《封神之清平游记》 第1章 道长与仙女 立春之后,天地转暖,寒意渐散。 今日却有些特别,九天之顶瑞气万条,祥云涌动,清圣之气洗涤人间,昨儿还是寒冬扮相的黎民,今儿个已暖入心窝,打扮清凉起来,日头却不见有一丝一毫刺目,似是与它无关,一时人间称奇,中者曰怪,仙圣道缘。 此一千古奇象之前并无提示报道,只一早祥云圣气陡现时,称道此乃千年蔚观,万载奇迹,只有传说中的远古、太古时期方有此天地异象。茶余饭后,黎民一时热议不断,推居鳌首。 冀州魏郡东城有一掩翠流川之地,因远离郡中心,直到三年前方开发为一别墅群,依山傍水,冬暖夏凉,亭榭廊阁,非富即贵。 九天异变两个小时后,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半空,不知何来,未明将去,出尘之气,暗合天时,自通道圣。负手身影凭虚傲然而立,青丝无风自扬,缓缓降来。 正是清平子。 脚踏实地后,缓缓睁开眼来,这一刻,有那么一丝恍神,刚才已察觉有几分不对劲,现在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竟不着寸缕站立一花园之中! 清平子一个趔趄,若非功力深厚,身法高明,早已摔倒:“别的都都男猪一登场,好歹也有百十块钱的行头,这……这……贫道是不是太寒酸了些?有损我三清道门的形象啊!” 不过,当眼神扫过身命:嗯……一如既往的威武雄壮,不觉已陶醉起来,其他的一切,自不在心上。 一手背负,一手摩挲着下巴,清平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摇摆摆在草坪上走来走去。 抬目四顾,身侧一栋三层小楼掩映老树花草之间,不觉摇了摇头,有些奇怪。既是仙神之界的东西,为何既没有古朴气息,也不见仙灵之气,若非要形容,清平子只想到了两个字——庸俗! 叹归叹,不屑归不屑,终究是天大的机缘:“看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三十三重天神仙洞府或凌霄宝殿,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确有不凡之处,贫道住上一住,也不算丢人,只不知老祖是否也在附近!”念及老祖,不觉心头一热。 魂游之际,一辆汽车启笛声扬,轰鸣而过,清平子身子一颤,急忙扭过头去,除了眼角似是见到一乌龟壳瞬间远去,还有……吞了一口口水,清平子随之完全转过身来,再也不眨眼。 斜对面也是一三层小楼,斜对着自己站立之旁小楼的侧面。当然,清平子这时还不知道这种小楼称作别墅。两楼的栏栅之间隔着一条约三米左右的水溪,上有一座木桥,桥边各有一个小亭子。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亭子再往后,那小楼栏栅内不远处也有一个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位身穿深红旗袍的年轻女子,正放下茶杯,手里拿着一块奇奇怪怪的板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不仅年轻漂亮,更远远散发一股子妖娆之气,隔着十几大米也能感觉到。更重要的是,那翘着二郎腿的女子旗袍的开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清平子摇头暗叹:“真是世风日下!”随之慢慢蹲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圆,直往那里瞟!对,你没有看错,他蹲了下去,他真的蹲了下去,眼睛眨也不眨,节操呢! 那栏栅好像有点碍事,正准备挪动一下,换个好一点的位置,对面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轻笑,头也随之抬了起来,眼睛刚好扫到了清平子的位置。 对面女子一愣,入眼好像是英俊、帅、有型……转眼化为一声声动九霄的尖叫:“你个变态、色狼、禽兽!” 尖叫声震散了九天瑞气祥云,随之而来的就是初春之际的冷风灌来。对面女子衣着单薄,缩了缩脖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双手环抱,气怒的望着清平子。 这一声尖叫也吓得清平子一颤,“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入眼又增高大、威猛…… 昂然而立,背负双手,气血直往上涌,清平子目视对方,道:“从来没有人敢对贫道这般无礼!你一姑娘家,穿成这样,沟显臀痕,与贫道如今的状况也差不多,贫道还没叫,你叫唤个什么?你是仙女就了不起吗?话说,这仙界就是不同凡响,啧啧啧,神仙的穿着连我辈想都不敢想。”话虽如此,但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脸皮泛红,毕竟……是吧,这时候不过强撑脸子。 一番话,对面女子忽而愣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清平子修行多年,自可心无波澜,可那身命不争气,修为再高深也是有心无力,完全压制不住,已经开始起了反应,渐渐昂起头来。 见对面女子被自己的气势压了下去,脸涨的通红,突然去了羞意,已见得意,清平子嘿嘿一笑,抬头挺胸,向对面女子展示着自己雄厚的本钱:“贫道清平子,姑娘——可敢落马与贫道一战?” 言语身影,对面女子又是一声尖叫:“蝼蟒,不要碧莲!”捂着脸转身跌跌撞撞出了亭子,往别墅里跑去。那奇怪的板子也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身后仍传来哈哈大笑:“仙女姐姐,你慢些走,别摔着啦,贫道晚上过去找你,记得留门啊!” 女子慌乱中嘭一声关上门,靠在门后,脸上怒气更见汹涌,绯红已从双颊扩散到了脖子,不住念叨:“不要碧莲!不要碧莲!”这时凉意好像更深了些,女子一边咒骂,一边抬步上楼去添加衣服。 清平子又瞅了两眼紧闭的屋门,随之看了看自己,摇头叹道:“确实有些失礼,失礼啊失礼!” 环视四周,见身侧小楼的二楼上晾着几件奇形怪状的衣袍,清平子先是摇了摇头,可实在没有法子,只叹息道:“天意呀!” 这个时候,自然也管不了许多,清平子轻身上了二楼,双目从左至右扫过:“腰带?不像!”看来看去,只有两件袍子合适,一件是浅葡萄红的风衣,一件是淡黄色的风衣。 清平子觉得浅葡萄红太过显眼,穿出去惹人注意,肯定步步丢人,所以选了那件淡黄色的,急忙套在身上,这时才稍微松了口气。 清平子做了贼,正准备轻身逃走,脚下突然出现一位与对面女子年龄相仿的貌美女子,内里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裙裾直拖到脚踝,外面随意披了一件白色的风衣。 清平子愣了愣,样式好像和自己身上的挺像?这是……姑娘家穿的? 那女子本来在家里躺平,正无聊着,外面突然传来似是吵架的声音,一男一女,男的听不出是谁,女的却熟悉得很,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趴窗户上看不是她的风格,急忙起身跑出来想瞧热闹。 抬眼望去,侧面院里没有人,别墅大门也紧闭着,正奇怪,侧头的余光好像……猛然抬头,入眼是一个长发混蛋傻傻的站在自己家的二楼,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行为艺术家? 身上……穿着……特别眼熟,好像是自己晾的衣服!仔细一看,少了的那件与那混蛋身上穿的完全一样,这还了得! 她出来本是为了瞧热闹,没想到啊没想到,怎么热闹跑到自己这边来了?顿时咆哮道:“你个挨千刀的长毛小贼,偷我衣服,还不脱了滚下来,我打死你信不信?” 清平子翻身坐在护栏上,双脚摆动:“姑娘,你可想好了,真要贫道脱下来?我是无所谓的,就怕姑娘不好意思!” 女子一直瞪着清平子,当他翻身坐上护栏时,入眼处……好像有根棍子,慌忙埋下头去,闭眼捏拳怒吼道:“你个变态,你个死变态,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说着,睁眼四扫,寻找着棍子,越长越好。 清平子看来经验极其丰富,转眼已明白过来,伸手一引,阳台上的撑衣杆入手,随手扔在女子面前,道:“姑娘,你看这只如何?” 女子看了看撑衣杆,又看了看含笑看着她的清平子,差点气晕过去。这根太短,当然不够,捡起来往楼上砸去,力气也不够,那杆子掉下来,差点砸到自己脑袋上,想死的心也有了。 清平子又看了看那几只像腰带的小物件,挺别致的,随手引了一只入手,道:“姑娘,这是腰带吗?虽然别致,却算是奇形怪状!”在腰上一比,好像不够长,拿着在食指上转了转圈,随手挂在脖子上。 女子完全进入懵逼状态:这死变态,肯定是故意的!脸上的红晕瞬间扩散到耳根、脖子,又捡起地上的杆子,指着清平子:“你……你……你个死变态,有种下来,看我不打死你!” 清平子轻咳一声,翻身落了地上,道:“姑娘,别这么小气嘛,贫道暂时借用一下,日后定当加倍偿还!” 本姑娘现在说的是风衣的事吗? 下来了就好,下来了就好,女子拿着杆子,一边叫着:“打死你个死变态!打死你个死变态!”杆子就往清平子身上戳去。 第2章 供奉 清平子暗运功力,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杆子,奇怪道:“变太?这是什么神奇的东东?小姑娘,你可别乱来,别以为你是神仙就可以无礼!话说,这仙界怎么如此奇怪,这些个仙女虽然长的还像那么回事,怎么都没有修为呢?真是神了!” 见女子不仅不听,仍就闭着眼往声音传来处一顿乱抽乱打,道:“姑娘,你真是要来惹动贫道的杀机吗?别以为你是仙女贫道就不敢动你,贫道虽然初来乍到,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油漏?” 清平子看着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仍嗷嗷叫着挥打的女子:“殴斗有伤人和,贫道不为也!若姑娘愿意,贫道倒是可以与姑娘坐而论道,畅谈天下,岂不美事?” 还是没有用,清平子只好使出终极杀招:“姑娘,误会啊,你听贫道解释!” 女子大吼道:“你个变态,误会你个……”这时才发现,自己冲了半天,竟在原地踏步,打了半天,只是打了空气,这混蛋…… 停下来仔细想了想,那混蛋好像说什么贫道,这贫道……闻所未闻,忙问道:“你……你是贫道?贫道是什么东东?难道……难道你是修仙之人?” 女子停了下来,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点头道:“不瞒姑娘,在下正是!贫道乃道山三清界弟子,误入姑娘仙居府洞狗窝鸟巢,还望姑娘海涵!”说完一揖。 女子暗吞了口唾沫,心里一喜,连忙丢了杆子,用手指点着清平子,口齿不清道:“你……你……真是修仙之人?世……世外高人?高高在上的世外高人?” “高人不敢当,贫道确实是修道之人!” “那……你是哪家的供奉?” “贫道不是哪家的供奉,贫道乃三清界弟子。” “你真不是哪家的供奉?”女子顿时一喜,见清平子点头,想了想,“那个贫道,你等一下!”说完,女子风一般的转角往屋子里奔去,白色风衣掉在清平子前方不远处。 清平子上前将风衣捡了起来,随手抖了抖,搭在肩上。 片刻后,女子搬了一张结实的靠背木椅子出来,放到清平子身前一米处,道:“那个贫道,你能一掌拍碎椅子吗?” 清平子笑着摇了摇头,道:“贫道乃贫道的自称,你可以称呼贫道道长或是道兄,若想尊敬些,唤几声道爷,贫道也不嫌弃!”说着,双手背负,双目似闭非闭,“这有何难!”神念一动,剑意一起,直向椅子。 嘿嘿一笑,清平子睁开道眼一看,吓得脚步不稳,那椅子竟是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剑意再起,椅子仍然毫无反应,清平子偷偷瞧了一眼女子的神色,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女子现在也一脸懵逼的与清平子对视,刚才的劲头瞬间跌到谷底,心拔凉拔凉的,脑海中缓缓飘过一串字:骗几……骗几……骗几…… 清平子轻咳两声,老脸没来由的一红,摆手道:“意外,纯属意外!”想:“封神榜、封神台,若影响了道爷泡妞,在小姑娘面前失了面子,贫道一定回去拆了你们,撕碎你们!” 只见清平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抬步走到椅子面前,抬掌运功轻轻一按椅背:嗯,还好! 清平子脚步后退,微风带过,椅子瞬间化为粉尘,洒落院里,堆在清平子与女子之间,霎时恢复高人风采!除了那腰带,实在有碍观瞻! “哇……这不要脸的行为艺术家……他有18岁?19岁?20岁?这般年轻,这般修为!”女子惊讶的嘴也合不拢,心里这般想着,暗自吞了好几口唾沫,“捡到宝啦,捡到宝啦!” 女子自动忽略了之前那些什么“道山”、“三清界”、“弟子”等无关紧要的字词,上前一把死死抓住清平子的胳膊,一脸花痴的望着清平子:“道……道……这位道长,你真不是哪家的供奉?” 女子想唤清平子道长,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尊敬。唤道爷吧,看他年纪轻轻,似还没有被人供养出骄气来,是个好苗子,具有可塑性,可以好好培养,完美!完美的跟班,完美的打手,完美的……呸呸呸,想什么呢!最后,还是觉得先别把帽子戴的太高,以后看情况再定,所以仍唤了道长。 见清平子摇头否认,女子只感精气神直冲脑门:“道长,你愿意做我家的供奉吗?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一定满足你!” “姑娘,不好意思,贫道还要回道山去。”这姑娘现在的眼神有些吓人,清平子绝对不止一次见到过,与神州那些想捉他回家做夫君的差不多,急忙去扳女子抓住手臂的手。 “道长你放心,就算做了我家的供奉,也是来去自如!”女子肯定不会放,死死抓住。 “咳咳,这供奉……不是做保安?也不用站岗、巡逻?” “绝对不用!” “也不用看老板……嗯……也不用看女总裁的脸色行事?更不用假结婚冒充女总裁的夫君?” “完全不用!你……你怎么知道是女的……总裁?” “你别管贫道怎么知道的,咱们继续!更不用去见女总裁家的老头子、祖父之类?还要考验个三四五六关?” “呃……应该不用!” “也不用权贵假装穷鬼、无能力还被丈母娘逼签离婚协议滚蛋?” “肯定不用!” “贫道也不是被逐出家门后自己打拼拥有庞大势力后回归的权门贵子?” “一定不是!” “贫道也不是北鼻离开豪门,受尽欺凌,家里男丁死绝后马上就要被接回家族继承万万亿家产、并收购了结婚三年都没有同房的老婆的家族企业、遮遮掩掩帮她收拾瞧不起本道爷夫妇之恶心家人的……入赘男?” “道长放心,不会这么悲催!” “贫道也不是被灭了满门回来复仇的豪门孤子?” “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贫道也不是现在是个垫底的小人物,但五年之内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东征西讨成长为全世界都要敬仰并为之颤抖、天帝特批的炎黄守护神?” “这绝对是白日做梦!” “贫道更不是功成名就或厌倦杀戮后回家乡想过平静生活的杀手、战神、大帅、至尊、雇佣兵之类?” “……” 女子见清平子竟停不下来,心里也有些气,脸色越来越难看,想:“你个不要脸的兔崽子,看来刷了不少嘛,知道的还挺多!” “贫道也不是死而复生、拥有前世记忆、大开金手指的猥琐泡妞男?” “……” “贫道也不是刚被师父求赶下山,有一堆有权有势有财有色之类三十六个师姐的帅锅小师弟?” “……” “贫道也不是传说中被认为的白痴无资质,吞了一条龙魂、许多龙蛋之后修为远超家主的傻儿子?” “……” “贫道也不是带娃三年,第一次被欠债老婆无奈拉去参加宴会,吓得所有人瑟瑟发抖、尿裤子、吞欠条的窝囊老公?” “……” “贫道的老婆没有背猪还债?贫道的女儿也没有住狗窝、撒狗粮?” “……” “虽然没有人知道贫道小时候到底长啥样,但也不会有人在码头看到几个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还砸我豪华马车的混蛋小子?更没有可以随随便便提个几亿两银子的至尊卡?” “……” “贫道……” “……” ……根本停不下来…… “咳咳,那啥,嗯……贫道也不是异界穿越而来、年轻有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英俊不凡、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清新飘逸、貌似潘安、颜如宋玉、才比子建、富胜石崇、银河无敌、宇宙第一的超级先天道门高手?” 蹲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女子再也受不了了,怒吼道:“你有完没完?没有,没有,什么都不用,什么也不是!不对……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你别问我好不好?” 女子吼完,见清平子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这时才有些后怕,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知道,那些不要脸的猥琐猪脚,越是平静,越是暴起杀人的前奏,她还小,还不想死! “我……我是花一万亿参加过淑女培训班的,本来是绝对不会凶人的,除非……实在是忍不住!你……你看啊,你刚才说那种话,多伤人啊,我……我也是为你好!” 清平子点了点头:“嗯,那好,如果不是这些,贫道也稍微放了心,勉强可以接受!那个……贫道考虑考虑,你先告诉贫道道山三清界在什么地方,或是告诉贫道镇成子真人在什么地方,咳咳,贫道好像……迷路了!” 女子顿时懵逼:“道……道……道长,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修仙门派在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说过三清界,也不知道什么镇成子真人!” “你没听说过三清界?”清平子见女子点头,“三清界也没听说过,看来你也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女子顿时不满意了,这是不是太看不起人,道:“那要看怎么说,若在世俗界,我们家也算是高大上了。” 第3章 王朝 “世俗界?你不是仙女吗?” “你……你……” 女子真想回骂:“你才是仙女,你全家都是仙女!”可又想他法力高深,不知会不会……只好咬牙想:“算了,是仙女,不是神女,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强,本姑娘不和一个没有见识的修行者计较!” “道长啊,你好像弄错了,这里是人间!” “你的意思……这里不是三十三重天仙界、神界?贫道……没有得道成仙?” “当然不是!” “呃……我……封神榜、封神台……贫道还以为……天啦!” “那个……道长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然后……比如说……产生了幻觉什么的?” “产生……幻觉?”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本姑娘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想成仙,所以吃了五石散?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修行者,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去吃那种东西呢?” 清平子先是一愣,差点被口水呛到:“五石散?哈哈……五石散!嗯,这么个意思,贫道好像是吃了些,现在好像有些特别的需求!” “喂,你……你……”女子一边后退,一边摆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别乱来!” “不是仙界,也不是神界,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冀州魏郡东城通河路!” 清平子点了点头:“现在皇帝是哪一位?在位几年?年号为何?” “天泰王朝没有皇帝!” “天泰王朝?嗯?”这世上还有贫道不知道的王朝,“你知道神州吗?” “不知道!” 清平子不解的看了女子一眼,皱眉想:“不知?改名字了?也不对呀,那也应该知道有这么回事,难道……也不知老祖他们是否也到了此地,我得好好找找!” “那华夏呢,你了解吗?” “不了解!” 清平子这下有些急了:“炎黄可听说过?” “没听说过!” 清平子已经开始绝望,小心翼翼道:“呃……那个……你知道三皇五帝吗?” “这个知道!” 诶,有前途,清平子瞬间恢复了精神:“夏商周呢?” “也知道!” 清平子眼睛一亮:“大赵呢?” 女子终于好好的看了清平子几眼:“大赵?战国七雄?” “哎呀,不是,那是赵国!” “晋十六国那小不点?” “也不对!” 女子这下也绝望了:“那……五代十国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王镕,赵王国?” “更不对,差的远知道嘛,大赵是大国,天大的大国!” “那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嗯……隋唐五代十国之后……” “隋唐?没有隋唐啊!至于五代十国之后,噢……你早说嘛,那是梨灵王朝,没有什么大赵!” “我……你真没见过世面,我看你的史籍是射艺先生教的吧!”忿忿不平的清平子陷入了沉思。 “你……我说道长,你的历史是跟美术老师学的吧,如此奇葩!” “美术老师?什么意思?” “印象派、抽象派啊,脑瓜子嗡嗡的那种,我瞧你五石散铁定吃了不少,已经开始嗡嗡嗡啦!” 女子见清平子这小修行者不像那些老家伙一般趾高气昂,高高在上,一副要不完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神经病也似,但也随和,言语间也就开始放肆起来。 “聊死了,聊死了,这天没法聊了,简直不可理喻!像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了解贫道这种修道者的境界,简直对牛弹琴,浪费口舌!我说……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袁,上茹下钰!” “颜……如……玉?你是哪本圣贤书里滚出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本姑娘姓袁,不是颜!我说……刚才似乎听到有不要脸的女子尖叫,是你干了什么坏事吗?” “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话说十二万亿年前,有一日,贫道与那盘古……” 碎碎念、碎碎念中,清平子被袁茹钰请入了别墅里,脖子上的腰带被袁茹钰趁他不注意之时抢了回来,不好意思的藏了起来。 说了半天,袁茹钰也没有什么回应,清平子瞬间感觉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也不想说了,往沙发上一趟,双手一摊,闭上眼睛:“啊……舒服啊!” 袁茹钰一直盯着清平子看,不出意外,这没羞没臊、骄傲自大、傻乎乎、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家伙,应该就是她家的供奉了。准确的说,是她为心急的姐姐找的供奉。 清平子叉开腿往沙发靠背上躺去,袁茹钰不小心又瞄到了,脸瞬间又红了起来:“你……你……你无耻,还不把腿闭起来!” 清平子睁开眼看了对面脸红的袁茹钰一眼,再看看自己的双腿:“呵呵……袁大姑娘,我张我的,你看你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叫唤个啥?” “你……不要脸!”袁茹钰气得扭头站起来,“你张你的吧,张死你,看看你这样子,本姑娘真是……我要出去给你买身狗皮,说说你的身高!” “身高……约六尺吧!”清平子的脸比城墙还厚,“贫道刚才张开双腿,就是提醒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老死也是个凡夫俗子的苦命!” “六尺?”袁茹钰让清平子站起身来,走过去大约比了比,“放屁,还六尺,你有两米吗?认真点好不好?” “什么米不米的,贫道只知道粳米、籼米、糯米,没有两米!六尺就是六尺,千真万确的六尺,爱信不信!” “好好好,行行行,算你六尺行了吧?你站好,我再比一比!唉哟,你们这些修行者,毛病就是多,连身高也要作假,真是难伺候!” 袁茹钰吩咐清平子在别墅里等着别乱走,气呼呼出门为清平子买衣服去了。 清平子这才打量起别墅内来,里面陈列、摆放、挂饰等等等等东西,除了窗户附近台子上的台历是纸做的,算是认识,其他的完全是一脑浆糊,终于有些自卑起来。 以前算是最有见识的人之一,现在绝对是最没有见识的人之一,这又不是传说中的仙界、神界,啧,这感觉不太好啊,真烦人。 清平子随之起身走到唯一算是认识的台历前,伸手拿了起来,当前一页显示:天泰王朝290年二月十五! “天泰王朝290年!”清平子小声念叨着,将台历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放了回去,摇头一叹,拉开窗帘,负手往窗外望去:嗯?对面那个妖娆女子又坐在亭子里喝茶,还……在看我? 那女子回别墅添了衣服,又咬牙切齿的打了一个电话后,听到对面传来似吵闹声,站在二楼瞟了远处争吵的清平子与袁茹钰二人一眼,恨恨的念叨了几句:“狗咬狗!”也不再看,连耳朵也拿耳机塞了起来。 过了不久,女子又起身往远处望了一眼,没有戏看了,二人已经不见,想来不知是谁打死了谁,正拖去埋,她这般恨恨的想着,然后开了门,又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清平子拉开大厅的窗帘,那女子正奇怪,她跟在袁茹钰后面买下她隔壁的别墅后,二人吵了一架,谁看谁也不顺眼。 自那以后,这边的窗帘就从来没有拉开过,她也乐的自在,今日好巧不巧的开了,又好巧不巧的看到了那个不要碧莲的蝼蟒,气得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摔碎在地上:“你个死蝼蟒!”拿着那板子转身又往别墅里跑去。 清平子哈哈大笑,高声道:“今日与姑娘有缘,认识一下,贫道清平子,来自昆仑道山三清界!喂,姑娘,别走啊,聊聊嘛,你生什么气,你说你那个样子,看是不尊重你,不看是更不尊重你……” 女子差点摔倒,忙又把耳朵捂了起来,回家后嘭一声关上门,又开始咒骂起来,上前踢了桌子一脚,随后倒在了沙发上,捧着脚使劲吹气,不住搓揉:“你等着,你等着!” 清平子望着又关上的门,轻笑一声:“啧,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 袁茹钰看着面前扭捏作态、皱眉不住扯那衬衫、西服的清平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花了几大百自己的零花钱,为这小混蛋买了身稍上档次的西服,他好像还嫌弃起来,这可是半平米二手房知道吗? 她本来想花个两三千一平米新房的价格买一身好的给他,又怕不合适。想想又来气,幸好没买。 越看越生气,觉得清平子也就那样,完全没有那些修行者该有的气度与矜持,一时心里也没有觉得有多么高大上,敬意与喜意也更少了些。 清平子使劲扯着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又随身左右扭动扭动,看着袁茹钰道:“袁姑娘,有没有宽大些的袍子?这衣袍实在是……穿不习惯啊!” 袁茹钰心里哼哼了两声,道:“不好意思道长,世俗界就这种,你老多担待,待你做了我家的供奉,你若想穿袍子,我自带你去好好的订做几身高大上的,你想穿龙袍都行!” 第4章 真作假时 说着,袁茹钰瞧见了清平子拉开的窗帘,哼了一声,走过去拉好遮住窗户,道:“道长,这窗户外的景色与我犯冲,以后别拉开窗帘,知道吗?不然揍你!”比了比拳头后,随手又打开电视,“道长,每个月50万,你觉得怎么样?” 清平子没听到什么别拉开窗帘,也没听太清50万,更没看到袁茹钰的拳头,还在折磨着身上的衬衫:“算了,样式是不大对,不过贫道天生的衣服架子,就是穿那乞丐装也同样是宇宙第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别问,问就是不相信我!” 清平子刚回了话,电视里的声音传入耳中,转头一看,见里面竟出现了人影,吓了一跳,手指电视道:“袁姑娘,好端端的,你为何将那些人封印在这破玩意儿里?” 袁茹钰白了清平子一眼:“不是啊,这是电视,你别告诉我你没见过!” “电视?这是什么东西?”清平子走了过去,小心翼翼摸了一把,又见电视里的人物言语活灵活现,一时真假难辨,猛然转身冷目盯着袁茹钰,“还敢骗我,快放他们出来!” 清平子怒气一起,杀气弥漫开来,袁茹钰终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修行者的威势,再不是之前儿戏一般的嬉笑打闹模样,一时也慌了神:这家伙是哪座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 袁茹钰只摆手道:“道长,真是电视,我没封印人,我哪有那本事!你……你别乱来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很脆弱的,一捏就散架,化为血水,死的不能再死,你冷静啊!”见清平子仍怒目瞪着自己,杀意不减,想了想,急忙起身把清平子拉到大厅里的大镜子前,用手指着镜子,“你……你瞧瞧,那电视就和这镜子差不多,可以照出人来,只不过可以保留给别人看而已,道长,你……你明白了吗?”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镜子,认真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又伸手摸了摸下巴,想:“道爷好像又年轻了些,这真是要逆天啊,难道真得道了?可她又说不是仙界!”想不明白,只道:“照的倒是清楚,比水还好使,确实比我们用的好。” 见清平子散了杀气,袁茹钰终于舒了口气:“道长,这下你相信了吧?” 清平子转身看着面前的袁茹钰,想了想,仍觉不对,伸手捏住她的脖子,转身一把按在墙上,喝道:“不对,你敢骗我,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难道是什么妖术?快说!” 袁茹钰被捏住脖子,说不出话来,连呼吸也不顺畅,一边伸手拍打着清平子的手,一边勉力摇着头。 清平子看了看袁茹钰,不太像假话,又看了看电视和镜子,想:“不对,这也太奇怪,这段时间和这里的一切如梦中,似幻境,一点也不真实,难道是师弟师妹们在和我开玩笑?” 想到这里,清平子随手放开袁茹钰,高声道:“师弟、师妹,快收了奇门道法,我警告你们,大师兄可要翻脸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破阵子,是不是你个混蛋?你真是皮在痒!” “还不理我,待破了道法,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清平子又喊了几声,见仍没有人回应,伸手一边起了印诀,一边道,“师弟、师妹,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否则我真要动武啦!” 袁茹钰正咳嗽着,见清平子突然外放出极其强劲的功力,震得她紧贴墙壁,身子生疼,半分也动不了,整个别墅随即也晃动起来。 眼见着清平子气息仍在不断攀升,袁茹钰心早慌了,忙忍了不舒服,急道:“道长,住手啊,没有道法,也没有封印,求求你,快住手啊,我的别墅是新买的,你住手啊!”说到后来,已带哭腔。 道法功元扩散开来,清平子神识一动,没有任何奇门道法的迹象。放眼整个天下,只有老祖夫妇、经天纬地第六十七代儒圣及老秦王妃才有可能瞒过自己,没有师弟、师妹,也没有奇门道法! 清平子心里一松,抬眼望了望四周,一时怅然若失,目光随之也黯淡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中,非是幻境,没有道法,不见术数,自己……真的离开了神州,离开了大赵,离开了道门!老祖,你老人家是否也到了这里?我该到什么地方去寻你? 清平子伸手按在墙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太师伯、太师叔、师父、师叔,不孝弟子离开了!师弟、师妹、徒儿,我也失踪了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和当年老祖他们一样!” 清平子再睁开眼时,转身背靠墙面,眼中满是疲惫,看着露出一丝惧色傻傻望着他的袁茹钰,道:“袁姑娘,抱歉!” 袁茹钰慌忙摇头摆手道:“没……没事,没事的!”已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也忍住咳嗽!刚才的经历,仿佛噩梦一般,她真的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现在尚未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清平子将心中的愁绪挥去,重新恢复过来,又转身到大镜子前站着:“袁姑娘,你看贫道年方几何?” 袁茹钰忙正身回道:“道……道长,我……我不知道!” 清平子看了袁茹钰一眼,吓得她脖子一缩,哈哈大笑道:“袁姑娘,别怕,来,你猜猜看,别客气,贫道给你个机会,尽情的发挥你的想象力!” 袁茹钰吞了一口口水,目不转睛看着清平子:这修行者好像神经恢复正常了?胆子也随之大了些:“18岁?” “不对!” “16岁?” “错了!” “15岁?” 清平子瞪了袁茹钰一眼:“袁姑娘,你玩我是吧?贫道不是叫你尽情的发挥你的想象力?我看你想象力不行啊,琴棋书画如何?数术能学好吗?” 袁茹钰一咬牙:“6岁?” “哈哈……” “60岁?” “你想死吗?” “最后一次,20岁,我不猜了!” “白痴!”清平子见袁茹钰已差不多从惧怕中恢复了过来,也转了话题,“对了,贫道刚才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你说什么50万?” 回到正题,袁茹钰连忙一正,又把惹事的电视关了,恭恭敬敬请了清平子坐下,就那么规规矩矩站在清平子面前,小心道:“道长,就是请你做我姐姐的供奉,一个月给你50万的酬劳!” 清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袁茹钰,直到袁茹钰不好意思起来,已准备涨价,才道:“啧啧啧,一个月50万,50万哟50万,贫道随随便便整他一个月搬回道山去,哎呀,发财啦,这天下……嗯……没什么!” 袁茹钰松了口气,心思也活络起来,见清平子恢复了平和,也收起了惧怕,道:“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几,想说这天下的美女还不是随便你挑,是吧?别不好意思,想说就说,男人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话一出口,袁茹钰紧张的看着清平子,这是她的趟雷试探,若清平子不生气自然好,她已经准备好,若清平子生气,立马跪下认错。 “哈米托托,贫道乃修道者,你这是侮辱贫道的道格,知道吗?” 还好,之前那混蛋真的回来了,袁茹钰道:“道长,我刚才出门的时候,联系了我姐姐,她在忙,是秘书接的电话,我让秘书转告了姐姐,说直接带你去她家里等。我们现在走吧,先过去吃饭,顺便瞧瞧合同!” 一听吃饭,清平子吞了吞口水:“你姐姐?她是……女……总裁?” “现在还不是,正在争取,就差……” 清平子打断道:“等一下!你耍我是吧?刚才贫道问你,更不用假结婚冒充女总裁的夫君,你明明说完全不用,现在是想反悔吗?我告诉你,贫道现在很生气,你们这是准备来坏贫道的修行吗?” “呃……我……你……你做梦呢,是做供奉,做我姐姐的供奉,不是夫君,道长你快醒醒吧,快中午啦!还有,你千万别在我姐姐面前提夫君什么的,只要这两个字跳出来,她就会完全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会抓狂的,拜托拜托道长!”袁茹钰说着,果然双手一合,做出祈求的模样,看起来像有那么回事。 “告诉你,贫道乃修道之人,不近女色,你们最好言而有信,若是耍弄贫道,想坏贫道修行,你们承受不起贫道的怒火!” 袁茹钰目不转睛看着现在吊儿郎当的清平子: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几,不近女色,你好意思说出这四个字来?心里想是一回事,说的又是另外的言语:“道长放心,决不食言!” “那个……你说你姐姐是个疯女人,她……会不会趁贫道不注意时对我下药什么的?我告诉你啊,贫道很脆弱滴,一丢丢药就会人事不省,任人摆布,她会不会对贫道……不行,不行,这供奉好像有点危险,贫道干不了,完全干不了!” 什么人啊这是,这个样子,本姑娘迟早死在姐姐手里! “呃……这你可以放心,我姐姐想要什么都是硬来,绝不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之事,而且只对‘夫君’二字过敏,其他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 就在这时,别墅外的门铃响了起来。 第5章 修真者 清平子扭头望了一眼别墅的大门,他的位置不好,看不到外面栏栅的大门,问道:“有……客……到?” 正往门口走去的袁茹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道:“拜托道长,你的语气不对!” “你别误会,贫道有贫道的尊严,也不做道场!” 这话只让袁茹钰直翻白眼,转身拿了车钥匙后:“道长,跟我走吧,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这时候来烦人,看完后我们直接走!” 清平子慢慢起身跟在后面出去,走在前面的袁茹钰已打开了外面的大门。清平子一愣,百思不得其解:这什么仙?这般距离,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姑娘也能开门?这世道不大对啊! 清平子发愣之际,远远的传来说话声:“燕叔叔,什么风把你老吹来了,稀客呀,快请进来!”这是袁茹钰的声音。 这时,又一个女声响起:“不用了,我和燕叔叔不是来看你,我们是来找那蝼蟒算账!”这是最先见到的那妖娆女子的声音! 清平子抬眼望过去,果然见是那女子咬牙切齿远远伸手指着自己,她旁边一位约知命之年岁数之人眼光随着女子的手指望了过来,与清平子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刚才对袁茹钰满是笑意的神情突然变冷,问道:“就是他?” 袁茹钰做着请进的手势,见二人没动,只冷脸望着远处的清平子,听了二人言语,又思及刚才自己躺平时听到的尖叫、吵闹之声,难道……我的个天,不会吧? 袁茹钰想着,看了那位燕叔叔一眼:这死女人,搬来打架来啦,真不要脸! 这位燕叔叔唤做燕平,是南宫家派给南宫娴的护卫,南宫娴跟袁茹钰跟到魏郡后,他也跟着来了。 这不要脸的女人,比自己待遇好,真气人! 说气就来气,袁茹钰招呼老者是一个模样,看向南宫娴又是另一副模样与神情,转身望了一眼往这边走来的清平子后,道:“南宫娴,你是不是真的很闲,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我到哪里,你就屁颠屁颠跟到哪里,我刚买了这别墅还没住进来,你立马就买在了我的旁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别太过分啊,我也不是好惹的!” 清平子这时也走到了袁茹钰身后,听了她的话,双眼看向叫做南宫娴的女子:这确实有些过分了啊,怪不得穿着不正经! “小蝼蟒,你没滚就好!”南宫娴理也不理袁茹钰,只冷笑看着清平子,随后对燕平道,“燕叔叔,就是这混蛋!” 袁茹钰见燕平眼神越来越不对,立马伸手挡在清平子面前,道:“南宫娴,我问你话呢,别想转移话题!” “袁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过问!”燕平对袁茹钰笑了笑,随后对清平子冷脸道,“是你对我家小姐无礼?” 清平子假装大吃一惊,道:“小……小姐?玉……玉帝的女儿?你……你真是玉帝的女儿?哎呀我的师娘喂,吓死贫道了,我说那一股子气咋……”说着,已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看起来确实吓得不轻的样子。 袁茹钰对清平子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在装,瞪了他一眼,蹲到面前,小声道:“你别乱来,我……我来解决,燕叔叔是形声境的修真者,修为不简单!” 清平子也低声道:“你别管,贫道自有主意!别说玉帝的女儿,就是玉帝的老子,玉帝的祖宗,贫道也不放在眼里!” 袁茹钰还要说什么,清平子已抬头对燕平道:“敢问壮士,她是玉帝的女儿,你又是哪路神仙?竟敢在贫道面前放肆!” 燕平看着仍颤抖的清平子哈哈大笑道:“不敢,在下姓燕名平,一介武夫,不是什么神仙,我家小姐也不是玉帝的女儿!” 清平子这下惊色尽去,起身拍了拍屁股:“早说嘛,吓死宝宝了,既不是神仙,那就让开吧,别来挡贫道的道,贫道和袁姑娘一样,也不是好惹的!” 袁茹钰生气中,燕平怒极而笑,又问道:“是你对我家小姐无礼?” “怎么?话反着说也行?”清平子一把拉开又挡在身前的袁茹钰,双目直视燕平,伸手一指他旁边的南宫娴,“明明是她偷看我,就贫道从天而降的时候,你家小姐假装品茶偷窥我,坏了贫道清白!” 南宫娴这下是真委屈,不是装的:“你……你无耻!” “喂,南宫仙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你才是仙女,你全家都是仙女!” 袁茹钰正想着,这也是她刚才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南宫娴突然将矛头转向她:“你故意叫他来羞辱我的是不是?刚才他……他那个样子站在外面,下流至极!” 清平子抢在袁茹钰开口前道:“哎呀,你竟敢说贫道是女人,贫道可忍,道不可忍!” 燕平见自己提起真力时,清平子身上也隐隐散发出功力的气息,知道是修行者,也就不客气,道:“既如此,那我今日就称称你的斤两,教教你如何做人!” 袁茹钰见燕平话一完,头顶上亮起银光,闪现出一个楷书字体来,随光流转,正是形声境的标志,见清平子一直拦着她,急道:“燕叔叔,请你住手,道长是我家的供奉!” 燕平一听是袁家的供奉,眉头一皱,他没有听说过袁家有清平子这号人物,这袁茹钰多半是随口胡言,欲解眼前之危。 燕平看着清平子,正想说什么,又闻清平子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出招吧!告诉你,像贫道这种肯定有父母但又不知道来历死活的一般都是标配,你懂的,贫道永远都是不可能输的,你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是可忍,孰不可忍,燕平大怒!袁茹钰也气得踢了清平子一脚。南宫娴更是恨不得生撕了他,剁烂喂狗。 燕平一声冷哼,再不留手,饱提十成真力,轰然双掌拍向清平子。劝无可劝,袁茹钰与南宫娴急忙趁机往别墅那边靠去,躲开战圈。 清平子想:“今日你做个贫道的出气筒,可不要气死才好!”功力一提,指凝剑气,剑指向前迎向燕平来掌,以一敌二。 这时,清平子陡然又惊觉不对,面色终于完全变了,不再是半分力道,急忙功力饱提,剑指剑气突然暴涨数丈,耀目剑光使燕平一时双目难睁,只把双掌往前撞去。 双招碰撞,剑气四散而出,只听得轰隆巨响,剑气划过袁茹钰的别墅,自一楼大门上面斜斜向上穿过,将别墅削了小半个下来。外面栏栅连同大门齐齐断为两截,随后炸的粉碎。花草树木同受其殃。 惊尘中,燕平脚步蹬蹬蹬后退,急忙运功不住化解散射来的剑气,退了十数丈方停下,撞破了另一家别墅前的栏栅,踏入了别人院里,老脸衣袍划破血染,勉力运功连压翻涌的真力。 败了! 清平子惊怕之下,转身见袁茹钰与南宫娴二女一脸吃惊的傻站在别墅前面,头上削起炸开的别墅乱石正往二人站立处倾倒来,急道:“快跑过来!” 清平子随即印诀一起,欲使道法“界空挪移”,才发现施展不出来,心里骂了声:“你麻!”慌忙展开身法过去,双掌一吸,刚好在乱石临头前险险将二女拿在手里,救了出来,急急后退。 袁茹钰与南宫娴二女已从头至脚,满身土尘,狼狈不堪。 剑气洗过,落下的乱石灰土钢筋等在落地前全部炸的乱飞,袁茹钰的别墅也在剑力余劲下轰然倒塌完全,堆成了几座小山。 救下二女后,清平子望了一眼正缓缓往这边走回来的燕平,抬起自己的右掌看了看,完全不敢置信,双脚也不自觉的后退,颓然坐倒在地,一时面如死灰,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小竹笋,贫道一剑出去,可以扫死一片! 清平子与燕平实招相过,自然能感觉出燕平的深浅。 袁茹钰最初搬来椅子的时候,清平子施展不出“道神识剑”,已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时他以为刚到这边,也没放在心上。之前在别墅里本来也有所感,可后来心思又放在了思念道门上,随之也淡了。 直到刚才与燕平过招前,他已隐隐约约感觉出了燕平的修为,所以只小心的出了半分功力,随时准备撤下,生怕一不小心杀了他。他今日极其不爽,只想找个人扁一顿,出口气便罢,可不是为了杀人。 谁知剑指一出,剑气一凝,才发现满身功力竟提不起来,慌乱下急忙饱提可以提聚的功力迎向燕平,所以失了分寸,致使剑气四射,袁茹钰别墅被毁,还差点害死了她们二人。 幸好当时剑气过去时比门高,若是往下些,二女怕已断了两段,同化为粉尘,一时后怕不已。 袁茹钰见燕平虽满身鲜血,但仍慢慢的走回来,而清平子颓然坐倒在地,面如死灰。虽然燕平看起来更惨,但她知道,惨的人不一定是输家,她以为清平子输了,忙过去蹲在清平子面前,安慰道:“道……道长,就算打输了,也不必气馁。燕叔叔几十年修行方有今日真力,你还年轻呢,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就可以打成平手啦!” 第6章 修行者 坐在地上的清平子慢慢抬起头看了袁茹钰一眼,有气无力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贫道输了?” 清平子此时运功暗察,终于发现是封神榜那混蛋所赐神兵已与自己的脊骨完全融为一体,这本该是高兴之事,可它偏偏死死的压制着自己的修为,让自己发挥不出实力来。 真是混蛋透顶,狗屁封神榜,垃圾封神台,贫道不要你们的破剑!可偏又动不了分毫,总不能将脊骨取下来丢了喂狗吧,贫道真想骂那一个字,三个字,四个字! 清平子转头看向缓慢走回来的燕平,距他只有三四丈,神念一动,果然神识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制,完全施展不出道神识剑来,仰天叹道:“剑啊,剑啊,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老混蛋!” 燕平面色一黑,一口老血差点没忍住:“这小崽子,骂我贱?”慌忙停下脚步,一动也不敢动,拼命运功压制住吐血的冲动,硬生生将一口腥甜吞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紫色。 袁茹钰和南宫娴也是这般认为的。 袁茹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满手的灰土,颇觉得不好意思。 南宫娴更是双目死死瞪着清平子,早将清平子刚才救她抛去了九霄云外,反正也是这混蛋闹出来的,真恨不得冲过去啃食了他。现在也只有双目能发亮,真是倒霉。 燕平终于走了回来,这一路的艰辛,怕只有他和这年轻人才知道,真是丢人,对清平子抱拳道:“原来竟是修仙者,真是失敬!我今日算是栽了,这一辈子,怕是没有希望了!”说罢,摇头轻笑,满是自嘲之意。 听了燕平话语,袁茹钰与南宫娴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清平子赢了!这碧装的,果然有转折!加上清平子货真价实的修仙者身份,南宫娴的面色也变了。 如此年轻,又能败燕平的修仙者,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而他背后站着的又是哪个大门大派?他之前说……什么道山三清界?得问一问,可不要为南宫家惹出一个大敌才好,一时也有些后悔起来。果然倒霉,本来以为是随便踩一条蚯蚓,竟变成了龙,这不要脸的蝼蟒,真是气人! 袁茹钰拉了拉清平子衣袖:“道长,你真赢了?”刚才清平子所言,她肯定没信! 清平子气恼的睖了袁茹钰一眼,算了,那破剑的事情慢慢再想法子,老道一定弄死它个混蛋,这玩意儿,你简直不能把它当剑看,太气人。 清平子起身后,道:“对了,袁姑娘,你刚才说那位燕壮士是什么形声境的修真者,那是什么东西?” 袁茹钰见燕平又气得咳嗽了两声,差点吐血,南宫娴连忙为他抚背顺气,不好意思的致歉后,对清平子翻了个白眼,道:“别以为你是修仙者就可以无视别人的存在!” 清平子看了燕平一眼,也哼唧了两声,道:“贫道确实不知,不是问着好玩,还请姑娘教我。” 袁茹钰又看了燕平一眼,见没有什么反应,吸了一口气后,道:“简单来说,我这种普通人,就是所谓的世俗界之人,你说是凡间也不是不行。然后之上那些修炼以等级划分高低上下的就是所谓的修真界,修行者称为修真者。 “目前所知,修真者有两个大的境界,低者造字境,上者用字境。造字境的修真者出招,三花聚顶,顶上会散出银光,而用字境则是金光。 “造字境又分为象形境、指事境、形声境、会意境四个小的境界,四境圆满,则跨入用字境。象形境顶花为篆书;指事境顶花为隶书;形声境顶花为楷书,也就是刚才燕叔叔那种;会意境顶花则为行书。 “而用字境则只有转注境与假借境两个小的境界,两境圆满,目前所知,则是修真者的极限。转注境顶花为草书,假借境顶花则为甲骨文。 “像道长你这种修仙的世外高人,我们称之为修仙者,其界称为修仙界,或是圣武界。修仙者与修真者,泛称为修行者。 “修真界的高手杀我们这种普通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而圣武界的高手杀修真界的高手,也跟……”见燕平与南宫娴二人的面色终于变的难看起来,袁茹钰赶紧收了口。 虽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清平子点头接道:“圣武界的高手杀修真界的高手,也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燕平伸手一指清平子:“你!”面色又涨成了紫色,咳嗽起来,看起来内伤又被引动。 清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平:“不就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嘛,一句话的事,说得这么复杂,真是的!”燕平再也忍不住,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终是因清平子的讽刺露了底,拼命忍住的伤势爆发开来,但吐出血后,也比方才好受了些,看得清平子暗自点头,“你瞧瞧,这不就好多了,一把年纪,也不知道珍惜自己,撑什么撑嘛!这血是自己的,想怎么吐怎么吐,想什么时候吐什么时候吐,谁也管不着!” 随着清平子再出言,又见燕平吐了两口血出来,袁茹钰气道:“你你你,气死我了,以后不要来问我!”忙也想过去安抚一下燕平,却被南宫娴一把推开。 袁茹钰扭头瞪了清平子两眼,拉着清平子到一旁,附耳小声道:“袁家和南宫家毕竟是世交,虽然私底下手脚都不干净,但当面打脸的事还是极少发生的,何况我又是晚辈,传出去不好听,明白吗?你胜也胜了,还说那些气人的恼人言语,不好呢,坏我名声!如果只有南宫娴那闲人,这死丫头,从小就和我作对,我刚买了这里,她第二天就跟了来,还故意选了旁边,你说气人不?今日若是她吐血,我才不过问呢!” 见清平子点了点头,袁茹钰扭头看了望过来的燕平、南宫娴一眼,伸手一指毁掉的别墅,假装对清平子撒泼道:“你……你个臭道长,你赔我别墅!” 清平子看了看袁茹钰,也望了一眼满怀期待之色的燕平、南宫娴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道:“那个……袁姑娘,你看这……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说清楚,圣武界的高手杀修真界的高手,就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那贫道今日绝对不会动手,不就不会闹出这天大的误会!你看看……这……这如何是好……你的别墅……是吧!” 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燕平一个趔趄,差点气晕过去。 南宫娴冷冷的看了袁茹钰一眼,她不再看清平子,惹不起那蝼蟒,又看了袁茹钰已经完全倒塌的别墅一眼,冷哼一声,扶着燕平往她的别墅走去,想:“别墅毁了,燕叔叔也伤了,大家扯平!”这么一想,也就心安理得。 燕平望了他撞破栏栅的别墅家一眼,没有人出来,看来都不在家,或是吓住了。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安保也该过来了,又吩咐南宫娴要处理好撞破栏栅与赔袁茹钰别墅之事,本来今日这事算是他们两人挑起来的。 但南宫娴突然强硬起来,只认赔袁茹钰一半,对面那家的栏栅算她的,燕平也只好随她。 南宫娴又扭头看了袁茹钰倒塌的别墅一眼,心里暗自思量着待袁茹钰搬了家,立马搬去她旁边,不能让她好过。 南宫娴二人离开后,清平子见袁茹钰双眼傻愣愣的望着堆成小山的别墅,轻咳了一声:“袁姑娘,你这别墅多少银子?贫道一定赔你!” 袁茹钰有气无力道:“1200万买的呢,我还没住暖和!” 清平子吓了一跳,猛然看向那些小山:“你说什么,1200万?你当贫道不懂吗?我三清界那么大一片,才花几两银子,你这破楼,怎么可能值1200万,你修皇宫啊,这是要抢啊!” 袁茹钰转身愣愣的看着生气的清平子,眨了眨眼睛,心思一转:“我郑重的向你说明,我的别墅是新的,不是破楼!一年前才建好,半年前才装修好,我住了还不到两个月!就算算个折旧,加上里面的家电家具衣服什么的等等等等,还有装修费,精神损失费,你至少也要赔1200万。你一个月工资50万,随便做两年供奉就有啦!” 清平子一愣:“两……年?我……我真是……今日真倒霉。剑啊,剑啊,我一定弄死你个老王八蛋!” 袁茹钰一惊,望了南宫娴别墅一眼,赶紧伸手去捂清平子的嘴:“你小声点!” 清平子连忙退开,伸手打开袁茹钰的手:“小心你的灰,哎哟,脏死了!” “还不是你害的,你赔我别墅,赔我衣服!你倒什么霉?我今天肯定被姐姐打死,说我是败家子。都怪你,没事去逗那闲人干嘛,还学人家打架!” “供奉不用打架吗?”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打架他就是一回事!你该庆幸,贫道的修为……不然依贫道今日的火气,我一剑让这个什么魏郡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你能将人弄出血,全靠气的,你知道吗?也就比燕叔叔强上那么一星半点,吹的要上天似的!” “行,贫道不跟你这凡人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 第7章 乌龟壳 清平子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袁茹钰连比带划跟过来的安保解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说自家担责,不会找他们麻烦,也不用报捕。 连着来了许多安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袁茹钰这个只住了不到两个月的姑娘认了出来,看把人急的。 只洗了脸、仍穿着满身灰衣服的南宫娴也过来解释了一番,并承诺会赔偿远处那家撞烂的栏栅。 众多安保看了看袁茹钰与南宫娴,又瞅了几眼蹲在地上画圈的清平子,也请了袁茹钰去家里洗澡换衣服,袁茹钰拒绝后,只好带着疑惑、不满、愤恨、不解等等等等离开。 当南宫娴冷冷的对袁茹钰说会赔她一半别墅的时候,清平子立马跳了起来,精神道:“南宫姑娘,你是好样的,贫道嘎意你,这厢有礼了!”气得袁茹钰一个趔趄,恨不得撕碎了南宫娴这坏事的小人。 南宫娴离开后,袁茹钰看着清平子,甩了甩头发,吓得清平子躲开后,道:“呃……那个道长……” “袁姑娘,现在只有600万了啊,一年,哼哼,仅此一年,下不为例!”清平子竖起大拇指,见袁茹钰哼哼唧唧不说话,得意道,“咱们先说好,那个什么供奉,我三清界乃侠义大派……” 袁茹钰道:“我明白,明白,你放心,不能违背侠义之道是吧,影视、小说里都是这般演的,绝无问题。你只需护住我,还有我姐姐,姐姐的公司之类就行,其他的,也不要你出力。” “君子一言!” “可不许反悔!”袁茹钰见清平子点了点头,“那走吧,咱们现在去姐姐那边,吃了饭再去买衣服,我真是被你害死了!我跟你说,若姐姐问起别墅的事,你不许开口,一切由我来说道,明白吗?” “可以,贫道绝不插嘴!” 袁茹钰看了一眼停在外面也沾染了灰尘的车,道:“幸好本姑娘刚才出去了一趟,没将这车停回去,不然咱们走路去吧!” “不是贫道吹的,我那身法一展开,你这乌龟壳……呵呵,蜗牛也似,它算什么东西!” 袁茹钰不管他,略微处理了车上的灰尘,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后,对站在自己旁边一直看着不动手帮忙的清平子道:“道长,你会开车吗?” “那当然,驾车谁还不会,小孩子的把式!” 袁茹钰一愣,看了清平子一眼,随手将车钥匙递给他,道:“那你开吧,不过你得注意点,你是光……光……着……来的,现在应该什么也没有,可别出事。” 清平子伸手接过钥匙,举着在阳光下照了照,又掂了掂,道:“供奉还要做马夫吗?” “我不是身上脏嘛,一身灰,别人看见多不好!” 清平子拿着车钥匙在正拉开车后门的袁茹钰眼前晃了晃,奇怪道:“这是什么?能驾车?” 袁茹钰的手停了下来,站直了一拍车顶,道:“你可别逗我,不用钥匙,你用手推啊?” 清平子转到袁茹钰身侧,也学着袁茹钰的样子拍了拍车顶,道:“就这破铜烂铁弄出的一个乌龟壳,它就是车?” “是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见过,你刚才可说会开。” “你没有御气的修为,不用马,也不用绳子,它就能走?这乌龟壳有这么神奇?” 袁茹钰终于发现好像哪里不对,问道:“道长,你说你会开车,那……你平常开的是什么车?” 清平子轻笑道:“当然是马车啦,难道你以为是这破乌龟壳吗?” 闻言,袁茹钰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扶住车门,随着车门晃荡起来,清平子一把抓住车门稳住,袁茹钰才回过神来站好了。 袁茹钰气得够呛,暗自庆幸今日没穿高跟鞋,看着清平子有气无处撒,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钥匙,嘭一声关上车门,自到前面驾驶室去:果然是世外高人,真是“世外”! 坐好的袁茹钰见清平子只走到自己车窗边看着自己,气更不打一处来:“道长,我求求你,你上车啊,看什么看?” 清平子哼哼了两声,自在车头前绕过,随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袁茹钰伸手一推清平子,道:“道长,我请你坐后面去,你这样很影响我开车的心情!” 没想到清平子却不理会袁茹钰,只上下左右乱看乱摸,满脸新奇。 袁茹钰:“啊……我……道长,你坐后面去,好吗?” 清平子扭头看了袁茹钰一眼,仰身躺在椅子上,选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双手环抱,道:“我得看看这乌龟壳到底是怎么走的,贫道就不信了,这没马也能走?又不是大风行舟,神仙腾云!” 袁茹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哼道:“那你可坐好了,把安全带系上。” “系什么安全带?” 袁茹钰伸手一指:“就是椅子旁边这个,防止出事时把你甩出车去摔死的!”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笑话,若贫道也能摔死,那就神了!” 袁茹钰眼一瞪:“你系不系?不系坐后面去!” “系就系,那么凶干嘛,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姑娘家的份上,我就……”清平子折腾了半天,只累的满头大汗,仍未系上安全带,气道,“什么破玩意儿,竟比练功、杀人还麻烦!” 袁茹钰见清平子折腾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哼道:“果然不是一般的笨,坐好别动,我来,你可瞧仔细了。”红着脸系好后,瞪了清平子一眼,又哼了一声。 “这么简单,你早说嘛,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袁茹钰再不理他,心里哼哼了两声,脚一蹬,车子嗖一声冲了出去,见起步如此快,清平子竟没有半分惧色,问道:“世外高人,你不害怕?” 清平子伸手在椅子上拍了拍,又四处乱翻乱摸起来,答非所问道:“真是奇了,还真能走啊!贫道得弄几个乌龟壳回去给门里的孩子们玩玩,这速度虽然远不如大道风行,可多省力啊!” 袁茹钰摇了摇头,叹道:“嗯,现在看起来,也就那样嘛!” “什么也就那样?” “我见过的那些有些修为的修行者,尾巴翘到了天上去,一个个严肃的跟阎王似的,怪吓人的。我以为修行者都该是那个样子,现在见了你,嗯……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可亲近嘛!” “嘿嘿,阎王,嘿嘿……贫道可不是严肃的跟阎王似的,那是真的阎王!” 清平子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后,道:“袁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厉害的道者?或者仙者,与三清或道门有关的,比如我之前对你提起过的镇成子真人之类,或者镇成子道人、道长?” 这里的人呼为修仙者、修真者,若老祖真到了这边,或许也会这样称呼老祖,所以清平子多说了两句。 之前就听清平子提起,袁茹钰仔细想了想,仍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什么仙者与三清或道门有关,连三清和道门也是从你这里听来。不过我见识浅薄,知道的极其有限,你也不要因此灰心丧气。若是突然出现非是仙者的厉害修行者,比如道长你自称道者,几十年后变的非常厉害,那在修行界肯定会传开,仔细打探,应该会有消息。道长是在寻人吗?” 汽车飞驰,清平子扭头望向窗外:“或许……是吧,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这一看不打紧,清平子舔了舔嘴唇,反手扯断安全带,然后趴在窗户上,双眼死死盯着满大街的美腿娇脐,接连吞了好几口唾沫,立马显露出了本性:“这是贫道的机缘啊,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袁茹钰只听到什么崩断的声音,直到发现清平子自然的趴在车窗上才反应过来,气得真想开车自杀,一起下地狱算了。 狗屁修行者,一点见识也没有,我要被姐姐骂死了你知道吗?你真是……你真是……真是一个混蛋修行者! 清平子发现袁茹钰在生气的瞟他后,教训道:“你这样会翻车的,驾马车就好好驾,目视前方不懂吗?” 我去! 袁茹钰翻了个白眼,将车开的飞快,不再理会清平子。 清平子见她目视前方,也不再管她,只看着外面:“这世界虽然看起来有些堕落,但也有不少可取之处,贫道仔细想了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定要回去接师弟们来见识见识,年轻的师叔们若有需要,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考虑嘛!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我有福啦,贫道喜欢这里!封神榜、封神台,谢谢你们这两个老混蛋!”念叨着,清平子只把双目瞪圆,恨不得抠下眼珠子来扔到大街上去,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扭头对袁茹钰道,“袁姑娘,在贫道看来,就算没有灰土,你这身打扮也是有些落伍,那南宫姑娘还算勉强合格!”然后就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8章 下妖 清平子现在的模样,吓了认真开车的袁茹钰一跳,手一颤,差点出事,忙收摄心神,心里只骂着老色鬼,小声嘀咕道:“真是猪哥!” “猪哥……猪哥?好你个小娘子,你说贫道是八戒?” “谁……谁说你是八戒,可不要乱冤枉人!” “是吗?” 前面黄灯,清平子见缓缓停下车来的袁茹钰一脸不善、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道:“我说袁姑娘,你发什么大小姐脾气,你应该感到庆幸,知道吗?贫道出身昆仑道山,见过大世面,不然肯定会说,你一个姑娘家,不待在闺房里绣花背女德,那什么‘男为大,女为小;婚姻四项基本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坚决不离婚;穿着时尚暴露,等于教人强降雨’之类,背熟了吗?抛头露面驾马车,成何体统!嗯,像你隔壁喝茶的那位南宫姑娘,虽然有其美好的一面,终归是世风日下嘛,不可取,不可取呀!” 碎碎念,碎碎念,袁茹钰实在受不了了,捂住耳朵大吼一声,清平子又补了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孺子不可教也!”方才住了口。 袁茹钰无奈的叹了口大气,过了片刻,再次上路:“我也真是,狗屁的宝,宝器还差不多,什么怪毛病,都不懂怜香惜玉的!” “你们女人作为男人的附属品,疼爱你们是情分,不疼爱你们是本分,说你几句你还不高兴,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矫情?” “臭道长,本姑娘郑重申明并警告你,那是古代,遥远的古代,别把你们山沟里的腐朽思想带到这现代化的大都市里来,信不信我给你一拳?” “呵,女子打拳,倒是新鲜!” “新鲜吗?告诉你,在这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常见着呢,到时候你个臭道长就明白了!” 清平子忿忿不平,立马坐正,准备好好与她理论一番,突然传来凄厉的鬼叫声吓了清平子一跳,慌忙扭头四顾,百思不得其解,颤抖着往袁茹钰那边挪了挪! 袁茹钰哈哈大笑起来:“如何,知道本姑娘拳头的厉害了吧?”那凄厉的鬼叫声是她的手机来电铃声,够刺激。 袁茹钰瞟了一眼,见是姐姐的电话,连忙坐正,对清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接!”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与影像。 清平子瞟了一眼,嗯,好像比袁茹钰和南宫娴长得都要好看一些,就是那张死人脸不得劲。听见袁茹钰唤了她姐姐,知道这就是他未来的主公,突然觉得浑身更不得劲,已有些后悔起来。 女子见了袁茹钰现在的模样,又瞟了一眼副驾驶的清平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啊,你今年几岁了,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三岁小孩一样,长不大吗?我听嘉羽说,你又找了个什么供奉,就是你旁边的那位艺术家吗?哟,这次玩的挺高端嘛!你跟他待了多久,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隔着屏幕都觉得丢人,我们袁家不要脸的吗?你毕业以来,四处找供奉,被人骗了多少次了,到现在还没吸取教训吗?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去相信那些什么路边随随便便捡来的所谓高手,都是骗子,你真是要气死我!” 袁茹钰若不是在开车,肯定会低下头去,只咬唇委屈道:“对不起!” 对面的姐姐叹了口气,袁茹钰四处找供奉,也是为了她,她心里明白,只是太过单纯,太容易相信人,若非她找到什么人都会联系自己,自己有察觉,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丑事来,也不怪自己老是骂她。 算了,姐姐道:“你让那艺术家下车,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你……到我公司来吧,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一起吃饭,看看你那败家样子!” 袁茹钰慌了,忙道:“姐姐,你这回一定要相信我,他……道长真的是高手,绝对不是骗子,那南宫家的燕叔叔……” 姐姐一声打断:“住嘴,你叫他滚下车去,现在!立刻!马上!” 清平子对千里之外居然能互相说话满怀好奇,所以只静静的听着、看着,没有开口。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年轻、漂亮的娇嫩脸蛋是个天大的麻烦,早就清楚、明白得很,加上现在区别于大街上那些男人的长发,看起来就是骗子的标准造型,若是白头发,白胡子,那不就屁事没有! 所以,袁茹钰的姐姐说他是骗子,教训袁茹钰,他也不反驳,反正待会就能见真章。 但现在要赶他下车,这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贫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这是准备要我命啊,那就是仇人,不可化解的死仇,贫道还手……还嘴天经地义,我给你脸啦! 清平子见袁茹钰的姐姐说完就看向自己这边,双目似欲喷火,一眼要杀死他扔了喂狼的标准姿势,把脑袋伸过去了一点,对准手机,抬手一指,道:“你个妖女到底是何方妖孽?没想到法力竟如此深厚,不仅会千里传音,还会千里传像!告诉我你在哪里,贫道一定前去收了你这妖孽,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袁茹钰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待发现姐姐本就严肃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才强忍住收了声,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完了! 果然,清平子这一番话,气得袁茹钰的姐姐七窍生烟,连她身边来瞅了一眼、正准备跟袁茹钰打招呼的女秘书也吓得赶紧离开,不敢说话,不敢沾染,生怕殃及池鱼。 “早叫你谨慎、谨慎,吸取教训,现在看到了吧?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还修行者,我看就是个不中用、没教养的草包!” 袁茹钰都快哭了,正想找个地方停下车来好好给姐姐解释一番,或让清平子随便表演一下本领证实她所言非虚,没想到手指屏幕的清平子已经在补刀:“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妖,你这挨千刀的下妖,你真正是惹动贫道的杀机了!” “噗嗤……”一听清平子的对答,虽然极其不合时宜,袁茹钰也知道不应该,那会火上浇油,但完全忍不住,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小子不说自己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袁茹钰笑的肚子也疼了起来,刚好发现个可以停车的好位置,急忙将车靠了边。 对面的姐姐听到似是杀猪般的笑声,加上清平子之语,一张俏脸更黑,挂断电话前,只留下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袁茹钰慌乱停好车,回拨过去,姐姐已不再接她电话,连忙又打开“天机联”发了几个消息,也不见回应,一时傻了眼,看来真生气了。她刚找到个好位置停好车,正准备好好解释的。 袁茹钰扭头看着一脸得意的清平子:“这下开心了?满意了?满足了?痛快了?我说你那张嘴……啊……我真是……” 清平子还在碎碎念,迟早要弄死那下妖、你快告诉我那下妖在哪里等等之类的,完全不回应袁茹钰。又想到别墅被毁,还不知怎样收尾呢,这下袁茹钰火气也上来了,吼道:“问你话呢!” 清平子一愣:“袁姑娘,不是我说你姐姐坏话,你可千万别学她,铁定找不到夫君、找不到夫家的典型。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前程,有机会做个一品夫人、王妃、皇妃什么的,甚至皇后,你……” “道长,我错了,我求求你别说话了行不行?”袁茹钰现在极其郁闷,在开车去公司还是去姐姐家等待左右徘徊不定。 去公司可以立刻安慰说解,又怕撞火头上;回家等时间长些应该会火小些,又怕淡了。她现在肯定是不会赶清平子走的,只希望他能管住嘴。 清平子又大声了两句:“找不到夫君,找不到夫家,这只可恶的下妖!”随后闭了嘴。 看的袁茹钰真的要哭了:这玩意儿,敢让他们见面吗? 最后,袁茹钰有气无力的给姐姐发了一条不去公司、去她家里等她的消息,看了清平子一眼,叹了口气,启动车子又动了起来。 开着开着,前后左右突然空荡起来,一辆车也不见,也没有人。袁茹钰皱了皱眉,这条路虽不热闹,但因为前面有个“捕衙”,也没见过有冷清的时候,今儿个是怎么了? 袁茹钰正想着,突闻身边的清平子大叫:“小心前面!” 袁茹钰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右侧面的一条小路里突然钻出一辆八轮大货车,逆行往她的车迎面而来,速度极快。 袁茹钰哪见过这场面,一时吓的魂不附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趴在方向盘上,全身颤抖,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双脚不停的跺,那速度,连清平子也惊为天人,觉得可以排进高手榜前五,三清道门除外,嘴里不住尖叫:“啊……饶命、饶命、饶命、饶命……” 看的清平子一脸懵逼。 第9章 意外 清平子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安抚了一下下自己脆弱的心灵,确定袁茹钰已经完全不能依靠后,眼看大货车就要碾压上二人坐的车子。 清平子冷哼一声,指凝剑气,就要一剑斩向大货车,中间开花,一拍两散,给小车车开出一条平坦大道来,这时才发现车上有人,终于忍住没有出剑。 清平子道功一运,以功御车,擦着地面瞬移到了大货车右边,嗖一声穿了过去,与大货车背向而行。离远后,清平子功劲一压,急转的车轮子瞬间无法动弹,转眼已停了下来。 清平子扭头,见那大货车也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伸手拍了拍仍在尖叫的袁茹钰,道:“袁姑娘,起床啦!” 袁茹钰吓得身子一抖,清平子又唤了她两声,才抬起头来,眼望前方,道:“我……我们死了吗?” 清平子看着袁茹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已经死透了,酆都北阴大帝说要油炸了我们喂狼,你说我们逃是不逃?” 袁茹钰先是吓得一抖,但又觉得眼前的路有些熟悉,扭头看了看满脸笑意的清平子,再一寻思:应该……没死!吓死宝宝了! 袁茹钰已经想不起车子是如何停下来的,自以为是自己的神作,问清楚了清平子事情经过和那大货车去向后,才脸红了起来:真丢人! 清平子学着袁茹钰:“啊……饶命、饶命、饶命、饶命……瞅瞅,现在是不是觉得一个月50万两银子太值了?别说50万两,就是500万两,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清平子来!” 袁茹钰虽然脸红着,但这次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奇怪道:“什么一个月50万两银子?” “袁姑娘,你不是说一个月50万?你可别告诉贫道是铜板!” “道长,我说的是纸币,六大门派币,什么铜板、银子的,你……你把我弄糊涂了!” “我没见过什么纸币,也不知道六大门派,你可别来唬弄我,待会贫道再和你仔细算算,这50万两银子和50万的纸币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长,不用等了,我算给你听。现在一克银子大约5块钱,一两就是250元,我一个月给你50万,就差不多是两千两银子,现在清楚明白、童叟无欺了吧?世外高人!” “哼,贫道还以为一个月50万两银子呢,原来才值两千两,真是白忙活一场。怪不得你那什么破楼竟值1200万,还要贫道赔你600万,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我再郑重的强调一遍,我的别墅是新的,不是破楼!” “行行行,新的就新的嘛,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清平子随后伸手一指车外不远处四周慢慢围过来的那些穿着奇装异服之人,“他们这是做什么?” 袁茹钰刚才只往后望了一眼停下的大货车,也没注意四周,后来更没看,现在清平子一提醒,才发现不对,皱眉道:“工捕?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似反应了过来,看着清平子道,“道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作奸犯科了?” “贫道初来乍到,什么作奸犯科?如果扁那姓燕的小老头也算的话,贫道无话可说!” 这时,前方围住的工捕往两边散开,随之走出来两位穿着便服的人物,往车停处走来。后面大货车上也下来了一位穿着便服的人,同样往小车走来。 袁茹钰看了一眼清平子:“你在车上别出来!”随后打开车门下车,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 前方的两位是三十多岁之人,到了袁茹钰前方约两米处停下脚步,并不说话,只自然的看着袁茹钰,又望了一眼车里,小心戒备。 大货车上下来的人走到袁茹钰身前,在她前方一米左右站定后,掏出证件在她眼前不动,让她看清楚,随后才收起来,道:“魏郡工捕办事,请出示你的身份信息!” “范进?” 看了证件,袁茹钰点了点头,心念一动,身前瞬间亮起一道立体屏幕,上面清楚显示着她的基本信息。 “父……袁世淮!”三十多岁的其中一人皱眉轻声说了句,随后也到了袁茹钰身前,“令尊是袁家老爷子嫡家的三子袁世淮先生?你是袁先生家的二小姐?” 袁茹钰见对面三人皆皱了眉头,点了点头,正色道:“正是!” 那人伸出手来,与袁茹钰轻轻握了握,道:“袁小姐,打扰你了,我是丁保中!”随之伸手一指身后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是我的同事马明坚!”又指着大货车上下来的男子,“这位工捕你也看了证件,他是东城捕衙范进范副都头!” 京机阁的人! 袁茹钰心里一惊,扭头看了车上的清平子一眼,心里有些慌。 这位名叫丁保中的男子,应该就是京机阁在魏郡的最高主事者宣节校尉,而那位他的同事马明坚应该就是他的助手宣节副尉,统领魏郡所有京机阁的人马,监办诸事。 魏郡是冀州第二大郡,仅次于冀州治所邺郡,也是邺郡之外,京机阁少有全设宣节校尉与宣节副尉的郡。 除了邺郡、魏郡等大郡,冀州其他郡只有一宣节副尉负责处理京机阁日常事务,通常两至三郡设一宣节校尉负责巡视节制。由此可知,魏郡在冀州的地位与重要性。 到底什么事惊动了他们?竟然是两大头领一同出面。 清平子虽然神神叨叨,除了对姑娘的那一点坏毛病,应该不至于随便惹事,他连那个开大货车过来似杀他们的范进也没有下杀手,应该不是因为他吧?袁茹钰不自信的想着。 袁茹钰抬眼望了望四周围住的人,里面肯定有京机阁的人马,不止工捕。随后又问了声“丁校尉好”,对范进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范进大小是个官,但对于无缘无故似是要来碾压杀死自己的人,她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有礼貌了,袁家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都头可以欺上门的。 当然,对京机阁的人,就是另一种态度了,袁茹钰抬步走到马明坚身前,与他握手:“马副尉好!” 马明坚伸手一触即放,也问了声:“袁小姐好!” 袁茹钰退回丁保中身前,道:“丁校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范进看了丁保中一眼,见他轻轻点头,随即道:“袁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还要查看你同伴的身份信息!” 见袁茹钰似是有些为难起来,丁保中接道:“袁小姐,请你谅解,我们正在办事。此事关系重大,若有得罪之处或袁小姐有什么疑问,我们晚些时候,会视情况向袁家解释。” 话说至此,也没有理由阻拦了。 袁茹钰又看了清平子一眼,他是修仙者,身份特殊,就算没有身份信息,那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没有登记身份信息的修行者不在少数,只要背景过硬,京机阁也不会把他怎样,而清平子如此年轻拥有这般修为,身份来历肯定不简单,想来不会有事。 袁茹钰想了这么多,哪会想到清平子其实是一只光棍,什么背景、来历在这个世界都是虚的。 袁茹钰走回车旁打开车门,不好意思道:“道长,出来吧,他们要看一看你的身份信息!” 清平子看了袁茹钰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车门下车:身份信息?贫道的在道山呢! 清平子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比袁茹钰想的多。袁茹钰看起来不像惹事之人,怕也惹不了事。而他今日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可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这些官家的人这么大的阵仗,要么是因早前或与他的身份、来历有关的旧事牵连到他身上来了,要么就是……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只是误打误撞钻了进来,引起了误会。 但……清平子心里默拜道祖,希望是第一个原因,那表示他在这边也有根了,不是浮萍,就算再艰辛,纵使与整个天下为敌,只要是与同门、同道一起,虽死无憾。 三清道门,没有不肖之徒,更不会有怕死之辈,就算踏翻整个世道,也是堂堂正正。 无论是哪个原因,清平子知道,他根本拿不出他们所谓的身份信息来,那就是大大的嫌疑,今日之事必难善了。但这个世道有一个千古不变的共通点,那就是——强权! 没有身份信息的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如此年轻的高手,只要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必然让人忌惮几分,他现在能利用的也就这一点,若别人不买账,那就认栽。 清平子现在又恨起封神榜、封神台和那神兵来,要不是那几只混蛋,害自己发挥不出实力来,何至于此!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强权”的无敌性! 清平子自然看见了刚才袁茹钰是如何展示身份信息,只可惜他现在施展不出稍微高深些的道法,不然就可以完美模拟袁茹钰展示的那玩意儿,然后随便给自己整个身份蒙混过关:剑啊,剑啊,杀千刀的老混蛋! 清平子走过去站在袁茹钰身边,在袁茹钰紧张的万分期待中,只见清平子冷冷的对丁保中道:“是你要看我的身份信息?你拿什么资格来看?” 第10章 震慑 丁保中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清平子已转向范进:“你刚才……想杀我们?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自己的性命,自己挣吧!” 范进比丁保中还懵,这少年人还是青年人,有点嚣张啊,敢质问京机阁!所以,他也没回答清平子,扭头看向丁保中,这里他最大,听他的没错。 清平子要的就是这效果,他不能给他们太多反应和说话的时间,他的目的就是要打蒙他们,随即道:“草菅人命,饶你不得!” 这时的袁茹钰比丁保中他们三人更懵,因为她耳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可……丁保中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而且那话也不能给丁保中他们听了去,那表示……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袁茹钰不自觉又吞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看着清平子的侧脸:真是捡到宝啦! 清平子话一出口,丁保中的“住手”还没来得及出口,清平子已剑指划向范进的咽喉。丁保中与马明坚没有办法,只好一起出手来救。 真力运起,银光聚顶,顶花行书,丁保中与马明坚二人均是会意境的高手,比燕平高了一个境界,只不知这一个境界的差距有多大。 但清平子完全不在乎,只要两境差距不是天差地远,完全无法逾越,今日丁、马二人必败无疑。清平子划向范进的一指是虚招,他的目标本来就是丁保中与马明坚二人。 就在范进连退避挡及丁、马二人一动时,清平子身法展开,丁、马二人只觉眼前一花,尚未反应过来,已失了清平子踪迹,随后才陡然发现清平子竟站立在二人之间,含笑看了看他们。 丁、马二人对望一眼,清平子如此身法,若他要走,绝对拦不下来,只有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清平子就在他们中间! 丁、马二人共事多年,配合默契,加上见识了清平子身法及杀伐果断的性格,也不敢托大,十成功力提聚,同时击向清平子。 就在旁观的袁茹钰与范进均捏了一把汗时,清平子仰天一笑,他要的就是这般结果,也不客气,双臂一展,同时接住丁、马二人之掌。 三掌相接,只一念之间,丁、马二人突感数倍于己的浑厚功力自清平子掌中冲击而来,二人如何抵挡得住,瞬间吐血抛飞,嘭一声摔倒在远处围势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他们自然不知道,清平子念叨的老祖当年初次上道山时,在山门石碑处,通过“三清界”石碑悟得阴阳牵引转力之法。自那之后,三清界又多了一门让人忌惮的手段,从此不敢与三清道者群战,尤其是比拼内劲。 方才清平子看似与丁、马二人掌力实拼,实则清平子在肢接的一瞬之间,已将二人涌来真力与自身功力圆转合一,随之还击回去,若非他有留手,或许丁、马二人已是性命不保。 除非对方修为远高于自己,完全承受不住,否则无有不灵,无有不通,所以清平子才不惧。 清平子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他们,让他们心有顾忌,不敢轻易过线,而丁、马二人是最好的目标,也是他选取的最理想的目标。 清平子的目的达到了。自丁、马二人双战清平子瞬间惨败,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就连袁茹钰也不例外。 现在清平子这张不知是少年还是青年的脸,果然震慑住了所有人,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像清平子这般年轻而又拥有这般实力的高手,别说瞬间败退丁、马二人,就算只与二人其中之一打成平手,已是大门大派天才般的人物,你要动他,就要有承受怒火的准备。 而清平子不是平手,他瞬间痛扁了丁、马二人,打得二人一时半刻见血无法起身,需要人扶,这是什么概念?天才中的天才中的天才!光天化日之下,你动一个试试? 清平子轻咳一声,袁茹钰终于回过神来,在清平子又逼近范进,吓得范进根本不敢动弹,任凭一指划向他的脖子时,扬手高声喊道:“仙~长~请~住~手~~”声音拉的老长老长,保证所有人都能反应过来! 清平子非常听话,剑指停在范进咽喉前半寸的位置,冷冷看着范进,无一字一句,剑气刺激的范进咽喉生疼,然后就是急忙跑过来的袁茹钰死活拖着清平子不让他杀人。 清平子左手往侧摆到袁茹钰目光能及之处,对袁茹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看起来非常自然。就算别人见了也难以明白,但袁茹钰明白,她被这没羞没臊的“供奉”表扬了。 这也是之前清平子暗中传音交代她之事,刚才的咳嗽就是提醒。 袁茹钰虽未修行,见识也不少,传音入密之法,不是普通修为之人及一般门派出身之辈能懂,那清平子的来历更见高大上。所以,刚才她有点懵,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 清平子哼了一声,“非常不愿意”的收回了剑指,那范进的脖子已被剑气划出了许多细细血线,看起来真是好险的样几! 袁茹钰哼唧了两声,对范进抱歉一声,赶紧拖着清平子远离了他。 范进伸手一摸脖子:血!这时才舒了口气,好险!刚才他不是不想反抗,也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掌重创两位会意境的高手,他肯定远不是清平子的对手。何况他这般年轻,这般实力,就如清平子假设的一般,范进已经害怕起来,不敢轻易出手,所以连动也没动。 他可以死,但不能带着一家子人下地狱,这是他最害怕的。若不是袁茹钰的刀下留人,他现在已经死了,范进这般想着,心里也对袁茹钰有几分感激起来。 清平子被袁茹钰拖回到车前站好后,双手背负,望着被人扶着、面如死灰站在远处的丁、马二人:“谁还想瞧瞧本仙长的身份信息,我给他机会,来,过来,不要怕,我是很随和、有气度的,不会随便杀人,没有性命危险!” 气势一定要拿捏住! 袁茹钰赶紧咳嗽了一声,伸手掐了一把清平子的腰:差不多行啦! 没想到清平子又补了一句:“本仙长杀起来就不是人!” 丁保中看了马明坚一眼,如果是其他时候,其他事情,他们今日认栽,也就算了,但今日之事关系着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 按察使、按察副使,是一郡工捕的头领,下面则是都头、副都头、捕头、副捕头等。 胡不扶正陪同魏郡郡守在州里开会,汇报工作,收到消息时,冀州穆府、冀州府尹、冀州将军、冀州刺史、冀州副史、冀州长史、京机阁在冀州的最高主事人御武校尉等冀州大员均在,当时命令就下来了,必须严查,必须处理好。 所以,才有京机阁与工捕的联合行动。 而御武校尉震山河指派了副手御武副尉刘仲非在胡不扶汇报完工作后陪同他一同赶来魏郡主事,州里极其重视,众目睽睽之下,不敢、也不能轻易划水。 出了如此大事,胡不扶仍然坚持以工作为先,也算是得到了州里的认同。何况,按察副使胡不扶家的公子胡海正在后面车里坐着,人家看着呢! 马明坚已后悔起来,不应该建言丁保中在这附近设卡监测,只放了监测到有修行者气息的清平子与袁茹钰的车进来。 这也是为什么袁茹钰之前觉得四周空荡荡的原因,未免连累无辜,其他的车,已禁止了出入这一段路。 等了半天,只有一辆行车上有修行者气息,丁保中当时就将车上的清平子二人判定为嫌疑人。袁茹钰他们的车进来后,丁保中立马吩咐范进开车试探。 事情已经捅破天,州里的大员均知晓,说不定已经传入了京里,现在不仅关系着胡不扶,还关系着工捕、甚至京机阁的脸面,丁、马二人不敢放,他们担不起这个责,可那清平子又…… 丁、马二人也没想到这车上的人这般棘手,以致现在进退不得。 就在这万分焦躁、紧张的时刻,突然传来一声袁茹钰的尖叫,不仅吓了清平子一跳,那些工捕与京机阁之人更差点走火,丁保中急忙喝令众人子弹退膛,避免走火。 清平子瞪了袁茹钰一眼,眼看他的王八之气已震慑住了所有人,若是因这一下兜了底,就把她扔马车轮子下面去。 袁茹钰吐了吐舌头,委屈的将手机伸到清平子面前,上面是她姐姐回复的唯一信息:别让我见到他! 清平子:呃……如此绝情寡义?你妹妹还在贫道手里,知道吗? 清平子伸手将手机推开,望了丁保中他们一眼后,高声道:“又是别杀人,又是别杀人,烦不烦!我做什么事,不要你们这些老头子管!” 这气势——完美! 袁茹钰赶紧对清平子竖起一个大拇指:这脑袋瓜子,不是吹的,聪明的不要不要的,什么破事他都能拿来装!就这么一条吓人的垃圾信息,他果然能造出120分的惊悚氛围。 你就说胡不扶?我呸,服不服! 袁茹钰抬头望了一眼四周的工捕,见他们几乎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嗯,满分! 丁保中见胡海已经下了车,在护卫的保护下往这边靠了过来,暗叹一声,他必须得硬着头皮出面,不然京机阁的脸都要被他丢尽。 第11章 假作真时 丁保中拦下了要与他一同过去的马明坚,也不要人扶,就那么孤身一人往清平子、袁茹钰那边走去。 范进也早已退走,躲到了围势的另一边去,没有去丁、马二人的位置,他不想再与他们站在一起,以免被动。 丁保中到了清平子身前,对袁茹钰含笑点了点头,对清平子一拜,道:“京机阁魏郡宣节校尉丁保中,拜见上仙!” 清平子伸手一托:“咳咳,嗯,丁大人,免礼吧!” “多谢上仙!”丁保中起身后,转头看着袁茹钰,“袁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京机阁的宣节校尉如此客气,还是要给几分面子,袁茹钰点了点头,伸手一引,道:“丁校尉,请!” 二人到了离清平子约十米左右的距离方停了下来,丁保中小声道:“袁姑娘,今日这事是我们唐突了,先给袁姑娘说声抱歉!但……今日之事不小,我们也不敢轻易做主,不知道袁姑娘可不可以帮我们说说情,请那位上仙到捕衙去坐一坐,让我们能交个差?”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有些祈求的味道。 袁茹钰明白,若今日这事真帮丁保中他们办成了,他们必然要记袁家一份情。现在丁、马二人驻在魏郡,权势极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那里去,这对袁家可有不小的好处。 袁茹钰望了清平子一眼,或许真可以试一试?京机阁的人情可不好赚! “丁校尉,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今日这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若丁校尉为难……” “无妨!说与袁姑娘知道也没关系,只是请袁姑娘不要外传!”丁保中摆了摆手,既然求人办事,两分诚意也该要有,何况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见袁茹钰点头后,“我们昨日截获了一份密卷,今早方破译出来,有人要杀按察副使胡大人家的胡海胡总,连位置也选好了,就在这条路上!” “什么?”袁茹钰吃惊道,这贼子胆子不小啊,杀人前还敢传密卷,自负程度与那清平子有一拼。 丁保中摇了摇头:“本来,我们去胡总的公司将他接到后,准备将他迁到我们京机阁的地方保护起来,可他不同意,说:‘若真有人要杀他,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贼说今日,今日杀不了,明日就不来了?没有这个说法!’他要以身为饵,就在这路上等那人来。我们想了想,也觉得胡总说的有道理。何况,我们破译的也不一定准确,也不知是在这条路杀他,还是他的尸体会出现在这条路,加上胡大人也觉得可以试一试,所以依了他,反正命是他的。所以,当我们等了一上午,终于监测到有修行者的气息出现在这里,自然……所以闹出这事!不过,我也要和袁姑娘提前说一声,那位上仙去了捕衙后,我们肯定要审一审,还希望袁姑娘能帮我们说一说,让上仙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不是小事,他也是修为不凡的修行者,又闹到了州里,骑虎难下啊!” 袁茹钰点了点头,没想到会牵扯到这破事里,早知道,选择去撞姐姐的怒火,不走这条路不就没事了?这真是……就像那清平子所说,终究有一劫啊,躲不过! “我试着劝一劝那……那位上仙。不过丁校尉,他的脾性,你大概也能看出来,仗着出身来历不凡,修为高深,自负又骄傲自大,我也不能保证能请动他,还望丁校尉能理解!” “我能理解,先谢过袁姑娘,若他实在不愿意,我们再想法子。不过……可否冒昧多一句嘴,那位上仙到底来自……” 袁茹钰急忙摆手道:“不能说,不敢说!” 清平子见袁茹钰与丁保中聊完走回来,一把抓住袁茹钰的胳膊,看着丁保中道:“鬼鬼祟祟的,你把上仙卖了?不管你们袁家啦?” 袁茹钰对丁保中抱歉一笑,拉着清平子到了无人处,小声道:“你当我傻啊!是,那丁校尉是问起了你的来历,我只道:‘不能说,不敢说!’他也是聪明人,也就不问了。” 清平子点了点头:“算你聪明,保下了你们的小命,否则贫……上仙今日就扫平了魏郡,让你们通通做个孤魂野鬼!” 袁茹钰不与清平子纠缠,正事要紧,远远望了丁保中他们一眼后:“道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身份信息?可别撒谎,你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又不傻,赶紧招来,饶你不死!” “怎么可能,还记得我提过的镇成子真人吗?”清平子见袁茹钰点头,“像我这般年轻厉害的高手,你可曾听说过?”又见袁茹钰摇头,“这就对了!那简直可以说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不怕告诉你,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我家老祖常说,也就是我问你的镇成子真人,一寸光阴一寸金,而我,清平子,是道门的未来,那将来必须是要挑起重任滴,现在呢,不能懈怠,不能停歇,要时时刻刻不停的修炼,我当然跑啦! “我问你知不知道镇成子真人,就是看他老人家是否追来了此地。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若给这些家伙看了身份信息,岂非转眼传的天下皆知?咳咳,那我铁定被捉回去,还怎么活?还怎么潇洒快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贫道从山沟里来到这现代化的大都市后,是越来越留恋红尘,不想回去,知道吗?不然,你以为贫道会答应做你家那下妖的供奉?你们小小的袁家也配?我这是躲,所以选的人家越小,越是不显眼,明白了吗?” 最后两句深深刺伤了袁茹钰的心:“明白是明白了一些,可之前你说不近女色……那留恋红尘干嘛?” “皇帝还说爱民如子呢,贫道偶尔不近女色,有问题吗?” 袁茹钰横了清平子一眼,这家伙强词夺理的本领不是吹的,随后就将从丁保中那里听来的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了清平子听,让他自己做决定。 清平子听完后,只问了一句:“捕衙里面有俊俏姑娘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清平子立马点头答应,然后提出了一个理直气壮的要求:“贫道只允许俊俏姑娘来审一审,不然掀桌子!” 袁茹钰本来想踢清平子一脚,又怕有损他上仙的身份,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只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在捕衙里杀人,尤其京机阁之人在的情况下,至于姑不姑娘,她懒得理会,让他自己去交涉。 清平子同意后,袁茹钰也松了一口气。 说是一份情,但事情成没成,份量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才算是人情真正到手。至于清平子去了捕衙后,他们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与自己、与袁家无关。 达成一致后,清平子与袁茹钰回到了丁保中处,同意了随他们去捕衙,清平子也没提什么需得俊俏姑娘审问之事。 丁保中见事情解决,心里也松了口气,又对袁茹钰道了谢。袁茹钰自然客气,本来她也没有什么功劳,都是俊俏姑娘的功劳。 范进见丁保中与清平子他们聊的好像很愉快,猜想事情应该顺利,也敢过来了,丁保中遂吩咐就去他的东城捕衙,让他准备。 胡海到了马明坚身旁,略微问了问事情经过后,也抬眼望向清平子。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对方居然是个棘手的人物。他虽然没有看到之前的过招,但仅凭马明坚的说明及他身上的伤势,亦可判断出那修仙者的非凡来历。 刚才在车里很无聊,思前想后,胡海把最近与他有过节的所有人梳理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女人,更是一个个仔细的过了一遍,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到什么厉害的角色吧? 毕竟没有人在他办事时威胁他什么什么,或要怎么怎么样他,百分之百最多就说要报捕,要让他下狱,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那肯定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真是奇了怪了! 胡海看着被丁保中引领着过来的清平子与袁茹钰,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 所以,当胡海多看了袁茹钰几眼,确定与这袁家姑娘没有任何瓜葛后,脸含笑意的向清平子伸出了右手:“上仙好!”清平子很自然的与他握手问好,并无不妥。 胡海皱了皱眉,如果这小子不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那应该与他不会有任何仇怨。但看他略显青涩的脸,应该与“老江湖”这三字搭不上边,对清平子也就放下了不少戒心。 清平子被丁保中请上车时,清平子把住车门,问了一句:“中午你们请我吃饭吗?”顿时倒下了一片人。 正拉开车门的袁茹钰又庆幸清平子今天运气真好,自己没穿高跟鞋,不然铁定脱了砸死他。刚才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现在这道格,瞬间跌落凡尘,掉入了粪坑里。 她不知道,清平子是真的饿了,饿了很久很久! 就在这时,胡海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除了清平子与袁茹钰,所有人一时如临大敌。 第12章 死活 胡海拿出手机一看,面色一变,随之将手机递给正安排四周警戒及通知高楼狙击手随时准备狙击目标的丁保中。 丁保中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夫人”,心里一惊,难道……声东击西?对胡海点了点头,又将手机还给他,示意他接,无论如何,先了解情况再说。 保护人最怕的就是对手出现之前那段云里雾里的时间,草木皆兵,精神紧绷,真正是煎熬。一旦对手亮剑,见招拆招,反倒没有什么,除非遇到了让你绝望的存在。 丁保中想着,看了清平子一眼,若他是杀手,现在胡海已经是死人。 胡海接通电话后,由于四周人多,他不敢冒险,没开免提,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当看到胡海面色变的不好后,丁保中心里一颤:出事了! 但事情不是丁保中想象的那样,却是因胡海念初三的儿子胡驰与人发生了冲突,对方报了捕,儿子联系了妈妈后,说会被带去东城二区捕衙。 胡夫人一边赶紧开车出门往东城二区捕衙赶去会合,一边联系了胡海,将事情告诉了他,希望他也过去处理。 让胡海赶去处理?东城二区捕衙——就在这条路上! “快,问小少爷和谁发生了冲突!”丁保中大声对胡海道。 以丁保中的经验判断——抓住了! 丁保中一声吼,胡海不笨,也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变,急忙给儿子胡驰去电。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没有人接,直到时间到后,自然挂断! 胡海看了丁保中一眼,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继续拨打,依然没有人接! 丁保中大吼一声:“韩焉!”韩焉是东城二区捕衙的捕头,听到丁保中的呼喊,立马跑了过来。 丁保中严肃的对韩焉道:“韩捕头,你立马去电捕衙,让他们将今日上午所有的接捕及出捕记录、出捕捕快人员等,所有详细信息全部准备好,优先准备一个小时以内的,我们马上过去!” 韩焉也紧张起来,本来说有人要在这条道上杀胡海,他已经吓了个半死,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要是按察副使家的事真出在他的地头,还出在他的人身上,胡大人还不剥了他的皮。 韩焉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去电捕衙吩咐办事,吼的比丁保中还大声。他想,以他现在的声音,说不定不用打电话,捕衙那边也能听清他的安排。 丁保中拍了拍胡海的肩头,道:“胡总,你先别担心,电话还没有关机,说明情况还不复杂,在可控范围内,也或许是令郎调了静音,没有注意到。我立马吩咐人接通通讯发射塔,搜索令郎的手机位置,很快就会有结果。” 丁保中不过安慰胡海罢了。若真有人对胡海的儿子不利,手机没关,说明已经被遗弃,如果那家伙还拿着开机的手机,连这么白痴的错误也会犯,那密卷就说不通。 所以,他刚才才没吩咐搜索手机位置,但现在为了安慰胡海,只好对马明坚使了个眼色,让他吩咐人办事。 丁保中已经做下决定,如果东城二区捕衙没有结果,他就要询问胡海的意见,上报冀州御武校尉震山河,让他向京机阁申请,强行开启定位胡海儿子胡驰的“断片”。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最后一条路。 一是,一旦胡驰被人打晕,断片将对定位不会产生信号反应,那就无法定位。发生这种事,先被打晕一般都是常态。 二则,身体内承载个人身份信息等的断片,已经算是人生命的一部分,一旦强行定位,对人的身体会有极大的伤害,甚至寿命骤减,尤其是对20岁以下的人,一个不好,甚至直接丧命。 正因如此,若要对某人强行开启断片定位,除了必须征得直系血亲签字同意外,还需要上报京机阁。 必须要卫将军与京机阁中领军将军同时同意后,才能上报八柱之一的内柱审阅。内柱签字同意后,才能上报王朝最高统治者御首。御首认同签字后,再返回京机阁执行。 其中牵涉到众多大人物,过程又极其复杂,还要担被定位人因此猝死的风险。所以,一般对于普通人,京机阁绝不会同意走这条路。 手机能定位寻到人,那自然好,不能,那就听天由命吧。只要你的死不牵涉到王朝系统的高层来,命又算什么。 当然,对于有一定修为的修行者来说,可以完全封闭任何人、任何仪器对于断片的查探、定位或其他不利行为,这是修行者的特权。 也是因此,之前清平子拒绝他们查看身份信息,后来清楚了清平子的修为后,他们就绝口不提。 除非能完全确定清平子犯事,经京机阁高层或主管修行者事务的八柱之一宗柱等高层同意后,才可以强硬起来。 现在也不用叫人帮袁茹钰开车了,丁保中吩咐人将袁茹钰的车钥匙还给她后,让她开车停到东城二区捕衙里去,而他们则步行过去。 清平子死活不走路,非要坐袁茹钰的车,丁保中他们也不管他。 这时,许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以这件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为引,迎接这个天下的将是怎样的谋划与碰撞,甚至将整个天下冲击的天翻地覆——换了人间! 清平子坐着袁茹钰的车瞬间到前面去了,一转已入了东城二区捕衙。 丁保中让范进、韩焉陪着胡海先行,他与马明坚脚步略缓了缓,对身边的人问道:“拍了吗?” 京机阁的属下急忙点头道:“头,拍了不少,还录了一段!” 丁保中点了点头:“你收好,待事情处理完后,我们看一看!” 马明坚回忆了一下,道:“头,那清平子的身法……我从未见过如此迅捷无伦的身法,就连京机阁修为最为高深的三大神将,单论身法,怕也没有人是这清平子的对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丁保中叹了口气:“闻所未闻哪!对于清平子的事,一定要小心处理,底线是不能得罪他。若我猜的不错,很可能是那边的人!”丁保中说着,伸手往天上指了指。 马明坚面色一变:“头,你是说……” “无法确定,就算不是……”丁保中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儿,伸出三根指头,“至少也该是这个!” 马明坚深吸了一口冷气:“若真是这样,只希望按察副使家胡总的事,与那清平子无关吧,不然就是我们的麻烦!” “我现在担心的是胡家啊!”丁保中说着,脚步加快,转眼也入了东城二区捕衙。 其实,刚才丁保中与清平子一战不仅受了伤,还败的极其难看,但他对清平子却充满了感激之情,所以后来才那般客气。 他的修为停留在会意境已有数年,一直没有寻找到突破的契机。今日一战时间虽短,现在却似有了几分开窍之感。 若他顺利悟通大道,四境圆满,突破进入用字境,再立下一些功勋,他在京机阁里的地位,又将有一个跨越,可谓前途又见光明。 若再过几年也突破不了,他的修行之路,也将变的艰难,有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造字境。只有到了用字境,才算登堂入室,也才能延长寿命,享受荣华。 而那清平子年纪轻轻……丁保中摇了摇头,他已经想好,若此次能借机突破,定要好好谢一谢那清平子。更何况,清平子的来历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核心。 丁保中刚跨入捕衙大门,韩焉已经满头大汗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丁校尉,出大事了!” 丁保中脚步一停:这么快就有那胡家小少爷的消息了? 后面跟上来的马明坚自然也听见了,急忙问道:“活着还是……” 韩焉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是胡家小少爷的事,捕衙出事了!丁校尉、马副尉,请随我来!” 捕衙出事了? 丁保中与马明坚互望一眼,急忙跟上韩焉脚步。 他们本来想先安顿一下清平子,但进门也没见清平子的身影,想来是被先进来的范进等人安排好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丁保中与马明坚哪里知道,就因为他们的这一疏忽,又惹出一番事来。 丁保中与马明坚跟着韩焉到了捕衙后边的花园里。 这里是平常大家散步、稍事休息的地方,花园旁边有一个比篮球场略大的训练场,约是花园三分之一大小,花园规模不算小,看起来还算有些样子。 丁保中二人到后,那边守着的几个捕快立马恭敬的招呼、行礼。 丁保中二人一路含笑点头过去,顺着捕快的指引,前方一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淡红色“死”字,约一米见方大小,字迹潦草。 以丁保中二人的眼光看来,这草书看起来非常漂亮,一般人写不出来,绝对是练过的。 但这不能令他们吃惊,令他们吃惊的是,随着指引,距离那个“死”字约三米远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正楷的“胡”字,鲜红鲜红的。 胡不扶的胡!胡海的胡!胡驰的胡! 丁保中看了马明坚一眼:怎么感觉好像转移到悬疑频道了呢? 第13章 飒爽英姿 “什么时候发现的?谁发现的?”马明坚立即问道。 韩焉看来已经问过,应道:“丁校尉、马副尉,这两日因为胡大人家之事,大家也比较紧张,生怕出现纰漏,所以发现了这两个字后,痕迹科立马进行了简单的技术鉴定。已经确定这字是用紫鲸石混合其他原料写出来,至于混合的是什么原料,还在上报鉴定中。目前推断,这字是八日前写的,八日过后,今天刚好显现出来。” 八日前?那就是上周六!捕衙为了方便那些上班的黎民办事,一般是周五、周六休息,周日至周四办公! 昨日因为胡家的事,所以周六大家都被叫来加班,没有休息,但上周六是休息日,丁保中问道:“韩捕头,上周六是谁值班?有查看上周六的监控吗?” 韩焉摇头道:“周六值班的捕快已经问过,没有人注意这背后的花园,所以不清楚!监控已经调了出来,正在安排人查看,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有结果!” 丁保中点了点头,就算是上班时间,没事也不会有谁来关注这后边的花园,何况值班。至于监控,就像韩焉说的那样,怕是难于查出结果来。 那人既然在捕衙干这种事,用的又是特殊原料,说明是有些心思的人,他不会不明白这边有监控,肯定不会在监控上留下纰漏,要么是处理了,要么是提前技术置换了。 丁保中望了一眼天上,对马明坚道:“老马,你去安排,申请立即调看京机阁的卫星画面,找出人来!” 马明坚领命去办后,韩焉终于松了口气。跟着京机阁办事就是好,人家什么都有权立即使用,若是工捕,光是申请、上报、审批,说不定就要花一两个月,长的半年也不一定,而且不保证能批下来。 不过,从下个月开始,京机阁也将失去特权。据他所了解,卫星的使用已经引起了上头的警惕,之后的使用,普通民用除外,凡是可以在高空形成对地清晰照片或视频的卫星,一律监管,需得通过“八柱共议”表决,同意后方可在监督下使用。 说白了,就是不允许京机阁可以随随便便监察到咱们作奸犯科的隐秘。 丁保中看了看“胡”字,又回去看了一眼“死”字:胡大人啊胡大人,你家公子到底惹上了什么人物,他连工捕的脸也打,看起来是志在必得啊! 就在丁保中感慨之时,捕衙大门内又一辆捕车一个漂移,稳稳当当停在车位上,驾驶室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捕快。 那女捕快二十出头,与她英姿飒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冷冰冰的俏脸以及似欲爆发的怒火。 女捕快下车后,到了后面,一把拉开车门,看的远处的捕快心一颤,生怕那车门就此甩了远去,说声拜拜! 随后见女捕快拿出钥匙,伸手为里面拷住的人解开了吊在车内顶上的手,一把拖了出来。那人尚未站稳,已经被女捕快一脚猛的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按在地上,转眼将双手拷了背后。 那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女捕快抬起一脚踢去,喝道:“闭嘴!再哭,再哭我打死你!”那人瞬间吓得不敢哭出声来,只眼泪成线流出来。 被女捕快一脚踢的翻过身来,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泪流满面,脸上沾满了泥土,已花了。 女捕快又依样葫芦将另一边拷着的少年拖出来打翻在地,然后拷上,也踢了一脚。那少年应该是听了女捕快方才的喝骂,不敢大声哭,只小心抽泣着,女捕快也就没再管他。 这时才见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背着书包的清秀少女,一条马尾晃晃荡荡,看起来甚是可爱。那少女小心关上车门后,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看着女捕快,一动也不动。 女捕快对少女柔声道:“你先等我一下,待会跟我进去!” 少女点了点头后,女捕快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大喝道:“滚出来!”随后就听到后备箱里传出哭声,但没有人出来。 女捕快取出腰间的棍子在车后使劲一敲,又喝道:“我叫你滚出来!” 随着后备箱里的哭声陡然增大,果然见一位少年自后备箱里自己滚了出来,嘭一声摔在地上,只听唉哟一声,又大哭起来:“爷爷,爷爷救我,爷爷救我!” 女捕快冷哼一声:“别说叫爷爷,你就是叫祖宗,今天也救不了你!”那少年的手早被拷在了背后,看来确实是摔的不轻。 这时,有一位见了的年长捕快跑了过来:“唉哟,我的小祖宗,你快停手吧,还是几个孩子,待会家里人来了,看你怎么交代!” 女捕快道:“李叔,你去忙你的,不用管,这几个东西根本就不叫人!别说他们家里人来了,今天就是大行台令来了,相柱来了,御首来了,我也要先收拾了他们!” 天泰王朝以御首为尊,与相柱、军柱、院柱、宗柱、黎柱、内柱、府柱、支柱共掌王朝。御首、八柱及王朝核心大员,必须为解门、离门、观门、节门、休门、丰门六大执政门派之人。 相柱居八柱之首,丞相之位;军柱管军;院柱负责六大门派事务及举选;宗柱管理修行者及机器人、生化人、异能者等特殊群体;黎柱负责民事等普通事务;内柱协理御首内外事务;府柱分管京畿各部;支柱负责州郡县事务。 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大行台令乃是相柱四大令君,大行台令为工捕最高长官。另有卫将军、京畿将军、镇东、镇南、镇西、镇北六大将军及属军柱的骠骑、车骑将军等掌军,组成统治王朝的核心力量。 京机阁名义上归属卫将军节制,却因其本身实力及监察王朝的权力,又是对抗他国修仙者的主要战力,享有超然地位,别说御首、八柱,就是六大门派也不敢随意过问京机阁事务。 李叔急忙一把拉着女捕快到了一边无人处,小声道:“小箐,叔知道你敢冲敢拼,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惧权势人言,是好样的。但今日京机阁的人也在,别胡闹,你才来两个月,还在实习期,闹大了,对你前程不好,不想转正了?说不定调你去做文职!听叔一句,对他们态度好一点,吓一吓就行,别再动手,啊!” “京机阁?还没走?那胡家好大的脸啊!”女捕快说着,望了后备箱里滚出来还在大哭的少年一眼,“李叔,谢谢你,我有分寸,你去忙你的吧!” 李叔又叮嘱了女捕快几句,看了那几位少年两眼,摇了摇头,叹气走了。 女捕快望着李叔消失的背影,刚抬步走到车旁,准备呵斥几个少年自己起身随她进去,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色霜寒的往她走来。 女捕快眉头一皱,张嘴正要说话,没想到那男子到了近前,扬手一巴掌往她脸上扇来。 女捕快抬脚一踢,在男子扇到她前,已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出了几米远,嘭一声摔倒在地。女捕快一边往他走去,一边取出镣铐:“袭捕是吧,你胆子不小!” 女捕快正抓住男子的手要将他也拷起来,突然一人高声道:“给我住手!” 女捕快抬头一看,是范进,立马起身立正行礼:“范副都头!” 范进连忙伸手扶了男子起身:“胡总,你没事吧?”男子正是胡海。 见胡海冷着脸摇头后,自己去拍身上的尘土,范进赶紧帮忙,看也不看女捕快,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报告范副都头,魏郡东城二区实习捕快韩箐!” 范进这时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实习捕快?胆子不小啊,你知道你刚才要铐的人是谁吗?” “报告范副都头,此人意图袭捕!” 胡海终于开口说话:“袭捕?你打不得,我儿子就打得?” 韩箐瞟了胡海一眼,当然没有对上级那么尊敬:“胡总是吧,我什么时候打你儿子了?” 范进这下也疑惑起来,胡海的儿子胡驰不是还在找,怎么又跟韩箐扯上了关系? 这时一个捕快来报,胡驰的手机定位到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范进瞬间回过神来,一个小时以内出捕的人就有韩箐,说是去处理几个学生的冲突! 范进又看了胡海一眼,他的儿子现在念初三,当然是学生,顿时一个踉跄:我的个天,不会这么巧吧? 当然有这么巧,不然这戏怎么演? 后备箱滚出来的少年听出了男子的声音,嚎的更大声:“爸、爸,快救我,有人要打死你儿子,你儿子要被人打死了,快救我!” 范进彻底懵了,连忙跑过去一瞅,我的个天:只见那嚎哭的少爷双手背铐,趴在地上,只把头昂了起来,双脚不住踢打地面,满身满脸都是泥土,脸上泥土混合着眼泪比猫还花。 按察副使家的孙子长这么大了,范进当然见过,连忙扶了起来,为他拍去身上的灰土:“小驰别怕,叔叔为你做主,为你做主!” 胡海没动,只静静看着,现在不用他出手。 范进为胡驰拍打灰土时,胡海扭头冷冷看了韩箐一眼:没见过这女捕快,这么漂亮的女捕快,见过肯定忘不了。她自报实习捕快,看来刚来不久,还是没有经过敲打的愣头青啊,找死! 嗯,老爸胡总在此,范叔叔也是熟人,还是爷爷的部下,都是自己人,不用怕! 胡驰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镣铐还没解,冲上去就想踢打韩箐。 韩箐:小屁孩,姐姐还没长大呢,懂吗?跟我打架!闪身一躲,拉着前方的胡海一带。 范进在此,胡海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根本没有防备,加上身体本来也虚,被韩箐带着一转,瞬间与儿子撞了一起,小腿挨了儿子一脚,自己也把儿子撞了个狗吃屎。 基本——算平手! 这一下犹如火上浇油,范进大怒道:“韩箐,你反了?” 第14章 秒天秒地秒空气 韩箐并不惧怕,连对范进也失去了尊敬之心,冷冷的看着他,伸手从身上掏出一个内存卡,显摆道:“范副都头,监控我看过,跑不了!刚好,今日京机阁的人也在此,可以做个见证!我现在也可以马上叫一堆记者过来,相信他们对这个监控的内容会非常感兴趣!” 范进一愣,心里诅咒了一万遍:愣头青、傻蛋、白痴,哪个学校毕业的,以后一个也不要! 范进不说话,胡海不说话,又被扶起来的胡驰更不敢说话。 韩箐冷笑起来:“叫啊,来,继续,把大家叫来一起看一看,看看谁丢人,看看谁滚蛋!哦,对了,范副都头、胡总,我这个人虽然还没真正毕业,没什么经验,但是呢,是带着脑子上班的,这内存卡里的东西,我自己备了份在网上,也发了给朋友,偷偷透露一点,是本系统的人哦!哪天要是我不痛快了,大家一起完蛋!噢,好像不对,我不一定会完蛋,说不定一战成名,步步高升。来,继续叫,叫大声一点!” 没有人说话,还是哑巴,范进见到胡海看来的眼神后,差点晕倒! 韩箐见已有不少捕快远远的站着围观,收起内存卡,走到胡海面前:“胡总是吧,你来的正好,虽然有监控为证,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你就陪你儿子一起来吧,你亲自看着,够放心了吧?”韩箐说着,又看向范进,“范副都头,你要做个见证吗?一起来,别客气!” 这边动静不小,远处围观的人渐渐增多,指指点点,何况因为密卷要杀胡海之事,京机阁和其他捕衙有很多人在此,范进不想再让胡海父子丢人,不然他也该吃不了兜着走,他也不想继续丢人,见韩箐说要开始审,心里又骂了句“愣头青”,立马让她快带去审。 “胡总是吧,我在新闻上好像见到过你,不简单啊,现在才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既然范副都头也说审,那我就不客气了!”韩箐看着胡海说着,随即伸手一指还在地上的两位少年,对招手请过来的同事道,“那两个人就麻烦师兄了,这个主犯是我逮回来的,我亲自审,先谢过师兄了啊,晚上请你们吃饭!” 范进本以为事情到此该告一小段落,没想到韩箐又走到他面前:“范副都头,那个监控数据需要交给几位师兄一份吗?毕竟……” 范进冷冷打断道:“不必!” 韩箐点了点头,随后好像又反应了过来:“范副都头,对不起啊,这事好像流程上有些问题,韩捕头才是我的直接上级,我现在就去找韩捕头问一问,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范进见韩箐说完,果然抬头四处打望,好像真在找韩焉,咬牙切齿道:“韩箐捕快,我说不用!现在、立刻、马上去做事!” 范进觉得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先是差点被清平子吓尿,脖子上现在还隐隐作痛。现在又被一个实习小捕快拿捏,还是个姑娘,连忙压下杀人的冲动,真的快忍不住了! 韩箐又对胡海父子冷冷道:“走吧!”随后才对那少女招手,让她跟着自己。 胡海看了那少女一眼,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开家长会见过,和儿子一个班的。但现在场合、时机皆不好,他也有点虚韩箐这个愣头青,没有开口问胡驰,只带着儿子老老实实跟在韩箐后面。 胡海已经将韩箐的样子死死刻印在脑海里,心里已经暗自发下毒誓:总有一日! 就在丁保中他们在后面花园等待留字查看情况、前面又因韩箐吵吵嚷嚷的时候,清平子与袁茹钰也分别坐进了不同的问讯室。 之前清平子与袁茹钰下车后,站在前门处等待丁保中他们,胡海多看了袁茹钰几眼,悄悄对范进道:“把他们分开,好好问一问!” 范进见胡海的目光老是往袁茹钰身上瞟,心里虽不屑,但不算什么事,也就应下了,吩咐捕快带他们去“好好”问话,也没交代清平子他们的身份。 这个时候,丁保中等人落后些没到;韩焉被叫去后边花园,也没顾及上;清平子他们以为是吩咐好的正常流程,也没等丁保中他们,自跟他们去了。 丁保中放心的跟着韩焉去后边时,对清平子的问讯也开始。 为首的捕快看了看摄像头,对清平子一笑:“这位先生,我们开始吧!”不认识清平子,看来刚才没出现场。 见清平子点了点头,陪同的另一捕快道:“请出示你的断片,我们需要查看、录入你的身份信息!” 清平子一愣,还来:“什么断片?需要本仙长再给你们上上课吗?” 那捕快刚站起身想发飙,为首的捕快伸手把他按回了凳子上,含笑看着清平子道:“没关系,每个黎民都有隐私权,我们不强求,那我直接问吧,你叫什么名字?” “列云凡,道号清平!” “籍号!” “什么?急耗?你确定是急耗,不是噩耗?” “不愿意说?行,我们也尊重你,年龄呢?” “四……嗯……十……二十岁!” “二十岁?在哪个学校念书?” “哈哈……念书?你逗我玩呢!本仙最讨厌的就是念书,你知道吗?我跟你说,说起来,当年我也是念过书的,太学知道吗?国子监知道吗?本仙在哪里都是一号人物,那先生见了本仙都得绕着走,记得有一年……” 陪同的捕快实在受不了了,打断道:“那就是无业游民啰!” “喂,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这样聊会把天聊死的,本仙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才陪你们几只小喽啰在这里扯淡,知道吗?就是那皇帝想和本仙聊天,那也得派了亲王、宰相恭恭敬敬到道山来递帖子,你知道吗?本仙能和你们说说话,不知道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懂得珍惜,别不知好歹我告诉你!” 为首的捕快再次拦下了气怒的同事:“行,我们知道了!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杀胡总,谁是主谋,有哪些共犯,谁牵头、谁殿后、谁撒网、谁捕鱼、谁出钱、谁卖命……一条一条说说看!” 清平子带着凳子往后一仰,抬脚咚一声放到桌子上:“你说本仙杀那不成才的凡人?笑话,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出手?” 为首的捕快点了点头:“行,问话到此结束,你再好好想想吧,若想起来什么想告诉我们,再找我们!根据规定,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力,我们也有扣留你72小时的权力,自己好好想想吧!” 为首捕快起身后,陪同的捕快连忙跑去关闭了摄像头,随后跟着为首捕快到了门外。 刚才一直笑眯眯的捕快出门后,脸一冷,转身看着跟出来的捕快,道:“你待会再好好审一审他,下午三点之前,我要拿到他参与策划谋杀胡总的口供,明白吗?” “前辈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怕他坚持不了3分钟!” 袁茹钰就比清平子幸运多了,身份信息一亮出来,所有参与问讯她的捕快都站了起来,并让袁茹钰联系家人作保。后来简单的问了问经过,基本确定没有问题后,马上承诺保人一到就可以离开。 清平子在问讯室里静静坐等下文的时候,袁茹钰的姐姐已经在接到电话后赶到捕衙,签字保了袁茹钰出来。 袁茹钰跟着姐姐出来后,开口让她也保一保清平子,姐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怼:“醒醒吧,你平常无聊看那些不着调的小说影视,我也懒得管你,你还入魔了,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在路边捡个战神、天尊回来?是不是还需要等他个三五年?到时候他带着倾天权势回来娶被人欺负、被家族嫌弃、家族为了巴结权贵逼着嫁人而又老实被毁容的你?最后让你无限炫酷!你个死丫头,醒醒吧,这是现实,不是小说影视里,那就是骗子,骗吃骗喝骗……你懂吗?” “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次绝对是真的,绝对没有被骗,他咻一下就可以蹦很高,还打败了南宫家的燕叔叔……” “他是不是还打败了京机阁的人,杀得工捕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然后和你一起被像死狗一样拖来捕衙,关押在这里蹦跶不出去?噢……对了,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所谓的强大到让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颤抖的门派?哼,不知所谓,跟我走,回去再收拾你!” 袁茹钰吃惊的望着姐姐,虽是讽刺,但几乎全部说对了,除了被像死狗一样拖来捕衙,简直是天才,天生的神棍! 袁茹钰奋力与捏着她手臂把她往外拖的姐姐对抗着:“姐姐,这次绝对是真的,我有人证,有证人,你别拖,别拖呀,唉哟,疼、疼,你捏疼我啦!”随后抬眼四处搜寻着可以为她作证的丁保中等人。 可惜,一个人都没看到! 袁茹钰实在没有办法,想之前那么多人见了清平子败丁保中他们,对那些离得近的捕快道:“你们……你们帮我作证啊,那上仙真的是上仙啊,是高手啊,年轻的高手啊!” 吓得大家直缩脖子,以为袁茹钰是要被带回“精神医署”的人才,瘟疫一样避开了她。 袁茹钰被拖到她的车旁后,姐姐让秘书抢了她的车钥匙,把她的车开走,她则被拖着上了姐姐的车。 袁茹钰这回真的哭了:“姐姐,真的啊,这次是真的啊,天才供奉啊,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那种啊,绝版龙傲天啊,不能错过啊……” 袁茹钰不知道,她吹的越来越悬,姐姐离信也越来越远。 第15章 三世而斩 “胡总,令尊是魏郡的按察副使,是大家尊敬的有名望、有气节、对魏郡工捕系统做出过极大贡献的前辈,胡总你的那些事先不说,你看看你家的孩子,今年十五岁了,做的是人事吗?你要清楚,他可能坏的不仅仅是受害人,还有他自己,还有胡总你,甚至会牵累到胡大人。你是掌控着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这中间的轻重,想必比我一个小捕快明白!” 这是小捕快韩箐进入批评、教育的模式了。 有两个捕快陪着韩箐一起问讯,而且韩箐不是坐的中间,也没在胡家父子对面,她正陪着那少女坐在侧面,属于受害者的位置。 摄像机开着,胡海发现韩箐比在外面更讲理了些,看来不敢乱来,胆子也更大了些:“韩捕快,我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名捕快,要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位黎民,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完全偏向了那位小姑娘?你要弄清楚,是那小姑娘打了我家胡驰,不是我家胡驰打了她!” 这话说出来,胡海脸也一红,真想给儿子一耳光,真他麻丢人!三个男生打不过一个同龄的女生,被打的满地狗爬,祖宗的脸也丢尽了。 韩箐伸手指了指画面已经停止播放的监控视频:“胡驰同学和另外两位少年想干什么,做蝼蟒吗?做恶棍吗?他们三个人围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嘴里蹦出来的那些话,胡总你是大人,你说说看,你好意思说出口吗?” 韩箐很想说:“胡总的家教不错嘛,是不是你教的啊?”但她还有理智,这些问讯视频是要存档的。 “还有,胡总你见多识广,别说看不明白你儿子伸手想干什么,小姑娘反击,这是完全正当的,有理的,符合规矩的。胡总要是觉得我胡搅蛮缠,我们把视频发到网上去,让大家伙评评理,怎么样?”韩箐见胡海不说话,继续道,“这话我是和胡总你讲讲道理,胡驰同学今年十五岁,原则上,还属于受保护的年龄,十六岁呢?十七岁呢?十八岁以后呢? “胡总打算看着他一直这样下去?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他是你的儿子,也该想想你还有一个受人尊敬的老父亲,咱们魏郡的按察副使大人!胡驰同学做了错事,人家可能会说句还是个孩子嘛,转身就要戳胡大人的脊梁骨,说没有家教,知道吗? “你说胡驰同学被小姑娘打了,他为什么被打?我们换个思路,如果今日小姑娘没打过他们几个男生呢,会发生什么?胡总,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你们准备把胡大人一辈子的脸也丢尽吗? “胡大人今天去州里汇报工作,如果让胡大人知道胡驰同学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想过会有多痛心吗?你是做父亲、也是做儿子的人,有些事,不用我一个算是晚辈的人提点你,说出去不好听! “你刚才说要公平,要公正,我想问问胡总,捕快不为黎民做主,只跟着你胡总转就是公平公正了?今天的事,随便拿到哪里去说,小姑娘的受害者身份都是没跑的。胡驰同学他们践踏天泰律,践踏黎民之基本权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捅破了天也翻不了案! “用天泰王朝的律律惩治胡驰同学他们,这才叫公平,这才是公正,这才是我们工捕、工判存在的意义和社会价值,这才是天泰律的骄傲,是作为一个人的骄傲!” 胡总老爸无言以对,就看着韩箐一个人表演。胡驰也觉得丢人,自己的事,还是得靠自己。而且他的目标不是韩箐,他对着小姑娘去,想挽回面子。 胡驰明确知道老爹败在什么地方,今天的事情本来理亏嘛,咬着不放,你不败谁败?打蛇要打七寸:“宫疏雨,你知道我们学校是什么身份吗?贵族学校!你又清楚你是什么身份吗?无父无母无家的孤儿!像你这种穷鬼,为什么要来贵族学校丢人?学校免费给你提供房子住,把你供着,就能改变你的存在已经侮辱到了贵族学校这个事实吗?我看这袁家也是傻,是白痴,没事养闲人!” 韩箐唾沫横飞,长篇大论,直到胡驰大放厥词的时候,被唤作宫疏雨的小姑娘都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韩箐旁边,不仅没说话,她连耳朵好似都不在这里。 她在魂游天外,想着那些学习上的事,就连现在胡驰似是在侮辱她,仍好似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安静的有些过于安静。 也正是这份安静与无所谓的态度,不仅刺痛了胡驰,更深深刺痛了胡海,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的,别人对他们家完全无视的态度。 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声,问讯室的门被人蛮力推开,一个中年女人闯了进来,抬眼一扫,立马冲向胡驰:“儿子,妈的宝贝,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是谁,是谁干的,告诉妈妈,妈妈弄死他!” 胡海脸一冷,立马咳嗽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 但是,心有灵犀不是吹的,一般人没那本事,至少这位胡夫人没有,当她发现胡驰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宫疏雨那位小姑娘时,一下确定了目标。 胡驰对韩箐始终有些心惧,何况他眼中的宫疏雨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连住的窝都是学校可怜她而安排的,不欺负你欺负谁? 胡夫人轻易找到了目标,走过去就是一顿怼,顿时让所有人想起了那监控视频里的内容,这下算是找到了胡驰的授业恩师! 眼看怼着怼着,胡夫人居然扬手想给宫疏雨一个耳光,这还了得,韩箐起身伸手就往胡夫人的手抓去。韩箐慢了一步,宫疏雨提着凳子瞬间起身,反手已经招呼了过去。 胡夫人哇一声痛叫了起来,吓得连忙后退,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瑟瑟发抖,不住搓揉着被凳子砸到的手臂,一时看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宫疏雨提着凳子走到胡夫人面前,吓得她一缩:“阿姨,你怎么骂我都可以,我这人命贱,不在乎,但你骂我爸爸妈妈就不行,骂我爷爷奶奶就不行,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是我生命里的一切!你是大人,比我这小丫头片子懂得多,见识也广,更应该懂礼貌才是!你出身高贵,有一个做按察副使的公公,有一个开公司做老总的夫君,不要像我们这种穷鬼一样骂街,有失你的身份,我这做晚辈的也担待不起。” 宫疏雨虽提着凳子站在胡夫人面前,但看起来不会再攻击,韩箐对同事摆了摆手后,他们也就看着。而胡海父子却是吓得不敢过去。 宫疏雨说着,拿着凳子一指胡驰,吓得胡驰连忙躲到胡海身后,道:“刚才你说我们学校是贵族学校,不是穷鬼该待的地方,嗯,也不是全无道理!但你知道贵族是怎么来的吗?贵族是什么吗?每一个贵族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自己打拼出来,就是祖上的恩泽。 “但我告诉你,真正的贵族,更多的是体现在一代一代传承的以天下为己任的高尚品格上,每一代都该担负起家族的责任,王朝的兴旺,黎民的引领,这才是贵族!像你们这种,充其量算是暴发户,跟贵族完全不搭边! “一位长者说的很好,什么是贵族学校?贵族学校不是你们认为的贵族子弟念书的学校,而应该是培养下一代、下下一代贵族的学校,这才是贵族学校真正的涵义! “胡驰同学,说这话的长者,就是你刚才嘴里不屑的、我们学校真正的主人、袁家的老家主!按这位学校主人的意思,我宫疏雨比你更有资格在我们学校念书,而你——不配!富贵之家,三世而斩,用来形容你们这种暴发户家庭都是抬举了你们! “胡总、胡阿姨、胡驰同学,我今天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还打了人,给你们道歉!” 宫疏雨说完,对着胡海他们一家三口每人鞠了一躬,然后放下凳子,又似刚才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胡夫人这时候才敢动,连忙远离了宫疏雨。 韩箐今天觉得贼爽,她太喜欢这小姑娘了,能文能武,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打你打不过,怼人你只能骂街,人家讲道理羞辱你,高下立判。所以宫疏雨坐下后,她哈哈大笑着鼓起掌来,连叫了几声好。 做为捕快,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怼人,也不适合骂街,打人更不行,她一直忍着,非常郁闷,非常不舒服,几次都想跳起来指着胡海父子的鼻子骂娘,然后一板凳锤过去,宫疏雨补齐了她刚才所失去的一切。 宫疏雨坐下后,又冷冷的看了胡驰一眼。 她今天本来是和两位高中的老师约好到学校补半天课,单周周日免费补课,这是她自己安排的,她打算利用所有的周末,强化高中的各科知识,条件是自己向学校推荐他们在自己进入高中后让他们做自己的老师。 宫疏雨进入高中后肯定是快班,那做她的老师就是做快班的老师,这已经可以在三年后为他们带来极大的利益,更别说免费给学生补课在师德上是可以对全世界大声宣扬的,但这还没有到需要高中老师跟着她转的地步。 宫疏雨的杀手锏是,她是永远的全科满分,永远的魏郡第一名,初二就开始自学高中课程的疯子,未来高考状元的大热门人选,这对任何老师、任何学校都是大杀器,不然学校免费给你个孤儿提供房子住? 第16章 杀威棒 还有几个月中考,只有学校和宫疏雨知道,现在来挖宫疏雨的学校已经可以绕学校一圈,开出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甚至可以让人不惜背叛家族的优渥条件。 自建校以来,学校还没有出过州状元,这是学校在冀州、甚至王朝打响名气最有希望的一仗,由不得不重视她。 宫疏雨打算过几天就和校长商量这事,她选的老师本来就是学校优秀的高中教师,还是很有把握,没想到中午准备吃饭时会遇上这几个混蛋,连饭也没吃上,现在还饿着,不打死他们已经很有修养。 尴尬的气氛总要有人打破。 这时,胡海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吓得他急忙起身后退,不自然的远远往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看去,顿时松了口气,是咱按察副使老爹。 胡海接听电话时,里面传来振聋发聩的喝骂声,义正言辞的教育了胡海一番“养不教,父之过”之类的浅显道理,又让一家子给人家小姑娘道歉,赔偿精神损失。 声音之大,不开免提也传遍了问讯室。 电话挂断后,胡海觉得很没面子,堂堂大公司老板,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儿子的同学道歉?这是要成仙的节奏啊!所以,他连表演和气善良的兴趣也没有,只派了胡驰象征性的给宫疏雨道了歉。 胡海也明白老爹暴跳如雷、义正言辞的原因,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大,如果被捅出去,对他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走的路子不一样,但对老爹的影响是致命的。 老爹苦苦煎熬了一辈子,一直在基层苦苦挣扎,最后甚至沦落到去给一位大学士看门。虽然也在编制内,但那种屈辱,一辈子也忘不了。 15年前,老爹迎来了人生中的巨大转机,参与了一件大事,立下功劳,不仅摆脱了困境,更入了解门——执掌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之首,到现在已火箭般的成为了解门的长老之一。虽然受年纪、修为之限,居于末席,但已是天大的荣耀。 短短15年,老爹如今虽然官位不显,但要说身份,在冀州也算是一号人物。而今已过花甲之年的老爹即将退休,当然不希望晚节不保,坠入深渊。 不过这通电话,也使胡海的心平稳了下来,胡不扶已经汇报完工作,正准备赶回来,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京机阁冀州御武副尉刘仲非。 刘仲非他听说过,是个高手,再加上老爹,自己的性命终于有了保障。 韩箐静静的与宫疏雨还有问讯室内的其他捕快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些表演,没有再说半个字。 …… 过了片刻,清平子见之前跟出去的陪审捕快又开门走了进来,起身道:“这位小兄弟,本仙可以走了吗?” 捕快轻轻一笑,转身将问讯室的门一把锁死,才回身往清平子走去,道:“上仙别急,还有最后一点事,完了你老就可以离开!”清平子点了点头坐下后,捕快来到他的身侧,“上仙,请把你的手伸到我面前来!” 清平子略抬头看了那捕快一眼,想了想,还是侧身伸出了手来。捕快嘿了一声,从身上取出镣铐,先铐了清平子的手,随后蹲下身去,将清平子的脚也铐了起来。 捕快起身后,双手拍了拍,像是拍去尘土,道:“现在说吧,刺杀胡总的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有些什么人参与其中?你又处于什么位置?” 清平子看了一眼镣铐:又来了!但他已经明白过来,只是含笑看着那捕快,一个字也没说。 捕快也不在意,伸手取下一根棍子,打开了开关,顿时擦出火花来,带电的,嘿嘿道:“小子,听说过杀威棒吗?” “什么棒?” “杀!威!棒!” “那肯定知道啊,不是我吹,本仙就是玩这个长大的!” “知道就好!”捕快将棍子慢慢往清平子身上伸去,务要制造出强大的压力来,好叫他屈服招来。 直到棍子触碰到清平子,仍未等来清平子的半个字,捕快心里一怒,瞬间将电推到最大,狠狠的往清平子电去。 棍子电来,清平子只感全身瞬间麻痹,寒毛炸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脑中一声轰鸣,刹那昏昏茫茫,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小子,这只是个开始,手段多着呢,我看你就乖乖的招了吧!” 捕快正得意的笑,没想到清平子竟突然平稳下来,含笑看着他时,手脚镣铐已经化为粉尘,自手腕、脚腕扬扬洒洒而下,铺在地上。 捕快大吃一惊,手里的棍子差点没拿稳,电到自己身上,一边抬脚后退,一边口齿不清道:“你……你……” “意外吗?惊喜吗?本仙360度无死角防御,哈哈……” “你……你……你是……修……修……” “诶,恭喜你,答对了,本仙正是修道之人!”清平子说着,上前一把抓住捕快手里仍未来得及关掉电的棍子,棍子瞬间化灰洒下,清平子没有半点事。 捕快吓的一声尖叫,拔腿往门跑去,就在他刚解除门的锁死状态,手伸向把手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顿时吓得不敢再动:“连皇帝见了本仙也要恭恭敬敬的,杀威棒?嘿,贫道倒是头一回经历到!” 清平子手上上力,轻轻一带,捕快已被他准确的扔到了一张凳子上,抬步缓缓向他走过去:“你知道三清道门存在的意义吗?就是你们这些个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无法无天、欺压良善的家伙,将这个天下闹的乌烟瘴气,不成体统!本仙也真是劳碌命,到哪里也不得清闲。我只想清清静静修个道,成个仙,就这么一丢丢要求,高吗?不高!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偏要来搅事,扰我雅兴,要是换了本仙二十年前的脾气,你现在已经灰都不剩,知道吗?我刚才就让你们指派个俊俏姑娘来聊聊天,解解闷,安慰安慰本仙脆弱的心灵,你们把本仙的话当耳旁风吗?” 这下捕快更傻眼:“上……上仙,你老什么时候说过要俊俏姑娘来的?” 清平子想了想:“本仙没说吗?行,算你是对的。现在、立刻、马上,把你们大人叫来,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我……上……上仙,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叫……叫……为何要叫大人?” “怎么?你们这里的大人只管小孩子吗?怪不得弄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胡作非为!” “我……我……大……大人……” 清平子上前一脚踩在桌子上:“若非袁姑娘叫我别在这里杀人,我今日就端了这狗窝!说吧,你们的大人在哪里,他看起来既然金贵,本仙自己找他去。” 捕快终于吓得哭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上仙饶命啊,你找我爹娘做什么,他们又不管这事!” “我……我真是……谁找你爹娘了?我找的是你们上面的大人,就是这府衙里真正管事的,听不懂人话吗?”清平子气得真想给那捕快几个耳光,说话太费劲! 捕快一边求饶,一边想:“你个白痴,武侠片看多了吧,还大人,大你老母啊,你咋不说玉帝呢!” 清平子似是看穿了小捕快的想法,自娱自乐:“这当然不是武侠片,这是玄幻、异能你知道吗?看在你配合演出的份上,贫道今日饶你不死!” 这时,等在捕衙后面花园里的丁保中等来了结果,马明坚将卫星视频交到他手里,里面出现了一个身穿破烂小丑装的人,看不出男女,只凭身高猜测应该是个男子。 这人头上戴着小丑的头套,也未往天上望过一眼,很难知道他的容貌。 视频中,那人很自然的先是在花园里闲逛了一阵,又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看监控的位置,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明白而不屑去管,之后才自小丑装的大口袋里取出毛笔和原料来。 自视频里看来,那人大笔一挥,一气呵成,非常轻松、写意的写出了“胡”、“死”两个字。随后仔细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才又将毛笔和原料收了起来,装回口袋里,随后散步一般离开了花园,轻身一纵,瞬间消失不见。 马明坚道:“头,我已安排透视了这人的骨架,正在王朝的数据库里比对,相信很快就能找出符合信息的人来。” 丁保中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人是修行者,如此大摇大摆的生事,数据库不一定有他的数据,不要抱太大期望,我看难哪!” 此时,捕衙的大门口慢慢的走来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破烂的小丑装,头上也戴着一个小丑的头套,连眼睛也没露出来,似是镶嵌了背光的镜片,看起来绝对是乞丐中的乞丐。 小丑抬眼往捕衙里面望了望,没人注意到他,随后走到安保室旁,伸手敲了敲窗户,里面的捕快抬起头来时,小丑发出了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恭恭敬敬道:“尊敬的捕快先生,我来自首!” 第17章 放开那姑娘 今日,不仅京机阁的人在此,其他捕衙也来了许多工捕,更有上面的大人物,安保室里的捕快整个上午都在紧张中度过,深怕自己出什么纰漏。 现在是午饭及休息时间,好不容易暂时安宁下来,正歇一歇,抬头见了小丑,猛然之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脾气自然上来:“小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滚一边去,别来捣乱!” 小丑并不生气,仍恭恭敬敬道:“尊敬的捕快先生,我来自首!”说着,还对安保室里的捕快鞠了一躬。 捕快见小丑说着就要往捕衙里面闯去,立马打开门出来,拦在小丑面前,道:“自首?呵呵,自首什么?杀人吗?我告诉你小乞丐,这里不是你能晃荡的地方,再不滚一边去,我给你一棍子!”说着,果然取下腰上的棍子来,在小丑眼前晃了晃。 小丑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耀武扬威的捕快:“杀人?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要杀了,所以我先来自首!” 捕快将手中的棍子在小丑眼前挥舞起来:“烦人,我叫你滚,听不懂吗?” 小丑瞬间走到捕快面前,将小丑头套伸到捕快眼前一寸处,捕快一惊,脚步不自觉的准备退时,小丑已经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单手将他举了起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是来自首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捕快顿时呼吸不畅,感觉脖子就要断了,忙持棍子往小丑头上砸去,只可惜,棍子完全无法触碰到小丑分毫。 这时,安保室里的另一位捕快终于发现了不对,连忙拔枪子弹上膛,指着小丑道:“给我放下人来,老老实实举起手来别动!”随后左手一按,拉响了捕衙被袭击的声报。 小丑仍死死捏着捕快脖子,丝毫不为所动,扭头看着拿枪指着他脑袋的捕快,尖声鬼叫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枪炮!” 小丑说完,将手里的捕快往捕衙里面扔去,砸在一辆车的顶上,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惊动了整个捕衙。小丑道:“哪,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我自首,是你们不收的,可别怨我!” 安保室里的捕快再不犹疑,枪声一响,子弹瞬间击向小丑额头位置。小丑尖声笑了起来,伸手捏住停在他额头前前进不了分毫的子弹,三指一搓,指尖瞬间飘下灰来,子弹已不见。 小丑看也不看吓得跌坐凳子上不敢再开枪的捕快,抬步走入捕衙,等待着他的猎物出现。 袭击声报,加上车子的叫声与人摔出嘭的一声及叫声,随着枪声再响,整个捕衙均被惊动,丁保中、马明坚等人面色一变,轻身急往前面赶来。 韩箐吩咐了一声宫疏雨待在屋子里别乱走,猛然拉开门奔了出来,和其他捕快一起看向站在捕衙前面空地上的小丑,全部拔枪在手,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范进连忙走进胡海一家三口所在的问讯室,道:“胡总,你们跟着我,别乱走,说不定那人就是针对胡总而来!” 胡海点了点头,他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老爹和那刘仲非赶到了,一切都不用怕。他们一家三口在范进带人护住下,缓缓沿着走廊往楼下撤去。 那人敢孤身一人杀来捕衙,肯定是修行者没跑,一旦战起来,大楼随时可能不保,胡海一家都是普通人,待在楼上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这时,除了之前韩箐吩咐了宫疏雨一句别乱跑,再也没有任何人关注她。 小丑面对这数以百计指着他的枪,仍自然的站在那里,只扭头瞟了范进他们一群人一眼,并无动作。 就在此时,突然两发狙击破甲弹自左右同时命中小丑的太阳穴。 小丑仰天大笑,破甲弹同样停在他的太阳穴处,根本无法前进。小丑冷哼一声,伸手拿下破甲弹到眼前一看,面色陡然一冷:是废功弹! 针对修行者的破甲弹常用的有两种,一种是散功弹,一种是废功弹。 顾名思义,散功弹就是暂时散去修行者的真元,让他失去抵抗的能力,便于捉拿。而废功弹则是废去修行者的修为,将之完全变成废人。 这两种破甲弹,自然对厉害的修行者没有任何作用。不是散不了功,废不了修为,一旦入身,同样有效,只是你根本破不了人家的防御,形同鸡肋。 这两种破甲弹,主要用于普通工捕或京机阁人员在对付修为不高的修行者时,可以起到杀手锏的作用,否则普通工捕在面对修行者时,就不用混了。 小丑没想到狙击手出手就是废功弹,那是不给半点退路,自然怒起:好个京机阁! 眼见破甲弹无法破防,高处的狙击手不再妄动。小丑好似也对他们没有兴趣,并不抬头搜寻。 外面吵声震天,清平子放过那捕快,转身风一般来到走廊上,韩箐英姿飒爽的侧脸印入眼帘,清平子抬步走了过来,站在举枪的韩箐身侧:“嗨,俊俏姑娘,你好啊!” 韩箐一愣,哪里来的白痴,捕衙里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扭头一看,穿着西服,应该不是工捕,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像京机阁的人,那就是“客人”了,道:“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回屋子躲起来,外面危险知道吗?快回去!”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俊俏姑娘不错,倒是个不错的工捕,不像之前问讯室里的混蛋,伸手一指楼下的小丑:“俊俏姑娘,就是他跑来捕衙放肆?” 韩箐点了点头,道:“你别管,与你无关,还不回去!”说着,伸手一拉清平子衣袖,想扯着他退到后面去。 没想到清平子纹丝不动,负手望向楼下的小丑:“楼下那厮,还不放下武器降来,休要惹得贫道大开杀戒,坏了贫道修行!”一时所有人都看向清平子。 武器?我手里有武器吗?小丑摊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哈哈大笑,随之看向清平子:“你好,很好!” 丁保中与马明坚等人也在这时赶到了前边,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出手自左右压向小丑。 只可惜,他们与清平子一战伤创太深,又没有好好调息,战力大减,转眼又被小丑深创,吐血后退。 现在京机阁与捕衙众人中,只有丁保中与马明坚修为最高,他们既败,其他人那更不用说,别说普通捕快,就连范进也紧张起来,暗叫完了,只带着胡海一家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小丑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轻身一起,纵身一掌印来。清平子暗想来得好,嘿嘿一笑,旋掌一接。 没想到小丑并不与他对掌,只招式一发轰向清平子,就在清平子破招受劲一退时,小丑哈哈一笑,伸手一带,已拿了韩箐在手,往楼下飘去。 清平子一指剑气慢了半分,没有阻下小丑抓向韩箐的手。韩箐闭着眼睛大叫,连开枪射向小丑,自然没有半点作用。 清平子连忙抬步跟了上去,纵身轻轻到了楼下,与小丑对峙起来。太丢人了,被人在身边抢了俊俏姑娘去:“放肆!还不放开那俊俏姑娘,让贫道来……来……来做你的人质!” 这一声喝,所有人又望向他,丁保中也眼睛一亮,现在清平子已是他们这里最大的依仗。 双方对峙之时,宫疏雨背着书包慢慢自问讯室里走了出来,趁了众人没注意,悄悄走到楼梯转角处,那里摆放着一棵不小的观赏树,她就站在树的后面,静静透过窗户望着楼下。 小丑的尖声又在此时响了起来:“丁校尉、马副尉,久仰大名!今日某来只为取那胡海项上人头,不想累及无辜,你们把他交给我,我立刻离开,如何?” 胡海听到小丑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一颤,差点跪倒地上:真是为我来的?我……我什么时候冒犯到你老人家啦? 丁保中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小丑要胡海的项上人头,而是他的声音。以他的判断,这小丑发出的声音不是通过普通变声得来,那同样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而是一种通过心念产生波动,再由波动转化发声的特殊变声器。 那种变声器,普通人根本弄不到,这胡大公子,到底是哪里去惹来的这般高手! 韩箐已被制住穴道,只出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得罪我,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丑转身到韩箐的侧面看着她,道:“知道、知道,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是不能惹!” 小丑转身的功夫,清平子心里一声“好机会”,左手剑指一划,一道剑气转眼膨胀至数丈,切在小丑与韩箐之间。 清平子随后纵身一晃,又是一道剑气无声无息斩入地下,瞬间来到韩箐身边,一把拉着她远离小丑。 小丑哈哈大笑,一掌切在清平子初来的剑气上,瞬息震散剑气,右手直直抓向韩箐,要与清平子争抢。 此时,韩箐与小丑之间突然自地爆发出狂猛剑气,瞬间延展十数丈,将整个捕衙切为了两半。万剑自地磅礴而出,齐齐杀向小丑伸来的右臂,直向天际。 第18章 取死之道 万剑齐发,冲向九天,浩瀚之威映照整个天空,白日可见,正是大赵开国功勋、河东郡王展平的绝技“刀过留痕”!清平子自河东郡王的传人那里学来。 清平子现在施展不出道神识剑、界空挪移等,要救人,这一招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小丑手臂受剑,身体同感强大剑威磅礴震来,使得他浑身功力皆震荡起来,急忙运起功力与剑威抗衡,一时不能妄动。 清平子随手解了韩箐穴道,将她往后面一带,道:“还不躲远些!”再不犹疑,轻身一晃,一剑点向小丑咽喉位置,要毙杀他于此时。 在小丑运功与刀过留痕抗衡,刀过留痕伤不了小丑分毫时,清平子已明白,那小丑有杀自己的实力,不止是败自己的能力,除非自己现在立马逃走。 但逃不是他的风格,何况小丑杀来,事关捕衙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他猜不出小丑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平常无事时玩闹是一回事,真到要见真章的时候,自然该是三清道者的模样。 清平子知道,要杀小丑,只有这唯一的机会。可惜,他仍就低估了小丑的实力,小丑一息已自万剑中解脱了出来,急忙纵身后退,避开剑威,左掌运功一挡,已震散了清平子偷袭来的剑气。 但刀过留痕对小丑的影响毕竟是有的,就在小丑再运功一掌攻向爆开剑花后清平子的身影时,才发现前方根本没有人,一掌竟落在了空处。 掌力过处,不少工捕躲避不及,亡于掌下。那掌力击穿大楼,扫荡过后面花园,方劲散消失。捕衙瞬间乱了起来,不少人往更远处躲去。 小丑一惊下陡然转身,刚好在剑气临身前三寸处挡下了清平子攻向后颈的致命一剑,险险保得性命,一时后背冒出冷汗来:出招无声无息,身法前所未闻! 小丑也大意了,差一点就栽在清平子手里,险到了极处,全凭本能反应和过往的经验判断才堪堪救下自己的小命。 小丑自刀过留痕中完全解脱出来,随着剑威散去,清平子知道,他再也动不了小丑分毫,高声道:“丁校尉,让众人撤离,快走!” 丁保中明白,清平子与小丑之战,绝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插手,忙依了清平子吩咐,指挥着众人往后边撤去,准备自花园那边离开大战范围。 清平子声出后,以身化百,剑气化千,瞬将小丑围在了中间,四周满是清平子的身影及不停旋转的剑气,不知哪人是真,哪剑是假。 一力降十会,小丑冷哼一声,聚起功力纵身只往一点杀去,待得身临,没想到百身千剑突然合一,瞬间与小丑强拼一招。 小丑暗道“好机会”,正要自一侧撤走追杀胡海,没想到剑气、身影瞬间散开又将小丑围在了中间,仍是与方才一般无二,影影绰绰,难辨真假。 小丑不想与清平子无谓僵持,纵身往天上飞去,欲自上空脱离清平子剑网。 刚才与小丑硬拼一招的清平子吐出一口血来,明白以自己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与小丑差距太大,不可逾越,要阻止他不过妄想,但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总归是好的。 虽然功力被神兵压制在体内发挥不出来,毕竟修为在那里摆着,体内功元流转,伤势瞬间痊愈。清平子信心一振,口诀一起,一道太极图陡然出现,自天上压下,连撞向欲自半空突围的小丑。 小丑大喝一声,聚起功力强攻太极图突围,眼看着太极图转眼震颤欲散,清平子哈哈大笑,百千剑气陡然自地下合为倒圆锥形,旋转不息,随之中心聚起一道惊天剑气,一剑旋转向天攻向小丑下盘,与顶上太极图上下夹击。 小丑没想到这看起来不知是少年还是青年的小子,武学、招式运用竟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若非他修为与自己天差地远,今日自己就要栽在他手里,真乃后生可畏! 小丑瞬间侧身旋身而起,卷起惊浪功风,以旋势去破清平子上下齐攻之势。 双招震散之际,腾身来到半空的清平子双手圆转往两边一拉,剑气由三尺瞬间化为数丈巨大剑气,一剑自半空斩向小丑。 小丑功力回气不及,被清平子一剑斩落,又回到了地上。 清平子背负双手,自天入地,单足一顿,圣气爆发,一时地裂天崩,“道天法地”招出,剑气自天、地上下四周排山倒海一般攻向小丑。 清平子身形一晃,瞬间来到楼上那道身影处,右掌太极图旋出,包裹住她,道功一送。随着大楼垮塌,宫疏雨被清平子以太极图穿过乱石,送到了后方退走的工捕群里去,稳稳落地。 清平子这时才想起,闹了半天,好像没有见到那袁茹钰姑娘,想来是跟工捕一起撤了,也没放在心上。 韩箐见了被太极图裹着抛来的宫疏雨,才想起这小姑娘还在楼上,一时暗责,慌忙上前接住她,带着她一起退走。 当小丑破去清平子道式,稳住身形时,又似刚才一般被清平子以身影、剑气困在中心,顶上还多了一道太极图旋旋而起,封住天上出路。 小丑虽看起来狼狈处于下风,毕竟修为远在如今的清平子之上,并无半分损伤。而与小丑强拼的清平子,已经又吐了两口血出来,若非自身被压制的功力浑厚至极,瞬间伤势痊愈,怕该想着怎样逃命了。 虽如此,现在清平子心里也犯嘀咕:“贫道如今能发挥的实力大不如从前,是不是该低调一些?堂堂三清殿主,中原剑神,若是被名不见经传的小丑弄死在这里,那太可笑了,你说来气不?” 工捕已差不多退走不见,若再耽搁下去,今日也白耍了酷,小丑这般想着,狠下一条心,浑身功力暴涨,再不留手,掌聚功力往地上一抓,霎时将整个地面完全抓了起来,功力掺和下,旋身一引,找准围势一点,拼尽全力自剑影中破开一条路来,纵身直往后面追去。 清平子被刚猛气劲震得蹬蹬后退,身前留下一条数米血迹,再咳出几口血时,抬眼望着小丑追去的方向。 他已经尽力了,这小丑竟还保留了实力,真是——道落凡尘被犬欺啊!待贫道恢复了修为,一定捉了你关在狗笼子里,每日羞辱一百遍。 清平子伤势两息痊愈追去时,胡海已被小丑抢了在手里,捏住脖子举着。胡夫人大叫一声,转眼晕了过去。胡驰吓得跌坐地上,浑身颤抖,一股臊味瞬间漫延开来。 清平子望了面色陡变、惊慌失措的丁保中与马明坚二人一眼,负手凭虚而立,与小丑半空对峙,道:“贫道清平子,来自昆仑道山三清界,阁下闯入府衙滥杀无辜,意欲何为?” 宫疏雨望着半空的清平子,心里念叨了两声:“清平子、清平子,挺年轻的呢!” 小丑嘿嘿笑了两声,应道:“上仙可知这唤作胡海之人,在这世间做下多少活该千刀万剐、丑陋不堪的恶事?杀他,自是他有取死之道!” 小丑说的话听起来挺正义感,但配合着他鬼叫一般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使人完全不会往那方面想去。 “纵然他有取死之道,自有门规、家法、国律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妄用私刑,如此,你与他有何分别?” “上仙行走红尘,不杀人吗?” “不是该死之徒,贫道不轻易取人性命!” 小丑哈哈大笑道:“上仙说的好,除非——该死之徒!这胡海多年来作恶多端,只因他有一个做魏郡按察副使的亲爹,所以至今逍遥法外,自在快活!现在正是取该死之徒性命之时!” 就在范进大喊不要声中,小丑功力一起,胡海脖子爆炸开来,人头与身子双双往地上掉去。 范进只感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刹那冻住了整个身子:胡海死在了他们面前! 小丑哈哈狂笑声中,脚步一起,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吼传来:“狗贼,留下命来吧!”正是风风火火赶回的胡不扶。 冀州御武副尉刘仲非没有出声,自在另一边封住小丑的退路。 清平子没有再上前去,轻身一晃来到丁保中身前后,冷冷道:“丁校尉,那人所言,可是实话?这唤作胡海之人,真是作恶多端之辈?” 丁保中不能骗清平子,可现在众目睽睽,他也不能明道胡不扶的公子怎样,人已经死了,只看着清平子叹了一口气。 清平子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已经明白过来,转身负手望着大战一触即发的三人,没再说话,也没再动。 胡不扶望着远处尸首分离的儿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他只是想在冀州众大员面前表现一番尽职尽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按察副使风范,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就这一点时间,回来竟是天人永隔。 满腔怒火烧向不远处的小丑,胡不扶顶上金光亮起,顶花草书,乃是转注境的修真者。 清平子摇了摇头:送死而已! 第19章 我是谁爹 另一边的刘仲非乃是假借境的高手,已到修真者的极限。 清平子不觉多看了他两眼,这人应该比丁保中他们年长不了多少,已是两境圆满,算是不错,不过,在小丑面前,怕是仍不够看。 清平子随口问了问丁保中那两人的身份,知道另一人是京机阁的刘仲非后,心里瞬间已有取舍,若待会刘仲非有性命之危,他不介意出手救他。 毕竟听那袁姑娘的意思,京机阁权重天泰,能交好,自然没有坏处。至于胡不扶,听那小丑话意,又看那丁保中的反应,看来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死则死矣,没什么可惜的。 胡不扶与刘仲非双战小丑,不过两三招已察觉不对,二人互望一眼,同时一退,远离了小丑,刘仲非急忙联系冀州:“震大人,点子扎手!” 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好,我马上过去,你们尽量拖住他!” 小丑看着转眼避退的胡、刘二人,伸手往他们一指,鬼叫鬼叫的笑了起来:“下一位,不知又是谁呢!” 清平子一愣,只觉得这话语极其熟悉,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火气直往上窜,这是模仿我三清前辈的话语,贫道给你脸啦!怒归怒,也只好记了心里,现在不是时候,忍住,山水有相逢! 胡不扶怒归怒,也不是愣头青,也如清平子一般能看清形势。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转注境,也是15年前的功劳换来,但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再也没有前进一步的可能。 就算比起其他的转注境来,他的修为也要差一些,何况这小丑实力远在他之上,再冲上去,别说报仇,自己也得搭进去。 小丑话虽那般说,但只鬼叫般一直笑,一直笑,并未再出手,随后才对胡不扶道:“胡大人,我留给你办丧事的时间,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时光吧,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哈哈……” 随着笑声逐渐远去,小丑也消失不见,没有人敢追他,连胡不扶也不例外,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刘仲非又对震山河道了敌手已退,随后和胡不扶一起走到丁保中、马明坚二人身旁,问那细节。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范进想了想,一骨碌钻到胡不扶身前,抢在丁、马二人开口前,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清平子,用极快的语速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丁、马二人相视一笑,也不过问。他们知道,胡海死在眼前,范进怕胡不扶的黑火迁怒到他身上,想表现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但听着听着,丁、马二人觉得不对了,怎么听范进的意思,胡海之死,清平子的责任还比小丑更大了呢?那小丑不好惹,清平子又是能得罪的?你自保归自保,挑事可不好。 丁保中见仔细聆听的刘仲非望来,对他摇了摇头,又瞄了范进一眼,示意别信。刘仲非能做到京机阁一州的二把手,自然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角色,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对范进自然也低看了几分。 听完范进的解说后,胡不扶双拳一紧,走到清平子身前,冷冷道:“你的身份信息亮出来给老夫瞧瞧!” 丁、马二人刚想上前阻拦,刘仲非伸手拦住了他们,摇了摇头,丁、马二人只好停步观望。 清平子看了丁保中他们一眼,嗤笑道:“胡不扶是吧,我说你们挺会玩的嘛,多大一点事,翻来覆去折腾,你们不烦,本仙也烦了。你刚死了个不孝子,本仙念你悲痛失心疯犯了,不与你一般见识,也请你自重些!” 清平子调侃他死了儿子,还说是不孝子,这还了得,胡不扶又逼近清平子一步:“你说什么?好胆再说一遍!” “哟,没听清自然算了,本仙为何要再说?又为何要听你的?” “为何?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妈?我还是谁爹呢!我警告你,最好滚一边去,本仙今日极不痛快,你若惹恼了我,本仙让你们父子酆都团圆,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清明!” “看来,你不仅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也不把工捕放在眼里啰?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解门放在眼里?” “解门?呵呵,笑话,本仙为何要将你放在眼里?为何要将解门放在眼里?我告诉你,趁本仙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赶紧给我滚蛋,不然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刘仲非见胡不扶将火往解门身上引,这下关系重大,由不得不出声,否则闹起来,他也有些责任,忙上前来劝阻:“胡大人,胡总尸骨未寒,先考虑白事吧,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丁保中也对清平子道:“今日多亏上仙解围,我等在此谢过。若胡大人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上仙念了胡大人丧子之痛,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胡不扶气得粗气连喘,这丁保中话语之中,不是摆明车马说这事是他无理取闹?但刘仲非开口,他还是要给几分脸子,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自住了口。 丁保中话说的还行,清平子看着儿子刚被爆血的胡不扶,也算了,以后再找这老东西论道。还拿解门来压贫道,解门算个什么东西,给我三清道门提鞋也不配,什么玩意儿! 这时,带着满身臊味的胡驰又跑来哭诉他今日被人欺负之事,看的刘仲非等人直摇头。 胡不扶点了点头,安慰了胡驰片刻后,转身看向远处的宫疏雨,今日若不是她,或许儿子不会待在这边府衙,地方不对,或许就不会被杀。 如此念想着,胡不扶牵着胡驰,大步走向远处站在韩箐身旁的宫疏雨。刘仲非、清平子等人也跟着过去,看他想做什么。 出乎众人意料,胡不扶到了宫疏雨面前,半个字也没说,抬手一耳光扇向宫疏雨,掌见功力,绝对死手,与之前电话中让胡海一家给宫疏雨道歉判若两人。 清平子一怒,刚要出手,早有准备的刘仲非已一把拿住胡不扶的手臂,真元运起,胡不扶动弹不了分毫。 胡不扶转而怒道:“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仲非移步挡在宫疏雨身前,道:“胡大人,我还要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作为长者,又是按察副使,对着一个毫无相关的小姑娘撒气,成何体统!” 范进正驱赶着四周看热闹的工捕,让他们回去。捕衙前方主楼在清平子与小丑的对战中被毁,其他的楼还在,挤一挤还是可以办公,避一避那更不在话下。 现在这些还算小事,这边动静这么大,记者定会蜂拥而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范进看着失魂落魄的二区捕头韩焉,这次多半是要背锅,撤职不一定,处分肯定是有。 刘仲非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打他脸,胡不扶也身子一颤,手上传来的痛意使他稍微冷静下来,也没再发飙。 刘仲非修为比他高,级别比他高,又是京机阁之人,这点理智还是回来了。只恨这小子不是解门的后生晚辈,不然今日老夫就让你知道“长老”二字是怎么写的。 在众人目光中,胡不扶颤颤巍巍的将胡海尸首抱了一起,挥手推开了想帮忙的范进等人,自带着儿子尸身,领着胡夫人母子往捕衙楼里去。 刘仲非吩咐和宫疏雨一起的韩箐好好招待清平子,自让他们先过去找一间屋子休息,不要怠慢了上仙。望着跟随韩箐离开的清平子,刘仲非道:“老丁、老马,你们经历了整个事件,对那小丑,有什么想法吗?” 丁保中想了想,回道:“刘大人,看他的行事作风,听他的言语,会不会是弹墓之人?” “弹墓……”刘仲非想了想,摇头道,“弹墓虽闹的欢,但极少掺和到涉及王朝之人的事情中来,应该不是。那胡不扶,震大人早就警告过他们父子多次,胡不扶仗着有穆府、刺史二位大人在背后撑腰,全当了耳旁风。京机阁与工捕毕竟不属于同一个系统,震大人也不好干涉太过。今日种种,早有预料,只是将京机阁也卷入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中来,真是晦气!” 清平子跟着韩箐到了一休息室,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叫做袁茹钰的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袁茹钰?”韩箐想了想,她之前并没有接触到,问了清平子他们是怎么来的后,只让清平子稍等,她去打探一下。 韩箐离开后,坐在清平子对面的宫疏雨问道:“上仙仙号清平子?” 清平子这时才看向这位穿着校服、模样有些可爱的少女,他之前救人的时候并未有心力去看救的是谁,所以也似没有印象,道:“贫道清平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宫疏雨道:“我姓宫,叫宫疏雨,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然我就被埋啦!”说着,起身对清平子鞠了一躬。 清平子点了点头:“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你这名字……咳,好像不大对啊!” 宫疏雨脸一红:“我爸爸没念过什么书,就……就听先生说好,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嘿,小姑娘你放心,这天下似贫道这般文采风流的又有几人,这名字任谁听来,都会道一声好!对了,你……也犯事了?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好好念书嘛,没事多绣绣花!” “是别人来惹我啦,然后我打了他们……” 第20章 争执 清平子与宫疏雨闲聊的时候,韩箐带回了清平子需要的消息,袁茹钰已经被家人接走。 “我说姑娘,你这样骗人不好吧?” “信不信由你,据说是袁茹钰姑娘的姐姐袁颜来接走的!” “姐姐?那只下妖?不厚道啊!我说姑娘,你们这样更不对了,大家一起进来,怎么你们放了袁姑娘走,本仙还压在这里喝西北风?这天下还有女士优先这么个意思?” “他们说你动手打了京机阁的人,还要杀范副都头,罪大恶极,而袁姑娘是被无辜牵扯进来,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我说你们……他们颠倒黑白,这样也行?贫……本仙今日为你们拼死拼活,差点小命不保,就得来一句罪大恶极?不厚道,太不厚道,俊俏姑娘,本仙表示严重抗议!” “大家如今也知道是误会,现在不是好好招待你嘛!” 清平子叹了口气,转眼蹲在地上,抬头望着眼前的韩箐:“俊俏姑娘,你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吗?”韩箐摇了摇头,清平子向她一招手,“来,你蹲下来,蹲到本仙面前来,仔细瞅瞅本仙现在的模样,至少九成相似度,本仙被抛弃了!”见韩箐突然冷笑看着他,清平子有些不自在,“别笑,你知道本仙失去的是什么吗?那姑娘……她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开豪车,住别墅,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吗?你笑话我!” 旁边的宫疏雨笑了起来,韩箐也明白这位不要脸的上仙在拿她开涮,对宫疏雨招了招手,不再理会清平子,转身往外面走去。 清平子上前一把抱住韩箐的靴子,仍蹲在地上:“俊俏姑娘,本仙会暖床,本领高强求包养!”然后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流露出极其陶醉的神情。 “滚开!”韩箐一脚踢向清平子,见他瞬间闪身躲开,终于想起他修为高深,只恨恨留下一句,“不要脸的登徒子!”拉着宫疏雨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清平子一个人,伸手摸了摸肚子,饿啊,要一顿饭就这么难吗?贫道已经很低声下气的求包养,还要怎样? 清平子不知道,韩箐带着宫疏雨出去吃饭,如果他不是这么贱,也是有饭吃滴。 刘仲非在马、丁二人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办公室坐下:“和我说说之前的事,拦住清平子和袁家小姐开始!”一切事情的发生就是从这个似是误会之事开始,刘仲非当然要问问。 丁保中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完后,刘仲非看着二人,道:“我之前并未见到那清平子动手,把你们拍的视频和照片拿来我瞧瞧,看是否有印象。” 马明坚急忙联系保存视频相片之人,让他送过来。刘仲非比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真能看出什么也不一定。如果真能知晓清平子的出身来历,那很多事情就要容易许多。 “一把剑?怎么只有一把剑?”看着那些相片,又看了视频,三人无不大惊失色,马明坚更是惊得跳了起来。只要是该清平子出现的画面,只有一柄模糊不清的剑,看不了招式,更不见动手,只有一把缓缓旋转的剑,什么也得不到,这下清平子的背景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刘大人,这……这怎么可能!清平子虽修为非凡,但他如此年轻,何况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绝没有修炼出这般神通的可能,怎会……” 刘仲非看着望来的马、丁二人,缓缓道:“清平子没有,不代表他的长辈没有!那些修为极其高深的大能,可以做到为晚辈加持这般神通,遮掩身份,也震慑他人,保护他们!” 马明坚吞了口唾沫:“那是否六大门派……” 刘仲非摆了摆手:“据我所知,六大门派里的大能,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到为别人加持神通!那清平子,背后有通天的大能,暂且对他敬而远之,不要掺和到他的事情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他施以援手!此事我会上报给上面,待上面有了决断,再做处置。另外,清平子这事,不要外传!” 马明坚点了点头,看向丁保中。看来丁保中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清平子的背景来历,在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上,六大门派根本得罪不起,别说他们与小小的工捕。 那胡不扶是在玩火! 丁保中看着刘仲非:“清平子背景太深,何况胡家的事,也没有证据指向他,目前最好马上放了他,恭请他离开。这般人物,如果闹大,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 刘仲非点了点头,说做就做,立马派人去通知胡不扶来商议。他是直接关系者,流程上知会一声还是有必要。 等了不久,面色阴沉的胡不扶在范进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丁保中自范进手里接过问讯资料,伸手拦住范进:“范副都头,外面来了一堆记者,我怕韩捕头应付不来,你去压压阵。记住一点,口风紧些,别将事情牵扯到胡大人家里去。”言下之意,是不让范进参与进来。 范进看了看胡不扶,见胡不扶入室之后只冷脸坐着,根本没有管他。范进知道自己官微职卑,参与不进去,若非胡大人是直接相关人,刘仲非也不一定会给他脸子,点了点头后,自离开。 丁保中看着怏怏离开的范进,在刘仲非的示意下关上了门,坐到了刘仲非旁边。 现在,一边坐着工捕系统的胡不扶,一边坐着京机阁的刘、丁、马三人,泾渭分明。 刘仲非随意翻了翻记录的清平子问讯资料,脸也冷了下来: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丁保中抬起了看材料的双眼,看了看并未翻动清平子问讯记录的胡不扶,将关于袁茹钰的问讯拿了起来:“目前看来,加上那位袁家小姐的供述,那位清平子与这件事无关,我建议先让他离开吧!” “我附议!”马明坚接上话,“从之前清平子的反应及表现来看,至少是一位正直之人,对我们也有活命之恩,恩将仇报之事,不该是我们这些人做的,胡大人,你说呢?” 胡不扶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处于弱势,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刘大人、丁校尉、马副尉,我儿胡海被修行者所杀,目前与此事有关的修行者,除了逃离的小丑,只有这清平子,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轻易放他走。袁家小姐的口供我也看了看,也问过了之前问讯她的工捕,那清平子是突然出现,不知来历,未明身份,谁能保证他不是别有居心?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表面上是助人为乐,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与那小丑一伙的,故意演戏混淆视听?刘大人、丁校尉、马副尉,还有我,我们都不是清平子,无法深入他的内心,如何判断?在真相未明之前,我觉得清平子不能放,胡海不能白死,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仲非往椅背上一靠:“胡大人,你问了工捕关于问讯之事,我想……肯定也知道了之前清平子与那小丑的鏖战,以胡大人几十年的工捕经验来看,清平子像是演戏?他们这么演,图个什么?之前的战况,我也问了丁校尉、马副尉,那小丑的修为,我和胡大人也亲身试验了,我想问胡大人,杀一个没有修为的胡总,他们需要演戏吗?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不怕演着演着演砸了吗?事后诸葛一句,若今日与胡大人一起来的不是我,而是震大人,那小丑能不能杀了胡总还得两说,演戏?笑话!胡大人丧子之痛,我们理解,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以旁观者的心态,冷静的看待整个事情,这样才能有利于事情的解决,才能还胡总一个公道。胡大人,你说是这个理吧?” 丁保中也补了一句:“那清平子与小丑战了多时,众人亲眼所见,已经尽力。” 胡不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丁校尉,你怎知那清平子尽了力?你又怎么肯定他们不是一伙的?故意装腔作势,假装鏖战!” 丁保中的职别还在胡不扶之上,你跟我拍桌子?瞬间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胡大人,刚才刘大人说了半天,你听进去了半分吗?按胡大人所言,他演戏图个什么?哦……图个胡大人的疑心吗?那清平子非要没事牵扯进来让你胡大人逮着怀疑吗?是清平子傻,还是你!再说,不是我要揭你胡大人的短,在我看来,你今日的表现,还不如清平子!清平子与小丑之战我们都看到了,胡大人你与小丑只过了两招,我们也看见了,你只过了两招便退,不是吗?我请问胡大人,胡总是谁的儿子?刚才你为何不死战?为何又不追?胡大人,胡总平日里的那些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顺着胡大人的思路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老觉得胡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坏了你老的名声,所以请了杀手来大义灭亲,好消除对你老的不利影响,所以才不战而退,对吗?是这么个意思吗?” 胡不扶气得面色铁青,双唇不住颤抖,手指丁保中道:“你!你!” 第21章 孤掌难鸣 刘仲非伸手阻止了丁保中,他知道丁保中的火气从哪里来,胡不扶拍桌子,不过导火线,不过到此也差不多了,道:“胡大人,你是几十年的老工捕,应该比我们这些后辈更明白凡事要讲证据的道理,猜测假想谁都会,可在心里想想就好,若说出来,就对不起王朝给我们的这个位子,更过不了我们自己良心这一关,我相信胡大人和我们一样,良心还是有的!” 以一敌三,刘仲非他们位置又高,胡不扶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不是他们的对手,见他们似铁了心要为清平子开脱,一时埋下头去,眼中有怨毒之光闪过。 京机阁的人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张狂,完全不把相柱一系放在眼里,此事必须要报上去,要引起上面大人们的重视。还有解门里的同门,也该通个气,不然还以为怕了京机阁不成? 刘仲非伸手点了点桌子,道:“胡大人,节哀吧。清平子之事,到此为止,待会你出面放个话,让他走吧!” 正想着要给京机阁上眼药的胡不扶瞬间接了一句:“刘大人,死的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下刘仲非也火了,他说让胡不扶出面说句放了清平子,是给他脸子,让他在部下面前表现一下大气、公事公办和绝不徇私枉法的老工捕气度,那是给他加分的把式,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人,京机阁只对天泰王朝与黎民负责,别说死的是我儿子,就算是家严,是祖父,也必须秉持着公平公正之心办事。你是一郡按察副使,身系王朝的重托与黎民的信任,我希望胡大人也能用心的诠释好你所承载的角色,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左右了情绪,做出有负王朝与黎民托付之事。京机阁护守王朝,工捕看顾黎民,二者同心同德,尽职尽责,绝不徇私,方有国泰民安。若工捕不把黎民当做黎民,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哪天京机阁也不把王朝当做王朝,吃里扒外,自毁长城,这个家就没了,王朝就该亡了,那就是千古罪人,史迁一笔,要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官职没有人家高,打也打不过人家,骂也骂不过人家,还是孤掌难鸣,胡不扶只觉颜面大失,哼了一声,冷冷坐着不再说话。 刘仲非道:“胡大人,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把事情想清楚,再来商讨关于令公子胡总之事吧。我这个人,胡大人应该也知道,对事不对人,还请你老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刘仲非说完,伸手拿了资料,带着丁保中、马明坚二人离开,只留下愤恨的胡不扶一人独坐那里,欲哭无泪。他明白,什么“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刘仲非就是在打他胡家的脸。 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马明坚看着将资料往桌上一扔的刘仲非,小心翼翼道:“刘大人,胡大人虽然官位不显,但背后有州里的穆府及刺史二位大人撑腰,又是解门的长老之一,他若胡搅蛮缠闹到上面去,就算他无理……” 刘仲非摆了摆手,打断道:“老马,你还没明白,胡不扶心里比谁都敞亮,他今日这样,不过表现出一个态度,要给他家的儿子讨一个交代。目前魏郡工捕解决不了这件事,他想让京机阁搭把手,仅此而已,并非真要与我们闹翻,算是心照不宣的交易吧,我也陪他演,我们才是演戏! “京机阁行事,必须以王朝安平为先,胡不扶干了几十年,又是解门长老,清楚得很。别说清平子不一定与胡海之死有关,就算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杀了胡海,那也必须在明面上放下,就算闹到上面去,闹去解门,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一个小小的郡按察副使,岂能与王朝安宁相提并论! “他们真要对付清平子,最多也就私下里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样可以撇清关系。如果光明正大的来,清平子背后大能的怒火,六大门派担不起,天泰王朝也担不起,别说解门,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胡不扶! “那胡不扶,老丁,你们派人盯一下,他要玩什么手段,只要不影响大局,由他去。若有可能影响到王朝,立马干预,立马上报。至于他的长老身份,解门那边,自有京里的将军们去操心,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罢。 “老马,你去看一下小丑的骨架数据对比有没有出来结果。另外,盯紧一些,一旦卫星追踪确定了他的位置,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待震大人一到,我们怕是要立马出动。还有,清平子那边,如果胡不扶一直没有动静,你去通知上仙可以离开了,态度好一些。” 马明坚离开后,刘仲非叹了口气:这个胡不扶!这个胡家! 刘仲非明白,现在解门的态度,甚至京机阁对胡不扶一家的不过问,仍有15年前的事在庇护着他,但马、丁等人不知道15年前之事的情况,他也不能随意提起。 甚至,连他与震山河,知道的也不多,那件事至今仍是禁忌之一,谁也不敢轻易提起,但因之受惠之人不少,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团。若非如此,胡不扶父子早完蛋了。 刘仲非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边静静坐着的丁保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下将刘仲非的思绪拉了回来。 丁保中将手机递到刘仲非眼前,道:“袁家的种沐流!” 刘仲非点了点头,道:“清平子是与袁家小姐一起过来,若是关于清平子之事,你直接交底,答应他放人便是。若是其他事,应该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吧。” 丁保中点了点头,就在刘仲非面前接通了电话:“种老先生,你好啊!噢,谢谢,谢谢种老关心,袁家小姐夸大了些,一点小伤,放心吧,不碍事!行啊,正说和你老喝个茶,吃个饭,再向你老请教请教修炼的心得!你说老马啊,现在有事出去了,好,行,我跟他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那不行,那不行,怎么能让种老定位子呢,我和老马安排嘛!种老,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可不敢赴宴,你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哎呀,种老太客气了,行行行,那就说定了,这次让种老破费,下次我们做晚辈的请种老,好的,好的,等种老电话!”丁保中听着对面言语,又看了刘仲非一眼,“哦,那位上仙啊,种老放心,没事,我们这边和清平子上仙聊了聊,误会,是误会,对对对!今日啊,我们也遇到了些麻烦,上仙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种老放心,没事!嗯,上仙待会应该就会离开,没事没事,种老先生太客气了,好好,再见,我们等种老电话!” 丁保中挂了电话后,刘仲非道:“你们和种沐流相处的怎么样?” 丁保中将手机放在桌上,道:“怎么说呢,这种沐流是个人精,平常各方都有往来,虽是前辈,对我们也态度谦和,没有架子,喝茶吃饭也不是一两次,算是一位不错的老人。” 刘仲非点了点头,道:“种沐流是最早跟随袁家老头子袁天纲的老人之一,一直出生入死,辅佐袁天纲打下偌大基业,在袁家老一辈中,算是头面人物。这两三年,种沐流被袁天纲派来魏郡,外界猜测他正被袁天纲边缘化,说法有很多,最被众人认同的是说种沐流倚老卖老,不把袁家的后辈们放在眼里,袁天纲怕对将来后辈的接班有影响,所以开始削他的权,压他的威。你们在这边与他有来往,觉得如何?” 丁保中想了想,道:“具体怎样,也说不上来,毕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啊,雾里看花!不过,从与袁家的交往来看,种沐流在魏郡拥有绝对权威,袁家的老四袁世敦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但要说倚老卖老,倒也不像,他平常对袁家之人也很尊敬,没有倚老卖老的做派,就是袁家的小辈,像袁颜、袁茹钰姐妹,和他关系都不错。” 刘仲非道:“前年袁世淮在兖州遇刺,震大人后来参与过那件事的调查。据震大人说,种沐流与众刺客血战,护着袁世淮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差点阵亡在兖州,杀尽刺客后,险些没救回来。那些人能与种沐流战成那样,上面也没有深入调查,最后不了了之。刺客亡尽,此事知晓的人极少,要说这种沐流倚老卖老被袁家边缘化,震大人说他不信。” 丁保中道:“如此说来,这种沐流被放在魏郡,定是有其他要事。但从目前看来,袁家的公司也没有什么起色,甚至在袁世敦的领导下,还不如之前,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刘仲非笑了起来,道:“袁家的事,随意聊聊,也不必太过在意,只要不牵扯到京机阁与王朝,这些个家族,由他们去吧。不过,种沐流修为深不可测,若能与之交好,你们在魏郡总没坏处。那清平子说不定与袁家也有些关系,有一份交情在,总比没有好。对了,关于清平子的照片视频,都清除了,留着不好。” 刘仲非与丁保中闲聊着种沐流之时,范进也接到了种沐流为清平子讲情的电话。他不敢自作主张,敷衍了种沐流几句后,转身找到了胡不扶,将事情报给了他。 胡不扶气得拍案而起:“一个小小的袁家,一个小小的种沐流,怎么,以为自己是京机阁吗?工捕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修行者能随便置喙?” 撒气归撒气,有之前与刘仲非等人的争论在前,加上他也不是傻子,也吩咐范进安排人去让清平子滚蛋。 更何况,袁家种沐流的这一个电话,刚好多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是给袁家面子,可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如此一想,确实好受了些。 第22章 计获事足 放了清平子,胡不扶仍觉得面子和尊严受到了伤害,他找到刘仲非他们,强烈要求京机阁出面,将今日韩箐那边所有关于胡驰的视频全部清除,并不得再处罚胡驰。 大方向已经有了着落,这种小事也无伤大雅,京机阁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胡驰再与胡不扶置气。 最后胡驰安然无恙的离开,只有另外两个倒霉蛋被弄去管理所调教半年,并罚款以示惩戒,在家长哭哭啼啼交钱的闹剧中画下句点。 在期待与失落中,在安保室捕快满是敬畏的眼神中,清平子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的失落,除了来自于现在折磨着他的饥饿感,还有他尚未入门就被未来的主公抛弃,那只可恶的下妖,简直是当众打脸,火辣辣的疼。 走出门来,清平子停步在捕衙大门左边不远处,抬眼望去。左边是他与袁茹钰过来的方向,只可惜别墅已毁,回不去了。那只妖娆的南宫姑娘……算了,只会被她羞辱,肯定不会收留自己。 周围仍是和之前一般陌生的一切,清平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在神州的时候,走的再远,离家再久,昆仑道山永远在那里,三清界永远是自己的归宿,那个时候,从来不会有漂泊无依之感。可是这里,完全不属于自己,也没有自己属于的地方,自己该何去何从?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堂堂三清殿主,中原剑神,就要饿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吗?若让门里那些同道知晓,还不笑死!老祖啊,你老人家到底在哪里? 既然左边回不去了,那就右边吧。清平子调转方向,沿着袁茹钰开车本来要去的那边往前走,万一遇上抛弃自己的那只下妖主公或袁茹钰姑娘了呢?清平子这样想着。 走了约半个小时,两边逐渐显现出繁华景象,人来人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出现眼前,旁边依次排开的店铺卖着各种各样清平子识得、识不得的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 从一个个间隔的餐馆门前走过,清平子不好意思的往里面望了望,没等人理会他,又往前走,口水吞了一路。 眼前出现了一个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有几张纸,没有银子,没有铜板,清平子吞了吞口水,觉得很失望,他本来打算先抢无依无靠的乞丐应付一下。 乞丐旁边还放了个奇怪的小牌子,不时有人在牌子前蹲下来,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准那牌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当这个时候,就见那乞丐露出笑脸揖拜感谢,清平子完全看不懂。 又走近了乞丐几步,清平子蹲在那里看着,直到乞丐发现了他警惕起来,也不见有人给了乞丐半个铜板。乞丐见清平子一直不走,眼神也不大对,慌慌张张将碗里的纸收了起来,然后端着碗换了个远离清平子的地方。 清平子也不好意思再跟着那乞丐,太丢人,只好起身又沿着方才的路往回走。他穿的也算有模有样,这次驻足稍久些,每当有餐馆里的掌柜或小二招呼他用饭时,他都在到底是抢呢还是吃霸王餐中纠结不已。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但也从这些想法中受到了启发,三清道者行侠仗义,不能抢,但可以劫富济贫啊!随之眼睛一亮,清平子一拍大腿,娘的,就是劫富济贫! 清平子突然来了精神,走起路也摇摇摆摆起来,活像个刚干完活的匪盗。一眼扫过去,打劫应该没有问题,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看起来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在这里,道爷是无敌的存在! 问题的关键在于,清平子转了两圈,越转越不自在,越转越傻眼,看着满世界走路也端着一个奇奇怪怪板子的人群,在他眼中没啥分别,道爷分不出谁富谁贫啊,劫谁好啊,不劫谁好啊! 无奈之下,清平子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晃晃悠悠来到了架在路上的人行天桥上,桥下没有车,只有人,还不少,是个好地方。 清了清嗓子,清平子双手四方抱拳,运起功力高声道:“各位兄台、各位姑娘,贫道初来贵地,这厢有礼了!贫道流落民间,身无分文,打算劫富济贫,以求果腹,拜托各位大善人可不可以把你们的钱袋子挂在腰上让贫道远远的瞅上一眼,给我个提示行不?”话语以功力送出,传出许远。 宫疏雨走了半小时路,有些口渴,正在不远处买了奶茶喝着,忽闻天籁之音,一愣之下,一口水入了气管,转眼咳嗽起来,连泪也咳了出来:这位上仙,咳咳……劫富济贫叫喊的这般响亮,真是人才! 虽然清平子表现的义正言辞,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桥下的人众还是轰然大笑起来,又听见一片白痴之声传来,随后就是鞋子、袜子、瓶子往天桥上飞来。 不过这些人比较虚,力气不够,最厉害的也就砸到了栏杆边上,结果掉下去砸到了自己,看起来牛逼哄哄贼有气势,挺吓人的,其实没有任何战斗力。 清平子脸皮再厚,也发起烫来,真尼玛丢人,一时双手抱头蹲了下去,随后捂着脸不让人认出来,赶紧撤了。 宫疏雨脸上笑开了花,见清平子躲着离开,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还在咳嗽,看来呛的不轻。 逃过了几条街,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刚才的那个白痴,清平子也慢慢停了下来,随后找了一棵路边还算有些大的树,蹲在那里,后背靠在树干上,愣愣的望着天空发呆。 恍神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清平子收回了望向天上的目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连忙侧身一看,挺可爱的,是在捕衙见过的宫疏雨:“小姑凉,吓我一跳,贫道很帅吗?” 宫疏雨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上仙,你无家可归吗?” 清平子讪讪道:“有这么明显吗?贫道已经很低调的尽量掩饰,没有坐在地上,面前也没有摆一个破碗。” “上仙,你是不是无家可归?”这时,宫疏雨又听见清平子的肚子叫了一声,“上仙,你饿了吗?” 清平子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宫疏雨额头上,将她的脑袋顶远了些:“小姑凉,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打算请贫道吃饭吗?” 宫疏雨点了点头:“也可以啊,你之前救了我的性命呢,看起来不像坏人,你是坏人吗?” 清平子终于来了精神,连忙站起身来:“那肯定不是啊!贫道光明磊落、胸怀天下、堂堂正正、铁骨铮铮、行侠仗义……” 宫疏雨也站了起来:“停,我知道了,清平子上仙,那……你跟我走吧!” 太难了,终于迎来一线曙光,清平子连忙跟上宫疏雨的脚步:“小姑凉真是女侠,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年龄这般小的侠女,真乃千古第一巾帼也!” …… 宫疏雨带着清平子又走了约半个小时,终于走进了一家餐馆:“老板,点菜!” 清平子打量了餐馆两眼,有酒,不错:“小姑凉,可以喝点酒吗?” 拿起菜单的宫疏雨摇了摇头:“我钱不多呢!上仙,你想吃什么?” “呃……吃什么都行,贫道不挑食。你还是唤我道长吧,那上仙听起来真别扭!” 这时,电视里传来了歌声:“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清平子伸手往电视一指:“小姑凉,这个……不是把人封印在里面?” 宫疏雨摇了摇头:“不是呢,这是电视!”随后解释了一番,又拿手机自拍展示了一下,比那袁茹钰强了一百倍。 大概弄明白后,清平子看了片刻电视,摇头轻笑:不大对啊! 宫疏雨点好菜,清平子看着到一边炒菜的师傅:“小姑凉,你们这里,这种小地方也能炒菜吗?” 宫疏雨点了点头:“炒菜是很普通的事情啦,家家户户都可以。道长……哥哥,你们那里没有炒菜吗?” 清平子起身过去看了那锅两眼,回来坐下后,道:“我们那边冶炼技术相当落后,铜、铁的产量极其低,还要优先满足兵器铠甲、钱币神像、农具这些的制造,铜锅、铁锅,别说普通人家,那在权贵甚至天子御膳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都是蒸啊炖啊烤啊!这些年算是有进步,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家家户户用上,就不得而知了!我们那边,普通小馆,能有馒头、菜汤就不错啦!” 宫疏雨盯着清平子看了半晌,然后把脑袋伸到离清平子近了些,小声道:“道长……哥哥,你不是天泰王朝之人吧?” 宫疏雨脑袋缩回去后,清平子点了点头:“贫道来自很远很远的昆仑道山三清界,自然不是天泰王朝之人!” 这时菜好了,老板端了过来,清平子腾得站了起来,跟着老板打饭去了。 宫疏雨看着在老板带领下去盛饭的清平子,用手撑在桌子上,下巴装在捧着的手心里,目不转睛望着清平子:不是天泰王朝之人!很远很远的昆仑道山三清界!昆仑道山三清界!道长!元初之海那边吗? 第23章 跟你混了 看着清平子狼吞虎咽之后已经被扫荡一空的三个盘子,宫疏雨看了看自己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道长……哥哥,你几天没吃饭了?” 清平子咽下嘴里的饭后,看了看已经一扫而光的盘子,还有宫疏雨面前的半碗米饭:“贫道也不知道几天,反正觉得挺久,那个……嗯……你吃饱了吗?” “没有呢!” “你看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要吃好,知道吗?再点几个菜?你看……嗯……贫道刚才见老板甑子里还有很多饭!”清平子说着,望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已经开始黑了,肯定没有客人来啦,多浪费,咱们刚好帮帮忙,把它解决了,你说是吧?” “不是呢,一会儿客人更多呢,刚到吃饭的时候呢!” 清平子脸一红:“呃……你不是没吃饱嘛,长身体,要吃好!” “可是……我碗里吃了应该就饱啦!” “糊涂,这不没菜了嘛!” 宫疏雨掩嘴笑了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噢!” 清平子得意道:“你看,贫道说的没错吧!” “老板,点菜!” “钱够吗?”听着宫疏雨清脆的声音,望了一眼酒后,清平子赶紧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宫疏雨,见宫疏雨点头,“那酒……” “喝酒不够!” …… 终于吃饱了,清平子伸手摸了摸肚子,宫疏雨甩了句:“暴饮暴食不好!”随后去柜台那里晃了一下,回来背起书包,唤清平子走。 清平子吃惊的看着宫疏雨,又扭头望了一眼正炒菜的老板,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跟着宫疏雨出了门。 刚离开餐馆老板的视线,清平子一把拉住宫疏雨:“嗯?我说小姑凉,现在吃霸王餐都吃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我给了钱啦!” “胡说,你当我瞎啊!” “不信你回去问老板!” 清平子想了想,没选择回去问,看着宫疏雨:小样,想算计我,贫道不是吃馒头长大的!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走了几步,讪讪道:“那个……小姑凉,贫道先行告辞,你告诉我家在何处,贫道日后定会报答你。” “道长……哥哥,你无家可归吗?”听了清平子之言,宫疏雨停下脚步,过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着清平子问道,见清平子不好意思的点头,“那……我家里还有空闲的屋子,只是不大好,你愿意住吗?” “贫道可以做你家的供奉,你家需要供奉吗?”清平子感动得心里已经在流泪,见宫疏雨说:“我现在请不起供奉呢!”清平子一愣:“那……你这样带我去你家里,你爹娘会不会生气?” 宫疏雨摇了摇头:“我是孤儿呢,一个人住!” “呃……不好意思啊!”清平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瞬间又回过神来,手指宫疏雨,“哎呀,你是孤儿?标配呀!” 宫疏雨比了比拳头:“你说什么?” “呃……贫道的意思,我也是孤儿,大家同病相怜!” “你是孤儿?” 清平子负手望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正圆着,自傲道:“标配!” 宫疏雨翻了个白眼,转身蹦蹦跳跳在前面领路,马尾巴不停晃动:“道长哥哥,我想揍你!” “随时欢迎女侠来战!”清平子随在身后跟着。 走了不到一分钟,背后清风拂过,清平子心里一动,突然停步转身,抬眼望向后方左右。除了两边在微风中有些摇摆不定的草树,只有路灯透过小树洒下来斑斑点点的光,没有人! 后面突然没了脚步声,宫疏雨转过身来,见清平子负手背对自己站在那里,扭头四顾,打量着周围,又倒了回来:“道长哥哥,怎么了?” 清平子皱眉看着宫疏雨:“你刚才有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 “有啊,不是你吗?” “咳咳,除了贫道呢?” 宫疏雨也学着清平子的样子四周望了望:“道长哥哥,好像没有人吧?”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下巴,又望了几眼:“奇怪,刚才明明感应到有人跟着我们!” 清平子这话一出,宫疏雨突然笑了起来,清平子一愣,甩了甩头:“你笑什么?” “道长哥哥,你连大善人挂在腰上的钱袋子也感应不出来!” “呃……你听到了?” 宫疏雨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清平子西服的衣角又往前走:“不然怎么问道长哥哥是不是无家可归呢!” “聪明,贫道决定跟你混了!”清平子又扭头望了后面一眼。 “你说的噢,可不许反悔!等我长大赚钱了,请道长哥哥做供奉!”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进入了一个有些破旧的老小区,那门卫是个60多岁的老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安保室里看电视,宫疏雨照例过去到门口问了声:“爷爷好!” 老人笑着招了招手:“回来啦!” 宫疏雨的家在进门右边一栋的背后一栋,清平子跟着她上了五楼,只见右边的房门口站着一位与宫疏雨年龄相仿的少女。 少女见了宫疏雨,一张嘴正要开口,待发现跟着宫疏雨后面上楼的清平子,连忙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住书包的带子,靠着墙,极其不自在。 宫疏雨两步蹦了上去,拉住少女的手:“米丽,我回来啦!” 少女点了点头,看也不敢看清平子,只对宫疏雨小声道:“你说下午有事回来不了,我……我吃了晚饭后才过来。” 宫疏雨点了点头,她上午到学校补课,下午是要和同学唐米丽一起学习的,后来去了捕衙,只好发信息告诉她回不了。唐米丽的爸爸本来是他们学校的老师,那时候,她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她们一直在一个班里,关系很好。 后来爸爸妈妈出事没了,房子好不容易保住,但现在也是别人的,只是租了来,之后和奶奶仍住在这小区里,相依为命。自那之后,唐米丽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奶奶和宫疏雨,不愿意与旁人接触,人也变的敏感小心起来,连老师都有些怕。 宫疏雨一边拿了钥匙开门,一边对一直低着头的唐米丽道:“这位是我的哥哥,以后跟我住在一起,你不用怕他。他可厉害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哥哥揍他。” 唐米丽点了点头,直到清平子进了屋子,她仍躲在宫疏雨身后,不敢正眼看清平子一眼。 屋子是两室一厅,宫疏雨伸手推开一间没有上锁的房间,打开了灯,里面床柜书桌被子等物品齐全,道:“道长哥哥,你就住这一间,被子那些都是干净的,你放心!我要和唐米丽学习,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晚上想好,明儿一早我叫你,你问我便是。” 宫疏雨教了清平子屋子里基本的东西怎么使用之后,回房间时,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们学习的时候,不许打搅我们噢!”见清平子点了点头,唐米丽连忙一把关上了门,随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宫疏雨的笑声,不知是笑清平子,还是笑唐米丽。 清平子哼哼了两声,这小姑凉,看起来有些太学、国子监先生的架势嘛,这么小不点就学会了管人,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贫道得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温柔、乖巧、贤惠、大方、知书、达理、会绣花的大家闺秀,然后为她找一个好的夫家,成亲之后相夫教子,举案齐眉,一辈子……咳咳,好像有点远了! 清平子又看了唐米丽关上的房门一眼,转身走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刚才宫疏雨开灯的开关,试着按了一下,暗了,又按了一下,亮了! 嗯,挺简单、挺方便的嘛,是有些可取之处。清平子想着,随后将椅子挪到窗前,坐下来望着外面的满月,沉思起来。 二月十五! 看来封神榜、封神台引领到的地方,并非什么仙界、神界,如果老祖他们真的也到了这里,必然已是超凡的大人物,他若听别人提起三清道门,提起三清界,听到熟悉的道门绝学…… 清平子摇了摇头,只可惜,如今看来,“太上无极真图”的秘密,道门怕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道门的超凡高手会走上这一条路。 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太上无极真图与封神榜、封神台的秘密传回道门,道门绝不能再这般无端损失高手。平常无事时便罢,若到强敌入侵,神州陷危,道门肩负的责任……唉,这么多年过去,道门从未收到过任何前辈先贤传回关于封神榜、封神台的秘密,我真是痴心妄想! 太上无极真图,能惊动你,那表示道者修为已到超凡入圣之境,真乃道门之光,可你偏又将人引走。若惊动不了你,说明道者修为不够,昆仑道山还没有真正圆满的高手坐镇,还需苦修以求进益,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明微、少微、兵微,你们还好吗?你们失去了亲人,现在连师父也没了,是为师对不起你们,只望你们好好跟了师祖、师叔们修行,光耀道门。为师的担子将落在你们肩上,恭祈道祖、历代前辈先贤庇佑,护你们一生喜乐安平。 清平子缓缓起身,负手站立窗前,望着夜色中的魏郡! 思绪回溯,昆仑道山! 第24章 昆仑道山 时光回溯! 昆仑道山三清界。 三清界为周朝开国军师、太师姜尚所创,至今已两千年有余,被奉为神州道教祖庭,姜尚被三清道脉及其他道统共尊为道教祖师。 三清界与姜尚后来所留其余道脉上清宫、玉清宫、太清宫、生死玄观等,被江湖中人笼统的称为三清道门。 一百多年前,三清界被众宵小之徒暗算,几近灭派,归思真人返回神州后,令上清宫、玉清宫、太清宫、生死玄观等道脉幸存道者并归三清界,形成了如今新的三清道门。 经过百年道修,如今的三清界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已重有当年威势,乃神州武林正道魁首,在江湖与庙堂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威望,与儒门经天纬地、佛门法门寺为道儒释三教代表。 三清界东面有一宏伟非凡的两层阁楼,乃三清界的道典经藏。 此时,一位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的道者正坐在二楼翻看道典。此人号临江子,在当代壮年道者中排行第二,虽看起来二十七八年纪,本身已近不惑之年。 不久,三清界后山闭关静修之地突然爆发出一股惊天气息,凡在三清界上修为高深的道者,无一不感应到来自后山的清圣之气,一时惊动。 阅典入迷道者同被惊醒,猛然扭头一望,只见经藏西北角一四尺卷轴忽而清光紫气暴冲,整个阁楼也晃动起来。 随着清气金光猛然刺目,卷轴竟自而缓缓展开,片刻后,显出了卷轴上仅有的六个大字——太上无极真图! 六字各成一体,又似而一体,阴阳五行之意轮转不息,又闻一声轰然巨爆,连天地也似震荡起来,正是那太上无极真图剧烈颤动,似欲破楼而出。 临江子抬步往真图走去,只见卷轴周围自然显出道法封印来,将那真图死死困住。真图兀自不服输,聚气猛撞,却也难动分毫,一时胶着。 临江子口出道诀,手捻道印,缓缓加强道法封印,死死困住真图。 看着清气愈发雄威、不住乱撞封印的真图,临江子眉头微皱,想:“不知是谁,师父还是哪位师叔?亦或是……大师兄!” 一念及此,临江子又一诀太极图打入封印,身法一展,瞬间消失不见,转眼已来到后山闭关清修静地。 临江子来到后山刚现出身形,早有一位守护在此的道者拂尘一摆,遥遥一礼:“二师兄!”正是破阵子。 临江子回了一声:“三师弟!”道目一扫,见是右侧第二个洞府道气自生,越发浓郁,紫气自天引来,与道气相合,化为漫天太极图,圣气不断照入洞府,心里一喜:“竟是大师兄!” 其他洞府皆有太极道印封住周围气息,竟似对右侧第二个洞府的异变全无察觉,没有半分反应。 此时,其他几位察觉有异、修为高深的道者也在临江子、破阵子二人身旁现出身形来,正是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 破阵子、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皆是三十多岁的道者,只不过修行有成,破阵子、江城子、卜算子看起来也与临江子差不多年纪。其中唯一的道姑南乡子,看起来更是只有二十四五岁。 五人与临江子口中的大师兄皆是三清界现任道主的入室弟子,是这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道者。其中尤以老大、老三修为最高,已超越师父及众多师叔,成为武林传奇。 三清道门一直以来皆奉道主为尊,道主既是三清界掌教,亦是三清道门共主,上清宫等道脉并归三清界后,仍以道主为掌教。 三清界没有副道主,三清殿殿主即算作副掌教,若三清殿主为后辈弟子,则可确定他将是下一任道主。 当代三清殿主,正是临江子等人的大师兄、第六十二代道主的大弟子清平子,寓天下清平之意。道号清平乃三清界第六十代道主镇成子亲赐,是道山三清界公认的“道选之子”。 不过这清平子渐长后吊儿郎当,放荡不羁,常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平常无事时四处晃荡,扰的整个江湖鸡犬不宁,是最让武林中人头痛的角色,也是武林中公认最不像三清殿主的三清殿主。 虽如此,清平子修为超凡,闯荡江湖二十余载未逢敌手,在江湖上赢得了“中原剑神”的称号,也是让人绝赞的一号人物。 不过剑神二字在三清界却算不得什么,三清道门每一代的第一高手,甚至有时不止第一高手,在江湖上均有剑皇、剑神、剑圣、剑王、剑尊诸如此类的美名,再平常不过,没有什么了不起,若没有才奇怪呢! 在三清道门面前,其他那些所谓的大派犹如婴儿,最多算个三岁小孩,只有儒门经天纬地与佛门法门寺能算登堂入室。 清平子虽放荡不羁,但在大事上却从不糊涂,深得道门长辈的认同及师弟、师妹们的尊敬。 不负众望,在临江子五人的喜色中,随着洞府太极道印破碎散去,洞府之门缓缓打开,一道者抬步踏出洞府,负手缓缓行来,不是清平子又是谁。 清平子已是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与南乡子差不多年纪,倒像是临江子等人的师弟。可就是这一张年轻的脸,却是武林中那些宵小之辈与各方霸主闻风亦丧胆的盖世高手。 剑神之名,岂是虚传! 临江子五人同疾步上前恭迎道:“恭喜大师兄修为迈入超凡入圣的天人境界!” 清平子双目自五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临江子身上,摇头道:“众位师弟、师妹,离真正的悟道、证道尚差的远!对了,有谁去看过太上无极真图了吗?” 临江子叹了口气,道:“大师兄,我刚才正在经藏里,那真图……起了剧烈反应!” 清平子点了点头:“好,待我了结诸事,请二师弟前去解开太上无极真图的道法封印,我在玉虚峰等它!” 虽有所料,但清平子平静道来,临江子仍感心神一震:“大师兄,老祖常道,这些年为了应对神州危机,太过频繁的推演天机,必有天谴,老人家希望将天谴转移到个人身上,避免三清道门再遭劫难,老祖他们的失踪,不一定与太上无极真图有关。大师兄身系道门安危,还请三思!” 清平子见其他师弟、师妹也一同劝来,摆了摆手:“众位师弟、师妹,师父与众位师叔常年闭关为了什么?不过为了寻找出太上无极真图的真相,查探老祖他们的下落。老天既然让我先修成这般境界,无论结果怎样,我总要确认。以老祖他们的修为,纵有天谴,我也坚信老祖他们能平安渡劫,我只想知道,老祖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失踪不见,我定要寻回老祖来。一百二十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这一次与以往大大不同,没有老祖他们,三教不一定能护住神州,我们不能将之交给天意。” 南乡子急道:“可是,我担心大师兄……” “还记得老祖给我下的批言吗?”清平子打断道,虽似问,却不是问,随之已接道,“大道天成!既如此,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临江子摇头道:“只怪我等资质太差!” 清平子走过去拍了拍临江子的肩头:“二师弟,你已是万中无一的天资,何必妄自菲薄!这些年师父、师叔们闭关,你打理道山诸事井井有条,道门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不是我这种浪荡子,我这种浪荡子,最是适合冒险!” 清平子随后又走到破阵子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师父、师叔他们不能轻易离开昆仑道山,若我也失踪不见,三师弟,你是众位师兄弟中修为最高者,二位太师伯那边,就交给你了!老祖交代下的大事,定要按部就班的准备,不可懈怠。” 清平子又一一叮嘱江城子、卜算子、南乡子:“四师弟、五师弟、小师妹,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协助临江子、破阵子处理好道山上下大小诸事。四师弟、五师弟,我会留书给儒圣及老禅师,烦请你们代我交去经天纬地与法门寺,一旦我消失已成定局,后续诸事,需要调整的,一定不能出岔子。小师妹,师父与众位师叔,我也会留书,咳咳,我怕他们几个老东西发飙掀桌子,师弟们会有危险,就你收着交给他们吧。若风向不对,拔腿便逃,明白吗?” 南乡子不悦道:“明明都是你的事,凭什么我们要来代你受过!” 清平子伸手一拍南乡子的脑袋,一如当年:“若我也如老祖他们一般下落不明,你们代我传个话给那些老顽固,让临江子做三清殿主!” 临江子摆手道:“我如何能担此重任?除了大师兄,以三师弟修为最高,还是三师弟适合!” 清平子看着破阵子,摇了摇头,道:“三师弟是个武痴,管不来事,比我还不中用,不适合做殿主,更不适合将来接位道主。遍观众道,二师弟修为不凡,处理事务有序,正是将来接位的不二人选!” 破阵子亦道:“二师兄,你再说半个不字,待会道武圣场见吧!” 见临江子吓得一抖,一时众人皆笑了起来。 第25章 太上无极意 身为三清殿主,清平子住在道山三清殿西侧,那里有一个院子,正房与三清殿一般坐北朝南,另有十来间厢房位于东西两侧,是为他及所收徒儿准备。 目前为止,清平子只收了三个徒儿,道号:明微、少微、兵微! 三个徒儿皆是天资非凡之人,由二位太师伯与师父、师叔们众决交给他抚育。明微今年十岁,少微、兵微九岁。 临江子众人常年跟着清平子,清平子本身在他们面前极有威严,又是大师兄,他们见劝不了,自不敢强求,随后告辞离去。 清平子静静回到三清殿,明微、兵微正在殿前练武,满头大汗,看来已练了多时。少微被清平子发现时双脚已冻废,筋脉全部坏死,除非换腿,否则一辈子只能坐轮椅。 不过,少微当年雪地濒死,清平子能护着他捡回一条命已是天幸,自不过多奢求。少微坐在一旁的轮椅上静静看书,不时抬头看几眼对练的师兄、师弟,面露微笑。 清平子摇了摇头,负手走了进去。 就在此时,对练的明微、兵微剑锋陡然一转,随之剑气如涛,疾如电闪,双剑瞬间杀向清平子,直取华盖、紫宫、水分、气海诸穴。 清平子暗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功劲一起,双剑顿时颤如风摆,剑啸道音,前进不得。 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往剑尖点去,突然一道剑气直向膻中穴而来,一愣时,明微、兵微已运功弃剑而退,一左一右架起少微的轮椅,拔腿就逃。 清平子哈哈大笑,身形一晃,已挡在了三人身前:“哪里走呢?” 明微一愣,轻咳了一声,扑通跪在地上:“师父,你老人家是何时出关?真想煞了徒儿!” 听了咳声,兵微忙也随之跪拜下去,学了明微一般:“师父,你老人家出关正及时,刚才有一个贼子擅闯三清殿,不把我等三人放在眼里,我与二位师兄与之战了九日九夜,眼看便要落败,最后终于感应到了师父你老人家的王八之气,瞬间犹如神助,一剑送了那贼子……那贼子……” 少微接道:“送了那贼子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明微双掌一击:“对,就是这样!师父文成武德,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王八之气,王八之气,好个王八之气!”清平子转身,伸手抓起少微坐的轮椅提了起来,抬步往三清殿里走去,“都跟为师过来!” 斜躺在椅子上的清平子,望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三清殿里的明微、兵微,以及在旁边低着脑袋眼珠子乱转的少微,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冷哼一声,道:“练武呢?我说你们才几岁,啊,整天只知道练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为师当年的风范!为师就奇怪了,那些老老实实的臭道士教出来的弟子,一个个无法无天,整天上蹿下跳。老子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啊,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几个闷葫芦,几棒子下去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整天只知道练武,你们这是想丢尽为师的脸吗?” 明微见兵微略微扭头瞟了他一眼,这老道闭关把脑袋弄傻了?顿时来了精神:“师父教诲,殷殷耳畔,弟子们不敢或忘,必勤修苦读,以增己功,光大道门,护我神州,安保黎民,不负道祖真传!” “为师真……教过你们这些?”清平子使劲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不自信的问道,见三位弟子同时确信的点头,“为师……真是这般说的?” 三位弟子又是一致点头,清平子气得一拍椅子,吓得三人一颤,随后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一一点指过去:“你!你!还有你!真是岂有此理!好的不好好学,平常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倒记得清楚,诚心与为师唱反调是不是?跪好了,别动,把手伸出来,你们真是要气死我!” 三位弟子伸出手去,清平子也伸出手来,好像有什么不对,还是明微提醒了一下:“师父,你老人家忘了拿戒尺!” “等着,都给老道等着!”清平子点了点头,随后四处翻找起来,“老子的戒尺呢?” 兵微看了明微一眼,见他轻轻点头,立马高声道:“回禀师父,前几日,破阵子师叔捉了只兔子,就在这殿外烤着吃,柴火不够,一股脑儿全烧了。我和二位师兄一直劝阻,最后打了起来,我们不是对手,失了戒尺,愧对师父,请你老人家责罚!” 清平子四处翻找的手停了下来,这么巧?转身抬手一指:“少微,你说,是这么回事吗?” 少微恭恭敬敬回道:“回师父,争斗中,三师叔大吼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烧戒尺,老子就拆了三清殿当柴火!’就这闻言一愣神的功夫,戒尺已被抢去折断,丢入火中!弟子们想,断也断了,它就不再是戒尺,只是柴火,自然也没有了争斗的必要,毕竟那时候,喝酒吃兔子已经是第一要紧的大事!” “好像有些道理!”清平子点了点头,随后竟见明微、兵微吐了口气,起身拍打起道袍下摆来,“诶,跪好、跪好、跪好,我说有道理,没叫你们起身啊!” 明微二人又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师父,我们吃兔子是有道理的,师叔毁戒尺是没道理的,你和师叔打架是有道理的,罚我们跪是没道理的,所以该起身啊!” 清平子过去捏住明微的鼻子扭了扭:“小兔崽子,小兔崽子,这是一回事吗?都跪好!” 清平子伸手一拍额头,大是头疼,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转身往殿外走去,不想再看到这几个混蛋:“听说你们跟着破阵子在江湖上闯出了莫大名声,恭喜你们,为师也与有荣焉,幸甚至哉!”吓得明微三人脖子一缩,把头埋的更低。 清平子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背对三人道:“起来吧,等为师扶你们吗?我告诉你们,从今儿开始,不许念书,不许练武,连经藏也不许去,给老子上房揭瓦去,若你们敢拆了这三清殿,就算你们出师了!” 话语出口,清平子再不停留,负手而行。 想起老祖他们离开那日,一样骂了自己,一样骂自己不知上蹿下跳,一点不像他,所以自己次日就到三清殿顶当着众道的面洒了泡尿,后来被师祖好好教训了一顿,师父是不敢教训的,道选之子嘛! 那日一别,再也没有见到老祖。 转过身去的背影决然,不是清平子决然,是因他不敢再回头。言语虽厉,终究是疼爱,终究是不舍,或许此别,终至师徒再无相见之日。又思及这三名弟子即将挑起的重担,心又有不忍,也不知这天下,几时才能有老祖口中的清平之日。 清平子走远后,明微与兵微才敢起身,自然没察觉出异样。 兵微与明微一同推着少微的轮椅往三清殿外去,道:“大师兄,多时不见,我看这老牛鼻子脾气见长啊,我琢磨着,怕是闭关太过清闲,已经忘了马王爷有几只眼,需得好好拾掇拾掇!” 明微摇头叹道:“唉,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有所谓‘弟子事师,敬同於父’,又曰‘一日为师,终日为父’,孝道是不是多少也该讲究一些?” 被明微二人推着往外去的少微也摇头晃脑道:“嘿嘿,真是罪过,天大的罪过啊!”三只小道士一时皆大笑起来。 夜深人静,道山上的道者或已睡下,或静坐修炼,三清界山门石碑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清平子与破阵子。 来到数丈高的山门石碑处,清平子对破阵子点了点头,破阵子手结道印,口诀一起,太极图旋出,随即消失,并将附近隐没天地间,只留下似仍矗立的山门石碑及四周景物,展示在夜空下,给人以亘古未变之感。 道法已成,混淆天地,清平子运起太公武经心法,印诀一起,一掌印在石碑上,石碑顶上石刻的两尺见方古朴太极图自碑上脱离,疾旋而起,清气冲霄,光芒耀天下,照亮了整个道山三清界夜空。 撼天威压自天地临身,道气自清平子二人由头至脚瞬间扫过,二气呼应,同出一源,石碑生出感应,轰隆之声不断,缓缓往地下沉去,入土约一半左右。 碑上上古金文“三清界”三字缓缓脱离,上漂至半空兀自旋转不息的太极图之上,圣气自天一照,石碑处缓缓裂开一约三丈宽、十二丈深的入地通道。内中火光通明,清圣之气充盈,正是归葬三清道门历代先贤的“道窟”。 清平子吩咐破阵子守在上面,自背起一篓香从石梯缓步入内,到了阶梯尽头,强大阻力出现,一时前进不得。清平子停下脚步,静静等待,只一息,道窟地室内一道道印飞来,自清平子身上扫过,清平子顿觉身前一松,脚步再起,已无阻碍,缓步步入道窟。 三清界规矩,凡三清道主与三清殿主,及为道门、天下立下功勋或福泽加乎民之道者,皆可葬入道窟。若为人、功盖称圣者,一旦三清界显圣,则必然葬入道窟第一殿。 道窟第一殿,正是陪侍创道道祖太公祖师的主殿。 道窟顶上悬空许多太极图印,照亮整个道窟,万万年不灭。道窟坐北朝南,入门为第二殿,分为三道六壁,每一壁已预先凿好了置放棺椁的洞窟。 清平子到了已放置有棺椁之处,放下竹篓,自篓里拿出香来,由最外面始,按六壁棺椁依次往内摆去,直到了第一殿,到了第一殿正壁的太公祖师挂像前。 道祖挂像两边各有五个大字,乃是:太上无极意、封神造天机! 清平子轻声念着:“封神!天机!”随之剑气一划,将香燃起,作揖上香后,跪下给道祖磕了几个头。 第一殿虽与第二殿一般宽,却短了不少,只一道两壁,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两边石壁有洞窟用于放置棺椁。 道祖挂像正前方约一丈处平放着一块不知何等质料的灰色石头,高约三尺,六尺见方,上下四边平磨,顶面为纯白色。清平子伸手放在石上,轻轻抚过。这是道祖得道前留下的无字天书,并有训诫:天书只能用于推演天地人间气运,不得私用,若有违者,逐出道门! 清平子抬头看了道祖挂像一眼,又一拜后,自一一去给第一殿陪侍的六位真人敬香,最后来到归思真人的棺椁前。 清平子上香磕头起身后,抬头看了看棺椁之上的洞壁留字:至圣三清道门三清殿主归思真人神柩!三教皆知,壁字乃道窟自显,非人力可为,“至圣”二字,正是三清界及道窟本身对归思真人的认同与评价。 清平子心中默念:“前辈,得罪!”随之抬掌运功,缓缓将归思真人棺椁引了出来,印诀再起,运出一太极图将棺椁托住,自伸手缓缓推开了棺盖。 入眼的归思真人遗体静静躺在棺椁里,面有润光,雪白发须依旧,仿似睡着了一般,右手握着的雪白拂尘静静躺在身侧,与雪白道袍融为一体,昭示着三清道者无瑕无垢之心。 清平子伸手轻轻抚过跟随归思真人征战天下近两百年、如今又陪伴在此百年的拂尘:“前辈,你知道老祖到底怎样了吗?”一百多年前,年轻的老祖曾跟随归思真人修行,深得教诲。 归思真人一生奔波,杀敌万千,忍创百年,最后尽散道功精元,以身殉道,终于为万里神州留下一线生机,恩泽天下,是老祖最敬重的前辈,也是一百多年来儒道释三教的精神支柱与象征,是他托起了道门、托起了神州的希望。 而今,老祖不负真人重托,三清道门道威重现,神州安宁百年,前辈泉下有知,当慰老慈。 老祖每入道窟,都会待在真人身边多时,向跟随身旁的后辈弟子们解说着真人当年的艰辛与伟业,以及对三教后辈弟子的惜爱之情。今日,不孝弟子清平代老祖他老人家来祭拜前辈,祈望前辈庇佑老祖安平。 片刻后,清平子将真人棺椁复位,礼拜离开,又到第二殿给三清道门历代道主、三清殿主及前辈先贤一一上香,又似归思真人般将师祖的棺椁引了出来,看了片刻,说了些话。 离开道窟时,清平子转身回望了一眼,若无意外,这里面也将有他的一个位置。 第26章 封神造天机 回到三清殿西侧的院子,正堂里灯火亮着,是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屋内静静坐着的南乡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大师哥,回来了!” 清平子含笑道:“回来了,小师妹!” 看着入门的清平子,南乡子道:“大师哥去了道窟道别吗?” 清平子坐下后,点头道:“去和师祖他老人家说了些话,他嫌我唠叨,又问我道典背的如何,一生气,抬脚将我踢了出来,连破阵子也受了牵累。” 南乡子笑道:“一把年纪,总是不正经,看我为大师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老道看起来十岁出头模样,怎么就一把年纪?”食盒打开,尚有余温,清平子看了一眼,“哎呀,都是老道喜欢的菜,小师妹,有酒吗?” 南乡子从身侧的地上提了出来,放到清平子面前的桌上:“当然少不了大师哥的最爱!” 清平子拿起酒坛打开:“放屁,大师哥最爱的是小师妹,连老祖也比不了!”这话一出,突然尘丝旋散飞舞来到面前,清平子身子往后稍稍一仰,拂尘转眼已缩入南乡子袖中不见。 清平子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南乡子,哈哈大笑,一边为自己和南乡子倒酒,一边道:“小师妹,我那三个宝贝徒儿,可要带好了,老道回来考校若不合格,打你们手心,连师父也不例外!”见南乡子俏目瞪来,嘿嘿一笑,话一转,“以后打架啊,就去找破阵子帮忙,那小子手黑,是个好打手。” 南乡子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看着吃菜的清平子,道:“大师哥,大家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收徒儿,虽时有分别,总有相聚之日,这一次……” 清平子放下筷子,打断道:“停!死丫头,老姑娘,你可别来咒我,老道一定会将老祖他们平平安安的找回来,吓死那些王八蛋!” 南乡子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君子一言!” 清平子拿起杯子碰去:“快马一鞭!” 次日一早,一身雪白道袍的清平子手执拂尘,身背道剑,来到后山众多前辈闭关静修之地,跪下拜道:“师父、众位师叔,弟子要走了,此番生死难料,师门亲情,无以为报。”说着,神识一动,细丝剑气由内而外破体而出,带出一点心血,清平子分离出一丝道识与之合一,“弟子留下一点灵气,他日师门若有需要,星汉迢迢,略尽绵薄。师父、众位师叔保重,弟子不孝,唯愿三清道门万载千世,神州永屹!” 清平子再拜起身后,右掌一扬,将一道太极图包裹着的已合二为一的灵识、心血抛入道山三清界上空,瞬间隐匿不见。 清平子随后来到三清界东南面的一座小院,门楣上书“云墟道宫”。 站在院前看了四字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清平子转身看着出现的江城子、卜算子,道:“四师弟、五师弟,小太师叔……他又下山去了吗?” 江城子点头道:“已是一月。小太师叔下山前说,那小子闭关时日已不短,怕要出来了,得下山去转转,避开些才好。” 清平子轻笑了几声,道:“他……你们告诉那小祖宗,或许……以后都不用躲了!只是……以后若小太师叔拉了美酒回来,我……我怕是尝不到了!” 江城子、卜算子突然跪下道:“大师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太上无极真图太过玄奥,连老祖他们也参不透,我怕……” 清平子伸手扶了二人起身,摇头道:“老祖……我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对了,二位师弟,老祖离开前所言临江子的大劫,你们一定要照看好他,千万注意,不要忘了。” 江城子、卜算子点了点头。 众人皆知,当年老祖说大师兄最像他,天资又高,是道门的宝贝,疼爱无比。虽然老祖对众多后辈都好,总还是稍稍偏心大师兄。 自然,大家也不是嫉妒,只是偶尔说起来,假装吃味一番,当了笑料。老祖对众多后辈弟子怎样,谁心里都有秤,若是自己先修得本事,也会似大师兄般要去寻找一个真相。 老祖失踪后,二太师伯、三太师伯回来道山,大家真是羞愧不已,无脸见人,大师兄放不下,也是正常。 卜算子道:“大师兄,将来那事,少微双腿不便,自然不做考虑,明微和兵微,选哪一个?” 清平子想了想,道:“兵微的性格……比明微合适,就选他吧!若我有不测,兵微长大了,你们代我告诉他,师父对不起他。至于你们那些弟子,寻二位太师伯拿个主意,不要留下破绽。我离开后,你们要对他们严厉些,我只担心小师妹心疼他们没了师父,护着他们,你们又听之任之。昨夜我已提醒了小师妹,你们要狠下心,尤其是破阵子,别整天疯疯癫癫的带着他们疯,闹的道山上下鸡飞狗跳,我闭关的时候,还带着他们跑到江湖上去浪。上次闹出那种事,破阵子那老牛鼻子还高声宣扬他们是道山清平子的弟子,笑什么笑?儒圣和老禅师修书来问,把老道的老脸也丢尽了。二位太师伯会常考校他们,一个不好,有你们的罪过。” “请大师兄放心!浩劫将至,我们还是盼望着老祖和大师兄能再回来主持大局,则道门之幸,天下之幸。” “这话可别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提起,老道怕他步师祖的后尘!” “呃……” “去告诉临江子解封吧!道山诸事,劳烦你们了!” 江城子、卜算子二人告别离开后,清平子望了一眼三清殿的方向,随即道身一晃,转眼已来到玉虚峰顶,静静等着太上无极真图到来。 转身望向已几乎看不清的道山三清界方向,一路回想自入门以来的种种。自记事起就属于三清道门,伴随着自己的成长,早完全与道门融为一体,这里有太多无法割舍的记忆,或许……终将成为回忆。 不过片刻,只见远方一卷轴极速飞向玉虚峰来,卷起雄威浩荡,整个昆仑狂风四起,天地之威似也压了下来,让昆仑也喘不过气,正是清平子看过无数次的太上无极真图。 太上无极真图到了玉虚峰顶,陡然一停,转而立起身来,缓缓张开卷轴,显示出上面的六个大字。 清平子拂尘一扬:“贫道今日就要会你一会,看你到底有何玄机!” 清平子左手抚过拂尘尘丝,尚未反应过来,真图突然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瞬间罩住清平子。临江子等人赶来时,正好远远见了清平子被真图卷入卷轴,消失不见,一时大惊失色。 清平子回过神来,已到了一处茫茫然之地,四周不见半分生气,也没有天地万物,好似坠入了永无尽头的虚空一般。 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清平子小心翼翼抬步轻移,才发现自己紧闭双目,手执拂尘,身背道剑,静静站立在远方十数丈处。 “这?”清平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的自己,竟只是神识,那身体已与神识完全分离,各不相干。道法一起,界空挪移施展开来,清平子瞬间已到身体前方,却似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转眼被震退回来,半分也靠近不了。 正当清平子神念一动,准备施展道神识剑,虚空之中突然升起一座方圆一丈的坛来。无极为心,太极为定,两仪为念,四象为阵,神识瞬间无法动弹,施展不出半分本领来。 随着坛升一定,清平子不能自主的转过身来,双目看向约半丈高坛的位置,坛面太极图印散发紫气金光,坛边有三个清平子没见过却能认出的大字:封神台! 惊心方起,只见坛正中半空约两丈处缓缓降现一金煌卷轴,上面同样有三个大字:封神榜! “这是……传说中当年道祖开周后敕令封神的封神榜与封神台?难道太上无极真图……” 念头刚起,只见封神榜上圣光扫过无法动弹的清平子神识与身体,随即慢慢现出字来:道号清平,俗家姓列,名云凡,大赵正定路鹿州冀水县人士,敕! 随着“敕”字出现,封神榜传来混沌之意,锁定清平子,将完全无法动弹的神识缓缓卷向封神台的正中。随着神识飞来,封神榜缓缓往半空上升,清平子随即虚空立定在二者之间。 “正定路鹿州……冀水县……列云凡吗?连老祖、师祖他们也不知我的名姓与出身来历,封——神——榜!” 此时,封神台与封神榜圣气圆转,以清平子神识为心,形成了一个半空旋转的太极图。突然神识一阵剧痛传来,封神榜、封神台竟是以清平子神识为基,重塑肉身。 玉虚峰上,悬立半空的太上无极真图上渐渐浮现出清平子的头像,破阵子眼一冷:“与传言中老祖他们入图后一模一样!” 意随念起,破阵子拂尘一收,双手背负,道袍轻扬,剑意昂然,剑气自发,铺天盖地轰击太上无极真图。一时山动岳摇,天崩地裂,方圆十数里被冲击之力波及,瞬间山毁林摧,草木皆灰。 惊变之后,众道者立足之地已下镇百余丈,玉虚峰顶转眼消失不见,一时烟尘漫天,一派末日之境。而太上无极真图仍半分不损的悬立半空,随风摆动,似嘲笑着破阵子的无能为力。 轰鸣声远远传来,正在三清殿房顶上揭瓦的明微与兵微抬头极目远望,只见目及远山瞬间顶平不见,剑气漫天炸开,一时数百里山脉皆晃动起来,下面吼叫阻止明微、兵微二人揭瓦的道者们也察觉到异样,纷纷纵天观望。 “好像是玉虚峰那边!”兵微靠近明微,“大师兄、大师兄,是打起来了吗?看起来有些咱们的气势啊!” 明微抓住兵微的手,拖着他翻身滚下三清殿顶:“肯定的啊,那几只老牛鼻子,终于活动筋骨了。走,带少微瞧热闹去,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踹上几脚!” 破阵子望着百丈上空半分无损的太上无极真图,冷冷道:“若大师兄自此杳无音信,自今而后,三清道者,不许再开太上无极真图!” 道身重塑,封神榜中吐出一把神兵,瞬间射向清平子,由顶上百会转眼入身,与清平子脊骨合一,似不分彼此。 又是一阵剧痛过后,清平子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转眼回过神来:“喂,封兄、神爷、台老弟、榜老哥,太不雅观,可否赐一身衣袍?贫道感激不尽!对了榜兄,你既然知道贫道的出身来历,父母亲人可否赐告?贫道……啊……你……” 封神台突然爆发一股极强的混沌之力,随着清平子一声惊叫,瞬间由中心将之卷入不见。封神台、封神榜也随之缓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虚无,及仍立其间的清平子原本道身。 明微、少微、兵微没有找到踹谁几脚的机会,等待他们三人的是双目失神的众道,看着自己卷起缓缓降下来的太上无极真图,随后就是他们应该已经失去师父的消息。 无天无地,无有万物,只有茫茫不知尽头,清平子已经不知道在又一个虚无中无法自主的飘移了多久。混沌洪荒之力瞬息万里,全无机会看清周围,这对清平子来说也无关紧要,反正不过茫茫一片。 他最受不了的是静,太静了,除了无法自主的自己,好似什么也没有,却又似乎什么都有。直到某一刻,清平子远远感应到了一股区别于周遭的阴阳极意。 待近了些,洪荒中的速度突然极缓,清平子见到了左边白茫中现出的四个大字:星河沙渊! 内中极分水火阴阳,太极道意沉深,清平子大喜:就是你了! 轻身一起,奋力纵向星河沙渊,眼看着即将踏入,星河沙渊内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强大的鸿蒙阴阳之力,一时天威来临,竟将清平子震离了远去。 清平子完全无法抗拒鸿蒙天地之力,茫茫无尽之中,又是瞬息万里,飘向未知的远方。 清平子瞬间傻眼:尼——玛! 又不知飘了几时几日,几月几年,一股巨力撞来,清平子一个趔趄,终于来到一片新的未知天地。 在这片未知天地之中,不知何方何地一座高耸入云险峰之巅,一位静坐须发皆白老者陡然睁开双目,望了一眼十里外的巨大山谷,那里有清圣之气冲霄,紫气绕天而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三千年了,三千年了!”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三千载则当圣人现!来人!” 随着老者声落,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御风而来,到了山巅拜道:“仙师有何吩咐?” “去传九儿来,为师有事交代!” “是!” 发须花白的老者离开后,须发皆白的老者抬眼望向浩瀚不知尽头的虚空,自语道:“仙道仙道,不是仙在前吗?为何却是道在上!” 第27章 稿子与卡 魏郡东城通河路,就是白天清平子出现在别墅区里的那条路。 现在已是华灯初上,喝了些酒的胡不扶一个人开着车进入了别墅区,到了自己买下的别墅里。这里不是他常住的地方,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今日过来,是因为他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胡不扶进入别墅后,灯亮了起来,黑暗自眼前消失,胡不扶虽然觉得很累,但还是开始烧水泡茶,生活还是得过。 胡夫人带着胡驰仍在殡仪馆那边,守着胡海已经凉透的尸体。晚饭后他也过去看了一眼,是马明坚和范进他们陪着过去的,好像还有位是东城二区的捕头韩焉,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过了约半个小时,别墅区前门的安保呼叫他,有一位唤作鹤星机的人前来拜会。胡不扶让安保放了进来,鹤星机就是他下午约好的人。 鹤星机将车停在了外面的路边,走到别墅栏栅外时,大门已经打开,连忙加快脚步,恭恭敬敬的走入了别墅里,见胡不扶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对他招了招手,连忙过去,道:“胡大人,节哀啊!”随后放下包,从里面取了笔记本出来,按下了开机键。 胡不扶伸手将一杯热茶往鹤星机的面前推了推:“多谢鹤先生,请喝茶!” 鹤星机连忙谢了,伸手端起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 看着放下杯子的鹤星机,胡不扶道:“鹤先生做这一行多久了?” 鹤星机想了想,含笑看着胡不扶,道:“托胡大人的福,做了十五年了!” 胡不扶点了点头:“我记得鹤先生以前在一家机械制造的名企做生产经理吧,工资应该挺高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做这一行?在我看来,这一行不好混哪!” “谁说不是呢,当年啊,年轻,不懂事,觉得天天与那些机器啊、工人啊打交道,太没意思,做记者多好啊,整天到处旅游,上至御首,下至普通黎民,都能见一见,聊一聊,想来挺风光的。现在才知道,还是机器好啊,这人太复杂,聊着也心惊胆战,一个不小心,可就得罪人啰。只有在胡大人面前,才能轻松些,所以胡大人叫我晚上过来坐坐,虽然心情沉重,小老儿也来了。胡大人,胡总的事,现在有些眉目了吗?” 胡不扶摇了摇头,道:“有些眉目,也不算眉目,还在查,我呢作为家属,是该回避一下,让那些老伙伴去办吧。我现在啊,就一条,将我那可怜孩子的后事办好,也算最后的一点老父之心哪。叫鹤先生过来呢,也是为了犬子之事!” 鹤星机连忙坐正,双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双眼看着胡不扶:“请胡大人吩咐!” 胡不扶摆了摆手:“鹤先生不用这般正式,我们随便聊聊,想来应该是不用记的。那胡海啊,今日被奸人所害,我想请鹤先生帮我出几篇稿子,回忆回忆过往,争取明儿个上榜,算是给我那可怜的儿子一个交代吧。” 鹤星机点了点头:“胡总这些年为王朝做了不少贡献,这是应该的,小老儿能被胡大人叫来吩咐这事,真是与有荣焉啊!不知胡大人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胡不扶想了想,道:“下午已经看到了一些文章,有些人捕风捉影,乱七八糟的张嘴就来,说什么的都有。我估摸着,晚上还会出来不少,其中有一些心思恶毒、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想坏胡海的名声。 “我知道鹤先生在这一行里有极大的影响力,想请你搭把手,把风向转过来。我那儿子死的冤枉,不能让他身后还背着骂名,那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脸哪!我待会给鹤先生一些资料,鹤先生看该如何用。 “我只要求两点,一则我儿胡海这些年为社会、王朝、公司、黎民做了不少事;二则嘛,他被奸人所害,死的冤枉,也要突出我这个做了一辈子工捕的老父亲老来丧子、孙儿少年丧父的悲情之感。至于具体的,鹤先生自己润色,先生的本事,我是信的过的。” 鹤星机点了点头:“好的,稿子出来后,我先让胡大人过目,若没有问题,立马安排。至于其他的事,我这边会帮胡大人安排好,保证将它推到顶上去,四面开花,全面压下那些心思恶毒之人的捕风捉影,胡说八道,还胡总一个公道。” 胡不扶摆摆手:“这个行当我也不懂,就不看了。鹤先生的名望、关系与手段,我是知道的,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交给你,我放心。” 鹤星机接过胡不扶递过来的文件袋时,点头道:“那也行,待我写好后,与胡大人的秘书议一议,若是没有问题,小老儿就自己做主了!” “也好,不过以先生的意见为主,那秘书懂什么!”胡不扶点了点头,见鹤星机将文件往包里装,又提了一个胀鼓鼓的黑色小皮箱出来,放到茶几上,“这个行当我知道一些,鹤先生做事也不容易,一切有劳鹤先生了!” 胡不扶与鹤星机在别墅里聊着出稿子之事的时候,通河路又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在通河路入别墅区的大门前徘徊不定,来回走过了两遍,望着里面稀稀落落的别墅,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出入别墅区之人非富即贵,安保自然不是敷衍了事的普通货色,年轻人在这条路上已经徘徊了半个小时,不时抬眼往里面张望,安保已经开始注意到他。 这时,年轻人的电话响了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滑过接听:“小箐!” 里面传来一位年轻女子大大咧咧的声音:“苏师兄,我给你的卡,可不要出问题噢,不然唯你是问!” 年轻人轻笑起来:“我说小箐同学,我你还不了解,这是看不起师兄啊,得请客!” “行行行,我请客,请你吃大餐行了吧,卡的事不要出问题啊,千万不要出问题!” “小箐,那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觉得……” 对面女子打断道:“哎呀,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怪不得两三年还没升职!卡你先别管,按我吩咐就是,以后告诉你啊!” 二人正聊着,年轻人远远的望见大门口走出来四个手持棍棒的安保,看见他后,其中一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方向,四人随之往他的位置走来,忙道:“小箐,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第28章 记者与捕快 年轻人将手机放回口袋后,没有等那四个安保过来,而是迎面走去,当四个安保问他何故在此徘徊事,年轻人直言来找里面住的胡先生。 胡不扶又接到安保室来的呼叫时,眉头一皱:“自称是东城二区的捕快,是位二十出头的女子吗?”东城二区的捕快,他只对今日捉胡驰又态度极其不友好的韩箐印象深刻,连韩焉也比不了。 胡不扶以为是这小姑娘白天装够了,私下过来道歉的。刚出来的小年轻嘛,不少都这样,当面义正言辞,正义感十足,背后也是一条狗的做派,他见得多了。 “胡先生,是位二十多岁的男子!”然后对面似隐隐约约传来安保问那人的名姓,随后话音传了过来,“胡先生,他说他叫苏伍!” “苏伍?”胡不扶皱眉想了想,他对这一号人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来自东城二区,现在交代鹤星机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行,让他登记好,放进来吧!” 胡不扶沉思着走回来坐下时,鹤星机也站起了身:“胡大人,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了,胡总的事,我稍候联系你老的秘书!” 胡不扶点了点头,又请鹤星机喝了一口茶后,目送着鹤星机提起他的包,以及那个胀鼓鼓的黑色小皮箱,消失在别墅的大门外。 自称叫做苏伍的年轻人找到胡不扶别墅的位置时,别墅栏栅大门一侧的阴影里站着一位40多岁之人,一手提着一个胀鼓鼓的小箱子,一手提着公文包,含笑看着自己。 苏伍觉得有些不自在,低头从鹤星机的一侧远远的饶了过去,走向胡不扶的别墅。那鹤星机并未一直看着他,当苏伍绕过去后,他也举步走了起来。 当苏伍走到栏栅门口时才猛然回头,转身远望,黑暗中,那道身影已经打开停在路边车的车门,跨了上去,嘭一声关上了车门。 苏伍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人……好像是鹤星机!那个传言中天泰王朝最没有节操、最没有底线的记者,他来这里做什么?” 上车的鹤星机也扭头望了突然转身望过来的苏伍一眼,距离太远,已看不大清。 坐在驾驶室里的鹤星机摇了摇头,伸手提过那小皮箱,拉开拉链,将里面的钱倒了出来,一叠一叠的数着又装了回去,一共60叠。 鹤星机随手将小皮箱扔到后面座位上,车子缓缓启动,消失在夜色中的别墅区里。 现在的胡不扶已恢复了过来,不是那个在捕衙里刚丧子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的可恶模样,一股平静的上位者气势使苏伍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坐下。 胡不扶见请他不坐后,也不管他,一边想着这小子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一边与苏伍闲聊了起来。流程性的问了苏伍一些“来魏郡多久啦、一直待在东城二区吗、和同事们相处的怎么样啊、办事辛不辛苦啊”诸如此类的问题。 然后又是例行的鼓励、鞭策了苏伍几句,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放在眼里,只有脚踏实地好好跟着前辈们学做事方是正途,工捕是为黎民办事最直接、走在最前线的部门,要为王朝维护好第一道关卡形象之类的。 苏伍一一点头应承下来,手心里已冒出冷汗来。 苏伍一直不自在,胡不扶当然能看出来,摇了摇头,心里有九分瞧不起,道:“年轻人,以后没事啊,多来走动走动,我离开基层多年,很多事情都已陌生起来,想听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一说基层的事,一呢算是了解,二呢,也算回味当年啰!” 领导下逐客令了,苏伍再拖不下去,也拖的难受,他自觉今晚上的表现糟糕透顶,肯定让领导瞧不起,但没有办法,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以后肯定会好的。 这样想着,苏伍伸手自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恭恭敬敬的走到茶几前,将那东西放到了胡不扶身前的茶几上,是一张小小的内存卡,道:“胡大人,这是东城二区捕快韩箐交给我保管的!” “韩箐?”胡不扶眼神终于变了,伸手拿起那张沾满冷汗的内存卡看了看。 他记得范进对他说过,韩箐自称将关于胡驰的监控视频备了份,也交给了本系统的朋友,后来京机阁问讯时,韩箐交了两份出来,加上被埋在倒塌楼底下的那份,一共三份,自称没有了,之前不过吓唬范进他们,没想到现在竟冒了出来! 苏伍见胡不扶看着内存卡的面色突然黑了下来,忙解释道:“胡大人,这……这是韩捕快之前交给我保管的,说是关于胡驰同学的证据,我下午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亲自过来交给胡大人,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坐,年轻人,来,坐下说!”胡不扶听着苏伍的解释,立马换上了笑脸,热情多了,点了点头,伸手一压,真诚的请了苏伍坐下,平静的看着苏伍端端正正坐好后,“你和那韩捕快怎么混熟的?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能交代这种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交情。 “也不是,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我比她大了两届,毕业后也没有联系,她两个月前分配到这边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报了名字,彼此也就想了起来,所以私下里有些来往,保持着校友般不近不远的关系,算不上熟!那韩捕快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活跃,人有些小聪明,会动脑子,交友比较广泛,师兄师弟认识不少,大家看起来也比较喜欢她。但那个时候,她是不大看得起我的,所以虽认识,平常来往却不多!她把东西交了给我,应该是时间紧,实在想不到该交给谁吧,一时病急乱投医。” 胡不扶轻笑起来:“学校里面的那些个关系啊,单纯,人在经历社会的毒打之后,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嗯……我之前听说那韩捕快交了给其他本系统的朋友,除了你之外,可知道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人吗?” 胡不扶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趁机也观察苏伍。 今日他过来说了这些话,东西也交了出来,若是知道其他的情况,肯定也没有保留的必要,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也不枉今夜走这一遭,这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所以胡不扶不打哑谜,直接问了出来。 第29章 关键 苏伍想了想,道:“胡大人,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也不好问。韩捕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有些小聪明,学习也算刻苦,年年第一呀,别说文试,打架、射击那些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学校也很重视她,本来说是让她留校深造,然后做教员,她……拒绝了,说了些场面话,什么学了出来就该早些为黎民办实事之类,在学校教书不是她的风格。领导们只是笑笑,既然不给脸子,也就算了! “后来她分配到了东城二区,我们在一个捕衙里,又是校友,她初来乍到,没有认识的人,自然来黏我,偶尔也吃个饭什么的。据我观察,至少在东城这一片,韩捕快应该是没有老朋友的。 “魏郡应该也没有,不然应该会带出来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毕竟本系统她能认识的,肯定都是校友,自然不会错过显摆一番她的交游广阔,她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好面子的。” 胡不扶看着手里的内存卡点了点头,这苏伍说的有些道理,应该也是实话。只不过,他对那韩箐的了解应该也有限,或许带了些自己的主观情绪在里面,说起来不是很客观。 他现在才想了起来,之前和按察使余三深吃饭的时候,听他提起,说今年好像来了一个好苗子,分配过来后,学校领导专门打来电话,说让关照一下,他记得好像就是叫韩箐。 只不过他和余三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看来他们学校对她是真的很重视,绝非苏伍口中的什么既然不给领导们脸子,也就算了。 胡不扶伸手轻轻敲打着沙发,工捕的圈子其实很小,好学校就那么几个,各地、各系统、各门派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学校真对那韩箐很重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会动用一些力量,是个麻烦啊! 苏伍离开后,胡不扶关上别墅大门,拉下窗户帘子,拿出设备,插入内存卡播放起来,看完后,怒气一起,随手一掌震碎了设备。 内存卡里的内容只有前半段,也就是胡驰他们围住那小姑娘及说那些恶心脏话的那部分,到胡海伸手过去就没了。 胡不扶问过胡驰,他伸手过去还没碰到那小姑娘,自己就被一脚踢倒,然后就是那小姑娘将他们几个少年打的鬼哭狼嚎。他还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几个少年打不过一个岁数比他们还小些的小姑娘,还被人家报捕抓了,丢人是不丢? 到胡海伸手过去就没有了,这会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若再让人爆出胡驰是郡按察副使家的孙儿,那会发生什么事,用脚也能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王朝的黎民对此的冷嘲热讽已经不是三五亿次了。 下午的时候,胡不扶让范进派了亲信去发生事情的附近寻找监控,就是怕监控视频外泄出去,影响不好。没想到可能拍到画面的监控竟全部被韩箐一个人收走,有一辆车的记录仪都没错过,没有留下半点东西,蝗虫过境似的! 胡不扶想起余三深转述的校领导的话:韩——箐,你真是个好苗子啊!出警短短时间,又都是在路上,你就能想到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而且身上的装备还齐全,我也很佩服你啊,不做工捕都是浪费人才! 胡不扶双目冷冷的扫过他拍碎的设备渣子,面色又是一变,这时才发现碎掉的设备渣里仍静静的躺着那内存卡,好端端的没有半分破损,急忙伸手捡起来仔细察看。 这是京机阁用的东西,只能复制数据进去,无法复制出来,无法格式化,以工捕系统的人、器等,连损毁存储的数据和卡也做不到。 胡不扶是一郡按察副使,也不知道这种内存卡是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那是京机阁最高机密之一。韩箐——她一个新来的小捕快,居然有这种东西,她是哪里来的? 想了片刻,胡不扶也了然。京机阁与工捕虽权职不一样,但人员的来源几乎是重叠的,那苏伍说韩箐在校时有些小聪明,交友广泛,大家看起来比较喜欢她。 胡不扶脑中闪过韩箐那张充满朝气的漂亮脸蛋,若是有一两个效力京机阁而又有些什么想法的知心男校友同学之类,年轻人敢冒险,韩箐能搞一两张这种卡,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种内存卡未经京机阁高层审批,是绝不允许随便流出来的,若自己……不行,绝对不行,这张内存卡里的内容若传给更多人知晓,说不定那韩箐没死,自己倒先垮了台! 韩——箐!苏——伍! 苏伍,你知道韩箐为什么不怕有人将这内存卡交到我这里来吗?我拿着也不敢用,连损毁卡和数据也做不到,不过白白生闷气罢了,还需得好好保管,以免丢失,你真是枉做了小人,还让我对她的忌惮多了两分。 不过,现在胡不扶对苏伍也算放了心,复制不了啊! 之前他只是猜测苏伍既然来了,应该不会傻到再做复制这样的蠢事,现在已经确定,就算他有心,也无力。不过,也可能是他发现了无法复制,才决定行险一搏,否则他心里也会有顾虑,可能也不敢来,呵,一个个都是人精! “哈哈……”胡不扶突然拍着沙发大笑了起来,我最多可以羞辱一下韩箐交友不慎,所托非人,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范进说的对,这个学校的学生,以后一个也不要! 不简单哪,自己得好好想一想,要冷静啊,不能冲动,明儿翻翻她的档案,瞧瞧她是什么来头! 负手站立窗前的清平子思绪回到现实时,已是夜深人静。那位唤做唐米丽的少女已经离开,宫疏雨也来门口看了自己一眼,只悄悄的留下两条毛巾放在床上,没有打搅。凝神一听,隔壁传来均匀整齐的呼吸声,细而平稳,已经睡着了。 缓缓睁开双眼,清平子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在道山上,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正在修炼,可现在的自己满脑子乱糟糟的,却如何能静下心来。 清平子转过身,轻轻的去了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随后返回房间,轻轻的关上门,熄了灯,躺在了这张陌生的床上,这个陌生的世界,或许一觉醒来,又是三清界了呢! 清平子这样想着,闭上双眼,等待着进入梦乡。 第30章 我有喜了 宫疏雨早上起床时,清平子已穿戴整齐,房门开着,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他现在脑子仍乱的很,好像有很多想问的,又好像没有什么可问的。 宫疏雨洗漱好在门口露出脑袋后,清平子才出声道:“你们念书这般早吗?” “先到学校早读,然后吃早饭,之后才是上午的正课。”宫疏雨说着,走进了清平子的房间,手伸到清平子面前,手里有200块钱,“道长哥哥,喏,给你的,这是生活费!我早饭和午饭在学校吃,你看是自己做饭呢还是去馆子吃!” 清平子伸手接过钱,对着房间内的灯光照了照:“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泰币?没有印章,也不是银票,这也算银子?它真能换东西?” “试试不就知道啦!嗯,大米、面粉呢是一块五毛钱一斤;大白菜五毛钱一个,大大的那种;猪肉四块钱一斤,牛肉六块钱一斤。你身上的这种西服,约五六百一套,便宜点的一百块左右一套,贵的就没边啦!其他的东西,你大概对比着知道的价格差估算!嗯,最好呢,没见过的东西别买,超过十块钱的别买,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门再慢慢告诉你。还有,这里是魏郡东城运河路6号,这个一定要记住,走丢了才能找回来。不过呢,你人生地不熟,最好只在附近转转,熟悉熟悉,或者待在家里看电视,喏,出来,我教你!”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来到客厅,看着她打开电视:“嗯,你教我这些,需要拜师吗?” “我不收徒弟的!” “昨晚那顿饭,七个菜,吃了多少钱?” “昨晚啊!”宫疏雨摸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拿到清平子眼前一晃,“26块钱!怎么,你要分摊吗?” “喂,那是你说好请我吃的,可别想歪了,贫道大概清楚明白了!我说那个酒……” “不许喝酒,喝酒扣你饭钱!还有最重要的,人生地不熟,老实一些,千万别出去惹事,我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帮不了你!” “除非别人来惹我,贫道绝不先杀人!” “你……”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宫疏雨过去打开门一看,是唐米丽,回头道,“我去上学啦,你好好待在家里,钥匙在桌上,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对了,我昨天说过请你吃饭?” “贫道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肯定说过,绝对说过,我发誓!” 宫疏雨关上大门,和唐米丽上学去了,屋子里静了下来,清平子玩了会儿电视,脑海闪过袁茹钰那张脸:说好的供奉呢! 一个小时后,清平子觉得有些饿了,关了电视打开门出去,嘭一声关上了门,抬步正要下楼,突然反应过来:我的……钥匙呢? 清平子转身看着已锁上的大门,仔细的回想着昨儿个宫疏雨是如何开了那古怪的门,他搓了搓手,运功牵引着锁芯,试着按昨夜宫疏雨扭动的方向转了一下:门开了! 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就贫道这手艺,不做贼浪费了!”关上门后,看了一眼左边那一家,好像门、锁的样式和宫疏雨家的差不多。 清平子不自觉的抬步走过去,运功一试,一声响后,门开了一条缝,随后门内传来一个女子似有些惊慌的声音:“谁?” 清平子吓得手一抖,身子一晃已到了楼下,负手高傲的往小区外走去。 过了片刻,宫疏雨隔壁的大门才稍微打开的大了一些,随后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外面没有人! 那人一把完全拉开大门后,见外面空荡荡的,伸手抚了抚胸口,又仔细的看了看锁,不确定的想着:“别人应该没有我家的钥匙吧?刚才外面的笑声……”随后似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变,一声尖叫,嘭一声关上了门。 小区左边不远处有一家卖早点的,店子不大,外面摆着桌凳。清平子看了看四周,左边是昨夜宫疏雨带他过来的方向。 清平子走到老板那里,要了十个馒头一碗粥,正转身准备找个地儿坐下,眼前闪过了一位不施粉黛的年轻女子,放下手里的包后,坐在了清平子身侧的一桌。 清平子眼睛一亮:还阔以!负手围着那张桌子缓缓的转了两圈,前后左右仔细的看了看那女子,然后拉了凳子,坐到了那女子的对面。 那女子皱了皱眉,见清平子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心里极其不痛快:“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清平子刚才转第一圈时,那女子感觉到了古怪,心里已暗骂“什么东西”,没想到这家伙竟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泥人还有几分火气呢! “啧啧啧,脾气这么大,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 “姑奶奶是不是大家闺秀,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哎呀,如此嚣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贫道去找你家掌门说话,还管不了你了!” “哪个门派?神经病!”女子一愣,又看了清平子一眼,确定应该打不过他之后,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哼了一身,换了一桌。 端来馒头和粥的老板看了清平子一眼,请他慢用后刚转身,清平子已端起碗和装满馒头的盘子走到了女子那一桌:“姑娘,别这么见外嘛,相逢即是有缘,贫道请你吃米!” 女子看着又对老板呼喝着再来一碗粥的清平子,使劲忍着似欲爆发的怒火。她已经看出来,若再换一桌,这小子肯定会继续跟着,现在人少,也没有只差一个人的空桌,无法摆脱这只蝼蟒。 女子随即也向老板要了一碗粥,一个肉包,随后掏出手机来玩,看也不看清平子一眼。 那老板应该也明白情况,所以只端了一碗粥过来,没管清平子。那女子接过粥和包子,道了声谢,自吃了起来。 失败,太失败了,没有成功吸引到姑凉家,清平子觉得非常不自在,一口吃掉手里的馒头后,将脑袋移过去了一点:“姑凉,我不装了,其实……我有喜了,你就说咋整吧!” 女子听到“有喜”二字,刚喝嘴里的粥喷了出来,清平子赶紧护着他的粥和馒头侧身避过:“姑凉,你杀人不用刀啊你,一尸两命噢!” 女子再也忍不住,腾一下站了起身,抓起那碗粥往清平子脑袋上扣去。 第31章 奖与罚 清平子闪身躲开,碗嘭一声在地上摔碎:“老板,有人砸场子啦,一个女飞贼!” 看来那女子应该经常在这里吃早点,老板也认识,让她冷静下来,劝说了两句小刘算了,又冷着脸看了清平子两眼,这兔崽子脸上就差写着“蝼蟒”两字,随后收拾了摔烂的碗。 清平子看着那气呼呼被唤做小刘的女子,端着碗又坐了回去:“哼,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真是难伺候!” 女子使劲攥着拳头,又拿起自己的包,端了那包子,换了远离清平子的一桌。 女子刚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清平子的声音:“吃个早餐而已,什么人都有,真晦气!” 女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猛然转身,迎接她的是含笑咬着馒头的清平子那张狗脸:话反着说也行?想再和他理论理论,又怕自己忍不住一筷子捅死了他,只好算了。 女子坐下后,老板又给她端了粥来,还打包了一份,又劝了劝她,随后离开。女子咬了一口包子,一边嚼着一边看了清平子一眼,将碗拿起使劲顿在桌上,觉得不解气,又拿起顿了一下! 清平子嘿嘿一笑,几口将馒头吃了,粥喝了干净,又走到那女子对面坐下:“贫道清平子,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只管吃自己的,不再理他,清平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嗯,没说脏话,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好啊!”见女子只把他当了空气,更没意思了,随后走到老板那里,摸出还热乎的100块钱,伸手一指那女子,说一起结账。 那老板没听他的,只算了清平子的。 清平子抬头看了看写出来的粥和馒头的价格,这老板没给面子嘛,一把将老板找补的钱拍在他面前:“贫道有的是银子,赶紧的,一起算了!” 就在清平子与老板大眼瞪小眼时,那女子对着老板晃了晃手机,提着打包的粥走了,随后老板身上传来了钱到账的声音。老板摊开手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先生,刘小姐已经付了钱了!” 清平子一把抓了钱收起来:“你不懂规矩,真不上道,怪不得生意这般差!对了,你说刘小姐,刘什么?” 清平子见老板只答了句“不知道”,又去招呼其他客人,自也离开了。 清平子吃了早点,在附近晃悠着熟悉周围时,东城二区捕衙里,看着走进办公室含笑给同事们打招呼的苏伍,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韩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只对招呼他的苏伍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随后走了出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韩焉不自在了。 来上班的途中,韩焉接到了范进的电话,说胡大人一早联系交代他,要提拔苏伍做东城二区的副捕头,任命应该今天就会下来,让他准备好。 这是什么意思? 正常来说,区级捕衙一般是不设副职领导的,一旦出现副职任命,那表示此人大概率即将接手成为捕头。也就是说,他要滚蛋了,要被苏伍挤走了,能高兴才怪呢! 韩焉本来就因为昨儿的事一直心惊胆战,现在胡不扶摆明了车马,要扶那苏伍上位,他只能等着交割。现在只看是被调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是胡不扶要对他一撸到底。 韩焉想着刚才那张含笑的可恶嘴脸,这小子是何时与胡大人搭上了线,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如此突然的就要提拔苏伍? 苏伍到东城二区这边两年多,一直平平淡淡,虽没犯什么错,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可以提拔的成绩,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上午十点半左右,任命苏伍为东城二区副捕头的文件传达到了东城二区,捕衙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有羡慕的,肯定更多嫉妒恨的,但伴随着的也是懂规矩,许多人都去恭喜苏伍,只有那些年长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捕快比较淡定,昨儿个那位李叔就是其中之一,只淡淡的看着苏伍笑了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伴随着提拔苏伍的文件,也来了对韩箐通报批评的文书,理由是暴力执律,败坏工捕形象,没有尊卑,不敬尊长,其他还零零碎碎的提了一些教导之言及督促韩焉等前辈需得时时提点教育辅助她成长之类,伴随着的就是决定延长韩箐的实习期。 延长实习期只是一个幌子,看着好似无所谓的韩箐的众人,心里已经在为她默哀。 韩箐或许会被踢出工捕,最好的结局就是调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或部门,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尤其她昨儿个还光明正大的得罪了胡大人的家人,那更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叔安慰了韩箐离开后,苏伍走了过来,侧身坐到了韩箐的桌子上:“小箐同学,没事吧?” 韩箐看着苏伍笑了笑,拿起棍子一把将苏伍捅了下去,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不过啊,请客的事得颠倒一下了,苏伍同学,没问题吧?” 苏伍伸手敲了敲韩箐的桌子:“随时等候小箐同学的屠刀!”苏伍说完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韩箐伸手将正在看的文件关闭,随后将电脑合上,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楼顶,苏伍望了一眼前面大门那边正在整理倒塌主楼的工人,转身看着跟上来的韩箐,道:“师妹,你昨儿太冲动,你明知道……” 韩箐摆了摆手:“师兄,我不信你在这边待了两年,就不知道那胡大人一家子的情况。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不过是一个个你这种工捕给惯出来的,我就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要让他们一家子明白,总有人会盯着他们,再不收手老实些,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也只能说,我运气不好,本来嘛,刚开始胡大人是抱着自我批评的态度,有那么一点按察副使的气度,谁知道他儿子突然被杀,人就恢复了本来面目,倒霉呗!不过,今日他敢光明正大的给我小鞋穿,看来背后有些依靠嘛!” “师妹,不是我说你,就你昨儿那样,没有依靠的人也敢批评你。出手就是拳打脚踢,你能不能淑女一些,这不是学校练习,是出勤!对了,我晚上打算请胡大人和范副都头他们吃个饭,你看你是不是过去认个错,把昨儿的事揭过,大家都好。” “别,你可别给我找不自在,也别给你自己招不自在!胡不扶是什么人?你叫我去,晚上就把你撸了你信不信?对了,内存卡怎么样了?” 苏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自然道:“你放心!” 第32章 银子那些事 清平子转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事情是这样的。 当他路过一个推着车子的小贩身边时,好像有些不对,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后,终于引起了那小贩的注意:“这位小兄弟,快过节了,整一点?” 清平子看了那小贩一眼,伸手拿起一叠在手里掂了掂:“这位兄台,你这钱……是卖的?” “那可不,小兄弟,整一点,照顾一下生意,今儿个还没开张呢!” “你这成色好像不大好!”清平子仔细的看了看,又拿了两叠比了比,随后将身上那张仅有的100块钱摸出来给那小贩看了看,“你瞧瞧,你这成色是不是不行?” “唉哟小兄弟,你那是官家的,当然不一样,我这是产品,产品啊,嘿嘿!” “嘿嘿,你别笑,贫道一看你这来路就不正,私造是吧,你这……好像违规了!” “小兄弟,你可别乱说话,我这可是正规渠道拿货,合理合法!” 清平子将手里的一百块钱收了起来,点点头:“明白,看来你小子背后有人啊,还是官家的。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光明正大的卖,不怕捕快来找你麻烦?” 现在这小贩觉得清平子是来消遣他的,而且他不怕工捕,只怕工管,态度也差了些:“那你买是不买,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那说说看,你这个怎么卖,我听了合计合计!” “童叟无欺,三块钱一叠!” “三……三块钱一……一叠?不是三十张钱一叠?” “若是一毛钱一张,就是三十张!” 清平子吞了吞口水:“三块,三块,贫道买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可别说吃了亏来找贫道哭闹!” “啧啧,艺术家就是大气,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做生意也不是三五天了,要排面的,还从来没有过杀客反悔的事。” “大气,你小子这个朋友贫道交定了!” 清平子算着钱买了63叠,留了几块钱吃午饭,那小贩又送了他两叠,凑了65叠,随后拿出天机联让他扫码。 清平子看不懂那玩意儿,密密麻麻的晃着人眼花,随手推了开去,摸出身上的纸币来,数了给小贩。 “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不用天机联的,你丫刚山沟里钻出来的吧?”那小贩一边数钱,一边念叨,见清平子一叠叠数着傻笑不理他,问道,“不过你家的死人好像不少啊,用的完?” 清平子这下回过神来,浑身一个激灵,一巴掌招呼了过去:“你个兔崽子,贫道在这里半个死人也没有,由漏?” 那小贩怕清平子生气退货,虽没拿脸去接清平子的巴掌,数好钱后,赶忙掏出烟来:“小兄弟,我就嘴贱,你原谅则个?来,抽烟,抽支烟消消气!” 清平子瞟了那烟盒一眼,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伸手接过烟来闻了闻:“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算了,还给你!” 小贩伸手接过清平子递还回来的烟:看来是个雏,不抽就不抽! 清平子提着钱欢欢喜喜的回了小区,上了五楼后,瞟了一眼左边紧闭的房门,是不是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杀气?赶紧运功开门进屋。 清平子拿起桌上的钥匙装了兜里后,将那些钱一叠一叠拿了出来,方方正正的码在了桌子上,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中午的时候,清平子出小区望了那卖早点的老板一眼,那老板对他笑了笑,清平子也笑了笑后,离开了。中午肯定不可能吃馒头滴,道爷有银子了! 清平子摇摇摆摆的来到昨夜宫疏雨带着他吃饭的馆子,点了两个菜,那老板正准备去炒菜,忽然来了两位官差。看来是认识的,那老板孙子一样过去点头哈腰的打招呼,请了差爷坐下。 清平子站起身来正准备过去,却见那其中的一位官差自包里掏出一叠银子来,数了三千给饭店老板,一时大为不解,只好坐了回去。 那老板连声说谢,又忙着给官差倒茶,只见官差接过茶后说了声谢,道:“老板,先给你道个喜啊,下半年开始,又要涨一些!” 那老板一听,笑的更欢,道:“多谢各位老总的提携,今儿中午我请了,你们吃好!” 那官差喝了口茶,摆了摆手:“说什么提不提携的,你吃王朝的饭,我们也是吃王朝的饭,办事而已,哪能让老板请客。你先去忙吧,我们点好了叫你!” 老板应了一声,自去给清平子炒菜了。 清平子饭吃的慢,直到那两位官差硬塞着给了老板饭钱,他才点了点头,心里暗赞了句:“还不错!”随后吃了饭自回了小区。 宫疏雨下午放学回家后,根本没有想到家里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她刚打开门进屋,正坐椅子上津津有味看着电视的清平子腾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她取下来的书包,道:“今晚可以喝酒了吧?” 宫疏雨看着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的那一堆冥币,差点崩溃:“为什么?” 清平子恭恭敬敬的将宫疏雨请到了桌子旁边,伸手一指:“你瞅瞅,你瞅瞅,发财啦!” 宫疏雨瞬间软倒在椅子上,伸手一指那一堆冥币:“道长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平子也拉了椅子坐到宫疏雨旁边,有些奇怪宫疏雨的反应:“不是天泰币么?有人说三块钱换一叠,我数了数,100张呢,那可就是一万!我见那人如此白痴,所以把你给我的饭钱全换了。我与他约好,明儿再去换,你再给我点零花钱吧,我多换些回来。我看你也不要想什么念书的事,就这一个门道,咱们吃喝不愁,念什么书嘛!” 宫疏雨双手往桌子上一搭,趴了下去:“你真是……道长哥哥,这是冥币,冥币知道吗?你看这成色!”说着,拿起一叠拍到清平子手里。 “姑娘,你别逗我了,冥币怎么可能长成这样,你当我没见过冥币吗?怎么可能!”清平子说着,将宫疏雨拍他手里的拿起来,往宫疏雨手里一放,“你仔细看看,不是差不多么?虽然有些杂质,成色是差了些,大小也有些不一样,一张就算值不了一百,六七十总没问题吧?虽然渠道可能有一丢丢小问题,这个要注意,但银子始终是银子嘛!” 第33章 奇门遁甲 宫疏雨气得把冥币一扔:“天啦,还成色差了些!道长哥哥,你搬这么多冥币回来,你养鬼呢,我不是叫你超过十块钱的东西别买吗?” 真是太大意了! “这……这不是三块钱吗?”清平子一愣,又拿起冥币仔细看了看,“我看他们也长得一样啊!”说着,又把手伸到宫疏雨面前,“你再拿一张出来,我比比看!” 清平子看着宫疏雨气呼呼的摸出一张100元的拍在他面前的桌上,瞬间不自在了,一边念叨着“天地钱庄”,一边仔细的看那100元。 山还是那座山,除了成色是好些,可顶上印的是“六大门派”,那……那“天地钱庄”……你麻的,大意了,失算了,擦了! 清平子现在终于明白那小贩说的“不过你家的死人好像不少啊”是什么意思:“这些人竟把冥币造得与银子一般,依贫道看来,得宰了!” “不都差不多嘛,古代也是一样啊,和铜钱长得差不多,只是大不少而已!” “别人颜色完全不一样嘛,而且大小天差地远,也没有写什么‘天地钱庄’,更别说那些方方正正打着钱眼的草纸,你看看这……这些个下等人,贫道……唉哟,我的天啊,定要宰了他去!” “道长哥哥,你别乱来啊,反正清明快要到了,留下一些来用,其他的,你明儿去找那人还给他,让他退钱,千万别动手啊!他若不依,你……你就说找工管捉他,那些小贩都是无证经营的,最怕工管,要罚钱的!” 清平子只把脑袋往下缩去,居然是冥币,太丢人了!这纸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成色差些就是天差地远,你瞅瞅人家银子,成色差些也是银子嘛! “道长哥哥,我待会带你去买个手机,有什么不懂的,闹不明白的,没见过的,你先问我,知道吗?” 清平子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点着头,这不是钱与银子的事,主要是太丢人,老脸也丢光了! 宫疏雨眼珠转了转:“道长哥哥,你们还是用银子和铜钱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说起这铜钱,你有铜钱吗?” 宫疏雨摇头道:“很多年没用铜钱了,现在很稀少的,一般人家不会有,我也没有。道长哥哥,你找铜钱做什么?那个现在买不了东西。” “我不是拿来买东西,你知道奇门遁甲吗?” 宫疏雨点了点头:“知道啊,我书上看到过,据说很深奥的,我也不懂!” 清平子终于找回了自信,背挺的笔直:“其实也不是什么深奥的东西,说通了很简单,你知道这个世间最强大的是什么力吗?” “万有引力?” “万有引力?它就上不得台面!我告诉你,那是阴阳之力!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无极太极皆是原生母体,到了阴阳两仪,才有了化纳天下之力,所以再生万物!奇门遁甲,运用的就是这阴阳之力,既可以做个小小的罗盘指针,也能运动宇宙星河,杀人屠派阵灭天下自然更不在话下。运用天地阴阳之力格局奇门遁甲的法则,是为道,贫道的道!” “听起来好像和万有引力有不少关系呢!道长哥哥,你会奇门遁甲?” 清平子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现在实力不足,只能小打小闹。你说铜钱不好找,磁石能弄到吗?” “你要磁石干嘛?” “傻瓜,磁石自带阴阳之力啊,正是现在……正是奇门遁甲初学者使用的不二仙品,若能弄到,你带我去弄些来耍耍!” “磁石和奇门遁甲有什么关系?” “刚说了半天白说了,都和你说了阴阳之力,还不懂!知道鬼打墙吧?知道传说中的八阵图困陆伯言吧?都是属于阴阳之力,一通百通,道理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奇门遁甲的魅力。” “呃……有这般神奇吗?听说那些好像都是骗人的,说那鬼打墙是什么生物的本能运动,卧龙先生的八阵图是用来练兵的,没有妖力!” “谁告诉你练兵的就没有妖力?奇门遁甲与兵家是不分家的,知道吗?我再问你,我们平常见得最多的自然阴阳之力,你知道是什么吗?” “呃……万有引力?” “我说你就知道一个万有引力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那是天上的雷电,你觉得威力如何?神奇吗?”见了宫疏雨吃惊的模样,清平子得意的伸手往天上一指,“而我,有一天用两块小小的磁石,甚至可以产生出远超雷电的威力,这就是奇门遁甲的一种用法,是不是很令人神往?元始鸿蒙,造化之工,遁甲奇门,阴阳之力,裂神智,灭仙身,惊雷狂电,斗转星移!道、法、阵、术之极,正是道祖当年创道时翻转乾坤、比肩天地的依仗!我敢说,自玄女授奇门遁甲术于轩辕黄帝始,没有人在奇门遁甲的运用上能比肩我家道祖,而我清平子……咳咳……没什么!” 清平子正沉思:“道典所载,太上无极真图出自道祖,那封神榜与封神台,到底是道祖发现的,还是……”却听宫疏雨道:“道长哥哥,吹嘛,继续,我听着呢!” 气得清平子一把将桌上的冥币推了满地都是,宫疏雨扶着桌子哈哈大笑。 清平子拿了袋子,将那些冥币一叠一叠的又放了回去,准备明儿去找那下等人理论,只依照宫疏雨的意思留了五叠清明时用,算是一个对那下等人的补偿。 清平子将一袋子冥币放了角落后,道:“姑凉,你对面住的是什么人?我早上的时候……咳……好像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 “我记得好像住的是一对小情侣,之前见过几次,看起来挺和善的……”随后想起清平子说什么奇怪的声音,宫疏雨脸一红,“道长哥哥,你……你别去听墙角,那是不对的!” “我是出门不小心听到的,可不是偷听!你说是一对小情侣,那就是有男人啰?唉,真是世风日下,我以为只有一位知书达理的姑娘呢!”清平子叹息道,眼中的精光也黯淡了下来。 “有男人和世风日下有什么关系?” 第34章 天机 晚上吃饭的时候,清平子看着点菜的宫疏雨,又望了酒一眼,伸出一根指头在宫疏雨面前晃了晃:“可以喝一丢丢酒吗?就一丢丢!” 宫疏雨点好了菜,老板去炒菜后,才点了点头,道:“可以!” 清平子顿时一拍桌子:“掌柜的,十斤牛肉十坛酒!”吓得那老板手里的铲子差点掉地上。 宫疏雨瞪着清平子也一拍桌子,吓得清平子赶紧坐正,才道:“老板,半斤牛肉,一两酒!” 清平子赶紧伸出两根指头:“二两,怎么也得二两,说什么也得二两!” “一两,再加就没了!” “这真是……仙落凡尘被乞欺!待贫道挣了银子,定要将整个屋子摆满,抱着酒坛子死也不放!” “屋子是我的,不许出现半点酒!” “呃……分一间给贫道不行吗?你这样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的!” 老板娘将半斤牛肉、一两酒放到桌上后,清平子伸手将酒杯放到自己面前,使劲吸气闻了闻,看着面前的酒杯,又看了一眼宫疏雨:“贫道都不知道这第一口下去该是浅尝辄止呢,还是一口干!” “省着点用吧,不然待会舔杯子多丢人!” “我真是……” 吃完饭后,宫疏雨带着清平子去买了手机,又用自己的身份办了卡给他用,然后带着他买衣服,认识那些不认识的东西,也讲解些价格、辨别真伪之类,让清平子好好的做了一回学生。 清平子跟着宫疏雨回到家时,已差不多弄明白了手机那玩意儿,太简单,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清平子这样想着,道:“真奇怪,为何这手机上的天气是‘天气参考’,我之前看电视里的是天气预报?” “电视里准嘛,手机大多用的往年同期的数据,然后慢慢修正,一天不知变几个样,看起来说要下雨,结果毛毛雨都没有一滴,说没有雨,又是狂风暴雨,早上还说今儿个最高温度是30度,到了夜间就调整成了36度!从初一起看三十的天气、温度,每天都不一样。以前他们也叫天气预报,后来黎民闹了,他们受不住,改成了天气参考,算是大家都有一个台阶下吧!” “照你这么说,我看连参考的价值也欠缺!” “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天气与往年差不多时,还是可以参考一下滴!你要是觉得电视没意思呢,就玩手机吧,也可以看看小说,瞅瞅影视,自己选择,比电视好,我告诉你上网密码!对了,别用手机泡妞,上面基本上都是骗子,专骗你这种看见美女腿脚都不利索的男人!” “胡说,贫道一见了美女,比什么时候都精神,怎么会腿脚不利索呢!诶?你瞅瞅,这不是昨天那个在那什么捕衙被人干掉的什么总?” 宫疏雨看了一眼清平子递到眼前的手机:“那个叫做胡海的胡总,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的儿子,我那个人渣同学胡驰的亲生父亲,胡夫人的夫君!” “对,就是那家伙,死在了贫道的眼前,真是丢人。不过我看这个什么新闻,是吧?是叫新闻吧?看起来算是个好人啊!你看他造桥、铺路,接济贫苦,经常请员工吃饭……啧啧啧,真是死的冤啊!你看这一条,好多留言:公司市场男一根,好老板一路走好!公司助理男一枚,老板一路走好!公司公关男一只,老板一路保重!公司产品男一条,好老板我们会想你的!公司程序男一头,老板你在天堂要好好的……” 宫疏雨伸头过去瞟了几眼:“看起来都是男的呢,他们公司没有女人吗?” “女子还能上网说话?”见宫疏雨直翻白眼,清平子嘿嘿道,“看起来确实是个好人嘛,怎么那天听你说,他家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呢?” “那不就是慈父多败儿的典型啰!” “让贫道来好好搜一搜,先来个昆仑道山!”屏幕上显示出一条信息:搔瑞,你所搜索的东东不存在!尊敬的用户,请输入正确的字符,查证无误后再搜,谢谢! 清平子又搜三清界,仍是那一句:搔瑞……查证无误后再搜,谢谢!又搜镇成子、清平子、经天纬地、法门寺等等等等,全部出来的都是那一句。 清平子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贫道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连昆仑道山也不知道,还‘天机网’、‘天机科’、‘天机吧’、‘天机坛’、‘天机图’、‘天机频’、‘天机乐’……狗屁的天机!” 宫疏雨连忙将手机拿起来检查了一遍,然后用手机指着清平子:“道长哥哥,这是新买的,知道吗?300块钱,知道吗?你要是摔坏了,以后就没了,俊俏姑娘也泡不到,知道吗?” 清平子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用衬衫使劲擦了擦,直到发亮发光后,在宫疏雨眼前晃了晃,才收了起来,道:“嫁不出去!”起身闪回了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看的宫疏雨哈哈大笑:“道长哥哥,我要学习了,不许打搅我!”说着,也走入了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清平子躺在床上搜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一个活口,瞬间翻身坐了起来:太公圣者,姜姓,吕氏,名尚,字子牙,号飞熊道人。千古第一贤者,天下第一圣人,智算无遗,修为通神,明达天机……后世推崇备至,尊为百家宗祖! 清平子仰天大笑道:“飞熊道人,飞熊道人,道祖,是你老人家吗?” 发现了疑似三清道祖之人后,清平子终于收起了对天机网的蔑视之心,全网的寻找着关于姜子牙的任何信息,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件使他热血沸腾之事:没有见到任何关于道祖生卒年的记载! 这意味着什么,现在的清平子至少明白一半,还有另一半,则需要他继续探寻! 清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页面上仍是姜子牙的信息。 他想着入了封神台后的经历,那什么星河沙渊既然无法踏足,而这边也可能出现了道祖的踪迹,是不是说,被封神台引领的道者,都到了这里?这里也可能存在三清道门,许多前辈先贤都到了这里,那老祖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 可为什么只能查到似是道祖的信息,其他的都没有呢?以入太上无极真图的条件,都是修为到了超凡入圣境界的通天彻地之辈,那绝对是惊惶天下的存在,也不可能没有恢复修为前都被人…… 除非——永远也无法恢复原本的修为! 清平子想到此,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35章 蝼蟒之间的对决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过了子时,清平子仍睡不着,也静不下心来修炼,烦死了! 清平子起身坐了起来,拿起衣服穿上,打开窗户,转眼已到了小区外面。 清平子一人负手走在无人或偶尔能见一两人的街上,夜里孤零零的,一阵孤独感袭上心头。 这里很繁华,很热闹,也很有趣,可终究不属于自己,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好像什么也没有,又什么都有的道山三清界。 目前看来,怕是能回去的可能性极低,机会渺茫,若是能回去,只是来此一游,却是美事,若回不去,再美也不美! 清平子已经晃荡到了外面的大街上,白天他也来过,夜色中看起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这时,两辆车先后自他身旁飞驰而过,停在了前方不远处。 第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位女子,打扮的极其妖艳,一张脸绯红,嘴里吐着浓郁的酒气,连走路也有些摇晃。清平子仔细看了看,才认出好像是早上那位吃早点的大家闺秀刘姑娘。 清平子摇了摇头,转身正准备往回走,后面那辆车停在了女子身侧,车里下来了三名男子,却将女子拦了下来。看那身装扮,清平子一眼就判断出是蝼蟒,一时皱了皱眉。 拦下女子的其中一男子道:“刘小姐,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帮主等了你三个小时,你怎么能跑呢?走吧,跟我们回去!”说着,就想去拉女子上车。 女子拿起包将那人的手砸开:“滚,少他麻来烦我,回去告诉你家帮主,姑奶奶对他没兴趣!” 那男子笑了笑:“刘小姐,你看看你,太不给面子。我们帮主说要包你一年,你死活不答应,行,帮主他老人家心善,好说话,现在只是要你陪陪他老人家,你又拒绝,还跑,这是存心来下我们帮主的面子啊!我告诉你,你今儿是回也得回,不会也得回!” 男子说着,对另外两个同伴一使眼色,那两人上前就要架起女子上车。 女子抬脚脱下高跟鞋砸向靠近的男子,随后指着他们:“我告诉你们,那地儿有北宫家的股,我不愿意的事,谁也勉强不了!你们若要下了北宫家的面子,就你们那小小的帮派,我怕你们挺不过今晚!” 领头男子看着犹疑已不敢再上前的同伴,抬脚踢了一下:“北宫家只是小股东,管得了那么多吗?看你们那狗胆,还不拉走!” 现在三人一起上,那女子连踢带打,转眼双手已被抓住,连包也掉了地上,那领头男子随手捡起丢了进车里。 清平子望了一眼夜空,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他有海阔天空的心胸,他是盖世无双的侠客,他有出神入化的武功!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两肋插刀笑傲人生,三清道门被人们竞相传颂,三清道门被人们竞相传颂——传颂!传说中,他们有着绝对精彩和浪漫的身手……” 清平子这一嗓子,所有人都惊呆了:唱的不错! 但那三只蝼蟒也感受到了另一股子气息:夜里蹦出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傻蛋,这是要玩哪一出? 女子仔细的瞅了瞅负手含笑慢慢往他们纠缠处走来的艺术家:好像是早上那只可恶的蝼蟒? 这是地面上还处于亢奋状态的酒鬼们对这一次演唱会的反应,楼上要睡觉或被吵醒的人,感受又不一样。 大街旁的楼上一扇窗户打开,探出一个头来:“半夜三更,嚎什么嚎,让不让人休息了,要死啊?还传说中,传你老母啊!” 伴随着远胜清平子的惊天吼叫,两只臭鸡蛋砸了下来,目标直指清平子的满头秀发。 两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清平子成功的闪身躲过了袭击:“唉,过了,过了,文明,要文明啊!” 领头男子骂了声他麻的,也不想多生是非,抬脚一踢女子,尖叫着的女子转眼被拉上了车。上了副驾驶的领头男子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点了点头,使劲发动起来,那车轮子就是不转,车动不了分毫,你说来气不? 领头男子擦了两声,踢了车一脚,正准备打开车门下去看看,清平子已经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一把将那傻眼的小蝼蟒扯出来扔到大街上,转眼坐进了车里:“嗨,姑凉,我们又见面了!你看你喝成这个样几,满身酒气,同学聚会?老板请客?男盆友灌酒?” 那女子只一脸怒气的瞪着他,没有回答一个问题,清平子一拍大腿:“哎呀,贫道明白了,难道是隔壁老王?” 领头男子反手从副驾驶拖了一根一尺长的钢管,抬手就往清平子脑袋上砸来:“你麻的找死吗?” “我说你们这几只小蝼蟒,给点面子行不行?贫道这一天天的真是不清净,你们不觉得烦人吗?”清平子伸手抓住那钢管,抬起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随后拿钢管指着另一边傻眼的那只蝼蟒,“是你自己下去,还是……” 那蝼蟒虽然心里极其不爽:蝼蟒?还几只?这是不可饶恕的侮辱!但还算有些见识,见老大打不过,就明白自己肯定不行,给不了他颜色看看,赶紧开了车门下车。 清平子又拿钢管敲了敲司机的座椅:“开车,送我们回家!” 你当我傻啊,那司机是第四只蝼蟒,一把推开车门滚了下去,连滚带爬的跑了,别说清平子,那女子也笑了起来,她本来心里一直祈祷着:“打起来,打起来,赶紧打起来,打死一只少一只!” 清平子自然不知道,他也是那女子少一只里面的一只,扭头看了她一眼:“大家闺秀,也不知道矜持一点,笑不露齿没学过吗?半夜三更,醉宿不归,打情骂俏,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现在四只蝼蟒聚了一起,声势一下有了,领头的男子道:“小子,我金犬帮办事,没事滚一边去!我家帮主可是形声境的高手,你小子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一根指头就弄死你!”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猪脚有猪脚的尊严,是一个形声境的货色能弄死的?还金犬帮!回去告诉你家那形声境的帮主,老夫乃是鹰犬帮的大当家,人称猫头鹰的猫大爷,那是象形境的高手,找死也不分地儿的吗?” 清平子见自己报了象形境,那四只蝼蟒就笑了起来,扭头问女子:“怎么,象形境很挫吗?” “象形境不是很挫,就是比他们帮主挫了不少!”那女子说完,提了包,“还不跑,你打得过他们四个吗?” 第36章 小区女人和狗 领头的男子冷笑道:“小子,冒充人也不长一对好狗眼,认清楚些,你不知道鹰犬帮的大当家是老鹰吗?若让老鹰知道有人冒充他,我看你怎么死!” 刚抬脚下车的清平子一愣:天地良心,贫道随便说的,鹰犬是骂人的好不好?没想到不仅有鹰犬帮,竟也是唤作大当家,改明儿去摆摊算命得了! 清平子下车后,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贫道比着金犬弄了只鹰犬出来,竟然成了真:“太上皇知道吗?太上长老知道吗?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老夫乃是太上大当家!” 领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三人一起围向没有带钢管下车的清平子,他则去捉准备逃跑的女子。 清平子抬脚踢飞了三人,伸手抓住那领头男子的领子拖了回来:“贫道没事的时候调戏调戏姑娘,那叫修养,你们这是干什么,耍蝼蟒吗?给贫道听好了,以后这一片属于三清道门的地儿,由贫道罩着,识相的别在这里出现,不然弄死你们,知道吗?还不滚蛋?” 女子看着那四人面带惧色的上车走后,瞟了清平子一眼:这只死蝼蟒,还修养,真不要脸! 清平子目送着四只蝼蟒的车尾不见后,转身见女子已经提着高跟鞋跑远了,赶紧追了上去:“那个……刘姑娘,古德来特,相请不如偶遇,要不咱们两只一起宵个夜?” 两只?还一起宵个夜?女子看也不看清平子,更没有声谢,她已经将清平子列入了蝼蟒中的蝼蟒范畴。 看他人模人样的不像蝼蟒,似缺少了一股子流气,言行举止却是十足的蝼蟒,说是失足的蝼蟒也行,偏就坏出水来,只让人有打死了丢粪坑的冲动,女子恨恨的想着,小声嘀咕了两句:“臭蝼蟒,死蝼蟒!”一时跑的更快! 清平子一边紧紧的跟着,一边道:“喂,这位姑凉,你说臭蝼蟒贫道没有意见,这死蝼蟒贫道不敢苟同,简直违背了生物学常识嘛,我得和你好好唠嗑唠嗑,你这是不对滴,这个生物学呢……” 碎碎念,碎碎念,一路碎碎念,女子见清平子竟跟着她进入了小区,这还了得,转身道:“滚开,你烦不烦,跟着我做什么?” 清平子望了四周一眼,确定也是自己的小区后,当然不可能滚啦,更是跟得紧紧的,随着女子上了左边一栋的二楼:“很烦吗?你看你,一看以前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这‘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不说话他传个屁啊!呃……作为师者,原本是不该这么说的,但是呢,你确实有点气人知道不?我跟你说,这人哪……” 嘭的一声,清平子脑袋差点撞到女子猛然关上的门上:“姑凉,我们是邻居,缘分不浅哪!贫道昨儿个刚搬来,今日两番遇见了你,明早一起吃小米粥庆祝一下,怎么样?我等你哦,不见不散!” 伴随着清平子的话语,里面传来了越来越大声的狗叫声,清平子也学着叫了几声,哈哈大笑。 随后上下左右也传来了骂声。 清平子缩了缩脖子,赶紧收了声,嘀咕道:“贫道就说还是山里舒坦些,把天吵下来也没个人放屁,敢放屁就拔刀。可现在这些家伙是普通人,真是为难贫道,没事住这么密集干嘛,抱团取暖啊?真是岂有此理!” 清平子收了声,狗没有,上下左右的人也没有,一时闹的更欢,清平子只好仰天大吼还击:“放肆!无礼!大胆!” 狗更加疯狂的叫唤起来,其他的狗也跟着一起使劲叫唤起来,顿时几栋楼鸡飞狗跳。 清平子一个闪身离开了楼道,转眼坐到了女子客厅的窗台上,见她蹲在门后,耳朵贴着门,知道在听自己的动静,招手道:“嗨,姑凉,幸会,我们又见面啦!”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女子一声尖叫,转眼见是清平子,指挥着狗就往清平子咬去。 清平子见狗只站在不远处吠,不敢靠近,色眯眯的盯着女子,道:“警告你噢,要是明儿这几栋楼里有人找贫道麻烦,我就……啧——你懂的!” 正准备去拿菜刀的女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随手开始解衣服扣子:“来啊,亲!” 清平子吓得一颤,身子往后面一仰,转眼滚下去了不见。 清平子轻身从窗户钻了回去,随后到了客厅,准备再去洗漱一下,宫疏雨的房门突然打开。她是被鸡飞狗跳吵醒的,所以起了来。 揉着眼睛的宫疏雨陡然见客厅里多了一位男子出来,吓得一声尖叫,随后才在清平子的惊讶中反应了过来,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清平子不解道:“怎么了?” 宫疏雨搓了搓脸,摇了摇头,完全回过神来,双手环抱,看着清平子,是昨儿自己带回家的,不是陌生人:“呃……没事,早些休息吧,不早了!” “好!” 终究是女子背了黑锅,就她家的狗叫的欢,一刻不停,一帮老妈妈们找上了门去围攻她,若不是她到厨房拖了菜刀出来吓跑了众人,文斗肯定要演变成武斗。虽如此,女子也一战成名,为远近闻名的运河第一高手,风头甩了清平子无数条街! 折腾了半天,已到寅时,清平子劲头过后,终于感觉可以睡了,将被子拉到小腹后,过了片刻,被子缓缓拱了起来,清平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啧啧啧,不错,完美!” 次日,清平子起的晚了些,宫疏雨已经离开上学去了,溜溜达达的下楼去吃早点,到了楼下,抬眼就见到了那狗,就是那刘姑娘家的那只,自个儿在树丛间玩的欢。 清平子唤了两声,那狗抬头见是他:小兔宝宝,逮到你了! 顿时疯狂的吠起来。 清平子先是觉得尴尬,后来想不能输给一条狗,也蹲下对着那狗叫了两声。 刚好扔垃圾返回的女子见了,又恢复了不施粉黛的模样,看清平子的眼神一时就不对了,不仅跟人耍蝼蟒,现在连狗也不放过了吗?也不招呼,只瞪了他两眼,唤了狗转身往楼的方向走去。 那狗又对着清平子吼了几声,连忙撒欢儿跟上了女子。 第37章 九流与神童 这下清平子是真的尴尬,忙跟上去,道:“姑凉,那个……贫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知道,其实吧,贫道也挺喜欢狗狗的。我只能说,你家这只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大懂规矩,要不……我帮你教育教育?改正改正? “别这样嘛,大家现在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样摆着一张臭脸,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我是一个男人,当然不介意,也是理解你的,万一别人见了,说你没礼貌,是吧,影响不大好。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没礼貌一旦传开,有失女德嘛,万一将来嫁不出去,不成我的罪过了? “这为了我俩都好,你看是不是和我说几句话,意思意思,也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之徒的嘴嘛!关于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我想说,其实我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巧合,是误会,你看我们好歹是邻居,对吧,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何必……” “烦死了,烦死了,你滚,滚啊,离我远点,烦死了!”迎接清平子的又是嘭一声关上的门,这次狗没叫,算是有进步。 清平子伸手敲了敲门:“呃……真的有那么烦?喂,形象,注意一下形象,淑女,淑女啊!” “我淑你老母啊!”女子赶紧跑去关上了客厅的窗子,拉上了窗帘,以后这要成为在家的常态,烦死了!还说是什么象形境的高手,那就是修真者,这什么混蛋不要脸的修真者嘛! 清平子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清平子觉得这刘姑娘是这小区里最可爱的人,比宫疏雨好玩,那丫头太小,都不好意思下手,以后有福了。随后出去吃了早点,吃了半个小时也不见那刘姑娘出来,看来是不会来了,只好怏怏的上了楼提上冥币,准备去找那小子算账。 …… “嗨,兄嘚,高兴不?骄傲不?得意不?” 昨日那小贩欣喜的转过头来,手一伸,正想跟清平子打招呼,猛的见了他提着的一袋子冥币,那心情瞬间没有了,根本不想理他:“有事吗?” 清平子走到小贩摊前,将一袋子冥币丢到他的小车上:“嘿嘿,你知道这世上最好的句子是什么吗?” “是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蝼蟒有文化!如果这只蝼蟒还会武功,是个高手,啧啧,想想更可怕,你想不想试试?” 那小贩也不是吃素的,见清平子将冥币扔到他的车上,哪里还不明白,伸手将袖子往上挽了挽。想退货?当然是不准,老子打架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玩泥巴呢! 老子卖出去的东西,不退不换,一个青沟子,我怕你:“试试就试试,咱们过两招?” 话刚说完,手刚抡起来,已经被清平子一巴掌拍得转了几圈:“你们这些下等人,啊,也敢来诓骗贫道?” 小贩的脑袋嗡嗡响,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扶着小车车站稳,这小兔崽子有些力气啊:“下……下等人?”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你自己说,是不是下等人,有问题吗?” “那……那是古代好不好,现在的商人,那是第一流的上等人!” 清平子伸手在小车上一拍,吓得小贩一缩:“好像也有些道理!我大赵重视手工业,商人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你们这一摊看起来,像是人模人样,就算你小子有几分见识。来,说吧,为何诓骗贫道?你娘的拿冥币忽悠道爷哪,害大爷以为是银子!” “我……我没有啊,我不是说了这是产品,何况……谁知道……你……你……” “甭废话,什么产品,啊,那不是你们这一道的黑话吗?” “谁……谁说的产品是黑话?”小贩要哭了,可劲了洒家弄你不过,不然弄死你,见清平子又伸手要揍他,“那……好吧,大不了我补差价给你,现在清明快到了,你也可以做个生意!” “岂有此理,贫道堂堂三清殿主,你叫我做商人?不行,退钱来!” “三清殿主?骗人的吧,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出来晃荡,念过大学吗?” “贫道上过太学,去过国子监,算大学吗?” 正拿起杯子喝水压惊的商人噗噗的喷了出来:“上过太学,去过国子监?你……你……” “你怀疑我,告诉你,贫道学成离开的时候,武试第一,文试也是第一!” “第……第一?要不要这么牛?”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贫道文试倒数第一!我见了那些书啊经啊的就头疼,就算对泡妞大有益处的诗词歌赋也学的不好。要不是儒圣他老人家须发皆白,年事已高,怕气背了过去,贫道早一把火烧了国子监,什么玩意儿!” “你……你真上过太学,去过国子监?不……不可能吧?难道……你是什么神童?” “诶,恭喜你,答对啦,贫道就是神童!” “我嘞个天!”小贩一把拉住清平子的手,那奴才相,铁定是想沾些书卷气,“太学、国子监,那是王朝最好的两所大学,别人能考上其中的任何一所,就已是天下少有的超级学霸,万人崇拜,风光无限,你……你竟然上了两个,那是什么体验?” 清平子赶紧抽回手来,你又不是俊俏姑娘,拉拉扯扯干嘛,真是岂有此理:“没什么体验,也就那样,要是能选择,贫道才不去,浪费时间嘛!我说……嗯……你刚才说做生意,那个……除了做这下等人,你们这边,算命、风水师能挣银子吗?” 小贩仔细的看了清平子两眼,小爷虽居末席,好歹是上九流,相命算什么?那是中九流,你小子拽什么拽?但话还是要这么说:“我屮艹芔茻,你会这个行当?不是我说,那是金山银山啊!” 清平子点了点头:“那就好,商人不能做,半仙还是可以滴!你小子等着,道爷发达了,请你吃麻辣香锅小龙虾!”心里又一边默拜:“道祖啊,请你老人家原谅弟子只是混口饭吃!” 那小贩恭敬的谢了清平子,见清平子伸出食指在那袋冥币上点了点,立马道:“明白,明白,小的明白!”随后老老实实的退还了清平子钱。 第38章 有点飘 宫疏雨放学刚回到家,就被清平子恭敬的请了坐好,道:“小祖宗,问你个事,贫道今儿听说算卦、看风水能挣大钱,有这么回事?” 宫疏雨看着一脸奴才相的清平子,皱了皱眉,将头伸到清平子面前半尺,小声道:“道长哥哥,嗯……你没有在官家上籍,没有身份信息,没有断片,所以呢,找不了正经事做。这个算卦、看风水如果是正经店面,那是完全合理合法的,若是……街边摆个小摊,就像那卖冥币的小贩一样,会被工管追着满街跑,不仅罚款罚死你,三清道门的脸都要被你丢尽,那就完啦!” “呃……那咱就整个正经店面,也别坠了我道门的声誉!” “正经店面很贵的呢,而且你没有身份信息也开不了,我还没有16岁,也办不了,这是个麻烦!要不……等周末,周末我去瞅瞅看到底还有多少钱,如果钱够的话,再看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 “算了,你孤儿能有几个钱,我自己想想法子吧!” “我平常有存一些好不好?” “那不让我喝酒!” “这是两码事,酒后乱性听说过吗?我好歹黄花大闺女一朵!” “切,贫道的酒量,万斤不倒,吓死你我!” “哼,一万斤,撑死你我!” 清平子伸手去摸宫疏雨的脑袋:“错啦,错啦,黄花大闺女是一只,不是一朵!” “明明是一朵!”宫疏雨连忙将脑袋缩回去躲开,又坐好,“道长哥哥,你若想去算命呢,这发型倒是不错,就是脸嫩了些,我看得粘一撮花白的胡子,那样才有仙气!还有呢,算的准不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吹,死的能吹成活的,假的要让他听起来是真的……” 清平子打断道:“贫道正经八百的算卦、看风水,又不是行骗,你这小脑袋瓜子不行啊!” “呃……那就行啦!道长哥哥,我跟你说,这算卦呢,招牌、条幅一定要弄好,要有意境,得写个‘铁口神断’、‘一钱一命’、‘风水轮流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等等这些看上去很高大上或者很吓人的,别人才会被勾起好奇心,才会来试一试……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见了工管,什么也别顾,拔腿就跑才是王道,那个工管……” “贫道早就想好了非常好的名字,不写那些‘铁口神断’、‘风水轮流转’行不行?” “……” 说干就干,清平子决定先摆个摊试试水,如果行情不错,那就玩把大的,吃了晚饭就让宫疏雨带着他去准备东西。当宫疏雨从清平子嘴里听到那制作的条幅上要写的字后,瞬间坐不住了! 次日,吃了晚饭,宫疏雨带着清平子到了附近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为他寻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后,赶紧逃了回家,太丢人! 清平子看着瞬间逃了不见踪影的宫疏雨,叹了口气,从新卖的大包侧取下小凳子坐下,然后从包里把一块黑布、一众历书、空白本子等等取了出来摆好。 清平子见已经有人在看他,起身含笑对三方拜了拜,随后坐下从包里取出了两根鱼竿。买的是两根六米长的,清平子觉得太长,别人抬头看累脖子,自己改成了三米多长。 清平子取出鱼竿后,一节一节抽了出来,将竖条幅挂了鱼竿上,随后一运劲,将鱼竿插在水泥地里,条幅就那么飘扬了起来,看热闹的人一时更多了,对清平子指指点点,他浑不在意,捋了捋假胡子,闭眼装神仙! 过了片刻,清平子耳朵动了动,一个脚步声到了他的摊前停了下来,睁开眼后,入眼的是一双美腿,一个激动,差点从小凳子上摔倒。 随着目光慢慢上移,清平子一个颤栗,是那刘姑娘,赶紧清了清嗓子,变了个声,道:“瞅啥瞅?瞅啥瞅?没事一边去!” 刘姑娘先看了看左边的条幅,还算正经,竖着念出来是:测字、算卦、看风水,批命、改数、掐运道! 右边那条就有点飘的味道:天下最好色的十二个属相,快来看看有没有你! 刘姑娘吃了一惊,听见了清平子不客气的声音,看了他一眼后,正准备离开,脚步刚起,好像有些面熟,又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清平子,那轮廓,那眼神,那头发,好啊你个要死不死的:“哟,是你个混蛋啊,还贴个假胡子出来行骗!” 这下装不下去了,清平子赶紧看了看四周指点着看笑话的人群,好像没有对“行骗”二字起了多么激烈的反应,顿时静下心来:“唉哟,刘姑凉,是你啊,缘分啦,帮贫道来个开门红,算一卦?不是我吹,贫道最拿手的就是算桃花运!” 刘家姑娘终于完全确定这是清平子那不要脸的蝼蟒,哪还客气:“最好色的十二个属相?哼哼,神经病,白痴,不要脸!” 清平子这下肯定不依,道爷还没开张呢,你就来捣乱,站了起来,道:“哎呀,挑事的是吧?那这位姑娘,请你告诉贫道,这天下有哪一个属相的人他不好色?无论男女,你能说出半个属相来,贫道把它吃了!” 刘姑娘愣愣的看着清平子指着那条幅的手,好像真的反驳不了,又认真看了那条幅一眼:天下最好色的十二个属相,快来看看有没有你! 这小混蛋玩的一手好牌啊! 刘家姑娘急眼了也还不了口,清平子瞬间来了劲:“看看,想想,仔细的想一想,现在你还觉得有问题吗?没事多念念书,大晚上逛什么街,吃饱了不消化吗?你扭头看一看这四周那些偷看你美腿的男子,唉哟,什么东西,口水都可以洗地啦!我说你们这些姑娘,就应该关在屋子里,拿只戒尺守在门口打手心……” 又是碎碎念,刘姑娘不自觉的扭头四望,除了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假装看星星的男人,就是被身旁的女伴揪耳朵的,这死蝼蟒! 刘姑娘回过头来,入眼的仍就是清平子那贼眉鼠眼的贱相,不再理他,赶紧离开。 清平子追了两步,高声道:“喂,姑凉,你回来,贫道还没说完,唉哟,真没礼貌!” 清平子得罪了四周的男人,又得罪了女人,人一下子散了大半,哼哼了两声坐下,也不在意。 过了不久,有两个人对他的条幅指指点点,随后走近了来:“先生,我们测个字!” 又是熟人! 清平子捂着脸,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39章 结缘 不过清平子多虑了,他认得别人,别人没记住他。 这两位,就是住在宫疏雨对面、清平子去试验开门那屋里住的一对小情侣。 昨日吃了晚饭,清平子和宫疏雨回家时,刚好见了那家人在换锁,宫疏雨与对方打了个招呼,清平子看了那门一眼,又看了那男子一眼,没好意思开口。 跟着宫疏雨回了屋子,清平子赶紧关上门,小声问宫疏雨他们在做什么,宫疏雨告诉他在换锁,清平子一下子好像有些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宫疏雨一脸懵。 宫疏雨问他笑什么,清平子怕被赶出去,没敢说实话,没想到今儿个人家小两口找上门来了。 清平子仔细和那男子对视了几秒,又看了那女子两眼,确定他们有些懵,确实没有认出自己后,一下放宽了心:不是人人都似那刘姑娘长着一双法眼嘛! 清平子清了清嗓子,将那笔拿起来递给男子,又将空白本子翻开推了过去:“请写一个字来!” 那男子拿着笔想了想,问那女子道:“写个什么字好呢?” 女子回道:“既是算卦,自然是随心所欲的写一个来,想出来的就不准了!” 清平子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一眼,见那男子点头后,在本上写了一个“一”字,提笔愣了一下,然后又在上面加了一条短横,变成了个“二”字,随之放下笔,将本推回到清平子面前。 清平子看了那字一眼,皱眉道:“你想问什么?” 女子抢先道:“问运!” “你们可想清楚了,问运80块钱,若是问姻缘,贫道算你们便宜点,收个60,确定不改一改?” 女子惊呼道:“你怎么这么贵?人家都是6块或12块,算的极好的才高一些,你还没算就收80!” 清平子闭上眼睛,伸出一根指头,然后又展开一根指头,道:“问运120!” 女子还要说什么,那男子伸手阻止了她,点头道:“好,就120,你说说看!” “二为南午丙阳火,属离,其心虚,其命苦,啧啧,若是问运,你不好啊!这个‘二’,看似条条道路平坦,实则平坦大道盖于天下,阳遮落于黑暗中,乃不见天日之象,若守不到云开雾散见月明,则是大凶之途!这是冀州魏郡,又逢北水,水克火,你命硬,逆反五行,火势水尽,倒也无妨,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肯定被克的死死的,轻则伤心,重则有性命之危,一人累及两人!”见那男子的面色已变的极其难看,缓了一下,“我建议你尽快离开北方,到南边去撞撞运,或有转机!” “有这般严重吗?”那男子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起来,像似确认一般的问道。 那女子嘟囔了一句:“至于吗?” 清平子深看了男子一眼,将那本子翻到最后,提笔写了起来,道:“你实在不愿意去南方,若是还记得我,将来有过不去的坎,可以来寻我,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清平子写完,将那张纸撕了下来,随后递给男子。 那女子赶忙抢先自清平子手里接过一看,只有一个电话,其他什么也没有,不觉有些失望。 男子接过女子递给他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来,打开天机联,扫码给了清平子120元,随后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清平子看了眼自零变成120元的零钱,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二人刚离开的背影,道:“喂,贫道奉劝你们,最好晚点成亲!” 二人停下脚步,男子回过头来:“为何?” “你不写下个‘二’,成亲早了,容易二婚,很多人离婚后还会不相信爱情到厌恶的程度,你相信我,肯定没错!” 男子还没开口,只心里诽谤,女子已经受不了了,转身道:“真是神经病!”说完,拉着男子快步离开。 “喂,贫道今天已经说了不下300遍,怎么就没人相信呢!还有,将来若有了孩子,一定要注意水啊,水火不容听说过吗?” 清平子补刀后,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街角,才又坐了下来,伸手将那本子翻开,在“二”的左边写了个“十”,想了想,又在“二”的右边写了个“十”:“天地乾坤倒转之后,是十二?还是二十?这又是什么意思?啧啧啧,这修为啊,参不透啰!” 这时,又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转身走到了清平子的摊前,唤道:“先生!” 清平子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位老人,他刚才为那男子解字时,老人一直在旁边站着听,清平子见她身体还硬朗,也没过问。 那老人听了清平子的解法,觉得是好的,又见清平子最后给了男子联系方式,那肯定是有本事的人,所以也想算一算。 “老人家,你也要算一个吗?”清平子问后,见那老人颤颤巍巍的想蹲下来,立马起身将凳子递给了老人,让她坐着。那老人推辞了两番,见清平子坚持,自坐了。 老人坐好后,蹲在地上的清平子道:“老人家,你记得自己的八字吗?” 老人点了点头,向清平子要了纸笔,将自己的八字写了出来。 老人写好后,清平子接过一看,又看了一眼老人的面色,道:“老人家,我也会看手相,你把手给我,我先帮你瞧瞧,算的准些!” 老人伸过手后,清平子仔细看了看,随后拇指顺着手掌来到手腕,探了探老人的脉象,皱眉道:“老人家,你平常喝酒吧?” “喝,喝一辈子啰!” 清平子点了点头,放开老人的手,又拿起老人写下的八字,看着老人道:“老人家,你这八字——命中缺木啊!” 老人点了点头:“我以前算过,很多先生都这般说!” 清平子将本子翻了过来,又拿起笔写了起来,边写边道:“老人家,这命中缺木啊,得好好补一补,把木补回来,年纪越大啊,越需要补!我写个方子给你,你按我写的去买,拿回家后用砂锅熬,就像煎药一样。每一副呢可以用两次,头锅小火熬三个小时,二锅开了后温火半个……一个小时即可。早晚各喝一次,可以长期喝,补你命中缺的木!” 清平子写好递给老人后,老人接过仔细看了看:“先生啊,你写的这个,怎么看起来好像是药方子啊,我不吃药的,你给我几张符,我化了符喝了就好!” “呃……” 第40章 费神 清平子仔细看了看老人,还有算卦不听仙人指示的?贫道倒是第一次遇到:“老人家,你说这皇帝的运道好不好?” 老人将纸折了一下攥在手里:“那还用说,天上的紫微帝星下凡,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当然好啊!” “那你说做神仙的运道怎么样?” “唉哟,好上天去了,住在天上,长生不老哟,当然是极好,谁不想做神仙?只是啊,没那命啰!” 清平子道:“老人家,你看啊,皇帝的运道,九五之尊,那是人间至极至贵,神仙就更不用说了!可那皇帝也会生病,也要看御医。这天上呢,神仙有时候啊,也会感冒发烧,所以天上也有一个药王,既管人间病痛,也瞧神仙有恙! “你老看,这些至贵之命,可以说整个天地的大运都被他们分了去,为什么还需要看大夫呢?那是因为,运是运,命是命,运是运道,命就是我们的身体,命运命运,就是这么来的。 “这不管是皇帝,还是神仙,身体才是根本。你瞧那神仙的身体被人毁了,是不是还需得找一个新的,不然神仙他也做不了啦!所以啊,命和运密不可分,就是说我们的身体和运道那是密不可分的,而且命还在运的前面! “我们平常所说的一个人命好啊,其实不是命好,那叫运好,他肯定做了善事,或是祖上积德,有了福报,才让他有个好运道,这是老天爷分给他的!而我们的身体呢,就是这个命啊,虽然与运密不可分,但终究是分而为二的。我们运好,要想长久啊,还需得身体好,可运它管不到我们的身体啊,怎么办?那就要借助工具了哟! “人饿了要吃饭才能活着,这饭是工具;人生病了要看大夫吃药,这大夫和药它就是工具。所以啊,皇帝这种有大运道的人也和我们一样,要吃饭才能活着,生病了也需得有个御医,神仙也要有个药王,都需要借助工具来维持生命,这运道啊才有着落,才有根,我们的福寿才能享!老人家,你有年纪了,见多识广,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见老人凝神思考后,终于认可的点了点头,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太难了,算个卦,这是要升天的节奏啊:“老人家,刚才我瞧了你老的手相,看了你的八字,你老运道好啊,多子多孙多寿,该是享福的命,所以啊,要保重身体哟!你家里的后辈们现在在魏郡吧?” “在的,在的,儿孙们都在!” “那好,得空啊,没上班的时候,让儿孙们带你老去看一下大夫,啊,用好了大夫这个工具,命运完整了,你老就剩享福啰!” “好,好的!我见过不少先生啊,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上仙你这样的一番大道理,上仙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我听上仙的话,多谢上仙,多谢上仙啊!” “不客气,不客气!另外啊,你老命中旺火,但那酒是至水之物,水克火哟,以后每天啊,最多只能喝一两酒,最好分两次喝,这样才能不伤运道,当然,若是不喝了,那更好!” “好的!上仙,你这说了这么些大道理,该给你多少钱啊?” “嗯……老人家,你给我六块钱吧,六六大顺,你老顺,我借你老的福,也顺!” 老人满心欢喜的给了清平子六块钱,然后提了一个要求,要和清平子的条幅合个影,留个念。清平子看在亏多不算亏的份上,也同意了。 老人最后千恩万谢的走了。 清平子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这一卦算的可费神了,第一天就来个这么猛的,这该说运道好呢,还是不好呢! 清平子去拉几个过路的美女来算一卦没有成功后,眼看着人渐渐少了,马上九点,可以回去了,正准备收拾,一个带着墨镜、看起来30多岁的女子走到了他的摊前。 清平子眼睛一亮,停下来准备收拾的手,将右边那条幅一把扯了下来,塞到凳子旁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 女子看着左边的条幅,念叨了两句:“看风水!”随后蹲到清平子摊前:“先生,你会看风水?” 闭着眼睛的清平子点了点头:“阳宅还是阴宅?” 女子说了阳宅后,清平子眼睛一亮,睁了开来:“这位夫人,不是老道自吹,贫道最擅长的就是看阳宅风水,不知夫人什么时候方便,老道可以走一趟!” 女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想了想后,道:“不知先生现在可有空?” 清平子立马道:“有,当然有!”立马收拾起东西来,只将那些东西胡乱的往大包里塞去,恨不得立马和女子飞到她家里,然后双宿双栖……呸,看风水! 女子见清平子收拾好后,双眼放光的看着她,一时在后悔与不后悔之间徘徊不定,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没有问题,对清平子点了点头,道:“那请先生随我来吧!” 清平子跟着那女子到了不远处,女子请清平子上了车后,清平子没好意思坐副驾驶,主要是那里不好放包,自开了门到后面坐了:“夫人贵姓?” “夫家姓袁!” 听到“夫家”二字,清平子精神头瞬间去了一半,又看了女子一眼:不是吧?你还这么年轻,才30多岁,怎么就嫁人了涅?都不等一等人的吗? 一路无话,袁夫人开车带着清平子出了城,又走了约半个小时,才到了一别庄。 下车的清平子看了看手机,已经10点,本来该是个好时间,怎么突然觉得不好了呢? 停好车的袁夫人看着没有灯光的别墅,一时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回来?又看了一眼清平子,这时才冒出了几分忧! 在袁夫人打开手提包拿出钥匙,走过去开门的时候,借着别墅外的灯光及周围的路灯,加上天上的明月,清平子仔细看了看四周,面色起了一丝变化。 清平子望了一眼开门的袁夫人,伸手拿出四块磁石,运劲一起,道法点入,磁石受劲,瞬间没入夜空不见。两息后,磁石拉出了四周山水地势图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副立体墨色只有清平子可见的巨大画卷。 清平子望着夜空墨图,掐指算了算,面色大变。 第41章 百宝聚盆 袁夫人开门打开了灯,见清平子一个人负手站在别墅外的院子里出神,走到门口招呼了一声。 清平子回过神来,运劲一收,磁石转回手里,墨图消失夜空,只印在了清平子脑海。 走入别墅的清平子又看了袁夫人一眼,她的面色仍是正常,没有暮气,看来渡劫有望! 清平子接过袁夫人端来的茶水,道了声谢后,问道:“袁夫人,你一个人在家吗?” 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我本来以为他们应该回来了,我想……应该快回来了!”说到此,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清平子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道:“袁夫人,我想到楼顶去看看,能上去吗?” 袁夫人点了点头,带着清平子到了别墅的楼顶。 清平子四周望了望,这栋三层别墅的楼顶收拾的不错,稀稀疏疏的花坛有序排开,栽了不少花草,还种了一些时蔬,左右各搭有一个架子,一个架子上似有葡萄刚发出嫩芽的藤蔓,另一个架子上空空如也,应该是要爬蔬菜藤的架子。 清平子在别墅顶又望了望四周,附近多山,只有依稀四五栋房子,却是普通的二层小楼,除了脚下这栋,并不见别墅。 前方约100米外有一条宽约六七米的清流蜿蜒远去,似蛇远遁。别墅后面是一座盘山,右边地势向河流方向逐渐低矮缩窄下去,临河处形成了一个凸起,像似头颅,山势整体看来,形似乌龟。 再往远一些望去,这座别墅坐落处比四周皆低,远方山势盘旋四周,总体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椭圆形漩涡面的大势,而别墅正处在漩涡中心略偏外的位置,果然是风水宝地! 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袁夫人,清平子叹了一口气:“袁夫人这宅子,龟蛇二向,百宝聚盆,乃天赐福地啊!” 袁夫人眼睛一亮,点头道:“不瞒先生,我之前也请了些先生来看过,那些先生说是什么玄武当权,黄龙伏形,乃是福财两得的宝地!” 清平子轻咳了一声,不满道:“别只瞅着外表瞎说,还要讲内核,玄武黄龙都来了,准备造反做皇帝吗?” 那袁夫人只讪讪一笑,也不反驳,但她觉得清平子说的龟蛇好像更有道理:“那些先生都这般说,我也是不大懂的,总归起来,却与先生现在的说法差不多,反正是个福地!可自从有了这宅子后,我家夫君事业颇多不顺,公司连年亏损。今年,家里的老爷子说要换个主事之人,我家夫君深受打击,夜夜买醉,留恋烟花之地,回家也没有个好脸色。我对他说,寻几个先生好好瞧瞧,想个法子,他就骂我愚蠢,妇人之见,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平子摇了摇头:“如此说来,若老道没有看错,夫人这宅子,是自家修建的吧?” “先生真乃神人也,确实是自家建的!” “咳咳,谬赞,谬赞!贫道已知问题出在何处,夫人可知龙脉?” “帝王之象,风水中的极源!” 清平子转过身去,望着远山清流,负手背对袁夫人,道:“天子之家,受命于天,所以有龙脉为庇。但这中间有个先后的问题,他并不是人们常说、常信、常认为的所谓有先生助之觅龙、点穴、安脉之后,定个龙脉风水与帝王之家相合,所以造就了天子之庭,这不过是风水先生玩的一种手段。真实是,先有受命于天,才有龙脉风水在天道指引下寻上天子之家。 “道行深的风水先生,能推算出帝王之家的大运及龙脉将与帝王之家合于某处,所以能觅龙安脉。其实这是一个先知的问题,并非这风水先生能为通天,可以点个帝王之家出来,那天下岂不要乱套了?他只不过提前引导二者相合,只待天时来到。就算没有风水先生,冥冥之中,天道自也会引导二者合一。但有这般神通的风水先生已是凤毛麟角,他们想以高人之姿享些人间富贵,也不必过多苛责。 “若受命于天的是赵家,龙脉就该属于赵家,你若强要改命给李家,那就犯了天道,必受天谴,轻则伤命,重则传承断绝,鸡犬不留。龙脉是赵家的,赵家可以使劲折腾,只要不是对天道不敬,它给你的国祚,你可尽享,至于好坏,就看你家子孙的能为。 “老道虽不知袁夫人家底如何,但若夫人愿告知贫道你家先生的八字,老道现在就能断定,这龟蛇二向之脉,不是你家先生的命格可以享用的,二者相冲,至有败家之象!不过,袁夫人夫家必也非普通人家,否则,现在夫人已经没有机会找上贫道! “每一族,每一家,每一人,开始怎样,中间怎样,结局如何,天道早有注定,非人力可以逆转,至于人定胜天之说,算是对一半,错一半。个人气运在运转中,如果突然爆发,天道觉得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也会眷顾你,这可以看做人定胜天,但不是真正的人胜了天,你仍在天道的运行法则之内,只不过人家高兴,多给了你一些甜头而已。 “时也、运也、命也,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风水最是讲究天人合一,顺应天道,方是大道!” “若依先生的意思,命不可改?” 清平子微微一笑:“天道之下,自然不可改!若夫人这宅子不是自建,而是购之,也算是不错的地方,这些年应该不至于不顺!” 袁夫人大为不解:“为何是建的不成,买的成?” 清平子摇了摇头:“也不是成,只能说,不受害,亦可得些龟蛇二向风水之福泽,但不多。你若自建,在天道看来,那是强要占穴改命,这是与天道为敌,人家会很生气。但你若是买来的,刚才我说了,天道允许偶尔不痛不痒的人定胜天,你有此机缘,也不是不能享受一分半分的福泽!但任何风水宝地皆有亢龙有悔毁败绝局之时,似那国破家亡……” 就在这时,远处汽车鸣笛之声传来,随着一道光束往别墅方向打来,别墅外的大门缓缓开启,迎接着主人的回归。 站在别墅顶的袁夫人一见,面色有变。 汽车渐渐靠近别墅外的大门,袁夫人看清了车子,道:“不好,是我家孩子回来了!” 第42章 演义 清平子望了汽车一眼,转身道:“不好?什么不好?老道光明正大的来看风水,你家孩子要吃人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我家孩子和夫君都不大信这些,尤其是我家孩子,更是不信到了厌恶的程度。虽然他们在我面前都假装顺着我,但我平日里一般都是瞒着他们!更何况,现在……现在大半夜的……我们……我们孤男寡女……” 清平子终于回过神来,好像问题确实不小:“呃……好像挺复杂的,令郎叫什么名字?” “袁康!” “袁康?”清平子眼睛一亮,“袁夫人,贫道有一妙计,可解眼前之危!” “计将安出?” “袁夫人,附耳来!” …… 袁康停好车,哼着歌曲、甩着车钥匙晃晃悠悠的进了别墅,见一楼母亲房间的灯亮着,走了过去,见母亲似有些不安的坐在床上,随之进入房间内,站到母亲面前:“妈,你好像……有事吗?” 袁夫人紧张的摇了摇头:“没……没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你自己……回房去玩吧!” “妈,我是你的亲儿子吗?” “你说的什么浑话,当然是啊!” 袁康看了衣柜一眼:“那……为什么妈好像有事瞒着我?” 袁夫人见了袁康的目光,也扭头看了衣柜一眼,随即脸一红,伸手去拉袁康的手,道:“罢了,儿,你过来,你可知你亲生的爹爹是谁?” 袁康上前两步,将手放到了袁夫人手里,顺从的坐到了床边:“我爹爹是袁家的世敦公,妈你问这个干吗?” 袁夫人伸手不自然的揉了揉眼睛:“孩子,我的儿,你不知道,原也怪你不得,这……这都是我的错!” 袁夫人说着,从背后拿出来一块刻着“清平子”三字的木剑放到袁康手里,站起身来,在袁康的目光中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衣柜,拉着里面面色严肃的清平子衣袖请了他出来:“你爹爹就在这里,孩子,快来叫爸爸,这才是你的亲爹啊!” 袁康瞬间崩溃,这剧情特别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脑袋嗡嗡响,就是想不起来:你……你们,不要脸的老东西,受死吧!” 袁康大吼一声,看了一眼木剑上的字,将木剑一扔,手在床上一撑,翻身一滚,已到了衣柜一边,一脚往清平子脑袋飞踢去。 袁夫人拉着清平子一退,避开了那脚,转身拦在清平子身前,泪眼欲泣的看着愤怒的袁康,道:“这是你亲生的爹爹啊,康儿,你……你不信吗?” 一声“康儿”,袁康终于想了起来,差点晕死过去,“啊”的一声大叫,转身奔出了房间。 儿子气怒离开,袁夫人比之前在楼顶更慌,忙道:“先生,你……你快走吧!” 清平子负手往门口走去:“老道又没错,凭什么要走?我倒要瞧瞧,他能做什么!” 清平子走到门口,刚伸出脑袋往外面望去,一把菜刀已往他脖子斩来,袁康大吼道:“我砍死你个老王八蛋!”原来是去了厨房。 清平子脑袋一缩,脚步连退回了房间,道:“孽障,你见了亲生爹爹,还不磕头?康儿,你真是……你个不孝子,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袁康看了另一边的母亲一眼,一把将菜刀扔向清平子。 清平子旋身一躲,随手拿住菜刀刀柄,将菜刀丢了地上,翻身一纵,已从窗户跳了出去,飞奔而逃:“金老啊,你骗我,你骗赢,这小兔崽子半分也不信,你居然说杨康信了八分,我的个天,我……袁夫人真是被你害死了!” …… 清平子左手紧紧的拿着木剑靠在身前,道:“康儿,你没看过书吗?你妈是你亲妈,但你爹不是你亲爹,老道才是。这中间有些不好说的问题,贫道不知你能不能懂,简单来说,就是当年贫道只知道和狐朋狗友喝酒赌钱,斗鸡走狗,夜不归宿,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你母亲。然后你现在这个无耻的花花公子养父横刀夺爱,从老道这里抢了已怀有身孕,就是你,抢了怀着你的你母亲回来,做了半路夫妻,使我们父子被迫分隔18年,今日方有机会相认。老道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吗?” 袁康看了一眼拿着热毛巾给自己敷脸的母亲,道:“老杂毛,老癞皮,你祈祷我一辈子也打不过你吧,不然我肯定弄死你!” 袁世敦喝了酒后回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家里乱成一团,儿子顶着两只熊猫眼,脸上有红肿的掌印,夫人在一旁暗自抹泪,还有一个不伦不类好像是骗子的老家伙站在屋子中间高谈阔论,教训自家儿子。 他麻的! 这位袁世敦自幼家教严达,举止端庄,长成后持重练达,生意上的事或许差了些,但绝无不妥的举止言语,最近才放荡不羁起来,留恋烟花之地,却又变了个人,虽见过的大场面不见得比清平子多,但总也没见过这样可气又可笑的场子,加上酒醉,脑袋只嗡嗡响,除了脑中回响着那句“他麻的”,竟一下愣住说不出话来! 袁康一句:“爸,这老贼轻薄了妈!”袁世敦终于回过神来,摇摇摆摆的上前,一巴掌扇向清平子。奈何自己不大稳,清平子只侧身一避,根本没动手,袁世敦就往地上歪倒去。 袁夫人急忙上前扶住他,对袁康喝道:“你……你闭嘴,回房去!” 袁康伸手一指清平子:“妈,你还要偏袒这个狗贼吗?” 袁夫人看了毫不在意的清平子一眼,脸一红,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已扶了袁世敦坐到沙发上。 袁世敦伸手指着清平子,几次想起身,都没有力气,一张脸涨的通红。 袁夫人大急,忙走到清平子面前,小声道:“先生,这事我来处理,你……你快走吧!” 清平子点了点头,将木剑一扔,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转身溜走。 清平子其实并没走,他出了别墅大门后,到了黑暗中,一个晃身,又回到了别墅外,张开四肢趴在别墅窗户处的外墙上,偷听着一家子说话,不时瞧上两眼。 见袁夫人解释清楚后,又照搬说了一些清平子关于风水的说道,那袁世敦好像有些听了几分进去,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袁康也傻愣愣的回了房,见没有大问题,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清平子从这件事中得出了一个惊天结论:影视小说不能信! 第43章 有屁就放 清平子出来后,望着夜里看不到尽头的路,才有些傻眼:贫道如何回去?没有车,也不识路! 抓了抓头发,清平子一把扯下假胡子,放到衣服兜里,拿出手里打开天机图,准确的搜出了运河路,大致确定了方位后,轻身一起,御风踏云往宫疏雨家的方向飞去。 片刻后,清平子找了个不见有人的地方,缓缓收了神通,降下云头,负手大摇大摆的往小区里走去。 清平子刚走过小区大门,眼神一变,站定不动,看着黑暗深处。只听一阵鼓掌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缓缓传来,道:“阁下真是好警觉!” 清平子看了一眼被人拿住双臂、口塞破布、只望着他呜呜挣扎的刘姑娘,看来是因为昨夜之事,随即与对面领头之人皆目瞪口呆! “燕平!” “清平子!” 清平子两步走到大惊失色的燕平面前,伸手在他肩头上弹了弹灰,含笑道:“燕壮士,好久不见,你的伤好了吗?就算好了,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那些小喽啰们见清平子对老大如此无礼,顿时呵斥起来,有几个想立功升职的更是挽袖子上前要海揍清平子一顿,燕平赶紧伸手、喝斥拦了下来!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燕壮士,别,你可别这样,贫道今儿个只算出了半次手,正痒着呢,好歹让贫道活动活动,松松筋骨嘛,你这个样子,可对不起老朋友!” 燕平脸色不自然起来,讪讪道:“上仙,误会,真是误会!”说着,又喝斥那些小喽啰放开了刘姑娘。 清平子看着赶紧躲到了自己身后、伸手取下破布来的刘姑娘,身子有些发抖,牙齿打颤,看来被吓到了,问道:“你没事吧?” 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与装扮,完全没有权门大家恶奴的气质,一看就是蝼蟒,南宫家应该还不至于专门养一群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刘姑娘摇摇头后,清平子点了点头,才看着燕平,道:“燕壮士,我说你的身份挺复杂啊,说说看,你现在又是代表谁,不会又是南宫家吧?” 刘姑娘一听南宫家,顿时面色大变,抖的更厉害。 燕平不自然道:“上仙说笑了!今儿个确实有些误会,我们……”话说至此,已被瞬间晃身到他面前的清平子捏住脖子举了起来。 那些小喽啰奔来想救主,清平子功劲散开,谁也靠近不了半分,只冷冷看着燕平,道:“我问你现在代表谁,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鹰……鹰……鹰犬帮!”话一出口,清平子手一松,燕平跌落地上咳嗽起来。 清平子看着被赶紧上前的小喽啰扶起来的燕平,道:“这不就好了,非要贫道动粗!回去告诉你家那个什么老鹰,贫道昨儿个不过随意编排个名儿出来,没有削他面子的意思,让他别来烦贫道和这位姑娘。若贫道不开心,别说什么老鹰,就是那天上的孔雀、凤凰,贫道也拔了毛,剁碎了喂狼,滚!” 燕平挥手让那些小喽啰到外面等候,看了一眼刘姑娘,对清平子道:“上仙,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平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让刘姑娘自回家去。 望着消失楼道的刘姑娘背影,清平子转身道:“有屁就放,不早了,贫道还要早些休息,睡个美容觉,养养颜!” 现在只有清平子与燕平两人,燕平的气势瞬间变了,道:“清平子,你现在为袁家做事?” 清平子轻笑道:“我为谁家做事,还需要向燕壮士禀明?” 燕平摇了摇头,道:“清平子,不是我看不起袁家,虽然袁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算是入了门庭,可终究没有底蕴,比不得四大家族!先生若想做供奉,我倒是可以为先生引荐到南宫家!” “燕壮士,没想到你将改换门庭之事说的这般轻描淡写!贫道很奇怪,你们这些个家族,就这么缺供奉吗?你一个小小的形声境,修真者,也敢说引荐?” “缺,当然缺,只要不是自己有权大量培养修行者的高门大派,谁家不缺供奉?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啊!尤其是像清平子你这样的天才人物,只要到了南宫家,我可以保证,定以上宾之礼待先生!” 清平子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贫道现在没兴趣!不过我很奇怪,你不是南宫家那姑娘的护卫,难道你不是供奉?竟和这些蝼蟒混在一起,丢人现眼!” “我在南宫家20多年,像我这种修为的修行者,没有能力办什么大事,除了做个普通的护卫,有些小事,也能搭把手!”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今夜之事,贫道权当没有发生过,你离开吧,以后这一片,我不希望看到半个鹰犬帮之人!” “清平子,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时候,并非修为高就能解决一切!你既然知道这些人是蝼蟒,那也该明白,有时候难免有几个不怕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出什么事来。何况,据我所知,与你们真正起了冲突的是金犬帮,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亮出剑来。你当然无所谓,那位姑娘呢?就像今夜这般,你能时时看护着她?我是南宫家的人,多少明些事理,讲点规矩,若来的是别人,就不知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只守着谁吧?” “燕平,你威胁我?” 燕平含笑道:“谈不上威胁,也不敢威胁,我只是向先生传递一个信号,千日防贼,谁也防不住!今夜魏郡称首的四帮有一场会,将决定日后魏郡的格局。相信先生也明白,会无好会,我想请先生出手一助,若顺利,或许可以解决后顾之忧。不瞒先生,金犬帮也会在,凡事总要解决嘛!” 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借一步说了半天,解决后顾之忧是假,想贫道为你出手才是你的目的吧,你这家伙脑袋瓜子挺灵光的嘛,转眼就想拉对头为你出力!不过,贫道不是不近人情之辈,与你也算有些交情,说吧,若贫道出手,你愿意给多少银子?” 燕平一个不稳,忙扶着花坛边坐了下来,道:“清平子,其实……做南宫家的供奉,很有前途的,绝对不会缺钱!” 第44章 四家分魏 海天紫府,魏郡排名前五的大酒楼,出入显贵,名传冀州,内中除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乃是魏郡排的上号的败腐之地。现在是鹰犬帮的地盘,那老鹰入了股,更时常亲自坐镇,也算守了太平。 正如燕平所说,今夜鹰犬、金犬、银犬、铜犬四帮在这里一会,正是要决定接下来整个魏郡暗面的格局。 两年前,南部任冀州刺史后,在冀州掀起了一场让整个冀州为之震动的“霸王行动”,除了少数背景深厚的帮派,几乎全部被扫荡一空,南部更因此获得了一个“南天王”的称号! 这两年还有人酒后调侃道,若这南刺史的名字不是南部,而是北部,那给他一个“北天王”的称号,才是名副其实! 南部也因此建立了威望功勋,上头已经注意到他,或许这两年就会有变动,甚至更进一步,入京任职也未可知。 正是三年前开始的“霸王行动”,给了四帮一个天大的机缘,上面的被扫,下面的被平,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四家撑着魏郡的场面,侥幸的存活了下来。 更因魏郡出现了短暂的空当,四家小心翼翼又低调的迅速瓜分了魏郡。其他还有的小门小户,已经完全无法与这四家抗衡,不过吃些残羹剩饭,艰难度日。 鹰犬、金犬、银犬、铜犬四帮的当家之人均是形声境的修真者,维持了一个艰难的平衡,当燕平加入鹰犬帮任了二当家后,鹰犬帮稳稳的压了其他三帮一头,成为了魏郡鳌首。 真可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居于末席的铜犬帮帮主竟率先突破,成为了会意境的修真者,顿时将其他三帮完全压在了脚下。 现在老铜的修为无人能敌,铜犬帮自然要做魏郡的头一把交椅,这地盘自也需得好好唠嗑唠嗑,重新划定一下。若非鹰犬帮的燕平是南宫家之人,老铜也不敢太过放肆,怕是连会也不会有,直接伸手向各家要拿地盘了。 现在铜犬帮既然以会定调,算是给足了南宫家的燕平面子,就算会上再有些以势压人之行径,燕平也不好多说什么,南宫家自也不会牵扯进来。毕竟铜犬帮用的还是道上的规矩,大家都该有所讲究。 燕平见自己的身份已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他本来打算不去参会,以免脸红,现在遇上了清平子,心思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清平子身上。 既然势力范围还没有重新划分,铜犬帮的第一把交椅还没有得到公开认可,仍算了鹰犬帮为首,今夜之会,就定在了海天紫府。 此时,位于海天紫府高层,鹰犬帮大当家老鹰的办公室里,其他三帮的帮主老金、老银、老铜也在。每人身后站着两位左膀右臂,其余属下,都被隔在了办公室外面。 除了老铜和他的两位手下,现在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老鹰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老铜,收起了在海天紫府里对付他的心思。 现在老铜高了众人一个大的境界,就算大家一起出手能败他,但肯定很难杀他,那今夜过后,其他三帮就是灭顶之灾。现在老铜还给大家一口饭吃,也只好打落牙往肚中咽。 老铜又点燃了一支烟吸了起来,随后吐出了浓浓的一团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道:“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我给各位老朋友考虑的时间也足够了,都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老银看了低着头的老鹰一眼,道:“老铜,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不错,你现在的修为远胜我们,地盘要多一些,那是你该得的,大家道上走了这么多年,这点规矩还是懂,但你也不能一开口就要吃下半个魏郡,这未免有些坏了规矩!” 老铜往沙发上一躺,将脚翘了起来,看着老鹰道:“以前老鹰的修为只比我们强上那么一星半点,他一个人就占了三分有一,后来南宫家的燕平入了伙,他又要了五分有二!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形声境,说句不客气的,谁想弄死谁,那得赔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老铜,已经甩了你们几条街,要一半,也是看在大家这么多年同道兄弟的份上!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若要整个吞了魏郡,让你们做个跟班堂主之类的,你们也蹦不起来,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老铜一直盯着老鹰,老鹰也知道以前是自己吃头一锅,他老铜现在要拿自己开刀,也是立威。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一个挂在南宫家的燕平,他要自己先表态,也是策略,只是…… 自己就这么轻易退缩,那伤的是自己的面子,这个也不见得有多大个事,根本的问题是,以前地盘大,占了魏郡的约40%,跟着自己的兄弟,从上到下,都吃的饱饱的。 现在若铜犬帮分了一半去,剩下一半,有老铜压着,自己顶天了能拿个魏郡的20%,自己的兄弟不变,地盘缩水,收入减半,谁受得了?迟早跑去铜犬帮,长此下去,还不是一个完字! 那老铜明着说什么同道兄弟,若他一旦五成入手,随着其他三帮的兄弟,尤其是鹰犬帮的兄弟离心离德,人跳了,说不定连地盘也拖着一起走,接着就是械斗争夺,要不了三五年,其他三帮就完了。 看看现在的局面,若不是老铜突然突破到会意境,鹰犬帮慢慢的蚕食下去,迟早也是魏郡的土皇帝,怎么可能轻易退缩! 老鹰缓缓抬起头来,道:“老铜,你吃的太狠,不是兄弟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行不通!南宫家的燕壮士到来,看起来我鹰犬帮分的多,吃的饱,背后有些事,我不说,相信你们也能猜个三五分出来,鹰犬帮真正到手的,还没有以前多。 “所以说,看起来鹰犬帮好像占了五分有二,你们吃亏了,其实狗屁,咱们四家都是砧板上的肉,谁也没讨个好!如果你再拿一半去,那我老鹰就活不下去了,人活不下去了,就和那狗一样,连主人的肉也想撕下一口来填肚子,别说其他人! “我倒是有个想法,老铜你听一听,不如铜犬帮按以前鹰犬帮的比例,要个四成,剩下的,我们三家自己商量着分,前提是,以前各家的堂口不能动,是谁的,仍就归谁!” 听完老鹰的建议,老铜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45章 拿人手短 能成为各帮堂口的,那都是肥的流油的黄金宝地,若这种地方不交割,其他地盘再大有什么用?说不定几倍的地方还不如丁点大的一个堂口吃的饱。 这老鹰以前地盘大,他的堂口又多又肥,真是打的好算盘! 何况,老鹰话里的意思,他被南宫家咬了一口,这事没有半点风声,那南宫家怕也看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又不是好肉的盘中餐,现在哭委屈,想以退为进,仍吃着他以前的大肉,当我老铜傻吗? 老铜将嘴里叼着的烟一口吐在了老鹰面前的茶几上,双脚一收,双掌嘭一声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双眼直视着老鹰,将脑袋缓缓的往那边靠过去,道:“老鹰,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形声境打发?” 随着老铜双掌缓缓离开茶几,整个茶几转眼散成一块块的颗粒堆了下去,茶几上的杯子嘭一声落地摔碎,发出了前后不一的四声脆响。 里面响动传来,大门陡然被人自外面撞开,许多人冲了进来,拔出兵刃在手,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砍向谁!里外都是四帮的人混在一起,太麻烦! 老铜又往沙发上一靠,声音平稳道:“都出去!” 眼看着老鹰他们阴沉着脸不说话,那些属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缓缓退了出去,正准备关上的门被人一把捏住把手,动不了分毫。 关门的那只蝼蟒正开口:“你他麻……”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被人扇飞了出去,一个冷冷的声音随之传来:“老道给你脸啦!” 燕平环视了四周蠢蠢欲动的众蝼蟒一眼,冷哼一声,一把将门再推开,伸手一请,与清平子先后抬脚走了进去。 “我叫你们出去,听不懂人话吗?” 清平子左右看了看,抬脚将一个沙发踢到了出声的老铜身边不远处,抬步走过去坐了下来,往沙发上一躺,二郎腿一翘:“你在和贫道说话?” 清平子与燕平两人走了进来,除了老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燕平身上。 身为南宫家的护卫供奉,只有他还有可能扭转局面,尤其是老鹰,之前燕平说不来时,他是非常失望的,现在燕平出现,顿时心中火热,连忙起身请他入座,谁会注意一个或许20岁不到的年轻人! 燕平对老鹰摇了摇头,随后伸手一指清平子,站到了他的身后,就似一个侍卫一般。这时众人才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清平子! 如此嚣张,燕平又恭敬,难道是——南宫家的哪位少爷? 就连老铜也连忙坐正,皱了皱眉,抬手阻止了想上前对清平子出手的那两个属下! 清平子并未管老铜和他的两个属下,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后,问道:“谁是金犬帮的老金?” 老金抬起头来,嘴巴一张,“在下”两字尚未出口,清平子抬掌一抚,道功一运,内劲一引,老金只感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牵扯之力在自己周围爆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清平子飞去。 清平子右脚扬起,一脚印在飞来的老金右掌上,功力一送,身在半空的老金瞬间吐出血来! 好深厚的功力! 燕平更是大吃一惊,清平子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又在之前与他一战之上,这才过去几天?这小子还是人吗? 清平子扬起的右脚死死粘住老金无法动弹,就那么仰躺着,道:“老金,你金犬帮要上天啊,竟敢对贫道无礼!还有你,你惦记着谁不好,敢惦记着贫道的女人,贫道今儿问问你,你家祖坟上你的位置备好了吗?寿材可有着落?真是哪朝、哪代、哪国、哪地都不缺你们这种鱼肉乡里的好汉,专来撩拨贫道的怒火!” 是修仙者! 老金强忍着锥心蚀骨之痛,艰难的开口道:“在……在下……不知……何时得……得罪了上仙,还请上……上仙明示!”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老金,昨儿夜里你穷追不舍的要拿一位姓刘的姑娘回去,莫不是睡了一觉后醒来竟忘了?以贫道的见识,除了死人,没有人如此健忘吧?” “刘……刘苏?”老金面色终于变了,这修仙者不是和他开玩笑的,忙道,“上……上仙,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我只是……只是……” 嗯?原来那妞叫刘苏啊,这名字不错,老道喜欢:“这么说来,贫道没有寻错人啰?” 清平子见目的已达到,冷哼一声,右脚轻轻一震,老金被清平子劲道震回了他刚才坐的沙发上,与之前坐的范围、位置分毫不差,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现在才有些缓过劲来。 清平子收起右脚,躺着扭头对老铜道:“刚才是你和贫道说话?” 稳了! 老鹰瞟了燕平一眼,现在来的这位上仙,绝非会意境的老铜可以抗衡,以他和燕平的关系,这老铜能翻了天上去? 老铜被清平子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极其不自在,他不能说是,又不能否认,这是要我老铜的老命啊!我好不容易才突破进入会意境,今夜是来装碧的,不是来被你打脸的啊,给点面子行不行,你非要这么过分吗? 被人叫“出去”,这是意外,之前燕平和清平子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清平子如此强势的看着老铜,燕平怕清平子非要讨个说法,也不敢开口。 燕平看着恢复生气望向他的老鹰,摇了摇头。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不是这样的,这位上仙只答应出手这一次,还要留些退路,除非他真个一冲动将那老铜宰了,可他也没弄死老金,怕是不可能整死老铜。 就在燕平纠结着如何让清平子进入正题不再节外生枝时,只听清平子一声传入耳中:“燕兄,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贫道倒要瞧瞧,谁敢有意见!” 谢天谢地,燕平松了一口气,这清平子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清平子也想不靠谱,可毕竟收了人家银子,咳咳,拿人手短嘛,事情还是要办滴! 所以他纵身从窗户翻了回屋,放下吃饭的家伙,给宫疏雨发了一个晚些回去的消息后,转身就跟着燕平来了。 燕平转身对清平子抱拳一礼,随后给了老鹰一个放心的眼神,走到老铜面前,道:“老铜帮主,关于魏郡的地盘,在下倒是有一个提议!” 第46章 没有前途 燕平说完后,老铜看着清平子,没有说话。 燕平的提议看起来很简单,而且具有可操作性,今夜也可以完成,但铜犬帮太吃亏。 魏郡有一个地下修行者角斗场,根据报名参加角斗的修行者人数情况,每周举行一到两次角斗,今夜刚好有角斗,燕平就提议到“地下修真场”去赌输赢,三局两胜。 一则,若燕平是临时想出来的这个法子,看起来还算公平。若他早有此想法,是可以与修真场那边联合买人作假的,那他很难赢。再者说,以清平子的修为,眼光肯定比他们高明,就是拼实力,他也不是对手。 二来,燕平提出的划分比例算是偏向其他三家,与他今夜所求差距太大。一是铜犬帮占四成,其他三家各占两成,这是铜犬帮赌赢的情况下。二是,鹰犬帮与铜犬帮各占三成,其他两帮各占两成,这是铜犬帮赌输的情况下。 无论输赢,金犬帮与银犬帮都保住了现有的地盘,当然同意。 那鹰犬帮看起来好像吃了亏,最理想的情况下也只有三成,比现在还少,若是输了,则只占两成。但是,若与之前自己提出来的划分比例来看,鹰犬帮最多也就能占两成,他仍是争取到了利益最大化。 而且,燕平此举还给了其他两帮甜头,以便之后三家联手与自己抗衡。这燕平真会做事,现在就开始布局与自己对抗,以后金犬帮、银犬帮还不以他鹰犬帮马首是瞻? 而那清平子的加入进来,老铜已明白,自己的胜算极低,也就是说,鹰犬帮有很大把握可以拿到三成,损失不是很大,对鹰犬帮稳住人心也有很大的作用。 加上清平子的震慑,说不定其他帮派的人还会偷偷向鹰犬帮抛去橄榄枝,那鹰犬帮日后仍可以牢牢的坐他的第一把交椅,掌控着魏郡的暗面,与现在也没有多大差别! 虽然吃了亏,但老铜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声反对。之前清平子对老金出手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绝不是清平子的对手,还会败的很难看。 更重要的是,清平子是修仙者,若那小子心狠手辣,不讲武德,自己刚迈入会意境不久,境界尚未完全稳固下来,他若有些手段,将自己打落一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那自己就废了,还争个什么! 老鹰、老金、老银现在坐在沙发上,像看笑话一样望着自己,老铜点了点头,道:“燕平,我可以与你们赌,但是有一个条件,清平子上仙必须保持中立,不能偏帮谁!我们不妨请上仙做个公证,各家给些孝敬,算是彩面,不知上仙意下如何?” 老铜说完就看着清平子。 他知道,看那燕平对清平子的态度,肯定是指挥不动清平子的,现在他提议各家都给些孝敬,请清平子做公证人,已经算是明着示好,希望清平子上仙能收下他的心意。他能争取到的,也只是这些了,若清平子拒绝,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平子玩味似的回望老铜,这老小子有前途!随后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搓了搓,道:“不知老铜帮主愿意给贫道几分孝敬?” 老铜一喜,伸出右手张开,道:“我铜犬帮愿孝敬上仙五万!” 此话一出,燕平脸色一变! 他之前与清平子谈好的,请清平子出手相助,事成之后给他四万,他不是怕鹰犬帮给不起九万,他是怕清平子觉得自己在坑他。做个公证就一家给五万,自己请他出手才给四万,这不是打脸嘛! 清平子含笑看了燕平一眼,随后扫视过众人,道:“铜犬帮愿意孝敬五万,你们呢?” 老鹰、老金、老银互相看了看,少于五万肯定不行,若是超过,大家又肉疼,所以异口同声的报了五万出来。 燕平低下头去,不敢与清平子对视! 清平子笑了笑,掏出手机来,打开天机联,翻到收款页面,就那么扔在中间地上的碎玻璃渣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老铜当先摸出手机扫了码给钱,老鹰、老金、老银连忙跟上。 清平子的到来,金犬帮、银犬帮的利益得到了最大的保障,可以说对清平子还有几分感激,给钱该是最心甘情愿的。 清平子抬掌一引,翻着入手的手机看了看,点了点头,你娘的,这来钱也太快了,做毛供奉,贫道夜夜去敲诈得了:“对了,问你们个事,像你们这种帮派,这魏郡有多少?” 老铜见清平子望来,赶紧出声:“不瞒上仙,现在帮派活的艰难,这魏郡……也就我们四家上得了台面,其他的最多就是些二三十人小打小闹的,我们……上仙用不了一根指头就能碾碎!” 这么少?这条路这么窄的吗?清平子摇了摇头:“一个郡三四家,没有钱途啊!”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都整懵了,不知道清平子是看不起他们呢,还是看不起这个行当! …… “作为修行者,堕落到这般地步了吗?相爱相杀给一群凡夫俗子看,还要不要脸面了?” 燕平看着跟随自己入场、四处张望的清平子,回道:“一般的地下修真场,只允许象形境、指事境、形声境的修真者参与角斗,而来这里参与角斗的这类修真者,大多上了年纪,也没有什么好的活可做。这种境界的修真者,除非很早就跟着大门大户,比如我,主家照顾,给一口饭吃。若是上了年纪还是这般低的修为,是没有大的门派家族会要的,低门矮户给的钱少,他们又看不上,很多人就到这里混口饭吃。自然,也有一些是大门大户家养的老了,修为低不中用,又不怎么懂规矩的,也被弄来这里取乐子。” “这里只允许修真者角斗,修仙者不可以吗?” “开什么玩笑!修仙者是什么身份,岂是普通门派能轻易有的,那都是各家的宝贝,怎会来这种地方供人取乐子?而且,就算你想来,这边也不敢让修仙者玩,一旦上头的大人物知道了,宗柱给你扣一个侮辱修仙者的罪名,一把掀了你的场子,灭了你的满门,你到酆都北阴大帝那里哭去?” “呃……”清平子瞬间觉得修真场没意思了,咋就不让人挣钱呢,修仙者是人,修道者他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没有银子喝西北风吗? 第47章 不讲武德 清平子双眼放光的盯着燕平,现在场内人还少,四周也没有人注意到交谈的二人,伸手一把抓住被他的眼神吓的直退的燕平,小声道:“燕兄,咱俩商量商量,贫道传你两手绝活,你代贫道下场去斗几场,赚的银子咱们五五分,如何?” 燕平赶紧摆手,道:“上仙,你饶了我吧,我把月俸分你一半行不?你别来折腾我的小命!” 清平子放开了燕平,伸手在他身上擦了擦手心手背,道:“看把你吓的,很危险吗?要不是贫道……算了,以后贫道再来玩!” “你不知道,那些年轻人,下手狠着呢,往死里打!同境界下,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一是所谓的拳怕少壮,二嘛,你想想,年纪轻轻和你一个境界,人家天分在那里摆着,而且功法、武学一般都比你厉害,你怎么可能赢人家?我不可去送死!” “同境界?这里只允许同境界相斗?” 燕平点了点头:“为了公平,这是自然!当然,若你想多挣钱,又有自信,签下生死状,象形境也可以挑战指事境和形声境,指事境也可以挑战形声境。有些年轻的疯子,专门干这种事,都是拼命的主,往往老人家还没上场,就被吓得双腿打颤!” 燕平说着,拉着清平子到了一个角落,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极其低的声音道:“这是修真场的一个买卖!另外还有一个,这里也接收银取命的勾当,若混熟了,有那生意上门,修真场觉得你能胜任,也会找你,你若愿意接,成了的话,根据对象的难易度,分你六至八成!”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个绝对可以有! 片刻后,燕平带着清平子去了之前订好的包厢会合老鹰等人。老铜担心清平子作弊,四帮之人均在同一个包厢里。 这时已经商量好,从第一场开始,场场必买,只要老铜和老鹰他们商量所买的不是一方,则算比斗,如此三场定胜负。若是老铜与老鹰他们选了同一方,则当看戏。 又过了约10分钟,今夜“象形境场”的角斗人选公布出来,共有12人分6场角斗。 12人先抽签分为两组,一组再抽签确定从“1-6号”自己所属的编号,另一组同时再抽签确定从“子”到“巳”自己所属的编号。 接下来,编号为“子丑寅卯辰巳”那一组整个排列在滚动的大屏幕上,然后由所抽编号为“1号”的首先上场,自己启动屏幕滚动及停止,选出自己的对手。 被“1号”选中之人的编号,将在“2号”选择时自动剔除,以此类推,直到最后无法选择对象的两人角斗。 象形境场过后是指事境场,最后是形声境场,若有越级挑战者,一同入场随机配对! 12人分成两组后,是不允许见面的,也就是说,公平的情况下,一组是不知道另一组之人到底排在什么号,除非你有认识的人在对手组里,则可以冒险探问他的编号! “1号”滚动屏幕确定了自己的对手后,留有5分钟双方准备及观赏之人下注输赢的时间。 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下注的电子屏幕,自己确定赌赢的对象后,扫码支付购买。输赢分出后,根据比赛开始前最后定格的赔率,收款页面扫码返还赢方的全部所得,当场结清。 自然,包厢会根据顾客的要求,提供多个移动电子板。 角斗双方提前2分钟进入中心的角斗场,这算是一个福利,也就是修为高深者,可以在这个时候确定自己看中的对象购买,确保胜率,普通人也就只能靠蒙。 身体任何部位离开中心角斗场范围、立定向裁判举左手主动认输及倒地10秒无法再战者判败!修真场由用字境的修真者做裁判,确保角斗双方的性命安全。 戴着头套面具、身穿黑袍的“1号”之人滚动屏幕,选出了他的对手,乃是“寅”!那人上台摇号时,清平子看到了他身前、身后贴上的一个大大的“1”! 燕平解释道:“无论是哪一场,所有人的穿着全部一样,皆是黑袍及相同的头套面具,唯一区分身份的就是抽到的编号!这是为了防止角斗之人被别人认出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若非熟悉之人,或是武学来历上被人猜测,这样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隐藏身份。 又听燕平补了一句:“年轻人不讲武德,经常干出掀开别人头套面具之事,故意让人丢人现眼!” 燕平这话说出来,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清平子,清平子很想跳起来大吼一声:“日!马!” 燕平话一完,“1号”和“寅”已经双双走上了中心角斗场,距中心角斗场边沿约一丈的位置,自天盖下了透明防护罩,将裁判及角斗双方罩在了里面。 清平子看了老铜一眼:“小老哥,你觉得哪只更有胜算?” 老铜翻了个白眼,对清平子恭敬一笑后,自然不会答话,伸手将电子板遮挡起来,选下了他心目中的赢者。 清平子扭过头去,老鹰、老金、老银那几只家伙围着一个电子板,伸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似是起了争论,无法统一口径。眼看时间就要截止,最后还是按老鹰的想法选了一个。 选好后,两个电子板放到了一起,没想到这两队家伙竟然同选了“寅”!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你们几只,等着输钱吧!” 不出清平子所料,那“寅”不到二十招就被“1号”打翻在地,“1号”骑到“寅”的背上,左手运功死死的压住他,然后伸出右手,在“寅”大吼出认输的前一刻,非常不讲武德的掀开了“寅”的头套,露出了沧桑的老脸。 “1号”拿着头套对四方展示了一下,防护罩消失,得意的离开后,那“寅”号的老者竟趴在台上哭了起来,直到裁判从身上摸出了一条毛巾送给他,“寅”才拿毛巾蒙住脸,风一般的逃离了角斗场。 过程虽短,场内的大笑声却越发有不可收拾之态势! 这裁判准备的挺齐全嘛,还有毛巾,清平子看着燕平又是哈哈大笑,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燕平嘴角一抽,赶紧避开他的视线:“这角斗场故意不禁止,算是给大家一个乐子!” 第48章 切骨之寒 接下来的第二场,“2号”抽到的对手乃“巳”,老铜买了“巳”赢,老鹰他们买了“2号”赢,结果出来,老铜赢下第一场,顿时松了口气。 燕平趁了老铜得意的向老鹰他们显摆,偷偷的看了清平子一眼,清平子对他点了点头。 第三场,“3号”抽到的对手乃“丑”,待双方上场后,清平子趁了老铜遮挡电子版买号,清平子对目不转睛望着他的燕平点了点头。 燕平会意,两步奔到老鹰他们围成的一圈处,伸手往屏幕上一指,确定了买“丑”。结果出来,“丑”胜。 现在的结果是一比一平,老铜赢下第一场后,对清平子保持中立已完全放了心,刚才也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只当了运气。 接下来的一场至关重要,若双方不是买的同号,则分出胜负。 看着缓步走上台去摇号的“4号”,老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清平子一眼后,走到清平子旁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开始摇号的“4号”,手指也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好似摇号的是他。 “4号”对“卯”! 老铜并没有离开,一直盯着那摇号后并未离开、直接走上角斗场静静站立的“4号”。 清平子伸手拍了拍老铜,吓了老铜一跳,笑道:“小老哥,你别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若不好意思起来,输了你能负责?” “小姑娘?”老铜一惊,看着清平子问道,“多大的小姑娘?” 这下老鹰不依了,三两步奔过来插到清平子与老铜中间,将二人隔了开来:“多大的小姑娘?我说老铜,你这样问就不对了,十一二岁和十七八岁能一样?知道了年龄,通常情况下,就能大约假判她入象形境的时间,根基大约如何,这是作弊,知道吗?” 老铜并不理会老鹰,但也没有再问。他刚才不过吃惊清平子竟能大约看出年龄,而且竟是一位小姑娘入场角斗,这可极其罕见,所以才不自觉的问了出来,并非是想作弊。 随着身穿贴着“卯”号的另一方入场,老铜看了静静望着下边的清平子一眼,没有过多犹疑,转身回去在电子板上选择了“卯”。 老鹰为了避免嫌疑,也与老铜一同离开,随后与老金、老银围着电子版商量起来。 二人刚转身,望着下面的清平子左手略微上扬,伸出了一根食指! 燕平会意,疾步走到商量的老鹰三人旁边,伸手往“4号”指去! 老鹰回头看了一眼低头买号的老铜,又望了背对他们的清平子一眼,与老金、老银互望后,竟不知该当如何! 按理说,应该听清平子的,可根据经验判断,若清平子没有骗他们,那“4号”真的是一个小姑娘,就算她天资高,入象形境已有些年,毕竟经验、真力、体力等各方面综合起来,胜率同样不高。 犹疑片刻,老鹰见老金、老银皆摇头,他也对燕平摇了摇头,随后选了“卯”! 两块电子板放了一起,两家皆是选择“卯”,所有人都似松了一口气。 燕平看着清平子的背影,不知该喜该忧! 因有之前清平子的一句“小姑娘”,选择好后,众人都挤到了包厢的窗前,望着站立在角斗场中的两人,准备看这一场角斗。 开场后,“4号”并不与“卯”硬碰,在“卯”的不断攻势下,只防守后退,眼看着已渐渐退往角斗场边沿。燕平看了一眼清平子,皱了皱眉,他现在也不大看好那“4号”。 又是数招过后,眼看着“4号”已被逼到了距离边沿不到半丈处,胜负即将判定之时,“4号”突然左脚一顿,右掌真力突然爆发,一掌迎向步步紧逼的“卯”。 这么多招以来,二人算是首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处于顺势进逼状态的“卯”与“4号”一掌相击,竟是平分秋色,老鹰等人面色同时一变:这“4号”的真力略胜半筹! 众人还来不及看一眼清平子,只见“4号”借势旋身一起,霜意渐有,半空翻掌一招“切骨之寒”,头下脚上的拍向纵身往半空追来一击的“卯”。 清平子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那“4号”身上挪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玉清掌法! 清平子心滔方起,“卯”被“4号”掌力中传来的寒意一冻,霎时打了个寒颤,真力、身法一滞,“4号”瞬间闪身到“卯”的身后,旋身又是一掌,已在角斗场边沿的“卯”瞬间被拍了出去。 寒意消失,可瞬间之变,胜负已定。 “卯”愣愣的看着往角斗场外走去的“4号”,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自己中了计,他是故意将自己引到角斗场边沿来,出其不意的击败自己。 “卯”愣住了,老铜、老鹰、燕平等人愣住了,清平子没有,胜负一分,清平子身法一展,瞬间自包厢内消失,一手抓向那离开的“4号”! 清平子身动,角斗场同样不凡,瞬间出现四位用字境的修真者,拦阻在清平子与“4号”之间! 清平子看了一眼回望后急忙逃入后面不见的“4号”,冷冷道:“滚开!”话一出口,出手便攻。 清平子虽被四人围住,但他身法太过高明,身子连晃,不到两招已脱开了四人的合围,转眼追入了后面。 双目四扫,皆是角斗场的工作人员及望向他的即将参与或已经参与过角斗的造字境修真者。清平子道意一一自那些人身上扫过,没有刚才那“4号”的气息! 清平子身形一动,一把拿住一位工作人员,道:“刚才返回的角斗者呢?” 那是一位指事境的修真者,半分反抗之力也没有,只看着冷冷问他的清平子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或不说! 清平子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一脸寒霜的扫视着其他不敢上前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人在哪里!” 这时,之前合围清平子的四位用字境高手已经追入进来,团团围住闹事的清平子。其他的工作人员及角斗人员立马往四面散开退避。 瞬间,又是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在清平子的顶上,道:“阁下好不懂规矩!” 是修为非凡的修仙者! 第49章 老祖宗 修仙者出现,清平子眉头一皱,他之前从燕平那边了解到,魏郡的角斗场并未出现过修为非凡的修仙者护卫,不是自己运气不好,就是燕平等人的信息有误。 清平子寻思的瞬息之间,顶上的修仙者已一脚震开屋顶,功力鼓荡下,负手缓缓降落在清平子前方,道:“放开他!” 话语一出,一道劲气瞬间震向清平子。 清平子右手往后一甩,将那工作人员扔向了后面,双掌运功一挡,只感强大力道撞来,脚步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高下立判! 清平子稳住身形后,看着一脸吃惊之色望着他的修仙者,这老家伙是自己到这方天地之后,除了那小丑之外,所遇到的最厉害的高手。但也胜之有限,自己若与他一搏,斩他在剑下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可杀人斗殴不是清平子的目的,再拖下去,还到哪里去找那会玉清掌法的小姑娘,脚步一起,道:“老先生,贫道寻离家出走的孩子而来,并非要在这修真场闹事,将刚才那‘4号’的小姑娘交出来,贫道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寻离家出走的家人?”修仙者看着逐渐靠近他的清平子,一时难下决断。他并不是怕了清平子的修为,也是与其他人一样,年纪轻轻的清平子修为如此高深,怕的是背后的势力。 清平子到了修仙者身前,不再出言,招式一起,霜寒之气扩散开来,整个屋子内修为低些的造字境修真者,只感真力也似被冻了起来,一时行动艰难。 修仙者看着一掌拍向自己的清平子,正是刚才那“4号”所使的一招切骨之寒,一接之下,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右臂冰霜之气自掌心往肩头涌来,整条胳膊血气瞬间凝稠起来。 修仙者大惊,急忙饱提浑身功力与清平子抗衡,就在霜气渐退时,清平子脸上轻笑一起,功力一牵一引,寒气瞬间消失不见之际,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巨大冲击力往修仙者的右掌撞去,修仙者吃力不住,只闻嘭一声震响,随着屋子爆开垮塌,修仙者被清平子一掌击退数丈。 清平子负手一停,抬眼扫视了四周众多的修真者一眼,道:“贫道只寻那离家的孩子!现在是我来,若待家里的长辈到来,你们……连吃罪的资格也没有!” “长辈”二字,别说那些修真者,连修仙者也面色大变!年纪轻轻的清平子已这般威不可犯,若他家的长辈到来,还不掀了这修真场! 修仙者一个眼色后,请了清平子到后方叙谈。修真场的其他修真者依了修仙者意思,自安排了参与角斗的修真者到了另一屋子,准备接下来的角斗,并不再参与到清平子之事中。 修真场这种地方,常有突发的吵闹、争斗之事,大家均是瞧热闹一般的心思,只要不累及自己,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多了一个话题而已。 老鹰、燕平他们的感觉则大不一样,此事会不会牵扯到他们另说,清平子已给他们指点了两场,本来已经赢了,可他们没信,输钱都是小事,可现在仍是一比一平,而清平子又离开,之后只能靠自己,不是等于白花了钱? 可这也怪不到清平子头上,按他的指点,已经赢了,你自己不听,怪得谁来?人家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挣的银子。 …… 清平子被修仙者恭请了出来,那“4号”已经结清钱离开,晚了一步! 修真场不会过多询问角斗者的来历身份,只有工作人员大概为清平子指了一条那“4号”来去路途。 清平子现在正站在从角斗场得来的那条路路口,望着子夜中空荡荡的大街,不知那小姑娘是否会笨的再从此路离开。 清平子纵身到了半空,视线随着大路远去,并没有类似小姑娘的身影,或许她已经上了车,或许她走了其他的路。 带着一丝遗憾与不甘,清平子缓缓回落地面,神意一动,负手转身看着修真场外围的黑暗处,轻笑道:“出来吧!”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响动,清平子摇了摇头,脚步一起,走过大街,走向修真场方向。 一道身影自修真场旁边的黑暗中窜了出来,身法一展,往另一条大街奔去。刚入街口,一头撞入了一人怀里,抬头一看,是含笑看着她的清平子,吓得一声尖叫,转身又想逃。 清平子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后领,哈哈大笑道:“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差点连贫道也骗过!” 转过身来的小姑娘运起真力,一掌拍向清平子,是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少女,看起来应该与宫疏雨差不多年龄,只不过她的俏脸没有一般少女的娇柔之感,倒是有一股子英气,嗯……有点假小子的味道在里面,只不过脸蛋俏丽,不似假小子! 清平子笑声不断,道:“小丫头,敢在老祖宗面前耍这些花拳绣腿,你真是找打!”话虽如此,却未动手,只是内劲略放,让那秀掌前进不得分毫! 清平子随后放开了她,负手看着一脸惊慌之色、瑟瑟发抖直往后退的小姑娘,脚步缓缓的靠向她,道:“你别怕,我不打你,只问你些话,你老实告诉我,说好了,自是你的机缘!” 小姑娘退到街边的护栏处停了下来,用手把住护栏,做好了随时再逃的准备,颤声道:“你……你真不打我?” 清平子也停下脚步,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点头道:“真不打你!你先告诉我,刚才你在角斗场使的那一招叫个什么名儿?”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清平子疑惑的看着小姑娘,“你不知道名儿,那是哪里学来的那一招?” 小姑娘已大概明白了过来,她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少女,既然走了修行者这条路,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立马跪下给清平子磕头,道:“你……你饶了我吧,我……我不是偷学的,我……我是捡来的,上面没有写名儿,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不用便是!” “捡来的?”清平子瞬间心一凉,双目不自觉的闭上,原本以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第50章 做我的徒儿 清平子伸手扶了小姑娘起身,额头已磕破,有些点点血迹,眼中仍是惧怕神色,双目流下泪来,不是骗人的! 清平子伸袖为她擦了擦眼泪,吓得小姑娘一缩:“你叫什么名字?” “星……星子鱼!” “星子鱼?你在这里打一场,能有多少钱?”清平子说着,蹲下为星子鱼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星子鱼双腿瞬间僵直起来。 “打输了只有2000元,若是打赢了,会给一万块钱!” “这么少?”清平子一愣,“都是这么少吗?” “不是的,我打的是最低的象形境场,若是指事境场和形声境场,自然更高。有那越级角斗的,胜一场可以得五万,我……我本领低,是不敢越级打的!”星子鱼看着站起身来的清平子,脸上已没有了之前不羁的神色,倒多了几分和气,心里的惧怕也少了些,赶忙拿出手机来,道,“你……你要钱的话,我……我分你便是,你别打我!” “哈哈……贫道又不是要抢你的银子,你怕什么?”入场的门票,一人是一百,包厢两千,看那角斗场的容量,别说赌上面的赚头,只门票就是收获,倒是不错的买卖,“你刚才使的那一招叫做切骨之寒,是玉清掌法里的一招,别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好意思使将出来!” “噢!”星子鱼脸一红,将手机收了起来,心里默念了两声“玉清掌法”、“切骨之寒”,“我……我可以走了吗?” “走?”清平子眼眉带笑,一把拿住星子鱼的手腕,道功一探,眼睛一亮,“你私学我门镇派绝学,这么轻易就想走的吗?” 星子鱼面色大变,眼泪又流了出来,腿脚一软,又想跪下,却听一声道:“除非……你做了我的徒儿,此事就揭过!” 星子鱼刚开始一愣,随即大喜,连忙跪下拜道:“徒儿拜见师尊!”生怕了清平子反悔似的。 被清平子哈哈大笑着扶了起身后,星子鱼脸一红,仔细看来,才发现清平子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讪讪道:“你……你能做师父吗?我看你……” 清平子伸手一拍星子鱼的脑袋:“你看什么看?没听说过‘一息为师,终身为父’?刚拜师就想反悔,那得抽筋剥皮,剔骨削肉,碎尸万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贫道的第四只徒儿,上面还有三只无法无天的混蛋师兄,日后自带你去见他们,明白了吗?” “呃……收徒儿如此霸道强收的吗?”星子鱼缩着脖子看了得意的清平子一眼,心里想着。 “我看你天资不错,怎么不做个修仙者,那修真者要不了几年就到尽头,算个什么事!” “我……我家里只有修真者的功法,那是没有法子的事。若没有厉害的内功心法,修仙者很难修炼到匹敌用字境的境界,那还不如做个修真者呢!大家又不傻,明明修仙者的修为远胜修真者,还没有瓶颈上限,为何还那么多人做修真者!除了那些强上了天去的大门大派内的不传之秘,世间根本找不出像样的内功心法来,天地灵气却不认人的,只好做修真者啰!” “呃……完蛋了!是不是做了修真者,就无法做修仙者了?” 星子鱼奇怪的看了清平子一眼,这做师父的还来询问徒儿修行方面的问题,好像懂得也不多嘛,这家伙真能做个师父吗? “修真者只要自己破去境界,散去真力,回到原本,重新修炼,自然可以做修仙者!不过,宗柱有规定,凡修炼到了用字境境界的修真者,那是不允许再转为修仙者的,不然就宰了你!当然啦,若修炼到了用字境,除非极个别天才般的人物,一般年龄也不是很小,重新做修仙者,还不一定能修炼到多高的境界呢,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走吧,我陪你回家,待会你就破去境界,散去真力,重新修炼,做个修仙者,做个修道者!” 说到这里,星子鱼终于低头沉思起来。 她修炼了这么多年,说不定马上就要破境迈入指事境,就这样随随便便散去修为,要说舍不得,肯定是有的。何况,通过交谈,她发现清平子懂得好像也不是很多,又年轻,他真能做好师父吗?万一教不好,自己不是废了? 清平子见星子鱼半天没有回应,才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怀疑,顿时不痛快了,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小瞧了啊:“我告诉你,你偷学本门绝学的事还没完,你若不老老实实散去真力,做我的徒儿,待老道传书师门,就废了你的修为,一辈子无法修炼,你自己想想看,划算是不划算?” 威胁还是有用滴,正当清平子得意不已,就等着星子鱼跪下认错时,却见星子鱼突然脸色大变,连摆手后退,道:“我……我不做你徒儿,我不做你徒儿!”转身就跑! 清平子一个闪身抓住逃跑的星子鱼,却见她泪流满面,道:“你……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用那一招便是,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徒儿,更不能散去修为!” 清平子见星子鱼说着已大哭起来,贫道有这般吓人吗?也没有做出猥琐的样几啊,怎么突然又吓到小姑凉了呢?难道真是太过直接了,让小姑凉觉得别有所图? “咳咳,你别怕,为师又不吃人!刚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反悔了呢?” 星子鱼见逃是逃不了的,只哭道:“不……不是的!修仙者是不能去修真场角斗的,不去角斗就没有钱挣啦,爷爷的病就治不了啦,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用那一招还不行吗?” 唉,这么点事,贫道还以为吓到人家小姑凉了呢,早说嘛,不就要钱! 诶?不对啊,从来只有师父伸手向徒弟要钱的,什么时候变成徒儿来向师父讨要银子了?这世道是不是不对啊? 清平子的手慢慢放开了星子鱼,看着她已哭花的脸,贫道终于找到一只传说中水做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珍惜,这可是宝:“说吧,你爷爷治病需得多少银子?贫道……为师借给你,不算利息!” 第51章 星衡 “爷爷,我收了个师父回来!” 耳中传来星子鱼清脆悦耳的声音,刚抬脚跨过门槛的清平子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星子鱼的家在魏郡城郊的城乡结合处,还是那种很古老的灰砖所建的房子,只一层,上面盖着的瓦经过常年风吹日晒雨淋,已经从灰色变成了黑色,上面长了黑苔。 本来对清平子满是怀疑心态的星子鱼,在清平子牵着她展开身法,片刻已到了家后,突然激动起来:这算是移动传送门吗?都不用花银子的! 清平子从地上爬起来时,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正屋左边的房间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子鱼,你又跑哪里去了?明儿还要上学呢!”应该就是星子鱼的爷爷星衡。 “爷爷,有个师父收了我做徒儿,我拜师去了!” 星子鱼说着,转身走入了左边房间,将灯打开,请了清平子随她进去。 “你拜的什么师父啊?”星衡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跟随星子鱼一同入内的清平子,面色略微有些变化,“这位是……你的师兄?” 星子鱼过去扶了爷爷起身坐好,伸手一指清平子:“爷爷,这就是我拜的师父,他……” 星衡伸手打断了星子鱼,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清平子,一抱拳,含笑道:“这位小公子,我家的孩子不懂事,如何能做公子的徒儿,若给公子添了麻烦,老朽代她说声抱歉!如今夜已深,寒舍简陋,招待不了公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海涵,就请便吧!” 清平子静静的听星衡说完,他起了逐客之意,原本也在清平子意料之中,都怪这张脸啊! 只是星衡这一番言语,不是普通的农家老人能说道出来的,加上星子鱼所说,修真功法乃是家传,看来是没落到了这般地步,可叹世事无常! 清平子看着死死抓住星子鱼手臂不放的星衡,伸手拿了一张凳子坐到床前不远处,道:“我看老人家也是有见识之人,不应该是以貌取人之辈,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星子鱼心急,附耳小声道:“爷爷,他真的很厉害,还是修仙者!” “修仙者?”星衡摇了摇头,仍是看着清平子,“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我家的功法虽不登大雅之堂,却是祖传手艺,如今也没有舍弃祖宗之法而改投别派的意思。公子好意,老朽与孩子心领,想来我家孩子福浅,总是与修仙无缘,只能从些粗浅之道,辜负了公子一番美意!” 星衡说完,又含笑对清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咳嗽起来。 星子鱼急忙为爷爷抚背顺气:“爷爷,你别生气,我……我们再从长计议!那师……那仙人真的很有本领的!” 清平子一路上已经听星子鱼说了星衡的病情,主要是受内伤后引起的脏腑病变,调息不好,一直拖着,已经有多年,现在越发严重起来。 清平子本想强上前去为星衡探脉,或能治他内伤,但若脏腑伤后病变,那非功力可治。 他的医术是无聊时到三清界的生死玄观零零碎碎学了些,只能算入门,能识诸病,却无手段,若没有法子,反倒更惹星衡疑心,还是算了。 清平子见了星衡的气色,尚未有膏肓之象,此时也急不来。老人家认死理,一旦有了初始既定印象,切不可操之过急,不如待星子鱼相劝好了再说。 因此,清平子点了点头,起身道:“老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倒是晚辈唐突了,若老先生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和晚辈聊一聊,随时恭候。夜已深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就告辞,请!” 清平子抱拳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星子鱼急道:“爷爷,我去送送师……公子!” 星衡一愣,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竟就打发了,他准备发火的手段还未用上,随之点了点头,放开了星子鱼。 他只是因清平子如此年轻竟收星子鱼为徒,人心险恶,潜意识觉得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人家至少现在也未表露出半分,也不能太过失礼。 星子鱼追出去时,清平子正站在院坝里,见她就要开口,随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星子鱼走近后,低声道:“你把那捡来的纸拿来给我瞧瞧!” 星子鱼点点头,随之回到屋子里,到了自己的房间,开灯去找那捡来的一招武学。 清平子又往外面走了几步,待出了院坝,离得星子鱼家更远了些,才停下脚步,随后旋掌一起,化出一道太极图飘在头顶上,淡淡的清光散开来,照亮了方圆之地。 星子鱼找了那泛黄的纸出来,急急忙忙的又跑了出来,待见了已走远站定的清平子,急忙追了过去。 将那纸交给清平子后,星子鱼跳起来去摸了摸那太极图,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神奇,虽然不够亮,却可以做灯使用的!” 清平子轻轻一笑,伸手连点太极图的阴阳鱼眼,太极图陡然发出刺眼光芒,照得三尺方圆亮如白昼。 星子鱼拍手道:“师父,我要学这个,以后可以不用电呢!” 清平子摇了摇头:“还早着呢!”随后仔细看那纸上的字迹,确实是准确无误的“切骨之寒”之招的明析,只是那字迹,自己半点印象也没有,那绝非自己熟悉之人所留,也不是留有墨宝的前辈先贤所书。 清平子又看那纸,怕是有些年头:“子鱼,你听说过三清道门或三清界吗?” 星子鱼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呢,我连三清也未听说过!” “你这张纸是在哪里捡到的?” “三年前寒假的时候,我随爷爷去了一趟平州,平州北面的海边有一个破败的山神庙,我们在里面歇歇脚,这张纸就是在庙里的神像背后见到的。爷爷说像是极精妙的武学招式,我就练了起来。” “破败的山神庙吗?”清平子摇了摇头,那应该不会有结果,日后若顺路,不妨去瞧瞧,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关于拜师之事,你再和你爷爷商量一下吧,他同意你散去祖传的手艺,我再传你内功心法!你既然叫我师父,我现在传你两式玉清掌法,你可记仔细了!还有,师门就是三清界,也可以称作三清道门,我过两日会将师门门规传给你,你要记清了,若有违背,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算了,以后再说吧!” 第52章 弹墓 清平子轻身一起,看着月光下对他挥手的星子鱼,也不知她做了自己的徒儿,是福是祸! 驾云回城的清平子渐渐靠近繁华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叫。清平子往脚下一看,距离太远,月光隐约,看不大清楚,声音依稀似是几栋别墅里的一栋传来! 清平子本想离去,可刚才那叫声太不寻常,摇了摇头,老道真是闲不下来的命,缓缓降下云头后,落到了一栋别墅之前。 清平子走近别墅仔细听了听,里面除了平稳的呼吸之声,还有一只小猫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切如常,应该不至于传出刚才的那般惊叫。 直到了第三栋别墅,尚在栏栅的十数米外,已经闻到了血腥气。清平子看了一眼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光亮的别墅,身子一动已到了大门口,血腥气更见浓郁。 出事了! 清平子一掌震开大门,脚步刚起,一道刚猛剑气直奔面门而来。 清平子脚步连退,抬手剑气一挡,剑气冲击爆散开来,别墅里走出了一位右手持剑、黑袍罩身之人,双眼平静的看着清平子。 是修仙者,修为怕是不在那小丑之下,这是准备变天了吗? “有仇?” 两字问出,那剑者并不理会,又一剑使出漫天剑气攻向清平子时,身法一展,转身远遁。 “哪里走!”清平子望了一眼别墅,纵身一追,那剑者刚踏出别墅区的范围,已被清平子截住拦了下来,“有怨?”又是一问! 黑衣人仍无只言片语,持剑右手缓缓抬起,长剑散发摄人寒光,遥遥指向清平子! 清平子陡然纵天一起,背后一道刀气、一道掌力轰击而来,与剑者剑气同时攻到方才清平子站立之处,分毫不差。 随着一声惊天之爆,清平子招式一起,三道剑气分射三人,刚又抬步拿向剑者,三人已会合一起,夜里静静的看着停下脚步的清平子,齐步往远处退走。 清平子负手望着远去的他们,不再追赶。那一道刀气之主的修为还在剑者之上,自己面对他们,讨不了好,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伴,追之无益。 这魏郡,怎么突然冒出来如此多的修仙者,都是来迎接贫道的? 这边的惊爆,瞬间引起了安保的注意,清平子一个闪身返回了别墅区,又往刚才那栋别墅摸去。外面只是一斗,安保瞬间便至,里面或许已死了人,却不见半个人影,呵! 清平子进入别墅后,血腥气扑面而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没有找寻开关开灯,只旋出一道小小的太极图,散发着淡淡清光,勉强可以看清四周。 一楼血泊里躺着两男一女,约莫三十多岁,一男子在沙发上,一男子在别墅大门旁边的不远处,女子则在厨房的门口。清平子走过去探了探,已经没有气息。 清平子看了那女子走回来后,淡光一照,别墅正对大门的墙上用鲜血写着两个大字:弹墓! 清平子走了过去,地上扔着一条毛巾,毛巾的一头被鲜血染红,看来是运劲用毛巾留下的大字。 清平子看着墙壁,轻声的念了两句“弹墓”,一时无法理解。 一楼大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干干净净的本子,清平子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宫疏雨告诉他的,现在只有纪念意义的“户籍本”。 翻开本子看了看,一位老人,两个儿子,两个媳妇,一个孙儿,两个孙女,一家八口。 清平子扫视了一眼一楼,两男一女,还差五个,抬眼望了望楼上,同样满是血腥气,转身上楼去了。 片刻后,清平子走回一楼坐下,楼上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位老人,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三个孩子,另外在二楼走廊还有一位已死的男子,加上一楼的三人,多了两位男子出来! 其中有两位男子身上有修行者的真力,应该是这家人请的护卫之类。 清平子又看了墙上的“弹墓”两字一眼,那几位修仙者修为不凡,那些死者身上也不见有拷问过的痕迹,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应该不是为财。 比着户籍本灭的草木皆枯,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弹墓”二字又代表什么意思? 清平子摸出手机来,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自己没有任何可证明身份的信息,也解释不清楚怎么会出现在与自己完全无关的这栋别墅里,何况之前因胡海之死,那胡不扶看自己极其不顺眼,宫疏雨与他家也有纠葛,还是不要自找麻烦。 清平子站起身来,打开别墅的大门,将一楼大厅里的一位男子尸体拖到别墅门口放了,随后打开了别墅一楼里所有的灯,纵天离去,明儿再来看看情况吧。 清平子刚睡下不久,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了过来,随手拿过手机一看,才五点半,长叹一声,又在床上滚了两圈,才穿好衣服开了门。 已经穿戴整齐的宫疏雨站在门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清平子问道。 宫疏雨并未回答,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清平子,随后到他床上翻来覆去的翻找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清平子走到掀起枕头仔细查找的宫疏雨身侧,道:“你干嘛?” 宫疏雨放下枕头,转身看着莫名其妙的清平子,道:“你身上穿的是昨儿的衣服吗?” 清平子刚点了点头,宫疏雨已经开始掀衣服搜找起来。 清平子连忙捂住衣服下摆,连退道:“你……你到底想干嘛?你来占贫道便宜?” 宫疏雨看着死死捂住衣服的清平子,双手环抱道:“你昨儿半夜三更不回家,当然是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头发啰!给我举起手来站好,老实点!” “我……贫道乃修道之人,你这是侮辱贫道的道格!” “修道之人?现在的修行之人都是修口不修心之辈,更别说身子这臭皮囊,早丢到烂泥潭底去了!赶紧的,好好站着别乱动,让本姑娘好好搜一搜,查一查!” 看着又冷着脸来搜查的宫疏雨,清平子哈哈大笑道:“你就算找了出来,那也是贫道脑袋上掉的!” 过了片刻,宫疏雨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伸到清平子面前,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根约五寸长的头发,道:“道长哥哥,你在脑袋上找出一根这般短的给我瞧瞧!” “呃……” “还没长大就学着出去找女人,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喝西北风去吧!” 第53章 赘婿 接壤冀州西北有一州名并州,与冀州同属天泰王朝十八州之一,治所为云中郡。 上午九点过,太阳正散发着暖洋洋的春光照在大地上。 云中郡里有一个前两日刚被推倒的拆迁区域,布满钢筋、砖头、灰土等,也有一些吃这口饭的人早早就来到了这里,偷偷的翻了进去,准备淘些东西去卖。 偌大的拆迁区域内,今日只有一位看起来20多岁的年轻人坐在里面的砖石堆上,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非常新,也不见有锈、泥等,那破烂的地方也似是剪刀之类的锋利之物裁剪出来,有些怪异。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慢慢往正中爬去的太阳,又看了一眼身旁堆起来似小山一般的两堆废旧钢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在附近找了找,伸手抓了几把土沙洒到自己身上,然后用手随意的拍了拍,看起来倒有些捡破烂的模样了。 年轻人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有些满意了,随后就到那些砖石堆里慢慢翻找起来,将那翻出来的钢筋理出来,扔到堆上去。 过了不久,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外面停下了三辆小车,领头一辆车里的副驾驶上,一黑衣男子迅速的下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后座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冷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走下车来,手里拿着两份文件,上面有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随后,中间一辆车里下来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穿着标准的职业装,深色的短上衣与齐膝包裙,里面套着白衬衫,披肩长发随意搭着,极有风韵。 女子望了那冷着脸的中年女人一眼,对跟在身边的黑衣保镖挥了挥手,保镖会意,指挥着最后一辆车里下来的保镖们,上前两脚已将拆迁区域外的围栏踢倒。 两名保镖在前开路,其余四周护卫,引着中年女人与年轻女子往拆迁废墟里走去。 正在里面翻找钢筋的男子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转过身来一看,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放下手里的砖头,双手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小跑着去迎接两位女人的到来。 “岳母大人!老婆!” 走到跟前的年轻女子看着浑身脏兮兮、一脸谄媚之色的男子,并没有理他,只将脑袋扭向了一侧,随手捋了捋头发,看也不想看他。 冷着脸的中年女人又往前跨了一步,道:“别……别……别叫我岳……岳……母,你……你算什么东……东西!” 中年女人说着,拿着离婚协议书的右手猛的抬了起来,随后往男子胸前拍去,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可当离婚协议书临近男子身子时,那右手慢慢的缓了下来,随后将协议书轻轻的放在男子胸口,用手轻轻的按着,生怕它掉了下去,右手连着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看清了协议书上的“离婚”二字,男子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颤抖着手将协议书拿稳后,看着小心翼翼后退的中年女子,痛苦道:“为什么?” “别……别问为……为什么,这是离……离婚协……协议书,赶……赶紧签了滚……滚……滚蛋,东……东宫家的大少爷还等着娶……娶我家宝贝女……女儿呢!” 男子瞬间跪在中年女子身前,那中年女子也赶紧跪了下去:“岳母大人,求求你,不离婚可以吗?我一定会对月儿好的,我会努力挣钱,会洗衣做饭,可以给你们洗脚,还可以给你们生孩子,十个八个都行,我一定会让月儿过上幸福的生活,一定会孝敬你们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跪着的中年女子看着跪在她面前面露痛苦之色的男子,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脸上已没有半点血色,伸手一指废墟里堆积如山的砖石,道:“看……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样子,你……你这穷鬼配得上我家女儿吗?你……你拿什么让她……她过幸福的生……生活,就靠这捡……捡垃圾吗?” 男子右手死死的攥紧那份离婚协议书,势要将它扯碎一般,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中年女子后,就那么跪着来到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年轻女子面前,将离婚协议书放到地上,伸手握着女子的左手。 “小月儿,我的小月儿,我们结婚三年,我一直睡地板,睡沙发,连你的手都没牵过,房间更不敢踏进去半步。你整日、整夜的出去和那些什么老总、少爷们眉来眼去,夜不归宿的鬼混,我……我从来没有过问过你。我每天辛苦的赚钱,给你们做好吃的,给你们洗脚打扫卫生,给你买好的衣服,买好的包,买好的首饰化妆品,自己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还给你生孩子,我……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看着我,为什么要这般对我,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中年女人也跟着跪了过去,伸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然后轻轻的在那男子脸上挨了一下,道:“你……你放开她,她是你可以碰的?那……那协议书赶紧签……签了,东宫家的少爷还等着我女儿吃饭呢,房都开好了!” 年轻女子终于正眼看了男子一眼,将手轻轻的抽了出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要的不是这些!你做的那些事,我一个月两千块钱请一个保姆,可以做的比你更好!我的夫君不应该是一个捡垃圾的废物,他至少该是一个大门大派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是六大将军、八柱、御首或六大门派的掌门,那自然更好,最差最差也该是一个万亿规模大企业的老总。我们有缘无分,你不要再来耽搁我了好吗?我给你一千万,不,给你一个亿,够你后半生过上奢侈的生活,可以找一个漂亮的老婆,结婚生子,这样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这么绝情的话自女子嘴里说出来,男子又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中年女人,眼中流下两行泪来,随后趴在地上大哭起来,道:“好,好,小月儿,我成全你,只要你能过的幸福,我愿意成全你!我不要你的钱,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结婚。我这一辈子只认你一个妻子,会一直等着你,直到我死。你将来若是过的不开心,要记得这个云中郡还有一个痴心一片的男子一直在等着你,随时欢迎你回家,走进我的怀抱,一起过幸福的生活!” 第54章 我真的好孤单 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子,年轻女子望了面面相觑的众人一眼,不知该当如何! 就在这时,女子的手机一个震动,拿起打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喜意,蹲下去扶着男子起身,道:“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哭声瞬间一收,男子抬头看着伸到眼前的女子手机上的信息,缓缓站了起来:“那小子还不错,有前途,赏他两万大洋!啧啧,居然跑到冀州魏郡去了,看本少爷如何捉拿你归案!” “少爷,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吧,公司还有些事需要你处理!” 男子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脸蛋,道:“慌什么,总结会还没开呢,今儿个就在这里开,让你们涨涨记性!” 男子说着,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中年女人,伸手将颤颤巍巍的她一把拉了起来,抓起她的手,使劲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道:“你他麻的没吃饭吗?这是演戏,演戏懂不懂?一个不要脸想攀结权贵的强势丈母娘打窝囊女婿是你这样的?拜托,请你敬业些!还有,气势拿出来,看你那说话的模样,躲躲闪闪,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出身豪门,假装窝囊,会露馅的知不知道?那样哪里还有悬疑气氛,哪里还来爽点,我之前没教过你吗?下次再不好好演,我剁了你喂狼!” 中年女人瞬间吓得又跪了下去,大哭起来。 男子不管她,又看着女子道:“还有你!我说宋紫月同学,小月儿妹妹,我刚才那样拉着你的手,你别扭扭捏捏的一副好像很舒服、很享受、很迷惑的样子,行不行?你要表现出厌恶神情来,一把甩开我的爪子,知道吗?你这样,谁会相信我们结婚三年连手都没牵过,一直睡地板,你们真是要气死我!” 骂着宋紫月低下头去,男子一把扯下破烂的外套,露出里面比较干净的衬衣来,转身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抬手一耳光招呼了过去:“还有你们!我强调过多少遍了,在戏里面你们不是我的手下,我一直霸占着你们天天意淫的大小姐,你们是对我羡慕嫉妒恨到恨不得宰了我的黑心打手,我拉着小月儿小手的时候就该冲过来把我往死里打,瞧瞧你们那畏畏缩缩的鸟样,看着就来气!” “还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上午九点过,你们有点脑子行不行?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道具有你们这么准备的吗?啊!这样会误导别人,让别人以为翻拆迁的垃圾堆淘钢筋就可以成为亿万富豪,有点公德心行不行?想让别人白费力气吗?看看你们办的这破事!”男子伸手指着那两堆小山似的废旧钢筋继续骂着,随后又伸手一指刚扔在地上的破烂外套,“还有,这是乞丐装吗?这件衣服几万块钱,你他麻的……剪几个整整齐齐的破洞就是乞丐装吗?你们专业点行不行,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我教你们吗?” 黑衣人全部缩下头去,不敢与男子对视。 男子又看了站在不远处似事不关己的一须发花白的老者一眼,向他招了招手,待老者走近后,道:“我说王宗树老先生,王编剧,隔壁老王,你他麻的用心点,好好的写一个本行不行?什么叫三年手都没牵过,你老是打算给东宫家那不要脸、不成器的东西一个原装货?你打算给他脸啊?像东宫家那种穷鬼败家玩意儿,只配捡我不要的破鞋,明白了吗?下次写好一点,我三年玩腻了,让她去做县主,然后才是东宫家的败家玩意儿屁颠屁颠的来抢她娶去做正宫娘娘,记住了吗?唉哟,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有,王编剧同学,我拜托你多少有点新意行不行?他麻的,不是知道真相的爷爷死了岳父岳母嫌弃,就是岳父死了丈母娘嫌弃,不恶心吗?下次写丈母娘死了岳父嫌弃,草!” 男子又走回到宋紫月面前,伸手搂过来在脸上香了一口,道:“去拿衣服来,准备滚澡抹香香,少爷要去泡妞了!还有,把你最贵的香水拿来我用用!我说小月儿,你这是什么表情,男人就不能用女人的香水吗?还不去,等天黑啊!” “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孤单,所有的心碎全与我相伴。没有你的城市,我真的好茫然……” …… 清平子身上的现金被搜刮完后,宫疏雨上学去了,他气呼呼的抱着手机又睡了会儿觉。起床出来后,客厅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张100元的纸币,感动的差点哭了,又打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20万:贫道是该花100元呢,还是花20万? 昨儿一共收入24万又126元,夜里的时候,知道星子鱼的爷爷要治病后,他转了四万给星子鱼,让她不够再说,现在已经是一个小财主。 清平子下楼吃了早点,没有见到那刘苏姑娘,问那老板,一问三不知,想去她家里吧,又怕刘姑娘睡觉有不好的习惯,那多尴尬,也就放弃了。 清平子随后找到了昨夜死了人的别墅区,工捕已经来过,尸体已经运走,里面拉起了警戒,还有工捕守在那里。 没有好戏看了,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从私语的安保口中听来,那一家的老头子好像是海天紫府的老板,那不就是老鹰那混蛋在海天紫府的合伙老大?难道是老鹰想抢楼子?他能请到这么些修仙者?不太可能! 有空的时候去问问他,海天紫府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说不定他老鹰就是下一个目标,吓死那不要脸的老王八。若是来请贫道护卫,给个10万、20万意思一下,三五天还是可以答应。 若是顺路,顺便也可以吓吓老金、老银、老铜那几只老乌龟,燕平也可以试试,也护他们几日,那不是月入百万不是梦?做个供奉一月才50万——哼哼! 清平子想着,转身一路离开,不觉大笑起来,路人都把他当了傻子,赶紧抱着小孩儿远离。 飘了一上午,清平子抱着救苦救难之心,下午又到商业街那边摆起摊来,不过没有几个人,一个人坐在那里差点睡过去。 就在清平子考虑是趴在地上睡一觉,还是先回去睡一觉时,两个男子冲过来,一把抓着清平子的衣服,将他从凳子上提了起来。 第55章 又赚了 清平子迷迷茫茫的站了起来,睁开眼来,才发现有两只不长眼的小麻雀来挠痒,不觉笑了起来,这可不是来咬瞌睡虫的! 清平子清了清嗓子,伸手往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一拍,用上了些力气,男子一声尖叫,赶紧放开,使劲甩着手,已经红肿起来:“你们两只爱情鸟……有事吗?” 两名男子互望了一眼,眼里露出了几丝惧意,看来这小子不是个好惹的主:“你……我家妹子马上就要嫁人,彩礼也交割清楚,你对她胡说了一通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语,她现在死活不嫁。你凭空拆散一对好姻缘,说吧,此事怎么解决!” 有热闹瞧,附近渐渐人多了起来,那两名男子的胆子也大了些。 清平子含笑看着他们,昨儿个就三个女的,老人家不可能。那袁夫人也比你们两只兔崽子大,做不了妹妹,何况已经是袁夫人。若是那对小情侣,自己好像只说了句晚点成亲,那也不至于! 若不是闲的无聊来找茬的,就是想收些银子的当街小蝼蟒,这是他们的套路,定是见我“长着”胡子应该好欺负,那贫道陪你们玩玩,顺便打响一下名气:“关我什么事?贫道就说了一句:‘爱情也不能当饭吃!’诶,诶,我警告你们别动手噢,你别扯啊,小心我的胡子……” 清平子大笑起来,正准备海扁他们一顿,突然又冲来几名男子,老少皆有,拉住那两名男子一顿好打,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王八,上仙也是你们能动的!” 只片刻,双拳难敌四手,两名男子被打的鼻青脸肿,撒腿逃走,连清平子也一脸懵:贫道啥时候有如此虔诚的信徒了? 打跑两名男子后,后来的那群男子中看起来最年长的喘着粗气拿出手机翻了翻,对比着那条幅仔细的看了看,点头道:“没有错了,就是这位上仙!”随后带着众人来拜清平子。 莫名其妙的清平子问了起来,那些男子七嘴八舌的一通解释,好不容易才闹明白。 这一伙子人就是昨儿那老人家的一些子孙,因老人家不去看大夫治病之事,差点急白了头。你要过火一点,她就不吃不喝,声称要饮符水。 也请了大夫来家里,被老人家拿着棍子乱打了出去,闹的鸡飞狗跳,一众后辈真是拿老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想到昨儿夜里自己跑出来溜达了一圈,众人正着急寻找,却见回家的老人声称要去看大夫,顿时把子孙们喜的。 随后众人小心翼翼的套话,才知道是遇到了一位上仙,说了好些道理,让她去瞧大夫,把那些后辈们感动的,把以前仇视上仙的心思抛去了九霄云外:这才是真正的上仙嘛,竟被那些骗子败坏了行情! 清平子摆了摆手:“老人家嘛,念旧,有些固执,很正常的,你们这些做晚辈的千万不能急,要讲道理,要好好劝,先顺着她的想法走,再想法子把她带回来!” “我们没有上仙的本事哪!老母亲转述了上仙那翻话,虽不完整,大概意思是能听明白的,就是让她生病了看病。老人家今儿一大早就吵嚷着要去看大夫,家里的孩子们都说上仙真乃神人也!” 那老人家的长子加了清平子的天机联,说老人家听他的话,以后怕还要麻烦他,清平子自然应了。随后那人转了4000元给清平子,说那一番功德,六块钱算什么事! 也正是清平子收的老人家这六块钱,更让众人肃然起敬,真是救苦救难的上仙啊! 既然唤回了老人家的看病之心,又是人家的孝心,清平子也不拒绝,心安理得的收了。昨儿个若不是只老人家一个人,她的子孙也陪在旁边,就这扭转乾坤的一番劳神费力,那绝对不是六块钱能打发的。 “我昨儿开给老人家的那个药方子,是保养脏腑的,以后啊,可以熬给老人家喝,你们上了年纪的人也可以喝,有好处!” 众人自是千恩万谢,随后请清平子去吃饭,说已经订好。清平子看了他们一眼,一群大男人,都没有一个姑娘,更别说俊俏姑娘,自然严肃的拒绝。 众人劝了几次不行,只好拜谢离开,说日后待老人好了,请上仙去家里做客。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人对着清平子指指点点,转眼来了几个生意,小赚了一点。 “先生!” 清平子拿着手机正点数着傻笑,一个声音传来,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收起手机,四处张望,见只有昨夜那袁夫人,顿时放了心。 清平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昨夜那锦囊妙计,到后来完全不妙,正是世事无常啊! 袁夫人看着有些不自在的清平子,应该也是想到了昨夜之事,脸瞬间也红了起来。 清平子请了袁夫人坐下,今儿个他学聪明了些,多准备了凳子,大家坐着聊,赚银子也心安理得些。 袁夫人说了声谢,坐下后,将手里提着的一个深色袋子递给了清平子,道:“先生,这是我家夫君给先生的谢礼!我转述了先生那一番话,夫君看起来是听了些进去,打算忙过了这段时间就搬家。” 清平子瞟了那袋子一眼,不小,还胀鼓鼓的,大概估算了一下,内心那叫一个火热,赶紧伸手接过,一把压到凳子旁:“你昨儿说袁先生似乎不信这些,怎么突然又开窍了?” 袁夫人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大概是最近太不顺吧,先生说的又与那些只知拍马屁之徒不一样,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我家夫君大概算了算,正是修好那宅子住进去后开始不顺心,心里也信了几分。” 袁夫人说着,脸更红了,又看了清平子一眼,小声道:“只是……我家那孩子,先生日后若遇到,还是小心些吧,最好不要与他碰了面!” 清平子想起昨夜袁夫人拉着那袁康让他叫爸爸的情形,也有些不自在:“呃……不死不休啊这是!袁夫人,贫道还有一句话,若有不对,请海涵!” “先生请讲!” “袁先生事业颇多不顺,家里的老爷子又有换主事之人的意思之类的言语,夫人最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个天下,有时候一句话就是胜败,袁先生又是生意场上之人,容易被人所趁!” 袁夫人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提点!” “那房子……尽快转出去吧,最好不要超过两个月。夫人也和袁先生再谈一谈,最好现在搬家,不要再住在那里!” 第56章 管家婆 袁夫人离开后,清平子见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一把将袋子打开,伸入右手,一叠一叠的数了过去:“一、二……十二,哇哈哈……十二叠!” 清平子赶紧捂住嘴巴,又望了望四周,除了有几个听见笑声之人望了他一眼,好像没有什么不妥,连忙低调的取了一叠出来,将那袋子用脚踩住,连人带钱缩在衣服里数了起来:“1、2……100,盆儿飞儿可踢,完美!” “先生生意不错啊!” 听见声音,清平子赶紧将那一叠钱顺势塞入了衣服的内兜里,抬起头来,瞬间恢复了高人模样,道:“测字算卦看风水,一钱一命,铁口神断!” 清平子还没有请就坐下的是一位中年人,看着清平子脚下的袋子笑了笑,道:“我看了先生有一会儿,像是有些本事,请先生也给我算一卦!” 清平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瞅了中年人一眼,贫道看你丫的就是灾星上门的面相,还敢瞅我一会儿,将纸笔拿起来递了过去,道:“请先生写下八字!” “嗯?需要八字?” “那是自然,准确些嘛,若没算好,怕你揍我,好歹一条老命嘛,对不对?” “那……我看你说测字,我也测个字吧!”中年人说着,伸手接过清平子递来的纸笔,写了一个“小”字。 清平子接过中年人含笑递回的本子瞟了一眼,道:“切,宝藏多得用不完一样,一个八字嘛,整得跟藏宝图密码似的!小?阁下是孤儿?”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我想听听看,先生是怎么解的!” 清平子嘿嘿一笑,放下手里的纸笔,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道:“这是要考贫道啰?孙而无子是为小!无子非子,幼则无依;无子不孙,老而无靠!阁下不仅是孤儿,亦无子孙,可对?” 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清平子点点头,道:“众所周知,也没有什么可藏掖的!”随后自身上摸出了120元,放到清平子面前,起身离开。 清平子看着中年人自然离开的背影,也站起身来,见周围没有几个人,想了想,道:“正心顶天立地,左右有兄弟良朋为伴,是为小!先生也不是全无依靠!” 正走着的中年人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过身又走了回来坐下,自身上摸了400元出来,放到了清平子面前。 清平子看了钱一眼,右手竖起食指晃了晃,道:“不够,1200!” 中年人微微一笑,只好拿出手机来,扫了800元给清平子,道:“先生可有入世的兴趣?” 清平子将钱收入兜里,道:“贫道已入世,多谢先生!嗯……我看先生一生命犯小人,兄弟良朋皆有些牵累,我送先生一个字,或许有用。” 中年人点了点头后,清平子将本子翻到最后,写下了一个字,将纸撕了下来递给他,道:“请多加注意!” 中年人接过一看,是个“否”字,抬头看了清平子一眼,问道:“否极泰来?” “贫道可以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其实是我暂时解不出来,自也不能简单说是否极泰来,只能说……小心注意!如果先生愿意写出八字算一卦,或许可以得个完整的结果!” 中年人想了想,收起那纸后,道了声谢,不再多说多问,自起身离开。 清平子又看着中年人离开的背影,小声自言自语道:“上乾下坤天地否!否者,不通也,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天地不交,万物不通,凡事宜忍,不可妄动,需得静候时机,集中力量,致命一击,则由否入喜,方有否极泰来、飞龙在天之势!啧,1200哟1200,够了,麻辣小龙虾。我家的管家婆要放学了,收摊收摊!” 宫疏雨回家打开门时,见清平子斜躺在椅子上,一双脚翘得老高,嘴里哼着得意的歌曲:“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他有海阔天空的心胸,他是盖世无双的侠客,他有出神入化的武功……” 宫疏雨眼睛一翻,真不该给他饭钱,看把他养的饱饱的,自嗨的挺有乐趣。眼睛顺着清平子的脚瞟到桌子上,气血直往脑门上冲。 清平子见宫疏雨一把将书包扔到他身上,赶紧放下脚来起身,规规矩矩的将书包放好,伸手往桌上一指:“来,瞅瞅,你瞅瞅!” 宫疏雨的心跳陡然加快,过去一一确认起来,钱是真的,不是冥币,扭头看着洋洋得意的清平子,道:“道长哥哥,你今儿去抢钱庄啦?” “告诉你,贫道这两日遇到了几个傻……咳……几位有见识的大善人,光明正大挣的银子!” 宫疏雨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清平子往房间里走去,脑袋差点撞到门框上。 片刻后,宫疏雨自房间里拿了一个有些老旧的铁盒子出来,打开后放到桌子上,眼睛盯着清平子,伸手去拿那钱,一叠一叠的往盒子里顺,道:“道长哥哥,我帮你存起来,长大了买房子娶媳妇儿!” “贫道乃修道之人,娶什么媳妇儿!那个……买一只房子大概要多少银子?” 宫疏雨停了下来,伸手点了点住的这老房子,道:“像这种小户的二手老房子,已经绰绰有余,但这房子娶媳妇儿不行,需得买个大的,新的,才能娶个大户人家的俊俏媳妇儿!” “看来这买房子挺简单的嘛!” 宫疏雨的手又动了起来:“那是你遇到了……咳……普通人家买新房子,需得挣个三五年的银子!” “诶,诶,你……你别全拿走啊,留一点,多少留一点嘛!”清平子终于发现好像不对,伸手去拦宫疏雨,见宫疏雨只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张给他,“我的酒……我……” “酒重要还是娶媳妇儿重要?” “这还用说,当然是……酒重要!”说着,清平子在盒子盖上之前,抢了一叠回来。 “你……你真是没救了!”宫疏雨一把又抢了回去,立马盖上盒子,“这是存起来娶媳妇儿的,你过两日再遇到几位更有见识的大善人,就可以买新房子啦!” 清平子看着抱着盒子往房间里走去的宫疏雨,伸手指着她:“我……我……” 抱着盒子的宫疏雨扭头瞪了清平子一眼:“娶媳妇儿!” 第57章 我带你飘 过了片刻,藏好盒子的宫疏雨走了出来,坐到了清平子的旁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清平子哼了一声,随之躺到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我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南乡子的可恶女人?” “南乡子?不认识啊!” “我觉得你们肯定认识,别来骗我!” 宫疏雨眼珠一转,将手伸向清平子:“对了,道长哥哥,你的手机呢,拿来我瞧瞧!” 清平子伸手摸出手机,随手递给了宫疏雨。 宫疏雨拿着手机,抬头看了清平子一眼:“道长哥哥,密码呢?” “密码?”清平子这下好像有些回过神来,瞬间坐了起来,伸手去拿手机,不安道,“呃……那个……密……密码好像忘了!” 宫疏雨一拍桌子:“我说密码!还学精了,知道设个密码!” “你别这样行不行?我只留了点饭钱!” 输入密码打开后,宫疏雨滑入了天机联的钱包,手一抖,一个不稳,连人带桌子、凳子一起翻倒在地。 清平子赶紧起身,从垃圾堆里将宫疏雨翻找出来扶了起身,又将桌子、凳子扶起摆正。 宫疏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坐好后,拿着手机的右手伸过去,钱包对着清平子的眼睛,左手一拍桌子:“这是饭钱?道长哥哥,你是要吃大龙虾还是龙肉凤髓啊?不然是打算买人肉吃?” 那一串数字多少有一点晃眼睛,清平子伸手将手机推开了些:“意外,纯属意外!” 宫疏雨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拿着清平子的手机一边往自己天机联里转,一边道:“道长哥哥,我帮你存着,长大了娶媳妇儿!” “呃……停停停,你直接提现到卡里就好了嘛,反正卡也是你的,转来转去多不方便!” “道长哥哥,我知道你已经学会了充值,所以呢,还是放我这里保险些!” “我……我告诉你,贫道收了一个乖乖小徒儿,你再这样蛮不讲理,咱们一拍两散,贫道不跟你混了,去找我的小徒儿去!” “就算你的小徒儿在我面前,我也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也得乖乖听了使唤,上交银子!” …… “道长哥哥,怎么样,这麻辣小龙虾还合你口味吧?” 清平子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拿来剥:“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我说还有什么好吃的,咱们一天换一样,争取把它吃个遍!” “急什么,多着呢,三五年是吃不完的,慢慢来嘛!对了,你说那乖乖小徒儿,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家长,我瞧瞧是怎样的乖乖小徒儿,还和我差不多大!” “她才十四岁,比你小些!过一阵再说吧,她爷爷是个老顽固,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一点也不知变通,贫道迟早收拾他一顿,敢和我呛声!” “才十四岁?我的乖乖!道长哥哥,你确定收的是徒儿,不是玩什么媳妇儿养成记?” “贫道再郑重、严肃的申明一遍,我乃修道之人,修口、修身、修心的修道之人,道格完美的修道之人!” “不要脸,哈哈……” 吃完饭后走在路上,宫疏雨说:“势不可尽!这两日赚了这许多,该歇一歇,缓一缓,留点气运!” 清平子惊奇的看着宫疏雨,这小丫头挺有灵性啊,适合修行,都快赶上贫道的修为了,贫道是再收她为徒儿呢,还是不收。 到家后,当清平子提出这个问题时,宫疏雨严肃的拒绝,然后搬了凳子与清平子并排着坐,道:“道长哥哥,你那个……会看风水,能观天象不?不要细节的,就是看个大势,比如说今年有没有水涝旱灾之类的?” 清平子想了想,道:“贫道如今法力大减,只剩下那么一丢丢,或许可以试试,但不一定准确。你要天象大势干什么?就算来个地震,贫道也护你周全,我看也影响不了你我!” “一丢丢是剩多少?准确度大概有多少?” “嗯……我也说不清楚,当年……修为不足之时的事,已经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可以先试着推算一下最近的,待事后,我大概就知道有几分准确度!你还没说,你要天象大势做什么?” 宫疏雨挪着凳子,离清平子又近了些,道:“道长哥哥,你该知道,那个古时候啊,有那灾荒之年,一些无良商人甚至官儿,会屯粮大赚!现在呢,王朝打的严,而且,不似古代有缺粮的时候,交通也便利,早晚便至,只要王朝出手,再大的灾,别人也掺和不进去,这个行当自然不能做了。 “但是呢,又兴起了一个新的行当,叫做‘期货’,就与那屯粮赚钱类似,只不过不是真的屯粮,而是假装屯粮,大家来赌,那粮价到底是升呢还是降。简单来说,如果你赌降,将来真降了,你就赚,反之亦然,大概就是这么个东西! “平常呢倒是波动不大,赚不了什么钱,若遇上丰年或灾荒之年产量大减,那个赌期货的地方,就是所谓的期货市场,波动就会非常大,也就是获利的空间会非常大! “如果能预测天象大势,将来粮食、棉花啊这些农产品甚至是相关产业、公司之类的都会受到影响,甚而上市公司的股票价格也随之震荡起来,那就大有可为,可以赚很多银子,之后就可以娶很多俊俏媳妇儿,逍遥快活……咳咳,你明白了吗?” 清平子皱了皱眉:“那些……那个在什么市场赌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一些普通人有闲余资金的,也会玩一玩,无伤大雅,但主力仍是那些有钱人或公司企业之类,也有官家的人。道长哥哥,现在你有银子,咱们也可以玩一玩,将来玩大了,我带着你飘,保管你逍遥快活!” “既然不算是无良之事,那些也是赌徒,算不得好东西,还等什么,咱也玩啊,弄死他们!” “呃……这就要看道长哥哥的本事了!不过咱们先说好啊,若是赌输了,那是你的法力不够,没有准确预测,与我是无关的,赔了钱你不许生气!” “放心,贫道大气,就算是你的问题,咱也不生气!不过你别全砸进去,多少留点过日子应急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过,有个问题啊,我年龄不够,玩不了。道长哥哥,你得想个什么法子,弄个正规的身份信息,咱们才能玩!” 第58章 果然来了 “看相测字算桃花运啦,童叟无欺,俊俏姑娘包赢,这桃花运……姑……娘……” 清平子正扯着嗓子吼着,一位俊俏姑娘满含笑意的站到了清平子的摊前,身穿制服,脸上有几许玩味的神色。 清平子先是一喜,待看清楚是那捕快韩箐,声势一下低了下来。 他还记得之前在捕衙抱着人家的小脚求包养之事,她现在含笑站在自己面前,以贫道多年来调戏俊俏姑娘的经验,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来了! 韩箐抬脚踢了踢清平子的条幅,双手环抱看着抬起头来的清平子,讥笑道:“哟,我以为多大的来头呢,摆地摊算命啊,还贴个假胡子,这是要假扮骗子啊还是准备做骗子啊,有前途,非常有前途!”随后竖起大拇指来。 清平子摸了摸胡子,也站起身来与韩箐对视,伸手往天上一指,骄傲道:“天上的神仙、宠物、干女儿还不时下凡来作怪、泡妞、体察民情呢,贫道就不能体验一下世俗之人的生活?你真没见识!” 斗嘴就好,只要不动手,就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模样,贫道不怕你。 看着清平子羞辱了天上神仙后那神气的模样,韩箐哈哈大笑道:“今晚算是长见识了!对了,平常有锻炼吗?能跑不?” 这神转折打了清平子一个措手不及,他想好的台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怎么,想和贫道比赛?我告诉你,没有亲亲的彩头是不行滴噢!” “看来是能跑啰!”韩箐忍着火气,含笑看着一脸得意的清平子,随后摸出手机来拨号,“喂,是工管吗?对,我举报有人无证摆摊,有损郡容郡貌;封建风气浓厚,没有公德心。对,在商业街这头子上,嗯……38号!”韩箐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门牌号。 清平子一愣,他时刻记着宫疏雨交代的一百零八项基本原则,赶紧收摊,一边道:“哎呀……你个小人,死三八,来这一手,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快跑吧,晚些怕是来不及啦,人家有车的!”看着手忙脚乱的清平子,韩箐笑弯了腰,叫你个不要脸的混蛋敢调戏本捕快,修仙者就了不起吗?你能比工管牛?人家一人可以亡国,三人可以扫平银河系,你算什么东西! 清平子背起大包,伸手指了指韩箐:“小人,你等着,别让我再见到你!”转身就跑。 宫疏雨放学回家的时候,清平子还站在客厅里诅咒着韩箐,已经骂了半下午,仍没有解气。宫疏雨问了什么情况,清平子气呼呼的说出来后,也大笑了起来,随后跟着清平子一起骂。 …… 转眼到了周六,没有课,宫疏雨约了高中的老师到学校补课后,背着书包走出了学校大门。 刚走了几步,只见一个人阴冷的笑着往她走来,是那胡驰。 宫疏雨有些笑意的脸一下也冷了下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前面两个手持棍棒的人拦住了去路,头上花花绿绿,穿的轰轰烈烈,一看就是标准的低配版蝼蟒。 宫疏雨回过头来,随着胡驰走近,一下子围了十多个人过来,随之脚步后退,往学校的围栏边靠去,抬眼望了望围栏顶上,上面有保护措施,翻不了。 胡驰看着仍一脸平静看着他的宫疏雨,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从一只蝼蟒手里接过棍子,慢慢往宫疏雨走去:“你不是很能打吗?今儿我给你个机会,来,你来打!” 学校安保室的人眼看着就要闹起来,随手将安保室的门窗关死,看了一眼胀鼓鼓的裤子口袋,将耳机戴上摇头晃脑的听歌。 四周看着的蝼蟒们都笑了起来。这么一个小姑娘,若能打过他们一群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不过仔细瞅瞅,长的微微必由踢佛,是道好菜! 宫疏雨看了看四周的蝼蟒,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拿着棍子的胡驰她不怕,但肯定打不了这么多人,看着逐渐靠近的胡驰:“胡驰同学,你家丧事办完了?很清闲?” 胡驰领悟不了宫疏雨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只是被宫疏雨的话瞬间勾起了老爹惨死的回忆,怒火一起,持棍冲过去照着宫疏雨脑袋就是一棍子。 宫疏雨旋身甩起书包挡住胡驰的棍子,趁着胡驰持棍的手被书包抽得撞到围栏上一痛时,伸手一把抢过胡驰手里的棍子,抬脚将他踢翻在地,照着肩头就是一棍子,打的胡驰鬼嚎了一声。 看来这胡驰也没有傻彻底,知道自己不能落到宫疏雨手里,现在事情闹了起来,围观的人不少,一旦有人报捕,只需片刻僵持,今儿这局就白做了。 所以,胡驰一边凄吼让大家一起上,一边就地上往外面滚去,远离宫疏雨。 那些人持棍围了上来,宫疏雨知道自己完了,但她不会放弃。她看的出来,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加上那个胡驰,一旦落到他们手里,这辈子就毁了,就算死也不能落他们手里! 宫疏雨伸手将书包丢到地上,右手紧紧的握着棍子,大吼一声,疯狂的往靠近的人乱打去,大不了一起死。 那些楼蟒应该也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爆发力,在有人与宫疏雨交换了两棍子没有占到便宜后,大家都有些退缩。 胡驰站起身来,揉了揉挨了棍子的肩头,气怒至极,看着有些不敢上前的众多蝼蟒,对其中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高声道:“谁拿住这小贱人,奖励一万!” 被胡驰使眼色的那人皱了皱眉头,他不过是来壮声势和看护好胡驰的,真要走到那一步,他也完了。但他见了胡驰眼里的恨意,怒极无智,若真疯狂起来,他不出手,怕也是个完。 同样是个完,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枪来,关闭保险系统,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宫疏雨:“不许动!” 宫疏雨看着来了精神不断围近的蝼蟒,突然笑了,棍子一两下打不死,枪总没问题吧?只是可惜…… 持枪的人渐渐靠向宫疏雨时,后方突然传来高声,道:“都别动,老老实实举起手来!” 第59章 阴不死你 这一声来的突然,来的偶然,持枪男子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出现他最不想遇到的局面。 就在宫疏雨抱着脑袋蹲下去时,持枪男子眼眉一冷,本能的陡然转身,枪口往声来处指去,欲与她对峙。 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颈而出,带起一蓬血雨。 刚转过身的持枪男子伸手去按脖子中枪处,死死的用劲,可惜,完全按不住,鲜血自脖子前后不断飙射而出,洒了天地,一片血红。 枪掉落到了地上,沾满鲜血。临死前挣扎的痛苦,好好体验一下,这比一枪爆头舒爽。 “啊……” 随着一阵大叫,胡驰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那些蝼蟒拔腿就要跑。 来人朝天再放一枪,高声道:“全部别动,站好举起手来!” 所有人都被吓住,完全不敢动,只依吩咐举起手来。来人简直就是疯子,那持枪男子刚转身就开枪,所有人都相信来人不是在开玩笑,她真会杀人! “小姑娘,你背着书包,拿好棍子过来,谁敢动给我往死里打!” 抱着脑袋蹲下的宫疏雨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急忙捡起地上的书包背上,右手死死的拿着棍子,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外面走去。 今天的局面太过吓人,先是那些蝼蟒,没想到还有枪,危险过后,才感觉到了怕,双腿都发软。 来的人是韩箐,这位敢当面杠东城副都头范进甚至胡不扶一家,又被延长了实习期,前途有些黯淡无光的小捕快! 宫疏雨安然无恙的走过来后,韩箐伸手搂住吓得身子有些发抖的宫疏雨,道:“放心,没事了!” 过了片刻,宫疏雨大致冷静下来,韩箐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后走到那中枪毙命的男子身前,伸脚将他翻转了过来,她对这人有些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箐又看了吓得跌倒在地、一股臊味传来的胡驰,冷笑一声,走了过去:“你不是很嚣张吗?又是悬赏一万又是动枪要杀人的,天泰王朝冀州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家的孙子胡驰,你很了不起啊!” 韩箐说完,伸手提了胡驰往宫疏雨那边一扔:“你看好这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家的好孙子!” 宫疏雨拿棍子指着胡驰,点了点头,吓得胡驰直往后退,宫疏雨喝道:“叫你别动!”又吓得胡驰赶紧停了下来,更添了一股暖流出来,打湿了地面。 这时,安保室里的安保手持棍子走了出来,冷着脸道:“干什么的?这是学校,不许闹事,都走吧!” 韩箐抬头看了那安保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先跳了出来,嫌命长吗? 韩箐持枪走了过去,飞身一脚将那安保踢翻在地,抬起一脚踩碎了那安保持棍的右手掌骨,在那安保的凄叫声中,道:“你也有狗脸说这是学校!你端着学校的饭碗,拿着学校的工资,不好好尽职尽责的保障学校学生的安全,竟然收受钱财,冷眼旁观,坐视恶行,完全置学生安危于不顾!我已将你们的丑陋恶像全拍了下来,你就等着下狱吧,你这该死的东西!”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韩箐身前、身后竟扣了好几个微型摄像头,一直在不停的拍着,差不多是360度视角还原现场。 刚才之所以敢开枪杀人,既是符合规定,也有证据,人家不怕,这下还不够胡不扶一家喝一壶的!怪不得她不停强调胡不扶,名号冠的老长,这是准备反击啊,敢整我,我阴不死你! 要是让范进和韩焉知道韩箐这次玩的更大,肯定得哭着叫祖宗! 宫疏雨看了看坐在地上仍不停颤抖的胡驰,摇了摇头,别人坑爹,你没有老子了坑祖父,有多少区别呢! 不过,也亏了韩箐玩了一把大的,后来才知道,这附近的监控全部被胡驰用钱买停了,连工捕的摄像头都莫名其妙的坏了,看来准备的不错嘛!可惜,计差一筹! 韩箐拿出镣铐,拖着那安保铐在了学校围栏的栏栅上,随后去路边将她提过来的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镣铐,看的宫疏雨嘴角一抽:这韩家姐姐准备的真齐全,整的跟有预谋似的! 韩箐拿出镣铐,先将胡驰铐在了路边护栏上,正准备去将那些蝼蟒全部铐在学校围栏的栏栅上,学校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到眼前的情况后,面色大变,看了拿着棍子指着胡驰的宫疏雨一眼,面有愠色,抬脚往宫疏雨走去。 韩箐伸手拦了下来,拿出自己的证件给那人看了看,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道:“我是学校里的老师,无缘无故,身为捕快,你为何乱铐我学校的学生胡驰同学?” 认识胡驰?韩箐扭头问走过来的宫疏雨:“是你们的老师吗?班主任?” 宫疏雨道:“是我们初三年级的年级主任,马老师!” 韩箐点了点头,伸手自宫疏雨手里拿过棍子,一棍子招呼在马主任脑袋上,不过力道一般,最多就起个包而已:“为人师表,你不关怀关怀差点被蝼蟒绑架的学生,竟来关心一个绑匪头子,很好啊,你从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家得了多少好处?还无缘无故,你是用什么脑子问出这问题的,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是无缘无故?我告诉你,你这个叫做胡驰的学生不是初犯,你既然认识他,他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数?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明天我去找你问话!” 韩箐说完,见那马主任愣在那里,面色一下铁青起来,不敢说话,看来多少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冷哼了一声,将棍子还给宫疏雨,不再理他,自去铐其他蝼蟒。 韩箐一离开,马主任瞬间恢复了年级主任的威严,看着宫疏雨冷冷道:“宫疏雨,你给我老实点,别惹事,去了捕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要闹清楚,你敢胡来,信不信我让学校把你住的房子收回来,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宫疏雨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学校收回房子,她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有落脚之地。但现在不一样,清平子赚了钱,有底气。 她现在和清平子住的那个小区,其实是以前学校的教师分配房,算是最老的一批,户型也小,后来老师们有钱了,基本上都搬走了,那边卖的卖,租的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还在学校手里,宫疏雨住的那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马主任这番话,自然是欺负宫疏雨年纪小,不懂事。 第60章 呼叫支援 马主任错了,宫疏雨年纪是小,但经历的风浪不见得比他少,甚至还有他想都不敢想象的,可不是不懂事! “马主任,你不聪明!” 宫疏雨一开口,马主任就愣住了,随之而起的就是火气。但那捕快在这里,肯定不能动手,用目光杀人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流露出了严重威胁的意味。 宫疏雨并不在意,仍平缓道:“马主任,对你来说,那位胡驰同学可以算祖宗,我连乞丐也不如;但对学校来说,你和他的价值加起来,连和我比的资格也没有!说句不客气的话,一条二哈训练好了,也能做个主任,而我——不可替代!你今日光明正大的为了那小贼来威胁我,想过后果吗?你多少应该明白,我关系着不少人的下半辈子,若此事被校长知道,上报至袁家,呵呵,你还想赶我走,谁给你的自信?” 马主任的脸色终于变了,怔怔的看着没有一丝惧色的宫疏雨,说不出话来。 据他所知,宫疏雨自在魏郡念小学以来,永远都是年级第一,永远都是魏郡第一,永远都是全科满分,甚至包括什么音乐、美术、体育、劳动、信息技术等等这些在许多家长眼里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学科,她都是满分,那些除了科代表,几乎就只认识她一个学生的副课老师,都拿她当宝一样。 宫疏雨在学校是什么地位,是将来冲击州状元的最大希望,学校高层已经在商讨给宫疏雨的待遇,以便留住她不去外校。 现在稍微有点实力的高中都在抢她,为什么?因为她自学能力极强,老师有稍微引导的能力就行,她不是一个需要名师的人,所以学校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所学校自建校以来,虽是贵族学校,学生的质量是不错,但高考也没有出过几个郡状元,州状元更是一直在畅想之中。去年高考,学校甚至连郡前十都没有一个,一直把持着魏郡第一位置的宫疏雨,成为了学校打响名气最大的希望,对袁家也是锦上添花,谁敢破坏,学校和袁家不会放过他! 而且,马主任平时也有关注这个宫疏雨,他看到过宫疏雨与高中的优秀老师讨论一些问题,那意味着什么他明白,这变态早已经在自学高中课程,而且讨论的程度,旁观的他都吓得冒冷汗,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仍在授课的他的范围,这是已经研究的很深的节奏。 他今天和宫疏雨的班主任之所以来到学校,也是知道了宫疏雨会来学校补课,班主任是来保驾护航的,他也不好一直不露面关心一下,不然要挨学校板子。 这些事情,肯定会被多事的那些高中老师反馈给教务主任、分管高中部的副校长和校长,为将来能做宫疏雨的高中老师铺路。 别说这些普通老师,据说,现在的高三年级主任心里已经放弃了这一届,在为接下来顺利接新的高一奔走。还有那些即将接新一届的各班主任已经剑拔弩张,各显神通,争做宫疏雨将来的班主任。 老校长快退休了,但他一直坚持着不走,为什么?这一把弄好了,那就是功成身退,袁家也会有不小的奖励。三四十年教龄,从副校长算起,一般一二十年校长任期已算优秀,有几个校长有机会带出一个州状元? 大家都等着、盼着三年后的收成,这后面牵扯到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链,甚至魏郡的头头们也会受益。宫疏雨说的没错,如果出了幺蛾子,别说袁家和校长,很多人都会咬死他,那胡驰看不清这里面的门道,他可一清二楚。 马主任能做主任,本身不笨,他只是没想到一个初中生竟然也能理清其中的脉络,这才是他色变的根本原因。而且,宫疏雨刚才突然爆发出的犹如上位者一般的气场,也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心也不由得一颤。 这时,与刚才给宫疏雨补课的高中老师聊了聊,为之保驾护航的班主任杜老师走了出来,一见这阵仗,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给马主任打了个招呼后,神色慌张的问宫疏雨怎么回事。 宫疏雨看着马主任摇了摇头,只道没事。 但杜老师也不是糊涂之辈,她对宫疏雨和胡驰都很了解,一见了被铐在围栏上的胡驰,还有那些正被韩箐喝斥着铐上的蝼蟒,瞬间反应了过来,面色一黑,走过去就对胡驰拳打脚踢。 胡驰瞬间见血。看那架势,甚至为了学校不惜以命换命! 宫疏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了一张递给马主任,低声道:“马主任,看到了吗?这才是学校老师该有的态度,你要学聪明些。主任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下次校长爷爷请我去,我会建议他老人家先买条狗放大学里养着,本硕连读。你可能不知道,田园犬挺聪明的,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还不会乱咬人!” 这是侮辱到骨子里了,但那班主任李老师又在,马主任根本不敢反驳半个字。刚才宫疏雨没有捎带他出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拳脚招呼了胡驰后,李老师才去拉着韩箐说情,叫别把宫疏雨带去捕衙,影响不好,问可不可以带宫疏雨离开了。 韩箐想了想,摇头拒绝,说她会送宫疏雨回家,请她放心,李老师这才谢了韩箐回来。 李老师又安慰了宫疏雨几句,随后说要立马去校长那里报告今日这事,问马主任去不去? 马主任敢不去吗?立马答应,也不敢看宫疏雨,在李老师又叮嘱宫疏雨多注意后,只跟着李老师后面离开。 韩箐将所有人全部铐到栏栅上后,才磨磨叽叽的拿出对讲机打开,呼叫支援。 这表演,满分! 韩箐看着对她竖起大拇指的宫疏雨,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姐姐的车装不了那么多人,我一个人拉着他们游街我! 韩箐对宫疏雨招了招手,随后走到胡驰面前,看着被那老师打的鼻青脸肿的这位太孙,那叫一个爽,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解开镣铐,想了想,准备将他拖去铐在车的后座,不再打算丢后备箱。 之前可以假装不知道他是按察副使胡大人家的兔崽子,现在可不能太随便,毕竟才15岁嘛,打几个耳光就好,扇个不停就有些过了。何况韩箐还准备了一巴掌狠的,准备去扇一扇,先放过这小的吧。 韩箐的车停在另一条街口,宫疏雨跟在拖着胡驰的韩箐后面过去。 关上车门后,韩箐对宫疏雨道:“我先送你回家!” 第61章 上门打脸 宫疏雨坐上副驾驶,问韩箐送了她回家就去捕衙吗?韩箐摇头说不是,她准备带胡驰去胡不扶家里耍耍,给他打个招呼,毕竟是领导的孙子嘛,不说一声不好,要有礼貌。 “呃……” 宫疏雨扭头看了仍瑟瑟发抖的胡驰一眼,你这是礼貌吗?分明就是上门挑事!说通俗一点,就是去打脸! 宫疏雨随后望了一眼已看不大清的被铐在学校那边的蝼蟒,这韩大捕快心真大,逮着头头就不管小的,呼救了支援,自己先跑了。 韩箐也不管坐在身边的宫疏雨,脱下外套后,将那些微型摄像头一个个取了下来,拿出她的工具,非常熟练的操作起来。 宫疏雨之前见过韩箐的操作,并不在意,瞟了一眼韩箐放在旁边的棍子,带电的,伸手拿在了手里,见韩箐没有管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走了下来,拉开后座的门,忍着那一股子臊味,持棍对着胡驰道:“坐过去一点!” 胡驰见宫疏雨已经打开了电的开关,吓得直往门那里缩。 宫疏雨哼了一声,也钻了车上,把带电的棍子不住在胡驰眼前晃:“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和我打吗?来,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咱们单挑!” 见那胡驰不敢出声,只死死的缩在座椅底下,埋下脑袋去,宫疏雨踢了他一脚,随后关了棍子的电,先是抽了他几棍子,然后一边拿棍子戳他,一边道:“我弄死你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这时,韩箐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行了行了,你也不嫌那味臊吗?要不是这车不是我的,我就绑他到车后面拖着走,真晦气!” 宫疏雨又抽了胡驰一棍子,才哼哼的下车又上了副驾驶,道:“韩姐姐,我也想去那胡大人的家里瞧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这种大人物的家里呢,顺便也看看同学的爷爷,打个招呼,咱也是讲礼貌的对不对?” 韩箐扭头看了宫疏雨一眼,刚开始那什么主任看宫疏雨的眼神以及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和后来的哈巴狗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虽然不知道宫疏雨和他说了什么,但肯定是有料的。 这小姑娘才15岁,之前怼袁家,现在又把一个年级主任收拾成那样,威胁也好,低声下气求来的也罢,都不简单!但要带着她去胡不扶家,又是另外一回事,这老东西不是个善茬。 不过宫疏雨随后的话也打消了她的顾虑,她已经和胡驰闹成这样,说句不好听的话,反正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她刚才拿棍子抽胡驰,也是出于这么一种心态。你不抽他他就记你好了?既然如此,去不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韩箐也不怕胡不扶对宫疏雨出手,只要他敢动,分分钟弄死那老贼。韩箐点了点头,开车上路。 通河路别墅区。 韩箐知道胡不扶今儿躲在这里纳凉! “哟,胡大人,房子挺大嘛,还别墅,你的工资买得起吗?”这是韩小捕快进门打招呼的声音。 胡不扶脸一冷:“韩捕快,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胡大人请坐,韩箐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胡不扶的对面:“噢……胡大人,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小捕快,记性不大好,我忘了你有个做老总的儿子,真是非常抱歉,小钱,这是小钱嘛!” 胡不扶看了韩箐与跟着坐下的宫疏雨一眼,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我家宝贝儿子还没过头七,你这样找茬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忙的很,没有时间和一个小捕快闲聊!” “这是逐客啊,啧啧,胡大人,我怕你老待会舍不得我走!那个,今天过来呢,也没有什么大事,一点小事,来和胡大人说一声,请胡大人帮个小忙,以免范副都头、韩捕头他们又来骂我个狗血淋头,说我不懂事!” 宫疏雨看不下去了,人家胡大人脸色已这般难看,你好歹说正事嘛,要是动起手来,你打得过人家吗?人家是转注境的高手:“胡爷爷,韩姐姐又抓了你孙子,来通知你一声,算是打个招呼!” 又抓了你孙子?这话是不是带点歧义啊?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逮着我家胡驰不放了是吗? 但胡不扶知道,这韩箐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抓他孙儿胡驰,何况这位小姑娘跟着来,他是知道自己儿孙那屁德行的,能猜到又是什么屁事,虽然阴沉着脸,也算客气:“若是我孙儿犯了事,你走流程便是,我无话可说。若是有人故意找事想弄他,胡某也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胡大人是讲理的前辈,不然可不敢来!”韩箐瞪了宫疏雨一眼,随后伸手拿出平板打开,放到胡不扶面前,里面有三个视频,非常简单干净。 胡不扶自依次点开放了起来,随着视频播放,面色越来越阴沉:“你盯着他?” 里面三个视频,第一个是胡驰叫胡不扶的秘书给他找几个能用的人。第二个视频是胡不扶的秘书带着胡驰和那些能用的人交易,也就是今天跟着胡驰的那些蝼蟒。第三个视频就是刚才胡驰带人围攻宫疏雨的那一幕,到韩箐一枪击毙持枪凶徒为止。 剧情非常连贯,清清楚楚,证据确凿!这三个视频能说明什么,明明白白,谁也能看懂! 韩箐收回了平板一弹:“胡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是老前辈了,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多,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多,杀过的人比我见过的人都多……呃……最后是开玩笑,开个玩笑,应该知道我这样做是符合天泰律的!对于胡驰这个年龄的少年,又不是初犯,我按律对他进行必要的监控,以便阻止他继续犯律,以挽救失足少年不是,这是好事,你老怎么就生气了呢?应该表扬我,是吧?” 宫疏雨瞟了韩箐一眼,换我也想弄死你,别说这瞅着就要杀人的胡大人。你既然明明白白的知道胡驰要干坏事,竟不阻止,你还监控,还挽救,你分明就是在整他的孙子! 害的我今儿个也腿软脚软的,吓死宝宝了。你既然知道,咱们这么熟,通知一声嘛,你还怕我演不好吗? 宫疏雨也能想明白的事,胡不扶这老狐狸自然不差,老牙也差点咬碎了:“年轻人,做为前辈,又是上级,我送你一句话,做人留一线!” 第62章 挑衅 韩箐往沙发上一靠,伸手慢慢敲击着平板,看了宫疏雨一眼后,含笑道:“多谢前辈忠言!作为晚辈,又是下属,我也送前辈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作为一郡按察副使,当着受害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不觉得脸红吗?这些年你们祖孙三代仗着一点黎民给你们的权利,作恶多端……” 按察副使伸手打断了韩箐:“呵,说吧,你们一起跑到我面前来撒野,想要什么?” 韩箐玩味的看着胡不扶:“呵,胡大人,受害者想要的很简单啊,你老也清楚的,肯定是还我公道啊!至于我这小捕快嘛,想要的也很简单,就和几十年前胡大人你想要的一样,满腔热血的主持正义!” 几十年前?主持正义还是滥用权职,已经记不清了。 胡不扶并不正面回应韩箐:“说说看,是谁在给你支招指路?”一个小小的捕快,又是孤儿,谅你也没有这么大的狗胆。 胡不扶脑海里正在放电影:到底是谁想整我?或者……我又挡了谁的路子? “胡大人,我的前辈,你少在我面前东拉西扯这些没用的,作为王朝的工作人员,你瞅瞅,仔细瞅瞅,你们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干的是人事吗?哟,还搅合着凶徒绑架,啊?你上头的人也是黎民选出来的,这样下去,你们都得滚蛋!我说你老那秘书也是,交友挺广阔啊,能用的人不少嘛,还是花花绿绿的蝼蟒!作为老板的胡大人,交友是不是更加广阔呢?咱们冀州刺史南大人的‘霸王行动’还没有收尾,悠着点吧!” 太嚣张了,简直是目中无人! 胡不扶平静的看着韩箐,老夫不和你斗嘴,这不是老夫的风格,你的身份也不配!所以,表扬了一番韩箐加班是个好工捕后,自请她按流程办事,不必顾忌谁。 韩箐拿着平板,摇摇摆摆的起身,向胡不扶敬礼告辞,刚转身起步,没想到站起来的宫疏雨出来搅事:“按察副使大人,看起来我们是有仇啊!” 胡不扶一愣,又看了这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一眼。 之前胡夫人他们在捕衙丢了脸,并没有在胡不扶面前提起宫疏雨言语中曾羞辱他们之事,所以胡不扶只知道冲突的因果,以及捕衙问讯之事,后来抬手一耳光没有打成,也没有再关注那个所谓的宫疏雨。 在他看来,不过一小姑娘,力气虽有些,但有什么可问的。以前听过不少,之后可能更多,没那心情过问这许多,所以宫疏雨突然问出这话来,胡不扶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真是奇怪,看胡大人的反应,我们似乎没有仇啊,那你们家三番五次针对我是个什么意思?胡驰他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我不想和他说话,所以今儿到你家里来问清楚,我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当面说清楚,让我死个明白。若没有瓜葛,就请管好你家的孩子,别再来烦我!你是高高在上的按察副使大人,又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应该有基本的格局,和一个初中生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符合你老的身份,也没有意思,是不是这么个理?” 我——擦,韩箐面色大变,一直拉扯宫疏雨,示意她别惹事,但宫疏雨好像没有深刻领悟到其中的含义,并没有住口。 这完全是赤果果的羞辱,可今儿他的孙子闹了这一出,胡不扶还无法反驳。虽然宫疏雨将胡驰的事硬牵扯到他们一家子头上,但这个东西是解释不清的,他也不可能随之起舞,所以只装作若无其事,摇头轻笑道:“小孩子!” 宫疏雨还不放弃:“你老误会了,我说胡驰是小孩子,所以他现在还可以在外面随心所欲的蹦跶,上周跟着他一起犯事的那两位同学,据说已经被关了起来,要教育半年。但我不是,我和那两位去接受教育的同学一样,已经年满十四岁,犯事是要下狱的,已经不是小孩子!” 这话更黑,胡不扶比胡驰老练,他已经听懂了其中的内涵。两层意思,一是你可以岁数造假,让那胡驰还不到十四岁;二是你可以滥用权职,颠倒黑白。所以,大家都过了十四岁,但你家孩子好好的,别人已经进去。 韩箐拉着宫疏雨使劲往别墅外拖去,她已经完全后悔带着她来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比自己还嚣张,分明是在无限制的挑衅胡不扶的忍耐程度嘛! 韩箐他们没有再看胡不扶,他的脸已经寒若冰霜,冷冷的看着离开的二人。很久没有人敢当面这样和他说话,先是韩箐,还有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初中生,这是要翻天! 嘭的一声大响传来,胡不扶将手机摔的四分五裂,飞的满屋子都是。 片刻后,胡不扶吐了一口粗气,起身将那分裂的手机零件一个个捡了回来。拼接好后,还能正常使用,这质量,不是吹的! “范副都头,你仔细查查,那韩箐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待会你让人问问胡驰,应该是在东城二区,问清楚,他今日去纠缠的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好像姓宫,也查查她的身份来历。对了,上次交代你将胡驰的年龄改为不满十四岁,改好了吗?” 挂了范进的电话,胡不扶随后又拨号给韩焉,说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话:“韩捕头,不是我说你,你们不会做人,考虑事情不周到。就你们捕衙那新来的捕快,叫韩箐的是吧,人家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孩子,你们这些人,考虑不周,成天让她在外面跑,若遇到了十恶不赦的贼子,见血了你能负责?你们还是本家,也不照顾照顾人家女孩子!我看啊,让她去户籍中心吧,坐在办公室里做好服务,安稳,平淡,平平淡淡才是真嘛!你说你们一堆大男人在,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在前面拼杀,你们躲在后面享福,脸都不要了吗?还有,作为捕头,对自己下面的人要有掌控力,管不好就换人!” 韩焉深刻领会到了胡不扶的意思,挂了电话后,擦了擦冷汗,范进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赶紧接听,不过几句话,脸都绿了,这新来的,又……又他麻惹事了?怪不得胡大人一番语重心长,真是不想混了吗?你别来连累我行不行? 范进挂了电话后,待在家里的韩焉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但他不能停下来,急忙换了衣服下楼,开车直奔捕衙。 第63章 勤俭持家 拖着嚣张跋扈的宫疏雨上了车,韩箐一拳将胡驰打晕了过去:“宫疏雨,小朋友,你找死啊,他是魏郡按察副使,你知道吗?” 宫疏雨吸了吸鼻子:“我看姐姐不也挺嚣张的嘛,不然你以为我敢啊!” 韩箐伸手使劲拍了拍额头:“我的天,你真是……我真是……你把我的电话记好,有什么事立马联系我,知道吗?” “姐……姐姐,你可别吓唬我,有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平常多注意周边,稍有不对立马联系我。还有,千万别去偏僻或人少的地方,记住啊!” “呃……好的!韩姐姐,我有个事啊,想麻烦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宫疏雨和韩箐吃了午饭回家后,看着又被工管盯上赶得做不了生意回家的清平子,道:“道长哥哥,我好像惹事了!” 听完宫疏雨的诉说,清平子道:“你放宽心,敢动你一根寒毛,贫道宰了那狗吏,要翻天了这是!还有那叫什么胡驰的,下次再见到他,你联系我,我好好和他谈谈。小兔崽子,这是生怕贫道手痒找不到地儿止痒吗?” 呃……如此嚣张?下次也叫韩箐姐姐来管教管教他!宫疏雨看着清平子想着。 休息了会儿,宫疏雨带着清平子出门,先去领了自己上周就该领的银子,然后拖着清平子去钱庄将所有的钱存了进去。 出来后,清平子问起怎么她展示的身份信息和他在工捕面前看到其他人的不一样。宫疏雨告诉他,那个信息自己可以心念控制,钱庄这些要个姓名、籍号就行,工捕办事,当然要展示很多。 往回走的路上,宫疏雨道:“道长哥哥,我想着啊,以后咱们家里自己做饭吃吧,你会做饭吗?” “呃……饭好像会煮,菜好像不会。” “那……洗菜、切菜总没问题吧?” “洗东西当然没问题啦,谁还不会!那个切菜嘛,我应该可以学!你别看我用剑,刀法其实也练过!” “呃……那……道长哥哥,这样吧,以后咱们晚上自己在家做饭吃。你下午负责买菜、洗菜、煮饭,洗碗的事当然也交给你啦,那个菜……等我放学回家来做吧!” “一、二、三、四,这不公平啊,大家一起吃饭,我做四样,你才做一样!” “我学习很累的知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止做一样,那切菜、炒菜,不是两样吗?何况炒菜也不是炒一个菜,那就是很多样,绝对不止四样!” “那我洗菜不也是很多样?”清平子不依道,“我们练功也很累的!以前在道山三清界的时候,除了种菜、买菜,什么洗菜、做菜、煮饭、洗碗之类的事,都是南乡子那女人做的!” “哪,你也说了,那是三清界,现在是我家,门规不一样。以前你只做两样,现在我只做两样,相当公平公正!” 她可以定门规,清平子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起跑线上。 到了菜市场,清平子看着那些教育着孩子要勤俭节约买便宜青菜的父母,对宫疏雨道:“我说你们这边的人不是一般的奇葩!这勤俭持家是对的,但要用对地方。就说你们这边的生活吧,我观察了几日,什么地方花钱?聚会大手大脚,又是吃大餐又是科特屋又是洗脚搓背逛酒吧的,一晚上能花去几个月的生活费,还不算那些逛街买化妆品、首饰、衣服之类的乱花钱,还有什么车马费、网上打赏等等等等,买菜做饭才几个钱?噢,对了,那什么电视是吧,只要涉及到勤俭持家的,你看看,就没有不是从捡便宜的青菜开始的,教废了多少人知道吗?也没人管一管!贫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看起来一个个挺聪明的,做的却是傻事,一个个跟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白痴似的!” 清平子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碎碎念,有不少人想过来揍他,又怕干不过,只好涨红了脸远离他。 宫疏雨看着周围人的杀人目光,也觉得丢人,忙拉着清平子快走:“道长哥哥,你小声点!” “贫道只听说被教训者不敢出声的,还从没听说过教育人需得怕的!” …… 带回一窝子蝼蟒的工捕们等了半天,才见韩箐慢慢悠悠的将主犯带了回捕衙。当看到被韩箐带出车来的胡驰时,所有人都一个踉跄:姑奶奶,你又玩这么大?别害人行不? 韩箐刚笑着招呼了一众周末值班的师兄,一辆车飞一般的杀进了捕衙,停在了韩箐的面前。车门打开,一脸杀气的韩焉走了出来。 “韩捕头!” 韩焉根本没心思去敷衍那些招呼他的属下,直奔韩箐而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韩箐眨了眨眼睛,加班加出火气来了?你不刚到吗?看了一眼窃窃私语对她竖起大拇指的同事们,敬了个礼,赶紧跟上。 韩焉站在办公桌旁,并没有坐,背对进来的韩箐,道:“韩捕快,你到这边多久了?” “回韩捕头,两个月又二十一天!” “我记得你还有三四个月才毕业吧,学校没有事吗?论文写好了吗?需不需要回学校去看一看?毕竟好好毕业才是你现在的头等大事!” “回韩捕头,完全不需要,学校的事已经全部办妥,只等着拿毕业证,谢谢领导关心!” 韩焉真想转身给韩箐几个耳光,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不是年年第一吗?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吗? 韩焉转过身来:“韩捕快,我觉得你最好回学校一趟,争取最后学习的机会,再扎实扎实自己的理论功底。毕竟毕业出来了,就再没有那么好的静心学习的机会了,我怕你以后会后悔的。” 韩箐立正道:“报告韩捕头,我的理论根底相当扎实,实战能力也是万里挑一,随时准备迎接工捕和韩捕头的考察!” 韩焉觉得真头疼:“韩捕快,我觉得你在学校还少学了一门课,名字叫做‘我们怎样做个合格的社会人’!” 原来扯了半天,这才是重点,还以为关心下属来着,韩箐看着盯着她的韩焉:“是胡大人叫你来的?” 韩焉张嘴正要说话,外面捕衙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一位捕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韩捕头,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64章 罪加一等 韩箐一枪干掉的不是凶徒,也不是蝼蟒,而是胡不扶的秘书向范进要的,让他跟着去保护胡驰的一名东城的捕快。 韩焉看着一脸无所谓态度的韩箐,真想一枪毙了她。蹲下仔细看了看尸体毙命的脖子上的伤口,子弹是从大动脉处击穿脖子的,这是铁了心要人痛苦的丧命。 韩箐也跟着伸长脖子瞅了两眼,怪不得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说这蝼蟒胆子这么大,还想着转身反击!不过,现在的韩箐更觉得一枪爆了他没错,这是罪加一等! 收到消息的范进又打了电话过来,看着接听电话的韩焉面色越来越阴沉,众人都知道肯定完了,所有人看向韩箐的目光,都像是在默哀。 挂了电话,韩焉吩咐了一名捕快去将胡驰放了,送他回家。 韩箐看了一眼韩焉,冷笑了一下,没有出声,转身去拿她的平板去了。 韩箐拿着平板走回来时,已被一名捕快带着往车里坐去的胡驰转身看着韩箐,对着她竖起了中指,远远看着韩箐微微一笑,很倾城! 韩箐瞬间掏出枪来:“给我站住!” 韩焉立马挡到韩箐和胡驰之间,喝道:“韩捕快,你给我收起来!” 看着一惊之下赶紧坐进车里关上门的胡驰,韩箐的手垂了下来:“韩捕头,你确定要放那罪犯离开?你会后悔的!” “韩箐,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什么罪犯?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件案子与他无关!” “韩捕头,你眼瞎了,心也瞎了吗?他不是罪犯,我敢拿他回来?”韩箐伸手敲了敲平板,“呵呵,看来,他们祖孙三代这些年作恶多端,少不了你们这些一个个的帮凶!” “韩箐,我觉得你的情绪不对,需要做个精神鉴定。另外,应该也有反社会的倾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造成的,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好好调养调养吧,我给你放个假,把你的枪和证件交出来!” 韩箐冷笑道:“这么快?为什么?我们是工捕,凡事总该有个说法吧?” 韩焉伸手往地上的尸体一指:“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今日杀了上头东城的捕快,杀了自己的同事,你问我为什么?” 韩箐将手里的平板扬了扬,道:“韩捕头,知律犯律,罪加一等!再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一样眼也不眨毙了他!”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见四周已经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韩焉心情糟糕透了,转身又往办公室走去。 就算韩箐枪杀工捕犯律,他连审也没审,随随便便就放了胡驰,谁又能说他一句好话。 可范进电话里已经强调,而且背后肯定是胡不扶的意思,他能怎样?这个锅是背定了,他可不像韩箐这愣头青一样看不清形势,非要与领导拼个你死我活,那是能决定你上下的存在。 何况,之前胡不扶的话犹响在耳畔,管不好就换人,话语至此,与最后通牒有什么区别? 韩箐跟着韩焉走进了办公室,也不管韩焉难看的脸色,嘭一声将平板拍在韩焉的办公桌上,播放起第一个视频:“韩捕头,大家心知肚明,就因为你们这些人,这魏郡已经烂透了,完全烂透了!今日你想收我的证件和枪,明儿总有人来收你们的证件和枪,甚至收你们的命,咱们走着瞧!” 视频慢慢播放着,韩焉已经忘了反击韩箐,冷汗转眼打湿后背,赶紧跑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牢牢锁死。 当三个视频放完后,韩焉看着冷冷望着他的韩箐,说不出话来。 韩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韩捕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胡大人的秘书是一个很合适的替罪羊?” 韩焉手一抖,他刚才脑海里确实闪过了这个想法,只有这样,加上改了胡驰的年龄,才能让胡驰脱身,但最后一个视频——找不到破解之法! 现在看来,韩箐一枪击毙那东城的捕快也没有问题,范进也说不出话来。 两个多月以来,这个韩箐做事滴水不漏,敢冲敢拼,除了太过愣头青,其实是个好下属,用好了,升职加薪换老婆,都不在话下。 韩焉叹了一口气,转身拿着杯子去接水,他好像有些口渴。接好水转过来,面对的是黑洞洞的枪口,韩箐关闭了保险系统,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咚的一声,水杯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韩焉脸色铁青:“韩——箐,你疯了?把枪放下!” 韩箐脸上带着笑意:“韩捕头,你们平日里那些勾当我一清二楚,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好,可别来逼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吓唬我,你敢开枪,来啊,你开啊!”经过瞬间的惊吓,韩焉也有些冷静下来,说着,伸手拿住韩箐的枪身,将枪口指向自己的眉心,“往这里打!” 韩箐微微一笑,猛然将枪扭向韩焉颈侧,嘭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韩焉的脖子击入了后边的墙里,吓得韩焉瞬间跌坐在地。 “看看,太平日子过久了,连神仙也怕死,人嘛,也就这样!对了,韩捕头,别说我没提醒你,回捕衙后的情形,我也录了,如果我剪出前面部分和那胡驰的视频一起交给记者,你猜猜会怎样?嘣!哈哈……不错,我是新来的,但不是个老实的主,你们那一套东西,别往我身上套。我韩箐做工捕是为了惩奸除恶,不是来享受的,更不会与你们狼狈为奸,你最好给我理清楚!” 枪声一响,外面捕衙里的工捕脸色大变,急忙持枪撞开门冲了进来,看到的是右手拿枪的韩箐伸出左手去扶韩焉起身。 韩焉起来后,韩箐的枪在手里转了几圈,随后拍在韩焉的办公桌上:“呵呵,不好意思,走火了,吓到了韩捕头!” 走火了?鬼才信你!但韩焉冷冷的让众人滚出去,也没有人想扫他的火尾,赶紧收起枪离开,并关上了门。 逐渐恢复过来的韩焉看着放下枪的韩箐,心里闪出了两个字:疯子! 韩箐拉开椅子坐到了韩焉的对面,道:“韩捕头,我想了想你刚才的话,最近好像是有些累,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养调养。我看放假也不至于,枪我交出来,证件先留着,你看把我调去户籍中心换个心情,怎么样?” 第65章 三大世家 “丫头啊,你之前说要弄个正规的身份,这玩期货、股票的事情先不管,我听说这边的修行者在朝廷都有登记,是这样吗?” 宫疏雨一边切菜,一边应道:“也不是都有!普通人呢,归八柱中的相柱和黎柱管,全部都需要在工捕登记信息上籍,不然就是黑户,什么也做不了,寸步难行。 “但修行者不同,修行者、机器人、异能战士、生化战士等这些特殊群体归宗柱管,京机阁对修行者在一定范围内也有插手的权限。无论宗柱还是京机阁,这个管理都是比较片面的。 “因为修行者本身的特殊性,不像对普通人可以全面管理,就连最基本的信息登记,也主要是针对普通的修行者,比如一些普通人家的修行者、供奉、散修之类。也有不少散修并不上籍,只要没有闹出事来,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出自六大门派或者那些拥有极高地位的家族、门派,他们只每年在宗柱分配的可多增修行者的名额数量上做个汇报,但这也是有很大水分的。 “宗柱每年的名额不多,再分到各门各派也很少,可各门各派后辈血亲、弟子众多,人家都是想越早培养、越多培养越好,哪会管你名额不名额。大家报的是一回事,实际的修行者数量又是另一回事!” 清平子道:“也就是说,这些拥有极高地位的门派家族,不仅不会上报修行者的名字登记,连数量也是假的?” “就是这样,大家心照不宣,除非你出仕王朝为官。但名字也不重要,大门大派平时都有往来,彼此很多人都认识,而且武学就那些,容易辨认,除非是有极高天赋的弟子,则会选择隐藏起来。 “但这是正常情况下,一旦出了事或宗柱想收拾你,若拿出此事来说道,那就是灭顶之灾。普通的家族、门派和散修怕的也是这个,所以大多老老实实上报登记。 “但普通的家族、门派每年能分配到的名额少的可怜,若是看你不顺眼了,就分你一两个,甚至几年不分名额给你。这也是小门、小派喜欢招揽修行者做供奉的原因,充实实力嘛,大家彼此依靠,抱团取暖。 “那些不登记的散修,一般少来世俗界露面,都是隐居苦修,不问世事,宗柱也就不过问他们。道长哥哥,你问这个,是有人找你麻烦吗?” “嘿嘿,也不是有人找我麻烦,之前经历过一遭,现在想起来,所以问一问,了解一下。” “道长哥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其实登记个信息也没什么,不过留个底,只要不出大事,没人过问!” “这个倒是可以有!对了,那宗柱……修行者如何能进?” “道长哥哥想去宗柱?” “嘿嘿,随便问问,听起来和武林盟主似的,挺拉风!” 宫疏雨停下了切菜的动作:“普通的或是非出自大门、大派的修行者,是入不了宗柱的,就算是六大门派,能入宗柱的也不多。宗柱那边的人,主要来自三大世家的族人,真正掌权能做主的人,也不是换来换去的六大门派之人所任的宗柱之位,而是由三大世家派人所任的镇军将军及昭武将军。铁打的镇军,流水的宗柱,说的就是他们。” “怎么又冒出来个什么三大世家?这个天泰王朝不是六大门派共管吗?” “陈涉世家、五宗世家、三王世家,三大世家是这片大地上的古老家族,自三千年前的大劫之后崛起,历朝历代都有他们的影子。以前呢还好,自从进入现代民主时代后,他们光明正大的在幕后操控一切,更是如鱼得水,六大门派多少也要看些他们的脸色。” 清平子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们背后操控着宗柱,玩控制修行者数量这一套把戏,那其他的家族、门派,永远也没有压过三大世家的可能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个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嘛!” “哼哼,未来前途一片光明的州状元,那是必须的,说不定三大世家之后就会来招揽我,走着瞧吧!道长哥哥,我只提醒你一点噢,将来上籍的时候,一定要求以修仙者的身份连入宗柱。修仙者在根本上,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所以,所拥有的资产也是完全自由的。普通人不一样,你若想去他国甚至换国籍,若上面要压你,你在这个王朝的资产,有可能一分也带不走!这是属于你们修仙者的特权,你可劲骄傲吧!” “完了!” 宫疏雨又开始切菜:“道长哥哥,什么完了?” “我那个新收的乖乖小徒儿,她以前是修真者,之后要是私自改成修仙者,不会出问题吧?” 宫疏雨放下菜刀,走到洗菜的清平子面前,小声道:“道长哥哥,我跟你说噢,我帮你找了一条路子,据说可以偷偷修改宗柱的数据。别说你那乖乖小徒儿,就是你现在这个没有挂在天泰王朝任何家族、门派下的散修,都能帮你搞定,弄一个完全合理合法的身份!” 清平子摇了摇头:“我想来想去,还是灭了宗柱清净些,自己做个武林盟主,他们管的也太宽了!” 宫疏雨伸手敲了清平子脑袋一下:“道长哥哥,你拿什么去灭宗柱?除非你有能力灭了三大世家,不然你灭多少个宗柱,人家就还你多少个宗柱!那三大世家有数不清的高手,别拿鸡蛋去碰石头,乖乖的服从人家的规矩吧。” “哼哼,待贫道恢复了通天彻地的修为,定去称称他们的斤两!我看啊,我先上个普通人的身份吧,挣钱用。现在他们看不透我,或许还不敢怎样,若我偷偷摸摸入个修仙者身份到宗柱,向他们展示着我这无根浮萍,说不定他们不忌惮我了,我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呃……道长哥哥,你傻啊,注明你是三清道门的道者不就可以了,他们敢找你麻烦吗?” “切,贫道大概已经算了出来,你们天泰王朝太小,没见识,根本不知道我三清道门的存在,我到哪里说理去?”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宫疏雨一惊,与清平子同时望向客厅。 第66章 别来挑战我 “道长哥哥,你请了朋友到家里来玩吗?” “怎么可能,除了我那乖乖小徒儿,贫道在这没有半个朋友,能请谁来玩?你确定你没有请人到家里来,比如那个叫做唐米丽的小姑娘?” “呃……有可能是她!”宫疏雨往客厅走去,“谁啊?” “工捕办事,请开门!” 握住门把手的宫疏雨没有动,望了厨房的方向一眼:“工捕?我没牵涉什么案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工捕办事,请你马上开门!关于中午学校附近的案子,我们有一些事要和你核实!” 中午的案子,韩箐姐姐不是说她写个笔录,又有视频为证,不用去了吗?宫疏雨想着,伸手打开了门。 门开后,被人猛的一把推开,若非宫疏雨退的快,肯定要被撞倒:“你……你们干什么?” 跨入大门的领头之人冷冷道:“你收买蝼蟒演戏诬陷按察副使胡大人的家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是那个什么范副都头,宫疏雨在捕衙见过,认出了他来,见范副都头话一完,身边的工捕就来拿自己,宫疏雨一边后退,一边大叫:“道长哥哥!” 一道剑气攻来,拿向宫疏雨的两只手掌被剑气削了下来,瞬间又被冰冷的寒气冻住,没有留下半丝鲜血。 这是宫疏雨的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血都有资格流在这个家里,冷着脸的清平子走了出来:“我看谁敢拿她!” 范进看着瞬间被斩去手掌的两名捕快,那断掌冻肉一般掉在客厅,发出冰块碎裂的声音,正要发作的范进见了自厨房里走出来的清平子,吓得脸也绿了。 范进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一个孤儿宫疏雨的家里遇上这个煞星。 清平子也认出了范进:“范副都头,你们工捕颠倒黑白、诬陷无辜的本领真不是一般的大,今日贫道算是长了见识!” 清平子很生气! 本来听了宫疏雨转述的中午之事,已经知道其中的凶险,要不是那个韩箐出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没想到他们竟敢找上门来,真是要欺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至此吗? 刚才的门哐当打开撞击的声音,肯定不是宫疏雨自己使那般大的力道拉开门,那就是他们猛力推的,这是不把门后开门的宫疏雨当人啊! 贫道可忍,道不可忍! 清平子话一完,脚步不停,气劲将那些工捕震退出宫疏雨家的同时,抬起一脚将无法动弹的范进压得跪在宫疏雨面前。 一阵痛入骨髓的感觉传来,范进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却被清平子抢先一脚踢了出去,没有洒了半滴血在家里。清平子手一扬,那两只断掌也跟着飞了出去,落在倒地的范进身上。 清平子随之跟了出去,一脚踩在范进左小腿上,骨头粉碎的声音传来,清平子随之蹲了下去,在范进的凄吼声中,道:“范副都头,回去告诉胡不扶,他们一家子再敢打宫疏雨半点主意,贫道灭他全族,草木皆枯,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贫道说到做到,别来挑战我的权威!” 清平子冷眼扫来,跟着范进来的工捕全部吓得软倒在地,太残暴了,出手就是断掌碎骨,简直不留退路! 清平子抬脚挪开,范进不敢再说半个字,自拖着废腿往楼梯下爬去。那些软倒的工捕赶紧起身扶着范进往楼下逃离,看也不敢看清平子一眼。 “哈哈……”清平子仰天大笑起来,这个世道,到哪里都是一样,欺软怕恶,没有几个好东西! 三清道门惩恶扬善两千余载,多少前辈先贤血洒神州,最后换来了什么?一个个的善慢慢变成他们之前憎恨的恶而已,一直在轮回,从未有改变,以致后来,道者基本上只出手对付欲乱神州的外来势力,对于神州之内的争权夺利,你杀我斗,眼不见为净,已经没有多少心思过问,只在大乱世民不聊生时才出手,再立天下太平。 “没事了!”转身回屋关上门的清平子对哭着扑过来的宫疏雨道。 …… 送了胡驰到通河路别墅区的捕快根本不敢停留,向胡不扶敬礼后,转身逃也似的赶紧离开,那张阴沉的脸太过吓人。 “爷爷!”胡驰唤了一声,委屈似的向坐在沙发上的胡不扶冲去。 “跪下!”尚未冲到胡不扶面前的胡驰听到了冰冷的声音,一愣停住,望了一眼另一边不敢出声的母亲一眼,没有动! 胡不扶陡然站了起身,寒气逼人:“我叫你跪下,聋了吗?” 这下胡驰害怕了,慌忙跪到了胡不扶面前! 胡不扶缓缓的坐了回去,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养个儿子操心,现在还要给个孙子操心,一生的德操都毁在了你们父子手里。 “你今年多大了?” 胡驰低着头不敢看胡不扶:“十……十五岁!” 胡不扶忍住了给他一耳光的冲动:“是啊,已经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你做的是十五岁该做的事吗?我老早就告诉你们父子,之前又专门叮嘱你,给我收敛些,不要太过无法无天。大的最近老实了些,小的越发放肆,还伙同蝼蟒当街绑架行凶,你要和你那尸骨未寒的爸爸一样找死吗?说说看,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爷爷……爷爷说,喜欢就砸钱,砸不通就放弃,天下的姑娘多的是!” “记的挺清楚嘛,那你是怎么做的?当街绑架,你还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又闹到捕衙去了,你真是给我长脸!” 胡不扶说着,实在是忍不住,伸脚将胡驰踢翻在地。不过力道极小,极有分寸。 胡夫人连忙起身过去扶了儿子起身,道:“公公,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睁大狗眼看看,看清楚,他还是个孩子吗?他有今天,都是你给惯的!前几日我死了儿子,你也想哪日死个儿子吗?我这位子,一郡按察副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个念初中的小丫头片子都明白的事,你几十岁的人还不明白吗?以为能只手遮天吗?我告诉你,说不定待会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家的孙儿当街行凶绑架女同学,你们真是给我长脸!” 第67章 一个开始 “之前那些媒体怎么说的?说我打了一辈子罪犯,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对我都是可怜,都是同情,他们猜测是我捉进大狱里去的凶徒报复行凶,杀了我的好儿子。将来呢?说不定就说我们家仗着权势鱼肉郡里,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就会指使凶徒绑架,还不知道我们父子背后做下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丑事,死的活该,早就该死,会说我们一家子都该死!若是老夫当年的脾气,我亲手宰了你们母子!这两日州里的府尹令大人在这边视察工作,过几日州里的刺史南大人也会过来,老夫还不知道述职时该如何解释这些事!这几天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别去上学了,你是做母亲的,给孩子请个假吧!” 胡不扶说对了一半,下午六点的时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席卷了整个天泰王朝,不过不是关于胡驰的,而是关于已死胡海的。 新闻中提到,胡海每次请员工聚餐吃饭,都会指使男员工灌醉漂亮的女员工,然后那些男员工会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员工送到酒店,送入胡海的房间里。 新闻中公布了大量的图片及视频为证,甚至还有酒店房间内带码的视频,那场面,那声嘶力竭的哭声,那胡海作恶狂笑的无耻嘴脸,简直不忍直视,闻着落泪,见者愤然。 完全与之前胡海经常请员工吃饭对应了起来,算是后续! 还记得那天宫疏雨对清平子所说的关于胡海新闻后边的留言:“看起来都是男的呢,他们公司没有女人吗?” 至此有了真正的解释。 无可辩驳的实证面前,鹤星机为胡海建立起来的好人、好领导人设完全崩塌。 但胡不扶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针对胡海的那张大网会一步步慢慢发酵,最后将矛头直指他,最终将他送入地狱,以应他今日之语。 这——只是一个开始! 骂完了,骂累了,胡不扶将儿媳和孙儿赶出了别墅,让他们回自己的家去反省。 随着六点媒体的爆发开来,胡不扶的怒火被彻底点燃,而胡夫人他们家,也被媒体围了水泄不通。逼不得已,工捕只好出动维持秩序。 韩箐站在胡夫人家不远处,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她被韩焉转去了户籍中心,现在这些事,已与她无关。 晚上八点,浏览着新闻的胡不扶完全平静不下来。现在为止,冀州穆府、冀州刺史已经安排秘书给他打了电话询问情况,其意不言自明。 而之前,在这边视察工作的冀州府尹令节秋,带着魏郡郡守、郡尹及他的直接上级按察使余三深亲自上门。不是叫他过去,而是直接不打招呼的杀上门来,这里面的意味非同寻常,胡不扶吓出了冷汗。 连翻问讯后,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胡不扶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脑袋,头疼! “当年万里觅封侯,知向越青州。山河梦醒何处?萧瑟意悠悠。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随着诗声传响,胡不扶只感一股强大的压力自别墅外压迫而来,瞬间自沙发上站了起来,面色大变。 眨眼间,一道高不可及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随着风衣飞荡,负手踏入门来,出现在他的眼前,含笑看着他! 是一位看起来40岁左右的男子! 种沐流! 袁家的种沐流! 修为深不可测的种沐流! 今日亲自上门! 为什么? 有几根白丝的披肩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双鬓花白的发丝垂至胸前,让人不自觉的想起,这位看起来不过40岁左右的男子,其实已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 看着大惊失色的胡不扶,仍带着浅浅笑意的种沐流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道:“今日种某冒昧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胡大人!” 胡不扶强忍着不适,面色恢复了过来,亲自为种沐流准备了茶水,请道:“哪里哪里,种老来访,寒舍蓬荜生辉,请喝茶!” 以前种沐流也曾拜访过胡不扶,不过都是正式拜访,会提前通知他的秘书约好时间,一般也在办公室里,或是酒楼茶座,显得比较正式。到家里来还是第一次,甚至之前没有半点消息,所以胡不扶惊了。 种沐流谢了胡不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放下后,抬眼望了望除了客厅外没有半点灯光的别墅:“嗯?孩子没在这边啊?本来说也看看孩子,好好聊一聊。我问过学校的老师,胡驰是个有前途的小子,好苗子,就是啊,不大爱学习!”说到后来,笑了起来。 种沐流突然问胡驰做什么? 胡不扶摸不准,也不想多谈,道:“那兔崽子,不让人省心,正让他在自己窝里思过呢!不知种老到访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种沐流伸手轻轻弹了弹茶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胡大人可知种某这一生杀过多少人?” 种沐流突然将话转到这里来,胡不扶完全愣住了,刚才还谈论我家胡驰呢,怎么这么突然?何况,在堂堂工捕、按察副使胡大人面前谈论杀了多少人,这合适吗?不是打脸吗? 种沐流似并不是在问胡不扶,随之摇摇头,道:“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像我这种人,杀人如麻,草菅人命,一介匹夫尔,早就该死,胡大人说对吗?” 胡不扶看着含笑看着他的种沐流,非常不自在,讪讪道:“种老所杀,自是该死之徒,哪里有什么草菅人命!” 种沐流哈哈大笑着自己鼓起掌来:“胡大人,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是啊,老夫杀的人,不说一百个里有一百个,至少九十九个是该死之徒,我有什么好感慨的!倒是胡大人你,做了一辈子工捕,你所拿、所杀的人里,一百个里面,有多少人是罪有应得的恶徒?” 种沐流见胡不扶面色一下难看起来,不知该如何回话,轻笑了两声,摆手道:“胡大人,我们随便聊聊,别这么严肃嘛!大家老朋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平常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今儿个胡大人怎么直往心里去?这是看不起种某了吗?” “哪里,嘿嘿,哪里!” 第68章 一条活路 “不瞒胡大人,说出来啊,有些丢人!别看我现在混的人模狗样,可小的时候,家里穷啊,是真的穷。我们那边,每一家都是上不起学的,但是呢,人不能被尿憋死,胡大人你说是吧? “所以啊,大家想了一个法子,什么法子呢?我们所有人家一起凑钱,让老家主一人去上学,老家主学了回来再教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学历证书,总是所有人都学到了东西,知书识礼啊! “几十年前那一段经历很珍贵,也很沉重,正因为如此,老家主后来在各地办了不少学校,其中就有魏郡的这所吉原学校。到今日算是有几分薄名,说是贵族学校! “其实,我们这一帮子老家伙从来没有认为它是贵族学校,办贵族学校也不是我们的初衷。但没办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个社会就这样,贵族学校就贵族学校吧。 “我要告诉胡大人的是,贵族学校也好,普通学校也罢,我们只希望这些学校的初衷永远不会变,它只是一个育人的地方,不是争利斗狠的场所,更不该出现绑架行凶这等丑事!” 随着语落,一掌拍出,种沐流与胡不扶二人之间的茶几自中间分为两半,飞去两边的墙上撞了粉碎,茶杯也在地上摔了粉碎,茶水流了一地。 胡不扶吓得身子一抖,终于知道种沐流今夜因何而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个人活了七十多岁,记不清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满身伤痕,现在想想,好多年都是赚的。也不知道哪天就入黄泉去见了爹娘,贱命一条,我不在乎,所以,也不在乎拉多少人一起下黄泉!那个学校的安保,今儿收了钱,不是个好东西,被一个年轻的捕快踩碎了右掌,我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所以,我刚才到胡大人的捕衙里把他杀了,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杀了!胡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胡不扶不敢说话,现在的种沐流杀气外露,他真怕种沐流会突然出手宰了他。 种沐流纵横天泰王朝数十年,与人为善,交友广阔,为人所称道。只要种沐流说的出必杀的理由,他根本不会有事。 别看自己是解门的长老,可那长老之位怎么来的,他心里有数,解门不会为了他与修为深不可测的种沐流为敌。 “今儿那位小姑娘啊,叫宫疏雨,可能胡大人不大了解,之前我也不大了解!出了事情一问,好家伙,吓了种某一跳!那小姑娘,怎么说呢,每次考试,所有科目全是满分,甚至包括体育、音乐、美术什么的,别人都看不上眼的科目,都是满分! “别说咱这吉原学校啊,放眼整个王朝,整个天下,几十上百年,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孩子来,是咱们吉原学校的希望啊!所以呢,今夜冒昧,也是希望胡大人多少管一管自己家里的小孩子。孩子嘛,打打闹闹没什么,过界了,甚至动刀动枪的,一个不好啊,要出问题。 “哦,对了,差点忘了,天泰律所定:‘凡贼盗,兵乡邑及属亲,杀之无罪。’今儿在学校门口闹事的那些蝼蟒,我也全杀了。 “我想啊,这样胡大人也可以少些麻烦不是,所以顺路都宰了。这样算来算去,就剩下那么两三个人还活着,我希望活着的人要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袁家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家,但也是要脸面、讲规矩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咱们这学校,大人应该也清楚,虽自建校以来有些薄名,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啊,想靠这小姑娘闯出一点名堂来,长长脸啊! “也不怕胡大人笑话,我是个武痴,一辈子练武,没有结婚生子,临到老来孑然一身,现在有些后悔啰,看着这小丫头啊,就像看自己的亲孙女似的。这人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也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好孙女,光宗耀祖,胡大人你是体会不到种某这种丢人想法的! “宫疏雨这个孩子呢,我问了学校,了解了一些情况,让我想起了小的时候,那时候穷啊苦啊,但总有父母,还有叔伯,甚而祖父祖母也健在,多少有些依靠,有人疼啊!这个孩子不一样,她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了。胡大人,我希望你们家多少给这个孩子留一条活路吧! “种沐流虽是一介布衣,但在这个天泰王朝,还算有些脸子,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其中就有你们解门的大贤。我与你们门主臧文公老先生也有些交情,真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今夜言尽于此,胡大人,且思且行,好自为之!” …… 同样是在通河路,同样一个别墅区里,胡不扶这里的气氛看起来非常严沉,而另一边的南宫娴家里则充满别样的意味。 “哎呀,米线妹妹,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一群人走进了南宫娴的别墅,领头之人含笑对南宫娴打着招呼,站到了南宫娴的面前,正是之前并州云中郡那20多岁的男子,身边跟着助理宋紫月、编剧王宗树等人。 南宫娴看了男子一眼,没来由的火起,将头扭向了一边不理他,心里将袁茹钰诅咒了一万遍,肯定是那不要脸的女人出卖了自己,真不是个好东西! 男子又唤了几声米线妹妹,见她把眼睛也闭上,拿了抱枕遮住脸缩到沙发的角落里,完全把他当了空气,嘿嘿一笑,道:“米线妹妹,王编剧又写了一个好故事,我演给你看好吗?” 说干就干,男子一声咳嗽,众人立马动了起来,敲锣打鼓的开场。 只见男子跪在宋紫月面前,悲痛道:“小月儿,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我虽然是上门夫君,也是要脸的!” 宋紫月踢了男子一脚,只冷冷的说了句“滚开”,不再理他。 此时,王宗树高声道:“有请百万美女列队恭迎家族继承人北宫垂大少爷回家继承北宫家!” 男子带来的众多女子顿时排了两列,躬身齐声道:“奉命恭请大少爷回家继承家族,请大少爷起驾!” 男子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瞟了大吃一惊的宋紫月一眼,让王宗树亲自为他披上风衣,道:“王管家,走吧,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宋紫月慌忙上前一把拉住男子,惊疑道:“你……你……你不是杀猪的吗?” 第69章 赚钱机器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后悔了吧?告诉你,本少爷不装了,就是钱多,豪门,大豪门,离婚协议已经签了,我气死你!” “我……我……我不要离婚了,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夫君,我求求你,你不要走,让宝贝小月儿夜夜给你暖床好吗?” 男子见南宫娴没有任何反应,一把推开宋紫月,上前道:“呃,米线妹妹,你不喜欢?没事没事,换一个,咱们再换一个!王编剧,来,你过来,赶紧整一个好看的剧本给我!” 王宗树抓了抓脑袋:“主公,你不上场行不?” “我打死你……嗯?行吧,只要你能整一个好剧本出来,楼普若不冷儿!” 王编剧不是吹的,打开电脑后,只见手指不停跳动,片刻写好了一个剧本交到男子手里。 男子接过电脑看了两眼:“你娘的天书啊!不是本少爷说你,你丫的就一个字,俗,俗气,俗不可耐,不过我喜欢!行,小月儿,还有你你你,过来,都过来,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除了宋紫月,男子又接连点了几个女子出来。 宋紫月第一个,当她从男子手中接过电脑看了剧本后,明显不愿意演:“少爷!” “别废话,我觉得这本子不错,比上一个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宋紫月在心里骂了两句王宗树白痴,照着电脑上的剧本念了起来:“告诉你们,我六婚,知道吗?现在找了一个小我十八岁的富三代,家里资产上万亿,还没结过婚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可气的是非常会疼人,尤其疼我!他奶奶贼喜欢我,一家子都喜欢我,说除了我谁也不能领进门。他奶奶还说了,只要我开叉口生不出仔来,就分我们小两口9000亿,哈哈……看到没?你们这些穷比渣男,永远光棍去吧,姐一出拳,天下无贼!我爱你们,啵!啵!啵!告诉你们,这个王朝的大酒店,姐哪家没躺过,等你们噢,啵,啵啊!” 连续三位女子表演完,都是一样的,南宫娴再也受不了了,那言语,贼恶心:“垂子哥!” 终于开口搭理我了,我容易吗?男子赶紧蹲了过去:“我不是垂子,不是,我是垂子,呃……不要子行不行?” “垂子哥,请你带着你的人出去,我想清静清静!” “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至少得先牵个小手亲亲吧!” 南宫娴翻身起来,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敲在男子脑袋上:“北宫垂,我叫你滚!” “呃……好吧!”名叫北宫垂的男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往门口走去,“米线妹妹,可以亲一口不?就一口!” “给我滚!”南宫娴捡起杯子扔向北宫垂。 这下有点猛,北宫垂赶紧躲开,看着嘭一声摔碎的杯子:“米线妹妹,我一定会为你戴上狗尾巴草的!” 北宫垂等人离开后,南宫娴嘭一声关上了大门,随后拿出手机,咬牙切齿的拨通袁茹钰的电话:“袁茹钰,你出卖我对不对?你害得我还不够吗?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和你决斗!” “就不告诉你,来啊,你咬我啊,你个闲人,喽喽喽喽喽喽喽喽,我气死你!” …… 夜里,看着送了唐米丽离开后关上大门的宫疏雨,清平子甩了甩头发:“贫道待会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宫疏雨看了清平子一眼,抬脚往房间里走去:“将你手机里的钱全部转给我!” “我不!”清平子哈哈一笑,身子一晃,已从房间的窗户钻了出去,赶紧逃走。 清平子到那地下修真场附近时,星子鱼已经等在那里,见清平子来了,奔过去道:“师父,我还是怕!” 清平子牵着星子鱼往修真场走去:“怕什么,有为师在,保你万无一失!待你越两境赢了形声境,一场就是10万,五五一分,咱们爷俩还不发了!你爷爷那治病都是小钱,对不对?” “我知道,可是,可是……越两级呢,同级我都是怕怕的!” “要挣大钱,风险多少有一些,大不了认输嘛!何况为师的手段你放心,待会你就知道了。记住,一定要按为师的吩咐做,知道吗?” 清平子这无耻老贼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那就是让自己的徒儿到修真场去干架,果然收徒弟没安好心!开场就让人家小姑娘越两境角斗,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嘛,若不是星子鱼心性不错,怕是得吓晕过去。 前面象形境场和指事境场,清平子都一个人躺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美女,口水流了一地,若不是有手机这好东西,怕得睡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星子鱼出场,见星子鱼往他望来,清平子对她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买了五万块钱星子鱼胜,将宫疏雨留给自己的全部家当投了进去。 这场象形境对形声境的超级越境角斗在抽号出结果后,修真场对在场的观众公开了越境事实,全场瞬间沸腾起来。 初始赔率是买星子鱼胜1赔20,买另一人胜1赔1.2。到角斗开始前禁止下注时,星子鱼胜的赔率已经升到了1赔36,而另一人胜的赔率则跌到了历史低谷,只有1赔1.05! 清平子看着定格的赔率,他知道,说不定全场只有他一个人买了星子鱼胜,而且,说不定还有很多人疯狂的下了大注赌另一人胜。 眼看着修真场就要赔钱的买卖,清平子知道,他和修真场都要大赚,1赔36,赢了转眼就是180万。清平子瞬间坐直,差点将身下的椅子给废了,这下口水是真的流了下来。 他已经决定,若这把赢了,将来可以免费给燕平他们提供几日的保护,引路人啊! 看着星子鱼头顶上显出的篆书,身子还有些不自觉的颤抖,那位形声境的修真者笑了起来。 越两境角斗,据他所知,在这个修真场尚未有出现过,这是第一次。虽然他的收入比正常对形声境少,但如此轻松无风险又保证能赢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那人负手走向星子鱼,含笑道:“这位兄台,你若认输,咱们大家都体面,你说对吧?” 第70章 不要脸的师父 这话一出口,全场都是哄笑和口哨声,只有清平子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白痴。还兄台,告诉你是个小姑娘气死你,随后就有一些听到骂声的白痴看向了他。 清平子完全没有自觉,还含笑对那些人招了招手。 这人居然敢开口说话,他不要脸了吗?听声音,应该不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来赚这上不得台面的钱。星子鱼有些惧怕的想着,并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那人看着一动不动的星子鱼摇了摇头,头顶楷书现形,纵身一掌拍向星子鱼。只有一招拿下对方,才不算丢人,才能保有形声境的尊严。 星子鱼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只将右手伸出去接形声境修真者来掌。 嘭的一声大响,胜负一招而决! 那形声境的修真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只隐隐约约似见到星子鱼的右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来,然后已吐血飞了出去,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他被干晕了!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人相信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做梦都不带这么玩的,坑爹啊! 全场静的出奇,星子鱼没有听见一丝声音,过了会儿才慢慢的睁开眼来。对手已经不见,不知道哪里去了,那裁判傻眼一样看着她,场内的观众全部站了起来,目光只在她一个人身上,动也不动。 好吓人! 星子鱼打了个寒颤,抬起脑袋往清平子望去,全场只有那家伙没看她,正低着头拿着手机对准座位边的电子屏幕。 清平子在收钱,连本带利180万,赚了175万。 这不要脸的师父,都不关心一下快吓死的人家,星子鱼这般想着,转身离开了角斗场,去领她赢的银子。 上次现身与清平子对峙的那位修仙者看着星子鱼离开的背影,沉思起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之前也见过星子鱼的修为,她绝没有这般实力。若星子鱼是经过血战取胜,就算是侥幸,他也能接受,可这算什么事? 但他完全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没有暗器,也没有借助外来之力,看起来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这才是最让他纳闷的地方。 他已经可以想象,待会那些下注之人一定会吵闹起来,说修真场假打骗钱。本来修真场已经做好了这场大赔的准备,这赚的莫名其妙嘛! 修真场里面吵吵闹闹、大哭大叫的时候,清平子已经带着星子鱼去吃麻辣小龙虾了。 当星子鱼转钱给清平子的时候,清平子非常大气的拒绝:“为师怎么能分你苦战赚来的银子呢,刚才是逗你呢,留着给你爷爷治病吧!对了,你带他老人家去瞧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星子鱼记得,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吃过麻辣小龙虾,平常连肉都很少吃的,本来也赚不了钱,还要给爷爷治病,可不敢大手大脚。之前基本上没赢过,有一次还差点被人打死,吓得一年没敢来地下修真场。 这次是师父请客犒赏她,所以现在已经吃花了脸。清平子教了她剥虾,总是学不会,骂了她笨后,由她啃去。 师父问起爷爷的情况,星子鱼摇了摇头。现在跟着师父能赚大钱,钱已经不是问题,但另一个问题来了。那大夫说,如果爷爷的内伤不好,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用药拖着。明明庸医嘛,靠机器都看不准的! 星子鱼说了需得先治好内伤后,清平子让她回去告诉她的爷爷,贫道可以试一试治他的内伤,让他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星子鱼吐了吐舌头,并不接话。 吃饱后,清平子送星子鱼回家,然后吩咐她赶紧报名干指事境,咱们换着来,别让人发现跟着下注,为师是你坚强的后盾。 经过试验,没有任何毒副作用,星子鱼欢喜的点头答应下来,憧憬着发大财的事实,现在她对师父已经崇拜的满眼小星星。 看着星子鱼回家后亮起灯来的屋子,清平子静静的等在外面,他这次没有随她去家里,那老顽固真没见识。 过了片刻,星子鱼一脸沮丧的走到清平子身边。不用问也知道,那老顽固认准了清平子要害他性命,肯定拒绝了,真是说不通,信不信老道点了你穴道硬来。 但清平子没有实际接触,不知道那老顽固的内伤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敢打包票。万一点了穴道没法子,那全完了,说不定赚钱的徒儿也要失去。暂时没必要冒险,反正要死的人是他,又不是老道的乖乖小徒儿,由他去吧。 明儿是周末,也不用太急,清平子对修真者不了解,只能指点着星子鱼学好玉清掌法,并向她解说太极图的玄妙与运用,教了一个小时清平子才离开,这一夜又废了。 次日一早,宫疏雨同上次一般早早的敲响了清平子的房门,当看清清平子手机里的银子由5万变成180万后,宫疏雨的脸真的绿了,一把抓住清平子的领子:“老实交代,你昨儿夜里是去抢了钱庄还是傍上了富婆?” “咳咳,贫道带着我那乖乖小徒儿光明正大挣的!你再让我睡会儿行不行?我刚回来,待会再向你解释!” 宫疏雨拿着清平子的手机退出了房间,然后在天机联里翻出星子鱼来:“子鱼,我是你师娘,问你个事……” 起床后的清平子拿着手机翻美女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疏雨已经将新的聊天信息删的干干净净,没有痕迹,至少清平子这种菜鸟级别的肯定找不出痕迹来。 中午的时候,清平子担心再出什么问题,所以去学校接了补课的宫疏雨,没想到那只小兔崽子没有来,真晦气,都不来让贫道止痒吗? 宫疏雨见了送她出来的杜老师那奇怪的眼神,忙解释说清平子是她远房表哥,从小住在山沟里,现在修行归来,还在适应中,所以到她身边来学习现代生活。 清平子为了证实宫疏雨所言非虚,一掌吸了杜老师过来,吓的杜老师不住尖叫,忙躲到宫疏雨身后。 这下杜老师算是放了心,满是崇拜的目光中,叮嘱清平子要好好照顾宫疏雨后,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自放心的回去了。 第71章 苍苍之发 “宫丫头!” 周一早上,和唐米丽正走在入校后大道上的宫疏雨听到呼喊,转过身来,招手道:“种爷爷好!” 种沐流含笑点了点头,走到二人身边,道:“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边走边聊吧!” 唐米丽见种沐流说着,双眼看向她,知道该离开了,对种沐流行了一个礼后,自另一边走了。她只是很奇怪,这姓种的叔叔看起来这么年轻,为什么宫疏雨会叫他爷爷呢? “周六的事,我听说了!”种沐流见和他并肩一起走着的宫疏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你们那个年级主任马老师,我已经给学校打了招呼,调离了你们年级,让他去后勤养老,以后也不会和你有瓜葛,不用管他。至于那个姓胡的,我周六晚上去拜访了按察副使胡不扶,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了谈,希望啊,之后不会有事。你现在呢,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专心学习,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我和学校会出面,你不用想那么多!” “谢谢种爷爷!” “你这丫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遇到了事情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一点也不听话。上上周那事,我要不是和丁保中他们吃饭听他们提起,现在还蒙在鼓里!那些只知道吃饭的工捕,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好,但是呢,有些良莠不齐,遇到好的就是好的,遇到不好的,就倒霉啰!帮你的那个女捕快,看起来还不错,本来想去拜访她,但是想了想,没有去。一来她不认识我,有些唐突。再者说,像她这种刚入社会的捕快,大多也忌讳这些,一个不好,被人打出来,多丢人啊!” 宫疏雨笑了起来:“那韩姐姐没有那么凶呢,她只对坏人凶!” “她这种人,有背景、有后台还好,可以横着走,若没有根底,迟早被人玩死。我听说,她已经被调去户籍中心去了,以后惹不了事,也就得罪不了人,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真的吗?”宫疏雨突然惊喜道。 种沐流发现了宫疏雨不寻常的表情:“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嘿嘿,这是我和韩姐姐的秘密噢,以后再告诉种爷爷!” “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嗯,看在她帮了你两次的份上,上周六还那么凶险,以后她若有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帮她!” “好啊!种爷爷愿意帮她,是不是韩姐姐也算有后台了,以后可以横着走?” 种沐流牵起宫疏雨的手,哈哈笑道:“种老头的台子不稳,容易塌!你告诉她,让她以后圆润些,别傻乎乎的一根筋,这不是把刀子递到人家手里去嘛!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听一听学校商讨出来的准备给你的一些待遇,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中午呢,你告诉一声你们的班主任杜老师,把她叫上一起,我们吃个饭。学校领导也在,那些待遇你顺便也听听,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合适不合适,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当着大家的面,尽管提,我们把它理好定下来,然后对外公布你继续在这边念高中的事,免得那些学校老是来烦你,影响你学习!” “好的,我待会就去找杜老师,谢谢种爷爷!” 已经到了教学楼前面,种沐流望了一眼宫疏雨他们班的教室,还没有亮灯,宫疏雨来的太早,伸手轻轻拍了拍宫疏雨的脑袋:“去吧,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要劳逸结合,多注意休息!” 直到宫疏雨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楼梯转角处不见,种沐流才转身离开,往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 下午,清平子非常郁闷,那工管好像专门盯上了他,无论他到哪里,转眼就来驱赶,简直不把小民当人,若是老道当年的脾气,我宰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背着包上楼的清平子仍在沉思,这些工管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姓韩的俊俏姑娘在背后使坏,下次见了,得好好和她唠嗑唠嗑,让她知道贫道的水有多深,太也气人! 到了四楼,楼上传来高声喝斥的声音,夹杂着一个女子略带哭泣的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平子上了五楼一看,隔壁那家的大门开着,屋子里站了五六个男子,好像是叫她还债还是什么,那女子应该是没有那么多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哭了起来。 呃……上次看她那凶巴巴的样几,不像是水做的女人啊,动物异常反应,必有大灾啊! 清平子不要脸的想着,轻咳了一声,将包放在门口,抬步走了进去,略过了那些回过头来看他的男子,四处打望了一番,不见那日测字的男子,是他出事了? 清平子刚走进去,转过身看到他的一位男子马上走了过来:“你就是她的男朋友吗?来的正好,30万,给了我们马上走。若拿不出来,你女朋友需得随我们走一趟!” 30万? 清平子看了那仍在流泪的女子一眼,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敲诈、勒索、抢劫什么的。我说你们小两口干了啥事,还没成亲呢,一套大大的新房子就这么弄没了。 “咳咳,贫道先声明一下,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是她的女朋友,纯粹是来瞧热闹的,你们别管我,继续,我就看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事,竟值30万!” 那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女子的反应,看来真不是她的男朋友,伸手将清平子一推:“既与她没有关系,那这里不适合你,我们也不欢迎瞧热闹的,请你出去!” 清平子不仅不退,还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那不行,贫道是她的邻居,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我得看着点,如此花儿一般的俊俏姑娘,可别被你们欺负了!” 刚才那男子推清平子的力道不小,没想到清平子轻轻松松就将他的手撞了回来,一时摸不清他的实力,扭头望了一眼另外的一名男子,看来是领头的。 领头男子摇了摇头,看来是不想管清平子,只对女子道:“如果你男朋友凑不出钱回来,只好请你跟我们走了。”男子说着,将手里的纸拿到女子面前,让她看仔细,“这是你父亲签下的用女儿抵债的协议,白纸黑字经过公证,没有跑,走吧,别让我们头哥久等!” 第72章 四大家族 清平子看着瞬间蹲下去大哭的女子:呃……最新版毒父卖女?你叫贫道说什么好呢!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清平子抬掌一引,将那男子手里的纸抢了过来仔细看起来:尼玛,是个赌鬼老爹啊,输了几十万到卖女儿的境界,也算是奇人! 领头男子阻止了欲上前揍清平子的人,道:“阁下刚才说‘远亲不如近邻’,若你愿意搭把手,将那30万给了我们,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我们也愿意成人之美!毕竟嘛,我们只求财,带个人回去,还不知道几时能赚够30万呢!” 清平子冷着脸看了那男子一眼,你玩笑归玩笑,若真要弄了这姑娘回去干那行当,别怪贫道不给你脸子。 清平子将那纸一扔,伸手刚拿出手机来,一个男子闯了进来,几步奔到女子身边,道:“莎莎,我……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子抬起头来,扑到男子怀里:“对……对不起,对不起,你……你别管,快回去上班吧!” 清平子将手机收了起来,现在小情侣终于凑齐了。 男子伸手拍了拍女子后背:“你放心,我要到些钱,先给他们,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男子说着,扶着女子一起站了起来,对那领头的男子道:“30万,我先给你们10万,剩下的,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们,你们先把老人家放了吧!” 男子含笑摇了摇头:“想办法?这话我们头哥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你觉得能交差?我告诉你,今儿个要给不齐30万,我们只好带你的女朋友走。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以她的姿色,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够20万,我们会原封不动的还个女朋友给你,只要你不嫌弃。” “哈哈……”说完,所有男子都笑了起来,除了清平子和那个莎莎的男朋友。 莎莎的男朋友双拳捏的直响,面色铁青,但他没有动手,他知道自己不行,道:“我用我的名字担保,一定尽快给你们凑齐剩下的20万,请你们高抬贵手!” “哈哈……这是我今天,不,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用名字担保,你的名字值几个钱?”那领头男子不屑道,说着,对手下一挥手,就要去拉莎莎。 莎莎的男朋友抬步挡在莎莎身前,冷冷道:“西宫豹!你们可以去查,这个名字值不值钱!” 领头的男子赶紧阻止了手下,皱眉道:“西宫豹?你是西宫家的人?” “你们可以去查,一查便知!” 领头的男子点了点头,一脸凝重之色的走了出去,拿出手机联系上头。 东宫、南宫、西宫、北宫,乃是北方赫赫威名的四大家族,又与掌控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之首解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这位自称西宫豹的男子真是西宫家之人,他们只有离开,那30万能不能再要尚是未知数。 清平子看着安慰莎莎的西宫豹,走了过去,道:“啧啧啧,早叫你们到南边去,到南边去,不听老人言,现在如何,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的,现在走还来得及,别说贫道没提醒你!” 西宫豹起身看着清平子:“你是……”现在的清平子没有胡子,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那名叫莎莎的女子反应快,道:“你……你不会是那算命的……” 这下西宫豹也反应了过来,仔细的去看清平子,好像是挺像的,一时也无法完全确定。但他既说出来到南边去,想来没有错:“你叫我到南边去,就是为了这事?” “这点破事算什么,银子可以解决的,那都不叫事!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不听话,待将来事发,就是生死之分,贫道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清平子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莎莎,“再者说,此事来源于这位姑娘,算不得你的!” 莎莎对西宫豹摇了摇头,拉着他到一边去小声的说着什么,清平子偷听清楚了,原来仍是叫那西宫豹别听神棍的,一时大笑了起来。 过了不久,出去联系上头的男子走了回来,望了西宫豹一眼,对手下一挥手,道:“把那女的带走,头哥发火了!” 看着围向他们的男子,西宫豹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只将女子护在身后,不再出言。 “咳咳,我说……你们有把贫道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吗?哪,现在是你们不给贫道面子,可不是贫道要以大欺小!” 清平子说着,身形一晃,已来到西宫豹二人处,抬脚将那些围去的人全部踢开,随后慢慢逼近那领头的男子,拿出手机打开天机联的钱包伸到他的眼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不就是30万嘛!” 清平子现在有嚣张的本钱,180万,宫疏雨只转走了100万,留了80万给他做零花钱,看给他得意的,财不外露没学过吗? …… “谢谢!”看着放了包后跟着他们一起下楼准备去接人的清平子,西宫豹道。 “我说你那个什么西宫家,看来不咋样啊,几只蝼蟒也治不了,还不如贫道的面子好使!”明明是钱和拳的面子,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西宫豹东拼西凑了10万,向清平子借了20万,凑了30万给他们赎人。对方说你家老子在赌场吵吵闹闹的不走,让他们自己去接。 莎莎担心刚还清债的老爸又借钱赌,自然拉着请了假的西宫豹一起去接人。清平子怕再有什么事,反正无聊中,也跟着去看看。 邻居嘛,又是俊俏姑娘,能帮当然帮一把。清平子问了她的名字,叫做沙莎,也可以唤做莎莎,倒是挺别致的。 来到赌场后,浓重的烟味呛的清平子三人不住咳嗽,领头的男子将他们三人引向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老远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胡不扶,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余三深没钱,你也没钱,你骗鬼呢!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打了几十年交道,老子知道你儿子开公司的,你告诉我30万都拿不出来吗?行,老子不找你,我找他们去,我就不信能拿出30万的人找不出一个半个来。胡不扶,你给我等着,老子哪天活不下去了,谁也别想好!” 第73章 你是谁 走进办公室里,清平子看着仍骂骂咧咧的一个驼子,那就是沙莎的老爹。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胡不扶,听他话意,好像还威胁胡不扶来着,怎么混成了这副模样。 一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不仅破破烂烂,而且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敢跟胡不扶呛声,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嘛! 清平子远离了那人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只盯着那人背后的驼子看,看起来不像是天生的驼背,应该是被人打成重伤后留下的。但清平子嫌他脏臭,没伸手去探一探,不然就能确定。 现在清平子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一掌拍死这老东西。 路上他和那对小情侣聊了聊,沙莎还有一个大哥,大哥大嫂都有不错的工作,原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没想到老爹嗜酒好赌,不仅败光了家里的钱,还害的大哥欠了些外债,所以现在开始卖女儿,这算个什么玩意儿! 看着这副样子的老爹,沙莎则是另外一幅模样,她不能像清平子般可以升起一掌拍死他的念头,那是亲爹,除了哭,还能怎样呢! “沙驼子,你女儿来接你了,滚吧!” 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在确认收到30万后,也不想留这老东西,脏臭倒是其次,可气的是他一直在打电话,找的好像还都是名人,看也知道这没用的赌鬼是在装。 声音传来,清平子这时才注意到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原来是老鹰那混蛋的属下,那天见过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清平子走过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敲了敲办公桌。 那人抬起头来正要骂人,一见是清平子,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起身点头哈腰:“上仙,你老人家怎么有空到这破地方来?” 清平子留了下来,老鹰正赶过来要请客,还说燕平也会来,说是要好好谢一谢清平子。最后没有清平子帮忙,他们那天晚上还是赌赢了,这运气不是吹的,连清平子也大吃一惊。 沙莎他们离开了。 问了个清楚,确实是沙莎的老爹白纸黑字卖女儿借钱,人家没逼没胁,甚至知道他的德行,都拒绝借钱给他,他死耐着不走,你不让他卖女儿他不走,看这事整的! 沙莎和西宫豹送了老爹回家,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屋子里传出哇哇的哭声,左邻右舍指指点点。 沙莎赶紧从老爹口袋里找了钥匙出来开门,抢进门去抱了孩子哄起来。她在门外已经听出了是她大哥孩子的哭声,她没想到老爹竟然将一个小孩子锁在家里,自己还跑去赌,这要出事了咋办。 西宫豹扶了沙驼子去房间里躺下,抱着孩子的沙莎进屋去告诉沙驼子,她带侄儿走,叫大哥晚点去她家里接,没想到沙驼子一把将孩子抢了去,不让她带走。 这下连沙莎都想宰了他,你要抢就好好带,扔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家里像话吗? 见老爹死活不放,沙莎没有办法,只能由他,随后到外面给左邻右舍打了招呼,请他们帮忙注意一下孩子,众人自是应了。 这里算是平民窟,在老旧区的边缘地带,有些屋子还带有天井的那种。 沙莎的大哥还住在当年有天井的老房子里,以大哥大嫂的收入,早就可以买房子的,没想到竟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也难怪大嫂吵着闹离婚,谁受得了呢! 沙莎叹了口气,现在自己欠了清平子20万,西宫豹也借了钱,慢慢还吧。又谢了邻居后,沙莎关上门,自和西宫豹离开。 没有热闹可瞧,邻居渐渐散了,屋子外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有屋里还传出沙驼子逗弄孙儿的声音。 这时刚好下午五点,上班一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 “沙一陀!” 天井中有声音传来,沙驼子一愣,将孙儿放到床上后,慢慢的走到了房间门口,看着天井中那个黑袍罩身之人:“你……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没有叫沙一陀的人!” “沙一陀,你当我不认得你吗?只是可惜,没想到当年威震幽州的燕云一刀竟落魄至此,可叹啊!我原本以为你也过的很好的,真是没想到!”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什么沙一陀,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吧,不然我要报捕了!” “报捕?”来人哈哈大笑起来,“你要找余三深还是胡不扶?没关系,我都欢迎!” “请你离开!”说着,沙驼子转身想关上门。 没想到黑袍人竟抢先一步冲入了房间里,顺手将沙驼子的孙儿抱在了手里,沙驼子面色终于变了。 “沙一陀,我是来收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改名换姓就躲得了吗?” “我……老头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天泰王朝是讲律法的,你敢胡来,天泰律不会放过你!” “哈哈……好一个讲律法!沙一陀,你也有脸跟我说讲律法,你真是好狗脸!天泰律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黑袍人说着,似乎是手上用上劲道,小孩突然哭了起来。 “你……你放开孩子,有话好好说,我……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沙驼子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沙一陀,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说话的,可你不给面子,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告诉我,你是沙一陀吗?” 沙驼子看着黑袍人和孙儿半晌,终于点了头:“没错,我是沙一陀!”沙驼子知道躲不了了,这个名字已经多年没有用,这黑袍人既然找上门来,肯定确认清楚,再否认已没有意义! “好,这才像传说中的燕云一刀嘛。带上你的刀跟我走一趟吧,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沙驼子动了,在黑袍人扭头观察房间内的布置时,手现刀气,直向黑袍人脖子斩去,想乘机宰了他夺回孙儿来。他猜测,这人多半是在寻找他的刀在哪里。 可惜,沙驼子算错了,黑袍人微微一笑,抬掌震散沙驼子偷袭来的刀气,纵身冲破屋顶,道:“沙一陀,我为你选了一个好地方,想要孙儿就跟我来吧!” “留下他!”沙驼子连忙追了出去。 黑袍人面对着沙驼子御风后退,道:“沙一陀,你不用急,我给你取刀的机会,你若不给面子,可不要说我欺负你!” “你……我已多年不用刀,到哪里去取刀?” “你的刀丢了,我的仇未丢,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你到底是谁?你的声音我没有听过,我……我根本不认识你!”沙驼子一边追去,一边咬牙切齿道。 “哈哈……”抱着孩子转身疾纵而走的黑袍人只留下笑声,并没有答话。 第74章 拭目以待 黑袍人带着沙驼子到了荒郊野外后,转身停了下来,静静看着紧追而来的沙驼子:“沙一陀,你可还记得这里?” 沙驼子停了下来,抬眼望了望四周,好像没有印象:“你……你先放开我的孙儿!” 黑袍人哈哈一笑,伸手将孩子放下,看着他大哭着奔向沙驼子,并没有过问:“所以嘛,沙一陀,大家都有重视的家人,你们当年为何把事做的那般绝呢?” 沙驼子赶紧一把抱了孙儿安慰起来。 当年?当——年?哪是什么时候?听这黑袍人的话意,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好像自己杀了他的家人,而且不止一人。沙驼子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下了灭门之事。 沙驼子抱着孩子挡住他与黑袍人之间的视线,脚下轻轻一挪。 黑袍人伸手扯掉身上的黑袍,道:“沙一陀,你可别想逃。刚才你能追上来,那是我让着你,怕你跟不上,你不信可以逃一个试试。你若逃得了,我自今而后再不去找你;你若逃不了,我杀你家草木皆枯,你可以赌一赌!你现在不是很喜欢赌吗?” 视线恢复,入眼的是一个戴着小丑头套、一身破烂小丑装的人,还是见不到脸! “你……你是杀了胡海之人?” “胡不扶告诉你的?”小丑摇了摇头,“沙一陀啊沙一陀,看到当年那威风赫赫的燕云一刀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其实我不是很想杀你。可又一想,留着你也是祸害,嗜酒好赌十余年,不过拖累你那一双儿女,欠下一屁股烂债,真是可怜。所以,你还是死了好,对大家都好!” “你……你到底是谁?” “你仔细想想!我调查过你,杀的人也不是很多,参与灭杀的名人那更少,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这不是小说,也不是影视里,在现实中,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很难有条件以这种方式回来找你寻仇!” “你……多少给一点提示吧!” 小丑摇了摇头:“沙一陀,你到底是想死个瞑目,还是准备留下点东西给工捕?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废话,你可别得寸进尺!来,放下孩子,我先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别怪我手不容情!” 看着负手而立,静静望着自己的小丑,沙驼子慢慢将孙儿放到了身后,双掌缓缓聚力,圆满之时,纵天一刀斩向小丑。 两丈刀气破天而来,小丑摇了摇头,旋身运功抬脚一踩,刀气溃散,土石飞扬,沙一陀真力一乱,脚步蹬蹬后退。 “一招!沙一陀,没想到你的修为竟只剩下这么一点,看来身子已完全被掏空,身死莫怨!” 沙驼子看了前方的孙儿一眼,他刚才已经退到了本是身后的孙儿后面,连忙纵身将孙儿抱了去远方放下。小丑只静静的看着他做这些,并无反应。 放下孙儿后,沙驼子起身望着远处的小丑,脚步缓缓的往回走去,一步一聚力,杀气刀意逐渐攀升,待回到刚才站立之处,正好巅峰。 沙驼子一声大喝,双掌一分,右掌一刀斩向小丑面门,随之转身便逃。 “走的了吗?”小丑一掌震散斩来刀气,身子一仰,地底下突然一道刀气上窜而出,那是沙驼子左掌刀气入地走的暗招。 小丑哈哈一笑,双脚连闪晃动,运劲抗衡,踩着刀气腾升而起,随之一脚回落震散刀气。烟尘漫天中,只见小丑轻松自如的走了出来,瞬间追向逃跑的沙驼子。 小丑没有骗他,他确实是让着他,所以,沙驼子转眼已被小丑追上。 看着负手站在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小丑,沙驼子慌了,他还记得刚才小丑之言:“你若逃不了,我杀你家草木皆枯!” “如何,沙一陀,我说你逃不了,你就逃不了,死也逃不了!”小丑转过身来,抬步走向沙驼子,“既然你不珍惜,第三招我便不再让你,死来!” 掌力铺天盖地而来,沙驼子发出绝望的怒吼。惊天一击之后,小丑转过身来,望着自头顶冒出鲜血的沙驼子,手里抱着他的孙儿。 沙驼子颤抖着伸手指向小丑:“你……你……”随后往地上倒去。 抱着小孩的小丑走了回来,他的右手被沙驼子的刀气所伤,留下一道红痕,那是抢下小孩的代价,不然孩子会给他陪葬。不过没有血流下来,看来算不得什么伤。 到了倒地的沙驼子身前,看着瞳孔逐渐散大的他,小丑道:“沙一陀,临死之前,我告诉你,人心是很可怕的东西,比你这些年的经历更加可怕,你在九泉之下拭目以待!” 随着语落,小丑一指点破沙驼子的心脏,随后伸手抓着沙驼子的领子,就那么拖着他远去,手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孩。 翻过了两座山,眼前出现了两间草屋,小丑将左边屋子的门打开,将沙驼子拖了进去,在他身上搜出手机后,关好门出来,随后将小孩抱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放着一张低矮的小床,小丑将小孩放到了床上,随后在屋子里拿出了几个玩具给他玩,渐渐的没有了哭声,小孩专心致志的玩着新得来的玩具。 小丑将屋子里放着的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钱。小丑随意的坐在箱子里的钱上面,用沙驼子的手机发了一个定位给他的儿子,随后拨去语音通话。 片刻后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爸,有什么事吗?已经下班了,回家再说吧!” “嘿嘿……哈哈……”里面传来似鬼如魔一般的尖笑声,吓得沙驼子儿子的手一颤,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拿着手机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老爸的天机联没错:“你……你是谁?我爸的手机怎么在你哪里?” 小丑摇了摇头,仍是那般惊悚的鬼叫声:“孩子,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解脱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哈哈……来吧,就在这个定位的地方,来领取你爸爸的尸体吧!警告你,不要报捕噢,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丑说着,把手机拿到小孩嘴边,道:“来,乖,叫爸爸!” 小孩应该是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一边玩着玩具,一边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爸爸!” 沙驼子儿子的手机瞬间掉落在地。 第75章 贼喊捉贼 沙驼子的儿子没有理会小丑的警告,以为是债主捉了父亲和儿子威胁他,他报捕了。 当在定位的地方找到父亲的尸体时,也找到了他的儿子。孩子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小床上玩着玩具,还不明白隔壁的爷爷已经死了。 在放着小孩的那间草屋里,还有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堆满了钱,工捕当着沙驼子儿子的面数了数,一共一百万。 箱子上写着三个大字:买命钱! 箱子和钱被当做证物被工捕拿走,抱着孩子看着的沙驼子之子此时明白了联系他的那人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为了钱,肯定不会对父亲和儿子不利,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根本想不到父亲会遇害,更别说什么买命钱,他不敢赌自己一个人去后是什么下场,自然报捕! 但他后悔吗?说不清楚! 沙驼子这些年糟蹋掉的钱有没有一百万,他已经不清楚了,没有认真算过,但那是父亲的命,那人平平静静的说出了、还拿出了一百万来交换,自己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也说不清! 录完口供,抱着孩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见到的是妻子久违的温柔,这也是父亲的命换来的,自己该喜还是该悲,也说不清楚。 不过,从此以后,像那人所说,倒也可以解脱了。沙驼子的儿子抱着妻子,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似的,随后就是夫妻抱头痛哭。 哭够了,沙驼子的儿子将孩子交给妻子,告别妻儿,到东城捕衙去了,沙驼子的尸体放在那边的冷库里,等着处理。他之前已经联系过妹妹沙莎,应该已经到了吧,他这样想着。 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会想到,小丑在远处的一座山上静静的看着沙驼子的儿子和工捕一起赶到,静静的看着他们带走沙驼子的尸体,带走孩子和那一百万,随后才转身离去。 工捕一直在附近的山野四处搜索,当然没有任何收获,也没有提取到指纹和找到凶手的毛发之类,连脚印也是假的,因为人的脚印不可能有那么大,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行凶者身份的东西。 余三深和胡不扶同时听着各方汇报来的调查结果,脸色一直阴沉着。 下午的时候,沙驼子联系过他们,向他们要钱,开口就是30万。一旦上面追查起来,他们二人也有可能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中,接受调查。 真是晦气! 沙驼子的死已经过去两天,没有激起半点浪花,连新闻的边角料也找不到半点关于沙驼子被人杀害的消息。看似是被同一人所杀,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清平子也是过去了好些天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着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乐在其中。 “嗨,俊俏姑凉,真巧啊!”清平子伸手拦住韩箐,不让她过去。 “是你小子,让开,别妨碍我做事!”韩箐是出来走访、核查有没有人户籍作假的。 韩箐在户籍中心待了几日,实在是受不了那无所事事,不然就是上不得台面小事的工作,今儿随便找了个由头窜出来晃荡。刚才见了人当街抢钱,骑着车逃跑,所以追了过来。 没想到会遇到清平子,还被他拦在这里。 韩箐望了望出巷子的远处,没有了那贼人的身影,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腰上取镣铐:“小子,我怀疑你是那贼人的同伙,跟我走一趟吧!” 摸了几次没有,韩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吃饭的家伙,转眼将气撒在清平子身上,抬脚踢去。 清平子闪身避过,仍拦在韩箐前面:“哎呀,上次是谁妨碍贫道挣钱的?我不,我偏不,你咬我!死丫头,你知道你害贫道的上一天,再加上上上一天,贫道挣了多少银子吗?十多万!平均一日是多少银子?你害贫道歇业了好几日,你赔我?你个小人,死三八!” “你在街头乱占地儿摆摊,影响郡容郡貌,本姑娘依法办事,你还有理了?”韩箐说着,一把去推清平子,抬步往前走。 “啧啧啧,这小手!”在韩箐伸手去推清平子时,清平子趁机逮着她的手不放。 韩箐大吼一声,闭着眼睛对清平子拳打脚踢,清平子连忙跳开退避:“你这拳法不错!” 又扯了这么半天,韩箐转身看了一眼跟着跑过来的失主那失望的眼神,知道今儿肯定是捉不到那抢劫的贼子,若是有枪,就毙了这王八蛋,韩箐恨恨的想着。 没想到此时的清平子竟对韩箐做了个请的手势:“俊俏的捕快姑凉,请捉贼去吧!” “你!”韩箐气呼呼的看着清平子,这不要脸的混蛋,贼人肯定跑远了,他倒装起来了。但一丝机会也不能放过,她瞪了清平子一眼,转眼跑出了巷子。 双眼四扫,才发现那抢劫的贼子连人带车傻愣愣、直挺挺的立在那出巷子口的转角边,眼珠子乱转,动不了分毫。 韩箐猛然转身看着含笑跟过来的清平子:这不要脸的混蛋,故意来调戏本姑娘是吧! 韩箐伸手自那贼人车上拿起抢去的包,打开看了看,与那失主核对了几样东西后,将包交还了失主,失主千恩万谢的走了。 韩箐一把将那动不了的贼人拖下车来,见清平子叫唤着自己感谢他,道:“配合工捕办事乃黎民应尽的义务,我为何要感激你?我说……你个混蛋赶紧解开他的穴道!”韩箐踢了拖下来倒地无法动弹的贼人两脚。 “我不,除非你求我,不然自己扛回去,用拖也行,反正与我无关!我说你这鼻涕虫,一天天无所事事的四处晃荡,你了解贫道这种想挣大钱之人的艰辛吗?” “谁……谁是鼻涕虫?你个混蛋找死,我弄死你你信不信?”这是学的宫疏雨,还自动忽略了清平子所谓挣钱的艰辛。 “那日不知道是谁被小丑捉去时,闭着眼睛大喊大叫乱开枪,差点吓到屎尿齐流,不是鼻涕虫是什么?” “那……那……示敌以弱知道吗?你真没见过世面!那是假装的,要不是你个傻蛋坏事,那小子已经死在了本姑娘手里,哪有后面那许多破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韩箐半点不脸红的回怼道。 第76章 猪脚的底线 “脸不红,心不跳,你小子……俊俏姑娘你有前途!”清平子讥讽道。 “你小子,你以后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有你哭的!”韩箐又踢了那贼人一脚,应该是当成了清平子。 从这时候开始,无论清平子说什么,韩箐只以“我是捕快,你摆地摊”回应,清平子觉得她比西牛贺洲那位还无耻,哼哼两声,转身就走。 “喂,本姑娘虽看你不顺眼,看在你协助工捕办事的份上,请你吃个饭吧!” “嘿嘿,那敢情好!所谓人穷志短,人穷啊,没办法,能蹭一顿是一顿,何况还是和俊俏姑娘一起共进烛光晚餐!”清平子立马转身奔了回来,搓着手傻笑道。 韩箐望了望天,翻了个白眼,大中午的,共进屁的烛光晚餐,你个混蛋倒是想的美。 清平子一脚踏在地上的贼人身上,伸手指着他,道:“这小子……贫道还要跟着你先去那捕衙一趟?我告诉你,贫道金贵着呢,绝对不去,那地方晦气,与贫道的八字相冲!” “这小子让他死在这里吧,刚好晒晒太阳,杀死病菌!”韩箐瞟了那四脚朝天的贼人一眼,“本姑娘现在在户籍中心,这种事与我无关,带回去也没有功劳,不过徒惹人嫉恨罢了。” 清平子跟着韩箐走了,果然留了那贼人躺在大街边一动不动的晒太阳。不过一个小时后,穴道自解,清平子觉得稍事惩戒也是好的,叫那小子抢劫。 韩箐见清平子的脑袋随着那服务员端上来的清蒸鱼打转,还使劲闻了一下香气,道:“清平子道长,这鱼你认识吗?” 清平子嘿嘿一笑,正襟危坐道:“那哪能不认识呢,看你说的,瞧不起谁呢,啊,小说必备佳肴——鲈鱼嘛!你别管是没有淡水鱼的大海之上,还是草鱼、鲢鱼、鲫鱼、鲤鱼也不一定齐全的穷乡僻壤不毛之地,甚至走了几天的大沙漠里,诶,那东家总能弄出清蒸鲈鱼来招待猪脚,而且必定食材新鲜,味道上佳,这手艺,连村里大酒店的厨师也比不了,对不对?” 韩箐趴在桌子上,拼命忍住笑,竖起大拇指,对清平子道:“高,实在是高!” “韩姑娘,贫道不客气,开动了啊,先尝尝这了不得的手艺!”清平子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嚼了两下,一时脸色变的极其难看,连忙抓来垃圾桶吐了,“呸,呸呸!唉哟,我擦,他麻的,这……这傻碧创世神!” 韩箐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疯狂大笑起来,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清平子望了一眼四周看过来的食客,觉得太丢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服务员,服务员!” “嗨,美女,这边,这边,看过来,你过来,请你过来一下!”没有人回应他,清平子看了已经笑到桌子底下去的韩箐一眼,对刚才端菜过来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那服务员含笑走到清平子身前后,清平子伸手往清蒸鲈鱼一指:“把你们的厨师叫来,贫道要好好瞧瞧,见识见识,这创世神是去哪里找的灵感构思出来的这种吊炸天的神品,啊!” 服务员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厨师的水平一向很稳定,今日出现这种状况,完全不是我们厨师的问题,这是创世神的意思,大家都是人家笔下的木偶,你……你自认倒霉吧!” 嗯,不好意思,韩箐同学笑出了猪叫声,差点把桌子拱翻。 清平子仔细看了这姑娘两眼,挺俊俏的,不错,伸手往人家脸蛋摸去:“对不起姑娘,这也是创世神的意思,贫道完全无法自控!” 那服务员看着慢慢伸来的清平子的小手,脸一红,转身逃了去。 韩箐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小声道:“小子,你虽修为不差,但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像那天的事……这王朝是六大门派共管,复杂得很,没事就离的远远的吧!” “贫道出自三清道门,行侠仗义、护保天下乃我辈道者职责所在,为何要躲?就算不被三教同道耻笑,我也没脸活在世上!” “三教?三教是……”韩箐皱了皱眉,目不转睛的盯着清平子。 “咳,说了你也不懂,带你去看又很远,你这问题贫道无法解决!” 韩箐甩了甩脑袋,冷静一下,不然得晕过去:“那个……清平子,你真想行侠仗义,护保天下,做工捕是最好的选择!我看你年纪轻轻,现在去念几年书,出来刚好合适!” 清平子拿起筷子,避开了那神品所做的鲈鱼:“工捕?不行,一点也不想,不对,半点也不想,你休想来害贫道!” 韩箐一拍桌子:“你别不知好歹,别人想做还做不了呢,我看你有些本领,才和你谈谈理想,可以帮你想想法子!” 清平子看了韩箐一眼,放下筷子,用右手中指平敲着桌子:“小姑娘,你知道吗?根据天下第一奇书《九州奇闻录》的记载来看,贫道差不多已经确定,我是猪脚!猪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些个工捕,比如说你这小丫头片子,随便破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可以被人背后崇拜一辈子,对吧,随随便便就能捞个按察使什么的干干。如果是在县里,就是县尉啦!当然,如果是在州里,那恭喜你,就该是刺史什么的! “但这猪脚嘛,就算你每天破一个大案,到这戏结束,最多就是个穷小捕头,而且还会三番五次被人陷害关禁闭、停职之类,运气不好,连唯一、最爱的俊俏姑娘都会被弄死,贫道去受那罪干嘛,你想都别想! “贫道随随便便做个保安,做个司机,做个软饭男,入个赘,最后都能成为一大绝顶势力的头目,坐拥万万亿白银!黄金!妻妾成群!更别说贫道即将做的是供奉,那……那……那……那更是……” 说到后来,清平子那手指弯曲成猥琐剑指状,就那么向天斜举着,不住晃动,已激动的形容不出来。 韩箐一脚踢了过去:“你给我住嘴,口水擦一擦吧,都下成雨啦,看你激动得口齿不清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还妻妾成群,我严重怀疑你睡醒了吗?” “你别管贫道睡没睡醒,猪脚有猪脚的尊严,猪脚有猪脚的坚持,猪脚有猪脚的底线,打死不做工捕,坚决不做工捕!” 第77章 强大的杀伤力 韩箐完全确定了清平子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干啥啥不行,做梦第一名。 清平子声音不大不小,离的近的也能听清。 这时候,又有不少食客望了过来,眼见是一个年轻人大言不惭的在一位女子面前高谈阔论,怕也是从网上情感大学士那里学了些手段,故意说出来给中意的姑娘听,获取见识不差的好感,粗俗的说来,就是泡妞。 很多人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不求上进的青沟子,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眼看是废了! 也有身边女伴被逗笑后,心里极其不痛快的男子,拍着桌子发飙说没素质需得赶出去的。 清平子看了那跳起来拍的最凶、叫唤的最大声的男子,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搔首弄姿的扭着过去,对那男子的女伴抛了几个迷人的“媚眼”,然后将打开天机联的手机推到女子面前,就那么半趴在餐桌上含笑看着她,那女子含羞着瞬间加了清平子为好友。 清平子嘿嘿一笑,拿起手机对那位脸气的发青的男子晃了晃,这比一巴掌将他拍翻在地,牙齿打掉几颗还蛋疼,简直是羞辱至极。 举着手机的清平子环视一眼四周,见了清平子那潇洒倜傥、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上仙之姿,四周立马安静下来,都是低头扒饭的,菜也不敢夹,更没人敢喝酒看清平子。 还有这种操作?韩箐吃惊的看着清平子的表演,长得帅就这么吊吗?太欺负人! 被清平子加了女伴天机联的男子脸也绿了,清平子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们成亲了吗?” 那男子下意识的老实摇头,瞬间应该又反应了过来,急忙点头。 “没关系!”清平子对他笑了笑,又走到女子面前,对她晃了晃手机,微笑道,“联系噢,亲!” 女子看着长发披肩的清平子,既像世外高人,也像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的蝼蟒头目,最重要的是帅的一批,生平未见。她的嘴里仍包着饭菜,不好说话,急忙点头如啄米,脸上笑开了花。 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发飙那还算男人吗? 男子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转身准备离开的清平子道:“小子,别走,有种拔刀一决胜负,老子武者十二段!” “这……嗯?十二段很了不起?”清平子望着韩箐问道。 韩箐哈哈大笑后,也含笑看着清平子:“那是当然,这世俗武者,最高才十六段!” 清平子一个趔趄扑回到他们的一桌:“你的意思……那是……传说中的大高手?” 韩箐点头之际,那男子已吼叫着抬起一脚自天击打过来。 清平子负手转身,气墙一张,男人已被震飞出去,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清平子一愣,幸好贫道力道收了一收:“咳咳,你麻……这就是高……高手?吓死宝宝了!你个兔崽子,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娘的,吓死宝宝了!” 男子的女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两眼放光的望着清平子,做出花痴状,然后对清平子晃了晃手机。吐血的男子瞬间晕了过去。 那些桌吃饭的年轻男子赶紧拖着准备拿手机拍照的女伴往外面奔逃。尼玛,杀伤力太强大,长的帅已经有罪,还会武功,是个高手,重点是留着长发,像个仙人,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看着耍完酷回来的清平子,韩箐敲了敲桌子:“喂,我刚才跟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清平子对四周望来的姑娘们招了招手,将手机放在桌上:“这么严肃的问题,贫道也没开玩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那捕衙窝,一看就没有高手坐镇,现在见了贫道惊天修为,想拉了去坐镇,充个门面,是不是?” 韩箐将那些跑过来准备加清平子天机联的年轻女子全部赶走,一点面子也不给:“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清平子打开手机看了看:“韩姑娘,你说贫道要是将手机摆到大街上去,加一个好友收100块钱,能不能成为亿万富豪?” “能不能成为亿万富豪我不知道,你肯定会被人打死我完全确定!” “终归还是承认贫道秀色可餐了嘛,天生的,没办法!” 秀色可餐?你是男是女?韩箐不想再理他。 一翻扯来扯去,又引起了骚动,服务员没叫来厨师,清平子和韩箐好像也忘了。 饭已经快吃完,韩箐看了一眼清平子,道:“对了,清平子,你是黑户吧?” “黑户?什么意思?” 韩箐翘起二郎腿,冷笑道:“什么意思?就是你没有身份户籍信息,体内没有植入断片,称为黑户!如果你以后愿意帮我的忙,我可以帮你上籍!” “笑话,贫道乃修行者,你当我不懂吗?” “修行者也该有户籍信息。是,工捕是没有查看修行者的权限,尤其是像你这种修仙者,更是机密一般的存在。但宗柱有,京机阁有,那里也没有你的信息,老实交代吧!告诉你,你现在在世俗界惹了不少事出来,又得罪了胡不扶他们,若宗柱要弄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着不说话的清平子,看来这小子还知道一些,韩箐道:“哼,你跟我装什么装!嗯,你也别担心,托那位按察副使胡大人的福,本姑娘现在被调去了户籍中心,你懂的。只要你答应之后帮我的忙,我可以免费给你上籍,真正童叟无欺的籍哦!” 清平子一直为宫疏雨将来要带他飘的事发愁,现在只能挣些不干不净的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有了身份信息,不就可以开整了,顿时来了精神:“贫道先申明,我三清界……” “知道知道,侠义大派嘛,放心!”韩箐打断道。 清平子搓了搓手:“嘿嘿,你瞧瞧,你瞧瞧,你还不是猪脚呢,莫名其妙就被人送去了户籍中心,若换了是贫道,说不定已经撤职滚蛋啦,做个毛啊!” 又来了,韩箐只好不理他。 离开的时候,之前给清平子他们上菜的服务员站在收银台前,看了清平子一眼,见是韩箐结账,顿时松了口气。 正算钱的服务员不经意间瞟到清平子也在看她,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吓得赶忙低下头去,脸又红了起来。 第78章 现出原形 清平子看着低头在那里折腾的服务员,伸手拦下了韩箐准备付钱的手机,抬手将一块钱拍在收银台上:“姑娘,不用找了!”说完,拉着韩箐往外走。 韩箐与清平子拉锯着:“清平子,现在吃霸王餐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清平子觉得这话相当耳熟,转身道:“怎么?就这么几个菜,一两银子还不够?这是要抢啊!” 韩箐伸手往收银台上那一块钱一指:“你那是一两银子吗?你那就是一个铜板!” 清平子见那算账的姑娘也抬起头来,一脸吃惊的看着他,立马走了过去:“姑娘,认识一下,贫道清平子,三清殿主,中原剑神,芳龄二十,恋爱史空白,可以加个好友吗?” 服务员听到芳龄二十,终于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清平子一拍收银台,对付钱的韩箐道:“看到没,看到没,她对我笑了!娘,有女孩子对我笑啦,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韩箐见四周的人都望过来,觉得真丢人,吃个饭把一辈子的脸也丢光了,赶紧扯着清平子往外面跑:“你这不是恋爱的感觉,是白痴的感觉!” “告诉你,以贫道的身份、品行和颜值,有姑娘倾慕是很正常也是很普通的事情,你嫉妒也没用,面对现实吧!” 到了外面,韩箐一把甩开清平子:“滚一边去!” 清平子旋着身子又回到韩箐面前,道:“告诉你,贫道已经感知到你心跳加速,赶紧滴,承认也爱上贫道了吧。虽然正妻是不可能有你的位子,侍妾也排到了一万名以后,但我还是多少能分一丢丢爱给你,知足吧你!” 韩箐实在是不想再理会清平子,这能把人气死,看也不看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反正客也请了,还了情一拍两散。 清平子又跑到韩箐面前,一边退着走,一边唱道:“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实在是太好听了,这混蛋是装备齐了泡妞的所有工具吗?韩箐停步道:“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唱?” “那个,贫道有个毛病啊,一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喜欢上去黏她,忍不住啊,你担待些!” “不要脸,滚一边去,我不认识你!” “韩姑娘,别这样嘛,撩撩不就认识了!” “我告诉你,明儿上午自己到上次那捕衙来找我,我帮你把身份解决了,然后好好的找个正经事做,别再去摆地摊算命骗钱,你这无照经营、影响郡容是不合律的!” 次日早上,清平子一大早起床打扮起来。 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的宫疏雨见了,道:“道长哥哥,你今天打扮的……准备相亲吗?” “咳咳,你个小丫头,整天想些什么!记得那个小捕快吧,就是之前在捕衙请我抱她大腿的那位俊俏姑娘,说是帮我上籍,还要拍照,我寻思着,必须得好好打扮打扮!” “就是你求包养的那个女的?” “那当然,不然男的啊?我弄死他我!” 捕衙里,正给清平子拍照的韩箐气不打一处来,每次都好好的没有问题,一旦定格下来照片,就只有一柄模糊不清的剑。 这不要脸的混蛋! 韩箐拿着电脑,面色阴沉的走到另一间屋子里,里面的清平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照相:“我说道长,很好玩吗?” “什么很好玩?拍个照而已,你傻啦?” 韩箐将电脑拿到清平子面前:“真是奇怪,你个混蛋这么低的修为,不应该啊!” 清平子伸手弹了弹那屏幕上模糊的剑:“喂,韩姑娘,你说话客气点,贫道告你诽谤,什么叫‘这么低的修为’,我很厉害的知道吗?” 清平子一个人折腾了半天,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已开始烦躁,对着屋子里吼催了起来。 清平子起身走了出去,看也不看韩箐的同事一眼:“吵吵吵,吵吵吵,都给我闭嘴,谁在说一个字我弄死他!” “来啊!” 这么客气的要求,贫道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清平子过去一巴掌将那气势汹汹的男子拍晕在地,望着那些吓得后退的人:“那台词什么来着?哦,还有谁?嘿,还有谁?” 韩箐的同事那日是见过清平子厉害的,赶紧将脑袋埋了下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韩箐赶紧出来将清平子拉了回去:“我说道长,算我求求你,你赶紧把你那神通收一收行吗?显摆个什么,很了不起吗?” 清平子又伸手摸了摸韩箐的电脑:“真奇怪,你这机子有问题吧?” 韩箐真想给清平子一脚:“不是,你们这些修仙高手啊,有自然神通遮掩,让自己不被拍出真面目,你不知道吗?可是你的修为也不够啊!” “又来了,又来了,我说了,我是高手,大高手!”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这么多人等着,待会被投诉要扣钱的,你老行行好,赶紧收了神通吧!” 清平子又走到门口,看着那些排队的人:“他们的信息你这边都能查到吧?把他们一个个记下来,谁敢投诉你,贫道杀他个草木皆枯!” 韩箐见她的同事已经捂着脸缩到桌子下面去了,赶紧推开清平子关上门:“道长,你别闹了!你自己想个法子,怎样可以拍出来,若是不行需得去找宗柱,你不怕?” “宗柱?宗柱就不会有问题吗?” “宗柱是管理修行者的,他们有专门的仪器可以破开修仙者的遮掩神通,现出你个混蛋的原形来!” 最后,清平子散出神识,将自己全身的修为全部遮掩起来,终于拍出了照片,上了籍。 搞定出来,清平子就在捕衙里四处晃荡,等着韩箐下班,中午回请她。 一整个上午,整个捕衙里的工捕都在紧张中度过,尤其是韩焉,吓得打了电话给范进。范进只让他稳住,别去招惹他,没有半点支援过来,他还在医署养伤呢,也不敢招惹清平子。 之前被清平子剑气破开的十数丈大缝已经修补好,大战中摧毁的主楼也差不多清理干净,正准备动工重建。清平子望了一眼大门,那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真是怀念啊! 第79章 我回来了 韩箐为清平子上籍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户籍中心的一切,叹了口气,其实这里也不错,只是不大适合自己。 晚上,拿着手机的胡不扶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非常谨慎的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了非常直截了当的声音:“胡大人你好,我是韩箐!我想离开户籍中心,太没意思,你老帮帮我吧,给你一天时间!” 胡不扶瞬间跳了起来,还来不及说话,电话已经挂断。胡不扶看了手机一眼,彻底懵了。 胡不扶坐了下来,他已经弄不清楚韩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看不懂她。之前那么嚣张的过来打脸,怎么,现在是来求我吗?不,韩箐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求的意思,倒像是理所应当。 韩箐的要求非常简单明了,也不给你反应、拒绝、扯皮的机会,传达给你就是,威胁的话——不用,大家都是明白人,电话挂的非常直接干脆! 胡不扶心里的怒气又被韩箐激了起来,他这时又想到之前来过的苏伍,他将内存卡交了给自己,出卖了韩箐,那算是他赢了一局吗?现在的胡不扶已经弄不清了。 在他想来,又出现了两种可能。一则,那是韩箐的意思,也就是说,苏伍的到来是韩箐所授意,这是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二则,聪明的韩箐对苏伍非常了解,知道他会怎样做,所以故意利用了他,跟踪了他,眼睁睁看着苏伍将刀送到自己手上,从此也看清了他。 再联想到那张京机阁专用的内存卡,这家伙……真的是还在实习期的新手吗? 不过,韩箐的这番话也让胡不扶稍微放下了心,不觉轻笑了起来。有所求就好啊,就怕你一条道走到黑,看起来经历了几日社会的毒打,算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既然这样,老夫就让你认识再深刻一点。 但她敢这样说话,肯定手里还拿着视频,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老夫也不可能一直受她胁迫,得好好想个什么法子彻底解决。 次日,仍在户籍中心上班的韩箐好像没有什么心情,不是翻开她的手机来看,就是站在门口往外面瞅,完全是一副看起来有事的样子。 下午六点,下班了!站起来的韩箐摇头笑了笑,拿起手机,提着包出了门。 晚上八点,胡驰伙同两位同学拦住宫疏雨的视频登上了热搜,传遍了整个天泰王朝。奇怪的是,除了胡驰,其他三人都打了码,看不出来是谁。唯一让人放心的是,还没有人说出胡驰的身份。 同时,胡不扶收到了韩箐发给他的短信,只有三个字:一天了! 收到短信的胡不扶还在笑话韩箐的着急,胡夫人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惊慌失措的说着网上发酵的事。 也不怪她惊慌,胡驰的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有同学或邻居注意到了跟帖发言,胡驰立马完蛋。 因为胡海的事一直处于发酵中,现在他们家还在包围圈里,如果胡驰再牵扯进来,他们还要不要活了?而且,此事必然又让胡不扶雪上加霜,说不定立马提前退休,那他们家也完了。 在儿媳妇的报信之下,胡不扶非常气怒的翻看起新闻来,高血压差点犯了。 和苏伍交给他的视频一样,果然到胡驰伸手过去就完了,现在网上已经炸开了锅,出现了成千上万对后续的剧情脑补,有人还编起了小说。胡不扶最担心的问题也出现了,很多人说要肉肉这渣滓出来。 随着手机四分五裂又拼接完好,胡不扶非常不情愿的回拨了韩箐的电话。韩箐没有接他的电话,挂断后又发了三个字过来:一天了! 胡不扶继续拨号不接后,只好回了信息给韩箐:明天,明天就让你离开户籍中心! 然后,胡不扶一直没有收到韩箐的回复,就在他心惊胆战中,不到九点,所有关于胡驰的视频全部消失不见,新闻也没有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现在的胡不扶终于知道韩箐的可怕,苏伍说她交友广泛,这他麻是交友广泛吗?这是要逆天啊! 别说他,就算是解门出手,如果不动用王朝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新闻发酵顶上热搜,而且转眼又可以撤去。 要知道,一条新闻一旦发酵起来,登上热搜,对媒体来说可以引动多大的利益,那是随便说撤就撤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胡不扶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若非能对她一击必杀,不要再去撩拨那小捕快,太吓人,也太不是人。得让人查查她这两日联系过的人,看能不能找出那些手来。 次日,韩箐早早的回到了以前的办公室站着,看着已经有人的她之前的座位,含笑跟所有进来的同事们打着招呼。 还有同事出言调侃她回娘家来窜门啊,大家都笑了起来。 韩箐非常大气的跟以前的同事们说:“离婚了,户籍中心的日子没法过,准备回家啃老!”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阴沉着脸的韩焉恭恭敬敬的亲自来请了韩箐去他的办公室,将她的配枪等物品还给了她,并给她安排好了座位。 韩箐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对所有同事招手道:“各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姐,我回来了!” 随后跟着出现在捕衙里的一纸调令,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这才几天?咱不带这么玩的! 苏伍含笑走到了正在收拾座位的韩箐旁边,伸出手道:“师妹,恭喜!” 韩箐转身握住苏伍的手:“师兄,谢谢!” 看着韩箐收拾好办公桌后,又开着捕衙里的小车车奔了出去,韩焉吓得赶紧联系了范进。范进一个激灵,即刻联系胡不扶。胡不扶大骂混账东西,立马联系儿媳妇,让她将胡驰锁在家里,敢出门就打断腿。 他们也太敏感,人家韩箐同学啥也没想做,就只是找清平子显摆去了,她指着清平子的鼻子,趾高气昂道:“本姑娘去户籍中心,只是为了帮你,就这么简单,明白吗?那胡不扶算个屁,我整死他我!” 清平子以为韩箐是不是被胡不扶逼疯了,所以来找自己撒泼。再三确认她还算正常后,清平子被韩箐拉着通过传送门去了冀州治所邺郡,花了三万多块钱。 清平子和韩箐回到魏郡后,当场宣布和她绝交。 韩箐将东西丢上车,对着清平子竖起中指,转身开车往捕衙赶回去,准备磨洋工到下班。 第80章 暗夜之变 清平子翻身坐了起来,外面仍是黑沉沉的,摸到手机看了看,半夜两点,这是怎么了?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另一间房里的宫疏雨睡的好好的,清平子躺了回去,突然又坐了起来:不对,心里仍是闷的慌,肯定不正常,多少年没有过这般反应,记得上次……上次…… 清平子起身将衣服穿好,伸手取出磁石,开门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宫疏雨的房间,口诀一起,将磁石抛了出去,道法不断加持。 做完这些,清平子叹了口气,走回房间,刚关上门,外面突然亮起一道闪电,雷声紧跟而至。清平子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望着外面:瑞雪兆丰年,春雨贵如油!天变了,真的要下雨了吗?那贫道是算准了? 就在此时,清平子扭头望向房间的一面墙壁,眼中寒芒闪过,隔壁是小情侣的屋子。一声轰隆巨响,伴随着的是女子的尖叫声,清平子悬浮在床上,一掌挡住来人。 黑夜中看不大清,来人黑袍蒙面,看了一眼清平子撞穿墙壁冲过来的大洞,身子一晃,从大洞钻了过去。 清平子冷笑一声,并不管他,旋身落地,道:“开灯吧!”刚从大洞钻回了自己房间,只听一声痛哼,来人翻身从清平子房间的窗户钻了出去,急急奔走。 “孽障,走得了吗?”清平子望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宫疏雨房间,转身追了出去。以他的身法,天下谁逃得了?何况一个假借境! 清平子隔壁的灯开了,西宫豹搂着身子颤抖的沙莎,仍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好像有人在自己屋子里争斗?西宫豹这时才发现屋子墙壁破开的大洞,伸手轻轻拍了拍沙莎,起身来看。 西宫豹刚将脑袋凑到那洞口,隔壁外面突然嘭的一声大响,似是什么撞击的声音,随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吓得连忙后退。 “是不是有人要杀我们?”沙莎双眼闪动着惧怕的目光,扭头对西宫豹问道。 这还用说,以西宫豹的见识,刚才肯定有人来杀他们,只是被隔壁的人阻止了下来,应该是那位叫做清平子、自称贫道之人。 “你放心,不是来杀我们的,争斗都在隔壁,我们不过鱼池之殃!”西宫豹走回到床边坐下,轻声安慰着沙莎。 追出去的清平子与那人过了几招,难分轩轾,一道剑气再攻来人,随着那人一挡剑气再往远处奔去,清平子脚步再起,转眼拉近距离:“贫道今夜倒要瞧瞧,你个贼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到我的地头撒野!” 眼看着清平子一个旋身,转眼就要赶到那人前头拦下人来,侧面突然爆发一道刚猛剑气,瞬间切在清平子与那人之间,旋身一到,扬手持剑再杀向清平子。 清平子大吃一惊,旋掌运功一接,瞬间被震远,只感气血翻涌,差点吐出血来:高手! 强大的压迫感自对方身上传来,这人的修为比修真场所遇修仙者高出不少,难啊! 清平子缓缓停下身形,望着来人,是一位五十多岁之人,双目平静无波,似平静又似富有深义的打量着自己。自己修为虽有恢复一些,但现在绝不是他的对手。 高手手持长剑背负,缓缓停在清平子前方约三十余米处,道:“黑夜行凶,你胆子不小!”随着他的现身,周围突然涌出大量捕快,拔枪指着清平子,清平子瞬间陷入重围。 数息变故,清平子所追之人已失了踪迹。四周高矮不一的房子鳞次栉比,周围巷子深多,要想逃或许不一定容易,一个身有修为之人若是要躲,则很容易,除非工捕出动,挨家挨户搜查。 孤身面对高手与众多捕快的清平子静静看着前方那高手,出现的捕快有人唤他“南刺史”,若没有错,他应该就是冀州刺史南部,在冀州掀起“霸王行动”的那位所谓的“南天王”。 今夜的事情太过奇怪,先是有人潜入西宫豹家要杀人,如今又是大批捕快暗布在四周,之前回家休息之时,四周并没有什么布置,这太过突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清平子看着那又举步缓缓走向自己的南刺史,脚步轻轻一退。 若今夜之事是故意针对自己的布置,他们为何要将西宫豹那对小情侣牵扯进来,不应该是直接对自己或宫疏雨出手才正常吗?有南刺史这等高手,也不必惧怕自己。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贫道追寻那蒙面凶徒而来,你无端出手阻住贫道去路,现在又诬陷我为凶徒,你们工捕就是这般做事的吗?” “蒙面就是凶徒吗?老夫只见了你暗夜行凶,并未见那蒙面之人有任何犯律之处,休要在老夫面前狡辩,随我们走一趟吧!”南刺史听了清平子之语,仍是脚步不停的逼近他,出口道。 “蒙面之人是否行凶,自有冤家苦主为证,你们工捕问也不问、查也不查就要随意拿人问罪,贫道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伙的?” “放肆!”随着语出,又是一道真力撞向清平子,清平子急忙旋身而起,擦着劲力纵天避过。 南刺史功力太过浑厚,清平子纵是并未正面相接,亦被震得有几分不稳,远处又是数枪破甲弹袭击而来,清平子忙剑气散出击破子弹,缓缓落地。 “南刺史,我可以证明他没有说谎!”眼看着南刺史渐渐靠近清平子,大战一触即发,一道身影自围着清平子的工捕群里走向中心的南刺史与清平子二人,正是韩箐,“这位道长的隔壁邻居家方才遇袭,自有一场争斗,南刺史现在可以派人去查看,也可以问那苦主。这位道长正如他所说,不过追凶而来,还请刺史大人明察!” “若是邻居遇袭,出手相助,随后又是追凶而来,四更之天,他这身穿着打扮却有问题,以老夫多年办事的经验,似是早有准备。你身为工捕,却为一嫌犯开脱,是何居心?我看你也有问题,少不得,也要拿你一同问话!来人,拿下她!” 韩箐对清平子翻了个白眼,真想咬死这混蛋。你深更半夜穿戴整齐,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你是半夜睡醒后见义勇为杀向凶徒。 “等一下,我们可以证明这位工捕所言句句属实!”就在有工捕受命走向韩箐准备拿她时,远处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第81章 请节哀 沙莎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刚才惊惶之下,脑袋运转不灵,片刻有些冷静后,看着周围的情况,加上对刚才争斗的回忆,明明是先从自己房间里开始的,怎会是鱼池之殃? 外面远处传来声音,西宫豹窗前一望,见好像是工捕行动,而清平子又追了出去,自家屋子仍不一定安全,就与回过神来的沙莎穿上衣服,到了外面去寻工捕庇护。 他们错过了清平子与南刺史的对话,却正好远远的听见了韩箐的解说,再一看那形势,顿时有些明白过来,所以出言。清平子出手救下他们,他们不可能保持沉默。 “阁下是?”南刺史看着说话的西宫豹,对那边的工捕挥了挥手,示意放他们过来。 西宫豹牵着沙莎走向清平子他们,道:“在下西宫豹,刚才有人来杀我们,是这位道长出手相救!”西宫豹说着,一指清平子。 “西宫豹?原来是被西宫家放逐的小辈!”南刺史嗤笑了一声。 “天泰律所定,别说是被放逐之人,就算是罪犯,也有为证的权利,南刺史这话可不像是一位执律者该说的!”西宫豹并不理会南刺史的讥讽,毫不退让道,“南刺史,你不信这位工捕之言,现在又似不屑于我这苦主,那我倒要问问南刺史,你们工捕办事到底依凭什么?” 清平子不觉多看了这西宫豹一眼,那日被追债上门时,他表现平平,看起来也就普普通通,没想到今夜对上这位刺史大人,不仅不惧,却也说道出这番针锋相对、有理有据的话来,看来他西宫家的出身应该没有问题,只不知他因何被家族放逐。 南刺史看着凛然无惧的西宫豹,知道他想讽刺工捕办事全凭想象,只不过不想撕破脸,所以没有说出来。这被西宫家放逐的废物,倒也不似传言中的那般一无是处。 但是,西宫豹虽被放逐,毕竟是西宫家之人,西宫家怎样对他是西宫家的事,若外人欺上门打了西宫家的脸,西宫家也不一定不闻不问,何况自己与西宫家也有交情,今夜暂且放过这小子。 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忝为冀州工捕鳌首,两番证人出现,规矩自要遵循。 “既是如此,看来却是误会,老夫在这里先给这位小兄弟致歉!”南刺史对清平子抱拳示意,又看着西宫豹道,“西宫先生,你身边这位是?” “她是晚辈的女朋友,姓沙,名莎!”西宫豹回道。 “沙莎?”南刺史面色终于有一丝变化被清平子捕捉到。 韩箐看了清平子一眼,对沙莎道:“沙姑娘,请节哀!” “谢谢!”这位姑娘是工捕,知道自己父亲之事也不奇怪,沙莎想。 “沙姑娘,令尊可是人称沙驼子的沙先生?”却见南刺史走了过来,见沙莎点头,“沙姑娘,请节哀,你兄长一家今夜遇害,我们正是为你而来!” 西宫豹连忙扶住悲痛欲倒的沙莎,二人终于明白之前韩箐所谓的节哀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在说沙驼子,而是在言她的兄长一家。 韩箐对望来的清平子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赶到那边是一点,目前推测,沙姑娘兄长一家三口应该是在12点半左右遇害。邻居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报的捕。” “沙姑娘、西宫先生,沙驼子父子一家先后遇害,我们要请你们到捕衙了解些情况,请随我们走吧。” 西宫豹点了点头,对清平子道了声谢后,扶着路也走不稳的沙莎跟上南刺史的步伐。 沙莎本来以为,沙驼子被害,缉拿凶徒暂且不说,以后兄长一家和自己可以过些安稳日子,没想到那凶徒竟又杀了兄长一家,还要来杀自己,这是为什么? 韩焉看了韩箐一眼,命副捕头苏伍带了几个人留下,到沙莎和西宫豹家里去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韩箐也自告奋勇留了下来,韩焉不想管她,自应了。 韩箐远远的落后着苏伍他们,一把拉住清平子:“小子,你与那贼人对上了,知道他是谁吗?日后若遇上,能认出来吗?” “看那身段,是个男子,假借境的修真者!不过不好意思,贫道只会闻香识女人,对男人没有办法,请恕贫道无能为力!” 韩箐踢了清平子一脚:“整日里没个正经!你记得他的武学招式吗?还有,你个笨蛋有看到他的脸之类的吗?生做什么模样?” “喂,我说韩姑娘,你才是工捕,贫道是个闲人,你也不知,我怎会知?告诉你吧,他修为平平,在贫道面前有施展招式的机会吗?贫道正要捉了那小子来瞧瞧真面目,就被你们那头子持剑拦了下来,让那贼人跑了!贫道现在还在想,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伙的,那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别胡说八道,南部大人乃冀州刺史,怎会与杀人贼子一伙!” “那牛比哄哄的混蛋真是冀州刺史南部?我看他修为不差嘛!” “嘿嘿,当然不差,不过你小子吹牛的本领也不差!你说那贼人是假借境,我看你也强不了,还想拿人家!” “告诉你,贫道的修为一日一个台阶,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对了,贫道有一事觉得很奇怪,你说那京机阁的人看起来牛比哄哄的,贫道所见,加上今夜这南部的修为,怎么感觉京机阁不行啊!”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告诉你,京机阁冀州的御武校尉震山河大人,他的修为就不在这南部之下,你知道震大人多大吗?三十出头,你知道这南大人多大吗? “你别看他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已经九十多岁,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修为差不多,你说谁厉害?说不定再过一年半载,那震大人就可以踩死这南大人,知道吗? “更别说京机阁在京里的那些将军们,随随便便一个偏将军派出来,就可以横扫整个工捕。就是咱们工捕的头子大行台令,也不是京机阁偏将的对手,更别说那些更上头的将军。 “你别看工捕下面的人好像比京机阁的厉害,工捕的那些官儿,熬了一辈子,头发都白了,混个一官半职出来。而京机阁派在各州郡历练的都是一些小年轻,工捕稍微厉害些,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人家京机阁之人的实绩与成长性之高,不是工捕能比的。 “告诉你吧,除了背靠三大世家的宗柱,可以源源不断的输入高手来,京机阁的整体实力,应该是天泰王朝最强的,六大门派也比不了,你小子别去招惹。” 第82章 灭世重器 “啧啧啧啧,先不说京机阁,我说你们天泰王朝是不是虐待老人啊,人家90多岁,还在外面奔波办事,半夜也不得休息,你们这样不好,会折寿的!” “你放屁,修行者能和普通人一样吗?何况南大人是一位修仙者,再干几十年也没有问题。再者说,你以为别人不想他早些退休享福吗?别人一堆后辈排队等着上位呢,他死活不让,你咬他?不过,刚才看他对你出手,好像这些年修为也没有什么长进,年纪大了啊,不行啰。不过你小子也算倒霉,今儿个撞在他的火头上!” “他今儿有火?贫道以前冒犯他老人家啦?” “不是,南大人今儿刚到魏郡,过来视察工捕工作的,那贼人专门挑了日子打他的脸,今儿晚上搞出惨案来,换了谁会痛快?你也别怪他老人家对你失礼,老人家脾气大,多担待些吧!” 呃……好像是有些打脸啊,我说这一州刺史,脾气这般大,怎么混的,原来事出有因,贫道大气,不与你个身子半截埋入黄土的老人家计较。 随着闪电惊雷再现,暴雨倾盆。 清平子与韩箐到了西宫豹二人家里时,见那苏伍正要从墙壁破洞往他房间里钻,赶紧上前拦住:“这位先生,隔壁是贫道房间,不是姑娘家的闺房,没有什么可看的,请止步,谢谢!” 韩箐一把拉开清平子,对苏伍道:“师兄,我过去瞧瞧吧,你们在这边看看!” “哪,若是姑娘家到贫道的房间里来观赏,欢迎之至!”清平子说着,连忙跟上韩箐钻了回去。 “小心,别碰!”清平子出声已迟,韩箐已经伸手往那房间对面的墙壁上摸去,那是与宫疏雨房间共有的一面墙。 幸好清平子出声阻止,神念又动,刚伸手过去的韩箐只指尖碰到了一点,墙壁上闪现出太极图一亮,瞬间被震了回来。清平子赶紧接住她化解内伤,嘴角已流下血来。 “怎么了?”西宫豹屋子里的苏伍伸着脑袋在破洞口问道。 “没事,师兄你们继续!”韩箐站好,背对苏伍摆了摆手,随即去清平子书桌上拿了纸巾擦嘴角的血迹,伸手一指清平子的房门,小声问道,“这个门……可以碰吧?” 见清平子点头,韩箐打开门走到了客厅,清平子也跟了出去,随后将房门关上,打开了客厅里的灯,请韩箐坐了下来:“谁知道你会光顾,早说嘛,早说贫道调整调整!” “你这……是阵法?”韩箐伸手指着宫疏雨的房间问道。 给韩箐接水的清平子点了点头,将水杯递给韩箐:“我半夜醒来,心里闷的慌,感觉会出事,所以加持了道法,在丫头的房间四周布下阵法!除非修为远在我之上,否则除了我和丫头,谁也进不了半分。” 韩箐喝了两大口水,拿着杯子道:“你小子还会阵法?” “喂,我说韩姑娘,贫道出自三清道门,修行广博,若连阵法也不会,说出去不丢人吗?对了,你个小丫头既然知道阵法,能搞到铜钱吗?帮我弄一点呗,咳,我可以再陪你逛街一次!”清平子伸出了一根指头在韩箐眼前晃。 “你要铜钱干嘛,布阵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贫道现在用的磁石,阴阳早定,乃死板之物,布成的阵法变化极少,而且离开后无法感应阵中之变,只适合修为尚不能通达阴阳的初学者。若是铜钱,贫道可以施展道法,自成阴阳,变中生变,千变万化,则阵法不仅威力倍增,我在远处也能与阵法生出感应。若贫道的修为……咳咳,贫道慢慢修炼上去后,终有一日,阴阳自生,万物为用,贫道一个小小的阵法,就可以覆灭你们这小小的天泰王朝!” “你一日不吹牛会死吗?还小小的阵法,还想覆灭天泰王朝!这个世界上威力最为强大的星际导弹也做不到。” “我……我说你那什么导弹是死物吧?”见韩箐点头,清平子不屑道,“这就和贫道现在用的磁石差不多,不能通达天地,自成变化!贫道不是告诉你,阴阳自生,万物为用,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一生二,二则三,三演万物!就……就……就和那瘟疫一样,和瘟疫的传染类似,刚开始是一个小小的阵法,随着道法自然,阴阳自生,无穷无尽,转眼覆盖整个天下,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告诉你,一个清平子,就是灭世重器,你拿贫道和那什么导弹比,天大的笑话嘛!”清平子看着大吃一惊的韩箐,洋洋得意道。 韩箐急忙对清平子使眼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清平子停了下来,哼道:“你小子就吹吧,迟早被人捉了去废了修为关起来,我看你灭世!” “啧啧,韩姑娘,你现在知道了这么多,贫道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 韩箐不再与清平子扯这些没用的,放下杯子后,小声道:“小子,若我们离开,宫疏雨没事吧?” “若有人能破开贫道的阵法,留在这里也不是对手!” “我告诉你,今夜的事要是不调查清楚,你家的宫疏雨说不定也有危险。之前你追着那蒙面人离开后,我见到有一个黑衣人往宫疏雨的屋子里闯,被你的阵法震飞了去,转身逃走。不然我刚才也不去摸你那破墙,没想到真这般厉害。” “你说什么?有人要对付丫头?” 二人穿好雨衣,韩箐带着清平子到了楼下,清平子蹲下去看那宫疏雨房间外不远处地面上、花树间混入雨水中的淡淡血迹,又抬头看了看五楼宫疏雨的房间。 那人是针对西宫豹或沙莎而来,还是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宫疏雨?对西宫豹他们出手,其实是调虎离山,真正想杀的人则是宫疏雨? 但沙莎兄长一家被杀也太巧,或许,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目标。目前来看,这个魏郡与宫疏雨有冲突的,胡不扶一家,还有……上次自己踩碎了范进的小腿,他怀恨在心也是可能,而刚才并没有见到这两人! 那范进养伤还说得过去,冀州刺史南部亲临第一线,没理由胡不扶躲在后面享受等结果,他是只老狐狸,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 清平子想着,起身对韩箐道:“韩姑娘,你帮我了解一下胡不扶今夜的行踪!还有,我听说,你们工捕好像可以那个什么化验,这血……可以查出来是谁的吗?” 韩箐道:“我之前已经采集了血样,可以帮你查!至于胡不扶,他之前被南大人留在了沙莎兄长那边继续调查,应该不是他。” 第83章 赶尽杀绝 “就是这里吗?”清平子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道。 暴雨越下越大,韩箐点了点头,赶紧领着清平子自小院的围墙翻了进去。 这里是沙莎兄长一家住的房子,现在已经被工捕封了起来,门外贴了封条,不见工捕,看来已经调查完毕离开。 苏伍他们将西宫豹那边屋子仔细调查取了些样后,众人已经离开,准备报告上头后回家休息。韩箐与他们分开后,返回找了清平子出来,冒雨到了这边。 黑暗中,拿着手电的韩箐伸手指了指右边的厢房,道:“他们一家三口就遇害在这屋子里,我先带你去瞧瞧别的东西!”清平子点了点头,跟着韩箐直走向正房。 韩箐推开正房大门后,手电一照,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有两个鲜红的大字:弹墓! 清平子走到那墙壁前,大字血腥味飘来,让他想起了之前被灭门一家的那别墅里也有的弹墓两字,手段完全一样。 身后跟着的韩箐道:“写字的毛巾作为证物取走,我这里拍了视频,你可以看看!” 清平子自韩箐的手机里看完视频后,道:“这个弹墓,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之前也见过一起草木皆枯血案,也是这般留下了弹墓两字。” 韩箐将手电放到桌子上,自清平子手里取回手机翻起来:“弹墓我也刚调查不久,至于到底是做什么的,现在不敢妄下结论,你瞧瞧这个!” 清平子接过韩箐递回来的手机,连续翻了好几张图片,都是写着弹墓两字,其中有一张,清平子依稀判断出应该是之前他在那别墅里见过的,但也不敢确定。 “我上班后,调查了一段时间这个弹墓,你从这些图片里发现了什么吗?” 清平子来回翻着那些图片看了好几遍,猛然看向韩箐:“笔迹不一样!” 韩箐双掌一拍,道:“对,就是笔迹不一样!除了今夜这屋子里新鲜的字迹,其他完全一样,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偏偏就这屋子里的不一样!” “如此说来,不是弹墓换了写字的人,就是有人杀人嫁祸给弹墓?”清平子接道。 韩箐走到血字面前,伸手一指,转身看着清平子:“我会想办法将所有关于弹墓的血字找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或是能不能发现与今夜这家能对上的!若是没有,据我所知,目前没有听到弹墓损失高手的消息,那这中间就有问题。” “知道弹墓杀人写字的人多吗?除了你们工捕!” “外面肯定有传言,毕竟弹墓不是一个一般的小组织!但沙先生一家是死在修行者手里,这个范围就很小了。” “一家都死了?我看那赌鬼沙驼子该是有些修为,若他也没有几分反抗能力,那这人的修为不低啊!” “你不知道?”韩箐见清平子奇怪的看着他,摇头道,“那个赌鬼沙驼子前几日已经被人杀死在了野外,和他一起的孙儿好好的,而且杀他之人还留了一百万给沙家,说是什么买命钱!啧啧,一百万现在还放在捕衙里呢!” “野外?没有伤害他的孙儿?” “沙驼子的尸体和他的孙儿分别在不同的屋子里放着,而且杀人者还准备了玩具给那小孩子玩,还是主动联系的沙先生让他去凶案地点,是不是很奇怪?重要的是,没有留字!”韩箐说着,伸手敲了敲墙壁。 “也就是说,杀赌鬼沙驼子之人,和今夜杀沙先生一家及想杀沙莎之人,应该不是一伙人?他们这个家,看起来普普通通,除了沙驼子修为不差算是一个疑点,应该不会结下这般死仇吧?” “目前工捕推断,沙驼子应该是仇杀,但那时候没有对付他的儿女,后来再返回杀一家人的可能性就很小,而且之前不冒充弹墓,今夜突然冒充,这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两件事应该要分开独立来看。仇不是一样的仇,恨也不是一样的恨,这才说的通。” “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有,还不是白说!” 韩箐微微一笑,拿起手电,道:“你跟我来!”随后带着清平子到了那杀人的厢房里。 韩箐伸手指了指房间里的情况,道:“清平子,你看看,有什么发现!” 清平子在房间里转了起来,这边墙上也有不少飞溅上的血迹,应该是杀人时所留,但……清平子伸手摸了摸那床头和房间里的椅子,上面还有一些粉末和不起眼的浅浅痕迹,随即沾了一点在鼻子下闻了闻。 韩箐看着恍然大悟看向自己的清平子,道:“你发现了吧,这是捆绑的痕迹!我们赶来的时候,地上还留有指甲、碎肉等物,如果没有猜错,应该进行过拷问!但据我所知,弹墓杀人,从未拷问过人,一处也没有听说过,这是最大的不同!” “弹墓杀人不拷问?那他们为何杀人?” “你可以将弹墓看成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接单子杀人,在杀人之前,会将目标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确认能杀才会动手。既然确认能杀,又已经调查清楚,为何还要拷问?之前的沙驼子经过调查,没有发现任何拷问的痕迹,身上也不见有相关伤痕,区别挺大的呢!” “所以,留下这么多破绽,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弹墓所为!不过这么拙劣的嫁祸手段,这小子脑袋不灵光嘛,他也不怕弹墓找上他?” “就算弹墓可以确定有人嫁祸,这屋子里目前所知,还没有找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工捕找不出人来,弹墓一样很难!而且,只有极个别像我这种对弹墓杀人之事了解很深的人才能联想到这么多,现在工捕一致认定是弹墓所为,包括那位冀州刺史南大人,不然我为何叫你偷偷来看?” “你……你的意思……你瞒着你的同事?” “清平子,之前有人杀沙驼子那修行者没有拷问,杀沙先生一家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为何要拷问?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如果说真要拷问想知道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若是换做你,你会拷问修行者沙驼子,还是没有修为的沙先生一家?这个拷问,对象很奇怪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84章 简直不要太完美 韩箐又拿着手机翻了起来,随后播放音频:“胡不扶,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打了几十年交道……行,老子不找你,我找他们去……胡不扶,你给我等着,老子哪天活不下去了,谁也别想好!” 清平子面色终于变了,他想了起来,这是去赌场接沙驼子时,沙驼子说的话,他正在电话里呛胡不扶,自己还奇怪他竟然认识胡不扶,还似威胁他。 韩箐收起手机:“沙驼子出事后,我查过他的通话记录,他那天联系胡不扶之前,联系过按察使余三深大人,甚至联系过冀州刺史南大人,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大多都是天泰王朝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认识如此多大人物之人,为何混成了这副模样?而且,南刺史我不知道,余大人和胡不扶,两只老狐狸都假装不认识沙驼子,嘿嘿,清平子,发现其中好玩的了吗? “沙驼子的死本就不寻常,加上他之前还去威胁那些大人物,向他们要钱,不知道手里有没有可以让‘谁也别想好’的把柄。现在,沙驼子那日的通话记录已经没有了,全部没有了,动作很快啊,就是比我慢了那么一丢丢! “你说我敢提出质疑,带着工捕同事来查吗?清平子,你现在明白为何我只能找你了吗?我不敢和任何人说这事!我也怕被人捉去拷问,最后‘被弹墓所杀’!” “所以你这妖女就想着来拉贫道下水,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卖了你?” “清平子,你不是自称出自侠义大派,要行侠仗义嘛,而且我看你平时的所作所为,行侠仗义倒不一定,有正义之心的小混蛋一只应该没有问题!怎么样?咱们联手玩一把大的,荣誉归我,赏金归你!”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个余三深我不知道,胡不扶也不怕他,可你们的冀州刺史南部那老人家修为太高,我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可不敢去撩拨他,你别来拉我去送死!”清平子说着,连连摆手,转身往外面逃去。 “清平子,别这样嘛,我可以包养你噢,俊俏姑娘噢,你别跑啊,你个混蛋等等我!”韩箐连忙追了上去。 清平子冒雨回到家的时候,宫疏雨仍就睡的好好的。有阵法就是好啊,贫道也想睡在阵中缩起来,清平子想着,随后进了房间,将书桌挪去将那破洞暂时堵住,明儿再找人来堵上吧。 次日,宫疏雨上学去了,她并不知道昨日夜里发生之事,清平子暂时也不想让她知道,只吩咐她多注意周围,悄悄送了她去学校便罢。 吃了早点返回家的时候,西宫豹和沙莎已经回来,清平子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看着流泪的沙莎,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贫道应该不是天煞孤星吧,怎么好像又造了一个孤儿出来呢! 西宫豹听清平子说要找人来将墙重新砌好,将沙莎安排到了另一间屋子去休息,他待会还要到捕衙去处理后事,只请清平子帮忙看着点沙莎,清平子自然应了。 破的洞口不是很大,虽然补的不怎么漂亮,清平子也不计较,只付了钱便罢。 下午接了宫疏雨放学回家后,清平子看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发呆。韩箐说工管盯着他与她无关,他下午又出去试了试,仍被追着跑,太气人了。 清平子看着放下书包的宫疏雨,道:“丫头,你过来!现在贫道有正经身份,你说是不是可以找个正经的活先干着,待你能挣钱了,再和你一起飘?” 宫疏雨到清平子旁边坐下,道:“道长哥哥,你会什么?算命、测字那些不算!” “当然会武了!”清平子得意道。 宫疏雨咬着嘴唇想了想,摇头道:“若是以道长哥哥的修为,本来……算了!道长哥哥,你念过大学吗?” “又是大学,大学到底是什么鬼?又说不是那着作!” “那中学、小学呢?”宫疏雨见清平子还是摇头,皱眉道,“我见道长哥哥也识字,还会念诗,那是念过书的……” “那是当然!我们自小由师父和门里的长辈教导,后来又去太学、国子监待过,自然念过!” 宫疏雨吞了口唾沫:“太学?国子监?那道长哥哥你不知道大学,你是去做护卫吗?” “喂,宫疏雨同学,贫道去太学、国子监是念书,不是做护卫!”清平子气得跳了起来。 “那……你有学历证书吗?” “呃……恐怕有也不管用吧!”清平子气势瞬间负数,怏怏坐下。 “那……就算没有吧!如果这样,算是门……门里学的,没有学历证书,找工作很难的,除非去搬砖下苦力!我……我再想想看,有什么合适的,道长哥哥决不能去做苦力,很辛苦的,钱也挣的不多,还不如算命呢!” “你这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找事做,我先去转转看!” 吃了晚饭后,清平子瞬间自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伸手去敲宫疏雨的房门:“丫头,来,快出来,你来瞅瞅这工作咋样!呵呵,一米八,现在男人没有个一米八,连侯爷也做不了,可怜哟!” 宫疏雨打开房门,见了双眼放光的清平子,接过手机一看,只见那条招聘信息写到:“招聘相亲托,要求:钢铁肌肉男,身高一米八以上,年龄18-30岁,学历不限;长得帅,骚气重,能装碧,会卖弄,可扮萌;风流倜傥,能言善道,无耻下流,会武功优先录用!工作内容:在天泰律允许的范围内,为相亲患者解决他们的一切烦恼,让客户宾至如归,享受恋爱、成亲一般的美妙过程;请保持纯洁,严禁监守自盗!” 女的就不用看了,宫疏雨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双眼放光的回望清平子,脸上有无奈兼或生气之色。 “啧啧啧,怎么样?这不就是为道爷量身打造的职位嘛,你叫贫道如何是好啊!” 宫疏雨将手机还给清平子:“道长哥哥,你……你怎么想做这种乱七八糟的工作?” 清平子将宫疏雨拉出来坐下,道:“乱七八糟吗?我倒不觉得!你想想啊,仔细想想,什么样的姑娘会被相亲所困扰?那当然是俊俏姑娘啦!也就是说,这一份工作,可以天天陪着不同的俊俏姑娘四处晃荡,还有俊俏姑娘请客吃饭。啧啧,这天地下哪里去找这般美妙的事做,还可以挣钱,简直不要太完美!” 第85章 一搅必成 手机递了过来,正在学习的宫疏雨放下书,拿着手机看了起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荀令留香,过目不忘。精通天下武学,修为高深;熟读经史子集,文采非凡;通晓人情世故,老成炼达;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 这写的太夸张,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宫疏雨放下手机,道:“道长哥哥,差……差不多就行了,要低调,你看那些小说、影视里的猪脚,都是……” 清平子打断道:“你不也说了嘛,那是小说、影视,剧情需要。现实中有权有势有财有德有能力的巨头,谁装穷扮傻去做门童、做苦力、做奴役,做委屈的几年不粘尾巴的上门女婿,不高调玩网球、选妃就算有教养、够低调的了!” 呃……看来是铁了心,他不是来问意见的,是来炫耀的,宫疏雨无奈的放下手机,将清平子赶了出去。 …… 一搅必成托儿集团! 站在门口的清平子盯着公司的名字看了半晌:大气! 清平子站在玻璃门前理了理领带,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西装、衬衫,然后伸手拍了拍门口安保的肩头:“兄弟,辛苦了!”抬步走了进去。 面试的人不少,长得有他一半帅的一个也不见,清平子看着一个正在展示肌肉的歪瓜裂枣男,慢慢坐在了面试等待区,完全放了心。 “没搅合散不要紧,输了这头是你的损失,不要影响了公司的收益,婚庆公司的名片发了吗?发了那就好,等婚庆公司去拿下吧,那边搞定了,也有你的汤喝!” 清平子扭头往声音传来处望去,似是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教训任务失败的员工。 除了那位被教训的员工,其他的人,无论男女,只东倒西歪的躺在椅子上玩手机,这工作,果然适合贫道:一搅必成托儿集团,一搅必成,一搅必成!我喜欢,我喜欢,哇哈哈…… 轮到清平子面试,人事经理接过简历后,看也没看,扔在一边,只盯着清平子,你麻太帅了,我能招你来抢我的风头:“自我介绍就不用了,我直接问,你有什么特长吗?” “除了白痴一眼无法看出来的以外,嗯,贫道会双修、造人、安胎、接生、催乳、改命、画符、驱鬼、跳神、炼丹……” “停,我们公司不需要这些,说说其他的吧!” “其他的简历上有,你自己看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清平子非常自然的往椅背上靠去,连贫道都不要的话,你这公司能经营下去? 人事经理冷笑了一声,将清平子的简历翻过去放到一边:“行,回头我看看,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这是什么意思?清平子瞬间坐直看着那经理,根据宫疏雨传授的面试经验,这是叫他滚蛋,你他麻的长眼了吗? “这就完了?你招聘能不能负责任一点,你这样敷衍,对得起公司每个月给你开的工资吗?看起来长得也不算非常丑,穿的也人模狗样的,怎么内心如此黑暗,不干点人事呢?你是不是从小缺爱?不然就是被虐待过?哎呀,你还别说,贫道对催眠、心理辅导这一块也有不少心得,甚至可以称得上精通,绝对的大学士水准,你得治治!看在我们已经是朋友的份上,给你9.5折,不能再便宜了!” 人事经理还会鸟他吗?你当我不敢打人?他看也不看清平子,高声道:“下一位!” 清平子大声骂了经理:“孙子!”然后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 “温总,我说你们这里的员工不行啊,都换了好几个,每次都一个样,别人还没动手就逃,丢下我一个人!先别说你们能不能解决关于我相亲的问题,就我的人身安全你们也负不起责任!我交了那么多钱给你们,没有效果也就算了,现在服务态度也让人生气,我不和你们玩了,退钱吧!另外,精神损失费也得好好算一算!” “对不起,对不起,封小姐,请你再给我们公司一次机会,我一定找一个你满意的帮你解决相亲困扰!”那温总说着,一把扯过往外面走去的清平子,将他拉到封小姐的面前,“封小姐,这位怎么样?你看看这形象,这人品,这性格,这发型,这仙人之姿,绝对完美!这位兄弟为你服务,保证没有问题,不知封小姐意下如何?” 清平子慢慢的抬起头来,双眼饱含深情,温柔的看着那位封小姐,微微一笑。 哇!太帅了! 封小姐不自觉的将手指伸到嘴里啃了起来,花痴一般的看着清平子,转眼面色一变,赶紧过去一把将清平子拉到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行,我再给你们公司最后一次机会!” 封小姐仰着脑袋和清平子比了比,应该有一米九,完美!再伸手摸了摸胸肌,捏了捏胳膊和腿,拍了拍腹肌,哇,非常完美,就是你了! 清平子奋力挣扎脱开封小姐的手,赶紧躲到那温总背后:“停,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同意!” “对不起啊封小姐,请你稍等一下!”温总对封小姐是一个态度,转身对着清平子,那脸子就拉了下来,一把将清平子拉到一边角落,低声道,“小子,把爪子给我放亮点,这单稳了,回头给你涨工资!”说完,拍了拍清平子。 清平子望了一眼探出脑袋来瞧热闹的人事经理,高声道:“这位森森,现在不是我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更不是涨不涨工资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那人事经理叫啥来着?我如此优秀的人才,他叫我滚,说污染了公司的空气,还说他最讨厌我这种长的和温总差不多帅的男人……” 人事经理脸色已经黑了,慢慢胀成了猪肝色,扶着玻璃门跌坐在地,伸手指着清平子,不知道该骂什么。 温总回头冷冷的瞟了人事经理一眼,没有职业道德,怎么能如此羞辱面试者呢,何况还牵带上我,不可原谅!然后对清平子好一通安抚,承诺底薪5000、提成20%立马签他,立马转正,清平子才勉强同意可以上班。 到了小会客室,清平子听完那位唤做封小涵的封小姐陈述情况,转眼吓得不淡定了,拍案而起:“且慢,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儿戏般的挑三拣四,还不快快回去依礼成亲,了却父母心头大事 !” 第86章 赵公子 清平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还没动手,之前的同事就吓得逃走。封小涵的相亲对象有东宫家的少爷,还有北宫家的少爷,这去搅合,不是找死嘛,贫道也干不了,不敢干! 怪不得工资给这么高,按宫疏雨的说法,这在天泰王朝那是超级白领级别,只要不是乱花银子,一个人两三年内就可以全款买房的大咖。 何况提成上不封顶,以贫道的颜值,说不定一个月就能买房,也不比做那供奉差。 唤作温桑的公司老板温总立马拉了清平子坐下,伸出三根指头:“小子,这一单算你这么多,赶紧接了做好!” 清平子哼了哼,道:“贫道才疏学浅,难堪大用!这一单风险太大,有性命之危,除非你给我这么多!”清平子将右掌摊开伸到温桑面前,眼睛看着的却是封小涵。 温桑沉思起来,封小涵这单风险确实高,他知道,但承诺了30万的酬劳,已经交了定金10万,他觉得可以赌一赌。万一什么东宫家、北宫家的少爷找上门来,他打死不认,把责任全部推给员工,说他是临时工,立马开除,应该没有问题。 会客室里沉静了片刻后,见温桑点了点头,封小涵立马上前拉住清平子的手,撒起娇来:“列哥哥,我再给你加10万,好不好嘛!” 25万,值得贫道拼上性命吗?清平子看了看拉着自己小手的封小涵,不管了,一分钱不赚也不吃亏:“封姑娘,你看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去酒店?” …… “列哥哥,我先找了一个人来给你试试手,是我以前的老同学,追了我10年,如果你能完美搞定他,咱们就进入正题。” 清平子被封小涵拉到了一家大酒楼——准备吃饭! 看着拿着菜单使劲往贵了点的封小涵同学,清平子偷偷摸出了笔记本:这个得好好记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过了约10分钟,封小涵同学站起来对门口那边招了招手,一个穿着背心的肌肉男含笑走了过来,一路展示着他的肌肉,还请了两位美女拉拉队跟在身边为他助威。 清平子合上了笔记本,这种不用记,太掉价! 那男子刚坐下去接封小涵递来的菜单,两位拉拉队已经跳了起来:“赵公子加油,赵公子威武,赵公子买单!” 清平子哈哈大笑,伸手一拍桌子:“这位赵公子,你确定要买单?” 清平子开口,赵公子刚准备翻菜单的手停了下来,合上还给了封小涵,双眼看着清平子。就你这穷酸样,全身的行头加起来值一百吗?像你这种蹭吃蹭喝的电灯泡,本公子见多了,我羞辱不死你。 所以,为了羞辱清平子,第一式就是不鸟他。赵公子看了一眼清平子后,扭头对封小涵道:“老同学,别客气,随便点,今儿我请客,赵公子买单!”说着,挪着凳子往封小涵靠去。 封小涵站起来拉着凳子往清平子靠去,眼也往清平子瞟去:“老同学,你知道的,我家境好,从小娇生惯养,吃的都是龙肉凤髓,我怕你……” 赵公子赶紧吞了口唾沫,他最喜欢的就是封小涵家境好,其次才是美色:“你放心,你知道的,现在我做健身教练,有钱!” 清平子一拍桌子:“封姑娘,不是我要破坏你的姻缘,封阿姨叫我对你说,做健身的不能找,一般都是男教练服务女学员,女教练服务男学员,还经常互相服务,那圈子太乱,铁定的粪坑!” “真的吗?”封小涵放下菜单,伸手去拿包,赵公子赶紧站起来解释:“老同学,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总教练,是训练教练的,不带学员!” 清平子又补刀:“封姑娘,封阿姨叫我跟你说,男总教练一般训练女教练,女总教练一般训练男教练,那圈子更乱,铁定的深水核弹!” 就在赵公子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时,封小涵放下了包坐下:“教练人少嘛,能乱到哪里去,我看还行,可以继续了解了解彼此!” 谢天谢地,你太懂礼貌了,赵公子赶紧坐下,再也不敢去靠封小涵,对那拉拉队打了一个响指,拉拉队又跳了起来:“赵公子加油,赵公子威武,赵公子买单!”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对几人微微鞠躬,道:“对不起,我们这里禁止高声喧哗!” “不好意思小姐!”清平子对那服务员招了招手,一指赵公子,“我们这位朋友山里来的,你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不懂咱们城里的规矩!刚才路上还问我,你们城里的路修这么宽,多浪费地啊,可以种好多粮食,你说我能不一巴掌呼死他吗?那也是我修养太好,不与他计较,对不起啊!” 封小涵忍住笑,将菜单在赵公子眼前晃了晃:“我真点了啊!” 赵公子点头后,封小涵又开始拿笔一个个圈了起来,随后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略微看了看,道:“小姐,打扰你一下,这么多菜,我怕你们吃不了,你看是不是减少一些?” 封小涵很无辜的望着赵公子:“老同学,她说我们吃不了!” 赵公子一把摸出卡,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他麻的别狗眼看人低,赵公子有钱,吃不了打包,赶紧的,别饿着了我们封小姐!” 清平子仔细的从指缝间瞄了一眼:尼玛的健身卡,人才!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后,赵公子看了一眼清平子,这乡巴佬贼不顺眼,做电灯泡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位小兄弟,会喝酒吗?” 清平子看着封小涵:“封姑娘,我会喝酒吗?封阿姨说,叫我不能喝酒,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赵公子很想过去一巴掌呼死他,但要给封小涵面子:“老同学,没事,我和这位小兄弟整点啤的,你放心,我不灌他!” 清平子一拍桌子:“封阿姨说了,绝对不能喝啤的!”那赵公子面前的茶水跳了起来,溅了他一身。 “你他……”赵公子瞬间跳了起来,见了封小涵非常无辜、不解的眼神后,怏怏坐了回去,“啤的也不能喝,你是男人吗?” 封小涵扭头对清平子道:“没事,咱不喝啤的,喝白酒,不算违规!” 清平子和赵公子都对封小涵偷偷竖起大拇指:你丫的太聪明了! 第87章 太穷了 开始上菜后,封小涵叫住服务员,让把最贵的白酒搬来,随后对赵公子道:“老同学,你看……合适吗?” 赵公子看了对他流露出不屑眼神的清平子一眼:“相当合适!服务员,整两个大杯子来!”我整你不死,和我比喝酒。 清平子一拍桌子,菜汤乱溅:“赵公子,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只听说过喝啤酒用大杯子的,从来没听说过喝白酒还用杯子的,不都是抱着酒坛子灌吗?这位美女,麻烦你帮我们搬两个泡菜坛子来,要最大的!” 泡菜坛子没有,大脸盆没有问题,赵公子看着一直在开瓶子往两个大盆里倒酒的清平子,那小背心瞬间湿透:你他麻这是在拿命整啊,找不到女朋友自残吗? “封姑娘,不是我看不起这家大酒楼,太没有档次,酒坛子没有就算了,连泡菜坛子也缺,看把我累的,倒酒不累吗?” 打开了所有的酒,也只将两个大盆子装了大半,清平子摇了摇已经倒空的瓶子,对封小涵道:“封姑娘,待会叫服务员把酒全搬来,就这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清平子放下瓶子后,看了看两个盆,端起那个看起来似乎要少一点的递给赵公子:“来,赵公子,咱们一口干,谁不干谁是孙子!” 清平子见赵公子傻愣着不接,将那盆酒顿到他面前后,看了一脸吃惊之色的封小涵一眼,端起自己面前的大盆灌了起来,转眼盆里就空了。 清平子放下空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哇,这是贫道到这个世界最爽的一天,太怀念了!” 封小涵看了一眼继续请赵公子喝酒的清平子,立马看向赵公子,道:“老同学,我看你肌肉也还将就,不会不行吧?”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赵公子颤颤巍巍的伸手端起盆子,冷汗直往盆子里滴,望了一眼清平子伸手在那里转圈的空盆子,一咬牙,就着盆子喝。 几大口酒下去,赵公子赶紧放下酒盆,随后咳嗽起来,一张脸通红,也不知是上脸,还是被酒呛的。 清平子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来吃:“赵公子,我说你小子不行啊,有所谓酒量决定时长,你够三秒吗?” 三秒? 封小涵和那两位拉拉队小朋友瞬间看向赵公子,那眼神,绝对的羞辱至极。赵公子气不过,又端起盆子来喝,这次只两口就扛不住,已经咳到桌子底下去了。 “逞什么能嘛!”清平子叫端菜过来的服务员将酒楼里的酒全搬来,顺便帮他安排一个倒酒的美女,赵公子给小费! 那瓶口太小,倒起来气人,贼考验男人的耐心,清平子自认时长有,耐心无,所以需要帮手! 过了不到10分钟,倒酒的美女已经增加到了10位,仍是跟不上清平子喝酒的步伐,若不是人手不够,清平子铁定要全雇来倒酒。 赵公子吐血了,不是喝酒喝的,是心疼钱,别说那叠起来贼高的菜,就这酒钱,他不知道得贷款多少才能填上。这妞还没着落呢,自己先破产! 又过了一会儿,清平子道:“美女,麻烦问一下,酒楼里真没酒了?那怎么行,赶紧的,联系你们的后勤经理,让供货商送过来啊,最好别装瓶了,整桶给我往这里搬,咱赵公子不差钱!” 清平子一把拍开封小涵伸过来摸自己毫无变化肚子的小手:“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尤其是小肚子,那是能随便摸的?摸了得娶!” 赵公子本来想逃走,可他见有四名安保守在门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这一桌,他知道被盯上了,肯定逃不了,转眼起身跪到清平子面前:“兄弟,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哪,以后还敢对封姑娘有非分之想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可是你自愿的,不是我逼你!” “绝对,绝对是我自愿的,我要是对封姑娘再有半点心思,我……我被你喝死!” 清平子叹了口气,对封小涵道:“封姑娘,你看看这事弄的,我们也没有逼他,看在赵公子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看你就答应了他,以后不要和他往来了吧!” 封小涵用手使劲揉眼睛,好不容易挤了两滴泪出来:“老同学,看来我们有缘无分,你……我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清平子站起身来:“封姑娘,吃好了吗?” “吃好了!”封小涵点了点头,也拿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老同学,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咱们以后不见了吧,这可是你无情拒绝我的,不是我不要你!” 跪在地上的赵公子眼睁睁看着清平子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双眼凶光直闪。 “赵公子,一共128万8888元,老板说零头抹去,收你128万,你看你是刷卡还是扫码?” 跪在地上的赵公子瞬间晕了过去。 清平子趴在那大酒楼的外墙上不愿意离开:“封姑娘,我说你下次可不可以找一个有钱的来买单,我这酒还没尝出是啥味道,你看这事整的,我晚上睡不着,知道吗?” “我的列哥哥,我大概算了一下,你这一顿酒铁定让我那老同学整进去几套房子,他肯定带着老爹老娘流落街头,外加一屁股烂债,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清平子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太穷了,太穷了,贫道太穷了,连酒也喝不起! 封小涵上前挽住清平子的胳膊,使劲拉着:“列哥哥,算你经过了第一关的考验!接下来你好好听我的安排,若是帮我把事做好了,给你100万,让你尝出酒的味道来!” “此言当真?”清平子瞬间杀死酒虫。 “当真!”封小涵伸手给了清平子一拳。 “行,我知道这100万不是好拿的。东宫家,北宫家,我来了,贫道等着你们的醋火,烧起来吧!” 清平子又恋恋不舍的回望了酒楼一眼,终究是跟着封小涵走了。 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这是贫道在这个世界酒喝的最多的一次,但完全没有解到渴,知道吗?贫道努力挣银子是为了什么?告诉你们,贫道不需要俊俏姑娘,八成是要喝酒。 喝饱的喝,白酒的酒! 第88章 就这么简单 站在学校外面的清平子招了招手,宫疏雨拉着唐米丽跑了过来。 这工作不要太爽,太自由了,钱也好挣! 突然,一道身影窜入了清平子的眼里,清平子赶紧捂着脸转身背对校门口那边,待宫疏雨、唐米丽跑了过来,带着她们赶紧离开。 嗯? 那头发,那身段,挺像的:“喂,那位先生,那位长头发的先生,你等一下!” 我为什么要等你?清平子小声的说了句:“快跑!”小碎步瞬间动了起来。 宫疏雨和唐米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可能跑?宫疏雨不说,唐米丽肯定跑不过男生。 转眼那男生追上了清平子三人,拦在了前面:“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清平子赶紧将宫疏雨、唐米丽护在身后:“咳咳,小子,我警告你,这两位闺女长大之前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最好别来烦她们,不然有你好看!” 男生盯着清平子看来看去:“我不是来找她们的,我找你!” 听到这话,宫疏雨赶紧拉着唐米丽远离了清平子:我们与他无关! “咳咳,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找我?”清平子抓了一撮头发过来挂在脸前。 “不对,我看你的身段、样子特别熟悉,我们肯定见过,你是不是算命、看风水的?” 清平子赶紧摇头,瞬间摸出工作证给那男生看了看:“贫……我可不是算命的,正经上班一族,金领,你可别乱说话!” “列云凡?一搅必成托儿集团!”男生小声念了念,讪讪的退到了一边,“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还差不多!”清平子收起工作证,对宫疏雨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赶紧动了起来。 “清平子!”听到呼喊,清平子瞬间转过头来,迎接他的是那男生嗤笑的眼神。 尼玛,贫道中计了!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污龟,你……你给我站住!”男生见清平子又带着宫疏雨她们跑起来,赶紧追了过去。 这位紧追不舍的男生就是袁康,今年念高三,马上高考。 清平子看着又拦在他们身前的袁康:“咳咳,这位同学,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袁康双眼上下不停的扫视着清平子,差点吐血。这老污龟,不是,这小污龟,理直气壮的让自己叫他爸爸?这污龟有我大吗?伸手就往清平子脸上打去。 清平子赶紧躲避开,咱们不带打脸的:“喂,康儿,你不是没叫贫道爹爹吗?现在还生气?” 过了一会儿,袁康又顶着两只熊猫眼看着清平子,连清平子衣角也没碰到。 “你……你别再来啦,贫道也没想占你便宜,贫道也是被骗的,别再纠缠了好不好?你不考虑考虑你妈妈的感受,也考虑考虑你爸爸的想法嘛!贫道现在严肃、郑重的声明,我真的不是你爸爸!” “哈哈……”四周看热闹的学生、路人瞬间笑了起来,也有人学着清平子的语气:“我真的不是你爸爸!” 也有人吼起来:“我真的是你爸爸!” 脸真的丢尽了,袁康伸手一指清平子:“小污龟,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转身恨恨的走了。 “呃……”清平子看了完全懵逼的宫疏雨与唐米丽一眼,伸手抓了抓头发,这事整的,冤孽呀! 回家的路上,宫疏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那学生,是袁家子弟,听说学习成绩还可以,平常也不仗着家里的权势招惹是非。 清平子理直气壮的告诉她那天事情的经过后,宫疏雨和平常不大爱说话的唐米丽皆大笑起来:“道长哥哥,你太坏了!” “贫道以为真行的通嘛,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宫疏雨看着清平子,脸上笑出来的红晕尚未褪去:“道长哥哥,我看都是你这头长发惹的祸。现在也不假装神仙算命,又有还算正经的工作,我看去剪了吧,那样自然些!” “不行!《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清平子摆了摆手,可仔细一想,这具躯壳是封神榜与封神台那两只老混蛋整出来的,好像与爹娘没有关系,贫道是剪呢,还是不剪呢? …… 清平子招了招手,看着过来的星子鱼:“我说这修真场的生意不好了吗?怎么这次等这么久?” 又到了角斗时间,清平子跟宫疏雨打了招呼后,晃荡了出来,会合他的乖乖小徒儿。 “不是的,听说好像是州里的官儿,刺史什么的过来视察工作,修真场有些虚,要保持低调,所以没开。现在那官儿离开,立马开场!” “那行,走,咱们进去吧,今晚好好干死那指事境,待会请你吃麻辣干锅!”清平子牵着星子鱼往修真场走去。 “师父,我也想像上次那样带点回去给爷爷尝尝,可以吗?” “楼普若不冷儿,待会整两锅大的带回去,撑死你那老顽固爷爷!” 清平子买了20万后,看着赔率定格在了1赔15,对场中的星子鱼竖起了大拇指。 这次星子鱼没有闭上眼睛,她平静的站着,当那位指事境的修真者冲过来对她出手时,她轻轻的抬起左掌,对方已经哇哇吐着血飞了出去。 星子鱼眼睛随着那修真者落地后,没有再看已经准备收钱的清平子,转身离开。 那位修真场的修仙者刚才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星子鱼看,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确实是这象形境的小朋友发招打飞的啊,好像没有不对啊,可她的修为完全不对啊! 已经有点晕了。 “师父,爷爷说,要在生死边缘的实战中积累经验,才会有强大的战斗力,所以,我想,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打象形境吧!”已经吃的满嘴是油的星子鱼看着清平子道,嘴里还在不停的嚼着。 清平子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星子鱼:“我说你现在又不缺钱,不能吃好点吗?看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为师的脸!对了,你爷爷什么修为?” “呃,以前好像是转注境!”星子鱼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清平子气得一拍桌子:“修为这么低,他懂个屁,别听他的!告诉你,三清道门只要修为练上去,一路碾压过去就赢了,还生死边缘,费那事挨揍,傻啊!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修为练上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掌握好分寸,这一掌出去是伤人呢还是杀人,就这么简单!” 第89章 你是为难我 “呃,修为不是要慢慢练嘛,修为低的时候……”星子鱼坚持道,看来是她爷爷教她的。 “打不过就呼唤师父,为师帮你揍人,师父是摆设吗?别傻乎乎的白费力气!如果为师也打不过,实在不行就逃,‘大道风行’天下无双,连神仙也追不上,知道吗?你今儿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好好想个什么法子,说服那老不……你那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爷爷,赶紧散去你们家那不中用的祖传手艺,修习我三清道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为师保你将来横着走!” “师父啊,我散去了修为,你不想挣银子啦?” “传承重要还是银子重要?为师将来找一个资质低得可以气死贫道的,你将你们家那祖传的手艺传给他,一辈子象形境也没关系,专门拿来赚钱用,我气死他们。” 师父说的好像比爷爷说的更有道理,星子鱼不断的啃食着各种肉,要像师父这般霸气,将来才能登上世界的巅峰,成为师父那样霸气侧漏的浑球儿师父! …… “唉哟,我的亲姐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做弟弟的为你接风洗尘!” 半夜喝的醉醺醺回到家的北宫垂走到北宫喜身边坐下,伸手搂在姐姐的肩头。 “离我远点,一身的酒味!”北宫喜伸手推开北宫垂,用手使劲扇了扇。 “是是是,不能熏坏了咱的好姐姐!”北宫垂赶紧远离了北宫喜,然后去将窗户完全打开,拿了张椅子坐在北宫喜前方不远处,“请姐姐教训!” “我能教训谁,我现在是谁也管不了,不仅管不了,还像是多余的,连电话也不接!”北宫喜双手环抱,冷冷道。 “啧啧啧,瞅瞅,瞅瞅,谁又把咱家姐姐惹哭了,告诉我,我弄死他!” 北宫喜伸手往大门方向一指:“好啊,你姐夫这个点还没回家,你去帮我把他找出来弄死吧,我谢谢你!” “呃……”北宫垂又起身走到北宫喜身边坐下,“我的好姐姐,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管不着!当初一家子反对,你偏死咬着认准了他,差点气死了爷爷,自己选的,自己负责!” 北宫喜伸手一巴掌招呼在北宫垂胸口:“你说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成天的在外面鬼混!” “关我什么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姐姐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结婚的,光棍一条,我混我的,谁也管不了!”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去玩的吗?你看看我们女人,整天守在家里也过了,你们就不能学着点?” “姐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得好好教教你!更远的咱们不说,南北朝那些个什么公主、皇后、太后的,还有一个太后叫啥来着,亡国了带着儿媳妇一起去做县主,天天被不同的男人排队睡,说这才是女人该有的生活,做神仙也不换!还有那高阳公主、武则天、太平公主、安乐公主等,她们那一大窝子女人不玩?她们把男人带到宫里去一起玩我告诉你!这还是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咱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呢,有多少,谁知道?这些也不说,太远了,你说那书是假的,就说咱们家,咱们家那些婶婶、姑姑,她们不玩?叔伯、姑父夜不归宿,她们连白天也见不到人……” “你找死啊!”北宫喜一把捂住北宫垂的臭嘴,再说下去,指不定把爹娘也扯了进来。 北宫喜放开手后,北宫垂伸手拍了拍姐姐的手:“所以啊,姐姐,想开点!这区别不在于男人还是女人,而是你有没有玩的资本,敢不敢出去玩!我知道,这世上肯定有不玩的男人,不好意思,包括我自己在内,我没见过!你若遇到了,带来给我见识一下,我关起来收门票!” “我不管,总之你把他给我找回来!”北宫喜拿着包站了起来! “呃……姐姐,还要回去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北宫垂赶紧起身拦着姐姐。 北宫喜一把推开北宫垂:“反正我不管,我要见到他!”抬步开门走了出去,嘭一声关上门。 北宫垂用冷水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了一下才拿出手机来拨号:“我说姐夫,现在几点了,你还不滚回去?你可别等着我带人去捉你。赶紧的,收拾干净,回家好好表现表现,安慰安慰!” “呃,垂子,你姐又去找你了?” “垂子,垂子,别他麻废话,我姐哭了,赶紧给我滚回去哄好了!我说你玩归玩,回去早一点要死吗?” “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夜真没玩,就上次那事,上次你交代的那事,正办着呢!刚好,正说要联系你呢,赶紧给我整20万过来,急用!” “行,别拖拖拉拉的,自己注意一点,被捉到我也吃罪不轻。待会给你整50万过去,赶紧打发了滚回去,你快一点,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好好哄哄,知道吗?我姐不经哄!” 挂了电话,北宫垂叹了口气,联系乖乖助理宋紫月,让她给姐夫转50万过去,另外让她安排人注意一下魏郡和云中郡,夜里看好老姐,别出事了。 …… 现在清平子也是上班一族,早上送了宫疏雨她们去学校后,一个人慢慢的往公司那边溜达去,时间还早! 快到公司时,一条巷子里窜出了几个人来,伸手拦住了清平子:“小子,你是列云凡?” 清平子看了他们几眼,胡不扶之类应该不会派这种小虾米来惹老道,那自己还得罪了谁:“告诉你们,滚一边去,老夫会武,知道吗?” 一人伸手拦住要走的清平子:“巧了,我也练过几年,武者九段,咱们练练?” 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之前有个十二段的混蛋来练,没想到这世道越混越回去了,一个九段也敢跳出来挑战老道:“你这样是找不到媳妇儿的,现在的年轻姑娘不止是要求会武,还要求年过百岁,天下第一,那必须得是修行者,明白吗?” “说的什么混账废话,兄弟们,一起上,先废了这小子,让他明白武者九段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修仙者和混球打架,你们这是为难我,清平子摇了摇头。 第90章 终于找到你 一分钟后,那些人鼻青脸肿的带着清平子找到了正主,正是那位吐血过后的赵公子! 赵公子再见清平子,现在封小涵不在,自然不必在乎什么绅士形象,哇哇叫着就往清平子冲去,展示着他作为总教练的尊严。 昨儿自己的钱被掏空,爸妈一辈子的积蓄被掏空,房子被卖掉,流落街头。自己不仅借了钱,欠了一屁股债,晚上还要出去兼职赚辛苦钱,尊严也没了。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面前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一步,赵公子的衣服不翼而飞;第二步,裤子好像没了;第三步,小背心不知去向。 赵公子赶紧捂住小裤子停了下来,他现在才发现请来的帮手们鼻青脸肿,并不是他幻想的捉了清平子过来挨揍。 清平子站在那里没有动,对赵公子招招手:“来,你过来,老夫给你洗刷冤屈的机会!” 看着四周的路人已经拿出手机开拍的赵公子,哪里还敢过去,赶紧一手抓着裤子,一手捂着脸,转身往小巷子里逃去。 清平子哼着小曲又和门口的安保打了个招呼,随后摇摇摆摆的进入公司,就守在门口,凡是来了俊俏的姑娘,立马上前去加好友,展示着他不要脸的精神,引起了公司所有男士的一致声讨。 到了上班时间,温桑出现,清平子对他比了个完成任务的手势,转身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封小涵今儿终于不会来闹,温桑对清平子非常满意,这小子有前途。 躺着拿手机翻找美女看的清平子没有发现,公司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经理赶紧去接待。 到了接待室,来人拿着经理搬来的人员资料翻着,一边听着经理对每一个人的介绍,一边选着自己能看顺眼的人。 过了片刻,来人眼睛一亮,拿出一份资料摆在经理面前,将其他的扔在一边:“就他!” 经理拿起资料一看:列云凡! 昨天刚来上班那小子,太帅了,可以亮瞎所有人的狗眼,温总好像也很欣赏他,这是来抢饭碗兼抢我职位的人啊!不行,不能让他做出业绩来,早知道该把这小子的资料藏起来! 经理想着,一顿眼药水猛上,就差说清平子和他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来人不为所动,只认准了清平子,你说这事咋整? 没办法,经理只好出去找到躺着看美女差点睡着的清平子:“列云凡,过来,有客到!” 清平子走进接待室那一刻,看着来人那期待中又有些因担忧失望而不安的眼神,摆了一个最亮眼的姿势:“嗨,袁姑娘,你想我没?”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熟悉的贱样。 袁茹钰起身一把死死抓住清平子:“道……道长,我……我终于找到你啦,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知道吗?我听四婶提起有一个唤作清平子的人在商业街那边摆摊算命后,我天天晚上过去找,过去等,总也不见你,终于让我见到你啦!” 清平子看着已快哭出来的袁茹钰,那叫一个无奈,贫道没去摆摊很久了,你能找到才有鬼。 清平子对已经傻眼的经理摆了摆手,表示没他什么事了,抬步走了进去坐下,看着死不放手跟着自己坐下的袁茹钰,道:“袁姑娘,你现在也是有人要的人啦,矜持一点!” 说着,清平子伸手抬起袁茹钰的下巴:“贫道在此郑重的警告那位创世神,作为与猪脚有关系的姑娘,就算她祖宗十八代都丑的没法看,她也必须是个美女。可是现在,你瞅瞅,你瞅瞅,这姑娘哭起来丑的,简直无法直视!” “你才丑的无法直视呢,你真正是来惹动本姑娘的杀机!”袁茹钰伸手打开了清平子的手,擦了擦眼睛道。 “说吧,我尊贵的客人,贫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 看着正在看合同的袁茹钰,温桑给清平子使了一个眼色:“袁姑娘,这位列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头牌,他的出场费很高的,价格这方面肯定与普通人不一样,你确定好了选他?” “你报个价过来!”袁茹钰点了点头。 温桑见清平子伸出一根指头,道:“十万,不二价!” 袁茹钰放下合同:“十万,没问题!”这是之前她和清平子商量好的。 “袁姑娘就是爽快!”温桑拿过合同,赶紧开始签了起来。 清平子伸手按了按电梯,见袁茹钰正将合同往自己的包里塞,伸手一拍她的脑袋:“死丫头,竟敢骗我!” 袁茹钰揉了揉后脑勺,她本来有点恢复了过来,又被清平子这一下整懵,脚步不自觉的后退,道:“我……那日不是我不管你,我让姐姐也保你出来,她不愿意,拖着我走,还把我弄疼了。你看,你看,伤还没好全呢!” 袁茹钰挽起衣袖,将雪白干净的胳膊伸到清平子眼前,差点亮瞎了他的眼。这胳膊上哪里看得出半点有伤的痕迹,袁茹钰赶紧放下袖子遮了起来,低下头去。 “贫道不是说这个!我之前问你:‘贫道也不是异界穿越而来的超级先天道门高手?’你怎么回答的?竟然说不是,你真是要气死我!” 呃…… 这下袁茹钰是真的懵了:“我……我所说的都是从常识出发,你明白吗?你自己聪明的跟什么似的,问的问题那般深奥,我怎么可能答得上来!那个,道长,你现在在这里上班,还没有做哪家的供奉吧?” 清平子和袁茹钰走入了电梯:“没有啊,做什么供奉!” 袁茹钰的双目终于完全恢复了神采:“道长,真的吗?那我还请你,你来吧,这里上班没前途的!” “你对贫道的工作性质不是应该清楚明白了吗?就像现在这样,每天陪着不同的俊俏姑娘出游欺负人,这可是全天下的男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工作,天下还能找出比这更幸福的工作?贫道又不傻,为何要去做一个傻不拉几的供奉?就算你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贫道也是男人,一个灰常正常的男人,天天对着你这张死人脸,看久了不腻吗?” 第91章 给点面子 我……我……我这暴脾气已经很收敛了,你以为我不敢怼你吗? “你才死人脸,你全三清界都是死人脸!谁说请你做我的供奉了?不是告诉过你做我姐姐的。你说本姑娘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你上次没见我姐姐,比我更美噢!” “什么?就那天那下妖?贫道才疏学浅,难堪大用,怕是要辜负了袁姑娘的美意,你请回吧!” “什么意思?” “听不懂?行吧,贫道将就将就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傻蛋。一个字:滚!两个字:不干!三个字:我不干!四个字:想都别想,不是,梦都别梦!滚一边去,除非那下妖跪下来求我,贫道就稍微考虑一下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找你找的很辛苦的!我天天晚上到那里去吹冷风,脚也站疼啦,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蝼蟒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好难受的,我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袁姑娘,我说你这傻蛋,戏剧冲突不懂吗?像影视剧里,为什么每次被追的人藏起来,追的人铁定会在附近停下来搜,这就是戏剧效果的需要。你要把小说和现实区分开来看,贫道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别说贫道本来就不愿意,就算千情万愿,那也要装,也要虚构出几个反派来破坏,明白不?啊,我真是,贫道既要演戏,还要解说,又做演员又做编剧导演后期,还要负责剧务制片监制拉投资,累死了我!我警告你们,凡事有个度,做深水王八的事那别来烦我,贫道没兴趣!” “喂,供……供奉道长!”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一楼到了,清平子抬脚走了出去。 袁茹钰赶紧跟上:“那个,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真不是故意不救你,我对你有多重视你看不出来吗?那……那天你骂姐姐下妖,她非常生气,我也没办法的,你要理解嘛!” “那只下妖,贫道迟早收了她!对了,你也姓袁,你知道那个什么袁家吗?就是冀州很出名的袁家!” 袁茹钰眼睛一亮:“道长,你问袁家干嘛?” “听一位小捕快说,之前是袁家家主的什么老兄弟担保我,所以放了我走。我想,再怎样也要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一下!” “真的?我们家就是冀州很出名的袁家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姐姐,她嘴里说着不要,其实是要,一定是她让哪位爷爷出面担保你!本来我找过种爷爷,让他担保你,他只是笑笑,没有同意,也没拒绝,当时我还奇怪呢!”袁茹钰瞬间信心满满。 “真的?” “童叟无欺!” “你回去帮我问问那只下妖,如果是她,我会感谢她,但那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要公开道歉,向全世界公开向我道歉!这些后话暂且不表,你先说说看,是个什么情况,你长的花儿一般,有人想泡你是很正常的,你要学会适应!” “道长啊,你是不知道,这泡有好好泡和无耻泡。今天这个,你一定要好好帮我,是我姨牵的线,说是我妈妈娘家邻居的什么亲戚家的孩子,我姨将我的号码给了他,天天来骚扰我,从早到晚不停的。拉黑后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姐姐家的地址,跑到别墅外拉横幅,被人笑死了,烦死啦!” “这么不要脸的家伙?那必须的,你这面相,那是要做王妃、皇后的,你母亲那旮旯地方的什么邻居的穷亲戚,怎么配得上你,我弄死他!” “弄死倒也不必,你修理到他以后别来烦我就是。毕竟是妈妈老家邻居的亲戚嘛,给点面子!” 时间还早,袁茹钰先带着清平子到了一座茶楼,二人就坐在窗边喝茶,一边欣赏过路的美女,不对,是窗外的风景。 “道长,做不做供奉的咱先不说,待会下午没事了,你跟我去见见我姐姐吧,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让她知道你通天彻地的本领,万一擦出火花了呢?” “又来了,你们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真烦人,比你母亲娘家邻居的穷亲戚还烦人!”清平子拿着杯子沉吟起来,“袁姑娘,若是之前,做你姐姐的供奉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清平子好像有些松口,不似之前胡说八道的转移话题,袁茹钰突然激动起来! “你姐姐是商场上的人,既然需要供奉坐镇,这商场如战场,你老实告诉我,肯定有许多争斗吧,尤其牵扯进来修行者,绝对有你死我活的时候!” “那个,道长,你不用担心,以你老人家的惊世修为,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争斗也不是很多,至少不会有多少明面上的决斗,平常多注意些就没事!” “明面上的决斗贫道也不惧!怎么说呢,之前我初识你的时候,孤身一人在这魏郡,无牵无挂,我是无所谓的。但现在不一样,贫道拖家带口,不是一个人,本来也有一些事情纠缠,需得防备,若再牵扯到你姐姐的事情里去,四面开花,现在贫道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一不小心就会出事。何况,昨儿个认识了一位封家的小姐,那边应该也会有些事,关于做供奉之事,以后再说吧,你给我个电话,修为再高强些,我联系你!” “不行啊道长,你说要修为再高强些,那得猴年马月,你能等,我姐姐不能等啊!要不你把那什么封家小姐的事推了吧,帮我姐姐好吗?她肯定没有我姐姐美!” “这是美不美的问题吗?那封家小姐先找上我的!” “放屁!那封家小姐不是昨儿吗?我找你是什么时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哈哈……”清平子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袁姑娘,是,你先说,但人家封姑娘先签协议,你今儿才签,而且还不是做供奉之事!你姐姐是商场中人,契约精神肯定比贫道明白吧?” “我……我……道长,你把那什么封小姐的电话告诉我,我去找她谈谈!” 清平子摆了摆手:“人家也是要命的急事,策划很久啦,给你你也谈不好,何必去丢人现眼!” “你先给我嘛!”袁茹钰伸手来要,清平子摇了摇头,摸出手机来,报了给她。 开始录入号码,袁茹钰手一抖:“这……这……你这小色狼,你什么时候认识封家的封小涵啦,你……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该不是要做她家的供奉吧?我告诉你,我先认识你的,你……你太不守信用!” 第92章 又见赵公子 “你认识她?”清平子也有些惊,他还在报号码,尚未报完,袁茹钰就把名字说了出来,那肯定是有封小涵电话的。看来这个封家也不小啊! “我当然认识她!这魏郡是他们封家的老窝,我们家在魏郡有生意,肯定要和封家打交道!我们家还在河东郡的时候,封家在河东郡也有生意,自也要和我们袁家打交道,互有往来,很正常的。我们家后来搬到邺郡,这些年联系还更紧密了些。我们从小就认识,算是老朋友,她不能来抢你,我现在就去找她,要和她说清楚,你明明先答应我的!” 清平子见袁茹钰说着,起身拿起包就往外走,赶紧叫了回来:“我说你急什么,咋咋呼呼的,我和她不是关于做供奉的事,你以后就知道了!” 袁茹钰松了一口气,不是做供奉就好,回来放下包坐下,道:“那她找你到底什么事?” “商业机密,不能说!”清平子喝了口茶。 “商业机密?”袁茹钰盯着喝茶的清平子,“封家现在有什么事?我听种爷爷说,封家叔叔现在好像在走动,想做魏郡郡守,该不会是这事吧?” 清平子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 快到中午,袁茹钰选了一家酒楼后,将位置发给了姨妈,随后带着清平子过去,准备等那混蛋过来,好好修理那混蛋。 清平子看着紧挨着自己坐的袁茹钰,扭头瞄了一眼菜单,伸手摸出了笔记本打开:“我说这里的菜挺贵的,这小子有银子吗?” “你不已经算到是邻居的穷亲戚,能有什么银子!”袁茹钰一边看菜单,随意的回道。 清平子将本子合上,收回了兜里:“那算了,今儿贫道请客,庆祝我们重逢,你随便点几个青菜豆腐吧,维生素含量丰富,对身体好!”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气一点,年纪轻轻的,还想不想泡妞了?你是要做供奉的修行者,这也太掉价!”袁茹钰不屑道。 “你又不是贫道的徒儿,为何要对你大气!” “你……你别抢菜单啊,今儿我请客,我请客啊,庆祝我们重逢,你别抢!” “哪,这是你非要请的,不是贫道要吃你一个姑娘家!”清平子松开了手,眼睛随之瞄过去,伸手一指,“我看这个菜不错,同甘共苦,才888元,挺便宜的!还有这个,1888,仙人指鹿,不是我说,这名字就值1800……” 清平子一口气点了二三十个,都是挑贵的点,袁茹钰一个也没选,瞬间不说话了。 袁茹钰的姨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她知道是为什么,所以一个也没接,当那妈妈老家邻居的亲戚找到袁茹钰所在的包厢时,已经满头大汗。 年轻人,本来火气也大,看在相亲的份上,对方又是富家千金,所以找就找吧,当了考验,也没想怎样!可一进包厢,脸也绿了,说不定将来脑袋也得绿。 桌子挺大的,一个小鲜肉和那唤做袁茹钰的,孤男寡女挤在一个角落里,卿卿我我,就我这暴脾气。 “我说这夏天快到了,不热吗?” 清平子见那男子转眼想坐在袁茹钰旁边,瞬间闪身换了过去,卡在袁茹钰与男子之间,扭头深情的看着袁茹钰:“亲,现在乡下也有空调了吧?这小子多半是火焰山窝里钻出来的,那苦能让你受,我可舍不得,不行,绝对不行!” 这小子一番屁话,没想到袁茹钰还深情的点了点头,男子那心哇凉哇凉的,拿出手机来找电话。 清平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瞅瞅,还是小孩子,一有事就找家长,这种绝对的妈宝男,成亲前后妈都是天,你算个屁,还不会和你睡觉,这……这成个屁亲!” 男子只好放下手机,肯定不能理这电灯男,一看就是想抢亲的,远远的把手伸向袁茹钰:“袁小姐,你好,我就是赵思,今天总算见到你本人了,你本人可比照片看上去漂亮多了!” 清平子转身握住赵思的手:“赵先生你好,贫道清平子,乃是袁姑娘委托的全权代理人,你有什么事和我谈就好!” “啊——疼疼疼,疼疼疼,你放开我,放开我!”赵思直接蹲到了椅子下面去,左手使劲拍打地面,简直痛入骨髓! 袁茹钰轻咳了一声,清平子放开了那赵思的手:“赵先生,你健身吗?如果健身,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赵思不断的甩手、吹气,不接清平子之言。 这牲口手劲也太大,肯定打不过,对于打不过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袁小姐,你点菜了吗?今儿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对不起赵先生,袁姑娘什么都不想吃,就想让你掏出心来给她瞧瞧,看看是红是黑!”说着,清平子将桌上的水果刀拿起来扔到赵思面前,吓得赵思一抖。 袁茹钰还是没有一个字,眼睛也没在他身上,这太伤人。 清平子看着有些退缩的赵思,拿起了地上的两瓶酒来,一瓶五斤量,一下顿在桌子上:“赵先生,袁姑娘说了,想和她说话,这一瓶得下去,你选一个吧!” 赵思看了一眼,这世上有这个量的人吗?你来蒙我:“你喝个我瞧瞧,你能喝一瓶,我跪下叫你祖宗!” “哈哈……”清平子抬手打开一瓶,往赵思面前一推:“赵先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酒!或者,你让我喝另一瓶也行!” 赵思果然闻了一下,真呛人,再一看,68度,心里那叫一个慌,但也有了底:“就这瓶,你敢吹,我敢叫你祖宗!” 清平子拿起瓶子吹了起来,比喝啤酒还快,瞬间见底! 赵思看着清平子倒过来的空酒瓶,你麻,白开水五斤也得撑死你个混蛋吧,你耍我?哼哼了两声后,打开另一瓶也往嘴里灌:不就是弄了个酒的气味嘛,你吓唬我不懂? 一口进去,赵思瞬间懵了,可那瓶子是斜立着的,吞咽的动作也没反应过来,慢了一分,又猛灌了两口,那叫一个爽,比昨儿另一位赵公子还惨。 清平子看着像热狗一样使劲吐舌头四处找水的赵思,桌上没有,早藏了起来,赶紧打开门往外面奔去。 “啧啧,不是我说,这位赵公子比昨儿那位赵公子还上不得台面!” 第93章 冤家 “豌豆儿佛!”赵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酒楼还是有可取之处,这菜味道不错。 “这烂肉豌豆好好的,怎么就糊了?”清平子又尝了一口说道,随后用筷子不停的敲着菜盘子,“你小子要是再胡说八道影响你道爷的食欲,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这位先生……”赵思冲到厕所里去喝了水,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回来后,清平子不停的让他唤祖宗,这老脸丢的,不是自找的。 “叫祖宗!”清平子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真他麻不识抬举,没看出来吗?袁姑娘对你半点食欲也没有,根本不想鸟你,所以请了你家祖宗我来赶你走,你他麻有点眼力劲行不行,这般白痴,怪不得人家瞧不上你!如果贫道是你的相亲对象,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还有,你小子记清楚,我是你祖宗,与袁姑娘平辈论交,这辈分能乱吗?你回去问问你家里的长辈,这辈分能乱吗?” 无耻的骂完赵思,清平子站了起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不停抖动,转身看向袁茹钰:“袁姑娘,我说的话有毛病吗?” “好像木有半点毛病!” 清平子更得意了,道:“我就说嘛,以道爷的智慧,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语,还不是瞬间秒会。” 袁茹钰笑道:“最后一句不标准,秒会就是瞬间会,有语病!” 清平子转身给了赵思脑袋上一巴掌,把一脸懵逼的赵公子拍到了桌子底下去:“听到没,有病,还不给我滚?” “非得要道爷动粗的!”清平子看着不断揉着脑袋、缓缓起身的赵思道,随后又问袁茹钰,“亲爱的,我表演的如何?” 袁茹钰脸一红,抬脚踩在清平子地上的那只脚上,咬牙切齿道:“这‘亲爱的’大大的不对!” 清平子疼的龇牙咧嘴:“亲爱的,我看他们坐在一起的人都这般叫啊!袁姑娘,那可以叫你什么,达令?” “绝对不许!” 清平子一拍桌子:“我知道了,那一定是鸭脉脉!昨儿我们在酒店休息的时候,我见你偷偷摸摸戴着耳机看的电影,那床上的女子就是对趴在身上的男子这般说的!” 当袁茹钰忍不住笑出来的时候,赵思已经阴沉似鬼,双拳捏的直响。但他知道,他应该打不过清平子。 笑完之后,羞意盖过了内涵,脸红的袁茹钰伸手掐住清平子腰侧拧了起来。 这在赵思看来,不过打情骂俏,他不敢和清平子动手,拍桌子是敢的,当听到响声的二人回过头看他时,赵思道:“袁小姐,你真不好好考虑考虑吗?自古以来,为情变坏的不是一两个,尤以平西王爷为其中典型的代表人物。我本来是要做个好人的,你这样拒绝我,那就是无限期将我推向了恶棍的深渊,在因此而出现的受害者眼中,你就是千古罪人,你确定不改变心意?这很重要你知道吗?” 除了清平子的又一巴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赵思又看了袁茹钰一眼,转身愤恨离席,几步已经出了包厢。 “呃……不是叫你好好帮我嘛,这也太直接,弄的人家也不好意思起来。万一他回去乱说话,我成什么人了!” “你放心,他只要对你还有一丝半点的幻想,绝对不会说你半分坏话,只会针对贫道而来,男人嘛,我比你了解!对了,这小子认识什么蝼蟒之类的吗?” 袁茹钰摇了摇头:“他好像刚到魏郡不久,应该不认识!” “那你也多注意一点,他刚才那翻话,何况我看他刚才的眼神,要吃人啊,这种无耻的鬼东西,最容易使那下三滥的手段!” “那我让姐姐安排几个人给我,防着点!若他有些骨气,虽不理他,也佩服他,倒是可以帮帮他。若是那种烂人,道长,你得想个法子帮我弄死他,留着也是祸害!” “贫道乃清修之人,不杀生的,何况犯律的事,你别来找我!” 吃完饭,清平子二人转身出了包厢,刚走了几步,后面一个巴掌扇来,瞄准的是袁茹钰的后脑勺:“袁茹钰你个小人,终于让我见到你,我要和你决斗!” 清平子转身抓住那人胳膊,好滑:“咳咳,是南宫姑娘啊,真巧,还记得贫道吗?你坏了我清白的!” “你放开我!”南宫娴刚才一心只在突然见到的袁茹钰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清平子。她也没想到这浑球竟又跟在她身边,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你说气人不? “南宫叔叔好!”袁茹钰并不理会差点打到她的南宫娴,只和略落后南宫娴两步的男子打着招呼。那是南宫娴的老爹南宫叔韬,是南宫家现任家主南宫太微的三子。 真是巧了,袁茹钰姐妹的父亲也是老爷子的第三子。 “是茹钰,真巧啊,你和朋友在这里吃饭?”说着,双眼看向清平子,清平子赶紧放开了挣扎的南宫娴。 这年轻人应该没见过,看起来该比袁茹钰小两三岁,看他们的样子,有些像是情侣,也不知何时看对眼的。 袁茹钰高傲的对揉着胳膊的南宫娴哼了一声,将清平子往南宫叔韬面前一拉:“南宫叔叔,这是我家新来的供奉,清平子上仙,修为极其高深,连燕叔叔也不是对手!” 气得跟在后面的燕平直翻白眼。 之前南宫娴叫燕平为她出气与清平子争斗大败之事,南宫娴二人并没有告诉家里,所以南宫叔韬并不知道,现在听说这年纪轻轻的清平子竟能败燕平,那可不简单,不由多看了两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茹钰,你也找个供奉,是打算帮家里做事了吗?” 南宫叔韬说着,扭头对南宫娴就变了脸色:“你瞧瞧人家茹钰,比你还小,多上进,已经知道帮家里做事,再看看你,整天躺着无所事事,你还不满意,赶紧给我嫁出去,吃别人家的闲饭去!” 南宫娴一刀捅死袁茹钰的心都有了! 她好不容易躲到魏郡,刚清净了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女人转眼把自己的行踪卖给了北宫垂那混蛋,那小子死缠不成,竟让家里的长辈到南宫家提亲去了。 今儿南宫叔韬过来,就是和她谈这事,你说她会痛快? 第94章 一场硬仗 不过,南宫娴太想当然,也误会了袁茹钰,她的行踪,袁茹钰并没有卖出去,她确实是被北宫垂派出来的人找到的,与袁茹钰无关。 但就算袁茹钰否认,南宫娴肯定也不会相信,所以她接到南宫娴电话时,只强势的与南宫娴对着干,并不狡辩,更让南宫娴坐实了她出卖的事实。 袁茹钰本来想说清平子是她姐姐袁颜的供奉,但南宫叔韬开始骂南宫娴,她成了别人家的孩子,那就不能这么说,需得这样讲:“南宫叔叔,我也毕业了,一直家里养着,那怎么有脸子!现在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正是缺人的时候,身为袁家的后人,自然该出些力才对嘛,怎么能混吃等死呢!” “还是茹钰懂事啊!”南宫叔韬叹息了一声。 “你这不要脸的混蛋,我要和你决斗!”南宫娴叫喊着冲向袁茹钰这小人,袁茹钰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袁茹钰赶紧躲到清平子身后:“南宫娴姐姐,南宫叔叔这也是为你好,你看你已经毕业两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嫁了人生个孩子带着,相夫教子,不挺好的嘛,是不是?”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看着围着清平子转,拉拉扯扯、打打闹闹的二女,南宫叔韬一脸无奈。 拉扯中,清平子的工作证掉了出来,注意到的南宫娴捡起来一看:一搅必成托儿集团!列云凡!这混蛋! 南宫娴冷笑一声,将清平子的工作证又扔到脚下,对南宫叔韬吼道:“死老鬼,我死也不会嫁给北宫家的混蛋北宫垂,你叫他们北宫家死了这条心吧!” “这不孝女!”南宫叔韬看着对他吼完后扭头就走的南宫娴,一个趔趄。 “茹钰,你看看这,让你见笑了,你们慢慢玩啊,叔叔先走了!”说着,又对清平子含笑点了点头,赶紧带着燕平追了上去。 袁茹钰望着转眼去远的三人,哈哈大笑起来:“道长,你知道吗?南宫娴这大闲人,是我引荐给北宫垂那混蛋的,我就觉得她那一股子气质,和北宫垂搭伙贼合适!” 我的个天! 清平子看着已经笑到不稳的袁茹钰,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直接往人家一辈子整啊,看把人家姑娘急的。 追出去后,望着已经开车飞一般离开的南宫娴,南宫叔韬叹了口气,道:“燕平,你在魏郡,好好查查那个袁家新来的供奉清平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能败你,不简单啊!” 燕平赶紧应下,他不是没查清平子,可根本查不出半点东西,除了这小子到处惹事是一大亮点。 次日一早,当清平子摇摇晃晃的走进公司时,冷着一张脸的经理又把他叫到了接待室:这混蛋才来两天,好像在某些圈子已经出了名,今儿又是一位大美女来点他,这样下去,大家都不要活了! 清平子也很奇怪,昨日袁茹钰出现是偶然,不知今儿又是哪位长眼的姑娘亲自送上门来,还指名道姓,你叫贫道如何是好啊! 经理将门推开,刚奴才样的含笑往里走,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滚出去,我只见列云凡!” 真丢人,瞧着平静看着自己的清平子,经理的脸瞬间黑了,把清平子的资料往他身上一拍,转身走了。 是南宫娴! 拿着资料的清平子抓了抓脑袋,贫道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说干就干,我不信她还能吃了我,清平子扭着小胯走了进去:“嗨,南宫姑娘,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南宫娴看着清平子,微微一笑:“列云凡先生,我现在也是一名可怜的相亲患者,你可得好好帮帮我噢!” 这突然变温柔的气氛不对,肯定有杀机,贫道还是小心为妙:“南宫姑娘,你如此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姑娘,贫道可帮不了你,你还是换个人吧,我们公司的帅锅很多滴!” “那可怎么办呢!我已经提前和温总说好了,10万签你来用用,待会就签合同。口头协议也是有天泰律效力的,这毁约是要赔钱的,这事情还没着落,你该不会就想让我赔钱吧?”南宫娴一脸无辜的望着清平子。 呃…… 看着签完协议一脸得意的南宫娴,清平子有点想让她来毁了自己清白的心思。 南宫娴拿着合同在清平子眼前晃了晃:“走吧,列先生,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不仅没有提成奖金,你们公司还要赔钱的!” 出去后,清平子坐上南宫娴的车,任凭她将自己带去什么地方,闭着眼睛在那里睡觉:先养精蓄锐,今儿肯定有一场硬仗! “到了,列先生,请下车吧!” 清平子揉了揉眼睛,下车一看:这不是海天紫府吗?该不会——你个小姑娘让燕平请了老鹰那小子来收拾我吧?那燕平和老鹰敢找死吗? 清平子笑了,非常大气的跟在一脸得意的南宫娴后面进了海天紫府,然后进入电梯。 当电梯在顶层停下时,清平子才感觉有些不对。 老鹰的办公室不在顶层,顶层是之前海天紫府老板的,可那老头一家被弹墓灭门,难道老鹰霸占了海天紫府,还是又来了新的主人? 清平子之前想有空的时候问问,后来也没在意。 看着越发笑的得意的南宫娴,清平子打了个寒颤:有阴谋,肯定有阴谋,这小妮子! 出了电梯,南宫娴更是伸手挽住清平子的胳膊,道:“列哥哥,你今儿可要好好帮帮我,不然人家不活了!” 前方右边出现了一位俊俏姑娘,抬头见了清平子和南宫娴后,面色一变,瞬间缩了回去。 只两息,挽住清平子的南宫娴刚拉着清平子走了几步路,一名男子飞奔了出来,后面跟着刚才那位俊俏姑娘。 见南宫娴果然挽着清平子,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后,男子伸手一指清平子:“小子,你那条道上混的?简直不开眼,不知道现在是在作死吗?来人啊,扁他!” 随着男子语落,两边瞬间冲出十多位护卫,围向清平子二人。男子身后还走出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那架势一看就不好惹。 南宫娴挽着清平子的手更紧,完全不管挣扎的清平子:“列哥哥,他们好凶的,你可要保护好我!” 第95章 庸脂俗粉 片刻后,男子懵了,冲过去的人全部被清平子干翻在地,那须发花白的无耻老贼更是没有动手,自己躺了地上,晕了过去。 我擦! 男子看了同样一脸懵逼的南宫娴一眼,对清平子抱拳道:“兄台幸会!没想到兄台修为如此了得,今日一试,真是失敬失敬,失礼失礼!兄台功力虽尚显不足,但武学足以媲美京机阁三大兽将之首龙骧将军的‘大搓衣板神术:恶龙咆哮’,甚而犹有过之,真乃绝世之器也!能与兄台相识,甚而把酒言欢,真乃北宫垂三生之幸!” 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北宫垂? 清平子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傻眼的南宫娴:你今儿是带我过来演练吗?我真是谢谢你! 清平子见北宫垂含笑向他走来,缓缓抬起了手,也伸出手去与北宫垂握了握。 “哎哟,疼疼疼,轻点,轻一点哥,你弄疼我啦!”北宫垂已经弯下腰去。 清平子愣愣的放开手,这小娘子一般的语气,贫道用劲了吗?好像没有吧:“还想怎么练,你划下道来!” 北宫垂甩了甩手,瞟了南宫娴一眼:“小子,别说我没警告过你,米线妹妹认识不?” 清平子负手道:“那是我亲妹妹!御首知道吗?” “那肯定的啊,我有时间的时候几乎天天见他老人家!八柱了解吧?” “那可不!六大将军听说过?” “那必须的吖!哎呀,兄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北宫垂说着,张开双臂抱向清平子。 清平子反手抱住北宫垂拍了拍:“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南宫娴要晕了,要吐血了,要不想活了,这是什么个状况,完全看不明白啊! 二人分开后,北宫垂拍了拍手,俊俏姑娘宋紫月赶紧上前来聆听训示:“小月儿,赶紧去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我与这位兄弟……对了,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贫道清平子!” “对,清平子,一听名字就是非凡的人物!我与这位兄弟不打不相识,简直是相见恨晚,今儿要好好的喝他几杯,不醉不归!” 宋紫月赶紧联系厨里准备中午的饭局,就在这海天紫府里! “咳咳,那个北宫兄弟,米线妹妹是谁?” 北宫垂看了已经快哭出来的南宫娴一眼:“喂,我说清平子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所谓‘朋友妻不可戏’!米线妹妹是本少爷正在追求的姑娘,你招子得放亮点!” 清平子也看了一眼南宫娴:“北宫兄弟,别这么见外嘛!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又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南宫找’,你说是这个理不?” 南宫娴终于是听不下去,更受不了,扭头就走:“两个不要脸的白痴!” 北宫垂指着南宫娴的背影:“清平子兄弟,她骂你!” 清平子看了站在北宫垂身后的宋紫月一眼:“北宫兄弟,她明明是骂你,我只有一个人,怎来两个白痴?” 我擦,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嘿嘿,别管她,相逢即是有缘,怎么着咱们兄弟先喝会儿茶,待会得好好喝两杯!走,到我办公室去,今日兄弟相逢,我高兴,我请客!” 北宫垂在前面引路,清平子缓缓跟上:“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来到贫道的地盘,来者是客,岂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北宫垂停步,抬脚跺了跺:“兄弟,你知道吗?现在这家海天紫府最大的东家变成了谁?我,北宫家的北宫垂,现在完全是我的地头啊!你可别跟我抢啊,抢就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后果很严重!” “话不是这么说……” …… 中午吃饭的地方很特别,灯光橘红,有靡靡之气。中间的深色玻璃桌上摆了长长两排一模一样的菜,各种酒堆在桌子下面,应有上百瓶。两边两排粉红色的沙发,正对面是一个大大的壁挂电视,宋紫月同学正在那里唱歌。 清平子天天刷美女,看影视,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 北宫垂招呼着清平子坐下后,外面进来一位浓妆艳抹、30多岁的女人,对北宫垂鞠躬道:“请北宫少爷吩咐!” 北宫垂招呼了宋紫月过来开瓶倒酒,道:“嗯,妈妈桑,你把咱们这里最能拿得出手的县主,叫几个过来瞅瞅,我们选几个玩玩!” 妈妈桑道:“北宫少爷,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正规的,没有县主,只有郡主!” 北宫垂一把抓起纸巾扔了过去:“正规你娘,你跟我说没有县主,欺本少爷刚接手不懂吗?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啊,我给你脸啦,今天少爷我招待贵客,贵客你懂吗?” 清平子见那妈妈桑已经吓得跪了下去,看起来也有些可怜,开口说算了。 “看到没,要不是今天少爷的贵客拦着,我就拆了这楼,还不谢了滚蛋,把她们都叫起来,整几个最好的郡主过来让我们瞧瞧!” 清平子看了连忙滚出去的妈妈桑一眼:“兄弟,这楼……现在不是你家的?” 北宫垂端起酒杯和清平子碰了碰:“本少爷——专业拆家二十年!” 妈妈桑叫来一群漂亮美眉后,北宫垂伸手一指:“兄弟,你别看她们在这种地方混日子,我告诉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抚安人心,假扮情侣,满口慰语,没有不精通的,古代的秦楼楚馆也不过如此,你想要啥都能满足你,随便选,挑两个玩玩,啊!你不知道,平常那些个郡守、老总什么的想见一面,那都得先恭恭敬敬的递帖子预约,能不能约到是人家姑娘说了算。今天我给你面子,你随便选!” “庸脂俗粉!” “咳咳……”北宫垂一口酒喷了出来:“我……你……我说妈妈桑,听到没?格局,格局小啦!以后好好培养些上得了台面的郡主,我们这位道长是修行者,不像我们这些俗人,俗气,记住了吗?” 清平子这时才发现,其他所有的漂亮美眉都是微微一笑很倾城的不住看向自己与北宫垂,生怕了金主不点她,却有一位姑娘一直躲躲闪闪的缩在后面,把头埋的老低,看不清脸。 有意思! 清平子伸手一指:“这位姑娘,你过来,到爷这边来!” 第96章 你喝醉了 低着头能知道才有鬼! 大家看着清平子手指的那位姑娘,所有人都知道清平子点了她,就她还缩在那里低着头玩手指。 妈妈桑生怕北宫垂生气,赶紧过去牵起那姑娘往清平子这边送来:“客人叫你呢,你聋啦?” 看清了她的脸,清平子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咳……” 刘苏! 清平子后悔了! 这是玩火啊! 既然已经被选,刘苏也抬起头来,趾高气昂、光明正大的坐了清平子身边,伸手掐了清平子一把。她以为清平子认出了她,故意点她。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清平子只意外选了刘苏一位美眉,北宫垂自己吃了四个,左拥右抱两个,为他夹菜喂酒各一个,这小日子过的。 看清平子实在可怜,北宫垂让宋紫月给清平子倒酒、夹菜。 北宫垂喝下一口美眉喂来的酒,道:“小月儿,看到没?咱们清平子兄弟多帅,那简直是天上也找不出半个来,今日让你享享福,给道长整一个皮杯儿!” 眼看着宋紫月已经含了酒在嘴里,含笑往自己走来,清平子翻身跳了在沙发背后,摆手道:“小月儿姑娘,你放过我吧!” 宋紫月妩媚一笑,将嘴里的酒吞了下去,道:“若是道长嫌弃,不如道长请我喝一个吧!” 清平子的老脸也兜不住,完败! 北宫垂哈哈大笑着拍了身边美眉一巴掌,道:“起来,你去唱一个给咱们道长欣赏欣赏!” 那女子含笑起身去点歌后,北宫垂端起酒杯遥敬又回来坐下的清平子:“兄弟,不是我说你,要懂得珍惜机会!就说眼前这几位姑娘吧,如果道长你舍得花钱,好好捧一捧她们,不是我吹,不出三年,铁定国际巨星,到时候,你想见一面都难,别说整皮杯儿!” 清平子悄悄对刘苏道:“刘姑娘,晚上我过去找你,咱们整个皮杯儿!” 虽是悄悄,清平子声音其实不小,众人皆笑了起来。刚才被北宫垂指使着去唱歌的姑娘选了一首情歌,转身也来凑热闹,伸手去拉清平子和她一起唱。 清平子抓着刘苏又伸来掐他的手,趁机摸了一把,看了一眼歌名,摆手道:“这歌贫道不会,你先让我听一遍!”说着,自牵着那姑娘身边坐下。 美眉胆战心惊的望了北宫垂一眼,见他不在意,自与清平子调笑起来。 一曲毕,那姑娘拉着清平子到前面去唱歌,清平子趁机死抓着刘苏不放,一并带了过去。 清平子只唱了两三句,满室皆惊,北宫垂跳了起来,翻身一把抓住清平子:“这颜值,这歌喉,这肉身,兄弟,想出圈不?本少爷亲自捧你!” …… 电梯门打开,北宫垂与清平子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道:“兄弟,我……我北宫垂,亲自送你出去!不是我吹,我北宫垂二十多年来,还没有送过谁,就我家那老子,那老太爷,他们也没送过,你清平子是头一个,兄弟,你荣幸,荣幸啊!” “北宫垂,兄弟,告诉你,贫道活了几百年了,从来没让人送过,只送过人去酆都北阴大帝那地头儿报道,你也不是一般的荣幸!” 宋紫月一个人跟在二人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 嘭!嘭! 勾肩搭背的北宫垂与清平子揉着脑袋后退了两步,北宫垂抬起一脚踢去,是玻璃:“你……你娘的,这不是门啊,挺亮堂的,我记得这里是门啊!” 清平子踉踉跄跄的拉着北宫垂又过去,埋下脑袋往前面撞去,嘭的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北宫垂,伸手一指点,哈哈大笑道:“玻璃,兄弟,这是玻璃啊,你娘的,你喝醉了!” “他娘的真是玻璃啊!”北宫垂伸手拍了两巴掌,拉着清平子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走,兄弟,找门去!不过我说兄弟,我醉了吗?明明是你醉了,这路也是你带的嘛,来,跟我走,看我北宫垂如何带你出门去!” 嘭!嘭! 清平子二人互相扶着歪歪斜斜走过了大门,又到另一边撞到了门侧的玻璃上。 宋紫月实在看不下去,伸出手牵着北宫垂,三两步将两个酒鬼带出了大门。 户外微风扑面而来,清平子甩了甩脑袋,转身拉着北宫垂的手不放:“兄弟,为夫上京赶考,你在家里要照顾好爹娘和咱们的孩子,待为夫高中状元,马上派人来接你们享福去!女儿,你在家里要听话,知道吗?” 清平子说着,伸手往宋紫月脸上摸去,见宋紫月含笑看着他,并不躲避,只将指尖轻轻滑过俏脸:太丢人了! 看着清平子一个人略有不稳的站在路边招手打车,宋紫月扶着北宫垂往回走去。宋紫月说安排人送他回去,清平子拒绝了。 扶着北宫垂走入电梯后,宋紫月放开了手。 北宫垂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道:“小月儿,你安排人查一查那个清平子,看看什么来头,这人年纪轻轻,修为不简单!另外,物色两个机灵些的郡主,也探探那刘苏的口风,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我待会要回云中郡,公司那边有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这边交给你全权负责,王编剧也留下,那个老鹰,若敢有异动,灭了鹰犬帮。还有,云中那边的几个秘书,你安排一个聪明些的,帮我处理一下那边的杂事。” “是,少爷!” “小月儿,来,亲一个!”北宫垂伸手搂过宋紫月。 一辆车停在了招手的清平子面前,清平子看了一眼,挺眼熟的,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一把伞伸过来抵着他的肚子:“脏死了,自己滚后面去,别污染了本姑娘身旁的空气!” 停住的清平子伸手闻了闻衣袖:“挺香的啊!再说了,大家都是姑娘家,哪有脏不脏的!” “我叫你滚后面去,不然自己走回去!” 清平子看了气怒的南宫娴一眼,这姑娘今天受了委屈,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关上门后,自己到后面坐了:“南宫姑娘,你吃饭了吗?你不知道,刚才那一大桌子酒菜,贫道每样只吃了一小口,还有一些菜没尝到,太浪费,你若不走,倒是可以分担一些!” 第97章 神医 南宫娴将伞往后座的清平子砸去:“脏死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清平子将伞接住:“别扔啊,你不要贫道可以拿走!我说你身为现代化大都市里的前卫女性,怎么思想这么古板落后呢,看你这话说的,咱们也就叫了几位郡主聊聊天,唱唱歌,喝喝酒,吟吟诗,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不要脸的东西!”南宫娴不想再理他,启动车子后开的飞快,“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运河路!喂,南宫姑娘,你开慢些,先不说贫道晕车的问题,万一你撞到了花花草草,甚至是人,我们两只都要负责任的!” 清平子见车不仅没有慢下来,南宫娴反而将速度再提了上去,知道这种动物生气的时候完全不可理喻,你叫快她肯定快,你吼慢她转眼快,反正就是一个快,立马闭口不言,闭目养神。 “啊……” 过了不久,闭眼躺着的清平子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吓得睁开眼来,车子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清平子没有防备,差点飞了出去,赶紧伸手拿捏住前排座椅稳住。 扭过头来看清平子的南宫娴身子有些颤抖,面色大变,嘴唇打颤道:“我……我……好像撞人了!” 擦,真尼玛乌鸦嘴啊,不是晕车和花花草草在前面吗?这事倒着来啊! 清平子见路上的行人都往车前看来,还有人拿着手机拍起来,一把打开车门下去。 车头上有血迹,轮子前面趴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人,差点被二次碾压,身上素色的衣服慢慢被鲜血染红,地上鲜血正往外扩散开来。 清平子运功一起,太极图覆盖过去,探出那人伤情后,抬指隔空连点,封住那人周身大穴,止住血流。伤的太重,根本不敢去动那人分毫。 清平子起身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看着吓得腿发软的南宫娴:“南宫姑娘,我……我不是叫你开慢点嘛,你看看这事弄的!” 南宫娴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关我的事!我开的好好的,他……他突然往公路上跳来,自己往我车上撞来的,他自己撞来的,不是我撞他的!” 南宫娴说着,眼泪流了出来,看来是不知道怎么办! “他自己……”清平子又扭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虽然看不到脸,但看那头发,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是应该越老越怕死吗?你玩我啊!伸手往兜里摸去,手机怎么不见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你别哭了,赶快叫医车啊,快,然后报捕!” 南宫娴点了点头,赶紧打开应急灯,拿着手机慌慌张张的开门下车。 现在车停在正常的行驶道上,距离前面准备转弯的十字路口还有一段距离,不是人行道的位置,南宫娴说的肯定是真话,这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车来车往的大路上乱穿公路,除了他自己寻死,没有其他解释。 清平子自己无所谓,但南宫娴身份不一样,她是南宫家的大小姐,在这个信息传播速度极快、又是人人皆可为“记者”的时代,一旦有好事者炒作起来,若背后再有对手使力,营笑号推动,南宫家也要遭殃。 清平子是见惯了利益争斗背后那些阴暗丑陋的,见南宫娴流着泪拨号叫医车,转身冷脸道:“别拍了,都别拍了!” 谁理你一个肇事的小毛青年,根本没有人鸟他,大家正拍的欢呢,更有人架起支架,看那样子,是准备直播啊! 贫道可忍,道不可忍! 清平子纵天一起,双掌一排,神识散开感知,一道太极图瞬间十丈方圆,猛然往下撞去! 嘭!嘭!嘭!嘭! 炸裂声瞬间响彻四周,随着周围之人大叫,清平子冷着脸落地,对准这边的手机转眼炸成粉末,飘了满天。 绝对百分百精确打击,更没有一个人的手掌之类因此受到半丝伤害,你说气人不? 见清平子双眼冷冷扫来,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随之叫唤声不断,众人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远:尼玛的修行者,谁敢去找他赔手机! 南宫娴打了两个电话后,现在下车的她也见到了那被撞之人的情况,脸色更加难看。 清平子见她望来,翻了个白眼,你丫肯定超速了,一个肇事是逃不了的,现在只能尽量降低打击力度:“你的行车记录仪取下来保存好,利用你们南宫家的力量,赔钱了事,尽力不下狱吧!” “他……他不会死吧?” “你放心,以贫道的能力,虽然治不了他的伤,保他小命没有问题!待会我跟着这人去医署,你在这里等着工捕来处理!” 过了不久,医车飞快的奔了来,是魏郡排位第一的郡第一医署,南宫娴稍微松了口气,目送着清平子陪着那人上了车,转眼远去。 清平子离开后,南宫娴上车取下记录仪拿在手里,等着工捕来。 领头的人是韩焉,拍照取证后,从南宫娴手里接过记录仪,略微问了问情况,得知清平子之前和她在车上,现在跟随着医车去了第一医署后,韩焉吩咐人继续录口供,他转身拿出手机去了一边。 清平子跟车到了医署,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夫已经等在应急电梯口,见一位头发花白、满身鲜血的人被抬下医车,立马奔了过来,伸手按在老人手腕脉处,不过两息,立马呼叫:“3号手术室准备!伤者丙型血,准备2000毫升血备用!大肠两处撕裂,肝脏受损,左肾轻微出水,全身骨骼裂、断7处,身上需缝合外伤口3处,脑部、腹腔有内出血,马上准备手术用具及相关药物,快!” 随着大夫一声喊,众人立马将老人推入了电梯。 跟上进入电梯的清平子看了一眼年轻大夫,脑中只有两个字飘过:神医! 没想到这小小的魏郡竟有这般能力的年轻大夫,这是逆天了啊! 那大夫只看了陌生的清平子一眼,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正不停闪过手术过程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已经进入救人状态。 出了电梯,众人推着推车,跟在年轻大夫身后往3号手术室奔去,手术室前突然一人伸手拦住众人:“等一下,病人缴费单拿给我核查一下!” 第98章 医者仁心 清平子真想上前一巴掌呼晕那女人,没看到十万火急,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伸手摸了摸口袋,那手机到底到哪里去了,我记得上车还在! 上车,上车,清平子有些反应过来,可能是南宫娴急刹车的时候自兜里甩了出来,掉车上了,当时自己有些懵,没注意到,刚才怎么没想到,清平子懊恼起来,待会一定要去找那南宫娴。 年轻大夫面色一冷,走上前去:“杨护长,这是车祸,病人有生命危险,急事急办,请你让开!” 那杨护长对后面挥了挥手,后面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看了大夫一眼,伸手将3号手术室的门关上。 年轻大夫抬手给了杨护长一巴掌:“滚开,病人家属待会就去缴费!”说着,回望了清平子一眼。 清平子抓了抓头发,瞬间懵了,我也想啊,可是贫道现在拿什么去交? 这一巴掌下去该没事了吧,清平子想着,往那杨护长望去,顿时惊掉了下巴。 只见杨护长顶着有些见肿的脸,恨恨的看了打他的年轻大夫一眼,竟走到手术室门前拦住:“秦大夫,医署有医署的规矩,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除非你今天打死我,不然别想进这个门!” 清平子见那被唤作秦大夫的人又往自己望来时,一个声音高叫着:“干什么,干什么,在手术室门前吵什么吵,都散了,都散了!” 杨护长见了来人,立马委屈的走过去:“翁署长,这秦大夫越来越没规矩,没缴费就想给人做手术,这把我们医署当成什么了,慈善机构吗?他……他还打我,他打我脸!” 翁署长看了杨护长的脸一眼,面色一下阴了下来,随后看向秦大夫:“秦大夫,不好意思,3号手术室刚已经被人预定,请你的病人去排队吧!” 秦大夫冷着脸看了翁署长和杨护长一眼,点了点头,又望了躺在推车上的老人一眼,没有说话,自伸手拿出手机拨号,电话转眼接通:“署长,有人阻扰我手术,对,病人很急,车祸,随时有生命危险,在3号手术室外面,好的,谢谢署长!” 秦大夫挂了电话后,走向清平子:“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先去前面的第一大楼一楼缴费吧,先预缴5万,尽快!” “不是,我……我手机忘了,现在也没钱啊!”清平子觉得贼丢人,要不是这里是医署,不好轻易得罪他们,不然早一巴掌呼死这些长着狗眼的王八蛋。 秦大夫看着清平子愣了愣,摇了摇头,打开天机联录入六位数字,随后递给清平子:“这是密码,你先拿着我的手机去缴费,快去吧,待会在这手术室外等我!” 清平子伸手接过手机,对这秦大夫点了点头,随后望了那翁署长和杨护长一眼,转身一晃下了楼,直奔第一大楼而去。 修行者! 众人互望几眼,没看出来啊! 秦大夫再不管翁、杨二人,转身又去查看老人的伤情和生命体征。 “越人!” 呼喊的声音传来,秦大夫抬起头来,见是老署长钟北慈到了,举步走了过去:“钟署长!” 钟北慈拍了拍秦越人的肩头,对他点了点头,见了这架势,已经明白过来,随后走了过去,冷着脸道:“翁民渝、杨芳,医署是干什么的?救死扶伤!给我滚开,做自己分内的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钟北慈是第一医署的署长,护长杨芳不敢说话,低着头躲到副署长翁民渝背后。 翁民渝走到钟北慈身前,用极其低的声音道:“老署长,不是我姓翁的不懂规矩,实在是……上面有交代,我……我也没办法!” 钟北慈对秦越人挥了挥手:“越人,你带着病人安心做你的手术,其他的交给我!” 翁民渝和杨芳再不敢阻拦,秦越人等人带着老人进去后,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钟北慈转身看着翁民渝,伸手往他胸口点去:“翁民渝,你做多少年了,身为副署长,你的良心呢?你的医德呢?被狗吃了吗?你告诉我是上面哪位的交代,我亲自去找他理论!如此草菅人命,他也配做上面!” 翁民渝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在打他的小九九。 钟北慈冷哼一声,不再管他,走到杨芳面前,伸手扯掉她的工作证,道:“杨芳,停职一个月,降为副护长,回家给我好好学习‘医者基本行为准则’,深刻反省!再敢有下次,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清平子拿着秦越人的手机为3号手术室预缴费后,拿着缴费单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那老人名姓,只好报了秦大夫与3号手术室,录入了到来的时间,其他的,等病人救过来通知了家属再说吧。 拿着单子的清平子正准备低调的往手术室所在的第三大楼走去,刚出了第一大楼,一个人拿着证件伸到了他的眼前:“清平子,今日的车祸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到捕衙协助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苏伍,是那个韩姑娘的师兄! 这南宫娴怎么搞的,就这一点事也办不好,还要我走一趟,清平子看了苏伍一眼,点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还了人东西,马上跟你们走!” 清平子回到3号手术室前面时,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外面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看他的穿着,应该也是医署的大夫。 “老先生,你是医署的大夫吗?”那人点头后,清平子才看到了他胸前的工作证:署长、钟北慈!看他守在这里,秦大夫找的那个署长应该就是他,“钟署长你好,这是秦大夫的手机和那位病人的缴费单,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秦大夫一下?” 钟北慈接过清平子递来的手机和缴费单:“糊涂,有什么事情比病人重要!作为家属,你不守在这里等着病人做了手术好照看,你想到哪里去?哪里也别去,就给我守在这里!” 跟着清平子过来的苏伍上前道:“钟署长,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不是受害者家属,他是这起事故的肇事者,我们需要他到捕衙配合调查!至于受害者之事,只好托付给你们医署全权处理!待受害者稳定后,我们回头再来和当事人谈话。” 第99章 动机 肇事者,工捕也来了! 钟北慈皱了皱眉,打开清平子给他的缴费单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秦越人的手机。他最是了解这个秦越人,一时也明白过来,看来只能等病人醒来后再做处理。 “行,你去配合调查吧,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我听说是车祸,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以后好好开车,不知道生命可贵吗?” 清平子连声称是,不好反驳。 那秦大夫看起来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好人,那他找来帮忙的钟署长肯定也差不了,何况是一位老人的教训,受着就受着吧,本来今儿也是他们的不是。 手术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秦越人亲自参与的手术,时间都不会长。若是换了其他大夫,今天下午都不一定能完成这么复杂的手术,何况还是一位垂危的老人。 众人都对秦越人投去钦佩的目光。 “带他去加护病房,护士要随时注意观察,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一有不对立马通知我!” 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点了点头,推着老人往手术室外面走去。 正在洗手的秦越人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在手术室门口消失的推车,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秦越人出来,见钟北慈还等在外面,赶紧上前:“署长!” 钟北慈点了点头,将手机和缴费单给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那翁民渝和杨芳越来越不是东西,已经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以后不用管他们,直接一巴掌招呼过去,别给他们脸!” 秦越人笑了笑,给杨芳一巴掌他不会犹疑,那翁民渝毕竟是副署长,而且,钟北慈若退休离开,多半是那姓翁的接棒,至少表面上要给他几分面子。 到了署长办公室,钟北慈看着关好门的秦越人,招呼他坐到办公桌对面,道:“越人,中午的时候,111所又来电话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去111所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越人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道:“老师,我还记得念书的时候,大三暑假来这里帮老师的忙,有一位老人家,好像80多岁吧?” “那时候86岁,身体硬朗,据说在家里还做农活,能挑起100斤的担子呢!那时候来瞧病,我给了他好多建议,吃喝拉撒睡,无一不包!”钟北慈笑了笑,看来是记忆深刻之事。 “那位老人家应该是看到了孙大夫的讣告,所以他问老师,为什么你们大夫连60岁都活不到呢?” “这位老人家当时把我问住了,哑口无言!如果你们大夫都做不到嘴里说的,凭什么来指挥我们?如果你们做得到还活不到60岁,那有什么用?” “我想和老师说,每一个人的活法不一样,有长有短;不同的人活法一样,也有长有短,所以啊,这生命是很神奇的东西!既如此,为什么要费尽心力的去规划没有意义的东西,为何不让自己活在自己想活的生活里呢?” “你这拒绝的……” 秦越人摇了摇头:“老师,我去了111所,研究出来的东西不一定能用到实处,我在医署,却随时都能实实在在的救人,我还是愿意待在这里做一名普通的大夫!这里有老师几十年的心血,我要帮老师守着!”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屁话!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脾气,本来也不适合与人打交道,研究所更适合你!我马上就要退休,以后想出一点力,也不一定管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啊!再说,你的医术被智能鉴定为特级,这可是自有智能识别以来的第二个,现在仍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你是这世界上站在医界顶端的那一个人!去研究所,更能发挥你的作用,为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你待在这里,一辈子能救几个人,岂能与111所相提并论?我老早就和你说过,人是社会的人,只要守住本心就好,111所才该是你最终的归宿,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越人叹了口气:“老师,你别听那些老家伙忽悠你,什么研究来研究去,你觉得我去了111所,真能做个研究员?狗屁!我告诉你老师,只要我一步踏入了京里,一定会暴露我的特级鉴定水准,到时候我连111所的大门都踏不进去,每日就被那些闻风而来问诊的豪门权贵包围在了窝里,我还能研究什么?天天围着那些人家转了!” 钟北慈也叹了口气:“越人,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想,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埋没在这小小的魏郡。在魏郡是扶伤,在京里也是救人,都是病人,他们对你来说没有区别,但对你来说,区别可就大了,你在京里能得到的,是在魏郡的千万倍!我后来教书算是兼职,学生那么多,都是一些追名逐利之徒。我还记得当年你陪着我在研究室里没日没夜研究新药的时候,后来药出来了,你不要一分钱的回报,只让他们将药的价格降下来,要让人用得起。你说药不该是摆设,也不能只是荣誉,要能救人,它才有意义。只有你是真想为医学事业做出一番贡献的,你一心都在良医上,魏郡这里没有什么可守的,这个医署也不是老师的,你明白吗?最后听老师一句,好好考虑清楚,去京里吧,那里才有你施展才华的空间!” 秦越人站了起来:“老师,你别急,我……我再考虑一下,好好考虑!你老也可以转告111所,就算我不去,若有医学上的难题需要我出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提供协助,我一直记得老师当年的教导!” 钟北慈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只可惜啊,你生不逢时,生在这个逐名又权欲熏心的时代!对了,刚才出了车祸的老人家,好像有些问题,我看那翁民渝的意思,好像上头有人想要他的命,也不知他招惹到了什么人,你多看着点,别让人在医署里动了手脚。谁要杀谁与我们无关,但到了这里,他就是我们医署的病人,容不得人胡作非为!” 已经准备离开的秦越人又坐了下来:“老师,要不通知一声胡大人或余大人,请他们派人过来守一下?” “我还不知道上头的人到底是谁,再说吧!” 第100章 推动 “天荒地老!” 声音传来,清平子往门口望去,冀州刺史南部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斜躺着的清平子正了正身子,双手放在桌上,看着在对面坐下的南部,道:“贫道是正常人,不想与你相爱。” 南部笑容保持不变,伸手在面前扇了扇,道:“满嘴酒气!来人,测一测这位清平子上仙的酒精浓度,以备后用!” 有捕快马上过去测试了清平子的酒精浓度,随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随着监控关闭,南部道:“清平子,真不想与我天荒地老?一般人,南某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你看看你,在魏郡露面才多长时间,胡海的案子还没有理清,又闹了这一出,这样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胡海也好,今日也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清平子,我看你年纪轻轻,修为不凡,必是家学渊源。说一说家里的长辈吧,说不定南某与你家的长辈认识,或许还有几分交情呢!” “不好意思,我们不熟,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你也不必拐弯抹角的来试探,有什么想法直说吧,贫道不喜欢猜来猜去!” 南部鼓起掌来:“爽快,我就喜欢上仙这样直接的人!既然上仙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性格,只好请上仙离开魏郡,离开冀州,还了冀州太平!你也不必现在回答我,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两天,两天怎么样?应该够了!” “哈哈……”清平子笑了起来,“南大人,以现在遍布天泰王朝各州郡的传送门,无论何时何地,转眼便至,你让贫道离开冀州,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是一回事,你在不在冀州又是另一回事,南某不欢迎你,所以请你离开我的地盘!”南部站了起来,“况且,传送门终究是交通工具,南某不让谁来冀州,他也过不了关卡!你好好考虑吧,南某这两日就在这东城捕衙等你的答案,想好了,随时可呼叫外面的捕快来禀告!” 南部转身开门走了,跟在后面走出不远的余三深道:“南大人,怎么样?” “我已有六分把握!” 南部离开后不久,韩焉也带人进入了南宫娴所在的房间。 “南宫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替他人背锅对你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但这是在践踏天泰律!再者,此事现在已经引起轰动,媒体蜂拥而至,一旦爆了开来,必定牵扯到你们南宫家,一天几十上百亿的损失也不一定,或许从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你有心理准备吗?” “车是我开的,就是我开的,我把记录仪也给了你们,是什么情况,你们自己不会看吗?”南宫娴冷着一张脸,今儿心情刚开始挺好的,后来有些不好,现在非常不好。 “记录仪?什么记录仪?南宫姑娘,话可别乱说,你什么时候给我记录仪了?我们检查过你的车,根本没有安装记录仪!” “你……你们!” “南宫姑娘,做好事是好的,也是王朝一直鼓励的,但要看什么事,违背天泰律之事,我劝南宫姑娘还是打住吧!我们希望南宫姑娘实事求是的告诉我们实情,老老实实的交代到底是谁开车撞的人,别想着以自己家的权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生出替别人顶锅的想法!我们得到消息,令尊南宫先生现在也在魏郡,南宫姑娘若不配合,我们只好去找南宫先生!” “你找谁来也是同样的话,车是我开的,就是我开的!你们与谁过不去,想出手对付谁我管不着,但我也不会做谁的刀。如果韩捕头想去找家父,悉听尊便!” 南宫娴已经大致明白,工捕想将这事栽赃到清平子头上,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自己虽讨厌那个清平子,也想整他,但一码归一码,做人的底线不能丢! 说完这话,南宫娴不再理韩焉。 韩焉微微一笑,起身往外走去:“南宫姑娘,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等着你的回话!” 静静坐在三楼一间办公室里的清平子耳朵一动,摇头轻笑,抬掌掌风扫过监控,画面瞬间静止下来。 这是捕衙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清平子他们并没有被带入专门的问讯室进行审问,自然背后是有窗户的。 两三息后,一只手出现在三楼窗台上,随后翻入了一位工捕来,正是韩箐。 清平子看着站在外面的韩箐,轻笑道:“韩姑娘身手不凡啊!古往痴情女横走千里寻夫,今来韩捕快竖攀万米探郞,贫道真是感动啊!” 韩箐瞪了清平子一眼,并未进来,伸手指了指室内的顶上,见清平子说坏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道:“外面有咬人的东西,本姑娘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我看你过的挺悠闲的嘛!”一边往门的方向走去,伸手反锁,随后走到清平子对面坐了。 “不然还能怎样?我说你们捕衙也太简陋,没有茶点招待韩姑娘,还请多多包涵!” “我说你小子怎么搞的,一天天的不停惹事!我得到消息后,去了事故现场,附近的监控全部被收走。这帮不求上进的东西,做学生挺合格的嘛,本姑娘的手段学这般快!” “你去找监控干什么,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你傻啊!”清平子开启了教育韩箐的模式。 “你真是个白痴,没发现气氛不对吗?范进在养伤,据说今日立下大功的韩焉瞬间代理了东城副都头之职,冀州刺史南大人转眼过来亲自坐镇,那夜你和他动手来着,你觉得记录仪能保住?” “哼哼,发现了不对又怎样?就这小小的捕衙,若是依了老道的脾气……” “你可别乱来,现在宫疏雨和你住一起,胡不扶他们也知道!”韩箐瞬间阻断道。 “我知道,以宫疏雨和胡家的恩怨,他们肯定会死咬着宫疏雨不放,不然你以为贫道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早将你们这破捕衙闹的天翻地覆,然后掀桌子走人!” “你明白就好!现在我要先和你确认一下,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违规行为吗?” “呃……贫道当时闭着眼睛休息,也没注意,不然肯定不会出事!不过那南宫姑娘应该超速了,但她说是对方自己冲出来撞车的,与她无关,这点应该没有问题!” 第101章 客来破甲 超速?人家好好的怎么会超速?韩箐一拍桌子,肯定是这混蛋又去撩拨到人家姑娘生气。 “按你所说,现在有直接证据非常重要。如果确定是对方自己冲出来撞车,那性质完全不一样,就算超速,也不过扣分罚款赔钱的事。如果没有那人自己冲出来的证据,南宫姑娘就要做好入狱的准备。韩焉他们经验丰富,看车痕就能判断是否超速,他们肯定留下了超速的证据。” “贫道也不大懂你们这边的规矩,依你所言,现在有些麻烦?” “我打算去找南宫家的人接触一下,你和南宫娴同车出行,有什么可以直接联系上南宫家的方式或人选吗?南宫娴是南宫家的人,南宫家不可能坐视不管,只要南宫家出手,那问题就不大,以南宫家和解门的关系,南部也要给些面子。” “我的手机应该忘在了南宫姑娘的车上,现在多半在你们工捕手里,里面有南宫娴护卫燕平的联系方式,你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如果一时找不到,你可以去找鹰犬帮的老鹰,老鹰能联系上燕平。或者去找北宫家的北宫垂,这小子好像在泡南宫娴,他现在在海天紫府。 “另外,有些事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帮我联系一下宫疏雨,让她放学后去将我使用的手机卡挂失,然后将天机联登录到她的手机上,里面好几百万呢,说不清来历的,贫道就这点家当,那是我家宫疏雨将来的嫁妆,财不外露你懂的。事情处理好后,让她赶紧回家窝在房间里,若晚上这事还没解决,让她不用担心,贫道自有妙计脱身。 “还有,手机卡挂失后,你让宫疏雨将一个叫做封小涵的电话给你,她是魏郡郡尹封疆大人的女儿。你们的封大人现在有往上挪一挪的想法,想做魏郡郡守,你让封小涵帮你搭线,大家见一面,谈一谈,就说我安排的。告诉他,这次的事是一个绝佳的亮相机会,他只要有胆子,事成之后,魏郡郡守手到擒来!”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认识封大人,本领不小啊!这边事情若有变化,你想办法联系这东城的雷立枫雷都头,报宿中归的名字。雷都头来自六大门派之一的观门,是门主赵子任老先生的外门弟子,自幼入门,是正宗的修仙者。他与余三深、胡不扶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和封大人一样,现在也有往上挪一挪的想法。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不能待太长时间,若没有,本姑娘要走了!” “暂时没有!你说的那个宿中归是什么来头?” “不是我说你,平常多看些关于王朝、关于冀州的新闻,别整天只知道刷美眉,你连冀州副史宿大人也不知道,说出去多丢人。这宿大人也出自观门,也有往上挪一挪的想法,你小子明白了吗?” “挪一挪?那他和南部那老家伙……”清平子见韩箐一拍桌子瞪来,赶紧打住,“对了,说起南部,他刚说了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天荒地老’,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天荒地老?你怎么回答的?” “那当然是不想与他相爱,要与他相杀啦!” “完了!你个傻蛋,那老人家试探你呢,真是个白痴,你等着死吧,我走了,懒得理你!” 一直到入夜,再也没有人来看清平子,也没有再问讯他,自也没有放人走的任何风声。 夜里,宫疏雨一人在家,正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不时拿起手机看两眼,她现在登录的是清平子的天机联,偶尔大笑两声,好不惬意,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正自小区里慢慢靠近。 这栋楼的楼下,花树杂草之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见了五楼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后,缩在草丛里坐着,静静等待。 五楼房间里的灯灭了,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黑衣人纵身一起,抬掌拍向宫疏雨房间的窗户。手刚临近,太极图刺目而出,黑衣人收手不及,一掌结结实实的对上太极图。 一声凄厉惨叫,黑衣人一口鲜血打过蒙面巾,喷在太极图上,转眼被太极图吸纳不见,人已被震飞了出去,是一位假借境的修真者。 房间再次恢复平静,什么也没有。 黑衣人慢慢的自地上坐了起来,又吐出两口血后,赶紧坐下调息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黑衣人应该是调息有了效果,起身又往宫疏雨楼下靠近。这次他的目标不是宫疏雨的房间,而是隔壁西宫豹与沙莎的屋子。 不过,这黑衣人也学乖了,并不像之前冒冒失失的一掌拍去,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往窗户方向戳去,极其缓慢。 眼看着手指就要靠近窗户,黑衣人警觉一起,旋身运起全身真力转身一挡,前方一发子弹极速旋转而来,意欲破功。 是破甲弹! 黑衣人奋力抗衡之际,又是一发破甲弹破空而至,慌忙运劲一震,与两发子弹双双弹开,慌忙借力翻身坠入地面,缩在一花坛后边躲着,不敢现身。 黑衣人回忆着子弹射来方向的情况,那边是并排的三栋高楼,看那破甲弹的轨迹,应该是边上的一栋。 自己若是摸过去找那狙击手,那边的路太过开阔,很容易被发现。以自己的真力,连挡五发破甲弹差不多就是极限,一旦被那狙击手发现,以自己的身法,多半要死在路上,不能冒险。 黑衣人正思考入神,危机感再次来临,慌忙翻身躺在地上抬掌往背后的花坛一拍,果然是一发破甲弹击破花坛,直往刚才躲避的自己后背而来。 黑衣人掌震破甲弹,翻身连滚,一个闪身,慌忙躲到这栋楼的另一侧后面,此地与子弹来向完全相反,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刚才的一掌出的慌乱,又正对花坛,掌力过处,一声大响,坛碎草飞,动静大了起来,一时就有屋子亮起灯来,更有人伸出脑袋往楼下看来。 黑衣人见自己被狙击手盯上,看来今夜事已难成,待周围又安静下来后,身法展开,急忙自另一侧惶惶而走。 黑衣人离开后,四周恢复了平静,除了那被一掌震碎的花坛花草,再没有半点黑衣人出现过的痕迹。小区融入黑暗中,与整个魏郡融为一体,没有彼此。 第102章 罪 次日一早,一条名为“修仙者清平子魏郡驾车超速路撞老人,是意外还是谋杀?”的新闻开始出现在网络上,慢慢的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学校的胡驰突然现身,利用他的狐朋狗友或金钱攻势,发动人在学校里四处宣扬宫疏雨与开车故意杀人的清平子住在一起,一时闹的沸沸扬扬,不久惊动了学校和老师。 班主任杜老师是见过清平子的,那小子除了帅的亮眼,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小青年,怎么会是故意杀人之徒呢?立马带着宫疏雨找校长去了。 校长出面,通知所有的班主任老师管好自己班里的学生,再有造谣生事者,记大过入档案。 杜老师打电话给胡夫人,让她自己派人来将家里的孩子接回去,吉原学校是育人学习的地方,不欢迎整日惹是生非的学生,以后不用再来学校,请她安排好给孩子转学。 当胡不扶接到胡夫人的电话,听说胡驰又在学校闹出幺蛾子后,气得一把捏碎了手机,经过几次大劫完好无损的手机,终于走完了它悲惨的一生。 胡不扶坐在家里,静静的等着种沐流上门来找他,可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种沐流的身影,他有些慌了。 魏郡第一医署,中午刚送走了一位病人的秦越人接到护士的来报,之前救下的老人醒了。 秦越人松了口气,随口道:“让他报个家属的电话,通知他的家属来医署吧,有些事情,我要找他的家人谈谈。” 站在秦越人办公室里的护士摇了摇头,小心道:“秦大夫,那老人家一醒来,我就请他配合叫家属来,可他只看了我一眼,随后没有任何言语,说什么也不理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秦大夫去瞧瞧。” 秦越人点了点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跟在护士后面去了加护病房。 “老先生,你醒了?”进门后,秦越人伸手为他把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命算是保住了。 还是不理人,只静静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秦越人对护士挥了挥手,护士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秦越人走到窗前,背对老人望向窗外:“老先生,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难免经历不少事,甚至遭遇坎坷。但无论经历了什么,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生命,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事可以回味,不好的,可以补偿,不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仍然没有反应。 秦越人转身看了老人一眼,轻轻一笑:“常言道忆苦思甜,可人哪,忆苦的时候多,思甜的日子少。甜是没有什么可思的,只有苦痛,一辈子刻在骨子里!有些人或许当年做下了违背良心、伤天害理之事,临到老来,思及过往,幡然悔悟,未尝不有叹息痛恨,觉得烂命一条,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心寻死!”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身子一抖,伴随着出现的是痛楚清晰的传入大脑,勉力扭头望向站在窗边的秦越人:“我……我是一个有罪的人!” 秦越人含笑摇头,走回了病床边坐下,道:“据说,这个世上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有罪,没有什么稀罕的。一个人,能明白自己有罪已是难得,敢对人说出来的更是凤毛麟角。老先生能平平静静的对我这个陌生人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既知罪恶,那也是明对错、清是非的知者,有心就好,不必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既解决不了事,也赎不了罪,不过徒增烦恼负担!” 老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年轻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我的罪——不同!” 秦越人摇了摇头:“算了,我只是普通的大夫,也不是心理学士,无法深入人的内心,治愈人内心的创伤,更没有兴趣打探别人的隐私,我看还是先把你的家属叫来吧,或许他们可以帮到你,现在的你也需要家人的陪伴与照顾。” “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看来是你救了我,谢谢你,不知大夫贵姓?” “免贵姓秦!老先生,真正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把你送来的那位年轻人。是他通知了我们,也是他为你及时止血,不然,你应该支撑不到到医署,待你好了,自己去谢他吧!现在你告诉我家人的电话,我帮你联系他们!”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再考虑考虑!” 秦越人伸手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道:“行,你老好好考虑考虑!记住,你的费用是我垫付的,你还欠我5万块钱!”说完,秦越人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换了护士进来。 秦越人刚才坐的椅子扶手上,有一个浅浅的手印,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下午两点过,一辆车停在了东城捕衙门外的一侧,随后自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职业装、长发披肩、二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望了捕衙里面一眼,抬脚往捕衙走去,门口执勤的捕快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对不起,这里是捕衙,无关人员严禁入内,请小姐离开!” 女子微微一笑,伸手将挂在胸前的工作证取了下来,拿到捕快眼前晃了晃:“你好,我是冀州邺郡的记者冯棠,想采访一下昨日车祸的当事人,据可靠消息,他们现在就被扣留在这捕衙里!” 捕快翻了翻白眼,老子又不瞎,那么大的字看不清吗?不然为何拦下你?你已经是今儿的第几百位来访者,上头有交代,谁都可以进去,独独记者不行。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看来你的消息有误,这里没有扣留什么车祸的当事人,捕衙现在也拒绝任何采访,请你离开吧!” 冯棠又将工作证戴了回去,含笑道:“没关系,我听说冀州刺史南大人也在这边视察,我和南大人是老朋友,我进去见见朋友可以吗?” 捕快仍死死拦住,道:“对不起,我们职责所在,请你离开!”说着,一同执勤的几位捕快一同过来,将门口堵的死死的,不让冯棠进去。 冯棠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工作证,道:“天泰王朝任何人、任何部门皆有接受社会舆论监督的义务,任何人、任何部门不能阻止媒体工作者和任何王朝黎民个体行使舆论监督的权力,下面我要问的话,请你们想好了再回答!” 冯棠说着,打开耳麦,自兜里拿出微型摄像头挂在身前,开启后,道:“请问诸位捕快先生,作为冀州邺郡的记者,我想进去采访一下因昨日车祸而被扣留在东城捕衙的当事人,可以吗?” 看着指示灯一闪启动的摄像头,最前面的一位捕快伸手就往冯棠胸前抓去。 第103章 现场为你报道 冯棠面不改色的后退,避开了捕快的魔爪,继续道:“切换!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冀州邺郡记者冯棠,现在正在冀州魏郡东城捕衙门前为你们做现场直播报道!” “现场直播”四字一出,手停了下来,脚也停了下来,几位捕快瞬间面色大变。他们没有想到现在来的竟是一个找死的家伙,敢如此打工捕的脸,不想活了吗? 想虽如此想,但面对现场直播,抢摄像头已经没有意义,那更会将事情推向不可收拾的境地。他们是工捕,不是刁民,这点轻重还是能把握,他们不敢动,动就是一起下地狱。 随着摄像头不断的录入视频连线转播,冯棠的话语继续着:“我这次专程自邺郡赶到魏郡,是因为昨日午后,魏郡发生了一起据说性质极其恶劣的车祸,受害人当场重伤送医,现在开始,我将带领大家一起寻找真相,揭开神秘车祸的面纱! “不知道各位观众朋友们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早上的一条毫不起眼的新闻,标题是‘\u001f修仙者清平子魏郡驾车超速路撞老人,是意外还是谋杀?’这条新闻中使用了大量的文字信息揭露驾车撞人者之恶,但是,整篇新闻报道下来,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证明此恶的图片及相关视频信息,套用这个新闻的标题,我也想问一句:‘这是在误导舆论,还是在哗众取宠?’ “观众朋友们,我之前到车祸现场附近进行了走访,采访了大量附近的商家,大家众口一词的说出了同一个事实,昨日车祸发生后,魏郡工捕将附近所有可能拍摄到车祸现场的监控视频全部收走,下面请工作人员转到后台播放我之前的采访视频,我们之后将继续连线现场为大家现场报道!” 转到后台播放后,看着冷静的望着众人的冯棠,一位捕快飞一般的转身冲入了捕衙去。 冯棠静静的看着,突然笑了起来:“我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把我当空气,把我当想哗众取宠博眼球的小角色,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冯棠是谁吗?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就是小记者一枚,小角色一只!” 那些捕快不知道事情已经发酵到什么程度,任由冯棠嘲笑,根本不敢动。 之前的采访视频应该已经经过剪辑,所以不长,只选取了需要达到效果的重点部分向外播放,奔入捕衙的捕快尚未将头子们带出来,冯棠的耳麦已经传来了现场直播的指示! “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我是冯棠!大家看过刚才播放的采访记录后,应该对此事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也就是说,抛开肇事车辆没有打开行驶记录仪,假设工捕的监控摄像头刚好也在事故发生时精准的坏掉,既然收走了附近所有商户的监控视频,得到消息的媒体为什么不用视频说话,堂堂正正的向黎民们展示出昨日车祸的真相呢? “另外,关于早上那条新闻的发布媒体及相关报道人员,冯棠在此向你们提出正面挑战,以事实说话,让黎民了解真相,知道真相,而不是简单、随意的发几段不痛不痒、自话自说的文字就叫做什么事件事实,对于一些完全不负责媒体的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作为一名媒体工作者,冯棠有义务揭露这种丑陋的面目。 “观众朋友们,今天的直播暂时告一段落,后续我获得更多有凭有据的真实素材后,将持续为大家带来关于此一事件的后续,请大家继续关注我们,冯棠为你现场报道,谢谢大家!” 远远的望见南部带着人往捕衙外走来,冯棠非常识趣的终止了现场直播。她本来还有后手准备继续打脸的,但也是一个有社会经验的记者,懂得收放自如,所以赶紧切断。 “唉哟,冯大小姐,你老人家怎么跑到魏郡来了,欢迎,欢迎啊!”南部远远的向冯棠伸出手来。 南部与冯棠打过交道,知道这位州台里的小姑娘不简单,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常常剑走偏锋的弄得你下不来台,州里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在尝试过她的手段后,现在在她面前都要夹起尾巴来。 但南部也知道,这位叫做冯棠的小姑娘,只要你给她面子,其实也很好说话,她也帮自己搞过几次正面宣传,“霸王行动”也是在她手里被炒起来的,算是对他助力不小。 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偏就去得罪她! 刚才得到消息的南部立马打开新闻看了看,冯棠之前短短的报道,已经迅速窜了起来,各处转发报道,那热度不是早上的那条边角料能比的,这也展现出了冯棠强大的号召力。 一旦冯棠死咬着不放,只要你拿不出直接证据来反驳,那基本上冯棠说什么,很多人就会信什么。这是她一直以来用事实说话,真实报道各种新闻事件所建立起来的信誉,她已经有非常庞大的支持粉丝群体,力量不可小觑。 冯棠赶紧上前迎接,含笑与南部握手,道:“南大人,你老的衙门真难进!” 松开手后,看着含笑摇头的南部,冯棠续道:“南大人,不是我说,这魏郡的工捕系统,需得好好整治整治。傲慢无礼,自以为是,一副老子就是天的架势,根本不把我们这些普通黎民放在眼里,哪里还有半点服务黎民的王朝工作者精神,和邺郡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呀,都是王朝工作人员,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好好好,整治,好好整治!”南部说着,亲自将冯棠领了进去。 刚才门口拦人的那几位工捕瞬间汗湿后背:娘喂,南大人在她面前都要赔笑脸! 跟随着南部到了办公室坐下来的冯棠,伸手接过一位捕快递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后,轻轻喝了一口,将杯子捧在手里,道:“南大人,你给我透个底,昨儿那车祸,其中有些问题吧!你别想蒙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事物很敏感,随便瞧一眼浪花就知道风力有多大,哪方来的台风!” 南部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道:“冯小姐,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要插手进来吧?” “那可不行,我刚跟别人下了挑战书,事关我的职业生涯,可不能退缩!不过南大人可以放心,你老的面子在,我冯棠可是有分寸的!” 第104章 各显神通 “也就是说,是那位老人自己跳上公路来撞你们的车,你亲眼看到的吗?”冯棠目不转睛的盯着清平子,摄像机不停录制。 “我没有亲眼看见,是那位南宫姑娘说的!”清平子摇了摇头。 “好,此事我会找南宫姑娘确认!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车子是南宫娴姑娘驾驶,与你并没有关系,是吧?” 见清平子点头后,冯棠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清平子,道:“清平子上仙,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我稍后会去采访南宫娴姑娘,也会到魏郡第一医署去采访那位受害者,将你们的说辞相互印证,还原事实真相,感谢你对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看着握手后转身离开的冯棠,清平子松了口气。冯棠给他带来了一个算是好的消息,据说那南部,明日就会离开回邺郡去。没有那高手在,清平子心里的压力要小很多。 “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看着一个人蹲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的宫疏雨,韩箐问道。 “韩姐姐,你不知道,胡驰那混蛋今儿专门跑到学校来,在学校里找人四处宣扬关于那车祸的事,诬陷道长哥哥故意杀人!”宫疏雨站了起来,迎向韩箐。 “没有影响到你吧?”韩箐见宫疏雨摇头,将她领到车里坐了,“你也不必与他置气,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看着将宫疏雨领着来捕衙、声称要见清平子、穿着制服的韩箐,门口的捕快脸都绿了,大家一条心行不行?你别添乱啊! 宫疏雨小声的对韩箐说了句:“看来你的面子不好使!”随后取下书包,自里面拿出一张纸来,张开展示到那些拦路的捕快面前,“你们进去汇报吧,我等一等!” …… 那张纸的面子比韩箐的面子大,宫疏雨堂堂正正的走入了清平子坐了一日一夜的屋子:“道长哥哥,你要沉住气,我……那韩姐姐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人还是不错,这事肯定能解决的!” 韩箐被拦在门外不许进去,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宫疏雨声音,气得真想冲进去暴揍她一顿。 “对了,昨儿晚上有一位姓袁的姑娘找你,说是请你做供奉的事,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说你正和娘子出国度假,回国后再说。子鱼也找了你,问你角斗的事,我说现在师父、师娘有要事在办,让她等你回话,不许去报名角斗。还有一位叫做北宫垂的,叫你去找什么郡主喝酒,我叫他滚远点,他说要送什么小月儿服务上门,我让他留着自己用,扔了也行。”宫疏雨小声说道。 “呃……谁是子鱼的师娘?”清平子双眼瞪得溜圆! “咳咳,这种事情不重要,等你长大后再说!对了,我要回去了,给你买了个新手机,挺贵的,398元,现在给你用会被收走吗?还是我拿着更好?” …… “你刚才说我傻乎乎的?”下楼上了车的韩箐一把捏住宫疏雨的脖子,二人准备离开捕衙。 “呃……口误,绝对口误,姐姐最是英明神武,机谋过人!对了,韩姐姐,你有去找南宫家吗?” “我找了南宫家下面的人,约南宫家的人见面谈一谈,他们正往上传,现在还没有回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韩箐慢慢的将车开出了捕衙。 “韩姐姐,你好好和南宫家谈谈,告诉他们,出点钱、出点力就能办好的事,有什么可考虑的,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黑疤呢!现在看来,监控视频是一大问题,也是核心所在,想从工捕入手收获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若说有人靠运气能拍到发生事故瞬间的事情,可道长哥哥爆了那么多手机,那些人肯定羡慕嫉妒恨到不给面子,就算拍到,我们也不好要。 “但是呢,大路上车来车往的,道长哥哥他们出事的路段,中间的花坛低矮,那事发时刚好从斜对面相对而行的车,如果开了行车记录仪,几乎可以说100%能拍到,现在咱们要去找的该是这些人! “这世上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肯定更多是具有正义感之人。现在事关南宫家的小姐,你和他们南宫家沟通,悬赏个三五十万的,不行就八十、一百万,三四套新房子噢,将事发时间公布出去,寻求当时路过车辆记录仪有拍到的。 “当然,操作的时候要小心些,我看那些人肯定会破坏,甚至威胁到人不敢出现也不一定。所以,为了让交易者放心,交易的地方要选好,一定要是个人来人往的。我看南宫家的远洋大厦就不错,半栋楼的大型商场,半栋的办公楼,好好操作,可以提供完美庇护,让人放心。 “至于如何保障交易者不被人发现,资金来往不被察觉,甚至现金交易,监控被侵入的问题如何解决,进行过程中如何鉴别哪些是有效信息,哪些是骚扰信息,哪些是对头的试探,这些细节问题,就是南宫家的事了。 “还有噢,一旦买视频的事对外公布,那些人肯定会派便衣到远洋大厦盯梢,干涉此事。交易之前,让南宫家派些有经验的人,好好在监控室盯着各楼层及大厦外的监控,不是逛商场而是盯梢之人,很容易鉴别吧? “当然,如果能买通人或捉一两只来拷问,肯定可以弄到一些信息,这些事情也要做好。要将整个交易场所及过程守护的固若金汤,给人以居家一般的安全感,自然能坐等到有正义感之人上门。这些是在他们会出手的情况下,可能性很大。当然,如果他们歇气,自然最好。” 韩箐将车靠在路边紧急停车处停了下来,转身双眼放光的盯着宫疏雨,伸手一把抓了过来,扳住她的肩膀问道:“小疏雨,你将来想做工捕吗?跟姐姐混!” 宫疏雨连忙挣扎摇头:“猪脚有猪脚的尊严,打死不做工捕,坚决不做工捕!” “呃……学的不错嘛!”韩箐讪讪的放开了宫疏雨,重新开车上路。 晚上吃饭的时候,韩箐仍一刻不停的忽悠着宫疏雨将来做工捕。 宫疏雨最后只得实话实说,道:“韩姐姐,工捕那庙太小,容不下我宫疏雨这尊大神!” 好伤人噢,韩箐傻愣愣的嚼饭想着。 第105章 徒劳无功 秦越人又来到老人的病房,为他检查了身体后,将手机拿了出来,翻出了早上的那条新闻,随后将手机递给老人,道:“老人家,看一看吧!” 老人接过手机,不过数秒,面色大变,手一颤,手机掉到了病床上。 秦越人过去捡起手机,收了起来:“现在你老看了新闻,带你来医院的那位年轻人所言,是你自己往车上撞去。当然,也不能偏听偏信,我也想和你确认一下,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你眼中的死志,所以比较偏向于你是自杀。当然,凡事总有例外,依然需要确认。你不愿意叫家人来,那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尊重我的病人。但这起车祸,牵扯到了别人的一辈子,摸着良心,我希望你能说话,说句实话!” 老人先是扭头看了秦越人片刻,随后转回脑袋,慢慢闭上眼睛,不说半个字。 “我从你的反应中大概明白了,但这不能作为证据。这条新闻看来,现在似乎有人想拿这事做点文章,作为当事人,你真不打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 “还有关于此事的其他新闻吗?” “自然有!”秦越人又拿出手机翻起来,随后递给睁开眼睛的老人,“不过风向变了,是对撞你的人有利的!” 老人面色比刚才更难看,放下手机后,道:“秦大夫,我看你也是聪明人,想必也能看出来,监控不见,这些明显不是普通人所为,肯定牵扯到有权有势之人之间的什么争斗,这种事,不是我这种普通的老人可以随意掺和进去,一个不好……” “一个不好就会性命不保吗?”秦越人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你不是眼带死志吗?你怕什么?你要想清楚,没有你,就没有这事,你是祸首,事情因你而起,你就打算眼睁睁的这样看着?” 老人又闭了嘴,仍然没有回应。 “老人家,你能通过新闻一眼看出这其中有古怪,明白这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阴私,说明你老也不是一般人。你知道事实真相,更是这起事件最大的活证据,现在你保持沉默,真让人失望! “有罪?不想活了?寻死?你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吗?之前不想活了,现在连无辜之人也没心思过问了?你要想清楚,他们报捕,还好心好意的第一时间送你来医署,你这样,人心会冷的! “看你的反应,之前是自杀,你不怕死,看起来应该是担心连累家人,那为何又不愿意见一见家人呢,没脸见他们了吗?你现在看起来很痛苦、很煎熬的样子,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两位被你牵累进来之人和他们的家人,现在又是如何担心,如何煎熬? “你老一把年纪,见过世态万千,肯定知道咱们王朝之人的嘴脸,现在怕就不知道有多少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左邻右舍在看笑话,在背后嚼舌根,甚至于喊打喊杀! “现在看起来,你也明白,背后有推手借事故意颠倒黑白,挑拨是非,事情迟早会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关系着的或许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们几个人,几个家庭,可能是整个王朝,甚至整个社会的将来,你想过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吗?” 老人只是闭上眼睛,静静躺着。 秦越人摇了摇头,走到窗前。 春风早已带走了冬天的寒意,楼下医署院子里,一派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景象,与楼上的沉默阴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的事就像秋冬的落叶,随风而逝;有的事却似肉骨一般,一辈子紧紧跟随,缠绕着你,不死不休!这件事一个不好,王朝道德崩坏,说不定将来会有千千万万个你,再去害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最后害人害己!毕竟活着也是沉默,与死人有何区别! “你说你是一个有罪之人,真心的悔过,来的再晚也不算迟,怕就怕有些人到死也不知悔改,甚至,说着悔过之言,做着歹毒之事,无良无耻至极!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也不必再想自寻死路之事,不害己,只害人!你的胃部有不少癌细胞,你若想死,已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坐在家里就可以死,不用到外面去! “你一把年纪,顺其自然,也活不了多久,好好珍惜这难得的儿孙满堂、幸福的晚年时光吧!有很多好人想享受,却没机会,或没能力,你是幸福的,幸福的让人嫉妒!俗话说的‘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看也不全然!” 转过身来的秦越人再不看老人一眼,只往门口走去:“对了,外面有一位邺郡来的女记者想见你,想和你聊一聊事情的真实经过,你先考虑考虑,想通了让护士带个话,她会在外面等你到晚上八点。关于你的癌症,现在虽然有些晚,但我能帮你彻底根治,你也可以趁此住院休息的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现在想起来,我有些后悔救了你,也替那位保你性命、送你来医署的年轻人感到惋惜,无耻老贼!” 走出病房的秦越人仍在想着,老人住院已经一日一夜,目前尚未有见到任何关于寻找老人的启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 “鹤先生,你认识一个叫做冯棠的记者吗?她是邺郡来的!” “认识倒是认识,只是……我认识她,她应该不认识我,你有什么事吗?” “不知鹤先生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系一下冯小姐,大家见一面,聊一聊,有些事情,应该可以达成共识!” “我了解这个冯棠,她一旦咬了上来,只会要一个她想要的结果,不会受任何人事物左右,想阻止她,只有一个办法!” …… 晚上八点,静静坐在医署走廊里等着的冯棠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老人病房的门后,转身往楼下走去。几个小时过去,老人没有任何回应。 开车回了酒店停好,冯棠并没有上楼去,而是到外面去找吃的。她不是很喜欢吃酒店里的东西,不合胃口,喜欢到街边小店去找一些有特色的小吃。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一家小店吃饭的冯棠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手机,伸手从包里取出手机接通:“哥!” “嗯,已经吃上了,不过去了,下次吧,这不有事嘛,你老多理解,放心,我会注意。呵呵,你叫她来捉我啊,找得到算她的本事!” 第106章 一而再 挂了电话的冯棠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将手机放回包里后,继续吃了起来。 结账后,拿起包走出饭店的冯棠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后转身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那不是回酒店的路。 走了不多久,四周渐渐有些阴暗,冯棠脚步略微放缓了一些,似散步一般往前面走着。 这时候,巷子前后出现了两拨手持棍棒之人,似是往中间会合而来。 冯棠脚步停了停,望了望巷子两头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家房门紧闭的小院子前,就那么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等着。 在巷子两头,往中间走来的两拨人没有注意到,巷子口又走来了两拨人,也往中间会合而来。 两拨手持棍棒之人眼看着已快靠近冯棠,脚步突然加快,手里的棍棒已经扬了起来。 就在此时,小院子的门突然打开,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位五十左右的男子,分别站在了冯棠左右,其中一人正是南宫娴的护卫燕平。 “冯小姐,你好!” 冯棠含笑转身往小院子里走去,伸手迎接她的是南宫娴的父亲南宫叔韬。 “南宫先生,你好!”冯棠伸出的手与南宫叔韬握在了一起,“鱼儿上钩了,拿了他们,应该可以查到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要对付南宫小姐!”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冯小姐!”南宫叔韬将冯棠往小院子的正屋里引去。 “南宫先生客气,了解、报道事实真相,这是我作为媒体人应该做的!南宫先生,这里也是南宫家的产业吗?”冯棠打量着四周问道。 “不是,我觉得这里位置不错,距离冯小姐住的酒店也不远,很方便,所以暂时借了来!” 外面的打斗声刚起已落下帷幕,冯棠转身望了院门的方向一眼,燕平二人已转身往回走来,后面跟着的属下拖着一个个被拿下的人。 冯棠摇头道:“竟派些这种角色来拿我,太也看不起人!” “我也高估了他们,竟请来南宫叔叔助阵!”南宫叔韬看着与燕平一起的男子道,随后吩咐燕平,“燕先生,你将这些人带到另外的地方去审,别惊扰到了冯小姐!另外,整个过程全部录下来,然后筛选一些可用的,带过来交给冯小姐!” 燕平领命带着人又将那些人拖走后,冯棠看了一眼那位被南宫叔韬称作“南宫叔叔”之人,没想到他的辈分如此高。 晚上九点,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被王朝各大媒体竞相报道。 胡不扶看到新闻标题就差点疯了:“这是怎样的一对胡氏父子——论天泰王朝冀州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的家教!” 一上来就是五个猛的视频,除了最后一个依然是之前只有胡驰一人没有打码、关于想欺负宫疏雨的视频,另外还有其他四个胡驰带头欺负女生的视频,同样只有胡驰露出了真面目。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孩子的家长,或者王朝每一个有良知之人,看完这些视频后会有什么感想,如果是我家的孩子遭遇到这样的事,说不定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畜生啊!这位领头欺负女生的少年,之前可能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我来告诉大家,他叫胡驰,今年十五岁!奇怪的是,大家请看下面的两张截图,之前的户籍身份信息显示还是十五周岁,可最新的户籍信息显示,居然只有十四周岁,这人在开始往回长吗?” 软文下面跟着放上了两张没有任何修改痕迹的户籍信息系统截图,里面有父母的信息,甚至包含祖父胡不扶。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位胡驰当年的出身证明。大家请看,系统显示,他出生于天泰王朝275年,可是很奇怪,今年已经是天泰王朝290年,就算今年没过十五岁生日,至少去年过了十四周岁生日没问题吧?” 下面同样是出身证明系统的截图,里面有父母的信息,与户籍系统完全一致。胡不扶明白,他千算万算,留下了最大的破绽。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就与这些视频的内容有关!懂天泰律的朋友应该知道,年满十四周岁,就要负一定程度的天泰律责任。所以,那些跟着胡驰犯律、年满十四周岁的从犯,无一例外,已经全部去管理所接受再教育,而作为主犯的这位胡驰同学,至今还可以逍遥法外,继续再干出当街绑架行凶之事,带枪的哦,大家请看下面的这段视频!” 后面又跟上了那日学校门口胡驰带队意图绑架宫疏雨的视频,除了宫疏雨,全部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到韩箐一枪击毙那捕快为止。视频后面还有一张图片,是那位拿枪指着宫疏雨、最后被击毙的捕快的身份信息截图,清清楚楚的显示为魏郡东城的工捕。 “看到没?大家现在应该明白,为何天泰王朝275年出生的人,今年只有十四周岁了吧?持枪当街绑架行凶啊,这是严重的犯律!而且第一从犯还是一位魏郡的工捕,黎民们,这里面是怎样的恐怖,大家想过吗?本该是保护我们的工捕,竟干出当街持枪行凶的丑事!” 胡不扶现在也庆幸,他当时非常生气,所以没有打算追认这位捕快为优秀工捕,不然他肯定会死的尸骨无存! “之前可能有些朋友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有所依仗、无法无天、甚至可以使动工捕的凶徒胡驰,就是咱们冀州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的亲孙子! “有一位糟蹋了许多公司女员工的名叫胡海的男子,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现在仍是榜上有名,已经红遍大江南北,大家肯定印象还非常深刻。 “现在我也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胡海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其实就是这位胡驰的亲生父亲,也是咱们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的亲生儿子,是不是非常完美的一对父子?他们都是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的家人! “咱们再来说说这位传说中的胡海先生,那可不得了,除了之前糟蹋人,罪无可赦,还做下了不少大事!之前常乐县集资修建一条公路的事,很多人应该还有印象吧?对,没错,发起人就是这位胡海先生,那时候,是大慈善家啊!下面我们来看一看当年集资的情况以及公路修建资金使用情况,这些都是经过了所有当事人签字盖章、具有效力的东西!” 毫无疑问,又是一系列关于集资和资金使用情况的原始凭证、财务报表及各种转账明细等。 第107章 生前身后 “大家看看,调出电脑、手机里的计算器仔细的算一算,是不是有8000万对不上?这不对啊,怎么少了8000万呢?我们仔细看看当年那个集资的慈善账号的转款记录,好好核查一下,一目了然,胡海先生的卡独得5000万啊,好家伙!现在大家明白,为何这个无耻败类胡海先生想做慈善家了吧,换了我们也想做啊! “据了解,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在通河路的别墅区有一套价值超过千万的自购别墅。我们知道,以胡不扶大人的工资,肯定是买不起的,那胡不扶大人所住别墅的一砖一瓦一沙,是不是有这些善款的功劳在里面呢? “而我们也应该大胆的设想一下,消失的8000万里,5000万进了胡海先生个人的卡里,背后又有没有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的功劳在里面呢?我们希望魏郡,希望冀州,希望工捕,要给广大黎民一个交代,不要寒了广大善人的心,这是赤果果的吸血啊!” 下面跟着,又是对那条集资善款所修建公路的检测报告,并附上了修建前对公路长宽及质量的承诺。 “大家看看,这条公路存在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当初到底是如何验收合格的?这个我们先不说,有人可能说仪器有问题,不是人的问题,或者说这个检测报告弄虚作假,普通人也没有鉴别能力和专业检测仪器!我们只看看这条公路的实际宽度,比当初承诺的整整少了半米!半米啊,黎民们,这就可以吞吃多少钱进去! “这个宽度,我们每一个黎民都是有能力量出来的,总不能告诉我们尺子有问题吧?凡此种种,我们必须要一个合理的交代,严惩那些吞吃善款的狗贼,给捐款的善人们一个公道!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一个十五周岁的初中生,就可以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一个以好男人、慈善家面目示人的胡海先生,竟是一个吸血的可怕恶魔,这背后到底与按察副使胡不扶大人有没有关系呢? “或许,以上提及的罪恶并不是全部,或许,罪恶仍在继续,我们后续如有相关线索,会持续为广大黎民朋友们报道,让大家了解更多的真相。 “最后,做为媒体人,我们再次呼吁,我们需要一个真相,黎民需要一个真相,王朝也需要一个真相,希望让真正的罪恶受到应有的惩罚!广大黎民朋友们,请擦亮你们的眼睛,团结起来,打倒无耻的吸血鬼,将恶者绳之以法,还魏郡一片青天!” “记者冯棠为你报道!” 这条新闻,图、文、视频并茂,罗列了极其详尽的原始资料作为证据,非常长,也非常清晰,绝不是那种只有苍白无力文字、自说自话的新闻可比,它的震撼力可想而知。 整篇报道,除了标题提到家教,后面没有只字片语说家教,却处处在说家教。 胡不扶,见识到了一个真正可怕的邺郡记者。 完了! 颤抖着看完这一长串新闻的胡不扶新买的手机掉到地上,瘫倒在沙发上! 酒店里,已经洗漱完毕的冯棠正坐在床上整理着各类资料,为后续的报道做准备,不时看看手机,看看那些对新闻的留言、评论,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意。 刚才台里的各位领导已经来过电话,这条新闻的引流及为媒体所带来的价值是惊人的,她将有10万的奖励。但这些,不是她想要的。 过了不久,冯棠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看了看魏郡的夜,它是如此的平静。但到了明天,魏郡还能继续平静吗? 不可能,南宫家也该出手了! 这时,冯棠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将窗帘重新拉上后,她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皱眉后,一滑接通:“你好!” …… 魏郡的夜,并不平静。 韩箐接到了胡不扶的来电:“胡大人,这条新闻真的与我无关,你老冤枉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流出去的,而且你老仔细看看,这条新闻使用视频的清晰度,明显是网上自己录的嘛,也不是原版啊!胡大人,不是我说,肯定有人想整胡大人啊……” 已经准备睡觉的苏伍也接到了胡不扶的电话,让他到上次的别墅去一趟。 挂了电话的胡不扶静静的等着,是不是韩箐流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有她就不会有那重磅视频,事情也不会到这般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刚才接到了南部的电话,州里已经决定,撤去他按察副使之职,养老吧!他不甘心,所以向南部提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请求。 苏伍到了胡不扶的别墅里,老老实实的坐在胡不扶的对面,比上次自然了些。 “我已经给州里和郡里的领导提了建议,让你接任东城二区的捕头,明天州里就会正式下文。我将离开自己的岗位,这最后的一个请求,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位子也挪了出来,我走了,肯定有人要上来,韩捕头也就有位置安置他。你到魏郡两年仍是小捕快,我给了你什么,相信你心里有数,我也不要你其他的报答,只有一个要求,韩箐现在是你的手下,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必须要她滚,甚至要她死,你能做到吗?” …… 宫疏雨的楼下,黑衣人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似乎学乖了,或者知道了什么,他的目标不再是宫疏雨的房间,而是直接指向隔壁的西宫豹与沙莎。 他要争取时间,不能给可能存在的狙击手任何反应的机会,眼看时机已到,黑衣人瞬间蹿升而起,一掌拍向西宫豹二人房间的窗户,就欲闯进去。 厉掌临近,上面一道刀气自上斩来。黑衣人见了刀威,哪敢再进,慌忙旋身抬脚一点刀气,瞬间坠往地面。 幸好,似乎没有狙击手。 惊吓过后,左脚被刀气震的已快失去知觉的黑衣人正要抬头望天,看看是什么人对他出手,一道反光已在前方亮起,一名持刀的黑衣人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将手里的刀缓缓举了起来,对准他! 修仙者! 刚才一刀,黑衣人已知道,这位与他一般看不到脸之人,他不是对手,一边小心防备对方,一边往后面退去,拉开与刀客的距离。 或许生死,只在顷刻之间,黑衣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第108章 丢脸 黑衣人一退,刀客旋身运劲,手里的刀脱手旋飞,爆发出漫天刀气,到了黑衣人身后,拦住他的退路。 黑衣人惊讶刚起,准备自侧面疾退,刀客已经纵身抬掌攻向他。 过不数招,黑衣人败退之际,刀客抬掌运劲,刀一入手,一刀划开黑衣人的面罩,露出了魏郡按察使余三深的真面目来! 完了! 余三深心慌意乱的看着持刀静静看着他的刀客,脸上慢慢出现血线,那是面罩划破所致:“阁下修为不凡,不知与余某有何过节,因之对在下出手?” 没有任何回应,刀客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再对余三深出手。 余三深不敢妄动,又过了片刻,见刀客抬头望了楼上一眼,瞬间已有些反应过来,慌忙抱拳道:“原来阁下竟是西宫家的高手,在下失礼,以后绝不敢出现在此造次,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余三深说完这话,刀客仍未有理他,但不过数息,又看了他一眼后,纵身自天离去。 余三深终于松了口气,到一边花坛坐下,等待那脚完全恢复知觉。 看来,那西宫豹虽被逐出西宫家,毕竟是西宫家血脉,家族对他仍有关注,应该是昨夜的出手引起了西宫家的注意,所以派了高手来守护。 如今自己被看到了真面目,身份暴露,以后是不能来了,只不知可否与西宫家做个交易,毕竟自己的目标,并非西宫豹! 次日,一大早就到东城二区捕衙的苏伍,并没有等到他接任捕头的文件,仍是韩焉兼任二区捕头。 南部提出韩焉正式任东城副都头,以替代养伤范进的工作,并提名东城二区副捕头苏伍接任韩焉的捕头一职,挑起担子,遭到了冀州副史宿中归的强烈反对。 宿中归不同意这样的安排,自有他的理由,他对南部的提拔建议提出了强烈质疑,问他苏伍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资历如何?完全拿不出手! 胡不扶闹成这个样子,胡家人人喊打,还想安排人?这是笑话,更是工捕的耻辱!别说要提拔他做捕头,就是副捕头一职也是一个大大的问题,是在滥用权职! 而且,宿中归对提拔韩焉的质疑同样有理有据,我看这魏郡问题不小。连冀州府尹令节秋也当场表示反对,加上虽不说话,但一看就明显不支持的冀州将军,那位解门的同门,南部只好做罢。 最后南部妥协,以提拔观门的雷立枫为魏郡按察副使,接替马上离开的胡不扶作为交换,先保韩焉升任东城副都头兼任二区捕头,至于二区捕头,再寻合适人选。 最后,宿中归也没有再坚持撤了苏伍的副捕头一职,让他继续协助韩焉做好东城二区的工作,算是对胡不扶有一个交代,给他留了三分体面。 至于养伤的范进,目前看来,升任都头的可能性很小,南部也就没提。他要的已经够多,再过了,一旦激怒观门的宿中归反击,他也不好受。眼看着升职有望,南部也想求稳。 同时,还有另一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的事发生。 昨日发布名为“修仙者清平子魏郡驾车超速路撞老人,是意外还是谋杀?”新闻的媒体公开道歉,承认错误,并表示这条新闻是员工私下收了魏郡按察副使胡不扶的钱而发布,属于员工的个人行为,虽与公司关系不大,但毕竟对当事人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特此声明,并表示立马撤掉新闻,消除影响,也借此机会向受害者清平子上仙道歉,承诺赔偿损失。 道歉发布的同时,也公布了胡不扶收买发布消息的转账等证据,又给了胡不扶当头一棒。 也在这个时候,南宫家对外发布了寻找事故现场视频的悬赏公告,100万并根据其个人能力,承诺其本人在南宫家的大型企业任中高层管理人员,根据其能力及任职期间的忠诚度,贡献度,保底五年,上不封顶。 胡不扶撤职,雷立枫升任按察副使,加上这一段时间的不顺,余三深非常不痛快,所以,一大早就来到了东城二区找到韩箐,将她带到了韩焉在二区的办公室里,吓得韩焉赶紧关上门撤了出去。 “韩捕快,把枪交出来,回去户籍中心吧!” 韩箐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伸手将一张内存卡丢到了余三深面前:“余大人,你确定要将我调去户籍中心?我奉劝你,想好了再说,现在咱们冀州的大记者冯小姐正在这边等着新闻素材呢,她肯定会非常欢迎韩箐的拜访!” 余三深看了韩箐一眼,肯定是有把握的东西,她才敢拿出来,伸手拿起那内存卡后,面色阴沉的在韩焉电脑上查看起来。 打斗画面传来,正坐在椅子上的余三深瞬间跳了起来,手指韩箐:“你——是你!” “诶,余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纸,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丧尽天良啊!” 在韩箐非常明显的讽刺中,余三深坐了回去,刚好内存卡里的视频也差不多播放完全,里面露出了他的脸来。 是昨夜他欲袭击西宫豹家并被刀客拦阻,最后让他暴露身份的视频。若这个视频交到那冯棠手里,自己马上就会是下一个胡不扶。 “余大人,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韩箐站了起来,看着冷冷盯着她的余三深,微微一笑,转眼又坐了回去,“对了,余大人,我觉得那个关于南宫娴、清平子肇事的案子挺不错的,肯定能发挥我的聪明才智,争取早日破案,你老行行好,让我也参与其中调查吧,毕竟,我能贡献的力量肯定不小哦!破了案子,别说余大人展翅高飞,咱们魏郡工捕面上也有光。说句不好听的,受到胡大人的影响,现在咱们正丢着脸呢,余大人,你说是不是?” 看着那一张无所顾忌、含笑看着自己的脸,余三深真想一巴掌拍碎了她的脑袋。这个贱人,到了魏郡就没有消停过,搞出一堆事情来。 余三深此时也想起了之前韩箐学校领导来的电话,现在的他有点后悔,当时自己若重视一些,多关注一下这个人,甚至将她拉到自己一边,是不是就没有这许多事情了呢? 第109章 黑白有分 南宫家出手不算慢,但收的更快,悬赏到中午过后转眼消失不见,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爸爸!”南宫娴站了起来,迎接门口进来的人。 午后,南宫叔韬走入了东城捕衙,来看南宫娴:“我本来以为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你的面前,最后还是来了!我看你有些憔悴了,这里不比在家吧?” 南宫叔韬进来后,监控关了,门也关上。 “若只说心情,确实天差地远,其他的嘛,我觉得也没有多大区别!” “你能看开,我很欣慰!中午的时候,解门上头有人联系了你爷爷,按他们之前说的,你待会给个口供,车是清平子驾驶,然后跟我回家!”南宫叔韬坐在了本该是审问南宫娴的工捕位子上。 随着南宫叔韬坐下的南宫娴瞬间又跳了起来:“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录假口供,还去陷害别人,我做不到!” “你今年多大了?”南宫叔韬问了一句,但是没有等到南宫娴的回应,“从小到大,都是家族在呵护你,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二十多年来,你没有为家族做出任何贡献,一直都是坐享其成,现在家里对你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怎么,做不到?” 南宫娴脸一红:“爸爸,这是两码事!我们南宫家不小,凡事凭良心,多少积点德,那……” “放肆!”南宫叔韬拍案而起,打断道,“二十多岁的人,基本的形势也不懂吗?整个北方四州,都是解门的天下!州郡县几乎一半的官吏出自解门,更别说镇守北方的镇北军,六大将军之一的镇北将军就是解门的大人物,还有许多的将领,都来自解门。我们南宫家大部分的生意都在北方四州,我们的根也在北方,与解门生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大事,岂容你小孩子般意气用事!待会韩副都头会再过来,你给我好好说话,好好录口供。至于北宫家上门提亲之事,你爷爷说了,那是你的终身幸福,以你自己的意见为主!我们南宫家,可以不为了强大妥协,但必须要学会为了生存让步!” “这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吧?”南宫娴坐了下去,嗤笑道。 “算是吧,你可以这样想,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不也是你之前想要的,不是吗?”南宫叔韬走到南宫娴一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爸爸,你明白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天被人爆出了事故的视频来,我完了,南宫家也讨不了好!”南宫娴抬头看着父亲。 “实实在在就在眼前的威胁与几乎为零的可能,作为大家族出身的人,你要学会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录口供之前,南宫娴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她离开捕衙前,要见清平子一面。所以,她现在坐在清平子面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不用内疚,我也不会怪你,只请你转告南宫家,他们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 清平子明白这些大家族之事,别说南宫娴只是女儿家,就算她是什么嫡子嫡孙,该为家族出力牺牲时,一样身不由己。所以,他不怪南宫娴是真心话,但一个家族做下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知道的,我恨不得打死你,但那是因为之前的事,是你……你不对在先。我南宫娴恩怨分明,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以后想讨要,就到别墅来找我吧。” 说起之前的事,南宫娴俏脸微微一红。 …… “观众朋友们,下午好,我是冯棠!今天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了冀州魏郡郡尹封疆大人和魏郡新任的按察副使雷立枫大人来到我们的直播现场,大家欢迎!封大人、雷大人,你们好,非常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邀请,前来参加关于前两日车祸事件的现场释疑,谢谢!” “冯记者好,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魏郡郡尹封疆!魏郡前两日发生的那起车祸,牵动着很多人的心,作为魏郡的吏员,我们在对受害人表示慰问的同时,真正应该做的,是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对肇事者也好,受害人也罢,都该有一个明确的交代。所以,今天我和按察副使雷大人一起来到直播现场,一是对这两日的调查情况做一些说明,更重要的是,表达我们要彻查此事、还原真相的决心!” “谢谢,谢谢封大人!说起这车祸,其实在我们看来,已经走到全面现代化的今天,清楚真相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各道路有工捕的监控运作,附近许多商家也安装有可拍摄到道路画面的监控,可以说很容易查明事件真相。但从我之前对相关人员的采访来看,得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信息,其中更不乏矛盾之处!肇事者交代,车祸发生后,他们第一时间将记录仪交给了工捕,而负责处理事故的魏郡东城捕衙则声称肇事车辆并没有记录仪,更奇怪的是,当时道路的监控刚好也坏了。另外,我对事故附近的大量商家进行过采访,据他们说,事故发生后,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被工捕收走,可我在采访过程中询问时,东城捕衙则声称他们并没有取走商户的监控数据!雷大人,你作为新任的魏郡按察副使,可以说算得上临危受命,不知道关于这些事情,雷大人可有什么对我们广大的观众朋友们说的!” “好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魏郡按察副使雷立枫!作为一名王朝的工捕,首先,我要感谢冯记者和许多具有正义感的人士尽心尽力的和我们广大工捕一起寻找事件的真相。关于之前冯记者提到的问题,由于受害者伤势严重,在医院刚苏醒不久,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工捕目前尚未与之正式沟通。冯记者之前提到的关于采访肇事者及魏郡东城工捕所得到的完全南辕北辙的信息,我本人也与双方交谈过,所得到的结果与冯记者刚才所说一致。当然,在事件真相完全清楚之前,作为一名合格的工捕,我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只有一点可以保证,就像刚才封大人所说,查清楚整个事件的真相,对受害人也好,肇事者也罢,都有一个交代!” 第110章 办事能力 “好的,谢谢雷大人!刚才雷大人提到了受害者已经苏醒之事,如果之后在受害者身体允许的情况下,通过交谈证明了肇事者有很大过错,而肇事者也亲口承认有很大过错,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对肇事者定罪?” “大家好,关于冯记者提到的这个定罪的问题,我要和大家说明一下。可能很多朋友都知道,工捕通过调查、审问后提交到工判用于对犯律案件当事人定罪量刑依据的证据,包含物证、证人证言、受害人嫌疑人陈述、侦查勘验鉴定笔录、视听电子资料等多个方面,证据必须经过查证属实,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刚才冯记者提到的双方当事人的陈述,是作为案件调查很重要的指引依据及证据,但只是证据的一部分,在没有其他证据佐证事实真相的前提下,不能用于对嫌疑人定罪!” “雷大人,也就是说,就算受害人、嫌疑人同时陈述了完全相同的事实,也不能作为定罪依据?” “是这样的!我们知道,人是有思想的,有思想就可能存在疑问,就算受害人、嫌疑人陈述完全一致,也不能排除串供撒谎的可能。所以,在实际的调查取证中,我们更看重的是撒谎可能远远低于人的实物证据。正是因此,如果物证、视听电子资料、侦查勘验鉴定笔录等证据齐全,就算没有双方当事人的陈述,工判也能进行定罪量刑。如果只有双方当事人的陈述,以及证人证言,我们一般做无罪推论。当然,这起车祸,经过我们工捕的现场勘查,肇事车辆超速是确定的,肯定要负责任。我们现在查证的方向,根据肇事者的陈述,是要确定受害人是否存在严重的主观过错,这对肇事者的定罪非常重要,简单来说,就是是否入刑的区别,事关重大,所以更要慎重!” …… “封大人、雷大人,今天非常谢谢你们来到现场对那起车祸进行释疑,不仅让我们看到了魏郡对待事件调查的态度,也让我们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现场直播即将结束,不知道二位大人还有什么补充或者想告诉我们广大观众朋友们的吗?” “好的,冯记者、观众朋友们,在直播的最后,我再补充两点!首先,作为王朝工作人员中的一员,我们要对得起黎民对我们的信任。对于刚才冯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了解到的一些问题,雷大人之前就和我交流过,要自查自纠,如果魏郡工捕真的存在问题,对于有问题者,绝不姑息。雷大人通过查问,还了解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在事情真相尚未明了之前,已经有不负责任的工捕在诱导嫌疑人故意杀人,这件事情必须要严肃对待。我和雷大人回去后,会即刻参与到案件中,尽快给大家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真相。其次,对于冯记者在之前的采访过程中曾受到阻拦的事,我和雷大人代表魏郡,代表魏郡工捕,给冯记者道歉!天泰王朝每一个黎民和媒体工作者行使舆论监督权利,这是天泰律赋予大家的权利,任何个人及机构、组织、部门等不得践踏!谢谢大家!” “封大人说完了,我也再补充一点,我之前是东城都头,现在将延迟搬去魏郡捕衙办公,继续守在东城捕衙,直到事实真相清楚之前,都会在那里,非常欢迎知道、了解事件真相或有相关视频的黎民到东城捕衙来找我,我是新任魏郡按察副使雷立枫!另外,关于车祸原始视频的赏格,有人提供120万的支持,希望有相关真相视频的黎民能尽快将物证提交到东城捕衙,交到我的手里来,谢谢大家!” “好的,今天非常感谢封大人和雷大人到我们的节目现场,让我们更清晰的了解到了魏郡还原案件真相的决心!观众朋友们,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如果案件后续有进一步的进展,我们会随时与大家分享,再见!” “怎么样,本姑娘的办事能力还可以吧?”韩箐看着看完直播、放下手机的清平子道。 “咳,那位冯姑娘,我觉得我们俩挺合得来的,你什么时候再安排她来和我聊聊?” “你个……我和你说正事!” “你说要带宫疏雨去医署看那老人家,和他聊聊,我看没有必要,他要说话,早就开口,何必去找不自在!” “凡事总要做一做,才知道行不行!之前你能想到,我能把这三只给力的家伙搅和在一起,为你摇旗呐喊?自己想想,欠了我多大的人情!我不管,你是修仙者,之后有打架的事让你帮忙,你不能拒绝!” “贫道怎么突然觉得修仙者的格调如此低呢?” 韩箐离开后不久,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含笑走进了房间。清平子缓缓站起身来,双掌聚力,小心防备,随时准备出手:这人不简单! 那人进门后,转身将门反锁,缓缓走到清平子面前,伸出手道:“清平子道长,认识一下,在下震山河,京机阁冀州御武校尉!” 震山河?就是韩箐所说,那只修为不在冀州刺史南部之下的年轻人,他怎么来了? 清平子伸手小心翼翼的与震山河握了握,道:“震大人,请坐,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简陋,还请震大人不要介意!” 震山河摇了摇头,转身拉了凳子到清平子一边坐下:“道长不必紧张,我与他们不一样!道长在这边待了几日,觉得如何,想离开吗?” 清平子也转过凳子来,正对震山河:“这话说的,这地方有什么好的,怎比得了家里,待着可没意思,震大人有法子?” “自然有,不然也不敢冒昧来打扰道长!”震山河微微一笑。 “计将安出?”清平子顿时来了精神,虽然哪里也差不多,但这个地方就是烦。 “我不知道道长是否了解,凡天泰王朝的修行者,必须登记信息甚至修为来源,差别只在于别人有没有查的权限!现在看来,那些人应该对你有些顾忌,所以还没有捅到上面去。但我是京机阁来的,随时可以查一查,也知道你说不清楚,我没说错吧?” 清平子的神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连心里也没有半分波动,但正是这看似完全正常的反应,反倒让震山河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第111章 古简 “修仙者尊贵无比,但那是身份来历没有问题的前提下,否则,轻则废去修为,重则身死命消!道长的反应,已经给了我一个答案! “各家、各派,每年可以自宗柱那里分配到一定的可增加修行者的名额。小门、小家分配到名额后,必须如实上报新增人员的真实信息。大家、大派则不一样,那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只要不是太过分,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你传授了多少人! “因此,各大门派、家族都有见不得人的额外名额,甚至许多门派、家族为了在重要时刻有一个预备后手或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还经常对外隐藏高手,尤其是像道长这般天资奇高的后辈! “所以,道长现在的问题看起来很复杂,那是因为道长的长辈们没有出手,若是出手,别说魏郡,就是冀州,也要给一些面子。要解决道长如今面临的麻烦,其实很简单,只要道长有一个真正可以让人给面子的身份,不仅可以解决目前的麻烦,后面也可以应对所有人的查询。 “不知道道长是否知道景门?不大不小,虽然比不上执掌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但在这个天下,也算有一些地位,只要道长愿意和景门合作,景门的长辈随时可以为道长出手!” 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贫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却是改投别派,想都别想!三清道门已经刻在了心里,刻在了骨子里,别说你们这些所谓的大派入不了贫道的道眼,就算好了三清道门千万倍,贫道也不会瞧上一眼!震大人请吧,不送!”清平子伸手一请。 震山河并不生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道长误会了我的意思,在下绝没有强迫道长改投别派的想法,你先听我说完!一般的大派规矩不少,凡事讲究个入门为先,但景门却是相对松散一些,可以真正入门,也可以只在门里挂一个号,算作密不可分的朋友。” 诶,这个可以有! “如此松散的门派,也能长久发展,想与那些大门大派并驾齐驱?” “这就是上位者领导能力和个人魅力的问题。景门经过多年发展,十余年前终于有了大派的待遇。这个十余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节点,道长的年龄正好合适,少时入门修行,让别人也说不出话来,挺好的! “我之前说,有不少大门大派在修行者名额上造假,这点道长可以放心,虽然景门也没有如实上报修行者的信息,但数字是没有作假的,不仅没有超,更因景门收人严格,十年前分配的名额也没用完,道长现在也可以用! “景门给了道长两个选择,道长可以先考虑考虑,不用急着答复我。一则加入景门,景门三年内会给道长一个副门主的高位。二则,请道长做景门的荣誉长老,在景门有需要的时候,道长必须出手相助。当然,与道长有关之事,只要不是为奸作恶,景门也是你的后盾。”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景门虽然听起来挺不靠谱的,看起来算有人情味:“这不是问题,只要不是作恶,就算贫道与景门没有关系,也可以出力!不用改投别派,贫道做个荣誉长老也无妨!” “道长的侠义之心,在下早有耳闻,看来今日没有白来!” “这个世界……看你们这玩法,都一个样!” “一样是人,自然一样!” “对了,震大人,贫道多嘴问一句,你和景门为什么要帮我?”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像道长如此修为的年轻高手,你或许是景门未来的希望,说不定也是天泰王朝将来的希望,我本人也很想交道长这个朋友。何况,你之前对京机阁的兄弟有恩,总是要报的!” “说来说去,修为才是王道啊,无关正义!”清平子感叹道。 “道长说的不错,有实力才是王道!据我所知,自天地有修行者以来,真正自称贫道之人,除了道长,古往今来只得一人,那就是这片大陆修行界的开创者,千古第一贤者,天下第一圣人,被尊为百家宗祖的太公圣者,道号飞熊!不知道清平子道长可知道太公圣者?” 震山河说完,双眼直视清平子,似想看出一个答案。 一听此言,清平子浑身一震,心中有惊讶,更多的却是失落:只有一人? 震山河没有等到清平子的答案,只问道:“我听说道长似乎会测字、算卦、看风水,甚而阵法奇术,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自己玩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清平子点头道:“确实会些皮毛!” 震山河点了点头,自伸手取出一卷古册来,乃是卷起来的古简,道:“据传,此物乃上古太公圣者所留,简上满布奇术阵法,一万年来,天下没有任何高手可以打开卷册,一观究竟!若是道长有法子开启,此物就是景门送给道长的见面礼!” 太公圣者所留?道祖所留吗? 清平子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运起太公武经,缓缓伸手向着古简而去。手指一碰,内劲一接,古简清圣之气爆发,太极图旋复而出,隐隐透出内中极其高深的道法阵势来。 清平子看着陡然色变起身的震山河,摇头道:“震大人,贫道现在修为不足,古简内隐极其高深的阵法道术,开不了!” 震山河摆了摆手,道:“道长,不是现在能不能开的问题,你知道吗?自太公圣者得道飞升后,一万年来,这天下没有半个人能让这古简起任何反应,道长,你是第一人!告诉我,你是否是太公圣者的嫡脉传人?” 现在激动起来的震山河,完全没有刚才那一股冷静与睿智,似是变了一个人。 见了清平子的眼神,震山河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也不怪他激动,一万年太久。 震山河伸手将那古简递到清平子手里,道:“道长,这古简,你可以看看,景门会暂时代为保管,道长什么时候有打开它的能力,什么时候就是道长的。另外,道长若真是太公圣者的嫡脉传人,还请道长不要在外宣扬此等身份,此事关系重大,切记!” “此事有何不妥?”拿着古简的清平子皱了皱眉。 第112章 最坏的结果 宫疏雨放学后,韩箐照例去学校接了宫疏雨,然后陪着她到第一医署。 “有人要见那位老人家?是什么人?”秦越人看着手里的电话,是看护老人的护士打来。 “一位是魏郡东城二区的捕快,一位据说是肇事者的家人,都是女的,看起来也挺面善的,应该没有问题!” “行,没有问题就好,你多注意一下,人既然救了回来,就不能在我们医署出事!”秦越人接完电话后,沉思起来:看来不会平静啊! 经过韩箐与护士的妥协,最后只留了宫疏雨一人在病房里,她与护士退到了外面。 宫疏雨给老人打了几个招呼,老人躺在病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并没有任何回应。 宫疏雨叹了口气,不理我就算了,反正我说完我想说的,你听着就是,也不一定需要你回应。 “我也了解一些车祸的情况,虽然爷爷你不说话,也不承认,但我知道,是你自己往车上撞去的。一个人寻死,要么是自己不想活了,要么是有人或社会让他活不下去了,我看爷爷你的气质,肯定不是社会让你活不下去了! “嗯,我自进来病房后,一直在观察爷爷,你看起来仍有些死志,一个不怕死之人,却不敢站出来说出真相,那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不知道是你的家人不想跟着你趟这浑水,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阻止你,拿你家人威胁你?或是你通过这两日的新闻,明白了些什么? “爷爷的神情有些变化,不似之前那般淡定,看来我说对了,不站出来,至少不是你的本意!一个不怕死之人,又有些良心的,多少算是个有正义感之人。 “现在这个社会,本来有正义感的人就不多了,还有人要逼着这些有正义感之人退缩,我不知道这是人在退步,还是这个社会在退步!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爷爷,至少我,还有现在关在捕衙里那位绝对不会判刑的修仙者,我们会一直进步下去,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终究要还人一个公道! “哦,对了,不知道爷爷你是否有收到消息,真正撞你的那位姑娘,现在已经离开了捕衙,她将所有的事推到了我家哥哥的身上,他们家也因此退出,不找视频了。但我告诉你,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真相大白为止!” “而且!”宫疏雨伸手一指天上,“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骗不了老天!爷爷你别误会,我说的老天,不是真正的老天,而是指卫星。天泰王朝的卫星,天齐王朝的卫星,天正王朝的卫星,等等等等,就算爷爷你不说话,不知道多少王朝、大国的卫星会拍下那一刻的画面。有些或许已经删除,有些——直到这个大地毁灭的那一天,或许才会消失,老天终究是会留下证据的!” 老人闭上了眼睛,仍然没有回应。 该说的已经说了,人家不理你,你求他也没用,宫疏雨往病房门口走去,道:“爷爷,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若一天之后没有一个公道的答复,会发生什么事,我也说不清楚!” 出来后,宫疏雨对韩箐摇了摇头,又谢了护士后,二人往楼下走去:“韩姐姐,若要‘八柱共议’表决,同意调看卫星视频,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什么你都愿意?” 宫疏雨点了点头:“除了要我的命我舍不得!最坏的结果,道长哥哥又不会死,用命换不划算!” “你的命算什么,就现在你和那清平子的身份地位,连提议‘八柱共议’的资格也没有,别说什么同意反对,你当王朝是开给你家玩的吗?倒是看不出来啊,你个小丫头竟然愿意如此付出!”韩箐揶揄道。 “我觉得和道长哥哥在一起挺有意思的,生活充满意义!而且,我偷偷的告诉你噢,道长哥哥背后的势力,迟早是会找到这里来的。道长哥哥这般年轻,这般修为,背后是怎样的势力,我相信姐姐你应该明白,不然干嘛往我们这边黏?” “谁……谁黏你们了?你和他一样不要脸!” 宫疏雨吐了吐舌头:“先不说你黏没黏的事!一旦道长哥哥家里的长辈找了来,整个天泰王朝怕也吃罪不起,你觉得到时候王朝是保自己,还是保几个杂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他一家、一族,别想活半个人,跟此事有关的任何人,都要诛灭他一族,草木皆枯!哪,现在逃避责任的南宫家那位叫做南宫娴的闲人,她也是知道情况的,哼哼,逃得了么?而且,那日总有人见了情况,就算没有物证,只要有人证,有所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灭几家几族还不是小事,大门大派不经常玩这些手段嘛,就像现在准备诬陷道长哥哥一样,多么简单,谁还不会呢!” 韩箐吃惊宫疏雨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宫疏雨伸手摸出录音笔来,将之关闭,拿在韩箐眼前晃了晃,随后交到她的手里,道:“韩姐姐,刚才和那爷爷说的话也录了音。你剪两份出来,一个是之前和那爷爷说的,一个是刚才我说的道长哥哥背后势力的话。至于这两份录音怎么用,都该让什么人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交给你了噢!哦,对了,道长哥哥之前赚了钱,有好几百万呢,要是120万不够,再给个120万也没关系,都在我这里放着呢!人都是逐利的,我就不信找不出证据来!” 看着已经收好录音笔,陪着她一起走楼梯下去的韩箐,宫疏雨继续道:“韩姐姐,我想了一下,明天咱们也见个面吧,假装说那爷爷有些松动,想告诉我们真相,然后也录个音,放出去。然后呢,韩姐姐,你盯着医署这边,说不定有人来找他,只要知道了鬼是谁,顺藤摸瓜,不信弄不死他们!现在都没人手,只有韩姐姐一人可用,要监控一家子好难噢,只好盯着这最大的一只啰,就算最后救不了道长哥哥的清白,弄死那些混蛋也算报了仇!不过呢,我们也别太过担心,现在没有道长哥哥冤枉的证据,也没有严重肇事的证据,不过葫芦案。只要道长哥哥坚持,不含冤莫白,能关几天,最多臭个名声,怕什么呢,日子长着呢!” “宫疏雨,你看着我,现在我感觉你比清平子那混蛋还危险,应该好好做个心理辅导!”韩箐一把抓住宫疏雨的肩头。 第113章 采访 到了晚上,鹤星机没有通知医署,自己闯进了第一医署老人的房间,将那拦阻他的护士一把推出了病房,随后反锁上门,任凭她敲打呼喊。 护士哭哭啼啼的联系秦越人时,秦越人已经回家,想了想,让护士在门外守着,医署楼道有监控,只要那人不敢杀人,由他去吧。 鹤星机如此强势的闯进来,一直静静发呆的老人一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惧怕的神色。 “齐万生!”鹤星机含笑走到老人病床前,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瞬间见血,“你老保持沉默可不对!”一耳光过后,鹤星机仍是面带笑容,随后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 被唤作齐万生的老人吃惊的看着鹤星机,他对此人虽有些印象,但这人肯定不应该认识自己,他现在突然闯进来…… 耳光牵动身体,没有防备的齐万生觉得伤口处传来疼痛,加上惧怕,自在病床上缩了缩,不敢出声。 笑容一直不变的鹤星机并不管他,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机,拨通号码后,随手递给齐万生,随后打开自己的包,拿出电脑和摄像机来。 电话接通后,随着对面的话语不断传来,齐万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电话挂断时,脸上已经淌下汗来。 鹤星机自包里拿出纸巾,准备去给齐万生擦汗,吓得齐万生一缩,哈哈大笑道:“齐万生,你老别怕,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我给你老道歉,你老别放在心上!” 任凭鹤星机拿着纸巾在自己脸上移动,齐万生不敢出言,也不敢动。 鹤星机拿着纸巾的手拿开后,齐万生觉得脸上的汗更多了,也不知是鹤星机根本没擦,还是自己又流下更多来。 “来,齐万生齐老,我们准备开始!采访你之前,我再告诉你一声,肇事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没有,工捕的监控没有,我之前专门去采访了事故附近的商家,大家都说监控根本没开,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所以,你老的证词非常重要,虽然不能给人定罪,起码还原一个事实真相没有问题!你老多少也能得些同情,甚至和解赔偿也不一定,受了罪小赚一笔啊,不错!” 鹤星机打开了摄像机,对准齐万生:“齐老你好,我是记者鹤星机,非常感谢你老在重伤住院期间能抱病接受我的采访。在正式采访之前,请允许我先祝你老早日康复,长命百岁!” “谢……谢谢鹤先生!”齐万生非常生硬的回应道。不过病人嘛,大家也能理解。 鹤星机伸出了四根手指,放到摄像机前面,对准齐万生的眼睛:“齐老,在问你问题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老没有老年痴呆,智力方面也不存在问题。请问齐老,这是几根手指?” 鹤星机随后又问了岁数、年龄、家里情况等等问题,齐万生一一正确的回答了出来。 “好,经过我的专业确认,齐万生齐老是完全正常的老人家,下面我要开始询问齐老关于车祸的问题。请问齐老,车祸发生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公路边的人行道上散步!” “你确定是在公路边的人行道上散步,而不是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散步?”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想多活几年,怎么可能散步到公路上去!” “好,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是在人行道上散步时被车撞到的,是这个样子吗?” “我……我醒来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为了避让人,走的有点靠近公路,但我在人行道上是确定的,当听到车开的飞快的声音回过头来时,瞬间被撞,失去知觉。” “好,齐老,我从你刚才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你说你被撞前因听到车开的飞快的声音而回过头来,请问你有看清肇事车辆的驾驶员吗?” “我……虽然是在午后,但时间太过短暂,我……我没有看太清,但我大致可以确定,那人应该是一位长头发的男子!” “你确定是长头发的男子,不是长头发的女子?” “我虽然年纪大了,男女还是能分清的!何况长头发的男子少见,我肯定能记住!” “好,综合你刚才所说,我理了一下事故经过,你老看对不对!你是正常的走在人行道上,并没有走到公路上去,是因为避让行人而稍微靠近了公路一边,随后被疾驰而来的肇事车辆所撞,而不是肇事者声称的你自己跳去公路上撞车,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刚才说了,我还想多活几年,怎么可能自己去撞车寻死!这人年纪越大,剩下的生命越短暂,肯定越珍惜,谁会傻到去送死!” “好,我明白了,齐老,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希望你在大夫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能尽快恢复过来,好好的过接下来的幸福生活。” 齐万生看着鹤星机伸向他的手,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这鹤星机,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无耻与可怕。 收好设备后,准备告辞的鹤星机伸手拍了拍齐万生的脸,道:“齐万生,事故的经过已经完全清楚明白,这就是唯一的过程与结果,我不想再听到其他的声音,你明白吗?” 齐万生小心翼翼的点头应了,没想到迎接他的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后在大笑声中,鹤星机转身走出了病房。 看着开门出去的鹤星机,齐万生的整个身子皆颤抖了起来。 下楼坐入停车场的车上后,鹤星机含笑对着第一医署的大楼比了一个完美的手势,随后拨通电话:“大人,一切顺利,待会我将视频发过去!” 晚上九点,与封疆、雷立枫在邺郡做了直播的冯棠正自己开着车往魏郡赶去,尚不知道鹤星机已经拿到了爆炸性的素材,准备对她发动最强一击。 封疆、雷立枫二人是走的传送门,早已经回到魏郡。 车窗开着,车速也不快,现在的夜风吹着极其舒服,这也是冯棠喜欢开车到处跑的原因。传送门瞬间而至,完全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 路途过半,车子随后颠簸了一下,竟不受控制起来。冯棠感觉到了什么,急忙控制着车子停了下来,几乎是横在了公路上。 车胎已被扎爆。 打开应急灯,正伸手握住车门把手的冯棠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公路前方,远处有一人手持钢管,缓缓的敲打着公路边的护栏,缓缓的往她停下的车走来。 冯棠正是听到钢管敲打的声音才停住了手。 车胎被爆,明显是有预谋! 荒郊野外,孤身一人,一个女子面对一个手持钢管的男子,该怎么办? 第114章 暗算无常 那位男子走的很慢很慢,冯棠明白,定是想在出手前给她强大的压力,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如此才有出手的快感。轻轻松松打人杀人,太也没意思。 熄火拔出车钥匙放了兜里,冯棠镇静的将头发全部拢到后边,拿过放在旁边的一件带帽子的外套穿上,将外衣的帽子翻起盖在脑袋上,帽子两边的绳子一拉,打了个活结,将头发全部包了起来。 随后,冯棠自副驾驶拿出一双比她鞋子更大号的鞋底,那上面有细而结实的绳子,用绳子将鞋底固定在自己的鞋子上后,试了试,挺结实的。 那男子越来越近,大概还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冯棠伸手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双皮手套带上,一把打开车门,将车锁上后,拔腿往后方跑去。 男子先是一愣,随之一惊,急忙全速追向冯棠。他已经从冯棠跑步的身姿看了出来,脚步稳定,速度极快,那证明她并不害怕,没有腿软。 没想到这姑娘的心里素质这么强。 此时的男子也庆幸他选的地方不错,前后很远的地方皆是没有人烟的荒野,这大半夜的,若还能碰到人,那就奇了,这女子是没有求救可能的。 但男子也不敢大意,这条路是邺郡、魏郡之间的主路,虽然夜已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车出现,到时候则无法如愿。 跑着跑着,冯棠回头望了一眼一直没有追上她的男子,见此处公路边的地势比较低缓,一手撑在公路边的护栏上,竟翻身跳了出去,往下面的树林里跑去。 男子也急忙跳出公路,跟着冯棠逃跑的路线追去。下边林子虽不深,但如今正是草木繁盛时节,又是晚上,她若找个地儿躲起来,自己寻找起来很麻烦。 还好,追着的男子松了口气,冯棠不仅一直发出跑动的声音,而且距离并没有拉开。女子体力天生不如男子,如果她不躲,又脱不开自己的追踪,拿住她是迟早的事。 追着的男子也越来越佩服这个叫做冯棠的记者,他是特种出身,以他的速度,竟然追不上冯棠,若换了其他人来,怕早追丢。 男子正想着,前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心下一惊,几步窜了上去,生怕冯棠躲了什么地方难找。 几步追上,冯棠并没有躲,不仅没躲,更是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似乎在等他。男子觉察到有些不对,急忙停住脚步,才发现此处比其他地方更加林深树密。 是个好地方! 男子又往冯棠走了一步,只见冯棠拿起手里的手机对准他,十四个大字在手机前方巨大的虚拟屏幕上显示出来:“谁指使你来的,余三深还是胡不扶?” 男子心里虽惊,并不理她,一个加速,飞身一脚踢向冯棠。这一脚若踢实,别说冯棠一介女流,就是一个结实男子,也别想好过。 一脚直向冯棠,男子身形忽然半空停住,随后踢出去的右脚传来剧痛,竟是冯棠左掌运功,隔空拿住他的右脚。 只听嘭的一声,男子右脚腿骨爆开,破肉而出,鲜血瞬间红染,随着一声凄厉:“你……你是……” “修仙者”三字再也没有机会出口,冯棠运劲将男子整个身形往自己身侧后方一带,左手剑光一闪,已划开了男子咽喉。小小匕首缩回袖子里,没有沾上半点血。 嘭的一声,男子摔在后方地上,双手使劲去按脖子,哪里还能有生机! 冯棠退开两步,静静看着男子由挣扎到彻底死去,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男子再无动静后,冯棠走了过去,仔细的搜查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连手机也没有,看来准备的挺充分的。 冯棠起身,摇了摇头,转身往公路上走去:“平生正直无私曲,自有天公公道时。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青山不改今古明,绿水长流是非洗。善恶到头终有报,暗算无常死不知。” 回到公路上,到了汽车旁边后,冯棠抬头望了望左右的公路,没有人,也没有车。 冯棠取下手套,扔在地上,解开外衣帽子的活结,往后一翻,将头发释放了出来,甩了甩头后,蹲下身子,将加上的大号鞋底脱了下来。 摸出钥匙,打开车门,冯棠将多穿的外衣脱下来扔到车里后,自车上摸出一个袋子,将手套和鞋底装了进去,随后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叫了拖车。 将电话放在汽车座椅上,冯棠伸手将行车记录仪取了下来,数据清除后,又装了回去。看了一眼不停闪烁的汽车应急灯后,冯棠拿着手机,依靠在路边的护栏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等待着拖车的到来。 这一夜,注定不眠! 次日一早,当韩箐笑眯眯的走进清平子所在的东城捕衙房间时,清平子正在把玩着昨日震山河留给他的上古铜钱。 在清平子看来,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震山河所在的景门,对他也是有些心思,但至少诚意十足,不欺不瞒,这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韩箐笑眯眯的坐下后,将手机放到清平子面前,道:“恭喜道长,你老人家要出名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清平子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是鹤星机昨夜对那受害人齐万生的采访视频,以及出自鹤星机之手、言之凿凿的某长发男子违规肇事致伤致残的说明报道,还有事故附近商家众口一词的当时监控全部坏了的采访视频。 看着大笑的韩箐,清平子转眼脸也绿了。 韩箐应该是怕清平子砸她的手机,见清平子气怒的望来,起身一把自清平子手里抢下手机,道:“道长,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咱们联手玩一把大的,荣誉归我,赏金归你,怎么样,现在成交吗?” “我再考虑考虑!”清平子仰躺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思考着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只叫做鹤星机的深水王八。 韩箐一拍桌子:“白痴,你等着被人口水淹死吧!” “之前有人对我说,年轻人不讲武德,今儿我要说,你们这边的老年人没有道德!” 第115章 死不知 上午十点,封疆来到了雷立枫的办公室,自坐下,含笑道:“雷大人,外面记者不少啊,好多人架起摄像机,看那架势是要直播,我的车差点进不来。我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容易出问题啊!” “封大人,冯小姐到了吗?”雷立枫为封疆准备好了茶水端过去,见封疆点头后喝茶,“我看也该差不多了!” 雷立枫说完,抬步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对等在外面的韩箐道:“韩捕快,你带着李叔他们到捕衙门口,去将大幕拉起来,设备调试好,别中途出什么岔子。今儿是大场面,咱们准备周全,好长脸啊!” “是,雷大人!”韩箐一个立正,随后带着李叔他们去了。李叔就是之前韩箐所在东城二区捕衙的那位李叔,对韩箐比较照顾,所以韩箐把他带过来做事。 李叔看着走在前面的韩箐,他年纪较长,见多识广,已经看了出来,靠近新任按察副使雷立枫的韩箐肯定将受重用,不然让你一个实习捕快指挥一群人做事! 看到韩箐出现带人拉大幕后,躲在捕衙大门外车里的冯棠拿起手机,将视频传回了台里并留言:“请领导们立刻动用所有的力量,今日的新闻必将全面炸开!” 韩箐处理好一切后,回去向在办公室里等着的封疆和雷立枫报告。 封疆哈哈大笑,与雷立枫联袂走出办公室,在韩箐陪同下往东城捕衙大门口走去。 经过昨日的做客州台,现场直播,现在的封疆与雷立枫已是名人,众多围在前面的记者见二人出来,几乎都在呼叫东家准备直播。 封、雷二人露面,冯棠也打开车门下车,往捕衙里走去。雷立枫挥了挥手,让将冯棠一人放了进捕衙。 冯棠一直站在肇事者一方,但经过鹤星机那条新闻轰炸后,短短时间,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一个笑话。所以,她刚露面,众多记者立马对她拍了起来。 冯棠很自然的含笑与众多媒体朋友们招手打招呼,似乎并没有因为鹤星机的报道而有任何沮丧情绪,一如既往。 冯棠会合过来后,雷立枫对封疆微一躬身示意,上前一步,举起了手里的一张小小内存卡,道:“各位媒体朋友们,今日早上登上热搜的关于那起车祸的新闻,相信大家已经知道,关于受害者的陈述,我只能说:‘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随着记者鹤星机新闻的报道,终于引起了正义人士的不满!所以,刚才,就在刚才,有人将事故发生时的视频送来了东城捕衙,送到了我的手里。现在,我将和所有的媒体朋友们,一起见证那起车祸发生的一刻!下面,有请一直关注并追踪报道此事的冯棠记者为我们大家播放视频,请大家拭目以待!” 当冯棠上前接过雷立枫手里的内存卡时,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开始摄像并进行现场直播。众多记者一起开始直播前的惯例开口说明时,冯棠将内存卡推入卡槽,大幕上,开始出现画面。 随着视频的播放,整个现场沸腾起来! 那位老人撒谎,那位躺在医院里的所谓受害者撒谎! 迎面飞驰而过的汽车记录仪拍下了惊险一刻,是那位站在路边、面对公路的老人自己猛冲向飞驰而来的汽车,他没有避让过什么行人,也不是汽车去撞了他,是他自己将生命送上去。 而从汽车驾驶者的反应来看,非常漂亮的减少了冲撞对老人产生的伤害,在老人躺倒路上时,也非常完美的及时停车,避免了二次伤害。汽车是否超速先不说,至少车主是尊重生命的。 而且,从视频里可以明显看出来,那位现在还被关在东城捕衙里的长发男子,他根本不在车里,好像有一把模糊的剑在后座晃动,不知道是不是闹鬼! 车上唯一存在的驾驶员也不是他,他并非是老人声称的所谓肇事者,驾驶员。 而那位真正的驾驶员,面部虽然打码,但从穿着及露出来的手、脖子等部位,只要是正常人,绝对可以判断出是一位女性,那受害人声称确定是长发男子,他的确定从何而来? 现在事实完全清楚,受害者撒谎,记者冯棠的坚持完全是对的,这是一起受害人责任大于肇事者的车祸。 不过,这些捕衙现场的记者们落后了一步,当他们开始直播抢流量时,冯棠所在台的融媒体已经提前将视频全方位炸开,抢到了先机,吸入了大量流量。 并且,冯棠所在东家还有东城捕衙没有的东西。 随着事故视频的面世,之前冯棠采访附近商户的视频再一次放了出来,后面还放上了事故发生后,有人在路边拍摄到的工捕在那些商户店里暴力抢走监控数据的视频画面,狠狠的给了东城捕衙一个响亮的耳光。 韩焉出现在了指挥抢夺监控数据的视频画面里。 作为带队者,作为一直在东城捕衙负责此事的最高负责人,韩焉的脸已经肿了;在韩焉后面坐镇也曾露面的余三深的脸也肿了;众多东城捕衙工捕的脸肿了。 只有这一刻微笑面对众多记者的雷立枫是工捕完美的化身,他昨日节目里声称坚持用实证说话的神采及不偏听、不偏信的慎重求证态度,将闪亮好一段时间。 看见新闻的胡不扶与范进暗暗庆幸,他们没有机会参与到这起事故里,完美的躲过了引火烧身。 坐在沙发上的鹤星机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拨通了电话,道:“大人,我们中计了!” “非也!鹤星机,不是我们中计了,而是你和齐万生中计了!齐万生联合你想多讹钱,你们失败了!” “我明白!” “鹤星机啊鹤星机,没想到你成名这么多年,竟然败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天意难测啊!” 封疆含笑走上了台前,轮到他表演了:“各位媒体朋友们,现在事实清楚,我也没有什么再说的,一切将由魏郡工捕公正公开的处理好此次事故的收尾,还所有相关黎民一个公道。在此,我只想对大家提一点小小的要求,那位重伤仍在医署的叫做齐万生的老人家,至少住在医署养伤期间,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去打扰他。他之前没有说话,今儿突然诬陷人,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在车祸发生时出了些问题,或是受到了一些不能抗衡的其他因素干扰,请大家再给那位老人一点时间,给他一个机会,谢谢大家!” 韩箐带头鼓起掌来,一时掌声雷动! 第116章 如影随形 封疆与雷立枫开始接受各大媒体的提问,韩箐看了低头似是仍在手机上写着什么的冯棠一眼,转身往关押着清平子的房间走去。 “嗨,可恶的清平子道长,你老无罪了,自由了!”韩箐倚在门边,对里面坐着的清平子道。 在门外做摆设看管着清平子的两位捕快在韩箐过来后,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来也没有贫道什么事,自由早有预料!”清平子起身往外面走来,“对了,那位韩副都头在吗?我想和他说句话!” “喂,清平子,你别乱来,这里是捕衙!”韩箐赶紧拉住清平子已经有些发臭的衣服。 “你放心,我有分寸,真的只是和他说句话,你别想歪!” 韩箐带着清平子找到了躲在捕衙深处的韩焉,现在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才过去多久,一个小时也没有吧,看把人家吓得! “嗨,韩副都头,你好啊,知道姑苏慕容吗?”清平子玩耍着手里的铜钱,含笑道。 正在走神的韩焉并未注意是谁在和他说话,有气无力接道:“什么意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贫道玩的比姑苏慕容熟练,你——小心了!” 清平子说完,在韩箐疑惑的目光中,哈哈大笑着离开。这时的韩焉才反应过来,看着离开的清平子二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捕衙外面,轰轰烈烈的半个发布会已经结束,记者一窝蜂的回家准备领赏去了,现在清清静静,只有一些垃圾随风飞舞。 “震大人,你小子怎么做到的?”清平子看着下车往自己走来的震山河,微笑道。 “清平子长老,你老不懂,而他们,嫩了点!”震山河伸手一指韩箐,惹来韩箐一个白眼,“确定了事发时间,只要去查看前方远处路段的监控,找到往事故现场相向而去的车辆,再根据那些车的车速,大致可以推测出哪些车辆可能拍到,然后根据车牌找到车主,拿着证件上门,让他们老老实实交出来就可以,哪有那么复杂,还悬赏都搞出来了!事故发生后不久,我就拿到了视频,等到现在,只是为了等一个最好的时机。走吧,后面还有好看的,咱们慢慢来。” “怎么听起来,震大人好像有对付那老人家的心思?” “长老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付谁,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那老人家若是一个好人,坚持本心,谁又能害他吗?他之前保持沉默,勉强算半个人;现在,他不配是人!” “也有道理!”清平子点了点头,跟随着震山河上车。 “携琴上高台,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拉开车门的震山河停了下来,转身走向来人,拜道:“京机阁御武校尉震山河,拜见昭武将军!” 昭武将军! 宫疏雨所说,三大世家派往宗柱真正掌权的大人物之一,他怎么来了?坐在车里的清平子走下了车,看着来人。 昭武将军请了震山河免礼,看着望来的清平子,道:“清平子,在下月华·流照君,忝任天泰王朝昭武将军一职,专管修行者,有礼了!” 一声“有礼”,负手一背,功劲一扬,劲力瞬间压向清平子。 震山河面色一变,道:“请将军住手!”运起满身功力,旋身欲挡,与流照君劲力一撞,瞬间被震了开去。 气劲庞大,覆盖方圆,来的又快又急,清平子避无可避,旋掌一接,顿时被震飞出去,仰天血洒。落地的清平子蹬蹬后退,再吐出血来,浑厚功力运转,转眼伤势痊愈。 这是真正的高手! 站直身来的清平子望了震山河与捕衙内转身又奔出来的韩箐一眼,没有人是流照君的对手,但想杀现在的自己,也不一定能成。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现身,道:“清平子,天泰王朝的修行者,必须要在宗柱登记信息,禀明修为来历,受其监管,方能与机器人、生化战士、异能战士等自由的活动在王朝大地上。若有不尊者,轻则废除修为,奴役终生;重则……嘿嘿……” 竟是胡不扶这个无耻老贼:“将军,卑职查过这清平子,他没有登记任何信息,请将军明断!” “清平子,我没有故意刁难你的意思,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自报家门来历,宗柱会酌情处理,不让你含冤!”流照君看也不看胡不扶,冷冷道。 清平子看了一直冷笑的胡不扶一眼,看来今日这事,也是他们弄出来的。之前震山河还说没有捅到上面去,这不就来了。 幸好早有准备,不然今日若不逃走,难免一场生死之局。清平子往流照君二人处走了过去,心念一动,身份信息显示出来,当先便是:景门荣誉长老! 胡不扶面色剧变,简直不敢相信,明明没有这小子任何信息的!不过,他是解门的长老,随之也反应过来,景门不小,查不到,也算正常! 流照君也觉得突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转身看向震山河,道:“震大人,此事当真?” 震山河点了点头,道:“清平子与我景门结缘已有十余载,天资奇高,所以门主给了他荣誉长老的尊位。昭武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前去询问我家门主,门主随时恭候宗柱各位将军的大驾!若将军觉得山高路远,京机阁虎翼将军正在京师煮茶以待,恭候将军大驾!” “我也许久未见王朝神将,正好和司将军聊一聊,震大人,告辞!”原来怕是准备的杀手锏,没想到今日被自己逼了出来,流照君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从始至终也未正眼看过胡不扶。 景门门主可以推辞不见,但虎翼将军司臣就在京师,流照君必然要为逼出清平子身份之事前去致歉。 “恭送将军!” 流照君转眼远去后,震山河才直起身来,望着面色不安的胡不扶,冷声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胡海、胡驰之事将他牵扯进去,胡不扶本就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他今天本来只是想趁机弄死清平子,然后再找机会对宫疏雨、韩箐、冯棠等害的他身败名裂之人下手,绝没有想到会因此得罪京机阁的震山河,更进而得罪已拥有不小势力的景门,一时后悔莫及! 第117章 风水之地 车祸事故明了后,余三深自始至终没有现身,雷立枫在请示了州里后,在封疆的陪同下,主持了魏郡工捕扩大会议。 在会议上,做出了罢免韩焉东城副都头职务的决定,记过,仍留用东城二区捕头,以观后效。这个决议,彻底断送了苏伍短时间内上位的希望。 另做出决定,对正直又积极寻找案件真相,对侦破一系列案件立有大功的韩箐提前转正,并破格提拔为副捕头,留职东城捕衙,不再回东城二区。 东城捕衙成立案件特别行动组,雷立枫自兼任组长,任命韩箐为行动组副组长,受兼任东城都头的雷立枫直接指挥,处理东城棘手案件!在必要时,经雷立枫授命,韩箐可临时指挥东城所辖全部工捕。 有人欢喜有人愁,更有人嫉妒恨,但普通人已经挡不住跟在雷立枫屁股后面的韩箐在东城捕衙一手遮天。不说别人,就是那现任东城副都头的范进,见了韩箐怕也要收敛几分。 谁都看了出来,雷立枫突然成立的东城案件特别行动组,那就是为韩箐量身打造的直系。 雷立枫兼任组长,只不过是因韩箐一时没有资格任组长,但又不想让其他人插手,所以韩箐虽是副组长的职位,行使的却是组长的权利。 再者说,“特别”两字一旦扩散开来想,只要雷立枫点头,韩箐对将来东城的任何案件都有插手的权利。你若不给她面子,她将来也不会给你脸子。 韩箐到雷立枫那里给李叔说情,也调了李叔过来任组长助理,协助韩箐工作,不久肯定会正式升为副捕头。李叔熬了一辈子,总算是小升了一级,将来退休,待遇自然不一样,一时对韩箐感激不已。 …… “韩姑娘,升官了,你很清闲啊!”清平子看着走进包厢的韩箐,揶揄道。 一是庆祝清平子洗脱嫌疑,二是顺便庆祝韩箐升职加薪,所以韩箐叫唤着清平子请客。 清平子觉得这次的事情确实多亏了韩箐帮他奔走,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所以定了酒楼,带着宫疏雨一起,三人吃个饭。 关上门后,韩箐高傲的瞟了清平子一眼,随后和宫疏雨挤到一起,道:“你别看李叔一辈子在基层打滚,只是没有机遇,其实什么都懂,对处理各项事务也有自己的心得,技术方面也过硬,有他帮我分担那些杂事,我自然轻松些。而且,我实习期还没满就转正,还升了职,你以为别人就会信服?现在我找一个资格比所有人都老的李叔来帮我压着他们,驯服他们,将来用起来才顺手不是,你小子懂个屁!” “啧啧啧,年纪轻轻就学会玩这些驭人之术,阴谋诡计,将来不得了啊!” “若不懂点这些,你小子这次已经被人家弄臭到外朝去了,感激吧你!疏雨,整几个贵的菜,今儿好好宰那小子一顿!” “那不行,我将来的嫁妆呢,怎能如此糟蹋,我又不傻!”宫疏雨连忙拿着菜单转到一边去看,躲过了韩箐伸来的手。 “我说你这家教,不行!”韩箐望了清平子一眼,伸手接过清平子递来的茶水。 “勤俭节约是王朝的传统美德,应该好好发扬!对了,之前那震大人和我提起风水,听说胡不扶之类的混蛋挺迷信这个的,刚好,现在有一件事,最是适合姑娘家做,想请你帮个忙,你可愿意?” “适合姑娘家?你小子这样说,准没好事,你先放个屁我看看!” 清平子拿起茶杯和韩箐碰了碰,道:“城郊有一处别墅,神圣一点的说法,叫做‘青龙伏首,玄武当权’的风水宝地;通俗一点讲,就是‘龟蛇二向’的风水宝地。那家子别墅的主人,现在缺钱,想转出去,我看他们挺可怜的。咳咳,想请你发挥一下特长,在你们工捕内部嚼嚼舌根子,将这事宣扬出去,炒的越多人知道越好!” “玄武当权,青龙伏首?我好像有些印象,之前这事闹的不小,最后好像是袁家得了去!我说你小子老实交代,到底想做什么?你可别来懵我,袁家会缺钱,你当我这么好糊弄?” “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有你的好处!” 宫疏雨将菜单递给韩箐,道:“韩姐姐,你这样说可不对,袁家不缺钱,不代表袁家的人不缺钱,是吧!我听说这别墅的主人,好像是袁家老爷子的四子吧,最近留恋烟花之地,那些姑娘家,花销大着呢,和无底洞也没什么区别。那袁先生据说以前是一位谦谦君子,突然去玩,那定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雏,不知道会被那些能装会道的狐狸精骗进去多少银子,缺钱不是很正常嘛!” “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家宫疏雨都比你懂,还副捕头,狗屁!” “今日你不说清楚,休想本姑娘去帮你宣扬作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你真是……你这人……让人家狗尾巴军师一点神秘感也没有,贫道以后怎么玩锦囊妙计?附耳来吧,韩姑娘!” “你……你小子是不是太阴损了些?”听完清平子所说,韩箐睁大双眼道。 “你管我,你就说办不办吧!” “800块,若成事了,追收两千!” “120,不能再多了!” “400,不能再少了!” “240,不干拉倒!” “加一顿麻辣小龙虾!” “成交!你们姑娘家,就是磨磨叽叽的!” “成本价,你还想怎样?说话不用口渴啊,现在水多贵没数吗?” “五毛钱一瓶,撑死你!” “我说……你小子真会算卦?”韩箐一边在本子上写点的菜,一边问道。 “嘿,帝王之师!” 韩箐停下笔想了想,翻到后面撕下一张纸来,写了个八字递给清平子:“你算算这个!” 清平子接过看了看,见韩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连菜也不点,伸手弹了弹那纸,道:“这家伙,没有年过百岁吧?” “什么这家伙,你给我放尊敬些!”韩箐一拍桌子。 “是是是,这位老人家没过百岁吧?” “你不是会算吗?自己算啊,什么都问我,那让你算什么?” “行,那老道就直说了,这八字——已是黄泉之象!” “什么黄泉之象?” 清平子很想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去韩箐伸过来的脑袋上:“什么黄泉之象?你拿个已经升天之人的八字来让我算,还问我什么黄泉之象,自己心里没数吗?” “真……真的……” “千真万确,除非他是神仙,或者修为似贫道这般已达天人之境,超脱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贫道算不出来!” 第118章 神座 韩箐坚持清平子不脸红,她也不害羞、不服输的精神,奋起反抗,仍做垂死挣扎! “我说……你算这八字真的假的?这般神?看起来像是在忽悠我!我还是觉得神座好,像我,丑牛座,按性格来说的话,卯兔、辰龙、未羊、酉鸡和我都挺般配的,未羊最是般配!” 清平子直翻白眼,瞬间开启碎碎念的教育模式:“韩姑娘,你知道卯兔、辰龙、未羊、酉鸡和你都挺般配的,意味着什么吗?这世界上三分之一的男人你都可以成亲啦,还配不出一个人来,你不知道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完全可以去死啦! “还性格,还和什么未羊最配,全世界有多少个未羊,你知道吗?你才见过几个?他们都一个样?放屁!你觉得性格和什么有关? “那胡驰,胡海的儿子,如果他不是胡不扶的孙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他是你们御首的儿子,他立马就是另外一个人,你信不信? “你,韩箐,现在是个孤儿,如果世界首富马上认了你做干女儿,你马上就是另一个人,你信不信? “那皇太子,整日过得畏畏缩缩,甚至在许多老臣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等他老子死了,他继了位,立马就是另外一个人,你信不信? “现在一个在你面前低声下气要一个铜板活命的乞丐,明儿天泰王朝第一大门派的门主收了他做儿子,要不了多久他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信不信? “一个穷鬼,愤世嫉俗,仇视富人,冲动拔刀就想杀人。他明天中了5000亿,你觉得他还会愤世嫉俗、仇视富人吗?他嘻嘻哈哈的享乐都来不及,还有时间抱怨,还有时间仇视?他还会冲动随时都想杀人? “你说这些人有时候都是装的,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不是他的本身性格,行,我也算你对! “咱们再来看,同一个人,从小就被拐卖,然后手脚被打断,被人像狗一样养着出去乞讨,变成了一个一只小鸡从他面前经过都会吓得战战兢兢的人。如果他没被拐,在父母的呵护下幸福健康的长大结婚生子,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从小被关在狗笼子里,像狗一样养大,他又该是什么性格? “你还觉得性格与出生什么年月日时有关?还与你说的那什么狗屁神座有关?你还觉得什么神座可以拿来做什么狗屁婚姻的参考?我告诉你,一个人的性格,是家庭、社会、环境等等综合影响下形成,然后通过社会地位体现出来的一种人格定位,个人只占那么一丢丢影响。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决定最终性格最重要的是权势和社会地位,其他的都是扯淡,明白吗?就你刚才说的那十二神座,我让你抽签,随便抽一个,你去找,去配,如果找不到一个合拍的好夫君,我立马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那……那有些人是假装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韩箐瞬间没了气势。她平常也就随便看看,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 “韩姑娘,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他就没有内心真正脆弱的,他之所以内心脆弱,是因为没有支撑他可以不脆弱的权势和地位。来,韩姑娘,你随便去找一个内心极其脆弱的人,你们王朝的御首让他做,天下第一高手的功力传给他,你看他脆弱不,他马上变成司马炎第二,整天骑着羊车极其嚣张的四处找女人,你信不信?” “那……那你要这么说,诸葛亮贵为丞相,用兵如此谨慎,诸葛一生唯谨慎,你说他不是谨慎小心的性格吗?” “韩姐姐,这个我也会!诸葛亮用兵之所以谨慎,是因为汉太过于弱小,根本输不起,不得不小心谨慎,这是形势造成的!来,咱们给诸葛丞相输送100万不用吃粮食的正规军过去,飞机、大炮、坦克、导弹、轻重机枪、激光武器、机器人、生化战士等等给他配齐,你送给他,你看他谨慎不,他马上坐着四轮车,极其嚣张的率军往魏吴平推过去,都不带眨眼的!道长哥哥,是不是这样?” “对,必须的!” “宫疏雨,你到底是和谁一伙的?” “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告诉你,别看你分析案子有一套,要说到这些大道理,你的智商就是零!” “竟然去相信那什么神座,韩姐姐,我看零都是抬举了你,起码负数起步!” 韩箐一张脸绯红,但绝不是因为害羞,转身就与宫疏雨嘻嘻哈哈的扭打起来。 菜点好后,清平子开门将之交给了服务员。 “八字也好,神座也罢,这里面有着一代一代前人对各种案例的归纳总结分析在里面。当然啦,既是归纳总结,只要你编多些,肯定有很多人能部分对号入座,甚至有的人能对号入座所有神座! “比如啊,你韩姑娘长的漂亮,子鼠呢就说美丽,丑牛呢就说俊俏,寅虎呢就说好看,卯兔呢就说亮丽,辰龙呢就说沉鱼,巳蛇呢就说落雁,等等等等!韩姑娘,不管你是哪个神座,都能对号入座,明白了吗? “这就是归纳总结分析之后玩的一套手段,编,使劲编!人的性格,从大的方向来说,就那么几种,反正同样的性格,你使用不同的说辞,编入每一个神座,还怕不能对号入座? “又比如说那桃花运,一个神座有多少人?约总人口的十二分之一,你就算说一个神座每一分钟都有桃花运,也有很多人立马能对号入座,明白吗? “嘿嘿,说句不好听的,别说神座跨度那么大的人群,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性格命运也是千奇百怪,神座能说清楚什么! “大数法则,就只是大数法则,统计归纳用在理科上没毛病,有思想的人?别逗我笑了!八字这么复杂的东西,都不能道尽人生,何况如此简单肤浅的玩意儿! “知道神座的性格爱情观为何如此惹人爱吗?十二个神座,两两配对完,平均也就1\/144种配法,世界上有多少人?你只闭着眼睛随便说一个配法,再瞎编一通各种各样、包含各种性格合拍、不合拍的理由,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能对号入座!” 第119章 岁月流失 “八字不一样,你看看,一个人的年柱、月柱、日柱、时柱都有60种可能,合起来就是种可能,你再去配一个配偶,啧啧,看看,种可能! “就算你只找一个年龄相当的,相差不超过三岁,咱们先还不管牲口到底有多少,你若真要配出一个完美合适的,神仙都得算死,所以才被人看做了骗子!其实吧,他们在运用上没有多大区别,一般人都是在玩噱头,只不过神座玩无耻,八字玩深奥! “哪天道爷高兴了,搞一个只要四方主星的配对,全部配完也就16种可能,我看神座还怎么玩! “再惹毛了道爷,就玩个阴阳配对!阴座就是你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更可以是不好不坏、优柔寡断的人!阳座就是你要么是坏人,要么是好人,要么就是不坏不好、寡断优柔的人!随便找个异性就行,这不就完事了,费那事干嘛,神经病嘛! “咳咳,说错了,那些有点不正常的,恕不接待,道爷写一个大大的牌子:‘有点不正常的请看神座,恕不接待!’” 看着鼓起掌来的宫疏雨,韩箐伸手给了她的小手一巴掌:“吹的很牛的样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毁灭吗?” “肯定知道!” 韩箐瞬间两眼放光:“你真知道?” “贫道从今天开始写,写每一天这个世界都面临毁灭,藏在不同的地方,当这个世界真正面临毁灭的时候,如果贫道是名人,后来人就会相信预测准确的是贫道的真迹,其他的是别人的伪作!或者,他们会说,贫道怕泄露天机遭天谴,所以故意搞了很多出来假装是胡来,以避天谴。别人会拼命为我解释,证明我是正确的,所以,我能预测世界毁灭!” “神经病!对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成交吗?” “不是已经开始了,你说成交吗?” “什么事?什么事?哇,我知道了,你想做道长哥哥的媳妇儿,真不要脸!”宫疏雨双眼放光的看着韩箐。 …… “人呢,那混蛋跑到哪里去了,拿钱不办事跑路了吗?”余三深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的粉碎。 胡不扶对低头站在书桌前战战兢兢的人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今日周六,众人休息,闲赋在家的胡不扶也到余三深家里窜门。 他们当年做小捕快的时候,一起给一位大学士做护卫,这是好听的说法,但只是修为高的人才有的待遇。 以他们的修为,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做普通安保,看大门,或者跟在屁股后面极远处转转,算是共同经历屈辱岁月的老朋友,关系一直很好。 星际战舰、星际系弹、机器人、生化人、破甲弹、神经炸弹、电磁脉冲弹等等,包括现在遍布王朝州郡,利用黑洞和阵法原理的传送门,都是出自那位大学士之手,是天泰王朝、也是这个世界上近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大学士,可以说引领了整个世界在军事、交通等多个领域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 因为他,普通人类,终于有了可以与修行者叫板的资格,彻底扭转了一万年来的大势。 据传,大学士在临死前,已经发现了使用宇宙星河运转之力的可能,如果继续研究下去,或许有一天,人类可以实现操控这个高不可及的宇宙的可能,成为宇宙中最为顶端的存在。 看门多年,岁月就那般流失,以致老来无成。 门关上后,胡不扶起身走到了余三深的书桌旁:“老余,何长老今儿过来,我们问一声南大人,大家聚一聚吧!” “你安排吧!”余三深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冯棠也活的好好的,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大对!整条公路两侧都搜索过了,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我派人从拖车公司查到了一条信息,那夜那条路上,出了好些事故,但众多联系拖车的人,没有一个叫做冯棠的,我也派人重点搜索了事故附近方圆数里,什么也没发现,确实有些奇怪。” “老胡,还没有查到那个冯棠在邺郡的住所吗?州台里那么多人,肯定有人知道,让他们好好问问,多派人好好的盯着她追踪,不解决了这个冯棠,迟早闹出大问题来!” “我已经毁了,还能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胡不扶苦笑着摇了摇头。 余三深伸手拍了拍胡不扶:“老胡,千万别放松警惕!我仔细的想了想最近的事,看起来,那姓冯的早就盯上了你,修那条公路的事,过去好些年了,她怎么查的这般清楚?除了那条路,她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谁能确定?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得罪过姓冯的人?” “我一直在想,从来没有与姓冯的人有什么瓜葛,多半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胡海闹出来的事,但人已经没了,现在也无法问!本来想从户籍信息入手,但也只查到她个人的信息,连接不上她的家人,不简单啊!”胡不扶摇头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总之,最近小心些,那杀了胡海的小丑说过,还会回来找你,别把他忘了。这人比冯棠更难对付,以他的修为,一个不注意,瞬间就可能取了性命去,连呼救逃命的机会也没有!” “已经过去这么久,那人一直没有出现,我想应该不会再来了!” “老胡,叫你别大意,你忘了沙驼子!” …… 下午的时候,跟着韩箐、宫疏雨四处玩、到处购物的清平子接到了老鹰的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在魏郡城郊的浮沉山庄,请他务必去喝两杯。 清平子终于找到了解脱的借口,提着大包小包的叫嚷着立马离开邺郡回魏郡去,他不玩了。 夕阳将整个天空映照的血红一片,清平子查过那老鹰给的浮沉山庄地址,有些远,他需要早点出发,见做饭的宫疏雨正联系唐米丽,不觉摇了摇头。 这丫头一周基本上只休息半天,其他时候,从早到晚都是学习,何苦来哉! 浮沉山庄确实远,加上天马上黑了,那些车都不愿意跑,清平子只好高价叫了一辆,现在已经快到了。 第120章 胆子不小 浮沉山庄在一座高约三四百米的山上,山下是停车场,没有可供汽车上山的路,只有几条小路可到半山腰的山庄。看来这浮沉山庄还挺讲究,敢情还有让人锻炼身体的意思! 那位为清平子开门的安保看起来面无表情,清平子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一路上并不见人,远近不同的路灯照射下,只有清平子的影子拖的长长短短不一,慢慢的往山庄移动去。 太安静了,清平子想着。 到了山庄外,里面灯火通明,大门半开半掩,却只有低微的人声传出来。不见老鹰,不见燕平,也不见有人在外面迎接,清平子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清平子摇头一笑,缓缓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山庄前的夜风中,连饭菜的香气也没有半点飘来,看来这山庄生意不行啊! 脚步慢慢靠近山庄大门,清平子伸手推开半掩的庄门,里面坐着的三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清平子,久违了!” 清平子微微一笑,抬步走了进去,道:“好像也没多久!对了,你们也是今晚的客人?那老鹰呢,怎么不见?作为主人家,贫道千里迢迢而来,不迎接也就算了,现在面也不露,可算不懂规矩!” 其中一人往门口的方向走去,道:“清平子,不好意思,老鹰他们不会来了!这天下可没有人规定,请客主人一定要到,咱们也可以尽欢!” 清平子点了点头:“好像也有道理!”随后到三人刚才围坐的桌子边坐下,“既然主人不来了,那上菜吧!” “好!” 一个好字出口,最先出言之人一掌拍向刚坐下的清平子,正是南部。 走到门口去阻住清平子退路的正是余三深,另一人,则是胡不扶。看来今夜之局,请客的人并非鹰犬帮的老鹰,而是这冀州刺史南部。 清平子嘿嘿一笑,竟不退避,运功抬掌与南部强碰。 嘭的一声响后,掌力四散,整个山庄大厅桌椅瞬间被波及,粉碎大半。 被震退的清平子带着凳子旋转着退远,人与凳子皆完好无损,好端端的停在不远处坐下,仍是含笑看着面色有些变化的三人。 南部阴沉着脸,抬掌一引,只闻呛的一声,长剑破风而来,转眼握在手中。这清平子的功力与那一夜相比,好像又有了很大的进步,这般神速,任由他成长下去,如何得了! “黑夜行凶,你们胆子不小!”清平子学的是那一夜南部的语气,揶揄之味不淡。 南部对胡不扶使了一个眼色,胡不扶也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南部逼近清平子。这小子修为又有提高,之前盘算的让余三深堵门,胡不扶压阵,南部一人斩杀他的计划必须变一变。 “嘿嘿,终于明白贫道不是泥捏的了?南部,你可想好了,贫道现在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今夜你们三人就想杀我,不过异想天开!你们若好好的送我离开,日后还有好颜相见之日;若待我自己杀出这个山庄,你们回去就该好好准备棺材寿衣!” 南部并不出言,持剑便攻。这小子会说软话,自然是没有逃离的把握,否则岂会相求? 清平子又哼哼了两声,带着凳子旋身而起,身体瞬间扩散出太极图来,连绵不断,连挡下南部剑身与剑气。 随着座下凳子粉碎灰化,清平子身形一晃,穿过南部长剑与胡不扶威掌的拦阻,转眼已来到余三深把守的门边,抬指一道剑气直攻余三深。 “拦住他!”话一出口,南部功劲再催,漫天剑气自后攻向清平子。胡不扶急忙奔去支援余三深。 这小子身法太过诡异迅捷,没想到才交手就有逃出去的机会,万万大意不得。 清平子哈哈一笑,闪身一退,剑指并未与余三深交手,而是转身与南部攻来的剑气一撞,借势吐出一口血来,身子踉跄的往山庄大堂后墙处摔倒去。 好像有些不对! 以清平子的身法,应该能避过刚才的剑气,自己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配合余三深留下他来,可没有一剑伤他的异想!他为何强接剑气,以致伤了自己? 瞬间念头,不及细思,眼看着清平子已靠近后壁,自然不能给他破壁逃离的机会,南部剑气连涛,随着旋身而起的身形,转眼跟杀清平子。 清平子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右手一张,之前吐出的热血瞬间扩散,结出符印。清平子口诀一起,猛然转身,手中的血符扩散至两米余长,半米宽,立在清平子身前,瞬间穿过南部剑网,印向南部。 “定!” 随着一字“定”出,南部旋起的身形停住,连身带剑愕然的停在了半空,动不了分毫。 清平子哈哈大笑道:“南大人,再见了!”笑声一起,随着清平子与剑气一同撞向大堂后壁,只闻轰隆巨响,整个后壁完全垮塌,山庄大堂摇摇欲坠,眼看是废了。 若非南部身为冀州刺史,身份在那里摆着,又有余三深、胡不扶在,清平子怕会有很多麻烦,刚才冒着被剑创的危险,就可以杀了他,永绝后患。 你以为修为比贫道高就可以横着走吗?告诉你,贫道的深不可测,不是你这小小的解门修仙者能在我面前骄傲的! 又可以运使一些之前无法使用的本领,清平子尾巴终于翘了起来! 虽只定身一息,南部知道,他已经在黄泉路口走了一遭,看着被清平子撞破的后壁,烟尘中,南部急忙追了出去:“外面围住他!” 刚才陡然被清平子定身无法动弹,南部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死定了! 虽然清平子终究没有出手杀他,但他知道,此战之后,他与清平子已是血仇,清平子现在没有杀他,不代表以后不会杀他,定不能让他脱身离开。 清平子也知道,以现在自己的修为,定身时间肯定极短暂,已经没有时间再挡剑气后破壁,为了争取时间,只好和着剑气一同撞破山庄大堂逃出,后背也因此被南部的剑气所伤。 但也管不了那许多,破壁后的清平子脚步不停,身形连闪,转眼自后翻出山庄,往山下奔去。只要不是密闭空间,永远是贫道的天下! 得意一起,身法不停,前方剑气铺天盖地而来,清平子竟自己一头撞入了剑网里! 第121章 给点面子行不 你娘! 果然还有人! 清平子刚逃出山庄就撞入剑网,看来对方早有预料,自己不敌之下,有很大可能会选择自山庄后方逃出,所以提前守株待兔,只等自己傻傻的入瓮。 老不死的老东西! 清平子急忙奋提功力,双掌拉出一道太极图立在身前,万剑齐出,迎向来人剑网。 剑气碰撞四散,翻动风云,蹬蹬后退的清平子身前又被剑气所伤,这下是真的满身剑创,凄惨万分。 没有心思去管伤势,双脚能动就行,清平子急忙身子一晃,往侧面转身急逃,一息之差躲过了追来的南部剑气。 虽知多半无功,但清平子接连被创,若伤势严重,身法肯定大受影响,南部二人急忙自背后追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清平子看起来极惨,若按常理推断,现在肯定是内外伤严重。他们却不知,清平子本身功力浑厚至极,外伤是很难看,内创却瞬间疗复,完好无损! 脚步刚起,瞬间被清平子甩出一大截,只隐约追踪到清平子即将消失夜里的背影。南部二人脸都绿了,这他麻是哪门哪派的身法,跟作弊似的,咱们不带这么玩的行不行? 二人刚准备放弃停下来,突然前方一阵大笑:“无耻老贼,来啊,追我啊,追你祖爷爷啊!”清平子那混蛋仗着身法无双,竟转身回来挑衅。 匹夫可忍,老贼不可忍,我给你脸啦! 南部二人又追去后,清平子竟一直面对着二人,往后退着远去,身法也放慢了下来,好像要给南部他们追上的机会,气得二人老脸通红:这不要脸的小王八蛋,别让老子追上,不然先砍你狗腿! 追着追着,南部二人眼看着清平子就在前方,大喜一剑刺出,剑气威然。 南部一剑落在了空处,前方清平子的身影是假的,瞬间飘散天地间。 尚未等他回过神来,背后剑风袭来,剑气刮的人生疼,南部慌忙转身持剑连挡,竟是手持长剑的清平子与他连战! 南部一惊四顾,现在荒野中竟只有他与清平子二人,另一人呢? “贼子,我看你今夜如何逃出生天!”清平子话一出口,剑也出手,不断杀向南部。 南部怒起,与清平子力战,数招过后,只感清平子剑招熟悉,而且威力非清平子所能有,一时察觉不对,慌忙持剑一退,喝道:“你不是清平子!” “我当然不是……”对面的清平子也一愣,随后也似反应了过来,“你……你不是清平子?” 卧槽! 这是怎么回事? “清平子在天上呢,来,大家一起抬头看过来!” 声音传来,南部与对面的清平子各自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抬头往天上看去,除了夜色,哪里有什么清平子! “两只老乌龟,哈哈……” 随着笑声传来,纵身半空望着下面互相残杀的南部二人,清平子伸手摸出两枚铜钱,抬指阴阳之力印入钱身正反两面。两枚铜钱嗡嗡直响,一时电闪紫光,交互碰撞往上飞去,卷动天地阴阳之力。 清平子脚踏太极图,随着铜钱一同往天上升去,印诀不断,似是清夜黑云自生,也随着两枚铜钱旋转起来,擦出漫天火花,带起狂风怒啸。 “奉仪承运·天炎战雷,敕!” 随着“敕”字出口,一道闪亮九天的电光瞬间出现,随之惊雷乍响,带着电闪一同往地上的南部二人击去,天威降临。 雷诀冲破阵法之困,撼天之威轰击而来,南部二人急忙聚起满身功力,剑击狂雷惊电。 轰!轰!轰!轰!轰! 整个浮沉山庄所在的小山承受不住冲击之力,瞬间摇动起来。 随着连天炸响,立足之地数十米方圆炸的粉碎,半山之中被裂变之威击的支离破碎,龟裂的中心之处只留下一个七零八落、深不见底的深坑,南部二人已不知去向。 清平子抬手收了六枚铜钱入手,摇了摇头:“威力远远不够啊!”转身脚踏太极图,瞬息远去,只留下傻眼四处寻找南部二人的余三深与胡不扶。 上山之前,清平子多看了那安保一眼,并非是因面无表情,而是他眼神躲闪,身子略微有些颤抖,那是心虚怕的。一个正常上班的安保,为什么会怕呢?清平子瞬间有了联想。 加上一路上山没见到半个人,安静的过分。所以,上山途中,清平子一共布下了两个阵法,用于应对不时之需,没想到自己给他们机会才用上一个。 这种阵仗就想杀贫道,给点面子行不? 刚才南部二人自是被清平子挑衅着引入了一阵中,阵法影响之下,二人皆将彼此当做了清平子,因而斗了起来。幸而修为略低的南部反应了过来,才没有真的自相残杀至死。 不过,清平子一直在天上看着,若到了真要分生死的时候,也会阻止。 他现在修为恢复不多,远远不足,南部他们出身六大门派之首的解门,实力肯定非凡,必然高手众多,目前还不能将解门得罪死,自不能光明正大的闹出人命。 当然,若是偷偷摸摸的杀人,那也是敢的。 现在清平子有了景门做依靠,大家互相利用,只要不正面整死解门的人,何况是南部他们设陷欲杀自己在先,景门必然可以出面讨一个公道,局面不至不可收拾。 清平子得意的去后,随着烟尘渐散,余三深二人终于听到炸出的深坑里传来受创不轻的咳嗽声。二人不敢轻举妄动,趴在边缘往深坑里望去,不久后,爬出了两个鲜血满身的人来。 “何长老!” “南大人!” 余三深和胡不扶急忙上前,一人扶住一个,运功为他们调息。 二人没有展开身法纵身上来,而是颤颤巍巍的爬了出来,那伤势该是何等严重?那清平子修为平平,何时竟有这般手段? “快,快,送我们回解门去!我们现在体内尚有残余雷电之力,你们……你们的修为化解不了,我们现在也无法化解。快,迟则有变,修为难保!”何长老一边吐血,一边急着吩咐。 南部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 余三深二人刚才为他们调息,除了感觉调息无用,也受到了二人体内雷电之力的反击,全身真力不稳,早大惊失色,急忙依吩咐,带着南部二人去往最近的传送门,极速赶往解门。 今夜真是一败涂地,颜面扫地! 第122章 太过分 清平子没有回去,怕吓到宫疏雨,所以去了星子鱼处,让星子鱼拿出药来后,吩咐她去找个店子,给他偷一身干净衣服,留下买衣服的钱,他自在外边止血上药。 星子鱼以前角斗几乎每战必伤,清平子是知道她家里有药的。虽然这些小伤,用不用药也无所谓,还是抹一抹心里舒坦些。何况也有些时日没见这徒儿,刚好过来瞧瞧。 清平子本身功力浑厚,剑气无法真正破防,伤口都极浅,应该两三日就无碍,怕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这该死的深水王八,老道迟早要去宰了你们!他麻的,已经忘了上次受伤染血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们真是逆天了啊! “师父,你被人打成这样,好丢人噢!”偷了衣服回来,看着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清平子,星子鱼非常不开眼的说道。 清平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星子鱼急忙过去扶着他。 站稳后,清平子一把甩开星子鱼的手,师父的尊严还是要的:“告诉你,他们是背后偷袭!四只老乌龟一起从背后偷袭为师,为师就受了点皮外伤,现在他们全部被我送去了酆都,有什么可丢人的?” “师父,你不是说修仙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能让别人偷袭了呢,还是四个人,你一个也没有发现,好丢人噢!”星子鱼继续坚持她的没眼力劲。 清平子终于被伤到了心肝:“我……我太难受了,我要死了,我要心痛死了!” “师父,你没事吧,可别吓唬我!”星子鱼见按着胸口的清平子往地上蹲去,急忙扶他。 清平子突然伸手捏住星子鱼的耳朵:“收的徒弟没一个好东西,一只比一只混蛋,贫道快活不下去了,作孽呀!” 清平子只轻轻捏了捏星子鱼的耳朵,并没有真拧,但也吓了星子鱼一跳,以为耳朵不保。 “你那混……那老顽固爷爷,现在答应了吗?” 星子鱼摇了摇头:“你都说老顽固啦,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我按师父的吩咐,每日至少念两遍,现在已经嫌我烦啦,我在家就用棉花塞住耳朵,不听我说话。师父的法子也没用,好丢人噢!” “以后不许说‘好丢人噢’这几个字!”清平子真想给她一巴掌,“你不是想在生死边缘的实战中积累经验,锻炼强大的战斗力吗?走,为师带你砍人去!反正明儿周日,好好玩一玩!” “噢,我去关门,师父你等我!”星子鱼两眼放光的拔腿就跑。 “啧啧啧,有前途!” …… 星子鱼一个手刀,差点将人的胳膊整个砍下来,清平子急忙拉住她,小声道:“唉哟,我的宝贝小徒儿,他就是个普通人,你使那么大劲干嘛,不是叫你要掌握好分寸嘛,你这出手没轻没重的!” 星子鱼瞟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家伙,吸了吸鼻子:“师父啊,你都骗人的,这哪有什么生死边缘,都是一些一根指头也接不住的家伙!” “你别急嘛,大鱼都在后面,跟我走!”清平子牵着星子鱼走在前面,韩箐带着人持枪跟着。 嘭!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正在里面喝茶等消息的老鹰和燕平瞬间扭过头来,入眼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极其嚣张、高傲的负手走了进来:“谁是老鹰?出来受死!” 老鹰手里拿着的茶杯掉在地上,嘭一声摔碎。这是哪里来的小毛丫头,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吗? 余三深、胡不扶二人慌慌张张的带着两位长老往解门奔去,哪有时间顾忌老鹰,早把他忘的一干二净,根本没通知他事情已败,老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在这傻等着! “哈……” 太好笑了! 可老鹰笑声刚起,小丫头后边跟着出现清平子的身影,含笑看着他们。老鹰和燕平一个激灵,瞬间跳了起来,转身就往窗户奔去。 “走的了吗?”清平子声音刚起! “啊!” 两声惨叫,老鹰、燕平已经被清平子一个抢身,自窗户边扇了回来,在地上滚出老远。 “举起手来,都别动!”韩箐当先拿枪指着老鹰二人! 老鹰和燕平看了站在窗户边的清平子一眼,缓缓的起身,双手缓缓的往上举起来。 就在此时,老鹰就地一滚,抬手抓向走向他的星子鱼,要拿她做人质脱身。 既然清平子带人杀了过来,那表示胡不扶他们计划失败,而自己是引诱清平子入瓮的罪魁祸首。工捕跟着清平子一起过来,自己肯定完蛋,只有拿住人质逃走,方有一线生机。 燕平来自南宫家,自然不想轻举妄动,最后落个亡命天涯,朝不保夕,只老老实实的举起手站着。 “啊……”见了滚地杀来的老鹰,星子鱼一声大叫,气势十足,旋身一掌拍向老鹰。 嘭的一声,老鹰被星子鱼一掌拍出去,撞到远处的墙上,随着墙壁垮塌,昏迷过去的老鹰被砖石埋了起来。 见星子鱼稳住身形后,完好无损的又往他走来,燕平吓得一抖,直接跪了下去,差点哭了。星子鱼出手,他已经见了顶花篆书:你只是象形境好不好?咱作弊不带这么过分的! 星子鱼趾高气昂的走到燕平面前:“你们这两只老乌龟,敢算计我师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韩箐瞟了一眼冲过去搬砖翻出老鹰来的清平子:这混蛋完全不守规矩嘛,作弊太过分! “老鹰断翅,所有人,即刻行动!”韩箐对着耳麦说了声,随后收起枪来,让那些工捕去将外面全部被星子鱼打晕的人铐去车上,送去医院。 清平子联系了韩箐后,韩箐亲自带队来捉老鹰、燕平,另安排了人摸去老鹰的家里、办公室及财务室等。一旦这边得手,就要抄了老鹰的窝,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整到人的证据。 简单来说,就是有没有与胡不扶、余三深等人勾连的证据。 这是韩箐第一次带队行动,雷立枫亲自在后方坐镇,为韩箐撑腰。这次出动的都是属于一直亲近雷立枫的人,避免泄密。 第123章 铁证如山 翻出老鹰后,清平子一指下去,将昏迷的老鹰点醒了过来,随后抬脚踩断了他的四肢:“你个老不死的老混蛋,敢对贫道的徒儿出手,她是你能动的吗?给你脸啦,我给你脸啦!” 清平子拳打脚踢发泄完后,一指废了老鹰的修为,抬脚将他踢到韩箐脚下:“打完收工!” 看着四肢被断、奄奄一息的老鹰,韩箐差点气出病来:“你个混蛋就不能留下双脚,待会你带他下去啊?” “随便找根绳子,拖下去不就完了,你还把他当人啊?敢对贫道的徒儿出手,今儿要不是你们在,我弄死他!”清平子转眼自身上取出九万块钱来,扔到跪在地上的燕平面前,“对了,这是之前这两只老乌龟想请贫道做太上大当家的孝敬,贫道考虑好了,没有兴趣,今儿交给你们!” 清平子见韩箐拿出镣铐去铐老鹰,转身看着身子颤抖的燕平,伸脚抬起他的下巴:“燕平,你放心,不用怕,好歹是南宫家的人,贫道多少要给几分面子,只请你滚出魏郡去,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还有,给南宫家带个话,今夜的事情,无论南宫家是否有份,贫道皆不追究,但日后若敢与贫道为敌,贫道也不介意给他们上上课!” 清平子说着,拉过星子鱼来,接道:“燕平,来,瞧仔细了,这是贫道的第四个徒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也请帮贫道宣扬宣扬,日后谁他麻的敢动贫道的徒儿半根寒毛,我让他家草木枯萎,明白吗?” “哇,好霸气噢,我好喜翻!”星子鱼双拳抵着下巴,望着清平子,花痴的想着。 清平子带着星子鱼叽叽歪歪的时候,韩箐丢下老鹰不管,自己一个人先下去了。 “还不滚,等贫道请你喝茶吗?”清平子见韩箐已经离开,踢了燕平一脚,燕平赶紧跳窗逃走。 “子鱼,那人是你打成这样的,你拖着他下楼去吧!”清平子无耻的说道。 星子鱼看着转身往外面走去的清平子,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找了一根绳子,绑着老鹰的一只手,将那九万块钱也绑了绳子上,就那么歪歪扭扭的往楼下拖去。 除了一地的血迹,就是老鹰凄厉的叫唤声。 先是星子鱼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楼梯口,随后就是绳子上摇摇摆摆的钱,然后才是凄厉惨叫的老鹰。别说那剩下的两名捕快,就是韩箐也吓了一大跳,瞪了清平子一眼,赶紧过去接手。 咱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还拴着钱遛楼梯! “师父,那人好沉,累死我了!要不是我练过,铁定得拖到明儿才能下楼来!”星子鱼得意道。 捕快赶紧扭过头去:我什么也不知道,太残暴了! 星子鱼离开,没有拖动,老鹰瞬间晕了过去。 韩箐叫了那两名捕快,拿了一块大布裹着老鹰,让清平子给他点穴止血,将他抬上车送到医署去,再不快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咽气。 老鹰被送走后,韩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囚车,一个人也没有,全是重伤,之前星子鱼打的,全部被送去了医署,看这事弄的,浪费公共资源嘛! “走吧,我请客,麻辣小龙虾!”清平子拍了拍韩箐的车子。 “你们去吧,我还要去查看其他地方的搜查情况,完事了还要回去给雷大人汇报,今夜是休息不了了。都是你个混蛋,半夜三更的,吵嚷着不让人睡觉!” “这你就不懂了吧,兵贵神速,再晚些,这两只老乌龟得了消息溜走,韩大组长的功劳找谁拿去?” …… 看着堆在面前的证据,雷立枫对韩箐道:“其他的证据先留在我这里,我明天让人整理出来,下周你带人处理后续。至于关系到余大人和胡大人的,他们毕竟是解门的人,六大门派共治,凡事适可而止!你先把他们的拿走,之后将重要的备案一份给我,算你的功劳,动刀的事,交给记者吧,待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再去收尾。” “是,雷大人!”韩箐随后就在雷立枫办公桌前,将关系到余、胡二人的全部找出来,自带走。 韩箐关上门离开后,雷立枫拿出手机来联系南部,没有人接电话。 自动挂断后,雷立枫轻轻一笑,转手拨号给冀州副史宿中归:“宿大人,‘霸王行动’再战告捷,在特别行动组韩箐副组长亲自带队下,不到10分钟解决战斗,一举铲除鹰犬帮!反应之迅速,解决时间之短暂,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记录,取得了一次意义深远的重大胜利!” “好,非常好!在魏郡工捕面临着不信任风波的当下,你们今夜‘霸王行动’所取得的胜利,将彻底扭转魏郡黎民对魏郡工捕所持有的怀疑态度。鹰犬帮盘踞魏郡多年,树大根深,你们要根据当前得到的线索,好好的查,仔细的查,无论查到谁,都不要退缩,州里是你们坚强的后盾!另外,关于打掉鹰犬帮之事,你们收尾工作差不多后,一定要组织好对外的宣传,找几个积极向上、有力量的媒体,好好的宣传,一定要彻底扭转黎民对魏郡工捕的不良印象!” “是,宿大人!” 没过两日,一条重大的新闻不断跳入众人的眼帘,不是关于覆灭鹰犬帮的,而是关于胡不扶父子的。 新闻中展示了大量原始资料图片及视频,鹰犬帮在胡不扶做大树的遮掩下,狼狈为奸,为胡海的公司提供保护,强逼他人签订买卖合同,强拆强夺打人致伤致残,转移王朝资产,偷税漏税,腐贪贿行,诈捐洗钱,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在魏郡上演了多年吏、帮、商勾结牟利的暗剧,制造了无数耸人听闻的惨案,却因魏郡前按察副使胡不扶提供强有力的保护,胡海竟然一直生活在阳光下,以慈善家、好人的面目示人,其心可耻,其身可诛! 紧跟其后,又是冯棠到魏郡了解、报道之前车祸真相时,受到不明势力威胁的新闻。 随着冯棠被人前后堵住的视频出现,则是审问拿到的贼人的视频,一举供出了胡不扶来,并提供了胡不扶通话指使的录音及转账证据。 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第124章 给你脸啦 “……其中有些点很伤人……” “南刺史的出发点非常好,是要还冀州一片青天,整个冀州工捕队伍大受鼓舞,短短两年时间,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但也有一些地方,有一些人,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敷衍了事。更有甚者,谁送的多不扫,谁送的少或不送就扫谁,完全把一场轰轰烈烈、为民除害的‘霸王行动’,弄成了滥权牟利的‘发家行动’,其中就少不了魏郡的洋相!有的人仗着出身来历不凡,大门大派,不把良心和天泰律放在眼里,自行其是,大牟其利,打苍蝇的人到最后,自己成为了苍蝇,简直是千古奇谈,千古笑谈!魏郡新任按察副使雷立枫大人领导下的行动,才算有些样子。” “……” 这是扫平鹰犬帮后,几乎与报道胡家的新闻同时出现,冀州副史宿中归发表的一篇文章,标题是“扫着霸,烂着心,魏郡工捕该何去何从?” 整篇文章围绕着冀州刺史南部的“霸王行动”展开,从标题,到内容,却有八成以上的文字在揭魏郡的短,一看还有些影射背后解门的意思。 解门已经派了重要人物前去观门,表示严重抗议。 跪在解门山门前的胡不扶看着手机,又是悲凉之感涌上心头。摸爬滚打前半生,一事无成,这十多年才算活出了人样,可短短时间,又要葬送了吗? 又是冯棠,又是冯棠,她到底是谁,为何死咬着自己不放?现在连冀州副史宿中归也掺和进来。 胡不扶望了一眼山上,山门离的太远,又是千百年老树林中,根本看不到解门。连续出了这么多的丑闻,正在解门的胡不扶被四大护法之一的松柏涛喝斥了到山门跪着。 胡不扶本来也不是解门嫡传,而是半路入的解门,现在解门很有可能将他逐出山门,再加上如今之事,胡家算是完了。 拿起手机,胡不扶拨通了儿媳妇的电话:“之前和胡海有来往的那两位风水先生,你还有印象吗?” “我也跟着胡海见过他们几次,彼此留了联系方式,算是有些印象吧!” “那就好,你先联系一下他们,看他们最近是否有空,待我返回魏郡后,约他们聊聊!” “老爷,是有什么事吗?我看能不能先请他们准备准备!” “也好!之前城郊‘玄武当权,黄龙伏形,福财两得’的风水宝地,你还有印象吗?最后被袁家抢去的那块。我这两日收到些风声,袁家好似有转让的意思,我打算请他们去帮我瞧瞧,如果宝地仍是,袁家又确实有转让之意,趁现在家当还有,我打算买下来!最近诸多不顺,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能用的东西,尽量用起来吧!” “老爷,那我马上联系他们,若有空,我先和他们过去瞧瞧,待老爷回来,再做决定!”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我一把年纪,胡海也不在了,值不值当,都是为你们母子将来准备的,明白吗?” 清平子又回来上班后,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那些女的,无论大的小的,美的丑的,只要清平子在,就指着他一个人点。有时候这混蛋带着一群女人出去,所有人干瞪眼,在办公室里玩手机混日子,连老板温桑都有了裁员的心思,好像都是多余的。 这不,才回来两天,之前那一位大大的美女,一直不见人的,叫封小涵的那位,转眼又跑来找他,带着他摇摇晃晃的出门潇洒去了。 车一停稳,封小涵下车后,见旁边那车贼高档,把自己的车也比了下去,抬脚一踢:“清平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像车这些,为何一号和九号最尊贵吗?” “请叫我列先生,谢谢!”清平子抬眼一扫,怎么又跑到海天紫府来了?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啊!见了封小涵期待的眼神,慢条斯理的回道,“一为数之元,九为数之极,是这么个意思吧!” “呃……你厉害!”封小涵竖起了大拇指。 清平子不屑道:“这是我道门玩剩下的东西!” “给你脸啦!给你脸啦!” 封小涵抬脚往海天紫府里走去时,清平子站着不动:“我说封姑娘,你还没说今儿要见谁呢,这海天紫府风水不好,和我犯冲,要不换个地方吧!” “那不行,这个地方才能吃饱,才能喝足!”封小涵说着,转身使劲将清平子往里面拉。 封小涵带着清平子到了四楼,拿出手机看了看约的地方,一边去看指示牌,一边带着清平子往前走,找着包厢。 待到了地方,封小涵退后两步,对清平子使了一个眼色,清平子抬脚将门踢开,随着“哐当”一声,非常高傲的当先走了进去。 “你他……”里面的人瞬间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抬手往门口一指,见是清平子,慢慢的将手放下,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你他麻的北宫垂,本姑娘踢你家的门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嚣张,极其嚣张! “唉哟,原来是宝贝的封家妹妹,那肯定是给了我北宫垂天大的面子!来来来,快请进,快请坐!” 北宫垂瞬间换了奴才脸,连清平子也看傻了眼:上一次见南宫娴的气势呢? “来,列哥哥,你坐我身边来,让这北宫家的小子好好瞧瞧,我封小涵未来的夫君该是个什么样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我的!”封小涵到了北宫垂对面的沙发坐下,拍了拍沙发,非常嚣张的召唤清平子。 “呃……这垂子兄弟就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清平子没想到竟是北宫垂,他不是在追求南宫娴吗?所以,非常疑惑的看着北宫垂,非常疑惑的问了出来。 见了非常不自在的北宫垂,封小涵知道是清平子的“‘垂子’兄弟”伤了他的尊严:“列哥哥,你们认识?” “那肯定的啊,我们一起扛过枪,一起招过郡主,那关系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比的!”北宫垂非常自然的恢复了过来,开始侃起来,“小月儿,去,安排酒席,郡主也准备好!本来说今儿个不用吃饭的,既然清平子兄弟来了,怎么也得喝几斤!” 第125章 达文垂 北宫垂说本来今儿个不用吃饭的,封小涵一看,除了北宫垂自己,连茶水也没有,瞬间不爽:“你的意思,没有清平子就没有饭吃?” “那肯定的啊,我又不要你,干嘛要给你面子,我北宫家的米水很贵的!” “你……你……你个垂子,你就是个垂子!” “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北宫垂。 “呃……清平子兄弟,我看你小子生意不错啊,这一天天的,身边的美人都不带重复的!”北宫垂只好转移了话题。 他不想和封小涵吵,东宫家的败家玩意儿盯着她,多说两句,说不定打起来。一边也为清平子默哀,这小子胆儿挺肥的,敢同时插手到北宫家和东宫家的事情里来。 “那是,也不瞧瞧贫道这颜值!”清平子躺平在沙发上,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枕:“封姑娘,今天稳了,都不用贫道出手,垂子兄弟正不要脸的追求一位南宫家的姑娘,肯定不会脚踏两只船!” 这是船不船的问题吗?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封小涵真想拧清平子的耳朵,利益才是重点好不好?这么快就露出老底来! 北宫垂见到了封小涵的神情,微微一笑:“封家妹妹,我知道你们封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待价而沽嘛!你知道为何没有进展吗?大家都不给你们封家一句实话,因为大家都看了出来,背后笑话着呢,你以为很高明的手法吗?我看啊,以现在的形势,封家叔叔的郡守之位算是比较稳,你不如趁此机会真的考虑个人的问题。你也别怪我多嘴,东宫家那只东宫少阴,比我还不是东西,不是良配,我劝你别去招惹他,收不了尾!” 清平子见封小涵脸也红了起来:呃,太伤人了! 我就说嘛,如此肤浅的手段,以东宫、北宫家的老练,怎么可能瞧不出来,这下被人家当面揭穿,不好受吧。 宋紫月端了茶水进来后,北宫垂请了清平子二人喝茶,道:“封妹妹,我给你们封家一个建议!现在根本不是北宫家、东宫家的问题,而是解门的问题。封家叔叔之前高调的与雷大人出镜,虽然不是叔叔的本意,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给了解门一个耳光,你回去告诉封家叔叔,让他老人家备些厚礼,走一趟解门,服个软。只要解门不坏事,封家叔叔基本就没有问题。那什么东宫家,连我北宫家也不如,你现在根本不用理他!封家叔叔这次算是有些冲动,那雷大人是什么人?观门门主的外门弟子,背后是观门,冀州还有副史宿大人给他撑腰,封家叔叔的根底能比吗?跟着他胡闹!” 清平子见封小涵咬牙切齿的扭头看来,不好意思道:“咳咳,那个垂子兄弟,这次这个事,不是你封家叔叔冲动,而是贫道怂恿,你老人家看看是否有法子,帮你封家叔叔说个情?” “别说我这种后辈,就是我家老太爷,也不见得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看在大家相识一场,从小一起玩泥巴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们看着东宫家那败家玩意儿,这是我能做的极限,再高就没有了!” “还是他麻的你这个垂子哥有义气!”封小涵端着茶杯,去撞了撞北宫垂茶几上的茶杯。 “哪,你要是还把我北宫垂当兄弟,待会玩两个郡主给我们开开眼界!” “噗!” 封小涵嘴里的茶水喷到了所有茶几上的茶杯里! 清平子和北宫垂舔了舔嘴唇,手往茶杯伸去。 …… 看着斯斯文文与北宫垂已经喝出一堆酒瓶的清平子,封小涵真想给他一脚。 这两只已经喝了三个多小时,自己已经吃了两顿饭,那酒有那么好喝吗?今儿又不用整人的,没完没了了,奢侈浪费! 玩笑归玩笑,封小涵在,北宫垂终究没有叫什么郡主、县主来凑热闹,也就一个宋紫月伺候着。 敲门声响起,宋紫月去开了门,门外的北宫家属下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宋紫月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转身回来道:“少爷,东宫家的带人杀过来了!”说着,看了封小涵一眼。 “他麻的东宫少阴,敢来我的地盘撒野,欺人太甚!”宋紫月看了封小涵一眼,北宫垂瞬间明白了,这是醋坛子翻了啊! 宋紫月和封小涵留在了包厢里,北宫垂叫了王宗树陪着她们,自和清平子出了包厢。 没走两步,楼梯口和电梯间涌入了手持棍棒的人,北宫垂抬手阻止了属下上前,吩咐他们联系安保室,将电梯停用。 看着清平子一个人上前,北宫垂拿出了手机来,开启录制:“大家去年好,今年好,明年好,我是达文垂,下面是现场格斗直播!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请注意,当我们的道长运起满身功力杀过去的时候,眼前那几个塞开花炮的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还在呼喝着上前,呼喝个垂……呃……子! “只见我们的道长抬起一脚,豌豆儿佛,霸道总裁,秒杀不在话下!我们的道长看了一眼地上的枪,那不屑的眼神:贫道不需要! “我说道长,你看个垂……呃……子,日麻你是星际导弹,你看枪,你豁哥哥不懂行情索?好,请大家继续往下看,我们的道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继续前行,前方不断出现着檐篼儿镐的,被无情的收割着人头,让我们道长的碧装上了天! “又一个中堂腿,正中眉心一点,好,胸腔分裂成了两半,果然是砍开席子流一般的感觉。我们再次见到了开膛手杰克重现人间的辉煌,那一道光亮瞎了我的狗眼,那个塞炮眼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左勾拳,不妙,没击中,那个包谷儿吓的掉头就跑!你跑,你跑个垂……呃……子,在我们道长面前,你跑的脱吗?跑不脱!只见道长看也没看那包谷儿一眼,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使你们一脸懵逼有木有? “一个右勾拳又打碎了一个梭椰子的狗头后,逃跑的包谷儿跑着跑着,狗头已经掉在了地上,身子还没有自觉,完全停不下来。” 第126章 不要脸的勾当 “看到这里,观众朋友们,我们知道,刚才大家都被骗了,道长的速度太快,快到我们的狗眼完全跟不上招式的步伐! “来,我们慢镜头回放一下,看,道长左勾拳不是左勾拳,他使的是一个手刀收割了敌方的人头,那个包谷儿跑之前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可见人求生的本能是何等的强大! “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我们继续跟上道长的步伐,不要眨眼,千万不要眨眼,这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快的快拳,快到你怀疑这不是拳,是脚。盆儿飞儿可踢,完美绝杀! “从四楼到三楼,我们的道长在不到3秒的时间里,解锁了十八种招式,我情不自禁的高呼:敌人不动用星际战舰,我方坚决不出动亲爱滴道长! “好,三楼到了,我们的道长刚转过楼梯脚,一杆枪剁了出来,直到我看到飞出的子弹后,才听到了枪响,但大家不必为道长担心,因为这个世盖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是枪! “只见我们的道长轻轻抬起剑指一划,噢耶,子弹在剑气下散为了粉粉儿,那个憨批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一个坨儿砸向道长,我还没来得及闭眼,只闻一声尖叫:‘草啊!’坨儿也碎成了渣渣。 “道长的步伐没有半分迟疑,强大的气墙连血带人震向了远方的故乡。我跟在道长的后面现身时,不好意思同学们,请原谅我的迟缓,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猪头已经倒了一地,三楼已经没有一个活口,我只想说:‘你麻的残忍,吊!’ “二楼到了,二楼到了,观众朋友们,不出我的所料,我们的道长一巴掌拍死一个棒老贰后,波斯出现了。他穿着黑色的披风现身战场,世纪大战即将爆发,让我们拭目…… “呃……不好意思,各位骚年,请原谅我的无知,我完全来不及解说,波斯他麻的已经挂了,他娘的弱鸡,狗屁波斯! “好,一楼出现在眼前,不出所料,捕快准时出现鸟,他们拿枪指斗道长,高喊:‘放下武器,从狗洞头梭出来!’ “我们的道长非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并没有传说中的武器,我热你个温!我是达文垂,如果你喜欢我不要脸的解说,请继续关注我,我们下次再见,拜拜!” “北宫兄弟,你将一场拳打地痞、脚踢蝼蟒的小戏码描绘的如此神圣,贫道怪不好意思的!” “都给我把枪放下,要翻天了吗?”北宫垂收起手机,对清平子嘿嘿一笑,看向围在东宫少阴和余三深周围,拿枪指着他和清平子的工捕。 清平子出现,余三深的脸色更加阴沉。不出胡不扶所料,他跪完后,真的被逐出了解门,现在正在捕衙接受审讯,雷立枫亲自操刀,眼看着就要完蛋。 当然没有人听北宫垂的,你当你是谁? “他麻的,都给我把枪收起来!跟在余大人屁股后面转的,有一个干净的吗?我说你——你——你——你——你!”北宫垂一个个来回指着那些工捕,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和清平子走近余三深他们后,也火了,“自认干净的你给我站出来,敢吗?有人敢吗?再不把枪收起来,我今天就弄死你们,信不信?你们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穿着这身皮活到今天,是因为你们干净吗?那是没人干你们这些小虾米,敢到我北宫垂的地盘撒野,谁给你们的狗胆?” 除了余三深,所有工捕在北宫垂的气势下,都吓得退了一步,举起的枪放了下来。这简直不是人嘛,这种话能随便说? 北宫垂骂的是那些工捕,看着的也是那些工捕,但耳光却是对着余三深去的。 什么叫跟着我屁股后面的没有一个干净,这是人话吗?我不扫你,你当我不存在? “北宫兄弟,突然发现你小子是如此的博大精深!说吧,除了余大人的尺寸,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清平子还在补刀。 余三深的老脸也扛不住:“北宫垂,我接到举报,说你们这海天紫府拐带良家,还干出一些不要脸的勾当!” “你老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这么一点破事?冤枉啊,我的余大人,我们这里都是郡主,正正当当的生意,就陪那些各郡的按察使大人们赏赏月,看看花,吟吟诗,吹吹风!刚刚完蛋的鹰犬帮老鹰,也不止一次招待过你老人家,你老人家应该比谁都清楚啊,怎么能随随便便诬陷我呢,这样非常不好!” 看着那些扭过头去的工捕,就差把耳朵撕了下来,余三深双拳捏的直响,这真的和不要脸的人没法交流! “余大人,我说……是贫道给你脸了吗?追到海天紫府来闹?今天来的若是雷大人,我和北宫少爷得恭恭敬敬的请他老人家上座!不是因为他老人家出自观门,比你解门了不起,而是因为人家干干净净,敢大声说话。北宫少爷虽然本身也不干不净,但内心也是尊敬干净的人,知道吗?你算什么!余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屁股还黑的吓人,没法看,你也敢跑来找贫道和北宫少爷的茬?你厉害啊!我告诉你,你以为只爆出了胡不扶那老人家的猛料,鹰犬帮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吗?你异想天开啊你!还有这位是谁来着?” “东宫家的!”北宫垂见清平子指着东宫少阴,非常不爽的说道,“我说道长,你他麻的不能抢我台词知道吗?刚才那一段装碧的话本来该是我说的!” 余三深非常郁闷,极其郁闷,他风风火火的带人过来,还没开始查,还没开始问罪,就被这两个混蛋一阵抢白,工捕好像来错了一样。 清平子走到东宫少阴面前:“你是东宫家的?” “不错,东宫家的!” “那个东宫家?” “正是!” “就是那个东宫家?” “当然!” “真是那个东宫家?” “自然!你他麻烦不烦?” 清平子连忙退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错了,就不打扰你了!” 北宫垂一把扶住往后倒去的清平子:“你也知道东宫家?” “不知道!北宫垂,你他麻的这是看不起我啊,那完全上不得台面的东宫家,贫道凭什么要知道?我不过看他牛碧哄哄的样子,随便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假装吃惊被吓一跳,给一个安慰奖,看你说的,将贫道的格调降到没底了!” 第127章 尊严有多重 “告诉你,他就是一败家玩意儿,最好别知道!”北宫垂转身又把火力对准余三深去,“余大人,不是我说你,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败家玩意儿,你跟在一个败家玩意儿后面蹦蹦跳跳的,不觉得非常掉价吗?你若实在找不到人跟,北宫少爷我不介意多一条狗!” “你说我是狗?你敢侮辱解门,你北宫家这是想与解门为敌吗?”余三深的怒火终于被完全点燃,这是他一辈子的痛,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当反击北宫垂的借口。 “余大人,你觉得做我北宫垂的狗侮辱到你了吗?余三深,我给你脸叫你一声余大人,你还以为自己真能上天?你以前那些事,我北宫垂不是不知道,告诉你,你以前是一只看门狗,到了解门,一样是狗一只,还以为自己能代表解门吗?就你这一条吃里爬外的黄眼狗也配?你若来我海天紫府真有事,没关系,我给你郡主安排着,都是你以前的老朋友,保证安排的比老鹰好。若没有事,就请你不要上门,我北宫垂也是要脸的!还有,北宫、东宫与封家的事,也不是你该插手的,你还不配!” 尊严有多重,北宫垂的讽刺与羞辱就有多痛! “北宫垂,你很好!”余三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清平子也点了点头,你别看北宫垂这小子似在骂骂咧咧的胡搅蛮缠,别的先不说,就这气势,一般的年轻人就玩不出来。 怪不得这小子手里握着许多北宫家的产业,许多叔伯在他面前都要陪个笑脸。看余三深的模样,确实对北宫垂也有几分忌惮,说明在他看似嬉笑怒骂的背后,有着让人顾忌的一面。 跟余三深来的工捕算是有眼力劲,早一窝蜂跑到外面去了,根本不敢听里面的争吵。 “好啦,烦人的苍蝇走了,东宫少阴,现在是我们的事了!”北宫垂走到东宫少阴面前,伸手指着自己的额头,“那谁谁谁常说,坏人头上又没写着坏蛋两个字,谁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你瞧瞧,我这不写了,还是大大的两个字,千里之外都能看见,你他麻的跑我的地头上撒野,还敢往楼上闯,是不是太瞧不起我这坏蛋了,啊?” 北宫垂往东宫少阴逼去,东宫少阴似乎也有些忌惮,脚步不自觉的后退,转眼退了五步。 “我告诉你,之前上了楼的人,还在上面躺着,我先给你说一声,这次算是初犯,我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每人要一条腿,算是买个教训,再有下次,你他麻的就给我带着尸体滚!东宫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比我还大些,小时候无所事事的玩泥巴,那是小时候。你他麻的现在长大了,是个大男人,那就拿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有空的时候帮家里做点事,没事的时候陶冶陶冶情操,整天花着家里的钱斗鸡走狗,很有面子吗?我们这些二代、三代的名声,就是被几个你们这种吃白饭的垃圾给败坏了!没看那些小说里的二代、三代,都成了些什么垃圾吗?专门拿来给猪脚打脸的!我他麻不看书都觉得丢人,你还很自豪的样子?” “北……北宫垂,我……我只是来找封小涵的,与海天紫府无关,也与你无关,你少在这里说那些风凉话!” “唉哟,我擦,你他麻的……”北宫垂对清平子一甩脑袋,“猪脚,送上门来的,看你表演,我他麻累了,不想说话!” “你他麻早说啊,扯了半天没在正题上。”回应了北宫垂,清平子一把抓住东宫少阴,“看你那架势,棍棒都使上了,还以为要弄的人草木皆枯呢!走,上楼去,咱们好好谈谈!” 东宫少阴使劲挣扎,根本不愿意上楼。 余三深带着工捕走了,他的人之前往楼上冲去,现在不见一个人下来,肯定也完了。 他了解北宫垂,可不明了清平子,看他的样子,与那北宫垂怕是一路货色,万一眼神不好,一刀砍下来,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没人挡刀,可不冤枉! 北宫垂见东宫少阴死猪一般哭丧着脸,抬手阻止了清平子:“算了,看把人吓的,尿了不羞人吗?东宫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人家以前和你好好谈的时候,你一毛不拔,不想给彩礼!怎么,现在见封大人人气大涨,郡守之位十拿九稳,你跳出来伸手要嫁妆,是不是太不厚道?你他麻还算个男人吗?简直丢了咱男人的脸啊!还有,你现在一分钱挣不了,还伸手向家里要钱生活,怎么养女朋友?怎么养老婆?你好意思谈婚论嫁?那封家妹妹,当年一起玩过泥巴,我北宫垂算是她的哥哥,你他麻混出个人样之前,再敢骚扰她,我他麻亲自送你去见东宫家的老太爷!” 清平子睁大双眼看着北宫垂,这小子太有才了,说别人的时候是一套,自己泡妞的时候又是另一套,完全不害羞的! “是,是,垂子兄弟说的很对,我一定做出一番亮眼的成绩来,光明正大的向封家小姐提亲。”东宫少阴被清平子放开后,又惧怕的往后退去。 “别,别,你可千万别!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你敢娶封家小姐回去,我怕你不出半年就被整死。听我一句劝,封家小姐那母夜叉一点也不适合你,你自己找个会绣花的大家闺秀吧。虽然很难找,但有志者,事竟成,肯定能找到!” 东宫少阴终究没敢上楼去,自丢下那些不知死活的属下逃走。 终于安静了,北宫垂望了一眼那些自觉提着砍刀往楼上去的人,点了点头,不错,有眼力劲。 “清平子兄弟,不是我说,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老妈,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记错了,少抱了一个孩子回家,我他麻的咋觉得咱哥俩像是孪生兄弟呢?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你可别问!别看贫道年轻,若真算起来,差不多可以做你叔叔,你一问,铁定吓到老人家,你老子心里也会不好受!” “清平子,你真不是个东西,又来占你北宫少爷的便宜。赶紧的,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把你家雇主带着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你,一见你准没好事!” 第128章 弱点 “清平子这个人,值得一交。之前那车祸的事,南宫家做的不厚道,丢人啊!后来人家给南宫娴打了码,算是仁至义尽,南宫家欠了清平子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看这事整的,以后人情怕要算到我头上!” 清平子与封小涵离开后,王宗树带着人清理楼下的血迹,北宫垂回到了顶楼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与宋紫月两人,坐在沙发上聊着。 宋紫月为北宫垂杯子里添了些开水,道:“少爷,我刚收到可靠消息,东宫家可能要派东宫成到平州主事!” “你说什么?”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北宫垂瞬间坐了起来,“不行,要想个法子阻止他!若东宫成去了平州,我那叔肯定不是对手,我宁愿东宫成来和我打擂台!” 宋紫月微微一笑:“若是少爷和东宫成单打独斗,胜负难料,但加上个东宫家,东宫成永远也不是少爷的对手。内部不稳,兵家大忌!” “现在东宫家唯一还能让人看上眼的,就只有这个东宫成。要能力有能力,要人品有人品,最重要的是还顾家,我他麻要是个女人,也要找个这样的男人嫁了。可惜,那东宫成的女儿还小,不然少爷我就去泡她。东宫成的那些兄长,没有半个成器的,所以现在我北宫家成为了四家首席。东宫朝宗那老贼,能力不错,可惜是个无耻阴毒的老东西,真他麻不是人。现在东宫成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不学阴毒的东宫朝宗,那东宫成没有弱点,但东宫家有!东宫成与他的那些兄长乃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是东宫朝宗的原配过世后的填房,兄弟间本有嫌隙,那几个兄长一直抱团与东宫成打擂台,争夺东宫家的实际控制权。另外,东宫朝宗当年那事,少爷也是知道的,所以,东宫成的母亲过门没几年郁郁而终,东宫成对此也一直耿耿于怀,加上他不屑于东宫朝宗的为人,父子一直不和,如果不是东宫成能力出众,一直支撑着东宫家,定没有东宫成的好日子过。不过,也因为东宫成德才兼备,那东宫扬子现在逐渐偏向东宫成,连东宫朝宗也有些忌惮起来,虽对东宫成有利,却更加重了父子兄弟间的嫌隙!” “东宫扬子,东宫扬子,这老家伙是个麻烦!小月儿,你安排一个机灵点的人,给东宫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送些礼去,吃个饭,喝个酒,委婉的提醒他们,东宫成若去了平州,掌管一州家族事务,一旦做出成绩来,建立了让人信服的功绩与实力,加上这些年拥有的威望,到时候尾大不掉,东宫家的家主离他们就远了。就算最后东宫成做不了家主,将来东宫家的家主,多半也要做个东宫成的傀儡。大家都不傻,点到为止即可,权势地位最是让人智商下降啊!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形容的就是现在这东宫家。看吧,现在东宫家被我们北宫家踩在脚下,东宫少阴这一代,更是废物中的废物,再过几年,西宫家不好说,南宫家肯定会骑到东宫家头上去,东宫家算是自己玩废了!对了,你也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魏郡,我再给你10天时间,内部也好,外部也罢,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管这海天紫府,你要脱身出来。” “少爷,我觉得姑爷倒也算个合适的人选!”宋紫月看了北宫垂一眼。 “不行!叫我那姐夫来管这里,我姐还不生撕了我,你想谋杀亲夫啊!”北宫垂伸出指头,弹了弹宋紫月的额头,“我觉得封家妹妹还可以,可惜啊,她晚了一步。” “那清平子看起来已经和宫疏雨很亲近,宫疏雨感觉是一个有志向的小姑娘,若她对将来有什么期许,其他人应该不容易挖走,不然若他辅佐封小姐,倒是可以。清平子关在捕衙的时候,据说景门的震山河找过他,看起来结果还不错!” “景门的人聪明,不然这些年发展的已威胁到了六大门派的地位,那三大神将之一的虎翼将军,嘿!知道袁家如何崛起的吗?因为种沐流,种沐流就是袁家的定海神针,那清平子则是下一个种沐流。而且,以我看来,他的成长性还在种沐流之上,一个清平子,可以再造一个袁家出来,若封家真能请动他,封家就是下一个袁家!不过,我看那袁家姑娘也缠着清平子,不知道袁家是不是也想打清平子的主意。这么多女人,就只有南宫家的蠢,南宫家也蠢,还去落井下石,半点看不清!看着吧,若清平子十年之内不死,他一个人就可以抗衡六大门派的任何一家,到时候,他辅佐谁,谁就成事,清平子的价值,岂是解门比得了的?挖不挖他先不管,与他做朋友不是什么坏事,我自己也觉得和他挺相近的,都有些神经病!” “说起这种沐流,前年袁世淮在兖州遇刺的时候……” 北宫垂打断道:“小月儿,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袁家叔叔,而是种沐流!明白了吧,种沐流的修为已经让人害怕了,清平子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可惜,他们低估了种沐流,去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种沐流仍活的好好的。我了解到些传言,据说种沐流重创垂危时,不知道什么人给袁天纲出了主意,让他将种沐流垂危的消息四处宣扬,炒的天下皆知,又让袁天纲向京机阁寻求庇护。那些人果真上当,觉得种沐流垂危是请君入瓮之计,没敢再动手,加上京机阁不久后介入,所以让种沐流躲过一劫,不然袁家也废了。这人是谁,连袁家的人也不知道,怕只有几个核心之人才了解。我也很佩服他,瞬间就能想出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连我也不如他。” “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宗柱是权贵中豪门的靠山,京机阁是权贵中小族的靠山,看来那人也清楚嘛!” “嘿,以种沐流如今的修为,谁敢动他,并有实力将之重创,还用想吗?连解门也不敢,动就差不多是同归于尽之局!要不是袁家要在天泰王朝立足,种沐流不会草率行事,否则,那才好看!现在的袁家,有点维持平衡的味道,让种沐流不敢轻举妄动。你现在在这边,清平子和那什么宫疏雨,无论有什么事,只要不是惹到六大门派之上的存在,你都可以出手,不计代价!像之前你说服封家叔叔插手清平子的案子,让他给雷立枫站台,就做的很好。雷立枫那边,你可以与他结识一下,他是观门的人,暂时别去靠他,但也要尊重他。” 第129章 夜火 “南宫娴嘛,你联系一下南宫雁,就说她妹妹抑郁了,让她来魏郡瞧瞧。现在燕平被清平子驱逐,在南宫家派人过来护卫之前,你安排人注意一下通河路那边,别让你的未来主母出事。 “那个余三深,你也看着点,咱不主动出手,若有人要整他,你加一把火,送他去和胡不扶做个伴,难兄难弟,就一辈子做个难兄难弟吧。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入了解门就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袁家在这边的生意,袁家四叔看来确实不行,你让人注意一下动静,一旦谁有接手的迹象,若是厉害人物,咱们也要试着狙击一下。魏郡毕竟不小,咱们目前没有那么多人手来做大,但也别让其他人做太大。 “当然,也别让袁家弄的太难看,先不说种沐流咱们惹不起,那袁家姐妹,小时候关系也是不错的,一直交往到现在,总要给朋友家留点面子。 “袁颜现在跟着袁家四叔做事,倒还有些能力,可惜是个姑娘家,在大家族里是出不了头的。要不是她太要强,我不想与她吵架,做个媳妇儿倒也不错。 “算来算去,还只有南宫娴这个纯粹的花瓶比较适合我,袁茹钰有眼光。她别墅不是毁了嘛,这么久没买,挤在袁颜那里,看来是没钱。你带她去选一套,送给她,对媒人咱要大气。 “海天紫府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后,我给你放半个月假,回家去看看吧,陪陪家人,要带什么回家自己买,反正钱在你那里,买不到的跟我要。下半年,还有几场硬仗要打,到时候不一定有多少休息时间。” “谢谢少爷!” …… 夜里,清平子正与韩箐在天机联上聊着自己当前的工作,韩箐又重提让他做捕快的事,并威胁要告他一天天专门破坏别人的姻缘。 清平子正在跟韩箐讲道理:贫道破除封建包办、买卖婚姻,提倡恋爱自由,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你真是岂有此理! 突然心一紧,清平子一惊跳了起来,刚穿上衣服,不过半分钟,电线突然窜出火花,瞬间触物燃烧起来。整栋楼转眼传来惊叫声,看来没睡觉的人不在少数。 清平子旋身破门而出,撞入宫疏雨屋子,看着一脸茫然坐起来的宫疏雨,道法展开,带着宫疏雨连同屋子里的东西,瞬间破壁而出,瞬息来到对面一栋楼的楼顶。 宫疏雨这时才发现所住的整栋楼皆燃烧起来,楼里不住传出惊叫跑动之声,也传来女子、小孩的哭声。 清平子望着远处转眼消失的三道黑衣人影,冷冷道:“这火是人为的!” 宫疏雨急道:“道长哥哥,你不是会那什么带寒气的功夫,这个火行吗?” 清平子摇了摇头:“电与普通之火不一样,我现在不确定。何况现在已经燃大,我功力不够,覆盖不了这么大的范围。而且,我现在神识被压制,无法大范围的仔细区分人与物,就算施展开玉清武学,也是连人带物一起冻住,说不定不会被火烧死的,也被我冻死!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救人!” 清平子说完,留下一个护阵,转身回了大楼,从上到下一家家奔去,凡被困家里的,皆破墙救了出来。 不久后,众人全部衣衫不整的聚在楼下不远处,望着清平子一层层屋子施展寒气将火势冻住。也幸亏了清平子,虽有伤者,总算是所有人都救了出来。 “道长哥哥,那些人是要对付西宫豹他们,还是冲着我们来的?”清平子回到对面楼顶后,宫疏雨问道。 “应该是西宫豹他们的可能性更大!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恶心之人,故意烧楼来恶心我们,让我们有家难回,流落街头,现在也说不准!” 清平子拉着宫疏雨坐在了楼顶,望着下面那些无助的人。大家已经通知了工捕,也通知了吉原学校,现在只等着工捕和学校来安置。 又是大半夜,看来雷立枫和韩箐他们今夜是没得休息了! 三道黑影间隔并不远,极速的往魏郡郊外纵去。在城区时尚有克制,到了郊外人烟稀少之处,忽而大战起来。 看来清平子想错了,这三人不是一伙的。 又是三两招碰撞,一名持剑黑衣人不敌蹬蹬后退,立定身形时,另外两名黑衣人,一人持刀,一人使剑,前后断了他的去路,缓缓靠近他。 “哈哈……没想到竟是‘刀光剑影’贤伉俪,你们消失武林多年,如今是躲在魏郡吗?”被拦在中间的黑衣人大笑起来。 被称作“刀光剑影”的两名黑衣人并没有出言,只是紧紧的看着他。 “当年万里觅封侯!” 一声传来,一影近来,中间的黑衣人终于面色大变:种沐流! 种沐流负手御风而来,“刀光剑影”两名黑衣人脚步又起,渐渐远离了中间的黑衣人,已经不需要他们。 “知向越青州!” 一爪抓来,黑衣人运功上刺的长剑瞬间被种沐流浑厚功力全部灰化,外袍被种沐流拉起震的粉碎,露出了嘴角带血的一个人来,正是与南部他们围攻清平子的那位解门的何长老! “山河梦醒何处?” “种……”一字刚出,何长老一声凄厉大叫,在种沐流强大功力压制下,脚步竟动不了分毫,被负手一脚踏在他肩头的种沐流震入地去,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萧瑟意悠悠!” 种沐流负手旋身退到一边,何长老的脑袋也随之滚落在一旁,已经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一个解门长老,在种沐流手下竟连一招也使不出来,顷刻命丧! “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拜见种老!”刀光、剑影恭敬拜道。 “二位不必多礼!”种沐流随之眼望何长老的人头,“事不过三,死莫埋怨!臧文公,再管不好门人,休怪我种沐流不给你解门面子!” “请贤伉俪将何长老的人头送去解门山脚下,他的身体,留在这里喂狗,我去邺郡会会南部!”种沐流转身御风而去。 来的潇洒,走的漂亮! 第130章 回忆 宫疏雨望了一眼清平子带出来的东西,基本上把她屋子里的一并带了出来,一时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道长哥哥,看着这些东西,我倒是想起了奶奶给我说的,当年爷爷奶奶他们背井离乡的时候,也是带着大包小包的,还背着粮食呢!” 清平子一惊:“天泰王朝繁华多年,以前还有这种事情吗?” 宫疏雨摇了摇头:“道长哥哥,告诉你噢,我其实不是天泰王朝之人,我来自东面很远的天齐王朝,疆域比天泰王朝还大呢,但穷的很。在乡下啊,连电视也没有,别说手机,很多人连电话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从东面的天齐王朝,穿过中间的曹国,就是这天泰王朝。曹国是一个夹在天齐、天泰之间的小国,以前被两边欺负,后来做了天齐王朝的附属国,才算好了。” “你说天齐王朝穷的很,那国力应该不行,他如何能守护那曹国?” “道长哥哥,天齐王朝穷是穷,但有强大的军事实力。虽然星际战力和机器人、生化战士、电磁炸弹这些方面没有,常规的武器,包括超级远程打击的核弹都是有的。因为三面环海,水师也很强大,拥有世界第一的水师战队。在这个大地上,可以威慑任何王朝,任何势力。而且,这个世界,目前始终是修仙者占据着至高点,单论修仙者,还不知道谁厉害呢!” 清平子点了点头:“看来,那小小的曹国能活到现在,怕也是作为两大王朝缓冲的产物,不然早成为了历史尘埃!” “应该就是道长哥哥说的这般!小的时候,我和奶奶、爸爸妈妈住在天齐王朝的乡下。我记得有一年夏天特别热,热的实在受不了了,我们一家四口就带着席子,跑到山上的庄稼地旁边去睡。 “山上有些风,要好受些,就像现在我们吹夜风一样。就是蚊子很讨厌,大家只好用蒲扇扇,但若睡着了,也没啥,蚊子是咬不醒的,至少咬不醒我这种孩子。也不是说咬不醒,是奶奶一直守着给我扇,蚊子咬不了。 “那时候,奶奶基本上是上半夜不睡觉的,直到天真凉了些,大家又回屋子睡。那个时候不懂,真的不懂,现在想起来,奶奶若晚上休息不好,白天还要忙一天农活,该有多累。 “天齐王朝可苦了,整个王朝都苦,不是你有能力就能挣钱的,这个国家没有钱给你普通人挣,许多人都一样,天泰王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穷呢,平常是不可能有零花钱的,但逢年过节奶奶也会给我些。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钱买些东西,如果只有我没有,奶奶会伤心的。我记得那时,就从这些可怜的零花钱里偷偷攒了十块钱吧,凑了两张整的五块。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还不懂,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不知道我有这钱,就偷偷藏起来,想自己什么时候有需要了花,然后就把它们压在床的席子下面。 “道长哥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席子下面是没有床垫的,都是铺的稻草,我就把钱藏在稻草里,就那么一直藏着。大概过了一两年吧,当我再次把钱找出来的时候,已经烂了,不能用了,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藏稻草里会烂的。 “我被吓到,怕挨打,就偷偷的把钱拿去土里埋了,心疼了好一阵。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幼稚可笑呢! “在那么穷的天齐王朝,一直住在乡下的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什么也没见过,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九岁那年,奶奶走了,这老天真是不公! “奶奶是初秋走的,我记得是那年的初春吧,天已经开始转暖,有一次在家里自己玩,发现了攒下来买小猪的钱,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偷了去花,爸爸发现后,狠狠的揍了我一顿!”宫疏雨说着,将手伸到清平子眼前,露出掌心,含笑道,“打手心噢!” 宫疏雨这时候说起来,有一些似开心回忆的意味在里面,但那时候肯定不会是这般心情,心里终究怕是怕的。 清平子也回忆了一下自己曾有的相似经历,不觉也轻笑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这一夜,注定不都是不开心的。 “奶奶一回家,爸爸就不敢了。奶奶怕爸爸又揍我,所以出去干活也带着我,碰到有熟悉的邻居,就拿起我的手掌心给邻居瞧,说是我爸爸打的,说哪有做父母的这样打孩子的。奶奶不觉得我偷家里的钱是多大的罪过,说也就花了一点点,剩下的还够买小猪的。 “那时候的乡下,偷地里的东西是很常见的事,小孩偷,大人也偷,你偷我的,我偷你的。穷嘛,又喜欢占便宜,但几乎没有偷钱的,一是基本上没钱可以偷,二是大家都穷,都知道谁家有点钱,肯定是救急用的,大家不偷。 “偷地里的东西,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不是想靠它怎样,不像在城里的小偷,偷钱成了职业。我也偷过不少地里的东西吃,但从未偷过别人的钱,偷自己家里的钱也就那一次,之前没偷过,之后也不偷了。 “我偷钱被打了手心后,大概过了一两个月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奶奶……奶奶就检查出了癌症。 “乡下人嘛,又穷的没条件,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会去医院瞧瞧,平常的病都是忍着,忍啊忍的,这样啊,一旦是受不了了去医院的,基本……基本上也就晚了。 “但乡下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觉得病是病,都是迷信的,觉得是鬼怪作怪害人,所以才会身子疼。若是小病,这是不好的,若是绝症,对一家子来说,则可以看做福音了。 “道长哥哥,你想啊,反正病是治不好的,但是看作鬼怪害人呢,心里就有盼头,不会怕,赶走了鬼怪不就好了。这样想啊,只要有勇气与鬼怪作斗争,就可以多活些时候。 “奶奶也是迷信的,反正就说怕是谁谁谁又来作怪,把能知道、能记起、已过世的祖上之人,一个个反复念叨着报出来,若是报到谁的时候疼痛轻了些,或是没有了,就说是他在作怪。 “然后我就拿着菜刀,依奶奶的吩咐,用刀砍他,把他赶走。那时候奶奶就这样熬日子,日日夜夜疼,日日夜夜熬。 “有一次夜里,奶奶把我吵醒了。奶奶虽是忍着,但肯定是很疼的,不小心就会碰到我,然后我就醒了。白天奶奶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是会叫会哭的,但晚上就会死命忍着,怕吵了我们睡觉。 “我醒过来,见了奶奶在床上翻滚的模样,就和奶奶说去叫爸爸来瞧瞧吧,奶奶摇头,说白天还有活呢,不要去吵了休息,让我也快睡,然后就下床去搬了凳子坐着,就那么佝偻着身子坐着。 “后来,我夜里醒过,不是奶奶吵醒的,自己醒的,就见奶奶只坐在凳子上瞧着我。现在想想,奶奶定是怕影响我睡觉,不睡床了。那时候的我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就觉得奇怪呢,奶奶怎么夜里坐着? “就那样为了不影响我,怕是一直夜里坐着的。所以啊,虽不觉得病是病,也没熬多久,到了初秋,奶奶就走了。”说着,宫疏雨已大哭起来,“道长哥哥,我想奶奶了,想爸爸妈妈了,他们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边,孤独的活着,我只想有一个家的!” 第131章 过往 原来这个一直阳光、坚强生活着的少女,内心藏着如此深的伤痛。她只想有一个家,对许多人来说,是多么简单,她却是触摸不到。 清平子伸手轻轻拍着宫疏雨的后背,随后将她搂在身侧。这就是孤儿,从有家人疼爱的幸福,到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说起来,宫疏雨至少见过自己的家人,和他们一起生活过,有可以回忆的过往,而自己呢,想也是想不起半点来,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宫疏雨的脑袋靠在清平子胸口上:“伴随着穷的,自然就是乱了。那时候,王朝各地都有所谓的好汉,说是好汉,其实就是匪盗,打着好汉的名义,四处打家劫舍。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劫掠小豪绅,说是劫富济贫,却不见穷人得了半分好处。后来,小豪绅穷的穷,死的死,逃的逃,没得劫了,怎么办?纵是好汉,也是要吃饭的。 “他们就开始劫掠穷人,说当初为小豪绅们通风报信了,不然就是你当初做过豪绅家的佃农,做过长工短工,为豪绅做事,也算不得好东西。反正就是他们自说自话,找各种可笑的借口抢你。 “穷人也抢完了,怎么办?他们就开始抢孩子去卖,抢女人去卖。聪明些的,就去接受王朝、藩镇的招安,最后做个将军大臣,更加作威作福起来。 “奶奶以前的那个村子,奶奶那时候,应该比我现在还小吧,匪盗们进了村两次,打死了人,大家开始害怕,一起商量着逃了去其他地方,托儿带口的,还带着家里剩余的口粮。 “匪盗追了来,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他们断后拼命,让孩子们先走,奶奶和村里那些年轻人,就带着小孩先逃走。奶奶和大家后来再也没有断后的那些村里长辈们的消息,想来,都没了! “其实啊,那时候想逃命去其他地方的,也不止我们村子,还有其他村子,觉得其他地方肯定是好的,黎民四处流动,挡也挡不住。 “奶奶和爷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一路上互相扶持结伴逃难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很珍贵的,差不多安定下来后,没过几年,爷爷奶奶成了亲,后来就有了爸爸。 “道长哥哥,你想啊,粮食本就不多,大家带着路上早吃完了,后来就乞讨,半路自己找吃的,饥一顿饱一顿,当大家准备安顿下来时,刚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要活着,要吃饭,要搭草棚子住,也要钱,爷爷他们就去求人借,利息是很高的,欠了很多钱。爷爷和一些村里的壮丁就去城里下苦力,好多年过去,也算还清了债。 “大家就计划着修土屋子,又去城里挣钱。没想到有两派争夺城市打了起来,爷爷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死了很多人,爷爷也死了,连遗体都没收殓回乡。 “爸爸说,村里幸存下来的人带回了消息后,奶奶哭了一夜,后来就一个人种地,一直住着草棚子,拉扯着爸爸长大,娶了媳妇儿,后来就有我啦!那时候仍然苦,但比爸爸没长大前好一些啦! “大家在新的村子安顿了这么多年,觉得总该好一些了,没想到到处都一样,真是离了狼窝,又入虎穴,也没逃过厄运。 “奶奶过世的第二年,那一夜,又有匪盗杀来抢东西,杀的血流成河。我那时才能真正明白文人墨客所谓的‘乱世人命如草芥’是个什么意思!” 宫疏雨说着,转身到一堆物品里去翻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只放着一本书,打开书后,从里面拿了两张塑料袋子包着的老照片出来。 两张染血的照片! 宫疏雨将照片递给清平子,道:“道长哥哥,你瞧,这上面的血,就是那一夜染上的。一张照片,是奶奶小的时候,以前那个村子里的人一起拍的;一张是后面我们新的村子里,大家一起拍的。现在这两张照片,成了村子里的人唯一存在过的证明,大家死的冤枉,那个带人屠了我们村子的人,说不定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天齐王朝的电视上,你说可笑不?” 接过照片的清平子手一抖,神州虽也有恶事,但他活了四十载,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屠村之事,遑论亲身经历! 只有老祖年轻的时候,才见过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样子。那时候,正是三清界重新燃起道火,还没有以前的根底,恶贼们有了可乘之机,血洗神州。 那照片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的不成样子,许多人连影子也看不出半点来。没有被血迹浸染的部分,有一张也已花的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人来。 宫疏雨伸手指着已花那张照片上的一个小小人儿,道:“道长哥哥,你瞧,这就是我的奶奶。奶奶说,那个时候还小呢!”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这是妈妈和我。奶奶和爸爸,被血染过,看不到了。” 清平子点了点头,将照片还给宫疏雨后,见她又珍而重之的放了回去。 放好后,宫疏雨又回到清平子身边坐了,道:“奶奶说,她小的时候,只记得应该没有十岁,也记不大清的,奶奶的大哥离家出走,带着村子里好多人离家出走,很多年也没有音讯。 “舅公和那些人,后来一个也没有回来,奶奶就和村子里的孩子唱那歌,叫‘大哥,你好吗?’这是奶奶经常唱的歌,后来教爸爸唱,又教我唱,每次唱的时候就流泪。 “村里的人都没了,死的干干净净,就剩我一个。我那时候也怕,怕死人,迷信的嘛,就只挖坑埋了爸爸妈妈。我平常也帮家里干活,已经很有力气的。 “然后半夜去一个离的远,没有遭难的村吏家偷偷塞一张纸条,叫他们埋人,我是不敢露面的,怕那村吏带我去卖了。我那几天就躲在附近,见他们果然埋了人,去坟前磕了几个头后,四处流浪。村里人都死了,我是不敢一个人待的。 “说是流浪,乞丐是不敢在城里做的,不仅会被那些年长的乞丐欺负,一不小心还会被人捉去卖了。衣服旧点没关系,但不能烂,也要洗干净穿,这样才像有家的人,别人就不会轻易对你下手。” 第132章 孺慕之情 “白天就去城里的书店看书,早晚到乡下讨些吃的,遇到好心人,可以不用挨饿。若不遇上匪盗,乡下却没有什么可怕的,基本上都是老实人,但也要注意观察,有时候也有去城里学坏了的,也要卖人。 “我一般啊,只去那些只有老人家的家里讨吃的,是个婆婆最好,就算有什么心思,她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大约半年左右吧,我在一个城里听得有人说起天泰王朝多么多么好,是不是真的好也不知道,反正听起来,像是天堂一般。 “我就在书店找了地图看,找到我在的城市,然后天泰王朝在什么地方,记下来,就那样一路往西走来。边走边看,竟也没走错。 “刚开始还好,大多乡下有人的,小心些就没啥。在边境需得翻山越岭,我遇到了狼,赶紧爬了树上躲起来。那几只狼不走,我在树上待了一天一夜,饿了就吃树叶,可难吃了,也不敢睡觉,怕掉下去。 “当时我就想,若是遇到豹子,就完啦!不过豹子栖息在热带稀树草原地区,想来是不会过来窜亲戚的。 “在过曹国和天泰王朝边境的时候,我被镇东军捉到,问清楚后,说要送我回天齐王朝。我千里跋涉而来,当然不能送回去啦,就哭着求他们,求了好久。 “有一位将军,叫冀中堂的冀将军,不是镇东军的人,京里来的,就说算了吧,一个孤儿,天齐王朝又那样,回去怕是活不长的,然后帮我入了籍,安排在这魏郡。 “我问那冀将军家在哪里,说长大后去寻他。他说什么也不肯说,只告诉了我名字,还吩咐我不要对别人提起。所以啊,除了像道长哥哥这样亲近的人,我是不会提起冀将军的。后来,冀将军来瞧过我两次,说是路过。 “后来我才知道,冀将军是京里京机阁三大神将之一虎翼将军的副将,可是大人物,没想到却这般亲切。我每个月去官府领的钱,不知道是不是冀将军给的,我记着冀将军的话,也没有问。 “我到了这天泰王朝,才知道什么是太平,什么是幸福生活,果然像是天堂一般,我是很珍惜的,可总也有人来烦我,真是的! “我原本以为学校是净土,欢欢喜喜的在学校念书,老师用心教孩子,学生们规规矩矩的学习,做个乖宝宝,现在也知道,学校其实也是江湖,不过小些罢了。其实也不见得小,真闹起来,波及整个王朝也不一定,贵族学校呢,想想也吓人!道长哥哥,听我念了这许多无聊的事,是不是很没意思?” 清平子摇了摇头:“每一个人的记忆都是珍贵的,不能用有没有意思来形容,更不能说无聊。人之所以为人,正是记忆支撑着我们,回首过去,奔向未来,创造出更多、更好的记忆!” 宫疏雨含笑点了点头:“我其实是有学武机会的,有人说我资质很好,要收我做徒弟,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道长哥哥,我的资质好吗?” 清平子点头道:“万中无一,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宫疏雨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想欺负人,还是不学了,免得忍不住。我见过的血,已经太多了。但……我也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来欺负我,太没意思。我之前见道长哥哥和别人动手,道长哥哥如此年轻就这般了不起,三清道门一定很了不起!” “三清道门……”清平子流露出回忆的神情,“你还记得飞熊道人吧,我问过你的。三清道门的创道祖师,就是飞熊道人,我们自己唤作道祖!” 宫疏雨平静下来的脸色也起了变化,三清道门竟是太公圣者所创! 这片大陆的修行之法,追本溯源,皆是出自一万年前的太公圣者。 随着嫡传门派的开枝散叶,各种世家大族的兴衰不断,加上后人不断的改进与创新,形成了如今高低上下不一的修仙者、修真者门派及家族。 而道长哥哥如此年轻已这般厉害,更是闻所未闻,这般看起来,三清道门绝对是最古老的太公圣者嫡传门派之一! “道长哥哥,你要注意噢,若在外面,尤其是修仙者面前,千万不能直呼太公圣者的号,要恭敬的呼为圣者,不然会被打的。太公圣者可是千古第一贤者,天下第一圣人,百家之祖,世代景仰的!”宫疏雨开启了教育模式。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贫道也是一直很敬仰道祖他老人家的!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道门,老祖他老人家亲自传我本领,外出也经常带着我。我记得第一次跟随老祖下山,应该是五六七八岁吧,见了人作恶,老祖说,这种人,死不足惜,然后我拔剑就把那人杀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见宫疏雨露出惊愕的表情,清平子笑道:“是不是觉得老祖不好,动不动就死不足惜!不是的,老祖是很好、很慈祥的老人,对门里、对天下黎民都是好的,只是不喜欢恶人。因为,老祖见过的恶人太多了,见过的惨事太多了。老祖带着我入宫去见了皇帝,嗯……就和这天泰王朝的御首一样,不过权力要大很多!” 宫疏雨点头道:“我知道皇帝呢,天泰王朝之前,这边也是皇帝最大,还有之前说起的天齐王朝和曹国,都是皇帝当家做主的。” “老祖给皇帝提起我杀人,皇帝看了我一眼,吓了一跳,比你刚才的神情可夸张多了,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几岁的孩子就这般凶残。老祖对皇帝言道:‘若外敌犯来,国家危难之际,生灵倒悬之苦,会走路的孩子都应该拿起刀剑来,三清道门培养的是这样的弟子,不是鸡都不敢杀之人!’” “道长哥哥,你出来玩了这么久,既不联系门里,也不回去瞧瞧,不怕老祖寻你吗?”宫疏雨流露出羡慕的孺慕之情。 “老祖他老人家……失踪了,我是出来寻老祖的!我是孤儿,据门里的长辈说,我是老祖捡回去的。道门里的弟子,除了一些世交的后人,大抵都是门里的长辈捡回去的。我也有捡了回去,然后也收作弟子,也有分了给师弟师妹的,大家一起教导。” 第133章 不能随便 “资质高些的,就学杀人的本领;资质差些的,就读书学医。总是要学一点本领,做一个有用的人。老祖常说,这世上没有完全无用之人,你能学什么,就教你什么,学不好也没关系,只要用了心。 “刚开始,有人学武资质不高,怕被嫌弃,也怕被赶走。孤儿呢,好不容易有了家,门里的长辈们对人都好,当了家人,都不舍得走,一直战战兢兢。老祖说了这话,大家就放了心,那就是家了。 “我就不同,从懂事起,我就知道老祖他们不会赶人下山,除非你犯了大错。你想啊,老祖他们修为多高,看不出你资质么,要赶你走,为何又要带你回去?老祖他们,只想给孩子一个家而已,就这么简单。 “他们不够聪明,我聪明,所以老祖最喜欢我,时常将我带在身边,也对那些老朋友开玩笑说,这就是老道的衣钵传人啦,大家也就对我另眼相待。” 说着,清平子自己也笑了起来,随之神情又转黯然:“老祖失踪后,师祖想念老人家,思念成疾,不到两年也去了,师父接任了道主之位,也就是掌门啦!我就对师父说,我心里盼啊盼,师父你也快去吧,然后就轮到我做道主啦,气得师父追着我满山跑。其实啊,那时候师父已经打不过我啦,也就只是追追而已,我也假装不如师父,逗大家乐一场。昆仑道山上经常都是有乐子的,总之大家是喜欢那个家的,也珍惜那个家。” “道长哥哥,我在想啊,如果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也和老祖一样只是失踪,那该多好!嗯,道长哥哥,我唱歌给你听,你想听吗?就是奶奶教我唱的那首‘大哥,你好吗?’” 清平子点头后,宫疏雨清唱了起来,眼眶渐渐红了。 清平子念叨着那句“当初离家出走的步伐”,不觉心一痛。何其相似,自己离开,不也是那般决绝,现在师弟师妹们也在想我吗?还有徒儿们,还有师父师叔,还有…… 突然,唱完后的宫疏雨又冒出一句话来,瞬间惊醒了清平子:“嗯,道长哥哥,我听说那太公圣者还会极其厉害的道法,这是真的吗?” “什么?你说太公圣者会道法?这是真的?” 宫疏雨看着清平子,觉得很奇怪,太公圣者不是你家的道祖吗?怎么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我也是听的传说,不知是真是假,大家连道法是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一直传着,应该是真的。我是记得之前道长哥哥说什么道、法、阵、术之极,觉得挺像的,所以问一问。或许,那些厉害的修仙者知道一些,道长哥哥若是遇上了,不妨问问他们!” 清平子点了点头,此事当然要弄清楚,道祖与太公圣者越来越像同一个人,这边也出现了玉清掌法里的招式,这个天下没有这般巧的事! “道长哥哥,我觉得啊,你可以一边找老祖,一边也收些徒弟,越多越好,一个子鱼,肯定是不够的,将来啊,需要很多人做事的!” 清平子摇了摇头:“三清武学太过霸道,若出现一个不肖之徒,将是整个天下的浩劫。传人首重心性,或者从小教导,不入歧途,如此方可放心,不能随随便便收人为徒。如果有合适的,可以收,宁缺毋滥是第一!” “我说你们挺有闲情逸致的嘛,拖着大包小包在这顶楼吹风!清平子,我说你小子行啊,连床也搬了出来,是打算在这楼顶过夜吗?” 打电话关机,韩箐四处寻找清平子二人,也问了那些人,看来是清平子出手相助,大家才安然无恙,火势也才得到控制,可偏就不见了他和宫疏雨。 好不容易才发现二人竟在旁边楼顶上,看起来好像聊的挺不错的样子,那个气啊,所以爬上来找他们。 “啧啧啧,韩捕快,不是,应该叫韩捕头了,你老人家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闹出人命来,你们东城的头子们就等着下课吧!相请不如偶遇,怎么样,贫道和宫疏雨到你家去蹭几晚?” “宫疏雨可以去,你就别想!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你小子眼睛里冒的火光也不正常,自己去找个窝吧!不过我先声明,床是不接待的,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车来拉!” “人都顾不过来,谁有时间管床啊!对了,现在楼也坏了,魏郡不补贴补贴,安排安排,帮我们买个新的?” 韩箐过去帮宫疏雨收拾,先将重要的东西带下去,现在小区内外都是人,不能弄的太夸张:“清平子,这个小区是学校的,魏郡自会和学校交涉后续,与你小子有什么关系?还想什么补贴,我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 清平子过去,带着宫疏雨梳理出来的东西往楼下搬去:“你以为贫道稀罕吗?贫道有钱,豪门,我是为下面那些可怜人问的!你看看这小区的模样,大家都是没有多余家当的,魏郡要是不管不顾,这不是逼人上绝路吗?” “我看就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事,我没找你问罪,你倒埋汰起我来了!”韩箐转身给了搬东西的清平子一脚,不过没踢到。 韩箐吩咐宫疏雨继续守在上面梳理,她也拿着东西跟在清平子后面下楼,将东西送去她的车上。看来一趟是装不了,还得再来。 小区里又碰到了西宫豹和沙莎,他们说先去酒店待两天再说,清平子自己是没有窝的,也就不好出头,只道多联系。 清平子准备和宫疏雨商量,看是否另外买一套房子,一直住着学校的,也不是个事。以后怕也与西宫豹这两只可怜虫做不了邻居。 他准备找一个比较独立的房子,方便布下一个大的阵法,让人伤不了分毫,以免再出现今夜这样的屁事。 可别墅的价格和普通房子天差地远,现在的钱远远不够,看来得再找星子鱼去干两场,现在不要给修真场面子,买两把大的,整套别墅出来。 想到整别墅,清平子才想起来,之前宫疏雨吩咐星子鱼不许去报名角斗,等自己的回话,上次也忘了和星子鱼交代这事,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悟性。 清平子放下东西后,连忙开机,之前无家可归怕没电来着,给星子鱼发了条信息,让她赶紧报名,整指事境场,整死他们。之所以不选择形声境场,是因为前前后后就星子鱼那一场越两境,再出现,人家肯定买星子鱼,那会将赔率拉的极低。而越一境却时有,不怕人盯着。 第134章 齐老先生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 睡的迷迷糊糊的韩箐伸手摸过手机来,扭头看了一眼窗帘方向,刚开始有些微微亮,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来打搅本姑娘的养颜觉! 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是李叔,这么早,李叔找自己什么事,接通道:“李叔,怎么啦?” 宫疏雨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过来,见韩箐刚接电话,瞬间坐了起来,也跟着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三两句后挂断电话急忙下床的韩箐,道:“韩姐姐,怎么了?” “没你的事,继续睡吧!”韩箐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对宫疏雨道,随后找出钥匙丢到床上,“钥匙你拿着,我要回家的时候联系你,我先走了,饭你自己解决!” 宫疏雨看了看手机,五点过,但韩箐家离学校远,睡也睡不了多久,不如也起床。 韩箐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抬脚一踢睡在沙发上的清平子,道:“道长,起床了,你跟我走一趟!” 我刚才睡着好不好? 清平子翻身朝着沙发靠背继续睡:“不去,打死不去,贫道待会还要去上班呢!” “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行,我先去,你等我电话,一会儿我有事找你,很重要的,别想偷懒,你说过要为我出力的!” “行行行,你快滚,别打搅哥哥睡觉行不?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 韩箐又踢了清平子两脚,骂了两声混蛋,才跑去洗漱。 韩箐一脸阴沉的赶到时,李叔已经带人到了现场,她只是没想到京机阁的震山河也在,还有那个第一医署的秦越人秦大夫。 顺着李叔的手指,韩箐点了点头,在鞋子上套上塑料袋子后,小心翼翼的往大门左边的房间里走去。 秦越人和另一人正在仔细的查看趴在阳台上的尸体,头发花白,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震山河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台门口,看着脚下的血迹沉思。 命案! 随着震山河的视线,韩箐环顾房间,靠近客厅的一侧,靠墙是一个大衣柜,然后往阳台方向的中间放着一张床,靠着阳台的窗户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及附近胡乱的放着一些东西,床的对面是一个壁挂的大电视。 这是一个和清平子、宫疏雨所住小区差不多的老房子。 衣柜和床之间,有一大滩血迹,血迹沿着那里,一路转弯出来,通过床尾地面,延伸到了死者趴在的阳台上。 韩箐沿着血迹一路仔细查看着,地上的血迹有非常明显的拖动痕迹,只不过鲜血满满。若是其他人拖动,那血迹会非常稀疏,也不会有轻微的来回双向痕迹,自己爬的? 沿着血迹,床尾一侧出现了几个不规则的血手印,明显可以看出来,是用手使劲抓拉所留。韩箐几步上前,将打开的通往阳台的门拉出来一看,门后和插栓上都有血迹。 “他是自己从衣柜前爬去阳台上的?”韩箐看着面无表情的震山河问道。 震山河看了韩箐一眼,并没有理她。 韩箐冷哼一声,看了忙活的秦越人一眼后,转身回到客厅:“李叔,他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不见?” 李叔摇了摇头,叹气道:“韩组长,我也觉得奇怪。这老人家年纪应该不小,可家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他的手机已经不见,我们是问了楼下的邻居,才要到了他家人的电话,随后联系他们,现在在赶来的路上。” “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大清早的,谁发现阳台上的人?”韩箐看着李叔,皱了皱眉。 “是楼下的邻居,也是他们报的捕!我们刚才去楼下看了看,那血已经通过阳台滴到了下面,邻居发现不对,以为楼上是不是杀了什么鸡鸭之类没有打理好,但大清早的也有些奇怪,所以上楼敲门,敲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后,他们联系了我们。” “李叔你看着这里,让他们找找线索,我再去楼下瞧瞧!”韩箐点了点头。 楼下的门开着,看来是怕工捕随时会来找他们,一家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毕竟这事也太过晦气。 韩箐走进屋子后,里面的人全部站了起来,韩箐拿出证件给他们瞧了瞧,道:“我先去阳台上看看,然后有些问题问你们!” 果然如李叔说的一般,那血已经浸透了老旧阳台,正一滴滴的往下淌着。不过,普通人是分不出人血和牲畜血的,他们以为是鸡鸭,也正常。 除了血,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韩箐转身走回客厅,一个中年人急忙招呼韩箐坐,看来应该是这家屋子的一家之主。 “楼上往下面滴血,是谁发现的?” “是我一早起来发现的!我平常一般都起的早,起床后会开门到阳台上看看,若没有下雨,就下去锻炼身体!我发现了血后,先是给楼上的齐老先生打了电话,电话关机,所以才上楼去敲门,也没有人回应。这位齐老先生一直是一个人住,只偶尔有人来,也不知道是家人还是请的保姆,来这边打扫打扫。我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所以报了捕。”那中年人有些畏惧的说道。 “齐老先生?”韩箐皱了皱眉,“这两天你们有没有发现楼上有什么异状,或这栋楼里出现了什么陌生人之类?” “这个……异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至于陌生人,说句实话,我们也不认识几户人家,这边也有一些租客,到底是住楼里的,还是陌生人,我们也分不清!”中年女子接话道。 “昨天晚上,你们是否有感觉到什么异动?一个人被杀死在楼上,这种老楼,应该可以听到一些响动!”韩箐抬眼看向了刚才说话的二人,应该是夫妇。 “说到异动,我想起了一件事来,好像很久没见过楼上的齐老先生。他早上的时候,经常到楼下散步,我们经常碰到,有时候打个招呼,有时候也聊几句,一段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他搬走了。昨天夜里,我站在阳台上吸烟,听到楼上传来人声,好像起了争执,才知道有人!但争执只片刻,后来又听到上面阳台上传来叹气的声音,像是那齐老先生,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第135章 死有余辜 “这位工捕,你不知道,这位齐老先生,说起来也算可怜,他有几个儿女,却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周末也基本上是一个人在家,既不去儿女那里,也很少有儿女来看他。有时候我中午买菜回来,就见他一个人坐在小区下面的花坛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中年女子接道。 “先生,你昨夜在阳台上,有听清争执的内容吗?”韩箐问道。 多时不见,一回来就发生争执,如果有线索,这应该就是重点。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具体的,也听不大清,好像听他提到什么医署来了一个无良记者什么的,叫鹤……鹤什么机的……” “是不是叫做鹤星机?”医署,无良记者,姓齐,很久没在家,韩箐面色逐渐起了变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对对对,应该就是鹤星机!齐老先生说,那记者那天唯一说的一句人话,具体是哪天,我也听不明白!唯一说的一句人话,好像是说的什么‘保持沉默可不对’!齐老先生说,他决定要将什么事情说出来,说他过的太过煎熬,受不了了!之后就传来争执声,齐老先生听起来挺激动的,之后的话语就听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 韩箐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问了李叔是否知道死者的名字,李叔回话后,韩箐挂断电话,叹了口气,道:“你们平常都不看新闻的吗?之前那起车祸的事,知道吧?就是关于齐万生的!” “齐万生?知道啊!”中年男子奇怪的看着韩箐,“这和齐万生的新闻有什么关系?” 中年女子似乎反应了过来,伸手一拉男子的衣服:“那……那……那新闻里那位齐万生的声音,我之前是不是和你提过,听起来像是齐老先生的,你说听起来像又不大像,何况,他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人,难道……”说着,看向了韩箐。 韩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的城里人,差不多就是这样。这对中年夫妇,能知道楼上住的是一位老先生,能知道他姓齐,已经算是人情味儿浓厚了,不能要求太多! 韩箐又问了一些其他的,见再也没有线索,随后取下录制的视频,当着两位的面播放起来,让他们确认一下,是否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要当做证据的一部分,提交上去。 视频播放的时候,脚步声蹬蹬蹬响起,韩箐往门外望了一眼,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往楼上去,随之就传来哭声,看来是家属到了。 家属全被拦在了客厅里,只在房间门口望着。 秦越人终于站了起来,道:“死了不到两个小时,他能从房间里爬出来,如果早些发现,有很大机会可以救活!” “我了解到一点线索!”这时,韩箐也返回了楼上,分开那些家属后,走进了房间,对震山河道。 震山河随意的看了又走进房间来的韩箐一眼,没有理她,只对秦越人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以自杀结案吧!” 秦越人点了点头:“根据刺入心脏的致命凶器指纹和现场痕迹采集判断,确定自杀没有问题!” “等一下!”韩箐伸手拦住了准备往外走的震山河三人,“查都没查,怎么就没有问题,确定自杀了?这么明显的现场,怎么叫没有问题?他自杀,为何要辛辛苦苦爬到阳台上去?他吃饱了没事吗?你们看不出来吗?” 既然秦越人他们已经对尸体勘验完成,韩箐也不管,挤过去翻过了那人的身子,果然是之前见过的齐万生没错。匕首只留了柄在外面,匕刃全没入身体不见。 韩箐起身怒气腾腾的看着震山河他们,道:“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匕首全部刺入胸腔吗?” “韩副捕头,你这是质疑我们啰?你没查,不代表我们也没查,你自己过来看看!”震山河伸手往衣柜前的那滩血迹一指,“最初的位置,经过仪器透视,有非常明显的向下撞击的痕迹。根据秦大夫的判断,和齐老先生的匕首柄端完全吻合,他是借助了地面撞击的力量,将匕首完全刺入身体!” 韩箐脸一红,没有仪器,她确实看不出来,但她坚定自己没错:“好,这个算我不仔细!那他为何要爬到阳台上去?” 震山河扭头看了那些家属一眼,道:“据我们了解,齐老先生的家人很少过来看他,如果不爬到阳台上去死,现在已经入夏,要等着生蛆发臭后再被人发现吗?老人家嘛,还是想完完整整的让后人送最后一程,都理解一下吧!” “你们京机阁就是这样做事的,一切都靠臆测吗?就算是自杀,他为何要自杀,不需要查一查吗?既然想让后人送最后一程,为何又不通知后人来看一眼,随随便便就走了?而且,他的手机也不见了,难道那手机会飞?这可是命案,不是死了只鸡,死了只鸭,不该有任何不查清真相的理由 !” “放肆,我京机阁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工捕来置喙!我说了,已经查清,就是已经查清!可以告诉你的,刚才已经告诉了你;至于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必多问!韩副捕头,不要纠结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上,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伸张正义,为民请命!” 震山河这一番话说出来,韩箐见那些齐万生的家人没有任何反应,面色、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已经明白,震山河除了陈述“事实”,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我现在就是在做分内之事,所以要还齐万生一个公道,不管他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还是含冤莫白……” 你这话明显不大对,齐万生的家属瞬间打断道:“这位工捕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词,现在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罪有应得?你说家父死有余辜?今日你不给我们说清楚,别想走!” “这位工捕大人,家父的手机,我们自会找,不用你操心!至于你说的家父为何不通知后人来看一眼,这个是我们的疏忽。昨日家父是让我们过来瞧瞧,大家上班后都比较累,所以说周末再过来看他老人家,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另一人接了话,看来也是齐万生的儿子,还将手机打开,将天机联里的群信息展示到韩箐眼前,确实是那些话。 第136章 庆祝一下 震山河对那些家属摆了摆手,道:“诸位,这位韩副捕头也是一片好心,年轻人嘛,说话不注意分寸,你们也不必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莫白,查一下就知道!”韩箐并不领情,也不管齐家众人的白眼与怒视,仍冷笑道,随后又看向秦越人,“秦大夫,你怎么说!” 秦越人静静的看着韩箐,就在韩箐期待着心也加快跳动起来时,只听他缓缓道:“之前车祸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齐老先生年龄大了,抗压能力弱,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自杀没有问题!” 从期盼到失望,没想到秦越人也这样说,更让人可气的是,齐家的那些人竟似点头认同秦越人的说法,韩箐道:“秦大夫,我还没问你,齐老先生那么重的伤,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他出院?” “韩副捕头,病人在病情没有加重风险及生命危险的前提下,医署会充分尊重病人的意愿。齐老先生自己要回家的,我们肯定不能坚决阻拦!” “你……你们……好,很好,咱们走着瞧!”韩箐说完,走过来一把推开震山河他们,又推开那些家属,气呼呼的到了客厅里。 “请你们不要介意,这韩副捕头正义感还是有的,算不错!”震山河又对那些齐家人道。 韩箐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血,叫上了李叔他们,转身下楼去了。 震山河伸手拍了拍秦越人的肩头:“秦大夫,老人家就交给你了,尽快处理完,然后交给家属火化入土吧!” 秦越人和那些齐家的家属均没有意见。 秦越人指挥着震山河的人将齐万生往楼下搬去时,震山河与齐家家属一一握手,严肃认真道:“请节哀!” 其他工捕已经被韩箐打发了回捕衙去,只留下李叔,道:“李叔,你派人查看过附近的监控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叔摇了摇头,小声道:“小箐,我刚到的时候就查看过小区的监控,没有用!之前有人在附近使用过微型的‘克子脉冲弹’,附近的监控全部被破坏,数据永久性丢失,连卫星也捕捉不到画面,无法成像,不会有任何线索!那齐老先生的手机……那边的信息也被清除,加上家里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看啊,除非传说中的‘追本溯源’真正存在,否则,这案子悬了!” “李叔,你怎么也学会了开玩笑,连追本溯源都出来了!” 李叔伸手拍了拍韩箐,道:“小箐,放弃吧,能使用克子脉冲弹,加上震大人及齐家人的反应,这事不要再管。我干了几十年,胳膊拧不过大腿,有些时候,不必太较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装瞎子吧!” 李叔也离开了,说是要回去继续处理鹰犬帮的案子,韩箐又回到了楼梯口的旁边,看着一起下楼来的震山河和秦越人,道:“你们很了不起吗?” 震山河看着笑起来的秦越人,也轻笑道:“韩副捕头,那要看从什么角度出发,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修仙者存在,在如今的科技面前,人类已经在崩溃、灭绝的边缘,你说我们是不是很了不起?”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想转移话题,一笔带过!” “震大人,为什么人类已经在崩溃、灭绝的边缘?”一个声音出现,众人循声望去,是清平子,韩箐叫来的。清平子对案子没什么兴趣,对震山河这话却非常感兴趣。 “那些伟大的大学士们,任何一个都拥有可以毁灭人类能力的时代,就要来临!这是如何的恐怖,清平子长老,你有想过吗?只要谁因为个人、家庭、生活、社会等等等等,任何一个原因,稍微有一丁点不爽,嘭,他就可能出手毁灭整个人类,人类现在已经在走钢丝!修仙者最大的责任,就是阻止这种时刻的到来,就算为此大肆杀戮,也在所不惜!” “人类有如此轻易毁灭?具有毁灭人类能力的,只有我们这类人!” 震山河摇头道:“长老啊,看来你老人家在山里待的太久,接触这个时代不深,知道的不多,所以不明白,无法理解,你瞧瞧韩副捕头的脸色,已经变了,她已经明白!所以,修行界需要秩序,人类,更需要秩序!” “谁……谁的脸色变了,你以为像你们吗?无耻!”韩箐说完,再不理会震山河、秦越人,叫了清平子转身就走。 看着韩箐伸手掐断电话的手,道:“我说韩大小姐,你老人家今儿脾气怎么这般大?” “之前差点被你们撞死的那个人,齐万生,后来诬陷你们故意杀人的那个老贼,昨夜被人杀死在了家里,就刚才那楼上,震山河他们判定为自杀,齐家的人也欢欢喜喜的认了,你说气人不?” “那老家伙,不是我说,早就该死,这天下不是少了一个祸害,咱们得庆祝一下!” “你个混蛋真不是东西,我和你说正事,你和我胡扯!行,庆祝是吧,请我喝酒!” “韩姑娘,大清早的,喝酒伤身啊!” 当然没有喝酒,韩箐带着清平子到了一个喝早茶的地方,要了些粥和糕点、点心,边吃边聊。 “你个笨蛋,就没仔细找找?按常理,那家里肯定会有凶手落下的东西,那么明显的证据,你怎么就不把它找出来呢?”清平子听完韩箐述说后,教训道。 “你怎么知道那家里会有凶手落下的东西?难道你就是凶手?” “喂,你可别来冤枉贫道!贫道光明磊落,就算要杀人,自也光明正大的上门去杀,除非道爷想玩玩!” “那你怎么说肯定会有凶手落下的东西?” 清平子放下筷子,道:“你真是个白痴,剧情需要啊,真是的!那小说啊影视什么的,别说杀了人,就算只做了一丢丢坏事,也会留下线索,只等着猪脚去发现,不是吗?” 韩箐将粥碗一顿:“喂,死清平子,让你请我吃饭是来解闷的,不是让你来气我的!” “贫道能接受你的请求请你吃饭,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还解闷,你当贫道如此清闲吗?” “不闲?一天天的,也没见你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除了跟在姑娘屁股后面转,就是在去跟着姑娘屁股后面转的路上!” 第137章 先后 暴雨倾盆,如期而至,整个魏郡似陷入了汪洋之中,来不及排走的雨水,顺着大小街巷乱窜,入了家门,搅合世道。 韩箐退出了正在看的新闻,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双手环抱,看着外面不断的雨帘,风卷起她的秀发,狂乱舞动。 这夏日的暴雨来的突然,没完没了,韩箐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龟裂岩奔灵蛇劫,灵蛇劫,灵蛇截!龟裂蛇截,已入死地,这是天意! “清平子,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清平子歪歪扭扭、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玩着他的手机。 韩箐走过去,一把抢了手机:“清平子,你认真点好不好?这雨你不也算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吗?” 清平子笑了起来:“韩大小姐,你还真信啊,你不会看天气预报?” 韩箐将清平子的手机装了自己兜里,到一边拿起两件雨衣,丢了一件给沙发上躺着的清平子,自己也穿了起来:“赶紧穿上,跟我走一趟,不然没时间了,你答应过我的!” 又是这一句! 清平子非常不情愿的慢慢起身套了雨衣:“韩姑娘,我叫你白天过去,你说有人守着,非要等晚上,你看外面这雨下的,不是没事找事嘛!” 不久后,清平子和韩箐二人来到了齐万生所住的小区,韩箐将证件在门卫眼前晃了晃,轻轻松松进入了小区。 来到齐万生所住大楼的后面,韩箐看着清平子,道:“来,带我上去!” “你想我用抱的,还是用搂的?贫道都不介意!”说是那样说,看着要发火的韩箐,清平子哈哈一笑,抓着韩箐的肩头,瞬间纵了上去。 阳台的门已经关上,进不了屋子,清平子见韩箐非常无辜的望来,又说不能砸门,只好带着韩箐来到正门,道:“贫道早说有钥匙可以开门,你非要多事,看看,还不是要走这里!” “钥匙呢,拿出来本姑娘瞧瞧!”韩箐将手伸到清平子面前。 清平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走到门前,背对着韩箐,运功一转,一声响后,门开了。 清平子转身对韩箐一躬身:“尊敬的韩大小姐,请吧!” “以后谁家进了贼,我就找你!”韩箐见了清平子开门的手段,心里非常吃惊,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他的尾巴翘的更高,自说了这话,然后趾高气昂的开门进了屋子。 清平子跟着进去后,随着灯光一亮,二人都傻了眼,瞬间泄气。 屋子里的东西被搬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地也打扫的干干净净,跟准备搬的新家似的。 韩箐转身进入齐万生遇害的房间,打开了灯,里面的血迹不见了,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再也不会有血腥气。 韩箐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打扫的这般用心,还用了特殊东西,不会再有任何线索。 “他们行动真快,真无耻,转眼收拾的干干净净,正说明了他们心虚,那就是有问题,有大问题!我一定要查,查出真相,将那行凶贼人绳之以法,让京机阁颜面扫地,哼!”韩箐对跟进来的清平子道。 清平子打量了一下房间,道:“这般干净,打算如何查?你别忘了,凡事要讲证据,何况是现代。他们不怕你知道有问题,只要你拿不出证据来,一切都是空谈。其实,就像你之前说的,证据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人怎么想,怎么看。 “如果他们不压,事情一爆,你韩箐就是英雄;如果他们要压,你就是造谣生事,这是官家层面。可是在这件事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那就是齐家,那些齐家人的想法与诉求,也是关键。 “你想过吗?至亲长辈陈尸眼前,像你说的,他们若无其事的睁着眼说瞎话,要么,他们知道凶手是谁,惹不起,所以怂了!要么,他们获利巨大,吃饱了,本来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无所谓了,所以才表现出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对了,还有那位京机阁的震大人,那样的存在,以及那位秦大夫,我都接触过,在我看来,他们至少是好人,他们也睁着眼说瞎话,你仔细想想,背后的力量该有多大! “这件事看起来,不该是京机阁会插手的,可他们不仅插手,比你还来的早,在我看来,至少这件事不是你的层面可以碰的。认输吧,路还长着呢,像那位李叔说的那样,不要太较真,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而已!” “你……你……这就是你口中的所谓行侠仗义?简直是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清平子伸出一根指头,轻笑道:“第一,看现场的样子,你能查出来背后行凶之人是谁吗?如果能,我可以去行侠仗义,前提是我打得过!”又伸出一根指头,“第二,贫道之前也见识过他的嘴脸,这个人的死,就像你说的,到底是死有余辜,还是含冤莫白,这是重点。如果是死有余辜,不好意思,那贫道得鼓掌。你知道的,贫道不是工捕,没吃那碗饭,眼里只有情理,是没有律的,那也不符合我三清道门的气质与地位!” 话说完了,看着咬牙冷冷瞪着他不说话的韩箐,清平子连忙投降,再折腾下去,指不定哭出来:“行行行,我找,我找还不成嘛,总不能大暴雨的白跑一趟!贫道现在住着韩姑娘的客厅,那就得是一只捕快,是韩副捕头手底下一只小小的勤快捕快!” 清平子循着韩箐的指示,先将一路血迹的位置了解完整,随后回到初始地点的衣柜旁,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摸地面,抬头望着韩箐:“好像是有点东西!” “有什么东西?”韩箐也蹲了下去,看着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地面,没看出来有啥! “我说……我听那宫疏雨说,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通过研究岩石、化石之类,可以确定年代先后的东西嘛,这就是了,让贫道表演一个比你们那玩意儿还先进的手段!” 清平子说着,掌中化出太极图来,按向地面一吸,尘沙扑面而起,韩箐赶紧站起来避开。 再睁眼看去时,地上现出了看似匕首柄部中心凸起撞击而成的圆点痕迹,以及两个字:松柏! 第138章 龟裂蛇截 圆点痕迹不用管,这应该是之前震山河所谓匕首向下撞击而来,那两个连笔画也歪歪扭扭的字得好好研究一下,她不信之前震山河他们没有透视出这两个字来:这不要脸的京机阁,瞒人! 韩箐蹲下去研究“松柏”二字之时,清平子慢慢的顺着血迹路线一直探到阳台上,只在阳台上又发现了一个字:松! 这个“松”字比房间里的还要歪扭,甚至笔画有些地方并没有划出痕迹,出现了空白,应该是力气不够了。 韩箐走过来蹲到阳台上的清平子身侧,道:“清平子,这字看起来像是用指甲写的,你觉得呢?” 清平子伸手用指甲试着写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是指甲写的!你知道这‘松柏’是什么意思吗?这里只写了一个‘松’字,应该是来不及写完全!” “‘松柏’这个门派或家族,我没有听说过,先做保留!剩下的,‘松柏’可能是一个人名,叫做‘松柏’的人;或者,是一招武学招式!” “武学招式不大可能,齐万生那老先生没有修为,能看出武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杀一个行将就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也用不上武学招式,一个劲道压制就让他动弹不得,还不是想怎么杀怎么杀!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杀他的是普通人,按你之前所说,刺入匕首还撞了地,楼下肯定能听到一些响动,可为何没有?如果杀他的是修行者,不可能人没死透都不知道,还让他有力气自己开门爬去阳台上,这不符合常理,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故意临死前折磨他,让他死的不开心?我看你这黑心的家伙就干的出来!” 韩箐刚揶揄着清平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来电又是李叔! 韩箐立马抬头盯着清平子,李叔来的电话,肯定又出了啥事,连忙接通:“李叔!” 听着电话,韩箐非常平静的点着头,没有早上表现的那般激动,直到挂了电话,才对清平子道:“你这黑心的家伙成功了!胡不扶刚买的袁家别庄后山发生裂塌,那别庄也被一分为二,几乎倒塌完全。裂痕一路延伸到前方的河里,河也裂为了两半。不少山石滚入河中,已将六七米宽的河截流。据报捕的人说,目前没有在别庄周围看到人。也就是说,除了现在被关在捕衙里的胡不扶,可能一家子都被埋了!你这黑心的混蛋,干了草木枯萎的恶事,等着下地狱吧!” “这是天意,与贫道何干?房子是他买的,是他用黑心钱买的,没有黑心钱,就买不起那房子,也就不会有事,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怪得谁来?再说,如果贫道有一分罪的话,你独占七分;那些嚼舌根子到胡不扶耳朵里的,再占一分;剩下的一分,要送给那不懂阴阳的风水师!救一人,杀一人,维持天道平衡,正是杀人名医清平子的规矩。” “真是奇怪,又没有发生地震,怎么独独裂了那一片?跟我走吧,过去瞧瞧笑话,说不定胡不扶也会被允许过去看看,你正好去他面前显摆!” “风水地脉之变,需要地震吗?你当老天爷在天上,只是给你们拿着日月星辰照看你们耍的?”清平子站了起来,看着韩箐用手机拍了照后,转身关灯离开了屋子。 韩箐与清平子赶到那边时,暴雨已经开始小了下来。 倒塌的别庄之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车辆挤满了别庄前及公路上,与清平子之前跟着袁夫人来时,似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次没有见到京机阁的人,也没见什么秦越人,清平子和韩箐到后不久,余三深、雷立枫双双到场,连封疆也赶了来。毕竟嘛,胡不扶做过按察副使,虽然现在已是阶下之囚,总要表现出一些人情味儿。 跟着余三深他们一同赶来的胡不扶,已被通融取下镣铐,下车后,瞬间往倒塌的别庄奔去,一双手颤抖着往那乱石堆伸去又缩回,却不敢动分毫。 工捕正在有序的转移着倒塌堆积的钢筋土石,希望找出被埋在下面的人来,有一处还有生命迹象。 胡不扶要回了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拨号出去,没有任何回应。看着的众人摇了摇头,早试过了,你又能改变什么。 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的雨水里,胡不扶跪在了别庄前面,双手捂脸趴在水里,虽没听见哭声,多半是有泪的。如果这次真的全军覆没,那他的嫡脉就没有人了。 封疆对欲上前的余三深摆了摆手,现在安慰无济于事,只看天意吧。 韩箐远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胡不扶,神情也有两分触动,她也是刽子手之一! 而真正的刽子手清平子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麻木不仁,他已经跳到了裂塌的后山上,正用道法追寻,想找出地脉风水转移去了那里,简直没有人性! 可惜,修为太低,被天道反噬,吐出一口血的清平子,颓然靠在山上的一棵大树上,没有追寻到半点线索踪迹。 “怎么样,怎么样,挖出死尸了吗?” 清平子回转后的第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先别说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你这话,也是属于找死的行为。 韩箐赶紧远离了清平子,我不认识他;封疆、雷立枫等人也扭过头去,我们也不认识他;只有余三深和胡不扶不一样,我们认识他! 余三深只冷眼看着清平子,他知道了清平子的厉害,根本不敢动。 但胡不扶不同,他现在正处于悲愤中,加上清平子的言语,简直是杀人不见血,腾一下自雨水里站了起身,双掌运功往清平子踏去。 我怕你,怕死不做三清弟子:“我说胡大人,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是阶下囚,是囚犯!我说胡老先生,你这是用什么眼神看着贫道,我们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吗?” 韩箐赶紧伸手捂着脸:这太不要脸了! “什么深仇大恨?刚才你的话先不说!当初在东城二区捕衙,你能救下一个小捕快,却救不下我的儿子,你说有没有深仇大恨?胡不扶儿子的命,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捕快吗?” 胡不扶伸手一指远处捂着脸的韩箐,“义愤填膺、义正辞严”的怒喝道。 完了! 第139章 异变陡生 韩箐放开了捂脸的手,摇了摇头。 胡不扶怒极无智,这话一出口,别说韩箐等人,就连那些工捕也看向了胡不扶,正在废墟里搬砖石的人也停下手来,望着雨中愤怒的胡不扶。 余三深面色也阴沉起来,这个胡不扶,真是口不择言,这话心里想想就行,它能随便说出口来吗?何况是当着这么多工捕的面! “看什么,看什么,还不赶紧救人,等天亮吗?” 余三深喝斥声一起,众捕快才又动了起来。 胡不扶一心只在眼前一动不动的清平子身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工捕们的反应,仍在大放厥词:“不!清平子,我告诉你,就是百个、千个工捕,也比不上我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这下连余三深也伸手捂着脸:胡不扶,你他麻的找死行,可别拖上我! 韩箐看着现在的胡不扶,竟笑了起来,只不过没有笑出声。她在想着,待到了安静无人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的大笑一场,这算是胡不扶自掘坟墓吗? “你是修行者,歹徒出现时,你瞬间就应该护在我胡不扶儿子的面前,保他平安,这才该是你的判断力,这才是你该做的!可你做了什么?竟然去救一个小小的捕快!我儿子的死,如果说划分责任的话,你清平子至少要占一半,剩下的五成,才是歹徒,才是那个叫做韩箐的女捕快,才是什么宫疏雨,等等等等,你们都要担责,都该死,都要死!” 一声响彻天地的厉吼,道出了胡不扶从来没有说过的真心话,这一击必杀,对准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清平子也笑了,道:“停!停停停,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啊,不用再说,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鸟样,连贫道也不例外!胡不扶,我说你啊,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啊!你这老不死的老东西,悠着点吧你,别作死啊,我看你虽是阶下囚,狱中享福不好吗?偏要出来找死!” “老夫看你今夜就有血光之灾!” 胡不扶再也不能忍,顶花旋转不息,一声喝,招式运起。 清平子左脚微移,正准备好好教训一顿想冲过来的胡不扶。 “都给我住手!”是余三深的声音。他知道胡不扶远不是清平子的对手,连何长老、南大人二人都差点死在他手里,你算什么东西! 众人的目光望向余三深,只有清平子没有,他只含笑看着胡不扶,看他的笑话。今夜真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到悲痛的胡不扶竟会闹出这般几乎得罪所有工捕的大笑话。 真是圣人所云:“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异变陡生! 清平子看向了胡不扶右侧的黑暗中,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雨中忽现,轻身连纵往胡不扶。胡不扶刚反应过来,转身抬掌一击,掌力被来人轻松震散。 “哈哈……” 随着鬼音魅声大笑,胡不扶被来人一把拿住手腕,转身往一边黑暗里拖去,身法之快,现场除了清平子,没有人能追上。 胡不扶功力被制,身法不及,完全被来人拖着跑,毫无反抗之力。雨线似也出现了短暂的断线,随着人影远去,才又恢复了过来。 是小丑! 一众反应快的工捕,手里拿着的枪慢慢放下,眼睁睁看着胡不扶被劫走。他们不敢开枪,一是怕误伤胡不扶,二是,那小丑连破甲弹也奈何不了,普通枪弹有什么用! “还不快追!”余三深一声喝,当先追了上去,雷立枫等修行者紧随其后,转眼追入黑暗中。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众人不得不追。 清平子没有动,走向同样也没有动的韩箐,道:“韩副捕头,贫道是不是又惹事了?我郑重声明,那句‘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是随口说的,就气一气那胡老先生,真心不是算过说出来的,贫道真的不是神仙!” 余三深、雷立枫等领头之人全追了去,没有头子,清平子这话一出口,众多工捕一时笑了起来,总算是出了一口鸟气:还百个、千个工捕,也比不上你儿子的一根手指头,你算什么东西! 胡不扶的路人缘,一下跌成了负数。 余三深等人追过去后,转眼失去了雨中小丑与胡不扶的身影。 雷立枫纵身到大树顶上望了望四周,目力所及,没有发现异常的动静,落下来后,摇头道:“余大人,派工捕过来四周搜一搜吧!” 余三深面色不快的点了点头,虽同意雷立枫的说法,但心里还是不痛快。他明白雷立枫的意思,要救胡不扶是不可能了,现在只剩下了找尸体一条路。 余三深带着人留在原地没有动,雷立枫自返回,将别庄的工捕一分为二,除了留下的人继续搬砖救人,其他的调去寻找胡不扶——的尸体! 韩箐带着李叔他们跟着雷立枫去了,清平子担心韩箐,也跟着去了。 不久后,上头联系韩箐,韩焉那一队人找到了胡不扶,叫众人返回别庄。 雨突然又有变大的趋势,清平子、韩箐远远望着雨中担架上的胡不扶,见余三深等人及上前查看的大夫都摇了摇头,大家知道,胡不扶完了! 脖子上一道伤痕,几乎将脖子完全切开,如何还能活命! 余三深拿出手机,走到一边联系南部,并命令魏郡所有工捕行动起来,监视传送门出入口,注意与任何小丑有关的一切动静。 清平子伸手捅了捅韩箐,小声道:“如何,贫道的本领,见识到了吧?就算他躲在狱中,也得乖乖回来渡劫。天道之力,岂是凡夫俗子能抗衡?” 韩箐赶紧将清平子拉远了去,道:“清平子,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此事与你有关吗?告诉你,天泰王朝也有极擅风水的大能,你小子这话要是传出去,迟早查了你出来。你当袁家听闻了此事后,会没有联想?一旦露了你出来,你自己小心点吧!” “哼哼,袁家,袁家谢我还来不及,联想又能怎样?他们隐瞒贫道批言,卖房子给胡不扶一家,就没有责任?我说这胡不扶自己找死,他若对贫道客气些,其他的不说,今夜只要贫道愿意出手,他的狗命应该还是能保住!既然他如此不通情达理,贫道自然也不必为了他与天道为敌,徒惹天谴!” 第140章 忽悠 “清平子,你说雷大人是不是故意害我呀?”韩箐趴在桌子上,用非常无辜的眼神望着清平子。 自韩箐被任命为特别行动组副组长以来,除了刚开始清平子挑起来的干掉鹰犬帮那一局,算是长了脸,就没有一件好事。 先是齐万生遇害,不仅没有多少线索,还被判定为自杀,京机阁让终止调查。虽然与韩箐无关,但背后自然有范进、韩焉之流偷偷笑话,说特别行动组果然很特别。 现在又发生了胡不扶被杀的惨案,解门派了长老首席空侯来魏郡坐镇调查,南部也来了魏郡,韩箐顿时成为了小虾兵,功劳不好说,背锅肯定第一。 看来,胡不扶虽被逐出解门,也算给了他最后的体面,想让他安息。当然,更重要的是解门的脸面。 而在别庄被埋的人,除了胡驰双脚被断,左手残废,身上大小伤不少,命算是保住。其他的人,全部身亡。现在胡家就剩下一只独苗,总算给胡不扶留了一个根,看来运气不错,得了些毁败绝局之下的难得福泽。 “雷大人是不是害你我不知道,你害我是确定的!我在你这里睡沙发,喂蚊子,包你吃,包你喝,还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转,不能好好上班挣钱,亏大了我!” 韩箐一拍桌子起身:“现在我是小虾米,听人指挥,不用你了,自己滚回去上班吧!” “行,这可是你说的!对了,你刚才提起的那什么空侯,是解门的首席长老,他修为很高吗?贫道可不可以去招惹他?” “黑衣宰相知道吗?”韩箐见清平子受教的乖乖摇头坐着,开始教训起来,“叫你平常多看看新闻,不知道整天抱着手机在干嘛!天泰王朝现任相柱,正是解门出身的黑衣宰相,算上这一回,已连任三回。解门连续没有得到御首之位,倒保持了三任相柱,也算是一个安慰。 “据说这黑衣宰相的修为,不见得在那解门门主臧文公之下,而这个空侯,正是黑衣宰相的亲传弟子。解门除了门主臧文公与副门主孤月轮,地位最高的乃是四大护法。王朝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修为为长,资历为短,长老之干,优于护法!’说的就是这个空侯。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空侯的修为已经在四大护法之上,他之所以没有坐上护法之位,不是因为他修为不行,而是资历不够,这是对他的惋惜。这个话,连解门山脚下没有半点修为的黎民,都能说道个四五六出来,你了解了吗?” “你这么一说,贫道已经非常了解!你刚才说相柱是解门的黑衣宰相,可我听宫疏雨说,得位御首的门派,在八柱中要占三席,其他五门各一席。相柱位列第一,怎么连续三个门派都没有得到相柱之位?” 韩箐道:“除了协理御首门派事务及王朝内务的内柱,因其特殊性,肯定是由御首门派之人出任,其他都是要争一争的! “内柱之下,最重的乃是六大将军之首的卫将军,掌管着京师禁卫虎贲军、京机阁及机器人、异能战士、生化战士等组成的神机营,是王朝战力的至强核心,也是六大门派势力最薄弱的地方,这个肯定要在御首所属门派的管理之下,才有威慑力。 “相柱虽是位列第一,因其理政,虽地位尊崇,但在修行者的世界,六大门派也不一定看的上。除了内柱,大家最喜欢的是宗柱、掌军的军柱及协调六大门派事务、主持御首举选大议院、选荐官吏的院柱。 “解门喜欢相柱,是因为解门好名声,六大门派之首嘛,失了御首,当然要选位列第一的相柱,这是荣誉嘛,忽悠忽悠不懂事的黎民,看起来贼有面子,算是失位御首的一个补偿。” “好名声?我接触了这么几位解门的人物,也没见他们多么珍惜自家的名声,我看有些言过其实吧!” …… “听说齐老先生自杀了?”南部看着进来的余三深,请了他坐下。 余三深点了点头,坐到了南部旁边的沙发上,道:“是有这么回事!那齐老先生自杀前,给上头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是个有良心的人啊,真是可惜了!” 南部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事,他也放在心上,好是好,就是心事太重,对身体不好,这一点要注意!对了,老胡现在没了,只留下一个小孩子,那胡海的公司,你们有什么考虑?” “我们讨论了一下,这么大一个公司,没有一个能力强的人管着,始终不是个事,齐老先生的长子齐绍览还不错,打算让他挑挑担子,先管起来,南大人觉得如何?” 南部点了点头:“这个齐绍览我知道,其他不说,单就能力,肯定比胡海强,有他管着,算是放心!” “好哇,胡长老尸骨未寒,冤情未雪,你们就在这里商量着分他家的家产。啧啧啧,胡长老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二位长老算一算帐!” 一个人摇着羽毛扇,含笑走了进来,自坐了沙发上,南部和余三深急忙起身迎接。 羽扇纶巾,自是儒将风范,来人正是长老首席空侯! “都坐吧,又不是在门里,一堆老人家在,二位长老不必如此客气!”空侯拿着羽毛扇的手压了压,随之放下了手里的羽毛扇,“余长老,以后胡家的孤子在这魏郡生活,你老多照看一下。胡长老虽被逐出解门,一份情义仍在,能使上力的,也不要吝啬。” “空长老吩咐的是,小的倒差点忘了。那胡驰左臂残废,幸而双脚断而不致全残,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自然是大幸,至少比起小何长老、胡长老来,已是天幸!二位长老可知,小何长老被人所杀,人头被送到解门山脚下,真是欺人太甚!” 色变的南部看了余三深一眼,道:“空长老,不知凶手可有眉目?” 空侯摇了摇头,道:“只送回了人头,也不见留招存式,完全看不出来!但他是来了魏郡后出事,何不平长老亡了兄弟,已经得了门主点头,不日也会前来魏郡,要查一查这位凶徒!二位长老与那清平子多有往来,小何长老在魏郡的行踪,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在你们看来,那清平子——敢杀小何长老吗?” 第141章 空侯引 南部与余三深皆摇了摇头,他们与清平子接触不算少,那年轻人看起来有些嚣张,也不大给人面子,但要说分寸,肯定是有的。 与他有怨的人不少,也就对付了一个鹰犬帮,而且还是利用工捕出手,这小子胆子看起来,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大,要说他敢出手杀何长老,却是不大信。 但是,清平子敢不敢杀何长老是一回事,定不定是清平子所杀,又是另一回事。 那小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讨厌,现在跟在那个更加讨厌的韩箐后面转,正好借此机会对付他,也不是不可以。 余三深道:“敢不敢杀不好说,我们对清平子也不是很了解。但这个小子,怎么说呢,不是个好东西,最近魏郡发生之事,多少与他脱不了干系,空长老来的正好,我看……” 空侯平静的听着余三深之言,心里却并非表面那般平静,兼或有叹息之意,打断道:“余长老,不是我说你,听你话意,这是入了歧途!解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六大门派之首,不是那些三两口之家的小门小户,死了人一心只想着惩治凶手,发泄怨气。大门大派,要有大门大派的格调,首先要问一个为什么,这比捉拿凶手更重要!为什么?解门立足王朝、立足天下多年,仇人和对头皆不少,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人起了心思,想在背后下黑手。这胡大人之事也好,小何长老之事也罢,惩治凶手不是我过来的目的,查清楚背后之人为什么动手才是重点。背后的动机,比是谁杀的更重要,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南部也规矩了起来,空侯这话,明着是对余三深说,里面怕也有敲打自己的意思,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个人利益与诉求,那都是小节,上不得台面。 余三深一时更不敢再言,他本来还打算提说何长老去烧房子的事,以加重清平子的嫌疑,现在根本不敢提。要是让空侯知道堂堂长老,居然干出这种堪比蝼蟒之辈的下三滥之事,指不定一个耳光过来。 现在的二人,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与空侯的差距。 说句实话,虽然传的厉害,他们其实对空侯的修为并不是很清楚,心里始终觉得,空侯能成为长老之首,乃是黑衣宰相的面子,现在看来,先不说修为,就这见识,那也是让人服气的。 “当然,既然这个清平子不让人省心,看一看他,也是必要的,但要注意分寸。京机阁虎翼将军司臣,前两日给门主他老人家发了消息,问起来你们之前出手围杀清平子之事。 “说清平子是景门将来的希望,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信息虽没道质问,却字字打着门主的脸,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你们明知道那清平子已是景门的高层,连宗柱的昭武将军都要给景门几分面子,你们竟然还出手欲置他于死地,是谁给了你们自信? “景门这些年发展的好,不仅高手众多,在王朝尤其是京机阁里,更是有了不小的势力,别把人家还看做可轻易拿捏的小派门。 “众所周知,三十年一决的门派大比之期就要来到,你们应该明白,年纪轻轻的清平子意味着什么,那是景门前进一步的希望。若清平子无缘无故出了事,你们应该能猜测到会发生什么! “按现在景门的势头,三十年之决,也不排除景门一步跃为六大门派之一,一旦上头认可,那就是与我们解门平起平坐的存在,将来少不得有更多交集,共掌王朝,无凭无据得罪景门,不智也!” “多谢空长老教诲,小的明白了!若是要些凭据,那卫星乃第一首选。不说胡长老,至少何长老之事,可以看个清楚明白。若门主他老人家出面,是否有开启‘八柱共议’表决的可能?” 空侯教训着二人,南部的身份与修为,毕竟与余三深不同,要认错悔过,自然是余三深更加合适。看来这余三深也深得其中三昧,空侯话一完,立马接上,不留尴尬之间。 空侯摇了摇头,道:“我们之前也想过此事,但放弃了!小何长老、胡长老虽是解门的长老,身份地位毕竟不够,若为他开启‘八柱共议’,此例一开,以后就是天大的麻烦,不仅乱了秩序,解门还要为此留下话柄,得不偿失。再者,一旦为小何长老他们开启‘八柱共议’真成功了,景门也要开启‘八柱共议’,看一看荣誉长老清平子被袭击的真相,到时如何收场?解门脸上无光,要成天下笑柄!所以,现在不要去考虑卫星之用,老老实实的凭本事查案吧。余长老,之前让你整理的关于与胡家有牵扯之人事,怎么样了?先是胡海,后是胡长老,那小丑,八成以上与胡家背后做下的丑事脱不了干系!” “已经整理的差不多,我和南长老正在梳理,待分出了主次轻重,再呈交给空长老过目!但是,我们有一点担心,那小丑是修仙者,他若选择离开魏郡,躲入老林,就算查了出来,怕是永远也拿他无法!” 空侯摇了摇头,道:“南长老、余长老,这点不必太过担心。看那小丑,是一个喜欢张扬之人,无论是杀胡海,还是杀胡长老,皆是众目睽睽之下杀来,当着众人之面行凶。他是一个自负且表现欲极强之人,定不会随随便便躲一辈子!你们把我来魏郡坐镇调查之事,通过媒体传出去,我正要会一会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南部点了点头,自己果然老了,不如小辈啊! “空长老,我动身到魏郡之后,景门的震山河联系了我,想拜会一下空长老,不知空长老是否见他一面,我这边好给他回个话!” 空侯道:“震山河身份地位已不低,来到人家的地盘,既然开口,不见一见,说不过去。不出意外,怕也是为了清平子之事,到时候二位长老一起,咱们把事理清楚吧。对了,我记得北宫家的北宫煌,是不是八十大寿快到了?北宫家这些年为解门贡献不少,既然出来,顺便去看看,代门主为他祝个寿!” “北宫煌是五月二十二,现在已经发了请柬出来,并州云中郡有得热闹了!” 第142章 世态炎凉 清平子翻开手里的请柬看了看,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紫月,道:“北宫老爷子大寿,贫道一个无名小卒,却专门送来请柬,真是太有面子!” 宋紫月含笑道:“道长贵为景门荣誉长老,声名已传遍天下,岂是无名小卒!何况,不说景门长老的身份,就以道长同我家少爷的交情,若连一份请柬也没有,我家少爷岂非太对不起朋友?” “是你家少爷太没有面子吧!”清平子哈哈一笑,将请柬放到茶桌上,看向了坐在宋紫月身侧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知这位先生是?” 清平子问来,也不将清平子揭穿请柬之事放在心里,宋紫月跟着那男子站起身来,伸手一指,道:“不瞒道长,这位乃是廉江廉先生,日后将由廉先生负责北宫家在海天紫府的大小诸事,今日特带廉先生过来见一见道长,大家认识一下,日后若有需要,少不得要打搅道长!” “在下廉江,见过道长!”廉江微微躬身,对清平子一揖见礼,不卑不亢。 清平子请了二人坐下,道:“廉先生以后负责海天紫府,那不知宋小姐又任何职?” “小女子操劳之命,自然是回少爷身边效力!”宋紫月含笑道。 清平子大觉失望,连连摆手,道:“若宋小姐离开了海天紫府,贫道再也不去,太没意思!” “小月儿姿色平平,岂能入道长法眼?海天紫府多的是红粉青蛾,有廉先生在,必让道长乘兴而去,尽兴而归!” “可惜啊,紫月独向西方去,徒学他家痴情君,以后要再见宋小姐一面,怕是难啰!贫道一片相思曲,不知更向哪黛明!” 宋紫月端起茶杯,敬向清平子,道:“并州云中,欢迎道长大驾!” …… 看着转身走出角斗场的星子鱼,在一片大骂声中,躲在角落里的清平子拿出手机收钱。这次他没有给修真场留半点面子,一把整了近两千万,别墅到手,站起身来,赶紧逃跑。 清平子刚走了几步,修真场前边右侧出口处突然大乱起来。随着一个脏兮兮的少年乱冲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追来的修真场安保。再后面,出现了两名面无表情的修行者! 追进来的安保,是守在外面的普通安保,没有修为,少年看起来比较灵动,一时并没有被抓住。 那少年只在人群中乱走乱躲,一边对身边之人哀求道:“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他! 来这修真场赌的,大部分都有些家当,穿着光鲜亮丽,这少年一身脏臭,自然只有喝斥之声,连连躲避之影,岂会出手。 之前曾对清平子出手的那位修仙者望了躲避安保的少年一眼,一纵现身,挡在了后边的两位修行者面前,道:“修真场不得放肆,还请二位到里边喝茶,待拿了人,我们自送过去!” 修仙者话虽客气,但对方似乎并不买账,一人伸手拿出一块牌子,亮在了修仙者面前,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谁,还不退下!” 一见牌子,修仙者似乎认识,面色一变,躬身退到一边,再不敢插手。看来来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如此羞辱,修仙者仍就老老实实。 清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这一切,还有那个似被耍猴一般不住躲逃,又被众人嫌弃的少年。 世态炎凉! 人群渐渐避开少年,一位修行者站在前面没动,另一人应该是觉得耍够了,纵身抬手抓向少年,道:“逃,逃得了吗?” 眼看一抓即将得手,一道身影瞬间立在少年身前,抬手一接,翻掌将那人震退开去。顶花甲骨文,竟是假借境的修真者。 “不知有何了不得的大事,二位竟对一个孩子苦苦相逼?” 那位少年见竟是一位年长自己不多的年轻人护在身前,惊讶之际,一股暖流涌动,已跪了下去,磕起头来:“多谢你,多谢你!” “你是修仙者?”被震退之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有修仙者到这修真场来玩,如此自甘堕落吗? 既是修仙者,那必有一定的来头,有来头就好。那人虽惊,却不会退缩,转眼取出牌子来,走向清平子,展示在他的面前,道:“还请小兄弟给个面子,他日必有重谢!” 清平子虽到修真场来玩,但身份肯定不是坐镇修真场的这类修仙者能比,何况能一掌退他,年纪轻轻这般修为,平生未见,自要小心些,所以也收敛了几分傲气。 清平子见那牌子上有一个“节”字,心里大概已有数,扭头看了一眼仍跪在他身侧,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皱眉道:“不知这孩子有何得罪之处,竟使二位先生紧追不放?” 那人收起牌子,看了少年一眼,道:“他趁我们不注意,偷了我们的东西逃走!我们发觉后,好不容易才寻到他的踪迹,一路追寻而来,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 “偷东西?”清平子又看向少年。 那人看来时,少年本躲避着他的目光,到称道他偷东西后,转眼扭头回来,虽眼中惧怕神色依旧,却多了几分愤怒之意。 现见清平子看来的眼神中似有两分生气,少年急忙摆手道:“我……我没偷东西,是他们,他们要害我性命,求你救救我,我求你!” 说着,少年又磕起头来! “你们说他偷东西,不知贫道可否搜一搜他的身,若搜到,自会还了二位……” 这时,另一人也走了过来,打断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小子已将东西不知藏了哪里去,我们正要拿了回去问话,还请小兄弟给我们几分薄面!” 清平子脚步微移,站在了两位修行者之间的前方,挡在少年身前,道:“不知这位先生是如何知道他藏起了东西来?你们亲眼所见,还是之前拿住他审问过?” 二人面色终于有些变化,清平子此问,不好回答。 若说有见,自寻找便是,何必紧追不放,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若是拿住审问过,一个普通少年,能自亲自审问的修行者手底下逃走,这事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第143章 要折现 清平子没有等他们的回答,转身拉了少年起身,道:“你偷了人家东西吗?” 那少年使劲摇头,连连否认,他记得清平子刚说搜身,随后将脏兮兮的衣服、裤子、鞋子全脱下来,扔到了那二位修行者前方不远的地上,只留下一条小裤遮羞,一目了然! “我……我没偷东西,也没藏起来,他们是坏人,害了好多人……” “小子住口!” 后来之人面色一冷,抬起一掌拍向少年,亦是假借境的修真者。 清平子旋身一掌震开掌力,道:“拿贼拿赃!贫道今日也不偏袒谁,就请三位走一趟魏郡捕衙!刚好冀州刺史南大人与解门不少高贤也在,不如让大家一起审一审,问一问,还了谁一个公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去魏郡捕衙? 二人面面相觑,眼神皆有些躲闪,看来是不愿意去。 那少年脸上则毫无所惧,一片坦然之色! “这位兄弟,看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头!我们念你年纪轻轻,见识浅薄,不与你一般计较!还请告知家门来历,我们自去找你家长辈说话!” 这是贫道敲打人的台词,谁给了你们脸子,敢来与贫道抢! “不好意思,关山路远,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带你们去看又很远,何必劳神费力!贫道已经说的清楚,要么和我走一趟魏郡捕衙,要么……你们自己查一查那衣服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东西,若没有,就请离开。贫道还有事,恕不奉陪!” “好,今夜我们认栽,山水有相逢,日后自有相见之日,请!”那人说着,又冷眼看向少年,“小子,好自为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心里要有数,可不要害人害己!”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少年面露绝望之色,瞬间跌坐在地,一片茫然。 清平子见修真场的修仙者与不少人皆望来,知道人家还要做事赚钱,让那少年穿好衣服,领着他往外面走去,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家?”少年摇了摇头,“我……我没有家!” 见清平子脚步一停,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那少年又跪了下去:“大……大哥,你……你可以去救我的朋友吗?很多朋友!我们被关在一起,他们……他们不把我们当人!” “很多朋友?他们为何要关着你们?又是如何不把你们当人?我看你好手好脚,似乎没有那种事!”清平子伸手扶了少年起身。 “我……我也说不上来!他们给我们打针,很难受,也经常死人,我也有几次差点死去!那个地方,真不是人活的!大哥,我看你是好人,帮帮我们好吗?我们一辈子感激你!” “好,你先带我去瞧瞧,再做决定!”之前那两人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之前还威胁人来着。 看这少年的模样,应该不会比宫疏雨大,那他的朋友们,应该也是年龄相仿之人。囚禁如此多的少年少女,贫道若不走他一遭,对得起三清道者的身份吗? 清平子向前方招了招手,星子鱼跑了过来,道:“师父,我们今晚吃什么?”随后又看着少年,“师父,你又收了个打架赚钱的徒儿吗?” 清平子的心那个凉啊,敢情在你眼中,贫道收徒儿就是为了打架挣钱,伸手拿住星子鱼的耳朵,道:“为师在你眼中就这般不堪吗?” “师父,你放开啦,这样好丢人噢,我会很没面子的!”星子鱼小心翼翼的挣扎起来。 “叫你不许再说这几个字,真是要气死为师!”清平子放开星子鱼的耳朵,“今晚没有饭吃了,我有事要走一趟,你自己可以回家吗?” 星子鱼点了点头,道:“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回家的,师父你去忙吧!”说着,将手机摸了出来,翻到收钱一页,“师父,你不请客,要折现噢!” 清平子将手机拿出来,扔给星子鱼:“自己看着办吧!” 星子鱼慌忙接住,输入密码,打开天机联,然后睁大眼睛数着那位数,转眼晕了过去。 …… 清平子看着抓着头发、不住原地打转的少年,道:“我说你这般小,就得了老年痴呆吗?连路也记不好!” 星子鱼转了钱离开后,清平子让少年带路,刚开始还好,可没走两条街,少年已经迷糊起来,走那边要想半天,有时候走着走着,又说好像不对,再走回来重新想,把清平子那个急的。 你这样带路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人家又不傻! 少年看起来也不傻,心里怕比清平子还急,可没有办法,他一路慌不择路的乱窜,又没来过城里,哪记得什么路! “算了,你再好好想想,记不记得你逃出来的那里有什么路牌之类的,或者周围有什么比较明显的东西,你想想看!” “我……我……那里……四周都是山,高矮不一,山上到处都是树,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竹林,我听得里面有鸟叫声。还有,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草坪,我们也被允许在那里活动……” “停停停停停,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清平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说了等于没说,鸟叫声都出来了,你咋不说那里还有人呢! “大哥你……你明白了,那是不是可以找到了?” 清平子气得坐在路边的护栏上:你这……贫道是这个意思吗? 清平子还没来得及生气骂人,那少年突然面色转乌,随后伸手在身上乱抓,一声大吼,翻身滚倒地上,乱滚乱撞,不停吼叫。 清平子慌忙一指点了他的穴道,一探脉象,乱的吓死人,气血有变,心脉不稳,像是随时有炸裂的危险。看起来有些像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反应,但又完全不是。 若是练功走火入魔,清平子完全不担心,那小意思,可少年现在的情况,他医术平平,完全摸不出门道,急忙抱起少年,纵身往第一医署奔去。 清平子还记得那位姓秦的神医,一边轻身急奔,一边摸出手机,联系韩箐,让她找第一医署,准备好秦大夫救人。 大半夜的,人家和我一样,是你随时可呼唤来的?韩箐有些不屑! 第144章 生化异变 韩箐赶紧开门到了客厅,挂了清平子电话后,联系第一医署。人家秦大夫肯定在家里,医署还不定买你账呢! 联系了医署,没有得到确切回应后,韩箐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回房间轻声换了衣服,看了没有醒过来的宫疏雨一眼,也往第一医署赶去,要看看清平子是要救怎样的美人。 这不要脸的混蛋! 到了医署,自然没有什么美人,清平子守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结果。清平子见了那秦大夫的面色,应该不大好。 韩箐望了手术室一眼,捅了捅清平子,道:“那回家的秦大夫来了吗?” “我就说那神医是个好人嘛,大半夜的,还慌慌张张的赶了来,连贫道也感动了!”清平子点了点头,“我看那齐老家伙的事,肯定是你弄错了,铁定是自杀!” “这一码归一码,好人就不会行差踏错,或者向权势低头,甚至别人使个美人计什么的!像你,要是敌人使个美人计,铁定中计!对了,好端端的,你又哪里捡了个少年回来?” 大概说了经过后,清平子道:“贫道看那两个家伙,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惜这小子慌慌张张的没有记路,若要找到老窝去,肯定麻烦。对了,你那边能想个法子吗?” 韩箐沉思起来,道:“若那少年说的是真话,以本姑娘的经验看来,两个可能。他们若不是在试验什么药物,就是在研究生化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还用孩子,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好这段时间做小虾米,整天没有什么正经事做,咱们好好查查,端了他们的老窝,解救受困之人!” “现在逃了一个人,如果他们聪明,肯定会暂时换个地方蛰伏,别说这小子不记得,就算记得路,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清平子,你不了解这些铤而走险之徒,如果能获得巨大利益,那胆子大的超乎你的想象。建一个这样的地方不容易,只要几天之后仍平静,他们肯定会回转来。等那少年醒来,咱们好好问问,让他画个大致的图出来,我们在远郊有山的地方慢慢找,不怕找不出来。他能自那地方跑到城里来,肯定不会很远,咱们围着魏郡找一圈,不怕它能飞了天上去!” “这么说来,他们亮的那牌子,看起来像是节门的,怕是假的,如果我们通知节门出手,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他们还在修真场的那修仙者面前展示了牌子,不怕他否认!” 韩箐望了望四周,见附近没人,小声道:“清平子,你别太天真,咱们先查,别去想找节门的事。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万一这地方真与节门有关,自投罗网倒是小事,他们肯定会撤走,到时候就没得查,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恶来,这帮混蛋!” “听你的意思,看来这些大门大派也不怎么干净!” …… 韩箐到后不久,秦越人自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虽然没有真的动什么手术,看他的脸色,这一局也不简单。少年仍处于昏迷中,被护士推入了病房。 秦越人看着为少年把脉后放心的清平子,道:“二位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些情况,我们聊聊!” 秦越人带着清平子二人到了办公室,关上门坐下后,道:“放心,他体内的药物已清理干净,造成的异常反应,我也控制了下来。这段时间留在这里观察,若没有异常,以后就不会有事。对了,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这位少年?” 清平子道:“他被人追到了魏郡的地下修真场,我在那里救下他!秦大夫,你还没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越人皱眉道:“追到了城里来,看来不好找啊!列先生、韩副捕头,你们知道生化战士吧?” 清平子不是很明白,但韩箐对这些是很了解的,怪不得秦越人自手术室出来后,面色不大好,看来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们在研究生化人?” “准确说来,也不算是研究生化人!”秦越人摇了摇头,“从他们使用的药物和少年的情况来看,生化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至少不是开发阶段。 “生化人诞生后,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凡是经过生化变异,人的身体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很多人甚至会失去记忆,失去思维能力,情况越是严重,则生化人的战斗力越强。 “所以,作为现在为战而生的生化人,大家的方向主要放在战力上,来源也大多是比较年轻的绝症患者,导致现在的生化战士基本上成为了只知听命行事,没有思想的白痴! “最初研究生化人的大学士,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让绝症患者可以多活一些时候。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战斗而生,大部分的生化人虽然身体会发生异变,但可以保留本身的记忆及思想,可以算是一个福音。 “但是,随着生化人的真正诞生,王朝看到了其中巨大的潜在价值,随后安排了许多大学士、学士参与其研究,方向也随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成为了如今的战场杀器! “但总的来说,大的方向上还是坚持了人性化,用于异变的人还是绝症患者,并征求了当事人及家属的意见。但是,这个少年不是! “从他身体内发现的药物及身体反应来看,他们是打算用正常人,研究出可以保有正常身体,但只知听命行事的生化战士!这种生化战士出现在社会上,别人无法通过肉眼轻易辨别,可以方便行事。 “他们应该是在观察,药物伴随着人身体的正常发育成长而起的反应,找到其中的契合点,以破解生化人的身体肯定会发生巨变的问题,从而制造出与正常人外形没有任何差别的生化人。 “出发点算是好的,但太没有人性!韩副捕头,你是工捕的人,这件事,我建议你让上头上报给京机阁,让京机阁出面调查。他们敢做这种事,护卫战力肯定很强,甚至有生化战士的可能性也很大,工捕肯定不行!” 清平子点了点头,捉一个逃走的少年,还是没有任何修为的,竟派出了两名假借境的修真者来追,由此可见一斑,自己和韩箐还是想的太简单。 第145章 小师父 随随便便让上头上报京机阁,那肯定不行! 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传扬开去,别人不跑也得跑,到时候再到何方何地去找寻?要么不动,一动就要弄死他! 清平子二人已经回到了病房外,韩箐的意思,只告诉雷立枫一人,看他是什么意思。就算要找京机阁,也得找高层单线联络,以免漏泄消息。 二人守到少年醒后,清平子见没有事,自让韩箐回家去。 “你叫什么名字?”清平子伸手按在少年肩头,阻止了他起身跪拜,随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唤我‘二号’!我们那里的人,都没有名字,都是唤几号几号!”少年茫然的摇着头。 “那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清平子见少年仍是摇头,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将床头柜子上的本子和笔递给少年,“你大概画一画那地方和周围的样子,画的不好也没关系。周围画的什么也写一下,我们有用,你会写字吗?” 少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本子和笔,自摆到腿上回忆着慢慢画起来。 清平子看了两眼就将头扭开,那画工,简直是神迹,三岁小孩可能都比他强,现在也只能指望他写的名字了。 画好后,少年将本子递给清平子,道:“大哥,我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呢!” 清平子伸手接过,只看那本子上写的字,果然是山、竹林、草坪之类,画虽不咋样,这字还将就,大概能想象大致是个什么情况:“恩人不必,贫道清平子,俗家姓列,叫做列云凡!” 少年轻声念叨着“列”,看着在看他画的清平子,道:“大哥,人都是有名字的吗?不是编号?” 清平子抬起头来,道:“人当然都是有名字的,就和人一定是有父母亲人一样天经地义!” “父母亲人?我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随后看着清平子,“列……列大哥,我也想要个名字。按你的意思,用编号活着,不能算是人吗?我想姓列,可以吗?” 清平子将咬在嘴里的笔吐了出来,道:“你要姓什么与贫道无关,但贫道没有媳妇儿,可不会收什么儿子之类,你想都别想!” 少年点了点头,道:“既然列大哥不反对,那我就姓列,嗯……叫做……叫做列寇,怎么样?” 清平子抬手一拍少年的脑袋,轻喝道:“你个小子,知道列寇是谁吗?敢叫做列寇,这是对先贤不敬!你若想要这类名字,不如叫列强,虽然有些犯忌讳,但我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适合你。实在不想,叫个列侯也行,多威风!” 少年固执的摇了摇头,道:“那列强,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我还是觉得列寇好!”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清平子看了少年一眼,给宫疏雨发了一条消息,问她知道列寇是谁吗?宫疏雨回复说不知道。 清平子往墙上一靠,宫疏雨也不知道,看来这边是没有,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点头道:“行,叫列寇就列寇吧,那是你的名字,我也懒得管你!” 少年念了两声列寇,立马起身跪在床上,拜向清平子,道:“小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清平子赶紧起身,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再拜,道:“停停停,什么小师父?贫道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师父了?” 少年见过清平子的本领,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想清平子年纪轻轻,能轻易击退两位比他年长很多的人,那肯定是相当了得的。就像小孩子打架,一个三岁小孩能打败七八岁的小孩,你能说他不厉害? 他经历的事让他明白,人要自己有本领,才有反抗之力,才能不受欺压,才能为自己活着,只道:“小师父,我听说‘弟子事师,敬同於父’!你刚才赐我名字,又同是姓列,那就是爸爸一般,可你又不是爸爸,那当然要做师父!” 清平子也被这话绕了进去,听起来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按着他的手慢慢放开,坐下道:“放屁,名字是你自己想的,什么时候变成我赐的了?我赐的是列强、列侯,你又不要!” “呃……说不定哪天,我就改做列强、列侯!” “先不说你名字的事!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若拜师,待贫道考虑清楚,就好好唤个师父,你弄个‘小师父’出来是怎么个意思,你小子故意来耻笑道爷是不是?这世上的称谓,但凡加了个小字,都他娘的变坏了。三这数字本来好好的,人家也没招惹谁,一个小三就毁了人家;本来老婆也叫得好好的,你偏弄个小老婆出来;那秘书也没什么,你偏又叫人小蜜;这姐更没问题,你在街角叫人家小姐;别人麻雀也长得好好的,你却嘲笑人家小麻雀;这人更没有问题的,你整个小人出来。你小子说说看,这小师父是不是故意来羞辱我?” 呃……听起来好复杂、好为难的样子!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见清平子让他起身,才又坐了床上。 “你说说看,为何要拜我为师?贫道要听真心话,若说清楚了,我就收你!” 少年双拳一紧,道:“我要学了本领,找他们报仇,将那些折磨我们的人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还是个孩子,戾气这般重,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清平子起身道:“贫道出去买些早点回来,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为何要拜师,为何要学本领,想好了再告诉我。刚才那些,不是贫道要的答案!” 清平子买了早点回来,那少年果然低着头坐在床上,看来是在好好想。清平子将早点给他后,道了声谢,一边吃着东西,仍似在想,清平子也不管他。 过了不久,韩箐带着李叔和另外两名捕快到了医署,来看守少年,另还布置了两名暗哨在医署外。 这少年虽然知道的东西不多,但只要有些了解的人,像韩箐,像秦越人,就能猜到背后之人大概在做什么。 那些人并不清楚少年是否有记住逃出来的位置,不放心搜寻他,那是有很大可能的。 第146章 世道 “对了,那小子叫做列寇,和贫道一个姓,你看能帮他弄个正当的身份吗?看他的样子,断片也没有,估计是没有身份信息的!”清平子对一起吃饭的韩箐道。 吃了早点后,到中午,少年一直坐在床上想为何要拜师学艺的问题,除非有人问他问题,否则一概不说话,让韩箐一度怀疑清平子是不是把人家弄傻了,问清楚后才罢。 到了中午,韩箐先让李叔带着那几位捕快吃了饭,回去后才与清平子出来,现在正吃着。 “先等他观察期过后,若真没有异常,以后不会出事再说吧。听那秦大夫说,他的身体经过药物淬炼,虽然经过他们的有意控制,还没有达到异变的程度,但身体素质已经很强,是非常适合修炼的,你为何不答应?我看你收那星子鱼不也随随便便的嘛,还带着去修真场赚钱,你这做师父的真没有人性!” “他怎么能和星子鱼比?星子鱼是传说中万年难遇水做的女人,明白吗?多珍贵,那得多大的机缘!子鱼小小年纪,虽去修真场角斗,但在历尽生死之间,出手仍比较有分寸,这一份心性,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很难得的。何况她一直辛辛苦苦、拼死拼活的照料着她的爷爷,这般孝心之人,自非常人能比,善心是很强的。贫道虽看中她的天资,更看中的却是她这个人。那列寇,怎么说呢,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我看的出来,他的眼里藏着很深的仇恨,之前我问他为何拜师,出口就是一个不留。他这般年纪,心性差不多已经定下来,若不好好引导,将来容易出问题。我可不想教出一个逐出师门的弟子来,我三清道门丢不起这个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韩箐听完清平子所说,突然觉得没有什么食欲。就像之前清平子所说,每一个人的经历,对他的价值观及性格的养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虽然没有如清平子那般看出来,但通过少年的讲述与秦越人的猜测,想也能想到经历了些什么,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将来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奇怪。 清平子也放下了筷子,道:“我看的出来,他很重视那些和他关在一起的可怜人!我问过他,他说所有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的编号是二号。按常理来说,这意味着,他不是很早进去的,就是年龄很长的,编号才会是二。他现在的状态,有一些类似于一种兄长的情结,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的那种。我想的是,咱们尽快找到那窝点,若能救出人来,大家在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仇恨之事,会淡很多,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啊……跳楼啦,跳楼啦,医署有人跳楼啦!” 清平子转身往外面街上望去,也不知是谁喊了起来,大家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三五成群,一窝蜂的往第一医署的方向奔去。 韩箐一把拉住了起身要出去的清平子,道:“你慌什么,先吃饭,吃饱了才能干活!” “我的姑奶奶,你没听到跳楼吗?时间就是生命!” 韩箐白了清平子一眼,转过去一把按了他坐回去,道:“我当然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清平子啊,不是我说你,或许真的是你在山沟里待的太久,与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完全脱节,根本不懂这外面的人性!” 韩箐说着,拿出电话来联系李叔,让他通知特别行动组出动到医署来,准备救人。 见清平子流露出思考的神情,韩箐回了自己位子坐下,道:“清平子,以我的所学及经验,告诉你吧,真正铁了心要死的人,除了精神不正常的,当被人们发现的时候,他肯定已经死了,至少也该差不多了。 “这种能被人轻易发现要寻死的,还在大中午跑到人来人往的医署来跳,基本上都是没胆子死的,那他为何还要来跳楼呢?我告诉你,他不是有冤屈,就是有什么诉求,而通过正常途径又得不到解决,所以才会走向极端。这种人,救不下来才是奇迹! “一个人如果有什么诉求或委屈,人聚的越多,再等媒体们到场,对她越有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工捕只要适时而动,从容的引导他倾诉出来,让大家报道出去,事情有非常大的解决希望,他的命就救下了。 “这样一个流程下来,咱们工捕才容易救人,才能办好事,才不用再顾忌谁,明白了吗?你现在去救他,他心里想要的没有得到解决,肯定拼命反抗,非常容易出事。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寻死的人,表演的时间越长,倾诉的越多,越容易活下来的原因。 “不用急,咱们吃完饭再去,那时候媒体和工捕应该也差不多到了,咱们好好引导,好好劝一劝,再假装猛的一救,他就活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对那‘可怜人’的叹息和对咱们的赞扬。清平子,以你的本事,应该能应付跳楼寻死吧?”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贫道可以化解坠楼之力,保他平安。听你说来,贫道是越来越不懂你们这些人了,人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世道怎么变成了这样?尤其是,你作为一个应该在闺房里绣花的姑娘,没想到不仅能做官差,还有些小聪明,啧啧,真是太神了!不可咱们也快点过去,万一不小心出事了呢!” “清平子小贼,你这是看不起人吗?告诉你,世道变了,人也要跟着变,你这山沟里出来的小子,封建思想太过严重,我看得好好去学一学才行!你也别瞧不起这准备跳楼的人,人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出来丢人现眼!比如说你吧,要不是你小子修为不凡,敢踩断范进的腿,一个范进上门就弄死你们。到那个时候,你到捕衙喊冤,再反说你诬陷王朝官吏,打断你小子的手脚,你走投无路了,表演跳楼不?我看你小子铁定比谁都跳得欢,爬也要爬到楼顶去!” 清平子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和袁茹钰进入捕衙时,面对的不就差不多是这种局面。像韩箐所说,如果不是他修为不凡,有反抗之力,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原来世道没变,人也没变,变的只不过是方式和手段罢了。 第147章 上面很危险 回到第一医署时,清平子抬头往楼顶上望去。 楼顶上是一位女子,她并没有选择有十二层高的第一大楼跳楼,而是选择了另一边不远处的一栋老楼,只有五层,也没有站在女儿墙上,而是蹲在上面,头有些低埋着。 清平子目力极好,见那女子一双眼睛不敢东张西望的乱看,只偶尔瞅一眼楼下,立马又缩着不敢看,双腿更是不住颤抖。思及之前韩箐所言,果然看起来是有些怕的迹象,应该不是真正为了跳楼。 这一对照,清平子看了身边同样抬头仰望的韩箐一眼,这小小工捕的话果然不错,倒是挺懂人心的。有前途,呵! 韩箐看了一眼站在楼下的秦越人,早已经指挥着人布置了软垫,对清平子道:“道长,你在下边看着,若她掉了下来,赶紧施展你的妖法接住人,知道吗?我到楼上去和她好好聊聊,好好劝她!本姑娘今日能不能完美的建功,就靠你了!” “滚去吧!若说贫道是个财迷,美人儿迷,你这小娘子就是一只官迷!” 片刻后,韩箐到了楼顶,差别是,手里多了一个大喇叭。 韩箐站在离那女子有些远的地方,其他的捕快都没有被允许上去。毕竟韩箐说的有道理,姑娘和姑娘好对话,你们大男人上去,若人再多些,保不住将人家吓的掉下去。 “这位姑娘,你吃饭了吗?”大喇叭发出了第一声,韩箐扬了扬手里提着的盒饭,“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别饿着!” 这时候,闻风而动的媒体已经到了不少,吃饭的家伙架满了医署里的大停车场,更有人搬着东西到了人家的车顶上直播起来。 “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那女子看也不看韩箐,只埋着头喊叫起来。 “好好,你放心,我不过去!”韩箐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你放心,我只站在这里不动,绝对不会过去!你如果饿了的话,我把饭给你,你先下来吃个饭,咱们说说话,我保证不过去!” 一连几个不过去,女子终于扭头看了韩箐手里的盒饭一眼,吞了一口口水,好像有些心动。 “上面很危险,你先下来,我将饭给你送过去,我保证不动!你就站在女儿墙的下面,我如果动一下,那表示我不遵守约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韩箐说着,从身后拖了一根很长的竹竿出来,将那盒饭挂在竹竿上,慢慢的往女子那边伸过去。 女子又望了一眼楼下,随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箐,颤抖着身子慢慢爬了下去,道:“你……你再后退几步,离我远些!” “好,我再退几步,保证不过去,你放心!”韩箐说着,一边将饭往女子送去,一边又退了三步。 看到女子自女儿墙上缩了下去,秦越人和清平子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旁边却有人骂了句:“他麻的!”清平子扭头一看,是那位爬到人家车顶上去直播的先生。 女子一边望着韩箐,一边站在女人墙边吃饭时,韩箐拿出一瓶水来,对女子扬了扬,道:“你小心些,我将水滚到你那边去。这天有点热,你喝点水!” 见那女子点了点头,韩箐才选好了位置,用力将水自地上滚了过去,刚好到了女子脚下不远处。那女子捡起水来,打开猛喝了几口,随后放到女儿墙上。 女子肚子凸起,应该是怀有身孕,看那样子,怕已有五六个月。韩箐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事想不开,怀着身孕跑来医署跳楼。 “姑娘,你是魏郡的人吗?”见女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家人呢,他们也在魏郡吗?” 女子愣了愣,摇头道:“我是魏郡常乐县的,家人在老家!” “你一个人在魏郡啊,那挺不容易的!”韩箐点了点头,“你慢慢吃,别噎着!现在中午有些热,我给你一把伞遮一遮吧,你还怀着孩子……” 一提到孩子,没想到一直注意着韩箐,平静吃饭的女子突然激动起来,将手里的盒饭啪一声拍到女儿墙上,道:“我……我没有孩子,我没有孩子,你别乱说话哦!”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给你道歉!”韩箐连连摆手,“那你要把伞吗?挺热的!” 女子伸手摸了一下肚子,看着韩箐点了点头,又拿起饭吃了起来。 韩箐急忙联系楼下的李叔,让他去买两把伞送上来。 李叔拿着两把伞和一个小喇叭上到楼顶后,停在了楼梯间不敢动。 “姑娘,我现在过去楼梯间拿东西,可以吗?”女子点头后,韩箐才往李叔走去,伸手接过手里的东西,“李叔,你去守着楼下的楼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上来!” 李叔点头离开后,女子望了韩箐一眼。韩箐的声音不小,她也听清了。 韩箐拿着东西,又回到了刚才站立之处,没有越界半分,随后将一把伞打开,又将一瓶水放了进去,用小喇叭上的绳子将伞缠死,打了个活结,挂在竹竿上,小心翼翼的往女子那边伸过去,道:“我给你一个小喇叭,这样说话清楚些!” 女子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韩箐,将饭盒放了女儿墙上,伸手去接竹竿上的东西。 女子接过东西后,韩箐将竹竿收了回来,说了句:“好热呀!”也将伞撑开遮阳。 女子见了,将小喇叭的绳子解开,取下小喇叭放了一边,将伞里的水取出来,放到小喇叭的旁边,随后将伞撑开,斜斜的放在女儿墙上,用手臂稍微压着遮阳。 韩箐看着吃饭喝水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她放在脚下的小喇叭,静静等着,没有再说话。 吃了午饭后,余三深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这几天感觉很累,空侯在这边,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他不高兴,昨儿还骂了自己。刚才接到电话,医署那边又出了些状况,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时,余三深拿出手机来翻看着新闻,几分钟后,面色突然大变,啪的一声将手机拍在沙发上,咬牙道:“这个贱人!” 第148章 尾巴那点事 “我毕业后,刚开始是在飞驰公司上班,就是之前被人杀死在捕衙的那个胡海的公司,那个狗贼!” 吃完饭后,又经过韩箐的慢慢疏导,女子终于拿着小喇叭开口了。 “快快,检查摄像!看不到人也要摄像,给我好好录音,她说话了!”停车场的许多媒体指挥者喝斥起来,唤起那些软绵绵蹲在旁边闲聊等待的下属。 清平子又转身看了那些人一眼,要不是之前韩箐说的话,他今日定要全炸碎了他们的设备,这还算是人吗? “我记得是进公司后的三个月左右吧,中秋节之前,公司聚餐,大家分批聚的,我是第二批。开始吃饭后,不断有同事来找我喝酒,我刚开始是喝饮料的,可后来架不住别人的说道闲话,也就喝了酒。 “韩捕快,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我是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要看些别人的脸色,说好听一点,是要学会给人面子!那些同事,还有领导,说你也要喝酒才行,推了两次推不过,只好跟着喝! “刚开始少少的喝,没过多久,人家叫着太少了,不给面子,杯子里的酒也就倒得多了,叫一口干!我虽然是粗养长大的,但女孩子,平常也不喝酒,能有什么酒量,没过一会儿就醉了! “韩捕快,你之前一定看了新闻吧,知道那胡海的公司为什么要灌人喝酒,我那日运气算好的!刚被人扶到酒店电梯门口,遇到了一个人,他是知道胡海那狗贼的下作手段的,所以救了我下来。 “我醒来后,他仍守在我的身边,我见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就缩着小心的问他是谁?为什么在酒店?又为什么在我房里?他说了之前的经过,加上我平时也听到一些闲言闲语,所以也有些明白过来。 “我之前是没有信那些闲言闲语的,那个时候才知道后怕!我见他人还不错,也感激他,彼此加了联系方式,从此也离开了胡海的公司。 “后来,他经常找我吃饭。我看新闻,看电视,也知道了他是谁。我想啊,这位看起来比我爷爷小不了多少的男子,和他做个忘年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也算是一个依靠吧! “就这样,我们大概做了近一年的朋友!前年七夕节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晚上有约会吗?我没交男朋友,就对他说没有,他就叫我出来一起吃个饭! “我当时愣住了!我们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也聊过彼此的不少事,知道他老伴还健在,儿孙满堂,何况又那般老,怎么七夕节叫我出来一起吃饭,当时我就说有些累,拒绝了! “我……我没想到,他……没过多久,他竟跑到了我住的地方来敲门,让我开门!他在门外敲的厉害,说话也大声,我怕别人笑话,就开了门。他走了进来,一身酒气。 “那天晚上,他……他用强的,我……我挣扎不过,我们粘了尾巴!看着那血红的梅花瓣,我抓花了他的脸。他没有反抗,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哭。他安慰我说,会对我好的。 “第二天,我试着去过捕衙,可我不敢进去,他是魏郡的按察使,我完全反抗不了他,我能怎么办?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里面见到了我,我在外面徘徊的时候,那个胡海开着车停在我旁边,吓得我当时软倒在地。 “胡海下车蹲在我面前,将我的简历丢到我身上,那上面有老家的地址和爸妈的联系方式,说:‘我是给余大人面子,不是找不到你,你要放聪明些!’胡海离开后,我也离开了,自那以后,他就经常来找我!” 韩箐静静的听着流泪的女子诉说,楼下的媒体朋友们却沸腾了起来。魏郡的按察使,又是余大人,不是余三深还有谁,加上和胡海也无缝衔接起来,那老不死的,这个新闻,肯定爆啊! 除了那些直播的,当场就有许多人将视频、音频一起发了回去,让赶紧爆出去抢热度,抢流量。 女子继续拿着小喇叭诉说着:“元旦在家过节的时候,我察觉出了问题,随后去检查,果然怀孕了。我……我只跟他粘过尾巴,孩子自然是他的。 “节后回到魏郡,他来找我粘尾巴,我拒绝和他粘,他非常生气,又要用强的,我只好说怀孕了,见他似不信,随后拿出检查报告给他看。 “没想到看着报告的他不仅没有欢喜,还一把捏住我的脖子,问我背着他和谁在一起鬼混?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流泪道:‘等孩子生下来,你自己拿去验吧!’ “他应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本领,听了这话,才放开了我,随后穿起衣服离开,冷冷的说,让我把孩子打掉!我第二天去了医署,当轮到我的时候,我跑了,没有去打掉,那毕竟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有些舍不得! “他知道后,非常生气,又来逼我,还让胡海带人来,强带我去医署。那日,那日应该是遇到了一位大人物,那胡海非常害怕,扔下我便走。 “我回家后,只收拾了几件衣服,立马离开了那里,躲到了郊区去,总算没有被他找到。可……可昨日,昨日黄昏,我出来买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被他抓住。 “他们把我带到了一家酒店,在房间里劝我,见我死活不答应,他们一起威胁我,要是不打了孩子,就要杀我一家。我反抗不过,今日被他们派人送来了这第一医署。 “和按察使余三深在一起威胁我的人,我在新闻上见到过他们,认识他们,一个人是解门的首席长老空侯,还有一个不仅是解门的长老,还是冀州的刺史,叫做南部的南大人!” 我擦! 这话一出口,所有媒体都傻了眼,完全没有防备,连断线都来不及! 之前因为爆了魏郡按察使余三深出来,许多没有直播的媒体,在领导的要求下,已经开始直播抢流量。谁能想到会整的这么猛,不仅连带出了冀州刺史,连解门首席长老也牵连进来。 这下完蛋了! 余三深这种档次他们不在乎,冀州刺史也不是不能报,但若再把解门首席长老加进来,那就有点吓人,那可是解门的大人物啊,这可是丑闻,该怎么办捏? 第149章 一击必杀 女子还没有停下来:“我……我被按察使余三深安排的人送入手术室后,翻窗逃了出来,跑到了这女儿墙上,他们……他们才不敢过来拿我,我……我也不敢离开,我好害怕的!” 女子说完,又大哭了起来,那声音随着小喇叭,传出老远! 韩箐看了坐在女儿墙下小砖块上,离女儿墙上的伞有一段距离的女子,摇了摇头。既然说完了,那就不会有事了,抬脚向她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穿那伞,击入地面不见,大响传来,飘起灰尘碎泥。 “坐那里别动,有狙击手!”韩箐赶紧一滚缩回楼梯间,高声吩咐女子,那声音也随着大喇叭传出老远。 又是一颗子弹自伞的下方穿过女儿墙,击入地面不见。 韩箐终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白痴,拿着大喇叭高声道:“杀人啦,杀人啦!在楼对面,对面有狙击手,快,快叫大夫上楼来急救!” 韩箐吼完后,关闭喇叭,才对那女子轻声道:“你……你别出声,再往远离伞的一边挪一挪,记住,千万别冒出头来!” 抱着脑袋的女子点了点头,依韩箐吩咐,急忙半蹲地上挪动起来。 幸好狙击手为了自身安全,装上了消音器,没有枪声传来,不然吓得女子尖叫,判断出了位置,那就完了,这是真正的一尸两命! 秦越人听到韩箐的喊声,面色一变,急忙和守在楼下的李叔等人往楼上冲去。 第一枪时,清平子已反应了过来,转身望向那正对医署五层老楼的高楼,在外面大街的另一边。 第二颗子弹射来,清平子发现了位置,纵身一起,迅疾往对面楼冲去。 那人只来得及对清平子开了一枪,已经被剑气削碎子弹的清平子伸手捏住了脖子,冷笑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清平子认识他手里的狙击枪,那是韩箐他们用的,突袭鹰犬帮的时候见过。 清平子捏住那人的脖子,伸手夺过枪来,瞬间一退,已来到了五楼的楼顶,运功小心防备,对那女子道:“快,退去楼梯间!” 虽然只发现一人开枪,但不一定只有一人,一尸两命,清平子不得不谨慎些。 在清平子护住下,女子终于哭着跑入了楼梯间,扑入了韩箐的怀里。 韩箐一边安慰着女子,一边看着拿住狙击手退过来的清平子,眼眉、嘴角一动,无声轻笑。 这时,李叔和秦越人他们才冲了上来。 清平子随手点了那人穴道,将他扔到李叔眼前的地上,道:“你们的人,小心他自杀,也小心他被人杀!” 李叔让人押着那人起身,点了点头,这是大鱼,也是大麻烦。 魏郡刚弄死了一个按察副使胡不扶,现在又要打倒按察使余三深,还将冀州刺史南部与解门首席长老空侯牵扯了进来,想不出名都难啊! 这女子是个高手,是真正的斗士,李叔看了她一眼,差点竖起大拇指来! 韩箐扶着女子站在楼梯间里面,对清平子道:“谢谢你啊!” 清平子对韩箐带有深意的一笑,伸过手去,道:“先恭喜韩副捕头建功,步步高升啊!” 韩箐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打开他的手,道:“滚蛋!”随后扶着女子小心的往楼下走去,前面是两位举枪的捕快开道。 清平子跟在韩箐后面,随时准备出手防御。 李叔和带着狙击手的人跟在清平子后边,秦越人和两名拿着枪的捕快走了最后。 平安转移到医署大楼里,清平子看了一眼在屋子里为女子检查身体的秦越人,见韩箐拿出手机翻起来,将头伸过去,道:“你看什么,亲身参与,一清二楚,有必要看吗?” 韩箐看了清平子一眼,将手机递给了他,随后走了进去,看着检查身体的女子。 清平子接过手机,翻看起了韩箐打开的新闻。 跟在今日女子爆料的后边,出现了昨日夜里,余三深、南部及一位男子,三人带着女子走入酒店及后面走入房间的情形,是酒店的监控画面。 那位男子,没怎么看新闻的清平子不认识,应该就是女子口中的解门首席长老空侯,拍的挺清楚的。紧跟着,又是余三深吩咐手下带女子到第一医署来的视频画面。 清平子随意的浏览了一下后边的评论,已经炸开了锅,许多人叫嚣,让余三深这老不知羞耻的东西滚出魏郡,滚出天泰王朝去。 清平子退出了新闻,又一条词条跃入眼帘:惊天秘闻,齐万生的生前身后! 这条消息,清平子应该很熟悉,可当他打开看起来时,才发现一点也不熟悉。 首先一个视频,是余三深讲话的画面,随后跟着一个音频,清平子听了一下,好家伙,这余三深在威胁齐万生,让他诬陷清平子故意肇事谋杀他,在教他如何应对鹤星机的采访问题。 一切都明白了! 后面音频里的一个声音,与前面余三深讲话的声音完全对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同一个人! 再后面,则是报道刚回到家的齐万生,夜里死在了自己家里,并爬到了阳台上。 那照片里,趴在阳台上的齐万生和着满屋子的鲜血,亮瞎了所有人的眼!后面,还有一张身亡的齐万生正面带血照。 报道的最后是一问:被威胁诬陷人后,回到家的齐万生老先生当夜即亡,是意外,是羞愧自裁,还是谋杀? 评论已经不用看了,再结合之前对车祸事件的一系列报道,猜也能猜到会是什么样子! 一条线串了起来! 再后面,还有一条新闻,则是从鹰犬帮得到的一系列关于余三深的犯律证据,重新与胡不扶的案子重合在了一起。 清平子的目光离开了手机,转身看着背对自己的韩箐,开始重新审视起她来。 一击必杀! 余三深完蛋了,被韩箐最后绝杀,并顺路带出了一系列事情来,这绝不是偶然! 之前的事,如今女子的爆料,再加上余三深完蛋已成定局之下,对那狙击手持枪杀人的审问,余三深——万劫不复! 第150章 无底洞 别说余三深,新闻炸开后,带着使命来魏郡的空侯也被解门严令即刻回山门,至于是否会带出京中的黑衣宰相来,则未可知。 南部也灰溜溜的离开魏郡回了邺郡,冀州副史宿中归被派到魏郡,接管所有案件的调查,首先就是将余三深扣押起来,并与胡不扶并案同查。 现在媒体一边倒的声音,胡不扶的死亡案件,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两位出自观门的同僚,宿中归与雷立枫,右手紧握在了一起:“欢迎!” 刚刚升任魏郡按察副使没多久的雷立枫,代理了按察使之职! 魏郡郡守正式离开,封疆成功上位,接任郡守之职,只等着下一位郡尹的到来,辅佐政事。 韩箐,代理了案件特别行动组组长之职,并以雷立枫助理的身份,与魏郡众多都头、副都头一起,列席重要会议,参与决策! 宿中归一声令下,东城案件特别行动组,成为了魏郡案件特别行动组。 李叔正式被提拔为副捕头,任特别行动组副组长。 代理组长的韩箐,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在不久的将来,只要不出问题,很快就会升任捕头,成为特别行动组真正的组长。 这一天,韩箐联系了学校的领导,联系了学校的老师。 女子在医署的一声哭泣,带动了整个魏郡人事与格局的大变,多少人成为了赢家与输家。 而引发这一切变化罪魁祸首之一的清平子,则在寻找着生化人窝点的闲时,带着宫疏雨看别墅,确定要买一套。 “道长哥哥,买了别墅后,你把剩下的钱转给我,我帮你存着娶媳妇儿!”这是宫疏雨的声音。 “不是,你之前说……我觉得你那里存的钱应该够了呀?绰绰有余!别说娶媳妇儿,你的嫁妆都够了!”这是清平子的声音。 “道长哥哥,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娶个大户人家的俊俏姑娘就顶天啦!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即将住进自家大别墅的上仙,那怎么也得娶个国公、侯爷家的千金小姐吧,之前那点银子怎么够!” “不是……我……那我要是想娶皇帝、王爷家的女儿呢?” “那当然又是另外的价格啦,还差得远!” “我要是准备娶神仙、玉帝家的仙女呢?” “当然是天价啦!” “怎么感觉是个无底洞呢?” “媳妇儿呢,多金贵!” 清平子完败,垂头丧气的跟在宫疏雨后面,那叫一个失落! 晚上十点半,下班的韩箐走入了自己的座驾,与李叔挥手告别,开车回家。 宿中归亲自坐镇,比之前南部在还吓人,这几天魏郡工捕忙成了一锅粥,收集、汇总着各种各样的证据。韩箐指定李叔带着特别行动组的人负责整理归纳,她则和其他人在外面调查。 今夜十点半下班,算是早的。调查已经进入尾声,能弄到的证据,也差不多了,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的,短时间内也很难再有结果。 韩箐摇了摇头,打着方向盘准备往右边转去,右侧突然纵来一条人影,抬掌击向她的车子。 韩箐一惊,急忙一踩油门,车子瞬间往前方疾奔而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来人一掌。韩箐左侧并行的车辆受了无妄之灾,被那人一掌拍的粉碎。 韩箐看了看后视镜,那人一掌未成,竟纵身追来,急忙也将车子提速,往前方猛冲。 汽车飞驰,始终保持着与追她的人一个相对稳定且安全的距离。那人曾两次掌击前方的韩箐车子,皆因距离及变速未中,倒是废了公路,无法行车。 人、车追逃了约5分钟,一直直走的韩箐,猛然自一条十字路口往左边转向,但并未走在公路上,而是撞断了那边一个公园入口的栏杆,冲入了夜里无人的公园里去。 追她的人一个冷笑,公园里道路狭窄,并不适合开车逃跑,难不成你以为可以弃车躲入地形相对复杂的公园里,逃过我的追杀,痴心妄想! 那人转眼也窜入公园里,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那韩箐竟然开着车在草坪、花树间飞驰,速度并不比在外面公路上慢。 见鬼了吧? 那人伸手揉了揉眼睛,急忙追去! 韩箐的车子在入门左边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边停了下来,伸手接过清平子递过来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道:“今夜差点栽了!” 靠在凉亭柱子上的清平子笑了笑,道:“你会栽,当贫道看不懂吗?待贫道入阵去会会他,看看是什么货色,敢来捉杀咱家的韩大小姐!” 清平子是遭遇追杀的韩箐叫来的,她虽然来魏郡的时间不长,但整天外面跑,早对各处非常熟悉,根据她的车子行走路线,选了这个公园作为会合之地,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清平子说完,掰了掰手指,抬步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公园入口处走去。 阵内的人正拼命的追赶着一直追不上的韩箐汽车,其实只不过原地转圈,自做自演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嗨,兄嘚,你好吗?累不累?需不需要坐下来休息休息?” 一个声音传来,清平子身影一现,那人一惊,望了前方一眼自己不动似乎距离仍没有什么变化的汽车,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可他完全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闹鬼了? 清平子现身,见了那人头顶的金光草书,摇了摇头,一个小小的转注境,这是浪费贫道的阵局嘛,你以为布阵不累人的吗? “你个不长眼的混蛋,贫道在家躺着看美眉他不香吗?半夜三更,害的贫道出工出活没钱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那人哪里理清平子,知道事不单纯,不敢大意,运起全身真力攻向清平子。 “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 “啊……” 铜钱列阵,印诀一出,无形炎浪瞬间掩没来人。凄吼刚起,自前伸出的手掌开始,整个身体瞬间灰化,飘散在阵中。 清平子抬脚一退,收了铜钱入手。 阵散人亡,化为飞灰,留存天地之间。 第151章 开场 拿着矿泉水的韩箐见清平子入阵转眼即出,脸色一变,道:“清平子,你……你打不过吗?” 清平子收起铜钱,看了看公园入口处飘散在地的飞灰,道:“你刚才没听见凄吼声吗?那混蛋已经升天,化为飞灰,就留在这公园门口,骨灰盒都省了!” 阵势隔绝,韩箐当然没有听见什么凄吼之声,但见了清平子轻松的模样,应该是没有问题,道:“你……你就这样把他杀了?尸体呢?我还没问话呢,你真是……” 清平子回了亭子坐下,道:“不说了已经化为飞灰!你有必要问吗?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没数?浪费口舌嘛,一把火烧了多干净!他们派个小小的转注境来杀你,既是不给你面子,也是看不起贫道!” 韩箐白了清平子一眼,叹了口气,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外面没有人迹的公园发呆。 “怎么了,感觉你的神情有些不对,刚才被吓到了?”清平子也拿起矿泉水喝了口。 韩箐摇了摇头,道:“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明天要正式审问余三深,我主审,宿大人和雷大人陪审,感觉压力很大呢!” “哟,看不出来,咱们韩大捕头也有心虚的时候!” 韩箐轻笑道:“我还没有拿到毕业证,是个黄毛丫头,学校对我……算是寄以厚望吧!我希望明天,能给教过我的老师,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也告慰那些九泉之下的受害者。自己患得患失,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睡着!” “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现在案子进入尾声,就一个最后的过场,有什么睡不着的?” “众目睽睽之下,若余三深不给面子,话都不和我说,多丢人!再说,救活人比弄死一个必死之人更加重要,我是希望尽快结束余三深的案子,好全力追查那个生化研究的事。希望明天,能突破余三深的防线,真正定案吧!”韩箐说着,抬起一脚踢向清平子,“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你个混蛋明天跑去喝寿酒!” 清平子侧身一避,道:“不是有宫疏雨在魏郡陪着你?我问她去不去玩玩,放松放松,她说要学习!我看这丫头是完了,整天只知道学习,以后可怎么办!”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无所事事,没有追求?对了,这两天你带着她去看别墅,怎么样了,有定下来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在南郊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那边有传送门可以到吉原学校附近,挺方便的,不用早起挤车,不影响宫疏雨休息!” 韩箐问清楚了详细地址后,道:“咳咳,清平子,那边好像也有传送门到魏郡捕衙,挺方便的!什么时候搬过去,我也要住大别墅!” 清平子缓缓站了起身,道:“你……你可别来,贫道买个好好的别墅,你不能把它整成孤儿收容所!” 韩箐也站了起来,道:“清平子,你那别墅还要装修吧,对不对?你算算,前前后后,你要在我家借住多久,我没有收你一分钱吧,你能住我的,我不能住你的,天下有这么个理?” “呃……好像有一丢丢道理,贫道得好好想想,和宫疏雨商量商量!”清平子没有选择逃,逃是逃不掉的,迟早要回韩箐窝里去,“说起装修,你在魏郡有认识的人吗?介绍一个来,若整的好,我让你住个十天半个月!” “我才来魏郡多久,哪认识什么装修的!你怎么不找你那北宫家的小月儿妹妹?她是北宫垂的大管家,肯定能介绍个好的给你!” “看我这记性,明儿就去问她,好好聊一聊!”清平子一拍脑袋,就她了,那姑娘不错。 “告诉你,聊就好好聊,别聊着聊着,钻到人家房间里去,北宫垂不是吃素的!对了,你请那震大人找的什么镇成子真人,有消息了吗?” 清平子叹了口气,道:“京机阁的震山河也说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是找不到了!” “喂,看你这样子,那镇成子真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清平子看了韩箐一眼,起身往车走去,道:“镇成子真人,那是贫道的太上师祖,我们唤作老祖。要是找到了我家老祖,你就等着看贫道如何横着走吧!走了,不早了,回家刷美眉去!” …… 戴着镣铐坐着的余三深,见门一开后,宿中归与雷立枫走了进来,立马站了起来,多少还是要给宿中归一点面子。 “余大人,坐吧!”宿中归和雷立枫坐到了侧面。 余三深见跟在宿、雷二人后面进来的韩箐和那李叔竟坐到了主审的位子上,一时极其不自在,心里也在诽谤宿中归和雷立枫二人,这是在打他的脸。 我余三深好歹也是一郡按察使,你们竟派一个小小的副捕头来主审,还是一个刚提前转正的小丫头,你们二位头子坐在一边看。 士可杀,不可辱! 余三深瞟了宿中归一眼,闭上眼睛装瞎子,看也不看韩箐与李叔,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韩箐微微一笑,她早就料到会这样,这个余三深入了解门后,好的东西没学到,这好面子的本事倒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韩箐也不管他,反正迟早是要正面交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吩咐人关门,开启摄像。李叔也在整理着资料,放到了韩箐面前。 除了宿、雷、韩、李四人,问讯室里还站了八名持枪工捕。 “余大人,你老是前魏郡按察使,既是我的前辈,也是我之前的上级,目前你仍是嫌疑人身份,在真正定案之前,出于尊敬,我还是唤你余大人!”韩箐开口道。 李叔接道:“请嫌疑人余三深大人出示断片,确认身份信息!” 余三深还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也没有出示他的断片。 韩箐在资料里拿出一张照片,转到正面,推到余三深面前的桌上,含笑道:“余大人,沙驼子认识吗?” 余三深身子微微一抖,终于睁开了眼来,看向韩箐那张笑脸。 他想过很多种开场方式,那女子,狙击手,胡不扶,甚至老鹰,却独独没有想到,韩箐竟以沙驼子开场,她要干什么? 现在睁开眼睛的余三深,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152章 百密一疏 余三深往面前的老照片看去,面色又变。 照片上有四个人,余三深、胡不扶、沙驼子、齐万生,中年的四人站在一湖边拍的,勾肩搭背,面露微笑,好不亲密! 现在除了他,都死了,不吉利啊! “余大人,之前沙驼子遇害时,我们曾了解过,那时候,余大人和前按察副使胡不扶皆否认认识沙驼子,现在我想问一问余大人,这张照片,你作何解释?” 韩箐用笔敲了敲桌子,余三深的心脏也随之漏了一拍,道:“韩箐,你带人搜了我家?” 韩箐含笑道:“余大人,你是老工捕,应该明白,我们搜查嫌疑人的家,是合理合法的,不搜才奇怪!你还没回答我,之前为何有所保留,不承认与沙驼子相识?” “这人老了,记忆力不好,我和老胡也多年没见他,一时没有想起来!”余三深平静道。 韩箐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继续纠缠难有结果的事,道:“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余大人,沙驼子儿子一家三口遇害那晚,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余三深猛然抬头,看着一直面露微笑的韩箐,这转变也太大,突然又从沙驼子跳到了他儿子一家来,他也有些跟不上韩箐的节奏。 真实是,余三深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会被问这些,所以现在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晚上,沙驼子儿子一家遇害,南大人刚好在魏郡,带着众人亲临一线,除了受伤休养的范副都头,前按察副使胡不扶与众都头、副都头皆有出动,为何独不见余大人?余大人看起来不是很给南大人面子嘛!” 余三深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我好像有些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你可以现在问一问南大人,我亲自打的电话说明。” 宿中归见韩箐望来,含笑点了点头,当即拿出电话,拨通南部手机,开启免提,道:“南大人,打搅你老一下,这边有点事情想和南大人确认一下。就是沙驼子儿子一家遇害那晚,你老不是刚好来了魏郡嘛,第一天晚上,余大人没有随你老出勤,说是到郊外钓鱼去了,来不及回来,跟你老请了假,是有这么回事吗?” 余三深色变腾的站起来时,嘴刚开始张开,宿中归手中钢笔弹出,瞬间刺入他的嘴里,雷立枫转瞬过去点了他的穴道。 “嗯……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余大人喝的有点多,他说钓鱼,我就和胡不扶先回了城里。后来出勤,我问了他,他说怕是赶不及,所以就没让他回来。宿大人,怎么了?余大人又牵扯到沙驼子一家的案子里了?” “呵呵,没有,没有,突然聊起这一段时间魏郡发生之事,随便说了几句。既然余大人钓鱼去了,那就不打搅南大人,待事情有了结果,再向南大人汇报!” 随着南部一声:“好的!”电话挂断,宿中归翻转着手机,不断磕着桌子咚咚咚的响,轻笑道:“余大人,南大人说好像你在钓鱼,不知道是你记错了,还是南大人记错了?” 雷立枫解了余三深的穴道,将钢笔自他嘴里拔了出来,随后给了他几张纸巾,让他擦血。 余三深慢慢坐下,将头埋了下去,待血擦的差不多了,才道:“应该是钓鱼,看来是我记错了!” 宿中归含笑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不再说话。 “那余大人记得钓鱼之后,是什么时间回的城里吗?”韩箐开口道。 余三深想了想,道:“我记得……酒醒的差不多了,开车往城里走,后来下大雨,我停在一条道的路边等雨停,不知怎么的,好像睡了过去,醒来后,已是次日一早!” “也就是说,余大人当晚并没有回到魏郡?”韩箐见余三深点头后,将一个内存卡交给李叔,李叔接过,当众播放了起来。 随着带着时间的监控视频播放,余三深面色大变。 视频播放完后,韩箐用中指点了点桌子,道:“余大人,真是奇怪,根据监控画面显示,那天晚上11点半的时候,你在自家院子里徘徊了3分钟,随后带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出了门,进入了一个公厕里面,这是怎么回事?” 余三深阴沉着脸,不再说话,韩箐也不管他,又将一个内存卡给李叔播放。 视频显示,在余三深进入公厕又过了5分钟,另一侧的监控拍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自公厕的背后窗户翻了出去,随后摸到了沙驼子住的那院子,纵身飞入。 视频到这里播放完,韩箐将两张照片及两副骨架解析报告放到余三深面前,道:“这是科学署出的分析报告,证实两人是同一个人,余大人,你老怎么解释?” 余三深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了片刻,仍不开口。 韩箐再拿出一张内存卡来,12点半,一个蒙面人自沙驼子的院子里出来,随后回了公厕,几分钟后,拿着黑色背包的余三深走了出来,随后回家。 视频最后回到沙驼子住的房子,接到报捕的南部等人带工捕赶到,时间为晚上一点。 南部等人进屋后发现沙驼子的儿子一家三口身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李叔拿着三张内存卡回来坐下后,韩箐将痕迹科出的沙驼子儿子一家遇害前曾遭受拷问的报告放到余三深面前,道:“余大人,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你半夜蒙面意图入室袭击沙驼子的女儿沙莎,我给你看过,这里就不展示了!” 一直沉默的余三深叹了口气后,终于说话,道:“不可能,至少我家附近和沙驼子家附近的监控数据完全被清除,你是哪里来的监控视频?” “余大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什么,人在做天在看!那天晚上,后来不是下了暴雨嘛,你老大意了些,肯定没想到会出问题。加上众人慌慌张张去护沙驼子的女儿,留下的胡不扶又未按规定收集信息,他后来说一时忘了,呵!可偏偏我这个小捕快在南大人收队后,又冒雨返回了沙驼子的家里,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当晚就查看、收集了监控信息。余大人,若我所料不差,你清除监控数据,是从第二天开始的吧?你为什么要放心,为什么要晚了一步,留下这般重要的证据。要我说啊,你这个老工捕当的不合格,不知道什么叫做争分夺秒吗?办案找证据,就是要争分夺秒,要与犯律分子抢时间,这是每一个学校老师都会教的东西!余大人,你早还给老师去了,对不对?” 第153章 你又撒谎 我……我弄死你你信不信?你这是在宣扬你很有本事,还是在打我的老脸。余三深又站了起来,但他真力被封,无法出手。 “当我循着黑衣人的踪迹找到那个公厕后,发现余大人你来回两次,在公厕里待了一个小时有余,很不对劲啊,所以就一路查到了你家去。你知道吗?我淋着大暴雨一夜没休息,既没申请加班,也没要补贴,很给你们面子的!”韩箐继续刺激着余三深。 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余三深坐了回去,道:“我自认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根据现场情况,工捕也定下了调查弹墓的调子,是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又返回了去?” 余三深他不甘心,他明明做的很完美,很完美的嫁祸给了弹墓,连胡不扶的疏忽也提前安排好,他一定要死个明白。 韩箐从资料里拿出一叠纸,分了一些给李叔,二人一起将纸一张张平铺在桌子上,将整个桌子摆满后,还剩下很多,韩箐摇了摇头,道:“李叔,应该够了,意思意思就行,剩下的,工判判决的时候再用吧!” 韩箐回了座位,李叔走到了余三深身侧,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纸,道:“余大人,你仔细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所有的纸上都是拍下来的写着“弹墓”两个字的墙壁。宿中归、雷立枫和问讯室内站着的工捕也围过来看,除了宿中归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 雷立枫一笑,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不怕大家笑话,韩组长之前拿着这些纸来考我的时候,我脑袋都看大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若非韩组长一语点醒,还不知道要看多久。” 雷立枫说着,走到余三深身侧,伸手拿起了沙驼子屋子里拍的那张,放到余三深面前,道:“余大人,可惜你不是什么书法大家,模仿不像!这些字,经过科学署专业鉴定,除了沙驼子家里的,其他均出自一人之手,弹墓应该还没有换人写字吧?韩组长关注过弹墓的案子,片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你……韩箐,你既然发现了不妥,当时为何不禀告,你这是违反纪律,你……” 余三深咬牙切齿的质问被雷立枫打断:“余大人,不要急嘛,韩组长当时没有上报,自有她的道理,一会儿你便知。你老要沉住气,这是学校老师教我们问讯犯人的要诀,你老怎么又忘了?” “因为……”韩箐拿起那沙驼子儿子一家遇害前曾遭受拷问的报告扬了扬,“我根据现场床和椅子的痕迹,还有地上所留指甲碎屑等,察觉到沙驼子儿子一家死前曾遭受拷问!” “那和你不据实上报有什么关系?” 韩箐放下报告,道:“余大人,据我了解,弹墓全部是先查事,确定后杀人,从来没有杀人前才拷问的先例,这顺序不对,你明白吗?我再问你,沙驼子死前是不是联系过你?” “没有!”余三深立马否认。 “看看,看看,余大人,你又撒谎!”韩箐笑了起来,起身将那日沙驼子的通话记录一把拍到余三深面前,“余大人,你仔细看看,那日沙驼子不仅联系了你,还联系了胡不扶,联系了齐万生,甚至联系了南大人等人!说吧,你为什么又撒谎?你瞪我干嘛,我只是又比你们早了一步,在沙驼子遇害后,立马查了他的通话记录。抢时间嘛,老师教的,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幸好我动作快哦,当天晚上,通信记录就没了,啧啧啧,厉害啊,余大人!” 韩箐说着,对李叔点了点头,李叔拿出手机放到桌子上,播放那日沙驼子联系众人的录音。 “……余三深,你也给老子来这一套,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打了几十年交道,你有没有钱,我不知道吗?30万你也说拿不出来?余三深,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哪天活不下去了,那些脏事,我亲自去找京机阁倒出来,我投案自首!” “你少他麻威胁我,老子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惹毛了我,让你们家草木皆枯,你信不信?” 随后没有了,应该是挂断了电话。 音频播放完后,韩箐仍就含笑看着余三深,道:“余大人,现在知道我为何不敢说了吧,可能牵扯进来的头子都在旁边,我敢说半个字吗?也不知道那沙驼子手里有你的什么把柄,竟让你愤怒到要杀他一家子草木皆枯?沙驼子联系你们后就被杀,说吧,沙驼子是不是也是你杀的?那山野地里没有监控,现在申请卫星画面又这么难,还要八柱共议,我真是黔驴技穷了!其实吧,余大人,你可以说实话,就你杀了沙驼子儿子一家三口,那也是一个死字,不差沙驼子一个!” “你们去查一查沙驼子,他原名叫做沙一陀,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燕云一刀,我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何谈杀他?” “燕云一刀?”屋子里的所有人皆沉思起来。 宿中归道:“雷大人,查一查这个沙驼子和沙一陀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同一个人!” 雷立枫应后,韩箐道:“好,我们会按宿大人的吩咐,先去查清沙驼子的身份,待确定后再说沙驼子一案。咱们回到正题,根据沙驼子电话里威胁你们的言语,结合他儿子一家死前被拷问的情况,我们有理由相信,沙驼子手里捏着你们害怕的东西,是连杀人也在所不惜的。那请问,沙驼子手里到底有什么,让余大人你不惜铤而走险,亲手杀人?” 余三深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缓缓道:“沙……沙驼子手里捏着我和胡不扶勾结鹰犬帮污贪败腐的证据,因我们同出解门,他甚至拿这事去威胁南大人,说要让解门丢脸,让他也不好过,目的也是要钱!南大人质问过我和胡不扶,我们虽没有对南大人说实话,只道是沙驼子的诬陷,但也起了杀心。只是我和胡不扶知道,我们联手也不是沙驼子的对手,所以一时不敢出手,直到沙驼子被人所害,我才出手,想问出沙驼子手里的东西来,致犯下大错。” “所以……”韩箐敲了敲桌子,“关于你们勾连鹰犬帮和老鹰不当牟利,及其他的犯律证据,都是真的了?” 第154章 扯平了 韩箐拐了一个大弯,利用沙驼子儿子一家的死,轻轻松松让余三深承认与鹰犬帮勾连败腐之事,节约了大量与他一条条扯皮的时间,宿中归和雷立枫皆点头赞叹,韩箐玩的一手好牌! 如果清平子在这里看着,肯定要给韩箐一巴掌:你说的压力大呢?在哪里?我看你很轻松、很有霸气的样几嘛! 韩箐说着,一挥手,李叔将那些与鹰犬帮有关的证据递过去,道:“余大人,你看一看,是你的事,就注明是你的事;是前按察副使胡不扶的事,你就注明是胡不扶的事;是你们二人的事,就注明是你们二人的事!之前咬死不认的胡不扶已经死了,我们也问不了了,只好拜托你帮帮忙,给一点口供。”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余三深才勾画、注明完了那一堆证据。 韩箐拿过来看了看,随后递给李叔归档,道:“余大人,今日我们先定大方向,之前那些事的细节,之后慢慢再聊。现在我们来说一说那位女子被谋杀未遂之事,据那狙击手和我们拿下的被指认为你帮凶的工捕的口供……” 上午的审问告一段落后,雷立枫跟着宿中归到了他临时的办公室里。 “立枫,这个韩箐,是个不错的苗子啊!”宿中归坐下道。 雷立枫点了点头,道:“她跟了我一段时间,梳理线索、查找证据有一套,对案子的敏锐性也强,直觉和洞察力对查案有非常重要的指引作用啊!看她对付余三深,不从模糊不清、很容易被否认的女子那案子或鹰犬帮着手,而是通过有实证的沙家一案突破他的防线,在余三深知道自己必死后,也就无所谓了,不就交代了与鹰犬帮勾连的诸事,以及指使人狙杀女子。不过啊,这个余三深,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还算是人吗?” “她一发现余三深没有陪着南大人出勤,再结合之前沙驼子威胁余三深的信息,立马追着咬了上去,瞬间翻了余三深这条鱼出来,呵,你们之前怕都没想过吧?不过,她还没有毕业就做了副捕头,也刚提前转正不久,升捕头的事,先缓一缓,到明年再提吧!” “宿大人,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特事特办,毕竟韩副捕头的能力和功劳摆在那里,咱们工捕需要这样的人才来办大事!” 雷立枫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心觉得韩箐非常好用,有她在手,升官我有。他也不明白,以前的那什么余三深、胡不扶、范进、韩焉等辈,是傻子吗?一张王牌当做了小二! 宿中归摆了摆手,道:“立枫,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现在是需要稳一稳的时候,何况,规矩多少也要守一些。你也一样,先代理着,到明年吧。我这边物色物色人选,先给你安排一个按察副使过来,把你的名分先确定下来。南大人多少已经被牵扯到了魏郡的案子里来,这段时间,肯定会老实,我也可以做些事。现在最麻烦的是,南大人帮着余三深撒谎,让人好生为难啊!对了,你去把那个韩箐叫过来,我想和她聊聊,是个人才啊!” 韩箐现在正在和那怀着身孕的女子聊天。 “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听韩箐说了些之前对余三深问讯后关于她的一些事,女子说道,眼中又有泪花闪动。 这两年被余三深毁了,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说不定一辈子也毁了。 韩箐轻声道:“过去的事,不要想太多,重要的是将来。你现在得罪了解门,和家人离开常乐县,离开北方四州,换一个地方生活吧,改名换姓的事,我会帮你。我的电话你背下来,不要录在手机上,没事的时候最好也别联系我,有事一定记得找我,明白吗?安顿下来后,你把卡号给我,我每个月会安排给你汇钱过去。” 女子道了声谢后,摇头道:“不用了,之前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够我们一家人一辈子躲起来丰衣足食。对了,之前……你让我用伞做遮掩,然后躲到另一边,你猜到余三深会派人来杀我?” 韩箐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猜到,只是凡事想到最坏的可能,幸好你和孩子都没事。你还记得那天给你检查身体的秦大夫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孩子有什么问题,记得找他,他很厉害!” “谢谢你!” “扯平了!” 雷立枫找到韩箐时,她刚和女子聊完出来,听说宿中归要见她,和她单独聊聊,一时眉头皱了起来,一路想着为什么,走到了宿中归的临时办公室。 “进来!”敲门声响起,宿中归转过头来,走到沙发上坐了。他没有选择到办公桌的后面去坐,是不想给小年轻什么压力。 门开后,韩箐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门,看了宿中归一眼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韩副捕头,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宿中归摇头苦笑,一时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宿大人,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咱们都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不好吗?整天在外面装,我觉得挺累的,你不累吗?”韩箐扭头打量着宿中归的办公室,之前南部来也是坐的这里,也不忌讳。 宿中归起身往前靠了靠,道:“韩副捕头,别说我是你的上级,就是平级、下属,一个工捕,也要有工捕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别以为立了大功尾巴就可以翘起来,立了大功一辈子也在基层打滚的,多的是,你那李副组长就是一个典型!” 韩箐看着往自己靠过来的宿中归,往一侧缩了缩,随后站了起来,道:“是,谢谢宿大人教诲!”站的笔直。 宿中归见了韩箐的样子,身子略微往后一仰,道:“韩副捕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苗子,我很欣赏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去邺郡发展?以后只要乖乖的跟着我,前途远大!” “谢谢宿大人的好意,相比去州里,我更愿意在基层锻炼!”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为何单单要调你去州里跟着我,可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双目放光的宿中归,韩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沙发上,道:“你……你想干嘛?我看你眼神不大对,告诉你,我连南大人也不怕,你少打那些歪脑筋!” 第155章 流口水 韩箐这话说出来,宿中归的面色一下变的很难看。 办公室里沉默了片刻,宿中归感觉有些不自在,反倒是韩箐说出话来,好像轻松了起来。 “看来韩副捕头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是真心诚意征求你的意见,邀请你去魏郡发展,你愿意去吗?不说其他的,你觉得要调一个副捕头到邺郡,冀州副史需要你同意吗?” 韩箐义正词严道:“宿大人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得先问问学校的老师,先了解了解宿大人,若是个老实人,再考虑吧!若没有其他工作上的交代,我先告辞,还有不少工作,忙的很!”韩箐说着,又站了起来。 宿中归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看了韩箐一眼,起身往办公桌走去,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滚吧!” “是!”韩箐又立正道,随后转身开门离开。在门即将关上时,韩箐看着慢慢合上的门缝,小声嘀咕了一句,“宿中归,老色妖!” 宿中归功力何等深厚,自是听了清楚,刚恢复的脸色,又有些不快,转眼却摇头笑了起来,轻声道:“有意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叔问韩箐,现在问讯已到了收尾阶段,晚上让谁负责看管余三深,韩箐想了想,道:“我看韩捕头最近挺清闲的,让他老人家加个班,看住余大人吧!” 李叔一时愣住。 上午十点,清平子走出传送门,到了并州云中郡,后面跟着一条小尾巴,是跟他出来见世面的星子鱼。 “师父,都没有人来接你,好丢人噢!”星子鱼四处望了望,对清平子道。 我擦,又来了! “清平子道长!”清平子转身正要去拧星子鱼的耳朵,不远处的一辆加长车上下来一位女子,含笑唤道。 “嗨,宋姑娘,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不用来接,贫道能找过去!”清平子转过身去,对那女子招了招手,随后低声对星子鱼道,“看到没?为师什么身份,岂能不派人来接?漂亮美眉那是标配,你懂吗?走吧,看你那没见过世面流口水的样子!” “师父,你说我没见过世面,我承认,你说我流口水,徒儿不敢苟同,简直违背了生物学常识嘛……” 清平子气得想吐血,那一只水做的女人呢? 过来迎接的宋紫月却大笑了起来。 丢人啊丢人,清平子瞪了星子鱼一眼,在宋紫月的伺候下上了车。星子鱼怕被丢下,赶紧爬了上去,坐到清平子身边。 清平子和星子鱼坐了第二排,宋紫月坐在清平子二人后面一排,车开动后,为清平子解说着一路上有名有姓的玩耍、休闲之地,不多时已到了郊外。 清平子下车后,望了一眼眼前的别墅区及别墅区内外的车水马龙,长长的吐了口气,看起来比咱三清界还大。 宋紫月介绍说,这一片别墅区,全部是北宫家的,里面住着的,都是老太爷北宫煌的直系宗亲,其他的远族旁支,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面的。 清平子点了点头,伸手牵着怕走丢的星子鱼,跟在宋紫月的后面往别墅区里走去,打算先去北宫垂的狗窝里休息一下。 到了别墅区门口,清平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手使劲揉了揉,绝对没有看错。在大门两侧,相对站着36位漂亮美眉,含笑迎接着来祝寿的客人。 清平子连忙放开星子鱼,伸手摸出手机来,对着那些美眉拍去。 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过的众多美眉中,无论身材颜值,没有人比得上这36位的任何一人,这是逆天了啊! 一只手挡住了清平子的手机摄像头,清平子抬起头来正要发飙,见是含笑看着他的宋紫月,讪讪道:“宋姑娘,贫道就拍拍,拿回家去欣赏欣赏,你放心,绝对不会拐走一个半个!” “好丢人噢!”星子鱼又开始发动她的必杀技。她现在很生气,师父竟然为了几只美眉放开了她的手,这不要脸的师父。 清平子这话,引来了众多宾客侧目,更有人指点着笑了起来。好像是有些丢人,清平子只好收起了手机,重新牵着星子鱼。 “道长,这些不是真正的人,是机器人,用来监测贺寿宾客是否携带危险物品,修为只相当于会意境的修真者,在机器人里面属于半民用的下品,观赏性强,没有多大的实用性!”进门后到了人稀少之处,宋紫月为清平子解释道。 清平子又扭头望了大门的方向一眼,道:“在贫道看来,除了观赏性,实用性应该也挺强的!” 宋紫月笑道:“若道长喜欢,可以向少爷要一个回去,这些都是少爷弄来的!” “此话当真?”清平子双目放光,不说其他的,就天天看着她也养眼啊! “当真!”宋紫月点了点头。 北宫垂的别墅就在眼前,背后一个声音传来:“清平子!” 三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宋紫月含笑走了过去,道:“原来是朱公子大驾,失敬失敬!”宋紫月说着,又对清平子道,“道长,这位朱宣朱公子,乃是解门的年轻俊杰,修为不凡!”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朱公子,有礼!”宋紫月明着是在介绍朱宣,是则为告诉他信息,这个叫做朱宣的人,来自解门,修为不凡。 “清平子在魏郡做下震惊王朝的大事,在下也佩服得很,早说要见一见,没想到今日却如此凑巧!听说清平子修为登峰造极,已入化境,在下想讨教几招,不知道清平子可愿意赏脸赐教?” 问虽是问,却不等清平子说话,朱宣左手后背,右掌运功已拍向清平子。 又是解门不要脸的混蛋! 清平子想着,伸手一带,将星子鱼护在身后,看着朱宣背在身后的左手,这是看不起贫道啊,亦只是右掌相出,使出玉清掌法,数招已击退朱宣。这小子,你当人人都是贫道一般的天才吗?年轻人想与贫道过招,那得要天大的机缘。 被击退的朱宣面色也有了变化,他之前听南部他们提起,清平子如何如何了得,那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一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重创何长老与南部二人,所以想见识一番! 第156章 献丑 如今一交手,朱宣才发现,这动也未动半分的清平子,看起来不及南部他们口中的修为,却也是平生未见的年轻高手,果然了得! “阁下向贫道讨教了几招,现在贫道也要向朱公子讨教几招!”清平子放开了星子鱼,抬步向朱宣走去。 他之前见这朱宣信心十足的出手,在他送过南部他们好看后,还以为是一个了不得的角色,所以有些小心,待他功力一起,才发现不过如此,既然你不客气,那贫道也不会给你脸! 争斗又要再起,一个声音传来,道:“还不住手,成何体统!” 循声望去,正是一个摇着羽毛扇之人当先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位中年男子,以及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是那解门首席长老空侯! 空侯出现,清平子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连忙停住脚步,暗暗戒备。这是一个传说中修为在解门四大护法之上的高手,何况之前还间接得罪了他,不得不小心。 “空长老!”朱宣急忙迎接了上去,脸上隐有喜意。 空侯看了略有喜色的朱宣一眼,拿着羽毛扇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朱宣,今日乃是北宫老太爷的80寿诞,岂容你在北宫家放肆,还不给宋姑娘道歉!” 空侯发话,朱宣虽不情愿,也只好转身给宋紫月赔不是。 宋紫月自然不敢怪罪,随后又上前拜见了空侯四人。其中两位中年男子,乃是空侯的随从,名曰赤壁、怀古,另外一个年轻人,据说是解门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叫做徐知训! “唉哟,空长老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快请进,快请里面坐!小月儿,我说你真不懂规矩,还不快请了解门诸位高贤入内喝茶!” 一个人笑嘻嘻的冲了过来,自然是在别墅里等候清平子的北宫垂。 “不敢打搅北宫少爷。我等不过见了俗世红墙绿瓦,好不赞叹,所以四处走走看看,没想到却打扰到了北宫少爷,真是失礼!” “空长老如此说,我这做晚辈的如何担待得起!”北宫垂既然已经表示了意思,空侯拒绝,何况清平子与解门有怨,也不再邀请,又对清平子道,“道长,欢迎啊!” “北宫垂,我说你小子不行啊,老太爷大寿,你不想着出点力,好好表现表现,竟躲在自家窝里悠闲起来,你这孙子当的不合格啊!” 这话听起来不是一般的别扭,北宫垂白眼向天,道:“唉哟,道长有所不知,老太爷身边,我那些叔伯想表现,还挤不进去呢,我一个小辈去凑什么热闹,没得惹人不高兴,也别把咱家老太爷累着!你是不知道,这但凡做大事,收钱的时候是很爽,前后也累的很爽,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北宫少爷,我听说这别墅区里有一比武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想和师叔他们过去见识见识!”那位叫做徐知训的人开了口,随后目光却看向清平子。 北宫垂自然也注意到了,道:“徐公子真是好见识,那比武台就在我别墅背后不远,绕过去就到了。若空长老也有雅兴,我让小月儿带你们过去瞧瞧,也请评议评议,看好是不好!在下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清平子道长谈谈,只好失陪片刻,还请空长老见谅!” “清平子修为不凡,想来对这些肯定有独到的见解,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做个交流,不知道长以为如何?”空侯笑着对清平子道。 清平子回望了空侯一眼,看来今日解门肯定要冲着自己来一手,躲怕是很难躲掉,刚才那朱宣,只不过开胃菜。 而自己也不是躲的性格,只是北宫家老太爷寿诞,解门肯定不至于太过分,想来不会玩很大,也没有什么好怕,点头道:“既然空长老相邀,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请!” 空侯亲自相邀,清平子自己答应,北宫垂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声吩咐了宋紫月几句后,宋紫月点头离开,他则亲自领着众人往比武台去。 一路过去,不断看到有宾客在别墅区里转悠,四处走动欣赏,无论识与不识,北宫垂都要过去招呼几声,不失礼数。 清平子摇了摇头,终于明白为何北宫垂要躲在家里窝着。做主人难,尤其是做大家大派的主人,办大事更难。 所有人你都要不失偏驳的接待着,一个不慎,别人背后要嚼你舌根子,声称一下以后再也不去之类,坏你名声,北宫垂也未敢免俗。 到了比武台那边,没想到也有其他人在那里,北宫垂、空侯等人过去寒暄后,清平子才知道,竟是东宫家的老太爷东宫朝宗、东宫扬子、南宫家的老太爷南宫太微、南宫步一及西宫家的老太爷西宫白等人,看来北方四大家族的掌门人今日是聚齐了。 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正如当初袁茹钰所言,大家就算私底下手脚有些不干净,毕竟是世交,当面还是要装一装的。 一直跟着清平子的星子鱼,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向她射来,吓得一颤,也不敢再看,慌忙躲了清平子身后。 清平子感觉有异后,四周望了望,都是互相交谈之人,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一切都很正常,一时奇怪。 清平子正想着,一个声音传来,道:“可惜啊,只是看着比武台,台上面却没有比武之人,略微显得有些名不符实!”是那南宫步一。 “哈哈……若南宫先生不介意,不如我们上去走几招,博众贤一笑!”东宫扬子接道。 南宫步一摆了摆手,笑道:“今日乃北宫老太爷寿诞,我们两个老东西要是上去走几招,还不翻了天,对老太爷多有不敬,还是下次吧!我看四周小辈倒是不少,不如叫两个小辈上去走走,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开开眼界!” “这主意不错,既有了热闹,也无伤大雅!”东宫扬子点了点头,随后对身边跟着的一个年轻人道,“少阳,不如你上去献个丑?” 那被唤做少阳的男子,看起来与解门的徐知训差不多年纪,应该是东宫家的后辈,连摆手道:“扬子爷爷,你饶了我吧,我年轻,还想活到爷爷这般岁数!” 第157章 坐庄 “没用的东西!”东宫朝宗笑骂了一句,随后看向清平子道,“这位小兄弟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垂子,你也不为大家引荐引荐?” 这声“垂子”叫的非常巧妙,清平子差点笑出来,北宫垂差点钻地里去,还不能发飙,人家看你小辈亲切才这样唤你,那是给你脸! “唉哟,东宫老太爷,你别叫我小名,我命不硬,扛不住你老人家这般折腾!”在大家笑起来时,北宫垂伸手一指清平子,“这位道长仙号清平子,乃是晚辈的朋友!他在人前有些腼腆羞涩,大家不必管他,免得他害羞!” 你娘的北宫垂,给老道等着,我害羞?日后有你个小子害羞的! 话说到这份上,清平子只好腼腆的对众人抱拳行礼,并不说话,不过那老脸怎么也红不起来,看起来诠释的非常不完美。 东宫扬子点了点头,道:“这位清平子看起来也是有修为在身之人,既然大家都不认识,不如就请这位小兄弟上台去展示展示,我们这帮老家伙猜猜看,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何出身来历,谁若猜不出来,晚上请客,如何?” 北宫垂看了清平子一眼,南宫步一提议叫两个小辈上台走走,他就担心不妙,所以刚才才说清平子羞涩腼腆,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没想到这东宫扬子像是盯上了他。 “咳咳,扬子爷爷,你老晚上若想去找姑娘家展示一下威风不减当年,你给我一巴掌,让我请客啊,熟门熟路,多方便,哪需要用赌的这般麻烦!”北宫垂调侃道。 “这混蛋,北宫家就这混蛋不是个东西,诶,看起来还挺可爱,你还下不了手打他!”东宫扬子指着北宫垂哈哈大笑。 南宫步一看了清平子一眼,也道:“垂子,你放心,有我们这些老东西看着,不会让你的朋友吃亏。怎么样,请清平子小兄弟上去走几圈,让我们长长见识!” 又来了,什么都好,就这名字不好,北宫垂非常不爽的看着南宫步一:垂子也是你叫的?那是你家小姐专用! 清平子环视了四周一眼,见众人都看向他,看来今日要躲过去是很难,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何况他也不可能丢三清道门的脸,上前一步转身道:“承蒙各位前辈抬爱,那贫道今日献个丑!不过……就像东宫前辈所言,这彩头是要的,不如我们也来赌一赌,大家若能猜出我的武学来历,我输一百万给你们,猜不到,你们给我一百万,不知道哪些大贤愿意玩一玩?” 星子鱼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清平子,师父这又开始赚钱啦,得记下来:不放过任何牟利机会! 见了周围那些人的懵逼眼神,只有北宫垂觉得贼丢人,这朋友就是拿来插你一刀的。 “咳咳,这个主意不错,小兄弟,可以往100万上面加不?”南宫步一双目放光道。 清平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上不封顶!”看来燕平那混蛋来骗我,南宫家的供奉绝对是缺钱的。 “好,爽快!”南宫步一点头道,随后拿出手机,打开天机联,“我自己押300万!” 清平子见北宫垂已经开始摸手机想坐庄,抬起一脚将他的手机踢飞,道:“子鱼,你出来收钱!垂子兄弟,你负责我那一份!” 刚捡回手机来的北宫垂一愣,你个混蛋不让我坐庄就算了,现在还让我背锅,真不厚道,但也老老实实的比着南宫步一扫了300万给星子鱼,道:“利息10%!” “几分钟的事情,万分之一,再多没有了!”清平子伸出一根手指。 最后,除了解门的人含笑看着,几乎所有的人都下了注。因为南宫步一定了调子下来,大家也不过分,就在100万到300万之间买了个数,算是给了面子。 清平子看着星子鱼手机里不断上涨的数字,赶紧伸手扶着她,上次她好像就晕了过去。 不过清平子多虑了,星子鱼自那次晕过去后,觉得很丢人,所以自己在本子上写了长串数字来数,现在这点,完全泛不起内心的波澜。 清平子看了解门的人一眼,这帮混蛋挺聪明的,怕是知道猜不出来,所以一毛不拔,连100万也舍不得,这还像个大门大派出身嘛,你瞧瞧人家四大家族的人,这才叫有钱人,三五百万,眼都不带眨的。 见清平子望来,徐知训走了出来,微笑道:“既然众多前辈有此雅兴,不如晚辈也来添点彩头,就与清平子兄弟一起表演,博众位前辈一笑,如何?” “这个主意好!”其他人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北宫垂已经跳了出来,一把推开清平子,“清平子兄弟,给点面子,我是主,你是客,这个庄得我来坐!” 说着,北宫垂已经坐到地上,打开了天机联,道:“来来来,赶紧下注,清平子胜1赔3,徐知训胜1赔1.5,固定赔率,概不赊欠!” 稳住脚步的清平子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拿着手机面面相觑之人,怪不得北宫垂这混蛋抢的这么快,看来想坐庄的人不少嘛! 见清平子含笑走了过来,北宫垂赶紧捂住手机,道:“为求公平,比武双方不得下注!” 清平子顿时愣在一边:你小子聪明嘛,怕贫道买了自己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清平子也不管全围去北宫垂面前下注的人,走到星子鱼面前,见星子鱼将手机递给他,摇了摇头,看着周围低声道:“待会我用玉清掌法,和那小子好好斗一场,你要仔细看,知道吗?” 星子鱼点了点头,知道清平子要亲自实战演示掌法运用,那得用心学。 吩咐完后,清平子看向了那个徐知训,空侯也在对他叮嘱着什么,看他们的面色,对自己颇多忌惮。 而自己在干翻了南部二人后,这小子还敢挑战,看来修为定不简单,必然不会比南部他们差。现在的自己,在不用道法的情况下,是否有机会取胜呢? 清平子正想着,宋紫月带着一位中年男子到了比武台这边,双目四望,搜寻着清平子的身影。 第158章 结束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清平子与徐知训二人已经上台去了。 师父有云:“无事现殷勤,非奸即盗!”刚才看自己的目光是不是他?咦,好吓人!这老家伙肯定还想抢我的银子,不是,是抢我师父的银子。 星子鱼看着走过来问话的东宫朝宗,赶紧远离了去。 东宫朝宗含笑摇了摇头,并不跟去,目光也望向了比武台上。北宫煌的寿宴就要开始,希望能快点分出胜负吧。 清平子静静的站着,看着长剑斜指地面的徐知训,道:“徐公子,请!” 徐知训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徐某也不客气,道长,留意来!” 话一完,长剑半转,一道剑气疾旋而至,到了清平子面前,旋如伞状,瞬间罩来。 清平子功力运起,双掌圆转,只使出了绵绵不断之力,抬脚一退三步,抬掌击向剑气中心,一掌震散剑气,随之身子一避,左掌将来剑往侧面一引,迅疾回转一抚剑身,旋身一退,已与徐知训互换了比武台上的位置。 清平子压下一动内息,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力与徐知训有不小的差距,不能硬碰,看来这小子的修为确实不在南部他们之下,是个劲敌。 初一交手,功力自明,若这清平子不是有所保留的话,自己胜他绰绰有余。徐知训心里大定,只不知之前南长老他们是如何栽在这小子手里,说的不清不楚,真正是奇怪。 徐知训沉思之际,清平子道:“徐公子,小心了!”身法一起,快若闪电,一掌拍向他,正是玉清掌法的第一式“不寒而栗”。 剑入掌力,长剑飘飘荡荡,似入空虚,又似入泥沼,徐知训只感全无着力之处,心惊刚起,掌力一变,竟沿着长剑一线,迅疾向剑柄握剑之手而来。 徐知训急忙侧身一退,长剑脱手,只以气御剑,震散掌力,随后提剑在手,旋剑两式连攻清平子。 清平子哈哈一笑,抬掌一按剑风,随着右掌一条血线出现,借力往半空纵去,腾身往下一掌,又是不寒而栗。 徐知训见竟是同一招式,当先放手,御剑一起,想克敌机先,杀清平子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这一招虽是同式,劲力却完全不同,掌力突聚一点,正中剑心,将放手后力道不及的脱手长剑瞬间反震回比武台,只闻叮的一声,剑首斜撞地面的长剑往一边飞去。 反应过来的徐知训欲抢剑时,清平子连掌快攻,瞬间与徐知训徒手过了三招,旋身一退。 清平子将一口血吞了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功力相差不小,就算没有长剑在手,自己也碰不得。 徐知训运功瞬间驱散双臂寒力,看了两眼化为雪水浸湿衣服的雪花,看来这小子的掌法属于阴寒一道,可惜他功力不足,想影响自己的内劲,不过痴心妄想。 徐知训抬掌引了不远处的长剑入手,紧握长剑,缓缓往清平子走去。 刚才虽是败退清平子,但长剑被清平子一击飞脱,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丢人,就算胜了清平子,也不完美。 清平子不待徐知训招式圆满,凭借身法优势,转眼又是不寒而栗不住自四方攻向徐知训,看得人眼花缭乱。 徐知训已经看到了清平子与自己的差距,只站立不动,听风辩位,长剑连挡清平子掌式,使那清平子无法触碰到自己半分。 台下的星子鱼目不转睛的看着清平子使出的不寒而栗之招,不断数着清平子已经变化了不知几番的一招,以及在处于劣势对敌时,如何根据对手的反应不断变招应敌,寻求克敌制胜之机。 比武台上二人过招之处,此时已是雪花漫天,扬扬洒洒,身影也有些迷幻起来,可见清平子已将可以运使的功力推向了极致,致有类似天象之变。 徐知训仍是守的密不透风,不时反击一招,清平子已被几番震出血来。若非他本身内蕴功力浑厚,不致出现内创,身法又快,让徐知训没有破解之法,这时说不定已经败了。 雪花再浓,清平子掌式一变,终于一式“寒灰更然”,劲力有二,自徐知训身前身后同时攻向徐知训。徐知训旋剑一破后,抓住一线之机,一剑正面击破幻影漫天的清平子。 清平子脚步蹬蹬后退,终于当众吐出血来,再也没有机会吞咽回去。 “结束了!”看着嘴角带血连退的清平子,徐知训终于持剑再进,瞬间逼近清平子。 “结束了!”清平子含笑立身,看着持剑攻至眼前的徐知训,毫无惧色。 就在此时,四道尖细刚劲同时爆发,击中徐知训右臂阳池、肘尖、少海、神门四穴,徐知训只感手臂失去知觉,一惊之下,刺向清平子的长剑脱手,被含笑的清平子接了入手。 徐知训正想抬步一退,左臂一掌扫向内力远不及他的清平子,没想到左臂与双脚皆不听使唤起来。 随着全身一麻往地上倒去,清平子一剑横在徐知训脖子上,道:“徐公子,承让!” 面色难看的徐知训此时仍不知他为何全身麻痹,为何会失败。 别说他,台下的那许多老人家现在也没有一人看出来,皆大惑不解,不知道完好无损的徐知训怎会突然倒地,任人宰割! 其实很简单,刚才飘散到徐知训身上的雪花里,有一些暗带凝实真力,因被清平子使出的绵绵道意包裹,徐知训只以为是雪化,竟没有察觉。 那些劲力随雪水化入衣服,浸到肌肤,胜负将分之际,清平子心念一动,覆盖暗劲陡然爆发,连中穴道,完全没有防备的徐知训大意之下,颓然倒地,也在意料之中。 所以,清平子才说:“结束了!” “你……你使诈!”看着清平子扶起徐知训后,朱宣第一个跳上了比武台。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何来诈不诈之说?”清平子并不理会朱宣,只笑看着徐知训。 徐知训点了点头,接过长剑,抱拳道:“败了就是败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向清平子道长好好讨教!” “随时恭候!”清平子应道,随后转身往台下走去。 第159章 发光发热 看着清平子的背影,徐知训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最让他不解的不是清平子如何胜他,这是目前想不明白之事,想也没用。最让他奇怪的是,清平子明明接连被创,为何半点事也没有,自带疗伤效果吗?天下有这种武学? 回到台下,清平子看着众多似有些尴尬的老人家,含笑道:“众位前辈、众位兄台,可有看出在下的武学来历?” 年轻人脸皮厚,有些还瞪两眼一看就让人生气的清平子,老人家们只好转过脸去,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清平子带着星子鱼走到坐在地上一一核对赔钱和算账的北宫垂,道:“垂子兄弟,可有赚头?” “那必须的,眼瞎的不在少数!” 这话就有点得罪人了,但众人大多知道北宫垂的性格,也不与他斤斤计较,只将怨气向清平子去。 众人渐渐散去,北宫垂与宋紫月对宋紫月带来的中年男子招呼了一声后,也走了,现在就剩那人与清平子、星子鱼三人在比武台前。 “清平子长老,在下景门上方谷,有礼了!”那人一揖。 原来是景门的长老,怪不得北宫垂指使着宋紫月去寻了他来,原来是叫来为自己撑腰的,忙回礼道:“见过上方长老!”也叫星子鱼拜见。 上方谷摆了摆手,含笑道:“清平子,你我虽年纪相差不少,既同为长老,不如平辈论交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清平子也含笑回应道,若说老道的真实年龄,比你也小不了多少,平辈论交,你也不吃亏。 时近正午,上方谷带着清平子二人往宴席处走去,道:“清平子,你可知今日解门的徐知训为何要与你相斗?” “多少不离试探贫道的深浅吧!” 上方谷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三十年一决的天泰王朝门派大比之期即将到来,大比将重新决定王朝门派排序,后面的门派,若表现非常抢眼,也有很大可能晋位为六大门派,取代退下去的一门,成为执政六门之一! “景门这些年发展极好,在王朝也有位高权重者,已经引起六大门派中一些门派的忌惮,想狙击景门脱颖而出。门派大比,分青少年组、长老组与门主对决。所谓的青少年组,就是年龄在三十岁及以下者,皆可参加。而长老组,规定本门之人,除门主之外,皆可代替本门出战。 “但因以往这样的比斗,年轻人的修为是没有资格参与到最后那般高手对决中的,所以,虽是所有人皆可参加,却不过是长老及以上者的场面,后来就固定为只允许长老及以上者参加,因而得了个长老组的称呼。 “在南部他们的形容中,你之前以一人之力重创南部及何长老,全身而退,加上景门后来对解门申明了你荣誉长老的身份,所以,按规矩,你既可以参加青少年组,也能参加长老组。 “这么多年的大比中,一人同时参加两组比斗,从未有过。再加上你的修为被南部他们夸大,所以解门要试一试你,那是肯定的。今日过后,他们应该会放心许多,加上你的身份,以后应该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清平子点了点头,原来解门今日之动,背后还牵涉到门派大比,怪不得派出了所谓的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来。 “咳咳,上方兄,你说的那个门派大比,参加的人赢了有奖金吗?” “好丢人噢!”星子鱼看了清平子一眼,只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清平子已经决定,随着他的修为不断恢复,待到门派大比,若有奖金,一定要干他两组,绝对不能吃亏! 上方谷哈哈大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清平子的问题,只道:“清平子,你知道吗?做景门的荣誉长老,是有会费的!” 会费? 清平子脑海中搜索着这个词,我擦,这还了得,要我掏钱,贫道不干了,我要辞职,退出景门:“咳咳,贫道才疏学浅,难堪大用,怕是做不好景门的荣誉长老……” 清平子正说着,上方谷道:“景门每年会给每一位荣誉长老1000万,这个是荣誉会费!” “呃……上方兄,贫道觉得做景门的荣誉长老挺好的,可以发光发热,为景门的壮大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为本门的兴旺大业添砖加瓦,争取来年更上一层楼,力压六大门派,成为王朝当世第一……” “所以,年轻人参与门派大比,赢了肯定是有奖金,但长老和荣誉长老平时供奉不少,在本门有需要之时,自然该是要为本门尽心尽力的。” 清平子急忙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肯定!” 上方谷摇头一笑:“清平子,本来荣誉长老的供奉,是在每年的年中一次性发齐,但因为你刚任不久,今年的要延后几个月给你,先告知你一声,不知你可有疑问?” 你早说供奉嘛,说个会费差点吓死宝宝,清平子道:“贫道没有任何疑问!” 上方谷点了点头,道:“另外,在景门里,我们为每位荣誉长老准备了一套别庄,你有空去一趟景门,自己选一个,若有空闲时,比如炎日快到了,可以去避个暑什么的,绿水青山,很方便,也很舒服!在外面呢,若你有需要,任荣誉长老三年以上者,可以为你在王朝的任何地方再购置一套别墅,算是额外的补贴!” 啧啧啧,这景门,简直是太给人面子,清平子搓了搓手,那肯定值得出些力气啊,别说什么门派大比,就是杀人,贫道也不带眨眼的。 清平子正想着杀人,又听上方谷道:“另外,本门有时候会有一些任务,若清平子长老愿意出力,也有奖金。还有就是,景门也会接一些私活,大买卖,若你愿意做,又做成了,你得八成,门里分两成。” “那肯定没有问题,上方兄,你快告诉我,如何能接那些私活!” 贫道一定要好好发扬一下三头六臂的精神,争取全方位出活,不怕苦,不怕累,绝不耽误挣钱,实现泡妞、调戏美眉两不误的幸福生活。 你这样整的,我都有点不怀念三清道门了,真是想让贫道欺师灭祖啊! “哈哈……” 三人皆大笑了起来。 第160章 师父救我 “子鱼,你过来,刷60万礼金给他!” 清平子非常不要脸的吩咐着星子鱼,别说一直跟在旁边的上方谷,负责登记的那位北宫家管事也差点拱翻了桌子:你叫一个小姑凉给礼金? 过来的路上,清平子小心翼翼的问上方谷,景门是不是已经上了礼,上方谷点头后,清平子立马问,那贫道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也算进去了吧? “好丢人噢!”又是星子鱼补刀,所以清平子非常不好意思,决定还是自己上礼。 他之前本来决定,看在北宫垂的面子上,给个六万意思意思,可道爷这不刚发了横财嘛,银子还在星子鱼的手机里,瞬间大方起来,贫道要给60万。 上礼后,上方谷说有专门为各门各家位高者准备的宴席之地,连菜品也不同,问他是否去尝尝? 清平子看了星子鱼一眼,摇头拒绝。 星子鱼肯定是没有资格去的,但他也不能将星子鱼这只水做的女人单独留在一边,那这师父就真是失败,辞别了上方谷,自带着星子鱼在外面随意的找了一桌坐下。 …… “扬子,你看看,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简直太像了,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这是老天爷要成全我东宫朝宗吗?” 东宫朝宗扭头看着身边的东宫扬子,双手直搓,非常激动的对他说道。 东宫扬子看了看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女一眼,道:“家主,此事有损家主名威,还请家主三思!” “三思个屁!东宫扬子,你跟着我多少年了?你不清楚吗?我后悔了多少年?我后悔了四五十年,老天爷终究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是天意,天意知道吗?” 那少女终于感觉出了几分不对,起身往别墅外面逃去,可刚走了几步,东宫扬子旋身功力一带,少女又飞了回去。 “扬子,你好,你很好!”东宫朝宗嘿嘿笑着,缓缓往少女走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师父救我,师父,师父救我……”少女不住往角落里缩去,哭着大喊道。 “你叫星子鱼是吧?子鱼别怕,子鱼乖,哥哥会很温柔的!”东宫朝宗大笑起来。 “师父,快来救我,师父……” “家主请三思!” “给我闭嘴,出去守着门口,别来打搅了老夫的雅兴!” 嘭的一声,别墅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人满脸怒气的冲了进来,道:“还不住手!”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星子鱼对坐在身边的清平子道:“师父,我要去嘘嘘,你去吗?”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清平子师徒二人,清平子觉得非常丢人,只瞪眼道:“自己滚去!” “好丢人噢!”星子鱼说了四字,拔腿就跑。当她嘘嘘完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东宫朝宗和东宫扬子。 那东宫扬子冷着一张脸,东宫朝宗却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不住道:“太像了,太像了!” 随后,还来不及呼救的星子鱼,转眼被东宫扬子制住穴道,带到了北宫家分配给东宫朝宗休息的别墅里。穴道解开后,星子鱼真力被封,成为了普通人。 “五爷,五爷,你快出来,家主……” 闯进来的中年男子扬手一巴掌,将跑到近前来的护卫扇翻在地,道:“一群恬不知耻的败类,这里岂有你们说话的余地,给我滚出去跪着!” 那些护卫之前依了东宫朝宗吩咐,守在别墅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可来人是东宫朝宗的五子东宫成,是现在权重一时的五爷,哪里敢轻易得罪他,只敢劝说,不敢真的阻拦,所以被东宫成闯了进来。 现在东宫成发火,东宫朝宗又一脸阴沉的望来,那些护卫瞬间吓的跪了下去,磕头道:“饶命,饶命!” 也不知是叫东宫朝宗饶命,还是叫东宫成饶命。 “爸,你老年纪大了,刚吃了饭,到外面转一转吧,对身体好!”东宫成说着,往星子鱼那里走去,“这个小姑娘,我带她去寻家长!” “扬子!”东宫朝宗一声大喊。 前行的东宫成停下脚步,东宫扬子已拦住了他的去路,道:“五爷,离开吧,此事与你无关,别来惹老太爷生气。你也说老太爷年纪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扬子叔叔,我姓什么?我姓东宫!”东宫成说着,伸手一指东宫朝宗,冷冷道,“家父一家之主,若做下丑事来,受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个人,我整个东宫家皆抬不起头来,包括我东宫成,你说此事与我无关?扬子叔叔这是要代家父逐我出家门了?” 东宫扬子一时哑口无言,他本来也与东宫成一般,要阻止东宫朝宗,可他明白,这些年因为那一个叫做刘伶之人,东宫朝宗几度疯狂,他也不敢干涉太多。 现在这个一直与东宫朝宗不对付的儿子东宫成突然出现,此事必然闹大,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 “逆子,逆子!”东宫朝宗伸手往别墅外一指,气怒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好,也不用爸赶我走,我带上这位小姑娘,自会离开,不敢打搅爸休息!”东宫成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东宫扬子,要自他身边绕过去。 “扬子,将这个逆子给我扔出去,扔他出去!”随后又对那些跪在别墅门口的护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滚出去,再放了什么人进来,我杀了你们,滚!” “五爷,得罪了!”东宫扬子将手伸向东宫成。 “东宫扬子,你敢!”东宫成见东宫扬子的手停在自己肩上,并未有用劲,“扬子叔叔,你也是东宫家的族亲,如此作恶多端,东宫家数百年基业,迟早毁在你们手里,将来谁也没有脸面到九泉之下去见东宫家的列祖列宗!” “你这个逆子!” 嘭的一闷声,怒极无智的东宫朝宗抓起身边的一把椅子,砸到了东宫成的身上,椅子弹飞,又发出落地咚咚之响。东宫成被砸的后退几步,身上传来一阵剧痛。 稳住脚步的东宫成看了东宫扬子一眼,抬脚又往星子鱼走去。 就在此时,被东宫朝宗喝斥着往外面走去的护卫一片惨叫血飞,一人满身杀气走了进来! “师父救我!” 第161章 颜面 “师父救我!” 清平子陡然自别墅大门杀了进来,星子鱼哭着起身,就往清平子跑去。东宫扬子身形一退,伸手抓住星子鱼。 清平子看着东宫扬子,脚步不停,道:“东宫扬子,放开贫道徒儿!道门长存,三清弟子绝不允许他人践辱,若有犯者,万劫不复!”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东宫朝宗咬牙切齿怒吼道。 “找死!”清平子双手一张,左右剑指一道剑气穿胸而过,冲过来的护卫心脉炸碎,瞬间倒地身亡。 清平子之前闯入时没杀人,不代表现在不杀人。 “东宫扬子,贫道最后一句,放开我徒儿!” “爸爸,你没事吧?”跟着清平子进来的少女三两步奔到东宫成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东宫成忍住女儿捏住的胳膊上传来的剧痛,摇头道:“放心,爸爸没事!” 这位东宫成的女儿叫做东宫予,是东宫成的独女。 东宫成之前察觉到了东宫朝宗的异样,所以一直注意着东宫朝宗的行踪,远远的见了东宫扬子抓走星子鱼后,东宫成一边吩咐女儿去找清平子,一边跟到了别墅,闯了进来,阻止东宫朝宗。 东宫予找到清平子,问清楚后,依东宫成吩咐,急急的带了清平子到东宫朝宗的别墅来。 “扬子,别放她!” 对决之势已成,东宫扬子心里暗叹口气,拿住星子鱼,防备着清平子,抬步往东宫朝宗移去。 突然,整个屋子全被剑气覆盖,东宫扬子瞬间失去了清平子踪迹,色变高声道:“家主小心!”抬掌满提功力,欲震散剑气,往前会合东宫朝宗。 剑气散而复起,绵延不绝,当剑气真正完全消散,东宫扬子快闯到东宫朝宗刚才站立之处时,东宫朝宗已被嘴角带血的清平子捏住脖子举了起来,冷冷看着他。 四目相对,一声炸响,劲气爆发,整个别墅完全无法承受余劲,自中心往外飞散,瞬间卷起漫天尘土,沙化成堆,堆在了远离别墅的各处,围成标准的一圈。 “师父,师父你受伤啦!放开我,你放开我!”星子鱼哭着,奋力挣扎起来。 眼看着清平子的手指已经掐入东宫朝宗脖子,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东宫扬子看着暴起随时有杀人可能的清平子,慌忙放开星子鱼。 星子鱼腿脚仍发软,连滚带爬的奔向清平子,扑入随手将东宫朝宗扔向东宫扬子的清平子怀里,大哭起来。 清平子伸出干净的左手,轻轻拍了拍星子鱼的后背,道:“没事了,没事了!”仍双目注视着东宫扬子,小心防备。 现在四周空荡,星子鱼在身边的清平子不会惧怕任何人,就是那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贫道离开! 东宫扬子急忙为东宫朝宗点穴止血,检查伤口,见指入不深,不会有大碍,方才松了口气,将东宫朝宗交给护卫后,双掌聚力,走向清平子,道:“清平子,看来上午你确实有保留实力,如此剑道,老夫生平罕见,今日要再会一会你,护我东宫家颜面不失!” “贫道也正要瞧瞧,传说中的东宫家第一供奉,到底有几斤几两!”清平子将星子鱼拉到身后,右手剑指向地斜指,剑气瞬间满布四周不息,凝聚威势。 “扬子叔叔,还不退下!”东宫成走到清平子与东宫扬子之间,喝斥着东宫扬子。 “五爷,事关东宫家颜面,这清平子又伤了老太爷在前,此事老夫不会轻易罢手,还望五爷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东宫家的五爷!”东宫扬子不再给东宫成面子。 “先德而人有仁,先仁而人有义!东宫家失德在先,不仁在前,怪不得别人不仁不义!扬子叔叔,今日之事,孰是孰非,自有评说,你一把年纪,连这点也分不清了吗?这样下去,你与家父有何区别?” 我……我擦,你拿为父当成恶贼典型,这还了得,东宫朝宗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东宫成,喝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东宫先生,今日贫道感谢相助之恩,日后自有回报!父子相煎,毕竟人伦不许,还请东宫先生回避,贫道自能解决!” 清平子看着东宫成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边战战兢兢站着的东宫予,今日他们父女对星子鱼有大恩,致与亲族对立,自不该再将他们卷进来。 没想到东宫成竟摇头道:“道长,此事关系着东宫家的声誉,不可等闲视之,已不只是父子伦常之事!东宫成现在是以东宫家后辈,也是以一个人的身份站出来,必不叫天下有此违义背德之事!扬子叔叔,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带着家父离开吧,就算为东宫家考虑那么一点点!” “哦?不知何事引得众位大动干戈,竟在北宫老太爷的寿诞上闹出这般事来,血染寿堂,是否太也不将人放在眼里?”空侯摇着他的羽毛扇出现在了消失的别墅面前,身边跟着解门之人。 别墅瞬间被毁,沙尘乱舞,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引起了众人注意,有人窃喜有人恨愁,大家自然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见清平子与东宫家对峙,赶过来的上方谷也皱了皱眉,连步走到清平子身边,小声道:“清平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闹成这样?” 清平子只简单的说道:“东宫扬子掳走子鱼,欲行不轨,贫道岂能轻易善罢甘休?”人潮聚来,他看在东宫成父女的份上,没有直接说出东宫朝宗来,已算给了东宫家极大的面子。 反正也确实是东宫扬子掳走星子鱼,北宫家的监控可以说明一切,自不用避讳。 “哦?”这一声“哦”,自与刚才空侯的那声一模一样。 清平子说出来后,上方谷转身看着东宫扬子,道:“东宫老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不说清平子的面子,你可以说他年轻,与你辈分差距太大,不必给他面子,但他是我景门的荣誉长老,我景门的面子,多少也该顾及一下吧?” 没想到空侯也跟着插手进来,摇扇一指,道:“这件事看起来,是你的不对?” 众人顺着空侯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些跟不上。 第162章 脸面 清平子一个眼色,制止了往这边走来的北宫垂。 今日他是主家之人,又是后辈,无论孰是孰非,都不宜掺和进来,以免落人口实。 何况,现在既有解门和景门插手,也不必插手进来,没看见那些北宫家的人都没有说话,摆明了不讨好之事。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空侯扬起羽毛扇指着的人竟然是东宫扬子,他不是解门的首席长老,东宫家不是一直跟着解门转,怎么偏帮起外人来? 不过,也有明理之人点了点头。 解门身为六大门派之首,一向以主持公理正义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所谓帮理不帮亲,既是东宫扬子有错在先,解门主持正义,自然要鞭笞他。 “东宫老先生,空某且问你,可是你掳人在先?”空侯摇着扇子,一边问道,一边缓缓走到对峙双方的中间。 此事很容易查清,自是否认不了,东宫扬子静静站着,自不会去看谁,这个锅既然要他背,自是比东宫朝宗牵连进来好,道:“不瞒空长老,老夫并不清楚那小姑娘是清平子徒儿,只是见她资质不错,想收她做个徒儿,以致引起误会,还请长老明察!” 清平子、东宫成只冷笑,但其他人不太明白其中关节,自也觉得是误会一场。 空侯看了东宫扬子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清平子,道:“清平子,不是我说你,既是误会,大家说清楚便是,何必大动干戈,闹的这般不愉快,我看那东宫家的护卫,是你所杀吧?今日乃北宫老太爷大寿之日,北宫家给景门面子,邀你做客,那是给了情分,你怎么也该回馈几分,怎能在大寿之日随随便便杀人呢?今日这事,若说东宫老先生有两分不是,你却有八分,你可认同在下的评断?” 空侯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皆手指清平子议论起来,看来皆是认同了空侯所断。 东宫成心里挣扎了片刻,突然转身看向空侯,道:“空长老,此事……” “东宫先生!”清平子急忙打断,东宫成为了东宫家,可以保持沉默,他不会怪他,但也不能将今日之事当众传开。 今日之事若全部说开,别说东宫朝宗与东宫成,就连星子鱼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若传去魏郡,岂不是要成天大的耻辱。 若依空侯所言结案,虽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清平子也不过受些个人谴责,但可看做护徒心切,何况是东宫扬子掳人在先,有谴责,自也会有敬佩清平子之人,对清平子不会有太大影响,最多茶余饭后笑话几句鲁莽,更不会将星子鱼牵扯进来,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对清平子最大的不利,不过是在北宫煌寿诞杀人,算是对北宫家大大不敬,但这对清平子来说,根本无所谓,他只认识一个北宫垂,也是因他而来,自可私下说明,其他北宫家之人要恨要讽,随他们去。 “空长老,要说二八之分,贫道是不认同的!无论子鱼是否贫道徒儿,今日东宫扬子与众人亲眼所见,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若有收徒之心,就算不给我面子,不找我谈,掳人也说不过去。何况贫道不知是否阴诡在身,过来时护卫傲慢无礼拦阻,贫道忧心徒儿,一时失手至有死伤,也怪不得贫道。若说过错,我看东宫家要占六成,贫道最多四成,空长老可有疑问?” 清平子自也不可能为了你东宫家大吃暗亏,自要说出一番理来,道:“我想,东宫扬子如何掳人,北宫家自有监控可查,不妨拿出来给众多宾客瞧瞧,若你家孩子被人这样掳去而不生气,贫道也赞你一声大气,说道佩服!” 清平子完全可以肯定,以东宫朝宗的作为,就算在别墅外有些顾忌,但掳人架势肯定不会有多好看。何况他在旁边,任由东宫扬子掳人,也必受谴责,只要北宫家敢拿出监控视频来,大家一看自有评断,不怕他能得理去。 “好,那在下吩咐人去取监控来!”北宫垂点了点头,他知道清平子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的不正经,与自己差不多,若非有了不得之事完全激怒了他,绝不会在今日这种场合随便杀人。 他有信心,东宫扬子他们绝对没干好事,何况还有似站在清平子一边的东宫成及脖子见血咬牙切齿的东宫朝宗,他对这对父子都很了解,自然猜到其中有猫腻。 “且慢!”东宫扬子急忙阻止北宫垂的吩咐,若真看了监控,那还了得。北宫家的监控,肯定不止有画面,必定还有声音,若东宫朝宗的吩咐落入众人耳中,一切都完了。 东宫扬子说着,几步走到清平子面前,一揖到地,道:“东宫扬子在此向尊驾师徒道歉,是老夫鲁莽不对,凶残掳人,还差点伤了令徒,还请清平子道长见谅!” 凶残掳人,还差点伤了人家小姑娘,这番话说出来,算是解释了清平子因何怒而杀人。看来东宫扬子打算为东宫家背锅,老脸也不要了。 清平子微微一笑,道:“东宫老先生,我看东宫家俊杰不少,你要做师父,怕是徒儿教也教不过来,以后让东宫家争取向王朝宗柱多讨要一两个名额吧,不然你不仅得罪人,还违背天泰律。不像景门,是有收徒名额分给我的!” 清平子话锋一转,顿时让东宫扬子陷入了绝地。 无他,你刚才承认欲收徒之实,但却未有自宗柱分配给东宫家那里得到名额,在你有名额之前,别说收徒,你连这个心思也不准有,你这完全是不把宗柱放在眼里的行为,可不止是抢人这般简单,一个不好,是要送命的。 清平子可以肯定,现在已是年中,东宫家的名额就算有也极少,若是东宫扬子有收徒之心,肯定早已用完,没有留到此时的道理。 能来北宫家参与寿宴的,大部分皆出自大门大派大家,是知道这其中规矩的,此事一旦传扬开去,你东宫扬子就要准备承受宗柱被打脸的怒火。 今日不好弄东宫家,弄你一个供奉东宫扬子,也不算吃亏,贫道的血也没有白吐。 众人与东宫扬子一样,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看向东宫扬子的眼神,那叫一个笑话。 平常时候,大家也不是没有偷偷摸摸收徒的,心照不宣,但你可以教,不能说,是吧。你在没有收徒名额的前提下,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收徒的话来,这耳光响亮的,你当宗柱里的是老好人吗? 清平子看着挺身色变的东宫扬子,脑袋伸了过去,小声道:“东宫扬子,请你转告东宫朝宗,今日之事,贫道会亲自前往东宫家讨个公道,让他准备好墓地寿材,珍惜所剩不多的时日吧!” 第163章 机器人美眉 “他娘的,东宫朝宗这老贼真是无耻透顶,敢在我北宫家欲行此下作丑事,当我北宫家不要脸吗?”北宫垂听完清平子简述,根本不用再看监控,气急败坏道,“此事我会单独转告老太爷,解说清楚。他麻的东宫朝宗,东宫家真是被海豚吊了,被倭黑猩猩偷了,被红边束带蛇钻了,生出个这样的杂毛来做家主!” 呃……这脏话说的,简直是非常让人涨姿势! 北宫垂也知道,东宫朝宗肯定会去讨要监控数据,北宫家不会拒绝,也没有以后,只能发泄几句。这一出戏闹来,看来要狙击东宫成到平州主事,应该很容易,对不起了啊! 星子鱼还靠在清平子身上,泪眼婆娑道:“师父,好丢人噢!” 经此一变,星子鱼已经自己散去了修真者真力,准备全心修炼道门内功心法,要做个像师父一样有自保能力的徒儿。 “放心,现在是我们师徒丢人,过不了多久,就该那老贼丢命,我绝不会放过他。” “道长,我说你要冷静,东宫家和我们北宫家一样,都是解门的狗,你别看那空长老场面话说的冠冕堂皇,背后肯定会帮着东宫家下黑手。你小子修为虽同龄无敌,但比起那些老东西来,还差得远!你背后的景门,现在也不会轻易硬碰解门,悠着点吧!”北宫垂说着,看了一眼上方谷。 “放心,贫道有自知之明,会量力而行,所以刚才才没杀东宫朝宗那老贼。待贫道修为再蹭蹭蹭上去后,我会亲自上东宫家去拜访他,送他归西。以他现在的身体,随随便便可以活到贫道去宰他,让他壮烈一些。” “你有分寸就好!本来说带你在云中玩一玩,现在看来,有些不合适了,我们家也是解门的狗,要看主人脸色,也要照顾一下猪队友的心情,看这事弄的。你是我叫来的,一场高兴的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这样,我听说你想要个机器人,不是我说,外面的18对美眉是我借的,要还给人家,连我也不敢碰,不能给你。我今年刚搞到一个,虽然有些破烂,是个淘汰品,但修为更高,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女的吗?” “美女吗?” “皮肤可以修复吗?” “可以整容吗?” …… 一系列问题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清平子点了点头,道:“看在你个垂子兄弟挺有诚意的份上,贫道勉勉强强收下你的礼物吧!” 北宫垂笑骂了一句,对宋紫月道:“小月儿,去把咱家的闺女请出来,让她转认个亲爹!” 宋紫月转身上楼去后,北宫垂道:“道长,我跟你说,这闺女虽跟我时间不长,那是铁卫,立过功的。不过呢,机器人王朝管的比较严,一般的大户人家,搞一个就是极限,你也别随便张扬。虽是淘汰品,但也可以用个三五年,当然,你若珍惜些,别整天不停的玩,时间应该可以长些。” “你当贫道和你一样禽兽吗?贫道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玩的,什么玩意儿嘛!”清平子说着,对一旁一直不出声的上方谷道,“上方兄,景门有办法找到修复、整容的地儿吗?咱得整漂亮点,带出去才有面子!” 上方谷想了想,道:“景门一直没有去碰机器人、生化人这类王朝的战略储备,也不想碰。不过嘛,若只是外形的话,现在天齐王朝等也在研究民用机器人,倒是可以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不过得注意,现在全世界只有天泰王朝有战斗型机器人,未免机密泄露,将来王朝找咱们算账,你要一直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偷了内核去,明白吗?” “若是这样,麻烦长老帮我问一问,最好请一两个人到这边来,我看着他们,自然没有问题,不会牵连到景门,这点规矩,贫道还是懂的。待将来贫道修为上去,带着你们景门飞,到时候横着走,理解?” 上方谷轻笑道:“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我说你这老小子看不起人啊!” 宋紫月带着机器人下楼来,嗯,虽然比不上之前迎宾的那些美眉,却也是了不得的美人,清平子点了点头,非常满意。 北宫垂伸手往路过身前的女机器人后面拍去,道:“闺女,现在你是清平子那小子的!” “你他娘的别碰啊,现在她是我的,得保持纯洁!”清平子一道剑气过去,直接吓退了北宫垂伸向机器人的咸猪手,随后对上方谷道,“对了,上方兄,找来修复、整容的,好不好看不打紧,但一定要是女子,贫道不欢迎男人来动手动脚的!” 北宫垂最先有吐血的冲动,这死变态,这是把机器人当成真人来玩啦,人家真人也没有这般娇贵的。 “清平子道长,你好!”机器人含笑向清平子伸出了手。 清平子赶紧一把抓住,道:“请问姑娘,你要如何才能和贫道……咳咳,成为贫道的专属机器人?” 机器人转身看了一眼北宫垂,道:“只要主人北宫先生清除神识连接,即可重新绑定新主人!” 清平子放开手,往沙发上一靠,道:“垂子兄弟,赶紧的,别逼道爷动粗!” “你他娘的,这是还没过河就开始拆桥啊!”话虽如此说,北宫垂心念一动,瞬间解除了与机器人的连接。 “请清平子道长与我建立主从关系,我将忠心为你服务!”机器人道。 清平子点了点头,在机器人引导下神识一动,没想到机器人瞬间一声惨叫,不仅清平子,连上方谷、北宫垂等人也吓了一跳,星子鱼更是跳了起来,一脸茫然。 清平子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机器人,这咋像个真人呢,还知道疼的吗?讪讪道:“喂,你……你怎么了?”随后看向其他人,全员懵的。 还是疼痛过后的机器人站起身来回道:“主人,你的神识太过强大,若非收的快,已经破坏我的内部系统,请主人以后一定要注意。系统一旦毁灭,我将不能再为主人服务!” “你说什么?”这下是上方谷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清平子。这小子有这么猛,不可能吧?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的神识可以强大到机器人与之建立连接也难于承受的地步。 “很奇怪吗?这是天分,学不来,更练不来!”清平子极其得意道。 第164章 星星 清平子审视着站在眼前的这位机器人美眉,看来建立主从关系的时候,它触摸到了自己被压制的神识,所以差点崩溃。 道门绝学“道神识剑”,前提就是修炼出极其强大的神识,驾驭剑意随心所欲施展剑气,合应三界万物,以达剑法自然、天地万物皆可为剑的至高境界。 自己修炼这么多年,已近证道成圣的大成境界,早晚成就太上无极大道,机器人承受不住,正是情理之中,谁叫你乱摸的。 机器人平静下来后,道:“请主人赐名!” “师父,不如叫‘星星’吧,跟我姓!”星子鱼见清平子念叨着“赐名”看来,瞬间激动起来,坐下拉着清平子的胳膊摇晃起来。 “为师觉得叫‘日’更好听!”清平子摇了摇头。 “请主人确认,我的名字唤作‘日’吗?” “等一下,等一下!”清平子吓得跳了起来,贫道开个玩笑的好不好,这名字一开口还不丢死人! “师父,就叫做星星吧!”除了跟着清平子站起来摇晃他胳膊的星子鱼,众人皆大笑了起来。 “行,就叫做星星吧,挺有意境的!”清平子点了点头坐下,“确定,你的名字叫做星星!” “是,主人,我的名字叫做星星,我将忠心为你服务,至死不渝!”机器人道。 “你别叫我主人,这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一点意境也没有,你以后直接唤我清平子,或者列哥哥,叫道长也行,随你喜欢!” “好的,清平子!” “好了,垂子兄弟,贫道不给你添麻烦了,准备滚回魏郡去,有缘再会,拜拜!”清平子牵着星子鱼站了起来。 上方谷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放心,决定和清平子他们一起去传送门。 机器人转身对北宫垂二人道:“北宫先生、宋小姐,感谢你们之前对我的照顾,我将跟随清平子道长离开,请二位多保重,再见!”随后鞠了一躬,转身跟着清平子。 不错,够档次,贫道可以玩三年! 到了传送门处,上方谷道:“清平子,我们在此分别吧,回魏郡后,自己小心。以后有事可以找震山河,若是觉得震山河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找我,既做了景门荣誉长老,大家就是一家人。还有,你以后若是收了徒儿,记得报给我,我这边好给你安排名额,景门不做逾矩之事!” 清平子点了点头,也谢了他,今日上方谷两番为自己站台,算是尽了同门之谊。 回到魏郡,清平子送了星子鱼回家,看着一步三回头往家里走去的星子鱼,清平子对她挥了挥手,转眼问机器人,道:“星星,你不用吃饭吧?” “当然不用,也不用喝水,不需要休息!”星星摇头道。 清平子瞬间松了口气,这敢情好,不带花钱的:“那行,你先留在这里照看着点,有事立马联系我,我先走了!” “清平子,等一下!”星星追了一步,伸出手掌到转过身来的清平子面前,天机联显示了出来,“列哥哥,我虽不吃不喝,女孩子嘛,也是爱美的,要逛街买衣服,做个头发,修个指甲什么的,还有化妆品、首饰也不能少!另外,旅游、看电影也是要钱的,还要逛逛车展、糖酒会什么的,偶尔也要打赏一些礼物,看看小说,刷刷影视,都要花钱。我虽是机器人,也是有朋友的,平常偶尔也要聚一聚,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就不一一汇报,简简单单算下来,每个月得要三五万吧,很便宜的!” “我……我……你……你……你还有朋友吗?”清平子按住胸口,那叫一个疼,怎么机器人这么娇生惯养的吗? “那当然,机器人也是人,自然有朋友!之前北宫先生每个月都给我一二十万零花钱,我看你应该没有什么钱,会尽量减少消费项目,并选择买便宜一点的东西。但三万最少了,不能再低,毕竟女孩子嘛,是要富养的。” “我……我……你怎么不早说呢?”清平子的心非常痛,那混蛋北宫垂,这是坑我啊,果然便宜没好货,不要钱的更不是东西! 星星正要开口,突然星子鱼正屋里传来一声大吼:“清平子,你个混蛋,你别走,你给我解释清楚,你给我回来解释清楚!” “爷爷,爷爷你不要生气,真力是我自己散的,与师父无关!”星子鱼急忙扶住星衡,开口劝道。 “咳咳……你……你放屁!咳咳……要不是他一天天引诱你,诱惑你,你会散真力?你修炼了多少年才有这修为,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咳咳……” 清平子见星衡自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张脸涨成了青紫色,颤颤巍巍的往自己走来,可惜身子不行,根本走不快,若不是星子鱼扶着,早已摔倒。 刚出门没几步,星衡看来已支撑不住,清平子急忙展开身法,瞬间到了他身前,道:“我说你这老顽固,自己什么身体不清楚吗?不好好待在屋子里,乱跑个什么劲?” “你……你……你害我孙女,我打死……我……我打死你!”星衡说着,果然一个耳光往清平子脸上扇来。 清平子没有躲避,硬受着,不过星衡的手上根本没有力道,完全就是挠痒痒。 “哪,我看在你是子鱼爷爷的份上,让着你,这是你自己没有本事打响亮的,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你……你……我……”星衡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清平子。 “爷爷!”星子鱼突然转身跪在星衡面前,“爷爷,师父是除了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是我自己愿意跟着师父修炼的,真力也是我自己散去的,师父从来都只是让我听爷爷的话,说爷爷不同意,绝不能散去真力!我一直都明白,就算修炼到最高的假借境,又有什么用呢,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根本连反抗之力也没有,连蚂蚁也不如。今天,师父又因为我和别人打架,和修为远高于师父的人对敌,那些都是坏人,迟早会来找师父麻烦。我不能成为师父的累赘,我要修炼的和师父一样厉害,和师父一起对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要只躲在师父后面,看着师父受伤而无能为力,我要做师父的左右手,还要保护爷爷,我要做修仙者!” 第165章 做一个有用的机器人 “我要做修仙者!” 星子鱼最后的掷地有声,震撼了所有人。 “子鱼!” “子鱼!” 一声是星衡叫的,一声是清平子唤的。 清平子伸手扶了已流下泪来的星子鱼起身,这是我清平子的第四个徒儿,这是三清弟子! “师父!”星子鱼又哭了起来。 星衡一个踉跄,表情痛苦至极,若非清平子一把扶住他,怕是要跌倒在地。 “子鱼,爷爷不是瞎子,我知道清平子对你好。你自跟他学习掌法后,比以前过的更开心,我都看的出来。以前你一个人坐着的时候,都是傻愣愣的发呆;现在你一个人坐着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这些都是清平子带给你的,我都知道! “可是你知道吗?就像你刚才所说,就算修炼到假借境,修真者在修仙者面前,连蚂蚁也不如,也正因为如此,宗柱根本不会过问一个修真者的存在。 “可是清平子不一样,爷爷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看的出来,他教你的武学何等精妙,而且他年纪轻轻,你跟我说过,他可以对敌很厉害的修仙者,若是修真者,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跟着他修行,迟早会有名扬天下的一天。 “可清平子是一个无根无依的修仙者,他根本弄不到修仙者的名额给你,一旦宗柱找上门来,就是灭顶之灾,那还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修真者,你明白吗?”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你早说嘛,若是以前,贫道或许不敢承诺什么,可是现在,那都不是个事! 清平子心念一动,断片信息显示出来,“景门荣誉长老”六个大字亮瞎你的眼! “老顽固,不是我说你,你瞅瞅,仔细瞅瞅,贫道什么身份,一个修仙者名额还弄不到吗?你也不仔细想想,既知贫道武学精妙,那能是普通来历?你还想让子鱼跟着你做一个没有见识、没用的修真者,一辈子出不了头吗?我告诉你,子鱼早就有修仙者名额,就等你个老顽固点头,你真是有点气人你知道不?耽搁了多少时间知道不?你真是一个白痴!” 清平子说完,咳嗽了两声,星子鱼秒懂,立马点头道:“爷爷,师父早就为我准备好了名额,景门的名额,大门派!你要早说是因为这个,那都不是个事,我还以为你是心疼着我们星家的功法不能断呢!” “呃……”这下星衡傻了眼,也完全松气放了心,立马看向清平子,“景门的名额?货真价实的修仙者名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星衡立马大笑起来,“好!好!好!咳咳……拜师,拜师,立马拜师,咳咳……我们星家也要出个修仙者了,要出修仙者了!哈哈……咳咳……” 呃……不会高兴傻了吧?清平子看着星衡,没有出声。 果然说干就干,星衡看起来比星子鱼还急,立马准备香案让星子鱼拜师。 清平子摇了摇头,自以道法显示出了道祖画像,让星子鱼在香案前行叩拜之礼,随后自己坐了,让星子鱼跪拜叩首。 至于门规,清平子早传了给星子鱼,只让她不忘初心便罢。下一辈用的微字,清平子赐了道号星微,也用了姓,算是比较随便,反正三清道门要求也不是很严。 清平子看了送他走出好远的星子鱼一眼,摇了摇头,自御风而走,她还站在那里背“太公武经”内功心法。 “运玄门,顺天光,合乾坤,定五行。神藏庭印,气纳中丹,元汇关海,府渡迷津。弃尘忘念,道心常在,三达宿天,慧眼觉缘。无上无下,太极地纪,天地无一,两仪乘形。妙动阴阳,周而之序,机变风雷,山河表里……” 清平子看了坐在客厅里整理案件资料的韩箐一眼,因宫疏雨在房间里学习,所以她到外面的客厅来加班,这一室一厅,确实不行啊! 清平子起身,开门走入房间,随后关上。韩箐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鬼鬼祟祟蹲到门口偷听。 “丫头啊,我捡了一只会吞钱的机器回来,很快就会破产,该怎么办?” “……” “……” “道长哥哥,也就是说,那女机器人开口就要月薪三万?还说以前北宫垂给她一个月一二十万的零花钱?”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道长哥哥,要说给她一个月3万也不是不行,但这钱要花的有价值!若她物有所值,别说一个月3万,就是30万也不是不可以!道长哥哥,你哪天把她带过来,我看看她有些什么本领,然后教她做一个能挣钱、有用的机器人,不能让她白吃饭!” “还可以这样?” “那是当然!道长哥哥,我跟你说,这机器人是不用睡觉的,一天可以24小时工作。咱们从最简单的做起,让她每天给我们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还可以教道长哥哥开车,陪你玩什么的。另外,也可以安排工作给她做,比如让她去医署照顾那个列寇,道长哥哥白天去找那生化研究的窝点,晚上就让她去。还有,我们要培养她做个助理、秘书,将来帮我们处理一些杂事,像那什么宋紫月那样。做司机、保镖打架那是必须的,这个不用多说。另外,本来说是有事让道长哥哥做的,但最近在找那窝点,我就没提,现在有那个机器人,刚好让她去做。” “你想让我做什么事?” 宫疏雨起身从书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的纸,放到清平子手里,道:“道长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西南方今年会有涝灾嘛,我打算交易些与粮食相关的期货和股票。这上面是魏郡所有的交易所名字和地址,还有接下来我准备交易的期货和股票名单。 “这段时间,让那个机器人去那些交易所看看情况,仔细听听,主要看交易所的那些人是怎么看我这名单上有的,确定交易的人有多少,交易金额大概怎样,他们如何判断走势的,尽量多收集信息。 “反正她是机器人,不仅绝对的过目、过耳不忘,而且还有自动摄像功能,可以保证信息的绝对准确性,还可以看她会不会偷懒。我也会在网上看它们的交易情况、规律及走势等,然后好好分析!” “这个期货、股票这么麻烦吗?” 第166章 摸爬滚打 “道长哥哥,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有钱赚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投机。期货也好,股票也罢,都有人四处坐庄的。他们实力雄厚,资金充裕,加上一些手段,一旦炒作起来,可以冲抵自然灾害造成的正常市场波动,甚至倒转都有可能!我们的钱不多,现在还玩不过他们,所以,要多收集线上、线下的一些信息,综合分析,尽量去筛选、剔除、规避一些可能存在大庄家的,减少风险,这样才能保证赚钱!如果那机器人努力干活,还可以让她去邺郡、其他州逛逛,多了解一些。” “呃……反正我也不懂,一切都交给你!那台机器人,过两天要是子鱼那边没有事的话,我就让她过来,你教她做事,让她把你需要的信息全部捞回来,好好分析!另外,我今天又赚了大钱,待会转给你。” 宫疏雨点了点头,道:“道长哥哥,我要和那机器人先聊聊,说不定它也会分析,那最好,可以更加准确的判断情况!反正就一条,要做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完全榨干它的价值,保证不浪费一分钱。另外,韩姐姐那边不是查案嘛,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让它去帮忙,然后让韩姐姐给它买首饰、化妆品、衣服什么的,这些钱,咱们从它工资里面扣,不就可以省下不少来……” 嘭! 清平子和宫疏雨正商量着如何算计韩箐来节约对机器人的工资支出,门被韩箐一把推开,然后走了进来,道:“好啊,你们两个,算计到本姑娘头上来了,给我现在就搬出去!” 二人吓了一跳,见宫疏雨伸手在桌子下面捅了自己一下,清平子立马会意,道:“看你说的,怎么能是算计你呢,刚才我们正商量着给你买两件衣服,带你去做个美容美发什么的!” “是这样吗?” “绝对是这样!”宫疏雨急忙点头。 韩箐坐到床边,掰着指头数道:“女孩子嘛,也是爱美的,要逛街买衣服,化妆品、首饰也不能缺!另外,旅游、看电影也是要钱的,偶尔也会打赏一些礼物,都要花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就不一一例举,随便算一算,一个月得要个三五万吧,不多!” 清平子和宫疏雨面面相觑,又是一只机器人! …… 夜里两点。 魏郡捕衙及周边的监控全部关闭,灯也关了不少,只留下一些基本可以照明的。 韩焉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随后一个人走到捕衙大门处,咳嗽了两声,一道人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正是腿脚还没好利索的范进。 韩焉急忙过去扶着范进,慢慢的往捕衙里走去,道:“范都头,其他的人,我已全部支使开,不会有人知道范都头来过,你放心。” 范进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胡不扶、余三深相继倒台,雷立枫掌了魏郡工捕大权,韩焉现在还能依靠上的,也就剩了一个范进,自然要好好表现。范进说想来看看余三深,他立马安排妥当。 若不出意外,余三深问斩已成定局,没有雷立枫点头,谁也不能探视余三深。范进来找自己,韩焉知道是要保密的意思,可不敢去问雷立枫,所以私下安排。 到了关押余三深之处,里面亮着灯,但一个人也没有,韩焉非常懂事,将屋子里临时关押人的铁栏栅门打开后,自己退了出去,关上门,留下空间给二人。 “老范,随便坐吧,现在没有条件招待你,只能将就!”余三深说着,也走出来,随意的找了凳子坐下。 “余大人客气,我也是从下面摸爬滚打上来的,烂泥里睡过,臭水沟也钻过,这算是天堂了,只是苦了余大人!”见余三深出来坐了,范进才拉了凳子坐下。 余三深点了点头,别看这个范进现在一副奴才样,当年也是有拼的时候,不然也上不来,谁又没有拼的时候呢! “对了,老范,韩焉说你想见我,现在时间有限,我的时间怕也有限,咱们都小心些,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范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余大人,你老知道,这些年承蒙你和胡大人的照顾,我范进也算是出人头地,原本该报答余大人和胡大人。但你老也明白,现在这个情况,怕也使不上大的力气,今夜过来,一是想问问余大人,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一定帮余大人办好。另外,也想向余大人讨个主意,以后,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 余三深想了想,摇头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安排你做的,况且,现在是封疆和雷立枫掌着魏郡,就像你说的,也办不了什么大事,我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那个韩箐,请你帮我盯着她一点。说一千,道一万,我这次,算是栽在了她的手里,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范进点了点头,道:“请余大人放心!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我就不信她没有露出尾巴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抓住机会,一脚踩死她,帮余大人出了这口恶气。” “老范啊,这个韩箐不简单,要从长计议。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去碰她,她阴着呢,肯定会有防范。这个韩箐,手里老早握着可以弄死我的证据,你知道她为何一直隐忍不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吗?” “她之前若交了出来,这些东西,也就消失了。如果只是通过媒体,没有技术支持,也只能猜测大人行为有异,让人起些疑心,只能说可以给大人泼泼脏水,无法做到一击必杀,反倒是暴露了她的本来面目,我范进岂有放过她的道理?” 余三深点了点头,道:“老范啊,我怀疑利用那个贱人来对付我的事,也是韩箐早有预谋,你看看她,从那个什么沙驼子开始,一直咬着我不放。但就算这事是巧合,她转眼利用事件赶走空长老和南大人,换了宿大人过来主事,使她可以合力整我,也不简单!能忍,不冲动又心思缜密,老范,你将来要小心她,千万不可轻敌,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你也别被她平常所表现出的冲动和大大咧咧所迷惑,那都是关系一些无伤大雅的破事,小事,真遇到大事,之前她查的那些案子,韩焉是知道的,然后到胡家,到沙家,到车祸,再到我,你瞧瞧她,阴狠着呢,不露半点痕迹,到你受死的时候才露出獠牙,一口咬死你!” 第167章 一口咬死你 余三深这么说来,范进仔细一想,心里其实对韩箐已经有些惧怕。 韩箐才毕业,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能置她于死地之事?反倒是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只要肯翻,没有翻不出三两事来的,自己先天处于弱势,拿什么和她斗? 何况,若真如余三深所说,自己也是很难玩过她的,一个不好,转眼被她反杀,岂非得不偿失? “我明白了,会小心些,不让她抓住小辫子!”范进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余三深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水杯,端了过来,伸手沾了些水,在刚才他坐的凳子上写下字来,道:“老范,若事处理好了,自有你的前程!” 范进离开后,余三深自走进铁栏栅内,静静的站在里面。韩焉又回来上了锁,随后退了出去。片刻后,两位工捕进入屋子,看了看里面的余三深,关上门,张开折叠床,睡在了房里。 早上六点! 余三深瞟了一眼墙上的钟,从床上坐起,双手一张,镣铐寸寸断裂,掉到他睡的折叠床上,起身一把拉开铁栏栅,抬步走了出来。 那两位捕快刚惊醒,还来不及喊叫,已经被余三深点穴制住,倒回了床上。 余三深一掌震开屋子背后加了钢条的窗户,随着窗户一同往地面落下,顺手一带,已将钢条全部轻声放到地上。 余三深走了几步,扭头望了一眼魏郡捕衙的大门方向:问斩?永别了,捕衙;永别了,魏郡;永别了,天泰王朝! 余三深再不回头,转身纵出捕衙,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奔传送门去。 下车后,余三深在传送门附近的一棵大树顶上交叉处取下一个黑色的小包,打开一看,手机、现金等一应俱全,随后背了,拿出一个墨镜戴上,抬步走向传送门。 非常顺利的通过了安检,余三深终于松了口气,当脚步即将跨入传送门时,又回头望了一眼:魏郡,永别了! 余三深非常淡定的跨入一座传送门,瞬息千里,他的目的地,乃是天泰王朝南边的大国,天正王朝! 一个恍惚,余三深离开了传送空间,嘴角带笑,抬眼往四周一看:天正王朝,余三深来了!没想到这一看,余三深面色大变,仿似见了鬼!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树木花草,远山近水,只有晨风吹来,哪里有目的地天正王朝大城市的气息,连农村也不像,因为……他没有见到一户人家! 色变的余三深急忙掏出手机一看,定位显示,他现在仍在天泰王朝,在南方交州治所百越郡北面约150公里处,还差一点才能出天泰王朝。 就差那么一点,对传送门来说,不到0.1秒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传送门不应该出问题啊! 余三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连续不断的掌声传来,在荒野里听来,特别刺耳! 余三深循声望去,一个人鼓着掌,慢慢向他走来,因戴着手套,掌声不大响亮。背上背着一杆旗子,飘扬的白色旗子上只有两个黑色的大字:逃犯! 来人穿着花花绿绿的小丑装,头上戴着小丑的头套,连眼睛也没露出来,发出了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道:“余大人,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南岳司天昭圣大帝欢迎你,下面将由我来为尊贵的余大人服务,送你去见执掌幽冥地府的东岳天齐仁圣大帝,尔其钦哉!桀桀……哈哈……嘿嘿……” 小丑! 余三深面沉如水,瞬间捏紧手机,身法展至极致,转身拔腿便逃! “错了,错了,全错了!小丑的目标不止是胡家,不止是胡海,不止是胡不扶,还有我余三深!这里面有问题,天大的问题,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想啊,快想啊!” 余三深回头望了一眼,小丑渐渐近了,自己的身法不如他。不行,不能这样白死! 余三深打开手机,可是又傻了眼,这手机是新的,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我记得谁的号码,又能联系谁呢?余三深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急忙往树林里乱窜。 钻入树林后,心稍微一松,才想起来,暗骂自己白痴,急忙拨打自己的手机号。若魏郡捕衙发现自己失踪,说不定…… 一拨号码,自己那部手机果然开着机!快啊,快接啊!余三深一边逃,一边心里祈祷着电话能迅速接通。 “啊!” 一声闷哼,一道指力命中余三深右手腕,随着血扬林间,手机也飞了起来,被后面追赶而至的小丑一把抓住,两个纵身,已拦在余三深面前,掐断仍没有人接的电话,道:“余大人,幽冥地府欢迎你!” 余三深并不说话,转身又往来时路回转奔逃,草木染血。 小丑抬掌捏断身旁的一棵树,抓来树干,指运功力连划,树干瞬间散为细小树条。小丑运功一顺,树条瞬间追向余三深。 随着余三深又一声惨叫,许多树条穿身而过,双腿同中,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低头看着自自己胸口、腹部对穿而出的染血树条,知道自己完了。 “绿水有幸映忠颜,青山无辜葬佞臣!” 同样是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余三深或许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小丑走到跪倒的余三深面前,伸手握住树条,一根一根又慢慢拔了出来,道:“余大人,忍着点,这个样子不好,死的太难看,我怕吓到东岳大帝他老人家,一个巴掌拍死你!不对,一个巴掌拍的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疼痛难忍,余三深一声大吼,聚起全身余力,左手奋力一掌拍向小丑。 小丑嘿嘿一笑,一指点中余三深掌心,内劲一发,指力自掌穿臂而过,自肩头射出,臂中筋脉全部破碎,余三深左臂瞬间被废,垂了下去。 “余大人,你这是何必呢,老实点不好嘛,大家脸上都有面子!”小丑说着,伸手自背后取下旗杆,插到地上,又伸手去拔余三深身上的树条。 “你!” 余三深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和心里的双重压迫,瞬间晕了过去。小丑摇了摇头,一指贯穿余三深的脖子,再一掌震碎他的心脉。 确定余三深死后,小丑抬掌一吸,将他身上剩余的树条全部吸出来,随后取下旗杆上的旗子,裹在余三深的尸体上,拿出一根绳子绑在光秃秃的旗杆上,拖着往林外走去。 第168章 解我疑惑 早上八点,交州中北部的九真郡南边一条高速路口收费站,一位工作人员照常来换班,揉了揉仍有些疲倦的双眼,慢慢往收费站走去。 到了收费站下面,同事见了来换班的伙伴,含笑起身整理起来,伸手打开门,道:“你小子挺准时的嘛!” 手缩回来时,衣服上有个红点,那人皱了皱眉,不知道口中骂了一句什么,拿起一张纸巾来擦。好像擦不掉,又伸出脑袋来,往收费站上面望去,随着又一滴血滴了下来,终于看清,上面吊着似是一个人! “啊!” “啊!” 两声尖叫几乎同时响起,高速收费站转眼被封,九真郡工捕没多久赶到,小心翼翼的检查、拍照后,将吊在高速收费站的尸体放了下来。 大部分被染红,已是脏兮兮的白布揭开,有几名工捕展开一看,隐约还能见到上面黑色的“逃犯”两个字,不觉轻声念叨了出来。 “逃犯?” 一名正在查看尸体、头儿模样的工捕听到这两个字后,也跟着念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双目扫向那面旗子,确实有“逃犯”两个字。 “小李,快,拍下面部对比,看看是不是哪个在逃的大钦犯!”那名头儿吩咐道。 随着余三深被发现逃走后的悬赏通告发布,那位小李不多时便比对了出来,道:“头儿,是冀州魏郡的,叫余三深,你看看!” “魏郡前按察使余三深?”头儿接过平板,一边看着,一边念叨。 早上被发现逃走,现在已被人杀死在几千里外的九真郡,吊在了这里,这里面有文章啊! 头儿将平板递回给了小李,道:“立马联系魏郡工捕,我们这边安排人手,待会通过传送门给他们送过去,这边拍下的东西,你也传给他们!” 今天是周日,一大早,星子鱼、星星带着已被清平子治好内创的星衡来到第一医署,联系好的秦越人已经等在了医署里。 时间还早,所以韩箐开车送了清平子过来,顺便也瞧瞧他那个叫做什么星星的女机器人,听说挺好看的。 刚到医署,韩箐还没下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见坐在驾驶室接电话的韩箐突然一声道:“你说什么?余三深逃了?他不是功力被封了吗?还有人看守,他是怎么逃的?”清平子转身走到了韩箐的车窗前,一把拉开车门,看着韩箐。 “好,我知道了,马上到!”韩箐放下手机,看了拉开车门的清平子一眼,“我马上要赶去捕衙,不进去了,余三深那老贼逃走了,真不让人省心!” “不是安排了人守着他吗?怎么突然逃走了?昨天刚审出一点东西啊!”清平子道。 “嘿嘿,幸好昨天已经审出了大方向来,不怕他逃走!对了,告诉你噢,你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守在捕衙看着余三深吗?是韩焉韩大捕头,我安排的噢,清平子,你说妙不妙?是不是很完美?” “我……韩姑娘,你故意整他?”清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韩箐。 “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是觉得他们老朋友,交情不错,想让他们好好聊一聊,传授一些经验,以免韩大捕头将来也犯同样的错误,步了余大人的后尘,谁知道他会连人也看丢了去,要是被罢职查办,可与我没有关系噢!” 别说韩箐,连韩焉自己也没有想到余三深昨夜会逃走,再加上他以为应该不会被人查看的监控数据,随着余三深的逃走,立马被查看,转眼发现了中间缺失的部分。 韩焉真是自作自受,现在正站在办公室里,里面坐着宿中归和雷立枫。 “韩捕头,先说说看,昨天晚上监控数据的缺失部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派人问过了昨夜跟着你一起值班的工捕,说是你安排关闭了一段时间。他们已经停职,等待调查,现在我想听听你这个下命令之人的说辞!” 雷立枫看了平静的宿中归一眼,冷着脸问韩焉。 韩焉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无论他招不招,罪责已经明确,罢职是肯定的,至于会查办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宿中归和雷立枫的心情。 韩焉脑海里闪过了范进那张脸,若说与余三深的逃走有关系之人,他肯定要排首位,但他权衡利弊之后,不打算出卖范进。 无他,无论此事范进是否被牵连进来,他的罪责不会有多少变化,而范进不被供出来,他就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加上他好好的做着副都头,将来还有机会为自己使点力,安排安排什么的,若他也一起完蛋,那就真的全完了。 这般想着,韩焉决定保持沉默! 宿中归看了不说话的韩焉一眼,微微一笑,起身到办公桌上翻开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抽了一张纸出来,转身回来递给韩焉,道:“韩捕头,看看吧,都是你的功劳!” 韩焉接过那纸一看,双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这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死人脸是余三深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这就死了,也太快了吧? “你知道吗?余大人被发现死在了交州的九真郡,逃的挺远的!半夜之间逃这么远,只有飞机和传送门能做到,也不知道这个余大人是如何还能使用身份信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韩捕头,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好解我疑惑啊?” 我能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哭,只想给二位大人下跪,你们饶了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之前文章的题目,‘扫着霸,烂着心’,看来没有写错嘛!之前车祸之事,看在你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算了你的苦劳,仍然保留了你捕头的职位,以观后效,你就是这样回报州里、郡里对你的信任?在你眼里、心里,还将自己当做为黎民服务的工捕吗?” “宿大人,我看这次不能再仁慈,不能再讲情面!我的意思,即刻罢免韩焉捕头之职,看管起来,等候查办!”雷立枫补充道。 “我完全同意雷大人的意见,此事我会和封大人沟通后上报州里。来人,将韩焉押下去候审!” 第169章 小四 看着被人押入问讯室的韩焉,韩箐差点笑出声来。咱们都不在一个档次,敢跟我斗! 韩箐转身走了,敲门进入办公室,面对的仍是宿中归和雷立枫。 宿中归看了韩箐一眼,道:“雷大人,东城二区的工作不能受到影响,韩焉罢职,要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顶上去,与韩焉罢职之事,一并报入州里,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雷立枫含笑道:“宿大人,我看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韩组长忙前忙后的李叔不错,有能力,讲大局,他在基层一干几十年,受了些委屈,但仍充满为王朝、黎民服务的干劲,算是人才难得啊!何况据我了解,他之前一直待在东城二区,算是一个非常熟悉二区的老人,我觉得他非常合适。韩组长,你觉得怎么样?” 韩箐看着望来的宿、雷二人,摇了摇头,道:“宿大人、雷大人,特别行动组的事情刚抓起来,我这边离不开李叔……” 宿中归打断道:“我看你是想偷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分派事情下去,特别行动组的哪一件事情,不是那个李叔帮你抓起来的,中间没有出一点纰漏。李叔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帮你抓起行动组的工作,现在李叔要上去了,你却跳出来挡人家的路,你看看你,还有一点良心吗?” “宿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组长,自然该举重若轻,而李叔擅长处理具体事务,我们两人的完美配合,正是特别行动组取得一系列成绩的前提。你现在要将李叔调走,这是破坏特别行动组的架构,破坏特别行动组的战斗力,破坏魏郡……” “停停停,你别说了,我向你认错,不应该动你的人,行了吧?”宿中归哈哈大笑,伸手一指韩箐,对雷立枫道,“看看,把特别行动组当成自家的盘子了,别人伸一根指头,还没碰她就叫唤。雷大人,我看还要好好教育她,工捕是属于王朝、属于黎民的,特别行动组也不例外,不是她韩箐一个人的,这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嘛!” 雷立枫也跟着宿中归笑了起来,对翻白眼的韩箐道:“韩组长,那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一个给我们!” “东城二区副捕头苏伍!” …… 第一医署,星衡正在接受秦越人的治疗,若是顺利的话,或许还能保留他转注境的修为,也算是一点安慰。若非受伤多年不愈,应该早已迈入假借境了吧! 星星一个人——一台机器守在那里,清平子则带着星子鱼去看望列寇,师姐、师弟终究是要见一面。 宫疏雨来过医署看望列寇,不知道她教了列寇一些什么,转眼就给清平子讲了一番为何要拜师学本领的大道理,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差点让清平子睡过去。 清平子看着列寇那渴望的眼神,宫疏雨也为他讲情,叹息一声,终归是同意了。 出来后,清平子对宫疏雨道:“待他身体好后,先交给你教导,若教好了,自是你的功劳,教不好,也是你的罪过!” “列寇,来,拜见四师姐!”清平子走入病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四师姐?”列寇看了一眼应该与他差不多大的星子鱼,看起来还没有我勇猛,怎么成了师姐? “怎么,你怀疑啊?像为师这般英俊潇洒的道者,有十个八个徒弟是很平常的事情!” “呃……师父,英俊潇洒和收徒弟有什么关系,可以长脸吗?师父不是靠本领吃饭吗?”星子鱼站到了清平子身边。 “那有钱和泡妞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种诱惑的筹码!”清平子非常自豪的说道,“为师在门里还有三个乖乖宝贝小徒儿,虽然你们看起来年长些,但以入门为先后,子鱼你是小四,,列寇你是小五,别记混了!” “师父,你还是唤我名字吧,那小四听起来不对劲,我怕以后小四取代了小三,那我可就火了,好丢人噢!”星子鱼最近有点飘,又开始动刀动枪。 “你懂啥,火了才好呢!小四火了,你也火了,为师肯定也跟着火了!为师火了,价值自然就上去了,这价值一上去,以后要价就高了,要价高了,这银子自然就挣得多,银子一多,这世上的美人儿,咳咳……不说了,待为师晚上睡觉后再慢慢的想,好好的想,仔细的想!”清平子说着,舔了舔嘴唇。 “噢……师父,我知道了,要是我把你带火了,以后就不用再去参加什么论剑,以免被台下有点三脚猫功夫的观众上台打脸,好丢人噢!” “告诉你,为师去参加论剑,是为了看峨眉派的女弟子,可不是为了去参加什么论剑,更不是让人打脸,这点要分清!为师也是有尊严的,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三万块的出场费去丢人现眼!” 这时,星星打来电话,已经好了,让去星衡的病房。 “列寇,你是经历过苦难的人,你四师姐也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向她学习,学会比别人更懂得珍惜,尤其是珍惜这个世界的生命。”清平子站了起来,“还有,三清道门的传人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敬相惜,你们要记住!我先陪子鱼过去,待会再过来看你。我找了一个人在这边照顾你们,待会带她过来与你认识,你先休息吧!” 看着星子鱼进去病房照顾星衡后,清平子跟着秦越人到了他的办公室,道:“秦大夫,那位星老先生的情况如何?” 秦越人请了清平子坐,摇头道:“情况不是很好!他的病拖的太久,又是功劲造成,脏腑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创伤,要想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除非全部换了!但他年纪这么大了,身体也不好,就算能找到那么多器官,怕也很难度过适应性阶段。毕竟要不断的反复折腾,只要一次出现大问题,瞬间就是生死之间。我建议现在保守治疗,我会试着用现有的技术,尽量修复他的脏腑器官,使之功能运转正常,至于还能活多少年,要看最后的恢复程度。只要调理、保养得当,最差的情况,保守估计,再活五到十年没有问题。还有就是,我知道他是修行者,若没必要,以后尽量不要与人动武。嗯,费用方面,老朋友,我给你一个友情价,收你们12万!” “多谢你,秦大夫!” 第170章 一起飘 “我告诉你,除非那只下妖跪下来当众向我磕头认错,不然想都别想。贫道现在什么身份,你知道吗?你叫我做供奉,给点面子行不行,很丢人的。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有空请你吃饭,拜拜!” 清平子一边聊着电话,一边下楼来,钻入了韩箐的车里。 “清平子,是不是本姑娘打搅了你睡觉刷美眉,让你非常不爽,故意甩脸色给我看?”韩箐瞪着清平子。 “唉哟,我的韩姑娘,咱不带这么冤枉人的,贫道啥时候敢给你脸色看!是袁家的一位小姐,让我去她家的公司做供奉。贫道现在什么身份,一年1000万的景门荣誉长老,叫我做一个公司的供奉,这是天大的耻辱!” “看你那得意劲,悠着点吧,我劝你交游广阔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万一哪天景门完蛋,有你哭的。” “有贫道在一天,保它万万年不倒,想倒?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对了,你不管余三深的案子了?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韩箐发动车子,慢慢动了起来,道:“我告诉你,余三深那案子就是个坑,我让雷大人推了,让九真郡他们自己拿着尸体查去,查清楚了,再将尸体还回来,火化还给家人。 “人死在九真郡,他们查凶手,我们这边只管余三深是怎么逃走的。之前沙驼子、胡不扶的案子还没着落呢,那余三深被人挂在高速收费站,死的地儿肯定又是荒郊野外,除非八柱共议看卫星,不然多半又是悬案。 “你没看余三深那混蛋,简直是没事找事。我查了他的传送门记录,在魏郡还往南边的天正王朝跑。别人在九真郡那么靠近边疆的地方杀了人,难道不知道跑出去,肯定不好查。 “雷大人请宿大人问了刺史南大人的意见,他也赞同让九真郡查,他说打算亲自组建一个团队过去监督、协助,必要还余三深那问斩的贼子一个公道。公道个屁,手上那么多条人命,我看是死有余辜! “哎呀,不过南大人这一出手,我瞬间觉得轻松,要是他行行好,再将沙驼子、胡不扶的案子要过去,那就更加完美。” 清平子道:“你刚才说查余三深是怎么逃走的,有方向了吗?我看你们魏郡工捕也是吃白饭的,人逃走了那般久才发现!” 韩箐摇了摇头,道:“韩焉大捕头死不开口,现在僵持着,只发现了有人给余三深送了一个包到传送门附近!不过呢,我查到一条线索,最近一直养伤没出门的范副都头昨夜突然出来溜达,李叔正去拜访他,看有没有结果。不过也悬,我安排人看过监控,范副都头的车进入了一个没有监控、完全开放的小公园,两个多小时后又从公园出来,这事只有疑问,却定不了什么。他的通话记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似乎与他无关。我正安排人仔细查捕衙附近那段时间自四面经过的车辆,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只可惜现在是暴雨多发季节,捕衙里停的车都遮盖了起来,不然或许能留下些线索。”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其实范围很小,余三深被制住穴道,除非有人配合他冲开穴道或有能力为他解穴,不然是走不了的,修行者是确定的,而且修为不会太低。” “所以我们已经排除了韩焉,他没有那个能力,不然有他好受的,这个没事找事的混蛋!对了,宫疏雨的建议,你试了吗?结果怎么样?” “提到这事,不是我说你,大家都是姑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宫疏雨随便问了问,就能想到有用的法子,你怎么就傻到了这般地步?贫道也就是不懂,不然早带着你开了窍!” “你别废话,快说,到底怎么样,我好带着你个不开眼的道长过去!” “那汽车的声音可以排除,到处都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我按宫疏雨所说,找了很多声音给列寇听,列寇说每天都能听到悬磁浮和高铁的声音。高铁、悬磁浮不像火车,声音都很小,如果能听到,说明在铁路沿线不远的地方,咱们顺路去找吧!” 韩箐在路边找了个临时停车点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铁路线路,道:“之前去过的地方先排除,我先看看今天咱们去哪里。先说好,我们一人走一边,保持通话,你不怕被人当动物看,也可以在天上飘,那样视线好些。” “你如果想飘,贫道可以带着你一起飘,一个人飘没什么意思!” 按列寇所言,那里关着的人不少,而且时常有不小的动静,也不见人群屋子,城区铁路沿线可以排除。 韩箐带着清平子到了魏郡东北方向,那里通往魏郡东北的郡县,一路往幽州,山高林深,有一条连接郡县的铁路,最是合适。 二人之前就是从北面的山林往东北方搜索,只不过,正北那一片只有两条废弃、长草的老铁路。 那两条铁路是以前冀州东面往北出州进入平州、幽州的要道,自有传送门后,它的作用已变的不重要。 现在的高铁、悬磁浮主要是州内连接郡、县之间的交通工具,或州与州之间的县所用,已经使用不上它,自然可以排除。 到了比较荒僻的铁路边,韩箐将车停在路边的林里,随后与清平子分了两边,往前方搜索去。 清平子到了视野相对开阔的半空,不高也不低,保持可视范围比较远之外,大致可以看清地面,也不至于引起什么注意,随即前行。 过了不久,清平子已搜索的极远,问了韩箐后,韩箐说才走了不到两公里,差点从云端跌落下来。挂断电话后,又到了离铁路更远些的地方,一路搜索回到停车之处,没有任何发现。 清平子又联系韩箐,韩箐只说爬山越岭好累,不想动了。清平子让她发了一个定位,说拿些水过去找她。 清平子拿起放在车旁的矿泉水,看着手机上那定位,气得差点砸了韩箐的座驾。狗屁的两公里,现在才差不多两公里,那不是没动?摆明了偷懒来着,这女妖精,一分开就偷懒! 清平子循着定位找到韩箐后,她正悠闲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拿着手机在那里哼歌,看起来度假似的。 第171章 找到地方 清平子手里的矿泉水瞬间飞向韩箐,没想到却被她接住,道:“我说韩大姑娘,好像是我帮你做事吧,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我求着你帮我做事一样!” 韩箐看着有些生气走来的清平子,放下手里的水,她之前拿着的还没有喝完呢,道:“那不是你徒弟的朋友嘛,当然是我帮你。而且你可以飘的,多有效率,我负责指挥掌控大局就好。你赶紧努努力,把这边也搜个来回,我们就可以换个地方。你不知道,我开车挺累的!” 我……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走近后,见了腿脚、衣服上全是草叶,一双鞋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韩箐,再看看自己干净的跟度假似的,清平子瞬间熄了火,在山里用走的,确实挺累。只吩咐韩箐在这里等他,他往前搜索去。 过不多时,清平子自远离铁路的一方返回,没有任何收获,见下方山坳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草坪,自落到了草坪上叹气。 他和韩箐已经搜索那么久,天天顺着公路到处看山望水,到今日仍没有收获,眼看着那列寇流露出越来越失望和烦躁不安的神情,所以上午他才让列寇向星子鱼学习,要懂得珍惜,算是敲打他。 韩箐应该是看到了清平子,电话打了过来,让他赶紧上山带她飘回去,不想走了。 清平子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沿着草坪往山上走去,翻过了一个林间约有四五米高的铁丝网后,又走了几步,清平子突然停住,转身看着那铁丝网。 山野林间,无缘无故,怎会出现铁丝网? 清平子让韩箐先等一下,他还有点事,随即挂了电话,走了回来,沿着那铁丝网往一边走去。走了约一分钟,清平子大致已看了出来,若没有猜错,这铁丝网应该是围了草坪一圈。 清平子纵身远望四周,并没有房屋,这草坪和铁丝网看起来很奇怪,但就算有什么,应该已废弃许久。 摇了摇头,清平子落回地面,看了一眼铁丝网,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又停下转回身来! 不对! 这铁丝网上并无锈迹,那草坪也整整齐齐,不见杂草丛生之象,绝对不是废弃的地方,至少不久前肯定有人打理。 清平子拨通韩箐的电话,让她往下面草坪处走下来,自己有些发现。挂了电话,清平子望了山上一眼,大约判断了刚才韩箐坐的位置后,自往回走去与她会合。 韩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清平子斜着往她走去,道:“我对你们的东西了解不是很多,你来看看这铁丝网,是不是像有人打理的!” 清平子见韩箐加快了脚步过来,上前两步去等她,没想到双脚入地之处有些柔软,鞋子竟陷了些下去。清平子低头一看,地上铺着干枯的树叶和杂草,但与他处不同,像是人为的。 清平子脚步退开,回到实地之处,蹲着身子将那些草叶拨弄到一边,现出土来,上面一层薄薄的干着点点皮,下面却很新鲜。 “你怎么了,蹲在这里做什么?”韩箐的声音出现在近处。 盯着地面的清平子,似乎发现下面那新鲜的泥土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道:“没什么,我见这里的泥土似乎挺新鲜的,与他处不同,所以看两眼。” 说着,清平子运起功力,太极图轻轻覆盖去地面,往下面探去,转眼激动道:“韩姑娘,下面有人,还是活的!” 说着,清平子功劲微微一动,太极图将地面的泥土一层层剥离出来,扬飞一边。 “你说什么?”韩箐面色瞬间严肃,一双眼睛盯着地面:荒郊野地,有人埋人? 过了约3秒,随着一层层泥土迅速扬飞一边,到了地下约两分米处,泥土里露出了一根手指头来,微微有些晃动。 “还是活的!清平子,你小心点,这样行不行?咱们自周边刨土吧!”韩箐急道。 “周边刨土就不用小心了?那效率多低,贫道这法子最是快捷、安全!你退远一些,我将范围再扩大些!” 韩箐依言退了远些,清平子自己也退了两步,随着太极图旋转扩大,更大范围的扬起泥土来,推向一边。 挖到有半米深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手的主人,清平子运功轻轻一吸,将她带了出来,看着她那似闭不闭的眼睛,还有满脸满嘴的泥土,道:“快,拿水来给她洗脸!” 是一个约十岁的女孩! 韩箐急忙从清平子手里接过女孩,拿出纸巾沾着水,小心的为她擦着脸上、嘴里、还有鼻孔、耳朵边的泥土。 “水……水……”声音非常轻。 在擦泥土的过程中,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水,嘴唇动了动,伸出舌头来舔。韩箐小心的倒了干净的纸巾上,慢慢的滴给她喝。 数息过后,女孩眼睛稍微睁开了些,随后一闭,晕了过去。 “清平子,你快看看,她晕过去了!”韩箐急道。 清平子停下了挖土,面色阴沉的看着韩箐抱着的女孩,一探脉象,道:“没事,气血运行不畅,按你们的说法,有些缺那个什么氧!之前她与死神搏斗,全凭一股意志坚持,现在安全了,身体开启自我保护模式,所以进入昏睡状态……” 韩箐似乎并没有听清平子说话,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清平子挖出来的深坑,女孩下面和旁边,还露出了几个人来,只可惜,看清平子的样子,应该是死了! 清平子叹了口气,道:“你带她到一边阴凉开阔处去,顺便联系你那个雷大人,让他带人过来,我们应该找到地方了!还有,我看这小姑娘的脉象,和那列寇有些相似,你联系秦大夫准备一下,我们待会送人过去。” 四周都是山,高矮不已,山上到处都是树,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竹林,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草坪。 站起身来的清平子四处望了望,山、树、竹林、草坪都有,只是没有发现房子,这一点有些奇怪。 生者为重,韩箐又看了坑里一眼,点了点头,抱着女孩起身,准备往山上边走去。 “快蹲下,小心!” 第172章 火力这么猛 听到清平子的吼声,韩箐尚来不及蹲下,轻重机枪子弹已经呼啸着覆盖而来,瞬间树断草飞,附近一片狼藉。 清平子旋出太极图挡在身前,抵挡子弹的攻击。 “小心山上!”抱着女孩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的韩箐提醒道,急忙往旁边的一凹处躲去。 清平子瞬间张开太极图护住四周,狙击枪子弹已从几个山顶上射来,转眼被弹飞。 看起来是想包围,来个瓮中捉鳖来着。 “清平子,快趴下,带我们走!”韩箐突然急吼道。 清平子刚反应过来,两道白光扫来,遇到太极图略微一滞,转眼轻松切过,往清平子脖子和腹部横切而来。 我擦! 清平子急忙闪身,万剑护体,躲过那白光,抓起韩箐,瞬间自林间往远处乱窜,道:“那是什么东西,竟能穿破太极图防御?” “那是暗子激光,可切割万物,比那对付修行者的破甲弹强千倍,修为极其高深的修仙者也不敢硬接。一旦接不住,瞬间分裂两半,命丧黄泉!”说着,韩箐回望了一眼,急忙又道,“清平子,跑快点,往另一边快躲!” 干! 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听韩箐的语气,比提醒那暗子激光还着急。清平子急忙身法连闪,转向往另一边纵去,瞬间翻过两道山,奔向远方,终于远离了那里。 “清平子,刚那冒着蓝紫色光飞来的是神经免疫炸弹,可以摧毁包括修仙者在内的人之脑部神经,让你变成永久性白痴,还彻底毁灭你的免疫系统,让你活不过三天!若只有紫光,则是单纯的神经炸弹,只摧毁脑部神经变白痴,以后记得躲远点。” “火力这么猛?”清平子也大吃一惊,他已经知道神经和免疫系统是什么东西,“韩姑娘,我发现我们惹上了一个极其了不得的存在,是不是要完蛋了?” “我们今天运气好,你就谢天谢地吧,因为他们自己也在附近,所以用的是微型炸弹。现在最强大的神经免疫炸弹,瞬间可以覆盖整个魏郡城区,两三天杀数百万人,除了极个别或许能在破坏免疫系统后活下来的白痴,几乎不会有活口,是和核武器一样恐怖的存在。你还记得之前震山河说过的话吗?就是关于人类已在崩溃、灭绝边缘的那话,现在的修仙者,已经面临着普通人类的高挑战,别再像以前那样四处乱跳,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之前那秦大夫叫我们小心点,说护卫战力肯定很强,这是很强吗?这完全是变态好不好?现在贫道连靠近也不敢,等着别人来收割我们的狗头吧!” “清平子,你换个方向跑,别傻乎乎的回车的地方,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说!你就庆幸吧,他们刚开始不知道你小子身法宇宙第一,说不定以为可以捉一个半个活口,要是一上来就使用神经免疫炸弹,就你那没见识的模样,我们已经完蛋,还有你说风凉话的余地!对了,你把那身法口诀告诉我,我也学来,以后逃命用!” “你又不是我道门弟子,为什么要传你三清武学?” “我做你师姐还不行吗?” “你做贫道师侄都嫌你年轻,还敢与贫道平起平坐!” …… “咱们现在怎么办?反正那地方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贫道还想多活几年!折腾了这么久,就只救下一个人,还是土里刨出来的,真是丢人!”清平子看了仍昏睡的女孩一眼,应该是被判定无救或死亡,所以一起埋了。 清平子已经带着韩箐二人逃了很远,见不可能被追上,才停了下来,躲在林间歇着,准备过一会再让清平子返回,将车弄过来。 “清平子,你是不是吓傻了,我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那边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我们又逃走了,还挖到了尸体,你以为他们还敢留在那里吗?肯定会撤走,我们晚上或明天再带人过去,应该不会有事。就像你说的,不知道他们还有些什么武器,说不定还有修为上了天去的修仙者坐镇,咱们现在惹不起,救人看来是没有希望,那只好以驱逐为主。” “这是贫道第一次真正在生死边缘徘徊,我开始讨厌那列寇了,回去将他逐出师门算了,哪有徒儿来害师父的,还害的这般天衣无缝!对了,他们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四周也不见有房屋,打了贫道一个措手不及!” “据我猜测,他们应该是躲在地下或山里!” “这个列寇,贫道回去一定要揍那混蛋,在地下、山里就说清楚嘛,竹林草坪鸟叫扯半天,完全不在正题上。所以说还是子鱼乖,聪明健康又美丽!” 韩箐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列寇应该也不清楚!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可以将屋子升降出地入地,或是缩入山里。这么明显的东西,他不可能不说。” “贫道知道,不过牢骚两句,看你那脑袋瓜子,已经嗡嗡嗡了吧!你们在这里等着,贫道偷偷回去瞅两眼,若没有问题,准备回去。冒险旅程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事,让那京机阁操心去。” “这种火力,京机阁肯定猜得到是什么层面,多半不会过问,除非报去上头,看上头怎么想这事。那个节门,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定是冒用了节门的身份。” “那就与我无关了,我告诉震山河,让他头痛去!”清平子说着,转身往回奔去。现在他不敢在天上飘,只小心翼翼在林间疾飞,转眼去远。 回到停车之地的不远处,清平子站在林间,远远的望着,那车好好的停在那里。 按常理来说,那停车的位置,距离发生冲突的地方,也就两公里左右,这么明显的目标,已经过去了这么半天,他们多少也该有些怀疑,这车竟然还好好的,有些说不过去! “好,管你有没有发现,贫道先杀你个回马枪,去抄抄你的老巢,回报回报,免得你们以为贫道怕了你们!” 清平子从另一边绕了一圈,悄悄摸去那草坪附近的山上,往下面一望。好家伙,果然有一座草坪边的山整个裂开,在草坪和山之间,露出了许多房屋出来。 不断有人从屋子里往外搬东西到草坪上,看来确实有搬走的意思。 第173章 不自量力 清平子望着下边的草坪,不知道列寇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到底被安排在什么地方,或许屋子里,或许是在草坪上的那些大件东西里面,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伤了无辜。 清平子蹲在大石头后面,环视了一眼草坪外的山林,嘿嘿一笑,印诀一出,道法一起,虽是阳光火辣,天空却突然降下雨来。雨云只绕着草坪外的林野而走,不往中间去。 “奉仪承运·雨痕冰天,敕!” “啊……” “啊……” 雨云过处,不过一息,山林中不断传来痛吼惨叫之声。这林间果然藏了人,不出贫道所料! 清平子嘿嘿一笑,那雨可不是一般的雨,道法所成,穿杀万物,运用的正是那“水滴石穿”的意境。 简单点说,你把那雨当成无解的超级强酸就行,反正只要滴在你身上,瞬间穿身而过,死不死全凭运气。 雨云过处,非死即伤,山林里不断跳出人来,拼命往中间的草坪奔去。 只可惜,修为不够,现在下的有些稀稀落落,范围也不广。 待草坪上人渐渐增多,那些没有在林间布防的人也察觉异样,纷纷三五成群的聚在草坪上张望。 清平子运起道法,用一太极图覆盖在自己脸上,不露本来面目,瞬间到了草坪上,道:“贫道今日就来会一会你们,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清平子现身,狙击枪不断吐着子弹来,可惜这种普通子弹,对清平子没有半点威胁。而清平子马上走近人群之间,也不敢用那些什么神经炸弹。 而且,清平子刚才计算过,就算发射微型神经免疫炸弹之类,除非毫无察觉的偷袭,以他的身法,是可以远遁躲过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哦……是你要瞧瞧我们有什么了不起?” 随着语落,一个黑袍人自屋子间负手御风而来,人尚未到,强大的功力威压已让清平子站立不稳,直往后边滑去。 糟糕,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高手,贫道真是太飘了! 想着,清平子身法一展,转身远遁。 “贼子,留下来吧!” 随着声落,后边一道掌力势破天地而来,清平子纵天欲躲,没想到那掌力竟是覆盖极广,往自己逃跑的方向扫荡而来,以现在掌力来势,纵天怕也是躲不过。 瞬息之间,清平子只好提聚能运使的全部功力,一边极速后退,一边散出层层叠叠的剑气,试图抵御来掌。 剑掌相交,剑气毫无抵抗之力,瞬间被掌力淹没,直接撞向清平子本身。 噗! 清平子被掌力拍中,瞬间远飞,一时脑袋昏昏沉沉,连借力远遁也做不到,转眼被拍入山体中,不只入山几丈几里。 随着轰轰轰声不绝于耳,清平子退走草坪一方的山全部被黑袍人一掌震碎,波及数里,只堆成了凹凸不平的乱石土堆,清平子也不知道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差距之大,以千里计! “不自量力!” 黑袍人留下四字,转眼消失不见。 韩箐说的不错,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将清平子他们放在眼里,若是之前就是这黑袍人摸了近身,除了清平子,韩箐她们必死无疑,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黑袍人消失后,雨痕冰天同时也消散不见,草坪之上不断搬着东西,又有人到四周林间警戒。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在距离草坪约五六里远的乱石堆突然一阵涌动,随后爬出来一个满身灰土的人,连面部也看不清,正是侥幸不死的清平子。 清平子爬出来后,只躺着不动,转动着眼珠子往四方扫去,见这边似乎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他刚才受创的内伤已经完好,只是又受了外伤,这也没啥,伤势极浅,完全无所谓,主要是这个狼狈样回去,肯定丢人现眼。 “好丢人噢!”清平子瞬间想到了星子鱼的神情,一声叹息。 这黑袍人的修为,自己短时间内,连触碰他的资格也没有,看来这边的修仙者,也不是自己之前认为的全是一群不中用的饭桶,还是有能入贫道法眼的嘛,自己是不是真该收敛一些,现在没有实力飘啊! 这样想着,清平子一个翻身,挨着地面瞬间远去,转眼消失林间。 已等焦急的韩箐,突然见了一堆移动灰土举着一辆车往自己躲避处奔来,再仔细一看,车好像是自己的,瞬间站了起身,瞪大双目看着停在自己面前泥做的人,道:“是……是清平子吗?” “正是贫道!” 见来人出声放下车,韩箐才松了口气,都不敢认他,这小子打算去西牛贺洲吗?这个样子过河,是不是不行?会自身难保! 不出清平子所料,那车附近果然埋伏了人,只可惜没有高手,被清平子数息解决后,怕再有高手前来,拖着车子就逃。 “你离开这么半天,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韩箐打开了矿泉水,斜着停在清平子面前,示意他洗手洗把脸。 洗好脸后,清平子抖了抖身上的沙土,道:“别提了,我大意了,没有来得及闪,那边还窝着一个顶天的修仙者,一掌差点取了我性命去。幸好我趁机钻入了山里,他应该以为我死了,侥幸逃过一劫!本来说去玩玩他们的,结果自己差点被人隔江爆了花花!” “那你……你没什么事吧?”韩箐拉着清平子,上下左右翻看着。 这下她也吓了一跳,一掌差点要了命,还弄的这般狼狈,之前面对东宫扬子那般的老东西,也没听他说怎样的,那此人修为该是多高! “放心,贫道现在的修为,进取、防御虽不足,免疫力还是没有问题!走吧,我们另外找一条路开车回去。今天真是倒霉,一次差点玩完,一次丢人现眼,真正是流年不利吗?只可惜卜者不能自卜,不然贫道定要好好算上一卦,看看得罪了哪路不开眼的神仙!” 清平子举着车子,韩箐抱着女孩,从另一边找到一条公路,随后直奔第一医署,又要请秦越人给这女孩治疗。 车上望着窗外的清平子轻轻一笑,等以后有钱有势了,不如请这秦大夫做御用大夫算了。 第174章 看把你笨的 看着在病房里照顾着女孩的列寇,清平子退了出来,没有打搅。 秦越人处理完后,女孩送到了列寇的病房里,果然是认识的。列寇说,这个女孩是66号,算是相对比较小的。 秦越人所言,这女孩所用的药物,比列寇少了不少,看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产生的变异程度也不如列寇。 “秦大夫,你们那个什么核糖核酸,脱氧核糖核酸,还有基因什么的,能帮他们找到家人吗?”清平子坐到了病房外面的秦越人身边,问道。 秦越人摇了摇头,道:“生化异变后,身体内的所有链条全部被打散重组,自然包括遗传密码,目前的技术,不可能做到追本溯源。现在唯一可以找家人的办法,只有通过最古老的外貌特征或胎记之类,进行模糊认亲。他们这种情况,身份信息肯定不存在了,连是哪国人都判断不了,别说认亲。反正也没两个,你将就着先带着吧,身体素质很强,算是不错的苗子!” 秦越人伸手拍了拍清平子,脸上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随后起身到病房门口看了看,告别清平子离开。 清平子看着跑过来的星子鱼,含笑道:“你进去看看,比你还小,挺可爱的!” “好丢人噢!”星子鱼留下一句,吐了吐舌头,果然进去了。 清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那一身灰土的衣服,连那些护士都躲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是传来讥笑之声,确实有些丢人。 女孩还没有苏醒,列寇看着进入病房来叫星子鱼回家去的清平子,道:“师父,只找到66号一个人吗?还有很多人的!” 清平子伸手拍了拍他,叹气道:“我知道还有很多人!但那边火力很猛,还有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高手,这魏郡根本没人扛得住!” “那……师父,没有报上去吗?我听说王朝有很多高手,大家一起去也不行吗?” 清平子示意星子鱼将病房的门关上,道:“列寇,你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今日只出现一个修仙者,那修为就是天下少有,你知道他们背后是怎样的势力?此事知道的人多了,一旦闹大,那势力为求自保,定会残杀参与调查之人及其家人。所以,在目前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要尽量控制在小范围的人知道,隐秘调查,首先要保证无辜之人的安全,再去想其他。你放心吧,他们别有所图,不会乱杀人,我们尽快调查清楚,救人出来。” 若依韩箐所说,他们拥有那些武器,肯定不是六大门派之一的节门,那有两个可能,一是参与此事的不止一个门派,不然就是更上面的如三大世家等势力。 此事非比寻常,真报上去,传了开来,以他们高手之多,武器之难以估计,加上现在卫星不能随便使用,一旦报复起来,就是灭顶之灾。 一个不好,就是数之不清的家庭被血洗,清平子不可能拿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去赌不知还有几个活口的可怜孩子,虽然这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的事。 “何况,我们之前没有料到他们拥有那般可怕的炸弹。若我们大批高手攻去,那修仙者随时可以丢下一个神经免疫炸弹,转眼逃走,有什么用呢?那边所有的人都会变成白痴,活不了几天,大家都要死,说不定一个人也救不出来。还不如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带着人撤走,不至于乱杀人,留下一点活的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救那些孩子!对于他们,只能隐秘行动,不能大张旗鼓,一旦报上去,那就再也隐秘不了,王朝是很可怕的东西,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归根结底,还是修为不足啊,这该死的封神榜、封神台,本来贫道今日就可以很威风的救出大批人来! 列寇看着拍了拍自己肩头的手,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现在攻去,他们肯定会乱杀人,必须要隐秘调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真正救到人,是我想的太简单,太冲动。” “你还小,有些事情,慢慢才会明白!对了,我让你跟四师姐学用手机,学的怎么样了?” 看着脸突然涨红的列寇,星子鱼道:“师父啊,这五师弟很笨的,我教了他几个小时,连基本的东西也才学的差不多!” “我看是你这个教的人不会教!”清平子乱揉了揉星子鱼的脑袋,把她头发弄乱,“算了,马上考试了,放假后我让宫疏雨来教他吧,看把你笨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 “我只是师姐,不是师父呢,师父你又不给我工资的!”星子鱼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甩了甩脑袋。 “钱钱钱,整天只知道钱,你掉钱眼里去了!别人拜师学艺,至少都是要送米送腊肉,我倒贴你,你还不满意!”清平子随后又吩咐列寇,“66号就和你住在一起,你看好她,醒了安慰安慰她,早些休息吧,我明日一早过来看你们!对了,打电话总学会了吧?” 见列寇急忙摸出手机点头,清平子道:“那行,有事就打我或那机器人的电话,她会一直留在这医署里。”说完,清平子叫上星子鱼,打开门往外走去,送她回家,明天还要上学。 …… 清平子看着走过来的秦越人,站起身来,道:“挖完了?” 秦越人摇了摇头:“还在周围一点点探测,短时间是找不完的。才挖了两个坑,你昨天发现那个小的不算!目前挖出了156具骸骨,年龄在6岁到23岁之间,其中死亡时间最长的已有14年。也就是说,这地方至少存在了14年,这帮该死的混蛋!” 清平子一早去医署看了列寇他们后,就与雷立枫、韩箐他们带着特别行动组的人过来,并没有再扩散到其他工捕,并严肃申明了纪律。 除此之外,就只有封疆与京机阁的震山河、丁保中、马明坚四人。 众人到了附近后,清平子身法最高,无人能及,自当先去探路,确定没有问题后,众人才沿着山野走了过去。 山体和地下隐藏有不少建筑,更有直到了地下数十米的实验室,只不过东西几乎都已搬走,人手不足,还在搜寻,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所有人的手机皆上交封存,现在是李叔在负责管理,只允许携带规定的摄像、录音设备进去,避免调查外泄,尤其是调查人员的外泄。 第175章 鬼枪剑圣 “最小的才6岁?”清平子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对!”秦越人点了点头,“我检测后,只发现了一种药物的残留,应该是身体不适应,才开始就死了!大部分骸骨都在12岁到18岁之间,年龄大和小的都不多。”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我之前问过雷大人,这些年魏郡并没有几个人报孩子失踪,若不是家人也遇害,这些孩子就是其他地方来的,加上你所说的遗传密码被破坏,这些人,怕是无法回家乡去了!” “谁说不是呢,落叶归根啊!”秦越人望了一眼四周的山顶上,上面是京机阁的震山河等人在警戒,“震大人说,他单线上报了京机阁,过几日,虎翼将军的副将冀中堂将军会找个事由前来魏郡。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待冀将军到后,去会一会那人!” 清平子点了点头,冀中堂,就是安排宫疏雨在魏郡生活的那个京机阁副将,敢说去会一会那人,看来此人修为必然深不可测。回去告诉宫疏雨一声,看有没有机会让她见一见,好像她说冀中堂只来看过她两次。 “谁?” 清平子正与秦越人聊着,一座山顶上传来震山河的声音。 清平子看了秦越人一眼,身子一晃,转眼来到山顶,只见震山河一掌前击,不远处一持枪之人旋枪点来,清平子急忙运功,剑气连发相助震山河。 那人只枪身微颤,微微一笑,已是不可匹敌,震山河与清平子瞬间被击退。 “鬼枪?阁下与枪鬼先生有何关系?又因何到此?”震山河对清平子略微摇了摇头。 “阁下真是好见识!”来人枪身一收,瞬间消失不见,“在下识斗魁,不过路过此地,并无冒犯之意!” “原来是四大名枪之首——天棺斗魁,在下京机阁震山河,有礼!”震山河抱拳道。 “竟是京机阁御武校尉,识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震大人见谅!既然震大人公务在身,在下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请!” “识先生慢走!在下有事在身,不便招待,若识先生有空,请拨冗到邺郡一会,请!” “好说,好说!”一字一远,识斗魁渐渐消失林间。 “震大人,这个识斗魁,看他年纪不大,修为很不简单啊,他是什么来头,那枪鬼又是什么人物?”清平子赞叹道,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的修为不够用,都是那该死的破剑。 “是啊,很不简单,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长老可知弹墓?” 清平子见震山河转身望来,想起韩箐所说,点头道:“我听人提起过,但不是很了解!” “我也不是很了解!弹墓的天棺斗魁出现在这里,看来他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此事,若弹墓也掺和进来,算是对我们有些帮助,至少可以分担些压力。 “弹墓之主,称为葬王,目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是有一个说法,葬王似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剑圣裴旻,不过并没有人见过,也不知真假。目前弹墓主事之人,乃是葬王之下的第一人觉宗。 “觉宗之下,又有滚动、脚本两位墓主,墓主之下,则是天、地、人、鬼四棺。据说,当年弹墓之主是准备请天下第一枪鬼枪·枪鬼任四棺之首的天棺,只可惜枪鬼失踪多年,遍寻不得。 “也或许是枪鬼不屑屈居四棺之首,天棺一直空缺,最后由枪鬼大弟子识斗魁任天棺,人称天棺斗魁!识斗魁与他的三位师弟法斗魁、耀斗魁、射斗魁,合称天下四大名枪,乃是天泰王朝的枪中之王!” “剑圣裴旻?”清平子点了点头,“将来若有机会,贫道倒是要会一会他,看看剑圣之名,是否虚传!” 裴旻舞剑,李白赋诗,张旭草书,唐代三绝。这边又没有大唐,不知道这个剑圣裴旻怎么跑到这边来撒野,也闯出了一个剑圣的名堂。 当年裴旻是三清道者成名最好的垫脚石,小辈弟子一串串去寻他比斗,被打的不敢露面,最后到道山哭了好久才罢。咳咳,若是贫道遇上,也要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长长见识! 清平子想着,不觉大笑起来,直到察觉到震山河不解、疑问的目光,才收敛了起来,连连摆手,纵身回到草坪,又笑了起来:剑圣啊剑圣,一定要等着贫道啊,大家好好交流交流,千万不要客气! 中午过后,众人还在那山里探测、寻找,又找了不少骸骨出来,清平子无聊至极,又见似乎没有事,独自逃走,回了城里。 “清平子长老!” 刚走到韩箐小区门口的清平子听到呼喊,停步转身,一位美眉带着人,含笑向他走来。 豌豆儿佛,盆儿飞儿可踢,完美,非常完美! “不知姑娘有何指教?”清平子搓了搓手,含笑迎了过去。 “清平子长老,我代表景门给你送供奉来,你不请我进屋坐坐,喝口热茶?”女子道。 不是说好了要等几个月吗?这么快?看来这景门的姑娘比男子会办事嘛,贫道喜欢。 清平子带着他们进入小区,女子只让跟着她的两位女子上楼,其他人全部留在了下面。 请了三位女子落座后,清平子道:“敢问姑娘芳名?不知姑娘在景门身居何等要职,竟能找到贫道这里来?” “本姑娘姓司,名百灵,京机阁虎翼将军是我爸爸,景门门主是我妈妈,你说我身居何等要职?”就在清平子闻言身子一抖,赶紧坐正时,司百灵伸手一指其他两位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护卫,景门的南溟南师姐,是我妈妈的亲传弟子。这一位是景门为长老请来的机器人研究者,姓段名凝的段姑娘,为你瞧瞧那破机器人!” 清平子仔细的看了三位姑娘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虎翼将军司臣与景门门主楼台烟雨的女儿,景门怎么安排她出来做事,如此娇滴滴的女儿,也不怕出岔子。 看她这年龄,这颜值,这身段,贫道又要遭罪,若是跟了出去,不知道要打脸、揍死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花花公子才能清静。 这景门真会来事,不如拿钱后,把她交给震山河得了,让他头疼去。清平子看了司百灵手中的手机一眼,已经准备算计震山河。 第176章 七夕草 “原来是小主子司大小姐,贫道真是失礼!”清平子招呼了司百灵后,又对南、段二女见礼,“南姑娘好,段姑娘好,幸会!” 没想到景门办事效率还挺高,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位段凝姑娘来瞧瞧机器人,贫道真是越来越喜欢景门。 南、段二女回礼后,司百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清平子看她手机的神情,望了望这一室一厅,道:“长老,你家的机器人呢,叫出来瞧瞧吧,瞧好了,还有事和你说!” 清平子伸手拿出电话,道:“不在家里,我联系她回来吧,需要段姑娘稍等片刻!” 段凝点了点头,起身道:“司姑娘、南姑娘,我到楼下转转,机器人到了,你们联系我!”随后对打电话的清平子含笑点头示意,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挂断电话后,清平子看了关上的门一眼,道:“小主子,我看这段姑娘挺懂规矩的嘛,还知道回避,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人?” “清平子啊,你就叫我百灵鸟吧,门里人都这般叫我,挺亲切的。我看你比我还小,也不叫你什么长老,就唤你名字,你没有意见吧?”司百灵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 “当然没有意见,那是贫道的荣幸!对了,你送来的供奉呢,给我瞧瞧!”清平子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司百灵一直假装不懂,看来她喜欢直接。 “那就好!”拧紧瓶盖的司百灵点了点头,“清平子啊,我说上来喝口热茶,你这里连热水也没有,这是诚心给我难堪嘛,那供奉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呃……贫道没有烧水泡茶的手艺,还请小主子多担待!”清平子心里已开始不爽。 “看起来我是有些为难到你!清平子啊,那个门里的别庄,我已经帮你选好了一个大大的,就在我的屋子旁边,你没有意见吧?” 我……我非常有意见了现在,但钱还没有到手,话不能这么说,清平子立马点头道:“没意见,完全没有意见,百灵鸟小主子选的,那肯定是最好的!” “不是我吹,那肯定的!清平子啊,我这次过来呢,是有事想请你帮个忙,你若做好了呢,我就将你今年的供奉加到1000万,按一整年的给你,怎么样,你没有意见吧?之前不到700万!” 这个绝对没有意见,你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连相亲托贫道也是拿手的,随随便便挣300多万,傻子才有意见。 司百灵见清平子急忙点头,喜滋滋的应了,道:“清平子,这次门里给了我一个考验,若能做好,咳咳,门主妈妈每个月就会多给我一些零花钱。女孩子嘛,你知道的,都是爱美的……” “停停停,我知道,绝对理解,你别说了行不行?”清平子急忙打断,让司百灵打住,这玩意儿太伤神,最近已经有些过敏。 “嗯,你能明白就好,先恭喜你将来能找个俊俏媳妇儿!你知道七夕草吧,七夕节快到了,有一个叫做乞巧集团的大公司,是卖狗尾巴草和七夕草的,今年想换个魏郡的七夕草代理,我的任务就是拿下他来,考核通关,你点了头的噢!” 清平子一屁股坐翻了凳子,摔倒地上,一脸吃惊之色的慢慢爬起来:“这个七夕草……有这么牛?你扯吧,狗尾巴草、七夕草满世界都是,割也割不完,值什么钱,它也可以成为商品?” 司百灵起身帮清平子扶好凳子,嘿嘿道:“清平子长老,我要非常严肃的纠正你一下,现在的狗尾巴草和七夕草不是商品,而是——必不可少的奢侈品!这世上的任何东西,就是那垃圾桶里的垃圾,粪坑里的粪,只要大家炒作起来,都可以是奢侈品!你滴,明白?” “呃……贫道相当不明白!”清平子义正言辞道。 司百灵非常嚣张的在清平子面前翘起二郎腿,脚一晃一晃的,吓得清平子赶紧退后一步。 “清平子,你作为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子,连这点常识也没有,不是我看不起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你将来的婚姻生活堪忧啊! “你知道吗?全世界总资产排名前十的大企业,有四家是卖狗尾巴草和七夕草的,有三家是专卖狗尾巴草的,有一家是专卖七夕草的,一共八家!十中有八啊,清平子,这是什么概念? “我们天泰王朝最好的七夕草,出自宁州的南中郡,那也是乞巧集团总部所在地。一株价格超过50万的七夕草,大部分出自南中郡,100万以上的还可以定制,直接传送门专人送货上门。知道吗?那是多么的幸福! “你知道卖狗尾巴草和七夕草的公司现在为何上天了吗?七夕草不用多说,那是七夕节专用。不管你是情侣还是夫妻,买不起100万的,也要买个50万的,若连50万的也买不起,至少得花个3万、5万、10万买一株,最差最差,垫底1万一株的不能少,不然就等着分手吧! “还有,我提醒你一点,如果你是因为没买七夕草分手的,别人问你为什么分手,你千万别说是因为没买七夕草,最好说个性格不合,不然你会被全世界的女人拉入黑名单,那就只能光棍啰! “咱们再来说说这狗尾巴草。每一对夫妻,从恋爱的时候开始,只要涉及到什么狗屁不通的节日,都要互相为对方在头上戴上狗尾巴草,以示对爱情的忠贞!市场多大,算过吗? “爱情本来是很廉价的东西,但是装饰上这两样非同凡响的草后,它就很贵!那个叫什么粘尾巴,它就来源于这个高高在上的狗尾巴草,你明白吗? “你说狗尾巴草、七夕草满世界都是,割也割不完,我告诉你,那是以前!现在你去山里、乡下转转,看看能找到几株。现在这两样东西,只有那些公司的种植地才有啦! “而且,我警告你哦,就算你在山里见到了狗尾巴草、七夕草,也请你放过它们吧,人家能在疯狂的黎民战争中活下来,挺不容易的。 “还有,去年有一个事,七夕节的时候,一个男子送了女朋友一株七夕草,那是自己花了几天时间,到山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后被人知道了,那女子经不住别人的嘲讽,跳楼自杀了。 “这个事情闹的挺大的,你知道万能的网友们如何说的吗?别人要的是七夕草,你去采一株野草送给人家,这还是男人吗?看到没?野外的七夕草只是草,只有花钱买的才是爱情!” 第177章 强大战斗力 听完司百灵所说,清平子吓得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一副随时会骑蛇去见酆都北阴大帝的样子。 “清平子,你想想,仔细想想,一株草10万、50万、100万,这是什么概念?这魏郡有多少人?有多少情侣、夫妻?只要你帮我拿下代理,就发啦!”司百灵完全没有照顾清平子性命的意思,一双眼睛发亮,还在侃侃而谈。 清平子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瞟了阴毒的司百灵一眼,你知道“就发啦”,300多万就想将贫道打发,那怎么可能! “咳咳,你说的这些,贫道知道了。关于帮你忙的事,贫道将全权委托给助理宫疏雨大小姐处理,等她放学回家,你和她谈吧!” 贫道的三清界有大赵、大魏供奉着,有万千豪门大户供奉着,那金银都是没地方堆的,扔也扔不完,生意的事,贫道肯定不大懂,得找个懂的人来和你玩。 “清平子啊,你叫一个学生和我玩?你真是……真是看不起本姑娘!”司百灵紧了紧拳头,好像有点生气。 “嘿嘿,小主子啊,贫道这是给你占便宜的机会呢,所以安排个学生助理和你谈。要是贫道亲自出马,你连狡辩的余地也木有,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行,就让本姑娘来会会你那个什么小小学生助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她被我弄哭了,你可别生气,你没有意见吧?”一个小妹妹,跟我玩,我玩死你。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贫道也佩服你,自然没有意见!” 清平子嘿嘿一笑,你个好死不死的小丫头,你知道贫道的小助理是什么名头吗?魏郡第一,将来的冀州第一,你还想让她哭,谁给你的自信?你不气得跳楼就算你气量大! 清平子又和司百灵随意的闲聊着,那南溟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看这司百灵叽叽喳喳说不完的样子,不应该啊! 片刻后,星星找了过来,司百灵打电话请了段凝上楼。 段凝看了站在清平子身后的星星一眼,点头道:“看起来是有些年了,让我先检查检查看!” 这话一出,星星转身就跑。 幸好清平子反应快,起身一把抓住,拖了回来,道:“我说你也挺有见识的,不知道看病吗?又不是怕打针的小孩子,跑什么跑?” 星星挣扎了几下,道:“主公,我……我又没病,为何要看病?我还要回去医署呢,不是你让我守着嘛,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到现在也没有问题,现在是大白天,至少天黑前是不用担心的。你乖乖听话,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还打算培养你做个有本领的秘书、助理,你总要多跟我几年吧,不然白培养了你,是不是?乖,坐下看病,多活几年!” 星星哪里依他,还在挣扎。 段凝取出一根磁针,一针刺入星星的膻中位置,星星身子一顿,瞬间失去意识,闭上眼睛。 “清平子道长,我说你这老化的机器人懂的不少嘛,还不听话,居然想跑!” “段姑娘,贫道身边,岂有凡俗之辈!你帮我好好看看,弄好了,贫道不会亏待你!” 段凝摇了摇头,道:“天齐王朝的民用机器人还处于开发阶段,我对战斗型机器人更不了解,不敢动它的内核,所以你说的多活几年,我办不到,我只能根据你的要求,对它进行容颜和皮肤方面的修改、修复。” 呃,贫道怎么把这事忘了,清平子点头道:“行,也不用多做什么,那脸就这样吧,已经很好看。你仔细检查一下她的皮肤、外壳和关节部位,需要修复、改进、更换的,你帮她弄弄。战斗型机器人,除了内核,也需要保证灵活性和外壳的坚固吧?” 段凝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你说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我们那边已经很成熟,保证不会比天泰王朝差。但若要用到些特殊材料,这边需要你自己准备,天齐王朝都是战略资源,我没有资格动,也不敢动。还有,待会我拆开外壳后,关于她内藏的战斗部位,我要先看看情况,若不大懂,那部分的外壳,我也不能随便动,不然显现武器战斗出了问题,说不定自己炸毁。” “机器人还有什么内藏的战斗部位?”清平子吃惊道。他之前也没仔细问过人,只以为这星星完全和修行者一样战斗。 段凝接了个电话,她的人已经偷偷从隐藏的地方搬来了设备,她让他们搬上楼来,准备在客厅里搭起临时的实验室干活。 “战斗型机器人,除了利用与修行者功力类似的电磁之力作为战斗支撑外,内部还配架了各种微型战斗武器。当它需要用于作战时,断片发出指令后,外壳部位张开,微型武器瞬间成型为标准化的战斗武器,用于对敌。 “据我所知,这类机器人的手臂部分,至少就配有激光武器、火箭炮、各种机枪等,在战场上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和战斗力。 “目前最强大的战斗型机器人,体内甚至配备了包括核弹、电磁炸弹等在内的大范围、远程战略型攻击武器,它随时可以吐一个导弹出来给你尝尝。 “十二年前,天泰王朝用一台这样的机器人,完全冲垮了天正王朝的北军防线,摧毁了三百公里长、五百公里纵深的所有军事设施。导弹还没来得及发射,全部被机器人毁灭,最后是为将的修仙者出手,才逼退了机器人! “那一次实验性的战斗,震惊了全世界,天泰王朝未费一兵一卒,迫使天正王朝服软。战斗型机器人,成为了可以与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并驾齐驱的存在!” 听了段凝一番话,清平子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星星,道:“段姑娘,你说贫道这台机器人,会有那般强大的实力吗?” 司百灵看着笑起来的段凝,伸手拍了清平子一巴掌。这家伙,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你丢脸就是景门丢脸,真是太也没见识。 “清平子长老啊,你知道吗?刚才段姑娘说的那般强大的机器人,整个王朝也就两只,都是战略性的存在。而且,自那位研究出来的赵大学士去世后,再也没有造出新的来,已经是绝版,现在还在偷偷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可能流到外面来!现在那些饭桶,连如何给这两只机器人喂导弹进去都还没弄明白,只要身体里的发射完,就和普通战斗型机器人没有区别,明白吗?” 第178章 独一无二 清平子看着一脸吃惊望着司百灵的段凝,也想给她一巴掌。 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饭桶,这只大嘴巴百灵鸟,随随便便已出卖了天泰王朝的绝密,不能喂导弹、无法再造之事,能随随便便对外张扬吗? 呃…… 司百灵好像也反应了过来,甩了甩脑袋,不再说话。 段凝又看了司百灵一眼,吩咐清平子等人将客厅的东西挪一挪,需要超过一半的客厅空间来搭建临时实验室,随后到门外去看送设备的人上来没有。 司百灵是京机阁虎翼将军的女儿,她所说的这事,可信度极高。 看着指挥人组装、搭建的段凝,清平子将司百灵叫到一边,以长老的身份批评了她。 没想到这小主子完全不买账,声称她是公主,长老再大也是臣子,没有资格训斥她,反倒给清平子说了些君君臣臣的道理,好生的教育了清平子一回,最后得意的和南溟离开,说出去逛逛,等他电话。 搭建好后,那些帮忙的人离开,段凝关上大门,让清平子将星星搬了进去,自开启电脑,准备先检测一番。 站在里面的清平子见段凝不住扫描着星星,一双眼睛也绿了,他完全看不懂这些玩意儿,谁知道段凝弄了些什么东西到电脑里去,那这到底算是看好了呢,还是没有看好泄露了机密? 片刻后,段凝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见清平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机器人,拿出手机看了看,又开始操作起来。 过了约10分钟,清平子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韩箐打来的。 清平子接起电话后,抬步往外面走去,却是韩箐他们收队,叫他去捕衙看一看,大家研究研究。清平子与韩箐说了有事,几句话推掉,又被韩箐数落了一顿。 清平子接着电话转身离开,段凝瞬间自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约0.5厘米见方的小断片,随后将断片植入星星的脑部,又回去坐好,进行她的工作。 清平子挂断电话回来时,段凝已经开始脱去星星的衣服,准备处理皮肤和外壳。 “呃……段姑娘,你这脱衣服,贫道是能看呢,还是不能看?”清平子有些不好意思。 “呵,它只是机器人,又不是人,表面上有男女,其实不过机器,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别站着看啊,还不来搭把手帮忙?” 听了段凝所言,清平子忙过去搭把手,协助她脱去衣服,揭开皮肤,打开外壳,让段凝检查修复。 段凝往机器人内部镶嵌、焊接、植入了一些东西,清平子问她是什么,段凝道是内核有些地方老化,帮他处理一下,用的材料不贵,不会单独收他的钱。 随后又是外壳,也更换、修复了一些地方,皮肤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最后给星星穿上衣服时,已过去两个小时。 除了星星的脑部,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清平子递了一瓶水给坐在一边凳子上歇息的段凝。 段凝接过水后,道:“谢谢!”拧开喝了几口,“清平子,你这台机器人有些特殊啊,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是北宫家的一位朋友送的!有些特殊?不知道特殊在什么地方?”坐下的清平子看了一眼仍躺在实验室里的星星。 段凝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星星,道:“清平子,刚才我们提到那可以与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并驾齐驱的机器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司小姐口中的只有两台,但至少有两台,而你这台机器人,说不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清平子站了起来,仔细的看着星星,“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你还说她老旧来着!” 段凝也站到了清平子身侧,道:“老旧和独一无二是两回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机器人已经存在了超过50年!普通的战斗型机器人,最多也就30年左右的使用寿命,你说特别吗?” “50年?你骗我的吧!据我了解,战斗型机器人的出现,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你说她已经存在了超过50年?” “所谓的二三十年,那是外界的认知,你以为研究机器人不需要一步步来吗?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一些实验性的机器人存在,这台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据我了解,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这项技术的任何信息,也不知天泰王朝是不是真的存在!” “什么技术?” “清平子,如果我告诉你,是要加钱的,你愿意吗?”清平子急忙点头后,段凝伸手摸了摸星星,“这台机器人,不是完全的机器人,算是半人半机器!在她的头部,存在着一个真正的人脑,大概被压缩成了一根头发丝大小,没有这方面认知的学者是检测不出来的。也就是说,如果是同等战力的机器人,她是无敌的存在!” “你说什么?把人脑压缩到机器人的头部?这是谁干的,还是人吗?”清平子面色一冷。 “清平子,你看看你,先别生气!我告诉你,据我所知,有一些活不长的绝症患者,或是一些对机器人非常有爱的研究者,或许会自愿选择成为机器人的一部分。 “若是研究者随意拿人来制作,那她就不是我刚才所说的可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大脑成为机器人的一部分,有大约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以保留完整的个人记忆及思维能力。有大约万分之一左右的概率,可以保留思维能力,但记忆会丧失。 “剩下的,会变成类似于智障的人,像个一两岁的儿童,只有最基本的认知和模仿能力。但就算只有这些,也是很可怕的,因为它会有一些基本的思维,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模仿学习武学招式。 “类似于修行者的功力、真力,机器人使用电磁之力为根本来转化能量进行战斗,虽然和功力、真力不同,但原理和效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普通机器人只会一些简单的蛮力,发挥不出电磁的完全威力。 “但若是此类机器人,一旦学会了招式,就可以最大化的运用电磁之力与修行者战斗,将电磁之力真正发挥起来。 “而你这台,应该是属于那万分之一,失去记忆,但保留了思维能力,所以刚才她才想逃走。思维能力与断片系统的结合,战力将提升好几个档次,所以我说她是同阶无敌的存在。” 第179章 不能压榨机器人 清平子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自愿,就算是正常人,那也没什么,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与那些捉人来研究有本质的区别。 “也就是说,我这个或许活了超过50年的星星老姑娘,她可以学武?”清平子搓了搓手,有些兴奋。这不是免费、听话的徒儿嘛,虽然好像有些叛逆,只是不能修炼内功不完美。 段凝点了点头,道:“普通的机器人,只会根据固化的系统指令做事,本身灵活性不够。但这类机器人,脑部会与机器人的断片系统建立联系,意识可以实现指挥机器人的行动。如果是有思维能力,除了身体是机器以外,其实和人没有多大区别。所以,你捡到了宝,明白我的意思吗?” “放心,贫道会非常珍惜这位可爱的星星姑娘,把她调教成一个厉害的高手!”清平子嘿嘿一笑,“对了,听你的意思,这台机器人存在已经超过了50年,那不应该只有一台啊?” 段凝看了清平子一眼,摇头道:“研究战斗型机器人的那位赵大学士去世后,实验室、办公室、家里等一切存在过大学士痕迹的地方,全部受到了袭击,不仅机器人的资料,其他诸如传送门、电磁炸弹、神经炸弹、星际战力等等研究资料,全部消失不见,天泰王朝等于要重新开始。” “赵大学士?赵正书?我在网上看到过他的资料,好像说他谋逆,背叛天泰王朝,黎民都说他是一个恶魔?”清平子不解的看着段凝,这姑娘看起来好像对他有些崇拜的样子。 段凝伸手拍了拍清平子,嘿嘿一笑,道:“清平子,若没有大学士的背叛,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你说是不是?人品的事情,咱们暂不评议,就这技术,羡慕死人啊,简直是人类史上的奇迹之一!你得到了一台这般神奇的机器人,好好珍惜吧,说不定将来有大用。但要注意,千万别被天泰王朝或那些大派世家知道,不然你我都要完蛋。”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我说这老姑娘一身消费的怪毛病,原来是有思维能力。只不过贫道早该想到,既然修仙者的功力可以运使武学,修真者的真力也可以运使武学,电磁之力又可以运用到阵法道术之中,那可以运使武学招式,也很正常,看来贫道要好好研究一下。” “对了,清平子,你有考虑过去天齐王朝发展吗?”段凝突然问道。 “我听说天齐王朝乱的很,黎民生活苦不堪言,你觉得合适吗?” “若是普通黎民,自然是天泰王朝好,但若是清平子你这般层次的,说不好那边更好!天齐王朝乱而有序,天泰王朝有序而乱,你可想想其中的异同,好好考虑!好啦,清平子,我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至于为什么,你已经明白。现在我要叫人上来拆临时实验室搬走,过一段时间,我再过来帮你检查一下机器人,保持联系噢!”段凝扬了扬手机,随后打电话叫人上楼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自将星星从实验室里搬了出来,放到房间里去,待会还要收拾一下客厅,宫疏雨应该要回来了,准备和那小主子司百灵的战斗。 其他人已经离开,清平子将星星拦在了屋子的角落里,嘿嘿道:“老实交代,你其实不是完全的机器人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星星缩了缩身子,脸朝着墙壁,不看清平子。 “你别怕,也放心,最重要的是要听话,不能逃跑,我自会照看你,也不会出卖你,你若想学什么武学,我也可以教你……” 星星猛然转过身来,突然双眼放光的抢话道:“清平子,主公,你……你真愿意传我武学?我要学那个带寒气的掌法!” “你看看,你看看,贫道还没用刑,不打自招了吧?”清平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星星。 呃……真丢人,不是,真丢机器!星星看了清平子一眼,又往角落里缩了一点。 “我可以传你一些招式,但那个带寒气的玉清掌法不行,你自己是机器不知道吗?学这种武学,迟早把自己练废!我看传你一些阳刚的武学,自己好好练吧,学好了做一个乖助理,好好为我办事,自有你的好日子过,知道吗?”见星星点了点头,清平子又道,“待会你的另一位主子回来,会和你交流交流,你好好的、诚实的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安排给你的事,不要偷懒,好好办好,自不会亏待你。” “我……我告诉你噢,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别整天24小时安排我做事!”星星见清平子说完,转身往客厅走,忙跟在后面说道。 “奇怪,之前不知道谁说的,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也不需要休息!”清平子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一脸无辜的星星。 “呃……我是说过,但那是工作很少的情况下,我自己可以在工作之余休息。但我看你的架势,肯定要安排很多工作给我做,那自然要一些单独的休息时间。而且,我还要些生活调剂,比如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做头发、旅游,等等等等,不也要时间嘛,你不能毫无底线的压榨一个机器人,机器人虽是机器,也有机器权的……” 星星坐在清平子旁边,板着指头数着需要多少休息时间,一通算下来,好像一天24小时也不够。 过了片刻,宫疏雨回来后,清平子将司百灵来请他帮忙的事告诉了她,随后呼叫了司百灵回来,正式洽谈。 司百灵回来后,见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初中生,瞬间放了心,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又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大学生、研究生、社会老油条,就这小姑娘,分分钟征服她。 “司小姐你好,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我要正式开始了!”宫疏雨伸手和司百灵、南溟握了握。 司百灵点了点头,道:“清平子长老说全权委托给你谈,你能完全代表他做主吗?”司百灵问的是宫疏雨,看着的却是清平子。 清平子点头道:“宫疏雨可以完全代表我,她说的话就是贫道的意思,这下没有问题了吧?” “那就好!”司百灵完全放了心,“我把你的话录了音,你没有意见吧?可别想着反悔!” “司小姐,你家以前在魏郡做过七夕草的生意吗?有卖草的网点吗?直接点的说法就是,你以前玩过这个吗?”宫疏雨开始了。 司百灵一愣,摇了摇头。我家里要是玩过,我要是玩过,还来找清平子帮忙吗?我自己就玩转了,也算不得什么考验! 第180章 洽谈 “也就是说,你对魏郡的七夕草市场完全无知,一片空白,自己也没有经验,那就不是300多万的问题,这个我们需要重新好好的谈谈!” 司百灵正要反驳,被宫疏雨抬手压了回去,问道:“司小姐,你知道魏郡七夕草的市场有多大吗?乞巧集团往年在魏郡的销售如何?市场占有率达到了多少?哪个层次的七夕草卖的好,哪些层次的卖的不好?为什么?问题出在哪里?乞巧集团往年的供货与魏郡的市场需求结构吻合吗? “七夕节已经很近了,你们家以前也没有玩过,对魏郡市场一无所知,什么都没有,重新建立销售网点时间很紧,人手也不够,目前看来不大可行,最好的方式是寻求一个对魏郡非常了解的合作伙伴。 “你知道魏郡潜在的合作伙伴或对手有哪些吗?他们都是什么来历?实力如何?之前有没有与乞巧集团合作过?有没有在外地或魏郡代理乞巧集团七夕草的经验? “你知道这方面的生意,魏郡哪些代理商做的好,哪些做的不好吗?他们的网点构成是怎么样的?市场渠道大概有多少?布局如何?配货方式与能力如何?他们的优劣是什么,你的优劣又是什么?知己知彼吗? “别说知彼,你知己也不行,对自己都还没有认清,对魏郡更是完全不了解,那你如何在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你有想过吗?就像现在这样,你连我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如何与别人谈? “你知道魏郡销售七夕草的草店分布如何?层次怎样?那七夕草保存新鲜困难,销售期极其短暂,发货配货讲究时效,你知道要铺全魏郡城区需要多长时间吗?如何分配合理? “什么时候到货、什么时候配货合适?如何规划物流配送能很好的完成?需要多少人力投入?选取哪些传送门作为支点配货更合适,到货的支点选在什么地方最合适,乞巧集团的物流能力能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你有考虑过吗? “先别说你有没有,你连这些最基本的市场怎么做都没有想过,你这一个帮忙,等于所有东西从头开始,这中间是很难的,要调查,要规划,要布局,要谈下线合作,要沟通上游拿货! “还有广告宣传这些做不做?炒不炒?哪一个点都不能出问题!现在时间这么紧,工作量大又烧脑,300多万就想将我们打发了?那肯定不行! “我们首先要将这个分成的事情谈好,要仔细的谈,好好的谈。我家道长哥哥,你们的荣誉长老不差那300多万,现在也不缺钱花!” 呃…… 看着侃侃而谈,一堆问题放出来,一口气将自己整懵的宫疏雨,司百灵要哭了。 这小姑娘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反应也太快了吧?自己今天刚找清平子啊,难道她以前研究过?可她还是学生啊!这还是助理吗?我看是老板吧!你来教我做生意好不好?我拜你为师! 南溟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宫疏雨,这姑娘是穿越的吧,简直推翻了本姑娘之前所认知的常识! 不愧是咱家的管家婆,一出手就打懵了你,三两分钟把你拿捏的死死的,你以为是泥捏的吗?还想弄哭人家,我看要哭的是你吧,看你那眼珠子旁边的水快要流出来的样几! 清平子悄悄对宫疏雨竖起大拇指。 司百灵瞬间扑到宫疏雨面前,死死抓住她的手,道:“宫妹妹,你来我们景门好不好?来帮我们做生意好不好?将来可以给你长老的高位,和清平子一样!” 宫疏雨在清平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司百灵的手扳开,看了看已经被捏红的手背,那叫一个气:“我对给别人打工没有兴趣!告诉你司小姐,要不是你出身景门,对谈生意有很大的帮助,我都不屑和你谈这个分红的事,我们自己也可以做,为什么要劳心劳力还分钱给你?所以,现在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不是我们需要景门,而是你现在靠着景门需要我们的帮助!” 司百灵看了一眼极其得意的清平子,道:“那……那……你打算要多少分红?我告诉你噢,多了可不行,没有我们景门做后盾,你们同样什么也没有,是很难拿到代理的!” 宫疏雨轻笑道:“那倒未必!你知道乞巧集团为何要换代理吗?他们打算一直换下去吗?我告诉你,一个成熟的大公司,评估一个代理合不合适,看的是长远,是五年、十年,不是今年、明年。只要乞巧集团来一个有见识的人和我谈,我绝对能征服他!我刚才说的是你什么也没有,我们有的可是很多,最多就是没有网点。但这个乞巧集团肯定有些资料,大家可以共享,综合利用,合作嘛,互帮互助,我有信心与乞巧集团合作,你有吗?你没有!或者说,你之前有,现在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我和道长哥哥要50%的纯利润分成,咱们一家一半,谁也不吃亏!” 司百灵离开了,一张嘴翘了起来,完全干不过宫疏雨,最后争取了一点,她要51%,宫疏雨和清平子分49%,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 宫疏雨不与她一般见识,含笑应了。 “丫头,这事真可以做起来?”清平子看着坐在沙发上沉思的宫疏雨,问道。 宫疏雨摇了摇头,道:“信心要有,但要知道其中的难度。我们没有任何经验,无论说的天花乱坠,别人肯定要综合评估,不会只听吹嘘。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拿出一些可以征服别人的东西来,要拿数据、拿事实说话。那司小姐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来自景门,又是景门门主和京机阁虎翼将军的女儿,这张虎皮咱们要用好,不然都没必要与她合作。道长哥哥,你明天抽个时间去注册一家公司,咱们要玩就玩正规一点。” “明天你不上学吗?马上考试了,放假后你去办吧!”清平子摇了摇头。 “道长哥哥,你忘了我以前和你说的?修仙者是特殊的存在,资产可以随便转移,普通人要受到王朝的限制。我们考虑事情要长远,以后凡是涉及到公司和钱的,全部用你的身份,这样我们将来才自由,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 第181章 规划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好,明天去办!”清平子点了点头,“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叫做三清吧!说不定哪天道长哥哥的老祖见了,自己来找你!”宫疏雨建议道。 清平子想了想,摇头道:“用三清有些不尊重师门!还是叫做玉虚吧,老祖也是在玉虚峰失踪,一样知道!” “好,反正道长哥哥做主吧!” “对了,注册了公司后,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前听你那么说,感觉事情不少,时间也挺紧!” 宫疏雨道:“道长哥哥,我们指挥就好,其他的事情,让那个司小姐调他们景门的人来做,咱们让星星帮忙盯着他们,轻松又赚钱,简直不要太美妙! “只是谈合作的时候,我们肯定要出力,那个司小姐完全指望不上。假如景门安排来帮忙的人多,我评估一下,如果可行,咱们不找人合作,自己拿下来做。 “这首先一点,震大人不是京机阁的嘛,让他帮我们搞一份魏郡城区的家庭收入表,我们先看看能买得起50万、100万的家庭有多少,其他1、3、5、10万的家庭分布情况,这对我们的拿货和谈判都有帮助。 “乞巧集团很有实力,七夕草也好,可之前他们在魏郡的市场占有率还不到5%。只要配货合理到位,以乞巧集团七夕草的名气,就是坐等,也不至于不到5%,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正常来说,以乞巧集团的地位,市场占比应该可以冲到10%以上,8%作为保底是合理的。我看他们也分析过这个问题,所以这两年都在换魏郡的代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这次做好了,说不定能借机谈下狗尾巴草来,那才是大赚特赚的开始。等景门的人到位后,先安排他们将魏郡的卖草网点熟悉一遍。 “一般的人,买草的地方,大部分不外乎家的附近,公司附近,晚上吃饭、游玩的附近。我们可以做个抽样调查,普通人一般在什么地方买七夕草,中产阶级在什么地方买,富豪又在什么地方买。 “至于那些买50万、100万一株的超级富豪,基本上会安排专人送货上门,没有我们的什么事。但我也想和乞巧集团谈一谈,看能不能将送货上门的事交给我们。 “我打算策划一个方案,就在草店附近,安排一个男子送七夕草给女子的活动,将他们的甜蜜、浪漫与幸福感展现出来,同时带动草店的人气与销售。这个事情要好好想一想,看怎么策划,怎么谈。 “魏郡的富人和穷人分布区域是不一样的,但也有规律可循,我们要根据调查得来的这些人的购买特点,合理的配货到不同的卖草店。那些大部分是富人买七夕草的地方,你给人家配1万的过去,不是找不销售嘛! “据我对这些卖草店和供货市场的了解,那些人基本上都没有这些意识,都是到货后抢时间一通乱发,什么都给你发,能根据整体销量给你配一定金额的货,就算是做的好的。 “这么乱怎么行,得造成多大的浪费。会导致一个店一些卖不出去,过了七夕节就废了,一些不够卖干瞪眼,拿货又没有,顾客只好买别家的啰。 “只要我们调查后配置合理,不仅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浪费,陈列的层次感与先进性也出来了,肯定会有很好的促销作用。而且,一旦得了那些草店老板的认可,他们会在市场原本可销售的基础上,产生一定的推销作用。 “基本的信息和情况摸透后,就是布局、配送的问题。我们要选好传送门作为支点,选一个好的送货公司,保证可以非常高效的将七夕草送货到草店。另外,乞巧集团官网上也会有大批的订货量,有时候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十左右。 “但七夕草和普通商品不一样,之所以网上销售上不去,是因为经过长时间不断中转的物流后,贬值严重,有碍观瞻。看着那要死不活的草,可以把人气死,哪里还有浪漫甜蜜,所以网上订购的人越来越少,除非你就在那个城市里。 “普通人买的七夕草,享受不到传送门专门快速送货上门的服务,所以,我打算和乞巧集团谈谈,将魏郡的网上订单转到我们这边来配货、发货。因为分钱少又需要很多人力、物力的投入,很多代理商是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这也可以做为我们谈判的一个突破口。 “我已经想好了,让乞巧集团将七夕节前订购的单子一次性传给我们,我们将之按区域就近配去附近的草店,安排专人守在那里,给人配货、领取,服务到位。如果有当天才订的,每一个小时传一份魏郡的订购单给我们,我们随时安排配货、送货。 “这有一个很大的好处,许多人都没有看到。我们根据网上的订单情况,可非常准确的判断出,哪些区域的人购买的是哪个档次的七夕草,这对我们配货有非常大的参考价值,事半功倍。 “而且草店配货、领取,还可以制造出销售氛围,毕竟就半天左右的销售高峰,也很重要。至于广告和炒作方面,我要想一下,其实可要可不要,毕竟乞巧集团的名气在那里摆着。 “市场方面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已经想好了一整套策略,细节慢慢补充。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拿下魏郡的七夕草代理。 “乞巧集团下来谈判的销售经理,肯定是需要销售业绩的,这点我有信心搞定他。就怕有一些关系户、招呼户、权势户插手进来,让人家不得不选别人,所以景门要利用到极致。 “作为乞巧集团的员工,内部肯定也有竞争,有竞争就有需求,而景门的老窝也在南方,能为别人提供一些帮助也说不定,这也是筹码。 “销售经理的需求有什么?不外乎业绩、人脉关系与对公司的特殊贡献等。这就要看他是乞巧集团的关系户还是普通招聘户,人的来源不同,需求点也不同,这个要接触后才能判断。 “另外,景门在南边,山山水水的地方不少,说不定有适合租给乞巧集团的种植地呢,这些都是筹码!道长哥哥,你明天让那笨笨的司小姐报一个景门的地产给你,咱们也趁机摸摸景门的老底,看看他们实力到底如何!” 呃……看来百灵鸟妹妹又要做卖家贼了! 第182章 天沐山 次日上午,清平子去办理了注册公司之事,又约了司百灵套话,让司百灵调人来做事,转眼已快到中午,才去了第一医署看列寇他们。 一搅必成托儿集团的老总温桑联系过清平子好几次,让他赶紧回去干活,其他的人都是废物,办不好事。 清平子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在考虑不去了。咱现在是老板,钱途无量,何况托儿集团那些员工也贼讨厌他这个抢生意的人。 到了病房里,这是66号的女孩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清平子,有些害怕,只缩在列寇身后躲着,不时偷看两眼,真是可爱又可笑。 列寇之前应该和女孩说过,过了片刻,见清平子好像一点也不吓人,女孩才出来叫了一声师父,却吓了清平子一跳:贫道什么时候又收徒弟了? 列寇叫了女孩赶紧给清平子跪下后,像模像样的背起那些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大道理来,只不过老是卡壳,看来背的不熟练。 清平子看了列寇一眼,让了女孩起身,道:“你2号哥哥教你背的?”见那女孩点头认了,列寇立马也跪了下去,不敢看清平子。 列寇与清平子虽差不多每日见面,但说实话,他是看不大懂清平子的。有时候非常严肃,有时候又随和嬉笑,不知道哪个才是清平子的真正面目,加上过往经历,心里仍有些惧怕。 清平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感动,不过想起秦越人所说:“反正也没两个,你将就着先带着吧!” 清平子看着可怜兮兮望着他的女孩,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这个小徒儿。反正宫疏雨也说多收些徒儿,将来需要很多人做事,现在咱又不是养不起。 这个女孩,根据秦越人对骨龄的检测,今年约11岁,但由于生化变异的影响,持保留意见,算是比列寇更具有可塑性。只是那别墅,怕真被自己料中,要成为孤儿收容所! 和清平子相处了片刻,女孩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拉了几根清平子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问他是男是女,吓得列寇脸色大变,见清平子大笑了起来,才松了口气。 “清平子,我看你过得挺惬意嘛,要不要我给你找些不自在?”韩箐一脸不爽的走进了病房,随后给吓得后退的女孩打招呼。 韩箐从昨日下午,一直呼叫到今日上午,让他去一趟捕衙,没想到事情是这小子惹出来的,现在却想撒手不管,刚好远远听见清平子开怀的笑声,自然没有好脸色。 “走吧,找你有事,别只想着躲在这里逗孩子玩,事情才刚开始呢,不想救人了?”韩箐又招呼了列寇后,呼喝着清平子往外面走。 清平子点了点头,让列寇和女孩好好休息,随后又去看了星衡,叮嘱星星,与秦越人说了几句话,才跟着韩箐下楼,到了停车场。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贫道真是休息一天半天也不行!”清平子拉开门坐了进去,又跟车上坐着的震山河打了声招呼,“震大人,你老现在打算常驻魏郡泡韩姑娘吗?” 清平子闪身躲过了韩箐的袭击,已从副驾驶跑到后座的震山河身边坐了,一时几人皆笑了起来。 “我年纪不小,有代沟,人家韩大组长喜欢年轻人!”震山河随意的笑了笑,从身边的包里取出来一个小的专用塑料袋递给清平子,“长老,你先看看!” 清平子接过塑料袋打开,将里面的几张小碎纸倒在手里看了看,皱眉道:“天沐?” 那几张小碎纸上都是“天沐”两个字,不过有些“天”字看起来不完整,有些又是“沐”字看起来不大完整,或是只有一个字,只有两张能清清楚楚的显示两个字。 那小碎纸,一看就是火烧后留下来的。 震山河看着皱眉的清平子,道:“长老,那里面找到的有用东西,目前只有这个,你怎么看?” 清平子将小碎纸又倒回了塑料袋里,递给震山河,摇头道:“如果只找到这些火烧后留下的碎纸,说明对方在转移、销毁证据方面很有经验,按理说不应该留下这东西。若是一张,可以看做大意,但是几张,有些说不过去,我怕这里面有诈!” 震山河收起塑料袋后,点头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看起来倒像是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一样!魏郡东面约100公里,有一座天沐山,目前没有别的线索,我们打算去看一看,冒一冒险,长老以为呢?” 天沐山?清平子沉思起来! 震山河说的对,目前没有别的线索,真的也好,陷阱也罢,总该走一趟,对方怕也是这么一个心思。 只是,那日所遇的黑衣人修为高上了天去,自己近身后也没有保命的把握,若是遇上,加上震山河与韩箐,那是半点逃命的机会也没有,可以说风险远大于可能的收益。 本来是不必要冒险的,但脑海中仍回旋着刚才那女孩小心翼翼又惧怕的模样,想起她应该是被判定死亡后活埋在土里的经历,加上那些骸骨,也不知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或许将有同样的经历。 清平子见了震山河和韩箐的神情,他们应该已是决定了要走一趟的意思,不然不会一起来医署找自己,点头道:“去一趟那天沐山可以,但有一点,你们留在山脚下等我的消息,我一个人先上山去探查,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再动。那日我遇上的那人,修为差距之大,加上不知道手里握着的多少武器,什么手段也弥补不了,如果三人现身在他面前,肯定死定了。” 震山河想说什么,清平子摆了摆手,道:“我身法快,只有我在那人面前,还有几分逃命的希望,其他谁也不行!记住,你们只能在山下等我的消息,不然就没必要去了,送死而已。” 震山河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好,我与韩组长在山下等长老,但请长老也定要小心,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世界不应该损失长老这样的人物。若有不对,立马遁走,我们宁愿不要真相。”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放心,我看中的是将来,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不会随意送死!” 第183章 入瓮 “韩姑娘,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嘛,以前是不是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已经有了免疫力?你说你才上班,还没毕业,昨天看见那么多实体的东西,居然没有吓得尖叫,也没有吐,这不科学啊!我看那些影视里面,别说姑娘,就是大男子,除非老的已快退休的人,见多识广,已经和看青菜没有区别,没有不吐的。” 一路上,清平子又开始调侃起开车的韩箐。 “清平子道长,我觉得你还需要增加一些常识!知道那影视里为什么那样演吗?唉哟,不说普通工捕,主要就是那女学士,工作中第一次看见或解剖实体,肯定会吐。那都是演戏好不好,给你一点柔弱的感觉,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其实早已千锤百炼!哎哟,那想泡她的男猪还要假装递过去两张纸巾,道:‘姑娘,你没事吧?’那姑娘吐后还得强装镇定,勉强摇头道:‘我没事,谢谢!’然后接过纸巾擦嘴。就是为了这种低俗又恶心的剧情,拿来误导人,看的人想吐!告诉你,别说女学士,就本姑娘这种要出勤的,早接触过不计其数、千奇百怪的实体,要是过不了那一关,自己选个普通文职窝着,别毕业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真是刷影视刷傻了,那能做参考吗?” 清平子看了笑起来的震山河一眼:“哎哟,看你那知道天高地厚的得意劲,贫道看你也不过逞口舌之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那次,就是咱们在捕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贫道见你长的不丑,和你打招呼,然后你被抓做人质。哎哟,吓得那鸟样,闭着眼睛、哭天抢地的乱开枪,也不怕杀到自己,现在来装什么大尾巴狼,装腔作势!” “清平子,我郑重警告你,都说是为了低俗又恶心的剧情需要,本姑娘也是听那创世神的安排,你以为我想?我那时候真恨不得反手一巴掌拍死那挟持我的小子,需要你出手?还不顾我的死活!” 清平子笑道:“韩姑娘,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示敌以弱什么的,可没提是创世神的安排,这有些不对噢!” 清平子与韩箐一路吵吵闹闹,震山河只含笑看着,不久已到天沐山山脚下不远处。 韩箐在离天沐山山脚下有些距离的地方停好车,随后去找了个馆子吃饭,算是休息了片刻,才往天沐山走去。 到了山脚下,震山河抬头望了望这座一千多米高的天沐山,又往前走去,道:“我们到前面去找一个隐秘些的地方,然后长老再上山去吧。” 几人并没有选择上山的大路,而是在距离大路的远处随意从没有路的地方上山。清平子和震山河还好,自身轻如燕,可苦了韩箐。 “韩姑娘,你别装了行不行,看着我也挺累的!”清平子含笑看着一路拉着树枝藤草往上爬的韩箐,并没有帮她,震山河也没有。 “你去送你的死,你管我怎样!” 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了一个地势较低缓的地方,震山河与韩箐停了下来,道:“这里算是比较开阔,视线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长老吧!” 清平子望了望四周,确实,若是在山里,这里的确算不错,不仅附近草藤不少,可以隐蔽,前后视野也广,真算是一个好地方。 清平子抬脚刚走出不远,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瞬间往回退,道:“好像不大对劲!”不知道为什么,清平子突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惜,慢了一步,后退的清平子突然撞到气劲上被震开,已无法与震山河、韩箐二人会合。 “哈哈……”一阵大笑传来,一条人影自地下突然震开泥土窜了出来,劲气过处,震山河与韩箐蹬蹬后退,“确实是个好地方,此处风水,最是适合做埋骨之地!” 清平子看着被完全隔开的自己与震山河二人,再加上远处不断传来的破风声,终于感觉到棘手。 若他与震山河二人在同一边,身法展开,还有带着二人逃走的机会,现在被隔开,除非不顾自己逃命,否则震山河二人怕是必死无疑。 若他没有看错,这同样黑袍罩身之人,就是那日他遇上的那高手。 虽有震山河护在身前,韩箐也嘴角见血,已经受了内伤,可见差距何等之大。 震山河今日亲自体验了此人修为后,才对清平子的担忧有了最直观的认识,可惜已经迟了,大声道:“走,别管我们!” 三人同来,总是要有一人活着离开才行,而清平子是最合适,也是最重要的人选。 黑袍人转身看着并没有动的清平子,道:“又是你这坏事的小子,真没想到,你竟然从那一掌中活了下来,还活蹦乱跳的,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如此年轻,真是留你不得,不然将来睡不安稳啊!” 这时,四周又围来了许多人,除了手持武器在远处团团围住防备之人,已有两人攻向震山河,修为怕不在震山河之下。震山河要护着韩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清平子脚步缓缓后退,并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这是第二次,对方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活着,必然确定身亡才会罢休,装死是不行。 看来自己三人果然入瓮,修为差距如此之大,自己有什么法子带人逃走呢?清平子望了一眼震山河二人,除非他们已丧命,否则自己绝不能放弃! 清平子缓缓后退,黑袍人也慢慢逼向他,道:“请君入瓮,没想到还真有傻子敢来虎口拔牙。真是可惜,终究是年轻,见识不足。说吧,你是哪个门派世家的后生,若有些香火情,老夫将来倒是可以将你的骨灰送回去,让你叶落归根,不至死无葬身之地!” “阁下怕是有些误解,不是贫道看不起你,别说我,你就算是见了我家的师弟师妹,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竟敢对贫道放肆!” “徒逞口舌之能的小子,老夫今日倒要瞧瞧,你到底有什么本领!京机阁的震山河留一条狗命,其他的,你们自便!” 黑袍人话一完,清平子身后顿时纵来两人,抬掌便攻。 第184章 风火无情 前有虎,后有狼,加上已快成人家餐桌上美食的震山河与韩箐,清平子确实一筹莫展,但总要拼一拼。 黑袍人说留震山河一命,虽不知他想做什么,看来小命算是没用问题,只不知韩箐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会被怎样处置,怎样看都是不大妙。 现在背后高手一动,瞬息之间就是机会。 清平子不与来人纠缠,运功双掌一分,连接来人之掌,道劲一转,翻掌功力回击,一口鲜血吐出来的同时,瞬间深创两位修为怕与攻击震山河之人差不多的高手,一时惊讶了所有人。 好机会! 众人讶异,清平子身形一晃,瞬间自包围圈中闪身离开,只后背中了一剑。那些手下枪弹扫来,连清平子衣角也没碰到。 黑袍人冷哼一声,纵身抬掌遥击清平子。 但由于清平子后边有许多己方之人,黑袍人的掌力不敢像上次那样散开,只集中清平子攻击。 劲力虽强,毕竟范围不足,清平子仗着身法之利,瞬间避退开去,回身又自另一侧攻向包围圈,没想到仍有修为高深的高手。清平子见黑袍人已追来,试探之后,不敢恋战,转身便逃。 清平子远离人群,身形连晃,瞬息遁远,眼看着追不上,黑袍人与众高手连发掌力、刀剑之气后,并不追赶。 清平子这次准备算是充分,也不似上次大意,身形躲避着黑袍人功劲边缘避开,仍被震出浑身鲜血来,随即掉落在地,眼看着山石奔来掩埋,慌忙沿着地面闪身而逃。 清平子逃了片刻,不见有人追上来,一时停下观望。 内创瞬间痊愈,背上剑伤很浅,根本没有突破清平子本身功力的防护。可以说现在的清平子虽战力不行,但绝对是难解的存在,一般的法子根本杀不死他。 停下的清平子在逃与不逃之间不断挣扎,那黑袍人在,就这片刻功夫,只要他出手,震山河与韩箐肯定完蛋,自己是回去同生共死呢,还是留着一条小命逍遥快活? 唉! 轻叹一声,丢下朋友逃走,不是三清道者的风格,无论怎样,总要拼过之后再逃吧,除非震山河二人已完,又半点机会也没有。 此时的清平子终于发现了那些大树顶端的小小摄像头,暗叹自己三人大意,竟只顾着地面,没顾到天上,可不是该倒霉。 清平子猜的没错,黑袍人出手后,震山河、韩箐瞬间被拿下。韩箐还好,看来那些人想留着用用,除了内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地的震山河已是满身鲜血。 “震山河,震山河!”穴道被制,不知道震山河是生是死,韩箐已流下泪来。 “美人儿,不用急,留些力气吧,待会有你叫的!”一人得意的笑着,伸手往韩箐的俏脸摸去。 “滚开!”韩箐一口血水吐向那人,躲了一时。 那人侧身避过后,并不生气,仍含笑着转身,自侧面将手伸向韩箐的俏脸,这下你总吐不到了吧。 “小心!” 眼看着那人的手即将摸到韩箐的俏脸,一阵罡风刮来,只避开了震山河与韩箐二人,其他修为非高者,包括伸手去摸韩箐的那位高手,转眼被风削肉剔骨,瞬间惨死。 清平子回来了:“奉仪承运·惊尘罡风,敕!” 随着清平子脚步迈来,铜钱旋飞,道法再起:“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 热浪袭来,隐约只见到似是空气也燃烧晃动起来,清平子过处,万物不存,化为虚无,被削为碎片的死者瞬间炎化不见,连灰也没有剩下,只有一片虚无! 一声小心后,纵身攻向清平子的黑袍人见了前方的惨象,急喝众人后退,一时竟不敢上前。 罡风、真火,万物不存,之前的高手更是消失惨重。你都不能说伤亡,没有伤亡,只有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留下! 眼看着清平子即将靠近震山河二人,黑袍人一咬牙,不再犹疑,瞬间不再保留的出手,一掌轰击向三人所在之地,纵身靠近,只气的清平子想吐血。 他之前见黑袍人似乎被他的威势吓住,所以才一步步走向震山河二人,一是不露虚实,二也想非常潇洒的带着二人离开,没想到这黑袍人竟敢冒险。 早知道,贫道一个晃身不就带着人逃了? 此时已来不及,何况被黑袍人掌力击来,劲力威威,清平子根本闯不过去,何谈救人! 黑袍人此时冒险窜入了风火之内,才发现以自己的功力完全能够抗衡,瞬间放了心。 “奉仪承运·地灭星沉,敕!” 大地晃动,山体裂开,清平子只好用道法,带着周围一片往地下坠去,包括那黑袍人,瞬间数十丈。 清平子在赌,在赌黑袍人看不清眼前的虚实,怕被埋入深山,不敢随之深入,那自己之后就可以想法子带着震山河二人土遁逃走。虽然自己的道法肯定挡不住掌力,但保住震山河二人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可惜清平子错了,他有算计,黑袍人同样有算计,那一掌看似是攻击,却是黑袍人的障眼法,掌力到后一转,竟是卷着清平子等人自地底往半空飞去。实力太过悬殊,清平子抗衡不过,转眼被拉回了地面。 道法被强破,清平子等人被掌力覆盖压制,现在已动弹困难,更别说反抗。 “死来!” 清平子眼睁睁的看着用强大内劲困在自己三人的黑袍人一爪往自己抓来,勉强转过身去,以后背面对黑袍人。 功劲掌风,三人根本抵抗不住,韩箐瞬间见血晕了过去,骨节劈啪作响。震山河伤上加伤,也就凭一股意志坚持着。 清平子嘴里鲜血不停,只在受创与痊愈之间不住轮换,体内疗伤的功力全速运转起来,似欲冲破阻碍而出。 “哈哈……” 一声长笑,清平子后背往后一拱,竟以后背迎向黑袍人的利爪。 一抓入身,捏住脊骨! 就在想抓碎清平子脊骨的黑袍人感觉到利剑之刃削肉断骨欲退缩时,清平子一声大吼,极速运转的全身功力猛的往后一撞脊骨,配合着黑袍人的拉扯之力,瞬间断开,后移半分。 第185章 那一剑的风情 “道——神——识——剑!” 传说中剑法自然,天地万物皆可为剑的至圣境界! 瞬息之差,就在黑袍人右手被脊骨利剑削为碎屑时,随着脊骨短暂断开,清平子被神兵压制的神识瞬间恢复,意识过处,只见漫山暴起剑光。 黑袍人尚来不及凄厉出声,随着剑气自体内爆散开去,瞬间气化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似乎这世上根本没有存在过这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嘴角血流不停的清平子猛然转身,望着空空荡荡的后面,道:“贫道提醒过你,就算是见了我家的师弟师妹,你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怎么就不信呢!你我之差,以千里计!” 虽只半息,脊骨在神兵带动下,瞬间回位,但足够了,神识之快,半息足以遨游天地四海,杀人不过顷刻之间! 话一完,清平子转眼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脊骨刚断了补回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能坚持着说完装碧的话,已经尽力! 刚才道神识剑杀人的同时,也解开了震山河与韩箐的穴道。 瞬间跌坐在地的震山河,望着空空荡荡的四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黑袍人和其他的人全部在清平子的剑气之下消失,虽然这个超出了我认知的范畴,也可以理解,那些枪炮武器也随之消失,我就完全无法理解。更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花草树木仍好好的,有你这样区别对待的吗? 刚才的剑气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半点威势可言,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它的可怕。瞬息取命,不留痕迹,连黑袍人这般高不可及的盖世修为也不例外,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天下谁人能挡? 震山河看着扑倒在地的清平子,以前虽然已经非常高估了他,所以拉他入景门,但看起来还是错了,错的离谱,这远不是他的极限,他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这样成长下去,将来的天下就是他的! 一万年了,太公圣者的嫡脉传人,看来是错不了! 震山河没有过问自己的伤势,摇摇晃晃的起身,探了探韩箐的脉象,见没有性命之危后,脚步踉跄的往清平子走去。也不知这山上是否还有他们的人,必须迅速离开。 震山河脚步踏入清平子三尺范围,没想到竟是剑气自发,无差别攻击靠近者,守护着方寸之地。 幸亏震山河伤势严重,走的慢,刚接近到三尺范围已触发剑气,只擦破肌肤,连忙停下脚步,没有冒进。若是一不小心闯了进去,肯定是身亡之局。 震山河看着近在眼前的清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想着快些离开,可又靠近不了清平子,无法带他走,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吧,谁知道他的剑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会一直护着他醒过来! 震山河不知道的是,刚才清平子脊骨被断,已是鬼门关前晃荡了一圈,神兵带着脊骨归位后,正散发着神力修复他的脊骨肌肤,护主之意自生,自然不会让人靠近。 急也没用,震山河只好将韩箐带着远离了那深不见底的坑洞,到一旁比较茂密的草藤里暂时躲避,为韩箐疗伤,一边注意着清平子的动静。 虽然暂时不见人来,但震山河仍没有想到山里有摄像头之事。 过了约半个小时,韩箐伤势已有些好转,震山河吐出一口血后,忽见清平子周身暴起剑气,转眼一收入身不见,恢复原样。 震山河壮着胆子,又慢慢的往清平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去,直到碰到了清平子,再也不见剑气伤人,终于松了口气,略微探查了清平子脉象,见无大碍后,带着他与韩箐,转眼往山下逃去,准备返回魏郡城里。 带着二人回到魏郡,到了第一医署,当秦越人出现在眼前时,震山河终于不支倒地,也晕了过去。 没想到几个小时不见,竟是三人重伤而回,连秦越人也没有想到。 不过片刻后,他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两人重伤,那清平子虽是昏迷,却只身上有些浅浅伤口,并无其他异样,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小伤昏迷的。 尚未入夜,清平子已醒了过来,身边是列寇守着,拿过手机一看,宫疏雨发了一些信息,问怎么韩姐姐也不回话,还一起吃饭吗? 清平子见列寇急忙奔着出去找秦越人,摇了摇头,自坐了起来,忙给宫疏雨回复消息,告诉她还在办事,让她自己吃饭,没事就在房间里复习,准备考试,不要乱跑。 发了消息后,清平子跳下床来,又是活蹦乱跳。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真是奇怪,那脊骨断开是幻觉吗? 当秦越人出现眼前后,清平子道:“震大人和韩姑娘呢?”既然昏迷的他也回来了,震、韩二人应该也没事。 秦越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清平子,直到又把脉反复确认没事后,才问道:“我看你只有一点小伤,是怎么做到昏迷不醒的?” “呃……贫道也不知道,大概是之前中毒了吧,震大人和韩姑娘没事吧?” 清平子急忙转移话题,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问也是白问,只觉得应该与那破剑有关,看来也不是全无是处嘛! 秦越人摇了摇头:“很不好,韩姑娘的伤势尤其严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问清楚了自己三人是如何来到第一医署之后,清平子道:“秦大夫,震大人什么也没说就晕了过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清平子一阵头疼,那山里有摄像头,肯定留下了他们三人的画面,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时那般危险,自己也不可能留下活口,徒增变数,现在该怎么办? 目前看起来,说不定对方还有如那黑袍人一般的高手,一旦发现是自己三人撞上门去,现在敌暗我明,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也不是每次都能有这般好的运气,若是偷袭而来,迟早得死在他们手里。 清平子对自己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已经知道别人无法随意拍出自己真身之事,若比对起来,不就是一把剑嘛,自己用道法随便弄一个出来就是,也不能证实是他,现在危险的是震山河与韩箐。 第186章 勿相忘 只是那山,自己也不可能随便带人去,就算自己一个人去,也要小心翼翼,画面已经留下,毁了摄像头也没用,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那视频数据? 头疼,头疼! 清平子急的在病房里转起圈来! 列寇以为清平子昏迷了半天已经傻了,吓得后退了一步,秦越人倒是有些猜测,道:“道长,你在担心什么吗?” 清平子见那女孩也跑到这边来问他没事了吗?打发了列寇二人离开后,关上房门,道:“秦大夫,震大人与韩姑娘怕有暴露的风险,我们被摄像头拍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秦越人问清楚事情经过后,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京机阁应该有一套遮掩身形的法子,震大人已是御武校尉,应该没有问题。至于韩姑娘,怕是没有法子,只能听天由命。那天沐山有如此高手坐镇,不是普通人能去的,遑论找监控数据!依我看,还是等震大人醒来后,让他联系了京机阁上头的人再说吧,现在急也没有用。韩姑娘那边,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先注意防备!” “我听说,似乎六大门派里的大能,也无法做到为别人加持神通,京机阁有这般高手?”清平子有些不相信秦越人所说。 为防万一,清平子对秦越人隐去了自己杀高手之事,只道事情闹大,后来有不明身份之人出现解围。这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最好韩箐也瞒着,震山河是京机阁和景门之人,应该没有问题。 秦越人道:“遮掩身份,不是说一定是修为才可以做到,京机阁另有法子,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还有,六大门派是六大门派,京机阁是京机阁。宗柱里的人,很多来自地位在六大门派之上的三大世家,可他们也对京机阁非常忌惮,谁规定京机阁之人的修为,就在六大门派的大能之下?” 清平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是自己想岔了,只因这天泰王朝是六大门派执掌,自己一时没转过弯来。 就像震山河提起过的什么剑圣、枪鬼,也不见得就是六大门派惹的起的人物,否则弹墓如此嚣张,四处杀人,怎不见王朝出手制裁他们? 现在魏郡又冒出来一群不明来历的人,看来这个天下也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一时没有法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清平子只得暂时放下,随后去看了看仍昏迷不醒的震山河与韩箐,那叫一个可怜。 震山河倒是无所谓,反正臭男人一个。也不知道那韩箐的身子有没有留下什么永久性的伤疤,要是有还不哭死! 既然有了不确定因素,清平子也不敢轻易离开,给宫疏雨发了消息,让星星回去陪她后,自己守在医署里,顺便和那女孩好好交流交流,要让她明白,师父是不会吃她滴! 看着已经睡下的列寇二人,清平子悄悄退出了病房,关上门,随后到了韩箐的病房里坐着,静静的看着她。秦越人说帮他守着震山河,有事会叫他。 片刻后,清平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只好给上方谷发了一条消息,暗示了现在的情况。震山河毕竟是景门的人,自己也算,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消息过去,没想到片刻有了回复,上方谷说连夜带人过来,抵达前请多加小心。本来今日司百灵也要求了门里派人过来帮忙,定的是明日来魏郡,现在都连夜过来。 只是,景门并没有建传送门,要到附近郡里去,怕是明日一早才能到,只不知今夜能不能平安! 清平子小心翼翼防备着,到了夜里三点,上方谷到了医署,身边还跟着一位名叫唐勒的老者,也是长老,排位尚在上方谷之上。没想到景门竟然如此重视,清平子急忙见礼。 唐勒问起对方的武学来历,清平子摇了摇头,只道不知。他除了知道自家的武学,哪认识别家的。 唐勒让清平子比划了两番那黑袍人的掌式,看着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变化。 “怎么了?”清平子问道。 唐勒想了想,摇头道:“暂时说不清楚,只觉得有些像。如果是真的,震山河应该认识,待他醒来,再问问看!” 唐勒二人随后让清平子去休息,自有他们守着。清平子见已可以松口气,告辞离去。 清平子离开后,上方谷小声道:“唐长老觉得是陈家的掌法?” 唐勒点了点头,道:“看起来是有些像陈家的渔阳掌法,‘勿相忘’那一式,待和震山河确认后再说吧。”随之叹了口气,“这两个小子真会惹事!若真是陈家,依清平子所言,怕是身份已经败露,我们要做好准备。” “三大世家,现在的景门如何惹得起?”上方谷看了唐勒一眼,“但既是恶事,定不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景门连求和的余地也没有,这才是最难之处!我们要知会门主一声,景门进入一级戒备!” “上方长老,如果恶事不是恶事,或者说,恶事是并没有什么事,是否有一分半分的希望?那清平子不是一般人,想来陈家也不可能全无顾忌,若真闹开,对谁也没有好处!” “你觉得清平子会将那两个孩子交出去吗?如果不能,恶事并不能成为没有事!何况,清平子说那般高手被不明身份之人所杀,陈家是多大的损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我们不能有半分侥幸心理,这是没有化解可能的仇恨!而且,清平子的天资,陈家难道就不忌惮,会仍由他成长下去,留下一个祸害?绝不可能!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若只是一个韩箐,尚有转圜余地,不然景门就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这两个小子,明知道对方深不可测,还往人家那里撞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半点法子,万不得已,只好剑走偏锋!震山河之前说过,弹墓的天棺斗魁曾出现过,若将事情实言告知于弹墓,弹墓愿意插手,再加上咱们的虎翼将军,陈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有一点难处,弹墓几乎不掺和到事关大门、大派、大家和王朝的事情中来,咱们景门怕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如果实在没有法子,或许我们该去拜访一下那位!” 第187章 对手 次日一早,清平子回家换了衣服,回来正陪着唐勒、上方谷在外面吃早点,袁茹钰又不停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个酒会,让陪着她一起去。 清平子拒绝后,袁茹钰声称,若他去了,以后再不骚扰他。清平子想了想,点头同意,贫道最喜欢的就是喝酒。 震山河与韩箐已经醒来,看来唐勒和上方谷也不是泥捏的,功力还是有。只是二人精神仍不大好,醒后不久,又睡了过去。 见唐勒二人一直守在医署,清平子终于放了心,把星星叫来后,又溜了。宫疏雨已经开始考试,随后就是放假,景门的人马上也到,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启赚钱模式,那叫一个爽。 看着完全不知可能大祸临头,无事一身轻离开的清平子,唐勒摇了摇头,无知便是福啊!他们并没有在清平子面前提起陈家之事,只让他自己多加小心注意,对手非同小可。 清平子自然知道对手非同小可,看那没见过真面目的黑袍人的本领,虽然远远不如贫道,但在这天泰王朝,肯定是可以下海捉鱼的存在。一个手下这般猛,能是普通的存在? 过去许久,就在那些同事已经快要忘记清平子的时候,他终于又晃荡了回来,顿时吓得那些人面色发黑:这不要脸、抢人的煞星又回来了? 不过他们误会了,今儿清平子是过来辞职,不打算和一搅必成托儿集团玩了,他准备要为自己的玉虚公司成为玉虚集团奋斗,哪有时间管你托儿集团! 虽说不能陪美眉有些可惜,但将来贫道的公司只招美眉,不是什么也弥补了?这样一想,简直是完美。当然,若有合适的,偶尔兼职,也不是不行! 但是,清平子注定要失败,他一到公司,温桑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转眼将他拉入了会客室,道:“明月姑娘,你看这位小公子如何?” 会客室里坐着一位姑娘,看起来好像不到20岁的模样,头发梳成侧面双马尾,在两个肩头上一扫一扫的,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卡通幼稚。 这么小就是相亲患者,这家人的父母也太急了吧? 温桑见那明月姑娘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就走。这也太难了,这小姑娘在这边挑了三天,没有一个满意,还是这列云凡够用,果然是集团不可或缺的人才。 清平子看也没看那明月姑娘,转身跟着温桑跑出去,和他说了辞职之事,吓得温桑脸也绿了,问他是公司里的其他人见他凶猛孤立他吗?他可以为了他开除所有吃白饭的人。 清平子只道是自己有事,实在是没有时间,没见这段时间都抽不出空来公司上班。 谈了谈,最后各退一步,清平子答应温桑,将手里还没有完事的活和今天这位的事办完再走,时间自由。 温桑已经在考虑,先稳住这小子,再怎么想个法子让他继续留下来,顶级托在这个行业就和顶级艺人一样,那是摇钱树,我能随便放你走?谁不想公司发展的漂亮? 清平子走回了会客室,看了看静静坐在那里的所谓明月姑娘,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姑娘终于抬头瞟了坐下的清平子一眼,道:“请你别叫赢家小妹妹,天山童姥知道吗?赢家虽然看起来很小,其实已经年过百岁!但人长的年轻漂亮没办法,就是有那么多人追。今天是赢家的曾孙女的朋友王阿姨给我介绍的一个对象,你看看怎么帮我整死他,这不是嫩牛啃老草嘛!” 清平子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硬茬,贫道问你名字,你跟我扯一大堆没用的,好像就为了说明你很老但看起来又比贫道年轻的样子! “贫道姓列,名云凡,号清平子,敢问姑娘芳名?” “本姑娘复姓明月,名小楼,人称一城风絮是也,幸会!”说着,一抱拳。 一城风絮·明月小楼?这名字,看起来有些武力的样几,只不知能装多久! 清平子伸手拿起明月小楼的资料看了看,道:“我看你这资料上只写了个名字和19岁,其他资料呢,是见不得光吗?” “写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除了名字,那岁数也是假的,起码得乘以个五六七八,你们收钱办事就好,管的可真宽!” 我说你这抬杠的样几,真有眼瞎的男人会看上你? “不写也没关系,咱们随便聊聊,彼此了解了解好办事,你说是不是?我看你这样子,像是个中学生!” “不用了改,赢家已经准备好了上中下三策,你可以随便选一个!” “敢问姑娘是哪三策?” “上策,一刀捅死他;中策,找几只蝼蟒痛扁他;下策,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清平子终于大吃一惊,贫道今日好像遇上了千年难遇的对手,道:“这……好像上策、中策你自己也行,是缺钱请不起人吗?不应该呀?” 明月小楼摆了摆手,道:“你不知道吗?捅人是犯律的,教唆打架斗殴……” 清平子终于明白过来,打断道:“停,你就是打算让贫道背锅是吧?” “男几汉大丈夫,大气点嘛!没听说过打完蝼蟒死,做鬼也下流?” 贫道看你就是一个神经病,你不是相亲患者,而是神经病患者:“贫道现在只有来气、生气与小气,没有大气和勇气!” “赢家觉得你有些笨,不会做生意。你想啊,若用上策中策,一个月可以摆平60个客户,用下策,说不定60个月也不能摆平一个客户,效索哇,你们公司不讲效索的吗?” 效索、效索,我效你大爷:“明月姑娘,只要你稍微配合一下,贫道用下策,一个月也能搞定60个客户!” “赢家配合,那还要你干嘛?不是赢家说你,平常多读读书,没听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你大爷的,就你这抬杠的本事,需要找贫道帮忙吗?就算贫道是你的相亲对象,那也是相处不下去的,真是奇了怪了! “贫道读了千万卷书,行了亿兆里路,你真没见识!啧啧啧,明月姑娘,看起来你真是贫道万年难遇的劲敌,你知道吗?” “那……准备相爱相杀?” “相杀行,相爱别做梦,贫道已经名花有主,你家世、人品也配不上!” 第188章 一毛钱是几毛钱 “赢家来自仙山仙岛,家有良田万顷,汪洋九亿亩,五百座大山,三千座小山,桑八百万株,金银珠宝堆积成山,仆从家将不计其数,你算什么东西?” 明月小楼非常得意的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你和我比家世? 强敌呀,我看不用搞定你的相亲对象,搞定你就得累死贫道。 “贫道三清殿主,中原剑神,三千佳丽一锅端,十万宫娥无空怨,玉皇大帝来管家,人间天子是车驾,拔刀吧,人生赢家!” “哇……呜……你是天神下凡吗?” 明月小楼露出了一丝崇拜的表情,清平子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尊:“不是!贫道乃三清道者,那天神地仙见了也得磕头拜来!” “不是天神?不好意西呜,我们不合适!” “贫道是隔壁老王介绍的,王阿姨算什么东西!” “哇……神仙凡人也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爱情嘛!那我就直接问了,结婚后要考虑家里来个亲戚什么的,至少得四室两厅吧,你有吗?” “没有!” 明月小楼拿起电话:“喂,王阿姨吗?你下午再帮赢家安排一个呗,这个男赢不行啊!” “贫道有三千平的大别墅,自带太平洋游泳,要什么四室两厅!” “呜……房子大不大其实没什么,能遮风挡雨就行,你有车吗?”明月小楼赶紧收起电话。 “没有!” “王阿姨,以后安排的时候问清楚嘛,没有大别墅豪宅豪车的就别安排,赢家时间很宝贵滴!”明月小楼又拿起了电话。 “贫道一般都是坐导弹代步,自建传送门!” “哇……车不车的有什么要紧,赢家觉得走路锻炼身体呢!嗯,你的条件呢勉强符合赢家的要求,赢家可以给你个机会。不过咱们先说好,成亲以后呢,赢家不洗衣服不买菜做饭,不拖地打扫卫生,不照顾夫君公婆,不生孩子不绣花赚钱,不许过问赢家的私生活,你的生活必须时时刻刻向赢家汇报!另外呢,成亲的时候,五草八草十二草什么的是基本要求……” “没有!”明月小楼尚未吹完,清平子已经受不了打断。 “赢家很忙滴,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明月小楼站了起来,伸手去拿包。 “贫道不喜欢麻烦,一般都是直接准备一千亿彩礼!” “呜……花不花、草不草的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情比草……坚嘛,你就是我理想的夫君了噢,亲!”明月小楼又坐了回去。 “咳咳,夫君?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有的人群中只看了你一眼,爱一辈子;有的在一起一百年,貌合神离!” “有理!换我问了,换我问了!” “等一下!” “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阁下可是王司徒转世?” “当然不是!” “真的不是?”得到清平子肯定的答复后,明月小楼道,“呼……那赢家就放心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三从背来!”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夫……死……夫……什么三从,明明只有两从嘛,你忽悠赢家!” 清平子点了点头,你丫的上道,道:“嗯,不错,有前途,盆儿飞儿可踢,那四德呢?”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好,婚姻四项基本原则!”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坚决不离婚!” “圆周率!” “3.……”明月小楼一愣,这跳转让人大吃一惊,有一手哇,不过小意西! “停!还不错,看来学过一点,朝代歌!”清平子开始有点紧张。 “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相传;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 “我家有多少座庙?” “八百座!” 清平子嘿嘿一笑:“何解?” “卧龙先生自表汉主曰:‘臣家有庙八百座,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算了,算你对吧!三字编成便学堂,先人包含在其中;若得三字能诠解,可堪经史一半通!请说出三个以上《三字经》内含义包含‘象’之语句,象征的象,大象的象噢!” “三光者,日月星;首孝弟,次见闻;有……” “停!前一句‘三光者,日月星’,说的是星象,这‘首孝弟,次见闻’是什么鬼?” “天下首孝虞舜,父顽,母嚚,弟象傲!他有个兄弟叫‘象’,还和你一样骄傲、傲慢、无知、歹毒,首孝弟,有问题吗?” “那……那首和孝是要分开解滴,那弟也不是弟,通假字,它是悌!”清平子肯定不依,这茬看起来知道不少,不是一般的硬。 “读音和意思虽不同,但长得一样,你刚才又没规定!” “我……”麻的,大意了,“算你有理,还有呢?” “有周易,三易详;我周公,作周礼!” “不错,你小子有前途!” “赢家是姑娘!” “男人嘛,幻想无罪!再来,辩尽诸子百家思想!” “访遍万水千山天涯!” “三代,夏商周!” “四诗,风雅颂!” “呃……东启明,西长庚,南翁北斗,谁是摘星手?” “哇……春牡丹,夏芙蓉,秋菊冬梅,尔乃采花贼!噢……你有料呜!” “放肆!山石岩上古木枯,此木是柴!” “无礼!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真妙!” “冯二马,驯三马,冯驯五马大夫!” “伊一人,尹无人,伊尹一人宰相!” “假画一堂,龙不吟,虎不啸,花不闻香鸟不语,见姑娘可笑可笑!” “破书数卷,孔有曰,孟有云,学有杯浅庸有才,喝小贼无知无知!” “哼哼,古来忠良,远离女色,姑娘岂有高才?” “嘤嘤,青榜佳句,出自犬子,猪狗就是阁下!嘤嘤嘤……嘿嘿嘿……哈哈哈……” “你……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哇……哈……是衣冠兼禽兽,岂好善乎?哇哈哈哈……” “咳咳……”你麻,贫道回去,一定好好念书,“一毛钱是几毛钱?” “……” “问你话呢,这是问题,一毛钱是几毛钱?” “一毛钱是一……一毛钱?”明月小楼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对了,自信点嘛,拿出一点自信来,看你那傻样,还才女呢!”清平子用手背扫了扫明月小楼的马尾。 “卡!亲,演练到此结束,说了半天,赢家口渴了,要喝汽水!” 清平子从身上翻出一块钱来,啪一声拍在茶几上,道:“放肆,自己买去!” 第189章 没有成就感 明月小楼起身福了一福,伸手拿起一块钱,道:“亲亲小女子遵命!夫君,你喝点什么吗?” “我只喝糖精水!” “哇……高端大气上档次呜……赢家好喜翻,赢家……赢家……夫君,糖精水是什么水?” “问这么多干嘛,叫你买就去买,老板不就知道啦!” “遵命,夫君滴赢家!” 清平子看着明月小楼扭扭捏捏出门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将脑袋埋了下去。 你麻的,儒圣老祖宗,当初真该听你老人家的话,贫道今日被一个小丫头羞辱,丢人丢到家了。道祖啊,老祖啊,师祖啊,师父啊,三清道门两千年的老脸被贫道一人一日丢尽,不孝啊,真是天大的不孝啊! 看着买了水的明月小楼走了回来,清平子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明月小楼将糖精水递给清平子后,道:“待会若来的是一个没羞没臊的混蛋呢,就扁他;若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要脸的混蛋呢,就说我怀了你的宝宝!” 清平子将糖精水放了一边,并没有喝,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贫道需要你教?” 明月小楼用嘴咬着汽水,起身背了她的包,道:“走吧,我们先去酒楼点菜,等那混蛋过来!” “你这包里装的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怪的!”清平子伸手去摸,被明月小楼转身避了开去。 刚才放在那里的时候,清平子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那包背起来的样子,好像里面放着一个盒子还是木板子之类的东西。一个姑娘,背着这种东西干嘛? “你别乱摸噢,赢家的包可是女的,待会叫起非礼来,连赢家也拦不住!”明月小楼靠着一边的墙壁,不给清平子可乘之机。 “啧啧啧,好像贫道跟你一样似的!”说着,清平子当先往外面走去。 明月小楼看了一眼清平子放下的糖精水,伸手拿了,赶紧跟上。 “哪,你的水!赢家辛辛苦苦下楼买的,就和那亲手给你做的菜一样,再难吃你也该尝几口嘛,你这样不给赢家面子,可不是男赢噢!”进入电梯后,明月小楼将糖精水伸到清平子眼前。 清平子瞪了明月小楼一眼,伸手接过,出了电梯后,扔了垃圾桶里,见明月小楼转身想去翻垃圾桶,忙拉着她逃了去。 这妞太顽固,一堆毛病,得改。 到了酒楼,清平子说要一个包厢好办事,其实是怕丢脸,他现在感觉这明月小楼有一丢丢恐怖,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 没想到明月小楼严肃的批评了清平子,说要与广大黎民同乐,随后请那服务员给拼了四张大桌子到一块。 当服务员拿来菜单点菜,明月小楼非常嚣张的吩咐每一个菜都来一份时,清平子终于明白为何要拼四张大桌子,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宰人啊,就看有没有傻子! 刚上了两个菜,那相亲对象就来了,一见了明月小楼,那眼珠子完全挪不开,差点撞到墙上去。 明月小楼一把将菜拉到自己面前,看了清平子一眼后,问道:“你有车吗?” 正准备坐下的相亲者一愣,道:“还没有,正准备明天贷款买!” 明月小楼瞬间伸手挽住清平子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夫君,你看啊,都没车相什么亲!” 我……我……那相亲者坐翻了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瞬间感觉自己好像顶着草原在飞,心里那个气。 爬起身后,相亲者手指明月小楼,抬步往她走去,道:“你……你混蛋,你无耻,都有夫君了相什么亲,你不要脸!” 看起来这是想打人的架势嘛! 相亲者还没走到明月小楼座位旁,已经被清平子一巴掌招呼回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有你们好看!”相亲者见干不过清平子,只好恨恨不平的离开。 看着愤愤不平离开的相亲者,清平子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坐下,道:“哎哟,亲,我的小祖宗,我的小宝贝,你悠着点嘛,这么快就吓跑了,怎么玩?还有,刚才你点的那些……咳……反正贫道是很穷的,一句话,没钱,你自己看着办!” “呃……下一个,下一个,若他有夫君百分之一的英俊潇洒,就多玩他一会儿!”明月小楼将菜推到清平子面前,请他先吃。 四桌子菜,贫道差这两道?但看在你个小丫头也算有心的份上,贫道暂时原谅你。 清平子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道:“这还差不多,你知道吗?陪你相亲,就刚才啊,是贫道从业以来最无聊、最狗血、最丢人、最没有成就感的一段,我说谁给你介绍的对象,这不行啊,一点意境都木有!” “夫君,要不赢家再问问王阿姨,看有没有住精神病院的,让她整几个过来给咱们玩玩?”明月小楼又拿起了电话。 “这个不好!这样,你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大美女,大大的美女,多整几个过来,我们慢慢玩!”清平子放下筷子,双眼放光道。 “喂,夫君,到底是谁相亲,是赢家啊!”明月小楼不依道,你是不是整反了? “一样,都一样嘛,反正走过场,主要是乐子,乐子最重要,要快乐的工作,要在工作中寻找快乐!” “走过场?找乐子?这个好!”明月小楼突然来了兴致,一把抓住清平子的胳膊,“喂,你会去草包玩吗?晚上有空带赢家去见识见识呗,听说里面有什么郡主县主,赢家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几呢!” 这下轮到清平子吃惊了,你是男人还是贫道是男人? “咳咳,这不大好吧?若是你被捉了倒没什么,贫道被捉了就有理说不清了啊,怎么感觉你想算计我捏?” “这么严重,还会被捉的吗?是皇帝还是王爷要来查寝吗?”见清平子摇头,明月小楼一拍桌子,“赢家知道了,一定是太后要来查寝,对不对?” 现在客人还少,服务员正是无聊的时候,四张桌子拼一起本就是聚焦点,清平子见明月小楼话一出口,一堆人望过来,忙伸手去捂她的嘴。 明月小楼瞬间跳开,道:“就是太后来了,赢家也不怕她!” 第190章 兼打男人 菜陆陆续续上多了后,清平子和明月小楼都没有老实坐着,只端着碗围着桌子转圈圈吃,那叫一个奢侈。酒楼的工作人员和客人几乎都望着这一对奇葩,那场面,闻所未闻。 清平子也非常吃惊,这明月小楼看起来有些偏瘦,不应该如此能吃啊,却不比自己差,我看这其中问题不小。 能吃、能装、能抬杠,这是姑娘家? 第二位相亲的男子到后,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的相亲对象正与一个电灯泡似的男子蹲在桌子上,两双筷子四处抢吃的。那桌子不是一张,而是四张拼接而成,已经吃的一片狼藉,形象那不能说差,已经没有了。 男子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先清醒一下,若不是看那明月姑娘长的那叫一个让人流口水,铁定转身就走。 男子摇了摇头,王阿姨说相亲对象终于决定见他,本来挺高兴,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就赶了过来,没想到人家已经大吃特吃,这是时间出了问题吗? 男子摸出手机看了看,完全没有问题,还没有到12点。 “你好,是明月姑娘吗?我是王阿姨介绍的!”男子走到桌前,含笑伸出手来,绅士多少是该装一装。 “你好,代赢家问王阿姨好。你先坐吧,随便坐,我先吃一会儿!”明月小楼头也没抬,更别说握手,一手筷子,一手碗,没空,还在抢吃的,“你个小人,就剩一块也跟我抢,不知道要让着姑娘家吗?” 男子讪讪缩回手来,四周望了望,随便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看着。他是不可能去跟他们抢吃的,一是丢人,二是还有个男子在吃,想想就恶心。 又过了约20分钟,明月小楼打了个饱嗝,先是一脚踹向清平子,清平子避过,闪身退回地上去后,她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跳回了地上。 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肯定不能在那里吃。男子叫来服务员,在旁边另选了一张桌子,重新点菜,准备与明月小楼喝两杯。他没看到桌上有酒,相亲没有酒怎么行! 明月小楼又打了两个饱嗝,走到男子一桌的对面坐下,看着看菜单的男子,道:“嗝……大家时间有限,直接进入正题吧!嗝……赢家江湖打拼百十年,人送老字号中神通·王语嫣。嗝……家有良田万顷,汪洋九亿亩,五百座大山,三千座小山,桑八百万株,金银珠宝堆积成山,抽烟酗酒兼打男人,说说你的条件!嗝……” 这么直接? 男子放下手里的菜单,看着打嗝的明月小楼。这姑娘如此奔放,肯定也喜欢奔放的男子,我也要表现的奔放一点。 眨眼一瞬,男子已经从桌子底下钻了过去,吓得明月小楼拉着凳子不断后退,男子转眼已跪在吃惊的明月小楼面前,道:“在下二十有四,人送废号南丐·洪跑跑,就请小祖宗收留了我,尽情的蹂躏我吧,康忙!” 明月小楼与走过来的清平子对望了一眼,那眼神彼此都明了:还有这么客气的要求? 明月小楼慢慢站起身来,一脚将满眼痴情看着她的男子踢翻在地,拿起椅子卡在男子腰上,让他不能动弹,抬脚乱踩去。 “康忙,康忙,尽情的蹂躏我吧,康忙,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贫道不和你客气,清平子挽着袖子,过去就是一个耳光加一个拳头,打的男子眼冒金星,鼻青脸肿。 我又没叫你,你跑过来打我脸?太过分了!男子伸手去抓清平子! 明月小楼看了躲避的清平子一眼,又使劲踩了两脚后,转身一边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抬步走回趴在地上的男子头前,将清平子挤了一边去,转眼砸了下去:“你个不要脸的小王八蛋,以为赢家和你开玩笑的吗?” 清平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明月小楼,这姑娘不会玩真的吧? 当烟灰缸砸到第三下的时候,男子脑袋上流下血来。我擦,果然是真的,你丫的凶残!清平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砸着砸着,明月小楼好像发现了不对,拿着手里的烟灰缸看了看,又看了看地上没什么动静的男子一眼,见血啦?我好像没用力气吧?这么脆弱?肯定不适合我! 明月小楼停了手,抬头望着透过指缝看来的清平子,对他眨了眨眼睛。 清平子见四周的服务员和客人都望过来,转身拿起明月小楼的背包,抓起明月小楼的手臂一抖,将她手里的烟灰缸抖了地上,小声道:“跑啊,你个王八蛋!” “呃……好、好!”明月小楼赶紧跟上,二人转眼消失在了酒楼外。 一分钟后,男子拱翻了腰上的椅子,哭哭啼啼的爬了起来,伸手一摸脸上的血,哇一声大叫了起来。 清平子和明月小楼已经跑了,服务员拿着账单走到男子面前,道:“先生,你是过来与刚才那位小姐相亲的吗?” 男子点了点头后,服务员将账单递到男子面前,道:“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你一下,一共元,麻烦结一下账!” 呃……男子转眼趴回地上,晕了过去:我是可怜的相亲男,遇到了万恶的相亲女! “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呜……哇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跑了几条街,明月小楼风一般的冲在前面,根本停不下来。 提着背包的清平子不断追寻着明月小楼的背影,贫道真无语,真是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 “我说老姑娘,你可以矜持一点吗?现在大街上,我们又刚吃了饭,听说不能剧烈运动!”好不容易追上了明月小楼,清平子将包扔给她。 “你叫谁老姑娘?”明月小楼将包背了起来,有些生气,“今儿没有赢家,你能有饱饭吃?” “你之前自己说的,虽然看起来很小,其实已经年过百岁!一百多岁的人,嫁不出去没有什么丢人的,还想嫁人就很丢人!” “呃……赢家……赢家真是……”这话不好接啊,那换一个,明月小楼道,“赢家本来是说舔完盘子再走的,你拉赢家干嘛?” 清平子嘭一声摔倒在地,吐血三升垂危,差点没自救过来! 第191章 线索 “喂,你先别死,还没成亲呢!”明月小楼一把拉了清平子起身,“赢家告诉你噢,虽然你现在已是赢家的夫君,但成亲以前,最多只能牵牵赢家的小手,敢越雷池一步,赢家就……咔嚓咔嚓咔嚓……” “谁说要和你成亲?贫道乃修道之人,你老草想拴嫩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清平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土,看也不看明月小楼。 “你们男赢就是矫情,心里明明想要,嘴上却说不要!走,赢家请你喝奶茶,吃了半天,挺口渴的!”明月小楼昂首挺胸在前面带路。 成亲不行,喝茶没问题,清平子赶紧跟上,道:“贫道要加奶加糖兼加茶!” “抽烟酗酒兼打男人,你给赢家小心点!” …… “说说看,谁见过这个?”男子伸手指了指虚拟屏幕,转身坐到椅子上,看着下面坐着的丁保中、马明坚与雷立枫三人。 清平子和明月小楼坐着喝茶的时候,魏郡来了一个大人物,宗柱的越骑校尉尉剑廷。 陈涉世家的尉剑廷! 雷立枫看了屏幕上的图像一眼,与丁、马二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屏幕上的图片有三,一张是一柄模糊的剑,一张是一朵牵牛花,一张是一棵松树。 那柄模糊的剑,丁保中、马明坚印象非常深刻,有很大概率是清平子,但二人并没有打算说,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宗柱来人,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正情况之前,不能乱说话,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丁、马二人在京机阁多年,能平平安安活到今日,不生事、不惹事是人生信条之一。 何况,丁保中因之前与清平子过招有所感悟,现在已经迈入转注境,心里是有几分感激的。他打算待会联系一下清平子,和他提一提,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再者,最重要的一点,丁、马二人与雷立枫不一样,他们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尉剑廷的官职比他们二人高不少,算是给你一个面子,可不是京机阁怕了宗柱,这是两回事。 何况,京机阁一向置身于大家、大派之外,宗柱世家氛围太重,咱们京机阁不是看不起你,但也不想与你们有过多往来,大家各玩各的。 你搞你的门阀,我顾我的王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雷立枫,则纯粹是不知道剑、花、树到底是何来历。 看着没有任何回应的三人,尉剑廷心里不痛快肯定是有的,道:“几位大人,这三位修仙者仗着自己是有大神通之辈,不把天泰王朝放在眼里,在魏郡天沐山做下大案,必须捉拿归案,严惩不贷。我今日过来,既是带着宗柱的圣意,也带来了大行台令的令旨,希望魏郡的诸位能重视起来,将这三人给我好好的查出来。查出来后,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其他的,自有上面的大人们处置。” 看起来没有京机阁的意思嘛,那等于是没有我们的事了,丁保中道:“尉大人,不知这三位修仙者犯下了什么大案,竟能被称为大神通之辈?” 尉剑廷看了一直没出声的雷立枫一眼,缓缓道:“狼居胥山,陈涉世家五大供奉之一的陆荣老先生在天沐山遇害,尸骨无存,丁大人说是不是大神通之辈?” “什么?” 丁保中、马明坚、雷立枫三人皆面色大变,惊的站了起来。 陈涉世家的五大供奉,乃是修为可与各大门派门主并驾齐驱的存在,能斩杀如此大能,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自然是有大神通之辈。 丁保中吐了口粗气,看着尉剑廷道:“尉大人,不是我等妄自菲薄,若是此等修为高深之辈,我等触之便死,大人叫我们去查,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尉剑廷看着惊讶过后,又坐下的三人,道:“我知道诸位同僚的难处,别说你们,就是我遇上了,也只有逃命的份,还要靠运气。我并没有勉强诸位去面对这三人的意思,只是让你们去查查,看是否有人知晓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查出来后,陈涉世家自有回报给诸位!” 丁、马、雷三人勉强应后,看着往外面走去的三人,尉剑廷又道:“雷大人,麻烦你明日将魏郡的诸位都头、副都头叫来,我也让他们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与外面的事情接触较多。” 雷立枫点了点头,对尉剑廷行礼后,转身跟上丁、马二人离开。 我也刚从都头的位置上上来,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与那些都头不一样,与外面接触少,算是有做个官僚的意思啰! 但雷立枫在意的不是这个,“天沐”二字,他与丁、马二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保密所查的案子,不就是这两字线索。 何况大家也得到消息,震大人三人重创而归,那多半是遇上了那个什么陆荣的势力。他们三人没有杀陆荣的实力,而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但有很大可能是知道其中关键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回去再强调纪律,谁也不能将之前查探到的“天沐”二字说出口,不然震大人三人必被陈家拿去问话,无论结果如何,怕是很难回来。 三大世家在天泰王朝杀人,不需要理由。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他们不动一个京机阁的震山河,但修为肯定不保,而清平子与韩箐,必死无疑。 “丁大人、马大人,我们聊一聊吧!”雷立枫沉声道。 此事必须要聊一聊,而且待会要去一趟第一医署,向震大人禀报此事,大意不得。 震山河收到消息的时候,惊的从病床上跳了起来,顿时牵动身上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之前猜测,那事情太过无道,陈家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查,没想到竟然派出宗柱里的越骑校尉尉剑廷避重就轻只来问讯陆荣遇害之事,看来是吃定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陈家的丑事。 而更大的可能,在陈家不主动提的情况下,尉剑廷应该认为魏郡怀疑不到陈家身上,毕竟那陆荣并未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 但是,若天沐山是那陆荣故意设下的陷阱,按理说陈家应该是知道此事的,魏郡工捕在调查之前的实验室之地,陆荣应该也不可能全无察觉。 那这尉剑廷是哪里来的自信,魏郡工捕不会疑心陈家在魏郡作恶,从何让陈家有难堪的可能? 除非,陆荣自认魏郡没有人能为难到他,所以只说了实验室被发现后迁移之事,而没有上报天沐山设陷之事。 陈家并没有将陆荣遇害与实验室被查两事完全联系起来,因为魏郡工捕哪里来的实力杀害陆荣,如此才解释的通! 第192章 相互制衡 难道……天沐山知道陆荣设陷之事的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如此才能解释,陈家得到监控数据,却并没有很好的掌握其中的关联,不然就不是问话,而是直接拿人、杀人。 双方信息不对称,这是现在己方唯一的优势,目前最重要的,是三人皆不能露面,一旦显示出来的遮掩形态吻合,必然被拿问。 震山河看着病房里的丁保中、马明坚、雷立枫三人,镇静道:“我们并没有查到那个天沐山去,更没有去过天沐山,这一点是肯定的。我们查作恶多端的实验室,如果陈家不主动提,我们假装不知道,如果主动问,我们就要想个法子,将此事闹起来,要让整个天泰王朝都知道,人间尚有此等恶事,舆论压力之下,我们保命的机会才大些,大家明白吗?” 三人皆点头认同。 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首先一点,就是口径一致,查到“天沐”二字之事,定要保密。 之前丁、马、雷三人没有在尉剑廷面前提起,之后也不能再提,否则陈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现在自己四人和清平子、韩箐已经捆做一团,不用担心。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不过还好,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雷立枫选的可靠之人,只要让他们明白陈家的可怕,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应该不会出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小心透露了出去,众人最后只要咬死没去过天沐山,之所以不说,是心里惧怕惹事上身,总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而真要到分生死的时候,就像震山河所说,只要将恶事闹大,甚至往陈家身上牵扯,造成强大的舆论压力,再让京机阁主查此事,那陈家必然会有所收敛,众人也有保命希望。 何况,此事牵扯进来的人,有京机阁,还有观门与景门,势力也不小,陈家也不可能全无顾忌。 其他不说,只有震山河明白,一个虎翼将军司臣,就够陈家喝一壶的,王朝三大神将之一,岂是虚名?三大世家忌惮京机阁,岂是因为京机阁的权势?真正让人忌惮的,只有实力! 三大世家不掌王朝大权,为何能在天泰王朝作威作福,不就是人家有实力,京机阁也是同样的道理。 开始限制京机阁不能再随意使用卫星画面,背后肯定有三大世家的影子,虽然京机阁让步,但也足以说明京机阁的威慑力。若你本身没有实力,人家会怕你看卫星画面? 而且,京机阁也是六大门派手中,目前唯一可以抗衡三大世家的存在,一旦此事真闹起来,京机阁强要介入,六大门派必然要与京机阁站在一起,不然若京机阁倒台,六大门派更要做奴才,人家也是要尊严的,不偏不倚的京机阁才能给他们尊严。 这是天泰王朝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三大世家凌驾于六大门派之上,而六大门派又通过京机阁抗衡三大世家,三大世家之间也相互制衡。 在有五宗世家与三王世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陈涉世家不可能与京机阁、六大门派拼个你死我活,毕竟所有的一切,都要给活下去让路,两败俱伤之后,陈涉世家也完了,不会干傻事。 现在出身京机阁与景门的震山河,又与出身京机阁与景门的虎翼将军关系密切,是目前众人唯一的依靠,只要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肯定要以震山河马首是瞻。 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最最重要的,还是不能牵扯进陆荣遇害事件中,不然京机阁也不好出手,这是底线。 而此事,真正明白的人只有清平子与震山河,连最后晕过去的韩箐也是不知道的,只要不暴露遮掩后的形态,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众人最庆幸之事,是之前清平子的遮掩形态——那柄模糊不清的剑,已经在刘仲非的要求下清除,并且没有外传,现在只要和刘仲非说一声,自不用担心。 而在震山河等人担忧着的时候,玩的欢的清平子已经告别了那硬茬明月小楼,独自一人到了海天紫府,等待袁茹钰的到来,这是晚上所谓酒会的地方。 挺会选地方的,又是这里。 清平子看着海天紫府微微一笑,正抬步往里面走去,手机响了起来,清平子拿出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接通道:“你好!” “你好,是清平子上仙吗?我是铜犬帮的老铜!”里面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清平子已经快要忘记他。 老鹰和他的鹰犬帮,被生气的清平子唆使韩箐,在雷立枫撑腰下带领特别行动组灭掉后,魏郡已是铜犬帮一家独大。没有任何明面上头脸人物撑腰的金犬帮与银犬帮,已经被压缩的喘不过气来。 自那夜因为星子鱼先走,清平子与铜犬帮再没有牵扯,也再没有见过老铜,突然接到老铜的电话,确实非常意外。 严格说起来,清平子算是老铜的敌人,或者说是他该恨之人,正是因为清平子插手到四帮之事,才让老铜没有早些成气候,现在他突然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原来是老铜大帮主啊,我说你老人家不好好抢你的魏郡,怎么有空找我这个闲人说话?”清平子笑道。 “上仙真是折煞了小老头,我老铜在魏郡算个什么东西!本来早想请上仙喝几杯,又怕打扰了上仙,刚好今儿晚上合适,不知道上仙能否拨冗前来,让老铜好好表现表现?” 又是邀请! 清平子皱了皱眉,当初鹰犬帮的老鹰一个邀请,不过想害贫道性命,现在这老铜也来这一手? “老铜帮主啊,真是不好意思,今儿晚上有约,只好对不住你老人家。这样吧,下次,下次我请你!” “那不知上仙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个事想和上仙商量商量,不知道上仙是否方便,我现在可以过去见上仙!” 有事? “老铜帮主,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怎么能让你老跑一趟呢,贫道多不好意思!” “上仙,电话里说不清楚,挣钱的买卖,当面谈好!” 第193章 破坏了美感 清平子正站在楼梯间无聊的等着,毕竟站门口太丢人,虽然可以看美眉。 袁茹钰叫他来,自己半天不出现,这里还要什么邀请函才能进去,搞的像朝宴似的,要不是海天紫府现在是北宫垂那混蛋的大头,贫道今夜非掀翻它不可。 “表姐,你看看再帮我想个什么法子,之前那一套不行,人家理都不理我。都是上次那个叫做什么清平子的混蛋,害我脸面尽失,在她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楼梯间有声音传来,应该在下面三四层楼左右,清平子耳朵好,已经听的非常清楚。听这声音,好像是之前和袁茹钰相亲的那个赵思,说是要为情变坏的那只混蛋。 赵思、赵思,这名字一听就是废物嘛,这不是专门送来打脸的,只不知他口中的表姐是谁。 这时,又一个女声传来:“我早叫你别急别急,慢慢来,你就是不听,还跑去袁总的别墅区拉横幅,这不是找死吗?你以为人家不要脸子的?你这样逼就能逼成?人家是袁家的小姐,不是普通大户人家会脸红的姑娘,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是是是,我不知道错了嘛!表姐,你说今天晚上她也会来酒会,你可得好好帮帮我!” “你这猪头,我要是不帮你,叫你来做什么?你自己躲好了,别让人看见起了疑心,事成之后,我自会叫你!” “我就知道表姐最好!” “滚开,别碰我!” 脚步声是往上面来的,这对狗男女,看来也是来参加酒会,听他们的话意,这是要算计咱家的袁茹钰姑娘啊,有贫道在此,你们活该倒霉。 脚步声渐渐近了,清平子轻声往楼上走去,以避开他们。 二人并没有发现清平子,到了地方后,那女子将邀请函给了赵思,让他先进去。 赵思推开门走进去后,女子拿出手机拨号,接通后道:“袁总,我已经到了!嗯,袁总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小姐,袁总真不来了吗?好的,袁总放心吧,我会和他们解释的,好的,好的,我会照顾二小姐,好,再见,诶,好,好的!” 这奴才样,清平子看着面对电话也不断点头哈腰的小娘子,虽然长的像那么回事,就是妆太浓,破坏了美感,不过玩玩也是可以接受滴! 那女子打完电话后,又拿着手机不住打字,不知道在干什么。 清平子想了想,纵身又上了两层楼,随后故意发出脚步声,一路往楼下走来:“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他有海阔天空的心胸,他是盖世无双的侠客,他有出神入化的武功……” “嗨,美女,长夜漫漫,寂寞吗?”走到了女子面前,清平子故意将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面带微笑挑逗她。 女子听了如此明显的调戏语气,能不明白,冷着脸抬头一看,虽然长的像那么回事,就是蝼蟒气息太重,破坏了美感,不过玩玩也是可以接受滴! “哟,大帅哥呀,你是如何看出姐姐寂寞的?你是不是偷偷的偷看了姐姐的心?”女子又发了一条信息后,给清平子抛了一个媚眼,含笑道。 上道,贫道喜欢! 清平子伸手抚了抚女子披散的秀发,道:“美女,你是如此的迷人,我真想捧着你的俏脸,好好的亲你一口!” 你个找死的混蛋,也不放亮放亮爪子,瞧清楚我是谁,女子仍是媚笑道:“那……小帅哥哥,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小哥哥,你如果真亲我一口,我给你一百块钱!” 咳咳,这敢情好,天下还有这等美事? 清平子舔了舔嘴唇,道:“亲哪里?” “你想亲哪里?”女子也伸手捋了捋清平子的长发,忍住了扯头发、扇耳光的冲动,怕打不过。 “我哪里都想亲!别说一口,就是亲一晚上我也愿意!”清平子说着,嘟起嘴巴,慢慢靠向女子。 女子尽力忍着没有给他一耳光,伸手抵在清平子胸口,用劲推着,道:“小哥哥,你别急嘛,这里人来人往的,一点也不方便,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你跟我到下面去,我有车噢!” 女子说着,侧身躲开两步,对清平子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勾了勾,道:“小哥哥,你来呀!”随即哈哈一笑,转身往楼下快步走去。 “小娘子,看你往哪里跑!”清平子嘿嘿一笑,慢慢追去。 到了楼下,清平子跟在女子后面往停车场里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几个黑衣人走了出来,拦在清平子与女子之间,只见女子转过身来,看着清平子冷冷道:“给我扁这个不要脸的浪荡子!” “不要啊,饶命!”清平子拔腿就跑。 那几个黑衣人岂能放过,立马追了过去。 女子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拿出镜子来,借着灯光补妆。 片刻后,身侧脚步声响起,女子看也没看,仍涂抹着口红,问道:“收拾完了?” “全收拾了!” 这声音有些不对,美女一惊,转身一看,是刚才那个浪荡子,吓得连步后退:“你……你……你……” “你……你……你……我……我……我,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不就是我啰!”清平子嘿嘿一笑,抬步逼了上去,抓住女子衣服,将她拉回来,一把按在柱子上,“美女,不喜欢我你就说嘛,我自己会走,何必动刀动枪的呢!现在弄出几条人命,你看看,多影响心情。我马上就要下狱问斩,可长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女子不说话,只大叫救命推打着清平子。 “哪,现在是你不给我面子,不是我非要用强的!”清平子伸手去脱女子披着的外套。 “啊……非礼呀,非礼呀!” “你叫吧,尽情的叫,欢快的叫,愉悦的叫!你叫的越大声,越凶残,我越兴奋,唉哟,我好兴奋呀!”清平子哈哈大笑,一把扯下女子的外套,扔在一辆车上,“你叫啊,你再叫,我可脱你的礼服啦,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我有钱,我给你钱,你放过我行不行?” 第194章 异样的味道 “唉哟,我什么都缺,女人最是缺,就是不缺钱!我看你挺有味道,才想粘你的尾巴,别人我还没兴趣呢!走吧,带我去你的车上,我们好好玩玩。就像你刚才说的,这里人来人往的,一点也不方便,人家会不好意西滴!” 这下女子是真的要哭了,附近应该有不少人啊,为什么自己叫那么大声,都没有人来英雄救美的,这不科学啊! 就在大笑着准备收手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摸了出来,道:“唉哟,老婆大人,你老人家到了啊?没,没做什么,就和别人谈谈情、说说爱……” 清平子放开手接电话,女子转身就跑,外套也不要了,反正只是随意披着的,酒会礼服才是重点,还差点崴了脚。清平子本来不过耍耍她,自不再管她。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袁茹钰,说马上到了。现在清平子在停车场边缘,就说在停车场等她。 看着下车后不好意思的袁茹钰,清平子想给她一巴掌的心思收了起来。 得亏刚才找了一个出气筒玩玩,贫道暂时先放过你,不然有你好受的,道:“袁姑娘,说好了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来随便骚扰我!” “呃……”袁茹钰低着头跟在清平子后面,准备坐电梯上去,这可不能随便答应。 本来叫清平子来这酒会,是因为她的姐姐袁颜要来,她骗清平子过来,是想让两人当面谈谈。 可现在姐姐有事来不了,那就不能谈了,自然不能说以后不去骚扰他,那肯定得无限期延长骚扰的时间。 清平子进入电梯刚转过身,好像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屁股上,扭头一看,一个又老又丑又肥的女人将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还对他抛媚眼。 清平子好不容易忍下了呕吐的冲动,道:“这位老奶奶,可不可以将你的小手拿开一下下,你吓到人家的屁股了!” 什么叫老奶奶?人家才六十多岁好不好?我是富婆你知道吗?你个找死的小白脸! 富婆转眼挽着身旁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年轻胳膊,伸手一戳清平子,撒娇道:“老公,他摸我!” 这下整个电梯的人都要吐了,清平子连忙退开一步,道:“大婶,拜托,这是都市偶像剧,不是恐怖片,你敬业点好不好?” 我擦,这小子比我帅,还是艺术家,一看就是一个劲敌,我能让你抢走我的饭票!那油头粉面的小年轻一挽衣袖,一巴掌往清平子招呼来,道:“你他麻的找死,敢摸我老婆!” “呕……” 袁茹钰和另外两位漂亮美眉不小心吐了两口,整个电梯都是异样的味道。 清平子看着裤子上溅上的呕吐物,那叫一个不爽。不过看在是漂亮美眉吐的份上,那就算了吧! 油头粉面的小年轻可就比较舒爽,他被清平子干翻在地上,整个脸上都溅满了呕吐物,连富婆也嫌弃起他来。 …… “清平子道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黄嘉羽黄小姐,是我姐姐的助理,很有能力的噢!” 当然很有能力,都开始算计她家小姐的妹妹了,你个白痴,清平子对黄嘉羽招了招手,将手伸了过去,道:“嗨,美女,我们又见面啦,你还好吗?” 黄嘉羽就是刚才被清平子调戏的那位姑娘,也是那个赵思的所谓表姐,没想到竟是袁颜的助理,这下可有趣。 黄嘉羽也没想到,刚才那想非礼自己的长发艺术家竟与袁茹钰认识,她自然不知道清平子偷听到了他们姐弟的谈话,那肯定不会给清平子面子,没有理会清平子伸向她的手,只冷冷点了点头,算是给了袁茹钰面子。 “黄助理,你怎么了?”袁茹钰很奇怪,这黄助理平常不是这样,她是八面玲珑的小妖精,怎么,今儿既然不给我的朋友面子? 清平子将手缩了回来,不握就不握,你当贫道稀罕你那小手不成,又不是没摸过,道:“咳咳,袁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刚才才在车里粘尾巴来着,就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手一抖,一不小心将她的外套扔不见了,生我气呢!” “你……你无耻!”当着袁茹钰的面说这个,黄嘉羽肯定不依,这话要是传到袁颜耳朵里,指不定看不起自己,让自己滚蛋怎么办。 “喂,亲爱的,你可不能吃干净了抹嘴不认,我损失很大的知不知道?精气神都有损伤,你倒是爽完了,受罪的总是我!” 附近有人看过来,黄嘉羽受不了了,对袁茹钰道:“二……二小姐,对不起,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下,你好好玩!”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袁茹钰望着身穿浅蓝色礼服逃离的黄嘉羽,她刚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了清平子这一说,终于回过神来,这黄助理好像没穿鞋嘛! 那是人家逃跑的时候跑掉的! “道长,老实交代,你对那黄助理做了什么?不过……要是你中意她,我叫姐姐把她送给你暖床!”袁茹钰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清平子。 “哼哼,庸脂俗粉,贫道会中意她?你没看她画的跟鬼一样,哪能与我家袁姑娘比!” “哼哼,其实我也不是多喜欢她。黄助理是我姐姐的同学,肯定是因为姐姐的身份,一直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转,姐姐看她还算有些能力,所以让她跟着做个助理。道长,你不知道,那次在捕衙的时候,要不是有她坏事,我怎么可能被姐姐轻易拖走,那你早就成我家的供奉啦!” “哦?如此说来,我得好好谢谢她,若不是她,贫道早做了你家的供奉,怎么可能赚到现在醉生梦死、躺着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其他的不说,就我家那赚钱的天才宝贝,就已经失之交臂!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去她家,好好谢谢她!” “道长,你不能这样,做我家……不是,做我姐姐的供奉不好吗?跟着我姐姐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月50万呢,你想想,仔细想想,不心动吗?”袁茹钰有些急了。 “一个月50万?”清平子看着着急的袁茹钰,微微一笑,“景门一年给我一千万,我都不理他们,一个月50万?你好意思说出口!” “景……景门?你什么时候和景门牵扯上啦?”这真是大大的不妙,袁茹钰更急了。 第195章 尊老敬贤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非常欢迎大家来参加东宫家组织的酒会,我是东宫家的东宫少阳。在座的朋友,应该有不少都是认识我的,知道我这个人,待朋友一向非常真诚,也很珍惜。当然,对敌人也是很残忍的,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最好。今天的酒会,我是抱着和魏郡的各位贤达交朋友的心组织的,也借此机会,给大家说一个事。可能很多朋友都得到了消息,乞巧集团七夕草在魏郡的代理,今年又将更换,我东宫家抱着与乞巧集团共谋发展的决心,决定竞争乞巧集团在魏郡的七夕草代理权,希望在座的各位贤达能给我东宫家一个面子,也给我东宫少阳一个面子,都放一放手,毕竟,钱是挣不完的嘛,对不对?你们在魏郡吃饱了,多少让我东宫家有一点汤喝嘛,东宫家必有厚报……” 站着听东宫少阳唧唧歪歪的清平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酒杯是不小,就是酒太少,看这东宫家抠的,连酒也舍不得,还说交朋友。 废话了半天,又是待朋友真诚,又是对敌人残忍的,一句话,不就是威胁大家别来和东宫家抢代理权嘛,说的好像很可怜的样子,还要一点汤喝。 这烂酒会,莫名其妙就给道爷造了一只不要脸的对手出来,太不给面子,贫道很生气。 “道长,看到了吗?今天东宫家请的都是魏郡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这个东宫少爷的意思,看来对今年魏郡的七夕草代理是势在必得啊!”身边的袁茹钰开口道。 清平子转身看着袁茹钰,这姑娘酒量看起来不行,才喝几口,已经有三分醉意,道:“看你叹气的样几,你们家之前也想过?” 袁茹钰点了点头,道:“狗尾巴草和七夕草是坐着挣钱的生意,而且,乞巧集团的七夕草,多少有一定保底销量,谁不眼红,没想到今年东宫家会插一手进来!” “回去告诉你家那只下妖,别来打乞巧集团七夕草的主意,那是我清平子的,敢来和我争,供奉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 “你说什么?”袁茹钰大吃一惊,“你要和东宫家争七夕草代理权?”这小子胆子突然肥了嘛! 袁茹钰因为吃惊,声音有些大,一下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正在讲话的东宫少阳也受到了影响,自然有些不爽,拿着话筒道:“刚才不知道是哪位朋友,似乎对在下有点意见。若是我东宫家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欢迎指正。若是故意来捣乱,我东宫少阳也不是好惹的!” “你东宫家当然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清平子端着酒杯,慢慢往台上走去,“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东宫家,二两酒钱就想让魏郡这么多人放弃七夕草的生意,你东宫家打的好算盘嘛!我说你叫什么来着?反正没记住,但看你的样子,贫道大概可以猜出来,你是那什么东宫朝宗的孙子吧?” 清平子说着,伸手往后边的众人一指,续道:“在座的各位魏郡贤达,应该有不少都是和你家祖宗东宫朝宗同辈,那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孙子,孙子多少要有些孙子的礼貌,谁让你站这么高和我们说话的,不知道尊老敬贤吗?” 东宫少阳脸都绿了,他看下面的人一副我想和你争又怕你弄死我的表情,本来正爽着,这是哪里钻出来一个愣头青,竟敢上来打脸! 你还别说,清平子这一开口,下面不管心里觉不觉得好笑和爽的人,他都笑了起来。有一个明目张胆要抢你钱的人被别人骂,你笑不?肯定笑! “这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二愣子,是你发的邀请函吗?”东宫少阳捂着话筒,小声的问身边的东宫少阴。他其实在北宫煌寿宴上见过清平子,一时没想起来。 “这小子好像与北宫家的北宫垂有些关系!”东宫少阴也愣了一下,这不是之前和北宫垂混一起的那小子,怎么跳到这里来了?我没有给北宫垂发邀请函,更不可能给这小子发! 北宫垂那小子的朋友,那就是我东宫家的敌人,肯定不能给你脸:“来人,把这个混进来吃白饭的小子给我扔出去!” 你小子真是有心了,这是故意上来让我东宫家立威吗? 东宫少阴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是知道清平子的,这小子有两手,下手也黑,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角色。 上来一个呼飞一个,清平子的脚步没有半分迟钝,一路走到东宫少阳兄弟面前,下面那是一阵压过一阵的尖叫声。 太帅了! 只有黄嘉羽和她表弟赵思在冷笑,这小子没有脑子,敢惹上东宫家,任你飞上天去,也要折断你的翅膀烤来吃,看你小子能嚣张到几时。 其实不是清平子要打东宫家的脸,实在是东宫家欺人太甚,由不得道爷打你脸。 清平子一脚将东宫少阳踢到一边去,抢过话筒来,将身上的西服脱了扔在地上,那叫一个线条优美,加上那不羁的长发,简直是姑娘们的春天,下面的尖叫声差点没震碎吊灯。 “各位尊敬的来宾,各位亲爱的姑娘们,我是北宫家的北宫垂。这个酒会其实是我北宫家组织的,东宫家的两只,其实是我请来的主持人,没想到在这里胡说八道,大家不必给他们面子!我今晚想说的是,七夕草是魏郡的七夕草,更是在座各位心窝子里的七夕草,谁要是倚仗权势敢抢我们的七夕草,那就是破坏我们爱情的寇仇,必将他碾碎在历史车轮的车轱辘下面。借此良辰美景,作为北宫家的代表北宫垂,我有一首歌想送给大家,祝大家今晚玩的愉快,谢谢!” “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他有海阔天空的心胸,他是盖世无双的侠客,他有出神入化的武功……” “荧光棒呢?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买!没看到我家哥哥唱的如此骚情,没有荧光棒怎么行?还有,整两条横幅来,要写清楚,我家哥哥叫北宫垂!跑快点,拿出你们吃饭的实力来,狗狗狗,赶紧狗!” 开始吩咐起来的不止一家的小姐,一串串的保镖往楼下飞奔去,那电梯简直是太慢,无法满足我家小姐讲究效率的需要。 尖叫声更上一层楼,那气氛简直不要不要的,终于有了点海天紫府的样子! 第196章 气氛热烈 袁茹钰彻底懵了,这小子捣乱的本事不是吹的,喧宾夺主,瞬间将酒会搞成了个人演唱会,关键是人家的歌喉没有对手,你说气人不?这泡妞的本钱天生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东宫少阳刚把杀人的气氛营造出来,没想到鸿门宴瞬间变成了欢乐汇,我能轻饶你? “扬子爷爷,对,有人捣乱,我这边需要支援,需要高手支援,这小子有两下子!”东宫少阳一个眼色,东宫少阴立马去一边打电话求救。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噢,你们知道吗?这海天紫府,听说就是北宫家的!”一人道。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噢,千万不要出去乱说!你们知道吗?这海天紫府,听说就是北宫家的。北宫家的孙少爷北宫垂,将来要拿这海天紫府做聘礼,谁家的姑娘嫁过去,简直幸福的不要不要的!”又有女子羡慕道。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噢,千万不要出去乱说!你们知道吗?这海天紫府,就我们现在喝酒这海天紫府,它就是我家北宫垂哥哥的,将来我们成亲,这就是彩礼的一小部分!”一位漂亮美眉自豪道。 …… “北宫垂哥哥,我们爱你,爱你哟!北宫垂哥哥,康忙,快来收走我们的手机,尽情的灌醉我们吧,赶我们走都是不可能的,我们肯定要陪你到明日下午才离开,午饭是肯定要吃完再走滴!啊……啊……姐妹们,拿出你们的大嗓门,尽情的尖叫起来吧,音乐短片见鬼去吧!为我们的北宫垂哥哥加油,为我们的北宫垂哥哥助威,为我们的北宫垂哥哥暖床!啊……啊……牙签没有错,三秒钟更不是问题,我们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时间,更不是爽,啊……啊……” 受不了了,耳朵要聋了,太恶心了,袁茹钰赶紧躲到后边去。 清平子开始演唱会的第五首歌,气氛已经热烈到了极点,东宫少阳阴沉的脸也黑到了极致。 东宫家的一大群手下奔到海天紫府大门前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立马鞠躬道:“少爷!” “嗯,咳咳!”东宫少阴点了点头,“你们来的虽然灰常的及时,但事情已经解决了,不需要你们了!还有,我和少阳兄长约了几个美眉待会去爽,你们把手机都关了,别让人打搅到我们,知道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打搅你们和关我们的手机有什么关系?但既是少阴少爷的吩咐,那肯定要照办,众人立马拿出手机关掉,然后掉头离开。 众人远去后,东宫少阴嘿嘿一笑,转身也消失在大门口。 清平子唱完第八首歌后,含笑望着一边的东宫少阳,贫道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破坏力不是吹的。你丫的再搞什么茶话会,贫道能将它整成丐帮大会,你信不? 讥笑完了东宫少阳,清平子拔腿从侧门逃走,他要是敢下去,绝对是毛都要被拔光的大场面。 清平子逃离后,一堆少男少女大吼大叫,一窝蜂的往台上挤去追,差点将东宫少阳踩死,要不是他练过,铁定逃不了。 过了约20分钟,清平子缩头缩脑的杀了回来,伸出脑袋一望,见大厅里只有一些年长的人在谈事情,顿时放了心,抬步往里走去。 袁茹钰说还在酒会大厅等他,说不定已是唯一的年轻姑娘,应该好找。 “北宫垂哥哥,人家爱死你了!” 清平子刚走出来,旁边窜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一把往清平子屁股上捏去,又是那位富婆。 “呕……” 左右瞅瞅没人,清平子肯定不客气,一把抓住她拖到外面。当那富婆以为有尾巴可粘的时候,清平子一巴掌将她呼晕了过去,一脚踹入楼梯间。 “袁姑娘,看起来你是不给我东宫少阳面子啊,那就是你袁家不给我东宫家面子!这酒你今儿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咚的一声,是酒杯顿在桌子上的声音,袁茹钰吓了一跳,四周围了不少人,如何逃? “二小姐,我看你还是喝了吧!东宫少爷请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像我,东宫少爷都不带正眼瞧的!”那一股子酸味,隔着老远,清平子也能感受到。 “黄助理还是这般美丽又有见识!” “啊……” 东宫少阳刚说完,黄嘉羽的头发被人从背后揪住,脑袋一仰,随后就是酒灌了进去,那叫一个舒爽! 杯子里的酒灌完后,清平子将空杯子往东宫少阳伸去,微笑道:“兄弟,麻烦再倒一杯,谢谢!” 你他麻的! 躲在角落阴影里的赵思双拳捏的咯咯直响,他表姐黄嘉羽好不容易找到灌醉袁茹钰的方式,又是你他娘的出来坏事,老子跟你有仇吗? 东宫少阳肯定不会接那杯子,脸瞬间冷了下来,这混蛋怎么又回来了,简直阴魂不散! 清平子也不管他,手一松,酒杯掉到地上摔碎,转手捏住黄嘉羽的嘴,让她的嘴完全闭上,不能吐出酒来。 酒入咽喉,黄嘉羽瞬间闷咳起来,嘴里剩下的酒更是不停来回倒灌,不少从鼻孔里流了出来,真的是——倍爽! “道长!”见了清平子,袁茹钰立马跳起来躲到他旁边,刚才真是有点吓死人。 看着转眼逃脱魔爪的袁茹钰,东宫少阳和清平子拼命的心也有了,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刚才就试过。 只是他想不明白,叫那东宫扬子派些人来,怎么这么半天过去,一个鬼也没见到。看来这老东西越发嚣狂起来,难道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 看看差不多了,清平子一把将黄嘉羽甩倒在地,看也不看拼命捶打地面减少痛苦的她,对袁茹钰道:“袁姑娘,走吧,该回家了!” “小子,有种留下道来,今天的场子,我东宫少阳必要找你踢回来!”东宫少阳冷冷道。 今日酒会不仅办砸了,脸面也丢尽,东宫少阳恨不得生撕了清平子。 后面传来必须要有的猪脚离开时反派的威胁之语,清平子头也不回,更不会说话,只举起右手,竖起一根中指扬了扬,扬长而去! 第197章 故事里的事 “你说什么,那赵思是我姐姐助理黄嘉羽的表弟,他们联合起来想整我?”袁茹钰吃惊的看着清平子,这还了得,“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女人,亏我偶尔还把她当姐姐,竟然联合外人想算计我!” 清平子给了袁茹钰脑袋轻轻一巴掌,道:“我说你不能放聪明些?人家是表姐弟,你只是同学或者说老总的妹妹,你才是外人,人家是内人!” “管她内人还是外人,我要找姐姐开除了她,简直无耻嘛!我说外婆家的姨妈怎么突然管起我的事来,说不定就是这个黄嘉羽在背后搞的鬼!妈妈来到袁家后,外公外婆他们就搬了城里来,我记得也就很小的时候去过妈妈娘家的老家看看,现在那边的老房子据说已经倒塌,妈妈老家的邻居怎么可能知道我,怎么可能去找姨妈牵线,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啧,我看你也没有傻到底嘛,还学会分析了!” “我很聪明的好不好,只是懒而已,你以为我是南宫娴吗?” “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我不想做你家那只下妖的供奉吗?死缠着不放,袁家不要脸的吗?” “这……这……当初是我先认识你的好不好?没想到你竟然跟着别人跑了!” “爱情一般都是先来的输给后来的,定亲的输给野生的,供奉也一样,这是天地至理!” …… 此日一早,海天紫府前拉起了许多天大的横幅,还有彩旗飘飘,人声鼎沸,横幅上面一致写着:北宫垂哥哥,我们永远爱你! 各家媒体瞬间有了头条:论北宫家的北宫垂少爷在魏郡美眉心中的影响力! 当北宫垂得到消息的时候,完全懵逼,我怎么突然这么有名? 就是传说中的牙签和三秒钟有些伤自尊,我他麻的随随便便一个小时知道吗?那是驴子的行货,不信你问问小月儿美眉!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冀州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副总袁颜正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着文件,随意的问道:“昨天东宫家的酒会如何,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吗?” 冀州尚国集团是袁家的总公司,与许多集团公司不同,一般的集团公司,都是各子公司以一个大方向的产业或业务为主业,兼顾其他。 尚国集团则是各郡分公司在彼此不产生大冲突的情况下,负责多个不同的产品或产业,弱化了集团子公司这个身份。在郡分公司的基础上,根据各郡情况,另在郡分公司下设立子公司负责不同的产业板块。 魏郡分公司最大的业务是空调、冰箱等家电板块,袁颜协助魏郡分公司老总袁世敦工作,以前是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去年才转了副总,成为四位副总的末席。 其他三位副总除了参与魏郡分公司的经营管理,各自手里还管着下属的子公司,只有袁颜手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在袁世敦即将离开的情况下,加上家里其他公司的竞争对手,袁颜又是大家大族在管理家族企业上不大受待见的女子,竞争力算是很弱的。 她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袁家的嫡系孩子,但她有的这个身份,也有人有。 而且,袁家老太爷袁天纲对当年跟随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很照顾,许多别家的晚辈也手握大权,若是参与竞争,一样会对袁颜产生强大的阻力。 毕竟,一郡分公司老总在袁家集团公司的格局下,那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别人眼红,也很正常。 站在袁颜办公桌前的黄嘉羽摇头道:“没有什么趣事,倒是有一个人在酒会上捣乱,把东宫家的两位少爷气的不轻!” 袁颜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着黄嘉羽,微笑道:“我倒是听到了一个酒会上的趣事!据说有一位家庭出身非常一般的男子,竟想学那古代写书人书里的穷酸书生攀高枝,混入酒会上去物色大家大族的女子,梦想着入赘龙宫,做个龙王的快婿,我看是看书看傻了,将那些无用穷酸书生的幻想发挥到了极致。在《红楼梦》里,贾母对这种现象有一个批评,说的很有道理,我建议老同学抽空去读一读,会有收获。这世上的人都该要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女子有下嫁这一个说法,因为女子下嫁的情况很少,太不普通了,所以才流传开来,若是普普通通的东西,谁会理它!自古以来,这世上的女子,除了皇家的公主,实在是没有高嫁的空间,只能下嫁,其他的有几个?别对那些书里意淫的主角故事入了魔,没有好处。而且,就算是下嫁,那也是嫁的潜力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有资格让别人下嫁,人嘛,多少该有些自知之明!老同学,我们认识这么些年,你应该对我们袁家有很深的了解,你说我们袁家的女子,会有下嫁的可能吗?” 黄嘉羽已经极其不自在,袁颜话里的意思,她已经听懂了大概,连摇头道:“没……没有可能!” 袁颜点了点头,道:“对,绝对没有可能!老同学,你以后若是见到了有那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帮我敲打敲打他,心里想想可以,若有行动,那就不对,若还想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打断狗腿怕也是轻的,说不定害人害己,最后家破人亡,这对大家都不好!” “是、是,袁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黄嘉羽身子已经有些颤抖,忙点头应道。 “你看看你,不是常跟你说,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老同学嘛,你还像当年一样,叫我颜颜就好,袁总都出来了!”袁颜摇了摇头,含笑道。 “袁……袁总,这里是办公室,还是注意些好,若让别人听见,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是啊,有些事情,适可而止,还是注意些的好,若是传出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谁人也有一怒杀人的时候!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看着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的黄嘉羽,袁颜突然又叫住了她,道:“老同学,你去问问袁总的秘书,待会我家四叔有空吗?我想过去和他聊聊!” “好的袁总,我马上去问!” 第198章 交代 “姨妈,这么早联系你老人家,没有打扰到你吧?”黄嘉羽离开后,袁颜拿出手机,拨打了姨妈的电话。 “看你说的什么话,当姨妈不亲了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 “是是是,姨妈最亲,除了妈妈、外公、外婆,谁也没有姨妈亲!”对面传来笑声后,袁颜又叹了口气,“姨妈啊,正是你老人家亲近,有些事想请姨妈帮个忙!” “哟,堂堂袁家大小姐,我们的袁总,请到我这老婆子这里来了?我倒是想听听看,你袁大小姐有什么为难的事,我能帮上忙?” “唉,姨妈,你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段时间没有和妈妈联系吧,妈妈快愁死了,你知道吗?” “哦?我那姐姐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有什么可愁的?”电话里的声音,明显不大相信。 “姨妈,正是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愁死人啊!你不知道,妈妈这几天和我抱怨,说什么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己的亲闺女,将来选女婿成亲,自己连掺和的资格也没有,你说愁不愁人?” “还……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别说妈妈,我和妹妹的婚事,就是爸爸也做不了主,那是要老太爷组织着家里的长辈们开会讨论的,谁家可以嫁,谁家不能嫁,要讲规矩。老太爷说,总不能嫁一个比袁家还差的吧?我们袁家的女儿还没有这般不值钱。还放出狠话来,若有不长眼睛的人想来撩拨袁家的女子,就打断他一家的腿,一把火烧了他们家,听着怪吓人的。不过姨妈你还别不信,我家老太爷真敢干这杀人放火的事。爸爸和妈妈抱怨说,得亏了是现在,要是在古代啊,非拿了我姐妹俩去选秀进宫不可!这不,妈妈的心事就上来了,只和爸爸说着要回娘家找外婆诉苦。我想啊,外婆年纪大了,妈妈拿这种事去伤外婆的心,多不好,所以想请姨妈劝一劝妈妈,让她别去外婆面前提这种伤人心的事,没得惹出外婆的眼泪来!” “这使得,这使得,我回头联系我家那不懂事的姐姐,你放心吧,交给我,肯定给你办好!” “那真是谢谢姨妈了!姨妈,不是我说,做袁家的女子难啊,连婚姻也不能自己做主,动不动就要一把火烧了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傻蛋,想来撩拨袁家的女子,最后被打断狗腿,一家子不能安生,甚至家破人亡!” …… “四叔,昨儿没休息好吗?”袁颜将添了些热水的茶杯放到袁世敦面前,坐下道。 袁世敦揉了揉太阳穴,摇头道:“还是之前那别墅的事!这两日有解门的什么何长老,来问卖别墅给胡不扶大人的事。不就是一个生意,搞的我要害胡大人似的,谁知道那别墅会遇上那种事!” “我听四婶说,之前有个叫做什么的上仙,让四叔尽快转出去的,四叔没有告诉那解门来的长老?” 袁世敦摇了摇头,道:“说起来,这事有些奇怪。你四婶说,那清平子让咱们立马搬走,当初我还骂她神神叨叨的,风水宝地,说的要害人似的。只是你四婶一天天哭哭啼啼的,我听着烦,加上你那堂弟也来劝,就依了她搬走。后来胡家来问,反正不住,也觉得那风水宝地也就那样,没什么用,胡家要就转了给他。谁也没想到胡家才搬进去几天,竟就发生那种事,家破人亡!我想着,那清平子算是对我们家有救命的大恩,所以没有在解门面前提起。” 清平子,是那个茹钰整天吵吵嚷嚷着要请来做供奉的清平子吗? 袁颜想了想,道:“算了,由他们去吧!四叔,小康高考完了,怎么样,有希望去‘东序’吗?” 袁世敦嗤笑道:“颜颜,你在开什么玩笑,小康什么水平,你不是不知道,东序乃天泰王朝六大名校之一,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国子监和太学,那也是天下闻名,他怎么可能考上?不过填来玩玩!现在他回邺郡去求你爷爷呢,让花钱去,我看这个钱是花定了!” 颜颜笑道:“我看小康这两年已经很努力了,就是小时候太贪玩,落下了不少!” “说起小时候,你们这一辈这么多孩子,就这小子调皮捣蛋,没少让人操心。不过还好,这两年算是收了心,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毛病,我已经很满意,算是对你爷爷有个交代。对了,供奉的事,你那边怎么样了?” 提起供奉,袁颜的神情瞬间起了变化,摇头道:“四叔,真有些本事的,都是大门大派大家出身,怎么可能来做我的供奉。其他的,又没有多少实力,现在还在找,也没有合适的。” “大门大家出身,若愿意做你的供奉,多半是别有用心,那也不能随便请!只是,我们这些大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女子嘛,只能靠自己,家里是不会支持的。你爷爷虽有些心,但这个世道这样,老人家也不敢随随便便坏了规矩,不然其他家就有话说。我听说茹钰好像给你物色了一个,怎么样,不合适吗?” “妹妹……她说那人还在考虑,我看是没有什么希望!”其实是她自己觉得袁茹钰被骗了。 只是现在又听袁世敦提起什么清平子,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她打算回去好好问问袁茹钰,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世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家里差不多已经定下来,我年底就会离开,算是给下一任留下规划明年发展的时间。据我所知,目前想来魏郡的人不少,你最大的对手有三个,一个是你大伯家的昭阳;一个是我们家的宗亲,你天纪爷爷家的儿子世鸿叔叔;还有一个是你商林爷爷家的商平叔叔。你商平叔叔暂且不说,昭阳和你世鸿叔,家里已经安排了供奉。你商平叔,如果最后没有合适的供奉,你爷爷那个人,你是知道的,看在商林爷爷的份上,肯定是要安排的,让他们公平竞争!现在只有你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实在不行,去找你种爷爷帮个忙吧,他交游广阔,说不定有合适的!” 袁颜摇了摇头,越发没有精气神,道:“我之前问过种爷爷,种爷爷说,规矩就是规矩,他是站在爷爷身边的人,他出手,就等于是爷爷安排,所以不能出手!” 第199章 态度不好 早上九点过,脚伤还没有好透的范进,带着一群工捕踏入第一医署,将传唤单展示在清平子眼前,轻笑道:“清平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范副都头,这是什么意思?”清平子伸手将传唤单推开,“贫道什么时候又惹事了?” “清平子,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宗柱怀疑你牵扯到了天沐山杀人案中,身亡之人有陈涉世家的供奉陆荣老先生,现在正式传唤你去调查,京里来的尉大人正在魏郡捕衙等你,请吧!还有,我要纠正你一下,范某现在已经是魏郡东城的都头,不再是副都头,今天早上刚任命的,以后请注意你的称呼!” 今日一早,雷立枫依照昨日尉剑廷的交代,将魏郡三位都头、四位副都头叫了来,看那三个神通遮掩后的标志,是否有人知晓。 其他的都头、副都头皆不识,只有带伤的范进提了一嘴,之前好像听说有一个叫做清平子的,据说在东城二区上籍拍照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柄模糊的剑。 雷立枫与尉剑廷瞬间面色一变。 雷立枫是变黑,而尉剑廷则是面露喜色,当场表扬了范进,问了他的身份,听说东城雷立枫提拔后,都头一直空缺,当场提请魏郡、冀州,立即升范进为东城都头,并让他带人前去请人。 尉剑廷坐在上面盯着,在办公室的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动,所以,清平子和震山河并没有收到雷立枫的报信。 “唉哟,那真是要恭喜范都头中举了!”清平子哈哈大笑。 他见了范进带人前来,已知事情有变,但若只是请他去,不将震山河与韩箐牵扯进来,他是没有什么可担心。 道爷经天沐山一遭,修为又放出来不少,你说来气不? “嘿嘿,多谢,清平子,请吧!”范进皮笑肉不笑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初范进奉胡不扶之命,带人去拿宫疏雨,被清平子一脚踩碎左小腿,就算他是修行者,那脚以后也有些问题,算是不灵便,心里真恨不得宰了清平子。 之前自己卑微,没有大的靠山,是怕清平子的,现在来了京里的尉剑廷,胆子也大了些,若不借机好好收拾了你小子,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范进也白活在世上了。 “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清平子头也不回,对病房里的列寇二人摆了摆手,当先往楼下走去。 范进等人立马跟上。 清平子和范进他们刚离开,列寇就带着66号跑去震山河的病房,将事情告诉了震山河。震山河大惊失色,吩咐列寇二人回病房好好呆着后,立马追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捕衙专用车,上方谷道:“震山河,不要急,事情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世上一样的遮掩形态不是没有,只要清平子没有杀陆荣的实力,任凭他查上了天去,也降罪不到清平子头上!我联系一下袁家的种沐流种老,看有没有空来一趟!” 震山河点了点头,与上方谷拦了辆车,也往魏郡捕衙去。不管怎样,总要看着才放心,只有他知道,那陆荣就是清平子所杀。 “阁下就是清平子?”看着跟随范进进来的年轻人,尉剑廷心里极其不痛快,皱了皱眉,对范进也来了三分火气。 就这一个小年轻,你说他涉嫌杀害陈涉世家的五大供奉之一?你咋不说魏郡都头范进杀了陈家家主呢,胡闹嘛! “正是!阁下就是京里来的尉剑廷尉大人?”清平子大大咧咧到一边坐下。 “清平子,给我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尉大人面前,岂有你坐的?”范进上前一步,喝斥道。 “哈哈……范都头,你这话可不对,贫道又不是犯人,尉大人也不是皇帝,有什么不能坐的?何况,就算是那犯人,也是有人权的,问讯的时候也要给人家一张凳子、椅子。范都头养伤养了几个月,我看脚伤快好了,倒是把脑子带傻了,已经忘了这些最基本的常识!” “你……” 尉剑廷阻止了范进,和一个小年轻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道:“清平子,今日范都头请你过来是为了什么,那传唤单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应该清楚了吧?” “不仅传唤单上写的明明白白,贫道也认识字,自己会看,那范都头还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解了好几遍,生怕我不明白,耳朵都快起了茧子!我看这范都头挺尽职尽责的,当个都头还是没问题!”清平子轻笑道。 “行,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再赘述,那就请阁下站到这摄像机前面来,我们大家看一看吧!”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范进说的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而且人也来了,走一下流程,严谨些也没错。若真有模糊的剑,就算不是这小子,那肯定也与他有关,现在证据就这么多,拿着他总有个交代。 “你说要看,贫道就给你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告诉你,想看贫道的真面目,没问题,去请你家的家长来,你还不够资格!” 我看你小子这下往哪里跑,敢跟尉大人这般说话,不是你也能弄成你,你真是知道怎么作死,看起来挺有见识的嘛! 范进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哦……清平子,你这是不给宗柱面子啰?”尉剑廷说着,负手冷眼走向清平子,看起来要动手的样子。 “还请尉大人息怒,清平子道长年纪轻,不懂事,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尉大人海涵!”雷立枫赶紧站了起来,连对清平子使眼色。 “雷立枫,给我坐下,此事与你无关,少牵扯进来!”尉剑廷喝斥道。 清平子翻了个白眼,雷立枫不知道,清平子是故意挑事,将这个尉剑廷惹出火气来,好盯着他一个人,以免再去找震山河他们的麻烦,反正也抓不住他的破绽。 尉剑廷盯着他,他能应对,要是盯着震山河他们,分分钟暴露。 “清平子,你小子就是态度不好,你态度有问题!要是在古代,以下犯上,先就要打你五十大板,尉大人也就是脾气好,不与你小子一般见识,你真以为拿你没有法子吗?” 这马屁拍的,尉剑廷也给范进点了个赞,这吴老先生明显写的不对嘛,咱们范进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清平子,真金不怕火炼,你若问心无愧,自己到摄像机前来吧,别逼我动粗!” 第200章 有些不通 清平子看了倒霉反派范进一眼,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往摄像机走去。 “尉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我景门多少也是要点脸面的,景门的荣誉长老,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拿捏的人物,如此蛮不讲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清平子刚走了两步,上方谷与震山河冷着脸闯了进来,外面的工捕根本不敢阻拦,只象征性的问了两声。 “哦……景门的荣誉长老?哈哈……上方先生,尉某倒是第一次听说,大门大派有如此年轻的长老,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尉大人不用着急,日后自有大人大开眼界的时候!”上方谷说着,看向了范进,“阁下就是新任的魏郡东城都头范进?” 范进多少有些见识,见震山河也只是跟在这人后面,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他可不敢惹,也不回话,连退步躲到尉剑廷身后,生怕被一巴掌呼翻在地,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丢人。 “清平子长老,看起来尉大人不大相信你的身份,来来来,展示一下,当着魏郡这么多位大人的面,好好的展示一下!”范进避退,上方谷也不再管他。 尉剑廷看也不看清平子,道:“上方先生,尉某今日所查,并非这位清平子是什么身份!别说他是什么景门长老,就算他是景门门主,今日也要依我宗柱的规矩走上一遭,瞧瞧他的来历!” “当年万里觅封侯,知向越青州。山河梦醒何处?萧瑟意悠悠。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种沐流! 尉剑廷面色一变,种沐流这个时候跑来魏郡捕衙做什么? 尉剑廷正想着,门处不见风动,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已负手现身办公室内,静静站立。 “见过种老!” 雷立枫与一众都头、副都头起身,向种沐流见礼,连上方谷与震山河也向种沐流行礼。尉剑廷躲不过,自然也向种沐流行礼,心里有些不自在。 “尉大人忙你的,老夫今日是来找京机阁的震大人,不用在意老夫!”种沐流摆了摆手,又请了雷立枫与众位都头、副都头坐下。 你都闯了进来,什么叫不用在意,我能专心办我的事吗? “震大人,你可真难见啊,老夫三番两次约你,你总是推脱不见,老夫实在是没有法子,今日贸然闯入魏郡捕衙,一不小心还打搅到宗柱的尉大人办事,你看这事弄的,不好啊!” “是、是,是晚辈的不是,现在当着我门上方长老的面,亲自给你老赔个不是。不知道种老找晚辈,是有什么事吗?” 种沐流看了站在一边的尉剑廷一眼,走到一张凳子前大马金刀坐下,摇头叹道:“震大人,不是老夫说你,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还不如老夫,如此重要的事,竟然忘了?当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我且问你,前年老夫与袁家的三爷在兖州遇刺,老夫差点见了北阴大帝,两年过去,京机阁拖到今日也没有给袁家和老夫一个说法。老夫贱命一条,自然无所谓,但我家三爷可金贵着!震大人,当初你是第一批参与调查此事之人,老夫在你面前录的口供,那些刺客的尸体也是交给了你们,老夫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京机阁如此敷衍了事,两年给不了一丁点结果!不是老夫看不起京机阁,你看看宗柱,看看人家尉大人,这才是办事的人,雷厉风行,两天就要结果!兖州之事已经过去两年,两年了!” 种沐流说着,拍案而起,吓得所有人一抖。 震山河不自在,尉剑廷也极其不自在。 清平子奇怪的看着种沐流,这家伙是吃饱了撑的,没看道爷的事还没有着落,还没有解决,咱不带这么插队的! 清平子正想对种沐流发飙,却见震山河轻咳了一声,还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一时才没有动,敢情这里面还有贫道不知道的秘密? “种老,你老怪罪的是,这事确实是京机阁的不对,两年过去,还没有给袁家和种老一个交代。种老要打要罚,震山河都受着,若有一个不字,管叫娶不了媳妇儿!” “震大人,老夫可承担不起这般大的罪过!”种沐流摆了摆手,走到尉剑廷面前,“我看京机阁是指望不上!尉大人,不知道可不可以辛苦你一趟,带老夫入京去见见宗柱大人,见见镇军、昭武、扬武几位将军,将此事移交给宗柱负责。老夫年纪大了,怕等不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啊!哦,对了,老夫差点忘了,尉大人出自陈涉世家,陈家好啊,见多识广,不如请尉大人带老夫去一趟陈家?我记得几招那些刺客所使的武学招式,老夫到陈家去献个丑,耍个猴给各位老先生瞧瞧,看他们是识得不识得,好叫老夫能在有生之年知道仇人是谁,将他们铲除,永绝后患,不然老夫有些担心袁家的小辈们将来被人欺负!尉大人,你看这事……可不可以行行好?” 种沐流一步步逼来,尉剑廷一步步后退,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看尉大人的样子,老夫这个要求着实有些为难人!算了,我这老不死的老东西,不招人待见!京机阁不待见,宗柱不待见,现在看起来,陈涉世家也不待见,怕是老天也不待见,都盼着我早死呢!尉大人,是不是这样?” “呵……呵……种老说笑,大家怎么会不待见种老?”尉剑廷讪讪道,那笑比哭还难看。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听尉大人这般说,老夫还是挺高兴的!这人老了,自尊心可比年轻的时候还强,真不是个东西!哦,对了,尉大人,要不要我比两招刺客的武学给你瞧瞧?你出身陈涉世家,想必也是见多识广,说不定认识个一招半式!” “我……我……种老可别来为难晚辈,连种老也不知道来历的武学,我这个做晚辈的哪会知道!” “是吗?我听说尉大人这次来查陆老头的案子,查的挺过瘾。陆老头的修为,应该在老夫之上吧?尉大人对杀死陆老头的武学好像知道的挺清楚,没有理由不认识刺杀我家三爷和我的刺客的武学啊?这有些不通!” 第201章 一片空白 你装,接着装,我也就是惹不起你,你真当要给你脸啊! 尉剑廷非常不痛快! “唉哟,种老,陆老虽是陈家的供奉,修为高深,但也不能与种老比!陆老在世的时候常说,这天下,若论修为,他也就佩服种老一个人!” “哈哈……这话老夫也爱听,真是越老越不要脸!说起这个陆老头,年初老夫还与他喝酒谈心来着,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对了,尉大人,陆老的丧事还没办吧?记得请我啊!说不定将来老夫下去,还要请他引路呢,可不敢不去送这陆老头最后一程!” 虽然什么也没留下,衣冠冢陈家肯定还是要给陆荣安排安排,准备一个,那丧事也是要办的。 “种老放心,谁都能缺,肯定不能少了种老!只是……陈家有交代,不查清楚天沐山之事,以慰陆老在天之灵,绝不起丧!” “天沐山?陆老头之死与天沐山有关?”见尉剑廷点了点头,种沐流走到范进身侧,一把将他拉了出来,“范都头,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沐山在你那一片的东面吧?你是怎么做的都头,连一个天沐山也看不好吗?怎么能让陆老头在天沐山遇了害,我看你小子该赔命啊!” “我……我……”种沐流压在范进肩头的手用上了劲道,范进瞬间跪倒在种沐流面前,身子吓得颤抖起来。 之前种沐流闯入捕衙,众目睽睽之下,杀那吉原学校的安保和一群蝼蟒之事,他是知道的,简直是胆大包天,他真怕种沐流一掌要了他的小命,尉剑廷肯定不敢质问半个字。 “种老,种老,你老轻一些,这范都头哪经得起你老折腾!”尉剑廷急忙来劝,要是种沐流当着他的面杀了范进,丢脸的不是魏郡,而是他,随后一指清平子,“嫌疑人在这里呢!” 种沐流抬头看了清平子一眼,随后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尉剑廷,大笑道:“尉大人,你说……你说这小子杀了陆老头?来来来,老夫今日想见识见识,这小子是如何杀了陆老头的!小子,你别怕,来,打我两掌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能杀陆老头的,这真是老夫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尉大人,你这样能交差吗?我怕你回去被一掌拍死啊!” 种沐流走到清平子旁边,上下左右打量着他,随后伸手拍了拍尉剑廷的肩头,吓了尉剑廷一跳。 “种老,不是你老想的那样,我是得了些线索,叫这清平子来查查,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关联,你老看看,误会了不是!”尉剑廷连忙解释。 “行,你查查,老夫也瞧瞧!”种沐流点了点头,“我就不信了,这般年轻的小子,能翻了天去,还杀陆老头,我看他杀范都头也悬!” 这话出来,跪地上的范进身子一抖,你个老东西可别乱开玩笑,这小子真能杀我!但没有人叫他起身,他也不敢乱动,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见种沐流到一边坐下,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尉剑廷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对清平子道:“清平子,现在是种老想瞧瞧你的本领,这是你天大的荣幸,可别不知好歹,请吧!” 行,扯了白天没用的屁话,感觉水字数似的,终于来到贫道早就想表演的时间! 清平子大大咧咧的往摄像机前面走去。 震山河心里有些急,看了种沐流一眼,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步一起,却被上方谷一把按住,对他摇了摇头,只好停了下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尉剑廷冷冷的看着站在摄像机面前的清平子,开启了拍摄模式,数秒后,停止一看,差点气死。 那视频里除了办公室里的东西,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 “我说尉大人,现在行了吧?贫道还要回去补觉,来一趟捕衙挺累的!”清平子见尉剑廷一副见鬼的样子望来,轻笑道。 “尉大人,如何,我没有说错吧?肯定与这小子有关!”仍跪在地上的范进赶紧补刀请功,开始意淫着清平子被一掌拍死的画面,不知道能不能拍下来日后慢慢欣赏? 没有人理他! 尉剑廷望了种沐流一眼,哪有人拍不出任何东西的,闻所未闻! “尉大人,我说你到底怎么了?给个话吧,贫道真要回去睡觉了!”清平子见尉剑廷不理他,自己走了过去,将那摄像机播放一看,吓得不住后退,差点摔倒! 这不对啊,不应该是一片火烧云吗?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呢?真是见鬼了! 清平子看了坐在一边的种沐流一眼,又看了露出不解神情的震山河、上方谷一眼,肯定是这老家伙搞了鬼,两两冲突,以致出了问题! “清平子,请你再配合一下,这摄像机可能出了问题,需要换一个!”尉剑廷赶紧道。 除了摄像机有问题,他实在想不出为何是这般见鬼的模样! “行,不过请你快点,贫道的时间很宝贵,分分钟几十个亿的收入,你承担不起贫道的损失!”清平子点了点头,走到震山河二人身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尉剑廷借机让范进去叫人搬个摄像机来,终于算是解脱了范进出来。范进急忙点头,爬起来往外跑去。 今日丢人算是丢了彻底,以后可怎么在魏郡待?不行,想个法子调走算了,反正魏郡没了靠山,待着也没意思。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就在办公室里有些沉闷的时候,清平子突然叫唤了起来,瞬间唤起了众人的精神,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改行吗? 拿着新的摄像机走回来的范进,更是火冒三丈,这小子,这是死前最后的狂欢吗? 他并不知道尉剑廷为何要换一个摄像机,还以为是给谁一个面子,如果两个摄像机拍出来的一样,你总没有话说了吧? 范进见种沐流没再过问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帮尉剑廷重新将摄像机装在架子上后,站在尉剑廷身后,看着他拍摄。 又是几秒过去,当尉剑廷小心翼翼的按下播放按钮时,范进只觉得高血压、心脏病通通犯了,直往地上倒去: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见鬼也不带这样玩的,人家鬼还能拍下来呢,空白一片算什么? 第202章 快意 “清平子长老,那两个孩子考试完后,带着他们去景门避暑吧。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可以清静清静!”上方谷道。 清平子的摄像、拍照没有尉剑廷和范进想要的结果后,种沐流又教育了震山河一顿,大家都散了。只有范进怅然若失,往死里得罪了清平子,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且,尉剑廷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了,范进能明白其中的意味,那是怀疑他故意拿这事来整清平子。天地良心,我真的听说他是一柄模糊的剑。 离开捕衙后,震山河带着清平子与上方谷到了第一医署附近的一茶楼喝茶。 “避暑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放假后还有事,待过了七夕节再说吧!” “哟,听长老的话意,这七夕节好像要浪漫浪漫?不过我可警告你,七夕草得买,不能去山野乡间自己找,很掉价的!”震山河打趣道。 “买七夕草?告诉你,那不是道爷的风格,道爷一般都是直接送别墅!你们景门的公主不是接了一个考验的任务嘛,据说事关她将来的零花钱,咳咳,让贫道帮她抢七夕草卖,我怎么感觉有点丢人呢,景门的长老就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活?” 上方谷看了震山河一眼,咱家的百灵鸟怎么找上清平子搞事了? “咳咳,长老啊,那百灵鸟同学不大靠谱,我看你别跟着她疯,不然没完没了,天天跟着你,说要你对某某事负责!她懂什么做买卖,瞎胡闹嘛!”上方谷只好善意的提醒,目前去景门躲一躲是重点,别让人随便搞事。 “上方长老,一看你就不懂女人,现在还是光棍吧?你看看你,太也丢人!贫道觉得百灵鸟同学挺靠谱的,至少比你靠谱!一人分一半,懂吗?贫道虽然不是为了钱的人,但没有钱就不是人。还有,范进那小子敢跳出来与贫道做对,我看留不得,至少得弄死他吧!” “长老别再惹事!”上方谷和震山河都惊的跳了起来! 范进刚“举报有奖”,如果这时候被人弄死,就算不是你搞的,人家也会拿你问话,你现在偏要去搞他,不是自讨苦吃! …… “师父,这个快意居好远噢,出城还要走二十公里,不如我们就在城里犒赏吧?可以多请些人,还热闹些!”星子鱼拿着手机在看地图。 考试完了,等着拿成绩单,清平子说小徒儿学习辛苦,要好好犒赏她,专门选了那“快意居”请客,只请她一个人,你说幸福不? “你懂什么,荒郊野外,月黑风高,正好杀人,这可是为师专门挑选的好地方,全世界也再找不出这般合适的好地方,连贫道也要点个赞!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过去,刚好差不多!” 星子鱼被清平子拉着往外走,转眼出了第一医署,星星跟在二人后面。 “师父啊,不是……请恕徒儿完全不能明白,吃了饭去快意居,那快意居算什么请客,算什么犒赏?” “都说了荒郊野外,月黑风高,正好杀人。瞧瞧你这悟性,以后出去别说是贫道的徒儿,贫道丢不起这个人!” 所谓的吃饭,就是清平子带着星子鱼到了一个茶楼喝茶,然后买了二十个面包来吃。 星子鱼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喝白开水,那叫一个不爽。师父也开始抠起来,以前都是大鱼大肉,没想到现在吃面包。 待星子鱼差不多啃饱的时候,清平子笑道:“子鱼,晚上请你宵夜,吃大餐!” 星子鱼猛然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马上下山,那叫一个悔恨生气。 “走吧,车到楼下了,去快意居犒赏啦!”清平子敲了敲桌子,将趴在桌子上的星子鱼唤醒过来,转身往楼下走去。 到了茶楼下,清平子打开车后座的门,待星子鱼和星星上车后,关上车门,望了一眼四周,自坐了副驾驶,往城外的快意居去。 汽车飞驰,渐渐从高楼大厦奔入了乡间小道,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清平子让星子鱼给了司机钱后,起身下车,望着右方的一条乡间公路和前方远处隐没在昏暗天色中的山,山上就是快意居。 那辆车转身离开后,清平子带着一人一机,沿着右方的小公路往山上的快意居走去。星子鱼又在一边抱怨,为什么不直接让那师傅送上山去? 清平子微微一笑,说带着她锻炼身体。 过了山脚,往山上爬了约20分钟左右,清平子拿出手机,给韩箐发了一条消息:“亲,晚上请你吃大餐!” 消息发出去后,清平子到了一边的小草地里坐下,道:“子鱼,为师走累了,先休息会儿。待会会非常刺激,你可不要惊叫噢!” 星子鱼也到清平子旁边坐了,看着清平子从身上摸出一大把铜钱来,要了两枚来玩着,见清平子不断将一组组铜钱抛入夜空不见,问道:“师父,你知道吗?现在这种铜钱很贵的,你不喜欢可以给我嘛,却扔在荒山野岭,好浪费噢!” “为师这是扔,可不是扔,不扔是扔,扔也是不扔,反正一句话,待会收回来便是!” 星子鱼完全听不明白清平子在说什么,就感觉是故作高深的胡说八道。 这时,到周围看了看的星星走了回来,道:“主公,来了!” “很好!”清平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指点在星子鱼拿着的铜钱上,一道与天地同色的黑幕盖下,将星子鱼隐没不见,“子鱼,坐着别动,看为师今夜大杀四方!” 话一说完,清平子腾身纵天,印诀连出,双脚踏似幻影,纵横交错的虚空墨线在脚下浮现,不断往四周延展开去,转眼数公里方圆。 “动手!”清平子话一出口,自天而降。 星星胸口一亮,两枚火箭弹吐了出来,转眼在前方远处爆炸,随着火光亮起,一阵惨叫声传来,转眼已是子弹往清平子、星星站立处倾泻而来。 清平子化出剑气挡在身前,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 星星往旁边地上一滚,趴在地上后,双手前伸,瞬间化出两挺机枪,吐着火舌还击。 第203章 选左选右 刺激! 清平子看了持枪扫射的星星一眼,这小机器人果然不凡,别说杀人,就这架势看起来也挺带劲,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行为艺术嘛,绝对是带着装碧的不二仙品! 火舌指路,清平子的压力转眼全往星星一人去。 星星望了站在旁边看着的清平子一眼,枪一收,又往旁边滚了一段距离,纵身往天,双掌一张,伴随着几丝火花闪现出来,几个炸药包往四周扔了出去。 卧槽! 清平子赶紧运功撑开气墙。 “在上面,在上面,你们这些白痴,往上面打,不知道跟着目标移动吗?”前方传来吼叫之声。 清平子嘿嘿一笑,望着半空不动的星星,身前突然化出巨大多管火箭系统,6管战术导弹亮瞎你的狗眼。 清平子一个踉跄,吓得直往天上窜去:“错啦,错啦,你个傻妞,准备炸山吗?” “意外,纯属意外!”星星也是一愣,转眼收了回去,随后化出一个36管火箭炮,往刚才声音传来处倾泻而去,转眼没了声音。 清平子看着收回火箭炮的星星,这就完啦?贫道还没动手呢,你给我留一点面子行不行? 正想着,星星突然傻愣愣的不动,瞬间往地上掉去,发出嘭的一声,稳稳的站在地上。 清平子一惊,落地伸手在星星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出故障啦?不应该啊,贫道才第一次玩,就算是老机器,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这时,一道人影负手走来,清平子扬手一道剑气攻去。没想到剑气到了来人面前,竟突然不动,随后散去,竟没有半点作用! 这?什么鬼? 清平子心惊刚起,突然发现自己也无法动弹,和星星一样,只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清平子终于明白过来,来人不是一般人,是异能者,还是能控制人身体的异能者。没想到东宫家竟然养着这样的异类,怪不得敢来算计贫道!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拿出手电照在清平子脸上,打开手机看了看,点头道:“就是他!去将他的脑袋割下来,再找出那小姑娘来,回去交差吧!” 话一完,那人转身往其他地方走去,吩咐人搜索星子鱼,看也不再看清平子一眼。 “嘿嘿……”一阵笑声传来,就在那人一惊回头时,走向清平子的所有人,脖子处同时闪现剑气,随着脑袋落地,身子嘭嘭嘭的往地上倒去。 “意外吗?惊喜吗?都说了,本仙360度无死角防御,一个小小的异能者,敢在贫道面前放肆!” 那人色变,异能发动,清平子在一顿一走之间,转眼靠近。 不可能,以这人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得了我的异能攻击?来人见对清平子无效,自然怕了,转身往后面逃去,急喝道:“拦住他,拦住他,快拦住他!” 清平子身形一晃,转眼捏住那人脖子,拿他挡在身前,那些手下面面相觑,不敢再随意开枪。 “啧啧啧,真是可惜,‘老天爷’是公平的,异能者靠意念克敌,大多修为平平,不像贫道,简直就是一个全方位修炼的变态,你和我比意念,你算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剑气旋下那人脑袋,随着剑气扫荡过去,傻眼的众人转眼被杀倒地。 清平子退开后,那人的身体倒在了脑袋旁边,死做了一起。 异能者被杀,定身解除,星星恢复过来,看着走回来的清平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眼放光道:“清平子,你是如何做到的?教我,教我,我要学!” 清平子使劲去扳星星的手,道:“天生的,没办法,这是学不来的!喂,你轻一点,轻一点,自己是机器不知道吗?唉哟,钳子似的,你弄疼我啦!” 清平子叫唤起来,星星赶紧放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使劲了吗?应该没有吧?糟了,被骗了! 星星又想去钳住清平子时,清平子低声道:“别胡闹,还有高手没现身,想杀我清平子,怎么可能只来些三脚猫的角色!” 林中突然安静下来,清平子与星星背靠背站在一起,小心的防备着四周! 又过了约五分钟,清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来了,一共两只,你选左边还是右边?” “有区别吗?我选修为低的!”星星小声道。 “当然有区别,他们穿的衣服不一样,一个黑色,一个绿色。贫道大气,让你先选,咱们比一比,谁最后弄死人,待会谁请客!” “我又不吃饭,为何要和你比,你当我好算计吗?”星星不屑道。 “呃……意外,纯属意外!那这样,要是你赢了,这个月工资翻倍,要是我赢了,这个月一分钱不给你!” 贫道最喜欢玩刺激的,要玩就往大了玩。 “成交,我选绿色!”星星立马接道,生怕清平子反悔。 “这绿色有什么来历吗?”选这般快,清平子非常不解。 “你不知道吗?一般穿着打扮喜欢绿色的,基本上都是被绿过的人。那种人心态不好,还喜欢借酒消愁,身体垮掉,进而影响修为及实力的发挥,肯定好打啊!” “你说的非常有理,贫道居然无言以对!来了,动手!” 清平子说完,身子一晃,瞬间往左边奔去。星星一见,赶紧跟上,可不能让这臭主公抢了先。 待清平子与黑衣人动起手来时,星星四周望了望,终于发现自己冲动了,简直是魔鬼,这边只有一个黑衣人。 “算计我?不要脸的清平子,你个小人!”星星转身往后面跑去。 “什么叫算计你?刚才不问了你,选左边还是右边?贫道往左边跑,那自然是黑衣人在左边,绿衣人肯定在右边啊,你自己笨的,怪我啰!” “你个小人,啊……打死你,我打死你!”星星也动上了手。 清平子正得意着,一个要死不活的绿衣人被丢到与黑衣人战斗的清平子脚下,吓了清平子一跳。 “不好意思,打完收工,你继续努力吧,记得两倍工资噢!”星星拍了拍手,靠在一棵树上,看着奋力决战的清平子。 第204章 么么哒 不是……那小子有那么弱?贫道记得他们应该差不多啊,我还先动手来着!到底是那绿乌龟太弱,还是贫道太弱? 清平子又被来人一掌震退后,终于不再浪费:“奉仪承运·地灭星沉,敕!” 眼看山体裂开,自己往地下深不见底的坑里掉去,来人旋劲往石壁上一震,借了反弹之力,转眼往坑外纵来。 “嘿嘿……给我下去吧!”坑洞口出现了清平子奸笑的老脸,“奉仪承运·天炎战雷,敕!” 坑洞里毕竟狭窄,惊电狂雷集中爆发,互相碰撞,随着轰隆巨响不断,又是山石压顶而来。爆炸范围转眼扩大,清平子跳着躲开时,黑衣人已经被埋了下去。 一套组合拳,轻松解决,就是这般愉快! 清平子抓起星星丢来的绿衣人看了一眼,拍了拍手,道:“看到没?贫道什么修为,不过让着你,看在你今夜出力的份上,给你加鸡腿,你真以为我不如你吗?” “不是我吹,就你弄出坑洞那点时间,我已经解决了这绿乌龟!”星星走过去,踢了绿衣人两脚,“那埋坑里的家伙不管他了?” “慌什么,你在旁边好好的看着,等他爬出来再说,现在贫道要好好审一审这绿乌龟!” 清平子说着,抬掌一引,天空中的星子鱼慢慢降了下来,站在清平子身边。 从那绿衣人兜里翻出手机来,一指让他清醒过来,随后制住穴道,清平子伸脚踩在绿衣人的手掌上,道:“小乌龟,密码说来!” 见那绿衣人咬着牙不说话,星星一把从清平子手里抢过手机,道:“密码还需要问人吗?你真是笨呢,交给我不就行了!” 星星拿着手机,眼前闪现出虚拟屏幕及键盘来,接入后,一顿操作猛如虎,手机转眼被解开,连天机联的密码也显示了出来。 不愧是机器人,这工资没有白给! 清平子点头哈腰,双手从得意的星星手里接过手机,翻开一看,自语道:“嗯,妈妈、女儿、老婆,噢……周末还要带他们出去玩,不错,微微古德!” 清平子一边说着,一边给备注老婆的人发了2000块钱过去,模仿着那些聊天记录的语气,打字道:“老婆亲亲,有没有想我啊?这是给你明天买衣服的噢,可不要太想我,我会睡不着滴,么么哒!” 信息发出去后,清平子将手机的聊天界面拿到绿衣人眼前,他老婆回复道:“老公最好了,爱你么么哒!明天你能回来吗?我准备了惊喜给你噢!” “你……你无耻!”绿衣人青筋暴露,恨不得生撕了清平子,拼命欲挣扎,可又动不了分毫。 “诶,你可太扯淡了,这天底下那有来杀人之人反说被袭击者无耻的呢?要点脸行不?” 清平子说着,继续翻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随后回复道:“么么哒亲亲,我明天就回去。要不你把咱家宝贝送去奶奶那里,晚上我们烛光晚餐后去酒店玩点刺激的,我已经准备好了道具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老婆明天晚上的样子,亲!” 清平子又将手机伸到绿衣人眼前,让他看清楚,老婆又回复消息:“哎呀,你真是讨厌,么么哒!那我订酒店了噢,亲,定好了发给你!” 清平子又回复了一个:“好的,想你的夜,么么哒!”随后将手机递给星星,道:“说吧,魏郡还有什么人?都在什么地方?领头的是谁?修为如何?这次来的最大头目是谁?东宫扬子过来了吗?……你给我一条一条仔细的想清楚再回答,我待会还会问别人!若错了一星半点,贫道不仅要睡你老婆,还要把你妈妈、老婆、女儿卖到曹国去!他麻的,还敢打我徒儿的主意,别说你,就是东宫朝宗那老贼也活不长了!贫道本来说再给他一年的时间,让他最后享受一番,他急着找死,贫道也乐意成全他!” 东宫家在海天紫府的酒会之前,清平子接到铜犬帮老铜的电话,说有挣钱的买卖,要当面谈。清平子以为是关于七夕草的,问他人在哪里,见不是很远,袁茹钰也没到,就过去见了他。 老铜交代,东宫家派了人到魏郡,找了各大小帮派,说是寻找一个叫做星子鱼的少女,也找了铜犬帮帮忙。老铜收了钱后,自然发动人寻找起来。 刚开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与来人的头目喝酒,那人应该是喝多了,说起这星子鱼,好像是什么清平子的徒儿,还笑话说,据传这清平子年纪轻轻,比那小姑娘大不了几岁,还什么师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老铜终于觉察出了问题,回家想了一日,终于决定在不得罪东宫家的前提下,将实情偷偷告诉清平子,若是真的,也有个防备,两边讨好。所以才要求不在电话里说,要当面谈,怕被窃听。 清平子灭鹰犬帮的事情,老铜自然清楚,虽然他怕心狠手黑的东宫家,也怕清平子。 若不通报,那什么徒儿星子鱼真出了事,将来查起来,铜犬帮铁定逃不掉。以清平子的手黑,加上现在他与魏郡工捕走的近,他老铜就是第二个老鹰。 清平子没想到离开云中郡后,东宫朝宗那老贼竟然还惦记着星子鱼,那叫一个气,真是怕死的不够快吗?所以才有了今晚上的局。 这座山上的快意居,其实是东宫家的产业,清平子故意在这里预订了酒席,然后安排人通知老铜,让他将消息放给东宫家,只要东宫家一查,一核对,立马就能确定,不怕他们不上钩。 老铜卖了乖,赚了东宫家的钱,还收了清平子的人情,可谓是一举三得! 清平子之前本来是打算利用星子鱼的家布局引东宫家的人去,想想放弃了。 如果那样一闹,星子鱼祖孙二人不就无家可归了?但也担心东宫家真查到家里去,所以抓紧时间引东宫家入瓮。 清平子问过星子鱼,他们这些年,星衡带着她到处搬家,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住过超过三年,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一看就是躲避仇家的架势。 也幸好如此,户籍信息的地址与住的地方南辕北辙,不然以东宫家的势力,怕早捉了星子鱼去,而清平子还蒙在鼓里。 清平子打算明日和那星衡好好聊聊,星子鱼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长的也不是天仙似的,那东宫朝宗一个快入土的老贼,怎么就盯着她不放,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第205章 恩 被埋的黑衣人钻出来被捉后,清平子又依样画葫芦审问了一遍,与绿衣人的核对好,随后给震山河、韩箐发了消息,准备收网。 现在景门的长老唐勒和上方谷在魏郡,不好好利用利用,那是傻子! 一切妥当,清平子将黑衣人、绿衣人的脑袋取了下来,加上那个异能者的,随意找了一根树藤串起来,拖着往山上的快意居去。 来都来了,不上去打个招呼,人家会说你没礼貌。 清平子三人拖着人头出现,可吓坏了快意居的工作人员,连滚带爬的到后边去报告。 快意居是东宫家的,也是今夜的主场,现在东宫少阳和东宫少阴兄弟也窝在这里等消息。不过可惜,刚才山脚下的动静被清平子用道法遮掩住,根本没传开。 所以,动静虽大,山上并不清楚,只感觉到山体的几回摇晃,并没有听到什么枪炮声,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听说清平子拖着人头到了,这边的高手之前都派了下去,留下的实力不行,东宫少阳兄弟顿时吓的不敢露面。 今夜这里有布局,自然没有营业,否则这快意居才是真要出名。 清平子带着星子鱼和星星等了片刻,既没有人上酒菜来,也不见东宫家的人,摇头笑了笑,不过小角色,也不去为难那些工作人员,将那一串人头扔到桌上,抬指剑气在墙上留下“三日子夜,朝宗升天”八个字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星子鱼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要吃些面包,原来这边没有吃的,白在山上修了这么大的庄子,原来是摆设。 下人报了清平子离开约一个小时后,东宫少阳和东宫少阴才想起将事情报去家里,也将墙上的字拍了下来,传给爷爷看。 看这意思,清平子三天后要去东宫家取命啊,我们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呢?东宫少阳两兄弟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到魏郡办事的人先后失去消息,派出来的大批高手也联系不上,在家里等消息的东宫朝宗气得大骂饭桶。一个小小的清平子,派出这么多高手还解决不了,养着你们有啥用? 东宫扬子在一旁静静看着怒砸东西的东宫朝宗,没有说话。他已经收到消息,景门的唐勒和上方谷在魏郡,就是他也不敢轻易踏足魏郡。 派去了那么多人,难保不会泄露消息,一旦被探到一丝口风,那清平子也不是一个三脚猫的角色,东宫家肯定要吃亏。 东宫扬子之前劝过东宫朝宗,让他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至少待唐勒二人离开后再说,东宫朝宗不听,天天念叨着刘伶,他也只好依令办事。 返回魏郡城里后,清平子果然没有食言,叫上列寇他们,请了今夜参与行动的所有人一起宵夜,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只有星星一个人——一台机器躲在旁边玩手机。 …… 病房里的星衡看了一眼问话的清平子,叹了口气,昨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子鱼,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你师父说!” “噢!”坐在椅子上的星子鱼站了起来,准备往病房外走去。 “等一下!”清平子出声阻止了星子鱼,“我说老顽固,子鱼今年多大了?十四岁,懂事了,该知道的事情,也该让她知道,你觉得还让她蒙在鼓里合适吗?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什么人会惦记你们星家,才能防备。像之前云中郡的北宫家,如果你个老顽固早说了与东宫家有怨,子鱼自己会有防备,我也根本不会带她去玩,那就不会有这些扯淡的事!要说清楚,要让孩子知道啊,你个老顽固!” 星衡看着教训自己这个老头子的清平子,又看了看露出期望神色的星子鱼。也对,是该知道的时候了,自己的情况并不好,不能让星子鱼一直蒙在鼓里,没有防备,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泰王朝立国后,许多当年跟随着打天下或者有钱粮投入的大家大族,都得到了封赏。东宫家、西宫家被封在冀州邺郡,算是冀州最大的两家,与封在并州云中郡的北宫家,封在幽州广阳郡的南宫家,并称北方四大家族。 “当年,为天泰王朝建立功勋的三支北方精锐部队,冀州强弩、并州兵骑、幽州突骑,主要就是这四家出资所建,威名赫赫,算是功勋大家。这三支部队,一直都是王朝镇北军的核心,随着现代化热兵器时代的到来,才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有些功劳的小家小族随之封在各地,其中的幸家和刘家,也是封在邺郡,当年,算是跟在东宫家、西宫家后面转的小家族。 “当然,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慢慢的,幸家、刘家这些小家族,机遇来了,加上努力,也逐渐强大起来,虽然还不能与东宫、西宫家抗衡,但也成为了独立的存在,不必事事看别人的脸色。 “道长也是出自大门大派,自然也清楚,这些个家族,为了维护彼此间的利益关系,常常也会有联姻之举。当年,东宫家的东宫朝宗,与刘家的小姐刘伶指腹为婚,虽不是青梅竹马长大,平时也很有些往来。” 清平子正奇怪,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扯到刘家去了,却见星衡招了招手,将星子鱼唤了过去,摸着她的脑袋,道:“子鱼……简直就和那刘家的小姐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像了!” 清平子闻言一震,终于明白过来,双眼往星子鱼看去。怪不得东宫朝宗那老贼一副要吃了星子鱼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渐长,东宫朝宗突然吵闹起来,说他不想要刘家的小姐。传言是说那东宫朝宗嫌弃刘家小姐长的还不够好看,连他的丫头也比不上,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这件事当年在邺郡闹的挺大,东宫家当年的老家主,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疼爱东宫朝宗,竟同意了,之后派人到刘家退婚。刘家虽有实力,却比不过东宫家,见东宫家强势,反正也没吃亏,也认了。” 第206章 仇 “这事对刘家小姐来说,是天大的羞辱,一时气不过,离家出走,在外面遇上了幸家的小子,二人早也认识,相处下来,彼此有了情意。刘家小姐将东宫家退婚之事道明后,问幸家的小子,敢不敢要她这个没人要的姑娘?” 星衡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幸、刘两家的悲剧,就是从这一对小情侣开始!幸家的小子那时非常喜欢刘家的小姐,自然答应,随后带了回家,没想到遭到了解情况的家里长辈强烈反对,幸家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幸家小子那时年轻气盛,见家里不接受,与家里的长辈吵了起来,随后也离家出走,与刘伶做了一对同命鸳鸯。领证成亲后,家里见木已成舟,也屈服了,随后发函刘家,算是认了姻亲,随之补办婚礼。 “东宫朝宗那匹夫,借着酒劲大闹婚礼,四处道说退婚刘伶之事,将刘家和幸家皆羞辱了个遍!幸家小子气不过,与他争斗起来,不小心伤了他。 “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子,东宫朝宗一直记恨在心,等着报仇!婚礼当天,参加的大家不少,大家虽看笑话,但也明规矩,相劝压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幸家一直内紧外松,小心的防备着东宫朝宗可能的报复,连家门也不敢随意出,倒是平静的过了两年。后来幸家小子的儿子出生,又摆满月酒,见那东宫朝宗也诚心来贺,算是放了心。 “道长,那东宫朝宗诚心道贺,是装的,装的可真像,还当着众多宾客给他们夫妇道歉,所有人都被表象麻痹了!哈哈……可笑啊可笑! “没过多久,一天夜里,东宫朝宗带着高手杀上幸家,威胁幸家交出刘伶,那狗贼让幸家的小子交出自己的妻子给他,这条无耻的老狗! “道长,你能想到那狗贼怎么说吗?他说他见了生完孩子的刘伶,突然觉得非常有味道,非常喜欢,非常后悔,这才是他要的妻子,他逼那对夫妇离婚,他要带刘伶走,不然就要血洗幸家! “‘贞女岂侍二夫!’刘伶说完这句话后,自杀在了众人面前!幸家的人明白,她是想以自己的死,让那东宫朝宗罢手!可惜她错了,刘伶的死,彻底激起了东宫朝宗那贼子的野性,屠刀举了起来。 “那一夜,只有少数人逃了出去,幸家几近灭门。老家主被杀,幸家小子的父亲和叔父气不过,带着侥幸活下来的家人去到解门喊冤,请解门主持公道。 “解门表面上答应主持公道,暗地里却通知东宫家,随后将幸家的人全部扣押,送去东宫家。哈哈……六大门派之首,好个六大门派之首! “解门和东宫家应该是没有想到有人竟敢在他们头上动土,押解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两个高手。在押解去东宫家的路上,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将幸家小子父子救走! “解门和东宫家大怒,查探之下,知道是刘家所为,随后上门兴师问罪,刘家也步了幸家的后尘。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刘家的人,也没有人听说过刘家有幸存者,怕是……都没有了!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却没有半个人出来支持公道,道长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幸家和刘家已经没有了,没有价值的东西,谁会为你呐喊?这才是真正的世道! “哈哈……道长,你应该明白了,我就是当年那幸家的小子,而刘家的小姐刘伶,就是子鱼的奶奶! “我们父子侥幸不死,自那之后,我带着不到一岁的孩子,隐姓埋名,在乡间生活。我也改了名姓,叫做星衡,算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那时候,惧怕东宫家追查来,只在乡里种地生活,家里没什么钱,所以孩子娶妻晚。后来有了子鱼,孩子的媳妇有时候也闹,家里确实不像样子,我为了赚钱,自出去做事。 “我是修真者,知道练到头也没用,所以那些年,也没怎么修炼,到了转注境后,算是停了下来,一直没有长进。这种修为,加上与东宫家的仇怨,我是不敢去找供奉那种活的。 “没想到就这样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被人认了出来。当时我并不知道被人认了出来,直到被人跟踪到了家里,见了上门来的东宫朝宗,一时哪里还能反应过来! “那时,我正抱着子鱼玩耍,东宫扬子只用了一招,就将我这小小的转注境震飞去了村后的大河里。数百米远啊,呵,东宫扬子怕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竟是如此不堪。 “我与子鱼也因此侥幸活了下来,我被重创,伤势一直不曾痊愈,幸而子鱼只受了鱼池之殃,算是轻伤,我把她的伤势调息好了。 “后来我悄悄回去打探,儿子媳妇已被东宫家所杀,尸体吊在大门前示众!有人在那里守着,我不敢露面,只借了别人的手机报捕,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人来过问。 “直到那守着的人离开了好几日,尸体实在是臭的没法子忍,我才大着胆子,在夜里请了几位村民,帮我一起收尸掩埋,怕东宫家再回来,连坟头也不敢起。 “因有前车之鉴,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到城里去,更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呆,带着子鱼在天泰王朝内四处躲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道长,我是一个懦夫,连报仇之心也不敢有的懦夫,我一个修真者,除了依靠别人,根本半分希望也没有!直到你的出现,我总算看到了一分希望。 “子鱼去修真场角斗,我是知道的,若被人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惧怕你是东宫家之人,自然推脱,也想过搬走。 “但那时的我已是有心无力,加上过了两日也没有事,才稍微放了心,没有搬走。后来,子鱼说起跟着你的一些趣事,慢慢的,我也放了心。 “只是担心着,子鱼若跟着你露面多了,会不会惹来东宫家的注意,毕竟她和祖母长的太像,直到你说是景门的长老,我这颗心才算放下。” 说到后来,星衡的眼泪没有停过,那是大半辈子的艰辛与凄苦,却短短的这点时间已道尽。 星子鱼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突然提起奶奶的名字,只以为是重名的,没想到竟真是奶奶。 第207章 怨 “师父,我将来长大了,要报仇吗?我看爷爷似乎不想报仇了!可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因他们而死,还有家里好多的大长辈,两大家子人被杀,该是多少人啊!” 清平子带着星子鱼到了医署大楼的楼顶,太阳正是火辣辣的时候,烤的人肌肤生疼。 看着瞪着眼睛问话的星子鱼,清平子笑了笑。 她只是听星衡提起往事,虽说是懂的,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星衡那种刻骨的仇恨过程,虽说报仇,却有些轻描淡写的意味,不似星衡般恨的咬牙切齿。 “子鱼,现在不是报不报仇的问题,而是东宫家不会放过你和你爷爷的问题,明白吗?若不小心些,东宫家肯定会来杀你和你爷爷,就像当年杀你奶奶和你爸爸妈妈一样!东宫家不是已经在找你了吗?那东宫朝宗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为师先帮你解决掉东宫朝宗那个罪魁祸首,若东宫家从此老实了,将来你长大后报不报仇,听你的,你要报仇,我就帮你!若是东宫家不老实,还要来找事,我也不介意送他们一大家子入黄泉去赔罪!” “那……师父啊,你在那墙上写字,过两日你真要杀上门去?东宫家肯定有防备,不是自投罗网吗?师父也真傻,干嘛写出来,好丢人噢!” “哈哈……为师自有妙计,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看懂的!哪,现在放了假,为师得定一个规矩,我看你的成绩很一般,将来怕不能上一个好的高中,所以为你另请了一位师父,以后你上午跟着那师父学习,下午给我好好修炼内功,修炼好了,为师再传你三清剑法,保叫你将来大杀四方,小小的东宫家和解门算个屁!” “师父啊,你看,修炼好了就能大杀四方,那学习有什么用啊,上午玩好不好?不然睡懒觉也行,我不想学习的!” “为师当年就是没好好学习,所以前几日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着书本打败,你不能再丢为师的脸,知道吗?”清平子说着,伸手去揪星子鱼的耳朵。 星子鱼转身往楼下逃去,道:“师父啊,你不是还有别的徒儿吗?你让他们好好学习吧,以后用书本打架让他们上,我用拳头帮忙!” “你还敢跑,给我站住,看为师不打断你的小腿!” 又是两日过去,到了入夜,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晃荡到了海天紫府,脸上得意劲非常明显。今儿要好好找几位郡主、县主玩玩,这海天紫府真是太得劲,可惜是北宫家的。 今夜是清平子传说要去杀咱家老太爷的日子,不知道那小子如何去送死,家里已有消息传来,请了解门中的高手助阵,那骄傲自大的小子只要敢去,没有他的活路。 东宫少阳兄弟刚走出电梯,迎面一人含笑招呼道:“嗨,二位兄台,久违了!” 是清平子! 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脚一软,转身往电梯里钻去。这混蛋看起来不敢去东宫家杀人,说不定是来杀我们兄弟泄愤,好挽回一点面子,得跑,得逃! 可惜,在清平子面前,逃跑是没有可能的,转眼一头撞在站立电梯门前的清平子身上,看着那缓缓关上的电梯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清……清平子,你……你不是要去杀我家老太爷吗?你在这里做什么?”东宫少阴颤声道。 清平子拿出手机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含笑道:“慌什么,时间还早呢,贫道刚好借此机会向二位兄台打探打探东宫家的布置,好杀你们东宫家一个措手不及嘛,对不对?” 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对望了一眼:我们是招呢?还是招呢? 身后又响起脚步声,一个声音高笑着:“唉哟,是东宫兄弟啊,久见,久见了啊!来来来,刚好咱们哥几个喝几杯,庆祝庆祝!” 是北宫垂的声音! 东宫兄弟二人转身一看,北宫垂含笑走来,老远就向他们伸出了手,非常有礼貌。旁边还有魏郡代理按察使雷立枫,京机阁的丁保中、马明坚,都是有身份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东宫兄弟没来由的心一紧! 北宫垂与东宫少阳握了握手,又与东宫少阴握了握手,道:“东宫兄弟,你们来的真巧,今夜有大场面,来来来,快来,垂哥让你们见识见识!”说着,北宫垂一手拉着一人,往里面的大包厢走去。 “兄弟姐妹们,来来来,看看垂哥把哪些大神请了来?” 跟着北宫垂进去的东宫兄弟一看,好家伙,里面多多少少坐了不少人,都是魏郡有头有脸家的儿女,看来是搞了个大富翁二三代聚会嘛! “哪,很多人都已知道,不知道的听垂哥现在当场宣布,海天紫府,现在和以后都是哥的,各位兄弟姐妹们请多多来捧场。今夜我请客,除了郡主、县主自己负责,其他的全招待,通通我买单!” “大气!” “北宫垂哥哥,你们到底谁才是真的北宫垂哥哥?”有几位姑娘看着走进来的清平子,站起来问道。她们皆是参加过之前东宫家酒会的姑娘,还记得清平子的演唱会,眼睛在清平子与北宫垂二人身上来回扫着,疑惑不解。 “嘿嘿,各位亲爱的姑娘,在喝酒的时候,北宫垂是这位,在各位姑娘需要聊天解闷的时候,贫道就是北宫垂!”不要脸的清平子一把将北宫垂甩到了自己身后。 “好啊,你先唱两首歌来给我们解闷,简直是要爱死你了!”有三位姑娘立马来拉清平子,另有一位姑娘拿了话筒递来,剩下的姑娘都抢着选歌去了。 所有姑娘都围着清平子转,看得东宫兄弟俩那叫一个不爽:那天请你们喝酒吃肉的是我们东宫家好不好?多少讲一点理嘛! 这东宫兄弟一看就没有经历过婚姻的毒打,也难怪,大家族的少爷嘛,经历不了普通人必然会经历的玩意儿,所以,他们肯定不明白,和女人讲理那是最大的无理。 好戏,在吵吵嚷嚷中开始上演,主角是我们亲爱的清平子道长!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海天紫府这一群有头有脸人物的儿女们,将是最好的观众,甚至参与者! 第208章 草木皆兵 海天紫府热闹的同时,相隔不算远的邺郡东宫家,也正进行着酒宴,不过只有三个人,东宫朝宗、东宫扬子与解门的何不平长老! 稍显冷清! “何长老,请,我先干为敬!”东宫扬子站起身来,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怕是有二两酒,眼都不带眨的。江湖中人,就是这般豪气。 也就东宫扬子敢和何不平这般喝,东宫朝宗是不敢的,完全扛不住! “东宫先生客气,你可算是前辈,哪有你老敬何某的道理!来,这一杯,我敬东宫家主与东宫先生!”何不平也是大杯子一饮而尽。 “何长老,这一杯,要谢了长老千里迢迢来我东宫家助拳,感激的话不多说,东宫家必有心意。在下先干了此杯,酒量有限,年纪也大了,还请何长老多多包涵!”东宫朝宗手里是一个小杯子,也没倒满,一口干了。 “东宫家主,东宫家和解门是什么关系?”何不平摆了摆手,“何况,清平子那小子曾在魏郡羞辱我家那苦命的兄弟,何某也想会一会他,看看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竟敢扬言到东宫家撒野!不过,我听空长老说,东宫先生在北宫家主的寿宴上,曾给了那小子一个下马威,我看他今夜怕是不敢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好的!这小子见识过扬子的厉害,光明正大肯定不敢,但要说偷鸡摸狗,怕也无人能及!”东宫朝宗讥笑道。 “东宫家主说的也有道理!”何不平点了点头,“只不过那清平子是景门长老的身份,今夜若真敢来,东宫先生,你我二人联手擒下他来,到时候走一趟景门,看那景门如何给我们两家一个交代!他一个晚辈,看在景门的面子上,取他性命却也不必!” 东宫扬子正要点头,东宫朝宗却抢先道:“何长老,清平子来不来我东宫家,或许有人知道,但他死也未死,却谁人知晓?何况,何长老相助之事,自然不会传了外面去。今夜若何长老愿意了了在下一个心愿,说不得,定有重谢!被人时时刻刻盯着,虽无伤大雅,总是让人心里不舒坦,何长老是江湖中人,应该比在下更加了解其中三味!” 何不平左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右手中指轻轻叩打着桌面,沉思片刻后,道:“东宫家主,景门已不同往日,我解门虽不惧怕一个小小的景门,但何某也不愿平白无故去得罪那景门。就像东宫家主所言,虽那景门不能拿我怎么样,总是让人心里不舒坦!若真要逼这清平子上绝路,风险多少有一些,之前谈好的,肯定不够,何某要代表解门加一点价,不知东宫家主意下如何?” “哈哈……小事,小事!不说解门,在下也定是要让何长老满意的!何长老千里而来,这番情意,东宫朝宗铭记于心!来,扬子,给何长老满上,在下再敬何长老一杯,祝今夜旗开得胜!” 酒宴过后,已到了夜里10点,整个东宫家外松内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现在也没有动静,东宫朝宗也有些烦躁起来:这清平子,到底来是不来? 若这般布置,最后被清平子耍了一番,成为了笑话,那比被清平子杀死在东宫家,也差不了多少。 东宫家肯定是要脸面的,东宫朝宗更要,别人指不定如何说道东宫朝宗惧怕一个小小的清平子,布下天罗地网,结果白忙活一场,被清平子耍弄了玩。 “扬子,外面仍没有见动静吗?”坐在家中大厅里的东宫朝宗,看着又从外面走进来的东宫扬子问道。 “我又派了人往更外围设岗,目前仍没有消息传回!家主,以我之见,这清平子知道我东宫家的厉害,多半写那字发泄个不满,岂敢轻易到我东宫家来为非作歹?家主不必忧心,早些歇息吧!”东宫扬子又给东宫朝宗的杯子里添了些热水,随后坐下道。 “我心里总觉得会出事,睡不安稳哪!扬子,你让下边的人给我打起精神来,若今夜平安过去,人人有赏!” “是,我马上去办!”东宫扬子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吩咐大厅四周的供奉小心防备后,叹了口气。 清平子敢只身一人前来东宫家撒野,他心里是半分也不相信,除非景门为他撑腰,但若景门卷了进来,岂用再担忧性命? 东宫扬子刚想到此,前方一人慌慌张张的奔了近前,道:“东宫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东宫扬子心里一惊,打脸这么快的吗?问道:“什么不好了?好好说清楚!” “是……是……外围西面有两户人家突然起火,我派了几个人过去查看,不知是不是那清平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笑话!两户普通人家就能调虎离山,是你傻还是清平子傻?还有,叫你们今夜防备,不是为了过问什么人家起不起火,死不死人,只盯着我们东宫家便罢,你去管那些闲事做甚?马上让他们回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再敢胡乱跑,家法伺候!”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片刻后,外面传来消息,那两户人家是因自己不小心弄出了火灾来,工捕已派人来灭火,听得东宫扬子直摇头,只因东宫朝宗草木皆兵,现在下面的人也风声鹤唳起来。 一个清平子而已,大惊小怪,真是不得清净! “不好了,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东宫扬子正靠在椅子上假寐,他不习惯坐沙发,还是喜欢老式的藤椅,屋子里的摆设也显得与现在这个东宫家有些格格不入。 睁开眼来,东宫扬子见是刚才那人一脸大汗的吼叫着冲了进来,气不打一处来,轻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是叫你别去管别人家吗?” “不是,不是!东宫先生,是……是……是我们家三爷屋子里起了火,小的正派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三爷正发怒呢,小的……小的不敢不报!” 三爷?东宫抗? 这可不能不管,东宫扬子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跟我去瞧瞧!” 往外走去的东宫扬子眉头有些微皱,莫名其妙的,东宫抗的别墅如何会起火,难道真是清平子那小子来了?他真有这般大的胆子,一人独闯东宫家? 第209章 上门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转眼东宫抗的整个别墅陷入火海中。东宫家常备的灭火能力不足,完全阻止不了大火。 也不知道东宫抗在别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先是呼天抢地的大喊大叫,随后又喝骂起下人与那些供奉、手下不中用来。 东宫扬子身份不一般,现在的东宫抗还不敢随意骂,但他骂东宫扬子安排巡防的众手下,其实就等于在骂东宫扬子。 此事连东宫朝宗也惊动,在众多高手供奉陪伴下过来看那火势,将别墅里的众多下人及东宫抗夫妇等人询问了一遍,没有人说的清这大火是如何起来。 就在工捕派人赶到灭火时,突然又有人来报,二爷东宫逊的别墅也发生了火灾,火势瞬间猛烈起来,气的东宫朝宗一个踉跄,差点突发脑溢血。 “去搜,给我仔细的搜,定是清平子那小贼偷摸了进来放火,给我找出来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东宫朝宗暴跳如雷,东宫扬子立马去办,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心里推翻了之前的假设。看来这清平子跑来杀人或许有顾虑,但捣乱怕是没有问题,那小子也算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 魏郡海天紫府! 就在邺郡东宫家起火救火的同时,清平子正在一堆姑娘中间乐呵着,道:“北宫兄弟、东宫兄弟,我看今夜在这里玩的,没有身份也是有地位的大人物,大人物要有大人物的格调,不能干那些斗鸡走狗之事,咱们来玩玩‘啃马基儿’如何?” 北宫垂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道:“这个我喜欢!筷子这里有,算盘珠子应该也能找到,就不知绣花针有没有,我让人去看看!” 清平子右手伸了出来,笑道:“垂子兄弟,不是我说,别看你这里除了郡主就是县主,道爷早猜到你们这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会绣花,绣花针肯定奇缺,所以自己带了来!” 北宫垂大笑了起来,一个电话吩咐那负责人廉江去找算盘珠子来,随后拍了拍东宫少阴的肩头,道:“东宫兄弟啊,我记得你玩这个不怎么在行,不过今夜有清平子在,你不用担心,我敢担保,那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子,肯定玩不过你,这马基儿,他是啃定了!” 过了片刻,敲门声响起,廉江拿着算盘珠子和一块木板子、一个塑料泡沫走了进来。 北宫垂过去接了,道:“廉兄弟,不是我说,你这小子上道,会办事,东西准备的周全,没有将这海天紫府白交给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敬我这些兄弟姐妹们一个,让他们日后多带些朋友、老总来照顾咱家的生意!” 北宫垂将东西递给清平子,伸手拿起一瓶啤酒给廉江,拍了拍他。 廉江依言敬了众人,一口气吹了一瓶,随后告辞离开。 “垂子兄弟,不是我说,你家请的这廉先生真是不错,不信你问问东宫家的两位兄弟,酒会是不是给他们办的非常完美,这工资没白给,你小子家的宋姑娘有眼光!” 清平子一边将两颗算盘珠子通过中间的小孔套入筷子,随口说道,一边又将那绣花针倒着插在筷子的一头,留了针头在外面,随手扔向木板子,稳稳当当的插在上面。 “好了,大功告成,二位北宫兄弟,来,咱们玩几把!姑娘们,请大声为我们的清平子道长加油助威!”北宫垂高声道。 邺郡东宫家! 火势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差不多完全熄灭。看着几乎被烧成废楼的别墅,东宫朝宗连对那些救火的工捕也没有好脸色,随随便便的让了个下人去打发他们。 “哈哈……好个‘火烧东宫家,棺盖朝宗门!’” 正准备回自家别墅休息等候的东宫朝宗,突闻别墅区内的不远处传来大笑,随后一条人影缓缓降落在烧成黢黑一片的东宫逊别墅顶上,一脚将整个别墅全部踩了垮塌,正是清平子! 黑尘弥漫,挡不住一双喷火老眼看向漫天灰尘后方朦朦胧胧的清平子,东宫朝宗咬牙道:“清平子,没想到你个小子真敢来,好、好,好得很!今夜就让你知道,小看我东宫家、小看我东宫朝宗的代价!” 东宫朝宗常规的反派操作发狠时,东宫扬子知道清平子身法无双,一边挡在东宫朝宗身前,防备着清平子偷袭,一边已吩咐东宫家的供奉攻向清平子,又派人去请何不平来助阵。 “东宫朝宗,贫道说了今夜取你狗命,就是北阴大帝也休想让你活过三更去!” 清平子并不与那些围杀来的供奉交手,身形连晃,不断逼近东宫扬子护在身后的东宫朝宗,随着东宫朝宗转起圈来,寻找着东宫扬子守护的破绽。 太快了,清平子的身法让人完全捉摸不到半分,东宫扬子怕东宫朝宗有失,急喝那些供奉齐来护着东宫朝宗。 好像有些憋屈,若是这小子真刀真枪的来干一架,东宫扬子有信心在数招之内解决他,可他就是凭借着身法优势让你不敢随意乱动,诶,气死你! 随着部分核心供奉迅速围向东宫朝宗,东宫扬子突感危机来临,猛然一把拉着东宫朝宗急忙避退向一边,果然是清平子那小子的身影混在了那些供奉里,靠向东宫朝宗。 好险! 东宫扬子背上冷汗瞬间冒出,若不是他危机感应还算灵敏,一旦被清平子近身,没有修为的东宫朝宗瞬间毙命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东宫扬子,贫道小看了你这老家伙!” 清平子连接两掌一剑,与众供奉交手数招,难占便宜,瞬间飘飞远去,隐没黑暗中不见。 来之无声,去则无影,东宫扬子小心环视着黑暗中的四周,除了周围不断奔来的护卫人员,及小心翼翼防备的众多供奉,没有发现清平子的身影。 不行,清平子身法太快,最是适合夜间偷袭,不能待在开阔的户外,必须找个狭窄空间,以自己的修为及功力覆盖能力,才能完全阻止清平子杀害东宫朝宗。 东宫扬子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几位供奉已领悟过来,迅速、小心的围了过去,和东宫扬子一起护卫着东宫朝宗往别墅方向奔去。 东宫朝宗的别墅底下,尚有地道及地下室,算是防备清平子的好地方。 第210章 丧命 “啊……” 东宫扬子等人护卫着东宫朝宗刚撤出不远,一位女人的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又是一声大笑,竟是东宫抗夫人的外套被清平子一道剑气划开,吓得她急忙伸手捂住,随后蹲到地上,惊慌的四处张望,不敢起身。 笑声过后,东宫抗只感下面一阵凉风灌入,低头一看,裤子裆中被切开,慌忙也一把捂住,蹲了下去,面色乌黑。 笑声不断,东宫家的人不断受到清平子无耻的骚扰袭击,更是让东宫朝宗又急又气。但清平子并未杀人,不过丢几个脸,他也不过问,只顾着自己逃命。 “东宫朝宗老贼,你若不留下来,可别怪贫道拍了发网上去啊!” 东宫朝宗头也不会,就似未听到一般,被东宫扬子架扶着,迅速远去! “真是无情啊!无情最是东宫家,愿众位生生世世,永不生于东宫家!”清平子现身出来,摇了摇头,随后就是许多枪指向清平子,子弹乱飞。 “唉哟,吓死宝宝了!”一阵狂笑,清平子身形一晃,转眼追着东宫朝宗的背影过去。 护着东宫朝宗进入别墅下的地下室后,东宫扬子将东宫家修为最高的六位供奉留在下边小心防守,他则亲自守在别墅里面,等着清平子的到来。 没有东宫朝宗的拖累,他要好好会一会这个嚣狂的清平子。上次在北宫家与他过招,剑气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终究是修为不足,自己轻易可解决了他。 东宫扬子出来时,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别墅门口,东宫扬子正要动手,那人小声道:“东宫先生,是我!” 何不平! 东宫扬子松了口气,放下警惕之心,看着蒙面走来的何不平,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来助阵杀人。这些个解门的长老,都好这一口,做坏事从不留名! 何不平尚未走到东宫扬子身前,一阵笑声传来,一道人影瞬间闪入别墅,道:“东宫朝宗,你个老贼,给贫道滚出来受死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不平功力一起,与东宫扬子联手攻向清平子。清平子不敌,转眼被逼出别墅。 就在此时,一张方圆数十米的大网自别墅外从天而降,瞬间将清平子盖在网中! “啊……” 一声凄厉惨叫传来,清平子被结实的网子网住,双掌不停攻击大网,意图破网而出,却被电的浑身焦黑,皮开肉绽! 东宫扬子往捉住大网的八人看去,一角一人,一边一人,每人皆穿着隔绝防护的装备,死死按住网子四角与四边,手中拿着高压电击,一直给钢铁大网释放高压电流。 电网里的清平子不敢再碰那网,掌风扫向按住网子的八人,可惜身已电创,功力大降,加上东宫扬子与蒙面的何不平出手,终究没有杀了任何一人! 看着被困网中的清平子,何不平嘿嘿一笑,看着走到身边站定的东宫扬子,道:“东宫先生,用智不用力!这小子身法过人,自然要用奇招来制服他,以免白费力气!” 东宫扬子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确实不如解门的长老,随后看着挣扎逐渐减弱的清平子,只听何不平吩咐道:“杀了他!” 东宫扬子并未阻止,本来这也是今夜东宫家的目的。只见一道激光扫过,随着电网切开,清平子的脖子也被割开,脑袋滚落一边,身躯倒落尘埃,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八人关闭高压电击,对何不平、东宫扬子行礼后,也不管地上已被电成焦炭、尸首分离的清平子,拖着电网转身离去。 东宫扬子看着远去的何不平带来的手下,道:“请何长老稍等,在下去请家主出来!” 何不平点了点头,东宫扬子入别墅后,他揭下面罩,扯下黑袍,走到清平子已烧焦的脑袋前,用脚踢了踢,还有些热气,不错。 不过片刻,东宫朝宗大笑着走了出来,谢过何不平后,也走到清平子烧焦的脑袋前,抬脚不断踩去,道:“清平子、清平子,你最后还不是要落在老夫的脚下,任我百般践踏,万般折辱!扬子,去将在家的那些人都叫过来,每人都要好好踩踩这断气的清平子,扬我家威!这小子不是喜欢放火吗?好,大家踩完后,一把火烧了他。安排人去搬一个大铁缸来,我要看着他化成灰,今夜才能好好休息!” “是,家主!” 东宫扬子依吩咐去办,东宫朝宗不再管清平子的尸体,请了何不平入别墅里坐,好生谢了他。 东宫家一家子人排队踩完清平子后,护卫将清平子的尸体扔入搬来的大铁缸里,随后倒入油点燃,瞬间大火燃烧起来。 东宫朝宗领头看着,心情极其舒爽。那些刚才被清平子剑划衣裤丢了脸的人,怕不比东宫朝宗的舒爽少。 直到清平子完全烧成灰后,东宫朝宗才吩咐家人散去,再谢了何不平,随后回到别墅二楼,准备休息。 不早了! 东宫扬子自安排人处理清平子的骨灰,依东宫朝宗吩咐,派人扔去乡下农家的粪坑里,让他做个肥料,废物利用,发挥余热。 魏郡海天紫府! 正与北宫垂、清平子等人玩的欢的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兄弟,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当然,家里的人,也不知道魏郡海天紫府里,现在正发生着的一切。 “哈哈……垂子兄弟,怎么样,贫道又赢了吧?都说了,贫道的本领不是吹的,那就是玩啥赢啥!来来来,二位东宫兄弟,别客气,赶紧的,一人扫一百万来,贫道待会还要唱歌谢谢各位大美女的加油助威呢!” 东宫少阳兄弟面色不大好,已经连输五盘,加起来输了一千万给清平子,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当着魏郡这么多男男女女的面啃马基儿,不是一般的丢人! 扫了钱给清平子,东宫少阳看了东宫少阴一眼,东宫少阴只得委屈蹲下去,用嘴咬住那串着算盘珠子、插着绣花针的筷子。 “来来来,各位美女,对着摄像机打个招呼,对、对,就是这样,非常漂亮!”拍着美女,北宫垂又将摄像机从一副死了爷爷样子的东宫少阳脸上,移到正啃马基儿的东宫少阴脸上,“诶,东宫兄弟,别一副死了老太爷的样子嘛,这样拍出来多难看,一点市场也没有。来来来,笑一个,给兄弟笑一个!我已经决定,要拍一个啃马基儿的宣传片,准备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东宫兄弟的亲身示范表演,正是这啃马基儿的精华所在!” 第211章 取命 放松下来的东宫朝宗,抱着两位漂亮侍女玩闹了一阵,心里不住叹息,老啦,这身子不行啦! 东宫朝宗随即伸手一拍一位侍女的臀股,翻身趴在床上,两位侍女连忙跪在床上,上下左右为东宫朝宗按摩起来,这手法不是一般的专业,舒服的东宫朝宗直叫唤。 这时,别墅外面缓缓走来一个人,非常自然的往别墅里面走来,正是解门的何不平。 “见过何长老!” “拜见何长老!” 守护在别墅一楼大厅里的东宫家供奉、护卫全部站了起身,给何不平行礼! “咳咳!”负手迈步的何不平清了清嗓子,抬眼扫视着这些人,“怎么?清平子已经死了,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是防着本座杀人吗?我是解门的长老,要脸面的解门长老,怎么可能和那清平子一样,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真是岂有此理嘛!” 有那有些眼色的护卫,急忙去给何不平泡茶,何不平叫住了他,道:“本座不是来喝茶的,刚好想起一件大事来,得办,马上就得办,毕竟这时间不等人嘛!烦请你们上楼去通传通传,就说解门的何不平请见东宫家主,问问他见是不见!” 正在按摩的东宫朝宗,闻报何不平大晚上的要见他,虽不解,但也不敢怠慢,让那两位侍女服侍他穿上衣服退下后,吩咐护卫请何不平到二楼书房说话。 见何不平负手走入书房,东宫朝宗赶紧站起身来,赔笑道:“何长老,你要见我,吩咐人来传个话便可,怎敢劳烦何长老亲自跑这一趟!” “嘿嘿……东宫家主,我倒是想吩咐人来传个话,就怕你老人家金贵,我请不到啊!”何不平转身关上门,一把反锁! “说笑了,嘿嘿,何长老说笑了!”东宫朝宗摆了摆手,赶紧给走过来的何不平倒上茶水,“何长老,请喝茶,我们慢慢聊!” “不必了,时间挺紧的,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何不平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东宫朝宗面前,含笑看着他,那眼神中带有几分讥讽之意,让东宫朝宗大为不解! “三日子夜,朝宗升天,逃得了吗?子夜马上就要过去,我也是要脸的!” 好像什么地方不对! 何不平接着出口的一句话,东宫朝宗面色大变,手指何不平,颤声道:“你……你……” “哈哈……” 随着大笑,一把匕首自何不平袖中滑出,瞬间刺入东宫朝宗胸口,搅碎心脏。东宫朝宗只来得及呼叫了一个“救”字,何不平反手拔出匕首,割开东宫朝宗的咽喉,再出不了声来! “杀人啦,杀人啦,解门的何不平长老杀人啦!”何不平大笑不止,将匕首插在东宫朝宗的嘴里,一掌震碎别墅书房的窗户,转眼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话语传来,大笑不止,加上窗破动静,守在楼下和二楼的供奉、护卫们面色大变,急忙去敲东宫朝宗书房的门。 没有回应! “贼子,哪里走!” 别墅后方有见了何不平破窗离开身影的护卫,一时看不清脸,大部分往何不平追去,转眼追到了东宫家安排给何不平休息的别墅前。只见何不平瞬间窜入别墅,消失不见! 那些护卫只见了东宫朝宗别墅的窗户被震碎,何不平纵身而出,虽然听到大喊杀人,但并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一时面面相觑,进退不得。毕竟是解门长老,不敢随意冒犯。 还有一些护卫纵身自别墅窗户的破洞飞入书房,见了东宫朝宗几乎没了气息的尸体,面色大变,急忙打开书房房门,对外面的众人大吼道:“家主出事了,快报,快去报!” 东宫扬子得报,转眼来到书房,见了东宫朝宗开始缓慢变凉的尸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那叫一个气冲脑门,抬手耳光啪啪啪的一路扇过去,喝道:“你们就是这般看护老家主的吗?” 粗心了,大意了! 挨了耳光的一位供奉,急忙出声道:“东宫先生,是……是解门的何长老求见家主,我们报后,家主在书房见那何长老,谁知何长老才进入书房不到一分钟,竟就发生这种事,我们……我们如何想得到!” 这些人是真的委屈,防备了半天清平子,没想到日防夜防,解贼难防,最后清平子丧命,却是主持杀了清平子的主角何不平取了东宫朝宗的性命去! “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吗?何长老为何要杀家主,我看是你们这群废物推卸责任,胡乱嫁祸,想引起事端是吗?” “东……东宫先生请息怒,我们不敢胡说,众人皆是见证!何况,家主别墅四周皆是监控,一看便知,我们岂敢撒谎!” 对,监控,监控,一语点醒,东宫扬子立马拿出电话联系监控室,让他们将东宫朝宗别墅四周内外的监控全部拿过来,他要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监控室的安保也没想到东宫朝宗真会被杀死在别墅里,急忙将电脑搬了过来,将监控一一调出来,回放给东宫扬子看。 东宫扬子先看了何不平入内、上楼、离开的画面,面色已阴沉起来!随后又让人翻出何不平别墅一路到东宫朝宗别墅沿途的监控画面。 何不平是从歇息的别墅过来,离开也是回的那别墅,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何不平为何要杀东宫朝宗,而且还来来回回的如此光明正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追踪到何不平歇息别墅的护卫也派了人过来,通报他们不敢进入别墅之事,请东宫扬子定夺。 东宫扬子听后,站起身来,此事他必须亲自过去一趟,亲自问问那何不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虽不相信何不平会杀人,可现在证据确凿,众人亲见,由不得不重视。 “唉哟,我的亲亲,你别跑,别跑啊,让何爷好好亲亲!”何不平的眼睛上蒙着黑布,跪在地上,正在偌大的房间里爬动着,去抓房间内娇笑的众女子。 众女子打打闹闹,在房间里四处躲闪,避开何不平的捉拿。 东宫扬子让人安排了四位美人伺候何不平,这是最基本的待遇。 第212章 凑巧 “什么?东宫扬子,你脑袋被驴踢了吗?竟然怀疑我杀了东宫家主!” 何不平正玩的舒爽,你们不仅来打扰我,还说我杀人,我不发火就不叫解门的长老! 东宫扬子并不直接与他争辩,而是将那监控画面播放起来,让何不平自己看。 看着看着,何不平面色一变,阴晴不定,抬掌往那电脑抓去,掌风之烈,可开山碎石! 没想到东宫扬子竟似早有防备,旋掌一挡,随之带着电脑远离了何不平,冷声道:“何长老,你想毁灭证据吗?” 还有一句话东宫扬子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监控数据早已备份,原始数据已经收了起来。 “东宫扬子,我清清白白,但若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我清白也变的不清白!若你还当我是朋友,还感激我千里驰援而来,帮你们杀那清平子,就把这东西交给我!” “何长老,不用急,我有些事想与何长老确认一下,若何长老确实清白,我东宫扬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辈,自会将这些东西交给何长老!但也请何长老理解一下在下,家主遇袭身亡,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东宫扬子忝为东宫家供奉首席,不仅要告慰老家主在天之灵,还要给老家主的家人及众多东宫家的宗亲一个交代,自不能草率行事!” “好、好,东宫扬子,总之一句话,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是吧!行,我倒是要听听看,你如何不草率行事,又如何给我解门一个交代!” “得罪了!”东宫扬子将电脑交给一旁的人,“请问何长老,根据监控显示,零点40分到零点50分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请何长老据实以告,我待会还会去问伺候何长老的女子!” “我……”何不平的面色变的非常难看,怒火转为了疑惑不解,那时,他正好在如厕,时间却正好对上,你叫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那时候正在卫生间里!” “何长老,可有人证、物证?”时间上如此巧合,东宫扬子明显不信。 “你……”何不平抬手指着东宫扬子,非常想质问他,却不知该如何说。 就算说有人陷害,哪有这般凑巧,有人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吗?整个东宫家,连东宫扬子也做不到,虽然他修为在自己之上,其他人那更不必说。 “何长老,我大概明白了,此事我会上报解门,让解门还东宫家一个公道,我也不再打扰何长老,请你早些歇息吧,告辞!” 东宫扬子说完,抬脚转身离开。那四位伺候何不平的女子,自然要带走,这是人证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东宫扬子与众人离开后,别墅里完全安静下来,除了何不平,再没有任何一个人! 何不平缓缓坐到沙发上,脸上露出冷笑,公道?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公道!别说东宫朝宗的死与自己无关,就算是自己所为,你东宫家又能把我怎样? 何不平想着,拿出电话来,联系解门首席长老空侯,将今夜之事完完整整的说与他知晓。 挂断电话后,何不平站起身来,往别墅外走去。 今夜发生这般大事,别墅区里虽然四处皆有东宫家的护卫巡视,但没人敢管他。就算何不平现在要离开东宫家,别说他们,就是东宫扬子也不敢强留。 何不平离开别墅后,并没有离开东宫家的意思,而是慢慢走向了东宫朝宗三子东宫抗的临时住所,请见东宫抗。 东宫抗开门迎接何不平进入书房密谈的时候,他的夫人也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拿起电话联系未在家中的两子,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告诉他们东宫朝宗被杀身亡之事,以及命令他们即刻回家,东宫家要办丧事了。 接完电话的东宫少阳将东宫朝宗身亡之事说出来后,双眼看着面前的清平子,那叫一个见鬼! “噗!” 一口酒水喷了出来,清平子急忙站起身来,摆手道:“东宫兄弟,你们听我说,一定要相信我,我那天随随便便给大家开个玩笑嘛,天泰王朝是讲究律法的,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杀人,我平常连一只鸡也不敢杀的!你们兄弟一定要为我作证啊,此事肯定与我无关,我今夜一直在这里赢……不是,一直陪你们玩来着,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除了收钱的时候,我连手机也没有摸过!” 东宫兄弟感觉见鬼,除了清平子之前“算准”了东宫朝宗的死期外,母亲还称,清平子之前曾到东宫家欲刺杀东宫朝宗,最后被斩头杀死,她也踩过清平子的狗头,然后一把火烧了干净,派人扔了粪坑。 那面前的这个清平子算什么?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清平子吧?到底谁真谁假?谁生谁死? 真是活见鬼! 东宫少阳二人也没有时间纠结这清平子到底怎么回事,东宫朝宗突然身亡,谁继任家主?不知道老太爷生前有没有立下遗嘱什么的,看来家里要变天了啊! 二人慌慌张张的离开后,清平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确定的问道:“真死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真死了,东宫兄弟应该不敢开这种玩笑!”北宫垂点了点头,拼命忍住笑。 “这么说起来,贫道是不是也该送个白包过去,意思意思?毕竟与东宫家的小辈算是有些交情嘛,人家死了祖父,不随个礼,好像说不过去!” “我个人建议你不要送,这玩意儿沾上不好,会倒霉!你那一份心意,我会考虑着帮你补上!” “哪,不是我清平子不给东宫家面子,是北宫垂这小子怂恿我无情无义,你们都要为我作证!”清平子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内存卡丢到桌子上,“垂子兄弟,那些不重要的屁事慢慢再说,你现在立刻、马上将你刚才拍的视频拷贝一份出来,原版的交给我。贫道随随便便开个玩笑,没想到东宫家主真死了,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妙啊,贫道拿着放心些,要清白呀!” “不行,怎么能拷贝一份?我他麻立马安排人去拷贝一万份,十万份,让他们拿到大街上去发,好好证明清平子兄弟的清白!” “你小子有前途!”清平子举起了啤酒瓶子。这玩意儿能淡出鸟来,还不如喝水。 第213章 花落 “亲,出来喝两杯呗,庆祝一下,我请客!”离开海天紫府后,清平子拿出手机,呼叫韩箐。 “清平子,你找死啊,不知道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吗?大半夜将我吵醒!” 仍在医署病房里的韩箐极其不爽,本来住院的人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晚上就不容易睡着,她好不容易才睡着,没想到被这个可恶的清平子一个电话吵醒,早知道静音来着。 “呃……贫道也没想到咱家的韩大小姐这么早就休息了!反正醒也醒了,我看你肯定也睡不着。这样吧,想吃什么,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道爷肯定给你整到,打包过去,让你嗨皮一下,如何,够诚意了吧?” 过了约一个小时,清平子扛着一堆东西敲响了韩箐病房的门,将东西堆到桌上后,震山河也刚好过来,清平子转身关上门,微微一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东宫朝宗顺利升天!” 正咬着串串的韩箐瞬间愣住,那油滴到了身上也没管:“你……你个小子……” “诶,打住!韩大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会死人滴!”清平子急忙打断,随后拿出内存卡丢到韩箐的病床上,“贫道有证据,那段时间没离开过魏郡的海天紫府。北宫家,东宫家,京机阁的丁、马二位大人,魏郡按察使雷大人,还有许许多多魏郡大家的子女都是见证!” 韩箐继续吃着,又拿起内存卡瞧了瞧,点头道:“你个小子有进步嘛,学到了几分本姑娘的本事,准备的还挺周全,竟然还有东宫家的人,这下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清平子见震山河也含笑吃起来,一边去拿虾子来剥,一边道:“韩姑娘,告诉你别乱说话,你真是不把贫道放在眼里!” “东宫家的人无所谓,人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今夜如此多的人物皆是见证,物证也不缺,不怕东宫家能翻了天去!”震山河接道。 “震大人,你还别说,贫道是越来越喜欢陆荣那老人家,只可惜已经死了。唉,贫道只好中元节多给他烧些纸去,好好的感谢感谢他,作孽呀!” 三人吃了片刻,震山河的电话响了起来,拿纸巾擦了擦手,掏出手机一看,是州里来的电话,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吗? 震山河看着清平子和韩箐,一滑接通:“我是震山河!” 随着电话那头声音传来,震山河的脸色从严肃到有两分笑意,看的清平子和韩箐一愣一愣的,对视一眼:这震大人是春天来了吗? “州里来的电话,东宫扬子向京机阁申请骨架身份信息比对,看来是要玩真的了!”挂断电话后,震山河收起手机,目不转睛的看着清平子,含笑道。 “得嘞,震大人,那你别吃了,赶紧去睡觉吧,明日才好为东宫家的老家主主持公道!”清平子将震山河面前的菜挪开。 “哈哈……” 次日一早,邺郡东宫家! 暗夜过去,东宫朝宗五子东宫瑾、东宫逊、东宫抗、东宫恪、东宫成及其他们的子孙,其他宗亲、下人,凡没有死了爹娘等大事需急办之辈,已经悉数到齐,齐聚在别墅区里的宗祠内外,准备迎接风雨。 除了东宫家的族人,其他平常与东宫家往来比较密切的,如北宫家、南宫家、西宫家等各大小家族的主事者们也赶到了,一是为了送东宫朝宗一程,更多的,则是想瞧瞧热闹,顺便汲取教训。 未来的家主之位,将花落谁家! 在东宫家占地广博的宗祠里,看着坐坐站站满大厅的东宫家族人,东宫扬子瞟了在一边坐着闭目养神的嫌犯何不平一眼,站起身来:“老家主遇害身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老夫依东宫家自古以来的规矩,将各宗掌家、主事的元老请来,稍后将共议推举东宫家下一任家主。凡东宫家族的所有人,任何人不得离开宗祠,等候结果宣告!” 东宫扬子说完,当先起步,引着一众老人家往旁边的小议事堂去,其他所有人在前厅静静等候。 东宫抗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东宫家历代先人牌位,悄悄走到何不平身侧,低声道:“何长老……” 何不平将右手一抬,阻止了东宫抗的下文,摇了摇头。他知道,东宫扬子一个元老共议推举,东宫抗有些慌了。因为东宫家自古以来的推举,基本上都是走过场,选的也是嫡长子。 现在东宫家的人虽三五成群的各自窃窃私语,嚼着舌根子,但作为杀害东宫朝宗的嫌犯,及东宫朝宗家的第三子,肯定有人暗中盯着他们,此时此地也不宜说话。 就在众人的期盼中,没想到才过去10分钟不到,东宫扬子已经领着所有宗老们走了出来,一脸严肃。 众人立马停止窃窃私语,齐齐望着那些老人们,一时面面相觑。这么快就议完出来,连吵闹也没有听到,这是没有结果啰? 众老坐下后,东宫扬子伸手一按,让众人安静下来,双眼全厅扫视了两遍,缓缓道:“老夫与东宫家众多宗亲元老商议后,决定请五爷东宫成继任家主之位!” 不是长子东宫瑾! 此话一出,全厅瞬间炸开了锅,东宫朝宗长子东宫瑾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位子怎么说也该是他的,这是规矩,议一议不过走个流程,最后他再带着礼物去一个个宗老家象征性的谢一谢,也就过了,没想到突然变天,这帮老东西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东宫瑾想着,双眼往除了东宫扬子外的其他老人扫去,大部分老者的面色都有些不自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扬子叔叔,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立五弟而不是我的依据是什么?你老刚才说起东宫家自古以来的规矩,据我所知,除非东宫家的长子是那不孝之徒,已被上代家主明确取消了接任资格,从来都是以长房掌家,你们随随便便更改东宫家祖传的规矩,还说什么依东宫家的规矩,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东宫瑾跳出来质问,反正东宫扬子等人已决定立东宫成,已经不存在撕破脸被他们穿小鞋的问题,自己的权益,自己争取。 “扬子先生,我也觉得东宫贤侄的话不无道理!所谓长幼有序,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皆在,岂有立到老五那里去的道理?以老夫拙见,东宫家还是要按自古以来的规矩办事,我也觉得还是让老大东宫瑾贤侄接任家主之位更加妥当些,也可堵住悠悠众口!当然,我是一个外人,也就发发牢骚,东宫家的家事,还是要东宫家自己决定!”跟着东宫瑾的话语,北宫煌平静道。 “多谢北宫叔叔!”东宫瑾赶紧向北宫煌一拜。瞧瞧,这才是我的亲叔叔啊! 第214章 谁家 “北宫老头,我觉得东宫家的老四东宫恪贤侄也不错,像个守成之主啊,看起来至少比老五东宫成贤侄合适些!”南宫太微将手杖在地上拄了拄,也插话道。 “非也非也,北宫老头、南宫老头,依老夫之见,还是东宫逊贤侄更加合适,那面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由他带领东宫家,将来必然引领鳌首!”西宫白自然也不甘落后。 北方四大家族的三位开了口,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指点起东宫家的家事来,一时整个宗祠闹哄哄的,与那菜市场一般。 东宫扬子冷冷看着跳得欢的众人,心里清楚明白,看起来一个个好像都在为东宫家考虑,建言似的,其实不过捣乱罢了,东宫家越乱,他们越高兴。 其他家不说,至少北宫、南宫、西宫几家,谁不知道东宫朝宗五子中,只有东宫成最成器,正是接任的不二人选。 他们这样一闹,不仅搅乱了东宫家的正常推举,也将水搅浑,若东宫朝宗的其他几子及跟随者也跟着吵闹起来,众人压不下去,尤其是那立长之说,很有可能推翻之前众元老的共议。 无论接任的人是谁,只要不是东宫成,对东宫家来说,都不是好事,这才是东宫扬子最担心的。 一人比四人,只有20%的希望,在宗族观念极强的大家,本身就很难,若再吵闹起来,众口铄金,家法族规,东宫成瞬间会成为最没有希望的一个。 因为,最先被推举出来的人,肯定是公敌,众人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权益,首先就要弄掉东宫成,这样一来,他们才有希望,这是前提条件。 东宫扬子看着带着妻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东宫成,心里叹了口气。 东宫成平常为人太直,若他觉得不对,连东宫朝宗也没少被他顶撞,更别说其他人,几乎得罪完了,局面一旦乱起来,对他最是不利。 所以,东宫扬子才想抢先一步,强压那些东宫家的宗老支持东宫成,尽快将事情定下来。东宫瑾不岔跳了出来,加上几个大家的推波助澜,局面转眼往失控的方向走去。 这时,之前共议时被东宫扬子强压的一些宗老也开始发话,纷纷改口支持东宫瑾、东宫逊、东宫抗、东宫恪等人,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支持东宫成的,局面更见纷乱。 “解门支持东宫家的三爷东宫抗先生继任东宫家家主之位,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一个声音和着功力传响在宗祠里,开口的是杀害东宫朝宗的嫌疑人何不平。 何不平看也不看东宫扬子,双目直接扫向东宫家的东宫瑾、东宫逊、东宫恪、东宫成等东宫朝宗的嫡脉诸子,威胁意味明显。 “何不平,你敢!”东宫扬子抬手一指何不平,怒不可遏!这个贼子,自身嫌疑还没有洗清,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抬出解门来压人,公然干涉东宫家家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宫扬子望了面有喜色的东宫抗一眼,何不平杀东宫朝宗的理由,似乎也找到了,这是准备夺家吗? 谁都知道,东宫家几兄弟,除了东宫成,都不成器,东宫抗父子更是废物中的废物,解门却偏支持东宫抗继任家主,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一看便知,东宫扬子岂能不明! “东宫扬子,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何不平也是你能叫的?”何不平拍案而起,怒而出言! 北宫、南宫、西宫三家的老人家彼此互望,嘿嘿一笑,一边拿着东宫扬子悲愤过度来劝何不平,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消消气,一边皆附和何不平,转而齐声建言由东宫抗继任家主。 水越搅越浑,现在已经没有人过问停在宗祠里的东宫朝宗遗体,打理丧事,争权夺利还忙不过来! 何不平出言,又声称代表解门,一下子将东宫家的整个风向完全带偏。东宫扬子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东宫家后辈皆往东宫抗看去,面上的意味明显,东宫扬子不再顾忌。 “何不平,你杀害老家主的嫌疑尚未洗清,有什么资格代表解门?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东宫家的家事?我们东宫家也不欢迎你!” 人是你们自己请来的,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什么问题? “噢……我倒是不知道,何长老还有什么嫌疑?再者,东宫先生,这与决定东宫家的下一任家主是两码事,还请东宫先生不要混为一谈!” “解……解门……空……空长老到!” 宗祠外面守着的人还没有来得及通报,手摇羽毛扇的空侯已经带着赤壁、怀古二人走了进来,没有人敢阻拦! “什么嫌疑,众人一看便知,今日我便当着各家各派之面,当众让大家看个清楚明白!”解门置东宫家于不顾,东宫扬子正气头上,也不考虑后果,必要给解门一个响亮的耳光。 空侯面色由平静转微笑时,东宫扬子已经指挥着人当众投屏播放起来,看来是早有准备。 “考虑到江湖上的易容之术,为防万一,东宫家也不想冤枉了谁,老夫已经向京机阁申请骨架信息比对,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自有公道!”东宫扬子看着视频的播放,冷冷道。 随着视频播放,加上一些已知晓真相之人的小声解释,东宫家赶过来的许多族人此时才知道,何不平竟是杀害老家主最大的嫌疑人,一时茫然。 “笑话,我解门的长老要杀谁,岂会傻到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真当我解门的长老没有脑子吗?”空侯看了何不平一眼,对东宫扬子冷声道。 他夜里虽听何不平提起过,但重点不在何不平杀人的嫌疑上,而是在家主人选上。何况,空侯也没有想到视频如此清楚明了,就算他相信何不平是冤枉的,但在这个证据面前,众目睽睽,此事极难开脱,是个麻烦。 “京机阁冀州御武校尉震大人到!” 就在此时,外面一声通报传来! 东宫扬子大喜,急忙快步往外迎去,抱拳道:“震大人,辛苦,辛苦,快里面请!” “东宫先生客气,请!”震山河带着人,跟在迎接的东宫扬子身后,往宗祠大厅里走去。 第215章 保留意见 东宫扬子身为东宫家首席供奉,又是前辈,何况东宫家一直靠在解门身后,好像还从来没有对出身景门的震山河如此客气过,真是世事无常! “京机阁御武校尉震山河,奉卫将军及中领军将军之命,特带技术人员到东宫家,当着各门各派各家众位大贤之面,当众做出分析报告,以示公正!”震山河拜见了空侯等人后,环视一周,朗声道。 他也没想到解门的空侯竟来的这般早,不过看那东宫扬子的表情及刚才的表现,之前怕是有些不快。震山河环视之时,已将许多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有了计较。 解门! 空侯点了点头,道:“既是京机阁的震大人奉命办差,为求公正,解门自然配合。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若是何长老有不是,解门绝不姑息;但若是东宫家诬陷,解门也绝不会任人诋毁,必要讨回一个公道!” 空侯说着,羽扇斜斜身前一定,冷目直视东宫扬子,其意明显。 当众分析,何不平终于略松了些气,如此一来,即可为自己洗刷冤屈! 众人看着震山河带来的技术人员开启电脑及配套机器,就在祠堂里当众操作,多少人心里七上八下,东宫扬子与何不平也不例外! 2分钟过去,解析报告出来,电脑屏幕上清清楚楚,两人100%确定为同一个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看着打印出来解析报告交给震山河的技术人员,何不平急得跳了起来,伸手去抢。 “放肆,你敢!”震山河身法一展避退时,东宫扬子闪身挡在震山河身前,一掌迎向何不平,功力略催,双双后退。 “贼子,你还有何话可说?”见怀古与何不平站了一起,东宫扬子不再出手,转而直面空侯,伸手一指震山河手里的报告,“空长老,绝不姑息,解门必要给我东宫家一个交代!” 还真是他?这是打我脸啊,何不平你真没有脑子吗? 空侯转身,看着傻愣愣的何不平,羽毛扇一指,道:“怀古,制住何长老的穴道,稍后带回解门受审,是好是歹,自有公论!” “是!”怀古应声后,对何不平道了声得罪,抬指制住何不平的穴道。 “空长老,事情不是这样,我……”回解门受审,何不平老实受着,并不反抗,但话总要说清楚。 空侯羽毛扇一抬一顿,制止了何不平发言,转身看向东宫扬子,道:“东宫先生,此监控画面只能说明何长老在东宫老家主遇害前后,曾见过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人是何长老所杀,何长老也不存在杀人的动机!况且,何长老之所以到东宫家,也是应你们东宫家之邀,前来助拳,现在闹出这般事来,东宫家要公道,我解门同样要公道。所以,东宫先生,烦请你将昨夜护卫东宫老家主之人唤来,在下要问一问话,理清事情脉络!” 问就问,怕你不成?东宫扬子一声吩咐,昨夜在东宫朝宗别墅四周护卫的供奉及护卫皆唤入宗祠。 空侯看着那些所谓守在别墅一楼及二楼之人,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各位大贤教我!既然你们怀疑有人要害东宫老家主,为何老家主与我门何长老会面,你们不曾跟着到书房里?别和我说什么绝没有想到何长老会害东宫老家主之类的话,我和你们东宫家一样,要的是证据,不是猜想!” “欲害老家主的清……” 一位供奉刚说了一个“清”字出来,已被东宫扬子扬手打断,随即瞪了他一眼,道:“空长老之前所言,何长老是我东宫家请来,并不疑心何长老,老夫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现在是查老家主身亡之事,一旦把杀死清平子之事说道出来,那就是一个何不平换整个东宫家,别做傻事。 “呵!”空侯微微一笑,羽扇轻摇,他自然清楚东宫家不敢提这里面的问题,“那就是说不清楚啰?行,我再问,监控画面显示,何长老轻轻松松自别墅二楼离开,你们所谓的护卫毫无办法,根本拦不住,也追不上。不是我自己看不起解门的长老,至少何长老的修为,在这个天下还算不得什么。何长老能轻轻松松离开,难道其他人就不能杀人后隐匿行迹离开?总之一句话,何长老只曾出现在东宫老家主遇害的现场,你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是何长老杀人。何长老我解门自会好好审问,你们东宫家护卫老家主的供奉、护卫,我也要带回解门去审问。事关人命,又是东宫家的老家主,这个锅,我解门绝不会背!现在看起来,我也不是没有理由怀疑,是东宫家的人监守自戮,自导自演,情况可谓多种多样,不一而足,必要查个清楚明白!” “不错,空长老说的不错,我到了书房之后,见有血迹,一看之下,东宫老家主已被人杀害在地,我……我担心无缘无故牵扯进去,自然要离开!就像空长老所说,我也拿不出没有杀害东宫老家主的证据来,一时慌乱之下,至有失误,这一点,我要向东宫家认个错!”何不平急忙接道。 空侯看了何不平一眼,点头道:“我虽暂时对何长老之言保留意见,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谁想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卷入杀人案中?但说与事实,总要查过才知,稍后我要带何长老与众护卫供奉离开,查个清楚,东宫家可有意见?” “震大人!”东宫扬子急忙呼唤震山河,已经急了起来。 这空侯的三言两语,也确实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却又解出了三方嫌疑出来。若那些供奉、护卫落入解门手中,最后的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只恨凶器匕首也莫名失踪,又让人起疑。 “震大人,我要将何长老他们带回解门受审,不知是否可行?”空侯见震山河望来,含笑道。 “京机阁与工捕办事,不外乎律、理、情三字!解门一向处事公道,为王朝各方所推崇,只要东宫家没有疑问,京机阁与工捕遵循苦主的意思,何长老身为解门的长老,他的归处,震某不做干涉!但昨夜护卫东宫老家主之人,乃是东宫家的人,也是此案的关键,请恕震山河无礼,不能让空长老带走,他们只能在我京机阁受审!若解门想要亲自查解真相,自可向京机阁申请调问,震山河必奉上命,还请空长老海涵!” 第216章 危机之感 “震大人所言,解门理解!”空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东宫抗,“既然何长老的归处要看东宫家的意思,看来在东宫家新任家主落定之前,空某与何长老,只好暂住东宫家,不知道东宫三爷可欢迎?”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东宫抗急忙点头,他可巴不得有空侯等人坐镇东宫家新任家主的选定,那解门支持的他,必将是绝对的赢家。 “东宫三爷慷慨,你这个朋友,解门是交定了!” 空侯这话一出,等于是给东宫抗背书! 无耻,无耻! 东宫扬子看了震山河一眼,知道现在空侯的去留,震山河也不可能置喙,今日才发现,这解门简直是无耻至极! “东宫先生有东宫先生的坚持,各家老爷子有各家的建议,我相信东宫家的各位宗老及后辈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东宫老家主走的突然,没有留下遗言,实属遗憾!”羽扇轻摇,空侯看着在场众人,在东宫家的宗祠里缓慢踱步,“虽我解门支持东宫三爷,但与各家一样,不过一点看法和建议,解门毕竟是外人,东宫家的家事,还是要东宫家的族人自己决定!为了东宫家的将来着想,有些话,空侯僭越,还是想说两句。东宫先生和各家的宗老们皆老了,东宫家的将来,是属于后辈们的,自己的前途、命运,自己该有发言权。因此,在下提议,东宫家的家主,由东宫老家主往上到祖父,凡此支所有后辈,皆参与投票,从老家主的五位嫡子里共选出新的家主来,不知东宫家的诸位意下如何?” “好,我觉得就该这样,支持空长老的提议!” “空长老说的对,东宫家的将来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有权选择属于我们自己的前途!” “今天这么多前辈大贤之言,只有空长老说到了关键,说到了我们的心坎上啊!” “我们同意空长老的建议,东宫家未来的家主,我们要自己选!” 东宫家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开,宗祠里一下热闹起来。 空侯摇着羽扇走到东宫扬子面前,含笑道:“东宫先生,看到了吧?这就是族心所向!如果大家没有疑问,我觉得可以马上开始选!毕竟,东宫老家主的遗体停在那里,选出了新的家主,才好主事!” 东宫扬子怒视空侯,由他挑起来的东宫家乱象,加上那些宗老的背离,他不过旁支供奉,已经无法控制局面。 东宫扬子不语,空侯也不放在心上,转身又走到东宫抗身前,道:“东宫三爷,虽然解门支持你,但你能不能真的接任东宫家的家主之位,还需得看东宫家族人的意思,希望你是得到东宫家族人认可的家主,空某在此先祝你心想事成!” “多谢,多谢空长老!”东宫抗立马点头哈腰的致谢,看得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还来?东宫扬子只觉得心痛无比,坐回了椅子上。这狗贼,还嫌提醒的不够,一直说个不停。 空侯自到一边坐下,与震山河说着些王朝的趣闻轶事,虽因丧之故,没有爽朗笑声,也是好不惬意。 宗祠里,东宫抗竟已开始吩咐起来,敬拜祖宗后,取出族谱,理出东宫朝宗祖父一支的后人,然后吩咐人将准备好的纸笔交到各人手里,开始写下自己心目中的家主人选。 东宫朝宗的五子虽是参选者,也有投票权。 众人写完投入票箱后,东宫抗请了东宫扬子与众宗老主持唱票计票,心里早乐开了花。因为刚才的投票过程中,许多人对他示意讨好,他也明白解门的力量,看起来已经十拿九稳。 空侯静静看着计票、公布结果,东宫抗果然稳了,一人得票已超过50%,力压东宫朝宗的所有嫡子,而之前东宫扬子他们定的家主继位者东宫成,不过区区9票,远远不如。 只是有一事让空侯极其不爽,也成了东宫扬子今日唯一可以讥讽他的,那就是票选家主的投票中,竟然有一张票,写着大大的解门空侯四字,其意味之深长,这也是东宫扬子唱票时难得露出笑脸的时刻。 一旁静静看着整个过程的北宫、南宫、西宫等各家主事者,再也没有了之前看笑话的心态。解门竟然插手到他家接位者的事情中来,其所释放出的信号,让大家心理咯噔一下,已有强烈的危机之感。 众所周知,自天泰王朝立国后,北方四州各家一直唯解门马首是瞻,解门在整个北方拥有极大的威慑力和话语权。 今日解门插手东宫家的家事,明日也可能插手自己家的家事。如果解门真要介入,就算你定下了继承人,他也有的是法子将之推翻,长此以往,自己的家,还算是自己家的吗? “五爷!” 没有去看接受众人争先恐后恭贺的东宫抗,东宫扬子走到了东宫成身边,轻声唤道。 “扬子叔叔,你跟我来,我要了解昨夜整个事件的经过,包括你所了解到的一切详情,还有……前后所关联之诸事!” 东宫成没有过问新的家主,也没有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带着妻女转身往外面走去,东宫扬子紧随其后。 解门介入,东宫家必然变天,东宫成也要为将来打算! “东宫家主,现在我要带何长老回解门受审,不知可否?”等到几乎想恭贺之族人皆已恭贺完后,空侯才走向东宫抗,看着他含笑道。 东宫抗对空侯深深一揖,道:“空长老,正如震大人方才所言,解门一向处事公道,在下相信解门,更相信空长老!当然,也相信何长老,自交与解门发落,希望解门能还何长老清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空侯哈哈大笑起来。 东宫抗借坡下驴,顺势将何不平交给解门,以解门的行事作风,东宫朝宗之仇之恨,眼看怕是要不了了之。何况,何不平昨夜单独约谈他,现在他从解门的支持中得势,该有的回报,自然要有,所以竟在没有事情结果之前,强说要还何不平清白。 “多谢东宫家主!既如此,在下先带何长老回山受审,待东宫家安排好老家主丧仪之后,空侯再来给老家主上香,也请东宫家诸位节哀,告辞!”空侯对众人一抱拳,带着门人离开。 空侯离开后,震山河同京机阁之人,也带着那些“涉事”供奉、护卫离开东宫家,到了外面,面有微笑:解门! 第217章 进取 “扬子叔叔,你是说……你按照父亲的意思,又安排人到魏郡去找人、掳人?”东宫成确认起来,得到无法改变的肯定答复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扬子叔叔,父亲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她只不过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几十年前已经家破人亡,父母亲人全死在我们东宫家手里,还不够吗?非要逼人至此吗?积点德吧!今日之事,我已看到了东宫家的未来,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幸家,下一个刘家,那小姑娘的现在,就是我们东宫家后人的将来!祖上的罪孽,总是要后人来偿还!扬子叔叔,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父亲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东宫家有今日局面,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是解门先跳出来!” “五爷,你……”东宫扬子惊了起来,东宫朝宗已经死了! “扬子叔叔想说‘子不言父过,女不道母诈’?哈!”东宫成摇了摇头,“盖棺论定,要实事求是,不能一味粉饰,才能教导后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不能做那乌龟,自己缩在壳里,就觉得整个世界与自己无关,也去要求别人人死恨消,世上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然就没有焚尸扬灰一说!易地而处,换位思考,东宫家明日也被别人屠杀的干干净净,百年之后,活着的人能解恨消仇吗?那是没有脸去见祖宗的!别说家门被屠,就今日解门插手东宫家的家事,我们不也恨的咬牙切齿?扬子叔叔,将那些还活着的人撤回来,那小姑娘,无论是不是幸家的后人,让人家平静的生活吧!这个世界说大不大,所谓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什么时候轮到东宫家来尝恶果!” “五爷,我会依你的吩咐,将还活着的人撤回来。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跟着老家主做事,老家主有时候太固执,也听不进去劝,我……我也很无奈!东宫家若说大奸大恶,东宫扬子就是最大的刽子手!只是,那些已经过去,将来……五爷有什么打算?” 东宫成沉思片刻,道:“扬子叔叔,三哥那个人,你也清楚,如果解门要控制他,容易得很!我现在有两个想法,一是守成,一是进取。 “父亲丧事之后,最多一两个月时间,解门到底只是为了推三哥上位,还是想控制我们东宫家,差不多就能看出端倪! “如果解门只是推三哥上位,虽不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不干涉东宫家的运作,企图傀儡东宫家,我打算全力协助三哥管好东宫家,此乃守成! “如果,解门想在背后操控东宫家,进而谋夺东宫家的一切,说不得,我要与现在的东宫家划清界限,重新开始,此谓进取! “东宫家是数百年的老家族,宗亲旁支何等庞大,族里多少靠着主家吃饭,为了整个家族族人着想,东宫家不能任人宰割。 “族大人多,虽也有许多不肖之徒,但总是有不少正直而有进取心之辈,若事不可为,我打算集聚这些人,重新再打出一个东宫家来! “我之前得了9票,除了扬子叔叔与我的妻女,至少还有六个族人支持我,够了!我想请扬子叔叔将那9票找回来,我要辨认笔迹,看看都有谁。” 东宫扬子突然跪在东宫成身前,流泪道:“五爷,是东宫扬子无能,辜负了东宫家的栽培和信任,不能守家护家,致被他人欺凌谋划,东宫扬子罪该万死!” 东宫成伸手扶起东宫扬子,道:“扬子叔叔,你也说了,很无奈,我也很无奈,但已经过去,接下来,东宫家的未来才是重点。一个家族能活到什么地步,要活出尊严,只能靠自己,其他都是假的!” 东宫扬子又坐下后,道:“不知五爷有何打算?只要用得上东宫扬子的地方,但请五爷吩咐!” “之前定的我到平州主事,因那小姑娘之事,父亲怒我恨我,后来似乎不了了之!但此事之前曾在家族议事中议定,许多宗老和各方主事者皆知晓,若解门要插手东宫家之事,我打算重提主政平州之事,请扬子叔叔支持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说解门插手,就算解门不插手,三爷也绝不可能将一州之事交给五爷。势力太大,他不敢交给五爷,他还没有傻到这般地步!”东宫扬子连连摆手。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才要争,以进为退!”东宫成说着,将手机地图调了出来,推到东宫扬子面前,“平州孤立在北边,东、南、西三面被幽州、冀州、并州包围,再往北过去就是大海,完全是解门的势力范围,四周被围的死死的,没有多少拓展的空间,在解门控制下主政平州,早晚出事。” 东宫成说着,将手指往南边一移一点:“扬子叔叔,你看这里,冀州东面的魏郡、涿郡等地!这里紧靠丰门的青州,丰门有势力渗透进来,加上解门不想和一向强势的丰门硬碰,在这些郡的掌控力相对薄弱,同时也有不少其他门派的人混杂在这些郡,算是解门在北方控制力最弱的地方。就拿现在的魏郡来说,短短时间,解门在王朝的上层势力几乎被扫荡一空,差不多成为了别人的地盘,解门还能有多少控制力?这种地方,才有我们发展的空间。我打算以平州逼三哥他们表态,在吵翻天的时候,扬子叔叔假装出来劝我,明着是站在三哥一边,提出将冀州东面那些郡交给我主事,此事就算成了一半!这段时间,我会去接触其他门派,其他家族,加强关系,为将来与三哥的东宫家、甚至解门抗衡做准备!” “没有五爷,何况解门若插手进来,东宫家坚持不了多久。只可惜,东宫家多少代人的艰辛奋斗,最后竟要迎来这般结局!老家主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基业,眼看着怕是要毁了。好,既然五爷已有决断,东宫扬子誓死追随五爷!” 东宫成摇了摇头:“扬子叔叔,你不能离开三哥的东宫家,至少暂时不能离开!你若守在家里,多少还能起到作用,在三哥背后对抗解门,若真跟着我,一旦解门有诡,东宫家很快就会崩溃!我虽做两手准备,但若两边都能保住,自是最理想的状况。若最后真事不可为,扬子叔叔再到我这边来吧,我们重建东宫家!” 第218章 有事商量 “这么说起来,东宫朝宗的死,要么东宫家吃哑巴亏,要么解门吃哑巴亏,反正他们狗咬狗?” 在韩箐的病房里,震山河、清平子聚在这里,听完震山河对上午东宫家所发生之事的描述后,那叫一个开心。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以我对解门的了解,他们很快就会自邺郡将东宫家的护卫、供奉提走,京机阁这点面子还是会给解门。到时候,就不知罪名会安在谁的头上,不过东宫家的供奉肯定没有跑,监守自戮啊!” “东宫朝宗这老贼死了,那么下一个目标……”清平子将一张纸丢在韩箐、震山河面前,上面写着范进、韩焉两个人的名字。 震山河拿起来看了看,交给了来抢的韩箐,含笑道:“清平子长老,我怎样也想不明白,你在东宫家被电焦、砍头、火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诶,又来了,又来了!”清平子摇了摇头,“早和你们说的清清楚楚,贫道不过开个玩笑,绝对没有去过东宫家,更不可能气得东宫朝宗遇害,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而且,他们不是有监控嘛,可以看一看,看那遮掩的神通,那人绝对不是我清平子,你们京机阁也是可以查的嘛!放心,我也会调查,到底是谁,竟敢冒充贫道去丢人现眼,连脑袋也被别人砍了当球踢,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嘛,真不是一般的气人!” “呵呵,长老,你不知道,或许是那东宫少阳兄弟还沉浸在祖父身亡的悲痛之中,似乎尚未来得及道出你的事。现在东宫家的人,包括东宫扬子,都以为你死在了东宫家,毕竟是我景门的长老嘛,还担心起被调查来着!” “呃……贫道可不可以以同胞兄弟被害为由,去东宫家敲诈一笔横财?我看行!” “东宫家的事,暂且放下。我了解到,韩焉的妻子和他吵过,今日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据说,下午韩焉又去找范进,请他想个法子,再给他安排一下,真是可怜哪!韩焉不过听命行事,最后所有的罪过,只是他来背!” “哼,现在范进自身难保,过的战战兢兢,岂敢过问韩焉之事!” 夜里,邺郡,东宫家! 一栋别墅的大门被人敲响,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问道:“是谁?” “小娘,是我,来看看小娘!”外面传来东宫瑾的声音。 这位东宫瑾口中的小娘,乃是东宫朝宗几年前的第四个填房,姓管名竹,长的花容月貌,现在才30出头,最是让人垂涎的时候。 “大爷,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屋内的管竹拒绝道。 “是关于父亲的丧事,有一些急事要和小娘商量,请你开门!”别墅外的声音有些冷了下来,随即传来更重的拍门声。 管竹看了屋内战战兢兢的两个侍女一眼,转身往楼上跑去,转眼躲入了房间里。留在一楼的侍女彼此对望一眼,齐上前去将门打开。 门刚一开,被人猛的自外面狂推来,被门撞倒在地的侍女刚“哎唷”了一声,迎接她们的已是东宫瑾的拳脚,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谁给你们饭吃也不知道吗?” 两女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疼痛,急忙跪地磕头求饶。 “给我关上门滚到外面去守着,我有要事与夫人商量,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出了事有你们好看!” 东宫瑾吩咐完,转身往楼上走,直往管竹的房间去。这边他来过,那时候东宫朝宗还在,知道管竹住的是那一间屋子。 敲门声在房间外响起,道:“小娘,你开门吧!” 管竹缩在床上,身子颤抖起来,并不出声,也不敢去开门。 “小娘,你不理儿子了吗?快开门!再不开门,休怪儿子无礼,要得罪小娘了!” 仍然没有回应,东宫瑾冷哼一声,抬脚往房间内踹去。 “啊……”房间内终于传来管竹的尖叫声。 东宫瑾停了下来,继续道:“小娘,你还是自己来开门吧,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三……三爷!”守在别墅门口的两位侍女又跪了下去,身子颤抖的更厉害,招呼着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的东宫抗。 “三爷、三爷!”东宫抗非常生气,上前就是一人两个大耳刮子,在两位侍女哭泣求饶中,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是、是,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家主责罚!”两位侍女急忙磕头。 “这还差不多!”东宫抗伸手摸了摸二女的脸蛋,抬起下巴仔细看了看,“好好守在这里,我有事找夫人商量商量,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眼看着东宫抗吩咐完,抬脚就往别墅里走去,这还了得,二女急道:“三……家……家主,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东宫抗转身又是一人一脚,将跪着的二人踢翻在地,道:“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东宫家的主子们要商量要事,岂有你们插嘴的余地,还敢阻拦,还敢大呼小叫,想找死吗?” 二女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东宫瑾还在里面,可又不能直说,要是东宫抗再进去撞见,她们二人就死定了。 “不知道什么事惹得三哥如此生气,竟打起小娘的侍女来?”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东宫抗面色大变,二位侍女却像是寻到了救星,齐转身跪着往含笑走来的东宫成爬去,磕头道:“五爷救命,五爷救命!” 看着鼻青脸肿的二女,东宫成面色有一些变化,但仍含笑道:“你们都起来吧,有事好好说!夫人休息了吗?若没有休息,我想请夫人一起去宗祠给父亲守灵,这才第二夜,可不能偷懒!三哥,你也是来请小娘的吗?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是、是,自然是来请小娘去为父亲守灵!”东宫抗赶紧借坡下驴,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别墅里传来嘭的一声大响,随后又是女子的尖叫声。 第219章 家风 “大……大……大爷也来请夫人去守灵!”响声传来,二位侍女看着面色一变的东宫抗与东宫成,急忙按二位爷的对话解释道,那面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我擦,你他麻的不要脸啊,敢抢在我这家主的前面! 东宫抗哪还犹疑,瞬间冲入别墅,往上面一望,蹬蹬蹬的跑向传来响动的房间。 “五爷,五爷救命!”东宫抗一离开,二位侍女又给东宫成磕头。 “你们都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东宫成摇了摇头,“东宫家的家事,自有东宫家的人自己处理!还有,今夜之事,不要乱说!” “多谢五爷,多谢五爷!” “大哥,你好啊!” 东宫瑾刚脱下外套,还没有走到床前,背后传来新任家主东宫抗的声音,心下一颤,转身含笑道:“三弟,你也来看小娘吗?” 东宫抗看了缩在床上流泪的管竹一眼,道:“是啊,来看看小娘!父亲方逝,尸骨未寒,来问问小娘缺不缺点什么!” “哈哈……”东宫瑾大笑起来,点头道,“是啊,我也来问问小娘是不是缺点什么!三弟,你说……父亲现在走了,小娘到底缺什么呢?” 东宫抗嘿嘿一笑,道:“我比较笨,不如大哥聪明,可想不出来!” “要不……我们一起问问?”东宫瑾阴笑着说道,随后往床上的管竹看去,脚步又往那边挪去。 “五爷,五爷救我!” 东宫瑾眼看着靠近了床,刚才还缩在床上的管竹突然爬了起来,光着脚跳到床下,往门的方向跑去。 东宫瑾转身正要伸手去拉,一个面色冷冷的身影引入眼帘,顿时脚一软,跌坐地上,心里那叫一个慌。 东宫成是东宫家出了名的硬点子,多年建立起来的威严,就是东宫朝宗在他面前也有些心虚,别说这些个兄弟。 别看他们平常聚在一起,宣扬着、商量着要给东宫成好看,背后使阴设谋敢,真是正面对上,四位兄长谁都怕他,甚至要超过惧怕东宫朝宗。 东宫朝宗多少还给儿子留一点脸面,东宫成可不会给兄长脸子,何况现在东宫成撞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宫家的人为什么那么不欢迎东宫成?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强大到让人忌惮,而是他不会刻意给任何人面子,只要你触碰了他的底线,连作为家主和父亲的东宫朝宗也要挨磕,更别说其他人。 而且,东宫成极其讨厌族人的好逸恶劳之风,一旦东宫成做了家主,肯定要正家风,所以大家不想让他做家主。 管竹拉着走入房间的东宫成衣袖,转眼大哭起来,随后躲在东宫成身后,不敢看东宫瑾与东宫抗。 “大哥,我来请小娘去宗祠守灵,你没有意见吧?”东宫成站在众人面前,平静道。 “没……没……没有,应该的,应该的!”东宫瑾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床上,随后面色又一变,赶紧站起来远离,差点摔倒在地。 那可是管竹的床,不能乱沾! “那好!大哥、三哥,我们到楼下去等小娘吧,让小娘换身衣服!” “站住!”东宫瑾点了点头,刚抬步往外面走去,东宫成的一声大喝,又吓得东宫瑾差点倒下去。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东宫成走到一边,捡起东宫瑾丢在地上的外套,随后走到他的面前,道:“大哥,你的东西忘了!” 东宫瑾接过衣服,谢过东宫成后,又听东宫成道:“大哥,父亲过世,小娘年轻守寡,未免传出些风言风语,这别墅,在没有女眷的陪同下,最好不要轻易来,东宫家也是要脸的!” “是、是,五弟说的对,是为兄唐突了!”东宫瑾一边穿上外套,一边点头道。 东宫成看着泪流满面的管竹,轻声道:“小娘,你先洗个脸,换身衣服,我们在楼下等你!” 到了楼下,东宫成坐下后,看着不大敢坐的东宫瑾与东宫抗,道:“大哥、三哥,都坐吧,自家兄弟,不必见外。三哥,你现在是家主,刚好趁等小娘的时间,我有个事想和三哥商量商量!” 坐下的东宫抗看了东宫瑾一眼,现在两人坐在一起,也没有刚才尴尬,总算有了些底气,问道:“不知道五弟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若是一般的事情,五弟自办就是,也不必问我!” “此事不小,自然该问!”东宫成往沙发上一靠,微笑道,“父亲在世的时候,在家族会议上曾议定我到平州主持全州的东宫家事务,后来耽搁了一下,没想到父亲的任命还没有下来,竟就被害。现在三哥是家主,所以做弟弟的问一问,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到平州去?” 这绝对不行,东宫瑾看了面色有些变化的东宫抗一眼,我们是一奶同胞,这东宫成是要来抢家当的外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要联起手来,坚决阻止,这是我们四兄弟能不能掌控东宫家的关键。 “既……既然父亲一直没有任命下来,说明心里还有些别的看法,大概是担心五弟能力不足,或力所不及!何况,现在父亲过世,三弟继任家主,情况有变,许多事情都需要重新过一过,议一议,以前所定,也不一定符合现在的形势,我看需得重新在家族会议上再好好商讨商讨,大家一起拿个合适的意见出来!” “对,大哥所言在理,需要重新开会议一议!毕竟嘛,我们东宫家主要才四州事务,若五弟一人就分一州去,范围太广,父亲如此多子孙,别说我们,怕是旁支的那些叔伯兄弟们也会有不小的意见。现在父亲新逝,东宫家正是要求稳的时候,不能出乱子,五弟一向为家族考虑,应该能理解!”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高低上下,所谓能者多劳嘛!我有能力、有实力承担一州重任,三哥作为家主,要有魄力用我这样的人,我们东宫家才能更上一层楼。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很讨厌我,可为何还要重用我?东宫家的家主,要顾大局,要从大局,只要一切对大局有利的人事,不必计较个人得失。三哥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也是为东宫家着想,可不是为了自己!”东宫成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往别墅外走去。 管竹下楼来了。 第220章 什么也没有了 按下电梯按钮后,看着缓缓往楼下来的电梯,韩焉伸手扶着墙壁站着,脑袋昏昏沉沉的。 今天是韩焉第三次带着东西,上门去求范进帮忙,范进只以还需从长计议将他打发。 韩焉知道范进现在也难,日子也不好过,但他之所以有今日,你范进和死去的余三深、胡不扶要负最大的责任吧,不能最后你还落了个好,却是我一个人背锅。 是,你有难处,我也理解,但我们兄弟多年,你说个实话怎么了?到底能不能帮,能帮到什么程度,你能做些什么,需要我韩焉自己再做些什么,说清楚不行吗?什么狗屁从长计议,竟说出这些见外的场面话来! 所以,今天晚上,韩焉叫上了一些东城二区的工捕,关系还不错的,大家一起喝了几杯,后来关系处的不错的新任捕头苏伍也在受邀之列。 这个苏伍就比较懂事,抢着帮韩焉结了账,说是韩焉请客,最后变成了苏伍请客。 酒后散步,苏伍还问起韩焉,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出力的,他没有根底,大事办不了,一些小事,能帮上忙的,决不推辞。多少有些唏嘘,以前还敌视他来着。 电梯门开了,韩焉走了进去,按下按钮,随着电梯上升,转眼出了电梯,拿出钥匙开门。今天妻子带着孩子们走了,刚好清静。 进了屋子的韩焉,灯也没开,只脱下外套扔了沙发上,转眼靠到沙发上,伸手揉了揉脑袋,慢慢闭上眼睛,要好好想一想,离退休还远,一辈子不能就这样完了。 半个小时后,韩焉的房门打开,他又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刚才那身衣服,差别只在于,他的手里拖着一个非常大的黑色箱子,关上门后,坐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酒后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摇摇晃晃的韩焉慢慢的拖着箱子,找到自己的车,将后备箱打开,使劲将箱子塞了进去,随后坐入了驾驶室。 韩焉又在车上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才启动车子,慢慢的往外面开去,不久后,来到范进家的地下停车场。 今天下午,他才来找过范进。 范进和他一样,住的是公寓,不像胡不扶他们买了别墅,活的那叫一个滋润。当然,韩焉有自知之明,范进的钱肯定比他多很多,也没有什么可嫉妒的。 韩焉拿出手机,拨通了范进的电话,说要上楼去找他,请他开门。大半夜的,换谁也不会爽,电话里的范进,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韩焉则不管,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已经进入电梯,往范进所住的楼层去。现在已经是子夜零点过,楼道里静悄悄的。 韩焉伸手刚准备敲门,范进的大门开了,只披着外套的范进冷冷道:“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吗?进来吧!你给我小声些,家里的人正在休息!” 韩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随后轻轻关上门,道:“范都头,刚和朋友喝了点酒,想到自己的前程,有些睡不着,所以又来打搅范都头,还请范都头见谅!” “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今日白天才和你说过,还需从长计议,你等我消息便是,急个什么!”范进一边为韩焉倒水,一边道。 韩焉伸手指了指房间紧闭的房门,小声道:“范都头,你小声些,别吵着嫂子他们!” “你还知道?”范进将水杯顿在韩焉面前,带气坐下道。 韩焉道了声谢,坐下后,随后将手伸到衣服里,从各个兜里掏了一叠叠的钱出来,堆到二人面前的茶几上,道:“范都头,你知道的,我平常存的也不多,接下来还要过日子,也就能拿出这些来。你看在我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多少帮我使一点力气吧,我将来定会好好的谢谢范都头!” 范进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钱,道:“老韩,说了会帮你,你带着这种东西来,那是看不起我!” 话虽如此说,眼里的精光已落入了韩焉的双眼,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范都头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准信?” “又来了!”范进一拍茶几,“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韩焉搓了搓手,讪讪道:“范都头,你别骗我了,不想帮老兄弟就明说!你现在靠上了京里来的宗柱越骑校尉尉大人,我是知道的,你转眼就做了都头,一个捕头嘛,对范都头来说,还不是小意思!这样,范都头,你开个价,到底要多少?只要你说,我韩焉就是砸锅卖铁,定也给你凑了来!” “你以为这一点能入尉大人的法眼?塞牙缝也不够!”范进伸手拍了拍茶几上的钱,“我能坐上都头,那是运气,刚好赶上了尉大人查事,我提供了一点线索,不是我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巴结上了京里来的尉大人!” “范都头,看你说的,尉大人不是还没走嘛,要不你老也给我支个招,看尉大人在查什么,也给我一个提供线索的机会。我要求不高,副都头不敢想,恢复捕头的原职我就满意了!” “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在尉大人面前举荐你!之前因为清平子之事,尉大人心里对我也有些不满,过一段时间吧,你等我消息!” “说来说去,范都头就是看不起我,不愿意帮我吧?什么提供了一点线索,你不就是送了尉大人200万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韩焉好像有些生气,声音也有些冷了起来。 “住嘴,你到底要干什么?”范进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随后又觉察到似乎不大好,慢慢坐了回去,“老韩,我看你喝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待明日清醒些,再来找我。夜也深了,你可以不睡觉,我明儿还有事呢!” “范都头,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平常帮你们处理余大人、胡大人手上那些脏事,可这些脏事,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你安排给我的。扪心自问,我也没用自己的职位捞多少油水,若说辜负了工捕二字,也是因为你,也是因为余三深,因为胡不扶,是你们害了我!哦,现在见我没什么用了,似乎帮不上你们的忙了,好像也不需要我帮忙了,可以一脚踢开了,是这个意思吗?” “韩焉,你给我说话小心些,还嫌事不够多吗?”范进见韩焉说着,突然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是,余大人、胡大人,包括我的一些事情,都是安排你去处理,可你也得到了该得的!你的捕头之位是怎么来的?不是吗?” “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韩焉说着,一把掏出枪来,关闭保险系统,指着范进的脑袋,“我什么也没有了!” 第221章 杀 被醉酒状态下的韩焉拿枪指着脑袋,范进也一个激灵,生怕走火,道:“韩焉,你疯了,给我放下!” 这是捕衙的枪,可韩焉的枪不是被收了吗?他又哪里弄来的? “不,范都头,你今夜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什么也没有了!”韩焉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带了几分凄厉的吼叫。 这时,一间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揉着眼睛走了出来,道:“大半夜的,大吼大叫什么?”是范进的夫人。 “啊……” 待看清范进的脑袋被韩焉拿枪指着后,范夫人一声尖叫,撕破夜空。 嘭! 一声枪响,被范夫人尖叫声吓到的韩焉手一抖,竟然不小心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入范进眉心,范进瞬间往身后的沙发上倒去,双眼睁的老大,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范夫人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缩回了房间里,一把关上门反锁,转眼推了书桌挡住,缩在一旁往墙的一方死死的抵着门后的书桌,不敢出声。 鲜血瞬间自额头流下,顺着脑袋流到沙发上,韩焉战战兢兢的过去,看着双目圆睁的范进,伸手一探,没了鼻息! 韩焉吓得手一缩,双手使劲揉弄着自己的脑袋,头发转眼乱了,自语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我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你,还有余三深,还有胡不扶,是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韩焉,你们这群该死的恶魔!” 这时,另一间房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道:“你们吵什么?” 转眼黑洞洞的枪口指来,又是一声尖叫,那人转眼缩到地上跪着,双手直搓,哭泣道:“饶命,饶命,饶命!” “啊……”一声大吼,韩焉在自己身上乱翻,不知道想翻什么,随后拿枪指了指求饶的人,终究没有再杀人,转身打开门去,从楼梯往楼下狂奔而逃。 逃离的韩焉似乎没有注意,刚才在身上乱翻时,录音笔不小心从衣服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刚好落在求饶之人的旁边。 韩焉冲到地下停车场,瞬间打开车的后备箱,拿出一副早已准备好的假牌照,非常熟练的换上,随后开车离开,疯狂的往魏郡城外逃去。 收到范进被杀的消息时,穿戴整齐的韩箐正与清平子坐在第一医署的停车场里看月亮,数星星。 “你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混蛋,算的可真准,我要回去上班了,待捉拿了韩焉,魏郡也该消停一段时间了!”韩箐给了清平子一脚,转身坐入车里,将捕报器放到车顶,一路叫唤着奔向范进的公寓。 “先恭喜韩组长再立功勋,步步高升啊!”清平子高声对着韩箐离开的车吼叫着,随后伸手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有范进、韩焉的名字。 清平子微微一笑,手中转眼燃起火来,将那纸烧成了灰烬,随后慢慢悠悠的往楼里走去。先休息一下再说,明日要正式会见乞巧集团的经理戴世铭,贫道的七夕草! 韩箐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冲进范进屋子的时候,只看了一眼死去的范进,带上手套,立马在客厅里寻找起来,不过3秒已发现了录音笔,捡起关闭录音后,放了一段,挺不错的,随后放入塑料袋里,看着死去的范进嘿嘿一笑,只是笑声非常低,几不可闻。 随着房门敲响,韩箐请了范夫人他们出来,开始录口供。 片刻后,李叔带着特别行动组的组员赶到,雷立枫赶到。整个魏郡工捕连夜运转起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严防传送门,关闭韩焉的个人身份信息,要让他寸步难行。 雷立枫禀报冀州后,发布了对韩焉的通缉,并提示各路口、各关卡工捕小心防范,注意自身安全,嫌疑人韩焉携带危险武器。 魏郡拉开了抓捕韩焉的大网! “雷大人、韩组长,我们调取查看了韩焉家附近及范都头家附近的监控,时间上与范夫人他们的口供及对范都头的死亡时间推断也基本吻合,是他没有问题!”李叔报告道。 雷立枫等人也听了那录音笔的内容,点头道:“韩焉是经验丰富的工捕,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严防他的外逃及如何在不出现伤亡的情况下顺利抓捕他,不能让他成为余三深第二!韩组长,我授权你调动魏郡所有工捕,尤其是传送门、车站、各要道等要严密布防,严格把关,不能让韩焉流窜到外地去,增加抓捕的难度及给其他地方的工捕造成麻烦。还有,你派一组人到韩焉的岳母家及老家去,将那两家人先控制起来,让他们劝韩焉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是!”韩箐立正道。 “余三深、胡不扶、范进,你们也害人不浅啊!”往外走去的雷立枫摇了摇头,叹息道。 次日一早,韩焉醒了过来,摇了摇仍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身子一起,安全带拉拽的同时,一头撞在了车顶上。韩焉又坐了回去,揉了揉撞到的脑袋,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车上。 “这?” 韩焉望了望周围,四周荒僻,只很远的地方似有两户人家,其中一家开着门,一家大门紧闭,副驾驶上安安静静的放着一把枪。 “枪是哪里来的?”韩焉拿起枪看了看,“自己的枪早已上交,车里怎么会出现枪?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 韩焉取下安全带,拿着枪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我记得昨夜喝酒后,一个人回到家里,妻子他们不在,我进门后没有开灯,然后……然后坐靠在沙发上,似乎……睡了过去。我是怎么到这里的,还是开车过来?” 韩焉拿枪的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半点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韩焉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喝多了吧,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应该是上交了的啊?检查了一下,开启了保险系统,将枪藏到座椅下面,可不能被监控拍到,不然迟早完蛋。 钥匙挂在车上,韩焉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正准备倒回大路上回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韩焉摸出身上的手机一看,是东城二区苏伍打来的,接通道:“喂,苏捕头!” 第222章 不正常 接完苏伍的来电后,韩焉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车外的露水湿地上,将脑袋埋了下去,使劲拍打搓揉着。 范进死了,自己上门开枪杀的! 怎么可能? 自己就算有枪,也没有胆子杀范进啊! 可那苏伍言之凿凿,既有监控为证,也有现场录音为证,范进的家人也是见证,说道是我记恨余三深、胡不扶、范进他们害了自己,可又对自己不管不顾,愤而杀人! 是,自己是气愤,是恨不得杀了他们,不然昨夜就不会叫上人一起喝酒,发发牢骚,可那只是想想罢了,自己怎么可能动手? 韩焉又打开手机看了看对自己的通缉,以及父母妻儿痛哭流涕呼喊着自己回去自首的视频,抬头往自己的车看去,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车莫名其妙的来到荒郊野外,自己对杀人、开车没有任何印象。 有人陷害我!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看,韩焉终于发现了问题,自己的车牌号不是这个! 韩焉心里终于无法平静,自己不可能换自己的车牌号,那也就不可能再准备一副车牌号。是有人害我,确定有人害我! 韩焉跳了起来,又到车尾看了看,果然都换过,随后回到车里翻找起来,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那枪,似乎都是自己平常的东西。 最后,韩焉又来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塞着一个超大的黑色箱子,自己车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箱子?连自己家里也没有! 韩焉心跳突然加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按了按那箱子,好像是空的,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将大箱子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散落着五叠钱,什么也没有。 韩焉拿起一叠钱看了看,嗤笑起来:“这是准备给我逃命用的吗?想的倒是周全!” 将现金拿了出来,又将大箱子塞回了后备箱后,韩焉一把关上后备箱,抬头望了一眼天上。车顶上高处支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帆布,完全将车及周边遮盖住,绳子就系在附近的几棵树上。 韩焉仔细看了看帆布,又去检查了一下绳子及系痕,都是新的,至少是两三天之内的。 韩焉一掌拍在树上,有人设下圈套陷害我,而且准备的极其周全,自己绝对不能回去自首。一旦自首,以苏伍透露的那些证据,只有任人宰割,半点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自己必须要在外面,自己查清楚真相,找到陷害自己的人,才能洗刷冤屈。 韩焉大步回到车上,坐在车里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设下周密的陷阱,还能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带来荒郊野外,绝对不是一般人! 是范进吗?他开始对我的上门厌恶了,可他已经死了,可他……真的死了吗?以范进的经验,如果准备周全,不能说没有这个能力,在亲眼见到、确认范进的尸体以前,算他一个! 另外……韩焉摇了摇头,想来想去,也就那个清平子有点能力,他对自己有不小的恨意,可他应该没有这么强的侦查与反侦察意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时间也把握的分毫不差。 最重要的,据苏伍交代,那些监控里的自己,再加上骨架信息对比,完完全全确定是自己本人,除非神仙,谁能做到?那范进、清平子也做不到啊! 不对,韩焉稍微冷静下来后,摇了摇头,有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异能者! 若觉醒的是这方面能力的异能者,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做下这些事情来,不然完全无法解释,那监控里的人,怎么会是自己本人! 若是异能者……那范进等人都可以排除,清平子暂时不清楚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另外,魏郡还有一个人,肯定能得到异能者出手,那就是——尉剑廷! 范进将自己反复找他的事情告诉了尉剑廷,可能确实是想帮自己一个忙,可说了两三次后,尉剑廷烦了,怒了,所以出手?何况传言的范进行贿之事…… 想到这里,韩焉身子一抖,若真是尉剑廷,自己连半分生机也没有,该怎么办? 查,无论是谁,总要查一查才清楚,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又被通缉,连面也不敢露,如何查? 苏伍! 若非苏伍,自己稍不注意,昏昏沉沉的开着车回城里,肯定转眼就被工捕捉拿,那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想到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苏伍,韩焉感激之余,随即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他,刚指纹解开,韩焉猛然警醒,不对! 韩焉看着手里的手机,这个时候比刚才才醒过来的时候更加清醒。 自己的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状态,肯定被监控,苏伍怎么敢联系自己,那他是在找死,他肯定是工捕安排的托,故意引自己上钩! 自己的手机也可以定位,范进被杀过去了这么久,按理说,工捕早该通过手机定位找到自己,怎么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这不正常! 韩焉翻开通话记录,嗯?没有刚才苏伍联系自己的通话记录! 随即打开天机联,原来苏伍联系自己是用的天机联语音通话,不是拨打的手机号码,自己那时候昏昏沉沉,竟然没注意。 但这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何还没有被找到,这不科学! 韩焉随即翻看起自己的手机来,确实是自己用的没错,随即又打开通讯录看起来,一个名字跳入眼帘,顿时手一抖! 通讯录里面,有韩焉自己! 韩焉赶紧打开文件夹查看起来,没有自己平常保存的东西,文件夹里除了基本的系统文件,似乎什么也没有。 心脏怦怦乱跳起来,韩焉忍着意乱心慌,找到名为苏伍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韩焉快要挂断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喂……喂……请问你是?” “是我!”韩焉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 过了片刻,对面才传来声音:“韩……韩捕头,你……你怎么用余大人的号码联系我?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闹鬼!”对面的苏伍似乎松了口气。 什么? 韩焉脸色一变,手里的手机嘭一声掉到了车里,差点跳起来! 第223章 狭路一逢 余……余大人?苏伍能有的余大人的号码,除了余三深,还会是谁? 可余三深已经死了,遗体还在遥远的交州,他的号码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手机里? “喂、喂,韩捕头,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在听吗?”手机里传来些微的声音。 韩焉呼了一大口粗气,伸手捡起手机,平静了几分,才道:“苏捕头,我还在听!你确定……我打给你的号码是余三深余大人的?” “我确定!因为余大人的案子还在调查,我怕什么时候有人会找来,所以号码一直保留着,没有删除!” 韩焉听到这里,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手机里又传来苏伍的声音:“工捕接到报捕后在定位的时候,发现韩捕头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随后在韩捕头的家里找到了你的手机。我刚才也是试着联系了一下韩捕头的天机联,没想到竟能联系上!” 不行,我得捋捋,好好捋一捋,韩焉甩了甩脑袋,没有说话! 也就是说,自己的手机放在家里,处于关机状态,而且已经被工捕找到,我现在不知道拿着谁的、和我一模一样的手机,拿着已死的余三深大人的号码在使用? 这……又跑到悬疑频道去了? 韩焉慌慌张张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鬼后,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开机在这里待到天亮,竟然没有被找到。 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若对方铁了心要害自己,为何又似在帮助自己逃脱抓捕,这不科学! “苏捕头,你听着,不要再联系我的天机联,我稍候会试着登录余大人的天机联,你以后只联系余大人的号码和天机联,我弄到其他联系方式后,会告诉你!另外,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出来一趟,我想当面和你了解一下案情和目前魏郡工捕的进展!” “韩捕头,白天恐怕不行,晚上吧,如果晚上能下班,我再联系你!不说了,有人过来了,再联系!”苏伍还没有得到韩焉的回应,已经挂断电话,看起来挺急。 韩焉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手机,余大人,是你老在阴间保佑着我吗?毕竟我为你们做下那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恶事! 看了一下地图后,韩焉放下手机,没有再换上自己的车牌,这个假车牌,应该比自己的车牌要稍微保险些,看来自己要找机会,再另外换一辆车才行,不然很容易被追踪抓捕。 韩焉将车倒回了大路上,沿着乡间公路往外面驶去,先找个地方吃一顿再说,有些饿了。还要准备一些水和食物,身份信息已经被关闭,看来要吃住在车里。 另外,还要试着去给车加油,甚至搞一辆其他车,现在千万不能急,不能乱。 车子还没有开出多远,远远的已经发现村口的交叉路口设下路障,工捕正在一一盘问、查看来往车辆。韩焉不敢再过去,又倒了回来,往另一边开去。 魏郡城里! 清平子、宫疏雨和司百灵从南宫家的远洋大厦里走了出来,乞巧集团经理戴世铭带着人在这里办公。 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谈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还没有涉及到核心内容。但从那戴世铭的反应来看,已经被宫疏雨这小朋友征服。 交谈过程中,戴世铭不停在死亡线上试探着宫疏雨的深浅。没想到宫疏雨看起来虽小,过两个月才是高中生,却对商业上的东西非常了解,只要你能问出来,她就能给你说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她若反问你两句,你就要卡壳,你就说吧,厉不厉害? 看那戴世铭放光的双眼,就差代表乞巧集团,要签宫疏雨到他们公司。可人家还要念高中,还要上大学,两个字:没门! 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不出所料,司百灵拉着宫疏雨,不停的说道着景门的千好万美,让宫疏雨加入景门,保证让她立马成为景门的长老,和清平子平起平坐,年薪一千万,另加奖金提成。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四周回荡着司百灵的声音。 上方谷接了司百灵离开,小公主的待遇不能少,司百灵拉着宫疏雨说要请她吃饭,宫疏雨非常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司百灵离开后,正往传送门走去的清平子二人,陡然见到一群人往远洋大厦里走去,领头的正是东宫家的东宫少阳兄弟。 东宫兄弟也看到了清平子,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比鬼还难看。 他们回家后,自然听到传说,清平子上门杀人不成反被操,已经砍头、火化撒了粪坑,可那一夜,这小子明明赢了我们几千万来着,真是见鬼了! 清平子见那两兄弟傻愣在那里,嘿嘿一笑,叫宫疏雨稍等,抬步走了过去,道:“唉哟,东宫兄弟,缘分哪!对了,你们这个时候怎么有空出来?家里的丧事办完了?我说你们有些不孝啊!” 东宫兄弟没有搭理清平子,护卫随时准备动手。其中也有护卫见过了那夜被砍头、火化的清平子,吓得差点跪到地上。 “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来这远洋大厦找戴经理的?贫道劝你们别再进去丢人现眼,人家已经决定和我清平子合作,回去吧,啊,赶紧回去!听说东宫老家主要热闹好久呢,你们现在不在家好好守着,那是大大的不孝,将来连争夺家主的资格也没有!” 清平子说完,不再过问他们,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东宫少阳冷哼一声,还争夺家主,你小子怕是不知道,家主已经是我家老子。待拿下乞巧集团的七夕草,再来收拾你这要死不死的家伙。 东宫少阳兄弟带着人,转眼消失在远洋大厦里。 “道长哥哥,你去笑话人家?也对,只要那戴经理不是傻子,肯定选咱们合作,更别说东宫家这对传说中废物中的废物,拿什么和我们争?”宫疏雨看着回来的清平子道。 “那也不一定,现在他们的老子成为了东宫家新的家主,有解门撑腰,竞争力比以前强,我们还是小心些,准备周全!” 清平子说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铜犬帮的老铜。 第224章 尊严 清平子接通电话寒暄后,又谢了老铜,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对宫疏雨扬了扬,道:“老铜帮主将前几年魏郡所有七夕草的代理商找到了,待会发给我,你回去好好看看,分析分析,看看这魏郡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疏雨点了点头:“这些帮派别的本事没有,查人、查东西倒是有一套。道长哥哥,现在你和这老铜帮主搅合在一起,不会有问题吧?” 清平子和宫疏雨往传送门走去,道:“我已经警告过他,让他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收一收,别再干,手底下有人又有钱,随便做点什么不好!他现在已经在收,准备只留些大的堂口,谈一谈合伙经营。但下面的人多,一时收不完,肯定也会有阳奉阴违的家伙,慢慢来呗,只要不直接掺和到他的事情里去,也翻不了天!” 不久后,清平子二人通过传送门到了韩箐的家附近,又卖了些菜回家做饭,待会清平子还要给医署的列寇他们送过去。 那位66号的小姑娘正式有了名字,叫宫小夜,宫疏雨亲自取的,准备请韩箐安排,帮他们上籍。 “道长哥哥,我代表你做玉虚公司的总经理,现在正式聘请唐米丽同学做我的秘书,帮我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没有问题吧?”正在切菜的宫疏雨道。 “当然没有问题,你请她做副总都行,你看着安排就好,我是不懂的!” “那好,我待会联系她,让她准备一下!她什么都不懂,还要学习,也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工资呢,暂定给她1500元一个月,如果做的好,再给她奖金,先就这么着吧。道长哥哥,你不知道,我刚认识唐米丽的时候,她是一个很开朗、学习成绩很好的姑娘,爸爸妈妈出事后,才变成这样。我打算让她跟着我做事,见见世面,多接触人,说不定还能变回去!她是我到天泰王朝念书所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我不想看到她一直这个样子。” “对了,你说她爸妈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没了?”清平子将洗好的菜放好。 “唐米丽的爸爸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见过唐米丽的爸爸妈妈,人挺好的,以前也到她家里吃过饭,唐米丽的妈妈长的也挺漂亮。 “前年七夕节的时候,他们晚上去看了电影,出来比较晚。就在电影院的门口,有几个开着车的人,想结识唐米丽的妈妈,那当然是不肯啦,他们就一直开着车,调笑着,来来回回吓唬唐米丽的爸爸妈妈。 “有一个人喝多了酒,一个没稳住,车子疯狂的冲上了街道,唐米丽的爸爸妈妈被撞身亡。唐爸爸是吉原学校的老师,连袁家也出了面。 “最后,不知道对方找到了谁,竟然被判罚款了事,唐米丽的爸爸妈妈这样死了,连一分钱的安慰也没有拿到。听说,以前的那个余三深和胡不扶,就插手了这个案子,死了活该! “后来,袁家派人代表学校,给了唐米丽的奶奶60万慰问金和一个电话号码,让她们自己决定是否联系。那个号码,联系到的是一个叫做‘弹墓’的组织里的人。 “唐奶奶联系后的次日,弹墓派了一个人到唐米丽的家里,详细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后告诉唐奶奶等他们消息。 “大约过去了5日左右吧,弹墓的那个人又来了,告诉唐奶奶,她所说的一切属实,弹墓可以帮她们,但要价80万。 “唐奶奶那时候正在气头上,立马答应,将袁家给的60万给了弹墓,另外将房子过户给了弹墓,不够的,弹墓优惠了一些,算她们欠款,不收利息,唐米丽长大后赚钱还。 “另外,那个已经是弹墓的房子,弹墓按市场价租给唐奶奶祖孙住,房租也是将来再付。还告诉唐奶奶,如果缺钱,弹墓可以给她们提供无息借款。 “成交后的当晚,七夕节那晚凡是参与过吓唬唐米丽爸爸妈妈的人,所有人被弹墓诛杀,草木皆枯,一个活口也没有!” 清平子的手一颤,果然残忍!祸首有祸首的取死之道,弹墓一出手就是一家子,确实太过。看来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家八口被杀光的海天紫府前主人一家,怕也是被谁买了弹墓出手。 “那些人家死光光后,唐奶奶被魏郡工捕带了去关起来问话。据说当天晚上,余三深和胡不扶的家里墙上,皆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墓’字,余、胡二人早上发现后,吓了个半死,立马放了唐奶奶回家,之后就清净了,再也没有人来打搅唐奶奶祖孙。那年春节前,弹墓派了人来看望唐奶奶祖孙,确认没有问题后,给了她们一万块钱,说是慰问。其实这个弹墓,看起来也不是有多么大奸大恶,就是动不动杀人一家子这点不好,太过残忍。但普通人可不会这么看,他们那个时候都是怀着仇恨之心,哪里理你什么天泰律,什么道义,杀的越多越解恨,越是拍手称快。弹墓可以说给了底层人唯一的尊严。” “如果请弹墓办事的人拿不出钱来呢,他们会如何,还会帮人杀人吗?”清平子沉声问道。 宫疏雨点了点头,道:“如果你愿意接受弹墓的付钱方式,也可以杀人!同样的,议定的价格不变,如果你拿不出任何钱来,你的家里就要指定一个正常的人出来,二十年工作所赚的钱,弹墓要分一半,如果同意,弹墓也帮你杀人。其他的东西也差不多,缺钱花,可以无息放款给你。因为弹墓办事严格,会完全确认无误后才会杀人,而且帮助的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在普通黎民眼里,甚至比工捕还可靠,在各王朝、小国,都拥有不小的势力,非常受穷人的拥戴。一旦人被逼入绝路,只要有路子,都想请弹墓出手,很多人长大后也选择加入弹墓,为弹墓做事,所以弹墓的人几乎都很忠诚。现在王朝的各级官吏,肯定就有弹墓的人。当然啦,你若报假给弹墓,想害人,弹墓查出来后,杀的就是你一家子。道长哥哥,你猜弹墓如此嚣张跋扈,不把天泰律放在眼里,还敢威胁王朝官吏,连六大门派也不怎么买账,为何王朝不出手对付他?” 第225章 过街老鼠 清平子轻笑道:“我也会过弹墓的人,也了解到一些信息,弹墓里面,有让人忌惮的高手,连天泰王朝与六大门派也不例外。你若出手对付他,大不了躲起来,甚至到其他王朝去。但是,你天泰王朝是摆在明面上的,如果弹墓铁了心搞破坏,王朝能顾及过来吗?而且,你刚才说,弹墓在普通黎民那里很受拥戴,是底层人唯一的尊严,一旦引起这些黎民愤恨,谁出手对付弹墓,在以后举选的时候,人家还会投票给你吗?要失民心哪!而且,弹墓在关系上处理的还算不错,很少掺和到涉及六大门派等重要人物、势力的事里,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面子。” “道长哥哥,将来若没有法子查的时候,我也打算请弹墓帮我查查当年村子被屠的真相,看看他们是否真有那本事!” “说的也有道理!这弹墓看起来亦正亦邪,除非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时候,尽量少和他们打交道。唐米丽你也提醒一下她,今后除了还银子,尽量不要与弹墓产生交集。” “我要和唐米丽定下一个约定,如果她能恢复到以前那个样子,我就先帮她还了欠弹墓的银子,不然就做个合格的资本家,一辈子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哈哈……快炒菜吧,贫道饿了!” “饭还没煮呢,没有饭是没有灵魂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关于对黎民工捕范进的沉痛悼念及对杀人凶手韩焉的口诛笔伐已经炒翻了天。 沉痛悼念范进的文章,不少出自鹤星机之手。而讨伐韩焉的文章,不出意外,许多出自冯棠之手。 韩焉看着被捧上了天,被形容为为王朝、为黎民完美工捕化身的范进,再看看被骂成了十恶不赦狗贼的自己,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所以,韩焉在每一篇文章的下面,都去回复,范进是放走凶残歹徒余三深的罪魁祸首,必须严惩不贷,很快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污蔑英魂,要将他肉肉出来。 韩焉心里不岔,又反驳了几句,片刻言论被删,账号被封,只留下对范进的一片叫好之声。 正当韩焉想砸了手机的时候,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是苏伍打来的电话。 韩焉赶紧戴上帽子,戴上墨镜,缩在角落里接通电话,问道:“到了?” “到了,没看到你呢?”对面传来声音。 “你转过身来,对,看到那个酒店没有?对,那个酒店右边有一条小巷子,你先走到巷子里去!再往前走几步,右边有一辆自行车,看到没有?你骑上车前行,一会儿就能见到我!” 苏伍骑上自行车离开后,后面轰的一声响,巷子的围墙被震塌了下来,瞬间将路堵死,引来围观,不久就有人过来维持秩序。 苏伍骑着车,在韩焉的指挥下兜兜转转,过了10分钟还不见韩焉出现。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苏伍才在一个桥洞下见到了缩在阴影里的韩焉。他对韩焉也非常佩服,不知道这经验丰富的工捕用了什么法子,他曾偷偷试过,竟然无法强制追踪定位他的手机。 韩焉望了两眼四周,跳到了苏伍的面前,从苏伍骑的自行车暗处拿出了那个有余三深号码的手机,嘿嘿一笑,道:“跟我走!” 苏伍微微一笑,跟上韩焉,道:“韩捕头,准备的挺周全嘛,还用上了呼叫转移!” “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没看天机网上吵闹的,很多人恨不得宰了我喂狼,小心些总没错。” 到了河边的车上,苏伍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韩焉关机后,韩焉开着新搞到的二手便宜车,带着苏伍去了西城比较荒凉的地方。 将苏伍带来的内存卡接入手机,播放起来,韩焉看着自己回家、下楼,开车到范进家的地下停车场,再上楼、下楼,又仔细听了两遍那录音,心里越发慌乱。 那就是自己,无论是人还是声音,都是自己,绝对错不了。 而且,看起来、听起来完全正常,没有被操纵下的那种不自然的状态,说话也比较有条理,甚至那些话,几乎就是自己心里想的。 普通人,没有专门自己录音来反复听过,一般辨别不出来自己的声音,但韩焉他们肯定训练过,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声音。 “现在捕衙里是什么声音?”韩焉靠在车上问道。 “现在捕衙里分为了两派,以雷大人、韩箐为首的一派,主张一定要活捉审问。而以尉剑廷尉大人为首的一派,则主张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毙,因为证据确凿,而韩捕头又是危险人物……” “等等,等等,你等一下,你说什么?尉大人?尉剑廷什么时候成为魏郡工捕里的一派了?”韩焉大吃一惊。 “咳,那个……韩捕头,因为范都头之死,尉大人也来旁听了一下,当他听完那个录音后,非常愤怒,当场拍了桌子,说……说范都头……说你们这是诬陷,是侮辱他的人格,他绝不可能是收钱的那种人,吵吵闹闹的,说要参与进来调查,要自己还自己一个公道。大家心里虽笑话,但韩捕头,你知道的,他是京里宗柱的人,魏郡肯定要给他面子,所以现在也挂名参与进来。” 韩焉冷着脸点了点头,知道肯定是那些“你以为这一点能入尉大人的法眼?塞牙缝也不够!”、“你不就是送了尉大人200万吗?”等牵扯到尉剑廷的话语惹的祸。 别说一个范进,一个韩焉,就是死十个、百个,那尉剑廷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看来是真生了气。自己若落到他手里,绝没有活命的可能,这不要脸的混蛋。 “韩捕头,目前看起来,形势不大妙,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想个法子,离开魏郡先避一避风头!”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如何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离开时间,我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修仙者,可以从崇山峻岭飞过去!我只是一个象形境的修真者,打一群赤手空拳的普通关卡工捕没有任何问题,但那子弹瞬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现在逃,不是死就是被擒,落到那尉剑廷的手里,还不是一个死字。” 尉剑廷的一个“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毙”,韩焉心里已经慌了。就算他杀了范进,若走正常程序,还有争取死缓活命的机会,若是尉剑廷要他死,则必死无疑。 第226章 漏洞 “有韩焉的消息了!” 拿着监控画面,李叔一脸兴奋的走进韩箐的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咳咳,李叔,矜持一点嘛,韩焉好歹是我们的老领导,咱们多少给他一点尊重!”韩箐含笑接过李叔递来的内存卡,接入电脑。 李叔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在韩箐面前,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是比较随便的,道:“以前他是领导,现在他是嫌疑人,待遇肯定不一样!” “李叔,若真堵住韩焉,给下面的工捕强调一下,不要轻易击毙。我们魏郡这段时间拿下的大案,除了一个鹰犬帮的老鹰,胡不扶死了,余三深死了,那个什么陆荣大供奉死了,范都头现在也死了,要是韩焉再死,会被人笑话!” “哈哈……”听着韩箐摇头晃脑一个个数出这些人来,连李叔也没有忍住,笑了起来,“小箐,说句实话,以前在东城二区的时候,说好听些,叫做苟且偷安,说难听点,就是同流合污,现在才算是在做一个工捕该做的事,你别看我年纪不小了,充满干劲哪!要是拿到了那韩焉,我打算问问他,他带了东城二区那么久,对得起那些捕衙里的工捕吗?” “李叔,有什么发现吗?”看完监控画面后,韩箐结束了题外话,问道。 监控画面显示,一个打扮有些土里土气的人,头上戴着大草帽,鬼鬼祟祟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 一般人肯定认不出这人是韩焉,但与韩焉熟悉的人,多看会儿,加上他走路的样子,大致还是可以判断出是这人,何况他还抬头望了一眼监控的方向,清晰的拍到了他的脸。 “查了通话记录,我们的老领导,用我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在交州百越郡预订了酒店!”李叔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 “噗……咳咳……用李叔的个人信息,还是百越郡,他这是打算和余大人会合吗?他一个逃命鬼,竟然光明正大的预订大酒店?是他傻还是以为我们傻?” 此时,李叔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点头道:“小箐,你说对了,是他傻!我派了人沿着韩焉打完电话后离开的方向追踪过去,四处寻找之下,通过一些监控,找到了一个通过玻璃反射后的监控画面,韩焉在一个监控死角,借别人的手机,以韩永的名字预订了一个青州乐安郡的小破旅馆,这小子看不起我们,想拿我们当猴耍呀!通过监控画面对比找到那个人后,又调看了他手机的通话记录,确定没错。” “订……小破旅馆?”韩箐微微一笑,“紧邻曹国的乐安郡,丰门的地盘,咱们的胡大人是想逃去曹国,还是想逃去天齐王朝?竟然引诱我们往南边的百越郡去,花样可真多!” “韩焉干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曹国小,天齐王朝乱,都算是不错的好地方,我看这韩捕头,至少比咱们那余大人聪明些,竟然往天正王朝跑!”李叔叹道。 “其实余大人也没有错,十二年前,天泰王朝的一台机器人南下一战,彻底将两个王朝的关系拉入冰点,咱们的余大人明显非常有钱,在天正王朝过日子正舒坦。韩捕头穷些,修为也不行,只能去穷地方拼命啰!李叔,待会将这个消息报给雷大人,请雷大人通知所有都头开会,商讨到青州捉拿韩焉之事。一定要记住,那京里来的尉大人要通知到,他不能缺席!” “青州是丰门的地盘,一向不允许别人插手,若是宗柱的尉大人,应该没有问题,咱们也好交涉。小箐,这样吧,你坐镇魏郡指挥,我跟着去一趟乐安郡!”李叔点了点头。 “李叔,你也留在魏郡吧,别去和尉大人抢功,说不定人家不高兴,我们在这边看戏,坐等尉大人乾坤一定便是!”韩箐轻轻一笑,李叔明显一愣。 …… 看完苏伍发的信息,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尉剑廷,韩焉一掌拍碎了身旁的一块石头。 这是苏伍给他的视频,里面大概能听清,雷立枫正在布置到青州乐安郡去捉拿他,尉剑廷一个人趾高气昂的坐了前排,雷立枫说请尉大人主持大事,一看就是尉剑廷早有授意,不然雷立枫敢随意指使他? 画面只拍到小小一角,后来众人起立,视频也就断了,应该是不敢再拍。据苏伍说,尉剑廷将亲自坐镇乐安郡,还宣称,一旦韩焉有反抗的迹象,出手宰了他,可不要怨我! 韩焉之所以气,就是这尉剑廷不仅咬着他不放,还摆明了在为杀人背书,勿谓言之不预。一点大家心照不宣的破事,斤斤计较,还出自陈涉世家,简直是丢人,韩焉这般想着。 晚上,韩焉做了一个梦,梦里被冷笑的尉剑廷一掌拍死,醒来时,满头大汗。 韩焉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到附近的水田里洗了一把脸,随后坐在田埂上,目光望向郊区的远方。 魏郡不能再待下去,必须要离开,趁着他们将人派去青州布置的时候,人力一旦分散,甚至重心偏移,魏郡的防备肯定会出现漏洞或破绽,自己要找机会先出去。 实在不行,就是徒步翻山越岭,摔断腿也要先爬出去再说。 只可惜,百越郡那一个电话太明显,是自己的疏忽,韩箐他们根本没有上当,不然人力分散到三个地方,更有利于自己的离开。 如果笨的办法出不去,只有冒险一搏,韩焉不可能完全相信苏伍,目前不打算冒险。 苏伍说了,会帮助他一次,解开关闭的身份信息,而且时间必须控制在3分钟以内,一旦超过,必然被发现。 无论自己用什么方式离开,只有3分钟的过关时间,在时间的计算上,不能有半点差错。但只要一步踏出大城市的范围,以自己象形境的修为,要活下去,还是很容易。 性命受到严重威胁,活下去已经比清白更加重要,韩焉已经没有半点查探真相的心思! 范进协助外逃的余三深死在了荒郊野外,遗体被吊在收费站示众。苏伍帮助准备外逃的自己,会比余三深幸运吗? 韩焉不禁问天! 普通人,太难了! 第227章 气质 清平子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客厅里听宫疏雨讲课的星子鱼和列寇,那叫一个不爽。太老实了,一点也不像道门三清殿主的徒儿,尤其不像贫道的徒儿,简直是丢人! 列寇和宫小夜已经离开医署,星衡也离开医署回家,从今天开始,星子鱼、列寇和宫小夜就要进入非常悲催、非常令人讨厌的长假模式。 下一个学期,清平子准备将星子鱼也转到吉原学校念书,好让宫疏雨带着他们,管着他们,用书本打架的事,谁也别想跑。自己也方便盯着他们练武,反正那孤儿收容所挺大。 星子鱼马上初三,清平子要看列寇的补课情况,如果问题不大,也准备让他和星子鱼一起念初三。如果实在笨的无药可救,那不好意思,降级从初一开始学吧。 列寇毕竟年长,懂得东西不少。虽然在那里关着,不可能有系统学习的机会,但基本的东西还是会教,毕竟若试验成功,生化人是要派出去做事的,什么都不懂怎么行! 宫小夜就比较小白,不过年龄还小,看起来比列寇更有前途。宫疏雨请了唐米丽在房间里单独教她小学的知识,准备让她先念个六年级补一补。 只是唐米丽那姑娘,自己说话都不大清楚,不知道能不能行。她现在还不敢正眼看清平子,清平子也不敢进房间去瞅两眼,怕吓着人家小老师,只有等宫疏雨教完后再去问。 韩箐的小小蜗居成了学堂,宫疏雨非常有威严,连清平子也被赶了在厨房里窝着,不允许打搅她上课,说是怕学生分神,反正理由挺充分的。 清平子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玩着手机,那小日子算不错,自己的徒弟有别人帮你教,你说惬意不? 就在清平子看得入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掉地上,赶紧一把掐断。 “那位教导列主任,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起一个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上课耍手机还不用静音怎么成?”宫疏雨的脑袋伸了出来。 “呃……意外,意外!”清平子赶紧调成静音,随后去看是哪个王八蛋来害贫道这位大领导在普通老师面前丢人现眼。 明月小楼,是那死鬼,这是分手后第三次联系夫君,还以为忘了呢! 进入天机联,清平子开始发信息:“明月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贫道正在上课,你突然一个电话进来,打扰到了贫道授课的思路倒是其次,在学生面前丢人就不对,知道吗?你要记清楚,以后上午是上课时间,有事请发信息,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噢,赢家给亲亲夫君道歉嘛,主要是出了大事,挺急的,一急就忘了夫君也是要干活赚钱养家的。”一条信息转眼过来。 “说吧,什么事,贫道最近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理你那些破事!我说你自己完全可以解决,干嘛来找我做电灯泡?” “放心,时间赢家都选好了,肯定没问题,今晚10点海王酒吧,不见不散噢,亲!” 晚上、酒吧,这诱惑力相当惊人,清平子舔了舔嘴唇,立马答应下来。这完全是属于贫道修理人的时间和地点,肯定不能缺席! 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能让韩箐知道,不然她肯定抽出剩余工捕的力量过去捣乱,一夜查个二三十次,将人通通赶走,玩个屁啊! 晚上九点半,韩箐还没有回来,完美! 清平子让列寇抱着一个大布娃娃在沙发上睡,有人问就说师父怕鬼,脱光了缩在被子里面躲着。 列寇大声抗议着,天气挺热的,又没空调,清平子完全不理他,转身打开门钻了出去。 到了附近,远远的已看见“海王酒吧”四字,这名字霸气,有贫道的气质! 清平子一路对着身边经过的美眉吹口哨,不到一分钟已加了好几个天机联,慢慢的往酒吧走去。行情还阔以! 眼看着快到酒吧门口,不高不矮的旗杆出现在大门的左边,四条边上画了几条歪歪扭扭的蚯蚓,飞扬的白色旗子上书:三清界迪斯科! 看起来就是投降的模样! 顺着旗子往下,明月小楼一手握住旗杆,一手配合着身体摆造型,让那些看热闹的人拍照! 我擦! 清平子伸手捂着脸,转身快步离开! “那位兄台,长头发的兄台,你等一下,赢家有话说!” 后面传来一个急快的脚步声,是明月小楼追了上来,那面白色的旗子飘的更欢快。 “这位兄台,真巧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扛着旗子的明月小楼追上清平子,一把拉住他。 清平子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去扳明月小楼拉着自己的手,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很掉价吗?” “没有啊,赢家觉得很有意境!你们三清界也没什么名气,赢家帮你宣传宣传,让人了改了改!对了,赢家还打算帮夫君注册一个‘三清’专利,以后那些取命‘三清茶楼’、‘三清客栈’、‘三清居’、‘三清台’、‘三清车站’等等之类的,通通要上交保护费来获得我们夫妻的授权,这是坐着数钱的生意,赢家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是聪明,就是不要脸,太掉价!我跟你说,就这旗子,它绝对不能用白色。还有,你画不来就去请别人帮你画,你画几条蚯蚓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像蚯蚓吗?”明月小楼放下旗杆,拿着旗子仔细看了看,“赢家明明画的是龙啊,六只爪子的大金龙!” 明月小楼的表情相当认真,绝对没有敷衍或搞笑的成分在里面。 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看起来过来瞧热闹的人比进入酒吧的还多,无数手机对着那旗子和二人拍照,明月小楼还不知羞耻的拉着清平子在那里摆造型,那叫一个丢人! “啊……”一声大叫,清平子拉着明月小楼转身就逃,目标直指海王酒吧! “夫君,慢点,你慢点,旗子的造型要乱啦!”明月小楼还在大喊大叫。 啊……贫道迟早气死在这位赢家的手里! 第228章 菜鸟一只 “这位先生是?”明月小楼的相亲对象齐留海对清平子非常不满,极其骄傲的问起来。 也是,当你的相亲对象带着人一起来相亲,尤其那人还与你的相亲对象是异性的时候,换了谁也不会爽。 “啊,要说起这位先生,他是赢家的夫……‘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闺蜜,传说中的男闺蜜!你不用管他,经常跟在赢家屁股后面转,甩也甩不掉!”明月小楼放下手中的旗子,大大咧咧坐到卡座里,还让清平子坐了旁边。 齐留海对身边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起身去拉清平子,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清平子嘿嘿一笑,非常无奈的被那人拖走了。 “小子,别说哥没提醒你,别管你是闺蜜也好,朋友也罢,给我懂规矩些,待会多和那明月姑娘喝两杯,少不了你的好处,知道吗?”那人说着,先是用力捏了捏清平子的胳膊,表示他是孔武有力,可打掌门、首座的台下高手,随后拿出几张一百元的纸币,拍在清平子身上。 清平子一张张拿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照了照,随后收了起来:“放心,兄弟懂的!” “你小子上道,若待会表现不错,少不了你的好处!”那人拍了拍清平子,笑着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那人离开后,明月小楼鬼鬼祟祟从一角钻了出来,把脸伸到清平子面前,双眼发亮盯着他看。 “咳咳!”清平子分了两张给明月小楼,“那小子叫我待会多和你喝两杯!” “哈哈……上道,赢家喜翻,跟赢家来!” 明月小楼拉着清平子到一边去,找到一个酒保,和他谈条件,只要酒水提成五五分,马上换个卡座,让他大赚一笔。 那酒保一笑,心里想着白痴,转身就走,并不理会明月小楼。 看着美人计失败后傻愣愣的明月小楼,清平子微微一笑,道:“看我的,贫道表演给你看!” 清平子在酒吧里逛了半圈,找到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酒保,拉着她到厕所里去聊了会儿天,那女的转身就给清平子安排了一个新的卡座。 明月小楼看到得意返回的清平子,立马过去,小声问道:“夫君,怎么样?” “已经谈好,二八分,我们八,她二!”清平子打了个响指。 “不是,夫君,你怎么做到的?教赢家,赶紧教赢家!”明月小楼拉着清平子不放。 “这是秘密,你们姑娘家玩会吃亏的,不要学的好!再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的魅力也不行!”清平子哈哈大笑道。 “错,不是魅力的问题!”明月小楼非常认真道。 “那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这里是——三清界迪斯科!” “噗!”清平子吐血了! 刚才明月小楼找的酒保为什么不帮她换?因为他认识这里的常客齐留海,算半个贵宾,可以先喝酒后结账的那种,也看到了他们坐一起,不仅早有勾搭,还是维护熟客的意思。再者说,你能喝多少?还五五分,这点小钱,老子至于双眼放光吗? 齐留海左等右等不见明月小楼回来,好不容易回来,却见她只看了自己一眼,拿着她的旗子转身就走。 这我能放你走? 齐留海赶紧起身跟着,却见他们到了另外一个卡座坐了,只有她与清平子二人,边上一位非常普通的女酒保伺候着,桌上只有一瓶最便宜的啤酒,二人拿着杯子分着喝。 “明月姑娘,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吗?我们今晚刚见面,好像没有惹你不开心吧?” “噢,不好意西啊,不是你的问题,是赢家的问题。你别看赢家长的花儿一般,其实是穷苦人家出身,没有钱喝你点的那种贵酒!赢家想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要一人付一半才好,可赢家又没钱,那只好换一个地方啰。喝酒呢,自己喝自己的,有什么话想说,大家来回跑嘛,还可以锻炼身体!” 明月小楼说着,拿起酒杯小尝了一口,连忙放下哈气,一边用手使劲扇风:“啊,赢家的妈吖,这什么酒,这么辣,喝不了,绝对不喝了,赢家不喝了!” 不是吧,菜鸟一只? 齐留海看了清平子一眼,伸手拿起那瓶劣质酒,一口灌了下去,放下瓶子道:“怎么辣了?不辣呀!再说,这种便宜的东西,肯定多少有些不合口味,若是贵的,口感肯定好,不信你过来尝尝!” “不干,赢家不喝了,你肯定想灌醉赢家,好吓人噢!”明月小楼连忙摇头摆手。 “咳咳!”齐留海咳嗽了两声,对坐在那里不吭声的清平子使了一个眼色。 清平子立马坐正,道:“亲,要不……咱们尝尝?我听说好酒很好喝的!” “尝什么尝?”明月小楼一拍桌子,“自己有几个钱心里没数吗?你喝的起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问我啊! 齐留海赶紧打蛇随棍上,道:“明月姑娘,放心,别怕,不平摊,啊!今晚不管你们喝多少,喝多贵的,想喝什么酒喝什么酒,想喝多少喝多少,通通我买单!” 看着胸脯拍的嘭嘭直响的齐留海,清平子赶紧劝了起来。 劝了片刻,明月小楼眯着眼睛靠着,道:“行,那这样吧,赢家也不能让你吃亏,你们到这边来坐,卡座我请,酒你请,谁也别说谁吃亏,谁也别说谁占了便宜!” 齐留海大喜,赶紧回去招呼朋友搬酒后,明月小楼对那女酒保道:“你去将你们这里最贵的酒全部给我搬来,待会露几手给我们瞧瞧,赢家还没见过调酒呢!需要些什么酒配,你尽管挑,尽管拿,别跟我们客气!”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要赚翻,那酒保欢天喜地的去了。 “怎么样,我就说那白痴会喝咱们拿的这劣质酒吧,你还不信!”清平子转身将杯子里的酒倒在垃圾桶里! 明月小楼将包放在一边,随手摸出一百块钱给清平子,道:“这一局算夫君赢了!咱们可先说好,二八分里面的八,咱们一人一半,谁也别占便宜!” 第229章 酒香飘来 清平子小心翼翼从女酒保手里接过调好的酒,认认真真的轻轻尝了一口,嘴巴吧嗒几下,点了点头,道:“亲,你尝尝,这味道不是吹的!” “赢家不喝,赢家酒量不好,你别来灌赢家!”明月小楼赶紧缩到角落里,用手捂着脸。 清平子见齐留海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放下自己喝过的杯子,另拿起一杯新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明月小楼扳了过来,伸手捏住腮帮子,把酒往她嘴里灌去,道:“来,亲,尝尝嘛!” “咳咳!”被灌了两口,明月小楼一把推开清平子,把脑袋伸到垃圾桶那里咳嗽起来。 清平子嘿嘿一笑,将那杯酒放在明月小楼面前的桌子上,回身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月小楼起身后,拿了纸巾擦嘴,正想过去揍清平子,也学着清平子的样子吧嗒了两下嘴,好像是不错,看了一眼那杯酒,自己拿起来小心的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转眼一口干了下去。 “好!” “豪气!” 齐留海带头鼓起掌来,清平子也跟着吼叫鼓起掌来。 “亲,赢家还想喝一小杯,如果醉了,你可要保护好赢家!”明月小楼对清平子撒娇道。 清平子还没有说话,齐留海一把从酒保手里抢过调好的酒,倒入明月小楼面前的杯子里,道:“明月姑娘,你放心,要是这小子保护不好你,我揍他!” “你说的噢!”明月小楼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清平子看了一眼女酒保,这调酒看一次两次还行,三次以上就觉得慢,贫道是等的性格? 清平子让女酒保去拿了两个大盆来,问清楚哪些酒一起调味道不错,大概需要多少比例后,开了酒瓶就往盆里倒。随后两个盆一扣,使劲乱摇晃起来,酒水没有洒落半滴。 管他的,有几个意思就行! 酒香转眼飘了出来,看着放下盆打开的清平子,明月小楼拿起杯子伸了过去。清平子看也不看她,端起盆自己灌了起来,明月小楼那叫一个气。 我擦——你麻! 这一盆得十斤酒吧? 齐留海的朋友瞬间跳了起来,面色阴黑的齐留海拦住了他,没让他对清平子动手,还不是时候。 别说齐留海二人,那女酒保也吓了一跳,只有明月小楼心里满是气,看着拿大盆灌酒的清平子只吞口水。 “啊……”放下空盆后,清平子爽的一批,“亲,这酒吧里的酒不是吹的,完全带劲!” 你大爷的,你知道那一盆多少钱吗?当然带劲! 齐留海非常生气,可看着一脸无辜的明月小楼又不好发飙,手爪子差点将坐下的沙发抓碎! “亲!亲!”明月小楼咬牙切齿对清平子扬了扬空酒杯,随后顿在桌子上,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亲,别急,我是为你尝尝味道,你稍等一分钟,马上给你整出来,稍等啊!” 尝味道有尝一盆的吗?这下齐留海也快忍不住了! 就在清平子开酒、倒酒、晃盆的时候,明月小楼一拍桌子,又让女酒保搬酒去。 清平子将大盆放到明月小楼面前后,看着和清平子一样端起来往嘴里灌的明月小楼,齐留海那脸绿的,说好的酒量不行呢? 齐留海一个眼色,身边的兄弟瞬间明白,立马挤着清平子坐,小声道:“小子,给我识相点!” “小子,我收了钱,当然会办好事,你放心吧,今夜不灌倒她,我把钱还给你!”清平子也小声道。 “我他麻叫你用杯子灌,不是用盆,你他麻是没喝过酒吗?啊!”那人真想对清平子动手。 清平子伸手一指明月小楼,道:“我的哥哥,你瞅瞅,仔细瞅瞅,这是杯子能灌翻的?你欺骗我就行,欺骗自己的眼睛可不对!” 你大爷的,好像挺有道理,那人扭头看向齐留海:哥,你说咋整? 女酒保又拿着推车推着满满的酒过来后,齐留海瞬间坐不住了,一下跳了起来。 “啊……亲,赢家好像要醉了,怎么办,要不回家了吧?”明月小楼放下盆,打了两个酒嗝,站起身来。 齐留海一个激灵,忙对清平子连使眼色,随后坐了下去。你麻,两盆都下去了,亏也亏了,也不怕多亏一点! “亲,人家齐先生亲自请客,盛情难却,怎么能走呢?我告诉你,今夜不醉不归,谁先逃谁是乌龟王八蛋!” 齐留海悄悄对清平子竖起大拇指来,你小子上道,那一盆酒不再与你计较。 “哇……呜……赢家听起来,好像是要灌赢家酒的意西噢,不行,赢家要回家了,妈妈会着急的!” 看着面色大变,连使眼色的齐留海,清平子伸手按住明月小楼,道:“亲,你放心,我早就告诉了阿姨,会保护好你的,这位齐先生也听到了,齐先生,你说是吧?” 看着含笑望来的清平子,齐留海赶紧点头,道:“对对对,我听到了这位兄……这位小兄弟给阿姨打……打电话!” “嗯?赢家的妈妈有手机吗?”明月小楼用手拍了拍脑袋。 “阿姨用的是叔叔的手机!”清平子见齐留海着急起来,赶紧补刀。 “噢……原来是这样啊!好,那赢家可以继续喝了!亲,你记得要保护好赢家噢,要亲自送赢家回家噢!来吧,再帮赢家整两盆,太带劲了!”明月小楼说着,伸手随便抓着果盘里的东西往嘴里塞,随后将脚翘到了桌上,看起来好像是有几分醉意。 不用清平子动手,那女酒保赶紧开瓶往盆里倒酒,那叫一个开心愉快。 又一盆下去,看着一张脸慢慢绯红,似乎已经满是醉意的明月小楼,对面的齐留海搓了搓手,道:“明月姑娘,我给你一万块钱,待会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赢家只要赢家的‘亲’送!”明月小楼摇了摇头。 “一万不行,三万怎么样?”见明月小楼还是摇头,“那……五万,五万我送你回家!” “八万……” “十万……” …… “兄弟,你给我五千,我让你送她回家!”看着将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的齐留海,清平子发动了必杀技。 刚端起酒准备灌的明月小楼直翻白眼,暗想:“巴嘎!” 第230章 缘分哪 一个多小时过去,厕所里,两人正在放水! “不是,齐哥,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两人像是酒托啊!”嘘嘘完后,那人抖了抖,一边拉着拉链,一边转身对齐留海道。 空酒瓶子已经将卡座内外全包围了起来,不少人拿着手机来拍照,啧啧赞叹,称赞海量。 齐留海以前也没喝过那些酒,认不全,小心的问了女酒保酒的价格后,瞬间脸色发黑,浑身颤抖,心脏病差点整出来! “我也觉得有问题,那你说怎么办?”齐留海一只手撑着墙壁,还在嘘嘘。 不是他喝醉了站不稳,是这双腿天然的已经不听使唤,不扶着墙怕摔倒,那账单肯定吓死人。 他今晚除了刚开始和带来的兄弟喝了些,以及清平子他们拿的那一瓶劣质酒,并没有喝几口,全看清平子二人表演。 “怎么办,当然是跑,你傻啊!知道已经喝进去多少钱了吗?这里面最贵的酒全搬了来,你知道多少钱吗?想倾家荡产啊?” “行,跑,咱们跑!兄弟,你扶着我点,我脚发软,站不稳!那包……算了,包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要了,跑,咱们马上从后门跑!” “嗨,二位兄台,还行吧?我看你们也没喝多少嘛!” “还行,还行!你也来嘘嘘吗?那不打搅你,我们先过去,先过去,哈!” 齐留海二人鬼鬼祟祟走出卫生间,刚想往后门的方向去,突然出现眼前的清平子吓了他们一跳。 “我不嘘嘘,又没喝几盆,嘘什么嘘!主要是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别跟我客气,尽管吩咐!如果想跑路,记得提醒一下,我这个人很好说话,最多打断狗腿!” “我打你老母!”齐留海的兄弟还算稳当,抬起一脚往清平子踢去。 清平子嘿嘿一退,那人拖着齐留海,转身往后门跑去。清平子慢慢跟在他们身后,也往后门去。 眼看着就要闯过安保的防线,后门外突然传来人声,道:“安保大哥,有人要逃单啦!” 安保瞬间一个激灵,这齐留海看起来不眼熟,应该是可以得罪的渣渣贵宾,伸手拦住二人,道:“请出示你们的结账凭证!” 齐留海二人色变愣住时,背着包、拿着旗子的明月小楼笑眯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跟过来的清平子招了招手,前后将齐留海二人堵住:“刚才说啥来着,谁先逃谁是乌龟王八蛋,你个老鳖!” 齐留海扭头看了看清平子,又看了看明月小楼,这小姑娘是什么时候逃到外面去的,他娘的,比老子还奸诈啊! “逃单!我说你们两个小子胆子不小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说,家在哪里?哪个单位的?”安保拿出棍子,指着齐留海二人,那架势,肯定一言不合就开打。 “大……大哥,酒……酒是他们喝的,我只喝了几口,只喝了几口!”齐留海有些虚,连忙后退解释。 “明月姑娘,放心,别怕,不平摊,啊!今晚不管你们喝多少,喝多贵的,想喝什么酒喝什么酒,想喝多少喝多少,通通我买单!” 明月小楼拿出录音笔打开,播放起来,含笑走到齐留海面前,道:“不管你们喝多少,喝多贵的,想喝什么酒喝什么酒,想喝多少喝多少,通通我买单噢!” 齐留海再也站不稳,瞬间往地上缩去,他的兄弟拼了老命也拉不住。 “别他麻装死,赶紧回去结账,不然弄死你!”安保上前就是一脚,随后棍子指着二人,“赶紧回去,别让我动粗!” 看着要死不死在地上哭泣的齐留海,明月小楼道:“刚才这位齐先生说他在冀州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里上班,还是什么主管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晕! 齐留海真的差点晕了过去,咱不带这般整人的,太残暴了! “冀州尚国集团,我知道,好像是那个袁家的公司,那是大企业啊,看来要和领导说一声,明天派个人去魏郡分公司问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号人!毕竟嘛,酒吧喝酒逃单的小子,人品看起来不行,这种人不能用,会出大问题!对了,这位齐先生叫齐什么来着?” “他说他叫齐留海,让他展示身份信息看一下不就清楚明白!”明月小楼接道。 我……我给你们跪了,我是孙子,你们是祖宗,别捅到公司去行不?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打电话给家里父母要钱的齐留海,清平子伸手拍了拍明月小楼的背包,道:“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是说了不许碰赢家的包?你要死不死的!”明月小楼转身瞪了清平子一眼,“可怜?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他们这种人灌醉了姑娘之后会干什么吗?相亲约到酒吧灌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王阿姨真是越来越不靠谱!” 好不容易要了钱挂断电话,明月小楼拿着旗子走到齐留海面前,将那旗子展开在他眼前,用手一个字一个字的点过去,道:“看到没?三——清——界,知道吗?以后见了躲远点,这不是你们惹得起滴!” 又来了,清平子看着那飘扬的白旗,非常不得劲! 过了片刻,齐留海付完钱后,带着愤恨、怨毒等等等等情绪离开,清平子对着他们竖起了中指,差点打了起来。 清平子嘿嘿一笑,对明月小楼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跟在女酒保的身后,到阴暗的角落里分赃去了。 “小哥哥,下次来的时候,记得还带人家到厕所谈生意噢!”女酒保道。 转身离开的一句话,清平子吓得拔腿就跑,好死不死的,差点将一个人撞倒。 “你他麻找……”那人一个趔趄,愤怒转身,扬手正要给清平子一巴掌,当看清那张脸后,瞬间吓得后退,“你……你……” “诶,东宫兄弟,缘分哪,你们也来喝酒聊天泡妞吗?”清平子笑着招呼道,完全没有因为撞了人而不好意思。 是东宫少阳! 说着,东宫少阴也出现,随后一大堆护卫围了过来。 “没事,没事,认识的!”东宫少阳连忙摆手。 今夜带出来的人,只是为了应付蝼蟒,在清平子面前,一小块指甲盖就弄死完。 清平子也伸手拦住要动手的明月小楼,笑嘻嘻道:“没事,没事,自家兄弟!” 第231章 准备齐全 “东宫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们,孙男女为祖父母服齐衰一年咱们先不谈,家里的老太爷还躺在棺材板上,你们竟然跑到魏郡来花天酒地,合适吗?大不孝啊你们!” 清平子说着,神情渐渐由笑意转为严肃,又转回笑意,看起来不大像教育,倒像是笑话来着。 “他们家死人了吗?怎么死的?有没有死的凄惨万分?”明月小楼脑袋伸了出来,一连串发起问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清平子随手给了明月小楼一巴掌,没有打到:“注意你的动作语气,给我放庄重一点,办丧事知道吗?” 东宫少阳无心与清平子扯这些没用的,上前低声道:“清平子道长,你知道我们来魏郡是为了什么,你非要和我们争抢吗?现在我们非常缺钱,需要这一笔买卖,你给个面子行不?” 看来经过交谈,东宫少阳已经知道,宫疏雨和清平子是强劲的竞争对手,这语气里,七分委屈,两分恳求,一分气恼。 “放屁,你们缺钱?不是我说,贫道知道你家老子现在做了家主,整个东宫家都是你们家的,你们兄弟现在随随便便能拿出个几千、几万亿来吧?贫道连几千几万块都拿不出来,你跟我哭穷?” 你要点脸行不?前几日才赢了我们兄弟两千万去! 东宫少阳非常想揍清平子一顿,可惜人手不行,只好转身离开。 只有他们父子几人才知道,看起来家主之位到了手,可是解门的胃口也不小。家里的钱有人看着,要动大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走,至少现在刚接任家主的东宫抗不行。 现在时间紧,抓一笔算一笔,连东宫抗也在四处想法子搞钱,肯定不能放过魏郡的七夕草生意。不然丧事期间,他们到处乱跑,不怕被族里人戳脊梁骨,实在是没有法子! 看来这清平子是铁了心要抢,不好意思,那就只好各显神通。转身的东宫少阳阴沉着脸,拿出手机来。 “夫君,他们这种饥渴的二世祖,晚上肯定会找几个小姑娘做做节目,他们家不是办丧事吗?要不咱们去偷拍下来,威胁他们滚蛋,看他还敢不敢来抢夫君的草!” “有理,非常有理!”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往明月小楼脸蛋摸去。 明月小楼赶紧躲开,道:“告诉过你,成亲以前,最多只能牵牵赢家的小手,不然就咔嚓了你,让你连饥渴之心也失去!” 到了海王酒吧外面,清平子二人叫了一辆车,远远吊在东宫少阳兄弟那一队人的后面,跟到了一个别墅区。 明月小楼缩到一棵树旁躲着,眼睛往别墅区里望去,道:“这种地方,肯定有很多监控,也不知道死角在什么地方,怎么办?” “监控怕什么,反正又拍不出我!”清平子非常不屑道。 “就算拍不出你,但它能拍出赢家啊,你赶紧想个什么法子!”明月小楼开始哼唧起来。 “我说你们女人不是一般的麻烦,原本以为打扮成侧面双马尾的会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头发长的本性没有丝毫改变嘛!” 清平子一边哼唧着,一边提聚功力,双掌往别墅区一扫,掌力过处,一片黢黑。不仅监控完蛋,连电也没了,那叫一个威力万钧! “贫道今夜就让你们现代人感受一下,这没有电只能靠星星、月亮、蜡烛、油灯来照明的夜晚是什么感觉,看你们还珍不珍惜大自然!” “赢家……赢家……”明月小楼差点惊掉下巴,望了一眼已有些吵闹起来的别墅区,一把抓住清平子的手仔细看起来,“赢家滴夫君,赢家滴个天,你这是弱化版的电磁炸弹吗?看你这搞法,连导弹也能破解吧?” “这叫做‘道化万物’,电磁炸弹算个屁,说了你也不懂!导弹是吧,贫道也略微有些了解,只要它得靠电磁之力来引爆,贫道就能让它炸不起来!” “也就是说,你可以是一只移动版的导弹防御系统?那毒呢,这什么道化万物能解毒吗?”明月小楼双眼精光直射牛斗,这可是战略武器一般的存在啊! “不能,又不是万能的,你咋不问能不能生孩子呢,真是的!”清平子甩开明月小楼的手,“贫道说过,成亲之前,连小手也不能碰!” “那……你这道化万物能生孩子吗?”明月小楼果然问了出来。 “我……我……我去你大爷!”清平子非常生气。 那赢家能让你跑? 明月小楼又一把抓住清平子的手,道:“夫君,赢家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你能将这招传授给小女子赢家吗?” “不能,想都别想,想也有罪!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听说过吗?你快放开赢家的小手,说了不能碰,我们快进去吧!” 明月小楼死死拉住纵身欲进的清平子,道:“夫君,你真是笨呢,现在没有监控,但人有眼睛啊,你这样闯进去被发现,人家不找上门去评理?” “好像有些道理!”清平子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们也没有准备,看来今晚是不成了,明儿再来吧!” “哼哼,你当赢家和你一般傻吗?” 明月小楼说着,放开了清平子,取下背包来,转过身去背对清平子打开,先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地上,随后取出两件黑袍放到盒子上。 “你准备的挺齐全的嘛!” 声音传来,清平子的脑袋也伸了过来,明月小楼赶紧一把捂住背包,道:“看什么看,不知道里面有女生的小秘密吗?” 清平子嘿嘿笑着退开后,明月小楼又从背包里取出了两个小丑头套,随手往后扔了一个给清平子,自己戴上了一个。 清平子接住后,仔细看了看小丑头套,又看了看已经戴上的明月小楼,想:“小丑,有意思!” 随后,明月小楼拿着黑袍站起身来,递了一件给清平子,自己也拿着往身上套,转眼化为小丑黑袍人,道:“简直不要太完美!” 清平子穿上黑袍,戴上头套后,道:“你这小丑,去捕衙杀过人吗?” 第232章 有戏 “捕衙那种地方,有什么人值得赢家杀的,你当赢家很闲吗?相亲也累死了!”明月小楼说着,打开地上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短剑来,随后将盒子放回背包,又背了起来,“走吧,杀人放火去!” 有兵器,你这姑娘大大滴坏,清平子道:“喂,亲,你拿剑干什么?我们是去拍照,用笔杀人,不是用剑杀人,更不必放火,还不收起来!” 明月小楼一把拔出剑来,在清平子面前比划比划,道:“不用剑,那是用手、用脚还是拳头?告诉你噢,赢家下手没轻没重,一根指头下去,说不定弄死人,用剑就没这顾虑。拿着剑在他脖子上一横,叫声:‘不许动!’他不敢动,赢家自然也不动,不就没有性命之危啦!” 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清平子带着明月小楼鬼鬼祟祟翻入别墅区后,道:“亲,待会你一家一家去偷看,找出饥渴的二世祖来,贫道在远处为你把风!” “夫君你真不是个好东西,竟来算计赢家!”明月小楼说着,到了一别墅不远处后,右手往那窗户处一指,一支袖箭嗖一声射在二楼窗户的外框上,发出叮的一声响,随后拉着清平子躲到一边,“若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人家,肯定就是普通人家啦,若是问出‘是谁’、‘什么人’,甚至跳出来人的,差不多就找到啦,那咱们就盯着它!” “白痴!现在整个别墅区停电,再有你的一支袖箭,人家肯定严防死守,哪还会饥渴,我们拍个屁,何况,谁告诉你这边只有一家人有修为的?”早知道是这种法子,贫道不如回家睡觉。 “呃……亲,慢慢来嘛,今夜首先将他们的窝找出来,还怕没有拍的一天!男赢嘛,千万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知道吗?” 这个时候,距离停电也过去了一段时间,别墅区里也有部分人家的屋子里亮起灯光,看来是尚未入睡的人家,吵闹之后,用上了临时照明灯。 试了几家别墅,都没有反应,清平子二人悄悄摸到一家亮着灯光的别墅后方不远处,远远已看到有人在院子里的阴暗处站着,四处张望。 有戏! 明月小楼抓着清平子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了两个字:你上! 清平子翻了个白眼,在明月小楼的手心写到:这种渣渣,贫道不屑动手,你自己上! 明月小楼又写到:你不是吹嘘身法天下无双吗?赢家过去,还没跑到院子里就会被发现! 看来是没有办法,清平子看了明月小楼一眼,也不知道她的身法到底怎样,贫道终归是要拿几只小虾米练练手。 身子一晃,瞬间消失,明月小楼刚反应过来,清平子已经将视线里的人点倒,对她招了招手。 明月小楼起身跑了过去,和清平子躲到别墅下面的一个角落里,对清平子示意一下,轻轻一纵,已站到了清平子肩头上,随后从背包侧面取出一个镜子来,透过玻璃往房间里面照去。 没有人! 明月小楼小心拉动窗户,转眼钻到别墅二楼的一间房里。清平子随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房间门是打开的,外面走廊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刚才还没有,应该是刚巡逻过来。 清平子晃身出去点倒那人的同时,明月小楼小心的在房间里走动着查看片刻,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随后也走了出去。 清平子已经从楼梯口钻了进去,明月小楼看了其他的房间一眼,不见灯光,也没有呼吸声,看来没有人。 到了楼梯口,清平子静静站在那里,并没有下去,楼下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 “少阳,你放心,明日我们就去见那乞巧集团的戴世铭,一个小小的经理,我看他敢不给我解门面子!一个七夕草而已,挑三拣四,真当是什么天下至宝、武学秘籍吗?” “多谢何长老!” 清平子在明月小楼手心上写到:解门长老何不平,小心! 这老东西,之前还是杀害东宫朝宗最大的嫌疑人,这才过去几天,竟就放到魏郡来,掺和到东宫家拿七夕草的事情中来,六大门派之首,果然不一般! 敢来与贫道为敌,看你是怎么死的! 明月小楼在清平子手心里写到:解门的何不平算什么,赢家不怕他! 你个小姑娘有脾气,够骄傲,清平子扭头看了靠在自己旁边的明月小楼一眼。 “何长老,你之前说那清平子死在了东宫家,可听二位东宫家的少爷所言,那小子那夜一直在魏郡海天紫府,这中间有些古怪!” “赡洲,看来是我们大意了,那夜没有仔细看那清平子的真假,通过监控画面判断,那人清清楚楚,看来到东宫家的不是清平子,是另有人易容假扮!现在已经化灰,无法再确认!” 赡洲?这人是谁?没有听说过,不过看他们在一起,不是解门的,应该就是东宫家的。 “听何长老所言,到东宫家的清平子身法高明至极,就算不是清平子本人,必也与他有些瓜葛。可据我所知,景门并没有这般高明的身法,只不知那小子是哪里学来!现在咱们有他在东宫家为非作歹的监控画面,这个拿在手里,只要略去后面身亡那段,而他又好好活着,将来若利用的好,虽不是清平子本人,也能让他投鼠忌器!定罪是难,但要拿来生事,也挺方便!” 又是那被唤作“赡洲”的男子的声音,看来贫道早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竟想来祸害道爷。 又听了片刻楼下的家常话语,这时,楼梯口一个脚步声传来,是往楼上来的,清平子和明月小楼二人赶紧往二楼缩去。 耳听着那人脚步声慢慢靠近拐角处,随后一只脚踏上二楼,清平子身子一转,抬指往来人点去,没想到竟被来人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向他。 清平子脸色微变,终于明白破绽出在什么地方,致使对方派了高手上来。怪不得随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 楼下众人,至少何不平功力不凡,之前巡逻之人,肯定会有脚步声传入他们耳里,这么久不见脚步声响起,那可能是出了事,看来楼下的人也不是傻子嘛! 第233章 白瞎 “哈哈……赡洲,你说对了,果然混了老鼠进来!咱们就会一会他,看看是什么来头!”这是何不平的声音,看来是被唤作赡洲的男子察觉到了问题。 就在清平子运功缠住来人之剑时,剑光一闪,来人的脖子已被明月小楼一剑划开,尸体往楼梯下滚去。 劲力一旋,清平子握了长剑在手,和明月小楼双双持剑站到了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别墅前的何不平等人。 之前何不平出声后,别墅四周破风声不住响起,看来整个别墅已经被围了起来。这样看起来,东宫家在这边,应该不止一栋别墅,不然刚才也不会这么点人在这栋别墅里。 当然,也或许是解门也有别墅在这里。 “哈,小丑!何长老,原来是两只无颜见人的老鼠,你我一人一只,如何?” 清平子二人看向说话的那位三四十岁的男子,他应该就是何不平口中的赡洲,倒是陌生的很! 清平子不敢出声,明月小楼也不说话,剑风一旋,只闻轰隆一声,整个别墅被明月小楼一剑自中间横切划为两半,眼看是废了! “狗贼,饶你不得!” 何不平怒火一起,再不犹疑,纵身持剑杀向二楼,赡洲紧随其后,其他的许多高手也纵身跟来,看来是不打算给清平子二人避退逃走之机。 明月小楼转身一剑斩去,又将整个别墅竖着划开,随后反手一剑,一道剑气攻向纵身在前的何不平,拉着清平子往别墅后面窜去。 何不平冷哼一声,旋剑一挡剑气,没想到剑气竟穿过剑网,洞穿剑身,一剑命中何不平的胸口,自后背穿出,遥遥远去。 “呃……噗……”一声痛哼,张嘴血洒,随着前胸后背鲜血飙出,何不平一个不稳,转眼掉到二楼护栏上一撞,随后翻身落滚地面,急声道:“别……别追,是高手!” 话一出口,又是鲜血吐了出来,反手一剑刺入地去,竟无法起身,看起来伤势之重,远超众人估计。 何不平一招见血,摔落惨败,又闻阻止之声,叫做赡洲的男子急忙喝止众人停下脚步。这时,别墅后面传来惨叫之声,随后远去,看来两位小丑已走远。 何不平被一招重创至此,缩在一角阴影里的东宫少阳兄弟差点吓出尿来。 这两个小丑鬼鬼祟祟翻到自家别墅来,看起来像是为了东宫家而来,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不是要了我们兄弟的小命嘛! “何长老!”赡洲将手中长剑一收,急忙伸手去扶何不平,运功为他疗伤。 没想到功力刚入体,竟是何不平体内剑气余劲反击而来,瞬间沿着赡洲的功力攻入他的体内,赡洲转眼被伤,嘴角见血。 赡洲一退,何不平又倒回地上去,道:“余劲有些刚猛!赡洲,快,快送我回解门去疗伤!” 呃……又是这一句话,赡洲想起之前南部与小何长老在浮沉山庄外的遭遇,总觉得有些凑巧! “我说你拆房子的本领不差嘛,需不需要贫道介绍一份新的工作给你,保证适合你,没人敢反抗的哦!”远离了别墅区后,清平子玩笑道。 “赢家喜欢乱拆房子,在墙上画个圈、写个字的,没有兴趣!看到没,赢家就说解门的何不平不算什么嘛,还不是小意西!” “那我们逃的什么?”清平子哈哈大笑道。 “不逃留下来喝茶吗?要是被人认出来,挺丢人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到了一城内河边的小树林边,二人停了下来,明月小楼一把抓掉头上的小丑头套。 清平子见她开始脱身上的黑袍,也脱了起来,随后取下头套一起递给她,见她又转过身去打开背包,将东西收了回去,微微一笑,不再管她。 “太晚了,赢家要回去了,不然妈妈会很生气,有空带你去见家长,再见,拜拜!” 明月小楼说完,对清平子挥了挥手,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清平子看着明月小楼渐渐消失的背影,沉思起来,这小丫头的来头不小! 刚才随手一剑,清平子虽没有见到何不平倒地不起的惨样,但那一剑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及何不平的惨叫声,清平子都是知道的,现在的自己面对那样的一剑,也只有躲避的份,根本不敢碰,没想到何不平竟傻到拿鸡蛋去碰石头,看来修为有限,确实分不出好歹来。 …… “师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师娘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这是星子鱼的声音。 星子鱼一早过来的时候,清平子还躺在沙发上,星子鱼一把抓起旁边的被子,扔到清平子身上,随后坐到他的旁边。 清平子翻过身来,扯掉身上的被子,不知道天热吗? 看了因星子鱼的问话突然愣住的宫疏雨一眼,清平子嘿嘿道:“你师娘回山闭关修炼去了,五百年后出关,下辈子再见吧!” 竖起耳朵听的宫疏雨,没来由的脸一红,道:“请不相干的人到一边去,要上课了!” 你家师娘在天机联上三令五申,叫你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事,你倒好,当着你师父和众多相干不相干的人大声问出来,我不要脸的吗? 宫疏雨对星子鱼有些微微生气,这学生太不听话,还是个大嘴巴,需得好好管教才成。只不知道长哥哥会不会猜到是自己在搞鬼,好像有些丢人! “噢,五百年啊,师父你白花钱娶了媳妇儿!”星子鱼站了起来,往自己上课的位子走去。 韩箐一把抓住要坐下的星子鱼,将她扳着面对自己,道:“瞅瞅,仔细瞅瞅,我不像你家师娘吗?” 星子鱼摇了摇头,道:“一点也不像,太老了,你配不上我家师父!” “哈哈……”所有人皆大笑起来,除了韩箐。 韩箐轻轻拧了一把星子鱼的耳朵,喝斥着清平子跟她走。 清平子坐了起来,看了怒目瞪视的韩箐一眼后,往卫生间走去。贫道还没洗漱,人不是我教的,气也是你自己找来受的,与贫道什么相干! 第234章 卿卿我我的卿 “那位叫做明月小楼的姑娘,你有查到她的信息吗?” 出门后,清平子找了个买早点的地方吃饭,韩箐也跟着他坐了,在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天泰王朝的户籍信息里没有这个人!”韩箐摇了摇头,“我说你一天天的,四处招惹女人,不觉得很过分吗?” “韩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是贫道去招惹女人,而是那些女人来招惹贫道。我工作的特殊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办法,就是这么吃香,羡慕嫉妒恨也没用!” “看你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样子!” “闲话休提!明月小楼的修为非常高,来历肯定不凡。昨夜随手一招,败了解门长老何不平,你想想,魏郡有这样的高手吗?” “你若问其他地方,我答不上来,若是这魏郡,告诉你,还真有!袁家的供奉种沐流知道吗?那老人家就有这般实力!” “啧,听这语气,挺骄傲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韩家的供奉呢!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位叫做‘赡洲’的男子?三四十岁,昨夜和何不平在一起!” “赡洲?”韩箐点了点头,“冀州刺史南部大人有一个孙儿叫做南赡洲,也入了解门,年龄也差不多,若是与何不平在一起,八成就是他!” “啧,你这一说贫道才想起来,南部那老家伙已经90多岁高龄,你们应该发动黎民上个万言书,让人家退休休息了吧,你不是说一堆年轻人等着上去?要是他不死不走,岂不是耗死了年轻人?” “别人家的事你少管!对了,你们昨夜跑去人家家里捣乱,有查到什么吗?” “被发现的太早,除了知道解门要帮东宫家抢七夕草,看起来是要与景门扳手腕,什么都不知道!”清平子摇了摇头,“敌人没查到像样的,自己人倒是了解多了一些!你还记得在捕衙杀了胡不扶儿子、后来又杀了胡不扶的那小丑吗?昨夜明月小楼拿了小丑头套出来,修为也高,不知道二者有没有联系!我说你们悠着点吧,别再查小丑的事,魏郡惹不起,怕是冀州也惹不起,反正死的人是混蛋,就当为民除害!” “小丑之事,胡不扶已经死了,谁还去管一对父子死鬼,本来就没怎么查了,需要你提醒?雷大人也不是傻子!现在有一些动静,不过是为了应付冀州的南大人,人家多少要惦记惦记,都是解门的人嘛!其实大家都明白,修仙者杀人,若不是当场捉住或知道出身来历,基本上是凉的。对了,过几日魏郡要来一个大艺人,申请了魏郡工捕的保护,帮我个忙,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你们工捕的事,又叫我去做什么,不去!什么大艺人,我看也就比海天紫府的头牌强那么一丢丢而已,说的多么高大上似的,有那时间,贫道不如去海天紫府找廉江先生安排两个!” “清平子,我帮了你不少忙吧?现在你那徒儿的户籍还上不上了?不去也得去,不然有你好看。你不知道,那艺人长的太好看,名气又大,在全世界都很有名,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狂蜂浪蝶想一亲芳泽,魏郡工捕的实力,肯定应付不了,出了问题我要背锅,知道吗?你不是吹嘘是什么猪脚吗?正是你可以装碧的情节!” “你早说是大美女不就得了,贫道肯定愿意去,扯一堆没用的,我还以为是男人呢!对了,那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到时候贫道好和她打个招呼,亲近亲近!” “嘿,说起这名字,你可得听好了,她叫做韩卿!” “噗……咳咳……我说……咳咳……我说韩姑娘,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就你这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模样,还美人儿!” 清平子被粥呛到,脸也涨红了起来,看来是真被呛到了,不是装给韩箐看的。 你真是来惹本姑娘生气,韩箐一拍桌子,道:“清平子,信不信我赶你一大家子出去?” “呃……错了,贫道错了!就算你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也算是美人儿,至少有我清平子的疼爱!只是你说那大艺人也叫做韩箐,贫道没笑出猪叫声已经算很给你面子!” “扇起你的猪耳朵听好了,大艺人叫做韩卿,不是我这个韩箐的箐,是爱卿平身的卿,三公九卿的卿,卿卿我我的卿,知道吗?看你那没读过书的样子,丢人现眼!” “唉哟,真是失敬,韩家突然出了两位大名人,贫道一时迷糊,都不知道该和谁一起回家!”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也就配本姑娘的小小蜗居,还想去傍大艺人!告诉你,别说跟她回家,只要她愿意和你小子合个影,说句话,连乞巧集团也要为之疯狂,肯定选你们做代理,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你以为是帮我们工捕,那是帮你们,是帮景门,不识好人心的混蛋!” 你这么一说贫道就明白了,不就是一个艺人效应嘛,真要是与那名传世界的大艺人合个影、要个签名挂到草店,贫道再加一句宣传语:“韩卿小姐指定七夕草,小姐、太太们的最爱!” 不是我说,那销量肯定蹭蹭蹭往上涨,整个天泰王朝的乞巧集团七夕草生意都要受益,不选咱们才有鬼! 只是要小心注意,和韩卿美眉合影的人必须得是女的,像贫道这般英俊潇洒的小鲜肉肯定不能沾,不然被人打死,草也要被人踩碎,公司肯定被抗议打砸,还卖个屁! “真是多谢韩大姑娘,多谢魏郡工捕的大恩大德!放心,交给我吧,肯定没有问题,贫道最喜欢助人为乐,顺便赚点小钱花花!” “你小子,不是色眯眯的样子,就是可恶的奸商嘴脸,修个屁仙,我看你全修到屁股上去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漂亮美眉与熊掌不可得兼,舍熊掌而取漂亮美眉者也!” 韩箐正瞪着大笑的清平子,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摸出来接听后,瞬间站了起来,点头道:“好,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韩箐伸手一敲桌子,道:“赶紧的,别吃了,跟我走,找到了韩焉,今天就要捉拿他归案!” 第235章 必有一失 “30分钟前,韩焉在魏郡东面买了一张到青州乐安郡的长途汽车票,挺怀旧的嘛,还坐汽车。车已经出站,正在布置联系车站工作人员配合拦截。咱的老领导还是有些本领,不知他是如何躲过车站工捕的眼睛!”韩箐一边开车,一边为清平子说了说情况。 清平子皱了皱眉,道:“那小子手里有枪,长途车上人肯定不会少,我看也不好办,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放心,枪过不了安检,他要上车,只能舍弃枪,这么好的机会,定要拿住他!” 15分钟后,韩箐会合了拦住长途汽车的魏郡工捕,和清平子开门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李叔见到韩箐后,抬步走了过来,脸上有失望的神色,道:“韩组长,韩焉没在车上。司机问过了,说那个叫做韩焉的乘客一直没上车,他们延迟发车5分钟也没等到人后,只好出站!” 看来这些车站的工作人员和司机都没有记住韩焉这个人啊,那些守在车站的工捕也没尽到责任,不然会发现的更早,看来得好好整顿一下。 “他买了车票没走?”韩箐抓了抓头发,面色突然一变,“李叔,快,通知出城各要道的工捕,严防死守,这是声东击西,韩焉定是有其他方式出城,故意引我们来拦这车!” 韩箐如此一说,李叔也反应过来,这既能解释韩焉为何买了票不上车,也可以解释他为何敢来坐联网售票的汽车,不怕被拦截吗? 就算要赌,也选传送门赌一把,谁会选这种慢腾腾、随时可能被包围的汽车?连高铁、磁悬浮也比汽车强! 只是有一点,韩焉的身份信息已经被锁定,他是如何成功用身份信息购票的?看来要好好查一查! 当李叔提出疑问后,韩箐只道先捉拿韩焉要紧,其他的事再说。随后众人到了魏郡城中心的位置等候消息,随时准备出动。 韩箐望了一眼天上,今天应该就是决定胜败的一天,不是工捕捉住韩焉,就是他逃出城去,加重捉拿的困难。 韩箐正坐在车上沉思,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接通后,面色带喜有忧,挂断后,拿起无线通讯,道:“大家请注意,韩焉在魏郡城西高速路口的一辆货车上被发现,请大家即刻赶往城西,并请李叔通知高速工捕配合在前方设障,随时准备拦阻韩焉的出逃!再强调一遍,韩焉在城西高速路口,请附近工捕立刻前往支援。嫌疑人手里持枪劫持人质,请大家注意自身和人质的安全,出发!” 放下无线通讯,韩箐瞬间开车狂奔向城西,面色严肃。最坏的结果出现,韩焉劫持人质。 韩焉之前请苏伍多配合他一次,解开关闭的身份信息,只需要几秒钟时间,随后在郊区一个小厂找了一份送货的工作。 找工作的事,韩焉留了一个心眼,只告诉苏伍说有急需,并没有告诉缘由。时间这么短,苏伍以为他要住小宾馆什么的,也就答应了。 这个厂,是韩焉踩点对比后选定的,时常有送货出城的任务,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工捕查的主要是客车和小车,对货车,查的重点也在车上的货物里,对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人,反倒没有那么仔细。 今日一早,戴着假发、留着胡子的韩焉跟着司机出任务,路过车站时,他以上厕所为由下车,随后联系苏伍,在车站买了一张去乐安郡的长途车票。 虽然风险有,但收益也更大,一旦工捕察觉他的车票后围来,其他地方稍有松动,就是他逃出去的好机会。 韩焉从苏伍那里得知,韩箐将东城二区的工捕全部分散到了各个作战单位,保证主要的地方都有认识韩焉的人,减少错失的可能性,连他也要赞一声,所以才如此小心。 韩焉之前本来决定在小厂多躲几日,一来是出城的任务来了,二来嘛,从苏伍那里得知,尉剑廷在乐安郡没有他的消息后,雷霆大怒,觉得被他耍了,现在在魏郡四处找他,看起来就是要击毙他的架势,韩焉怕了,决定冒险一搏。 刚开始一切顺利,车站的工捕守了这么几日,已开始松懈。 出城上高速前检查的时候,那边看到了一位东城二区的老部下,就在副驾驶的韩焉心跳加快,随时准备拔枪战斗时,那人没怎么上心,其他工捕一时也没有认出戴假发、长胡子的他,只仔细检查了车后面的货物里,轻松过关。 就当韩焉松了一口气时,车在过收费站的当下,捕报器响了起来,那表示检测到车上有危险物品。司机吓了一跳,连忙一脚停车。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枪是利器,也是麻烦! 众多工捕一个激灵,立马围了过去。 这时,那位出身东城二区的捕快仔细看来,也认出了韩焉,随即后退示警。众人拔出枪来,指着货车:“车上的人,举起手来,下车接受检查!” 韩焉后悔莫及,早知道会如此顺利,带什么枪!今日要不是枪,他已经离开了,随后就是天高任鸟飞!可之前你若叫他不要带枪,肯定打死你,怀疑你要搞他。 真是好险,今日差一点就让这个韩焉逃出去,众多工捕都捏了把汗。 一旦韩焉从他们这里逃走,被监控信息确定出来,大家都要背处分。这么明显的坐在车上也没有认出来,干什么吃的! 当被老部下说出名字的那一刻,韩焉稍微有些平静,只拔枪关闭保险系统,指着那司机,将他拖过来挡着自己,自己缩在座椅上,冷然让众工捕后退。 几秒钟的犹疑时间,韩焉一枪打在司机的小腿上,众工捕只好依言往后退了一些。 韩焉见货车前方及左右靠前没有工捕后,从车上拿出一根绳子,将司机的手绑起来,然后缠绕在座椅上,他则挪到了驾驶室,准备冲栏杆上高速离开。已经到了这里,拼也就这一把。 可惜韩焉想的很美好,车刚发动,工捕已开枪射击轮胎,嘭嘭两声后,感觉到车身颤动,韩焉已经明白,车不能开了。 当韩焉挟持着司机下车,准备抢一辆工捕车逃走,与众工捕对峙时,韩箐带人追了过来。 第236章 还施彼身 “韩捕头,才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现在放下枪,放开人质,我们算你自首,怎么样?很划算的!”韩箐关上车门后,一边抬步走向韩焉,一边说道。 见了韩焉看向韩箐的眼神似欲喷火,李叔急忙挡在韩箐的面前,阻止她过去,道:“韩组长,小心!” 自首?开什么玩笑,韩焉肯定不会自首!他从苏伍那里得来的消息,只要他出现在尉剑廷面前,只有一个死字! “韩箐,你只不过运气好而已!现在让你的人放我走,这一条人命你们就算是保下了!如果网破,只有鱼死,一条人命啊,很重,对不对?” 是不是运气,韩箐比谁都清楚! “韩捕头,说句实话,你今天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大家都要感谢你。你现在被我们拦在这里,不是我们的本事,是你自己犯下不该犯的失误!你手上已经有人命了,你的家人也已抬不起头来,今日你若再杀人,想过你的家人吗?他们将来怎么办!” “韩箐,我没杀范都头,我没杀人!”韩焉将枪指向了韩箐,咬牙切齿道。 “韩捕头,你杀没杀人,不是我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是工判说了算!”韩箐微微一笑,“韩捕头,你干了这么多年,肯定明白,现在的情况,你绝对没有逃脱的机会,现在放下枪,放开人质,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没有活路! 韩焉摇了摇头,带着手里的司机缓缓退回了货车旁,站在货车的轮胎侧,防止被人自车后打黑枪。他的身子也矮了下去,让司机完全挡住自己。 “救我,救我!”司机的小腿不断流血,双腿打颤,那是痛的,也是怕的。长这么大,除了影视里,谁见过枪啊!今儿不仅见了,还挨了一枪,说不怕那是假的。 影视里的枪战看起来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痛苦! “韩捕头,别说贫道不给你机会,现在放开人质,韩姑娘说了,算你自首,保住小命问题应该不大,若再闹出伤亡来,你死定了!” “清平子,都是你,都是你这混蛋!魏郡本来好好的,我也好好的,自从你出现在魏郡后,一切都变了,要不是你去招惹余三深和胡不扶他们,我韩焉怎么会有今天?” 呃……怪我啰,是你们自己自律不严,怪谁?贫道还没怪你设局来冤枉贫道! “反正犯律者,总能找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贫道再问你一句,到底放不放人?” “来啊,你来杀我啊,大不了拉着人一起下地狱,我韩焉也不是吓大的!”韩焉大吼着,持枪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死死的扣在扳机上,看起来随时可能开枪。 “你个混蛋别去刺激他!”韩箐拉了清平子一把,小声道。 “切,不刺激就不刺激!哪,是你不要贫道帮忙,不是贫道不帮你,我去车上睡觉,你们慢慢玩吧!” 清平子说着,轻轻一笑,转身往韩箐的车走去,印诀一动,心中默念:“界空挪移!” 瞬息之间,韩焉手里的司机消失,来到了韩箐他们身后。 清平子负手含笑,转身看着面前空空如也、面色发黑、惊慌失措的韩焉,再也没有半点退路,清平子就是送你最后一程之人! 见鬼了! 别说韩焉吓了一大跳,面色陡变,就是见了司机突然出现在身侧的工捕也吓得后退了两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箐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完美,看起来不比异能者差,连忙吩咐工捕带司机去止血。这下韩焉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他还如何垂死挣扎! “韩捕头,放下枪吧,你已没有反抗的资格!”韩箐拔出枪来,关闭保险系统,指着韩焉。 “我……我……你们别过来,谁敢过来,我打死他!”韩焉的手有些颤抖,但也没放弃,枪左右指着,不知道该威胁谁好。 “小焉!”一声呼唤传来,伴随着的是哭声! 韩焉抬眼望去,又是一辆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是自己的妻儿与父母!母亲哭着呼唤韩焉,就像之前的视频里一样! 韩焉浑身颤抖起来,他现在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 韩箐让工捕拦住了欲跑过去的韩焉母亲与众人,看着韩焉道:“韩捕头,放弃吧,现在放下枪,念在你做了这么多年魏郡工捕的份上,可以争取宽大处理,死缓应该没有问题。想想你的妻儿,忍心让你的孩子就这样失去爸爸吗?再想想你的父母,你忍心看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无靠吗?” 说着,韩箐持枪,又往韩焉走了几步! “站住,别过来,谁也别过来!”韩焉朝着韩箐脚下开了一枪,众人瞬间紧张起来,没想到韩箐竟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刚才的子弹不是对着她去的。 李叔赶紧上前去护韩箐回来,刚才要是韩焉一枪对着的是韩箐,说不定已经完了。 韩箐对李叔摆了摆手,又往前走了一步,道:“韩焉,放弃吧,想想你的家人,他们将来还要生活,不能因为你,而将他们拉入地狱!他们将来或许没有人去打搅他们,但因为你,说不定会受到什么伤害,你总要为他们考虑考虑,不是吗?” 是啊,是该考虑考虑,尉剑廷,宗柱! 不能让我的家人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我已经完了,不能再害了他们! 韩焉的枪缓缓举起,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高声吼道:“我韩焉是冤枉的,根本没有杀人,没有杀范都头,也没有害谁的心思,请你们放过我的家人!” 话语一落,一声枪响,韩焉沿着货车往地上倒去,鲜血溅满了车身,溅满了地面,枪掉落在一旁,那是工捕用枪。 韩箐静静看着倒地的韩焉,听着韩焉母亲、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开启枪的保险,慢慢收了起来:韩焉,我之前说过,明儿总有人来收你们的证件和枪,甚至收你们的命! 尉剑廷! 看着自杀在众工捕与家人眼前的韩焉,清平子心里非常平静:韩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贫道说过,玩的比姑苏慕容熟练,死莫埋怨! 第237章 表率作用 苏伍被查出协助韩焉躲避追查,记大过,撤销其所代理东城二区捕头之职,降为普通工捕,停职半年,以儆效尤。 过了两日,冀州刺史南部将苏伍调去邺郡,另有任用。 何不平又到了魏郡,看来伤势已无大碍。 清平子从震山河那边得到消息,解门审问了那些供奉和护卫,有两名供奉招认,往日被东宫朝宗叱骂,因而怀恨在心,联手杀人嫁祸何不平。 既杀东宫家家主,又嫁祸六大门派之首解门,罪不可赦,两名供奉在京师被斩首,东宫朝宗一案至此落幕。 清平子与宫疏雨、司百灵先后又与乞巧集团的戴世铭见了两次,从差不多签约到现在戴世铭偏向东宫家,原因不言而喻。 景门远在南方,东宫家可是冀州的地头蛇,何况还有六大门派之一的解门在背后撑腰,作为乞巧集团代表的戴世铭偏向东宫家,也是可以理解。 眼看着无事可做,新买的别墅还没装修好,一群人缩在韩箐的一室一厅,始终不是个事。 这段时间,通过星星外出打探到的消息,加上宫疏雨的整合分析,期货、股票也已买好,就等着收成。 所以,清平子决定带着大家到南方景门去避暑,好好教导一下几个新徒儿,顺便拜会一下门主,反正垂头丧气的司百灵也要回去,正好一起。 昨日夜里,星星突然出现头痛之症,清平子觉得出了问题,联系了段凝。 今日下午,段凝过来检查星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告诉清平子是这类机器人常出现的症状,属于大脑与断片的排异现象。清平子说晚上请她吃饭,收了钱的段凝拒绝了,自回酒店。 夜里,关了灯的段凝准备上床睡觉,窗户微风一动,卷起窗帘,一条黑色人影转眼坐到了房间里,问道:“看过了?” 准备躺下的段凝也到沙发上坐下,点头道:“看过了!” “如何?”来人问道。 “通过今日下午的检查来看,之前植入的断片已经开始起作用。我会与清平子保持联系,也会注意断片传回的数据信息,随时关注她的变化。” “好,一切交给你!记住,我们要的是完好无缺的她,你要注意分寸,稍有不对,立即采取措施,明白吗?” “嗯!” “八百里阴川有动静,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先去瞧瞧,你将此事传给他们!若一个月内没有我的消息,任何人不得踏入阴川半步!” “100年前,阴川埋葬了数百菁英,当年的事,还会重演吗?” “埋葬数百菁英的不是阴川,是那引人疯狂的天地异宝!100年前出现的人皇尺,令整个天下为之疯狂,结果谁也没得到,就此消失阴川!如果阴川开启‘造化之工’,各派各家肯定摩拳擦掌,准备争夺造化之钥,100年前的惨事,又将重演!我先去探一探,能有收获也不一定,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黑影自房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低头沉思的段凝。 …… “清平子,快起来,带你去看大美女艺人!你看看你,为人师表,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躺着玩手机,就是躺着睡觉,说好的表率作用呢?” 次日一早,韩箐已经呼唤了清平子几次,这道长还死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两眼放光,简直就是带坏孩子家长的典型! “哇……韩大姑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追星,可不要太丢人噢!”星子鱼学了清平子的样子,躺在沙发的另一头,那叫一个惹人生气。 这就是传说中宣称用拳头打架,不用书本打架的小姑娘,看看这清平子带出来的徒儿,列寇也染上了清平子和星子鱼的恶习。 整一圈看下来,只有最小的宫小夜乖巧,天天在那里看书学习,不然就是跟着做家务。 “什么追星,她也叫韩卿噢,你就不想见上一见?” “哇……这个可以有,不用学习了!”星子鱼激动的跳了起来。 你可别来带坏贫道的徒儿,清平子赶紧坐了起来,道:“咳咳,韩箐?那死鬼现在不是在我们面前,有什么可看的?赶紧的,躺什么躺,还不去看看书,待会老师抽问答不上来,丢了为师的老脸,戒尺伺候!”清平子拿手机戳了戳星子鱼。 “噢……”星子鱼连忙收起手机,到桌子边坐下,翻开书看了起来。 调皮归调皮,不想学习归不想学习,正经听话这一点还是没有毛病! “韩卿?韩姐姐,是那个什么艺人韩卿吗?她唱的歌挺好听的,虽然是比不上道长哥哥啦!”宫疏雨走了过来。 这马屁拍的,清平子顿时心花怒放,一脸得意的看着韩箐,道:“一对傻蛋!看到这个韩箐的样子,就能想象到那个韩卿的模样,能好到哪里去!” “你去死!”韩箐抬起一脚给了清平子。 …… 韩卿开着价值9000万的八号车到了一个抵押店,要将这车以五千元的金额抵押出去,为什么呢?因为拥有这辆价值9000万超级豪车的韩卿老公生病,没有钱交两千块的医药费! 刚准备签合同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韩卿接起电话,脸上逐渐露出喜色!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老公之前抽中了一个1000元购买的保险,可保十亿种疾病,保额为100元! “好好好,我马上去领,马上去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保险!”韩卿非常潇洒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对抵押店的工作人员竖起了中指,“耶,有100块钱啦,不用抵押豪车啦,拜拜!”随后开着车离开。 “你买保险了吗?”韩卿路过一个扫地奶奶的身边,一把抢过她装在兜里的手机,把人家吓的嚎嚎大哭,差点吓死。 只见韩卿拿着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转眼下载好了一个阿坡坡,将手机屏幕对准摄像机:“请输入你的手机号码,1000块钱领取100元保额!” 告诉你,这不是真事,这是韩卿拍的第一个广告,宣传那保险的,代言费200万,就是这么轻松。 韩箐带着清平子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表情都不能叫吃惊,比全家死了唱赞歌还可爱,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烧脑的事? 第238章 咸吃萝卜 “这什么玩意儿?能有八号车的,随便拔根毛也不止五千块吧,这是要逆天啊,还保额100元,你麻的,医药费要两千块忘了吗?贫道都不想说那一个字,那三个字!” 清平子在韩箐耳边叽叽歪歪起来,本来对韩卿也没有什么感觉的心思,瞬间直入冰点! 望了一眼中场休息看回放的韩卿,是,长的是像那么回事,至少是500年第一美女吧,可怎么就不做人事呢?会误导别人的,知道吗? “嘘,你小声点,这是骗子,圈了钱就跑的!”韩箐望了望四周,赶紧提示清平子。 “我之前缺钱,缺一百块,借遍了上百个亲戚朋友,最后才借到50块钱,还欠了一百多个人情,直到我知道了北鼻傻瓜贷,日利息1000%,最长分期还,每期一天,这就是我的选择,你——还在犹豫什么?” 韩卿拿着手机,又是一个阿坡坡的界面对准了摄像机!卡,完美,一遍过! 不要吃惊,这是韩卿拍的另一款广告! “你的工资只有一万块,那想挣10块钱是很难的;如果你的工资有100亿,那挣1块钱是很容易的,想赚更多钱吗?只要你继续看下去,就算你的工资只有10块钱,三天赚一万亿也是轻而易举……” 咳咳,这是一个理财产品的广告,不是我说,肯定是逆天滴! 清平子一口矿泉水喷在韩箐脸上,急忙拿了纸巾去帮她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激动了,哥激动了,这是不把人当人啊!” 韩箐那叫一个要死不死的,非常后悔坐在清平子旁边,一边擦着水,一边气道:“你打开手机、电脑瞅瞅,满世界都是这种,有什么可激动的,看你的吧,害的老娘吃口水!” “呃……贫道的口水有营养的哦!” “你去死!” 下面是韩卿拍的又一个广告登场! “为什么那些平台开口就是可以借几万亿,到手的却总是只有几毛钱?利息还要一个亿,那是因为——你被骗了!来我们这里,最高可以借一块钱,利息只要一千万,你还在等什么?”一个阿坡坡的界面拉近镜头。 卡! 又到了大艺人韩卿的休息时间。 “不是贫道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请恕贫道眼瞎心盲,怎么这几个公司挤一块拍广告?” “又不懂了吧,大艺人行程紧,可难请,所以凑一块,早完早收工,反正就几句骗人的台词,多简单!” “喂,你们在说什么,我警告你们,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说不定也要靠这类广告才能活下去,没有这些广告,他活不下去了,你们也要去死,以为很了不起吗?大家都不容易,积点德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情我愿的东西,管好自己吧,别人的事,与你何干?”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过来,义正言辞的批评清平子与韩箐,一看就是开公司的成功人士。 “是是是,我们知错,年纪轻,不懂事,请你老见谅,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清平子起身,点头哈腰的向那男子道歉,结果他和韩箐两人都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气得一脸铁青的离开。 “咳咳,喂、喂,大家听的到吗?大家好,我是要死不死公司的老板,鄙人姓王,你可以称呼我王总,也可以叫我隔壁老王!是这么回事,由于时间比较仓促,准备不充分,现在向在座的各位征请一位与韩小姐演对手戏的临时演员,有丰厚报酬,再强调一遍,有丰厚报酬!” 过了一分钟,有想法的人刚开口,已被双方拒绝。 韩箐看着台上满头大汗的隔壁老王,这家伙应该是风风火火刚赶来,现在才发现缺人,可人家大艺人不会等你,要拍就拍,不拍就滚。 “喂,道长,你是如此的英俊潇洒,上去救个场呗,和大艺人美眉搭戏哦,包你红遍大江南北!”韩箐伸手捅了捅清平子。 “这位兄嘚,你想我死就明说,我买把刀给你!如此好事,你为什么不上?我一直在想,这小妞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她不怕出去被人整死?” “你什么意思?” “你瞅瞅,她拍这种广告,居然没被打死,还成为了人人爱的大艺人,真是神了!” “你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关你什么事!” “呃……那个……是……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呃……哼,反正就那意思,万能的网友们发明的新词多了去了,也不差本姑娘这一条!那你觉得创世神写了这些安全吗?” “嗯,恐怕有被控告诽谤的风险或有性命之危!” “那不就得了,创世神都不怕,她怕什么,你又操什么心?” “这位小兄弟,放假了出来度假吗?我看你长的不是一般的英俊潇洒,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这个圈子发展一下?”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年纪小,不懂事,不适合你们那个圈子,谢谢你的好意!”清平子瞟了过来招呼的男子一眼,一看就是星探,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找女人找贫道,肯定不正常。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可以联系我!”男子含笑双手将名片递给清平子。 “行,多谢!”清平子接过一看,经纪人——闾丘无封!人不咋滴,这名字倒像回事。 闾丘无封见接过名片的清平子不再理他,含笑告辞,转身离开。 片刻后,韩箐伸手捅了捅清平子,随后往远处指去。 清平子顺着韩箐手指抬眼一望,见那闾丘无封竟然是回到了韩卿身边,低头不知道在给韩卿说些什么,手往自己这边指来。 “不是……韩姑娘,你要救救我,贫道看他们的样子,怕是要以拍音乐短片让我出道的名义,然后请我去家里,收了手机灌酒,然后不让我离开,然后贫道的清白……挺吓人的,你一定要保护我!” “我说你……人家姓韩,韩箐的韩,韩信的韩,你别想那么龌龊好不好?”韩箐看起来有点生气。 “韩小姐你好,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与你共拍一个广告?”就在清平子与韩箐瞎扯的时候,一位男子带着人,含笑走向了韩卿。 第239章 猛如虎 是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带着一帮子手下,看起来有点声势浩大来泡妞的架势。 就在东宫少阳将手伸向韩卿的时候,东宫少阴也将手伸了过去,道:“韩小姐,你好,我是东宫少阴,北方东宫家现任家主之子东宫少阴!” 你他麻来抢我的台词?东宫少阳扭头看了东宫少阴一眼,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看到没?英雄救美,你可以装碧的情节来了,今儿没有白来吧,还不快去?”韩箐推了清平子一把。 “英雄当然是没错啦,美就没有发现!”清平子摇头晃脑道。 “对不起,二位先生,韩小姐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不便会客,请你们见谅!”闾丘无封站到坐在椅子上的韩卿前面,伸手拦住东宫少阳众人。 “你他麻的是个什么东西,配和我说话吗?滚一边去,别来扫你东宫大爷的兴!”东宫少阳将对东宫少阴的怒火一起发泄过去,伸手去推闾丘无封,没想到闾丘无封竟纹丝不动。 东宫少阳一愣,功力运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见仍然推不动闾丘无封,抬脚一踢,道:“来人,给我扁他!”东宫少阳见自己一脚也没有踢动闾丘无封半步,真有些丢人,非常气愤。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闾丘无封这家伙竟然是练过的,几巴掌将东宫家的护卫全部扇飞出去,那叫一个快如闪电,只给东宫少阳兄弟留了一点面子。 看着面色大变后退的东宫兄弟,韩卿慵懒道:“闾丘先生,对东宫家的少爷客气些,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东宫家的少爷若真拍起广告来,回家不被打死吗?” 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听了韩卿之言,东宫兄弟非常不自在,确实考虑不周。若真拍个广告出来,回家不被打死,也要被笑死。 “二位东宫少爷,为表歉意,晚上有个酒会,如果有空,还请来捧个场!”韩卿看着不自在的二人,对闾丘无封使了一个眼色。闾丘无封会意,拿了两张邀请函送给东宫少阳兄弟。 “呵呵,韩小姐的邀请,就算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嘛!那行,就不打扰韩小姐休息,我们晚上见!” 东宫少阳从尴尬到窃喜,只花了三秒不到,他已经明白,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人家大艺人,装也要装一下。若是到了晚上,再喝点酒,还不是直往怀里钻的货,东宫家的招牌,就是这么闪亮。 看着欢天喜地拿着邀请函离开的东宫少阳兄弟背影,闾丘无封小声道:“小卿,这种人,你给他们脸做什么?” “呵,无封哥,我不过给东宫家一个机会,是继续做他有头有脸的北方四大家之一,还是被天下人耻笑,但看今天晚上!”韩卿说着,望向清平子与韩箐,“无封哥,你去告诉王总一声,别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让他多花些钱,去请清平子来对戏吧,反正两句话的事,也不需要演技!清平子喜欢美女,你让伊衣姐去请他,告诉他,只要来拍两个广告,他的七夕草生意说不定就可以起死回生。酒会的邀请函也给他们送过去,人多热闹些!” “好的!”闾丘无封转身去办事。 …… “老板,给我来一块钱的茶叶!”清平子非常嚣张的将一块钱拍到韩卿面前,那腿还带动全身抖个不停,绝对是蝼蟒中的典型。 “一块钱的茶叶,你喝的完吗?”韩卿含笑拿起一块钱,一边去搬了大缸子往清平子面前摆放,一边道,“我们一块钱有一万吨钢管音,一万吨镇山大种,一万吨笑红袍,一万吨薄荷茶,一万吨苦丁茶,一万吨苦蒿茶,一万吨糖精茶,一万吨咖啡,一万吨味精,一万吨盐……” 沈伊衣美女风情搭讪,加上隔壁老王的金钱攻势,清平子肯定沦陷,配合着韩卿拍广告。 “噗!” 摄像机又转到清平子面部特写的时候,假装吃惊的他肯定没忍住,一口水喷到摄像机上,只想说“你麻”两字以表敬意,那一个字,为了文明起见,还是不说了! “你严肃点,拍广告呢!”导演有些生气,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简单的东西,不能一遍过吗?不专业就是不专业,喷点这么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再来一次,贫道肯定能忍住!”清平子连忙嘿嘿道,随后又问,“不是,那个啥,我就想了解一下,咖啡是个什么鬼?” “我们他麻怎么知道咖啡是个什么鬼,编剧怎样写,你就怎样演,问那么多干嘛?”隔壁老王也加入鏖战,钱是他出的,当然要拿出气势来。 “道长,咖啡是玄幻小说里的东西,你别问这些没营养的行不?老老实实演吧,早点完事早点拿钱滚蛋,你这样搞,煞风景,要扣酬劳!”韩箐急忙拉着清平子到一边吓唬他。 要扣酬劳,那肯定不行,清平子转身回来,老老实实和韩卿一遍过。 这个广告完事,另一家也看上了清平子这小鲜肉,请他和韩卿搭戏。只要有钱,贫道可以出卖灵魂,清平子趾高气昂的同意。 “王总!”清平子打开车门,坐进了八号车的副驾驶。 “我都说了,虽然公司是市值万亿的大企业,但没人的时候,叫我老婆,手机拿来!”韩卿含笑将手伸到清平子面前。 “干嘛?”虽是问,清平子还是老老实实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来。 韩卿一把抢了手机过去,一顿操作猛如虎,输入手机号,将一个阿坡坡的界面对准摄像机,手机里传来清晰的语音:“恭喜你成功领取首月1千万、次月一亿元起的重疾险,可保一种大疾病,得病绝不理赔,保额五毛钱!” “老公,领取了这个,以后得了大病,就不怕没钱治了!”韩卿将手机扔回给清平子,非常嚣张的开着价值9000万的八号车远去。 这八号车也算是老演员! 清平子赶紧抓住手机,瞪了韩卿一眼。这是贫道的手机,不是道具,能不能看着点扔,你赔得起吗? 赶紧将手机上吓死人的阿坡坡清除,看着都辣眼睛。 第240章 重新认识一下 接下来的广告没有清平子什么事,完全是韩卿一个人的表演,清平子的傻眼。 “上线就送5000亿元大红包,之后每次最高赠送9000亿元,每玩一个小时额外赠送9999亿,上不封顶,累计金额达到9999无量大数就可以提现哦,亲!”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不是贫道说,这些家伙水归水,坑人的手段还是有技术含量的!汉《数术记遗》记载的大数有:亿、兆、京、垓、秭、穣、沟、涧、正、载,又分上中下三等数来算进制。其实就是十进制为下数,十十变之,若言十万曰亿,十亿曰兆,十兆曰京也,以此类推。万进制为中数,万万变之,若言万万曰亿,万亿曰兆,万兆曰京也,以此类推。上数者,数穷则变,若言万万曰亿,亿亿曰兆,兆兆曰京也,从亿至载,终于大衍。下数浅短,计事则不尽;上数宏阔,世不可用;故其传业,唯以中数万进制耳,这就是我们现在常用的大数计数。后来不知哪世哪代又整了个‘个、十、百、千、万、亿、兆、京、垓、秭、穣、沟、涧、正、载、极、恒河沙、阿僧只、那由他、不可思议、无量大数’出来,嗯……应该是与西牛贺洲有关,咱们姑且以它为准!你看看,这广告出口就是多少多少亿,听起来非常让人兴奋,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提现?” 清平子说了一大串,韩箐完全没有听懂,只好给了清平子一个白眼表示抗议。 “小学一年级最新解题技巧,重难点、易错点、失分点、得分点,国子监学士亲自出手编写,太学学士亲自在线答疑,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又来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清平子捅了捅韩箐,转身离开,道:“我说韩姑娘,天泰王朝国子监和太学的学士都这么闲吗?竟然去为小学生解题?” “广告、广告,没看见吗?那么大两个字!现在拍个广告,你若没有学士坐镇,都不好意思说有名师,没有名师怎么骗钱?你不是很聪明吗?这都不明白!人家没说是大学士,已经算给面子!”韩箐一把拉住清平子,“你要去哪里?” “贫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而且那闾丘无封看起来不比贫道差,我在这里也是多余,还不如回家教徒儿呢!” “你等一下,等一下嘛,人家还没有要到签名呢!你不是和大艺人拍了广告,待会帮我说个情,让她给你个面子,帮我签个名吧!”韩箐死死的拉着清平子。 清平子正要讥笑韩箐,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位森森,你简直太帅了,帅到爆,又有气质!我刚才看了你的拍摄,相当有震撼力,我家编剧正在写本子,下午可以请你帮我们演一下大学士吗?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看着走过来一位肥头大耳的神仙,清平子摇头笑道:“不要这样嘛,贫道连搔瑞都不会写,怎么成了大学士了?还有,贫道不是森森,贫道是贫道!” “20万,怎么样?”男子道。 “咳咳,虽然贫道不是什么大艺人,30万还是要收的!先说好,台词不能太长,贫道不想念经!” “成交!”男子将手伸向清平子,二人握在了一起。 中午吃了饭,韩箐让清平子给她介绍韩卿认识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堆音乐碟来,跟在韩卿后面,奴才一般要签名去了。 清平子看着跟在韩卿后面到了一边休息室里的韩箐,摇了摇头,坐在了外边的沙发上等她,这下回去有得笑了。 闾丘无封守在房间门口,那位韩卿的助理沈伊衣不知道跟闾丘无封说了两句什么,闾丘无封点头后,转身含笑走向清平子,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道:“清平子长老,重新认识一下,景门沈伊衣!” 我去! 清平子一惊,差点跳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沈伊衣,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到处都有景门的人,还给大艺人做助理,不觉得丢人吗? “沈姑娘,你好,叫我道长就好,长老见外了不是!”清平子将手伸向沈伊衣,又望了远处的闾丘无封一眼。幸好刚才调戏沈伊衣的时候没有太过分,不然可劲是丢人,加门规伺候。 双手握在一起,清平子一试,果然,这毛丫头也是有功力的,看来得问问震山河,景门到底藏了多少人在天泰王朝的四面八方。 “那好,既然长老这么客气,以后我就唤你道长!”沈伊衣说着,身子前倾,声音也小了一些,“闾丘师兄也是景门弟子,让我代他给长老问好!” 清平子望向站在门口含笑点头致意的闾丘无封,这混蛋,刚才还假装星探来耍弄贫道,迟早给你个小子好看:“对了,你那闾丘师兄现居何职啊?”贫道先看看你们的斤两。 沈伊衣轻笑道:“让道长见笑了,我们只是普通弟子,并无职务!看在我帮长老收拾了景门别庄的份上,还请长老以后多多提携!” 不是我说,你这丫头会来事,会做人,如果别庄收拾打扮的漂亮,贫道一定好好提携你! “道长,听说你和咱们景门的小公主他们没有拿下魏郡七夕草,好像要被东宫家抢了去?”沈伊衣说着,起身走到清平子左边坐了,含笑看着他。 咳,才夸奖了你这丫头会做人,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摆明了来嘲笑本座嘛! 清平子正想着,沈伊衣将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搓着伸到清平子眼前,低声道:“道长,你今天白赚了不少钱吧?若你愿意给我50万,我可以帮你对付东宫家,让他们从这场竞争中滚蛋!” “我说……景门弟子可以肆无忌惮敲诈长老银子的吗?”清平子一惊,这玩的不是一般的漂亮,开口就是50万,你当贫道今天出工不用辛苦费啊,景门真是要来震惊贫道! “道长这么说就不对了!”沈伊衣放下了手,“你情我愿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敲诈呢!再说,道长是荣誉长老,一年什么也不做,也可以有很多钱。我们不仅没有工资,还要在外面辛辛苦苦为景门赚钱,道长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弟子,也是应该的嘛!” 噢……你这样一说,贫道算是明白了! 第241章 九十九重天外 “那行,只要你能让东宫家滚蛋,贫道给你100万,小钱!”清平子点了点头,现在100万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大钱。 这景门的沈伊衣,真是越看越可爱,恨不得一把掐死她,贫道骗钱的本事,模仿的一套一套的。 “一言为定!”沈伊衣伸手和清平子击掌为誓,随后道,“道长,你也看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大白天拍个广告,也来浪荡子骚扰,晚上的酒会怕是更乱,你是咱们尊敬的长老,晚上该来为我们压压场子吧?毕竟你一年拿那么多我们赚回去的血汗钱!” 说的不是一般的可怜,又是大美人,贫道岂有不答应之理:“楼普若不冷儿!对了,我过一阵要去景门避暑,你愿意来帮贫道洗衣做饭吗?一个月给你5千工资!” “景门有洗衣机,我也不会做饭,所以,不好意思,帮不了长老的忙!”沈伊衣含笑起身,往韩卿的房间走去,高声道,“那位要签名的姑娘,赶紧离开,韩小姐要午休了,别没完没了,是不是想打探什么隐私秘密拿去曝光赚钱啊?” 沈伊衣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抱着音乐碟气呼呼的韩箐也走到了门口,还故意撞了沈伊衣一下,非常嚣张的往清平子走来,道:“走吧,人家不欢迎我们!” “闾丘先生、沈姑娘,咱们景门见!”清平子含笑对房间门口的二人摆了摆手,跟着韩箐往外走去,“韩姑娘,我说你签个名,至于这么半天嘛,也不怪人家生气!” “你小子,看那姑娘长的漂亮,脑袋已经嗡嗡嗡了吧?不是我说你,照顾同门要有个度,你看看你带的那些徒儿,一个个要上天似的,将来可怎么得了!咱们也找个地儿坐一坐吧,待你下午拍完广告,咱们就走!” “那可不行!贫道刚答应了景门弟子沈姑娘,晚上要帮他们去酒会压场子,怎么能逃呢!你也一起去吧,反正刚才你不是收了她给的邀请函!” “我去?我去了也是人家的免费护卫,你以为能喝酒唱歌吗?唉哟,看来以后工捕得挂一个大大的牌子出去,魏郡不欢迎艺人,谢谢,简直是浪费王朝资源嘛!” “舔狗一般去要签名的韩姑娘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贫道也是佩服万分!” “这是两码事!浪费王朝资源在公,我要签名于私,你可不要混为一谈!” “你公事行私,也该罢职免官!” …… “想牛比吗?想修仙吗?想得道吗?想随杀随走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吗?想犯醉了没人敢管吗?清平子大学士十万丈高空、九十九重天外亲自授课,镇元子大森森也要三跪九叩才能有的机会,亮瞎你的狗眼!啧,亲,记得点赞噢!” 贴着假胡子的清平子手里拿着一本武学秘籍,含笑对着镜头,拍着属于他一个人的广告,那叫一个仙气满满,当场就有女生尖叫起来:“清平子,我爱你!” 好不容易熬到了韩卿下班,清平子大概算了算,这一天拍下来,简简单单,中场休息,怕就有几大千万吧,真不是一般的气人! 清平子对韩卿如此轻松赚钱非常不满,所以,在工捕护着他们出来时,看着那一堆人围在外面拍照摄像,清平子抬步过去抢手机,高声道:“我说你们这些渣男,爪子长着是让你们拍的吗?上去摸啊,我槽,看得人真捉急!” 这叫一个威震武林! 上来摸?穿着高跟鞋的韩卿差点摔倒,四周无不惊叹天下奇才! 韩箐见偶像瞪了自己一眼,赶紧过去拧着清平子的耳朵离远些。 “唉哟,疼疼疼,都不给夫君留一点脸面的吗?”清平子拍打着韩箐的手,叫唤着。 现在不是韩箐不给清平子留面子,四周惊叹之后,那叫一个怒火冲天。鞋子、袜子、手机、摄像机、石头、口水等等,反正现在你能看到、能想象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往清平子砸去,吓得清平子抱头鼠窜。 侮辱我们的偶像,就在这个下场! 当场就有几个会长宣布,要发动全世界的兄弟姐妹,抵制清平子拍的那个武学秘籍的广告,全网封杀他,让他滚出圈子去。 躲过袭击后,清平子鬼鬼祟祟跟着韩卿和工捕的车队到了晚上酒会的地方。 海天紫府! 又是这里,贫道的最爱! 下车后,清平子见廉江带着人在门口迎接大艺人韩卿他们,又是摇头叹息。 …… 入夜时分,一位西装革履、三十多岁的男子,在两名年轻护卫的陪同下,不急不缓往海天紫府走来。 廉江赶紧两步迎了上去,道:“石少爷,欢迎光临海天紫府。韩小姐他们在六楼,我派人领石少爷过去!” “廉先生不必客气,我自己上去就好,你招呼其他客人吧!”石少爷说着,抬步往里面走去。 石少爷进去的时候,旁边也有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差不多一同进去,见廉江竟然不招呼他们,心里极其不痛快,几步上前拦住石少爷,道:“喂,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抢我道了,知道吗?” “不好意思,那请你们几位先走吧!”石少爷伸手拦住了要动手的护卫,含笑退到一边。 这么轻易退缩,那可不行,老子还没亮出身份装碧呢! 两个人移步挡着石少爷三人,两个人走到了要来解围的廉江面前,趾高气昂道:“廉先生是吧,我说你们海天紫府不懂规矩,为什么只招呼他们,不招呼我们,你这地儿还想不想开了?” “不好意思,在下的失误,现在给你们道歉!几位请吧,不知道想玩什么,我安排人带你们过去!”廉江含笑道。 “迟了!”一人伸手牵起自己的衣角抖了抖,“要是我们不批评你,你就要对我们视而不见是吧?你他麻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噢……不知道几位小公子是什么来头?请恕廉某眼拙,没有认出来!”廉江不卑不亢道。 毕竟他现在是代表北宫家,就算哪个大门大派的弟子来了,他不认识也怪不到他头上,北宫家的脸面还是要顾及。 第242章 笑话而已 “来来来,兄弟……廉先生是吧,兄弟你来,今日好好让他认识认识,看看我们是什么来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刚才说话的青年伸手一拉旁边的青年,让他出来介绍。 “小廉,你可听好了,知道魏郡西城吗?现在正拆迁那一片,我……”青年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老子就是那一片的,现在分了两套房子,现款十几万,知道吗?信不信老子买下这海天紫府,让你来做我家的看门狗?” “哈哈……” 别说廉江,就是石少爷和随从也笑了起来。就这,连暴发户也算不上,也想买海天紫府,也敢来海天紫府恣意妄为! “真是不好意思,廉某确实不认识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玩就玩,来者是客,海天紫府自会好好招待,若是以为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在海天紫府撒泼,那你可错了!” “你骂我是狗?你他……啊……” 青年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去扇廉江的耳光,狠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廉江一巴掌拍翻在地,吐出血来:“不长眼的东西,也不仔细看看,这里岂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海天紫府不欢迎你们,滚吧!” “你……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平了你的海天紫府!”几位小年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自一旁绕过廉江离开,不敢靠近他。这人有点凶残,不好惹。 “廉先生,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石少爷轻笑道。 “石少爷,你是不知道,自从西城今年开始大拆后,时不时就有这种小屁孩成群结队的跑来撒野,看着也烦!骂他吧,他又不是你家孩子;打他吧,有时候又下不了手。刚好,这几个小子也不算小,我手也痒,权当去去晦气!” “真是哪门哪派哪家哪族也少不了这种东西,不分高低贵贱!”石少爷摇了摇头,自带着护卫进去。 “石少爷来了,快请,快里面请!”电梯门打开,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石少爷,沈伊衣赶紧上前招呼着。 石少爷将手伸向迎接的沈伊衣,道:“沈姑娘,在下脸皮厚,不请自来,能讨杯酒喝吧?” “石少爷说笑,欢迎还来不及,你请进,韩小姐在进门右边直走过去的甲号休息室。抱歉,不好走开,对不住石少爷!” “没事,你忙,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石少爷摆了摆手,自带着人去找韩卿。 远远见了石少爷往这边走来,闾丘无封伸手打开门,小声道:“小卿,丰门的石少川来了!” “知道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韩卿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往休息室外走去,含笑道,“石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约不到韩小姐到齐郡,只好舔着脸自己跑来见韩小姐,没有打扰到你吧?”石少川与韩卿握手后,又将手伸向了一旁的闾丘无封,“闾丘先生,久见!” “石少爷好,请里面坐!”与石少川握手后,闾丘无封将他引进休息室,随后去泡茶。 石少川的两名护卫关上休息室的门,守在外面。 石少川是丰门现任门主石叔通的长曾孙,掌管着丰门的大小生意,在丰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可怠慢。 “石少爷,请喝茶!”闾丘无封将茶杯放到石少川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石少川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韩小姐,听说你今天一连拍了好些个广告,挺累的吧?” “还好,时间安排上有些赶,没办法!不过几个小广告,也谈不上累不累的!石少爷这么远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小女子效劳吗?” “哈,我可不敢!这次过来,一是因为乐安郡韩小姐捐资参与修建的那两条入山高铁马上通车,至此,乐安郡所有贫困地区全部实现了高铁覆盖,我代表丰门来邀请韩小姐参加通车仪式,感谢你这些年对乐安郡黎民的帮助。另外嘛,看韩小姐能不能挪出时间,想请韩小姐在齐郡举办一场个人演唱会,热闹热闹!” “石少爷,通车仪式定的什么时候?这边看看有没有空!至于演唱会,也要问闾丘先生,我记得行程已经排到了11月!” “通车仪式定在十月里,二十五晚上七点,是周五,刚好可以送那些城里的黎民周末返乡!” 韩卿与石少川望来,闾丘无封想了想,点头道:“十月的话,二十五午后和二十六没有安排,如果乐安郡的通车仪式定在二十五晚上,齐郡演唱会可以安排在十月二十六,刚好合适!” “那真是太好了,四个月时间,演唱会的安排及宣传,时间上完全没有问题!再者,我们可以将捐资修建高铁与演唱会结合起来宣传,相信效果一定非常好!”石少川喜道。 “石少爷,你饶了我吧!捐资参与修建高铁之事,丰门和那些王朝官吏知道就好,不要往外面传,就不要宣传我了!”韩卿摆了摆手,轻笑道,“我现在红的发紫,演唱会也不需要这些锦上添花之事来卖票!如果哪天我老了,混不动了,再一点点拿出这些好人好事来生存吧!” “韩小姐这些年对青州的帮助不小,大大降低了丰门面对的压力,要是将来韩小姐真混不动了,丰门负责养你!” “闾丘先生,今日石少爷说的话,可记仔细了,将来咱们若有什么困难,肯定要赖上丰门!” “丰门非常欢迎韩小姐的加入!”石少川哈哈大笑着起身,“韩小姐,你待会应该要唱几首歌吧?就不打扰你休息,若是没唱好,怕你怪我。先告辞了,晚些时候若有空,咱们再聊!” “好的,石少爷你慢走,到外边随便找个地方坐吧,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见谅!”韩卿起身,和闾丘无封一起送了石少川出门。 石少川离开后,门没有关,闾丘无封站在门内看着外面,道:“小卿,石少川这个时候跑来魏郡,应该不止是为了来见你吧?” 韩卿慢慢坐回了椅子上,道:“不是说东宫家的东宫成也在魏郡,或许是要谈什么重要的事吧!东宫朝宗身亡,东宫家落入有解门支持的东宫抗手里,东宫成若要生存,肯定要另谋出路!” “哈,东宫抗,不过笑话而已!”闾丘无封道。 第243章 这样好吗 “韩小姐!” 在众人欢呼声中,正往前面台上走去的韩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叫她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九株狗尾巴草,看那成色,起码五百万甚至上千万! 年轻人除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是京师洛郡刀家的刀百忌! 闾丘无封抬步挡在韩卿身前,道:“刀少爷,不好意思,酒会马上开始,如果有什么事,请酒会完后再预约吧!” “闾丘先生,我只需要一分钟,不会耽搁你们……哦,不好意思,说错话了,应该是不会耽搁我们的酒会!” 刀百忌有两位手下出来与闾丘无封纠缠不清,他则绕了过去,到了韩卿身前,单膝跪下道:“韩小姐,九株狗尾巴草代表了我长长久久的心意,这是我第十八次向你求婚,请你接受我的爱意,刀百忌和背后的刀家,定让你一辈子幸福美满!” “亲一个,亲一个!”刀百忌带来的人,立马疯狂喊叫起来,看来排练、教育的还不错。 “滚出去,滚出去!”与之相对,则是韩卿那些愤怒的粉粉们疯狂往刀百忌和他的人冲去。咱们的亲是你能冒犯的,还想娶她,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道长,快上,到你表演了,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这一次!”韩箐连忙伸手使劲捅着清平子,见清平子无动于衷,猛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清平子道长有话说!” 清平子没想到韩箐会玩的这么猛,一个不注意,真的差点和撞到一起的韩卿亲一个,连忙一把扶住韩卿,扭头瞪了大笑的韩箐一眼。 不好意思,大家都这样演,理解一下。 本来,沈伊衣对他使眼色的时候,清平子已经决定要出手,毕竟是景门的可爱美眉,人家辛辛苦苦出来为门里赚血汗钱,身为长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失职而失业吧。 正抬步走过来的石少川停下脚步,玩味似的看着突然被人推出来的清平子。 韩卿被清平子那混蛋扶着,粉粉们大吃一惊,也忘了叫唤,这不是下午那不要脸叫上去摸的玩意儿吗? 刀百忌带来的人也懵住,停止叫唤,这哪里跳出来一个不怕死的,敢在刀家头上动土? 当然,现场有一个人非常之兴奋,立马拉着旁边的袁颜欢跳起来:“姐姐,是清平子,是清平子,是那位上仙道长!”自然是袁茹钰。 闻言的袁颜目不转睛望着不远不近的清平子,心中五味杂陈。她跟袁茹钰和袁夫人详细了解了清平子后,问过种沐流,清平子确实是修为不凡的修仙者。 可惜,现在他已经和别人混在一起,更成为了景门的荣誉长老。如果当初多用一分心,或许就不是如今的样子。 “你他喵的什么东西,赶紧拿开你的脏手,我刀家的媳妇儿,岂是你这垃圾能碰的?” 刀百忌愤怒的跳了起来,他都没有把住过韩卿的胳膊,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握过手。这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小垃垃,竟然双手把住了女神的胳膊,还差点亲到她,这我能接受? 如果不是手里拿着的狗尾巴草太贵,又是重要的道具,今晚肯定愤怒的砸过去。 眼睁睁看着清平子将韩卿护在身后,转身含笑看着自己,那眼神,绝对他喵的在看小丑。刀百忌一声怒吼,转身去寻凳子想砸清平子。 闾丘无封也摆脱纠缠退回到了韩卿身边,护住她的身后。刚才对清平子使眼色的沈伊衣也赶了过来,和韩卿站在一起,随时准备动手。 “我说小子,你眼瞎吗?”清平子上前拉住四处张望寻找凳子的刀百忌,抬脚将两个冲过来的刀百忌手下踢了远去。 刀百忌奋力挣扎,可惜,衣服差点扯烂了也没脱开清平子的手,怒道:“小子,你找死!” “哟,这是贼喊拿赃吗?”清平子将刀百忌拉到自己面前,捏住他的脖子往宴会厅顶上看去,“没看到吗?护花使者清平子,那么大七个大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别说刀百忌转着眼珠子扫视着宴会厅之顶,参与酒会的其他人闻言也张望起来,没有字嘛! “哈哈……” 肯定没有字,再听到清平子的笑声,刀百忌也明白自己被玩了,更见愤怒,立马喝了人过来揍清平子。可惜,那些家伙不行,清平子一只手捏着刀百忌的脖子转圈圈,片刻已将他的手下全部干趴下。 现在的刀百忌已经眼冒金星,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稳住,只小声对面前的清平子咬牙切齿道:“小子,爪子放亮点,老子是洛郡刀家的,刀家懂吗?坏了我的好事,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小子,爪子放亮点,老子是景门的长老,景门懂吗?敢来惹我,老子让你们刀家今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清平子伸手拍打着刀百忌的脸,含笑说道。 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景门?司臣? 闻言,刀百忌小心肝也暂停了一下,若是景门,确实要好好掂量掂量! 虽然不知真假,但小心为第一原则,刀百忌不理会清平子,迅速转移目标,使劲偏着脑袋看向韩卿,道:“韩小姐,我万里迢迢为你买来狗尾巴草,你不给我面子?” 清平子扭头看了有些无奈的韩卿一眼,嘿嘿一笑,又伸手拍打着刀百忌的脸,道:“等一下,等一下,万里迢迢……万里迢迢?你说说看,你这狗尾巴草从哪旮沓里来的?” 你他喵……咱不带打脸的行吗? 刀百忌心里诽谤着,自傲道:“老子下午六点向乞巧集团订的狗尾巴草,六点半到的南中郡传送门,不到七点已送到了老子手里,现在到了这海天紫府,你说哪旮沓里来的?” 见了周围那些小虾米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模样,刀百忌心里不是一般的爽,那叫一个傲视群雄! “别跟老道扯那些没用的,都不重要,南中郡是吧!”清平子一手捏着刀百忌,一手拿出手机来看地图,随后将手机屏幕对准刀百忌的眼睛,“咱要点脸行不?南中郡到魏郡约2000公里,也就是4000里,贫道给你面子,算个5000里,万里迢迢,还差一大截呢,你泡妞居然撒谎,这样真的好吗?” 第244章 重要性 清平子这话一出口,加上那证据确凿的无耻派头,四周瞬间哄笑起来,反正瞧热闹不嫌事大。 刀百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非要在我面前显示你的没文化吗? “那……那就是一比喻,比喻,懂吗?你真没读过书啊你!” “什么叫那就一比喻?啊!”清平子给了刀百忌一个耳光,这一下不似之前轻轻拍打羞辱他,是真的一耳光,“追求对方,然后恋爱、结婚、生子、偕老是很神圣的一个过程,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你居然用比喻这么低俗的玩意儿来亵渎它?还万里迢迢,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注定是要飘飘的命,油漏?” 好像说的非常有道理! 宴会厅里,几乎所有美眉们都鼓起掌来,除了以跟在袁颜身边的黄嘉羽为代表的典型,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你真是说不通! 听了四周那些姑娘们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爱你声,刀百忌觉得自己成为了今夜最大的小丑,讪讪道:“那……那是一成语,不是说有万里,就形容远的,形容非常远的!” “成语咋啦?成语就可以不实事求是吗?啊!形容远的成语又不止它家一个,你要觉得没有万里,你可以用千里迢迢嘛,这不就得了,神经病嘛,非得用万里迢迢,显得你有文化,还是觉得你脚程飞快?还是显摆你家很有钱,读过几天书?” 韩卿含笑看着热闹,要不是需得注意自己的形象,肯定大笑起来。 韩箐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论鬼扯的重要性,没有人比得上这臭道长,简直是天才! 清平子见哑口无言的刀百忌又奋力扭头往韩卿望去,那叫一个委屈,捏着他的脖子一转,让他的双目正对着自己的眼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现在是贫道与你说话,请你放尊重些,与人直视不懂吗?你把狗脸扭到一边是什么意思?不屑一顾?看不起贫道?把我当透明人?” 刀百忌的脸涨的更红,要不是脖子被清平子死死捏住,肯定不要脸了也要吐他一脸唾沫星子,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气人,羞辱人都不带暂停的! “小子,拿开你的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众人看去时,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负手缓缓往清平子与刀百忌处走来。 “华先生,给我杀了他,杀了这小子!”听到老者的声音,刀百忌心里大喜,立马咬牙切齿道。这是他家的供奉,叫做华轨,修为不是吹的,肯定弄死年纪轻轻的清平子与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多大区别。 连番羞辱之下,已将景门、司臣抛去了九霄云外。 清平子看着不急不缓冷脸走来的老者,一把将刀百忌按到地上,放开手道:“嘿嘿,这不就得了,我这个人吧,最不擅长文战,还是武斗好啊,简单粗暴直接明了,不用废话连篇,省了口水!” 眼看着要动手,四周的人慌忙往远处退去。这不是开玩笑,说不定一巴掌呼过来就是倒地一片。沈伊衣也护着韩卿往一边退去。 “你找死!” 声一落,老者雄掌已然临身,清平子运起功力一接,脚步往后边滑去,功力不如对方。肩侧一掌伸来,与清平子合击华轨,一时平分秋色,自然是闾丘无封。 “嘿嘿!”三掌一震分散开后,清平子交叉双掌扭一扭,揉一揉。此人的功力比南部他们差了一些,一般般的角色。 清平子看着伸手扶起地上刀百忌的华轨,抬步一起,剑气瞬间罩住华轨与刀百忌,转眼不见人,不知身。剑指点去,一道极细极快的剑气穿过剑网,剑网中瞬间传来一声闷哼。 清平子身形一晃,转眼消失,只听看不清的剑网中传来喝斥打斗惨叫之声,不过数息,嘭的一声大响,随着剑网散去,一道人影抛飞远处,摔倒在地,张嘴吐出血来,已是败了。 清平子抬脚踩住正欲爬向一边的刀百忌右脚,道:“哟,高手哦,看起来灰常了不起的样几,敢对景门的长老动手,你以为贫道这长老之位是花钱买来的吗?” “啊……”又是一声惨叫,正准备爬起身的华轨体内数道剑气散出,带起数蓬血雨,又倒了回去。 “啧,真可怜!”清平子脚上略微一用力,在刀百忌的惨叫声中,问道:“小子,你说说看,是万里迢迢还是千里迢迢?” “啊……是……是千……千里迢迢,啊……疼……疼啊!”刀百忌要哭了,现在身边最厉害的华轨一败,不认栽也得认! “这就对了嘛,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在泡妞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人家还是玉女掌门人,懂不?非得要贫道教你,老子也不好为人师,被误会了多尴尬!”清平子放开脚,伸手自刀百忌手里夺过已断了几根的狗尾巴草,一把揉的粉碎,“什么玩意儿,质量这么菜,一看就是假冒伪劣产品,你也好意思拿来送人,还不滚,等着我请你宵夜啊?” 看着连滚带爬领着华轨及属下逃走的刀百忌,清平子将脚踩在凳子上不停抖动:“非得要道爷出马收拾你们这些混蛋,还学道爷泡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石少川望着得意洋洋的清平子,看来该问一问闾丘无封,这个清平子真是景门的长老吗?不过看他的修为,以及闾丘无封二人的反应,怕是真的,但他用的不是景门武学。 “年纪轻轻,景门长老,有意思!”石少川微微一笑。 “姐姐,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绝对没有骗你,他真的很厉害!”袁茹钰一脸兴奋,这下眼见为实了吧。 袁颜点了点头,心跳瞬间加快。以她的能力,若能请到清平子,绝对将是袁家主政魏郡竞争力排在第一二的人物,还不是十拿九稳,小声吩咐道:“黄助理,你现在去订个海天紫府最好的包厢!茹钰,待会你去请清平子来,要客气些,知道吗?” “噢!”看着脸色非常不好看的黄嘉羽应声去安排后,袁茹钰点头道。 我以前叫你客气的时候,你那怕听进去半点,也不至于这样嘛,看你那没见过高手的样几!袁茹钰在心里诽谤起姐姐来。 第245章 第一次会面 “道长,来嘛,请,快请进,我为你安排了大美女噢!”袁茹钰死死拉着清平子,将他往袁颜等待的包厢里拖去。 黄嘉羽安排好包厢后,袁颜望了清平子与台上开始唱歌的韩卿一眼,对袁茹钰使了一个眼色,转身上楼往包厢去。 袁茹钰得令,立马奔过去缠着清平子,连韩箐也赶她不走,一副我跟定了要嫁你的架势,清平子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反正不离你前后左右,连去卫生间也跟着,那叫一个黏人。 韩卿唱完歌后,看着那些一窝蜂跑过去舔狗、攀谈、要签名的人,清平子觉得没有意思,又看了委屈的袁茹钰一眼。 这姑娘是贫道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个人,真正接触的第一个人,有点像是初恋的感觉,相处的也还不错,对贫道也是崇拜加重视,罢了,给她一个面子,去见一见,反正只是见而已。 当然,心里是认了,装还是要装的,高人嘛,又是景门的长老,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所以,“非常不情愿”的被袁茹钰拖着上楼去包厢。 听到袁茹钰的声音,看到出现的包厢门口的身影,袁颜立马站起身来,过去迎接。她知道这些修仙者都好面子,尤其是这位和自己吵过架的清平子,更不能怠慢。 “上仙,你好!” 看着袁颜含笑伸过来的手,清平子并没有去握,而是眼睛看向了跟在袁颜身后,低着头的黄嘉羽,招呼道:“嗨,黄小姐,我们又见面啦!” 看着清平子伸过来的手,黄嘉羽本来是想假装没看到不接招,在听到有些尴尬的袁颜咳嗽一声后,心里一颤,立马双手握住清平子的手。 “嘿嘿,这就对了嘛,做丫头就要有做丫头的样子!既然已经卖给了袁家,那你就是袁家的人,凡事要为袁家主子考虑,其他的都是外人,明白吗?” 清平子这话,所有人都能听懂,这是说的关于她表弟赵思之事。 “是、是,多谢道长教诲!”黄嘉羽非常不自在,但还是要点头,在袁颜面前,她可不敢放肆,更不敢得罪清平子。 只是那想抽出来的手,却被清平子握着不放,好像还放了一点电,酥酥麻麻的,有点爽,太羞耻了! “下妖,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清平子这时候才放开黄嘉羽,将手伸向了有些尴尬的袁颜。 只是这话一出口,让袁颜更加尴尬,连袁茹钰心里也一颤,望向袁颜的眼神中满是拜托,可千万不要生气,吵起来就完了。 就在黄嘉羽心里冷笑时,没想到袁颜竟然没生气,还含笑握着清平子伸过去的手,道:“上仙见笑了,请里面坐!” 这不对啊! 看着转身往里面走去的袁颜背影,黄嘉羽非常吃惊,这还是我认识的老同学吗?这羞辱她能受得了? 黄嘉羽自然不知道,虽然袁世敦离开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争位报名的截止日期快要到了,如果这时候还没有供奉,连报名的资格也没有,那就是提前出局的下场。一点言语上的不适而已,这点都忍不了,如何成大事? 何况,今夜见了清平子轻轻松松干翻刀家供奉的本领,以袁颜对家里的了解,除了那位深不可测的种沐流外,袁家找不出几个能胜过清平子的人来,而那些可能胜过清平子的供奉,早就有了跟随之人,也是不会分出来给后辈的,清平子在供奉这一关的对决稳赢,加上她自认为的自己稳操胜券部分,大局已定。 所以,现在的清平子是关键中的关键,绝对是胜负的分水岭! “上仙,我为之前对上仙的不敬,自请责罚,还望上仙能给袁颜一个赎罪的机会!” 坐下后,袁颜举起了倒满酒的杯子,一敬清平子,一连干了三杯白酒,眼都不带眨的。 袁茹钰见吃惊的清平子扭头看来,急忙点头如啄米,这是诚意,你快原谅了吧! 清平子哈哈一笑,道:“袁姑娘多虑了,不过几句玩笑之语,可不是真要千里收妖伏魔,贫道也没放在心上,早已忘记!” 袁茹钰赶紧伸手捂住脸,太无耻了!你没放在心上,每次都说什么要道歉,还要跪下认错,只是见个面而已,你就这样要求,还说没放在心上? 三杯白酒下去,看这杯子,三四两应该是有的,黄嘉羽急忙拿起一块西瓜递给袁颜,又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面前。 如果不是因为赵思之事,她在袁颜面前胆子小了很多,不敢随意自作主张,这个时候肯定要跑出去买一瓶牛奶、酸奶回来,再不济也要跟海天紫府要一点蜂蜜水、红糖绿豆汤什么的。但现在她不敢妄动,只好利用周边的道具,希望缓解一下。 “下……袁姑娘的盛情,贫道收到了,之前袁茹钰姑娘也提过几次。只是,现在我已是景门长老,也在为景门做一些事情,分身乏术,只好辜负了袁姑娘的美意!”清平子伸手拿起一瓶白酒,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好酒,不喝白不喝,总不能让你主人家喝回去吧?她不行! 看着放下空酒瓶的清平子,袁颜又亲自开了一瓶放到清平子面前。她听袁茹钰提过,这小鲜肉的酒量不是吹的,一个人可以喝垮整个海天紫府。 “据我所知,道长做的是景门的荣誉长老,并非真正的长老!门派里对荣誉长老没有多少约束力,重视程度也不够,也就是说,也没有真正的长老那么有归属感,属于随时可退可进的不实之位!道长目前正帮景门做的事,是那位景门小公主胡闹的魏郡七夕草生意吧?我听说乞巧集团已经决定给东宫家,看起来是没有希望!一个胡闹的生意也在道长手里失去,虽是胡闹,怕景门对道长多少也会有一些想法,不知道长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说来说去,半句话不离挑拨离间,你这只下妖真不是一般的奸! “七夕草之事,没到最后,谁知道呢!而且,景门会如何看待贫道,彼此之间又是否有归属感,我心里有数,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了解其中虚实!” 清平子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这次没有吹完,他担心开酒的袁颜手会酸死,罪过啊! 第246章 胜负的分水岭 “听说这段时间,道长与解门冲突不少,对这些大门大派,心里也该有些底。其他门派虽然不一定比得上解门,但其本质,又差得了多少呢,道长真想与这样的地方荣辱与共?”袁颜轻笑道。 一上来就诋毁别人,有你这样挖人的吗?这手法太低端,太掉价,看贫道如何收拾你! 清平子轻笑道:“不怕袁姑娘笑话,贫道这段时间,不仅与解门冲突不少,与那什么东宫家、南宫家更有化解不开的仇恨,袁姑娘就不怕沾上了贫道受牵累?你说解门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啊,这东宫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刚才那自称什么洛郡刀家的,想必袁姑娘也看到了,我看这些个家族,比什么门派更不是东西,谁知道呢!” 袁颜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刚才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端起白开水喝了一口,掩饰掩饰。 “道长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富贵之家,五世而斩!’门派也好,大家也罢,随着岁月流逝,数代积累,家财万贯,后辈子弟坐拥着家里先辈留下的席丰履厚,好逸恶劳,渐渐走向腐化,以致恃强凌弱,走向衰败!袁家与解门、景门不同,与东宫家、南宫家也不一样,自老太爷算起,不过三代,正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时候,自该是最好的选择!” 这才是句人话,虽然也不大好听! 解门、景门、东宫家、南宫家等门派、世家,已是数百年的风光,岂是一个“五世而斩”能道尽?说句不好听的话,别人已成势,两三代能出个人物,只要不是犯下天大的过错,就可保根基不灭,你袁家底蕴终归不足。 你瞧瞧人家南宫娴,袁茹钰口中的大闲人,家族里也派个不大不小的修真者跟着做护卫,你们袁家有什么?袁茹钰这闲人先不说,你是要竞争魏郡掌舵人之人,还是袁家嫡脉,一个供奉都不给你,这就是差距。 “当年的景门如何,如今的景门怎样,相信袁姑娘肯定知道!说起来,现在的景门与袁家,也有不少相似之处!据我所知,袁家穷苦了多少代,到了现在的老家主,才打下一片基业,有了现在的冀州袁家。景门以前也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派,也就是这一二十年,才有了蓬勃发展的势头。而且景门高手众多,深入庙堂与江湖,自己有权培养大量的修行者,更别说那位王朝三大神将之一的虎翼将军,说起来,好像比袁家更加有前途!如果易地而处,袁姑娘是清平子,你会选择景门还是袁家?” 自己输了,看起来从家势、前景,袁家完全不是景门的对手,那清平子看起来也不在乎到底是荣誉长老还是真的长老。也是,以他的资质和修为,只要景门不傻,肯定把他当祖宗供着,他与景门接触了那么长时间,应该也感受到了,看起来还相处的很好的样子。 袁颜不自觉的伸手捋了捋秀发,要怎样说服他,快想啊! 姐姐真是笨呢,看来是真的慌了,今日的表现,连自己也看不下去,袁茹钰赶紧补刀:“道长啊,姐姐不说了你是景门荣誉长老嘛,彼此的责任和义务都是比较浅的,景门也不会安排多少事给你做。也就是说,你很闲的,既可以做景门的荣誉长老,也可以做我们……不是,也可以做我姐姐的供奉嘛,赚两份钱,简直不要太完美!” 对、对,就是这样,袁颜松了口气。 今夜见识到清平子的实力,自己胃口太大,一下子想将清平子完全从景门抢过来,这根本不现实,还是这傻妹妹说的有道理,她的心比现在的自己平静,没有乱。 “袁姑娘说的对,景门确实没有安排事给我做,挺清闲的!”清平子点了点头,袁颜姐妹还没完全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又听清平子道,“所以,贫道自己注册了一个公司,准备自己做老板,这次的七夕草,不过试水而已!现在还看不出来,待上了正轨,肯定忙不过来,别说袁家的供奉,就是景门的荣誉长老,我也是不干的!” 完了,这下你让我说什么? “道长啊!”袁茹钰伸手拉住清平子的胳膊摇晃起来,“你看啊,重新开个公司,累死累活,还不一定成呢,那有现成的好!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新开的公司,一半都会垮掉,剩下的一半,大部分要死不活的,只有约不到百分之一,或许可以生存的比较好,差不多不到万分之一,才能发展成为实力雄厚的大企业集团。别看你修为高,开公司肯定是小白,还要承担亏钱的风险,那有做供奉捡钱来的漂亮,你说是不是?” 哟,今日挺能说道的嘛,怎么相亲的时候成了傻蛋?看来你不适合做闲人,适合跟着你姐姐混,我看她今日的表现还不如你,不过这点理由,是说服不了贫道的。 “我说了,景门的势力深入庙堂与江湖,只要我们相处愉快,还怕给不了贫道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贫道供奉兼老板,简直不要太完美!”清平子哈哈大笑起来。 呃…… 送了清平子出门后,看着渐渐消失在电梯间的清平子,袁颜只觉几分苦涩涌上心头。第一次的会面,可以算是完败。 她对清平子没有任何价值可言,而清平子对她太有价值,站在完全不平等的位置上,败是理所当然。若是当初清平子一无所有的时候……只可惜,时光终究不会倒流。 “姐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看起来完全发挥失常啊!”袁茹钰挽着袁颜的胳膊往包厢里回去,“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清平子道长不是一个利益可以打动的人,他鬼扯的本领也比我们强,你老是将他当做和别人一样,直往那钱眼、前途里钻。” 袁茹钰将黄嘉羽打发了出去,随后关上门。经历了赵思事件后,她已经完全将黄嘉羽当成了外人,再也不是姐姐的那个助理姐姐。 “姐姐,我告诉过你,道长是一个色色的小鲜肉,还有点小坏,你长这么漂亮,拿出娇媚惹人怜爱的风情来,勾引他嘛,别拉不下脸!下次见面的时候,别让那个碍事的黄嘉羽跟着,就我们两个,左拥右抱,一起勾引他,我就不信他不投降。加上我们相识相知的苦情牌,然后再哭两回,说他辜负了我们的情义,保证拿下他!” 第247章 一个机会 “韩小姐,你年龄虽不大,却在这个行业里混迹了近十年,应该非常明白这个行当的法则。虽然你是一线艺人,嗯,应该算超一线吧,但在我们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现在我是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要懂得珍惜,自己乖乖爬到我的房间里来。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惹恼了我,得罪了东宫家,你将来会有连做狗也不可得的一天,知道吗?” 到了六楼,走出电梯的清平子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是东宫少阳! “呵!”清平子摇了摇头,往传来声音的楼梯口走去,果然是那东宫少阳拦住韩卿,也不知道那韩卿怎么自己跑到了这里来! “东宫少阳,你这是威胁我?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给我道歉,然后自己滚出去,以后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韩卿的怒火,你承受不起!”韩卿孤身一人被东宫少阳拦住,并不退缩,反倒威胁起他来。 “哈哈……韩卿,你是不是以为有丰门的石少爷为你撑腰,你的尾巴就可以翘到天上去?告诉你,丰门的石少爷,骨子里和我是同一类人,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拿正眼瞧你,懂吗?” 东宫少阳只拦住韩卿不让她离开,看起来也不敢随意动手动脚,只是言语吓唬她。毕竟不远处就是人山人海的宴会厅,一旦韩卿大叫起来,引了丰门的石少川过来,他毕竟是怕的。 “东宫少阳,你说的对,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滚开!” “哈,一个艺人,敢威胁东宫家家主之子,我真是小看了你!”东宫少阳说着,脸又凑近了韩卿一些,冷然道,“韩卿,你最好是宴会散后滚到石少爷的房间里去,否则,我今夜就让你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叫人扔你出去?” “哈哈……”东宫少阳大笑着慢慢退开,“韩卿,你会像狗一样跪下来舔我脚趾头求我饶命的!”随后转身回了宴会厅。 “出来吧!” 黑暗中传来韩卿的声音,清平子从一旁阴影里走了出来,含笑看着她。 “你都听到了?”韩卿也含笑看着走到面前不远处的清平子。 “嘿,应该没听全!对了,你一个天大的艺人,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透气,真不怕色令智昏,有人用强的?” 韩卿转身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夜里微风吹了进来,发丝有些跳跃起来,道:“清平子道长,我是故意在东宫少阳眼皮子底下,一个人走到这里来的!东宫家的东宫少阳兄弟,虽然极其讨厌,要说有什么大奸大恶,也算不上,所以,我给他们一个机会。只可惜,他不懂得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韩卿说着,转过身的脸上仍是满满的笑意,看着清平子道:“道长,明天有好戏看,你信不信?” 虽是笑着,但韩卿的笑容中透出诡异来,似乎有些吓人的感觉,清平子竟然感受到的是这样一种意境,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韩卿含笑走向清平子,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将他推着靠在背后的墙上,道:“清平子,你今天不是叫他们上来摸吗?怎么,你自己不想?” 贫道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能当真呢! 不过……好像被调戏了? 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将韩卿的手拿起来挪开,道:“韩姑娘,贫道乃修道之人,远离女色乃最基本的修行,你开什么玩笑!” “哈哈……”韩卿退后两步,转身往宴会厅里走去,“清平子,你看起来也没胆子嘛!” “喂,你这是侮辱贫道的道骨,有胆回来,若只是玩玩而已,不用负责任,贫道也不怕你!” 清平子声音稍微放大些,韩卿肯定能听到,但没有理他,也没有转身看他一眼,只笑着离开。 好像……真的被调戏了?清平子摇了摇头,轻笑起来。 要不是刚才看你被那东宫少阳拦着,色厉内荏,怕是吓得要死,贫道肯定调戏你,气到你跳楼为止,还敢对贫道动手动脚,谁给你的胆子! 东宫少阳回到宴会厅,面色仍是不大好看,还在生气。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心里这般想着,叫上东宫少阴他们,离开后到了楼上的包厢,越想越气,抓起一瓶酒摔的粉碎。 “去,给本少爷找那些媒体,无论大小,全部铺天盖地给老子报道,老子是那韩卿的亲亲入幕之宾,老子还不信了,治不了你!” 东宫少阴极其崇拜的看着东宫少阳,我哥就是不凡,入幕之宾还可以这样用的吗? 宴会散后,已是夜里零点,清平子去向韩箐告辞时,偷偷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差点吓得跌倒在地。 韩箐看的是一条平台短信息,韩卿面向公众刚发不久:“人家……人家今天拍广告,右手中指上的一根小毛毛不小心被夹断了,好疼的噢!” 后面一堆什么“宝贝保重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噢;宝贝多喝鸡汤补一补;宝贝不疼,我们帮你吹吹”之类的恶心短评,那清平子能受得了? “我以后可以不断片吗?”见韩箐不解的看来,清平子小心翼翼道。 韩卿今夜要住在魏郡,所以带队的韩箐不能下班,还要跟过去酒店护卫。清平子跟她打了招呼后,自己回家。 坐在酒店房间沙发上的韩卿,翻看了一会儿信息后面的短评,放下手机道:“伊衣姐,你把我那个手机找出来,有鹤老头电话的!” 关上套房大门的闾丘无封走了进来,见沈伊衣依言去翻韩卿的包,道:“我记得在我的行李箱里,我来找吧!” 沈伊衣闻言停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记错了吗?” “哈哈……”韩卿笑着起身,过去抱住沈伊衣,一把按到床上去,“伊衣姐,你慢慢变老了噢!” 被韩卿抱着按在床上的沈伊衣挣扎起来,道:“没大没小的,还不放开,我要用强了噢!” 第248章 承受不起 韩卿伸手摸了一把沈伊衣的脸,嘻嘻道:“乖乖小妞儿,你就从了爷吧,不然扣你小助理的工资!” “你真是要翻天!”沈伊衣翻身将韩卿压在床上,二女瞬间打闹成一团。 闾丘无封找到手机过来后,韩卿起身接过,和沈伊衣并排躺在床上,拨通了鹤星机的电话:“鹤大记者,想不想挣钱?一大笔!” 闾丘无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和躺在韩卿身边的沈伊衣一样,静静听着。 “唉哟,有钱挣,谁不想,得有命花呀,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可不敢乱说话!”对面传来鹤星机有些调笑的声音。 “韩卿!”韩卿含笑道,伸手一拍沈伊衣来挠痒的手,瞪了她一眼。 鹤星机轻轻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道:“唉哟,看我这老东西,天天听韩小姐的歌,竟然没有听出大艺人的声音,该打,真是该打!” “怎么样,鹤大记者现在有兴趣了吗?如果这次合作的好,以后的路长着呢,我看你老也是长寿之相,这碗饭三五十年结束不了吧?说不定这一次合作,还可以转变你老固有的形象,一举两得!” “形象不形象的,小老头也不大在乎,要在乎也……不过冲着韩小姐这番话,小老头我接了,说吧,什么事!” …… “哇……师父,你快起来看,不得了啦,好丢人噢!” 次日一早,早早从家里赶过来的星子鱼,坐在清平子睡觉的沙发上,一边拿着手机笑,一边使劲拍打着还在睡觉的清平子。 “星子鱼,你再敢打搅为师睡觉,贫道将你逐出师门!”清平子翻身趴在沙发上,完全无动于衷。 这话经常说,星子鱼肯定不怕,抓住衣服一用力,竟将清平子斜斜的拉了起来,随后将手机伸到清平子眼前。看得一旁的列寇心也一颤,他可不敢像星子鱼这般对清平子无礼。 “是道德沦丧,还是心照不宣?” 清平子揉了揉眼睛,一个新闻标题跳入眼帘,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抓过手机看起来,转眼大笑。 “好丢人噢!”接过手机的星子鱼又说了一句,手机转眼被宫疏雨抢了去,列寇也伸着脑袋去看。 清平子抓着星子鱼的脑袋摇了摇,道:“说吧,想要什么,为师今儿高兴,大大有赏!” 新闻的内容很长,概况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北方东宫家的新任家主东宫抗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新闻里称为“后妈”,视频配图片,连次数也数了出来,简直辣眼睛。 记者鹤星机为你报道! 胆子真肥! 这个辣眼睛的新闻,瞬间横扫各大媒体的排行榜,掀起了火辣辣的热浪! 起床后的东宫少阳正在房间里打扮着,今天是他代表东宫家与乞巧集团签约代理魏郡七夕草销售的日子,毕竟时间已不等人。 正在哼着韩卿歌曲打领带的东宫少阳,被突然连滚带爬闯进来的手下吓了一跳,那叫一个上火:“你他麻的赶着投胎吗?” “少……少……少……少……少爷,出事了,出大事了!”手下连忙爬到东宫少阳面前,颤颤巍巍站不起身,只将手机奋力举起来给东宫少阳。 真的是吓到腿软,不是假装的连滚带爬。 “你他麻的,遇到什么破事都大呼小叫的,现在本少爷身份不一样,家主的儿子,不能矜持一点吗?”东宫少阳骂骂咧咧接过手机看起来,转眼脚一软,也坐到了地上。 标题:是道德沦丧,还是心照不宣? 不是一般的辣眼睛! 但内容更辣眼睛! 东宫少阳的手也颤抖起来,慌慌张张拿着手机去看其他媒体的新闻,手机竟掉了几次到地上,还打开了不少其他不相干的阿坡坡来,可见惊慌与无力。 满世界都被这个新闻覆盖! 完了! 东宫少阳想看的新闻没有半点消息,自己倒真成了主角。 东宫少阳一把将手下的手机摔到远处,怒道:“还不他麻的去查,去查是谁干的!给老子用钱买,让那些媒体全部删除,去啊,你他麻的等死吗?” 东宫少阳踢了手下一脚,软的根本没有力道。被吓到的手下连声称是,赶紧转身往房间外面爬去,根本站不起来。 “鹤星机,鹤星机,你个该死的混蛋,胆子不小嘛,竟敢署名,你是怕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吗?”东宫少阳的手差点握出血来。 这个无耻的名字比新闻本身更辣眼睛! 东宫少阴爬到东宫少阳房间时,东宫少阳正在打电话:“鹤星机,你嫌命长啊?” “不好意思,请问阁下是?”对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好像还没起床的感觉。 “东宫少阳!”东宫少阳咬牙切齿道。 “哈哈……”对面传来一阵大笑,瞬间来了精神,“噢哟、噢哟,第一男主角啊,失敬,真是失敬!小老头看了一晚上,光顾着欣赏妹子去了,谁他娘的没事去注意那猥琐男啊!唉哟,不是不是,该打,真是该打!东宫大少爷,你看你,真不会说话!不对,唉哟不对,是我这小老头真不会说话。唉哟,真不好意思,有点老年痴呆犯了的意思在里面,真是该打,该打!”鹤星机说着,象征性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甭废话,别跟我东拉西扯些没用的!我问你,我与你有仇?” “啧啧啧,东宫大少爷,看你这话问的,多不好意思,我跟谁也没仇,相反结仇一大堆,吃这碗饭嘛,没办法不是!” 你还笑的出来!你还笑的出来? 听着电话里传来带笑的回答,东宫少阳差点又将自己的手机砸了出去,但事情没完,好不容易忍住:“行,鹤星机,我也不与你废话,说吧,谁指使你的?” “东宫大少爷,我说你懂不懂?干咱们这一行,规矩还是要讲的!” 你他麻讲规矩吗?你他麻要过脸吗?你他麻除了无耻,就是无耻! “说吧,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不多,500万,对东宫大少爷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好,就500万!”东宫少阳使劲咬牙忍住,“还要加上帮我将事情压下去!” “那肯定的啊,老天也不答应嘛!东宫大少爷,你能找到我,付款应该也没问题吧?” “哼,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挂断电话后,东宫少阳冷笑起来,随后吩咐手下去找鹤星机的卡号,给他汇钱。 第249章 危机·契机 “大……大哥,乞巧集团的戴世铭还在等我们,你……你看……”东宫少阴爬到东宫少阳身边坐着,颤声道。 “脸重要还是钱重要?性命重要还是生意重要?”东宫少阳真想给东宫少阴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破事,不知道老天爷已经划重点了吗? 过了一会儿,正在洗漱的鹤星机听到了手机来信息的声音,微微一笑,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500万到账。你别说,东宫少阳这小子还挺有效率,可以培养。 鹤星机拿着手机坐下后,电话响了起来,是付钱后东宫少阳打来的:“鹤星机,说吧,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做这事的,那些素材又是哪里来的?” 鹤星机含笑翘起二郎腿,道:“嘿,东宫大少爷,你听不懂人话吗?小老头刚才已经说了:‘干咱们这一行,规矩还是要讲的!’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雇主怎么能随便出卖呢?” “你……狗贼,你耍我?”东宫少阳腾的站了起来。冷静片刻后,现在腿脚终于恢复了一些,可以正常坐卧行走。 “反正你也快完了,说不定以后也没机会再花你东宫家的钱,接济一下我这穷小老头,也算为这个王朝的经济做点贡献吧,对不对?” “你真是在找死!” 别说东宫少阳,就是东宫少阴这般有些软弱的性格,怒火也完全被鹤星机点燃。手机是开的免提,他自然也听到了鹤星机的话。 “啧啧啧,那位雇主说,我是长寿之相,三五十年是不用担心完蛋的,他有实力护我!看在这小小500万的份上,我就提醒你这一点!嗯,对了,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我听说你家老子正带着人赶去魏郡,应该快到了,快跑吧,说不定还来得及,我不打搅你逃命了,哈哈……” 随着一阵大笑,电话被挂断,东宫少阳气得反手砸了手机。 “大哥,肯定……肯定是家里的谁要害我们,到底是家里的谁在害我们?爸爸要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处死?” “慌什么?”东宫少阳抬手给了东宫少阴一个耳光,“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个老女人而已,跟了爸爸那么多年,早玩腻了!” “可……可是……事关我们东宫家的颜面啊,我们东宫家的颜面啊!”东宫少阴伸手捂住被打的脸,太伤人了。 东宫少阳喘着粗气坐下,那表情简直要吃人。如果不是此事闹了起来,事关东宫家的颜面,屁事没有,自己的老爹,多少还是清楚。 “韩大小姐,说不定东宫家的新任家主要动用家法了,不知道大艺人可还满意?”挂断东宫少阳的电话后,鹤星机联系韩卿。 “鹤大记者,我是沈伊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关于商业上合作的事情,请你按规矩向公司预约商谈;若是私事,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时间和你闲聊,再见!” “喂、喂,你……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喂……你真没礼貌!”看着转眼被挂断的电话,鹤星机非常无奈的大笑起来,“唉哟,这大小姐,还没付钱呢,你看看这世道,唉,小老头是不是亏了?算了,不是有500万嘛,何况也是老朋友,下次一起算吧,听歌发泄一下得了,啧,真是无耻老贼啊!” …… “哐当”一声大响,别墅外面的栏栅大门尚未来得及完全打开,汽车已经疯狂的冲了进来。在别墅一楼坐立不安的东宫兄弟听到声音,吓得身子一颤,急忙往别墅外走去。 看到冷着脸下车的东宫抗后,东宫兄弟瞬间跪在了别墅门前。 “还不嫌丢人吗?给我滚进来跪着!”东宫抗从东宫兄弟身边走过,冷冷踏入别墅,差点将东宫兄弟吓死,以为老爹肯定要一人给他们两脚。 “见过何长老,见过南先生!”对自己的儿子是一副面孔,面对解门之人,东宫抗又是另一副面孔。 韩箐猜测的不错,在魏郡为东宫家压阵的,确实是解门的何不平与南赡洲。 不过,东宫家这番事情一闹,连何不平与南赡洲也丢了面子。就在刚才,空侯还打电话来问,他们会不会牵扯进去?若事态不妙,赶紧离开魏郡,远离东宫家! 现在的媒体,真是越来越猖狂,给你们脸啦! “东宫家主,你消消气!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应对东宫家面临的不利局面,惩罚二位后辈不过小事!”何不平道。 “何长老,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东宫抗摇了摇头,“看来得找那鹤星机好好谈一谈,他这些年过的挺逍遥自在的,早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讨饭吃!” 现在邺郡的东宫家别墅区外,已经围满了各大媒体派出来的记者,东宫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如此丑闻,别看东宫抗看起来不慌不忙,其实心里慌的一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鹤星机,越来越嚣狂,越来越没有底线,说不得,宰了他了事!”南赡洲接道。 若说现场还有一个人比较慌的话,就是南赡洲,因为他也跟着东宫兄弟去过他们“后妈”那边,要是牵扯进去,解门和南部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 解门连续几次没有夺得御首之位,整个门里已漫延着不安的氛围,之前胡不扶、余三深等人的火已经烧了解门一把,要是再牵扯到一些丑闻里,更是雪上加霜。 “我刚派人去找了鹤星机,根本没在家里!”东宫抗坐下后,摇了摇头,“撬门进去后,家里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知道他已经躲到哪里去了!看来在报道之前,他已经有所准备,早开溜了!这狗贼,比泥鳅还滑。” “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跪下!”东宫抗说着,见东宫兄弟竟然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对他们喝斥道。 看来是见气氛有些和谐,两兄弟以为自己没生气了,看不清状况吗?那是老子对解门之人的态度,你们两个兔崽子算什么,真是看不清形势! 闻言,东宫兄弟赶紧跪到东宫抗面前,低下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 第250章 契机·杀机 东宫抗说的不错,鹤星机这小贼早跑了,而且现在心情似乎不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爬山游玩,非常惬意。 当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时,鹤星机掏出来一看,瞬间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呃……低调,低调! 鹤星机连忙忍住笑,自走到一边无人的亭子坐下,慢慢接通,道:“喂,请问哪位?” 对面传来声音:“请问是鹤星机鹤先生吗?” “是,请问你是哪位?” “怎么,鹤星机,你搞了那些丑事出来,闹的天下皆知,不知道我是谁,这说不过去吧?”东宫抗正站在别墅里,当众联系鹤星机。 鹤星机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斜斜仰靠在亭子木条凳子的靠背上,道:“我说你他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老子搞臭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知道你是哪个王八蛋!” 侮辱,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怒斥声,别说是已受到伤害的东宫抗,就算是没受到伤害,那也要发飙:“鹤星机,你有种,我会让你好好认识我,好好记住我!” “哟,原来是东宫家的新任家主,失敬,失敬!”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转变,看起来有些惧怕的味道,可随后传来的声音,更点燃了东宫抗的怒火,“你老人家这是威胁我啰?你知不知道,鹤星机是如何在刀尖上跳舞,还能逍遥快活活到今天的?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 “鹤星机,你很好,看起来不是不认识我嘛!”东宫抗咬牙点了点头,这鹤星机不是一般的放肆,看来必须得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重新认识认识东宫家。 “嘿嘿……哈哈……东宫家主啊东宫家主,东宫抗啊东宫抗,我当然认识你,如此牛比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刚才逗你玩呢!你知道你最牛的地方在哪里吗?你睡了蓝静啊,一睡就是十七年!东宫抗,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的手机开了免提,周围又有人的话,我劝你关掉,好好放低姿态和我说话,对你没有坏处!” 似乎是要给东宫抗考虑和反应的时间,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下来,鹤星机没有再说话。 东宫抗多少留了一个心眼,手机没有开免提,因为他也不知道爆出这天大丑事的鹤星机和他通话,会说出什么话来,不自觉望了何不平与南赡洲一眼后,往一边的阳台上走去。 “对了,东宫抗,你家的两位宝贝儿子,好像还用蓝静招待过南赡洲!接下来我要对东宫家主说的话非常重要,极其刺激,我建议你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听我说,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时的东宫抗已经走到外面阳台上,拉上阳台的门,随之走到大厅里看不到的角落,道:“鹤星机,说吧!” 鹤星机没有底线是出了名的,东宫抗的心里仍是慌的,不知道鹤星机会说出怎样惊天动地的话来,虽恨他,理智还有,未免自己的表现被何、南二人瞧出端倪,所以躲了起来。 “东宫抗,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你跟谁站着说话呢?给我跪下!”坐在亭子里的鹤星机陡然站了起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 电话另一边的东宫抗似乎也感觉到了,吓了一大跳,但跪下是不可能的。 鹤星机嘿嘿一笑,又坐下后,声音也放低了些,但随后出口之语,却比如何的暴跳如雷更加吓人,只让东宫抗感觉天旋地转。 “东宫抗,你知道你们父子睡过的蓝静是谁吗?她其实不叫蓝静,应该叫做南静,你们竟敢用她招待南赡洲!我告诉你,可能咱们解门的长老,冀州刺史南部大人诸事繁忙,记忆力也不大好,或者玩的不是一般的开心,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做别人情人的私生女!请问东宫家主,需要鹤某去提醒一下南大人,让他去验个亲吗?” 嘭的一声从话筒里传来,应该是手机掉落地上的声音。 鹤星机看着自然挂断的电话,微微一笑:“呵,解门、长老、南部、南赡洲、蓝静、东宫家、东宫抗,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有味道!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玩呢!” “哈哈……”拿着手机的鹤星机仰天大笑起来,伸手打开包,从里面摸出一小瓶酒,一饮而尽,“痛快!” 嘭的一声碎响,小酒瓶被鹤星机一把摔碎在亭子附近的山石上,碎玻璃片四溅,飞入草林中。 手机开了热点,鹤星机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进入天机邮,用同一个内容,不断定时在周六给南部发邮件,一个星期一次,不多时已定时发到了两年后。 关闭电脑重新放入包里后,鹤星机又往长条凳子上一靠,伸手拍打着包,微微一笑:“这样可以保住小命吗?啧啧啧,鹤星机,你真是无情啊!” 过了片刻,鹤星机的手机又来了消息,随手打开一看,卡里又来了两千万:“呵,小钱,东宫抗挺懂事的嘛!” 鹤星机猜也能猜到,当听完他所说,东宫抗的手机掉落地上的那一刻,是怎样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那一刻,东宫抗瞬间被冷汗打湿后背,他们父子睡了蓝静,已经将东宫家推到了悬崖边上。关键问题是,鹤星机所说,自己的儿子好像用蓝静招待过南赡洲,这两个找死的兔崽子! 南赡洲是谁?那是南部的嫡亲孙儿! 如果鹤星机没有撒谎,事情一旦引爆,这有灭门之劫!现在整个东宫家族人,尤其是他们父子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上,这个毫无节操的狗贼! 所以,当大厅里没有传来不该有的声音,东宫抗颤抖着身子捡起手机后,问出了鹤星机的卡号,立马给他的卡里整了两千万过去,先稳住他再说。 鹤星机收到钱后,手机在手里转了片刻,一个电话回拨给东宫抗。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东宫抗差点跌坐在地,颤抖着手拿起手机一看,是鹤星机打来的,立马接通道:“你……鹤先生,你好!” 东宫抗那声音低的,差点连自己也听不见,一面还鬼鬼祟祟看着阳台门的方向,生怕谁打开门闯了过来。 第251章 杀机·转机 “呵,东宫家主,你什么时候对鹤星机这样的小人物也客气起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鹤星机轻笑道,“对了,东宫抗,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先拿两千万稳住那无耻狗贼,然后偷偷派人干掉他?哈哈……东宫家主,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无耻至极,什么事情也干的出来。我已经每周定时发了邮件给南大人,好像发到了两年后,要是我死了,或成了植物人,或被人关起来,那可怎么办哪,你们东宫家可要保护好我,知道吗?” 无耻,无耻,东宫抗心里已经将鹤星机家里所有人不分男女的全问候了数遍:“你……你到底想怎样?鹤……鹤先生,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满足你!” “东宫家主,不怕你笑话,我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平平安安哪,没有什么正义可言,这么一丁点小小的要求,应该没有问题吧?东宫家主,你有没有想到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如果还没有,看在两千万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免费给你想个法子,出个主意,提个建议,不如你悄悄出手弄死南静,一了百了!她有户籍信息,死了可以销户嘛;她有医署的出生证明,以东宫家的势力,很容易解决嘛;化成灰怕留下没烧干净的,可以将骨灰撒到江海湖泊嘛;她母亲还活着,可以派人干掉嘛;怕找到毛发什么的,可以几把火将所有待过的地方都烧了嘛……” 鹤星机说了一大堆,每一条看似都在为东宫抗出主意,其实骨子里是在威胁他。要想天衣无缝,面对普通人还可以,要是与解门和南部干上,这件事的难度很大,大到你东宫家做不到。 “你……你……”东宫抗颤抖着身子,完全被鹤星机带着走,毫无反抗之力。 “东宫家主,不要以为我在骗你,你们现在应该和南赡洲在一起吧,很容易就能弄到他的样本,弄南部大人的样本对东宫家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自己可以验一验嘛,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唉,南静,南大人最小的女儿,没有享受过半点父爱,今年应该是41岁吧,跟了你十七年,整个青春啊!哈哈……南大人已经九十多岁,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沉重的打击!东宫抗,记住我鹤星机的话,你们父子给老子多少收敛收敛,别来烦我,再敢到处惹是生非,我送你们一家子草木皆枯!还有,魏郡不欢迎你们父子,中午之前,自己滚蛋,魏郡不属于你们!” 没有等东宫抗的回答,根本不需要,鹤星机掐断电话后,自语道:“南部,哈哈……如果你能活到100岁,鹤星机有一个大礼送给你,我看啊,还是早些死了得好!” 自语完,好像是为了提醒东宫抗,更是为了威胁他,鹤星机将之前定时发邮件给南部的截图,发了两张给东宫抗。 正伸手准备开门回大厅的东宫抗,见邮件有消息,连忙停下打开一看,那截图入眼,虽是陌生来件,但他知道是鹤星机,吓得赶紧将收到的邮件删除。 这个无耻狗贼,遭天杀的狗贼! 当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东宫抗才收起手机,装作很自然的回了大厅,可走路的样子,还是有些出卖了他。 “东宫家主,那鹤贼如何说?”看着返回似乎有些脚软的东宫抗,南赡洲问道。 东宫抗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面对南赡洲,看也不敢看他,只道:“那狗贼,要了两千万,还不准东宫家对付他!算了,鹤星机之事,慢慢再处理,如今东宫家被围,我这个做家主的和这两个不孝子,必须要回去和东宫家族人一起面对,否则不好交代,现在启程吧!” 东宫抗说完,装作很无奈的样子,一副要与东宫家族人同甘苦,共患难,以保家主之位的架势,其实是为了给鹤星机的警告一个交代。 中午之前,东宫少阳等人离开了魏郡。 戴世铭也看了新闻,在给东宫少阳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之后也没有人来后,已经有些明白。总部已经来了电话质问他此事,他没有法子,只好联系宫疏雨,希望能挽救一下。 看着接完电话后说戴世铭要见他们的宫疏雨,清平子想起昨日沈伊衣之言,这死丫头是喜鹊吧,需不需要捉回家养起来?看起来相当不凡嘛! 还有,韩卿曾问他:“道长,明天有好戏看,你信不信?” 有意思! 嘿嘿,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刚要飞又掉了回来,若说没有些小高兴,那是骗人的,何况宫疏雨为此也付出了不少,现在峰回路转,叫上司百灵后,几人杀向了远洋大厦。 乞巧集团经理戴世铭亲自在远洋大厦前迎接清平子一众的到来,连声道歉,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戴世铭虽看重宫疏雨,但还没有到需要礼贤下士的地步,他代表的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的乞巧集团。 “宫姑娘、清平子先生、司小姐,你们也生活在天泰王朝,乞巧集团虽大,但有一些时候,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何况是无碍大局的魏郡,希望你们能理解。为表歉意,在折扣分成和奖励这一块,我们可以再谈谈,乞巧集团可以根据宫姑娘之前提出的要求,做出一些让步。” 出了电梯往会议室走去的时候,戴世铭已经开始解释起来,宫疏雨与清平子也了解一些其中的情况,至少五分真、五分假没有问题,也不与他较真。 不过看他将年纪最小的宫疏雨放在前面,亦可见在他心里,终究是宫疏雨最重要,而不是代表景门的司百灵与清平子。 而且,戴世铭主动提起之前宫疏雨要求的折扣和奖励这些,已经算很有诚意。之前宫疏雨提出来时,戴世铭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非常强势,完全不给你争取的空间。 “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也了解,当然也理解乞巧集团和戴经理做出的选择,若换了是我们,怕也只能如此。但有一点,我相信戴经理和我们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回顾过去,立足未来。过去的事已是故事,未来才是我们展望的重点与着眼点,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肯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乞巧集团七夕草在魏郡的市场,在我们勠力同心下,肯定能更进一步,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第252章 不可逾越 “且慢!” 就在清平子拿起笔,正要与戴世铭签协议时,会议室外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转身望去,是宗柱的越骑校尉尉剑廷与东宫家的东宫成带着人走了进来。 乞巧集团的人应该认识尉剑廷与东宫成,东宫成或许他们敢阻拦,但尉剑廷绝对不敢,只一边小心赔不是,说着戴经理有事请稍等,一边伴随着尉剑廷等人前进的脚步,自外面一路跟了进会议室。 戴世铭放下手中的笔,对脸色惶恐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自上前迎接,道:“尉大人、东宫先生,你们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请先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待我这边马上完事,再过去给二位赔罪!” 尉剑廷与戴世铭握手后,摇头道:“戴经理,巧了,我与东宫先生也是为了你现在正要办之事而来,怕是不好走开!” 清平子与含笑过来的东宫成握手后,转身面对尉剑廷,道:“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平子对尉剑廷一直没有好感,不就是杀了你们陈家一个供奉嘛,还是他要杀人在先,没完没了的。他做下那般恶事,还要来杀我,贫道反抗有罪?上次是第一次,贫道原谅了你,没想到你还蹬鼻子上脸,咬着不放! 尉剑廷冷笑看了清平子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只对戴世铭道:“戴经理,据我所知,你们之前与东宫家已达成了合作协议,只差今日最后一道签约流程,现在戴经理突然要换别家,是不是太不厚道?” 又是为了七夕草而来,清平子有些来气,要不是尉剑廷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高手,何况宫疏雨和司百灵也在身边,今日肯定要送他回姥姥家去。 “尉大人想必是误会了!乞巧集团之前是有意与东宫家合作,但东宫家新任家主一家发生影响如此恶劣的丑事,乞巧集团未免无辜受到牵连,肯定不可能再与东宫家合作。别说我们是生意场上之人,就算不是,也要考虑众多王朝黎民的看法与接受度,一个不慎,整个乞巧集团都会受到影响,尉大人想必能够理解。”戴世铭道。 戴世铭不是不给尉剑廷面子,别说他,就是乞巧集团也不敢。乞巧集团在面对解门时也要注意分寸,更别说来自陈涉世家与宗柱的尉剑廷,就是乞巧集团老总在此,也要装孙子。 但此事确实是东宫家的问题,何况恶劣影响已经爆开,乞巧集团给你们这些大家大派面子,你们至少要给我们这些公司、企业生存的空间吧,不然拿什么孝敬你们? 东宫抗一家的事情刚开始,还不知道最后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谁也不能质疑现在乞巧集团的选择。现在的尉剑廷,有一点蛮不讲理的味道在里面。 “戴经理,你错了!”尉剑廷摇了摇头,“东宫家是东宫家,东宫抗一家是东宫抗一家,不能并为一谈!别说东宫老家主新丧,东宫抗在守孝期间,还没有正式接任家主之位,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家主,他们一家也不能代表东宫家!就像御首,在很多时候,并不能代表天泰王朝一样,戴经理明白吗?” 最后这话,加上尉剑廷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戴世铭被吓得一退。 尉剑廷这话,就差很直白的说,御首只是名义上的天泰王朝之首,我们三大世家,才是真正的话事者。拿来比喻东宫抗,或许不恰当,但这话里面的涵义,相当深远,让人害怕。 你乞巧集团若是不遵教化,别看你是什么世界十强企业之一,三大世家要弄死你,分分钟的事,你们要学会感恩,感恩三大世家允许你们的存在。 东宫成看了脸色有些不好的清平子几人一眼,道:“戴经理,东宫成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与你商谈继续合作之事。虽然之前一直是我三哥家的侄儿与戴经理接触,但毕竟是我东宫家之事,现在我三哥一家已不大适合再出面,因此,将由我东宫成代表东宫家,与乞巧集团继续合作事宜,还希望戴经理能遵从之前双方的约定,继续未了的合作。就像尉大人方才所言,东宫抗是东宫抗,东宫家是东宫家,现在东宫家的家主是谁,一般人如何能知!东宫抗不能代表东宫家,东宫成也不能代表东宫家,但东宫抗既能代表东宫家,东宫成也能代表东宫家。” 后面的话,听起来有点绕,简单来说,就是出了坏事,谁也不能代表东宫家,东宫家要与他划清界限。若是好事,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东宫家的一员,都有资格代表东宫家出面。 无耻啊! 清平子等人脑海中飘过了这几个字! 清平子伸手阻止了要说话的宫疏雨与司百灵,形势比人强,就像尉剑廷所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要学会低头退让。 硬拿鸡蛋碰石头还可以装碧反杀敌人,那是小说、影视中的情节,如果你没有借势的可能,就做孙子吧。 若只是面对解门,或许还可以借景门来对抗,就算不够,总有反击之力。但现在面对的是三大世家之一,那景门真的不够看。 说个最简单的,人家三大世家随随便便派来一个供奉,那修为就可以与六大门派修为最高的门主扳手腕,更别说人家本家隐藏着的高手,还不算家主这类天花板的存在,你拿什么和别人碰? 这就是为什么种沐流明明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还要假装不知的道理,最多找尉剑廷这种小辈撒个娇,卖个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当你有牵挂的时候,不能莽撞。 若种沐流背后没有袁家,他就只是一个种沐流,你等着,人家来无影,去无踪,天天满世界找你散落各方的陈家之人干架,耗也耗死你陈涉世家。 不过来日方长,清平子有让你们后悔的一天。 清平子只静静看着戴世铭,等着他和乞巧集团的决定,今日无论他们作何选择,都要打掉牙往肚里咽。 清平子的目光在戴世铭身上扫过后,又来到尉剑廷身上。 你丫的等着,别说是你,就是你家那什么五大供奉之一,在贫道面前也就是闭着眼睛半招不需要的货色,迟早送你丫的黄泉聚首,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不可逾越。 第253章 太不要脸 不出所料,戴世铭不敢擅专,汇报上去后,乞巧集团的反馈很简单,服从三大世家的安排。一个魏郡而已,无关大局,没有必要为此被三大世家记恨,不然何必年年给这些世家孝敬! 清平子他们在尉剑廷的玩味讥笑中离开时,宫疏雨将之前搜集到的一些资料,扔在了戴世铭会议室的桌子上,很多是铜犬帮帮清平子搜集来,本来不打算拿出来,今天太过气人。 既然赶走了清平子他们,尉剑廷也不是生意人,自告辞离去。 其实东宫成今日前来,是尉剑廷找上的他,并非他去找的尉剑廷。 东宫成现在的策略很简单,首保管理魏郡、涿郡等地的生意,以求自保,同时争取东宫家的稳定,自然不想与现在的清平子、景门为敌,对他没有好处,何况他之前也没有想过魏郡七夕草之事,根本没有布置,拿下来也是自生自灭的状态,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但尉剑廷出身三大世家,又来自宗柱,何况不是害你,别人说什么,他也只能做什么,根本不敢反抗。所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表面上看起来极其风光的门派世家,在面对不可逾越的存在时,同样悲哀。 虽然已基本确定清平子与陆荣之死没有关系,尉剑廷也不再怀疑清平子,但清平子他们之前的调查,破坏了陈涉世家的大事,虽然事情扩散开来,不轻易杀你,加上之前清平子对他也有些不敬,恶心恶心你还是要的,所以在东宫抗一家子退缩后,尉剑廷找了东宫成来截胡。 …… 下午,清平子正与司百灵、宫疏雨她们商量着什么时候动身去景门玩,玩遍景门的山山水水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应酬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准备些什么礼物,等等等等。 “哇……师父,有一位姐姐来找你要钱啦,好丢人噢!”星子鱼将手机递给清平子。 星子鱼的手机玩到没电,正在充电,所以拿了清平子的手机在玩。 听了星子鱼的叫唤,清平子瞪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手机一看,是沈伊衣来找他要让东宫家滚蛋的酬劳——100万! 清平子有些不开心,东宫家滚蛋又不是你的功劳,太不要脸! 但100万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清平子将信息在司百灵眼前晃了一晃,笑过他们景门穷的要饭后,转了100万给沈伊衣。别不服气,这是姑娘家的特权。 正准备将手机递给星子鱼时,一个来电进来,清平子一看,东宫成! 这小子,这个时候找自己干什么,来笑话赢家吗? 接通后,东宫成自然没有半点笑话的意思,只是说约他与宫疏雨、司百灵见一面,大家谈一谈。 清平子答应了。 他们对东宫成也没有多少敌意,生意人嘛,虽然这次实在有些不厚道,但可以理解,只是尉剑廷来压场子太过分。 之前在北宫家时,东宫成硬刚东宫朝宗,回护星子鱼,清平子对他们父女还是很感激的,至少这个人在品行上没有问题,值得交往。 到了约定的茶楼,东宫成到门口迎接清平子他们,握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长,你家宫姑娘厉害啊,将我们东宫家的老底也掀了开来!”随即笑了起来。 东宫成说的是宫疏雨离开时扔在戴世铭会议室的资料,那些资料是与魏郡七夕草市场有关的。 简单说来,就是之前乞巧集团在魏郡的七夕草代理,其实背后都是东宫家,他们都是东宫家养的恶狗。乞巧集团七夕草在魏郡的销量之所以一年不如一年,正是他们故意为之。东宫家早已与乞巧集团强劲的竞争对手星野集团联合起来,背后整乞巧集团。 不仅魏郡,这两年,乞巧集团在整个冀州的七夕草、狗尾巴草市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这一点,负责冀州七夕草的戴世铭很清楚,只不过,目前尚在查具体原因。有了宫疏雨扔的资料对魏郡市场的明了,乞巧集团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多半能摸清楚,之前谁能想到呢? 戴世铭看完宫疏雨提供的资料后,心里非常生气,刚好东宫成也在,顺便透露了一些问题给他,算是发泄不满。 若是资料没有问题,就算这次迫于陈涉世家尉剑廷的压力,将魏郡七夕草给了东宫家,之后上报集团查清楚后,若是事实,肯定会断了在冀州与东宫家的来往。 这些资料,提供了乞巧集团寻找问题的方向,使戴世铭有了立大功的机会,更是对宫疏雨、清平子他们的一点歉意,何况东宫家抢魏郡的七夕草市场是为了整乞巧集团,根本没有布置,在商谈中,戴世铭为了保证销量,也为了回报,才建议东宫成去找宫疏雨他们谈谈。 其他的不说,宫疏雨他们之前做的前期布局及清晰的市场思路,戴世铭知道,这是他翻盘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经过这两年的折腾,星野集团在魏郡的七夕草市场占有率已经逼近20%大关,再耽搁下去,以后魏郡就是星野集团的,没乞巧集团什么事了。这对整个乞巧集团来说,或许不能决定什么,但对负责冀州七夕草的戴世铭来说,可是关系着他的前途与钱途。 “宫姑娘,戴经理既然是乞巧集团七夕草在冀州的最高负责人,你可知他为何将办公地点设在魏郡,而不是像乞巧集团狗尾巴草的负责人或其他公司一样设在邺郡?” 请了众人坐下后,东宫成开口问道。他的目标是宫疏雨,而不是清平子或司百灵,看来已经从戴世铭那里了解到,宫疏雨才是真正的决策人物。 “东宫先生,魏郡虽然屈居冀州第二,但其北接平州、幽州,南下兖州、青州,也是东去出王朝的要道,重要性不言而喻。说句实话,若非邺郡占了冀州治所之便,经过天泰王朝这么多年的发展,谁是冀州第一,尚未可知。若是从朝政的角度出发,选邺郡没有什么可置喙的,单论经济,魏郡、邺郡乃冀州的东西双秀,各有优劣,至于选谁,但看自己的需求。说直白一点,就是你生意的辐射面构成是怎样的。乞巧集团这两年在冀州的七夕草、狗尾巴草市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尤以魏郡下滑的最厉害,具有参照性。一个州级别的市场出现了相同的波动,这不能说是巧合,中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问题,从最严重的魏郡着手,一通百通,这是解决乞巧集团冀州七夕草市场的关键。在这一方面,那戴经理算是走对了。” 第254章 价值 宫疏雨说完后,东宫成轻笑起来。 戴世铭的资料也来源于她,加上宫疏雨已经清晰的了解到乞巧集团整个冀州七夕草和狗尾巴草市场的情况,戴世铭也能猜测到一些事情,他不相信宫疏雨不明了,没有直接说他东宫家的不是,已经算是很给面子。 至于之前关于魏郡和邺郡的对比,就像宫疏雨所说,如何选择,但看自家生意的辐射面和需求。东宫成选择魏郡、涿郡等作为退路,也是出于现实的考虑。从这一点来看,还在念中学的宫疏雨的成熟度,不比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他差,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宫姑娘,可以谈谈你们打算怎么做吗?之前我从戴经理那里了解到一些,但我知道,你们肯定有所保留,很多东西并不全面,我想了解的更详细一些,如果非常具有可行性,魏郡的七夕草,我会选择和你们合作,大家一起做!” 宫疏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茶楼要了白板和白板笔,就在雅间里说明、写画起来。东宫成听的不住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宫疏雨说完坐下后,东宫成请宫疏雨喝了茶,轻笑道:“宫姑娘,你说的如此清楚明白,就不怕我不与你们合作,将你说的照搬去自己做?” 宫疏雨非常自信道:“从东宫先生刚才的神情,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决定!根据这段时间乞巧集团戴经理接触的人,东宫家一直都是三房之人出面,东宫先生之前应该没有考虑过要来魏郡做七夕草。 “东宫先生之前的目光一直放在平州,你的一切规划也在那边,一个魏郡还不在你的眼里,你现在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东宫老太爷过世后,东宫三爷接任家主,事情出现了你意料之外的变化,所以才将目光放了过来。 “东宫家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一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东宫先生这次和宗柱的人来抢魏郡的七夕草生意,怕只是一个开始。你在开始布局,或许将来,你的未来在这边,不然你根本不会过来,平州才是你的。 “说起来,东宫先生目前应该面临着严重的挑战。解门偏向东宫三爷,也就是说,解门和东宫家,你以后借势会非常困难,以你的能力,东宫三爷再让你主政平州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你不过来魏郡,或许我还不敢明确判断,当你开始亲自出面插手魏郡的生意,那表示你的重心已经开始转移,或许魏郡将是你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而你在无法借势的情况下,与我们及背后的景门为敌,是不明智的。 “景门或许不好与解门扳手腕,但若只是针对被解门和东宫家抛弃的你,东宫先生根本没有胜算,甚至解门和东宫家还会加把火,除非你找到更大的靠山。这是势的问题,不是能力可以解决的,我有自信。 “之前陈涉世家的尉大人陪着东宫先生过来,看似你已经有了靠山,其实不然。其中有些问题,或许东宫先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可以肯定,尉大人今日为你护航,并非是为你护航,而是为了恶心我们而已。 “东宫家一直依附着解门而生,若东宫先生真被解门和东宫家抛弃,出于大局考虑,陈涉世家没有理由另外扶持一个东宫家的人来与解门和现在的东宫家抗衡。至少以东宫先生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价值,陈涉世家不会考虑。 “另外,说句题外话,陈涉世家怕也不喜欢东宫先生这样的人,就和不喜欢我们一样。所以,陈涉世家不是东宫先生的靠山,不过一次可有可无的过客。 “这是大局方面,现在来说说魏郡的七夕草。之前东宫家的两位小少爷,加上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说句不客气的话,没帮倒忙就算不错,肯定没有给东宫先生留下什么可用的东西。就算有,也不见得会给东宫先生用。 “现在时间太紧,东宫先生已经来不及重新布置。你签下合作后,转眼就来找我们,而你之前对我们是不了解的,至少在关于魏郡七夕草方面,肯定是不了解的,为何第一时间找的是我们? “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乞巧集团的戴经理知道在时间上你已经来不及,而他对我们已经比较了解,所以暗示或主动向你提出来可以找我们合作,算是两边都卖个人情,也可最大限度保证七夕草在魏郡的销量,可谓一举多得。 “据我所知,东宫先生和那些败家子不一样,你绝不会做坐着捡一点烂钱的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这才能体现出东宫家五爷的能力与价值,无论是自己做出来的,还是通过合作,这是一个人的格局问题,也是东宫先生区别于碌碌无为之辈的地方。 “我也确信,通过之前东宫先生与戴经理的商谈,加上我刚才所说以及目前魏郡的现实情况,在七夕草上面,魏郡没有人能比肩我们,可以让东宫先生的利益与声名最大化。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们是东宫先生不二合作伙伴人选! “而且,我们的价值,肯定远远大于这一次七夕草生意的价值,我相信想做大事的东宫先生不是目光短浅之辈,有自己的判断和决断。我和道长哥哥,当然还有景门,很喜欢交朋友,谁若当我们是朋友,我们也会当他是朋友,互惠互利嘛!” 宫疏雨开始款款而谈,东宫成静静的听着,面色虽然一直含笑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早惊变了起来。先是诧异,再到吃惊,最后就是佩服。 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也可以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伙伴,他为自己今日的决定暗自窃喜不已。若真到了与宫疏雨为敌的那一天,在对方知己知彼,自己不知彼的情况下,宫疏雨若利用景门的势力,很有可能绝杀他在魏郡。 就像宫疏雨所说,若解门、东宫家甚至那些不想看到他崛起的人再添一把火,说不定死无葬身之地。今日一行,非常有价值,甚至可以与他对未来的规划相媲美。 东宫成默默从包里拿出与乞巧集团签好的合作协议,双手递给宫疏雨,道:“宫姑娘,你说的对,我来魏郡非常突然,而且可以申明,今日之事,是尉大人找上的我,不是我找的他,还请诸位不要误会。宫姑娘刚才所说关于市场方面的操作,我完全认同,魏郡的七夕草市场,我将全权委托给你们,也会安排人过来,任凭宫姑娘调遣。当然,鉴于我对这一次合作的贡献,也不好意思多拿,我只要利润的20%,剩下的,随你们分配。不过有一点,我派过来之人这一个月的工资,你们要负责,反正都在成本里,没有问题吧?” 说到后来,东宫成笑了起来。 一波三折,终于还是到手,努力没有白费,宫疏雨看完东宫成递过来的合同后,点了点头,与他们之前的差不多,道:“完全没有问题,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东宫成也点了点头,“不知宫姑娘在什么地方念书?” “袁家的吉原学校,马上进入高一!” “好,我会把我女儿东宫予转过来做你的同学!” “非常欢迎,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第255章 批斗会 “宿大人、雷大人、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冀州魏郡新任按察副使田卫廷,很高兴在以后的日子里,将与大家一同维护魏郡的安定,护保黎民的安平!” 这是魏郡捕头级及以上工捕领导大会,台上正在讲话的是新任按察副使田卫廷。台下坐着冀州副史宿中归、按察使雷立枫等人,欢迎新的按察副使就职。 田卫廷之前是交州治所百越郡的都头,不久前刚升任交州副督邮,这次平调过来任魏郡按察副使,宿中归出了不少力气,算是选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人物。看他亲自陪同过来,可见重视。 韩箐不时瞟几眼面带微笑的宿中归,心里恨的咬牙切齿。这老色妖,看起来又要出幺蛾子的样几,千里迢迢弄一个按察副使过来冀州抢位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之前一直在交州任职,从普通工捕做到副捕头、捕头、副都头、都头,再到刚提拔不久的交州副督邮,转而又到了咱们的魏郡任按察副使,说句实话,我是有些惶恐的。”又听田卫廷继续道。 “这些年来,我走的很平稳,上升的很快,承蒙许多领导的提拔,心里一直诚惶诚恐,常问自己,这些年做出的奉献,配得上王朝和各位领导给我的高位吗?我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我田卫廷的内心和努力,算是没有辜负各位领导的信任!这次承蒙宿大人的提携,将我转调到魏郡任职,新的地方,新的开始,我将一如既往拿出自己万分的热忱,和大家在魏郡携手共进。 “当我得知自己将来魏郡后,亲自上门向宿大人请教过,也了解到不少魏郡的情况,总体看来,不是很理想,摆在我们面前的路,还很长! “魏郡的按察副使、按察使先后出事,罪行累累,将魏郡工捕在王朝黎民心中的公信力降到了冰点。我这次过来,与刚挑起重担的雷大人一样,说是临危受命也不为过。 “昨儿夜里,我久久无法入睡,一直站在房间里想,面对如今窘况,魏郡工捕到底该如何走下去?之前雷大人破天荒的成立特别行动组,可以说是对魏郡目前面临情况的一个大胆尝试。 “我之前也了解过特别行动组成立后所办事情的情况,说句实话,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取得了不少成绩,效率是很高的。 “像鹰犬帮的案子,沙驼子儿子一家的案子,前按察副使和按察使的案子,包括东城二区前捕头韩焉的案子,等等等等,都起到了不少作用,算是魏郡这几个月难得的亮点。” “但是,我觉得还不够!韩组长!”田卫廷看着被点名后站起身来的韩箐,继续道,“韩组长,你尚未毕业就以副捕头的身份行捕头之实,管理着整个特别行动组的工作。说句实话,以你现在的年龄和资历来讲,整个王朝也找不出几个能力和魄力能与你匹敌的工捕,这一点我要赞扬你,工捕中的一颗新星正在升起。” 田卫廷说着,从台上走了下来,缓缓的往韩箐走去,道:“但是,能力归能力,成绩归成绩,好的方面我要表扬,有些不好的地方,我也要说几句。韩组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胡海被杀一案办的怎样了?沙驼子之死,目前有什么进展吗?前按察副使胡不扶遇害,可有抓到凶手?魏郡除了那个鹰犬帮,还有作恶多端的帮门势力吗?你采取了什么方式或手段来解决?你知不知道这些案子没有什么大的进展,问题出在哪里?” 看起来像就职演说,其实就是批斗会嘛,还来找本姑娘的茬,本姑娘招你惹你啦! 韩箐望了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宿中归、雷立枫等人一眼,道:“田大人,你身居高位,想必比我一个小小的副捕头清楚,涉及到修仙者的案子,不是我们目前的能力可以完美解决的。” “说的好,韩组长,请坐!”田卫廷含笑点了点头,请了韩箐坐下,转身又往台上走去,“韩组长说到了问题的核心,但我要说,除了能力是最大的方面,资历也不可忽视。 “韩组长尚未毕业,又是副捕头,地位却胜过了捕头,甚至都头、副都头在韩组长面前,怕也要小心伺候着吧?这就是问题所在!整个特别行动组的领导层地位低化,在雷大人的支持下能牵头行动,但下面的人用心了吗?尽力了吗?怕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特别行动组看起来起到了指挥枢纽的功能,却发挥不出它的真正作用来,因为特别行动组没有一两个真正可以以自身身份和地位就可以号令整个魏郡工捕的人,没有让人真正心服口服的人,这才是特别行动组没有发挥应有作用的关键。 “韩组长能力很强,但她在魏郡的时间短,人缘和资历皆不够,这是特别行动组面临的最大问题。而且,特别行动组权限太大,管的范围太宽,让各位都头、副都头、捕头、副捕头在做事时无所适从,束手束脚。 “特别行动组看起来是为了聚合魏郡工捕的力量,起到尖刀的作用,但在实际运转中,不仅没有起到该有的聚力作用,反倒有些绊脚石和散化剂的味道,拉低了整个魏郡工捕在实际工作中可以取得好成绩的几率。 “如此看来,特别行动组其实成为了魏郡工捕的问题所在,所以那些大案、要案进展缓慢,甚至没有进展。这不能说是特别行动组的问题,也不是韩组长的错,实在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简单点说,就是魏郡工捕在实际上不需要一个常设的特别行动组,只需要一个在需要时临时设置的特别行动组领导行动即可。 “这样,在平常的案子侦办中,各位都头、副都头、捕头、副捕头才能真正发挥出他们的实力和行动力来,而不是遇到什么事都是坐、等、观、望,先看看特别行动组会不会动,会不会查,再来决定自己怎么做。如此一来,黄金时间就错过了,对侦破案子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而且,正如刚才韩组长所说,以特别行动组目前的实力,完全无法很好的解决牵涉到修真者、尤其是修仙者的案子,特别行动组存在的合理性确实有待商榷。” 第256章 不识抬举 “所以,宿大人,我建议,撤销魏郡常设的特别行动组,将工作重心还给都头、副都头以及下面的捕头、副捕头们。在案子的侦办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与需要,再讨论是否针对单一案件设立特别行动组。” 田卫廷说着,目光看向坐在最前面,一直含笑听他说着的宿中归。 田卫廷的一番话,从特别行动组开始,其实算是给了魏郡所有的工捕一个耳光。别说韩箐,连雷立枫、其他的都头、副都头,甚至捕头、副捕头也不例外,波及和打击面有点广啊! 田卫廷一来,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认真说起来,他其实只比韩箐好一点,就是资历够了。 就像韩箐心里想的,就职演说搞成了批斗会,让魏郡在场所有工捕的神情都有些尴尬。现场只有一个宿中归置身事外,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韩箐看着笑颜一直没有消失的宿中归,心里一直默念着:“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不要脸的老色妖!” 李叔并没有参加这个捕头级别的大会,韩箐因为是特别行动组代理组长的特殊身份,才被允许参与进来。 李叔之前说过,现在才算是在做一个工捕该做的事,充满干劲哪!如果会后告诉他,特别行动组即刻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知道该多么失望。 这一切,都是宿中归这个混蛋整出来的。 魏郡除了升任代理按察使的雷立枫,还有三个都头,更别说冀州那么多都头,还找不出一个合适人选来?这宿中归偏偏到遥远的交州去挖一个人过来,一看就有问题。现在好了,刚上任就烧一把火,以后看怎么办哟! 果然不出所料,韩箐的担心成为了事实,只见宿中归点头道:“我觉得田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之前取得了不错成绩的特别行动组,好像确实有些不大契合目前魏郡的情况!雷大人,你觉得呢?” 雷立枫看着含笑问来的宿中归,点头道:“就像田大人所说,成绩归成绩,问题是问题,我虽对田大人之前所说不完全赞同,但目前看起来,特别行动组的存在,好像确实成为了魏郡工捕的阻碍,打消了不少人办事的积极性。既然宿大人也认同,那就撤销特别行动组吧!至于组员如何安排,我们下来再讨论。” …… “怎么样,韩副捕头,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去邺郡发展之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宿中归含笑问着面前的韩箐。 特别行动组光荣解散,散会后,准备去找李叔的韩箐被雷立枫叫住,说副史大人要见她,随后带她到了宿中归的临时办公室。 一开口就是旧事重提,韩箐非常不高兴,敢情你解散特别行动组,还有算计本姑娘的意思在里面,道:“多谢宿大人的好意和对属下的厚爱与提携,我觉得魏郡挺好的,不想去什么邺郡发展,怕是要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你看看你,别意气用事嘛!”宿中归含笑摇了摇头,“特别行动组解散,你还能做什么?你现在不过一个副捕头,想想那位李叔,熬了一辈子才只是一个副捕头,还是沾了雷大人和你的光。我告诉你,整个王朝,九成以上都是李叔这样的人,一辈子出不了头。你虽说是一个小小副捕头,其实也好不了多少,说不定一辈子过去,也只是一个副捕头,运气若不好,再被人撸下去也是可能的,你就真想这么过一辈子?魏郡已经没你的事了,去邺郡吧,我保证你明年就能任捕头,之后平步青云,为这个王朝和黎民更好的奉献你的一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小小的副捕头,还能入你堂堂一州副史的法眼,唉哟,我是不是该谢天谢地的烧高香?告诉你,我韩箐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我不愿意的事,谁也别想勉强我!我偏不去,打死不去,老死也不去,你少来管我的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看看,误会了吧,误会了不是?我是那种人嘛,就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才,想好好培养你,就这么简单,你看看你,整天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我多谢你老的好意,但我就觉得魏郡好!我看宿大人也挺忙的,新任按察副使也是好大的吏威,就不打搅你了,我先走了,告辞,拜拜,最好不见!” 韩箐说着,一个立正,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因为那个清平子吗?” 韩箐脚步略停,背对宿中归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不管你宿大人的事,你也少来管我的闲事,回你的邺郡去吧,魏郡这座庙太小,装不下你这条大虫。叽叽歪歪,真是烦死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随后嘭一声关上,刚被韩箐“一条大虫”和“叽叽歪歪”膈应到的宿中归,隐隐约约又听到一个声音:“宿中归,老色妖!” 不识抬举嘛! 宿中归摇了摇头,随后给雷立枫发了一条信息,让他来议事。 田卫廷的到来,魏郡的形势将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宿中归要好好和雷立枫聊一聊,另外也要安慰一下他,让他不要因今日之事多想,毕竟大家是同门嘛,心要齐! 下午,魏郡特别行动组解散的文件下来,韩箐的代理组长到此结束,以副捕头职位仍被雷立枫保留了按察使助理之位,并让她自己选了几个特别行动组的组员跟着她一起做事,算是一个小团体。 按察使的助理,基本上都是由捕头担任,有时候还会直接升任副都头,那是将要下去任职的前兆。雷立枫此举,其实是保留了韩箐在不久后升任捕头的希望,以免搁置下来。 李叔离开了魏郡捕衙,回到他以前所在的东城二区任副捕头,代理捕头,接下苏伍离开后二区捕衙的担子,看来也要升职了。 韩箐因为田卫廷到来后一巴掌之事,会议结束离开时,那些都头、副都头、捕头们眼里的讥讽神情,她是看见了的,相当丢脸。 所以,晚上组织对田卫廷的欢迎宴,韩箐以发烧为由,拒绝参加,却找了清平子到海天紫府喝酒,自然是要大大宰清平子一顿。 第257章 半真半假 “也就是说,新来的田大人不给你脸,你也就不给他面子,自己跑了?”清平子喝了一口酒,含笑看着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的韩箐,那叫一个心情大好,最近真是喜事不断,“你这样不给他面子,他本来好像就盯着你,你不怕他将来针对你?” “我给他脸他就不针对我啰?”韩箐冷哼道,“他刚来,我连他之前是个什么鬼也不知道,他就拿本姑娘开刀,还想我给他面子,当我是泥捏的?看着吧,我能搞死胡不扶,搞死余三深,一个田卫廷而已,翻得了天?别让我抓住他的小尾巴,不然同样送他去和胡不扶、余三深做兄弟!” “这个好,贫道最喜欢打击污吏,算我一个!”清平子拿着酒杯和韩箐碰了碰,喝了一小口。现在是自己花钱,要节约。 二人正喝着,敲门声传来。 韩箐扭头往包间门望去,道:“清平子,你还请了人吗?” “还能有什么人,贫道连徒儿也没带,应该是廉江知道我在这边,过来喝一杯吧,那小子懂事!” 清平子说着,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廉江,而是铜犬帮的老铜,笑道:“哎呀,老铜帮主,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拿着一瓶酒的老铜小心道:“刚到不久,和廉先生打招呼的时候,他提起上仙在这边,所以冒昧过来,没有打搅到上仙吧?” 老铜本来想进去和清平子聊聊,可眼角余光一瞟,那不是魏郡最近风头正盛的特别行动组韩组长嘛,脚步瞬间不动。所谓捕、匪不两立,还是不要面对面的好,以免影响了上仙的心情,只站在门口说话。 直到清平子请了他进,老铜见推托不过,才小心翼翼跟了进去,也招呼韩箐,道:“韩组长好!” “嘿,老铜帮主,你别客气,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组长。来,敬你一个!”韩箐拿起杯子碰了碰老铜手里的酒瓶,自喝了一口。 韩箐知道,现在老铜好像跟在清平子屁股后面跳,以前那些过了头的事也在慢慢收敛,对魏郡来说,算是一大益处,所以也不想把他怎样。 “霸王行动”说的好听,但谁都知道,何时何地这种势力都是打不绝、烧不灭的,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把戏。魏郡就算扫了干净,过不了几个月,又得打打杀杀整几个老大出来讲实力,划地盘,不过又是一场大乱。 现在第一大帮铜犬帮收敛起来,开始往正当生意方向转变,又压着那些蝼蟒,对魏郡来说,可算是福音。他少做坏事,同时压着那些小帮小派没有发展空间,正是魏郡期望的太平,算是一个不错的局面。所以魏郡工捕一直没有管他,在打掉鹰犬帮后,也没有行动,这样子的稳定,算不错。 清平子请了老铜坐下,这位会意境的修真者,在普通人和那些地下势力面前算个人物,真要对上魏郡工捕,还是不够看,不过分分钟的事。 老铜姿态摆的还算正,也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像那见利忘义的死老鹰般无耻,对之前东宫家的袭击还有报信的投名状,所以清平子对他的观感还不错。 “老铜,你要注意了,魏郡今日新上任的按察副使,看起来是个狠角色,指不定对你们下手。你看看韩组长的模样,今日刚到,就将韩组长的特别行动组解散,了不起啊!整自己人都这般行动果决,毫无愧疚,对你们能往好了去?”清平子也敬了老铜一个。 这话出来,老铜心里一抖,那酒瞬间没了滋味。 之前魏郡工捕对鹰犬帮下手,老铜知道背后有清平子的影子,现在魏郡工捕对他不闻不问,也算有些和气,清平子应该也使了力,现在连清平子也出言“警告”他,加上看那韩箐的反应,应该是真的,顿时有些怕。 老铜虽在开始转变,毕竟不是一时之功可成,需得循序渐进,加上之前肯定留下些不干净的东西,那是经不起查的,工捕要动你,没有打不死的。若新来的按察副使要下黑手,他肯定扛不住。 “那位新来的按察副使,到底是什么来头?”老铜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放心,那见不得人的家伙是外州来的,一直在交州,对冀州和魏郡不是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到老铜你的头上,你现在准备出去躲一段时间,应该跑的了!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魏郡工捕的圈子不小,万一有老铜你平常孝敬少的人要对你举起屠刀,今日就汇报上去,也不是不可能!” 韩箐笑眯眯的喝着酒,半真半假吓唬着老铜。 之所以说是半真半假,是因为和田卫廷不了解魏郡一样,她对宿中归千里之外挖来的田卫廷也不了解,挖他来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之前并没有得到消息,这个还需得问一问。 所以,田卫廷到底会不会深入开展“霸王行动”,甚至将之推上顶端,韩箐也说不出来。但这话也够老铜心惊胆战。 “真有这么严重?”老铜听完韩箐所说,又看向清平子,“一般情况下,外边新调任之人,不都要老实一段时间,熟悉情况后看人下菜碟儿?” 清平子摆了摆手,道:“老铜,你自己判断,连韩副捕头也不清楚的人,我怎么会了解?不过,未免大意失荆州,谨慎些也可以,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暂时出去避避风头,看看风向再说,没有坏处。你的生意,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嘛!” 老铜皱眉想了想,道:“上仙、韩组长,你们看得起我老铜,我也不骗你们,原本也可以去外面转一转,算是旅游也可以,但确实有事不好走。你们也知道,西城今年开始大拆,也有一些问题,有人托付过来,让帮忙看着点。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据说的那位,我们惹不起,就连新任的按察副使也不是一个档次,若真要选,我宁愿选择留下来面对按察副使,也不敢撂挑子。面对按察副使,还有希望,一旦惹怒了那位,老鹰的下场算是最好的。” 清平子和韩箐神情微微一动,魏郡若有这么深的水……解门? 西城改造,其中利益之大,稍有见识之人也能想象到,有大人物跳进来,完全正常,没有才奇怪,只不知是谁!看老铜吞吞吐吐又惧怕的样子,肯定不敢说,也不一定真的清楚。 第258章 废物制造器 “袁姑娘,这个合同贫道拿回家去看了看,基本上没有问题,就是这个签约的年限,咱们要改一改,十年太长,我看需得改成一年。当然,你若愿意签半年,贫道会更欢喜!”清平子将合同拿出来,推给袁颜。 之前袁颜又叫袁茹钰约清平子一谈供奉之事,清平子拒绝后,旁边听到的宫疏雨问是什么事,清平子将事情告诉了她。 宫疏雨想了想,说可以考虑做两年袁颜的供奉,她在魏郡生活、学习,袁家的供奉种沐流和吉原学校对她都还不错,算是报答他们袁家,清平子也就勉强应了。 昨天刚见了面,清平子假装推托一番,最后勉强答应。当袁颜高兴的拿出合同来请清平子签时,清平子表示要拿回家好好研究一下再说,其实是他不大懂,要拿回去给宫疏雨看看。 其他的还好,都是请供奉常见常用的模板,没有什么陷阱和新意,就一条有点吓人,袁颜要与清平子签十年,这是想捆死人嘛,宫疏雨当然不答应,直接否定! 理由也很充足,先从袁颜方面来说,她一开口就愿意和清平子签十年,说明清平子的价值非常大,他们想将人一直留作己用,不给人自由,普通的修行者,他们才不会这样签呢!直白点说,这就是个捆人的坑。 然后就是利害关系,修行者做供奉的合同,与普通的用工合同不一样,受到严厉的保护与宗柱的监察。 普通合同,只要提前招呼一声,双方没有扯皮和违律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和平分手,就算扯皮,最多工判见,罚款了事。 修行者的供奉合同不一样,备档宗柱后,合同期内,严格意义上是不允许违约的。若一方强要毁约,一旦另一方向宗柱提起诉告,宗柱出手,甚至有性命危险。 这虽然是出于对修行者颜面和权益的维护,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宫疏雨最后给了清平子一个期限,最多和他们签三年,若能签个一年半载最好。所以,清平子觉得袁颜有算计他的意思,直接照搬过来,三年舍弃,就一个一年半载,你自己选! 宫疏雨还告诉清平子,要如何才能算一名合格的供奉?就一条:一副要不完的吊样!首先就要在雇主面前表现出这个“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来! 听的清平子哈哈大笑,简直就是为贫道量身打造的嘛!无论是一副要不完的吊样,还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都简单,完全符合贫道的气质。 见清平子随时准备起身走人的架势,袁颜妥协道:“这个可以依道长,就签一年!至于酬劳,一个月100万,这是我能给的极限了!” “嘿嘿……”清平子一边笑着,一边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袁茹钰。这小妞,之前想拿50万一个月忽悠贫道来着,挺会做人的嘛,还知道顾家,“100万不行,太少!我做景门的荣誉长老,整天啥事没有,都差不多这个价。你看看,你现在就我一个供奉,我要管你,要管你的公司,整天不知道得忙成啥样,没有150万不要谈!” “道长,100万已经顶天的高啦,你出去问问,一个月二三十万的供奉满大街都是,100万都是逆天的存在!”袁茹钰连忙开启砍价模式,她知道姐姐与清平子不熟,这种事不好开口,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说小袁姑娘,你拿贫道和那些下等的修真者比,这有些不大好吧?”清平子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这个行情我也打探过,据说你们袁家的大供奉种沐流老先生,一个月好像是1000万吧,一年过亿!贫道的修为自己清楚,所以没要500、800,150万已经是友情价,再低就不要谈了!” 袁茹钰看了袁颜一眼,这混蛋去哪里打探出来的消息?完全准确啊! 袁颜咬牙看着清平子! 是,种沐流一个月1000万,但人家什么修为,什么贡献?那是自袁家老太爷开始奋斗就一直跟在身边出生入死的从龙老臣,多少次救了老家主性命。那个时候还不叫打天下,打天下的局面都是人家种沐流开拓出来的,1000万都是友情价!袁家能有今天,种沐流当推首功,你跟种沐流比? 袁家没有真正入家籍的供奉,最多80万封顶,多的都是袁颜自己填进去。之所以给清平子那么高,是因为他的性价比高,没想到他还在往上涨,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混蛋! “嘿嘿,你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贫道的军师说,袁姑娘对供奉的需求很急,可以说已是生死攸关之时,可以坐地起价,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答应。150万,过分吗?一点也不过分!贫道之后可以让你明白,贫道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这也是为何贫道只与你签一年半载的原因。贫道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若以后还愿意和你签,酬劳还会涨,这是肯定的!”清平子直接掀开老底。 “道长啊,你真不要脸!”袁茹钰真想给清平子两拳,可惜打不过。 清平子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150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袁颜点头道:“好,150万!” “袁姑娘果然爽快!不过有一事贫道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要考虑清楚,请贫道做你的供奉,对你们袁家不是什么好事!”清平子笑道。 150万哟150万! “我辛辛苦苦请到了供奉,对有些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袁颜也笑道。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袁姑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根据天下第一奇书《九州奇闻录》的记载,围在猪脚身边打转的女人,她家里的男子绝对是一群废物!就算之前有些头脑的,不出三章,智商绝对下降为负数,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与猪脚作对,然后被猪脚一路碾压制造各种爽点娱乐大众。如果是姑娘的老公、姑娘喜欢的人或想追求姑娘的——男人,那恭喜,那些男人绝对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别说那些男人,就连你的智商和能力都会直线下降,之后你所有做出的成绩,别人崇拜的是你,但结果肯定是贫道拿出来的。就算这样,你还决定请我?” 第259章 治郡国 袁颜和袁茹钰对望了一眼,这是典型的看意淫小说入魔后代入主角所产生的龙傲天幻想综合症,不大不小的精神病,可治可不治。 “什么《九州奇闻录》,乱七八糟的!” 明白归明白,但话不能直说,太伤人,这小子还没签约呢,跑了咋办? 所以,袁颜只简单吐了一嘴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九州奇闻录》,算是回答,随后发了消息给黄嘉羽,让她重新改好合同打印一套过来。 “行,你不在意,贫道也不多说,以后可不要怪罪贫道,勿谓言之不预也!不过你也可以放心,贫道可以弥补你的一切不足,女色除外!对了,袁姑娘,问你个事,贫道一直无法理解!以贫道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见闻,商人大户请护院倒是很平常,毕竟家大业大后,总少不了人惦记着,求一份安生嘛!可从来没听说做个公司、企业负责人,还必须得有专门供奉的。何况,贫道看你们这边也是太平盛世,所有人都生活在无遮无掩之下,按理说,若不是有仇家之辈,应该不需要如此小心谨慎到没有供奉不行吧?” 袁颜嗤笑道:“若说不理解,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这些花冤枉钱之事,本来就是你们这些修行者搞出来的!修行者是高高在上的大能,本领高强,可自有修行者以来,因太公圣者定下的两陆规矩,一万年来,也不是真正需要修行者护疆守土。冷兵器时代常有乱事,一般的修行者出力其中,享受着俗世黎民的景仰,但自进入现代化阶段后,整个天下长久太平,没有战争,再也不需要修行者。如此一来,修行者没有用武之地,加上热兵器的威力,世人渐渐忘记了那些大能,也没有了多少景仰、崇拜之心。有些修行者淡看世事,自隐遁山林修行,但总有人有那世俗功利之心,欲享受万人敬仰,他们受不得黎民的视而不见,常自出世,制造冲突,引发人为之乱,其中尤以没有依仗的公司、企业及世家等为重灾区。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各大世家、门派经过讨论,决定让修行者在合理的规则下入世,这也是王朝八柱之一宗柱设立的原由,使修行者既能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有些约束,以便世道和谐。公司、企业的供奉,就是在这种修行者乱世的情况下诞生的一种维护修行者权益的特殊存在,是你们无耻产生的结果。” 呃……这样说起来,是不是有些丢人? 不过这大小袁姑娘或许并不能明白,这个世间,没有人真正无欲无求,只不过是私利或天下公心黎民之别! 那些完全出世的修行者,你以为他们真的无欲无求?要么研究经典,欲窥其貌,寻找利己的自我陶醉之感,或欲名扬后世;要么……呵,就是妄想修行得升人天,成其正果,不老不死。最次的,也是想追求自我升华,给人以清雅不追名逐利之感,博人景仰。无欲无求,不过是自我标榜、为了受世人敬仰的借口,一个笑话罢了! “袁姑娘,你提到太公圣者定下两陆规矩,请恕贫道孤陋寡闻,这是怎么回事?” 清平子之前在网上找过圣者的事迹,都是治武都、安梁国、破敌军、拜太师,首创兵阵,三年精兵,三十年扫平百余国,一统寰宇,建立了自古以来唯一一次大一统的王朝。 之后立书院、劝农桑、省赋税、恤孤寡、书同文、车同轨等等,为整个天下开创了两千年的太平盛世。黎民立庙祭祀,皆呼为圣人,太公圣者之名自此流传。 但袁颜口中的所谓两陆规矩,或许是涉及到修行者,并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大陆,称之为高辛大陆,道长现在所知的王朝林立,那是现代文明的产物。在上古时期,由于交通闭塞,出行不便,王朝、小国统辖疆域极其有限。 “史书所载,这片大陆最多时共存1500余国。后来经过常年兼并,到太公圣者出山时,整个大陆剩下百余大国,实力自然不是一千多国时可比。 “一万年前,推动整个社会前进的巨人,在如今天泰王朝的中西之地出仕,他就是被万代景仰的太公圣者,飞熊道人姜子牙。 “那时候统辖如今天泰王朝梁州之地的,是一个叫做梁国的大国。梁国疆域,除了现在的梁州大部,还有秦州、雍州、益州的一小部分,在当时的一百余国中,算是比较大的。 “史书所载,圣者出仕梁国时,约二十出头,大概与现在的道长差不多年龄,但已是胸有韬略的大贤之人。当时梁国的武宗皇帝与圣者谈论天下大事,钦佩不已,破格任圣者为武都郡郡尹。 “那个时候的各国,郡已是地方最高行政级别,自不是现在的郡可比。一个年轻人,初出仕就被任为一郡佐官,极其罕见,可见圣者在梁武宗心目中的地位。圣者自然没有辜负梁武宗的信任,到任后,不到半年时间就理顺了郡守数年也一团乱麻的武都郡事。 “梁国的疆域也是一代代开拓而来,和许多朝国一样,一直没有很好解决的问题就是新旧仇恨。加上武都各族杂居,互相仇视之心更重,极其复杂。 “就算圣者再得梁武宗重视,也决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半年内解决梁国多少代人也没有很好解决的遗留问题,何况武都还是非常乱杂的地方。 “既然不相信,梁武宗就抱着问罪之心,亲自带着人到武都秘访,没想到结果出乎预料,比武都上报的情况还要好,这时才算看到了圣者真正的价值,随即重赏圣者,并令掌军。梁武宗将圣者处理遗留问题的法子推广开来,各地皆见成效,圣者一时名动梁国。 “次年,西边雍国东进来犯,连破三郡,兵峰直指武都郡。当时武都只有圣者训练的三千甲兵,敌军数万来犯,郡守惧怕,连夜带着家人、亲信逃走,将武都弃之不顾。 “郡守既逃,大家都认为圣者也会逃走,毕竟那时候的众人只以为圣者乃一介书生。只有圣者训练的三千兵将才知,圣者到底是怎样非凡的人物。 “就在武都黎民惶恐中,圣者以一千兵士留守,亲率两千甲兵出城,半道伏击来犯之敌。此举亦在敌人预料之外,顿时前锋一万被破。 “圣者乘胜追击,又破敌两万前军,敌军一时大乱,闻风丧胆。在击破两万前军的对阵中,用军以法、行兵于阵第一次出现在两军对垒中,从此开启了用兵的阵法时代。”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祖在神州,亦是谋战、兵阵、战策、战术等的开创者,被尊为兵家鼻祖、武圣、武祖,若真是同一人,这不过是玩烂的老本行! 第260章 平天下 “圣者毕竟兵寡,兼有伤亡,一旦敌人反应过来,以骑兵截断归路,到时武都危矣。所以,初战告捷后,圣者迅速率军回防武都郡。没想到敌军不知虚实,竟数日不敢妄动。待敌军反应过来兵临城下时,圣者不仅组织郡中黎民做好了准备,梁武宗所派三万援军亦到。 “不明援军虚实,未免妄动失利,圣者没有轻动,而是一边固守,一边熟悉将领,兼训援军。三个月后,圣者指挥两万大军出城接战,不到一个小时便正面击破敌军重兵集结的六万大军。 “重兵既败,城中再出兵八千,沿着城边扫荡围城之军。圣者亲率大军追击敌军,午后攻破敌军大营,敌军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眼看着敌军败退,就在众将士因胜利在望,准备着请赏之事时,没想到圣者在收复失地后,一边密报梁武宗,竟率区区三万之众,连击而出,攻城拔寨,一路追击逃军,直逼雍国京城。 “良机就在眼前,梁武宗也是一代明君,再遣三万大军,诏以圣者假黄钺,拜征西将军,全权指挥大军。在雍国京城附近先后四次击破勤王大军后,随即攻破京师,不到半年灭亡雍国,一时天下震动。圣者班师,梁武宗亲自出城五十里相迎,拜为太师,都督中外诸军事。 “当时大陆的一百余国,连年攻伐,民不聊生,圣者建言梁武宗废除奴隶,均田地,修武备,划天下为养,不到三年,民心归服,国力大盛。这时,圣者已训练出五万精兵,次者二十万。梁武宗登台拜将,以圣者为帅,开始了一统天下之战。 “以往,凡征服者皆迁破国之民为奴隶,但圣者所到之处,皆以梁国子民待之,秋毫无犯,又均田养民,一时四方归服,更有将士黎民主动献地降者。 “经过三十余年征战,到梁宣宗时,圣者破百国,一统天下,建立大梁王朝。这是高辛大陆有史传文明的一万多年来,唯一一次大一统,圣者功勋盖世,无人能及。 “天下一统后,圣者建言梁宣宗立书院、劝农桑、省赋税、恤孤寡、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等,聚天下手工业者,明技着书传艺,从文化到科技,再到人文,推动历史文明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整个大陆长达两千余年的大一统,几无战事,这也是历史上最为太平的两千年,庙堂、江湖皆言圣者之功德,远播四海,黎民立长生庙祭祀,皆呼为圣人,或称太公圣者。 “天下一统后,又过了约二十年,高辛大陆突然出现修行者,为祸四方。当时这片大陆还没有修行者,只有圣者能对敌。虽然圣者修为天下无双,毕竟一人顾不了整个天下,敌人四处作恶,使圣者疲于奔命。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圣者自擒拿的修行者口里问出来历后,一人远渡重洋,越过万里元初之海,孤身深入敌境,到了另一片太武大陆,半年压服三十六大派,高辛之危遂解。 “圣者随后在太武大陆设下结界,将整片大陆围困起来,威压最强的门派为护界者,没有圣者允许,界不许开,人不许过,太武大陆的修行者,不许出现在高辛大陆,这就是所谓的两陆规矩。 “这个规矩延续至今,只不过从圣者之允,变为了两片大陆协商。据说,现在太武大陆的结界,还是当初圣者所设,已历万年之久,仍护守着高辛大陆!” “太武大陆的修行者有那么听话?” 清平子绝不会相信,受了天大屈辱的太武大陆修行者,在圣者离开后还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既然允许他们在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可以来高辛大陆,那表示结界可以开启通道。而且,一万年过去,多少能找到些破绽或薄弱点,何况护界者也属于太武大陆。 “嗯,具体如何,我们这些人就不明白了!”袁颜摇了摇头,“据传闻,圣者曾在太武大陆留下修成正果的法门以为交换,这一番利,一来安其心,二来静其神。修行界有传,后来圣者得道飞升,太武大陆许多修行者皆是见证,大家见修行果然有证道得成正果的机会,自然信了,那些修行者则多修炼而少作乱。但为了以防万一,圣者也开始教导高辛大陆之人修行,从而开创了修仙、修真两界,圣者也因此成为万门之祖,只要是修行门派,皆奉圣者为祖师,修行者皆拜圣者。现在高辛大陆分裂成了那么多王朝,真正所有王朝都拜服的圣人,只有太公圣者一人。” 其他可以忽略不计,清平子瞬间直逼重点,问道:“袁姑娘,圣者曾在太武大陆留下修成正果的法门,你知道是什么吗?” 在清平子看来,若道祖与这边的圣者是同一人,那传说中得道飞升的可能性非常大,不然道祖当初留下能连接封神榜、封神台的太上无极真图就没有意义,道祖不会做这般无聊之事。 若太武大陆真有留下修成飞升之法,少不得,贫道迟早要走一遭,不然这苦逼生活不是白受罪了。 看道祖虐太武大陆的修行者跟玩似的,如果贫道的修为恢复的差不多,也要去走一走,重现道祖一万年前的辉煌,同时也警告那些混蛋,没事别跑出来,三清道门的传人会盯着你们。 最重要的,如果能亲自感受一下困住太武大陆所谓的结界,加上震山河所谓上古太公圣者所留布满阵法道术的古简,立马就能知道圣者到底是不是道祖,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只要能确定是同一人,很多事情,自己才能最快做出正确选择,不必瞻前顾后,疑神疑鬼。 “道长这话问的奇怪,修仙者也不知道之事,你来问我这个凡夫俗子?”袁颜用非常不解的眼神看着清平子,这真的是修仙者吗?连修行界众所周知的传说都似不清楚! 呃……激动了,大意了,丢人了! 清平子甩了甩脑袋,一定要冷静,贫道是修行有成的道者,怎么能为了一个得道飞升而失态呢,这不符合贫道的气质:“那……嗯……除了圣者,袁姑娘可听说过修行界有一位镇成子真人?或镇成子道人?或者……萧真人也行?” 袁颜想了想,摇头道:“镇成子没听说过,萧真人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广成子,就是传道轩辕黄帝的那位仙人!” “呃……贫道也知道广成子!”看来这些凡夫俗子和普通的修行者确实很难得到答案,得捉一个牛比上天、出自大派的修仙者来拷问,或许能有个结果,只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第261章 不敢想象 黄嘉羽敲门送了打印好的合同进来,清平子又拿起仔细看了看,确定她们没有私自改动后,才拿起笔和袁颜签约,算是卖了一年给她。 1800万,也不知道卖便宜没有! 签完约,袁颜终于松了口气,可以正式报名竞逐袁家在魏郡的最高负责人,一旦成功,自己成为袁家重要人物之一,自己的将来,就能自己做主,而不是像其他木偶一样,任凭摆布。 袁颜在酒楼订下酒席,准备感谢,也是欢迎清平子加入她的团队。清平子点头同意,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平子拿起一看,是宫疏雨,眉头微皱。宫疏雨知道他今日和袁颜签约,吃饭是肯定的,没有急事不会来打搅自己,何况是直接打电话。 接通电话,出事了! 袁颜见挂断电话的清平子脸色很不好看,道:“道长,看到了吧,这就是公司、企业供奉存在的意义!” “这一课上的好啊!”清平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来这酒席袁姑娘白破费了!”转身往外面走去。 “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袁颜应道,随后给袁茹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袁家能帮上什么忙。 清平子觉得袁茹钰要去看笑话,将她吓唬了回去。 到了景门司百灵买下的办公地点,里里外外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乱扔着的文件之类,桌椅翻倒不少,许多作为装饰的盆栽也被砸烂,泥水撒的满地都是,混杂着血迹,墙也破了不少,宫疏雨正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拾。 “丫头,怎么样,人没事吧?”清平子第一次见宫疏雨脸上出现许些疲惫之色,这是认识几个月以来从未见到过的,看来今天之事,对她的打击不小。 “我没事,有一些工作人员受了伤,伤重的已经送去医署!”宫疏雨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清平子脸色更变,还有重伤送医署的? “师父,宫姐姐的手臂被棍子打了一下,都青了!”满身是血的星子鱼从一边走了过来。 “我没事,只挨了一下轻的,已经上过药!”宫疏雨摇了摇头。 清平子卷起宫疏雨的衣袖看了看,又把脉后,确定没有大碍,转身走向星子鱼,抓起手探脉,道:“怎么搞的,满身是血?” “师父放心,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我已经很能打,这些小丑,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你进来看看,五师弟受了重伤!”星子鱼说着,牵起清平子往宫疏雨的办公室里走去。 清平子走了进去,南溟正在运功为列寇疗伤,司百灵守在一边,蹲在旁边的宫小夜正在流泪。她差点将一个人踢死,把自己吓哭了。 清平子走过去将宫小夜搂在怀里,看着南溟与列寇二人,轻声道:“小夜,放心吧,没事的!” “师父,他们好多人,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 清平子轻轻拍了拍宫小夜:“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随即望向司百灵,“司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宫疏雨正在指挥着人整理,清平子还没有问。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来人大多是一些蝼蟒,中间夹杂着修真者,列寇是为宫姑娘挡了一掌,所以受了内伤,那人已经被南师姐所杀。幸好我和南师姐一直在这边,不然今天这事不敢想象!” “知道那些修真者的武学来历吗?还有,报捕了吗?” “都是一些比较普通的修真者,南师姐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历!”司百灵摇了摇头,“至于报捕,目前还没有,道长觉得报捕有用吗?”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是一个流程问题,我们要在工捕备个案,说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他们调查,之后我们再做事,他们才能理解,才会配合,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平子拿出手机走到一边联系韩箐,问她要那位李叔的电话,这一片是李叔东城二区捕衙的辖区。 自特别行动组解散后,韩箐回学校去了,除了拿毕业证,也要找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汇报一下工作情况,毕竟学校很看重她,一直也关注着她,要懂规矩。 联系了李叔后,清平子转身问跟来的司百灵:“有活口吗?” 司百灵小声道:“杀死的人和捉下活的,都转到了附近停着的大车里,现在有景门的人看着!今日过来的,应该一个人也没走掉!” “好!司小姐,麻烦你下去安排一下,将人分一分,待会二区的李叔带着工捕过来,将那些死人全部拍个照留存,尸体交给他们去查。活人留下,修真者废了他们的修为。” 司百灵点头离开后,清平子出了办公室,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联系老铜,让他安排人过来,将那些活口和死者照片带去查,随便他们怎么拷问。 修真者先不说,对付蝼蟒和论对蝼蟒的了解,肯定铜犬帮的人比工捕在行,而且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似工捕束手束脚。 这些地下帮派,你还别说,如果不搞些麻烦事出来,在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很好用,查东西也有一套。之前那些魏郡和冀州七夕草的代理情况,也是老铜安排人弄来。 清平子已有决定,待事情忙完,要请老铜和他的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另外赏钱不能少,人家的东西也不是白来的,反正这一票干完,利润吓死人。 联系老铜后,清平子转身回到办公室,看着那些忙碌的景门和东宫成的人。 景门之人不说,有司百灵和南溟管着,没有人敢放肆。 东宫成安排的人刚来的时候,刚开始是看不起宫疏雨这位小姑娘的,虽然因为东宫成的命令,要绝对服从宫疏雨的安排,行动是跟上了,心里的不爽也挂在脸上。 不到一日,那些与宫疏雨接触较多的主管就被宫疏雨折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东宫五爷选择的合作伙伴,岂是泛泛之辈,只不过因为宫疏雨的年龄,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现在的宫疏雨已是实际上的领导者,无论是景门还是东宫成的人,都心服口服,安排起来得心应手,司百灵和南溟都是她手底下的小兵。 第262章 讨价还价 宫疏雨现在管着这一摊子事,课是没法上了,要上天的星子鱼和列寇也跟着在这边学些东西,宫小夜自然也过来玩。 唐米丽现在是宫疏雨的小秘书,也负责对接景门和东宫家的财务,刚才窝在财务室,没有受到波及。 “道长哥哥,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跳出来捣乱,说明是没有脑子的,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换了我,一直隐忍不发,慢慢布置,直到七夕节才亮剑,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那才是真正的破坏力。刚才又收到一些消息,有一些谈下来和我们合作的草店,也有人去捣乱,看来要让景门再派些人来,现在人手不大够。” “这事让司大小姐去说吧!”清平子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圈子果然很小,都找到我们的一些合作伙伴那里去了!对了,你肯定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以后小心些,我不在的时候,不要离南姑娘和司小姐太远。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厉害的修仙者是不大可能光明正大自己出手,普通之辈,南姑娘足以应付。另外那些草店,我再和铜犬帮的老铜说说,让他安排些人帮忙盯着,出面由景门的人出面,跟踪查探之事,铜犬帮这种地头蛇更在行。” 宫疏雨心里本来不想和铜犬帮这些人有过多往来,但清平子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帮派做起来效率更高,也能出效果。 清平子正与宫疏雨说着话,老铜发了信息,给了清平子一个号码,说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楼下,让清平子联系,他还要过一会才能到。 清平子拿着手机对宫疏雨晃了晃,转身拨号离开,加了那人天机联后,让他们到司百灵所说定位的地方去会合,他也走了下去。 “见过上仙!” 清平子出现,老铜安排过来的人赶紧招呼。清平子第一次过去海天紫府见识四家分魏之时见过此人,叫做罗勇,一位指事境的修真者,算是老铜的左膀右臂。 “罗先生,你好!”清平子含笑与他握手,人家过来帮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上仙,帮主正在赶过来,让小的先给上仙说声抱歉!”罗勇一边跟上清平子,一边小声解释道。 “哪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你们看得起贫道,愿意搭把手,我已经很感激,老铜离那么远,又不能飞过来,不用放在心上。” 到地方看了看,罗勇吩咐人去将他们的车开过来,伸手一指车上被看管住的一人,道:“上仙,这小子我有印象,应该是银犬帮的,今天之内一定拿下他们,给上仙一个交代!” 被人点出来历,清平子见那人吓的一抖,面色大变,心里已经有底,点头道:“有劳罗先生!” 在罗勇带人拉着那些活口离开时,清平子转了10万给他,让他请兄弟们吃个饭,玩一玩,事办好了,自己和老铜不会亏待兄弟们。 罗勇推辞了两番,也收下。 他们在老铜手底下做事,本来是有钱拿的,清平子给的,算是额外收入,也挺高兴。10万可以买一套普通的二手房,不是小数目。他不过底层的修真者,平常没有赚大钱的机会。 罗勇离开后,清平子和司百灵一起等在那里,李叔应该也快到了,顺便提了让景门再支援人手之事。司百灵又讨价还价,提出景门多要分红。 清平子打开天机联给她看了看,道爷额外的花销不少,都没算成本里。何况要不是我家宫疏雨的本领摆在那里,七夕草早黄了,你们景门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捡钱,知足吧,气得司百灵不想理他。 不过,司百灵心里是很欢喜的,这一趟如果不出意外,挣的钱肯定是景门这两年来最大、最成功的一笔收入,别说是她,就是作为门主的妈妈,脸上也有光,支援点人算什么,信不信本姑娘将长老全部弄来魏郡坐镇,吓死你都! 李叔到后,让二区的工捕处理那些死人,他则和清平子上楼去瞧瞧,也有要一份口供的意思。见了现场后,李叔的脸色也不好看,随即愤怒起来,光天化日之下,这还有王法吗?随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东城新任都头。 这事情其实不小,中间牵涉到景门、东宫家和乞巧集团,李叔一个代理捕头的副捕头,一旦事情闹开,肯定扛不住,给上面通一个气,既是汇报,也是分摊责任。 李叔见过清平子多次,也知道他和韩箐关系好,加上新来的按察副使田卫廷跳的欢,这事情一看就有些麻烦,也是难得的大事,让田大人插手最好。 李叔将内心的想法隐晦的与清平子说了,也道了他位卑职低,怕是处理不好。 清平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不可能说李叔什么,也道自己和景门会查一查,有什么消息会告诉李叔,让他上报。 他并没有将铜犬帮说出来,连韩箐也不知道田卫廷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清平子可不想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说不定还给铜犬帮挖个坑。 直到李叔问完话带人走后,已经到了的老铜才联系清平子,说在附近的茶楼等他。 清平子又到宫疏雨的办公室夸赞了列寇是真正的男人后,才转身去会老铜。他为列寇把了把脉,没有大碍,再休息两日便好,南溟的功力也不是吹的,列寇的身体本来也因变异而不错。 只是发生今日这种事,自己确实有些大意,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袁颜说的对,公司、企业少不得供奉,自有他的道理。 并没有等到晚上,下午的时候,罗勇带走的人已经有了交代,不仅银犬帮,金犬帮也有人参与进来,只是他们好像并不知这是清平子的地方,似乎也被人摆了一道。 清平子看到了一直陪在身边的老铜眼中那一抹惊讶后又有些喜意的神情,没有过问。这是正常的,有机会的情况下,谁愿意与人分利? 不过,清平子建议老铜暂时不要动,他暂时也不会大动。 田卫廷是一个不确定因素,留着三个帮派可以分担压力,也可以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不小心,说不定被田卫廷一网打尽,害人害己。 老铜还是非常认同清平子之言,自然答应。何况听清平子的意思,似乎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心里也高兴,只是一个田卫廷,让人心里有些不踏实。 第263章 心不能安 清平子有些忧心,接下来的日子,也没有四处乱跑,一直守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在外面到处乱跑依宫疏雨吩咐打探消息的星星,也被清平子叫了回来护卫,那机器人战斗力相当不错,身上的导弹都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袁颜那边还在报名审核,过了后还有主公与供奉的比试,要到袁世敦离开前,清平子才需要真正进入角色。说白了,现在也是白拿钱的日子,简直完美! 李叔说的没错,田卫廷果然对这种事很上心,得到消息后,还亲自来看过两次,让清平子对他的印象大改,好像不是韩箐说的那么回事,真正是当局者迷嘛! 最初铜犬帮跟踪查到了一条小巷子的一个院子,不过清平子过去看时,也没有捉到什么有用的人,看起来是察觉有异撤走。但从那里找到的东西来看,里面有圈画部分合作草店的地图,应该是一个窝点没错。 还有三天就是七夕节,配货、销售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清平子和宫疏雨都有些心急起来。 宫疏雨之前所说:“到七夕节才亮剑,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那才是真正的破坏力!” 说不定这话要成为现实,一旦对方七夕节发难,就算能应付,必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严重影响声誉,这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这几日清平子跟着宫疏雨,看她算了多次对各种价格七夕草销售量的预估,先不说别的,就拿一直以来销售量最大的1万、3万一株的来看,那利润就吓死人。 一株草就算毛利10%,也分别是一株获利1000元和3000元,何况毛利还不止这点,加上价格高的综合算下来,接近25%,魏郡的夫妻、情侣有多少?购买率占比多少?这是什么概念? 清平子终于明白司百灵所说,为何全世界总资产排名前十的大企业,卖狗尾巴草和七夕草的一共占了八家。养的草啊,成本多低,完全是一本万利嘛,每一层级都吃的饱饱的。 许多情侣、夫妻一辈子奉献了不知多少套房子在里面,清平子都懒得骂白痴,浪费时间!天大地大,道爷赚银子最大! 公司的卡这几日进进出出的流水也吓死人,星子鱼和宫小夜天天扑在那里数有多少位数,那叫一个两眼放光! 正因为如此,清平子和宫疏雨才焦虑起来,心不能安! 下午四点,老铜那边终于又传来消息,铜犬帮的人跟踪打探到一个地方。清平子看到老铜发来的定位后,心里冷笑。 是快意居所在的那座山,东宫家的快意居! 之前东宫朝宗那老贼在魏郡寻找星子鱼时,清平子曾通过老铜在那里设局引东宫家的人上钩,后来还上去快意居坐了坐,没有饭吃。 看来贫道没有让你们东宫家感觉到痛嘛,前伤还没好,又开始跳了起来! 清平子这次没有带任何人一起去,星星也让她留了下来,不要乱跑,毕竟要防着一手调虎离山。 下楼后,老铜安排的人已经等在楼下,请了清平子上车,车子飞快往城外的快意居奔去。 看着定位,在尚有五六里的地方,清平子吩咐那人停下车,随后和他找了一个地方吃饭,吩咐他不用跟着,就在这里等他。 如果事情真的是东宫家在背后作妖,肯定会沿途安排暗哨,铜犬帮的人能摸过去,不代表清平子能光明正大坐着车过去。 认识他的东宫家之人不少,工捕还留有他的相片,他不信东宫家搞不到。何况还有之前“死鬼清平子”大闹东宫家之事,留下了视频。 若是打草惊蛇,让收到风声的罪魁逃了去,岂不是白来,也辜负了铜犬帮帮众这几日的辛苦。 吃完饭后,清平子和铜犬帮的人到了一个普通的宾馆,在服务员异样的目光中,两个大男人走入了一个房间。清平子让那人留在房间里,他则瞬间自窗户纵出,转眼消失不见。 太阳在西边染出红霞来时,清平子已经摸到快意居外面不远处,不少护卫手持枪械,严阵以待,更有巡逻之人,看来果然没有来错。 “嘿嘿!” 快意居近在眼前,清平子不再隐匿身形,笑声一起,抬步往巡逻之人走了过去。 那两人手中的枪还没有完全举起来,口中想说的“不许动”还没有出口,清平子身形已经到了二人面前,含笑双掌一出,二人嘭一声飞了远去,前胸后背被掌力击穿,内脏碎屑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动静引起了警戒之人的注意,几十个手持自动步枪、轻机枪等武器的人往清平子杀人处冲来,人尚未到,一枚火箭弹已呼啸着往清平子飞来。 清平子哈哈一笑,抬掌将火箭弹挡住,五指一抓,剑气扫过,火箭弹尚未来得及爆炸,已被清平子剑气削为粉末飘散开来,迷蒙了视线,风中也混入了火药味。 围来之人脚步不自觉的一顿,不敢上前,只拿枪指着清平子。 “你们就是一群笑话!” 清平子脚步不停,平稳向前,手中两枚铜钱抛起,印诀一出,四周人影转眼隐匿不见,只有清平子一人纵天而起,看着已是茫茫荒野的脚下。 枪声大作,密集传来,兼有呼喝惨叫之声,只片刻已没了动静。 清平子将铜钱一收,脚下惨象暴露渐淡天光之下,鲜血浸湿草地。刚才跑来的所有人已经互相残杀至死,没有半个活口。 只有清平子和已经死去的人才知道,他们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在阵中,每一个人的眼前,除了旁边的伙伴,都是厉掌杀来的清平子,不得不开枪求生,可惜杀死的,都是同伴。 幻境,不是这种普通人能识别,更别说破解。 清平子没有再理会那些死人,也没有过问听到密集枪声后出来查看情况,又连滚带爬返回快意居报信之人,因为他正跟在他的身后,踏入快意居。 听了属下回报,快意居里的东宫少阳兄弟坐不住了,光天化日之下,清平子就敢在监控满布的快意居杀人,他真以为宗柱是吃素的吗? 第264章 你有什么资格 “你……你敢乱杀人?这是违律的!”看着含笑走进快意居的清平子,东宫兄弟连滚带爬往后退去。 东宫兄弟却没想过,他们安排人所做之事,本身就在天泰律不允许的范围之内,只是与清平子相比,程度不同而已,性质却一样。 清平子看了一眼冷脸坐在快意居里的东宫扬子,没有去管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在场的这老头才是个麻烦,现在的自己与他一拼,输多赢少。虽然逃命没有问题,但会很丢人! “东宫老先生,久见,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穷乡僻壤也能见到东宫家的大供奉,我们真是有缘啊!” 清平子自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提起一个水壶就往嘴里灌水,似完全没有将东宫扬子放在眼里。 “清平子,你真当我东宫家这般好欺吗?隔三差五随性就来大杀一番,你当我东宫家如此好说话不成?”东宫扬子平静道,脸上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 “嘿嘿,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贫道上门打人杀人,自有贫道的道理。东宫老先生怎不见我到南宫、西宫、北宫家去杀人,你们没有自查自纠一番,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东宫扬子当然明白清平子的意思,他之前并不知道东宫少阳兄弟又来魏郡破坏七夕草生意之事。他毕竟偏向东宫成,现在这门生意里有东宫成的股子,肯定不会破坏。 也是因为从东宫成那里得到消息,有人捣乱,清平子在查,他也才关注起来,随后根据线索找来了这里,刚正在教育东宫兄弟,没想到清平子已杀上门来。 但他毕竟是东宫家的大供奉,而东宫抗即将正式接位成为家主,于公于私,他都要回护东宫兄弟,一致对外。何况生意归生意,他也很讨厌连番与东宫家干上的清平子,这家伙是一个麻烦。 破坏七夕草生意之事,他可以在东宫抗那里争取到将东宫兄弟的行为压下去,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是否借此机会将清平子干掉,一了百了。 之所以犹疑,是因为清平子的身法太高明,他没有把握能将清平子留下。若是换了别人,话也不会说,直接开打,打趴下再来和你唠嗑唠嗑,让你知道“羞辱”二字怎么写。 清平子根本不知道,仅片刻功夫,东宫扬子脑海中已经过了诸般心思,见东宫扬子并不答话,嘿了一声,起身抬步往东宫扬子走去。 东宫扬子不知清平子所为何来,正提聚功力戒备,后方传来一声大叫,扭头一看,才发现清平子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东宫少阳二人身前,伸手捏住了他们的脖子,含笑看着望来的自己。 东宫扬子猛然回头,果然,走向自己的清平子哪里还有身影,似乎之前根本不是清平子向他走来。就说这小子的身法是个麻烦,真是闻所未闻,一时双拳捏紧,站了起身,道:“清平子,放开我家少主!” 清平子摇了摇头,左手捏住的东宫少阴没动,右手将捏住的东宫少阳转向,后背对着东宫扬子,正面对着自己,道:“贫道有时候觉得很烦,想抛开一些不相干的人事,过得开心点,可你们偏要来打扰我!贫道杀几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值得你大呼小叫?别看我年轻,你可能不知道,我行走江湖多年,手上的人命,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你以为贫道是练把式混日子过来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这边实在是太过透明,贫道已经相当收敛,不然你们活不到今日,不能好好珍惜珍惜吗?你们就这般急着送死吗?” “住……住手!”东宫扬子踏过去几步,但又不敢靠太近。 清平子身前的东宫少阳又惨叫起来,随后脖子仰起,伸手乱抓清平子的胳膊,不断挣扎,明显可以看到,清平子的手指已经掐入脖子里,鲜血转眼透染衣裳。 东宫扬子完全看不明白清平子,都这样了,他还一直面带微笑看着自己,这家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吗? 东宫扬子不知道,清平子以往真正要杀人的时候,大多也是这个表情,他不会让人明显感觉到他要杀你。只有打不过别人的人才会咬牙切齿,三清道者不可能有这种表情。 就像他对星子鱼所说,一路碾压过去就赢了,微微一笑是最恰当的礼貌,别人已经要死了,死前别再让他们受到什么惊吓,走的安心点嘛! 清平子见东宫扬子不敢妄动,又扭头看了已吓得裤子湿透的东宫少阴一眼,道:“东宫少爷,我把你当朋友,来,咱们好好聊聊,聊聊人生,或是聊聊俊俏姑娘也行,随意一些,你们不是挺随意的吗?” “饶……饶……饶命!”不敢挣扎,不敢反抗,东宫少阴只口齿不清的发出了几个声音。 “看看,贫道要与你好好说话,你又不给面子!现在贫道有些生气,说不定一个不稳,脖子掐断可就冤枉。要不你先拿出点诚意来,跪下磕一个头求求看看,贫道还没见过东宫家的人磕头求饶的样子,肯定很新鲜!你可别拿小说影视里那一套来应付贫道,贫道不在意一些虚的东西,从来不敬有骨气之人,若想要命,就要拿脸子来换,你说对不对?” “清平子,够了!我家少爷所犯过错,东宫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也请你不要来挑战东宫家的底线!一人退一步,你放开我家少爷,我让家主给你交代!” 这清平子属实有点气人,相当温柔的笑着说出让你跪下磕头求饶的话来,连东宫扬子也受不了,要不是现在东宫少阳两兄弟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东宫扬子肯定要先干一架再说话。 “东宫扬子,你给我住嘴,你有什么资格和贫道谈条件?你先是在云中郡助东宫朝宗那老贼意图辱我徒儿,后来又派人到魏郡找她拿她,贫道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和我谈起条件来?你算什么东西?又将我清平子师徒当成了什么?贫道今儿把话撂在这里,要想活命可以,跪下磕头求饶,以后别再来烦我,贫道给你家两位年纪轻轻的少爷一个机会,再敢废话半个字,贫道这几日心情非常不好,立马送他们下去陪东宫朝宗,尽尽孝心!” 第265章 交代 正在吃晚饭的尉剑廷看着自己手机的天机联,沉思起来。 东宫扬子在向他求救,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信息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快意居,请大人速援! 能将东宫扬子逼成发信息也要节约时间的样子,这样的人,自己该去趟浑水吗? 尉剑廷不知,东宫扬子不是在向他求援,他也不是没有时间发信息,不过故意制造紧张的氛围,希望尉剑廷能早点过去,让清平子不敢放肆,他不知道清平子什么时候真就会杀人,他也绝没有想到尉剑廷却会因此犹疑起来。 东宫扬子还不知道,陈涉世家五大供奉之一的陆荣死在魏郡天沐山,尉剑廷虽代表陈家和宗柱过来查,但也小心翼翼,生怕那人转而杀他,他绝不是对手。虽高调,却不敢太过上心,所以现在在魏郡拖着,查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正纠结呢,你发个信息让他出城,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或者……发信息的不是东宫扬子又如何? 最后,尉剑廷还是决定先假装没看见,过了子夜再回个话给东宫扬子,算是一个交代,反正他也不需要对一个东宫家的供奉负责,东宫扬子还不配。 吃完饭后,尉剑廷起身离开酒店,准备到外面散散步,魏郡也有区别于京师的好。 刚踏出酒店大门,侧面一道身影往他走来。 尉剑廷刚才还在寻思着会不会有人来杀他之事,精神也有些恍惚,乍看之下,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的一顿。 “尉大人,老夫正说给你打个电话,没想到大人竟下来了,看来真是心有灵犀啊!”来人却是种沐流,含笑走向尉剑廷,招呼着他。 “呼!” 尉剑廷终于松了口气,若是与种沐流在一起,万事大吉,起步迎了过去,道:“种老这个时候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呵呵,也没有什么事!刚才突然想到,尉大人来了魏郡这么久,好像还没有请尉大人喝个茶,吃顿饭,所以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搅到尉大人!”种沐流对尉剑廷拱了拱手。 “种老客气,自然没有!吃饭倒是不必,我刚吃好,出来散散步来着。那让种老破费,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喝茶吧!” “哦?我还以为尉大人有什么急事待办,我倒是可以陪着去瞧瞧,既然无事,正好,咱们找个清静之地,好好聊一聊!”种沐流伸手一请,转身领着尉剑廷往停车场走去。 尉剑廷坐了副驾驶,种沐流亲自开车,带着尉剑廷去喝茶,道:“尉大人,我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你们陈涉世家的家主祖道公,老人家现在还好吧?” “家主这些年没什么变化,该操心时操心,该散心时散心,有时候也四处走走,不过好像是很少见当年的一些道友!像种老,似乎和陈家都有些疏远了!” “哈哈……”种沐流笑了起来,摇头道,“听尉大人这话意,似乎有些怪我的意思!你帮我带个话给祖道公,五年前我们一战之后,听说他回家发了脾气,砸了东西,我觉得挺不好意思,不敢去打搅他。他若还认我这个老兄弟,只要到了冀州,我亲自登门道歉,请他责罚!” 说起五年前种沐流与陈涉世家家主陈祖道的一战,无论事前还是事后,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宣扬,因此江湖上知道的人极少,但知道的人,无不惊叹。 尉剑廷听了种沐流之言,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无言以对。 “尉大人,说句实话,我在魏郡待了几年,之前很清净,今年不知怎么的,先是来了一个清平子,开始热闹起来,不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尉大人到后,局面越发不可收拾,你杀我砍的,我有些忧心啊!尉大人也知,袁家在魏郡的公司,算是比较大的,我现在守在这边,生怕魏郡乱了起来,影响到了公司。这两年本来发展的也不大好,种沐流还不知如何给老家主交代,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尉大人,你给我个准信,大概什么时候能离开?若你不走,我可要考虑逃之夭夭了!” 说到后来,种沐流又笑了起来。 尉剑廷看了一眼含笑目视前方开车的种沐流,这是老人家对他一直待在这里有些不满,可他敢随意离开吗?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交代或线索之前,他无法给陈家交代。 尉剑廷和种沐流喝茶聊天,东宫扬子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心里真是千般滋味,终究是东宫家上不得台面啊! 东宫少阴磕完头后,清平子又捏着东宫少阴的脖子,让东宫少阳跪下磕头。 “这就对了,贫道不怎么欣赏有骨气的人,那玩意儿太虚,对我没什么价值,贫道要的是能让人开心爽快的回报!”看着也老老实实跪下磕头的东宫少阳,清平子看着东宫扬子道。 “你……你……”东宫扬子抬手指着清平子,不知该说什么。 东宫少阳兄弟当着自己和众多属下之面对清平子跪下磕头求饶,别说传到外面去,就算只传回东宫家,别说他们兄弟,连东宫抗的老脸也挂不住。他是要掌舵东宫家之人,儿子在外面这般给他丢人,你叫他将来如何掌家? 可又不能让东宫兄弟宁死不屈,他们是什么人,东宫扬子还不清楚?现在只恨不得生撕了清平子,都是这混蛋小子闹出来的! “东宫老先生,别乱指噢,贫道虽说不杀人,若有些不开心,并不是一定不会杀,也不是不会断手宰脚,你可小心注意些!” 清平子可劲展示着他的无耻嘴脸,东宫扬子的手慢慢放下,终究退了一步。二人跪也下了,头马上也磕完,已经这样,要是再被清平子断了手脚,可不是不划算。 “对不起,我错了,请道长饶命!”东宫少阳跪下后,脑袋往地上磕去,颤声道。 “什么人?”快意居里围着瞧热闹的手下、护卫们听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急忙调转枪口,对着外面来人。 “东宫家养着你们这群没有眼力劲的废物,真是浪费钱粮!”来人脚步不停,并不在意指着他的枪口,只往快意居内走来。身边跟着的一位老者冷哼一声,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第266章 岂是无由 来人正是东宫家的五爷东宫成,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在外面聘请的供奉冷玄机,不属于东宫家。 东宫成带着冷玄机进入快意居,东宫少阳刚磕完第二个头,听了声音扭头一望,立马哭道:“五叔救我!” 清平子扬脚抽在东宫少阳的脑袋上,打得他磕出嘭一声大响,道:“别说你五叔,今日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赶紧磕,还有一个!” 东宫成看着满脸笑意的清平子,不知该得意,还是该生气,伸手一拦准备动手的冷玄机,道:“道长,我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知可否先放开我家侄儿?” 东宫成不知清平子已有答应放人的条件,自然要先谈这个,而把自己和清平子绑成“我们”,也是同进退之意,这既是给清平子面子,也表示大家是一条船上之人,毕竟生意是我们的,东宫兄弟破坏的,还有他的20%,他和清平子一样,皆是苦主。 “哦……不知东宫五爷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清平子笑问东宫成。虽然已经谈好,但他也想听一听东宫成怎么说。 东宫成抬步往东宫扬子和清平子之间走去,道:“若这生意只是我一个人的,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可以留些情面,一人打个二十大板,再罚跪一两个小时即可!但现在不止是家事,一人打断一条腿,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冷先生,请你行刑!”东宫成不待清平子回复,已对跟着他的冷玄机吩咐起来,看起来是准备一人一条腿让清平子罢手,以免清平子拒绝,那样两人都不好看。 他不想得罪清平子,也不能让三哥的儿子真出大事,不然本是东宫兄弟之过错,说不定宣扬为东宫成故意设局要害东宫抗父子。人心这东西,谁说的清楚呢! “五爷!” “五叔饶了我吧!” 东宫扬子与东宫兄弟三人同时出声,一个是想阻止,两人是求饶。 东宫成走到东宫扬子面前,以自身挡住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身面对哭跪在地的东宫少阳与吓得往地上软倒去的东宫少阴:“东宫家家规第二条,严禁内斗,自相残杀,违者重罚,产生严重不良后果者,逐出家门!两位侄儿明知魏郡乞巧集团七夕草生意是我的,却指使家奴,勾连蝼蟒破坏,明知故犯!别说你们,凡是这些时日参与过此事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东宫成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东宫抗的电话,开启免提。 “喂,五弟!”东宫抗刚招呼,东宫成并没有说话,只将手机往清平子方向伸去,里面传来东宫少阳被冷玄机打断腿后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东宫抗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冷脸道,“五弟,你将少阳怎么了?” 不怪东宫抗紧张,之前刚被鹤星机吓过,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手机里又传来东宫少阴的惨叫声后,才传来东宫成的声音:“三哥,两位侄儿犯了家规,我代家主略施惩罚,三哥没有意见吧?” 清平子自冷玄机过来打断东宫二人腿的时候,虽小心防备,也放开了手,现在看了一眼没人敢过来帮衬而痛得在地上乱滚的二人,看向东宫成的目光也有几分敬佩。 就算今日东宫成只是为了表演给自己看,并不是真正要惩罚二人,但能杀伐决断的做到这个份上,还立马联系东宫抗,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不惧东宫抗的不满与报复,也是个爷们! 要知道,就算东宫成今日只是为了表演,但如此得罪关系本就不好、又是任家主的东宫抗,对他没有半分好处。作为合作伙伴,别说清平子也没想过打断东宫二人的腿,就算之前有打算杀人之心,也该放一放。 或许…… 东宫成担心的也是清平子要杀人,毕竟事情闹的太难看,二人又不是第一次得罪清平子,加上之前东宫朝宗与清平子师徒的纠葛,所以出手才这般不留退路,这是他的手段,也是他的担当。 腿断了可以好,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东宫家不是这样的人掌家,可惜啊! 不过东宫成确实多虑了,现在清平子拖着一大帮孩子,就像他说的,这边太过透明,没有多少侥幸空间,自己修为又跌落成这样,肯定不会随心所欲,要以退路为先。 要杀人可以,像天沐山那样被逼上了绝路,不杀实在躲不过,否则就要略施手段,让别人根本怀疑不到他身上来,至少不会查到他身上来。最多浪费些时间嘛,贫道最缺的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 “我问你将少阳他们怎样了?”东宫抗没有得到东宫成的回应,声音陡然也大了起来。 东宫抗得了解门支持,也发现东宫成好像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般桀骜不驯,没有要与他死磕的意思,加上听了两个儿子的惨叫,心不能平,胆子自然大了些! “呵,三哥放心,待会我会安排人送二位侄子去医署,不会有大碍!我以前让三哥多管教他们,你总是听不进去,现在是我这个做兄弟的用家法,人还可以好好的,再这样下去,若是别人动手,是死是活,就不是你我能管得了!” 东宫抗拿着手机的手不觉一紧,东宫成说的好听,什么让自己多管教儿子,他之前不止一次让自己多管住自己,现在应该是看自己是家主的面子,没有明说,其实意思还是有一点,心里肯定不爽。 “好了,三哥,不打搅你了,待做兄弟的处理了家奴,还要送侄儿去医署,耽误不得!”东宫成说完,不待东宫抗的回答,已掐断了手机,随后吩咐道,“冷先生,管事者取命!” 冷玄机开始动手杀人后,东宫成才补充道:“其余人等,罚俸半年,回邺郡领五十大板,再有下次,我取你们狗命!” 别说那些吓得已跪下去的众多东宫家属下,就是东宫扬子心也一颤,东宫成能让东宫家之人惧怕,不想让他做家主,岂是无由?当然,你若好善,赏赐也重! 东宫成看了一眼含笑走来的清平子,今夜若非还要安排人送东宫少阳兄弟去医署,他真有可能将在场除东宫扬子之外的属下全杀了,反正不是自己的人,又作恶多端! 跟着东宫兄弟去医署的东宫扬子看了一眼尚未离开的清平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跳。 刚才清平子当着东宫成的面,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东宫老先生,贫道非得送你东宫家一份大礼不可!” 他现在虽不清楚清平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还需得小心防范。他之前让自己转告老家主准备好墓地寿材,不就应验! 第267章 泾渭分明 “哇……哇……师父,你快起来看,不得了啦,好丢人噢!” 又是星子鱼的声音,清平子侧着脑袋瞟了一眼笑眯眯跑过来的星子鱼,天刚开始亮,真是要人命啊! 现在韩箐不在,星子鱼两头跑也麻烦,何况要做事,众人起的早,就和上学似的,就让星子鱼留在这边睡觉,和宫疏雨、宫小夜一起挤韩箐的床。 晚上回到家,星子鱼、列寇、宫小夜在玩手机的清平子监督下修炼内功,三人修炼完累的不行,倒头便睡。清平子玩手机后兴奋的不行,半天睡不着,好像刚睡下似的。 清平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沙发,列寇已经不见,看来已经起了,坐起身来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一边问着,一边将手伸了过去。 上次星子鱼大清早叫唤,还是东宫家丢人的父子共享一女之事。多少有些值得期待。 星子鱼将手机一把丢给清平子,拔腿便跑:“师父,你出名啦,威武霸气,好丢人噢!”嘭一声已经关上房门,躲回了房间里。 接住手机的清平子瞬间愣住,至于吓成这样嘛,为师从来没想过吃你! 眼睛慢慢从房门挪到了手机上,清平子浑身一抖,瞬间跳了起来。 “清平子,还我女婿!” “清平子过街,人人喊打!” “高辛大陆万年羞耻,论凭长相吃饭的清平子婚前婚后!” …… 一条条新闻跳入眼帘,中心思想都是批判清平子用无耻手段破坏别人姻缘,就差直接说清平子绿了天泰王朝所有男人,这罪名简直逆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贫道郑重声明,最多只牵过俊俏姑娘的小手,能不能给其他男人留点面子?草原是拿来放羊养牛的,不是让你们做草环让人戴的! 见了那些评论里男人们的一致声讨,清平子颓然坐下,贫道莫名其妙成了天泰王朝所有男人的公敌,这可如何是好! 幸而那些姑娘还讲道理,也都是理解贫道的,知道贫道是冤枉的,还说什么英俊潇洒帅气不是罪,有能力更不是错,有本事你将人家比下去啊,你有那本事我们倒贴养你! 评论众说纷纭,泾渭分明,男说男无理,女说男有理,吵翻了天! 清平子一条条仔细看文章的作者,没有发现鹤星机那混蛋,还好,应该有退路! 一个小时后,清平子一个人站在客厅中间,四方围着宫疏雨、星子鱼、列寇和宫小夜,星星守在门口,防止清平子逃出去挨打。 “你们听我解释,绝对不是网上那些无耻之徒宣扬的那样,贫道是有道格的,最多一巴掌将人打倒,或者让他被酒钱吓晕过去,肯定没有绿过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 “道长哥哥,我们当然相信你,可魏郡已经开始游行,据说一搅必成托儿集团所在的大楼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公司也被砸了,一圈圈的人拉着横幅声讨你,尤以那些未来丈母娘最是生气,因为女儿的相亲对象,多半都是她们喜欢的男人,那些男人当她们亲妈一样哭诉来着。据说有一位健身教练脱光了表达对你的愤慨和抗议,肌肉挺吸引人的,让那些妈妈们尖叫了起来,横幅举的老高!” 清平子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是信息就是电话,几乎没有停过,现在真的火了,只不知身价能上去不,贫道要不要考虑去拍几个片子试试水,说不定红的发紫,让她们的尖叫声来的更猛烈一些! “鹤星机、鹤星机,对,贫道要找鹤星机,以无耻对无耻,你们谁知道怎么找到鹤星机吗?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只有以毒攻毒才行!她们叫我还女婿,我就投诉她们卖女儿;他们诽谤我绿男人,贫道就说他们为升职送老婆伺候上司,大家一起不要脸!” “道长哥哥,鹤星机的名声太坏,肯定不行,需得找个有公信力的好记者,我觉得上次帮我们那个冯棠姐姐就不错,人好,又有影响力,咱们找她试试!” “呃……她也是女人,会理解贫道的吗?我还是觉得鹤星机肯定会比较理解我!别看网上的男人嘴上都在骂我,其实心里羡慕嫉妒到不行,都是私心作祟,鹤星机这个男人应该更靠谱!” “道长哥哥,你要冷静,没看网上的姑娘都支持你,那冯棠肯定也不例外!你先问问景门的司小姐,看她们有冯棠的联系方式吗?” “丫头啊,你不明白,这种事情,面对一个姑娘,很丢人的,男人彼此更好相见畅谈!” 最后,经过向多位姑娘和小姐求证,她们一致认为冯姑娘更有说服力,也会更支持他,所以清平子选择相信她们,毕竟网上的声音确实可以给人很大的勇气。 通过景门,果然要到了冯棠的联系方式,随后约她一见,这姑娘下午就赶了过来,约清平子到一个茶楼说话。 大热天的,清平子破天荒的穿起棉大衣,拿大帽子将脑袋全遮掩起来,那头发更是死死的塞在衣服里,毕竟新闻里都说他是一位长发的无耻艺术家,那特征太明显。 当看到一位捂得严严实实、左右张望、小心翼翼的人一闪跳入包厢,随后迅速关上门时,冯棠知道是清平子到了,大笑起来:“清平子上仙,别把自己当明星,放开一点,上次说你故意杀人,也不见你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 清平子扯下大帽子,将棉大衣脱下扔到一边,道:“那怎么一样!杀人也就一个,现在贫道得罪的是全天下的男人,还有一大帮子不好说话的妈妈们,敌人太多,扛不住啊!” 面对眼前这位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冯棠,清平子老脸还是有些发烫。 “上仙,你的新闻我也看了,看起来挺复杂,其实很简单,咱们只要解决了女儿们为什么不听妈妈的安排老老实实相亲这个问题,加上那么多姑娘支持你,你是稳赢的!至于吵嚷的那些说你绿人之事,我已经安排了同事在魏郡、邺郡采访男人,问题就是:‘你觉得清平子绿了你吗?’放心,绝对100%说没有,他连转身离开、拒绝回答都不敢!咱们还可以放出话去,谁要是被绿了,请站出来当面对质,保证所有男人,无论有没有被你绿,有没有被人绿,他绝对不敢站出来!随机调查采访都是100%的男人否定你绿了他,这个证据会相当震撼人。很多妻子也会主动的去拷问自己的夫君,他们不敢说半个不字!这些都是小菜,很简单,我不会收你高价,你可以放心!” 第268章 翻不起什么浪 清平子终于明白震惊天下的调查报告到底是如何说道出黎民心声的,这公信力不是吹的,不管你是不是神,不是神也成神! 我的老祖吖,你这样一说,贫道总算放了心,清平子松了口气,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这姑娘不错,贫道嘎意你! 温桑已经通知他,单方面宣布解除雇佣关系,清平子还以为要跳楼呢,没想到听起来这么简单。 冯棠打开合上的电脑,道:“上仙,报道的大概内容,除了刚才那些上不得台面乱扯的,我也简单的和你说一说,之后咱们再谈价格的问题。我这个人很公道,既不会坑雇主,也会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你做的这个工作,我还是了解一些,邺郡那边也有,大概是怎么回事,我是知道的,肯定不是那些新闻里所歪曲捏造的模样,而且也不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来,还都是声讨你的。也就是说,这些新闻的背后有推手,目标就是你。至于是为了让你妥协什么,还是仅仅为了搞臭你,我不是本人,这就需要你自己根据情况去判断。” 清平子点了点头,冯棠所说的背后有推手,这太明显了,脑海里早闪过了东宫家。自己让那两个小兔崽子跪下磕头认错,还被东宫成打断了腿,东宫抗父子若要报复,时间上也刚好。 现在清平子担心的是,此事发酵后会牵扯到七夕草上面去,一个上午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就在明天啊! “喜欢搅合到这种事情中的网民,除了妈妈们,主要是未婚和成亲不久的年轻人,抓住这个群体,引起共鸣就行。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只要支持的是大多数声音就没问题,王朝的御首不也是这样选出来的?现在网上本来对你的支持就不少,咱们再讲讲道理,将那些带节奏的推手打下去,肯定没问题! “以前大家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年慢慢的变成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什么天下的父母心从让人觉得可怜的是父母,变成了现在子女可怜起来,最大的关节点就是在这个子女的婚姻上。有一些父母干涉的太过,已经快将子女逼疯,制造出了严重的父母子女问题,现在已经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社会现象。 “这个世界喊剔除封建糟粕,破除包办买卖婚姻,喊了多少年,表面上破除了,实际上很多时候还是逼着子女去面对他们不想面对的父母所喜欢的对象,这是变相的包办买卖婚姻! “面对生我养我疼我的父母,还是打着为你考虑的旗号,子女们很少选择正面对抗,无奈之下,他们采取的都是一些迂回曲折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抗议和不满。你所在的托儿集团,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还发展成了标准化的大公司。 “这是那些有孝心的子女们无奈之下所作出的选择,只希望用这种方式提醒各位父母,放过我吧,也是希望父母们能多一些理解,你们为我把关就好,选择的前中后,交给子女吧! “父母毕竟是疼爱子女的,虽然选择的对象或许不能符合子女心中所想,他们的出发点没有问题,也是为子女考虑,但问题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是个体的存在,喜好千差万别,父母喜欢的,很难契合子女喜欢的,这就是矛盾所在。 “父母几十年的婚姻生活,还不能完全闹明白这关系着一辈子的大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就以自己过来人的身份盲目的去套随着时代变化着的婚姻来教育、安排子女,以他们认为的好的价值观去强逼子女接受所谓的另一半,更有甚者,甚至拿出自己已经失败的模板让子女印上去,这能不出问题? “俗话说,好心也会办坏事,更何况确实存在少部分人,为了攀附权贵,甚至单纯的因为傻而被邻居、朋友忽悠,逼迫着自己的子女去接受一个表演的非常好其实是非常坏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更有甚者,完全出于自己的私心或利益考量而罔顾孩子的尊严、想法、态度和幸福。一些边远地区,甚至用一些野蛮无理的手段,将自家女儿绑在床上让人糟蹋,制造生米煮成熟饭来逼迫,这种案例我也接触过,有些自杀,有些忍辱认了,扮演了子女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元凶角色。这样的例子有不少,冀州也有,大家都知道,随便举例就能引起共鸣。 “网上那些骂你的男人,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当他们女朋友的父母不用正眼看他们,还带着其他男人来泡他们的女朋友,命令他们的女朋友和他们断绝来往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感想?什么心情? “他们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反抗父母的安排坚持和自己在一起,还是唯命是从,听天由命,简简单单和你说再见?上仙可能不知道,现实中面临这种局面的男人很多,不是什么个案! “所以,上仙的工作,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可以说真正的在服务着追求、向往自由恋爱的年轻男女们,你是他们幸福路上的助力者,你绝对该是年轻人心目中的英雄,绝对可以让王朝的男女为你鼓掌。那些作为你敌人的部分未来丈母娘们,翻不起什么浪,不用管她们!” …… 听冯棠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清平子内心那叫翻起一个滔天巨浪,随后又读了冯棠出来的初稿,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是贫道夸你,就是专业! 清平子看了一眼自己穿戴着来的棉大衣和大草帽,不需要了,贫道将光明正大的面对那些无耻的暴风雨,冯姑娘就是贫道觉醒的指路明灯。如果需要贫道献身,只要你开口,贫道无有不从。 清平子给了冯棠20万酬劳,冯棠含笑只收了10万,说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吓得清平子直摇头。找你没有问题,但绝不能再是因为什么事,贫道内心也很脆弱,经不起摧残。 请冯棠吃饭送她到传送门后,清平子才告别离开,这时终于醒悟,鬼才知道他就是网上那个全民讨论的清平子,除了那些想加他天机联的花痴和嫉妒得想揍他的男人,根本没人正眼看他,当了空气! 果然是缺少经验啊! 第269章 带赢家一只 一场看似惊天危机慢慢化解,七夕草的销售还算顺利,在一波三折兼有人破坏下,市场占有率还冲到了9%以上,这是乞巧集团七夕草这几年破天荒的上涨且破了8%,戴世铭他们相当高兴,奖励自然少不了。 清平子坐在办公室宫疏雨的位子上,等着她们和东宫家、景门的财务核算收成,准备分红,轻轻的哼着歌,那叫一个惬意。 过了片刻,星星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清平子赶紧坐正,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星星跳到宫疏雨的办公桌上坐了,点头道:“盯了那边两天,已大致摸清楚,带头闹事和接受那些媒体采访的,主要是二三十个中年女人,我拍了些照片,你看看!” 星星说着,将右手伸了过去,食指弹出一根数据线,接到宫疏雨的电脑上,自动弹出一个图片文件夹。 清平子一张张仔细看过,摇头道:“没有认识的,也认不出是哪些姑娘的妈妈,真是为难贫道啊!你有找到她们的聚会点或接头地儿吗?” 清平子帮过的女相亲患者,肯定不止这点,不过那些互不相识之人应该凑不到一起才是,何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只叫我查是哪些人在搞鬼,又没叫我找她们的窝点!”星星理直气壮道。 我去! 清平子有点生气,这点小事也要贫道吩咐?你一台机器,出差买大酒店发票报销,还午休也算,贫道都没与你计较,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抓着星星的数据线,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在星星大叫“疼疼疼”中,清平子道:“这个月奖金没了!” “我……我只说你没叫我找她们的窝点,没说我没去找啊!我前两天就看好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不许扣我的钱!” 直到星星在宫疏雨的电脑上播放起一段她跟踪的视频来,清平子才放开她,待确认完美后,伸手轻轻拔下数据线,拿着数据线挠了挠她的手心,道:“这个月双倍工资,奖励你的,待会将那地方的定位发到我的天机联!” 这机器不是一般的好用! “多谢主公!”星星收起数据线,转身跳了出去。 清平子看着星星的背影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她经常展现出自己是机器的一面,清平子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了。 …… “哇……呜……兄台幸会,你现在好出名哇,身价倍涨,身体倍棒!” 正准备躲到房顶上去的清平子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双马尾的明月小楼含笑看着他,刚才就是她突然从拐角处窜出来拍了清平子的肩头。 清平子今儿提前带着星子鱼和列寇过来,准备在城中旧区一个比较偏僻的茶室守株待兔,等那些未来丈母娘们过来。这地儿是星星拍的视频里面的,说她们就是在这地方聚头商量。 死丫头,吓唬我,清平子抱拳道:“阁下是?”只不知她是跟踪自己,还是知道些什么。 明月小楼也还礼道:“在下说不得,请问兄台是?” “在下不能说,幸会!” “有礼了!”明月小楼绕过清平子,伸手摸了摸星子鱼套着的拖地黑袍,又想去摸她手里提着的大麻袋,“小妹妹这是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可以带赢家一只吗?” 星子鱼将袋子甩到身后藏起来,不让明月小楼摸,见师父与她认识,还开起玩笑,看起来挺熟的,道:“师父不能说,赢家不能摸,请注意你的手脚!” “拿来吧你!” 星子鱼哪里藏得过明月小楼,袋子瞬间被抢去,清平子阻止了她再去抢,这死丫头不是一般的厉害。 明月小楼打开袋子,眼睛一亮,转眼连手带脑袋钻入袋子里,双手不住扒拉,瓮声瓮气道:“夫君,你们刚抢了钱庄吗?” “夫君?” 星子鱼和列寇看了清平子一眼,身子一抖,赶紧上前对明月小楼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娘!” 我…… 清平子拍了拍脑袋,一把将麻袋抢了回来,道:“滚一边去,别来耽误贫道办正经事!”转身又对星子鱼二人道,“还有,这位不是你们的师娘,是路人甲,你们的师娘在银河系的另一边,500年内见不到!” 明月小楼嘴里叼着一叠钱,吐到手里接住,扔到清平子手提的袋子上,道:“夫君,别这样嘛,迟早是要成亲的,一个简单的过程而已!对了,这两位是你收的徒儿?” 呃……星子鱼和列寇对望了一眼,已经开始迷糊,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没有管将那叠钱放进袋子的清平子,明月小楼摸出手机亮在星子鱼二人面前,道:“赶紧的,加个好友,有你们的好处!” 不管了,无论是不是师娘,看起来想做咱家的师娘肯定跑不了,先维护好关系再说,星子鱼二人赶紧拿出手机加了天机联。 加了好友,收起手机,明月小楼取下包来,又将她的行头拿了出来,道:“带赢家一个呗,没有相亲的日子真无聊!现在闹的沸沸扬扬,夫君肯定被开除了吧,以后还能为赢家提供服务吗?” 清平子伸手接过明月小楼扔来的小丑头套,没有戴,而是盖在了头上套着面罩的星子鱼脑袋上,又将袋子给她提着,道:“带你没有问题,待会看着就好,别说话知道吗?” 戴上头套、穿上黑袍的明月小楼赶紧点头,随后鬼鬼祟祟跟着清平子师徒纵身到了屋顶一隐蔽处躲了起来。 这边有些破旧,和当初沙驼子一家住的地方类似,算是很老的城区,附近也没有高楼大厦。 星星所拍到的聚头茶室,在一条比较深的小巷子里,从巷子边的大门进去,要穿过三个天井才能到。清平子刚才一个人悄悄翻进去看了看,茶室大门紧闭,没有人。 明月小楼挺会玩,已经带着星子鱼和列寇二人拿钱来赌单双,输了的打手心。 约半个小时后,一群中年女人自远处走来,身上背着包,手里拿着一些横幅、旗子什么的装备,有说有笑。 第270章 给我好好回答 应该是主角到了,清平子退回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星子鱼赶紧将钱收回袋子里,静静坐着。 片刻后,那些女人开门走了进去,掩上门后,一路往最里面的茶室走去。 清平子对列寇使了一个眼色,列寇手持棍子,翻身回到巷子边,守在那些女人进来的大门边,静静站着,特别激动。 “黄姐,不是我们奉承你,你带着我们这几日干的活,才算是挣钱的买卖,感觉以前的日子真是白过了!” 清平子探出脑袋小心的瞄去,被唤作黄姐的女人随手将包放在地上,伸手接过说话女人递来的茶水,道:“可不是怎地,以前咱们在桌上自个儿杀自个儿,哪有什么钱,不是我自夸,还是我那闺女聪明,有门道,不然有我们这些闲人挣钱的?” 闺女?看来背后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搞事!可惜脑袋差了些,坑母亲,这般大摇大摆的拉着横幅来回,也不怕被打死。 清平子拿出手机,一张张图片核对起来,果然与现在茶室里坐着喝茶说笑的中年女人能对上,至少大部分没有问题,机器就是好,完全不会骗人。 “噢,夫君,你准备的挺齐全嘛,还有照片!”明月小楼探头探脑看着清平子翻图片,出声道。 “谁?谁在上面说话?”黄姐等人脸色一变,站起身走出来,在外面四方的房顶上寻找着。 清平子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真想给明月小楼一巴掌,不是叫你别说话吗? 明月小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摇头! 清平子给星子鱼一个眼色,只听嘭的一声,那一袋子钱砸到那些女人中间,吓得她们后退回屋里后,翻身跳了下去,抬脚踩在袋子上,道:“都不许动,我们是来让你们打劫的!” 黄姐等人面面相觑,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怎么,怀疑啊?你们这几天不都是好事上门,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嘛!”清平子也跳了下去,站在星子鱼旁边。 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小子,身边跟着两位穿黑袍、戴小丑头套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女人颤抖着手,赶紧在手机上点了起来,准备报捕。 “嘿嘿……”嘭嘭嘭几声过后,那些拿在手里的手机全部炸成了粉碎,清平子道,“别在贫道面前耍花样,损失的总是你们,都给我老实些吧!” “救命啊!” 有三个女人大叫起来,转身想往外面逃,被明月小楼纵身几脚踢了回来,摔在地上不住惨叫,赶紧又爬回屋里,转眼哭了起来。 “知道哭啊,知道哭就好,说明还有一丁点惧怕或羞耻之心!来来来,别客气,一个个走过来,蹲到这边来,咱们好好认识认识,唠嗑唠嗑!”清平子和拖着袋子的星子鱼也走入屋里。 形势比人强,没有办法,那些中年女人也不敢再摸手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在清平子用棍子敲地的地儿抱头蹲下。 看着蹲成三排的女人,清平子拿棍子一个个放在她们肩膀上,轻轻敲打着问道:“来,告诉贫道,你的女儿姓甚名谁,今年多大了,成亲了吗?你们有逼过她们相亲吗?一个个给我好好回答!” 一路问下来,除了几位只有儿子的女人,其他人的女儿也大都成亲,现在单身的没几个! 清平子轻轻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明月小楼已经抬脚将一个女人踩翻在地,那叫一个暴力,道:“你给赢家改释清楚,为何要到外面去拉横幅诬赖人,还说赢家的夫君破坏了你女儿的好姻缘,你女儿一家不生活的好好的,她婚内出轨了吗?给赢家老实交代,别逼赢家发飙噢!” “啊……” 中年女人惨叫起来,原来是明月小楼踩碾了她的手。 清平子瞪了得意的明月小楼一眼,一把将她推开,让星子鱼将一袋子钱全部倒了出来,堆在地上,吓死人都,道:“来,贫道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清清楚楚的交代,这事情是谁在背后搞怪,你们得了什么好处,又从那些不要脸的媒体记者那里得了多少好处,只要交代清楚,我不会亏待你们!谁先交代,谁先交代的最全最清楚,肯定分的多。谁要是给脸不要脸,贫道虽然杀人倒不一定,将她脱光了扔大街上还是干的出来,不要脸大家一起不要脸!” 清平子说着,走到那第一个似乎是想打电话报捕的女人身前,道:“刚才被贫道弄碎的手机多少钱?” “两……两千!” “两千?”清平子摇了摇头,“啧啧啧,看起来真是穷人啊,用这么便宜的手机!1号,数五千块钱给她,让她买一个好一点的来用!”清平子对星子鱼使了一个眼色。 1号是星子鱼的代号,列寇是2号,明月小楼加入最晚,不好意思,只能3号。 众人双眼放光看着蹲下数钱的星子鱼时,一位中年女人趁了清平子没注意,悄悄的摸出手机来偷拍。 清平子那眼睛是吃素的吗?居高临下,不到两秒就发现,伸手一抓,已经将那女子的手机引到了自己手里,看了一眼她拍的视频,一把捏碎,让星子鱼停止数钱,拿棍子过去抽了她几棍子。 星子鱼将那女子打的鬼哭狼嚎后,又回去继续数钱。之前数的数已经忘了,只好重新开始,把刚才两千块手机的主人急的。 “杀人嘛,先从打人开始练习,待哪天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在街上乱打人的时候,杀人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清平子好像是在解说着训练星子鱼,但听在那些女人耳中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纯粹威胁嘛,不要脸! 偷拍后捏碎手机不会赔钱,那些还有手机的女人不敢乱来了。 清平子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叠钱,一万块,伸到一位女人面前,问道:“说说看,你们这里是谁领头?” 女人慢慢伸手指了指蹲在不远处的黄姐一下,没有出声。 “嗯,不错!”清平子点了点头,将钱扔到她的脚下,“她为何要带着你们干这种事?这点子是她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的?还知道拉横幅,找媒体合作,挺有经验的嘛!”随后站起身来,高声道,“这是抢答题,谁答的快,答的好,奖励五万!” 第271章 金包银 五万?嫁女儿都不用收彩礼了! 看着那半空张开的清平子右掌,一大半女子七嘴八舌的举报起来,口径一致对准了那位黄姐,据说是她女儿给她出的鬼点子。 清平子哈哈大笑,让星子鱼一人拿了五叠给两位说的最好最清楚的,剩下举报的人,一人奖励一叠。众人欢喜的领了钱,只有黄姐阴沉着脸。 你以为这就完了?绝对没有! 清平子让星子鱼将棍子交给明月小楼,刚才没有开口举报的女人,一人给她五棍子,打的那些女人哇哇大叫。巷子深就这点好,没人打搅。那位黄姐特别优待,打了十棍子。 胡萝卜加大棒,肯定不能二缺一,不然大家没有积极性! 明月小楼打完人后,清平子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钱,道:“来,谁先答出那位女儿的名字……” 奖励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众人已经抢答起来,名字出奇的一致:黄嘉羽! 我擦! 清平子手里的钱散落到地上,双眼看着黄姐,这不是那只下妖的助理吗?难道重名? 清平子让星子鱼将地上的钱捡起来送给第一个抢答出来的女人后,抬步走到一直蹲着没有吭声的黄姐面前,大笑起来,道:“不就是钱的事嘛,笑话,笑话而已,很了不起吗?” 清平子看着给了钱的星子鱼,让她过来,在黄姐身上搜了她的手机出来,拿着手机掂了掂,道:“说说密码!” “不说是吧!”清平子嘿嘿一笑,“3号,把她的衣服脱了,1号,拿手机拍视频!” “我说,我说,秘密是!”黄姐面色大变,急忙招了。 别说拍照,就只脱了衣服在这些女人面前丢人,还被一个年轻男子看过,也够她被笑话一辈子,连女儿也抬不起头来。 清平子输入后,果然解开,摇头笑道:“幸好秘密只有六位,若是七位,你铁定要整个!” “你……你……我告诉你,别太嚣张,最好是立马放了我,我会考虑原谅你!不怕告诉你,我女儿是袁家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一位老总的助理,有修行者供奉的那种,得罪了我,叫那供奉弄死你!” 清平子和星子鱼都大笑了起来,要让清平子出手弄死清平子,那得多大的面子! 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也报了出来,看来真是袁颜的助理黄嘉羽没错。这小娘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一条道走到黑啊,连主公的供奉也敢往死里坏名声! “什么狗屁助理,别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小蜜么,小蜜是干什么的,谁还不知道?”清平子非常不屑的出口道。 见周围蹲着的同伙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兼或有笑声传来,黄姐当然不会保持沉默,据理力争道:“女……女……那老总是女的,是女的,蜜……蜜你个头!” 这个明月小楼也拿手,忽略了清平子不准她说话,嘿嘿道:“还不是一样!以后老总出嫁,她陪嫁过去,不过小小的通房丫头,与小蜜也差不多。这还算运气好的,若运气不好,或长的不怎么样,说不定被未来姑爷玩腻了后配给家里的小厮,有什么了不起!” “我……我……”黄姐差点气晕过去,无耻,太无耻了,咱不带这般侮辱人的! 清平子打开黄姐的天机联,找到备注为女儿的看了看,嗯,那些照片确实是黄嘉羽本人没错,随后翻看起他们母子的聊天记录,哈哈大笑起来:“你麻,你找女婿还是找宠物啊?” 听到笑声,明月小楼从清平子手里拿过手机,看起来就有好玩的。今天只看清平子师徒表演,太没有存在感,得好好刷刷。 看着看着,明月小楼双眼瞪的溜圆,从头大声念了起来:“我黄金氏金包银未来女婿的标准:第一、要准备一套200平以上的婚房,有阁楼最好,全款,只能写老婆黄嘉羽或岳母金包银的名字! “第二、要给岳母全款买一辆价值不低于5千万的豪车。给岳父岳母全款买一套500平以上的小别墅,要求远离市区,环境宜人,山水相依,龙脉风水,最好没有邻居,岳母不想与人吵架,交通便利(至少双向12车道,方便技术不好的岳母飙车)! “第三、男方婚后只能回男方父母家三次,即举行婚礼一次,中间看望父母一次,父母死后回家守灵一次(先死先得,送完为止,有且只能选择一次)! “第四、有点琐碎,请仔细领悟!节假日必须带着老婆陪岳父岳母过,一次不得少于一个月。婚后所有财产归老婆或岳母所有。每个月给岳父岳母的生活费不得低于500万,每个月另支持100万用于岳父岳母国内旅游,每年支持1000万用于国外旅游。夫妻至少陪同岳父岳母旅游两次,每次不得少于三个月。 “第五、每年给老婆买的七夕草、狗尾巴草必须是最贵的,并负担一套最贵的岳父送给岳母的七夕草、狗尾巴草套餐。 “第六、岳父岳母不带孩子,也不能给男方的父母带,怕教育不好,得请保姆,保姆必须是国子监或太学的博士研究生,有留学经历并没有男朋友及相关经历者优先。孩子随妈妈姓,要教育好,以后可以不认爸爸,但必须得认妈妈,要认外婆。 “第七、若男方本身是大家族出身或以后发展成为了大家族,家主有且只能是岳母,继位人必须是老婆,这点不容置疑,不容反对。 “第八、暂时就这些,岳母保有随时追加任何条件的权力,女婿必须无条件服从。以上所有条款必须写好保证书并经权威机构公证,保证合律有效,不得违背。” 这是黄姐金包银发给黄嘉羽同学,要求选女婿的标准。 “哈哈……” 听着明月小楼大声朗诵,所有人皆大笑起来,有几位大妈对金包银指指点点,差点笑晕过去:有才,太有才了! 金包银一张脸铁青着,知道清平子他们厉害,又不敢去抢手机,心里诽谤道:我选我的女婿,我有我的标准,与你们这些废物何干?你们将就,那是因为你们的女儿没镶狗尾巴草,能与老娘下的蛋比? 第272章 全部交出来 明月小楼对清平子又将手机抢回去有些生气,赢家还准备翻一翻呢,肯定还有其他搞笑的。所以,她伸手抱起地上的钱,每人两叠一路发过去,道:“来来来,都有份,别客气,这些银几拿去发,千万不要客气!” 那些女人偷偷看清平子,不敢伸手接。 “怎么,不要吗?赢家好心好意给你们,若不给赢家面几,赢家不好意西起来,废不客气的噢!” 见明月小楼说着,转身就去地上拿棍子,赶紧伸手接过。这人手黑,刚才打的挺疼。 清平子看了一眼也伸手接过钱的金包银,嘿嘿一笑,拿起手机打起字来! 明月小楼发完钱后,清平子随便抓了一位大妈过来,将手机上打的字给她看,道:“给我看清楚,背熟了,待会有任务交给你,做好了奖励5万。” 清平子说完,过去一指点了金包银穴道,道:“听好了,待会谁要敢发出一点声音,贫道脱光了她扔大街上去。” 过了片刻,清平子看着吃惊的大妈,道:“背好了吗?” 大妈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背诵起来,虽有些错误,大概意思没有问题。 清平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道:“听好了,待会好好说,别整的跟念经似的,露馅了有你好看!”大妈赶紧点头。 清平子拿着金包银的手机,拨号女儿黄嘉羽,随后将手机递给那大妈。 接通后,大妈赶紧道:“是嘉……嘉羽吗?我是王阿姨!”说着,赶紧看了清平子一眼,怕清平子打她,因为声音有些发颤。 清平子微微一笑,没有过问,声音发颤刚刚好,真是应景啊,完美嘛! “嘉羽,是……是这样的,我们……我们和你妈妈这两天不是办事嘛,今天……就刚才有一群人拿着棍子过来,将我们……乱打了我们一顿,还有人开车来撞我们,你妈妈躲慢了些,被撞飞了,一条腿被车碾碎,血流了一地,昏死了过去,好吓人。第二医署来人拉走了,说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你……你快去第二医署吧,记得去咨询处报你妈妈的名字,我们也不知道会安排在哪里手术,你快点去啊!我们……我们马上被带去捕衙,不允许与外面联系,你去看了黄姐后,记得到捕衙保我们啊,我们也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哈哈……” 看着大妈挂断电话,清平子大笑起来,伸手抢回来手机,让星子鱼盯着那些大妈,谁敢动手机就打死她! “你好,请问是鹤星机鹤大记者吗?”清平子拿着金包银的手机打电话,“呵呵,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总之是个好心的爆料人就是!告诉你吧,嗯,最多半个小时后,应该会有一个疯女人大闹魏郡第二医署,可能是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的什么助理黄嘉羽小姐,你老去看看,肯定很好玩,别说我没通知你噢!” 挂了鹤星机的电话,清平子拿出自己的手机联系司百灵,道:“百灵鸟同学,赶紧通知你们知道的记者,尤其是关于民生、生活的,让他们赶去魏郡第二医署。对,待会有人闹事,是难得的好素材,这种社会现象大家都喜欢看,喜欢炒!对,赶紧的,不然赶不上!” 这办法好,高端大气上档次,赢家爱死你了! 明月小楼眼睛一亮,也摸出手机来,不知道在联系什么人,让他们请记者去魏郡第二医署。 挂了电话,清平子看着已经流下眼泪的金包银,摇头道:“你说你们这些做爹娘的,不知道现在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吗?还想做个封建包办婚姻?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看看你们这些人,别把你们的喜好、思想强加给子女,这一套已经过时了,都将子女逼成什么样了,很有成就感吗?更可恶的是还跳出来挑事!一个个一把年纪不学好,坑害自己家的孩子还不够,还想合伙坑害别人家的孩子吗?贫道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也看不下去,所以有缘分的就帮一帮,剔除封建糟粕。你们倒好,还来散播贫道的不是,瞧瞧你们这副吃黑心钱的模样,良心过得去吗?贫道今日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我把你们女儿拉去卖了,没有女儿的卖她儿子的肾,不是有人喜欢卖肾吗?” 道理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力,所以那些女人都不说话,都不反驳,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只低头看着脚下堆着的钱,这才是好东西。 清平子看了那些女人一眼,转身道:“3号盯着她们,谁动手机打断手!1号,你将那些钱都收起来,别受潮了!” 星子鱼将棍子交给明月小楼,拿过大麻袋,将地上还没有发出去的钱又重新装了回去。地上的装完后,看了清平子一眼,拖着袋子到那些女人面前,去拿刚才赏给她们的钱。 那些女人伸手死命捂住,道:“你……你干什么?这些钱是给我们的,是给我们的!” 还敢反抗! “我说姐姐,你懂不懂规矩,这些钱只是道具,道具而已,不要那么认真嘛,你还真想要啊?”清平子走过去,将那大妈提了起来,“1号,手脚麻利点,所有的钱全部收回来。看看那些钱上都是汗,待会拿回家翻开来吹吹风,别发了霉!” 明月小楼手里的棍子伸了过来,那些女人不敢反抗,只脸绿油油的,眼睁睁看着钱又从自己面前重新回到了麻袋里。 地上发的钱捡完后,星子鱼将麻袋提了放后边,又一个个去搜那些女人身上,将她们的钱一个个搜刮出来,也装入袋子里。 被搜的女人使劲捂住衣服口袋,道:“那……那不是你们给的,那是我自己的钱!别抢,别抢啊!” “我管你谁的,全部交出来!没叫你们转账赔偿精神损失,已经很给你们脸,要懂得珍惜!”清平子过去就是一巴掌,随后吩咐星子鱼,“搜完了身上,再去看看她们的包,银子首饰什么的,除了手机给她们留着,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 这下这些女人是真嚎哭了起来,那场面,守在巷子门口的列寇都吓了一跳,以为杀猪。 第273章 急了眼 星子鱼搜过后,明月小楼过了一遍,又从鞋子、袜子、小裤裤里翻了一些出来,通通丢了大麻袋里。 不一会儿功夫,星子鱼、明月小楼将那些女人身上和包里搜刮的干干净净,身上的首饰全抢了下来,茶室里也翻的乱七八糟。 黄姐最有钱,不仅首饰不错,包里现金近十万,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分赃的,现在通通归公。 那些女人看着比刚才出现时更胀鼓鼓的大麻袋,哭声越来越大,只有被制住穴道的金包银只流泪,不见声。 有些人这几日的辛苦钱全在身上和包里,被清平子他们搜刮了干净,简直是土匪、强盗! “没想到这么少,还不够塞牙缝!”清平子踢了麻袋两脚,“1号,让她们展示身份信息,一个个拍个照,把住址记好,有空了过去瞅瞅,吃顿饭、喝个酒也是邻居、朋友间的情谊嘛!那些女儿还没成亲的,长的不错的备注一下,把她们的电话和住址也记下来,有些兄弟还没有娶到老婆,可以介绍他们相个亲什么的。她们不是喜欢安排人相亲吗?相个够好了……” 清平子这一通吩咐,瞬间有几位女儿还没出嫁的大妈晕了过去。 完事后,清平子将金包银的手机扔到她脚下。 你们将贫道的名声往死臭里整,还想要钱,还想安生,做梦去吧,贫道不脱光你们扔大街上,已经相当仁慈。现在留个底,再敢乱来,贫道亲自服务上门,肯定让你们一家子满意。 清平子多虑了,就他这一通操作,简直是天杀的恶匪,有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撩拨他,那不是找死嘛! 搜出茶室老板大妈包里茶室大门的钥匙后,清平子将她们全部制住穴道,晚上12点自解,随后众人离开。清平子将茶室门锁上,将钥匙从门缝里塞了回去,待她们穴道解后,自己叫人放她们出来吧。 “夫君,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是明月小楼对清平子的最高赞誉。 “谁跟你是一对,你也配?通房丫头也不要!”清平子非常不给面子。 不久后,清平子开着车,将众人带到第二医署,准备进去瞅瞅,看看有没有热闹可瞧。黄嘉羽赶来是肯定的,会不会闹事可不知道,但不大不小也是个新闻,那些记者也有交代。 将车停好,星子鱼一人先跑前面去打探消息。现在已经入夜,街上都是吃完饭后出来散步的人群,一家和乐融融。 星子鱼的身影消失在医署大门还没有一分钟,清平子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里面传来星子鱼兴奋的声音,道:“师父快点,打起来了!” 我擦,那贫道能慢慢散步? 清平子也不管惊世骇俗,身子一晃已消失在街上,明月小楼紧跟其后,只有列寇一人疯狂往医署里跑去,脚不沾地。他的身法才开始练,勉强能入眼。 清平子和明月小楼鬼鬼祟祟翻身到了楼上,第二医署正门对面不远处门诊大楼一楼大厅里人山人海,传来吵闹之声。 清平子二人在楼上走廊探出脑袋,往一楼中心的大厅里望去,刚好看到和一位女工作人员撕打滚在地上的黄嘉羽站起身来,头发已经扯乱,白衬衣也脏了,还被扯掉了两颗纽扣,赶紧在地上捡了外套套上,道:“我要告你们,要举报你们,明明重伤的受害人送来了你们这里,你们告诉我没人,查不到,你们作为服务王朝黎民的医署,工作如此敷衍了事吗?你们配在这里上班吗?” 这时,人群外又挤进来一个人,正是黄嘉羽的表弟赵思。 赵思到了黄嘉羽身边,不知道黄嘉羽指着那工作人员小声的和他说了一句什么,抬步就往刚才和黄嘉羽撕打的工作人员走去,抬手抽耳光,顿时又有两名工作人员出来拦阻,又与赵思扭打在一起。 “嘿嘿……” 清平子小声奸笑起来,他没想到黄嘉羽这么冲动,竟然真干了起来。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那手机是自己妈妈的,联系她的人也认识,她妈妈这两天带人干的事也是她安排,什么情况她最清楚,若被人打,被车撞,不是没有可能,看起来是真急了眼。 赵思看来果然一般般,两招就被两名工作人员干翻在地,这时候安保也赶了来,顿时不敢再动手,只缩在黄嘉羽身旁站着,怒目而视。 一位工作人员理了理大褂,望了一眼围着看戏的人群。很多人旁边架着摄像机,还有人一脸兴奋之色的解说着目前的情况,一看就是媒体记者,还不少,这事整的,真让人生气。 “各位患者、各位家属、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友好人士,大家好!今天的事情,我要说明一下,并非我们医署的工作人员没有尽职尽责,也不是她们在工作中出现了什么疏漏,医署确实没有接收到一位唤作‘金包银’的病人,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今日医署已经进行或正在进行的手术,都是提前预约或安排好的病人,根本没有接收临时病患,遑论是什么被人用棍子打伤后开车撞晕、满身是血的中年女人!如果是这样大的事,如果是这样的病人,相信魏郡工捕早已在医署里面展开调查,大家不可能没有收到半点风声。所以,这件事情,只是这位无礼的……” “黄小姐!”旁边站着的刚才与黄嘉羽干架的女工作人员小声道。 那人点了点头,继续道:“是这位黄小姐无理取闹,故意来败坏我们第二医署的名声!医署已经正式向魏郡工捕报捕,是非自有公论,希望各位朋友不轻信、不轻传,一切以魏郡工捕公布的调查结果为准。我们医署也欢迎所有黎民监督,让我们第二医署能更好的服务于大众,服务于黎民,谢谢大家。至于我们的工作人员还击,确实是这位黄小姐太过分,不得已而为之,在此说声抱歉。另外,我在此恳请大家先散去,不要影响了医署门诊的正常运转,给需要医署服务的人提供方便,谢谢!” “都散了吧,散了吧,不要影响病人和家属办事。工捕一会儿便到,事情自有公论,请大家要相信我们!”安保顺着那人的话,也开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 第274章 酸酸甜甜 这就完了?贫道还没看够呢! 清平子看着逐渐开始后退的人群,非常不爽的扭头看了明月小楼一眼。 黄嘉羽和赵思自然不会走,安保也没赶他们,毕竟要考虑影响。 其他人也没有离开,只是退远了些,将办事的通道让出来。也有一些聪明的往楼上跑去,要学其他人在上面看。不过眼神比不得清平子他们,都往二楼走廊挤。 清平子给星子鱼和列寇发了消息,让他们到楼上来,别在下边被人认了出来,那还怎么玩! 看着渐渐退远的人群,黄嘉羽和赵思走向了刚才说话的工作人员。 “看起来像个小领导的模样,嘴皮子还不错,说的可真好听!今天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定要你们第二医署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也不知道家母为何会被安排来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地方,简直不把患者和家属放在眼里!” 那人面色一冷,道:“黄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词,第二医署不是任人诽谤的地方!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或是受了谁的指使,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影响了我们医署的正常运转,我们也都还有工作,没有心情和时间与你吵闹!今天的事情,影响极其恶劣,大大损害了第二医署的声誉,我们不会这么算了,会保留追究你责任和赔偿的权利,请你好自为之!” 这位工作人员也是火头上,不发火都不叫人。若不是怕影响太坏,特定要干这黄嘉羽一顿,简直不是人嘛! 你要在咱们第二医署闹事,拜托你专业些,花钱冒充一个真的病患家属嘛,你拿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来闹,智商是负数吗?和你吵架都有损我的智商! “哟,这是准备贼喊捉贼啊!告诉你们,别想吓唬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若想在背后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歪曲事实,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今日这么多媒体朋友都是见证,他们肯定会追踪报道此事,你们的责任跑不了!你们不是叫了工捕吗?正好,我也可以问问他们,看看这里有没有那位叫做金包银的受害人,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谁不要脸!” 赵思将黄嘉羽拉着后退了一些,小声道:“表姐,会不会弄错了,姑姑根本不是送来这里?我看那些工作人员的表现,不像说谎啊!” “王阿姨用我妈妈的手机打的电话,还有工捕参与调查,怎么可能弄错?还有你,完事了回去再和你算账!不是叫你好好的跟着办事,你今日为何没去,又跑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要是我妈妈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我……不是,表姐,我在那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之前不也没有人来管嘛!何况谁会想到那些人胆大包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开车撞人!要是我在那里,肯定为姑姑挡车,死我也不能让姑姑受伤啊!” “说的好听,你的嘴皮子也不比那无耻的工作人员差嘛!”黄嘉羽偷瞄了仍站在那里看着的工作人员一眼。 也不是她非要与清平子过不去,实在是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危机。 清平子已经是袁颜的供奉,自己和他几番对上,仇深似海,指不定怎么对付我,要是不将他弄臭了赶走,加上袁茹钰也因赵思之事讨厌我,而这事也是清平子在背后搞鬼,将来铁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好不容易靠上袁颜这个大靠山,做着光鲜亮丽的工作,拿着羡煞人的工资,如果就此失去,自己的将来在哪里? 所以,当从赵思等人那里清楚清平子干的工作后,黄嘉羽计上心来,立马联系一些媒体,安排了这一出,可花了不少钱。为了造势,还请了母亲拉着一帮子朋友帮忙,又是拉横幅,又是四处游行呐喊。 她本以为闹起来后那么多人参与进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查,直接对所有人动手,害了母亲。 那个清平子心狠手辣,虽然母亲因此而伤,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件事将因为打人伤人而更推上风口浪尖,之前那些为清平子说话的媒体,应该是清平子花钱找的,刚占了上风的事态,转眼就会因此事而被唾沫星子淹下去。 自己终究是要赢的,只是为何偏偏受害的是母亲,不是其他人。当袁总和袁家知道此事后,肯定对清平子不满,如果向宗柱申诉,应该可以取消清平子的供奉资格,那就万事大吉。 黄嘉羽现在的心态,已经是干掉清平子的供奉之位高于母亲,毕竟母亲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这件事清平子肯定可以回答她,绝对没有性命危险,只是挨了棍子而已,笑死人了! 黄嘉羽又与第二医署的工作人员怼了片刻后,工捕赶到,是二区李叔带的队。 看着带队出现在大厅的李叔,清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赶紧将那两只闹事的无赖捉去关起来,待会贫道请大家宵夜。 简单听完双方陈述了情况后,李叔皱了皱眉。 这几日有人搞清平子他知道,也联系关心过清平子,加上后来请的记者、媒体发力,已经稳占上风,加上他对清平子的了解,就算要弄你,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当街派蝼蟒伤人,人家是修仙者,有道格的修仙者! 所以,李叔的第一判断,肯定又是那些不省心的人故意搞事,想扳回一城,与清平子死磕到底。只不过手段太过卑鄙,拿人命搞事。 “黄小姐,不好意思,据我们了解,今日魏郡工捕没有因大事出动的记录,我们也没有收到有人闹事、斗殴、受伤的消息,怕是你们弄错了!” “李捕头是吧,你只是一个小小东城二区的工捕,能知道整个魏郡工捕之事?你当你是魏郡按察使吗?”黄嘉羽非常不给面子,看李叔的眼神也不对,心里已经认定,李叔他们的东城二区已经被医署收买,要将他们姐弟弄走。 就在这时,李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是天机联来了信息。李叔抬头看了黄嘉羽一眼,她脸上的不屑就差说怼你一脸。 李叔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她的揶揄,先去看天机联的信息。 第275章 就是我 信息是清平子所发。 看完信息,李叔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笑话这黄嘉羽母女的同时,也为清平子这样胡闹感到很无奈,这事整的,把人家第二医署也牵连进来,可不是冤枉。 “黄小姐,我一个东城二区的小小工捕,能不能知道整个魏郡工捕所发生之事,不需要向你汇报,也不需要你来关心。你有什么事,或受了什么委屈,可以报捕,让工捕出面帮你解决。无缘无故跑来第二医署闹事,影响到了医署正常的经营秩序,甚至败坏医署的名声,影响深远,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它还关系着第二医署,甚至是我们魏郡的声誉。此事不小,不是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能够说明或是负起责任。现在众多媒体朋友在场,报道出去,若造成进一步恶劣影响,不仅医署,魏郡也会追究你的责任。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什么事到捕衙去说,别来影响医署救人!” “呵呵,说吧,第二医署给了你们多少钱?我黄嘉羽双倍给你们!”看着李叔一声令下围过来的工捕,黄嘉羽笑了,“简简单单就想将我铐走?告诉你们没门,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家快来看啊,魏郡工捕与第二医署狼狈为奸,颠倒黑白,驱赶、抓捕受害人,这世上还有公道吗?大家来评评理!”赵思也跟着呐喊起来,他还要靠黄嘉羽吃饭呢! 李叔看着黄嘉羽,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医署工作人员,道:“这位大夫,麻烦你通知安保室,将医署进出口等的监控数据送过来,咱们今儿当着所有人和媒体朋友的面播放,看看到底有没有送黄小姐口中的所谓重伤的金包银过来!” 工作人员一拍脑袋,连忙谢了李叔,拿起手机联系安排。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李叔随后看回黄嘉羽,道:“黄小姐,既然你们心疑我们工捕与医署狼狈为奸,甚至收了贿赂!好,今儿我不带你去捕衙,就在这医署里,当着所有人和媒体的面,将这件事情查办清楚,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但是,请你们离开这门诊大厅,到外面大大的停车场去闹,别来影响医署正常运转,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叔冷冷说完后,转身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其他工捕和医署工作人员跟上,黄嘉羽姐弟和那些媒体及看热闹的人也跟上。 到了外面停车场,在李叔吩咐下去搬来投影仪等设备的工捕也带着东西到了,见李叔点头后,打开设备,将一张大大的照片投到医署的白色外墙上。 “黄小姐,请问墙上的照片是你的母亲金包银本人吗?”李叔往墙上一指,问道。 “是的!”黄嘉羽冷着脸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丢脸,但为了事实真相,这是必须要走的一个环节。首先确认了人,现在不少媒体在场,才能降低整个过程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那好,大家认清楚了,这位金包银女士就是黄小姐口中重伤送来第二医署的母亲!”李叔高声对在场媒体道。 这时,有一些仔细而有印象的记者已经发现了问题,这人好像是最近反‘相亲托儿集团’闹的欢的那位金女士嘛,自己还采访过,出事了?没听说啊,下午还好好的拉着横幅闹完,然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呢! 窃窃私语下,不久金包银女士的身份已传开,那些媒体看向黄嘉羽姐弟的眼神也开始有些玩味起来。今晚没有白来,看起来这事有搞头,可以闹好些日子,只要弄好了,公司的奖励肯定不能少。 “黄小姐,我再和你确认一下,你说金女士是在拉横幅‘反托’的现场被人先打后撞重伤后拉来第二医署?”李叔手里拿了一个小喇叭开始问话,声音传出老远,这是跟韩箐学的。 为了一视同仁,以示公正,李叔还吩咐给了黄嘉羽姐弟一个小喇叭。 当得到黄嘉羽肯定的回复后,李叔没有笑,在场的那些媒体笑了起来。 一波三折,峰回路转,这就是我们新闻需要的效果,大家千万要忍住,不能让这位黄小姐知道真相,不然这新闻的趣味性将降低好几个档次。 黄嘉羽的母亲金包银女士有没有被打重伤他们不知道,但闹事现场他们中不少媒体都有守着,肯定没有意外发生他们完全确定。 黄嘉羽和赵思开始不自在了,好像有些不对啊! 黄嘉羽低下头,又偷偷打了一个金包银的电话,手机关机,联系不上,心跳瞬间加快! 根据黄嘉羽交代的大约时间,医署出入口和来往医车的监控快速播放着,一直播放到了刚才,确实没有从医车上下来过重伤带血的人,而且拉近监控看脸后,也没有出现过那位金包银女士。 第二医署工作人员的腰杆挺了起来,看到了吧,我们第二医署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就是小人的诬陷。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工捕、尊敬的第二医署夜班值班工作人员,大家好,赢家是好心人,来告诉大家一个事实!今日关于金包银女士的真相是,这位黄嘉羽小姐,也就是金包银女士的女儿,至于是不是亲生的,赢家不敢保证,她带着自家表弟无业游民赵思先生来讹诈医署的钱。她们母女这几日靠煽动假新闻挣了钱,发现了赚钱的捷径,所以现在将主意打到了辛辛苦苦为广大黎民服务的第二医署头上,真是无耻至极。赢家告诉你们,金包银女士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她和一帮坏事干尽的黑心玫瑰一起回到了一个茶室分赃,那些赃款有不少是在场的部分媒体给的,这才是真正的狼狈为奸啊!来,看到了吗?现在投屏在墙上的这个定位,就是金包银女士所在的真正地方,她故意关了手机玩失踪,让她女儿讹诈幻想中会拿钱息事宁人的第二医署,无耻啊!你们现在赶去,应该还能堵住那个不要脸的金包银女士,拿一个火爆的新闻头条。加油吧,康忙,赶快动起来!” 只闻声,不见人,还是个女人的声音,黄嘉羽四处寻找着,她没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到底是谁? 第276章 养个眼泪 根据墙上新投屏的地址定位和滚动的拍摄图片,那些媒体记者见这边事实已经清楚,赶紧搬着东西往定位的地方赶去。 今儿的新闻要炸啊,太刺激了,雌雄大盗人家是,母女讹诈她们玩! 黄嘉羽和赵思也急了起来,看来确实哪里有问题,也想去,却被李叔带着工捕和第二医署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黄小姐,说来闹事就来闹事,闹开后说走就走,你当第二医署是你家开的吗?今儿当着魏郡工捕的面,你必须要给我们第二医署一个交代!”第二医署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依。 “夫君,赢家说的好吗?”躲在医署停车场一棵树上的明月小楼小声问道。 “非常好,将来一定奖励你一只真正的夫君,让你抱回家成亲。” 闹了这么半天,离夜里十二点已经不远,这些媒体朋友们赶过去,应该刚好可以听到被关在茶室里那些女人们的求救声,这事整的,简直不要太完美! “夫君,和你在一起太有意思了,赢家跟定你了,你别想逃出赢家的手掌心!” “请你不要动手动脚行不行?哎呀,痒,别摸了,叫你别摸了!” 不大不小的树晃动起来,片刻摔下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非常年轻漂亮! “嗨,大家好吗?看热闹分心了,不好意思!” 清平子,是那个混蛋! 见了从树上掉下来露出贱样招手的清平子,黄嘉羽气不打一处来。 “黄小姐,唉,今天这事,都怪我!我本来是知道你母亲没事的,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通知不到你,听说你来医署闹事后,飞一般的赶来,没想到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你,让你大闹医署,诬陷医署,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真不是人啊!” “各位医署的工作人员,赢家要跟你们道个歉,真是不好意思。这位黄嘉羽小姐是赢家女儿的母亲,由于赢家平常对她疏于管教,让她养成了无恶不作的习惯,因此给第二医署造成了困扰,在此致于十二万分的歉意。请你们使劲告她,将她送入狱中去,赢家实在是管不了她了!”明月小楼也不甘示弱。 你女儿的母亲?你当别人看不出来你是女人吗?你们两个女人生孩子? 清平子和明月小楼跳着、笑着玩闹,李叔觉得尴尬,第二医署觉得无聊,黄嘉羽觉得必须杀人泄愤。 “清平子,是你这混蛋在背后搞鬼?”赵思愤怒的跳了出来,伸手指着清平子。不是因为清平子搞鬼愤怒,而是因为清平子阻碍了他的发财大业愤怒。 “赵思同学,你不要伸手乱指哦,这两日贫道被人诬陷抹黑,心情非常不好,说不定打断人手脚也有可能!”清平子说着,往赵思走去,吓得赵思不住后退,这混蛋真不是吹的。 “清平子,你到底将我妈妈怎样了?”看着逐渐靠近的清平子,黄嘉羽冷着脸问道。 “哎呀,你这小贱人,赢家夫君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告诉赢家你叫什么名字,赢家打死你!”明月小楼跳了出来,她今天要玩爽,已经饥渴了好些日子。 “清平子,你将我妈妈怎样了?”黄嘉羽并不理会明月小楼,只双目瞪着清平子。 她已经听出了明月小楼的声音,加上金包银联系不上,又是发定位,又是展示图片,二者一联系,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这一对狗男女搞出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不要脸的清平子。 黄嘉羽要哭了,若今天丢脸的事情被报道出去,先滚蛋的肯定是自己,不是清平子。 今天这一闹,真是丢人丢到家,那些疯狂的媒体肯定会摸到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去,分公司受了影响,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你究竟有几个好妈妈,为何每个妈妈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妈妈,为何每个妈妈都养个眼泪……”清平子看着黄嘉羽,笑眯眯的清唱起来,并不回答她。 李叔实在扛不住了,赶紧过去扯了扯清平子,道:“这位先生,此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来打搅工捕办事和影响第二医署索取赔偿并要求公开道歉!” “索取赔偿”四字一出,黄嘉羽的脸色更是沉入谷底,心也沉入谷底。今日闹的这么大,闹的这么不要脸,愤怒的第二医署肯定往死里折腾,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黄嘉羽现在很想打个电话向袁颜求助,可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看着对自己又拉又使眼色的李叔,清平子嘿嘿一笑,转身离开,道:“唉哟,各位工捕大人,拜托你们,先去看着那位传说中的无耻老贼金包银女士吧,我怕她脾气不好,和那些拍照、采访的媒体撕打起来。说不定黄小姐刚才所言,真要成为事实,只不过送去哪个医署就不一定,第二医署肯定是不会接收的!” 离开的清平子这一提醒,李叔等人和黄嘉羽皆一个哆嗦,赶紧往车奔去。不过,李叔他们能跑,第二医署肯定不会让黄嘉羽姐弟跑,一下子围了几个安保过来,又请李叔帮忙。 李叔也怕他们自己闹出事来不好收场,留下几名工捕处理善后,自己带队往定位的地方赶去,别真出事。 李叔他们赶到的时候,事情倒没有多大,金包银她们带着迷茫和后怕的神情被放出来时,面对数之不清的摄像机和叽叽喳喳问话的记者们,一些人吓晕了过去,一些人蹲在地上又嚎哭起来,真委屈。 今天的经历,她们永远也不想再过一遭,你都不知道蹲地上几个小时不能动是什么感受,别说双脚,那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还有蚂蚁什么的爬到身上往衣服里钻,太痛苦。 众人心里不住诅咒着那个年轻不死的清平子,面对着如此多的媒体,加上现在的糗样,肯定要大大出名没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各家连夜整理出来的报道已经铺天盖地的撒了出来。离奇的情节,百转千回的剧情,再加上和之前炒火的“清平子作妖”之事无缝衔接上,简直火上了天,尚国集团也顺带出了大名。 第277章 屏山 “清平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黄嘉羽是我的助理吗?你不知道她是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吗?你把事情闹这么大,现在如何收场,你是巴不得袁家的公司倒闭吗?做我的供奉就如此委屈?” 袁颜非常生气,一大早喝斥了黄嘉羽到公司来审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是清平子在背后搞事,这个气的。要不是袁茹钰拉着她,特定要杀上门去干一架。 现在袁家的人或许还没有看到这些新闻,所以没有电话进来。她参选魏郡负责人的审核刚通过,要是此事被闹大,先不说袁家的公司,她肯定先完蛋,这个混蛋清平子,真是一个死混蛋,做事不知轻重。 “你这只不要脸的可恶下妖,拜托你在质问贫道之前,能不能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再说话?黄嘉羽是你袁家公司的员工,我更加尊贵的清平子就不是你袁家公司的供奉了?一个小小的黄嘉羽能坏了你们公司,我清平子就上不得台面是吧?告诉你,贫道现在对你非常生气,非常不满,你再这样下去,咱们一拍两散,我没兴趣做你这种人的供奉!你知道这事与我有关,看起来那位黄嘉羽小姐在你身边是吧?好,贫道请你先问问她,仔细问问,问个清楚!她之前收买媒体,还让她那不要脸的老妈金包银女士,带着一群大妈拉横幅呐喊来坏贫道名声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来关心关心我?安慰安慰我?我都不需要你去质问那位黄嘉羽小姐,贫道不需要!你他娘的下妖,下作的下妖,你真让人生气!” 看着转眼被清平子掐断的电话,袁颜看了一脸面色发黑的助理老同学,你的智商是负数吗?先不说清平子说的那破事,你都不努力一下阻止我联系清平子,你真当那混蛋会给你脸,帮你瞒着? 袁颜错了,黄嘉羽不是没想过,反正也这样了,袁颜迟早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只想等袁颜先和清平子吵翻,然后再来道歉。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算计清平子,也是执着。 “黄嘉羽,说说看,清平子所说的你收买媒体和唆使你母亲带人坏他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清平子是用吼的,袁颜手机拿的老远也能听见,牵涉到事情里的黄嘉羽肯定没有问题。 “还能怎么回事,这事根本不用问!我对清平子道长非常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铁定是这不要脸的黄嘉羽母女姐弟先搞事,道长才会还击!姐,你没见他们姐弟在第二医署那撒泼的烂样,她那母亲金包银这些天搞事的小丑模样和今儿新闻里那衰样,简直丢我们袁家的脸。这种人,我看先开除得好,迟早将我们袁家的公司害死!” “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袁颜并没有正面回应袁茹钰。 “噢!姐姐,我再提醒你一下,古往今来真正坏事的人,基本上都是身边的贴心奴才关系户,你好好想想吧!” 袁茹钰又撂下一句,才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然后靠在墙上翻滚着笑了起来。见了黄嘉羽的糗样,简直不要太爽,这道长真是无耻透顶,看把我家姐姐气的。 这几日关于清平子那工作的新闻,袁颜和袁茹钰都知道,她们一边笑话着,也巴不得事情吵起来,这样清平子失业,才能安安心心做供奉,反正没有牵扯到袁家公司上,根本没过问。 供奉一般都是藏在背后,不像公司的工作人员,尤其黄嘉羽这种副总的助理,时时刻刻都会面对外面的世界,别人很容易牵扯到公司身上去。何况清平子刚签下来,外人根本不知道,袁颜不怕会影响到公司。 现在倒好,一个大意,没想到没有提前了解事情的真相,最后竟演变成这样,这下罪魁祸首黄嘉羽,还不被袁颜好好收拾收拾。 清平子吼完袁颜挂断电话后,嘿嘿一笑,转眼抛之脑后。现在的他已经拖家带口跟着司百灵他们到了南方交州的郁林郡,租车买完礼物后,就要去景门所在地屏山。 七夕草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分完赃后,清平子请了所有人,包括铜犬帮的一些小头目,又给了老铜两千万,让他看着分一些给前后办事出过力的兄弟们,剩下的归他。 罗勇和一些小头目昨夜联系过清平子,谢了清平子的赏赐。 清平子从他们隐晦所说的金额和话里判断,老铜应该将大部分分给了之前为清平子出过力的人,算是为清平子卖了人情下去,没有让人不舒服,以后肯定会更尽心办事。 托儿集团之事,清平子这边的势头已经稳压了反对派一头,加上昨日金包银她们的糗事被报道出来,铁定一个赢字。有冯棠美眉看着,清平子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只剩下到景门混个脸熟和玩耍避暑。 司百灵为了感谢清平子给她们母女长脸,所以将买礼物的事全包了,无论门里大小长老头目,有哪些爱好,喜欢什么,司百灵一一帮清平子买了分清楚,清平子带着徒儿们和那些景门跟着办事之人扛着便是。 别说景门门主楼台烟雨,就是那些长老们,看着司百灵打回门里的钱,那也是大吃一惊。 楼台烟雨之前不过随口一提,跟司百灵开个玩笑逗她,在她看来,司百灵就算上心,不过随性玩玩,根本没想过能赚什么钱,没想到还真震惊了景门,这是之前谁也没想到的,司百灵的尾巴当然翘了起来。 虽然楼台烟雨等一些人知道,这事主要是清平子那一堆人在背后主持,和司百灵没有什么关系,但伙伴是她自己找的,这也是本事,你有本领也去找两个来赚钱试试,找不到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佩服着! 装上礼物、装上人后,清平子一个人开着几辆小车,几辆大车,展示着他作为荣誉长老的本领,一路往屏山飞驰而去。 渐渐出了郁林郡城区,慢慢穿过城乡结合部,进入高低起伏的山野林中道路,往屏山靠近。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一抖,竟往路面下陷去。 第278章 一分希望 公路上面沙土散落后出现深坑,幸好是清平子运功驾驭车辆行驶,若是其他人在开车,一不小心,铁定掉下去。 劲力支撑,车子平稳的从陷坑处冲了过去。 当第三辆车越过公路陷坑处时,前面一辆车下又出现陷坑。 清平子已明白过来,公路被人破坏,有人要袭击车队,功劲再起,所有车辆飞离地面,疾驰飞奔。仪表盘的车速为零,真正的车速却远超了仪表盘所能显示的速度。 车队起飞不过三秒,前方接连掌力拍下,看那威势,触之必是车毁人亡之局。 道法一展,整个车队不住在山间前后左右变幻位置,避开掌力,清平子道:“南姑娘,让大家下车,那些属下没有实力与对手纠缠,让他们离我们远些,越远越好!” 南溟点了点头,准备拿出手机联系各车领头之人,让带领大家离开汽车,远离他们。 不用清平子点醒,南溟也明白,对手袭击车队,目标不是清平子等人,就是司百灵。 以对手表现出来的掌力,那些属下若上前,不过白白送死,而远离清平子、司百灵等人,对手不会过多过问他们,至少在目的达到之前,不会过问他们,他们就可借这短暂时间逃命,避免无谓牺牲,若分散开来,还有机会向景门求救。 可惜,当南溟拿出手机一看,没有信号,脸色顿时一沉。看来对方早有准备,也叹自己等人大意,只顾着吹风看风景,没有人玩手机,不然若大家发现手机没信号,肯定能察觉不对。 时间紧迫,看着清平子驾驭众车不住在山野林间变幻位置躲避攻击,南溟从车窗翻了出去,一辆辆车去通知众人下车离开,只留下几个修为不凡之人为助力,汇聚到清平子、司百灵等人所在的车上。 “清平子长老,现在手机没有信号,无法求援,怎么办?”回到车上后,南溟问道。 “南姑娘,对方不止一人,攻击太过紧密,我现在修为不够,挪移距离有限,脱不开他们的追逐与掌力!你们景门有比较原始的联络方式吗?比如信号旗花什么的?” 当然没有,现在谁还用那些淘汰的陈旧古老玩意儿! 不过清平子之言也点醒了众人,有时候,过度依赖现代化通讯方式,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古老的东西,自有它存在的价值。 “长老,若我们几人出去与对方交手,争取一点时间,长老能带着小姐他们逃离吗?”一人开口问道。 “不行!”清平子还没开口反对,南溟已经出言否决,“你们的修为和那些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出去不过白白送死,起不了多少作用,还是我出去吧!” “师姐,不行!”司百灵一把抓住南溟,摇了摇头。其他人的修为不行,她也不行,出去同样是送死。现在在车上随着清平子挪移逃命,还有一分希望。 “小姐,车上之人除了长老,就我修为最高,这个时候,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搏一搏,死一个人,总好过大家一起陪葬!” “我们和南师姐(师妹)一起下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至少要拼一把,保了小姐和长老他们不失!” “对,我们一起下去拼一把!”一人开口,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大家先别急,我再想一想,或许还有一分希望!如果实在不行,再考虑下车拼命之事!”清平子摇了摇头,阻止众人下车。 这就是一个人和拖家带口的区别,要是清平子一个人,管你修为多高,只要一招弄不死我,早逃了没影,哪会似这般瞻前顾后,进退不得。 “子鱼,把你包里我放的铜钱拿出来,南姑娘他们修为高的人,一人分三枚。大家先不要慌,听我吩咐,或许有一线机会!”清平子继续吩咐道。 星子鱼找出铜钱,按清平子吩咐,一一分给南溟等修为较高之人后,清平子道:“大家待会听我之令,我说开始,大家一起将手中的一枚铜钱定向我所说的位置,记住,是在车身外面,据车三尺三,不能有半分差错,明白吗?”南溟等人凝重的点头后,清平子道,“一人一个位置,谁定哪个方位,由南姑娘分配,大家记清楚,不要混乱,不要出错!第一枚,客乾三颐虚日九少;第二枚,六谦火丁奎木十八;第三枚,九未木庚参水九半……” 说完后,清平子静静听着南溟分派各人所负责的方位,心也提了起来。南溟他们不会道法加持,就算各人一致不出任何差错,并成功避开了铜钱所受对方掌力的干扰,也难保阵成后能有多少作用。 何况他现在正在施展界空挪移,控制着车子不停变化位置躲避攻击,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差错,还需要计算对手掌力覆盖范围,不能在阵成时让车子刚好停在他们掌力劲网中,自己还需得立刻远离车子,制造假象,各方时机都要把握好,还不知现在的修为,同时施展两种道法,一个阵法,会不会失败,真是头疼! 分派好众人记仔细后,清平子道:“大家记住,我现在没有十成把握可以成功,一切但看运气。若待会无法成阵,我会迅速变幻车的位置,大家注意敌方攻击,若有不妙,一起出手抵挡。若阵成了,大家在车里别动别出声,我会想法子将那些人引去其他地方,待安全后,大家尽快一起从林中离开前往景门,有信号后,立马联系景门支援。为防万一,只能联系最可信任之人,明白吗?也要注意警戒四周,别让人窃听了去先找上你们。” “道长哥哥!”宫疏雨实在忍不住,担忧的唤了出来。清平子一人去面对那些高手,不担心是假的。 “都别说话!你们不用担心我,除非自杀,这天下还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安全后,我自会去找你们!子鱼,抓一把铜钱放我衣服兜里!从现在开始,车里除了我,任何人不许出声。” 清平子一边控制着车不住变幻,一边观察对手进退、围攻方位,寻找合适的时机。 到现在为止,清平子一共发现了五个人对汽车展开攻击,其中一人修为尤其高,应该是东宫扬子往上那等水准,清平子自认还不是对手。 南溟等人全神贯注等候清平子的命令,手心里全是汗。如此密集的攻击,对方修为又高,毫厘之差也是大家一起死。 “准备——开始!” 第279章 第一号灾星 一声令下,南溟等人一起出手,车子转眼停了下来,驾驶室已没有了清平子身影。 窗外远处,同时出现一辆与众人所坐一模一样的车,正不住变幻着方位,远离这辆车,将那些人全部引走。 清平子成功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为清平子担忧起来,希望他能顺利自五大高手中逃脱。 依了清平子吩咐,众人没有出声,只小心的四处张望,注意警戒。司百灵在手机上打了字,随后递给南溟看,写到:“师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南溟摇了摇头,写到:“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一是等那些纵身半空的高手远离,二也要小心四周是否埋伏有对方安排的暗哨,确认安全后大家再离开。待追清平子长老之人远去后,大家坐在车里,我一人下车去看看周围的情况,若没有问题,立马往另一方向逃离,准备联系门里。” 这辆车静静停在山中,若是从车外看去,自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平静在微风中摇摆的草树,除非近了,或许可以闻到一些区别于山野的味道,这是南溟他们无法道法加持铜钱所留下的破绽,也不知道到底能隐藏多久。 阵法一成,清平子不敢耽搁,瞬间离开汽车,到远处施展道法,化出一辆一模一样的汽车,靠身法躲避着天上众人的攻击。 现在野外没有遮挡,不住乱窜逃命的清平子这才发现,这些人全凭借深厚功力和蛮力往他攻击,没有一个人施展招式。若非看不起他们,就是自己和景门之人,有可能会通过招式判断出他们的来历,所以小心翼翼,只以绝对优势的功力出手攻击。 有八成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对方担心被认出来历! 这里距离景门虽远,但乃是进出景门非常重要的通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景门之人。动静如此之大,万一被发现,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要换了自己,肯定寻求速战速决。刚才连翻躲避,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自己等人耗不起,他们也应该不敢耗,不可能还忍得住。 而担心被认出,又有九成可能是与景门有怨之辈。 毕竟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足,有不少了解自己之人应该可以感觉到,何况自己确定得罪之人,除了解门,应该还派不出如此阵容,非常好猜。 而出身景门的司百灵、南溟等人则不同,景门屹立高辛大陆多年,这些年成长势头也猛,被人盯上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司百灵和南溟,乃景门门主之女与弟子,无论是要捉拿她们行事,还是担心她们见多识广认出武学招式来,都能契合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真是烦人,贫道是来景门屏山避暑玩耍,大家消停些行不行?当我求你们!第一奇书《九州奇闻录》的记载果然没有错,这猪脚果然是天字第一号灾星,走到哪,哪出事。 一边想着现在面临的情况,清平子脚步不停,渐渐带着那些高手离远了去,随后在一个小范围内转圈圈,留下满目疮痍。 身法终究还是没有界空挪移那么好用,何况又分心布置,一路窜奔中,清平子不小心中了一掌,道法差点散去露馅,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这时,追逐着清平子的黑袍人也疑惑起来。 这车能纵横躲避,或许车上有逃命的高人,这个虽然让人吃惊,算是可以理解,毕竟御气瞬间带着物体转换位置,世上存在这等秘法,但你能在众多重手中坚持这么久还没有半分压力,何况距离远近还能随心所欲,没有出现破绽,那就有些打脸的意思。 这也就算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躲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攻击,虽然离奇,我们也勉强可以接受,你车都被我们干中一掌,连烟都没有冒一点,还跑的飞快,你当你的汽车是什么刀枪不入、神功不毁的天外陨石吗? 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只有一个可能,车上有高手可以完美的抵挡他们的掌力攻击,那你躲什么,你直接跳出来干我们不就完了?你这么猛,我们权衡利弊后,肯定跑! 清平子逃命引着那些袭击之人远去后,南溟小心翼翼下车查看周围,只发现了一人杀掉,看来对方没有出动大批小虾米来埋伏包饺子,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车上某一个或几个人,不单纯是为了杀景门之人。 算是安全后,众人下车,南溟与司百灵、宫疏雨他们在中间,小心离开,剩下的其他高手往前后左右四方散出去警戒,随时准备预警,毕竟刚才发现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哪里又藏着人。 离开一段距离后,司百灵才知道心疼起来。大车小车买了那么多东西,是她出的钱,现在全扔了荒野的车里,也不知道哪些幸运的傻蛋能捡了去。钱倒不是那么重要,主要是心意全丢了路上,真是气人! 南溟等人越走越远,看来危机暂时解除,手机也能用了,司百灵立马联系老妈门主,可直到手机自动挂断,根本没有人接电话,顿时急了起来,道:“师……师姐,妈妈联系不上,会不会门里也被袭击?” “放心吧,看袭击我们那些高手的修为,虽然对我们是天大的威胁,但若敢去袭击景门,够他们喝一壶的,我们景门可不是泥捏的。没有哪个势力这么傻,以为这点修为就敢对付我们景门,不然也不会来袭击我们,肯定是想拿了我们来威胁景门,现在门里应该安全。小姐,你联系一下上方长老试试,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司百灵点了点头,又拨号联系上方谷。爸爸妈妈说过,上方长老是最可信任的人之一,现在的情况,问他最好。 挂了电话后,司百灵道:“师姐,上方长老说,妈妈昨日闭关去了!奇怪,我昨日和妈妈说起今儿要回来的时候,她可没说闭关之事,怎么这么突然?上方长老让我们到屏山东面的大瀑布附近去等他,我们现在过去吧,不是很远!” 师妹今日回来,师父闭关?南溟看了走在前面的司百灵一眼,总觉得不大对劲。 第280章 游戏结束 成了! 清平子脚步一停,嘿嘿一笑,将手中又一枚铜钱弹射出去,半空中数十丈方圆太极图自天盖下,将一直围追堵截的五位高手一并困入阵中。 瞬间失去清平子身影,看着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四周,那位修为最高之人脚步停了下来,小心戒备。 手握铜钱准备靠近他的清平子也停下了脚步,在半空静静望着小心张望的那人。这人修为高就是不一样,稍有不对,立马小心起来,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安静了,除了轻轻随风摆动的花草树木,天空之下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悄无声息。 清平子刚才带着几人走远后,一直在一个小范围内徘徊,一是不想距离宫疏雨他们太远,方便回去寻找,另外也是在暗中布置困阵。 修为最高的那人不敢说,其他四人,若是被困阵中,清平子用上道法杀阵,一个个与他们过招,他现在是打不死的小强,有能力斩杀人。现在他一个人,可以放开手脚,看着阵中的五人,自然不是太惧。 清平子原本打算先试一试那修为最高之人的斤两,那人看起来比东宫扬子修为要高,与他过招,若有成,或许可以降低接下来将面临的压力。 另一方面,也是尝试一下有没有困住东宫扬子,单打独斗杀死他的可能。现在与东宫家已是深仇,肯定要做好与东宫扬子决死一战的准备,不可大意,正好试刀。 没想到那人竟如此警觉,两息已察觉不对,在对手最是小心严防的时刻,清平子不敢轻易靠近他。以他目前的修为,阵中的他被这种修为的人发现踪迹,也有很大可能。 那人停步,清平子又观察起其他四人来。还好,这四只蠢蛋虽感觉迷茫,一辆大车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但只是四处张望寻找着踪迹,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瞬间有了决定,清平子阵中一飘,小心翼翼来到一人身旁,跟着他行动着。那人虽感觉有些问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 清平子掌不聚力,只平常般伸手一拍他的后脑勺,转身又到他身侧站着。 “谁?”那人一摸被拍疼的脑袋,瞬间转过身来,聚起功力的手并没有拍出去,因为身后并没有人,“真是怪事,难道见鬼了?那车不见,连头他们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难道是我被他们甩掉了?要是头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咳咳,你怎么还在这里徘徊?没看到那车已经跑远了吗?还不追?” 那人瞬间一个激灵,刚想到头,没想到一身黑袍的头就出现在眼前,自己真是乌鸦嘴,听那声音冷冷的不对,立马疾步过去,道:“头,不……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失去了那车的踪影!” “真是糊涂,你看看自己身后!”黑袍人伸手往那人背后一指,右掌已聚起功力。 那人依言转身过去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刚想转身,背后掌风袭来。那人大吃一惊,瞬间侧避,但也晚了半分,右肩被一掌击中,差点被废。 “你……你是谁?你的功力不对,不是头!”那人受掌,也反应了过来。 “嘿嘿……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你说我是谁?孙子,看来我小看了你,警觉性挺高的嘛,我以为一掌可以重创你!”黑袍人在那人面前仍是黑袍样子,声音已经是清平子的声音。 多么年轻的声音,竟敢冒充头来袭击! 那人瞬间大怒,抬掌便攻。他已经自刚才清平子的掌力判断出,清平子的修为不如他。 一掌落空,人影瞬间消失,整个天地哪里来黑袍人的身影。 那人四处张望片刻,似乎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大变道:“不对、不对,好像是阵法,我入了谁的阵法中!景门有人会阵法吗?没听说过!”又唤了两声‘头’没有得到回应后,已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此时,四周铿锵之声不绝,再一看去,自脚下而起,包括四周,参差不齐的长剑形成层层叠叠的剑网,蓄势待发,目标是自己。 那人大惊,慌忙往半空纵去,躲避脚下地里冒出来的疾刺剑兵。刚纵身一丈不到,金、白两色剑光交错,随着看不大清的两色剑身翻滚着封住头顶去路,一剑夹带磅礴之力,往头顶猛击而来。 那人大喝一声,抬掌硬接,顿时与袭击之剑僵持起来。眼看着长剑就要败退,只可惜,人只有一,剑却无穷,一青一紫两剑自左右交错杀过,那人防范不及,腰侧转眼见血。 一声痛哼,那人刚震开顶上长剑,尚未来得及喘息,剑网中一只手掌拍向他的脑袋,吓得慌忙往地上坠去。 一声惨叫,土色双剑刺入那人脚底,破穴而入,他刚运劲意图抽身而退,又是两剑自胯下交错而过,凉风一钻,带起耻辱的血雨。 “你……你个……” 骂人的话刚出口,头上掌式不停,已经往他头顶按来。那人不再退步,忍住钻心之痛,抬掌上击,将清平子震退的同时,自己更往下坠去,双剑入腿更深,几乎将他钉在地上。 “嘿嘿,你这小小的修为,能在‘五绝剑阵’中挣扎一时半刻,也算有些脸子!”清平子运功压下翻腾的功力,出言道。 刚才那人几番与阵势对攻,又奋力与清平子对了一掌,算是给了清平子一点无伤大雅的麻烦。 “好啦,贫道没有兴趣再与你玩闹下去,游戏到此结束!记住,若有下辈子,千万别来与清平子为敌,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清平子?” 那人疑问刚起,剑阵突然往周身压迫而来,空间越缩越小,纵横剑气撕裂着衣袍,转眼将他脸上的面罩削去,露出本来面目。 “奉仪承运·惊尘罡风,敕!” 随着声起,完全无可防御的风刃自脚底开始削起,旋出片片血肉,一路往头顶而来。 那人奋力运功乱击,虽有减缓伤害,可双脚被入腿长剑钉的死死的,随着自己的纵起紧跟延伸,根本无法摆脱,逃不了! 阵中一把长剑看准那人的脖子旋来,一剑人头落地。清平子伸手将脑袋抓住,剑阵、罡风瞬间消散不见,只有倒落尘埃、血肉模糊的尸体。 第281章 等待 清平子抓着脑袋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仍是惊恐之色的脸,不认识这家伙,带去景门看看,寒劲一起,瞬间将人头冻了起来。 若非想吓吓剩下的四人,清平子就会一把真火烧了他,不会用罡风。 清平子又望了一眼小心探寻阵势破绽的修为最高之人,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他处埋伏袭击,得赶紧回去找他们,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真是好狗运。 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应该把星星那台机器一起带来,战斗力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留她在魏郡购买家具,布置已经装修好的别墅,可把她气的嘴也翘了起来,指不定搞出什么花样来。 提着人头的清平子转身身法一展,转眼来到刚才停车之处,看着已露出本来面目后空空荡荡的车,摇了摇头。 看来没有道法加持,连持久力也受到了严重影响,这完全不符合贫道的本领与气质嘛,说出去他不丢人吗? 看了汽车和周围一眼,除了发现一只死人,没有打斗痕迹,看来众人应该是平安起步。 沿着众人有些踩乱的地面及吩咐留下的暗号,清平子一路寻找过去。 另一边,司百灵等人也到了与上方谷约定的会合地点。 “师姐,已经过去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上方长老出现?以上方长老的身法和修为,应该已经到了啊?”司百灵看了一眼没有信息的手机,又探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大瀑布。 为了以防万一,宫疏雨建议大家躲在距离瀑布有些远的地方,并没有大大咧咧靠近瀑布。 “再等等看,10分钟后上方长老若再不出现,我们不再等待,自己回景门去!”南溟道。 “南姐姐,我们不等道长哥哥吗?他肯定会找我们!”宫疏雨道。 “待会离开的时候,给长老发个信息吧,告诉他我们已经往景门去!他若到了有信号的地方,会看到的。” “不可!”宫疏雨摇了摇头,看着有些惊讶的南溟等人,“那些人修为太高,在我们不确定道长哥哥安全或手机仍在道长哥哥手里之前,不要联系!” 宫疏雨这么一说,南溟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果然是宫疏雨,心思缜密,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宫疏雨也看了一眼瀑布方向,道:“南姐姐,若没有接应的人出现,待会我们离开的时候,将司小姐联系过门里的手机藏在这里,待安全后再回来取,之后换一个手机联系门里,也别再联系已经联系过的人。” 南溟点了点头,宫疏雨说的对,如此明显的地方,若接应之人没有出现,有很大可能出事,联系过门里的司百灵手机,已有安全隐患。 听了宫疏雨说的话,司百灵一下紧张起来,已经过去这么久,怕是已经有问题,连忙将自己的手机给南溟,让她藏到瀑布那边去。 “你们躲在这里,待会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吗?”南溟接过手机叮嘱后,自一边小心翼翼绕往瀑布方向去。 距离瀑布只有三四十米的时候,南溟停了下来,探出脑袋,望了一眼瀑布和远去的水流。时间过了太久,怎么上方长老还没到,难道真出事了? 不管了,就将手机藏在这里,瀑布也别去了,返回后大家一起离开吧。 想着,南溟找了一块石头,将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压在石头下面,转身准备回去。 一双穿着黑色皮鞋、黑色裤子的脚出现在眼前,南溟一惊,连忙轻身后退。此人是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刚才若偷袭自己,只怕…… 避开的南溟眼前出现了一位黑袍人,不言不语,瞬间追向逃跑的南溟。 南溟看也不敢看司百灵他们躲藏的地方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看这人运起的功力,无论自己会不会合司百灵他们,完全没有用。 若司百灵他们并没有被发现,自己过去,不过将他们也拉入危险。如果也遭受袭击,面对此人的追赶,自己过去也没用。现在还没有听到司百灵他们那边传来声音,应该没事。 南溟只这般祈求着奔逃,转眼背后连掌击来,南溟不得已避退、抵挡,距离越拉越近。 此时,前方又是两名黑袍人出现,持剑没有章法的乱攻向南溟,虽不一定胜得了南溟,但若只阻一阻,则完全没有问题。 身形被阻,面对两人,一时无法脱身,转眼后面的黑袍人也追了上来,重掌连攻南溟。 南溟数招不敌,地上一滚,完全顾不得躲避重掌被一剑所伤的左臂,又往树林里逃去,抬指点穴止血。 三名黑袍人并不出言,只紧追不舍,转眼随后入林。最先出手的黑袍人修为高过南溟太多,掌风覆盖下,逃不远的南溟转眼又被拦了下来。 没有去看身后破风声响又追上合围过来的两名持剑黑袍人,南溟小心防备着,思虑着脱身之策,道:“你们到底是谁?我们之间有何恩怨吗?还是与景门之间有何恩怨?” 三个人没有一人出声,南溟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看起来我认识你们吧,所以一个个不敢出声,连招式也不敢使出来,我得好好猜猜,你们会是谁呢?” 仍然没有人说话,只有持剑黑袍人仔细看住南溟退路,另一人连掌又攻南溟,就和南溟说的一样,并不出声,连与南溟接触也小心翼翼。 南溟完全无法匹敌,片刻连中两掌,嘴角血流不停。一持剑者纵身攻来,又差点伤了南溟。南溟奋起一抓,扫向他的面罩,只可惜被长剑连闪格挡,怕是手不要了也抓不到。 先出现之人又是一掌拍向南溟后背时,剑光一闪,林中剑气如涛,冲散在那人与南溟之间。 不过雕虫小技,那人根本不将剑气放在眼里,一掌扫去,强退剑气。脚步不停,只逼近南溟。 就在此时,地底剑气破土而出,非刚才攻来剑气可比,那人一惊连震时,来人目标一转,漫天剑气隐藏身形,已经杀向拦住南溟的持剑者。 第282章 救援 清平子到了! 南溟信心倍增,趁用掌的黑袍人被清平子剑气暂阻时,奋力攻向身旁的持剑黑袍人。别说拿下他,只要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知晓了是谁已足够。 以清平子的身法,只带着自己一人,轻而易举可以逃走。 不过,清平子的剑气只阻止了黑袍人不过一息,在清平子连剑杀向持剑者时,那人已突破“刀过留痕”,双掌掌力分别攻向清平子与南溟。 只交手一招,与南溟、清平子对峙的持剑者不敢再战,慌忙侧身避退,往用掌者会合去。掌式来势汹汹,清平子不敢分心去追,急忙抓住南溟,瞬间逃离,后背又中一掌。 喉中一甜,内劲周天运转,伤势瞬间痊愈,就是这么气人。 “清平子,你怎么样?”南溟看着突然不稳的清平子,急忙问起来,连长老也忘了叫。 她知道清平子刚才有很大把握可以避开掌力,至少不会到受伤的程度,若非为了突破掌力带她一起走,肯定不会受劲不稳。 “死不了!”清平子轻声道。 话音一落,出乎所有人预料,清平子仗着身法无双,施展界空挪移,竟自追来的用掌者身侧穿过,反身杀向他后方的两位持剑者。 剑气过处,一位持剑者大意之下,被清平子一剑划开面罩,露出本来面目。 “曾兵华,你好,好的很!”虽只飞快的瞟了一眼,南溟已认出了他。 随着清平子带着南溟远去不见,被发现了身份的曾兵华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呃……”曾兵华尚未反应过来,一剑洞穿脖子,鲜血瞬间洒出,奋力扭头往后边看去,手中长剑掉落在地,右手缓缓提起来,欲指杀他之人,“你……你……” “你不要怪我,谁叫自己大意,被人发现了身份!”杀他之人不是另一位用剑者,而是用掌者拿过剑杀人,修为差距不小,加上愣住,轻而易举。 曾兵华的右手已没有力气举起来指人,长剑被持剑者拔出后,只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传来:“放心,你家娘子,我会好好照顾!” 尸体倒落尘埃,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人身法,果然天下无双,你以后若单独遇上,有多远避多远,不要与他交手!只是他手里提着的人头,有些不妙啊!”用掌者望向清平子二人消失的方向,负手道。 “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他们出事了吗?”到了远处,清平子收了身法,带着南溟隐在一颗大树冠顶茂密之处,运功为她疗伤。 “我被袭击之时,没与他们一起,但也没有听到藏身处有打斗声传来,应该没事!我们快点赶回去吧,那地方已不安全,需要马上离开!”南溟看了一眼清平子放下的人头,应该是袭击的贼人,拿出一块布让他包起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收了功力,南溟伤势虽重,耽搁片刻也没问题,抓住南溟道:“你指路!”随着两条身影又远去,“那曾兵华是什么人?” “景门长老上方谷的弟子!”南溟咬牙道,“我们联系不上师父,之后联系了上方谷,请他接应,他说师父闭关,让我们到屏山东面的大瀑布等候。他一直没出现,只出现这三名黑袍人,那修为最高的,应该就是上方谷那老贼!幸好宫姑娘谨慎,建议躲在远一点的地方等候,大家刚才才没有被发现,若是小姐他们也被发现,我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上方谷?”没想到是他,清平子道,“之前在云中郡、魏郡,我与他有交往,看起来不像这种人,竟联合外敌来对付同门!”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弟子来杀我,不是他又会有谁?师父也说上方谷是可以信赖之人,不然我们联系不上师父,绝不会联系他,没想到竟是自投罗网!另一位持剑者也是景门之人,加上上方谷说师父闭关,怕也是骗人,景门多半已出事!” 不是吧,贫道不过来走亲戚,至于这样与我过不去嘛! “你怎么认出另一位持剑者是景门之人?他开口说话了?” “三人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运转武学招式!”南溟摇了摇头,“但长老你刚才攻向那持剑者的时候,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危机,不自觉使了一招回雁三式,那是景门的剑法!我早猜到他们不敢出声,肯定是我认识之人,这些个贼子!” “行,上方谷就上方谷吧,这小老头,别看他的修为虽高,但若有心算无心下,只要让我困住他,拼了老命,我应该也能送他去见北阴大帝!” “长老,杀他之事以后再说,现在景门要紧,待会会合小姐后联系师公,现在只有师公能救景门!” “京机阁虎翼将军?”清平子点了点头,“也好,听说司将军修为惊天地,泣鬼神,正好见识见识!另外,我看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自认景门出事,以免自乱阵脚,我们小心些便是。会合后,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先独自上景门瞧瞧,确认一下。另外,关于那人是上方谷之事,暂时存疑,不要太过武断,你不也说令师道他可以信任。他的弟子出现对你出手,到底是上方谷的吩咐,还是其他人的谋算,故意留下破绽的算计,现在也确定不了。我们也没看到他的真面目,在没有确认之前,还是谨慎为要,以免落入圈套,自相残杀。” “也有道理!行,暂时存疑,反正现在开始,不杀他也不信任他,远离为妙!” 当清平子与南溟小心翼翼摸回众人躲避之处时,看见大难不死的南溟,司百灵一时喜极而泣。刚才远远望见南溟被三人围攻逃向另一方,还以为必然没有生路。 问起经过,才知是清平子救下南溟回来,司百灵道:“景门这么多长老,我看就这个最新的荣誉长老清平子可靠!” “小姐,我们先换个地方躲一躲,这里已不安全,随时可能被人搜过来,到时候真是死路一条!待会选个地方躲好,我们再联系一下师父与师公,不要再联系其他人,连上方谷也可能有问题,现在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众人随后转移,刚走出不远,破风声自四周响起,一群人往清平子众人围了过来。 第283章 矩阵 “唐师兄!”看着领头之人与众多同门,司百灵终于松了口气,领头者是景门长老唐勒之子,姓唐名闯。 南溟拉住了要过去的司百灵,道:“唐师兄,你怎么来了?上方长老呢?” “上方长老没过来吗?”唐闯一愣,“你们联系了上方长老后,是长老让我们随后带人过来接应,他自己先赶来,怎么我们到了,上方长老还没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南溟看了清平子一眼,意思很明显,就说上方谷那老鬼有问题。 “我们在瀑布那里等了不短时间,一直不见长老出现,所以才离开,想换一条路上山!”南溟接道。 “你们没事就好!家父唐长老在后方不远处,我们会合过去,一起回山吧!”唐闯对带来的人一招手,有一些人继续往瀑布方向去,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剩下的人则在四方警戒,护着众人离开。 “多谢唐师兄,唐长老也来了吗?我妈妈呢?”司百灵问道。 “门主不知为何,昨日突然闭关!家父得了上方长老传讯,让我们先来会合上方长老与众人,他随后赶来。对了,我联系一下上方长老看,他是最先走的,怎么现在不见踪影?” 唐闯说着,拿出手机拨号,片刻后,自动挂断,摇了摇头,道:“上方长老的电话没人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司百灵刚要开口,被南溟拿手背盖向她的嘴,阻止了她说话。 众人怀疑上方谷可以,但在没有确认之前,最好不要乱说。现在这么多人,一旦传开,若上方谷有诡还好,若真如清平子所说或许是冤枉,将来如何见面?还是谨慎些好。 “他?他怎么了?”唐闯突然停了下来,疑问道。 “他……上方长老是不是急急忙忙的,手机掉了?刚才我们也联系过他,一直没有消息,连天机联也不回。”司百灵也聪明,见南溟阻止,已反应了过来。 清平子他们静静在旁边跟着,没有人理会他们,他们也不说话。这些人不认识他,他现在也不想出头,平淡些好。 “百灵鸟,听说你们遇袭,没事吧?”众人说着话,尚未走出多远,一人纵身而来,正是唐勒,“清平子长老,欢迎你到景门!”说着,已笑了起来。 “见过唐长老!”唐勒出现,还主动招呼,这下不能再装,清平子忙上前两步见礼。 唐勒和清平子这一声出来,所有跟随唐闯来的景门弟子,全部齐齐看向清平子。这么年轻,他也是景门的长老?景门长老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 只有听唐勒提起过清平子的唐闯才知清平子年纪不大,这时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清平子,抱拳道:“长老海涵!家父之前对我提起过长老,虽说年轻,也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致不敢认,刚才多有失礼,见谅,请见谅!” “不知者不怪,我自己都觉得做梦一般,怎么稀里糊涂竟成了景门的长老,也难怪唐公子不敢认!”清平子摇头笑道。 “清平子长老不必谦虚,你的本领,大家都知道,何况你的荣誉长老之位,乃门主召集众长老共决,算是得了公认,长老就是长老,管他年龄!为上者尊,你也不必对我家小子客气,唤他唐闯即可,什么唐公子都出来了,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景门没有规矩!” “那好,既然唐长老如此说,贫道也不客气,以后可就直呼其名,希望唐闯兄弟不要见外!”贫道已是不惑之年,你也不吃亏。 看着含笑望来的清平子,唐闯摆了摆手,道:“哪里,应当,应当的!” “闲话休提,我们先上山吧,回景门再说!今日众人入山遇袭,上方长老失联,看来只能请门主出关主持大事!”唐勒说完,领着众人往景门去。 司百灵、南溟等人也松了口气,听唐勒所言,若只是他们遇袭,景门没事,算是今日最好的一个消息。 “拜见门主,请门主出关!”上山入门后,众人齐聚往景门门主楼台烟雨闭关之地拜见。 上山后,得知此事的副门主大长秋与另外一名在山上的长老将力行也出现,安慰了受到惊吓的司百灵等人后,大家一起到了后山。 没有回应,众人看向了抬步走上前的司百灵:“妈妈、妈妈,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过了片刻,还是没有回应! 居然不理女儿,那我可不客气。司百灵有些生气,心里冷哼一声,抬步往闭关处走去。 “百灵鸟,别动!”将力行上前一把抓住司百灵,“我的小祖宗,外面有阵法,你这样大大咧咧的,将来可怎么带孩子哟!” “将长老,你说什么呢,羞也羞死了!”司百灵听到周围传来的笑声,不依的捶打着拉住她的将力行。 “清平子长老,你快来瞧瞧,能不能破了这阵法!”打闹完后,司百灵转身来拉清平子。 众人目光中,清平子小心运起道法查探。楼台烟雨正在闭关,不敢轻举妄动,万一练功正在紧要关头,说不定走火入魔。 试探后,清平子望了紧闭的石门一眼,楼台烟雨就在里面,若要强破,研究一会儿应该没有问题,但若想不打搅到里面之人,入阵正常破阵,就要麻烦一些。 现在楼台烟雨对外面没有回应,清平子自然不好强破,只转身摇头道:“怕是要研究一段时间!不知这阵乃何人所布,不如请他来看吧!” “清平子长老,你可别开玩笑,我们景门里可没有人会阵法,都指望着你呢!想必长老也已明白,这是‘矩阵’,乃是阵法师提前布好的阵势,将它压缩成一小块,需要用时,按阵法师留下的法门,启动自成。这是景门买的,可不知道是谁布的阵!”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是三清道门也玩的门道,只不过没有拿出去卖而已,只是给修为不足的小辈保命之用,没想到那些阵法师竟用这个赚钱,这可算是消耗品,还不错嘛,问道:“咳咳,这种提前布好的矩阵,大概多少钱一个?” 第284章 杀人灭口 “长老,你该不会想做几个来卖给景门吧?我告诉你,这可不成,你是景门的长老,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司百灵赶紧抢话,将清平子不该有的赚钱门道扼杀在萌芽之中。 “别这样嘛,我只是问问哪里可以卖这东西!你放心,若景门需要,我可以友情价卖给你们,保证童叟无欺的友情价!”清平子小声对急眼的司百灵道,随后走向之前说话的将力行,拉着他往一边去,小声道,“将长老,幸会,商量个事,不知道哪里可以卖这种提前做好的矩阵?” “将长老,别告诉他,除非他先免费做几个给景门用!”一路尾随着清平子的司百灵赶紧出声阻止,随后拉着将力行就要离开。 将力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司百灵,让她不要激动,道:“清平子长老,这个天下的阵法师极其罕见,就是六大门派也没有,三大世家的能力也有限,布置一些很简单的阵法可以,稍微高深些的,可没有那种人才。若是还要压缩拿出来卖,绝对不可能。所以,矩阵稀少,制作困难,很难买到,不少都是前人留下被幸运儿无意中找出来,一般大型的拍卖会偶尔才能见到。100年前阴川开启,进入后幸存下来之人,据说带了几个普通的矩阵出来。像门主用的这种一般的护阵,之前是5000万拍买,若是高深些或是大的护门大阵,绝对上亿,甚至几十亿也买不到。因为那种奇阵需得请人上门来布置,不是矩阵能包罗。” 清平子吞了口唾沫,这是要发大财的节奏啊,贫道一家一门布置一个简单的护阵,那收入都不要太爽。 又望了一眼楼台烟雨闭关门前,清平子嘿嘿一笑,拉着将力行转身走回,道:“将长老,下次有大型拍卖会的时候,麻烦你老知会一声,必有厚报,嘿嘿,必有厚报!” “长老啊,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司百灵紧跟着清平子,不断的唠叨。 “别说贫道,你没钻钱眼里?不钻钱眼里,你景门别说给长老的供奉,连吃饭都成问题,真是的。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贫道花销很大,包养……保养机器不要钱吗?” “清平子长老,这阵法若要破,大概需要多久?若门主一直没有回应,终究不是办法!”清平子回来后,唐勒问道。 清平子又望了阵法一眼,想了想道:“若要不惊动门主,至少需要研究五天。就像众位所知,若非是自己所布阵法,需得探究原理及手法,很复杂的。” “五天?”唐勒长叹一声,“若对手今日的行动,最后的目标是景门,我们怕是等不了那么久,看来只好请大副门主暂时主持大事!”说着,看向了将力行。 将力行点了点头,抱拳道:“那就请大副门主主事!”若唤不出楼台烟雨来,当然只能由在场的副门主大长秋主事。 众人随后去往景门议事厅! 司百灵为清平子选的别庄在她的别庄附近,当然在景门的核心区域内。宫疏雨他们不是景门之人,一直跟着议事,虽然景门之人不说什么,清平子也觉得不好,只请了司百灵派人带他们先过去休息。 既是景门的核心区域,想必暂时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清平子也化了一道太极图印入星子鱼掌心,让她有事往天上放。 到了议事厅坐下,众人看完清平子带回的人头,上首的大长秋正要说话,外面一声报传了进来。 大长秋望了守在门口的唐闯一眼,道:“什么事?” “回副门主,有门人搜寻到了上方长老弟子曾兵华的尸体,现在抬了过来,请副门主定夺!” “让他们抬进来!”大长秋腾的站了起来,“百灵鸟求援后,曾兵华是跟着上方长老出去的吗?” 唐勒见说着话的大长秋望向他,知道是自己最先得上方谷的传讯,多半以为自己知道情况,摇头道:“上方长老只说了前去支援之事,至于带没带人,又或是带了什么人,长老并没有说,我也不知!” 大长秋点了点头,道:“南溟,你亲自去一趟上方长老的别庄,问一问他的其他门人,看是否知道哪些人跟了上方长老一同出去,还是他只身一人前往。曾兵华突然丧命,上方长老又失联,真是奇怪!” 之前跟随着司百灵她们在魏郡办事的人也联系上了,众人离开车队后,并没有受到袭击,看来尚未成为目标。也就是说,今日一场袭击,己方只有一个曾兵华遇害,还是没有与清平子他们一起的,自然有些奇怪。 离开的南溟看了清平子一眼,他们并没有机会杀曾兵华,现在曾兵华却死了:杀人灭口! 众人检视完曾兵华的遗体后,让人抬了出去,交去上方谷的别庄,等候发落。 “没有其他要紧的伤口,看这致命剑锋,是背后一剑穿颈,若非是修为差距极大,他没有察觉到或反抗不了,就是信任之人从背后偷袭,以致没有反抗的痕迹!”大长秋率先下了结论。 “我觉得修为差距很大的可能性更高!曾兵华今日下山,必是为了百灵鸟遇袭之事,防范之心肯定有。就算是信任之人,若非修为存在比较大的差距,剑起带风,至少在长剑临身一刻能察觉到,不可能半分反应也没有。”将力行道。 “我也同意将长老的看法,不知清平子长老怎么看?”唐勒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清平子。 “我觉得曾兵华是谁杀的没有意义,不必纠结在这上面,他因何被杀才是重点!之前我们遇袭后分开,我回转的时候,刚好见了南溟被三位黑袍人围攻,其中一位持剑者就是曾兵华。他被我一剑破去面罩,身份败露,我们没有杀他,那杀他的应该就是自己人!” “杀人灭口?”将力行接道。 “不错!”清平子点了点头,“曾兵华身份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死人最是让人放心!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查清楚曾兵华到底是和谁一起下山,咱们还是等南姑娘的消息,稍后再议!现在,咱们来说说这人头,不知副门主与众位长老有何看法?” 第285章 古怪 “眼生的很,我应该没有见过!”将力行摇了摇头,“只可惜已经死了!” “将长老,我之前面对五位高手的围攻,其中一人修为极其高深,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不可能还去考虑活口之事。毕竟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又有多少,那种情况下孤身带着一个活人,说不定被人救回去,或是被人用什么法子跟踪而来,不得不小心些。” “清平子长老,将长老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不过随口说说,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今日之事若非长老,景门不知将面临怎样的局面,说是化解了一场大危机也不为过!”大长秋赶紧圆场。 “我知道将长老只是随口说说,我也是说一下今日的情形,还请将长老不要放在心上。”清平子对将力行一抱拳。 “大家就事论事,同门之间,不必较真!我们今日虽与清平子长老第一次见面,可长老之事与为人可听过不少,算是很了解,不必在意这些!”将力行摆了摆手,也对清平子一抱拳。 “看来,大家也不认识此人,如此,现在仍是敌暗我明,确实有些麻烦!”清平子摇头道。 “众人还是联系不上上方长老吗?”大长秋看着众人,见众人摇头,“今日事情经过,加上曾兵华之死,若南溟那边传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看来上方长老必须要列入嫌疑!” 众人说着话,大长秋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南溟打来的。基本确定,众人只道曾兵华是独自离开,上方谷也是一人前往支援,并没有让人陪同。 这个消息对消除上方谷的嫌疑没有任何作用,大长秋让南溟派人将上方谷的弟子全部看管起来,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得离开别庄半步。将他们的手机收走并断网,不许联系外界。 目前的线索,除了上方谷有嫌疑,也商量不出什么来,大长秋布置了景门进入戒备状态后,众人随之散去。 “清平子,你觉得上方长老有问题吗?”一同往别庄走去的时候,司百灵问起来。 “根据目前的线索,只能说失踪的上方长老嫌疑最大。若是与他接触的了解来看,似乎又不大可能,现在说不清楚。对了,问你个事,门主之前闭关,也用如此奢侈的矩阵吗?你们景门看起来可不像5000万可以随随便便花出去不眨眼的样子,何况矩阵如此稀罕少见珍贵!” “我记得以前没有过的,毕竟矩阵来之不易,之前是因为没有大门大派竞争,所以景门才买到,肯定不能奢侈嘛!可是现在不一样,妈妈知道你的阵法修为不凡,说不定奢侈一回呢!”司百灵道。 “你这脑袋瓜子,真没法子与你商量事情!”清平子摇了摇头,不再理她。 “喂,你是什么意思?”司百灵不依道。 到了别庄,得到通知的南溟也到了,清平子吩咐星子鱼和列寇关上门到别庄外警戒,又将楼台烟雨使用矩阵的疑问问了出来。 南溟想了想,道:“若依师父的为人及道长所说,感觉师父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的情况,被迫使用矩阵!” “不错,南姑娘就是比天上飞的百灵鸟聪明些!”清平子双掌一击,“门主就算听你们提起过我会阵法,可我年纪轻轻,她也没见识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使用景门5000万高价买来的矩阵?就算我会布阵,可以奢侈,作为一门之主,也要考虑门人的看法与感受,闭个关而已,如此奢侈,合适吗?” “妈妈在门里遇险,这……这不可能吧?”司百灵吓得跳了起来,双目看着清平子,有些心慌。 “我们半途遇袭,上方长老来援失踪,南姐姐瀑布遇险,曾兵华被杀灭口,种种迹象表明,景门里肯定有人有问题,至于是谁,还需要证据支撑。若是有心算无心,门主被人暗算,也不是不可能,我支持道长哥哥的看法!门主并没有和司小姐提起闭关,而又突然闭关,女儿回来,何况知道今日道长哥哥要来,出于礼貌,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交代骤然闭关,这可不像一门之主该有的气度!道长哥哥虽年轻,长老就是长老,既然用心招揽了来,不至于要给人下马威吧?”宫疏雨道。 “当然不会,妈妈很好很随和可亲的!”司百灵也发现了清平子的“宝藏”属性,赶紧摆手否认,可不要逃了才好。 “道长,你今日看了半天,能感觉到谁有问题吗?”南溟问道。 “不知道!”清平子摇了摇头,“目前看来,除了上方谷,没有人有嫌疑,一切都很正常!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认上方谷到底是一人前去支援,还是带了人,若只他一人,嫌疑人就是其他人,否则,基本上可以确定上方谷有问题。猜测无益,大家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晚上我去见一见门主,大家交换个信息,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你……你晚上去见妈妈?怎么见?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强破那阵法,要是影响到了妈妈闭关,我饶不了你!”司百灵比了比拳头。 “哈哈……”清平子摇了摇头,“我说至少五天,你还真信啊?若贫道如此丢人,干脆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就算正常破阵,最多5分钟,加上我刚才已经探过阵势,待会推演一下,这种简单的阵法,三五秒足矣!” “好啊,你……你骗我们!”司百灵给了清平子两拳。 “我的大小姐,今日景门透着古怪,要我说啊,除了现在我们这几个人,还有你的爸爸妈妈,暂时谁也别信,对谁也要有两分防备之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贫道不仅要入阵破阵进去,还要让那阵完好无损,瞒住众人,如此方显贫道的手段。什么破阵,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既然这么简单,清平子,你晚上带我一起去吧,我要亲自和妈妈查清真相,铲除内鬼!” “你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在这边待着等我的消息!贫道一人轻轻松松入阵,带了你,指不定被人发现,到时候说不定传出你弑母夺位的谣言来,说你比安乐公主还残毒!你在外面,若真出了事,多少还能出几分力。” “你……你比刘劭、刘子业、杨广、李世民还不是人!” 清平子腾的站了起来,不是说没有隋唐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第286章 再吐情肠 “师妹,我看你和清平子长老挺亲近,在魏郡的时候,想必相处的挺好的吧?” 晚上亥时中,唐闯到别庄约了司百灵出来散步。 “那当然是很好的啦!”司百灵含笑道。 清平子虽然有时挺气人的,不过大多时候更好玩,长老没有长老的样子,男人也没有男人的样子,反正怎么说呢,就算他不是人的时候,相处起来也令人愉悦。 “看师妹的样子,很喜欢长老啊!”唐闯心里不自觉的有酸味飘过。 “怎么说呢,反正比在门里待着有意思!嗯,等妈妈出关后,我打算和妈妈说,要搬到魏郡去住。现在清平子开了一个公司,你们也看到啦,很赚钱,以后就是我的啦!” “是挺赚钱,之前师妹转了钱回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师妹,你打算去魏郡住,不如也和门主讲个情,让我也跟去,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唐师兄,你去干什么?”和唐闯并排着走的司百灵扭头看着他,“南师姐不是跟我一起,已经有了照应,你还是在门里好好修炼,将来也做个长老!” “师妹不是说比在门里更有意思,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再者,南师妹一个人怕是照应不过来。像今日这般情况,若是我在,定不至于陷入那般险境。” “切,看你自大的,你比得上清平子长老吗?今日若没有清平子长老,就算有十个你,咱们也要完蛋!我看你还是在门里修炼,待将来厉害了些,再去魏郡!那个时候,咱们的公司应该也需要供奉了,就请你!” “那公司到底是清平子长老的,还是景门的?你把我说糊涂了,一会儿长老开了一个公司,一会儿又是咱们的公司。” “当然是清平子长老的公司,但我和他是合伙人,自然是咱们的。那个咱们,不是指景门和长老,而是我和长老。唐师兄,我说你挺聪明的,怎么也不明白呢?” “那个……师妹,咱们不说长老了行吗?聊聊其他的吧!我记得当年刚上景门的时候,那一年我应该是十二岁,你拿石头扔我来着!” “哈哈……”司百灵笑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好像是哭了,害我被妈妈打了手心,说不尊重客人,没想到你们是来入景门,竟做了同门!” “那个时候,门主他们也刚入景门不久吧?我记得因为司将军的原因,门主刚入门就做了长老,就和现在的……”唐闯一愣一停,没有接下去,“那日我便想,迟早要收拾这个没有礼貌的小丫头一顿,晚上觉也睡不好!想着想着,后来心里就没有收拾,只觉得开心,就想,要是以后她能天天拿石头扔我,甚至拿着鞋子打我,那才有意思呢!” “唐师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来着!”司百灵也明白了唐闯想说什么,他不是第一次提起,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他。见唐闯慢慢往自己靠来,也慢慢的往侧面挪远了些。 唐闯看了避开的司百灵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道:“师妹,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或许不见得需要多少那些感情,反正要在门里待一辈子,做师兄妹与做夫妻,其实也差不多吧?你若不想住在一起,仍住你的别庄也可以,我只需要一个名分,已经很开心!” “唐师兄,你也说了,做师兄妹与做夫妻也差不多,又何必强要在一起呢?现在师兄、师妹,不也挺好的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唐闯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知道,你欢喜那个清平子长老是不是?告诉你,他是活不长的!” 司百灵被唐闯突然的怒音吓了一跳,也被他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跳,道:“唐师兄,你说什么?什么长老是活不长的?” “师妹,我们不说他了行吗?不要提他行吗?”唐闯说着,伸手去抓司百灵的手。 司百灵闪身跳了躲开,是你自己又提起清平子长老,与我何干,道:“唐师兄,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她觉得唐闯今夜有些不对劲,说完后,赶紧转身离开。 破风声起,唐闯纵身到了司百灵前方,拦住她的去路,道:“师妹,我今夜找你谈心,是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你相信我!”说着,又伸手往司百灵抓去。 “唐师兄,请你放尊重些!”司百灵连步后退,欲换一条路离开,但唐闯一直缠着她不放,根本走不了,“唐师兄,你再这样无礼,我要叫人了!” “师妹,你跟我走了这么久,这么远,没有发现吗?大家休息的休息,练功的练功去了,这里又偏僻,哪里有人!”唐闯说着,伸手一指往司百灵点去,想制住她的穴道。 “你……” 司百灵刚说了一个字,准备还手,附近林中一道剑气,瞬间击破唐闯点向司百灵的剑指,冒出血来,唐闯慌忙后退一避,色变抬眼看去,一个人缓缓走向二人,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清平子!”司百灵一喜,赶紧转身跑向清平子。 被清平子一剑逼开见血的唐闯刚抬步去抓司百灵,已被晃身挡在二人之间的清平子隔断开,道:“唐闯,在长老面前竟敢放肆,不怕贫道门规处置了你?” 入夜后,清平子吩咐众人留在别庄里别乱走,他孤身一人去见楼台烟雨,没想到刚回来就听南溟提起,司百灵被唐闯约了出去,一时心里大急,立马出来寻找。 其实清平子已经找到了二人一段时间,听他们说起爱来爱去的,还把他牵扯了进去,不好意思露面,一直小心跟着。若是平常无事,说不定清平子已经离开,但如今肯定不行,他必须要保证司百灵的安全。 “清平子,叫你长老是给你几分面子,你真以为自己是景门长老了吗?你才认识景门几天,今儿却是第一次上山,你凭什么做荣誉长老?”唐闯冷冷的看着清平子,也不惧他。 清平子扭头瞪了司百灵一眼,不是叫你们暂时谁也别信,好好待在别庄里,大半夜还敢跟着人到处乱跑,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唐闯,听你话意,好像对贫道很不满,是贫道碍着了你前进的路,还是打搅了你的好事呢?” 第287章 陈涉来客 “站住!” 鬼鬼祟祟往自己房间走去的唐闯吓得身子一抖,赶紧停下脚步,低着头转过身来,并不说话,也不招呼。 “半夜三更,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叫住唐闯的唐勒往一楼大厅的沙发走去,慢慢坐下。没有灯光的屋子里,父子彼此都看不大清。 “我……我……”唐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往坐下的唐勒走去。 “我什么我,看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是不是又找司百灵去了?” “我……没有什么事,就去探探口风!” “探口风?”唐勒看着低头有些不自在的唐闯,轻轻嗤笑,“你当我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儿子吗?探口风!我不管你有多喜欢她,这两日给我老实些,现在门里不安生,别闹出什么事来!” “是、是!若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唐闯说着,看了唐勒一眼,转身往楼上走去。 “站住!”刚走几步的唐闯听到唐勒的喝声,忙又停下脚步,转身低头面对着唐勒。 “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除了平常经常聊起的一些话,随意问了问她们有什么想法!”唐闯小心的瞄了唐勒一眼,小心翼翼回道。 “平常聊的一些话,呵,别不好意思,我是你老子,还不知道你,又去表白了吧?怎么样,还是没有用?我早就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勉强不来,何况你这榆木脑袋,会谈什么情,说什么爱,丢人现眼!门主闭关,上方谷失踪,她们有什么想法?” “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只说持续联系上方谷,无论是不是上方谷有问题,她们都打算先用好话稳住上方谷,骗了他回景门再说。关于……门主,说要等清平子几日后破阵再说!我……我也赞同了她们目前的做法。” “目前也只好这样!”唐勒点了点头,“你上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起来,还有事!” “是!”唐闯又看了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的唐勒一眼,转身往楼上房间去。 …… “南姑娘,你去准备两个青菜,熬些粥,注意清淡些!”清平子带着司百灵回了她的别庄,对南溟吩咐着,“司百灵,你站住,想到哪里去?” 司百灵看了前面往厨房走去的南溟一眼,停下了跟在后面的脚步,转身嬉笑道:“清……清平子啊,我去帮忙,我虽不会做菜,熬粥可是会的,我去帮帮师姐!” “什么清平子,请你尊重些,唤我长老!南姑娘不需要你帮忙,你只会帮倒忙。来,你过来,我出去前怎么吩咐的,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喂,清……长老,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好歹我也是你家景门的大小姐!”司百灵走到清平子旁边的沙发坐下,“何况不过与唐师兄聊聊天嘛,他又……呃……” “说啊,继续说啊,他又不会吃人是吧?刚才要不是贫道,你已经被他啃的骨头也不剩了!你看看你,多大的人,还不如十多岁的小丫头听话,真是的!” “长老啊,你刚才那样对唐闯,没有事吗?”司百灵赶紧转移话题,扯下去不过自己丢人。 “能有什么事?”清平子知道司百灵的小九九,但也不可能真的教训她,自随她转话题,“贫道做事,自有分寸,你放心吧!这两日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别庄里,没有我的吩咐,哪里也不许去,不许踏出别庄半步,知道吗?” “呃……看在你是亲亲长老的份上,听你这一回,仅此一回!”司百灵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 “贫道懒得理你,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回来。你自己打个电话,然后去把房间收拾出来,别去厨房里添乱,知道吗?”清平子起身又走了出去。 “噢!”司百灵对着清平子离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蹦蹦跳跳收拾房间去了。 次日一早,司百灵、南溟她们刚到清平子的别庄吃了早饭,一位门人前来请清平子去议事厅,说有客人到。 清平子点了点头,看着从宫疏雨手中接过一个黑色袋子的司百灵,道:“百灵鸟同学,贫道再强调一遍,别到处乱跑!还有,你让门里负责后勤的门人送些菜到你那边,以后在你那里做饭,免得麻烦。”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天天唠唠叨叨,比那些中年女人妈妈们还烦!”司百灵气呼呼的提着袋子回别庄去,觉得清平子让她在小朋友们面前很没面子。 南溟哈哈大笑,赶紧跟上。 清平子扭头看了笑起来的宫疏雨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这位就是贵门新任的长老清平子?” 清平子刚走入议事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看着含笑往他走来之人,也跟着迎了上去,与来人握手,随后问陪同的唐勒,道:“唐长老,这位先生是?” 这是一位看起来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一头长发梳的整整齐齐,发冠闪闪发亮,一身淡青长袍,看起来给人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清平子长老,这位乃是天泰王朝三大世家之一,陈涉世家五大供奉排行第二,大名鼎鼎的武平君老先生!今日光临景门,真乃景门莫大荣幸!”唐勒开口介绍道。 清平子稳住心里的惊涛,仔细看着武平君,含笑道:“今日屏山之天祥云涌动,圣气乍现,贫道之前还在想,到底是何方仙人将驾临景门,竟是武老先生,失敬,失敬啊!” 这位就是和那死鬼陆荣同任陈涉世家供奉的高手,不简单哪,看来要小心行事! “二位长老赞誉,老夫惭愧,惭愧啊!”武平君放开清平子的手,含笑摆了摆手,被唐勒请着回去与副门主大长秋同坐了上首。 清平子随后与今早刚赶回来的长老陆梓元互相认识后,到将力行的旁边坐下。 今日议事厅里,除了客人武平君,只有景门的大长秋、将力行、唐勒、陆梓元与清平子五人,并没有后辈门人。 “老夫今日冒昧造访景门,确有一事想与众位高贤商议,没想到楼台门主竟在闭关,看来只好麻烦诸位事后再转达老夫来意!” “只不知老先生前来,有何要事与我等商议?”清平子看了唐勒一眼,开口问道。 第288章 不欢 “天泰王朝门派大比即将到来,想必经过这些年发展而壮大的景门对此应该非常重视!”武平君微笑道,“老夫今日前来,就是想与景门各位大贤商议此事!” 陈涉世家派了五大供奉之一的武平君前来,看来有戏! 大长秋双眼一一自将力行、唐勒、陆梓元、清平子四人身上扫过,对武平君抱拳道:“不知武老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武平君含笑摆了摆手,“天泰王朝的门派大比意味着什么,想必在场的诸位与老夫一样清楚!每一次门派大比,都意味着是一场展现各门派实力的机会,更是一次其他门派角逐六大门派之一名额的希望!成为执掌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一意味着什么,想必也不用老夫赘述,众位心里自然清楚。老夫这次出使景门,是因为陈涉世家觉得景门已有资格成为六大门派之一,特派老夫前来问一问诸位,是否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若真能在门派大比中成为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一,谁不想?若是背后再有陈涉世家支持,以景门如今的实力,定是十拿九稳,大长秋等人已有些兴奋起来。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景门若想得到陈涉世家支持,想来条件不会简单吧?”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冲散了众人眼中、心里的喜意。 看着突然冒出不和谐声音的清平子,大长秋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此看不清场面,不识抬举,早知道不请这位刚做几日荣誉长老的清平子来议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声音也有些冷了起来,道:“清平子长老,或许你年轻识浅,并不知道陈涉世家意味着什么,你觉得作为王朝三大世家之一,景门有什么值得陈涉世家看入眼的吗?还不给武老先生道歉!” “哈哈……大门主不必在意,清平子长老性情中人,畅所欲言,老夫喜欢得紧,何至于道歉,不必,不必!”武平君却为清平子打起了圆场。 不过清平子好像有些不给他面子,既不回应,也不管冷哼一声的大长秋,反而看着唐勒道:“唐长老,无论再怎么家大业大,看门狗总是要养几条,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清平子昨夜拿下唐闯,何况,若真是商谈门派大比之事,京里一个虎翼将军,就胜过在场所有人,陈涉世家为何舍弃司臣夫妇而来与我们商议?笑话! “清平子,你放肆!身为景门荣誉长老,当着陈涉世家大贤之面,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大长秋说着站起身来,对神色如常的武平君一拜,“武老先生,清平子年轻识浅,不懂规矩,还请老先生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大长秋在此代他和景门向老先生致歉!” “大门主不必放在心上!”武平君伸手一扶大长秋,随后望向一脸无所谓的清平子,“老夫今日前来商议之事,确实有些唐突,清平子长老心里有些想法,自然也理解。不过,清平子长老有一点说的不好,陈涉世家从来只与人密如伙伴,养狗之说,今儿个还是头一回听到,怕是长老对陈涉世家有什么误会吧?” 我弄死了你家恶事做尽的兄弟陆荣,误会可谈不上,仇恨倒是有! 见将力行、唐勒等人也来劝和,清平子微微一笑,也不放在心上,起身对武平君一抱拳,道:“晚辈年轻识浅,方才之言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武老先生不要放在心上,贫道对陈涉世家一向景仰,绝无不敬之意!老先生想商议景门更进一步之事,请继续,晚辈恭敬聆听便是。”说完坐了下去,又看了唐勒一眼。 清平子坐下后,议事厅里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出声,气氛有些怪异。 “景门自然想更进一步,还请武老先生指点!”最终还是大长秋打破尴尬与僵局,对武平君抱拳道。 “大门主,清平子长老或许对陈涉世家有些误解,但我相信你和在座的诸位长老非常了解陈涉世家,陈涉世家一向视紧密的伙伴如手足,今日前来,也是想与景门做个手足兄弟,大家共进同退,一起为这个王朝奉献心力!” 清平子含笑看着互相吹捧的景门中人与武平君,没有再说话。 什么手足兄弟,你景门也配?说句好听的是手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做狗,好像很有面子的样子,毕竟做的是陈涉世家的狗,那可是站在王朝顶端的三大世家之一。 一番谈论下来,大长秋与唐勒愿意接受陈涉世家的施舍,角逐六大门派之一;陆梓元与清平子则表示景门没有兴趣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只好辜负了陈涉世家的厚爱;而将力行则表示要看出关后门主的意思,暂时不做决定,算是中立。 两赞成,两反对,一中立,看起来没有结果,但清平子知道,武平君这次的“买狗”行为算是失败。不在门里的长老先不论,楼台烟雨和京机阁的司臣绝不会赞同,这是最重要的两票,可以逆转乾坤的两票。 议事有些不欢而散,清平子与陆梓元最先告辞离去,只留下大长秋、唐勒与将力行招待武平君。将力行本来也想离开,但清平子与陆梓元皆告辞,他便只好硬着头皮留下,不然也太不给武平君面子。 …… “中堂,跟我走一趟!”午后,远在京师司州洛郡的司臣出了办公室,叫上副将冀中堂。 冀中堂立马跟上,到了外面车上,才开口道:“将军,要回景门吗?”司臣的面色有些冷,这很少见。 “陈涉世家的武平君到访,若不回去会他一会,别人会说景门的司臣没有礼貌。之前有高手袭击回山的百灵鸟他们,听南溟所言,有一人修为极其不简单,怕是来头不小。现在上方长老也联系不上,我有些不放心,回去看一看,走吧,直接去传送门!” “百灵鸟她们没事吧?”冀中堂拿出车钥匙,之前南溟领队,能有什么像样的高手。 “那位新任的清平子长老不简单,护着众人一路逃遁。百灵鸟说,后来清平子一人将对手引走,给他们创造了离开的机会,没有让人得手。中堂,你帮我安排一下,下个月我要出京,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该拜访的,要去拜会一下!” “好的!”冀中堂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将军,需要知会剑首一声吗?” “暂时不用!”司臣摇了摇头。 “司将军!” 冀中堂开车刚出京机阁,一人出现在车前,挡住司臣专车的前路,正是王朝相柱,解门黑衣宰相。 第289章 而散 “原来是相柱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出于礼貌,车子停下后,司臣开门下车,冀中堂也随后下了车。 “司将军,老夫有些事想与你谈谈,不知将军是否方便?”黑衣宰相拱了拱手,含笑道。 “相柱大人,你要找我谈事,请大人按规矩通过内柱大人或卫将军来约谈,如此私下相约会面,影响不好,京机阁毕竟与大人没有直接关系!” “司将军误会了,非是公事,而是私事,还请将军拨冗一会!”黑衣宰相摇了摇头,心里有九分不痛快。 “若是私事,那不巧了,在下正好有事要处理,过两日我让冀将军联系大人那边,另约时间再会,抱歉,还请大人海涵!”司臣一抱拳,转身往车上走去。 冀中堂也对黑衣宰相行礼,随后往驾驶室走去。 “司将军,在下确有要事与将军相商,还请将军留步!”黑衣宰相仍就站在司臣车前,脚步不动,阻住去路。 冀中堂停下上车的身形,看了已坐上车关上门的司臣一眼后,走到黑衣宰相面前,道:“相柱大人,就是解门门主也不敢挡虎翼将军的车,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黑衣宰相瞬间火起,伸手指着态度不好的冀中堂,这是对他的侮辱。 黑衣宰相虽在解门的地位不如门主臧文公,但在天泰王朝,却是八柱之首,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说臧文公以江湖身份不敢挡虎翼将军车的话,他作为相柱,虎翼将军在他面前,乃是绝对的下属,该当行礼。 现在冀中堂仍将司臣当做虎翼将军,却独独拿他的江湖身份来说事,摆明了因私事不将他看做相柱,只当了解门之人,可不是气人。 而且,若依江湖规矩,冀中堂偏又是六大门派之一休门之人,与司臣又没有直接关系,他无礼,你还不好强扯到景门的司臣身上去。 “冀将军,不得对相柱大人无礼,还不退下!相柱大人,不好意思,司臣今日确实有事,咱们回见,一定好好向大人赔罪!”司臣并没有再下车,只将脑袋伸出窗外,平静道。 “是!”冀中堂先是恭敬的应了司臣,随后才对黑衣宰相道,“相柱大人,冀中堂无礼,还请大人见谅!” 一礼后,冀中堂转身上车,启动车子,看着缓缓往旁边退开的黑衣宰相,慢慢从他身旁开了过去。 黑衣宰相看着渐渐远去的司臣座驾,心里对京机阁越发不满,可又无可奈何。毕竟京机阁可算独立于朝堂之外,名义上比宗柱还特殊,别说相柱,若真有分歧,直接管他们的内柱及卫将军也不一定好使。而京机阁也是六大门派保持与三大世家相抗衡的筹码,你还要小心伺候着。 但他也明白,刚才冀中堂话中有话,那句解门门主也不敢挡虎翼将军的车,背后说的根本不是地位问题,而是实力问题。 司臣、冀中堂为何敢不给黑衣宰相面子?像黑衣宰相这种连续三任相柱,极其罕见,再者,就算你继续任下去,还能任几次?迟早要告别朝堂回解门。 而司臣、冀中堂只要修为在那里摆着,王朝还需要他们,六大门派还需要他们,他可以一直干到死,和宗柱的镇军、昭武、扬武将军等差不多是一个概念,那就不是几任的问题。 以司臣的修为,说不定一干一两百年,你等着吧,哪天人家的孙子、曾孙、玄孙做了御首,人家还是虎翼将军,就是这么气人。 “终止京机阁将领终身任职特权的提案准备好了吗?”黑衣宰相看了跟随着来自解门的秘书一眼。之前,终止京机阁随意使用卫星的特权获得通过,给了黑衣宰相极大的信心,既然京机阁如此不给面子,那也不要来怪老夫不给你们脸。 “回大人,已经准备好,再润色润色就可以!”秘书赶紧回话。 “好!”黑衣宰相点了点头,“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回趟解门,与门主和众位同门通个气,商量商量,必要解决了京机阁的任职问题,不能搞特殊嘛,这样不好!” …… “清平子长老,好悠闲啊!” 站在距离景门核心区域约五公里的一座高山上,正拿着铜钱测算着的清平子收起铜钱,回过头去,含笑道:“原来是武平君老先生,你好!” “这边风景果然独好,怪不得长老在此流连忘返!”武平君负手站在清平子身旁,望着远山近水,感叹道。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再好的风景,若是我们站在这里,怕也将跌落尘土,成就一片荒凉!” “长老年纪轻轻,竟生如此感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位前辈高人!”武平君转身看着清平子,“听说长老做景门的荣誉长老时间并不长?” “几个月而已!”清平子点了点头,众所周知。 “荣誉长老好啊,来去自由!看长老乐在山水,怕是一个不愿意受拘束之人!” “哈哈……武老先生这话可有些不对,谁人天生愿意受拘束?不过没有法子罢了,老先生难道也愿意受这世俗拘束?” “老夫自然不愿意,所以在陈涉世家做事!长老或许对陈涉世家了解不深,陈家对供奉没有任何拘束,完全自由自在,最是适合长老这种不喜拘束的年轻英才!” “听老先生的话意,好像是在景门的地头挖景门的长老,我是不是该怒斥老先生离远些?”清平子轻笑道。 “景门副门主与众位长老刚才在老夫面前提起长老,也大概知道为何长老只愿意做个荣誉长老,怕是长老心里也不一定想一直待在这景门吧?非是老夫看不起景门,景门这些年虽发展的不错,在这个天下终究算不得什么,像长老这种对阵法有些研究的英才,不应该埋没在这种小地方!若是长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老夫也愿意助一臂之力,以长老之才,地位当不在老夫之下,一个小小的景门荣誉长老,又算得了什么!” “老先生觉得是这山好,还是水好?”清平子伸手一指脚下远方。 “在老夫看来,这里的山水皆好!”武平君不知道清平子到底问个什么意思,目光跟随着清平子的指向,含笑道。 “不错,山也好,水也好,你要说到底谁更好,一时怕也说不上来!‘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他们的选择没有好与不好,不过个人喜好罢了。景门或许算不得什么,远不如陈涉世家,但贫道是那智者,也是仁者,不过喜好罢了。” 第290章 送行 “清平子,你出去一趟,掉山沟里去了吗?” 司百灵看着满身尘土、灰头土脸跑回来的清平子,大吃一惊,忙过去帮他拿掉身上的枯草败叶。 “刚才陈涉世家的武平君和贫道聊了会儿天,离开后不久,就有黑袍人来袭击贫道,那修为,吓得贫道拔腿便逃,还是差点没躲过,狼狈逃窜,好不容易逃回来。我说你们景门真不太平,一天一小袭击,三日一大袭击,我觉得待在这里活不长。待贫道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去见一见大副门主,告诉他,贫道要带着你们离开,景门这边风水不好,不适合我!” “喂,傻长老,我们离开去哪里啊?”司百灵跟在清平子屁股后面,往他房间里走去。 “就说你老爹在百越郡出差,让你这个见不到妈妈的孩子过去相会,顺便聊聊这几日发生之事!”清平子嘭一声关上门,将司百灵挡在了门外。 “喂,清平子,我们这样走了,真的好吗?妈妈闭关门外的阵法不破了吗?”司百灵敲着门,大声问道。 “你现在偷偷发个信息给大副门主他们,就说贫道修为浅薄,破不了阵,没有脸在景门待下去。反正你自己编,总之一句话,要让他们相信,贫道的面子比性命重要!” “那我的性命呢?” “你的性命没有见老爹重要,就说要去百越郡将老爹带回景门来给你做主,吓死他们!” 不久后,看着穿戴整齐开门出来的清平子,司百灵道:“长老啊,我们这样过去,真的好吗?” 清平子瞟了司百灵一眼,嘿嘿一笑,负手往别庄外走去,司百灵赶紧跟上。 到了门外,清平子拍了拍额头,非常生气,抬手一指站在别庄不远处的唐闯,嚣张的走了过去,道:“唐闯,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吧,请你离我家百灵鸟远些,小心贫道再收拾你!” 唐闯看了对自己不住眨眼的司百灵一眼,拉着清平子往别庄里走去,道:“清平子长老,我今儿是来找你商量要事,可不是为了女色,还请长老不要误会!” “行,老道给你一个面子,看你能吹出花来!”清平子又跟着唐闯返回别庄,“百灵鸟,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们商量什么,我也要听!”司百灵赶紧跟上。 “师妹,我的亲亲师妹,关于我们两人的婚事……”唐闯停步转身,抬手往跟来的司百灵小手抓去,脸上是得意的笑。 司百灵赶紧停步跳开,伸手一指清平子,道:“你……你这个登徒子!” “兄弟妻,不可戏,没听说过吗?”清平子看了逃开的司百灵一眼,给了唐闯一巴掌,二人哈哈大笑着进入房间,随手关上门。 “好你个登徒子,迟早收拾你!”司百灵对着空气发脾气,在别庄里坐着咬牙切齿,要不是嫌脏,肯定将沙发咬碎。 “百灵鸟小姐,你可不可以小声些,你家的别庄隔音并不完美,我们在学习呢!”一间房门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星子鱼。 “什么样的师父,带什么样的徒弟,看你家师父那模样,我劝你别学了,学也是学不好的,浪费时间!”司百灵不客气道。 “唉哟,好像失恋的感觉,酸酸的!”星子鱼哈哈大笑着关上了门,气得司百灵想拆屋子。 …… “百灵鸟,你们真决定要去百越郡?现在并没有查出是何人在作怪,上方长老也没有下落,危机仍在,我看还是小心为妙,就待在门里,你这一出去,万一出事,将来门主出关,我们如何交代?” 次日一早,来送行的唐勒看了清平子一眼,还在劝着坚持离开去找爸爸的司百灵。 清平子的目光自大长秋、将力行、唐勒、陆梓元等人脸上扫过,又看了唐闯一眼,道:“唐长老,若你老放心不下,不如送我们一程,与我们一同到百越郡去见司将军,如何?” “好啊好啊,我也一同护送!”之前还一直阴沉着脸的唐闯,闻言立马点头同意。 唐勒转身睖了唐闯一眼,吓得他立马闭口低头玩手指。 “清平子长老,我看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唐长老之言,暂时别离开,待司将军有空,请他回山便是。目前敌方位置不明,意图不明,为了景门安全着想,我们不好安排人送你们过去,若是被人集中力量各个击破,甚至攻来景门,若景门有失,我们无法给景门的前辈交代。”大长秋接上了话。 “副门主,我已经问了几次爸爸,他总说忙,暂时回不来,让大家查清楚再做定夺。既然他不回来见女儿,只好女儿去见他啰,我要当面问问他,还在不在意女儿的性命!”司百灵说着,冷哼一声。 “副门主,我看去见司将军也好。敌方除了之前对百灵鸟他们出手,几日过去,并无动静,怕是对方的目标是百灵鸟,并非景门,不如让百灵鸟会合司将军,这样岂非万无一失?若是副门主与众位担心,那我送一程百灵鸟他们吧。”将力行道。 “多谢将长老!”司百灵道。 众人自昨日劝到现在,看来司百灵他们是铁了心要去百越郡会合司臣,大长秋看了将力行、唐勒一眼,点头道:“既如此,就请将长老、唐长老将百灵鸟他们送去百越郡吧,众人路上小心,若有不妙,立刻回山!” “是!”将力行、唐勒应道。 唐勒给了坚持要跟着去送的唐闯一巴掌,只道路上艰险难测,让他好好待在门里。 景门不少人皆知唐闯对司百灵的心思,一时叹息。 “百灵鸟,还是请司将军有空了回山一趟吧,我们这样过去,说不定打搅到司将军办正事!” 一路上,唐勒试图劝着司百灵,可司百灵自回别庄拿了些东西出门后,一路上并不说话,似变了哑巴,唐勒问她话,也不过转身看他一眼,并不回应,自走她的路。 “唐长老,咱们的百灵鸟被你们劝生气了吧,好像大家不想人家去见老爹似的,感觉是有那么点伤人!”一旁的清平子笑道,“百灵鸟,是这样吗?” “清平子,烦不烦!”司百灵并不回头,只很随意的回了清平子一句。 第291章 精神 “唐长老,我看你们送到此为止吧!”走出景门范围五六里后,清平子突然转身对跟在后边的唐勒道。 “什么送到此为止?”清平子突然一句,唐勒有些不解。 “我是说——够了!”清平子含笑看了唐勒一眼,转过身去,“贫道决定在此起阵,与对手一决生死,唐长老以为如何?” 唐勒闻言色变,心有决定,一掌拍向背对自己的清平子,旋身抓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司百灵。 清平子早有准备,掌风来时,转身剑指一撞,瞬间退远,哈哈大笑。 唐勒伸手捏住司百灵的脖子,小心翼翼防备着将力行,轻笑道:“清平子,你不管司大小姐了?” “你们不是一直想拿百灵鸟吗?现在贫道成全你,将她送给你,如何,够朋友吧?”远处停步的清平子含笑看着唐勒,剑指一道剑气入地,地下道印煌煌而现,往四周扩散去。 “唐长老、清平子长老,你们在说什么?把我弄糊涂了!唐长老,你拿住百灵鸟做什么,还不放开!”一旁将力行说着,往唐勒走去。 “将力行,你站住!”唐勒将手中的司百灵对着抬步走来的将力行,捏住司百灵脖子的手更见力道。他心里多少有些疑惑,虽有谋划,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清平子他们似已知晓。 “将长老,你还不明白吗?唐勒勾结外敌,欲夺景门!如果贫道猜测的不错,你们捉拿司百灵也好,劝她联系司将军回山也罢,目的都是为了引司将军前来,好对付他吧?因为你们明白,无论做再多,杀再多人,只要一个司将军仍在,不仅景门你们得不安稳,随时还有性命之危,京机阁的实力,你们极其忌惮。但若是杀了司将军,再有陈涉世家出面压下此事,一个已身亡的司将军,人走茶凉,自然没有几个人愿意再为他出头。所以,要想得景门,只有司将军是真正的拦路虎,必除之而后快!” “清平子,司百灵终究落入我的手中,现在你又能奈我何?”唐勒看了面对惊变不知该当如何、脑袋仍是一团浆糊的将力行一眼,“既然司百灵不愿意请她父亲回山,我也不必再对她客客气气,今日拿住她,再杀了你,稍有运作,不怕引不了司臣回山来!” “哈哈……”清平子大笑起来,“唐勒啊唐勒,你终究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你觉得贫道察觉到了不对,还会任由你拿了百灵鸟去吗?你仔细瞧瞧,手中捏住的是什么!” 唐勒闻言一看,捏住脖子的司百灵幻化,转眼成为了一根木头,面色顿时黑如碳灰,心里有些发慌:计划败露,司百灵失手,该如何是好? 对了,对了,这里的司百灵是假,那她肯定还是门里,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唐勒连忙摸出手机,联系门里。司百灵既然没有跟清平子走,只要拿住门里的司百灵,一样不影响大局。 “将长老,唐勒叛门,剑指同门,你还不动手吗?”清平子没有过问联系门里的唐勒,望着距离唐勒不远的将力行道。 眼看着唐勒手中的司百灵变成木头,其他人也消失眼前,将力行终于深刻认识到了何为阵术,简直骗人于无形。除了司百灵他们不说话很奇怪,单从外表,怕是没有人能辨别真假。 这清平子才几岁,竟将阵法修炼到了这般鬼神莫测之境界,还带移动的! 只可惜将力行他们并不能明白,这非是阵法,而是道术! 清平子不再过问唐勒与将力行,伸手摸出铜钱,一枚枚往天上弹去。 挂断手机,唐勒看了一眼不知该当如何的将力行,道:“将长老,司百灵转眼落入我们手中,景门也是囊中之物,今日若助一臂之力,你仍是景门的长老,若是不识抬举,负隅顽抗,清平子的死期,也是你的忌日!” “唐长老,看来清平子说的没错,你果真背叛景门!”将力行并没有正面回应唐勒的问题,而是质问起来。 “将长老,你这话不对!”唐勒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背叛景门,只是要将已脱轨的景门导正而已。将长老想想,这些年的景门,还是当年那个景门吗?你不想景门再回到过去的样子吗?” “回到过去?唐长老的意思,是让景门再变回到那个任人践踏、弱小的门派吗?”将力行摇了摇头,“景门是变了,但这是所有门人喜闻乐见的变化,这些都是门主和司将军他们带来的。他们将景门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弱小门派,带到了如今有角逐六大门派资格的大派,唐长老,我不知道这算什么脱轨,又需要什么导正!看着如今强大的景门,你想夺之占为己有,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将某还敬佩你几分,刚才一番话,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将长老,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谓的回到过去,不是回到那个弱小的过去,而是回到由景门门人掌管景门的过去。你还没有发现吗?如今的景门,已经落到了外人手里,多少人都是这些年才加入景门,却已经窃取了多少高位,远的不说。”唐勒伸手一指远处含笑看戏的清平子,“就这个清平子,要资历没资历,要功劳没功劳,年纪轻轻已是景门荣誉长老,将长老啊,你好好想想,这正常吗?这样下去行吗?以前的景门已经毁了,被楼台烟雨、司臣他们毁了,现在是外人的天,我们要拿回属于景门的景门,属于我们的景门!” “唐长老,你这话很奇怪!”清平子见将力行似乎有些意动,慢慢走向二人,出声道,“贫道这事先不谈,你说门主、司将军他们是外人,可据贫道所知,你就是一个天大的外人,甚至入门时间比门主、司将军他们还晚,难道你是内人?而且,有一点贫道觉得有必要纠正你,何为内?什么又是外?一个门派的传承,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武学,是精神!试问这天下哪一个门派,除了那些门人自家的后人,谁人不是外面来的?只要武学仍传,精神仍在,景门仍就是景门!唐勒,你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可笑,你想为自己篡位夺权找借口,请你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比如说门主他们要将景门变成家天下,将来只有他们的子孙能做门主,我觉得这样说,比你刚才的言语更有说服力,毕竟门主他们这些年不断招揽人才入门,看起来就像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嘛,对不对?来,我教教你,你要这样说,像我清平子,若是在景门和门主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肯定选门主,景门的权威和约束力已经不存,完全被门主窃夺,你要这样对将长老说,才有震撼力,才能说服人!看你那口才,看得人真捉急!” 第292章 规则 “何况,将长老,你是景门的老人,景门以前虽弱小,至少独立自主,你看看这唐勒,他要做别人的狗,要将景门带去做别人家的狗,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属于你们的景门变成听人使唤、任意拿捏的狗吗?这才是质的改变,这样的景门,才不是你们的景门,好好想想吧!” 驳斥了唐勒,清平子自然将目光转向将力行。 非是有多么看重将力行,只是在他们的已知中,将力行并没有参与叛乱,这一场乱事过后,加上门里清理,景门将实力大减,目前自然能多挽回一位长老,是一位长老,否则景门若回落成二流门派,还谈什么将来,还谈什么角逐六大门派。 清平子虽只是荣誉长老,并没有真正入门,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该尽的责任,自然要尽。就像他所说,一个门派传承最重要的是武学与精神,这是属于三清道门的精神。 “哈哈……”唐勒脸色变幻不定后,突然大笑起来,“清平子、将长老,说一千,道一万,若是无命,一切皆是虚幻。将长老,你自己选择吧!” 顺着唐勒的手指,远处走来十数位蒙面黑衣人,将清平子几人围在了中间。 “唐勒,你!”将力行伸手指着唐勒,不知该当言何。 “将长老,你还有一点点考虑的时间,可要想好了!”唐勒说着,又望向面色不变的清平子,“清平子,本来这杀阵是为司臣准备,看在你身法天下无双,又似乎通晓阵法,为了以防万一,今日我等用杀司臣的阵仗来杀你,你可觉得荣幸?” 唐勒笑声刚又要起,却闻一黑衣人冷冷道:“生擒清平子,留下活口!” 唐勒闻言面色一变,慌忙上前,道:“先……先生!” “哈哈……”这下轮到清平子笑了起来,“唐勒啊唐勒,看到没有,贫道的价值,岂是区区一个景门长老唐勒能比!若是贫道说一声拿唐勒的狗命来换贫道效命,你即刻没命,你信吗?” 看着脚步突然停下,对黑衣人也起了防备之心的唐勒,清平子知道,他是明白人。就凭清平子会阵法这一点,十个唐勒也没有一个清平子有价值,若清平子真出言交换,唐勒凶多吉少。 清平子大概已经猜出来,陈涉世家武平君出现在景门,加上之前武平君招揽他被拒绝后的遇袭,这次的事件,多半是陈涉世家在背后唆使。 看起来,控制修行者数量的方式,还无法满足三大世家的所有需求,他们要牢牢的掌控天泰王朝,不出任何差错,似乎想让所有门派只在他们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不允许出现任何刺头。 现在的景门在他们眼中,因为司臣的存在,或许已有些失控,所以他们要换一个属于自己的代理人,将这种势头打压下去,以便轻而易举的维护三大世家对天泰王朝的掌控力。 这个陈涉世家,一点也不消停! 现在的清平子,又想到了东宫家,似乎陈涉世家对景门所使的路子,与解门对东宫家所使差不多,难道这些世家、门派,都想一层层的向下掌控吗? 或许,自己的出现与介入,正在破坏和改变着这个王朝的固有规则,怕是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公敌! 天泰王朝若这样,其他的王朝与诸国呢? 真是麻烦! “唐长老尽可放心,你是有功之臣,清平子我们要,你也不会随意牺牲。我们对用心付出与忠心者,一向视如手足兄弟。”黑衣人终究还是选择安慰一下唐勒。 “看来你们行事,既想取得理想的结果,又不想被天下人嗤笑,所以舍不得傀儡吗?”清平子摇头轻笑,“贫道很想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可以解决了贫道,还传不出消息去?” “清平子,阵法或许你会,但我们也有,若将你困入阵中,在我们这么多高手面前,你觉得有任何机会可以逃脱吗?我们看中你是个人才,只要肯归降,真心效力,高位与天下,任君采取,你要做天泰王朝的御首,我们也能成全你!” “贫道对做傀儡没有任何兴趣!”清平子直接拒绝,“何况,在贫道面前玩阵法,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不识抬举!既如此,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贫道今日倒要看看,你们能如何对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清平子剑指一剑划向长空,随着上空太极图旋转而起,清平子纵身向天,左右手同时发力,又是两道剑气点入地面上旋出太极图的阴阳阵眼,霎时天地交相应合,将周围方圆全部纳入阵中。 “纵使你阵法修为不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翻起什么浪呢!”出言之人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位置也没发生变化,景色依旧,眉头有些微皱,这是什么阵法? “众位可以试一试!当然,你们若有什么了不得的阵法,也可以放出来玩玩,阵中藏阵,贫道最是喜欢玩刺激的!” 随着语落,半空的清平子周身道元不住散出道印,融入耀天而起的太极图之内,之前点入地下阴阳阵眼的剑气渐渐化为实体一般,纹丝不动定在阵眼里,随着剑身旋转,带动整个天地太极图旋转起来,威势渐强。 “不对,快阻止他!”黑衣人惊语一出,纵身一掌拍向半空的清平子。 开山裂石之威,竟被清平子周身散出的小小道印带起,转瞬将掌力化入太极图里。 “太迟了!”清平子暗暗吞下一口血,不让人看出掌力所带来的伤势,以免他们持续攻击阵主,这人修为深不可测,他虽然打不死,也扛不住几招。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随着无边无际天地太极图的旋转,竟似将他们的功力一点点剥离出来,并被融入太极图中,天地威压越发凝重。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自己的行动力也受到了影响,长此下去,必然被困死阵中。 “快,闯到阵外去,别与他耗!” 声出身动!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身影缓缓自半空入阵,虚空立在清平子身侧,沉声道:“陈祖衣,你想到哪里去呢?” 第293章 道衍太虚 “司臣!”被来人点破身份,陈祖衣伸手缓缓揭开面罩,露出一张老脸来。 来人正是京机阁虎翼将军司臣,景门门主楼台烟雨的夫君! “陈祖衣,以你的身份地位,何必与一众后辈较劲!陈涉世家若想拿了景门去,直接到京师寻我一会便可,不必到这荒山野岭来风餐露宿。众位既想杀我,不知除了你这陈涉世家家主的胞弟,还带了什么像样的高手来吗?家主陈祖道老先生可有前来看看老朋友?” “哈哈……司臣,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想以一人之力挑战我整个陈涉世家吗?” “有何不可!”司臣语落,瞬间脚踏实地,功劲过处,阵中霎时天翻地覆,司臣竟以一人之力,震得所有人后退一步,只有露出真面目的陈祖衣硬抗下了司臣神威。 “唐勒!”就在唐勒脸色一变时,司臣语出,转眼看向他,抬步往他走去:“吃里扒外,残害同门,饶你不得!” “救我,救我!”唐勒终于怕了,出声呼救,连忙逃离,想避开司臣,可惜阵中威压已成,行动力受到很大影响,渐渐被慢慢走向他的司臣拉近了距离。 司臣多年来镇守在王朝京师,回景门的时候比较少,至少他是很难见到,更没有在景门众人面前展示修为,唐勒等人似乎已忘记了他的可怕,如今正面对上,过往印象终于回来。 司臣走向唐勒,陈祖衣带着一位高手前去接应。唐勒愿意效命,也是接下来控制景门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自然不可能任由司臣斩杀,那陈家威信何在,信誉何在! 转眼相会,二人双掌碰撞在了一起,整个阵中掀起惊天风浪,连阴阳阵眼的实化剑气也颤动起来。 “陈祖衣,看来你这些年进步很快,功力直追陈祖道,怕已没什么差距,如今陈家两大巨擘坐镇,怪不得敢兴风作浪,来我景门撒野!”司臣看着接住自己雄掌纹丝不动的陈祖衣,沉声道。 “过奖,今日正要见识见识王朝三大神将之威!” “哦……”声再出,司臣轻笑一起,功力再吐,嘭一声惊天巨响,翻动风云,陈祖衣已被司臣一掌震得蹬蹬后退数步,面色大变,不敢置信。 陈祖衣居于下风,不仅他色变,其他黑衣人也吓得一抖,唐勒更差点跪了下去。 唐勒本没有如此不堪,只不过司臣声望太隆,如万钧巨石般压在所有人肩头,一朝为敌对上,心里的惧意被无限放大,终至连过招也不敢。 唐勒躲在黑衣人身后,陈祖衣冷眼看着司臣,终于拿出十二分的小心,看着与自己并肩面对司臣的两位黑衣人,道:“小心!”刚才内劲强拼,司臣只身子略微后仰,已见精深。 “不知是陈家哪两位供奉大驾,可否赐告?”司臣没有动,只看着站在陈祖衣身旁的两位黑衣人问道。 那两人既没露面,也不出声,更没动手过招,司臣一时认不出来。但敢与陈祖衣站在一起面对自己,除了五大供奉,其他人既没有这个实力,更没有这个胆子。 “武平君、白头翁,阵中阵眼双剑是关键,速破!” 僵持之际,半空一白发老者背剑飘然现身,开口点醒众人。 老者提点之下,陈祖衣身边的两位黑衣人看向了阵中急急旋转、带动整个阵势的实化剑气,一时已有决定。 刚才他们也注意到了那双剑,只不过一时拿不准,怕是陷阱,现在得了老者认同,自然燃起破阵希望。只要阵破,以老者、陈祖衣的修为,加上众人出手,还杀不了一个司臣吗? “陈祖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今日风云之会,岂能没有陈涉世家家主!”司臣望着半空身影,高声道。 “虎翼将军,久违了,陈祖道拜候!今日过后,世上失去神将司臣,京机阁再无虎翼将军,可叹世事无常!” “放肆!” 眼看着陈祖道御剑出鞘,司臣并没有管他,纵身连掌攻向去抢阵中双剑的两位被唤作武平君、白头翁的黑衣人。 除了武平君与白头翁,另也有四位距离实化剑气不远的黑衣人,霎时二人抢向一剑,企图一同破阵。 司臣现身,陈祖衣、陈祖道先后露面,困在阵中的将力行什么也不敢做,只站在那里不动,看看司臣,又望望半空的清平子与地上的唐勒,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司臣,留下来吧!” 陈祖衣阵中抢身连战司臣,必要拦住他阻止武平君他们的破阵之路。 “道衍太虚,元始鸿蒙,化纳阴阳,造化天下,敕!” 随着清平子语出,双剑更是旋如风狂,周身带起紫霜电闪,清平子身形一化为二,翻身一指剑气点入实化剑身后,转眼又是合一,再掌阵势。 “啊!” 几声惨叫,运起满身功力拿向阵眼剑身的四位黑衣人被剑气削的血肉飘散,洒满阵中。脸上沾血带肉的武平君、白头翁二人,吓得瞬间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那四人修为虽不如他们,但已是非凡的高手,顷刻间尸骨无存,说不怕那是假的! 阵眼双剑,竟不是破阵关键?果然是陷阱?哪有破阵关键如此明显的? 剑指阵势的陈祖道也皱起眉头,若那双剑不是关键,这阵其他地方也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此阵要如何破? 若继续让清平子圆转下去,司臣在阵中似乎如鱼得水,阵内之人功力不住削弱之下,迟早被司臣杀的干干净净,怕是陈祖衣也不例外。 今日陈家若丧命如此多的高手在此,陈涉世家转眼被打落神坛,加上司臣的报复,顷刻有覆灭之危。没想到一个对付司臣的计划,最后竟将陈涉世家拉到了危险的边缘,之前谁也没有想到。 “哈哈……” 笑声一起,半空的清平子道身缓缓往地上降落,双掌间又是一惊天巨剑磅礴而出,瞬间剑尖指地,一剑入地。清平子右掌按在巨剑剑首,剑身金光一闪,道:“混沌之初!” 道力同源,三剑同起,太极图道光一耀,清气冲天,阵中陈祖衣等人只感剑风刮来,顷刻剑风化为实体一般,四散而出,攻击除了清平子、司臣、将力行三人之外的所有人。 阵外陈祖道眼中,阵中的一切皆已看不清,只有漫天剑气,将阵填满,覆盖方圆。 第294章 外人 “百灵鸟!” 司百灵的别庄外,传来呼喊之声,二楼一间房的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露出了司百灵的脑袋,道:“大副门主,有事吗?” 当然有事,非常有事,你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大长秋接到唐勒的电话,心里九分不信,不过抱着一点幻想,过来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在,这是见鬼了吗? 不过在也好! 大长秋脸上露出笑意,道:“百灵鸟,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我只穿了衣服,没有穿裤子呢,不好意思出去!大副门主,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的耳朵没聋,完全能听的清清楚楚!” 清平子说过,打死也不能出别庄半步,司百灵自然拒绝。 “呵呵,百灵鸟,你不听话,不乖!”大长秋摇了摇头,纵身往别庄,一爪抓向窗户前的司百灵,吓得司百灵连忙后退。 厉掌来临,阵势启动,只见眼前剑光一闪,抓向司百灵的大长秋之掌撞上了剑气。 一爪抓碎时,旧剑一去,新剑又生,大长秋连破数轮,剑气越破越多,顿时抬脚一退,看着司百灵的别庄。 这时,司百灵的别庄已经完全笼罩在剑气之中,剑气似按青、赤、金、白、黄五色分布,成五边形,以角之处剑气最为厚重。 剑势现在没动,能明显的看出来五边形形状,但通过刚才的攻击,大长秋已明白,一旦受力,剑势疾快如风,会完全旋转成圆势,以五角处最为厚重的剑气攻敌。 刚才大长秋感觉到剑气越破越多,其实本身不是剑气后再生剑气更多,而是随着剑阵旋势加快,攻击越见迅速,让人感觉到似是越破越多。尤其是剑阵顶上尖角,其剑意剑气更加深邃。 “哪,大副门主,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叫做‘四象五绝剑阵’,你知道四象是什么吗?知道五行是什么吗?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现在剑阵刚启动,你要是持续攻击下去,待剑阵生起气来,四象出,五行合,一剑便送你归西!” “百灵鸟,你开什么玩笑,快收了矩阵,我有事与你说!”已动过手的大长秋还想骗司百灵。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收剑阵是万万不能,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也不懂,无能为力,你去找清平子长老回来收吧,这是他布置的。” “百灵鸟,剑阵终究是死物,我是活人,若真鱼死网破,你觉得一个死物,能守住你的别庄吗?” “大副门主,你可别吓唬我,我好怕怕!别说长老布置的这杀阵,就我妈妈闭关之处那一个非常简单的小小护阵,你们也没有多少法子,还想吓唬我!” “司百灵,看来你还不知道,清平子已经被困住,迟早被捉来。你若乖乖出来投降,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就将你送给那唐闯,让你生不如死!” “大长秋,别太天真,你以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准备吗?告诉你,你们那些龌龊心思,早被我们识破,现在我爸爸已经在清平子长老身边,就凭那些个跳梁小丑,你以为能翻起浪来吗?现在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弟子之位,门安喜乐,岂不美哉?何乃强要逆天理、悖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司百灵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尔等腐草之萤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你住嘴!”大长秋差点气出病来,还学起王朗来了,也不怕被骂死。 “大长秋,你看看我是谁!” 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大长秋终于色变后退:怎么可能! 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前,正是所谓闭关的楼台烟雨! “你……你……” “你们以为我已重伤死在闭关之地了吗?”楼台烟雨微微一笑,“真是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我已经出阵好几日,伤也快养好了!” “不可能,清平子说了,至少数日之内,他绝破不了那阵,你怎么可能逃出来?”大长秋还是不敢相信。 “呵,一个简单至极的阵法,你觉得一个可以布下如此阵势之人,没有手段破那护阵吗?”楼台烟雨伸手指了指护住别庄的剑阵,“你们下手真是重啊,若非清平子入阵救了我,怕我真要身亡闭关之地!” “大长秋,你这老不死的狗贼,竟敢和唐勒那奸贼,联合外人偷袭我妈妈,今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哈哈……就凭你们?”大长秋见了脸色苍白的楼台烟雨,既然又躲在阵内不敢出来,摆明了伤势仍重,说什么杀人,简直是笑话。 “大长秋,你再看看他是谁?” 随着楼台烟雨语落,又是一条人影出现在她身侧,绝对是不可能之人,竟是唐闯。 “大长秋,唐勒父子已迷途知返,真心悔过,重新效力我麾下,今日已将陈涉世家之人引入陷阱,或许已经出了结果。外子或许片刻便至,杀一个小小的大长秋,你觉得有问题吗?” “你们……你们这些外来的狗贼,果然信不得,信不得!”唐闯含笑站在楼台烟雨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疑问,大长秋终是相信了。 “大副门主,这就是你连同外人袭击门主的原因吗?” 大长秋猛然转过身去,一人已到了身后不远处,是长老陆梓元。 陆梓元,既是绊脚石,也可能是希望! “陆长老,你我才是地地道道、真真正正的景门传人,现在竟让众多外人做了景门长老,还窃取了门主之位,你就如此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吗?” “大副门主,门主他们既没有胡作非为,也不是窃取门主之位。老门主临终前传位门主,我们众人皆是见证,这是老门主的意思,更是景门人心所向。你扪心自问,自门主他们入景门后,短短十多年,景门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更是拥有了与六大门派并驾齐驱的资格,这些都是门主他们所带来。就算你对门主他们有何不满,大家同门,当面说清楚,我也敬你是一条汉子。可你们竟勾结外人,暗袭门主,置景门安危于不顾,你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胡作非为,你——已不配做景门之人,遑论长老之尊!” 第295章 覆灭之危 “五年前卿云客出走,我骂他不是东西,没想到景门竟还有更不是东西之徒,一个门主之位而已,比得上景门的安危与传承吗?大长秋,你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景门历代门主?” 从大副门主到直呼其名的转变,陆梓元与大长秋越来越远。 陆梓元口中的卿云客,乃是景门上代门主之子,或许觉得门主之位本该属于他,楼台烟雨接任门主后,五年前终于愤而离开,至此不见踪迹。 这事在当年引起了一些骚动,甚至有传言是楼台烟雨夫妇为了稳固权位,逼走上代门主之子卿云客,但陆梓元了解其中的真相缘由,如今思之,更添怒火。 卿云客出走,大长秋、唐勒等人连同外人袭击景门门主等,这是要将好不容易成了气候的景门再打落凡尘吗?陆梓元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梓元,你终究成了外人的狗,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做景门之人?” “大长秋,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门主他们早与景门融为一体,你们背后那些耍阴使诈之徒,才是真正的外人,才是要让你们做狗,要让景门做狗!之前清平子长老提醒了出来,我以为你们多少能醒悟一些,没想到竟越陷越深,可悲,可叹啊!大长秋,今日我只问你一条,卿云客有没有参与其中?” “大长秋,今日我也只问你一条,上方长老在什么地方?若是交还上方长老,你与唐勒背后一掌之事,既往不咎。我既原谅了唐勒,自也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哦?呵,哈哈……看起来一个上方谷,好像比我与唐长老两人更加重要嘛!”说着,大长秋又转身对陆梓元道,“陆长老,听到了吧?这些外人已经聚合成了一个整体,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个对景门忠心耿耿的长老,自然比两个叛门之辈更加重要,何须问我!” “陆梓元,看来你真要与这些外贼同进退了?” 没有得到回应,大长秋看了剑阵别庄里的楼台烟雨一眼,见远处也有门人慢慢往这边走来,知道不能再拖,一旦自己偷袭门主之事宣扬开来,众人围攻,自己怕是没有逃走的希望。 “陆长老,由他去吧!” 正截住大长秋过招的陆梓元闻言,虽不愿意,也停了手,眼睁睁看着大长秋纵身离开,转眼没了踪迹。 “门主,你为何要放他走?让他离开,终究可能是祸害!”陆梓元往别庄走去,剑阵收后,入了一楼大厅。 片刻后,楼台烟雨在司百灵的搀扶下下楼,道:“陆长老,你的修为,不一定胜得了大长秋,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万一大长秋拼起命来,你念了同门之谊,或许稍有不慎,反栽在他手里,也可能把远处的门人牵连进来,徒增伤亡。景门已经失去两位高手,或许三位、四位,不能再添无谓伤亡。大长秋、唐勒及背后之人,自交给司臣去处理,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 “司将军真的回来了吗?”陆梓元面色一喜。 “已经回来多时,只不过没有露面!我们猜测,大长秋他们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是司臣,所以没有让他现身。” 陆梓元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就算他们把我们全杀光,只要司将军在,就是敌人的噩梦,若要对付景门,司将军确实该是首要目标!只是……敢对京机阁虎翼将军出手,我们的敌人……唉!” “陆长老,多想无益,且看且行!若……将长老能回来,景门内部,还需要你们多出力安抚人心。或许……有大长秋他们那般想法之人不在少数,或许还有他们的人隐匿暗处,景门千万不能乱。” “请门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陆梓元站起身对楼台烟雨一拜。 “那一切先交给陆长老!”楼台烟雨点了点头,“我还要调息内伤,先上去了!” 陆梓元离开后,一人随之也离开别庄,正是冀中堂! …… 剑风刮来,强如高手持剑剑气攻敌,何况无穷无尽,无有断绝,陈祖衣众人不敢大意,急忙运功出招抗衡。但阵中除了剑风,还有司臣,一时顾前难顾后,竟现危局。 更让人忧心的是,剑气除了攻击,同时亦似带走众人的内劲,可以明显感觉剑气过处,自身功力的失去,虽然一次极少,但你架不住它攻势不停,迟早要被耗尽。 更让人惧怕的是,随着众人功力渐失,反之则是剑威渐强,一增一减间,那些修为不足的黑衣人已逐渐带伤,难以抗衡,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身亡阵内。 这到底是什么破阵,世上竟有这般奇阵? 不能再拖,阵内情况不明,但想也知道不妙,陈祖道冷然运起功力,在阵外一剑强攻欲破阵。就在阵势受剑一颤时,陈祖道剑威竟也被带入阵内,更添阵中剑风强劲。 陈祖道感受到了阵内剑势的明显变化,气得要吐血,这不是送刀给对手嘛!阵内不知如何破,阵外不能破,真是只能等着耗死吗? 陈祖道、陈祖衣等人已经明白,以后与清平子对阵,千万不能给他布阵的机会,话也别说,一顿抢攻干掉他完事,不然你迟早被他玩死。 前提是,要有以后! “司将军、将长老,请入阴阳阵眼!” 清平子给予了方便,司臣与将力行在阵中行动自如,见了阵势与司臣之威的将力行也收起了摇摆之心,依言入阵眼,与看似实化、实则仍是虚幻的阵眼剑气融为一体。 将力行身体一颤,终于感受到了阵势之妙,站在阵眼的他,竟似阵力不住加持,让他功力渐涨。 以敌之力,反为己用! “哈哈……” 司臣一阵狂笑,浑厚深功,抬掌一引,两个黑衣人无法抗衡司臣之威,被司臣强吸到身旁,一掌取了性命。 “司臣!”虽然看不清,但听得见,能感觉到,陈祖衣怒气陡增。 看也不看倒落尘土,被阵内剑气转眼削为碎末的黑衣人,司臣只望向恨恨看来的陈祖衣,高声道:“陈祖道,交出上方谷,我放他们走,否则,今日我要你陈涉世家元气大伤,明日就是你陈家覆灭之刻!” 第296章 虎翼神将 太虚混沌之力加持,强大的阴阳之力,已使陈祖衣等人的行动越发困难,随着功力失去更多,反哺阵势,威势越来越强,已形成了闭合循环。虽然陈祖道不一定清楚,但陈祖衣明白,司臣非是口出狂言,真有可能成真。 “司臣,上方谷并不在我们手里,我们如何交出他来?你另外提一个条件,老夫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陈祖道眼见阵势无法轻破,也有妥协的意思,至少阵内的陈祖衣不能失。 “陈祖道,我不管上方谷在谁人手里,你何时将上方谷交出来,我们何时还你陈涉世家之人。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能坚持多久,我也说不清楚,我什么时候又会杀人,我也说不清,好自为之!” “你……” 陈祖道刚要质问,阵内又传来两声惨叫,又有两人丧命司臣之手。这般杀下去,怕是很快就会轮到功力被削减的五大供奉中的武平君、白头翁二人,最后就是陈祖衣。 “司臣,你答应我不再杀人,老夫派人去找上方谷!”陈祖道终于完全妥协。 “半个小时,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时间一到若没有上方谷,我先杀白头翁,再杀武平君,必要你陈涉世家损兵折将!” 只有司臣知道,清平子叫他和将力行站到阵眼,是在提醒他,他现在修为不足,阵内困的高手修为太高,反噬之力太强,他无法压制,已快坚持不住。若非清平子本身无法运使的功力浑厚,阵势早已在陈祖衣、陈祖道等人的攻击中崩溃。 所以,司臣与将力行站到阵眼,看似是得了好处,其实是在帮清平子撑住阵势。不然司臣也不必逼陈祖道速下决断,只需耗到最后,不用司臣开口,陈祖道为了保住陈祖衣等核心高手,定会妥协。 现在所有人中,最胆战心惊的是唐勒,他也不知为何司臣到此时仍未全力杀他,但看着身亡阵内的黑衣人,陈祖衣等被困阵内的高手,已死了一半,心里的压力与恐惧可想而知。 司臣敢随意杀死陈涉世家的高手,逼迫陈祖道兄弟退让,一个唐勒算什么! 不到五分钟,陈祖道已带着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上方谷赶了回来。司臣心里冷笑,什么不在你们手里,笑话! 不过陈祖道动作如此之快,司臣与清平子皆松了口气,信息不对称就这点好,你急,敌人更急。 “司臣,上方谷我帮你找了来,请你们放人吧!” “陈祖道,你将人丢入阵来!” “不行,你们先放人!”陈祖道不为所动。 “哦?那就是谈不拢啰!”话一出口,司臣再展功力,又有两名黑衣人无法抗衡的往司臣飞去。 “司臣,住手,老夫给你上方谷!”虽看不见,但听到了阵内陈祖衣的喝声及叫声,陈祖道明白,司臣又调皮了。 随着上方谷被丢向阵势,转眼飘向清平子,司臣掌力一送,那两名黑衣人被击飞,吐出血来,命算是保住。 清平子不住感叹,那些黑衣人,现在他开阵干掉一个也困难,司臣拿着他们玩似的。 昏迷不醒的上方谷在手,清平子对司臣、将力行使了一个眼色,阵势一收,清平子与将力行瞬间变幻位置,远离了陈祖衣等人。 司臣瞬间来到唐勒身旁,在唐勒刚反应过来的惊怕中,一掌压着他瞬息退远,树折山崩,烟尘弥漫,转眼已远离了陈祖衣等人。 “司臣,你敢!”陈祖道、陈祖衣身法一展,齐向败退唐勒的司臣。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刚才阵内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不过虚幻,这个天地山川仍是好好的,除了众人的伤势为真,死人为实,司臣刚留下的败退唐勒痕迹是真。 “哈哈……” 笑声一起,司臣猛然劲吐,送了唐勒远去,转过身来,左掌接住陈祖衣来掌,右掌功力外吐,与陈祖道攻来长剑僵持起来,以一敌二。 好机会! 武平君、白头翁两人齐动,同杀向司臣。 就算司臣修为深不可测,也不可能在同时与陈家兄弟内劲强拼间,还有余力应对袭击,他能抗下陈家兄弟联手一击,已是威震天下的战绩。 可惜,有人快了一步,司臣背后突然现出人影,提聚十成功力,一掌拍向与司臣僵持的陈祖衣,正是冀中堂。 陈祖衣反应过来已迟,只好硬抗一掌,加上功劲与司臣僵持中,顿时被司臣掌劲强吐,震开了去。冀中堂快如闪电,在陈祖衣后退中,连掌闪现攻击,陈祖衣气血翻腾下,应对不及,再中一掌,伤上加伤,终是吐出血来。 司臣分心与冀中堂共退陈祖衣,运力过猛,终于被陈祖道扳回一城,在陈祖道剑式功力的压迫中,一退三步。 冀中堂不再追袭陈祖衣,回身护住司臣侧翼,双战武平君、白头翁,一时又是僵持。 “陈祖道,你终究是老了,若没有大的突破,剩下的日子,不过护气血,守修为。但我司臣不一样,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与我司臣为敌,对你陈涉世家没有任何好处!” 只三步,司臣已稳住身形,掌力与陈祖道隔着长剑碰撞,强击之力,摧山裂土,带着二人腾空而起,灭毁方圆,刚好避开陈祖衣回身一击。 陈祖衣、冀中堂、武平君、白头翁终是在漫天土尘与四射功劲中失去了对手踪迹,身法一展,瞬间后退,战圈散去。 “喝!” 司臣、陈祖道二人功劲再催,半空碰撞,随着二人同飞同退去远,脚下起伏山岭承受不住惊天之力,数里方圆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山丘,入山上景门之路也埋葬碎散土石中。 烟尘渐渐散去,前方不远处是站在一起的司臣、冀中堂、清平子三人,三人身后的将力行照看着上方谷,再后面,唐勒被三位黑袍人围在中间,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望着司臣的陈祖道耳边仍回响着司臣刚才之言,理智终究盖过了冲动,抱拳道:“司将军,今日之事,确是我陈家不对,陈家自有诚意奉上,你我二人一时怕是难有胜负,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唤出司将军,终是服软。 第297章 当居首功 “小女遇袭,上方长老重伤,拙荆被偷袭重创,险些命丧,我杀你陈涉世家几名高手,大家扯平,再有下次,司臣必亲去陈家讨个公道!还有,祖道公,景门不是东宫家,谁也别想来干涉我景门家事,更别妄想什么景门归服,异想天开而已,请思之慎之!” “祖道公,不是我说你们,贫道是来避暑度假,不是来打架的,你看看你们办的这事,不厚道,给点面子行不行,贫道也不容易!”清平子也跟着牢骚两句,确实有点气人。 陈涉世家终是退走,司臣等人也没有再战之意,一旦出现平衡局面,大家终有克制,再战下去,对陈家和景门皆没有好处。 陈涉世家众人铩羽而去,被黑袍人围住无法脱身的唐勒瞬间死路,转身已跪在司臣面前,祈求司臣给唐闯一条生路。 司臣看了清平子一眼,摇头道:“唐勒,你的要求,我做不到。唐闯已身亡数日,尸骨无存,他若舍不得你,或许没有走远,你们父子一同赴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唐勒闻言,猛然抬头看着走来的司臣:唐闯已身亡数日,这怎么可能?那这几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唐闯又是什么? “唐长老,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的唐闯,从未正面唤过你,唐闯早已不是唐闯,你若聪明些,早该发现不对,只可惜,你被陈涉世家的实力蒙了心,欢喜过了头!”清平子上前道。 “清平子,是你!”唐勒瞬间站了起来,手指清平子。 唐勒也想起来之前假的司百灵他们,只是有一点说不通,唐闯看起来似乎是正常人,与木头变成的司百灵他们的木讷完全不一样。 “是我又怎样?唐勒,你包藏祸心,算计我等,贫道顺手解决了你那不孝子,成全你们父子不用天人永隔,你该感谢我才是!” “清平子,我杀了你!” 子亡父悲,终于不用再屈膝,唐勒抬掌攻向清平子。 清平子没有动,只含笑看着攻来的唐勒,转眼被司臣一掌震飞出去。三位黑袍人联手再攻,唐勒片刻已被制服。 “带回景门也是麻烦,杀了他!”司臣再也不看唐勒,转身为上方谷运功疗伤。 看着倒地的唐勒尸体,清平子走过去,三昧真火烧的干干净净。 唐勒和上方谷一样,知道自己和震山河他们去过天沐山,无论他有没有外传,留着终究是祸害。虽然陈涉世家短时间内或许不敢出手,难保之后不会兴风作浪,自己也不知还要多久,才可以不惧陈涉世家,现在还是先龟缩起来好。 不过,现在有了司臣这大靠山,以后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一些。但司臣也是一把双刃剑,带来好处的同时,也有不利,看来自己以后真要与景门绑在一起了。 抬起头来的清平子看向为上方谷运功疗伤的司臣时,附近的黑袍人已经失去踪迹,只剩下冀中堂与将力行,看来是京机阁之人。 “清平子道长,久仰大名,在下京机阁冀中堂!”看着清平子一把火烧了唐勒,冀中堂走了过来,含笑抱拳轻声道。 “冀将军谬赞,贫道能有什么大名,倒是冀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本以为可以魏郡一会,没想到今日方有幸一见传闻中的冀将军。”清平子回礼道。 之前发现试验之地的时候,本来听说震山河报了京机阁,冀中堂准备找个由头来魏郡,一会死鬼陆荣,没想到冀中堂还没过来,陆荣已死在自己手里,最后不了了之。 刚才看他出手助司臣退陈祖衣,一战陈涉世家五大供奉的武平君、白头翁联手,确实有资格会一会那陆荣。 这位看起来三十出头之人,修为已到了这般境界,只可惜他是休门的高手,若也是景门之人,那景门真是要逆天。本来之前还想着安排宫疏雨魏郡见一见这位当年将她安排在魏郡过平静生活的恩人,如今正好。 想到休门,清平子问道:“冀将军,你这样与陈涉世家为敌,若是他们找到休门去要个交代,不会有事吧?” 冀中堂含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代表的是京机阁,不是休门!京机阁监察王朝,惩恶扬善,保一方太平,我又是奉命行事,陈涉世家若因此去找休门的麻烦,不过徒增笑柄,这是在公。若算私,我助虎翼将军一臂之力,陈涉世家要找我麻烦,我接着便是,若是去休门哭闹,不过自降身份,陈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当然,日后要小心防备陈涉世家暗中报复,这是肯定的,我会知会休门一声,你也要小心。毕竟今日的清平子,可算是扭转乾坤非常重要的一环,你又表现出来阵法之才,看陈祖道等人离开时看你的眼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陈家都没有轻放你的道理。日后若有不对,你联系我,需要虎翼将军出面的时候,我会告知将军。”冀中堂说着,拿出手机来。 清平子也拿出手机来,贫道就喜欢和你们这种冬日可爱之人交朋友。 这时,上方谷终于醒了过来,神志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见了眼前的司臣,喜道:“七……司将军!” 司臣摆了摆手,道:“上方长老,先不必说话,养养神,我们回景门,一切待伤好转之后再说。” 众人回了景门后,上方谷也被安排在司百灵的别庄里,大家聚在一起,方便照应,陆梓元也被请了过来议事。 这一场乱事,景门失去副门主,失去一位长老,门主与一位长老重创,可算损失惨重。若非还有一个司臣,景门真怕已成了陈涉世家的狗。 “爸爸,这次我立下大功了噢,要不是女儿带了清平子长老上山,救出妈妈,又识破了后来的唐闯乃是清平子长老搞的鬼,一同打探消息,破坏了他们的阴谋……”司百灵拉着司臣,絮絮叨叨吹嘘着她的功绩。 “哈哈……” 别庄里的众人皆大笑起来。 “是是是,我们的百灵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当居首功!” 呃……很可笑吗?很笑人吗?好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第298章 大势 “臣哥,这次景门之危,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若非我太过大意,也不致陷入如此危局!”入夜后,众人渐渐散去,司臣也和楼台烟雨到了房间里,赶了司百灵离开后,楼台烟雨开口道。 “大长秋心里有些想法,我们之前有猜测,尤其是在卿云客出走后。只是,谁也没想到唐勒竟与他串通一气,看来陈涉世家在背后出手已有一段时间,收买了他的心。唐勒和我们一样,都是后来入门,没有足够的筹码,他不可能与大长秋一条心。现在我在想,为了景门暂时不出大乱子,为了回报老门主,饶大长秋一条性命,也不知是对是错。” “大长秋将来肯定闹出事来,若再加上卿云客,怕又是一场危机。要我说,应该让中堂出手杀了他,永绝后患,只要不被景门中人发现,想必不会有什么乱子。” 司臣摇了摇头,道:“景门真正的老人,如今还有些地位的,只剩下一个陆长老。我们当年带着众人投奔景门,老门主收留我们,对我们有大恩,他老人家当年教导出来的弟子,我始终有些下不了手,就当再给大长秋一个机会,若他以后归隐山林,不再闹事,不必再管他。大长秋离开,空缺的副门主之位,让陆长老升上去吧,你觉得如何?” “虽然陆长老修为、功绩皆有些不足,但他也是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景门老人,填补大长秋的空缺,对维持景门的安定有好处,我只怕将长老又会生出什么想法。”楼台烟雨赞同道。 “经此一事,将长老轻易不会再有异心,以后注意些便是,你和他谈谈景门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应该能理解。另外,你对门内之人比我熟悉,再在景门的老人中选一个人出来,修为、功绩先不说,只要为人不错,能服众,便提拔他做个长老,不能真让人觉得我们要谋夺景门。还有一个长老之位,让平川补上来!” “平川?是不是太年轻了些?”楼台烟雨看着司臣。 司臣微微一笑,道:“平川再年轻,能有清平子这位荣誉长老年轻?何况,现在也只有平川合适,其他人不能正式出面!以平川这些年给门里赚的钱,若再提拔了景门的老人,不会有人说什么。平川再不济,也不至于比不上景门还剩下的任何一位老人吧?” “要我说,当初就该让中堂退出休门,要是中堂在景门坐镇,足以威慑那些宵小!” “中堂在休门,比在景门的作用大,他一个人有可能拉一个门派和我们站在一起,这是在景门比不了的,何况跟着我在京机阁,培植了不少势力,这些都是我们将来的筹码。中堂说,休门正准备重点培植李公垂,让他向我寻求支持。以中堂的修为,很有可能因这次的功劳而成为休门副门主。” “司州穆府李公垂?休门门主李思迁的兄弟?李家所图不小啊!臣哥,你是怎么想的?” “李公垂这次的目标是八柱之一,最少也要拿下相柱之下四大令君之首尚书令,这个要看他们休门内部如何分配。我打算让中堂转告李思迁,我们要一个四大令君的名额,或者掌管京师禁卫的虎贲中郎将!若这次门派大比,景门能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我们要一个卫将军!” “臣哥,就算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我觉得休门不可能答应六大将军之首的卫将军,这是我们的筹码吧?” “不错,一个卫将军,换一个六大将军之一,外加一个神机营的留营司马,这样一来,你觉得卫将军还重要吗?” 楼台烟雨一震,看着含笑的司臣。 卫将军下属三大支系,超脱有些不服管教的京机阁,京师禁卫虎贲军,以及掌管机器人、异能战士、生化战士的神机营。 京机阁的中领军将军位高权不重,现在的司臣是位高权重的虎翼将军,掌握了京机阁超过三分之一的势力。景门无论是得了虎贲中郎将,还是留营司马,也就是占了卫将军系差不多一半的势力,这样一来,卫将军确实有些鸡肋。 只是,别人会想不到吗?不可能给景门如此大的甜头,在同一个势力内占据多个高位。 司臣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道:“烟雨,我会和清平子谈一谈,让他帮休门布置两个护山大阵,再让他做我的代言人,负责中间联系李公垂。司臣加上清平子的价值,中堂再顺利建功成为副门主,休门会妥协的。这次的门派大比,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只要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离门和观门随便再拉拢一个,六大门派占其三,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甚至离门和观门,不是没有希望都成为伙伴,只要我们四大门派联合在一起,我的修为加上清平子的成长,就可以硬撼三大世家。清平子已是袁家的编外供奉,我对种沐流也有恩情,若再将拥有种沐流的袁家拉进来……”司臣转过身来,看着妻子,“天泰王朝就可以换天!” “现在清平子和我们的关系,同进退应该没有多少问题,不过他牵挂不少,一下子压这么多担子过去,不怕他逃跑?” “有我们在,清平子不会轻易逃跑,放心吧!中堂对宫疏雨有恩情,宫疏雨和种沐流关系也很好,中堂当年的一念善心,成就了这一条无形之线,我们早已经通过宫疏雨连在了一起,这是上天注定的!我离开后,会去见一见剑首,商量一下,看来步子可以迈大一点!” “清平子……如果这样的话,这次解门的傀儡东宫抗接任家主,我打算让清平子代表景门前去恭贺,算是对外界放出一个信号。另外,如果景门真能得到神机营的留营司马或禁卫虎贲中郎将,臣哥,我建议让清平子入京任职。” “好主意!不过清平子不喜欢拘束,怕是有一点难度。” “这个简单,先和他谈好,让他自己培养也好,找一个也罢,甚至合作也没关系,反正带一个能听话之人入京,帮他管着事,他做他的逍遥将军。另外,东宫家与清平子多有冲突,这次东宫抗接任家主,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东宫家彻底消停下来,也做清平子的狗。” “此事我来安排!” 第299章 宾客 “烟雨,我已收到消息,八百里阴川即将开启,景门应该会有一个名额。”司臣牵着楼台烟雨到床上坐了。 “臣哥,你打算派谁去?要求还是三十五岁以下吗?” 司臣点了点头,道:“三十五岁及以下,景门……我不打算派人去,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前往阴川,违者重罚!八百里阴川,或数十年一开,或百年一开,去者不是十不一存,而是百不存一,能得至宝的概率几乎为零,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何况,天地至宝说不定也是催命符,目前景门已经被人盯上,实力稍有不足,不要再去招祸。” “若真名额下来,就怕有人忍不住争抢,甚至小辈偷偷跑去瞧热闹!八百里阴川的诱惑力,有时候真是挡不住。” “看好我们不愿意让他们去冒险的人就行,若真有其他人想送死,悉随尊便!清平子,我们都出面和他谈一谈,请他别去阴川,他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不要轻易涉险。再者,这次与陈涉世家的冲突,也是一个机会,说不定一个名额也给我们抹去,那最好不过。你伤势还没好全,先休息吧,我去瞧瞧上方长老,和他聊聊。” 楼台烟雨点了点头,司臣扶她躺下,轻轻为她盖上被子,随手关了灯,转身出门。 …… “你们不能拦我,我是如假包换的修仙者,修仙者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东宫家若失去结交我的机会,一定会后悔,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就是东宫家的千古罪人!” 景门危机解除后,司臣、冀中堂离开,清平子等人在景门游玩交友,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东宫抗接任家主之日到来,楼台烟雨果然派了清平子做景门的代表,拿着请柬前来。 清平子到了东宫家的地盘,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被东宫家迎宾之人拦在外面不许进入,吵吵闹闹,周围宾客看着热闹,也有不耐烦者前去拉扯男子滚蛋,不要影响众人入内,毕竟秋日阳光还是有些辣人。 宫疏雨他们仍在景门,参加完东宫抗的接任仪式后,清平子会返回景门,带着众人回魏郡。司百灵看来是缠上了众人,也打算跟去。 “唉哟,这位老先生,我看你眉带春色,桃花有幸,你若愿意带我一同进去,我还你一个娇滴滴的年轻美人儿……” “这位兄台,幸会,你我真是有缘,你看起来像我失踪多年的兄弟……” “这位姑娘,小生有礼,不知你家可缺一位相好,以本公子的姿色……” 男子看起来比清平子还无耻,骚扰着每一位拿出请柬准备进入的宾客,东宫家见状,再不客气,派了一位高手出来赶他走。 “杀人啦,东宫家要杀人啦,家主接位大典杀人啦,不是好兆头啊,要死人啦,东宫家要死人啦……” 清平子和不少宾客看着被追杀的四处乱窜的男子,都笑了起来。不过这小子有一点没有骗人,他确实是修仙者,却不知为何跑来东宫家捣乱。 话说的这么难听,吼的如此大声,东宫家的高手也好,迎宾者也罢,脸早黑了起来。此事若传入里面被主子家知晓,定会大怒,众人少不了责罚。 所以,那位出来驱赶男子的东宫家高手再不客气,重掌连连,可那男子虽似有不敌,却是身法不错,每次皆险险躲避过去,只在宾客群里窜跑,也让东宫家的高手投鼠忌器,不敢力尽。 拿着清平子递来请柬的迎宾者检视了请柬,见是景门的代表,越发恭敬,赶紧请了清平子入内。 刚走了两步,迎宾者伸手准备将清平子的请柬放入筐里,没想到男子竟突然窜了过来,一把抢过清平子的请柬,又在筐里随手抓起一把,高声道:“老子有请柬啦,老子有请柬啦!”随后将那些请柬往迎宾者砸去,转眼竟窜入里面去。 东宫家高手面色大变,一边紧追不舍,一边联系上报。这小子今日在此捣乱,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万一闹出事来,吃罪不轻,现在闯了进来,已不得不报。 清平子看着渐渐跑入别墅区深处的男子,脸上笑意更浓,这算是给了东宫家一点颜色吗?也不知东宫抗众人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子。 “清平子长老!” 又往前走出不远的清平子听到呼喊,转过身来,笑道:“闾丘同学,景门好像只派了贫道一个人来吧,你小子怎么也闯了进来?” 闾丘无封走到清平子面前,见礼后道:“长老误会,我用的可不是景门的面子,是跟着韩卿小姐一同过来。” “韩姑娘也来了?咳咳,她就不怕东宫家那两只混蛋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一个漂亮的姑娘家,跑来恭什么贺,这不是没事找事!”清平子有些不解。 “长老有所不知,可不是韩小姐要来恭贺。东宫家为了接任仪式隆重些,热闹些,请了不少艺人来表演,韩小姐就是其中之一。人家派了管家亲自联系邀请,还能赚钱,多少也给一些面子。混这个圈子,有些时候,避免不了,不过唱两首歌而已。” “啧啧啧,闾丘同学,不是我说,这次参加东宫三爷接位仪式的二代、三代肯定不少,花花公子定有一二十桌,你小子等着,以韩姑娘的颜值和名气,肯定出事!”清平子摇了摇头,隐有笑意。 “所以,我来见一见长老,知会一声,待会若有需要帮忙之处,还请长老帮我们站个台,压一压那些纨绔子弟。要说今日来的二代、三代,以东宫家的面子,大多应该是一些小家族或冀州有钱人家的公子,大门大派有长辈在,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失礼,以长老的身份地位,谁也不敢放肆。” “闾丘同学,我发现自从做了你们景门的荣誉长老,就没有多少清净的时候,不是在处理捣乱之事,就是在处理捣乱之事的路上,让我多少喘口气行不行,我很累的!” “拜托长老,毕竟你老一年拿那么多银子不是!”闾丘无封嘿嘿道。 “这是银子的事吗?” 第300章 凑热闹 “清平子上仙!” 这个声音? 闾丘无封离开后,没走出多远,又有人招呼他,清平子转过身来,迎上了一个他眼中非常无耻、也是最不想见的人,正含笑向他走来。 “你是……鹤星机鹤大记者?久仰大名!”清平子嘿嘿一抱拳。 “正是人称‘心机老人’的小老头鹤星机,上仙之前联系过我。”鹤星机拱了拱手,“虽然早前我们之间有一些不愉快,但毕竟钱的事,那都不叫事。现在有一笔小买卖想与上仙商量,不知可否请上仙赏个脸,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一谈?” “贫道没有空和你谈,不好意思,请见谅!” 清平子已经知道,鹤星机是传说中天泰王朝最没有节操的记者,根本不想与他沾上关系,转身就走。上次为了搞事,也是用的金包银手机联系他。 “上仙,之前联系我去魏郡第二医署拿新闻的人是你吧?虽然你用的别人的号码,可是声音骗不了人,我能听出来,那就是上仙。上仙提供了新闻线索,我还没有当面致谢,既然有缘相逢,上仙何不给小老头一个机会?”鹤星机紧跟着不放,“上仙,别这样嘛,我之前没有向你要一分报酬,不也帮你报道黄家的龌龊事,算起来你欠我一个人情!而且我找你商量之事,对你有天大的好处。” “打住,你报道不赚钱吗?你的东家不给你工资奖金吗?说什么人情!贫道没管你要线索费,已经很给你面子。而且,你小子之前威胁齐万生来抹黑我,贫道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在我眼前晃?” 清平子觉得鹤星机这小老头有点烦人,但除非宰了他,又不好太过于得罪他,谁知这老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舆论杀人,说实话,经历过的他有点虚。 “清平子上仙,这是两码事嘛!之前我抹黑你,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钱,为别人办事,我主观上绝对没有抹黑你的意愿。而后来帮你报道黄家的糗事,可是我主观上一万个愿意帮你老的忙,这个人情不说十分,三两分你要认吧,对不对?” “哈哈……鹤星机,你这小老贼果然无耻,诡辩的功夫也是一流,看在你如此有才的份上,行,贫道给你个机会,先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若有那么几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清平子想了想,也算了,宁犯君子,不犯小人,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对上仙有天大的好处,我肯定没有胆子害上仙。上仙请跟我来,咱们找个清静的地儿,慢慢商量。要是让别人见到我和上仙一起,对上仙的名誉有损,小老头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见清平子松口,鹤星机嘿嘿一笑,在前方引着清平子往僻静无人的角落走去。 “茹钰,你在看什么?走啦,四叔到前面去了!” 清平子、鹤星机离开的不远处,袁颜正拉着袁茹钰往前面去追袁世敦。 袁茹钰看了周围一眼,一把将袁颜拉到稍安静的地方,小声道:“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清平子和那个无节操记者鹤星机在一起,不知道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这小子多半又要搞事,要不要去阻止他?万一是针对东宫家,今日的场合,若是影响到了我们袁家,可不大好。” 袁颜抬眼望了望周围,没有见到清平子的身影,道:“鹤星机?你真看到清平子与鹤星机在一起?” 清平子整黄嘉羽母女之事,已经影响到了魏郡分公司,给袁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袁家也传出了不同的声音,袁颜现在对清平子和鹤星机在一起有点敏感,谁知会不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也没看太清,不过应该是他,跟那鹤星机在一起,准没好事。” “先不管他,就算是他,我们到哪里去找?先过去,待会你守在宴会厅门口,要是清平子出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别让他搞事,明白吗?” 袁颜吩咐了袁茹钰后,二人赶紧去追已快不见的袁世敦。 袁家老太爷袁天纲没有过来,派了长子袁世勋、四子袁世敦为代表,其他后辈,去不去随意,自己安排。袁颜刚好回袁家完善角逐手续,所以姐妹跟着来凑热闹。 “袁茹钰,你这个小人,终于让我逮到你,出来,我要和你决斗!” 悲催的袁茹钰在宴会厅门口左右张望,没有等到清平子,反倒被南宫娴逮了个正着。 南宫娴今儿本来不想来,知道这场合,北宫垂那混蛋多半会出现,可老太爷南宫太微偏命令她来,理由竟是让她见见北宫垂,大家看看应该合适,这把她气的。 她敢对着老爹南宫叔韬吼一声“死老鬼”,可不敢在南宫太微面前放肆,不得已只好过来,想着随便找个角落躲一躲,正火头上,袁茹钰出面在眼前,能忍得住? “嘿嘿,是南宫家的姐姐啊,你好吗?听说你要嫁人了,夫君还是北宫家大名鼎鼎的少爷北宫垂,先恭喜你啊!放心,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前去恭贺,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一番话下来,就我这暴脾气,我能忍住? 南宫娴涨红了脸,在一众听到袁茹钰言语指指点点的宾客中,伸手往袁茹钰衣服抓去:“你个小人,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干什么,干什么,米线妹妹,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怎么能打媒人呢,传出去让人笑话!” 随着声音,一只手伸了过来,往拉袁茹钰的玉手摸去,吓得南宫娴连忙缩手避开,扭头一看,果然是讨厌的北宫垂贼子。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 南宫娴伸手指着袁茹钰和北宫垂开骂,见周围的人都望过来,才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将手放下,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娴,是你哭着闹着要嫁给北宫垂,我把他当兄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你们两口子回家好好说清楚,别把我牵扯进去行不行?”袁茹钰搅事的本领也不是吹的,还完美的接上了南宫娴骂他们的话。 “对不起,袁家妹子,米线妹妹正在气头上,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她,你放心,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还差不多!垂子哥,不是我说你,拿出你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来,一个老婆也管不好,说出去不丢人吗?” 第301章 好大的排面 “你……你们……不要脸……” 看着含笑一唱一和“玷污”自己清白的袁茹钰和北宫垂,南宫娴火气瞬间暴涨到爆表,又伸手去拉袁茹钰。这种话要是在这种场合传开,那不是事也是事。 袁茹钰嘿嘿一笑,赶紧躲到北宫垂身后,高声道:“垂子哥,你家娘子如此凶猛,你在家里有一丁点地位吗?” 北宫垂大笑着挡在袁茹钰和南宫娴之间,道:“袁家妹子,不是我吹,我说往东,她不敢往西;我说睡沙发,她绝对不敢爬床……” “在这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给我住手!”南宫叔韬终于发现了门口围成一圈瞧热闹的人群,过来一看,主角有自己家的女儿,差点将宴会厅门口堵死,那叫一个丢人。 南宫娴看了北宫垂一眼,又看了老爹一眼,眼泪一下滚了出来,转身往外面跑去。 呃……好像闹的有点过分?北宫垂不好意思看“未来老丈人”,扭头看了也愣住的袁茹钰一眼。 “我去追她,然后请姐姐安慰她!”袁茹钰摸出手机晃了晃,赶紧追去,一边拨号袁颜。 “嘿,南宫叔叔好!”北宫垂搓了搓手,望着南宫叔韬讪讪道。 南宫叔韬没有理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北宫垂整日里花天酒地,还玩着家里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大家里的公子、少爷都这样,北宫垂算是稍微好些的,至少你情我愿,有什么办法呢! “南宫三爷,你老可隐藏的深啊,令媛的婚事是何时定下来的,我还没收到消息,办喜事的时候,请柬可不能少了我啊!” 转眼就有一些世交、故旧去围着南宫叔韬问东问西要请柬,北宫垂嘿嘿一笑,转身对宋紫月道:“小月儿,刚才拍好了吗?待会找几个有分量的媒体,帮我们宣传宣传,北宫家和南宫家联姻,可是大事!” “是,少爷!” 这事要真闹开,南宫娴和袁茹钰的决斗肯定没人能拦住。 …… “呵,这不是鹤星机鹤大记者嘛,你老真是好雅兴,竟敢来东宫家讨酒喝!” 清平子与鹤星机鬼鬼祟祟又出现时,正准备分开走,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二人转过身去,却是背着包的冯棠。 “清平子上仙,你好!”冯棠又含笑招呼清平子,伸出手来。 “嘿,冯姑娘好,我们真是有缘,在这破落户家也能遇上,你怎么也来了,钱多得花不完吗?”清平子和冯棠握了握手。 因为冯棠的帮助,清平子两番翻身农奴把歌唱,顺利解决了南宫娴车祸事件,又将黄家母女踩入了无耻的深渊,冯棠在两件事中,都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心里自然很感激她。 “鹤大记者都敢来,我这个闲人花点小钱,有什么关系!”冯棠含笑看着鹤星机,“再说,东宫家家主接任仪式不大不小也是个新闻,还请了一些艺人来助阵,我顺便赚点流量赚点小钱。鹤大记者,你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凑热闹,不会也是这般想的吧?” 之前鹤星机报道东宫家的龌龊事,不说闹的天下皆知,至少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都知道,笑话着东宫家的同时,鹤星机自然也没跑。别说冯棠,但凡今日能在东宫家看到鹤星机的人,怕都要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一声佩服。 “冯大记者说笑,之前不过误会,小老头和东宫家开个玩笑而已,后来解释清楚,已经冰释前嫌。这次小老头过来,正是要随个心意,表达赔礼道歉的意思。东宫家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几人说着话,转眼来到东宫家收礼之处,清平子掏出手机,叹了口气,对着扫码,道:“景门,88万!” 景门? 看着一个小年轻过来无精打采的收礼管事,立马孙子一样站起身拜见:“上仙好!” “别忙,还有!”输入密码给钱后,清平子摆了摆手,嘿嘿一笑,“东宫家五爷的面子,清平子上仙8万!” 那人连忙又谢了! “别忙,还有!”清平子伸手拦住就要上前的鹤星机,“东宫朝宗老太爷的面子,邺郡幸家、刘家各8万!” 转眼间,一分钟不到的功夫,100多万进去。鹤星机看着抬步让开的清平子,不知道他心里正想着:“这是买命钱!” “东宫家三爷的面子,鹤星机88元!”鹤星机学着清平子的调子,非常嚣张的将几张六大门派币拍在桌子上。 所有人脸都绿了,包括清平子。 转身目不转睛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鹤星机,清平子第一次对一个人的佩服超过了自己本身,这真正是传说中的神人也! 看着没有动笔,也没有收钱的管事们,鹤星机轻笑道:“怎么,不够吗?行,我再加点!”说着,又从身上找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凑够100元,伸手推了过去,“鹤星机,100!” 我擦! 清平子看着冯棠,哈哈大笑起来。 管事还是不收钱,脸色也阴沉下来,这摆明是来捣乱的,刚想拍桌子赶了出去,鹤星机已经拨通东宫抗的电话,高声道:“东宫三爷,你家管事好大的排面,不收我鹤星机的礼金,你是不是出来管教一下?” 东宫抗接到鹤星机的电话,早吓得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小心瞅了一眼和别人聊着天的南部,忙赔不是。 鹤星机嘿嘿一笑,将手机递给领头管事,管事转眼被骂的狗血淋头,差点给鹤星机跪下。 鹤星机收回手机后,伸出指头又敲了敲桌子上的一堆纸币,道:“这位先生,你要明白,来者是客,那都是给东宫三爷一个面子,别说我随礼100元,就是一毛两毛,你也该含笑接过谢一声,这才是东宫家该有的礼数,别狗眼只盯着几十几百万的人转,这不好,有失体统!” 后面排队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鹤星机耽搁了太多时间,冯棠也有些不爽,一脚将还在废话的鹤星机踢了一边去,上前道:“冯棠,八千!” 也不知那管事被东宫抗吓到,还是冯棠真有面子,管事以接待清平子的礼仪对待她。 第302章 敌我 “道长,我终于等到你,脚也站疼了,知道吗?”看着走过来的清平子三人,袁茹钰对冯、鹤二人含笑点头示意,一把拉着清平子往里面走去,“跟我来吧,你的位置已安排好!” 清平子含笑转身对鹤星机、冯棠挥了挥手,跟着袁茹钰去了。 “嘿嘿,冯大记者!”鹤星机也对清平子挥了挥手,含笑看了冯棠一眼,自走了。 冯棠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张望,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东宫家主,你好,小老头来向你要个可以住人的地方歇歇脚,可以吗?”片刻功夫,鹤星机竟晃到了接待重要人物的东宫抗面前。 鹤星机出现,东宫抗差点吓死,见南部没有注意到过来的鹤星机,连忙小心道:“是鹤先生,可以,当然可以,我马上让管事带你去!” 真是打发乞丐的钱,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见东宫抗说着,果然招手唤了一个管事过来,鹤星机却摆了摆手,道:“东宫家主,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提前来招呼一声,怕你们家的别墅不够用,安排完了。既然还有,那给我留一栋便是,喝完酒我再找你家管事!” 看着含笑说话的鹤星机往自己看来,坐在轮椅上的东宫少阳不敢与他对视,连忙扭过头去,假装与宾客说话。 清平子被袁茹钰拉到前面上席之处,那是安排各大门派、世家重要宾客的地方,一桌子还差不多都是熟人。 袁颜自不必说,封小涵正和袁颜小声说着话,随意对清平子挥了挥手。北宫垂那小子也在,只是没想到南宫娴竟也坐在袁颜的旁边,一张脸阴沉着,不说话也不看人,一看就是来添堵的模样。 南宫娴被劝回来后,南宫叔韬强行安排到与北宫垂一桌,心情肯定不好。刚开始是安排在北宫垂旁边,老爹一离开,她立马换到袁颜旁边去,将封小涵换过去坐了北宫垂旁边。 一直低着头的南宫娴将包放到旁边一个位子上,看她这架势,应该也是为谁占个位子,清平子的位子就是放着袁颜姐妹的包占着。 北宫垂另一边坐着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他旁边的一个人却是咬牙切齿看着过来的清平子,慢慢捏着拳头站了起来,摆出了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呃…… 袁茹钰也觉得有些尴尬,那想干清平子的正是袁世敦之子袁康,袁茹钰也知道他为何恨不得生撕了清平子,连忙将清平子的位置换到一边,她坐了袁康旁边,道:“小康,你坐下!” “四姐,你怎么把这混蛋带来了我们一桌,赶紧将他赶走,不然我和你绝交!”袁康并没有坐下,看着清平子道。 袁茹钰虽是袁世淮的次女,在袁家第三代女子中却排第四,所以袁康唤她四姐。袁康已经知道袁颜请了清平子做供奉,心里面对袁颜姐妹也不爽起来,他们以前关系很好的。 “小康,给我坐下,今天什么场合,你不知道吗?”听到声音,和北宫垂闲聊的男子转过身来,轻声喝斥袁康。 袁康恨恨看了清平子一眼,终于坐了下去,看起来有些惧怕那位男子。 “哈哈……清平子道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北宫垂站了起来,伸手一指旁边的男子,“这位是袁家老太爷长子长孙,袁昭阳先生!” “清平子道长,你好!”袁昭阳也随着北宫垂站了起来,含笑将手伸向走过来的清平子。 “袁先生,幸会!”清平子伸手与他一握,竟是袁天纲长子袁世勋家的长子。 “道长,袁先生也是生意场上之人,你现在做了袁颜姑娘的供奉,说不定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大家亲近亲近!” 松开手的袁昭阳脸上有一丝变化,清平子察觉到了,虽是在笑,却没有刚才自然,直到听了袁昭阳之言,才有些明白过来。 “二妹找了个好供奉,这次我的压力很大,说不定要输在二妹手里!” 袁昭阳刚才听了北宫垂的介绍,只觉得清平子这名字很熟悉,好像有些印象,直到北宫垂提起袁颜的供奉,终于回过神来。清平子之事,都是袁世勋在调查,他没有怎么过问。 清平子看了对面望过来的袁颜一眼,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一桌一下子坐了两个敌人,看来东宫家的风水和贫道真的有些犯冲。 袁颜这次争夺魏郡分公司负责人最大的竞争对手,袁天纲嫡长孙袁昭阳要排第一,另外就是袁家宗亲袁天纪的儿子袁世鸿,还有一位则是商林之子商平。 宗亲袁天纪也好,商林也罢,都和种沐流一样,是一直跟随袁天纲打天下的老人,大家从无到有打下这一片基业,所以,袁天纪、商林等人和种沐流一样,也很有话语权。 袁家的产业和公司,随着那一代老人渐渐退居二线,也是大家的后人一起管着,这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情况。 袁天纲并没有像其他家族之人那样,起势后便将众多元老之家逐步边缘化,夺回大权,而是能者上,庸者下,不分彼此。虽然重心是往本家偏一些,但其他家后人也掌握着不少重要职位与资源。 魏郡分公司在整个袁家的分量不低,也正因此,当做为袁天纲嫡子的袁世淮无法引领魏郡分公司往好的方向顺利发展时,也得下课,让出位子。 清平子掺和进来之前,最被看好的是袁昭阳和袁世鸿,他们二人也暗地里较劲。没有供奉的袁颜能力虽不错,但并没有被二人看做竞争对手,因为大家知道,商平最后肯定会安排供奉,而袁颜没有任何希望。 清平子插手进来,加上他的天资与修为,袁家的风向已经变了。这是一个实力、成长性与袁家当年的擎天巨擘种沐流一个层次的存在,被袁天纲看做可以守护袁家的种沐流的接班人。虽然清平子还没有成为袁家编内供奉,但他背靠实力渐强的景门,袁颜一下子受到重视,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而带来这个意外真正的核心人物,却是一直混吃混喝、无所事事的袁茹钰,可以笑掉人的大牙,这简直就是乞丐中大彩嘛! 袁昭阳知道有清平子这个人存在的时候,曾想过来接触,当听说袁颜请人的过程并不顺利,也不想寒了现在供奉的心,更不想让家里的长辈轻看,所以没有轻动,没曾想袁颜真的成功了! 第303章 有一点点好笑 清平子看了眼睛一直随着他转、一副随时准备吃了他的袁康一眼,在自己新的位子上坐下,不再管他,只含笑看着低头冷脸不说话的南宫娴,不知道谁又招惹到了她。 这般喜庆日子,又坐了贵宾席位,要是被东宫家的人看到,心里肯定不舒服,咱家又不是办丧事。 “各位上仙好,这里没人吧?挤一个,嘿嘿,挤一个!” 清平子正想着,旁边一个人说着话,已经坐了下来,扭头一看,顿时差点惊掉下巴。 这不是刚才没有请柬在东宫家内外耍花枪的中年男子吗?不仅没有被东宫家捉到赶出去,怎么还跑到自己身边坐了?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各位上仙好,在下鹿溪子。小鹿乱撞的鹿,‘磅磄千仞,绝溪凌阜,隆崛万丈,盘石双起’的溪,天王老子的子,幸会!”坐下的鹿溪子又站起来抱拳自我介绍,所有人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好像有些尴尬,鹿溪子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又坐了下来。 “各位公子、小姐好,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最近世道不大好,常有人到各处宴席蹭吃蹭喝,我们对一对礼单,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位管事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到了清平子一桌,眼神往众人扫去,略过了北宫垂、袁昭阳,直接问袁康是哪家的公子。 袁昭阳代答了袁家袁康,又问过袁茹钰后,来到清平子身侧,含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景门,清平子!” 管事翻起礼单找出清平子,念了起来:“景门,清平子礼88万;清平子,礼8万;邺郡幸家,清平子代礼8万;邺郡刘家,清平子代礼8万!” 金主啊! 一桌子人都看怪物一样看着清平子,连南宫娴也不例外,这小子够吊,一个人代四家吃席。只有北宫垂、袁昭阳面色一变,因为邺郡幸家,邺郡刘家! “幸家?刘家?” 管事虽念的小声,上席第一排的南部座位距离清平子他们一桌并不远,也听到了,念叨着,起身往清平子走来,道:“清平子,哪个幸家?哪个刘家?” 清平子嘿嘿一笑,道:“南大人,你耳朵聋了吗?既听到了幸家、刘家,怎么邺郡就没听到,你问的可真奇怪!” 当年幸家、刘家之变,解门同样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南部这般年纪,自然清楚。连北宫垂、袁昭阳也知道邺郡幸家、刘家,只不知明不明白其中实情。 “老夫当然听到了邺郡,我问你是哪个幸家?哪个刘家?” 清平子慢慢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南部,冷然道:“南大人,不必如此激动,说不定哪天,贫道也会帮‘邺郡南家’送礼,你这样没有礼貌可不行!” “清平子,你找死!”南部缓缓提聚功力,战事一触即发。 清平子此言,摆明了诅咒南部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南大人,不是贫道看不起你,你最好冷静一下,先不说打搅了东宫家的喜事,贫道也不是几个月前的清平子,我怕找死的人是你!” “息怒、息怒,还请南大人息怒,你老何必与一个不懂规矩的晚辈计较,来来来,回来坐吧,不必管他!” 东宫扬子连忙过来,连拉带劝将南部请走。要是二人真在这里打了起来,谁胜谁败先不说,不仅东宫抗接任喜事蒙上阴尘,砸了宴会厅,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清平子,你很好!”南部也知不好闹大,借坡下驴,跟着东宫扬子离开。 东宫家虽是依附解门,现在的东宫抗更做了解门的傀儡,但东宫家在天泰王朝还有些声望,也是有脸面的大家,闹起来,东宫家颜面扫地,他和解门也没面子。 “道长,你也收敛些,到处惹事,说不定连累魏郡的公司,之前就有些连累!”看着含笑坐下的清平子,袁茹钰连忙小声劝道,这北方可是解门的老巢。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哪家的爷?叫什么名字?”管事自然不可能管清平子和南部的冲突,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又接着去问挨着清平子坐的鹿溪子。 “什么先生公子爷的,老夫的岁数,可以做你曾祖、高祖,请你放尊重些!邺郡南家,南齐云!” 南齐云?南齐云? 鹿溪子声音不小,瞬间传入南部耳中,念了两遍,拍案而起,纵身一掌拍向鹿溪子。 这南齐云,乃是南部祖父的名讳,其怒可想而知,竖子找死! “杀人啦,东宫家要杀人啦,家主接位大典杀人啦,不是好兆头啊,要死人啦,东宫家要死人啦……”又是刚才在外面大喊大叫那几句。 鹿溪子一边喊着,一边往旁边桌子下面一钻,在不少捂着短裙女子的尖叫声中,转眼不知跑去了哪里。 咬牙切齿的南部站在刚才鹿溪子位子旁边,双眼扫视大厅,搜寻着鹿溪子的踪迹,今日非宰了这贼子不可。 清平子无声的笑了起来,肩头不住抖动。别说他,其他人也忍不住,尤其是北宫垂,已经无声笑趴在桌子上,要不是不敢惹解门,肯定大笑起来。 “袁姑娘,你知道南齐云是谁吗?”清平子忍住笑,小声的问袁茹钰。 “清平子!”南部猛然转过身来,咬牙看着清平子,双目似欲喷火,抬掌似动不动,随时有走火的可能。 “南大人,贫道真不知道,问问而已,你这么大火气干嘛?”其实清平子是真不知,看南部的反应,只知道应该与南部有关,他刚才笑,主要是笑鹿溪子说的东宫家杀人之语,因为他已经听了两遍。 袁茹钰不敢接话,她其实也不清楚,还是抬起头来的北宫垂补了一句,道:“清平子,齐云公乃是南大人的祖父,请你放尊重些!”说完,赶紧趴了下去,因为他忍不住了,肩头不停抖动,肯定在笑。 “呃……咳咳……啊……咳咳……咳咳……我……咳咳……”清平子非常想开怀大笑,忍得实在有些辛苦,可又觉得确实不大好,最后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真的咳嗽起来。 第304章 不要太上头 “啊!” 一声尖叫冲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循着声音来源,一道身影自桌子下钻了出来,吓得座位上的女子带着椅子摔倒在地,鹿溪子急慌慌往宴会厅外面逃去。 “竖子找死!” 终究是冒充祖父的鹿溪子比清平子更可恨,南部瞬间舍了清平子,纵身往外面追去。 站起身来的东宫抗看了东宫扬子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的清平子一眼,今日接位仪式还没开始,已经搞成了小丑演戏,大名鼎鼎的冀州刺史还掺和了进去,好像有些不大吉利。 看着追出去不见踪影的南部,宴会厅里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先是知道前因后果及南齐云的人笑了起来,最后带动什么都不清楚的傻蛋们也笑了起来,现在才有些接位的气氛。 “南齐云,嘿,南齐云!”清平子笑的也很大声,身边的袁茹钰连忙伸手去掐他。 这时,终于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将南宫娴放在椅子上的包拿了起来,随之坐下,不解道:“你们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姐,你别问,千万别问,问就是与冀州刺史南大人为敌!”北宫垂连忙接话。 “北宫垂,谁是你姐,闭上你的臭嘴!”这是南宫娴嗔怒的声音,“姐,你别理那不要脸的混蛋!” 来人正是南宫娴的姐姐南宫雁。 “米线妹妹,成个亲而已,不至于如此贬低我北宫垂吧?我虽然不是东西,配你还是绰绰有余滴!”北宫垂是要脸的人吗?肯定不是! “北宫垂,谁要和你成亲?我南宫雁的妹妹,绝不会嫁给你这种留恋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再来纠缠我家妹妹,信不信我封了你在幽州的产业?” “姐,你这样就有些蛮不讲理,我在幽州的产业怎么了?合理合律,你凭什么来封我的产业?信不信我告你滥使权职,让你下课回家带孩子?” 人家南宫雁还没成亲呢,你让人家回家带孩子! 南宫雁的脸有些泛红,拍案而起,道:“北宫垂,你这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以后最好别来幽州晃荡,不然本姑娘收拾得你哭爹喊娘求饶命,你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南宫家的姐姐南宫雁在幽州广阳郡工判工作,干的专门封家审犯人的勾当!”袁茹钰小声对清平子解说道。 清平子点了点头,工捕、工判结合,形成天泰王朝天泰律的执行体系,二者缺一不可。 “还有你,袁茹钰,说你呢,在那里嘀咕什么?你混你的吃喝,少管别人家的闲事。你才毕业一年,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带着孙子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的报蔫老太婆?” 你骂你的北宫垂,现在来骂我家亲爱的袁姑娘美眉,贫道肯定不允许,清平子含笑看着南宫雁,道:“南宫雁姑娘,你一定还没有谈过恋爱吧?一把年纪,说起来也有些可怜!” 清平子一开口就震惊了桌上所有人,连南宫雁都被震惊的哑口无言,因为他说对了。 “别说你没谈过恋爱,平常应该也没有看过网上那些没有对象、没有配偶的所谓情感学士教你如何谈恋爱的桥段吧?你连欢喜冤家也不知道!别看北宫垂同学和你妹妹南宫娴美眉整天吵吵闹闹,谁看谁都有些不顺眼,这样的人成了亲以后,最是相亲相爱的恩爱夫妻。连袁茹钰姑娘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撮合他们两人,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出来怪罪好心好意的袁姑娘呢,这样不好!” “小子,你是谁?看你坐在这里,出身来历怕也不简单,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来来来,你出来,咱们到外面单练!” 清平子看着开始挽袖子的南宫雁,哈哈大笑道:“南宫姑娘,看来贫道非得隆重介绍一番不可!有所谓父债子偿,妹情姐还!你家妹妹早前坏了我的清白,后来令尊也来坏贫道的清白,加加减减这么随便算一算,你应该跟贫道回家成亲做娘子才是!所以,听好了,贫道就是你未来的心肝大宝贝,亲亲小郎君!” “哈哈……” 桌上的人看着涨红脸的南宫雁,无不大笑起来,连袁康那小子也不例外。 这下我能饶你! 南宫雁将椅子往后一踢,一边将袖子往上再挽,一边往清平子走来,反正中间只隔着一张椅子,挺近的,道:“今天本姑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亲亲小螂君,风干大宝贝,看我不踩死你!” “你别乱来啊,信不信贫道脱裤子给你看?”清平子也站起身来,含笑将手往皮带伸去,吓得南宫雁一声尖叫,连忙捂上眼睛。 清平子大概已经明白,为何北宫垂这小子会喜欢南宫家的姑娘,你还别说,确实有些傻的可爱,适合做成功人士背后的女人。 你要是娶了袁颜这种回去,指不定就得上演豪门鏖战,整天不知道谁想害死谁。也别看袁茹钰整日里混吃等死,真有起事来,小聪明也是一套一套的。 只有像南宫家这种姐妹,整天把不爽挂在脸上,大大咧咧没心机,少计谋,吵归吵,闹归闹,不用担心有一日死的不明不白,娶回去最是放心。别说北宫垂,她们连乖乖小助理宋紫月也玩不过。 “垂子兄弟,要是哪天贫道成了你们夫妻的亲亲小姐夫,可不要太上头噢!”清平子拿起一根筷子,伸过去勾了勾南宫雁的下巴,这调戏手法,绝对满分。 当南宫雁抬脚来踢他时,清平子往后一退,将刚才勾了她下巴的筷子往嘴边伸来,道:“南宫姑娘,你再靠近我,我就舔了哦!”吓得南宫雁连忙停了下来,双拳紧捏,不知该不该上前。 南宫娴抓起面前的碗,最终还是没有砸向清平子,看来还有两分理智。 清平子看了气怒的南宫娴一眼,继续作死,伸手拿出手机,打开天机联,伸到南宫雁面前,道:“南宫姑娘,来,加一个,方便谈情说爱!” “够了,不是大家,就是大派,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不要脸,门内家中还要,都给我坐好!”袁颜一拍桌子发起飙来,小声轻喝道。 看东宫家人的脸色,他们这一桌人怕都被记恨上。人家今日喜庆接任仪式,偏就你这桌人洋相百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直到开席,也没有人来填补最后一个位子。 第305章 男人的典范 “东宫三爷正式成为东宫家家主,在这般重要时刻,作为一个女子,我想……没有什么比成为东宫三爷的女人更加幸福。东宫三爷,不对,现在应该正式称呼东宫家主,如果小女子有幸成为东宫家主的女人,家主打算和我生几只猴子?” 司仪含笑说着,迈着海浪一般的步伐,身子缓缓往台上的东宫抗身上靠去,吐气如兰,一下子点燃了东宫抗内心的火,慢慢伸手往司仪摸去。 “三爷,不要嘛!”司仪关了话筒,在东宫抗耳边秘靡低语道。 “还叫三爷,你个小猪蹄子,看我晚上如何收拾你。”东宫抗浑身灼火乱窜。 “东宫家主,你还没告诉人家,打算和我生几只猴子呢?”话筒打开,司仪又撒起娇,不住在东宫抗身上摩抚。 “一年生一个。”下面的宾客最不怕的就是凑热闹,许多男子吼叫起来,然后就是“唉哟”之声。 “不知羞耻!”南宫娴差点将手里的筷子掰断,“这是接任仪式,还是招县马、仪宾的仪式?” “你少管人家的闲事,看着便是。”南宫雁拉了南宫娴一把,将她手里的筷子夺过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东宫抗是怎样的人,又不是不知道。 “姐,我就觉得这玩法不错,我与米线妹妹成亲的时候,也请这位司仪来主持,大家好好乐一乐。”北宫垂双眼含笑看着南宫家姐妹,恬不知耻的说道。 “北宫垂,你真是要找死。”南宫娴怒火又被撩拨起来,伸手抓起面前的碗,怒目瞪视。 “开个玩笑而已,米线妹妹不要当真嘛,我的心里只有你。” 台上的东宫抗视角开阔,南宫娴抓起碗怒视北宫垂的方向,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对司仪使了一个眼色,她含羞扭腰,往台下的北宫垂走去。 东宫抗上前几步,冷笑看着北宫垂、清平子他们一桌,你们闹的太不像话,还想联姻,我东宫家岂能允许你们联合做大,做梦去吧。 “这位亲亲公子,刚才我问了东宫家主话,他老人家已是儿孙满堂之人,不好意思回答,人家只好来问一问年轻小伙纸,如果小女纸有幸成为公子的女人,你打算和我生几只猴子?” “哈哈……”北宫垂看了看脸色阴沉下去的南宫娴,伸手使劲拍了司仪一下,“这么美丽的小姐,如果在你和孩子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肯定选你,怎么可能让你生孩子,一天不和你粘在一起,我就要渴死、饿死,你忍心看我受此煎熬?” “哎呀,你讨厌,人家……人家……”司仪的声音随着话筒传遍宴会厅,许多男人酥酥起来。 南宫娴火气腾腾腾的往上蹿,这就是你北宫垂想泡我的态度?如果不是南宫雁拉着,肯定打起来。 火候已足,司仪咯咯一笑,伸手在北宫垂身上抚了几下,转身又将话筒对准袁昭阳,道:“这位公子,如果小女纸有幸成为公子的女人,你打算和我生几只猴子?” “不好意思小姐,我已是有家室之人,只好辜负了小姐的一番美意。”袁昭阳并不随之起舞,心里也有几分不爽。 接位仪式,搞得跟选妃似的,东宫抗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这一场要是传了出去,东宫家还不成天大的笑话。 袁昭阳没有去看东宫家那些人,除了东宫成、东宫扬子等寥寥部分人,都兴奋着呢,这才是他们喜欢的仪式。 司仪下来问话,更是点燃了不少青年的火气,一些单身男子站起来招手,道:“问我,来,来问我。”毕竟东宫家请的司仪,能是普通货色?就只是站在身边,也够飞几日。 司仪对众热心男子妩媚一笑,并没有过去,而是略过袁康,走到清平子椅子旁,伸手轻抚着他的肩头,娇声道:“如果公子得到了我,打算和我生几只猴子?” 说着话,脑袋渐渐往清平子靠去,头发扫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羡慕得其他男宾客嗷嗷叫唤,想群殴宰了他。 “嗯……”司仪嘴唇靠近他耳边,轻轻拖着秘靡长音,“公子,要生几只猴子嘛!” 这一下还得了,四周不少男子鬼嚎起来,简直受不了。 清平子忍着腰侧的剧痛,伸手捻起司仪一撮头发玩起来,轻轻一笑,高声道:“美丽、大方的小姐,生几只无所谓,贫道有钱,养得起,我对你只有一丢丢小小的要求,至少有一个是亲生的,这不过分吧?” “哈哈……” 袁茹钰第一个大笑起来,清平子不是一般的会骂人,骂你贱都不带脏字。 司仪还一直含笑说着不依,直到四周哄笑声越来越大,几乎都是女人的声音,慢慢才反应过来,脸一黑,也不好再去问其他男子,转身往台上走回。 “我不在乎亲不亲生,这位美丽、大方的小姐,康忙,跟我回家吧,我只在乎你。” “微微古德,盆儿飞儿可踢,有人在跑马。” “九块先飞,男人的典范,你值得拥有。” “头上青青草……” “被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 伴随着一众女子的哄笑,台下男人们的起哄越来越没有底线,司仪的脸色也黑的越来越深。 “调戏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清平子非常嚣张的往椅子上一靠,伸手揉着被袁茹钰差点掐出血的腰肉,那叫一个舒爽,“袁姑娘,你以后下手可以轻点吗?我又不是男人的典范。” 东宫抗望着抢了他风头的清平子,再加上司仪上台流泪的一声“家主”,如果老子是修仙者,铁定要角斗碎了你的钢笔。 “我的亲亲小宝贝,小心肝,爷疼你,不哭,啊!” 完了。 下面的宾客,无论男女,许多人兴奋的大叫,更有人跳到椅子上大喊加油,直到东宫成黑着脸上去,一把抢过话筒,说起话来,东宫抗才从海浪中反应过来,这伤心落泪的小妮子好像忘了关话筒。 当然,东宫抗有他的坚持,你们结婚可以与伴娘耍玩,老子接位仪式不过说两个段子,怎么了?怎么了! 第306章 不做亏心事 一场隆重的接位仪式变成了小丑闹剧,给不少东宫家的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清平子自然不会管东宫家人的心情,非常称职的点评着每一道上来的菜有多么难吃,又是怎样不洗手、不洗脚、抠鼻孔、抓卷毛之恶心人做出来的,让一桌子人都没有食欲。 宴席散去,北宫垂将清平子等人邀请到了东宫家为北宫家安排歇息的别墅里,宋紫月已经安排人备上了好酒好菜。 “道长,你小子别再屁话,不然自己滚出去。”北宫垂说着,请了清平子、袁昭阳、袁颜、袁茹钰、封小涵、袁康等人坐下,宋紫月带着两位女子在一旁伺候着。 南宫雁、南宫娴肯定不会过来。 “还是垂子哥想的周到。清平子最不是东西,专门恶心人,害得我只吃了半口,现在还有些反胃。”封小涵一屁股坐下,筷子也不拿,用手去抓菜吃。 “不是贫道要恶心你们,东宫家的菜肯定不能吃,现在是咱们小月儿准备的,那肯定不洗手吃都不恭敬。”清平子伸手拍了封小涵的玉手一把,瞪了她一眼。 “清平子,我刚洗了手,你眼瞎啊!”封小涵舔了舔抓过菜的手指,“咱们快点吃吧,吃饱了去听韩卿小姐唱歌,听说安排了唱三首还是几首。” “唉!”清平子摇头叹息,“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贫道还是觉得那位司仪更有味道。垂子兄弟,你说是不是?” “道长,你别教坏小孩子行吗?我们家小康刚成年不久,经不起诱惑。”袁茹钰也坐在清平子旁边。 “垂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道长做了我们家的供奉,你心里不平衡想整人吗?”袁茹钰伸手指了指众人面前的小酒杯,又指了指清平子面前放着的酒坛子。 “道长有句名言说的好:酒量决定时长!这是道长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比不了,只能非常客气的区别对待。”北宫垂嘿嘿一笑。 清平子瞬间扭头看向一脸无辜的封小涵,你吖的这种话也乱传吗? “怎么了,你看我干什么,吃饭的样子很不大家闺秀吗?”封小涵正双手拿着一块鹿肉啃着,那样子比星子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平子摇了摇头,在不少人懵逼中,提起酒坛子与众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 敲门声传来,已经唱完歌回屋的韩卿望了一眼门的方向,一脸笑意的鹤星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各位公子、各位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鹤星机一点面子,让小老头单独采访一下韩小姐?”鹤星机环视大厅里一眼,坐坐站站一堆人,都是来看大艺人的。 鹤星机? 那些公子、小姐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告辞,见鬼一样逃跑出去,差点闹出踩踏事件。 “啧啧啧,鹤先生还是那般不下于核弹的威慑力,不简单哪!” “嘿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鹤星机非常自然的坐到韩卿对面,将包放下,“瞧瞧他们逃窜的样子,不说他们,至少没一家干净的。” 看着伸手接过闾丘无封递来茶水的鹤星机,韩卿道:“不知道今日鹤先生来访,打算聊些什么话题?如果是关于新专辑的事情,请你老到我们公司的发布会现场去,我可不敢乱说话,说了也不算数。” “新专辑有什么好聊的,小老头的新闻一向不在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上,韩小姐应该明白才是。我这次过来呢,一是看看韩小姐,另外嘛,上次的欠款,也要收一收。韩小姐是大人物,不会要欠我这个穷人的钱吧?” “什么欠款?鹤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家韩姑娘是欠别人钱的人吗?你个小老头可别没事找茬,本姑娘不是好惹的。” 沈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伸手给了鹤星机后背一巴掌,非常嚣张的坐在他的旁边,翘起二郎腿。 “唉哟,是沈家妹子啊,你好,你好。”鹤星机含笑向旁边的沈伊衣伸出手去。 沈伊衣没有理会,只端起他的茶杯摆弄了一下,随后递给鹤星机,道:“鹤先生,请喝茶,喝了茶就滚吧,我们家韩姑娘忙得很,待会还要接受冯棠小姐的独家专访,没有空接待什么闲人。” 鹤星机闻言,嘿嘿一笑,又看向对面的韩卿,道:“韩小姐,你不厚道,我之前帮了你大忙,你一声谢谢没有就算了,一个采访也不接受,这要是传了出去,小老头会很没面子,以后可怎么混。” “鹤先生,请你看着我说话。”沈伊衣伸手敲了敲面前的茶几,“你小子上次应该赚了两千多万吧,没有我们家韩姑娘,你能发大财?再说,你是什么玩意儿,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接受你的采访?别逗来我们,和你沾上边,我们家韩姑娘的专辑还卖不卖了?这个损失,你赔得起吗?赶紧喝了茶滚蛋,别来破坏我们家韩姑娘美好的心情,完美的形象。和你聊几句,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伊衣姐,不得对咱们鹤家哥哥无礼。”韩卿含笑来圆场,端起茶杯示意鹤星机,“鹤先生,请吧,伊衣姐年纪轻,不懂事,你老别和她一般见识。” “嘿嘿,小老头本来很生气,有韩小姐这话,那没有化不开的仇恨,没有忘不了的债。”鹤星机也端起茶杯,和韩卿碰了碰,喝了一大口。 放下杯子,鹤星机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放到茶几上,道:“韩小姐,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将欠款结清吧,我不急,可以等!我另外还有点事,就不打搅韩小姐,以后再见。” 鹤星机说着,起身站了起来,一手拿起包,伸手去敲沈伊衣的脑袋:“沈家妹子,你要对我客气些,不然揍你,明白吗?” 沈伊衣侧身避开,道:“鹤老头,只要你敢来,本姑娘随时奉陪,请吧,不送!” 看着慢慢消失门口的鹤星机,韩卿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卡,含笑摇了摇头,将之递给闾丘无封,道:“无封哥,你收着。”随之又对沈伊衣道,“伊衣姐,你给那位磨磨蹭蹭的冯大记者打个电话,就说大艺人行程紧,再不来就取消专访,我要离开邺郡了。” 第307章 决心 “南大人,你老待会有空吗?小老儿想和你聊一聊令媛的家事!” 已经是夜里亥时初,大部分的宾客早已散去,还留在这里的人,几乎都已喝的面红耳赤,不少人连路也走不稳,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 早已醉的脑袋发晕的东宫抗,正与东宫扬子陪着南部等贵宾说着话,当端着酒含笑走来的鹤星机此话一出,东宫抗手里的酒杯瞬间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酒转眼醒了大半,后背一息汗湿。 “东宫家主,你这是怎么了?”鹤星机走到脸色大变的东宫抗身边,伸脚动了动摔碎在地的玻璃片,含笑道,“小老儿有这么吓人吗?东宫家主,今儿是你老上喜之日,来,鹤星机敬你一杯!” 鹤星机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东宫抗,敬的是空气。 “噢?鹤先生,不知道我家那老小婆子又有什么事?”南部奇怪的看了东宫抗一眼,并没有往他处想。 “南大人,此事不好说,你老若是有空,待会联系,我先到东宫家的别墅歇歇脚,好像有些醉了!” “行,待会我过去一趟!”南部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好,小老儿恭候南大人大驾!”鹤星机端着酒杯的手对南部一示意,轻轻抿了一口,转身离去。 “鹤……鹤先生!”东宫抗赶紧追向含笑离开的鹤星机。 鹤星机转身看着有些发抖的东宫抗,伸手拍了拍他,道:“东宫家主,你好好招待贵客,不用管我,更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南大人还等着和你喝酒呢!”说完,哈哈大笑着走远。 东宫抗看着转身后放下酒杯往宴会厅外走去的鹤星机,心一狠,走到东宫扬子身边,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对离开的鹤星机努了努嘴。 东宫扬子一愣,看了看眼前有些慌乱的东宫抗,又望了一眼已经消失外面的鹤星机,不知道东宫抗为何要杀鹤星机,但也点了点头,转身抬步,就欲追去。 “东宫老先生,你要去哪里?来,咱们再喝点,以后就是一家人,要多多亲近嘛!”南部一把抓住东宫扬子的手臂。 东宫扬子不敢挣扎,想就算要杀鹤星机,也不急于一时,何况多少该先问个缘由,是不是该杀,自停步与南部饮酒。 随后又见冷汗直冒的东宫抗,东宫扬子虽觉得奇怪,但他也不是神仙,不知道关于蓝静之事,哪里能想到已是火烧眉毛的生死之刻。 东宫抗手脚冰凉的坐在那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看着含笑对饮的东宫扬子与南部二人,心早乱了,已不在这里,脑袋里一时空空茫茫,也没有冒出什么离开的借口来。 …… “过去了,他过去了,扬子叔叔,南部去了鹤星机歇脚的别墅,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东宫抗伸手拉着东宫扬子的手臂,汗如雨下,他从没有哪一刻有如此尊敬东宫扬子,觉得东宫扬子有如此重要。 东宫扬子看着抓着自己胳膊不停颤抖的手,真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刚才东宫抗实在没有办法,在东宫扬子再三追问下,终于道出他们父子玩弄过,还拿去招待过南赡洲的蓝静,应该是南部的私生女,鹤星机拿此事威胁他们父子,威胁东宫家。 别说东宫抗,就是东宫扬子也身冒冷汗,不能自己。若南部隐瞒此事,只让臧文公等个别核心人物知道的情况下,让解门为他主持公道,东宫家能平安渡劫吗? 机会几近于零! 刚才,东宫扬子、东宫抗一直在联系鹤星机,打电话,发信息,发现鹤星机的手机已关机。他们不知道南部何时与鹤星机会面,又不敢贸贸然去找,若是当场事爆,东宫抗必死无疑。 嘭、嘭声起,东宫家偷偷安装在别墅里的微型监控被走入别墅察觉到的南部全部摧毁。 东宫扬子看了东宫抗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家主,我过去看一看,你待会让人关闭别墅区所有监控!让盯着鹤星机的人再紧盯南部,一旦发现南部有离开的迹象,即刻回报。” “扬……扬子叔叔,监控……还有卫星啊!”东宫抗已经听了出来,东宫扬子或许会冒险出手,可监控能关,王朝的卫星控制不了啊! “慌什么,卫星又拍不到屋内,总有一分退路!”空荡荡的监控室里,只有东宫扬子和东宫抗二人,“家主,我离开后,你安排一个机灵一点的人,制造事故,毁坏监控,别让人轻易察觉问题。还有,那个女人,你现在安排人过去,将她处理掉,别留下任何东西,明白吗?” “好,好的!”看着转身出去的东宫扬子,东宫抗伸手擦了擦冷汗。 别墅一楼大厅里阴沉着脸的南部没有说话,后面不远处坐着的鹤星机也没有出声。 安静了大约几分钟,南部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南部拿起手机看了看,随意的望了一眼窗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别墅里灯火通明,摸过来的东宫扬子远远已望见站在一楼窗前的南部,只好小心翼翼自侧面绕过去,慢慢靠近别墅。 南部功力深厚,虽比不上他,但要发现一个靠近别墅的东宫扬子,也不是不可能,一旦被察觉,而南部又知道了真相,转眼不死不休,连偷袭的机会也没有,不得不小心。 南部收到信息后,又过了约两分钟左右,转身往大厅里坐着的鹤星机走去,冷声道:“鹤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 鹤星机严肃的点了点头,缓慢道:“若南大人不信,令媛应该还在邺郡,你自可以带她去验一验,即知真假!而东宫家父子是否糟蹋了她,你也可以查证!” 嘭的一声大响,屋子里的一张桌子被南部一掌震的粉碎,咬牙道:“若此事属实,辱我亲女,我要整个东宫家鸡犬不留,南部若不灭了东宫家,誓不为人!” 小心翼翼摸到别墅外隐藏起来的东宫扬子,将别墅里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当南部说到灭了东宫家,让东宫家鸡犬不留的时候,东宫扬子吓得身子一抖,冷汗瞬间下来,但更多的是双拳紧握,下定决心。 第308章 一步生路 “南大人,切勿冲动,东宫家的东宫扬子修为不凡,还望南大人小心行事!”鹤星机连忙出口劝说。 “那是自然!”南部点了点头,侧耳听了听别墅外,声音陡然高了一分,“老夫自认不是东宫扬子的对手,自然不会傻到独自送上门去。为防万一,丑事外泄,此事电话里说不大方便,我待会就离开回解门,和门主他老人家密谈,请解门为我做主。当年我立下一大功,解门承诺,可以提一个无礼的要求。东宫抗父子,竟敢辱我女儿,我必要他们东宫家后悔莫及,步幸家、刘家后尘!当年幸家、刘家之变,他们怕是已经忘了!” 别墅外偷听的东宫扬子心里完全无法平静,果然猜对了,南部这老贼知道不是自己对手,要到解门去喊冤,请解门出手对付东宫家。 现在该怎么办? 东宫扬子自认杀南部没有问题,但不是顷刻间就能做到,一旦争斗宣扬开来,自己肯定失去杀南部的机会。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鹤星机,只要南部牵制自己片刻,转眼就可以将此事声张出去,自己动手,不过投鼠忌器。 “南大人,我探出了此事,东宫家知道,又知我约见大人,肯定会派人盯着我和大人,我看大人离开前,最好去向东宫抗告辞,假装不知,先稳一稳他们,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若是东宫扬子带着高手陡然发难,我担心大人凶多吉少!” “多谢鹤先生提醒,我自有分寸!”南部点了点头。 “南大人,既然你已知晓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鹤某待会便将此事忘记,不会再和任何人提起,除非……东宫家之人要杀我,否则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蓝静女士之事,还请南大人放心!” “鹤先生放心,只要此事没有外传,大家都好。若是不小心传扬开来,说不得,老夫也要对不起鹤先生。”南部走到坐在沙发上的鹤星机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头捏了捏。 “请……请南大人放心,小的绝不敢乱说话!”鹤星机身子瞬间僵直,害怕起来。 “嘿……谁?” 别墅里,南部突然一声大喝,东宫扬子吓得一颤,连忙缩到地上的花丛里,一动不动。 南部似乎察觉到有异,抬步走到窗前,一把将打开的窗户又往两边推了推,脑袋伸出去,四处张望。 “南大人,怎么了?”鹤星机也站起身来,走到南部身边,左右张望。 “我刚才好像感觉到外面有人,或许是我太过敏感!”南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窗户边,到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 别墅里多时没有动静,应该不会再有消息,现在的东宫扬子急着与东宫抗会合,准备应对待会南部的告辞,自小心翼翼慢慢远离别墅离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东宫扬子离开后,别墅里的灯转眼熄灭。过了约半个小时,别墅区外一辆车开了进来,慢慢来到已经没有灯光的鹤星机歇息的别墅前。 …… 走在东宫家别墅区里的南部,脸色并不好看,他刚才又接到宿中归的电话,说的也是那不长进的外孙又惹出麻烦之事,宿中归正帮他拖着,让他尽快回去处理一下。 眼看着已快到东宫抗的别墅前,南部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女儿的电话。 南部叹了口气,这不让人省心的老小婆子一家,接通后,带着两分火气,道:“我知道了,你个老太婆,你那儿子多大的人,已经是有孙儿的人,一天天尽给我惹是生非,还嫌我不够烦吗?你别哭,哭什么,号丧吗?我还没死!我……你别哭了,我现在去和东宫家的新家主说一声,待会就过去!你也别守在捕衙,有什么可守的,工捕又不会吃人,赶紧回去休息,一把年纪的人,跟在后边跳什么跳,活够了吗?” 冀州捕衙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婆子被骂的一愣一愣的,那些远远看着的工捕想笑又不敢笑。这位就是冀州刺史南大人的女儿,人家已经七十多岁,还来操心已有孙子的儿子的事,你说气人不? 挂了电话,南部长出了一口气,这老婆子,迟早得被家里人气死。 抬步又往东宫抗的别墅走去,南部此时才发现,东宫抗别墅附近非常安静,安静的过分,四周没有任何护卫,连别墅旁好像也没有守卫,只有东宫扬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别墅门口,有些缩头缩脑。 没听说东宫抗的胆子变大了嘛,做了家主就不怕死了吗?南部摇了摇头,见东宫扬子转眼从别墅门口缩了回去,也加快了脚步。 他不过去捕衙,那女儿老太婆多半不会离开,已经大半夜,真让人操心。 门口出现一条长长的影子,慢慢的往墙上歪去,东宫扬子见坐在椅子上的东宫抗吓得差点摔下去,忙低喝道:“家主,别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你说不慌就不慌?有这么好控制就不是人了! 东宫抗吓得摔倒在地,自己往旁边的沙发上爬去,准备坐到沙发上。 已经往别墅大门走去的东宫扬子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回头去管东宫抗,南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别墅门口。 “南大人,这么晚了,你老怎么过来了?快请进!”东宫扬子含笑招呼南部,非常自然的请他入内。 南部往屋内走了几步,见东宫抗颤颤巍巍爬到沙发上坐,一时有些不解,又听他颤声吩咐东宫扬子去为自己备茶,摆手道:“东宫家主不必客气,家里出了一点事,我要回去了,过来说一声,马上就走,不必上茶!” 见南部往东宫抗走去,东宫扬子心一颤,正准备关别墅门的手停了下来,赶紧追了过去:“南……大人,什么事这么急?多少喝一杯茶,坐一会儿再走吧,东宫家以后还要靠南大人帮提!” 南部摇了摇头,轻笑道:“家里女儿的事,说出来丢人,呵!” 一声轻笑,一个“女儿”,再闻“丢人”,看着含笑望来的南部,东宫抗裤子瞬间湿透,水往地上滴去。 看着靠近东宫抗的南部,已靠近南部的东宫扬子抬起右掌,聚起全身功力,一掌往南部脑袋上拍去。 第309章 再步绝途 功力提聚,掌风袭来,南部察觉已迟,加上酒醉有些影响,反应略微迟钝,头刚侧避两分,已被东宫扬子一掌拍的跪倒在地,功力透身而过,膝盖碎裂,一楼土石翻飞。 南部一口鲜血喷到不远处东宫抗的身上,染红沙发地面,随之往地上歪倒,奋力扭头看向身后的东宫扬子,颤抖着伸手指向他:“你……你……” 东宫扬子不敢耽搁,抬手又是一掌拍在南部脑袋上。倒地的南部转眼断气,染血双目睁的老大,死不瞑目! “南大人,别怪我,是你逼我,杀了你,东宫家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留你性命,我东宫家怕是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东宫扬子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摇了摇头,满脸沧桑之态。南部之前所谓可以向解门提一个无礼要求,早有风传,多半是真。 “怎……怎么办?这……这尸体怎么办?”东宫抗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顾不得一楼差不多已毁的别墅,也顾不得自己湿透的裤子,颤声问道。 “家主,还记得那个假清平子吧,我待会去搬两桶油来,反正这别墅一楼也毁了,以后别住这里,就将这南部烧成灰,埋入地下去,一了百了。” 东宫抗点了点头,瞬间又坐倒在已歪斜着的沙发上,看也不敢看死在地上的南部。 东宫扬子吩咐完,正往大门走去,准备关上门去搬油来,没想到门口突然传出鼓掌之声,随后一人哈哈大笑着翻身进来,落在大厅里。 清平子! 刚腿软坐下的东宫抗瞬间跳了起来,面色大变的东宫扬子手聚功力,不知该不该动手。 “怎么,看东宫老先生的样子,想杀人灭口?不是贫道看不起你,若是说败我,贫道自愧不如,但若是想杀我,嘿,再来两三个东宫扬子也不一定办得到!” 清平子看了一眼提聚功力的东宫扬子,非常嚣张的往里面走去,眼光只在已死的南部身上。 看着清平子的背影,东宫扬子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出手。他知道清平子说的不错,要败他容易,自己一人之力,要杀这小子,难如登天,事情还没入绝途,还有机会。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面对南部也没变的东宫扬子声音,终于变了。 清平子抬脚踢了踢已死的南部,看了吓得后退的东宫抗一眼,没有回答东宫扬子的问话,只慢慢摸出手机,含笑转身看着东宫扬子,随后播放起来。 虽然看不大清视频,但手机里声音传来,正是刚才南部到了别墅到后来被东宫扬子两掌杀死的过程,清清楚楚! 东宫抗瞬间跌坐地上,又一次放出水来。别说东宫抗,这下连东宫扬子也扛不住,腿脚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杀死解门长老,击杀冀州刺史,两重罪过,一旦闹起来,这事可比东宫抗父子玩弄蓝静要严重得多。那事再怎么算,也是东宫家与南部的私事,现在可是在公,加上南家人应该知道的“无礼要求”,东宫家定会死的不能再死。 没想到为了避免东宫家陷入万劫不复,现在又制造出一个万劫不复来,该怎么办? “东宫家主,看你这别墅已经破破烂烂,应该无法请贫道喝杯清茶吧?东宫老先生,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在想,该想个什么法子,像之前对付那个假清平子一般把这个清平子干掉,我刚听见你们准备这样对付南大人来着,还说一了百了,我录了视频的!啧啧啧,真可怜!” 清平子摇了摇头,收起手机,跳到歪斜欲倒的沙发靠背上坐了。 “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东宫家有的,一定满足你!清平子,我们无冤无仇,之前不过一点小误会,东宫家肯定会补偿你,请你放心!”东宫扬子见似乎有商量的余地,立马道。 “我想要什么你们都能满足我?”清平子含笑看着东宫扬子,坐在沙发靠背上一个旋身,跳了下去,走到吓得后退的东宫抗面前。 东宫扬子看着自信满满的清平子,知道他仗着身法,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东宫扬子捏紧拳头又算了算,确实没有多少机会,只好松开,不敢动手,只要有一丝机会,清平子肯定能逃走。除非像刚才南部那样,趁他不注意,背后偷袭,一招致命,但已有防备的清平子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答案是不可能! “东宫家主,你或许不大清楚,但东宫老先生知道。”清平子没有靠东宫抗太近,那味儿有点冲,“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鬼老爹,东宫朝宗之前派人想捉拿贫道的徒儿,这点很不好,我很生气,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若我那宝贝徒儿因你东宫家的原因,伤了半根毫毛,我就将视频发给解门,发去媒体,上交王朝,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用贫道多说。还有,之前我的徒儿受了些惊吓,精神损失费多少要补偿一些,你们看着给个一两亿吧!” “两亿,就两亿,我过两天便给你转过去!”东宫抗急忙接口答应,伸出两根指头摇晃,生怕清平子反悔。 “很好!东宫家主,你不要怕,不要一直退,你一退,害的我也要走路,挺累的。放心,我不杀你,更不会劫持你做人质,我要弄死你们,这视频就够了,不用自己动手那么麻烦!” “是、是!”东宫抗连忙停下后退的脚步,不敢再动。 “东宫家主,你们家之前不是和贫道抢乞巧集团的七夕草嘛!来,拿出你的手机,翻到乞巧集团老总的电话,应该有吧?没有也没关系,以东宫家的实力,肯定能弄到。你听我吩咐,好好想一想,想清楚,想出最恶毒、最侮辱人的话来,最好记在本子上,然后天天给他打电话,不要给他说话的机会,接通就一顿臭骂。他要是挂了你的电话,你继续打过去骂他,要是拉成黑名单,你加天机联骂他,若是天机联也完蛋,你发动你们东宫家所有人一起骂他。总之一句话,我要看到乞巧集团和你们东宫家一拍两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我明白,再也不敢和道长抢生意,不骂人行不行?”拿着手机的东宫抗要哭了。 “你他麻的听不懂人话吗?不骂他是吧,行,没关系,贫道去请解门来打骂你们!” 第310章 三步绝望 “好、好,我骂,我马上骂!”拿着手机找人问号码的东宫抗哭了起来,咱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东宫扬子,你知道我那徒儿星子鱼,是不是?说实话!”清平子没有再管哭泣的东宫抗,转身往东宫扬子走去。 “我……我和老家主猜测,她应该是当年幸家漏网之鱼的后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东宫扬子也无所谓,何况东宫朝宗身亡后,他本来也没有想过还要怎样。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有猜测,我也不瞒你,不错,和当年刘家小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她,确实是当年幸家漏网之鱼的后人。不过,现在的她就和她的本姓一样,很幸运,有我清平子做她的师父,该是你们东宫家倒霉的时候。我徒儿的爹娘,当年是你带人跟着东宫朝宗上门杀的吧?我不管人是不是你亲手所杀,念在你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贫道也不想过问你们东宫家、解门与幸家、刘家的恩怨,暂时不为难你,待我徒儿长大后,是杀是剐,由她做主!当然,前提是,你们东宫家要祈佑她一辈子平平安安,不然,旧仇新怨一起算,不用解门出手,我也能将你们东宫家杀的干干净净,草木皆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贫道做得出这种事来,也有这个实力,明白吗?好,若是明白了,记住贫道的话,以后你们东宫家也是我清平子的狗,任何人要随传随到,听命行事,知道吗?若表现的好,解门那边,说不定我发发善心,帮你们彻底撇开与南部之死的关系,相信我,我肯定做的到。” 清平子说完,东宫扬子看了一眼南部的尸体,小心翼翼走到清平子面前不远处:“道……道长,那……那视频?” “呵,东宫老先生,你放心,在出事之前,贫道最多只会让另外两三个人知道,至于是谁,你们就不用知道了,只能说,或许是景门门主,或许是京里的虎翼将军,或许是一个街上的小乞丐,谁知道呢!” 景门门主已经够吓人,司臣还用说吗?东宫扬子也反应过来,清平子背后早已站着景门,不是一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小角色。 “哎呀,哇呀,你娘喂,这是翻天了吗?” 听到门口传来惊讶声,东宫扬子猛然回头,提着两只大黑桶的鹤星机笑嘻嘻走了进来,将桶放在门口,转身去关别墅大门。 “鹤星机,给老子住手!”清平子赶紧一个晃身过去阻止,抬脚一踢鹤星机的屁股,“关上门叫自断后路,不懂吗?待会东宫老先生发起狂来,没有退路的我们,都要死在他手里,你小子没长脑子吗?”清平子说完,望了一眼窗户,嘿嘿一笑。 “清平子,你个混蛋放屁,东宫老先生为何要杀我们?别以为小老头不知道,人家东宫老先生和气着呢,绝不是那些车上强要你让座,还扇你耳光、坐你大腿上的狗东西可比!” “哎呀,天啦,我可怜滴南大人哇,你我分手还不到半个小时啊,怎么死就死啦哇,你丢下我不管不顾,可叫我以后怎么活哇,我滴南大人啊,你死的好惨啦!” 鹤星机说着,踉踉跄跄奔到南部尸体旁,不住踩踏南部的胸、腹,号起丧来。 东宫扬子看了一脸懵逼的清平子一眼,要不是这小子在,铁定过去一掌结果了鹤星机,让他们黄泉路上有个伴,所有事情,都是这个号丧的混蛋搞出来。 “清平子,我知道了,是不是东宫老先生发现你杀死了南大人,要杀你为南大人报仇?你个好死不死的小混蛋,别说东宫老先生,就是我也要取了你的狗命,为南大人报仇雪恨!我说你有脑子吗?要杀人,荒郊野外杀嘛,怎么跑到人家东宫家主的别墅里来杀,活该被捉现行!” “鹤星机,你可别乱说话,贫道告你诽谤!这人明明是东宫老先生两掌拍死,你不信拿东宫老先生的手掌去比掌印,童叟无欺!” “我说……”鹤星机露出吃惊的神情,慢慢走向东宫扬子,“我说东宫老先生,唉哟,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的,为什么要杀冀州刺史呢?你看看这事,你叫我们如何帮你掩盖,完全是惹火烧身嘛,咱不带这么连累人的!对了,东宫老先生,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杀南大人?” “鹤星机,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们之前在别墅里的对话,我全听到了。你个狗贼,你说我为何要杀南部,还不是你逼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家家主,你这个无信无义的狗贼!” “之前在别墅里说话?”鹤星机抓了抓脑袋,“这不对啊,东宫老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我是叫了南大人喝茶,和他谈女儿的事,但我们回来后,根本没进别墅嘛,他直接下车告辞离开,我们怎么可能在别墅里说话?” “装,鹤星机,你接着装!”东宫扬子冷笑道。 鹤星机看了清平子一眼,道:“东宫老先生,这事咱们非得理清楚不可!哪,我算给你听,我叫了南大人到外面的茶楼喝茶,南大人联系我的时候,直接从宴会厅出来,然后出了别墅区,到了我预订的茶楼。喝完茶我开车送南大人回来,他下车直接离开,说要找东宫家主辞行,根本没进什么别墅,然后我说过来瞧瞧,就……就这个样子啦!东宫老先生,你要不信,我给你茶楼的名字,你也可以去找茶楼和一路上的监控,你们别墅区的监控也仔细看看,小老头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在别墅里和南大人说话,你不能胡说八道,将南大人的死往我身上牵扯,我不认的!” 找屁的监控,别墅区里的监控已经毁了,到哪里找去,东宫扬子冷笑道:“鹤星机,我不管你在哪里和南大人说话,你说了他女儿的事没错吧,你这不要脸的狗贼!” “是,我是和南大人说了他女儿的事,可这与你们东宫家有什么关系,值得东宫老先生大动干戈,出手杀南大人?我之前当着你们的面和南大人说,要和他聊一聊,就是怕你们误会。看看,果然误会了不是,你们想歪了,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鹤星机,你这狗贼,那你说说看,你个狗贼和南大人说什么女儿,你之前答应过我,你这挨千刀的狗贼,我给了你两千万!”东宫抗哭着往鹤星机走来,看那架势,想打架。 第311章 哀其不幸 鹤星机望着这个哭起来和孩子一样的中年男人,一时非常无语。 “东宫家主,我说你们误会了,唉哟,都怪我,好心办坏事。之前我在宴会厅喝酒,南大人的女儿联系我,说她儿子猥亵人,让我帮帮忙,帮他们家处理一下,不要让媒体闹开,我……我不是找南大人商量嘛,讨要点辛苦费而已。他外孙已经是有孙儿的人,这事要是闹起来,多丢人,说不定还影响南大人的前程,魏郡胡家就是前车之鉴,我和南大人商量这事来着。你们……唉哟,误会啦,绝对误会啦!你们仔细想想,我鹤星机要使坏,会傻到在你们面前开口,我不怕死吗?唉哟,真是……天大的冤枉嘛,我真是有冤无处诉啊!” 东宫抗看了同样吃惊的东宫扬子一眼,那比死了老爹还哭的难看,难道真是我们误会了? “鹤星机,你少颠三倒四推脱责任,老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能有错吗?你就是在别墅里对南大人说了他……他那位女儿之事,休要抵赖。” “唉,东宫老先生,我不想与你浪费口舌,我鹤星机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去查,还有你们家的监控,自己去看,我和南大人回别墅区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你自己去查吧!” “真没有半个小时?”东宫扬子听鹤星机这样说,一时也拿不准,若真能查到鹤星机半个小时前与南部一直在外面,那刚才别墅里的鹤星机和南部又是谁?就算易容术,可那声音…… 东宫扬子一脸阴沉的看着鹤星机,鹤星机说的是真是假,还有茶楼,很容易查出来,半个小时时间不短,很容易判断。 可这事要不是鹤星机传出去,谁人能知?何况,刚才那鹤星机信誓旦旦对南部言道:“我探出了此事,东宫家知道,又知我约见大人,肯定会派人盯着我和大人……” 不是鹤星机能是谁? 这事肯定与鹤星机这狗贼脱不了关系,可现在清平子在,杀……还是不杀? “哪……哪、哪,清平子,你看到东宫老先生的眼神没,他想杀人灭口,你可得救我。是你发信息叫我送油过来,我才过来的,不然可不会牵扯到这事里,你不能不管我。” 东宫扬子看着往清平子背后躲去的鹤星机,一时无法下手,万一让清平子误会自己要杀他,这事可真大了。鹤星机最多看到南部尸体,可以打死不认,解门肯定相信东宫家多过鹤星机,但清平子手里有视频,概念完全不一样。 “拿油?什么油?” 清平子见东宫扬子问来,嘿嘿一笑,转身走到门口,将鹤星机提来的两只大桶提了进来,丢在南部尸体旁边,这时终于闻到浓浓的油味。 “东宫老先生,你们东宫家的看家本领,不用贫道教你们吧?你看看,贫道对你们多好,做我的狗绝对值。” 东宫扬子看着笑起来的鹤星机,没有说话,冷冷看了一眼南部的尸体和油,见了东宫抗眼中期盼的目光,看来这把火是放定了。 “唉,东宫家主、东宫老先生,我知道,鹤星机的名声不好,王朝都在传,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最没有节操、最没有底线、最无耻等等,这些都是轻的,也难怪你们误会。要是小老头有清平子道长的风评,肯定不会闹出这般事来。烧吧,烧吧,你们放心烧吧,我保证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那个……东宫家主,你过两天能给我四五千万吗?我听道长说,你们要给他两个亿,我孤家寡人,要不了那么多,五千万顶天了。” 正使劲搬着桶往南部身上倒油的东宫抗闻言手一抖,油桶歪倒在一边,流了满地。 东宫扬子急忙过去,一把抓了桶起来扶正,右掌运功一按,在地上震出一个深坑,伸手将南部拖了进去,又将两只油桶扔了进去,看着不住流出来的油,扭头看了清平子、鹤星机一眼,伸手接过东宫抗颤抖着递过来的火机,打燃扔了坑里,轰一声窜出大火。 “唉,东宫家主,其实吧。”鹤星机走到愣神的东宫抗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小老头之前和你们开个玩笑,那蓝静……怎么说呢,她根本就不是南大人的什么私生女,我骗你们的,就想搞点钱来花花,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也不去查一查!那南大人真有那么吓人,你们连动一动、查一查也不敢?” “鹤星机,你说什么?”这下东宫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着鹤星机的领子,怒目而视,“你说……你说蓝静……” “对啊,我是在说蓝静,不然你以为我在说南静吗?嘿嘿……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没想到竟真信了,这事怪我,表演的太入戏,将你们都骗了。南大人虽然一会儿就会化成灰,但子孙不少嘛,你们想知道真相,去做比对,做鉴定嘛,很容易知道真假,嘿嘿……” 东宫抗颓然放开鹤星机,从假的威胁,到如今弄假成真,不过一步之遥。 “走啦,走啦,烧死人有什么可看的。你喜欢看,以后天天搬尸体过来让东宫家烧给你看。”清平子踢了得意的鹤星机一脚,转身往别墅外走去。 清平子二人消失在别墅外,东宫扬子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与东宫抗一起软倒在地,看着坑里的大火发呆。 今夜,真是东宫家百十年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夜,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夜这般这么接近灭亡,清平子手里的视频,该怎么办?东宫家真要做解门傀儡的同时,再做清平子的狗吗? 一时哪里能想出好办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了南部的尸体,只有祈求京机阁不要细查东宫家,八柱共议不要看卫星画面,不然南部有进无出,必然死局。 东宫扬子看了东宫抗一眼,此事怕要提醒五爷一声,早做准备,不能让东宫抗这废物连累进去,做了陪葬。 东宫扬子多虑了,若南部有进无出,进过别墅的清平子也脱不开嫌疑,自然不可能傻到这般地步,他早施展“真武云界”,遮天蔽日,朦胧乾坤,将整个东宫家别墅区隐于道法阵术之下,卫星也拍摄不出来,成不了画面视频。 虽惹人怀疑,但你能说什么? 第312章 线与网 不仅如此,清平子还让南部“光明正大”离开东宫家别墅区,保证查不到东宫家头上。所以,现在只有视频和清平子、鹤星机是证据。 弄不弄死东宫家,看将来星子鱼的意思,清平子至少不会傻到将自己搭进去。何况,东宫家势力不算小,既然现在还没有弄死他们的意思,若能利用起来,也不必嫌弃。 “清平子道长,恭喜你成功降服东宫家,从此遛狗平步青云,逍遥似二郎真君!”离开别墅后,鹤星机三两步抢到清平子面前,含笑拱手。 “鹤星机,我警告你,别过来啊,贫道以后不想与你有任何交集!”清平子吓得往后一跳,连忙后退,远离鹤星机。 这小老贼的大名不是吹出来的,想想不是一般的恐怖。 “诶,道长,大家合作一场,何必如此见外呢!不是我说,玩玩而已嘛,是东宫家自己小气,玩不起,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杀了南部,与我们什么相干,对不对?” 鹤星机一副看起来对东宫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清平子很想现在送他归西。 “鹤大记者,你刚才说那蓝静……”清平子见鹤星机没有动,他也不动。 “蓝静,嘿,谁知道呢!道长,不和你聊了,南大人的老女儿还焦急的在捕衙等着我和南大人过去,人家七十多岁,挺不容易,南大人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过去,我肯定要过去见一见,准备应付那些报道。不管怎样,我和南大人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家里出了事,就算人已经死了,咱们不能让人觉得人走茶凉,该为他们南家做一点事,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帮则帮。对了,今天你说的话可别忘了,以后南家若真断子绝孙到没人,你得帮人家‘邺郡南家’送礼,你当面承诺过南大人,人家现在冤魂不远,说不定盯着你小子,好好想想吧!” “鹤星机,你个老贼别来吓唬我,贫道跳大神、画符、驱鬼、捉鬼、收鬼的本领不是吹的,秒秒钟让那贼子三魂七魄灰飞烟灭!”清平子扭头看了看周围,好像有点冷。 …… “上……上仙!” 清平子带着宫疏雨他们刚离开魏郡传送门不远,后面一人轻声追了过来,小声叫住他。 清平子转过身,来人是一位男子,穿着有些破烂,用破布在脖子上缠围的老高,加上带了墨镜,头发老长,还散发着酸臭味,他一时没有认出来。 “上仙,是……是我!”男子扫视了四周一眼,小心取下墨镜,提起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让清平子看清他,随后又放下头发,戴上墨镜。 原来是假发,这小子!这人是铜犬帮老铜的左膀右臂罗勇,只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老铜帮主不要你了?” “上仙,可否借一步说话?”罗勇又靠近清平子一步,看了宫疏雨他们一眼,小声道。 清平子点了点头,让宫疏雨他们找了个奶茶店等他,他则跟在罗勇后面,往僻静的小巷子里走去,跟入了一个破旧的四合院里。 不管怎么说,罗勇变成这副样子,铜犬帮应该出了事。铜犬帮的老铜他们,无论以前做什么,至少现在在改,也帮了自己不少忙,若是能搭把手,清平子自然无所谓。 四合院门打开,里面还有不少人,见了清平子,瞬间拿着地上的棍棒站起来,一副戒备神情,随时准备动手。 “都干什么,还不放下,上仙都不认识了吗?你们在上仙面前亮爪子,徒惹笑话罢了!”罗勇取下墨镜,连忙喝止。 其中也有见过清平子的人,立马丢下棍棒问好,其他人也跟着问好。 罗勇伸手拿掉假发,没有去过问随后关门的手下,一边取下缠围的破布,一边领着清平子往正堂走去。 清平子坐下后,望了一眼外面天井中的众人,道:“罗先生,出什么事了?” 罗勇闻言,转身跪在清平子面前,道:“上仙,小的知道此事难办,不得已打扰上仙,若是上仙觉得为难,我等绝不敢有半句嗔言,若是还有一两分希望,请上仙救我们帮主!我知道上仙在外办大事,不敢打扰,只日日在传送门处等待上仙出现,只求见一见上仙!” 清平子伸手扶起准备磕头的罗勇,让他坐下,又看了一眼外面望来的人群,道:“你先和我说说,老铜帮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贫道和你们的关系,若是能帮上忙,决不推辞!” 罗勇谢了清平子,恭敬起身坐下,道:“帮主让我转告上仙,悔不听上仙之言!上仙离开魏郡后不久,新任按察副使田卫廷,果然以‘霸王行动’为由,开始出手对付我们铜犬帮和金犬帮、银犬帮等,首先便带人扣押了帮主和一些帮中的骨干,我是运气好,侥幸逃脱。 “魏郡目前查的紧,我也不敢轻易露面,所以扮成这副样子,上仙见笑了。三帮进入审问程序后,田卫廷又将目光对准了去年规划、今年开始大拆迁、开发的西城。 “拆迁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铜犬帮也吃这碗饭,那些地产商找上门来,酬劳也丰厚,我们便帮忙管一管,有一些太过分的,上仙应该清楚,有时候逼不得已,也出出手。老铜帮主在里面,据传为了减轻罪责,可以交代的,也交代一些。 “田卫廷顺着西城拆迁的线,捉了一些地产商来审问,那些人没经历过大场面,又被田卫廷吓住,为了保家守业,为求坦白从宽,不管该不该说,能不能交代,一股脑儿往外倒,这事转眼就牵扯到了冀州邺郡那边去。 “田卫廷从地产商手中套出了不少消息,转眼又拿来敲打帮主。‘霸王行动’开始后,铜犬帮为了生存,帮主往常与邺郡之人也有些往来,知道一些事情,也做了一些事情。 “虽然帮主懂里面的规矩与行道,不会轻易开口,可是邺郡的人肯定不会这样想,现在已有风声传来,邺郡似乎请了人出手,要暗杀我们帮主。 “田卫廷那些捕衙的人,肯定防不住,若是帮主一直扣在魏郡捕衙,性命迟早不保,所以想问一问上仙,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捞人不敢奢望,只求上仙能否保我们帮主一条性命,铜犬帮上下必感激不尽,日后定为上仙效犬马之劳,继之以死! “另外,之前我们从上仙那里得了钱,田卫廷他们肯定会查铜犬帮金钱账户往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那些,也提醒上仙注意一下,或许上仙会被铜犬帮所累。” 第313章 取舍 清平子看了眼中充满期盼之色的罗勇一眼,没有急着说话和表态。 老铜的铜犬帮平常干的事情,肯定经不起查,只看别人想不想查,一旦被查,差别就是死与不死。 清平子与铜犬帮来往比较多后,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老铜一些事情,若当初老铜没有撒谎,以他的老练,死应该不至于,但现在情况有变,则不是一个天泰律能控制。 罗勇说西城拆迁开发之事牵扯到了邺郡,加上老铜以前的一些孝敬,涉及到的很有可能是宿中归、南部那种层次之人,他们为了脱身,要取老铜性命,易如反掌,老铜必死无疑。 一个魏郡捕衙能保全人,那是天大的笑话。胡海能轻易被杀,一个小小的余三深能从捕衙轻易逃走,何况是邺郡要杀一个老铜。 此事牵涉到了邺郡,拆迁开发之事一向油厚水深,那些冀州的头头们,自己真要插手其中,就是与那些冀州大员为敌,甚至背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势力,所以罗勇很委婉,只祈求看能否保他们帮主一命,算是有些识相懂规矩。 他或许以为自己的身份,应该与冀州大员有些关系,只要说清楚老铜不会出卖人,保一条命应该问题不大。可事情不是这么回事,自己与冀州唯一有关系的,还是扯不清仇怨的南部。 当然,他所谓的之前不敢打扰,现在方提起自己与铜犬帮的金钱往来,虽或有他们的一分算计在内,出于自保,也不是不能理解。 清平子现在有三个不太成熟的方向去保老铜。 一是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只往南部身上扯,反正已经死无对证,算是给与他真正有牵扯的人释放一个求和的信号,请他们放心,在这个方向努力一下,或许有用,但会得罪南家和解门。 另外,与田卫廷见一面,开诚布公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看能否请他网开一面,至少以天泰律为本,让自己插手进去,保老铜一命。但以韩箐对田卫廷的认识,这条路应该也难。 第三嘛,单刀直入,去见一见老铜,问出他与冀州大员背后的情况,自己亲自走一趟冀州,将事情说清楚,或许有几分希望。但这个也有风险,说不定自己转眼也成为目标。 自己不熟悉冀州,不熟悉情况,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但若推出景门来,以京机阁虎翼将军的面子,冀州多半要买账。 但一个小小的老铜,若用上景门与司臣,那是笑话,清平子不可能这般不知趣,也不会这般没有格局。景门和司臣,是要在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保命用的,怎能如此浪费在一个小人物身上。 韩箐已经毕业回了魏郡,发生了这种事没有跟自己透露半点,看来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想自己掺和进去,也可侧面证明这件事的危险性。 而韩箐不联系自己,也说明铜犬帮与自己有牵扯的往来,应该已经处理干净,至少不会轻易牵扯上自己,所以放心,不然田卫廷怕也该找上门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麻烦,所以说,做人难啊! 清平子又望了一眼外面天井中的那些人,铜犬帮发生了灭顶之灾,他们没有外逃保命,反倒跟着已成丧家之犬的罗勇,想法子要救他们的帮主,也配得上一声“好汉”。 只可惜,“好汉”二字,已经被施耐庵等人玩坏了。 “罗先生,实话与你说,我与冀州那边的人没有什么关系,怕是说不上话。我会先去见一见那位田大人,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另外,如果可能,也见一见你们帮主谈谈,看到底都有些什么事情牵扯到性命之危,了解了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至于能不能成,现在不敢保证,我只能承诺一点,之后会盯着捕衙那边,不让人轻易得手,这是我现在能做的极限。你和那些兄弟暂时躲起来,最好躲到郊区去,在城里,危险性高。以后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说,以我们的关系,其他不好说,让大家以后生活无忧,有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清平子还是能办到。” “多谢上仙!” 罗勇转眼又跪了下去,但被清平子拉了起来。 “上仙放心,我们晚上就想法子离开城区,到外面去等消息。以前的关系,有些走了,有些不敢走,我们是没有什么能力和法子,一切交给上仙,大恩大德,日后我等必犬马以报。” 罗勇知道铜犬帮为清平子做了不少事,但这个世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何况风险还很大。他找清平子,心里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或者清平子假装会帮,敷衍了事。 但他从清平子的沉思及这番话里,看到了清平子真正会出手的决心,心里自然感激。 清平子拍了拍罗勇的肩头,拿出手机,让星子鱼去取些现金送过来。罗勇他们现在的情况,天机联之类的肯定不敢随意乱用,若平时没有准备足够现金,饿也饿死你。 清平子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他要在魏郡待的时间怕是不短,能不能救下老铜先不说,罗勇这些人,还是可以交之为用。 罗勇作为老铜的左膀右臂,不仅对魏郡熟悉,在地下的影响力肯定也有,这个世道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自己以后随时有可能会用上这么些人办事,像之前的东宫家捣乱,你还只指望工捕吗? 而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罗勇与那些还跟着他的人,都是一些忠义之辈,就算将来老铜没了,有罗勇在,自己再扶持一个铜犬帮出来就是,反正换汤不换药。而且,没有金犬、银犬、铜犬,也会有树犬、草犬、花犬,那为何不能一直是铜犬呢? 而且,救出老铜,也不是半分希望也没有。余三深怎样?胡不扶如何?还不是乖乖滚蛋,连性命也搭进去。 田卫廷要是不识相,自己能弄死范进,弄死韩焉,弄死东宫朝宗,弄死南部,我弄不死你吗?想上位的都头多的是,你以为别人会哭你,一个外来户,告诉你,不拍手称快已算有良心! 在清平子眼中,老铜和他的铜犬帮,可比你田卫廷有价值,根本不用考虑取舍的问题。 清平子没有猜错,事情来的突然,加上魏郡工捕的搜刮与查封,很多现金落入工捕手里,成为赃物,不敢随意使用天机联的罗勇他们,确实日子艰难起来。 当星子鱼拖着一箱子钱敲开四合院大门的时候,罗勇和他那些手下对清平子的感激可想而知。 第314章 拭目以待 “田大人,你之前一直在交州,到魏郡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是很熟悉冀州和魏郡这边的情况吧?” 魏郡按察副使田卫廷的办公室里,冀州第一把交椅、冀州穆府田墨正坐在本属于田卫廷的位子上,对静静站在办公桌前的田卫廷说着话。 “谈不上了解,也谈不上不了解!”田卫廷随意的说了句,便没了下文。 “呵,田大人,宿大人千里迢迢将你从交州调到冀州魏郡,那是要培养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宿大人的一片心意。” “培养不培养的,下官不知道,也不在乎!下官只记得宿大人所说,魏郡工捕先后闹出不少丑事,黎民对工捕的信任度和怨言让人堪忧,调我过来,是让我好好办事,还魏郡一片青天!” “那你好好办事了吗?”田墨拍案而起,“自你上任以来,一直还算太平的魏郡,这段时间,什么杀人、抢劫、强降雨等等,全都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每日里不知道发生多少,魏郡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我看还远远不如没有你这个按察副使的时候,人家雷大人一个人就可以将魏郡秩序管理的井井有条!魏郡这段时间,真是恶名远扬,与之前余三深、胡不扶在职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有脸说什么还魏郡青天?现在不止冀州,连司北行台尚书、京里大行台令和相柱大人的目光都看着魏郡。田卫廷,你真是为魏郡、为冀州长脸啊!” “田大人,如今魏郡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就算大行台令来了,相柱大人来了,下官也不怕,我问心无愧!下官也知道你今日为何跑到魏郡来训示,请田大人放心,就算我田卫廷要滚,要背着骂名离开,魏郡现在的案子,也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田大人以为能从下官这里得到什么,那可错了!田卫廷自穿上这身衣服那一天起,早把脑袋挂到了腰带上,你也少在我面前耍这些吏威!还有,以后有什么事,请冀州府衙安排宿大人过来训示,我不想见到你!” “田卫廷,你真要鱼死网破吗?” “田卫廷一心为公,什么鱼死网破,下官不知道田大人你在说什么!若没有其他事,还请田大人离开,我事情很多,没有空听田大人在这里闲扯!”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田卫廷根本没有过问还在办公室里的田墨,直接高声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位工捕惊慌跑了进来,对办公桌后边的田墨行礼后,将两份资料交到田卫廷手中,道:“田大人,出事了,我们拘留审问的地产商,有两位的家人失踪,目前生死不明!” 田卫廷接过资料,看了办公桌后面平静看着的田墨一眼,冷笑道:“不用惊慌,放心,地产商的家人失踪,背后之人有所求,不会轻易取人性命,要是两位地产商的家人真死了,那就是鱼死网破,有些人落不了好,那些人聪明着呢,不会做这种傻事!你帮我联系一下雷大人那边,我待会去见他,要向他借一个人来用用!”工捕依吩咐出去后,田卫廷将两份资料扔到办公桌上,“田大人,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忙?就如你刚才所言,魏郡现在乱着呢,无缘无故又发生人口失踪之事,不能错过黄金救援时间,我要立刻处理,就不招待田大人,请自便吧!” “呵,田卫廷,魏郡这样乱下去,影响了黎民正常的生活秩序,别说宿大人,谁也保不了你,好自为之!”田墨站起身来,冷冷的往办公室外走去。 “多谢田大人关心,下官感激不尽,在罪恶伏法之前,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绝对不会倒下,请田大人拭目以待!” 田卫廷说完,看也不看离开办公室的田墨一眼,又在桌上的文件里找出一些文件后,带上之前工捕拿来的资料,转身出门,往雷立枫的办公室走去。 他要去向雷立枫借韩箐一用,成立专门负责解救失踪之人的特别行动组,让她负责。 别看田卫廷在冀州穆府田墨面前嚣张得很,好像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但这段时间,他心里的压力也很大,魏郡乱成这样,不说对谁交代,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田卫廷知道,魏郡这段时间的乱局,有一些是失去大帮压制之后的小蝼蟒团体膨胀了之后作恶;有一些是金犬、银犬、铜犬三帮还逍遥法外之人的手段,意图逼迫工捕让步;有一些则是地产商和冀州那一帮子人玩的手段。面对任何一个也头痛,何况一窝蜂的赶了上来。 现在的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以及人手的不够用。初来乍到,就像田墨所说,在知人知事这一块,确实是短板,何况下面还有些人阳奉阴违,也不排除有些见风使舵之辈,已经准备和他划清界限,遑论与他一起用心办事。 今日田墨上门教训、敲打他之事若再传出去,他将更加艰难,局面将更加复杂。 他之前提议撤销特别行动组,主观上不一定有针对谁的意思,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和观察,他也知道了韩箐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与能力,这就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人。 不过,无论面对任何局面,我田卫廷绝对不会退缩,除非——你真有本事让我滚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当另说。 当韩箐出现在田卫廷办公室门口敲响门的时候,田卫廷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韩组长,请进来坐!”田卫廷少有的站起身来迎接一位下属,随后自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为韩箐倒了一杯水,在韩箐的对面坐下。 “谢谢田大人!”水温比较合适,韩箐接过后,喝了一口。 “韩组长,你刚从学校回来不久,本来想让你先休息几天,但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只有请你先挑起担子。特别行动组成立有些突然,人员和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关于人员这一块,你在魏郡捕衙待了几个月,应该有熟悉和能用之人,这个你看着安排,报给我就好。至于那些事情的资料,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直接找我的助理,我这边全力配合你,要求只有一条,优先保障失踪人员的人生安全。我这个人说话、做事比较直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韩组长也知道特别行动组成立是为了什么,我就直接问了,韩组长对接下来行动组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第315章 星星之家 这算是上任前的考核吗? 韩箐看着对面的田卫廷,微微一笑,并没有觉得奇怪! 无论他之前听到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还在雷大人面前夸了自己,毕竟眼见为实,他以前没有和自己共事过,想自己真实的了解一下,也在意料之中。 “田大人,关于相关人员的人生安全问题,行动组的工作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未雨绸缪。现在我们手里关押着审问的地产商及高层负责人不止两人,其他仍就平安的家属,要列为重点观察、保护对象,一是保护,二是防止他们卷款私逃。这一方面的人手需求很大,希望田大人能提供支持。这应该也是特别行动组成立的根本原因,若只是找两家人,行动组没有什么必要。 “第二,地产商的家属失踪,对方的目的很明显,不是要钱,也不是杀人,而是自保。当然,我们要多一个心眼,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或许会害了人。所以,我建议,先将关押在审嫌疑人的手机放到他们身边,我们派专人负责看管手机,在有必要的时候,允许他们接听来电。 “但更大的可能,则是背后的人出手,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让现在受审的人要学会闭嘴,不能再信口开河,否则害人害己。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嫌疑人已经无法轻易接触外界,他们无法短时间内确认家人的消息,怎样让人知道你的家人在我们手里,从而达到目的呢? “需要传递消息,来访的私人律者或内鬼是桥梁!针对这一点,行动组要表现出外紧内松,其实是外松内紧,派出工捕外出正常调查、寻找线索的同时,要安排有责任心之人暗中盯着嫌疑人,找出中间人来。我已经安排人在排查监控,目前仍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应该是早有准备,传消息之人成为目前比较容易的突破口。 “只要找到背后主事者,那些地产商家人不重要,都是吸血鬼。所以,田大人,现在首要一事,不是安排行动组的工作,而是严令所有工捕不得将地产商家人失踪之事传到那些嫌疑人耳朵里。此事要着重强调,要严惩,要重罚,因为很可能被用来传递消息。” …… 韩箐和田卫廷商量事情细节的时候,清平子他们也到了韩箐的家,让宫疏雨她们留在韩箐家里休息,他带着列寇先去别墅看看,星星一直在那边守着,若已收拾、布置妥当,可以入住,今天就可以搬家。 “我的姑奶奶,你要时刻记住,你虽然是一台机器,但外表始终是女人,你搞的跟狗窝一样,作为一位漂亮的机器人美眉,不觉得丢人吗?” 清平子师徒兴冲冲到了别墅一看,好家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安排星星买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仍堆在一楼偌大的大厅里,堆的乱七八糟不说,很多都没有拆封,怎样送来就怎样放着,别说什么整理、布置。 别墅里已经有不少灰尘,看起来也是从来没有打扫过的样子,只有星星躺着的那张堆满杂物的床上算是比较干净,这把人气得! 清平子也没有想到星星竟会懒到这种程度,早知道,就应该天天安排人监工,看着她打扫、布置,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视频一下呢,贫道养的是什么破机器! “我又不需要住,管那么多干嘛!我已经将你需要的东西买了回来,你们自己看着布置吧!天天守在这里,网也去偷别人家的,无聊死了,本来是防贼的,自己倒成了偷网的贼!” 你……你还有理了?我真想呼你一巴掌! 清平子看着翻身坐起来,赶紧将手机藏到旁边杂物堆里的星星,好不容易忍住了拆散她的冲动,道:“你这半个月什么也没干,没有工资,没有漂亮衣服,没有首饰,没有化妆品,更没有逛街看电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字——穷!” “主公,别这样嘛!”星星瞬间跳了起来,奔到清平子旁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列哥哥,我的好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之前帮你那么多忙,你们跑去什么山里、门里玩,我也要休息一下嘛,人家老师还放暑假呢,怎么人家也有工资的?不就收拾屋子嘛,你不早说,我最拿手,你给我半天时间,保证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漂漂亮亮,行吗?好不好嘛?” 清平子一把甩开摇晃自己胳膊的星星,这什么机器人,简直就是养了一只整日躺吃躺喝躺赢人生的女儿嘛,天啦! “好,你说半天时间,晚上我再过来看,要是没有收拾个像话的样子出来,我就请段姑娘拆了你,让你机器也没得做!”清平子瞪了星星一眼,转身往外面走去,这不是一般的气人,“列寇,你留下来监工,敢偷懒就一掌冻住她,让她变木头机器!” 离开的清平子摇了摇头,要不是听段凝说这机器人里有人的大脑,算是半个人,战斗力也彪悍,真想把她拆去卖了,换一个不气人的。 “列寇,二楼交给你,赶紧上去打扫干净,门、窗户、栏杆那些也擦一擦,我待会上去检查。记住,不能有一点灰尘,打扫好了吼一声,我检查了好搬东西上去。告诉你,可别想偷懒,不然我揍你!”清平子离开后,星星想做山大王。 “师父留下我是做监工,可不是帮工,你干不干?再不动,我可联系师父了!”列寇拿着手机扬了扬,那架势,绝对一言不合就找家长。 “你小子……你小子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星星比了比拳头,自拿着抹布,卷起一阵狂风上了二楼,带起的灰尘飘了满屋子,呛得列寇赶紧到门外站着。 星星的身影在二楼房间里乱晃,一阵阵风将灰尘往楼下卷来,效率还是可以,就是气死人。 房间一间间干净后,星星将房间门一间间关上,等待着那些灰尘散去,她好收拾走廊,擦栏杆那些。 看着灰尘渐散的别墅,列寇走了进去,拿起抹布,往楼上走,道:“这还差不多,你再收拾一楼,用扫帚扫,别再搞的灰尘满屋子飞,我帮你收拾二楼!” “我把那些桌子、椅子、柜子什么的拆出来,你负责擦干净!”星星从二楼跳了下来,去拆那些家具出来,准备先将楼上、房间里要用的先理出来,搬上去收拾好,再打扫一楼。 别墅收拾干净后,星星写了一张纸条,贴到一楼的一间房门上。 列寇过去瞅了一眼,那叫一个震惊天下,纸条上写着四个小字:星星之家! 第316章 理不清 “回来啦!亲,我的礼物呢?” “在厨房里,自己去瞅瞅!”清平子扭头看了开门跳进来的韩箐一眼,已经快十点,“你不是坐冷板凳吗?怎么看起来还是很忙的样子?” 韩箐嘿嘿一笑,没有理会清平子,当她跳到厨房里去看了出来后,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清平子,那些就是你们给我带的礼物?” 韩箐气势汹汹返回,列寇赶紧抓起手机跑到角落里站着,远离危险。 “韩姑娘,那些都是山里的土特产,别说进你家厨房,外面那些人,有钱也买不到,你都不知道我们挖这些东西有多辛苦,累死了几头牛!” “清平子,我要的是土特产吗?我要的是吃的吗?” “别动手啊!”清平子一把抓住韩箐砸来的拳头,“其他东西在你房间里,堆了一屋子,你不去瞅瞅?要不贫道让她们扔了?” “哼哼!”韩箐的拳头缩了回去,转身走进房间里,里面转眼传出打闹声。 清平子摇了摇头,果然地方太小,都没有隐私。 “对了,你怎么好像又忙了起来?”过了片刻,韩箐出来坐下,清平子起身问道,“半夜三更才回家!” 韩箐拿起杯子接了水喝,摇头道:“别提了,咱们新来的按察副使田大人搞出一堆事来,让我帮他擦屁股,今儿刚上任,一堆线头理不清!” “你现在跟田卫廷混?”清平子瞬间来了精神,“铜犬帮的案子也归你管吗?能安排我与老铜见一面吗?” 韩箐歪着脑袋、斜着眼睛瞟了清平子一眼,微微一笑:“清平子,你可不要插手老铜的事,证据一大堆,死不死就不知道,现在田大人咬得死死的,谁开口都不好使。告诉你吧,别说你我,现在雷大人都只看着,没有过问。你知道今儿田大人为何突然开窍,让我也掺和到他的事里吗?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好像咱们的田大人从魏郡查到了冀州穆府的头上,冀州穆府田大人今儿专程到魏郡,好像训斥了咱们按察副使,嘿嘿,不知道是不是一场笑话!训斥田大人的冀州穆府也灰头土脸的离开,咱们的田大人根本不买冀州的帐,清平子,你算什么东西,还想插手铜犬帮的案子,嘿!” 清平子摇了摇头,轻笑起来。 原来罗勇所谓牵扯到了冀州邺郡,竟是将冀州第一把交椅搞了进来,这田卫廷的胆子不是一般的肥,竟敢与上上头对着干,别说,多少要佩服一下人家的勇气,这才有工捕的样子! 冀州副史宿中归不照顾着本地的下属,千里迢迢从交州将田卫廷弄到冀州魏郡,强制安插一个外来户到自己地头上任按察副使,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这田疯子是一把好刀啊,转眼搞到田墨头上去了,南部现在又“下落不明”,看来冀州要有大变。 “韩姑娘,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对这个田卫廷恨得牙痒痒,怎么,现在给了你一点糖吃,立马开始摇尾巴,还来讥笑贫道?” “什么讥笑,我和你说正事!田大人谁的帐也不买,而且我也不负责铜犬帮的案子,负责调查失踪人口,各管各的,帮不了你,倒是你应该可以帮到我!” “哪,韩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安排见一见老铜,或者见一见田卫廷也行,我帮你查失踪人口,怎么样?” “不是叫你别管老铜的事!铜犬帮之前的龌龊事一大堆,加上西城那边发生的事,一堆地产商牵扯进去,连冀州穆府的面子也不好使!告诉你吧,这一次要是爆炸开来,魏郡和冀州要出大名,咱们的田大人要火遍王朝,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谁不知道地产行业那些猫腻,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偏认死理,往州里的头头脑袋上砸,我看宿大人就不应该弄他来魏郡搅合,搞得魏郡现在治安乱糟糟!” “魏郡的治安简单,韩姑娘,你帮我约见田卫廷,只要放了老铜出来,贫道三天之内让老铜给你们魏郡工捕一个交代,保证让它回到从前!” “清平子,不是跟你说了,这不是放不放的问题,是死不死的问题,你别来为难我行不行?你都不知道,现在魏郡工捕系统也乱了起来,人心惶惶,几人欢喜几人愁。冀州刺史南大人失踪,有人摩拳擦掌,有人心灰意冷,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做事,真烦人!对了,据说南大人是参加了东宫家新家主接任仪式离开后失踪,你当时应该在邺郡吧,知道怎么回事吗?有没有一丢丢小道消息?” “嘿嘿……不知道!”贫道有的可不是小道消息,而是天大的消息,不可说,不能说也,“不是满世界监控,还找不出一个南部来吗?” “当然看了监控,谁知道南大人发的什么神经,打了车跑到荒郊野外,最后一直没有出现。听说他那七十多岁的老女儿,因为儿子的事,在捕衙里哭着等他,那叫一个凄凉。现在就看京里会不会启动‘八柱共议’,让京机阁通过卫星查一查。南大人失踪,邺郡也乱了起来,先是工捕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找他,好像解门的人也插手进去,随之又传来南大人外孙被弹墓杀死,一家子吓得瑟瑟发抖,南大人的老女儿瞬间昏死过去,好像现在还在医署里躺着。不知道邺郡会乱成什么样子,这一阵风已经将魏郡卷了进去,现在那些工捕,传小道消息比办事来劲,看着都来气!现在最风光的,怕就是咱们副史宿大人,要是南大人真出了事,现在不是举选、任命的时间,他升任刺史的可能性最大,不知道多少人正找关系准备送礼呢,加上冀州穆府被田大人搅合进魏郡之事,看吧,冀州非得出洋相不可!” “哈哈……”听着韩箐絮絮叨叨说着别人家的凄凉,清平子为何如此开心。 南部失踪,田墨被卷入魏郡的案子,田卫廷,贫道和你配合得挺好的嘛,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面子,还我老铜! “你还笑,人家都愁死了!本来也是传小道消息比办事来劲的一员,不知道田大人抽的什么风,今儿神神叨叨的成立特别行动组,让我找人。现在那些工捕本来也没多少心思办事,又惧怕着得罪冀州穆府田大人,有几个人会上心,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第317章 债权 “韩姑娘,不是传言弹墓几乎不会牵扯到官家、大门、大派之类的事里吗?怎么会出手杀南部外孙,怕是有人嫁祸吧?” 清平子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和韩箐说话,今夜她带来的消息真让人得劲。 果然瞧热闹不嫌事大! “我看过邺郡工捕拍的图片,笔迹没有问题!南大人的外孙而已,又不是多亲近,何况现在南大人下落不明,大概率可能完蛋了,只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那些个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有几个不是与大门、大派、大家‘一表三千里、一堂五百年’的亲戚,南部外孙的级别还排不上号,要是这种人家弹墓都不敢出手杀人,还混个屁,又岂有如今的势力与声望?清平子,咱们别管别人家的事,用你的神通帮帮我,让我找到人交差吧!” 清平子对韩箐提的那一嘴“王八蛋”有些来气,哼哼唧唧道:“不好意思,贫道的神通是用来杀人,不是找人的,而且这两天要收拾东西搬家,没有空管别人家的事!” “搬家啦?行啊,我明儿抽空过去看看,选一间好一点的房间,我喜欢住楼上,视野开阔。嗯,再叫宫疏雨帮我好好布置一下,我得算一算要花多少钱。清平子,你自己的房子,我帮你布置房间,这个钱得帮我报销,放心,花不了多少!” 清平子目不转睛看着韩箐:“韩姑娘,好像是贫道搬家,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吧?我的房子也不需要你来布置,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不必破费,咱们谁跟谁呢!” “咱们谁跟谁呢!”韩箐起身坐到清平子旁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好兄弟,你们一大窝子在我家住了多久,要不算一算?我只一个人,起码要几倍时间住回来吧?哪,你好好让我到大别墅住舒服了,再帮我找到失踪人口,或许我可以冒一冒风险,偷偷摸摸安排你见老铜一面!” “等你住舒服,黄花菜都凉了,我给你两天时间,帮我安排好,偷偷摸摸也好,光明正大也罢,我要和老铜聊一聊!” “房间我要自己选,你再帮我把人找到!” “行,你自己选,贫道还帮你报销布置的费用,行了吧?明天我跟你去捕衙,也帮你找人,行了吧?最好明天就能见一见老铜!我说你作为工捕,也不怕别人举报你住大别墅,胡不扶就是前车之鉴!” “我是借住,能一样吗?对了,为了恭喜你乔迁之喜,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一顿?” “滚蛋吧你,越来越过分,你给贫道红包吗?”清平子旋身一脚,踢了沙发上的韩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清平子,你死定了!” 韩箐稳住身形后,抬眼一扫,已经没有清平子的身影,只有角落里的列寇在那傻笑:“父债子偿,师拳徒受,列寇,你过来!”韩箐扳着手指走向列寇。 你当我傻啊! 列寇翻身一纵,从窗户跳了下去,和清平子一样失去了踪迹。 韩箐趴在窗户边望了望,没有看到人,嘿嘿一笑,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那里面还有两只。 …… “请问这位先生是清平子吗?” 跟着韩箐往她办公室走去的清平子扭头一看,招呼他的是一位工捕,点头道:“我是清平子,有什么事吗?” “这位师兄,清平子是我请过来帮忙,不是随随便便出入捕衙!”韩箐出声道。 “韩组长误会了,我是来请清平子去见田大人,田大人说有一些事情要和他正式聊一聊。听说他回魏郡后,本来准备派人到家里去请,既然刚好过来,那正好!” 清平子抬手阻止了韩箐,请她去办公室等他。他本来也想见一见田卫廷,好好聊一聊关于铜犬帮和老铜的事,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也不必再请韩箐去欠人情,这样最好。 “行,有劳这位工捕先生带路!”清平子对韩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自己离开。 “清平子,请随我来!”工捕一请带路,往田卫廷的办公室走去。 “田大人,你好!” 敲门声传来,招呼声传出,田卫廷抬头见了被工捕带进来的清平子,点了点头,伸手一指办公桌前的位子,道:“清平子,请坐!你是景门的荣誉长老,才有这般待遇,若是其他人,我们就不是在办公室见面!” 清平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道:“魏郡捕衙,贫道来了不是一两回,审问也不是三五次,哪里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你们工捕捕衙的天。有什么事请田大人直言,我有些忙,不一定能给田大人多少时间!” 田卫廷轻笑一声,伸手拿了两张纸递到他面前,道:“好,咱们直接点,田某也不是拖泥带水、唠唠叨叨的性格!清平子,这个玉虚公司是你的吧?” 清平子将田卫廷递来的纸随意看了两眼,是玉虚公司的资料,放下后,点头道:“确实是贫道的,有什么问题吗?” 玉虚公司只之前做了一次七夕草生意,若说真有什么问题,那也不会,除非田卫廷从玉虚公司入手,牵扯到铜犬帮出手帮忙之事,代入铜犬帮去。 “清平子,你的玉虚公司注册了几个月,据我们了解,好像只七夕节之前忙活了几天,其他时候,基本上处于无所事事的关门状态,这不符合天泰王朝公司存在的基本原则,我们工捕怀疑你这玉虚公司是一个皮包公司。按天泰律规定,若一个公司长时间没有经营行为,我们有权强制注销,所以今儿顺便提醒你,请你注意一下!就算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也没有践踏天泰律的特权!” 清平子翻了个白眼,这田卫廷真他娘管得宽。宫疏雨之前说,只要没有从事违律活动,按时处理税务等,王朝一般不会过问,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等司百灵她们过来后,怕是要给公司随便找一点简单的事情混着走,不然这田卫廷老是找茬,也烦人。 “电视买回家放着不看,就不能只做个摆设吗?” “清平子,这是两码事。电视你买回家去,看也好,摆设也罢,那是你的私事,工捕无权过问,但公司占用的是王朝的公共资源,由不得你随心所欲。” 第318章 包容的胸怀 “行,贫道明白了,多谢田大人提醒!就这事吗?如果没有其他事,贫道倒是记起来有事想与田大人聊一聊!” 清平子看了田卫廷两眼,要不是现在老铜捏在你手里,贫道今儿就和你好好唠一唠公司存在的基本原则,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是想和我聊铜犬帮的事吗?若是,我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正想和你聊聊!”田卫廷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资料放到清平子面前,“你看看,多少是和你有关的!” 看着拿起资料翻看的清平子,田卫廷接着道:“清平子,郊外的快意居发生两起杀人恶行,两起都牵涉到铜犬帮和你。之前玉虚公司也牵涉到不少起打人、伤人、杀人之中,其中满满的是铜犬帮和你的影子。虽然这些事情情有可原,但这毕竟该是工捕的事,你们有些过界了。铜犬帮还帮你埋了不少尸体,挖出来后,现在停在太平间里,你说这事怎么整?我们虽然还没有查到你与铜犬帮的交易记录,但据不少帮众交代,我们综合了一下,可能涉及到几百上千万的金额。清平子,你好像在支持魏郡恶势力的存在与发展,怎么解释?” 清平子将资料缓缓合上,道:“田大人,天泰王朝所有黎民、所有组织、公司等每年交那么多税养着你们这些为黎民服务的官吏,有的人为王朝、黎民办了点小事,我们这些出钱的人还得赞扬你们为黎民办了实事,要拍马屁,生怕你们不高兴。难不成你们中出现一些为非作歹的狗吏,最后还要怪罪到我们这些交税养活你们的人头上?毕竟没有我们交的税,那些狗吏可没有资格蹦跶!同样的道理,贫道之前请铜犬帮帮了些小忙,谢礼多少有一点,铜犬帮是好是歹,你不能来找贫道问话吧?怎么在田大人口中,变成了贫道支持恶势力发展呢?你这偷换概念可不对!” “清平子,工捕是干什么的?你有事,公司有事,可以报捕,魏郡工捕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这不是你与那些帮派来往的借口。你说我偷换概念,我看偷换概念的是你!” 嘭的一声,清平子拍案而起,道:“田大人,要找贫道的不是,请你去查清楚了再来问。之前东宫家搜山检海要捉拿我的徒儿,后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势力、家族上门来找玉虚公司的麻烦,贫道第一时间就找了你们工捕,你田大人还亲自上过门,结果如何?你们不作为,敷衍了事,永远给不了一丁点结果,主持公道,笑话!呵,怎么,你们自己没用,不管事,现在倒来诬赖贫道不找你们?有能办事的人,有会办事的人,我为何要找你们?田大人,你少在我面前耍吏威,你们魏郡工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不用贫道明说,说出来不好听,丢脸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们魏郡捕衙!田大人,你们要真有本事,之前余三深、胡不扶之流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冀州刺史南部伙同解门修行者要杀贫道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不是贫道看不起你,你也只有盯着铜犬帮这些没有什么后台势力小角色的能力,真要办大事,办大人,你们就是笑话!” 田卫廷嗤笑道:“清平子,要照你这么说,铜犬帮这种势力还有他存在的道理啰?你拿它和工捕比,我看你才是个笑话!你所说之前的事,我会重新了解清楚,若确实有魏郡工捕不作为的问题,田卫廷会给你个说法,但不是你今日到我面前来为铜犬帮摇旗呐喊的理由,这是对王朝黎民的严重不负责任!” 清平子摆了摆手,自坐下道:“田大人,我之前高看了你,以为你是一个有见识的工捕,看来还不如余三深、胡不扶之流!王朝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工捕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很简单嘛,造福一方,天下太平,再简单一点,就是维护一方安定,黎民乐业。 “你觉得铜犬帮这些要打掉,他们破坏了魏郡安平,那打他们的工捕又都是好的吗?不尽然!若要认真说起来,现在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在以前,他们与现在的金犬帮、铜犬帮之流有什么区别? “我告诉你,没有,半点区别也没有!那为何铜犬帮还是铜犬帮,六大门派已经成为了这个王朝的统治者和守护者?因为帮派也好,门派、世家也好,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完全一样,有区别的是什么?是人!是你,是我,是余三深、胡不扶的区别! “若田大人对铜犬帮有了解,一定可以看到它和过去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为什么会产生变化?因为我清平子正在改变他们,我和田大人的心是一样的,为了这魏郡的太平。 “人有差别,所以,铜犬帮有好人、坏人,工捕里同样良莠不齐!贫道将铜犬帮扭转正了,它同样造福魏郡,造福黎民。余三深、胡不扶之辈虽是工捕,不过为祸一方,有什么差别呢? “所以,田大人,不为已甚,凡事过犹不及,适可而止吧!每一事、每一物、每一人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我们要打的不是帮派,而是为祸过甚的帮派,这二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春秋时,鲁国奖励国人赎回本国在外为奴之黎民,子贡家丰赎而不受,孔圣人知道后为何批评他?你不要鲁国的奖励,别人要就会被看不起,甚至鲁国也会觉得不给你理所当然,你把风气带坏,长此以往,就没有人愿意为鲁国赎回为奴之人,这是好心办坏事。 “还有那些有大理想的大善人所建立的乌托邦,又是如何很快破产消失的?孔圣人教了我们一个道理,大善不善!田大人应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不会连这一点道理也不知道吧? “你将草原上捕杀牛、羊的狮子、狼、狗杀了干净,觉得是给了草原太平,牛羊没有天敌约束后,肆意繁衍,结果就是整个草原不堪重负而崩溃。 “一个帮派用好了,它就是鲁国的奖励,就是维持草原生态稳定的狼狮,它的作用完全不下于工捕,田大人为官这么多年,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贫道不是因为和铜犬帮有关系才帮他们说话,换了金犬帮、银犬帮,贫道也是这么个说法。他们之前派人来破坏我的七夕草生意,我见他们没有做其他多大的恶事,不也允许了他们的存在? “田大人,看看现在魏郡的乱象,有故意为之者,更多的是失去约束后的牛羊,他们在肆意繁衍。这是人心人性的问题,与帮派没有关系,也与你们工捕没有关系。 “没有铜犬帮这些帮派的存在,大奸大恶杀人之事就少了吗?我看不见得!不说普通黎民,自古以来,就你们这些为官做宰者,你杀我砍之事从未断过,那是不是你们也不用存在了? “恶的是人,毒的是心,与帮派世家何干?与王朝工捕何干?又与你我何干?田大人啊,一切都是为了魏郡,为了王朝,为了黎民,贫道的真心不比你们少! “你今日打掉一个铜犬帮,将来会有千千万万个铜犬帮跳出来,人无尽,则帮无穷,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神仙也无能为力!不对,连神仙也不能例外! “若一个铜犬帮有贫道在背后看着,田大人,不是我看不起你,它对维护魏郡安定太平的作用,你们工捕比不上,不信咱们走着瞧! “今日言尽于此,希望田大人能好好想一想我刚才所说,想一想这个天下为何如此帮派林立,也考虑一下,有时候是否多一些包容的胸怀来看待这个世道。” 第319章 变色 看着说完后的清平子,田卫廷默默无言。说句实话,清平子今日一番言语,确实震惊到了他,很多他不是没有想明白,而是从来没去想过。 这一番话,也不像出自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之口,他对清平子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这是一个看透世道之人,字字珠玑! 你不得不承认,清平子有些话虽然很难听,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是那么回事,归根结底,确实看起来只是人的问题! “清……” “杀人啦,杀人啦!” 刚开口准备说话的田卫廷跳了起来,瞬间纵身出门,到了办公室外面,连关上的大门也被撞了粉碎。 “呵!” 清平子摇了摇头,贫道一来,准没好事,你看看,不就出事了! 外面的人大喊大叫杀人,也不知只是受伤还是真有人被杀死,也不知是工捕在喊,还是普通黎民在叫。看田卫廷的反应,好像是有些负责任的样子。 这时,外面传来许多跑动的脚步声,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清平子又听到田卫廷高声道:“贼子,留下人来!” “嘿嘿……田卫廷!” 这个声音……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 清平子面色一变,这个声音他记忆犹新,当初初来乍到,那个入捕衙杀胡海的小丑。 清平子一个晃身到了门外,入眼是一个穿着破烂小丑装,头上也戴着一个小丑头套之人,右手捏住老铜的脖子,就那么虚空将他举了起来,道:“田卫廷,要死人了,一个罪恶即将终结,你不开心吗?” 清平子看着奋力挣扎的老铜,眼见小丑手一带功,瞬间往老铜脖子肉里掐去,这一下要是劲力到位,老铜转眼就会步当初胡海的后尘。 界空挪移! 没有犹豫,不敢耽搁,印诀连起,在小丑手指掐入老铜脖颈,正准备运劲捏断脖子的瞬间,小丑手里的老铜消失,到了清平子面前,清平子抬指一点,封住老铜穴位止血,转眼将老铜护在身后。 “多……多谢上仙!”老铜没有想到今日还能捡回一条命,他以为死定了。 一气呵成,如流水行云一般,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除非来者是有挪移能力的异能者,但异能者施展,会有明显的异能波动,至少田卫廷、小丑这种修为能察觉到。这种虎口夺人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亘古未见,这到底是什么手法? 直到小丑的目光望向了站在办公室外走廊上的清平子,众多工捕才反应过来,同抬头望去,消失的老铜竟已被救。 一时敬佩赞叹有之,嫉妒忌恨有之,更多的是如田卫廷一般舒了一口气。因为老铜是现在魏郡捕衙极其重要的嫌疑人,如果随随便便被杀死在捕衙,雷立枫、田卫廷都要抓狂。 尤其是田卫廷,他望了一眼地上满身是血的工捕,应该是小丑闯入时所杀,怕是已经死了,若田墨借题发挥,最难受的将是他。 “清平子,你很好!” 随着口齿不清的鬼叫声响起,小丑抬手一掌拍向清平子与老铜站立之处。 清平子带着老铜瞬间离开,整栋大楼被小丑一掌摧毁。田卫廷办公室里的所有资料怕也随之灰飞烟灭,其怒可想而知,纵身一掌往小丑攻去。 正抬脚去追杀老铜的小丑嘿嘿一笑,转身一掌接住田卫廷来掌,道:“不自量力!” 功力一催,不过两息,田卫廷被小丑一掌震退,轰一声炸开落足之地,混入烟尘土石中,生死不知,整个捕衙的房楼皆摇晃起来。 不行,不能在城区与修仙者大战,其破坏力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清平子见小丑的目标是老铜,带着他纵身一起,转身往城外方向奔去。 “哈哈……清平子,哪里走!”小丑转眼紧追而去。 “小贼,休要猖狂!” 烟尘中,一道狼狈的身影纵身而出,奋力追向小丑、清平子,正是满身灰尘的田卫廷。 “韩组长,捕衙交你负责善后,众人小心戒备,不要再让人有机可乘!”雷立枫一声吩咐,也纵身追向远处的小丑等人。 韩箐望着渐渐远去的众人,摇了摇头,今日要不是清平子在,一旦老铜被杀,不知道田大人将会如何疯狂,怕是要将冀州闹个天翻地覆,因为可以猜到,大概是什么人想取老铜性命。 没有时间过问已不见的清平子他们,韩箐给叫过来帮忙的李叔使了一个眼色,李叔会意,自去监视家人失踪的那两位地产商。今日乱局,正是传递消息的好机会。 韩箐带着人一边清点遇害工捕,一边安排人到倒塌大楼的乱堆里去探测、翻找还活着的人,也联系医署,准备救援。 刚才不少在外面走廊上看热闹的工捕,也有一些仍在办公室里办公,只要没有修为在身,大多被埋入废墟里。小丑这一掌,不知道死了多少工捕,必将成为轰动天泰王朝的大案。 不到三分钟,刚才小丑闯入去找老铜所杀的工捕已经确认出来,一共七名,全部一击毙命。 韩箐看着排列整齐的同事,伸手拿出手机,这事不可能压的住,只能联系冀州副史宿中归,让那小老头过来主持大局,废墟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伤亡,现在连雷立枫、田卫廷也不敢掌局。 真是多灾多难的魏郡,不知道将会是谁来为这事背锅负责。田墨应该会将矛头指向田卫廷,也不知宿中归能否保住他,说不定就是一场冀州的龙争虎斗,甚至牵扯上解门与观门,那整个冀州都将风云变色! 清平子带着老铜停在了荒郊野外,小丑远远的停了下来,没有贸然靠近清平子附近范围,并小心戒备着。 清平子看了看紧随而来,拦住小丑退路的雷立枫与田卫廷后,含笑道:“这位兄台,看起来你对贫道多少有些了解,这是有熟人或本身了解贫道的朋友嘛,来,揭开你的头套让我们开开眼界,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雷立枫与田卫廷互望了一眼,没有贸然上前,他们二人加起来也不是这小丑的对手,加上清平子应该也不行。 刚才雷立枫接到了宿中归的电话,才知道韩箐已经上报冀州,宿中归正赶过来。但是,三人能撑到宿中归赶到吗?看刚才田卫廷与小丑对掌,答案是否定的! 第320章 风云 “清平子,听说你似乎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阵法,虽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终究有些麻烦,你我之间也没有到需分生死的地步,今日你若好好的将老铜送还给我,说不定,定有回报与你!” 听着这鬼叫的声音,清平子觉得有些刺耳。他怕随之追来的雷立枫、田卫廷二人有危险,故意让小丑跟上脚步,不然以他的身法,小丑连他的背影也早看不到。 “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清平子含笑点头,“不过玩玩你还是没有问题!” 清平子说着,伸手往旁边的老铜一抓,一枚铜钱出现在掌心,哪里有什么大活人老铜! “你!” 别说小丑,就连雷立枫、田卫廷也面色大变,要是这样让老铜逃走,他们二人皆交代不了,一时都望向清平子。 他们虽隔得远,可带着老铜的清平子也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这老铜是何时被清平子舍弃离开的?这手段,这小子还是人吗? “意外吗?惊讶吗?更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 “一个小小的清平子,一点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知道有什么可惊讶!今日杀不了老铜,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杀了你也是一样!” “哦,阁下当着我的面,说要杀京机阁虎翼将军景门的长老,是不是太不给我冀中堂面子?” 小丑猛然转过身去,一个绝对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顿时吓得身子一颤,转身往一侧便逃。 来人正是京机阁虎翼将军的副将——冀中堂! “哈哈……小丑,走的了吗?早叫你注意后面,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今日贫道就要揭开你这贼子的真面目,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现在的身法,才是清平子真正的身法,准备遁逃的小丑转眼被清平子拦住一战,重掌刚准备往清平子拍去,背后风声传来,没有使老的雄掌急忙转身接住冀中堂来掌,哪里还顾及得了清平子。 冀中堂功力何等浑厚,一掌压的小丑没有多少反抗之力,被清平子一剑削去小丑面罩,露出庐山真面目。 今日来魏郡捕衙袭击,还害死众多工捕的小丑,竟是解门长老孙不同! “哈哈……”冀中堂一声大笑,一掌震开面如土色的孙不同,转眼又纵来两名偏将,与清平子等人拦住孙不同的所有退路。 冀中堂负手看着脸上血色褪尽的孙不同,道:“孙长老,是你自己跟我们走一趟京机阁,还是冀某拿你回京复命?” “你……你……你怎会……” “孙长老,有人要来魏郡捕衙杀人,保密措施做的不太好,京机阁多少收到一点不大确定的风声,若连这点本领也没有,你当我京机阁是摆设吗?不怕你笑话,要不是我来迟一步,没有来得及阻止你,刚才在魏郡捕衙,冀某就拿了你,也不至于让你害死那些无辜工捕!冀某倒要看看,这次解门如何给天泰王朝交代,如何给六大门派交代!” 雷立枫与田卫廷终于松了口气,京机阁插手进来,又将闯入捕衙杀人的解门长老孙不同抓了现形,不管怎么说,应该不会有人再来追究他们的责任。 冀州穆府田墨虽也是解门之人,还是门主臧文公的女婿,但这个时候,谁跳出来谁完蛋,田墨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有打掉牙往肚里吞。 感觉解门这段时间有些不顺嘛! 胡不扶、余三深先后倒台身亡;之前一位何长老被人杀死,人头送至解门山脚下;后来何不平又牵扯进东宫家家主东宫朝宗遇害案中。 之后魏郡西城之事牵扯到了冀州穆府田墨身上,加上前两日冀州刺史南部失踪,以及现在解门长老孙不同装扮成小丑捕衙杀人被抓现形,真是倒霉透顶! 再这样下去,六大门派之首迟早被打落尘埃! “孙长老,考虑清楚了吗?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你若再不做决定,冀某只好联系你家门主臧文公老先生来帮你下决心,毕竟是解门长老,值得这样的待遇!” “冀中堂,你不用冷嘲热讽,今日老夫认栽便是!” “行,既然孙长老懂规矩,冀某也不必出招见血,对你我都有好处!小丑、小丑,嘿,不知道胡不扶的儿子胡海之死可也是你所为?你们解门自己玩的挺开心的嘛!” “冀中堂,胡海之死与我无关,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否有关,一问一查便知,孙长老,得罪了!”冀中堂话一完,右手一弹,一颗子弹头大小的弹丸弹入孙不同身体里,功力瞬间散去。 孙不同感觉浑身的力气皆被抽空似的,一时软倒在地,被一位冀中堂带来的偏将一把拿住,提了起来。 “雷大人、田大人,对于魏郡捕衙工捕的不幸,冀某深表遗憾。既然罪魁已拿,冀某要即刻回京复命,魏郡捕衙善后工作,还要偏劳二位大人。” “冀将军客气,今日之事,多亏将军出手,否则我等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雷立枫、田卫廷二人赶紧客气起来,不说冀中堂的修为、地位,那是京机阁威慑四方的主力战将之一,就说人家今日拿下孙不同的恩情,你也要好好谢一谢。 今日要不是收到不确定消息的京机阁出手,先不说能不能拿下孙不同,就是揭破身份也是千难万难,魏郡捕衙突然如此多工捕遇害,谁也扛不起这罪责! 清平子和冀中堂,是今日魏郡工捕危解的最大恩人。 “清平子长老,我们回见,先行一步,告辞!”冀中堂含笑对清平子一抱拳,转身带着偏将,拿着孙不同纵身而退,前往魏郡传送门。 “回见,嘿嘿,回见!”清平子对着远去的冀中堂等人抱拳道,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冀中堂等人远去后,清平子转身看着雷立枫、田卫廷,道:“雷大人、田大人,请二位先行一步,贫道去带老铜回捕衙,放心,不会让你们交不了差!” 今日就算冀中堂他们不出现,不说能不能擒拿孙不同,自己小小一搏,揭破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雷、田二人背锅倒不至于,不过冀中堂带人来了则更完美,免去了又明目张胆和解门结下深仇。 现在孙不同被冀中堂捉拿回京,不知道京里将掀起怎样的风云,解门的日子有得难过。 第321章 江湖规矩 清平子望着雷立枫、田卫廷离开后,摇了摇头,今日魏郡捕衙被摧残成那样,韩箐那傻瓜应该没有时间去选房间,嘿嘿…… 清平子转身往不远处走去,抬手一收,铜钱入手,现出铜犬帮帮主老铜的身形来,他一直就没有远离过。 “多谢上仙!” 老铜急忙又恭敬的对清平子行礼,今日可说险到了极点,先是自己差点死于魔爪,又眼睁睁看着一栋楼被摧毁,将那些惨叫的工捕埋入砖石堆里,让人见识到了生命的脆弱,老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经历。 “老铜帮主不用客气,我们关系匪浅,大家互帮互助也是应该。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送你回去,你那边不会有问题吧,能过关吗?” 老铜自然听到了刚才清平子与众人的对话,若他真离开,他是清平子自捕衙带走,魏郡工捕必然要找清平子要人,以后麻烦的将是清平子,清平子救了他的性命,自然不能添麻烦。 “上仙放心,我虽交代了一些东西,但极有分寸,工捕或许可以拼接出一些大事的模糊图案来,没有直接证据,想要我的命,难度很大。他们搜查去的那些资料,道理也是一样,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要不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相信自己可以保命。” 清平子点了点头,老铜混了这么多年,经验肯定丰富,不是那些陡然面临危机不知所措的老总、高管们可比,老铜这番话,自有他的信心。 “我昨日刚回来,在传送门被罗勇截住,他不是很清楚你在里面的状况,非常担心。但经过今日之事,京机阁又拿了孙不同去,这种事应该很难再发生,你在捕衙只要能守住底线,我再从旁活动活动,就像你说的,性命肯定无碍,但要像从前那般逍遥快活,甚至执掌铜犬帮,怕是不大可能。” “这些事我在里面也想过,自己那些事也清楚,再执一帮不敢奢望,下半辈子能太平无事,已算老天恩赐。罗勇跟了我很多年,熟悉魏郡,也熟悉铜犬帮,若是上仙觉得还行,我也有意将帮主之位传给他。罗勇修为虽有不足,但为人仗义,在帮中极有威信,有上仙在背后看着,想来不会有问题。” 清平子提起罗勇,又提起执掌铜犬帮,老铜已经大概明白清平子的意思。这也算不上清平子来帮罗勇夺他的权,实在是像他自己所说,以后在哪里过下半辈子还不确定,确实很难再执一帮,自不会介意给清平子一个顺水人情。何况今日清平子又救他性命,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他也看重罗勇,没有什么可多想的。 “老铜,你在江湖打滚多年,自然清楚,就算铜犬帮散去,明日后天又不知道会跳出什么帮、什么派来,甚至不排除有些大门大家来魏郡扶植势力,为自己服务,之前南宫家将手伸进鹰犬帮里就是前车。我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彼此还算了解,如果说魏郡始终会出现地下势力的话,当然是老朋友铜犬帮最合适。你也可以放心,贫道不是过河拆桥之人,罗勇他们也是忠义之辈,将老铜你当做太上帮主孝敬,应该没有问题,以后你也可以为罗勇支支招,镇镇场子,铜犬帮仍就是以前的铜犬帮。” “我明白,多谢上仙!” “老铜,今日我与田卫廷聊了聊,那家伙虽有些气人,但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判断,现在被扣在捕衙里的那些铜犬帮之人,有些人交代了些不该交代的事情,我会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有些太过分的,我可能会出手,还请老铜你不要介意,毕竟这种人和罗勇他们比起来,不配做兄弟。” “请上仙放心,别说上仙要出手,就是老铜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他们。大家当初斩过鸡头,烧过黄纸,拜过上天,跪地饮过兄弟同心之血,出卖兄弟乃江湖大忌,他们既然做出了选择,也不要怪兄弟无情。” “老铜你能这样想最好,你也可以放心,罗勇现在修为虽低,但我会想法子,以后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铜犬帮。”清平子说着,将手机拿出来递给老铜,里面有罗勇的电话。 老铜接过手机,翻出罗勇的电话,用暗语交代他召集能联系上的头目们开会,他有大事交代。 罗勇也没想到昨日才见过清平子,今日就能安排老铜打电话联系自己,这上仙,果然手段非凡,立马按老铜吩咐,召集那些躲藏的小头目,冒险接通手机,一起聆听老铜的训示。 因为不敢太过张扬,老铜只很快交代了两事,一是将帮主之位传给罗勇,众人以后听罗勇号令;二是以后铜犬帮唯清平子马首是瞻,听从号令,不得有违。其他的事情,自然交给罗勇去办。 老铜这次栽了,以后几乎不会有明面上执掌一帮的可能,稍微有些见识的人皆明白,既然将帮主之位传给左膀右臂罗勇,也在情理之中,至少大部分人不会有什么意见,有些不服气的,日后收拾了便是。清平子本来也要整顿铜犬帮,他要的是一个守规矩、护安平的帮派为他做事,不是一个欺压良善的地痞蝼蟒团伙。 帮派虽是帮派,江湖虽是江湖,但也是要规矩。 当清平子带着老铜姗姗出现在魏郡捕衙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要不是雷立枫对清平子还算了解,田卫廷怕是已经要派人行动。 “田大人,铜犬帮老铜完璧归赵,你老人家该如何谢我?” 看着含笑问来的清平子,田卫廷有些来气,也有些讪讪,他没有直接回答清平子的话,而是吩咐赶来救援的大夫为老铜治伤。 老铜脖子上的伤不轻,应该要安排到医署去看看,甚至住两天,也是麻烦。但更麻烦的是,这次魏郡捕衙伤亡惨重,既要面对媒体,还要安抚那些泪流满面的家人,更要解决补齐缺人的问题,加上之前那些事情积在一堆,这一段时间有的忙。 “道长,我们聊聊?”非常生硬谢了清平子的田卫廷离开后,雷立枫微微一笑,对清平子发出了邀请。 “田大人冲劲、干劲和韩组长有的一比,就是不够圆润,处理事情的条理性也差,事情越堆越多,越多越杂,越杂越乱,看的人真捉急!”到了临时办公室,关上门的雷立枫轻笑道。 第322章 局中人 雷立枫的办公室和田卫廷的相隔不远,又在一栋楼里,刚才已经毁于战火,捕衙又另外腾出了办公室给他办公。 “我看雷大人倒是优哉游哉,半点也看不出来捉急的意思!”清平子很随意的坐下,随口说道。 他和雷立枫接触的时间已不短,加上韩箐的关系,也可以算是老朋友,彼此了解,说话也不必太过小心谨慎,甚至揣摩对方心思。 “田大人和我一样,都是从都头上匆匆上任,没有管理过一郡,经验和大局观还有些跟不上,都在学习,急不得。”为清平子倒了茶水的雷立枫也坐了下来,“何况,我怕田大人以为我要与他抢功,该收敛的时候,也收敛一些。别的不说,我在南大人、宿大人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田大人对着冀州穆府敢拍桌子骂娘,甚至将穆府大人赶出办公室滚蛋,我也佩服得很!” “哈哈……” 二人拿着茶杯碰了一下,皆大笑起来。但今日愁苦的日子,好像又不大合适,要是被外面的工捕听了去,不知道会怎么想,甚至传出些阴阳怪气的话来,几声已收。 “我也听韩姑娘提起些田大人的趣事,之前还有些为他担心来着,如今看来,身为解门门主女婿的穆府大人,应该不敢随意再来魏郡找茬了吧?认真说起来,今日冤死的那些工捕,算是为田大人成功渡劫提供了天大的帮助,田大人要多去烧些纸,也是应当。” 清平子知道,刚才冀中堂的话半真半假。 真者,应该确实顾虑与孙不同在捕衙那边交手,一旦孙不同不服管教,大战起来,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死在大战中。 假者,他并非来迟一步,至少孙不同拿住老铜要杀时,清平子知道冀中堂就在附近,他不现身,未尝没有算计孙不同的心思,故意任凭事情闹大。 要不是自己引着孙不同往郊区去,以孙不同当时的嚣张,今日这事肯定还要往上加。那些捕衙丧命的工捕,不过人家权利斗争下的棋子,属于悲哀的那一类人。 当然,也不必苛责冀中堂残忍,既然解门的长老喜欢搞事杀人,就像余三深他们一样,一次就将你打入地狱,总比将来隔三差五还要防备你跳出来杀人强。 以最小的牺牲办最大的事,这是一个取舍问题,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何况还能借力打力,何乐而不为?蝼蚁有蝼蚁的悲哀,不过如此! “不止咱们魏郡的田大人,我在观门的前辈,邺郡的宿大人,也将从今日之事中受益。” 清平子一愣,他没想到雷立枫竟然会在他面前主动提起邺郡吏场之事,何况事关观门与解门暗地里的交手,这是打算真正交心吗? “听雷大人的意思,之前传的沸沸扬扬、呼声最高的冀州刺史接任者,应该不是外界传言的宿大人?” “嘿,不瞒道长,南部大人只是失踪,虽然未身亡的可能性很低,终究没有确定,解门目前正压着冀州刺史一位,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准备安排合适的人选。北方冀、并、平、幽四州乃是解门的老巢,至少州一级的官吏,绝不会轻易让人蚕食,之前冀州府尹令大人和宿大人能撕开一条缝隙进来,休门、观门可算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但这次不一样,解门长老孙不同众目睽睽之下在魏郡捕衙行凶杀人,工捕死伤不计其数,出自休门的冀将军亲手捉拿了孙长老归案,加上来自京机阁的压力,就算不为了孙不同,解门也要为舆论让步。家师观门门主已派人入京,拜访景门的虎翼将军及现在在休门已极有影响力的冀将军,看着吧,解门承受不起来自各方的压力,最后就是背后的妥协与利益的争取,但冀州刺史之位,这次解门非拿出来不可,甚至下一任冀州穆府,解门很可能也要让出来给休门。冀州乃是北方四州中最大、最重要的第一州,一旦穆府、刺史两位同时失去,对解门的影响和打击是致命的,解门肯定需要花时间权衡利弊得失。司州洛郡,将有一场大戏,道长,你我说不定都将是戏中人!” 清平子看着说完大致局势的雷立枫,道:“雷大人,冀州穆府、刺史两位已经有人盯着,另一位重要的冀州将军,不知又是哪门哪派想要分一杯羹呢?” 清平子准备之后联系一下冀中堂,问问他京师的局势及可能产生的变数。按雷立枫的说法,如今京师洛郡的水太深,要是一不小心卷入进去,谁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而按之前的计划,袁家袁颜争夺魏郡负责人之战即将开始,司臣又让自己做代言人去接触任司州穆府的休门李公垂,清平子因为铜犬帮之事,自己也有安排,准备入京一趟办事。 现在看起来,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入京的时间是否需要调整一下,别糊里糊涂的卷入神仙打架里,说不定耽搁了邺郡袁颜的事。六大门派之争,加上京机阁与景门的掺和,三大世家多半也要插手进去,京里肯定高手如云,自己得罪的人不多不少,现在的修为,还不适合乱跳。 “冀州将军?”雷立枫摇了摇头,“军柱和相柱乃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统领镇北诸军的镇北将军虽是解门之人,但此事不一定会波及到镇北军,至少目前我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对于各军的插手,大家都很谨慎。天泰王朝与南边的天正王朝仇怨不少,东边隔着小小曹国的天齐王朝又是个穷不要脸的疯子,曾对天泰、天正两大王朝同时开战,完全不要命。一旦军中的水被搅浑,不排除天正、天齐出手的可能。尤其天齐王朝,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水师,可以直接从北面海上大范围攻击天泰王朝,对天泰王朝的威胁很大。天泰王朝最重要的水师战队就属于镇北军统辖,护守着天泰王朝北面临海的疆域。镇西军虽然也有水师,但无法与镇北军的相提并论,王朝不会允许镇北军出现动荡。” 清平子点了点头,他从之前雷立枫的言语中判断,好像景门出力不讨好,以为景门想在角逐中夺冀州将军一职,现在想来,景门远在南方,对冀州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镇北军又是解门的地盘,确实非常鸡肋,收益不佳,没有必要为此与解门鱼死网破。 第323章 越来越不像话 “对了,雷大人,老铜要安排到医署去,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安排几个人去见一见他,商量点事。” 雷立枫含笑看着清平子:“铜犬帮?” “铜犬帮!”清平子点了点头,没有必要隐瞒,“雷大人,你也知道,现在魏郡工捕你是头,魏郡的治安对你来说相当重要,田大人玩的有些过火,你总不能一直让他这样乱下去吧?总要给魏郡黎民和王朝一个交代。魏郡不小,是一块肥肉,地下势力肯定打不完,没有东家有西家,缺了南家来北家,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一个在可控范围内的帮派来压制着魏郡的黑暗势力,给魏郡一个相对的太平呢?铜犬帮现在已差不多在我的掌握之中,让那些服管教的头头们去听听老铜的训示,对魏郡、对你我都有好处。” “这个没有问题,我打算将医署看管老铜的差事交给东城二区,待会和李叔说一声,你要怎么安排,和李叔说就行。李叔这个人经验丰富,极有分寸,不会有问题。” 这时,敲门声传来,雷立枫看了清平子一眼,起身过去开门,道:“进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雷立枫办公室的门打开,韩箐和李叔二人走了进来。 “雷大人,有进展,我和李叔过来问问大人,看如何行动,何时行动!”韩箐看了清平子一眼,将手机递给雷立枫。 雷立枫播放起韩箐手机上的视频,是地产商人关押室那边的画面,不过不是监控拍摄,看那画面有些抖动,应该是人用手机所拍。 “雷大人,韩组长没有料错,捕衙里果然有人不守规矩,刚才趁乱关了关押室的监控,偷偷进去传递消息,威胁那些地产商。人已经拿下,刚才报给了田大人,田大人亲自带着人审问去了,说不定待会就有消息!” “哈哈……”雷立枫将手机还给韩箐,“道长,看到没,韩组长才是办事的人,才是福将,轻轻松松抓住机会,反将一军,拿住对方的七寸,这下田大人有骄傲的本钱了!李叔,应该不止一人吧?” “不止一人!”李叔点了点头,“监控室有人配合,至于是一伙,还是被利用,要等田大人的审问结果。” “韩组长,去召集你那一组的人,准备行动,此事先不要传开,连行动之人也不要明说,只说有急事出动,说不定捕衙内还隐藏着不守规矩的人。之前特别行动组好好的,田大人偏要解散,现在办起事来不方便不是!李叔,你去审问室看着一下田大人,田大人今日火气有点大,如果要打人,你要拦着点。另外,审问完后,你亲自带人看着那些人,不要让他们与人接触,以免传递了消息出去,让人有了防备。” “是!”韩箐、李叔转身离开,依吩咐办事。 “道长,我和田大人至少要留一个人在捕衙坐镇调度,我估计田大人应该要抢着带队去,道长那神通用来救人最是无懈可击,怕要辛苦道长一道去帮个忙,放心,功劳算韩组长!” “嘿嘿,雷大人,咱们谁跟谁呢,就像韩姑娘教育贫道时所说,黎民配合工捕办事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那神情怪妩媚吓人的!” “哈哈……” …… “我看这些人,就是余三深、胡不扶他们留下的余毒,真是带坏了整个魏郡工捕的风气与责任感,竟然出卖同仁,助纣为虐,这种人配穿这身衣服吗?配被唤一声工捕吗?……” 清平子摇了摇头,雷立枫猜的不错,田卫廷不讲武德,竟然刑讯逼供,很快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亲自带队出动,自上车后一直骂骂咧咧,几乎全是对余三深、胡不扶及魏郡工捕的吐槽,听得一旁的韩箐想笑,好像终于找到一个比她还傻瓜式的工捕。 别说余三深、胡不扶,冀州穆府田墨现在要是敢出现在他的面前,铁定也怼你一脸,倒是对韩箐的态度非常客气起来,看起来很认同的样子。 清平子随手给韩箐发了一条信息,对他偷偷扬了扬手机,韩箐打开一看:“韩姑娘,你是雷立枫的近臣,现在又做了田卫廷的黑心打手,以后在魏郡,你就是天,请多多关照贫道!” 韩箐随手回了一个:“下班后陪我去选房间,然后请我吃饭,本姑娘包你以后在魏郡横着走!” 清平子回道:“要开一间房吗?” “哈哈……嘿嘿……呵呵……”盯着手机的韩箐脸上刚露出不满的神情,清平子已经笑了起来,见田卫廷非常不解、不爽的看过来,连忙住了口,扬了扬手机,“不好意思,看笑话走神了,请田大人莫怪!” 田卫廷瞟了清平子扬起的手机一眼,壁纸是一个穿着非常少的年轻漂亮美眉,哼了一声,好像有些不满: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在车上平稳的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开始上了郊区并不平坦的小路。 田卫廷看着韩箐联系、了解之前安排在周边各大路口负责管制、拦截之人的布置情况后,又见她看着地图,不断在查出来的窝子附近各山区、要道有条不紊的布置埋伏和拦截点,见那些收到命令的工捕不断分流散出去,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工捕,还会累的要死吗? 那窝子,是根据工捕内鬼提供的接头人手机号定位出来,为求保险,还黑了那接头人的手机,找到了他最近联系过的人定位,有几个号码位置一致,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韩箐的布置很有分寸,在外围大路口安排、布置的工捕,并不知道他们将要拦什么,查什么事,只严令不得懈怠,随时准备接受命令行动。 而现在散出去的工捕,都是一直用着比较放心的人,这是针对劫持嫌疑人的第一道围堵防线,如果顺利,外面各大路口的布置,都将是一次演练性质的摆设。 车队到了约四五里外停下,韩箐建议让身法最好又有神通的清平子先过去看看,田卫廷带着有修为之人随后跟上,韩箐负责大部人马随时支援。 第324章 够奢侈 清平子路上解决掉一个哨探,化作那人的模样,鬼鬼祟祟兼或大摇大摆的摸了过去。 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工厂,看内外的杂草,应该已经废弃有好一段时间。清平子摇了摇头,和小说、影视里的桥段一样,老是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干坏事。 “咳咳!”清平子轻咳了两声,伸手拍了拍工厂不远处两位巡逻之人,“兄弟,没有什么异常吧?” “你不是在外围盯着吗?怎么回来了?” 几人应该彼此认识,清平子伸手摸出烟,一人散了一支,反正是哨探的,又没花钱,拿出火机给他们点上,道:“别提了,上面的头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叫我回来,说有什么重要吩咐。兄弟们先忙,我进去看看,回见。” “回见!”吸着烟的两人对清平子挥了挥手,没有起疑,又开始巡逻起来。 “嘿嘿,小样!”清平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工厂门口,又散了烟给门口守着的人,还是那一番说辞,随后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正对大门的车间里没有人,清平子皱了皱眉,小心的转身离开,又往其他地方去找。 这帮混蛋,不按套路演嘛,都不将人绑住丢在正对大门的屋子里,贫道不是该一进来就发现,然后大战一场救人离开吗? 清平子小心翼翼在工厂里转着,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有抓来的人,人到底藏在哪里?这边肯定有问题,不然不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难道还有地道、地下室之类?这不是为难贫道嘛! 不过,清平子也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竟然是之前在北宫家见过的解门弟子朱宣,当时还过了几招,本来想好好教训一顿,谁知空侯出现。 如今看来,怪不得涉及到被绑之人的监控数据消失,连工捕也找不出来,若是这事本身就是解门在背后搞鬼,以解门在冀州的势力,轻而易举可以做到。 “嘿,朱宣!” 清平子没有躲躲藏藏,见朱宣领头,一边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来,慢慢跟了上去,远远吊着,准备到朱宣落单的时候,拿了这小子来拷问,不怕他不招。 “朱师兄,孙长老被京机阁拿了回京,我们这边迟迟没有进展,门里的长老们不会生气吧?要是我们没有将门里交代的事办好,连累了田大人,大小姐生起气来,回去可交不了差!” “慌什么,孙长老是孙长老,我们是我们,孙长老做的事与我们现在做的事又没有关系,谁能查来?你吩咐那人,要尽快找出机会,将消息传进去,要是迟了,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让我们白忙活一场,就要了他的狗命。” “是、是,请朱师兄放心!” “走吧,跟我过去瞧瞧,你还别说,那些老板娶的小娇妻不错,生的女儿也好,还养了些漂亮的小情人,看来这几天不用寂寞!” “嘿嘿,朱师兄去选,选好了我让人带去洗澡打扮。虽然这地方是有些简陋,该有的东西无有不全,真是逍遥快活似神仙啊!” “所以说你小子机灵点,好好表现,把事办好,以后常跟我出来办差,不比在门里练武过清苦日子强?” “多谢师兄提携!” 有戏,看着朱宣一脸招郡主、玩县主的神情,摆明了要去拜访关押人的地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跟着朱宣等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大门右边约100米左右的一个小广场,清平子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小广场外还有一条大路,通向另一条公路,广场里停着几辆大大的房车,那些人竟是关在房车里,看起来随时准备撤退的架势,不是贫道要对你们竖起大拇指,确实聪明。 看来那些落后的小说、影视要少看,误导人不是。人家是解门,有钱有势的解门,关人在破工厂里不符合人家的气质,你瞅瞅,人家用现代化设施齐全的房车关押人,有牌面,够奢侈! 片刻后,随着上车的朱宣转身大笑着出来,跟着他的人拖着四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跟着,那些美人儿应该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大哭大叫着挣扎。 朱宣听的有些不耐烦,转身给了一位姑娘一个耳光,捏住她的腮帮子道:“死丫头,你就不能像你的那些阿姨、姐姐们一样听话些,这是去享受,明白吗?朱爷看得起你,让你陪陪朱爷,那是你的福气,那是你老子也给不了你的东西,不知珍惜的贱人!谁再哭叫吵闹,朱爷玩完了,让你们去伺候外面那些兄弟,让你们一次叫个够,叫个爽!” 看着转眼将目光投来的众多男子,四位姑娘吓得瞬间闭嘴,只小声抽泣着,果然不敢再哭出声。 朱宣伸手拍了拍那姑娘的脸蛋,嘿嘿道:“这就对了嘛,乖乖听话,有你们的享受。去吧,好好洗洗,打扮打扮,回头朱爷好好疼爱你们,哈哈……” “那小子,你过来,好好跟着去,把她们收拾好。记住了,不该看的不许看,不该碰的不许碰,明白吗?弄脏了她们,小心我削了你!” 鬼使神差,朱宣竟然伸手往不远处跟着的清平子一指,让他也一起过去服侍美人儿打扮。 没办法,人家朱爷亲自吩咐,不能拒绝,清平子一脸谄笑的小跑了过去:“得令!” “是你小子,小李子,我不是安排你到远处放哨吗?怎么还在这工厂里晃荡,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清平子瞬间停住脚步,抬眼看向之前守在房车附近,一直在讨好朱宣,没有注意到他的一位中年男子。完蛋,露馅了,这人多半是那什么小李子的头,分派的任务给他,现在见“小李子”还在工厂里晃荡,那不是找死。 中年男子面有怒色,抬步往清平子走来,朱宣也皱着眉头,应该非常不满。 清平子后退了几步,见中年男子靠近后,一把抓住他要扇自己耳光的手,高声道:“小的有事特回来禀报!”随之小声道,“头,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据说解门有长老在城里被人拿住,正在审问,这心里不大踏实,所以回来报告,你说我们还跟着朱爷他们办事,会不会出事啊?” 第325章 来来回回 大派之人与这些小蝼蟒,从气质上很容易区分。 就说这朱宣,同样是女人玩,人家展露的是艺术家一般的手法和眼光,讲究贵族的礼仪,重视过程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刺激与享受。类似面前这位中年蝼蟒之辈,那就是上不得台面、非常直接的想上去一把扑倒的急切地痞蝼蟒猥琐套路。 小李子和中年男子等人,应该是朱宣他们雇的魏郡本地蝼蟒,还要在魏郡混,不像朱宣他们随时可以撤走,自然要顾忌魏郡工捕。 果然,清平子没有猜错,中年男子一听解门有长老被拿住,瞬间一哆嗦,看着放开自己手的清平子,小声问道:“你这消息可靠?” “我平常也有结交人!”清平子点了点头,“头,解门可以撤,我们去哪里活?我看啊,要提前做个准备!” 中年男子想了两息,点了点头,转身往朱宣走去,道:“朱爷,小李子刚才在外面绑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说像一般的农人,又有些不大像,自己看不准,想着任务,慌慌张张又忘了带手机出去,现在回来报告。我带人过去看看,审一审那玩意儿,若是无意中闯来的人自然好,若不是,说不得,咱们要一路摸过去。” 朱宣看了清平子一眼,道:“出去做哨探,不带手机是对的,以免他们躺了树下、草丛里贪玩,误了大事。几步路的事,有事跑过来报告也一样,你好好吩咐那些放出去的人。” “是、是,小的明白,请朱爷放心!” 中年男子小心退开后,对清平子吼道:“傻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带路?” “好、好!”清平子赶紧跑去中年男子身边,也不再招呼朱宣,自跟着出去。 “头,咱们现在是要做什么?”跟着清平子出去的中年男子,又摸出手机联系了几个人,大家一起过来,准备商量商量。到了清平子放哨的附近,众人停了下来,一人开口问道。 “小李子,你再给大家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看着清平子。 “头,我在捕衙的朋友刚给我传来消息,今儿捕衙拿住了解门的一位什么长老,据说审问后好像知道了这地方,正安排人过来。”清平子嘿嘿道。 “你说什么,这么快?那朱爷……你先说,魏郡工捕真出动了吗?现在到了哪里?”看来,中年男子在考虑是否报给朱宣,好得一功,领一赏。 “嘿嘿……现在到了哪里?不就到了诸位的眼前啰!” 看着气质瞬间一变的清平子,中年男子虽不解,心里似乎也有些预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伸手一指清平子:“你……” 一个字刚出口,清平子身形一动,瞬间制住几人穴道,将他们全部放倒在地,遮掩在草丛里,随后给田卫廷发了一条消息:“确认地方、人质!”给了定位,让他们过来。 中年男子看着含笑望着他的清平子,冷汗直冒。这小李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看起来是修行者的样子,平常怎么就没发现呢,看起来这小子不是在捕衙得了什么消息,原来是内鬼一只,这下完蛋了! “清平子,怎么样?” 片刻后,田卫廷他们按照清平子给的定位,会合了过来,开口问道。 “人齐不齐我不知道,已经确定是在这附近一个工厂的几辆房车里关着,领头的应该是解门弟子朱宣,我之前见过那小子。那些老板家的女眷好像成了他们的玩耍之物,过的挺快活。” “解门,又是解门!”田卫廷怒火瞬间被点燃。 清平子一把拉住就要往前走的田卫廷,道:“田大人,你老不要冲动,那些人关在房车里,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一直在车上,这地方还算平坦,你这样大大咧咧、怒气冲冲的过去,人家开着房车四散而逃,你能追上?” 清平子知道田卫廷他们的身法一般,虽然自己没有问题,可不想出太大力气,刚才装孙子已经耗尽了贫道的所有耐心。 清平子调出手机地图,将工厂、房车停靠位置以及可能撤退的大路等指了出来。 田卫廷拿着清平子的手机点了点头,随即联系韩箐,告诉了她情况,让她安排人准备拦截可能逃跑的房车。 清平子说的不错,这边还算平坦,若是解门用的房车,性能和越野能力肯定很强,加上还有朱宣之类的修行者,若是缠着不放,到时候让车带着人跑了,解门耍赖不认,还真是扯不清的烂账。 最主要的,一时若救不下人,还帮解门那帮孙子免费宣传了地产商家人在他们手里,不是将事情更加复杂化。 韩箐带着人渐渐靠近后,田卫廷留下两个人等韩箐及看住被打翻在地死躺着的蝼蟒,让清平子带路,往工厂走去。 “哟,兄弟,就你吖的清闲,我说你小子偷懒吧,这来来回回的!” 又是那巡逻的两人,见清平子化作的小李子又含笑走了回来,抬步迎了上去,伸手去讨烟抽。 “嘿嘿,贫道本来挺清闲的,就是你们这些混蛋让贫道清闲不起来!”清平子一把抓住那人伸过来的手,劲道一过,在那人的惨叫中,将他扔向了后方田卫廷带来的人。 清平子旋身制住另一人时,工捕也抬手制住了那倒霉蛋的穴道。 田卫廷等人将身上的微型摄像头打开,抬步往工厂里走去,这是要公开执律。 工厂大门处听到惨叫声的人奔过来抬头一看,好家伙,田卫廷带人出现,这还了得,赶紧往里面奔去,大叫道:“工捕来了,工捕来了!” 清平子跟着田卫廷在那人背后追去,道:“田大人,你老刚来魏郡才几天,没想到已这么出名,这些小蝼蟒都认识你!” 田卫廷看了清平子一眼,没有理他,只追向吼叫着报信之人,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头目所在。 认识按察使、按察副使、都头、副都头、捕头、捕快之类,乃是蝼蟒们的必修课,那比普通黎民上心得多。人家蝼蟒连很多小捕快都认识,黎民连郡守、穆府是男是女也不一定清楚,平常大多是闭着眼睛跟着指示选御首之类。 第326章 插翅难逃 随着报信之人吼叫,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人开门见了田卫廷,嘭一声又关上。 田卫廷冷笑一声,抬掌震碎大门,人已经在碎屑中闯了进去,看着拿起衣服还没有来得及穿的朱宣,望了一眼赶紧抢夺被子来挡住身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四位女子,道:“几位玩的可还尽兴?” 清平子旋身而上,连攻准备穿衣服的朱宣,在抢夺中,衣服被撕成了碎布。 清平子嘿嘿一笑,抬步一退,道:“田大人,贫道为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没穿衣服的年轻公子,乃是解门弟子,朱宣朱公子,大家认识一下,将来做个朋友!这一位……”清平子指了朱宣后,又看着与朱宣一起玩的那位师弟,“呃……这位大贤贫道也不认识,看起来是个小人物,田大人不必管他。” “没关系,大家握个手,互相介绍一番,自然认识!解门的朱公子是吧,这四位姑娘是二位家里的妻室吗?你们这些世外修仙者可以纳妾,我也有所耳闻,但聚众玩闹甚至绑人胁人可不在天泰律允许的范围之类,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没有衣服穿,若再去拿,看清平子的样子,肯定还要出手,他今儿摆明了要让自己出丑,只不知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刚才那什么小李子说发现了不大能确定身份之人,怕就是魏郡捕衙的人,若是田卫廷亲自出手,没有回报过来,也不奇怪。 朱宣自然不会与清平子说话,只讪讪对田卫廷抱拳道:“田大人误会,这几位姑娘生了病,在下正在给她们检查身体,唤了师弟过来帮忙,绝非大人口中的什么聚众玩闹,更没有绑人。在下乃是解门弟子,怎能干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还请大人明鉴!” 朱宣故意将“解门”二字说的特别重,他相信这位新任的按察副使田卫廷能明白,只是他不知道,田卫廷对解门最上火。 “生病?嘿!”田卫廷拿出手机翻起来,随后伸到朱宣眼前,“这几位姑娘乃是魏郡工捕刚拿住审问的地产商家人,之前被人劫掳,我等追寻线索而来,倒没听说生什么病。朱公子,你身为解门弟子,撒谎可不好。跟我出来吧,让人家姑娘家穿上衣服好问话,几个大男人看着流泪的可怜姑娘,成何体统!” 光着上身的朱宣二人没有法子,只好先跟着田卫廷到了外面。 田卫廷带来的两位修为最高的工捕围了过来,看住朱宣二人,对田卫廷道:“田大人,房车上果然有司机,已开着车逃跑,外面工捕正在围堵!” “嘿,田大人,这边交给你们,贫道过去瞅瞅,可不要让朱公子的岳母、姨娘们出什么事,那可交不了差,解门的朱公子,那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 话一完,清平子纵身便走,瞬间消失。 “劫掳妇孺,朱公子,得罪了!铐上,带走!”田卫廷冷笑一声,对二位工捕吩咐道。 眼看着工捕摸出镣铐走过来,朱宣脚步一退,道:“田大人,你真要拿我?你可想清楚,在冀州做个小小的按察副使,敢与解门为敌,你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京机阁吗?” “田某不知道什么京机阁,也不知道什么解门,只知道养于百姓,报与黎民。我吃穿用度皆来自黎民,既然做了魏郡按察副使,就要对得起那些黎民的供养。敢在魏郡作恶,就要有被田某捉拿下狱的准备,铐他!” “田卫廷,你有种!” 看着拿着镣铐靠近的工捕,朱宣恨田卫廷不识抬举的同时,对他的师弟使了一个眼色,一掌拍向来铐他的工捕,纵身上了屋顶,转身便走。 “朱宣,今日你插翅难逃!” 田卫廷纵身追向朱宣,两位工捕则同攻另一人,看来早有分配,不至乱了分寸。 纵身屋顶的朱宣被两名早已埋伏好的工捕联手挡住去路,就在被朱宣攻的节节败退时,田卫廷纵身靠近朱宣,与他大战起来。两位工捕旁边压阵,随时准备出手阻挡朱宣。 清平子纵身到了刚才停着几辆房车的地方,那些房车果然已经驶离,转身出了工厂后,见韩箐正带着工捕拦截那些房车。 只可惜,韩箐他们准备不足,那些房车又是性能强大的大家伙,空手如何拦得住,拿着枪又不敢随便开,一时手忙脚乱。 清平子摇了摇头,纵身一追在荒野逃跑的房车,眼看着近了,抬掌运功一引,那车轮子转如疯狂,车却往后面退去,有点扎心。抬掌将两辆房车冻住后,转身又追向往另一边逃跑的一辆,数息又拿了回来。 这时,公路上传来枪声。 那房车竟往拦车的工捕撞去,韩箐实在忍不住,抬枪击中轮胎,房车歪歪斜斜跑出公路边不远,破胎的轮子被公路边的田土影响了速度,转眼被迫停了下来。 脸上带着不爽的韩箐一枪破去房车的门锁,伸手一把将司机拉了下来,让工捕上去看车里的情况。 韩箐伸手关掉摄像头,给司机一条腿来了一枪,道:“跑啊,继续跑啊,我给你机会,你再跑一个我看看,还敢撞人是吧,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又踢了两脚,见清平子已将公路上逃跑的另一辆房车远远拉了回来,终于松了口气,收起枪来。 身法高就是好,韩箐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阻下一辆,还差点出事,清平子转眼弄了四辆房车回来,这差距! “韩姑娘,今儿得你请客,看把我累的!” 韩箐看了一眼拍了拍手的清平子,又看了一眼被他冻成冰山的房车,道:“还不解冻,等着里面的人冻死吗?” “嘿嘿,你放心,贫道有分寸,只冻了外面,里面凉快着呢,都不用开空调!” “别废话,赶紧解了冻去帮田大人,别让首恶逃走!” 见韩箐摸出枪晃起来,清平子赶紧上前解冻,只留下轮子仍被冻的死死的,看你怎么跑。 没有再去管开车救人的韩箐他们,清平子纵身一退,往工厂赶回,准备去看田卫廷大战朱宣,好好看看解门的招式,偷学几招,以后好办事。 第327章 训示 转身再回来的清平子失望了,田卫廷赌上老命,拼着受创,不怕死的以伤换伤,吓得朱宣有些心虚,已经将他拿下。 清平子走向身上带血的田卫廷,又看了一眼眼中仍有些心惧神色的朱宣师兄弟,道:“田大人,你老何必如此拼命,不是有贫道嘛,贫道最喜欢打架,你交给我就好,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呃……没事,没事了!”见田卫廷脸上流露出越来越不爽的神情,连忙住了诅咒田卫廷找死的口。 田卫廷没受外伤,内伤应该也不重,略微运功调息后,起身走向仍光着上半身的朱宣,伸手关闭摄像头,拍了拍朱宣的脸,道:“朱宣,解门,嘿!来人,将此事上报冀州穆府田大人,上报京机阁,六大门派的解门不得了,魏郡工捕不敢做主,请上头派人来主持大事!” 清平子看着面有冷笑之意的田卫廷,说真的,确实佩服他。 这个时候,拿了解门的人也就算了,你还去撩拨任冀州穆府的解门门主女婿田墨,你有种。冀州副史宿中归不是过来了嘛,摆明了是去打人家的脸! 片刻后清平子才知道,这时的田卫廷还算不上过分,韩箐一脸无辜的过来报告道:“田大人,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捕衙传来消息,说有许多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围在捕衙内外,要采访解门的人和受害者,你看怎么办?” “无所谓,咱们魏郡工捕问心无愧,不怕谁来采访,谁又报道。韩组长,你联系雷大人,请示一下宿大人,是否今日准备个新闻发布会,当场说清楚今日的行动,以及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咱们拍的那些视频,你让大家交出来,汇总整理一下,待会出个成片,准备交给那些记者回去领功,咱们也好给上面的大人们汇报。” “是!” 转身去收工捕所拍视频的韩箐,瞪了目瞪口呆的清平子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看管犯人去?” 清平子没有去看管什么犯人,制住穴道的犯人,不需要他看管,连忙跟上韩箐,小声道:“这样真的好吗?” 他知道,剪辑、拼接视频,不仅是那些媒体记者们的拿手本领,也是韩箐的拿手本领,这些视频要是落在她的手里,加上孙不同被拿,指定把朱宣和解门拼接着推上风口浪尖。 好像有点找死的赶脚! 韩箐转身嘿嘿一笑,道:“道长,你没听刚才田大人说,魏郡工捕不敢做主,要上报京机阁,待京机阁派了人过来,加上宿大人坐镇魏郡,解门还敢找死?” “我看你们摆明了是要让解门和田墨难堪,什么孙不同、朱宣,或许是个人物,但在你们眼里,怕还上不了台面吧!人家田卫廷嚣张,那是背后有人,你跟着跳什么,把解门逼急了,别来找贫道帮你擦屁股!” “道长,你要是真关心我,哪,你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不是,帮我说几句好话呗,我也要加入景门,长老之位不敢想,一个首席大弟子是要的。我听说景门收人很严格,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要。” “你想加入景门?” “你以为我逗你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世道混,要是背后没有势力撑腰,摆明了完蛋。像李叔这样,一辈子在底层窝着,现在还平安,算是非常幸运,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是官迷,你不是知道嘛!” “我先帮你问问,若是可以,加入一个门派也好。景门有威震天下的虎翼将军,一般人不敢正大光明的乱动,算是不错的保护伞。” 清平子点了点头,韩箐说的也有道理,像她这种不要命的玩法,迟早出事。何况景门虽有些内斗,看起来不大团结,整体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在王朝任职的人讲情义,有大局,又不像解门这般胡作非为,算是不错的靠山,对她的仕途也有好处。 景门现在正在准备争取成为六大门派之一,一旦成功,景门之前应该没有什么准备,正是缺可用之人的时候,连自己这种小牛肉都想拿来入京大用,像韩箐这种,根本不必一步步慢慢的往上爬,指不定给你安排一个分到手的高位,一步登天。 …… “都站好了,为师简单说几句。小夜我不担心你,你坐下听!” 宫小夜谢了师父,乖乖到旁边拉了凳子,坐在站着的星子鱼和列寇旁边。 “子鱼、列寇,你们是小夜的师姐师兄,马上开学了,大家在一个学校,起什么带头作用为师不敢奢望,只希望你们不要带坏了她。当年为师喜欢打架,学习也不大认真,对你们要求也放低些,成绩什么的先不管,为师对你们有一个底线的要求,这时代不同,有些东西也该重视一下,有用的东西要学会,可用的知识要学到,将来别丢为师的脸。小夜,你不一样,为师对你的要求虽然没有你宫姐姐那么高,每科不得低于99分这个规矩不能坏,知道吗?” “是,师父!”宫小夜恭敬的点了点头。 列寇和星子鱼对望了一眼,每科不得低于99分,这要求还不高? “你们的三位师兄,道号依次乃是明微、少微、兵微,子鱼是星微,列寇以后叫做云微,小夜以后叫做知微!将来……你们的道号要随贫道列入道门道谱,道谱以道号为要,俗家姓名可有可无,但在外面,随你们怎样,用名字也行,道号也可,为师不过问!还有,明日要搬家,各人的东西,各人收拾好,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夜也是一样。你们的韩姐姐已经无耻的先选了房间,星星那台机器也在一楼选了一间。剩下的,子鱼、小夜和你们宫姐姐住楼上,列寇和我住楼下,房间你们自己分,首先要照顾最小的小夜,让她先选。” 韩箐见所有人都望向她,最大的最是无耻,好像有些不自在,道:“看我干嘛?我……姐姐我只是暂时住一住,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不会一直霸占你们的别墅!” “宫疏雨,你也过来!以后他们在学校,就交给你了,你代我管着他们,谁敢不听话,打手心。让他们上课好好听讲,好好学,别在学校打架,尤其是不能欺负人。要是谁让为师被请去学校见老师丢了脸,没有妥协,直接逐出师门!” 第328章 咬到钢板 “噗……哈哈……没有妥协,直接逐出师门!” 清平子见韩箐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叫一个气。你这样搞,弄的贫道开玩笑一样,你叫我以后如何带徒弟? 清平子走向韩箐,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提了起来,也不管她挣扎拍打,转身往门外走去,道:“看到没?上课不好好听讲,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这就是下场,直接逐出门去!” 将韩箐丢在门外后,清平子反手关上门,又回来坐下,继续训示。 “清平子,你个混蛋,再不放我回屋子,信不信我去烧了你的别墅,赶了你们师徒滚蛋,让你们无家可归!” 韩箐在门外一直拍门吵个不停,先不说吵到邻居,让训示也继续不下去,清平子起身打开门,放了她回来,道:“要想听些大道理,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上课睡觉说话,那是要吃粉笔头的!” “待会再收拾你!”韩箐冷哼一声,转身又对星子鱼等人扮鬼脸,自到一边坐下,那气氛瞬间又崩坏。 ……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随随便便往里面闯,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被叫住的清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安保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哥,我与你们袁总约好的,你可以问一问!” “袁总?嘿,每一个想闯进去干坏事的小子都是这一番说辞,不是袁总,就是张总、李总,你当我第一天在这里上班吗?赶紧走,别来招爷的骂,也别来招爷被骂扣工资!” “这位大哥,我真与你们袁总约好的,你问一下便知道!” “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告诉你们,这小子是在夜场里混的花粉,专门舔那些寂寞老太婆脚指头,他想混进大厦,肯定没安好心,要是骚扰到了什么姑娘、小姐,你们都得滚蛋!” 安保还没继续开口,另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他这一说不打紧,连看热闹的安保也大吃一惊,赶紧将清平子围了起来,往外面驱赶。 要真把这种人放进去,骚扰到了普通姑娘还是小事,真要骚扰到了什么总,闹出笑话,特定开除滚蛋。这大厦里好像还没有上了年纪的什么女老总、女经理,那就不是谁的傍家儿。 退出去的清平子看了冷笑看着自己的小子一眼,数息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小子是明月小楼之前的一个相亲对象,在酒吧被痛宰了一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要钱付款,好像叫什么齐留海。 终于想了起来,这小子非常自豪的在明月小楼面前自称在冀州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上班,好像说是什么主管,最后被明月小楼抖出来,被酒吧拿来威胁来着。 如今看来,这位叫做齐留海的小子还算老实,至少在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上班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是不是什么主管,那就不知道,毕竟,现在一个什么玩意儿都是老总、经理的。 “哟,这不是酒吧里那位齐留海齐牛郎嘛,我听说你还服务男赢,做个小倌、傍爷来着,真是荣幸啊!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是想来这里拉生意吗?我告诉你,这样不好,先不说傍爷不吃窝边草,你这样闹的满城风雨,自己倒是吃了饱,可影响了公司的行情,你这人品不行,有问题,我看得开除。我好像记得你自称是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的什么主管,在酒吧里四处宣扬来着,我也真是佩服尚国集团,这广告打的实在是响亮,你们公司卖套子吧?” 这话一出来,别说那些进出的姑娘赶紧捂着鼻子远离了清平子与齐留海,因为在她们眼里,这两个家伙肯定是为了争老太婆、老男人吃过醋、打过架的,就是那些安保也退后了几步,好像生怕染上晦气。 清平子含笑看着齐留海变绿的脸,连忙对着周围的人摆手否认,看起来应该是有公司的同事。 “齐留海,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在几位酒吧安保大哥面前,跪地撅着屁股痛哭流涕来着,好像那些安保大哥还笑的挺开心!” “呕……呕……” 顿时有两位年轻漂亮的妹子大吐特吐起来,手里的早餐也扔了,染了齐留海附近的空气太恶心。 清平子这番话虽然差不多算是还原了那天晚上酒吧的现场,但因为有前面那些铺垫,怎么听起来怎么不对劲,也不怪那些美眉们受不了,连那些安保的脸也跟着绿了,似是因为酒吧安保的作为,连带他们也没有脸子。 “清平子,我弄死你!” 看来齐留海先生不爱红装喜武装,捏着拳头就往清平子捶去。 贫道吵架没输过,打架也没输过,不服气的欢迎来战,明月小楼那变态死丫头除外。 清平子嘿嘿一笑,一把抓住齐留海砸来的拳头,伸脚一带,齐留海嘭一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一身干净的衣服染了土尘,这样进入公司,肯定不行,齐留海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竟从地上奋力一爬,一把抱住清平子的左脚,张大嘴巴咬去。 “啊!” 一声惨叫,齐留海感觉自己一口咬在钢板上,那叫一个牙龈见血,牙齿松动,痛得在地上滚了起来,伸去捂嘴的手也满是鲜血。 “嘿嘿……好好的男人不做,学做什么狗嘛,看看,咬到钢板了不是!”清平子抬起左脚,晃荡着踢了两下空气,转身往一位美女走去,一把抓着她的手拖到退避的安保面前,“哪,这位是袁总的乖乖小助理,将来的陪嫁通房大丫头,我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问问她,我是不是来找你们袁总的?” 清平子之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去拉了黄嘉羽过来,还语带羞辱,是因为她一直在旁边冷笑看着齐留海耍宝,没有站出来帮他解释一下,摆明了要看他出洋相。 行,你不给面子不要脸,贫道就让你不要脸,反正贫道最喜欢的就是欺辱漂亮美眉不负责任,你看着办。 被清平子拉到安保面前、逮着手不放的黄嘉羽脸上阴晴不定,她很想说不是,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认识她的,内心又不敢。 第329章 有些尴尬 清平子的身份不久后就会在公司上层传开,以那混蛋的性格,多半要在公司里耍宝挑逗漂亮姑娘,最后公司里的人怕都会认识他。 她可以站在一旁看热闹,要是当众撒谎之事传开,这些人的看法还在其次,袁颜要是再生气,她真只有滚蛋。 她已经从助理降为普通秘书,这还是看了老同学的面子,给她留了点脸子,给了些机会,不然已经滚蛋,不能再犯任何错。 那些安保基本上都认识袁颜助理黄嘉羽,因为她平时喜欢显摆,又跟着袁颜进进出出,稍一打探就知道她的身份,何况还是一个美女,肯定关注着她,不认识才奇怪。 现在听了清平子之言,又见被清平子抓着手的她不敢挣扎,不敢说话,心里已经信了九分,那叫一个忐忑,扭头看了看也停止了在地上翻滚的齐留海,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混蛋。 要不是你,就算我们赶了他出去,不过正常的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小子插手进来,性质完全变了,变成了嘲笑、讥讽、败坏名声。看这人极尽羞辱的嘲弄齐留海,摆明了“有仇不报非君子”。 千思百虑之后,黄嘉羽做下决定,不能撒谎,做人要诚实,所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他……” “唉哟,我说道长,你在门口拉着黄秘书干什么?大门口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跟我进来吧,姐姐正在办公室等你呢!” 黄嘉羽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风风火火跑过来的袁茹钰打断,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再听了清平子接下来的话语,那真正是有冤无处诉。 “袁姑娘,你不知道,贫道早就到了,这些安保大哥尽职尽责的拦着我不让进,我理解,可你们公司的齐留海,是你们公司的吧?反正我不大清楚,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败坏贫道名声,让安保将我打跑。你姐姐的这位黄助理,就是你口中的黄秘书,站在一边冷笑瞧热闹,你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我冤枉死了我!” 袁茹钰瞧了瞧那些面色大变又低下头去的安保,再看看齐留海和黄嘉羽的反应,瞬间已有轮廓,冷笑道:“道长,这位齐留海是不是公司的人我不知道,毕竟我一个蹭吃蹭喝的人,又不管公司,认识谁呢!至于这位黄秘书,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人家已经从助理降为了秘书,差点卷铺盖滚蛋,心里有些怨气,很正常的。” “不是,二小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黄嘉羽连忙摆手否认,要哭了。 袁茹钰本来因为赵思之事,极其讨厌她,又喜欢在袁颜面前嚼舌根子,这要是再捎带两句话过去,加上清平子一把火,还不玩完。 “嘿嘿……”清平子慢慢放开黄嘉羽的手,“黄秘书,待会我去找你聊聊,有空吗?公司里应该有厕所吧,那是贫道最喜欢的地方之一,看你穿的这身职业套装,肯定非常刺激!” 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袁茹钰非常生气,你想泡谁不好,那黄嘉羽配得上你吗?还厕所都出来了!双手拉着清平子,使劲往里面拖。 这一栋大厦都是袁家的,里面也是尚国集团魏郡分公司各部门及下属分公司,没有其他外面来的公司、企业,袁茹钰来晃荡的时候不少,不少人也知道她,见她拖着一个人往大厦里去,看起来就像是情侣间的打闹,是不是要做袁家姑爷的主?那能得罪吗?拍马屁还来不及! 众人都扭头望着其他地方,有不认识的也被教育一番,反正等那对小情侣先走,谁也别去凑热闹,要是人家袁小姐害羞起来,大家都不好过。 所以,清平子和袁茹钰后面没有人,大家都站在外面等他们先走,一楼大堂里一时空空荡荡。 门口的安保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身的齐留海,那叫一个脸色难看,这小子怕也不知道清平子真是来找袁总,以为是一个耍花枪的玩意儿,结果人家是哪吒三太子,枪身闪闪发亮。 “姐姐,你老人家的供奉到了,还不出来迎接!” 袁茹钰带着清平子上楼,还没有到袁颜办公室,已经大喊大叫起来,把袁颜办公室里的袁世敦也惊动了,对神情有些尴尬的袁颜笑了笑,走出来看。 袁世敦出现在袁颜的办公室门口,清平子一下停住脚步。 那天晚上,自己和他“抢儿子”来着,不会要干起来吧?他今儿可没喝酒,不至于一巴掌将自己整往地上倒去,要是他真动手,贫道是还手呢,还是还手呢? 袁颜的供奉第一天到公司见袁颜,就与袁家四爷干了一架,多么好的新闻素材,铁定可以火。 “道长,你怎么了?走啊!”袁茹钰拖了拖站立不动的清平子。 袁世敦笑了笑,又往清平子走了几步,道:“清平子道长,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吗?”说着,向清平子伸出手来。 嘿嘿,不打架不好,打架也不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贫道也不例外,清平子也伸出手去:“袁总,误会来着,不是谁也没打到谁嘛,嘿!” “说起来,道长算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请吧,我家侄女正在办公室等你,欢迎道长成为袁家的供奉,以后就是一家人,之前那些误会,过去了就过去了。” 袁世敦袁总亲自出来迎接,和袁副总一同会见,袁二小姐作陪,再加上“供奉”二字入耳,这层楼偷偷见了清平子的领导和他们的助理秘书们,瞬间将清平子记在脑海里,以后要注意这小牛肉,不能轻易得罪。 “道长欢迎,请坐!” 袁颜也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人家袁世敦亲自出门迎接,作为供奉的老板,还坐在办公桌后面等着,明显有些不大尊重人嘛。何况这小子和自己还不对付,之前因为黄嘉羽母女之事,还吵了起来,现在好像还有些尴尬。 “袁总不必客气,你今儿叫我过来有什么事直说吧,咱们长话短说,我有些忙,待会还有事。”被袁茹钰拉着坐下的清平子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看着袁颜虽仍带笑,可已有些僵硬的脸,加上袁茹钰伸手来掐自己,好像有些误会,觉得自己对她不满似的,又补充道,“我待会要搬家,家里已经在收拾。” 第330章 有意思 袁颜刚松了口气,袁茹钰又一把刀递了出来,让袁颜和袁世敦的心一跳。 “姐姐,我看你助理、秘书一起换了吧,太不懂规矩。刚才道长被安保拦在外面,那黄秘书不出来解释,顺便带了道长进来,还站在旁边冷着脸看笑话,这什么狗屁拆家推墙的倒灶秘书,要来有什么用?我不信她不知道今儿道长要过来!” 刚跑上楼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黄嘉羽,听了袁茹钰的话,再见了袁颜那尴尬又有些冷的神情,刚收回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怎么这么倒霉? 袁颜只抬头看了门口的黄嘉羽一眼,她已经吓得连连摇头,随后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靠在外面泪流不止。 “道长,不好意思,黄嘉羽现在只是我的秘书,我确实没有告诉她道长今儿要来,但她知道道长是我的供奉,仍站在一边看笑话,我一定会给道长一个交代,还请道长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我那同学我了解,虽有些势利,能力还是有的,也知道公司一些事情,现在能用,还是用吧。” “没关系,我只是袁总的供奉,管我的分内之事,其他的,与我无关,也不会插手,更不可能干涉袁总助理、秘书的工作,请不必放在心上。” 袁颜说黄嘉羽是老同学,又说还能用,摆明了现在不想让她滚蛋。自己已经羞辱了她们母女,只要以后老老实实别来找事,贫道当你不存在便是,反正与你也没有工作上的交集。 所以,清平子阻止了一心想让黄嘉羽滚蛋的袁茹钰说话,对她摇了摇头。 “多谢道长宽宏大量!你放心,稍后我肯定会好好教育她,让她规规矩矩做事。今日请道长过来,是因为魏郡负责人的选拔将在八月十二开始,有一些规则,要提前和道长说一声,有一个准备。” “这次的选拔规则,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大同小异!”清平子点头后,袁世敦接上话,“简单来说,选拔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过往功绩、供奉比试与对分公司未来发展的规划演说,共计一百分,最后谁的分高,谁就将是魏郡分公司的最高负责人。当然,参与选拔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有供奉,否则直接失去资格,这一点道长之前应该知道。” “也就是说,贫道要与其他参选之人的供奉动手比试,争取得分?” “不错!”袁世敦点了点头,“这次参选魏郡分公司负责人的人,加上颜颜,一共有11位,供奉采取循环比试,也就是说,道长要战满10场。若是家里安排供奉,计分方式为三三四,也就是过往成绩占30分,供奉比试占30分,分公司规划演说占40分。但颜颜是外请供奉,计分方式不一样,为二四四,供奉比试占40分。这个是好是坏,但看个人能请到什么能力的供奉,以道长的修为,这40分里拿分,应该问题不大。” 袁颜接道:“我因为参与公司管理没有两年,过往功绩没有多少优势,在目前已确定的参选人员中,处于中下水平,也就是说,得不了多少分,所以,总分20分对我来说,算是有利。而对分公司未来的规划,我有信心,绝对可以拿高分。剩下的40分,就要靠道长。” “那个未来规划演说,需要评分人吧,都有些什么人?还有,供奉比试如何计分?” “关于演说,评分人为家主及当年所有跟随着打天下的那一代老人家,另外加上冀州尚国集团的最高负责人及现在魏郡分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也就是我家大伯和四叔。如果评分与大多数人的平均分差距较大,又说不出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则此人分数不计入评分计算,加上那些老人家一般都客观公正,这一个环节在公平上,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清平子看了袁世敦一眼,看来各分公司负责人对下一任负责人都有参与评断的权力,不论你做的好或不好,在这一点上,袁家的规矩倒是有些特殊。 “关于供奉比试的计分,也比较简单,一场比试的时间为10分钟,胜三分,平两分,败计一分。如果总分为30分,则最高可得30分,最低10分。道长的总分为40分,最后得分根据比例换算。” “这么一说,贫道算是明白,为何袁姑娘要低声下气来请我做供奉,40分,嘿,几乎决定成败!” …… “星星你出来,这房间里的衣柜呢,哪里去了?你怎么看家的,进贼了吗?” 清平子让列寇选了房间后,他随意进入一间,可进去一看,好家伙,之前放好的大衣柜不见了。 “不……不是还有空房间嘛,你随便搬一个过去不就好了!”星星扭扭捏捏走出房间,房门微开,手还放在把手上,小声道。 “现在是搬不搬的问题吗?我问你这间房里配的衣柜到哪里去了?” 宫疏雨见星星右手死死握住房门把手,低着脑袋在那里玩衣角,抬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门推开一看,大房间里摆放着三个大衣柜。 见了宫疏雨吃惊的表情,清平子好像也有些反应过来,哼哼着走了过去,见了衣柜后,进了房间一一拉开来看,好家伙,三个衣柜里满满的都是衣服。 “星星姑娘,这么多衣服,你一辈子能穿完吗?”清平子伸手指着衣柜里的衣服,那脑瓜子嗡嗡响。随便算一算,星星一台机器的衣服,好像比所有人加起来还多,这机器人真的是机器人吗? “我……我……有很多是以前的,可不是你给的工资买的!”星星也走回房间,将被打开的柜门一一关上,伸手将清平子他们推了出去,“我一天换十件,能穿几日?” 韩箐的脑袋刚往房间里伸,刚看到衣柜的边,已经被星星按着脑袋推了出来,转眼嘭一声关上门。 “清平子,我以后可以不买衣服,借星星的来穿吗?”韩箐走到沙发上躺下,确实比她小窝里的舒服,这贵的就是不一样。 “算了,贫道也不需要衣柜,这样下去,我看得专门买一栋别墅给她放衣服。”清平子摇了摇头,也躺到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主公,真的吗?什么时候买?”星星的房间门又打开一条缝,伸出了她的脑袋来,这耳力相当优秀。 清平子抓起一个抱枕砸向开门的星星,星星伸手一把抓住,将抱枕拖了进去,嘭一声又关上门。 大家皆笑了起来。 第331章 田夫人 “请问田夫人在吗?”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姜诗抬头望了一眼院门口,没有理会那人。 没有得到回应,一位含笑的五十多岁中年男子抬步走入院里,身后跟着两名男子。 姜诗甩了甩手上的洗衣粉泡沫,站起身来,道:“我家婆婆看地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会转告婆婆。” 中年男子微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好意思,我一个妇人在家,不大方便招待。先生有什么事就请说,若不愿意说,就请回吧。”姜诗说着,不再理会中年男子三人,又坐下洗衣服。 姜诗知道这个人,冀州穆府田墨,他为何千里迢迢跑到百越郡郊区乡下的家里来,心里多少有些明白,逐客不理是最好的。 “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和田大人说话!” 田墨伸手阻止了要上前的手下,含笑道:“没关系,不知田夫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到门外等她。” 姜诗没有再说话,只静静洗着衣服。田墨也没在意,摇头一笑,转身出了门,果然在外面等着。 “妈妈,我回来啦!”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蹦蹦跳跳往家里跑来,随手对身边一起的同学挥了挥手,“午饭后一起去学校噢!” 那些同学同样挥手再见,自往各自家里去,看起来是一个村子的孩子。 小孩看了院门口站着的田墨三人一眼,没有过问,转身往院里走去。 “小朋友,你是田承文吗?”田墨微微斜跨一步,并没有挡住入院之路。 刚抬脚跨过门槛的小孩转过身来,见田墨含笑问他,点头道:“爷爷好,我是田承文!”说完,自进了院子。 屋内做饭的姜诗听到孩子的声音,转身走出厨房,接过跑来的田承文书包,小声道:“不是告诉你别和陌生人说话,怎么又忘了?” “噢!”田承文往厨房里望了望,“奶奶呢,还没回来吗?我去找奶奶!” 姜诗一把抓住转身就要往外跑的田承文,小声道:“奶奶去亲戚家,晚上才回来,自己到屋里玩去,别到处乱走。”说着,牵着田承文的手,带回了他的房间。 田墨三人到了院外后,姜诗联系了田夫人,说了田墨到访之事,田夫人决定避而不见。 “大人,这家人好不懂规矩,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位手下的肚子叫了一声,看来有些饿了,加上站到了中午来气,出声道。 “噢,你是打算教我做事?”田墨扭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吓得立马跪了下去,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田墨没有再管他,转身看了一眼消失在正堂门口的田承文身影,有些出神。 吃了午饭,田承文的同学过来后,姜诗带着田承文出了门,将院门锁上,没有理会田墨等人,跟着田承文他们去学校,心里有些不放心。 田墨摇了摇头,道:“去买些吃的过来!” 一位男子仍在这里陪着田墨,另一人依吩咐去了。 “你……你是……田……那个田什么……”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农自院门前经过,看了站在大门紧锁院外的田墨片刻,突然问道。 田墨转身看着老农,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点头道:“我是姓田,请问你是?” “哎呀,想起来了,你叫田墨,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眼花!”老农将锄头放在地上,捏着锄把儿拄着,“我是村里的老杨啊,你不记得我啦?当年我们一起下河捉鱼,一起上山砍柴……” 田墨听着自称老杨的老农絮絮叨叨说着当年怎样怎样,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老杨看起来很欢喜,但已不想理他,只转身望着远处的田野,不再说话。 “田墨,老田啊,你……你离开村子已有差不多30年了吧?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竟然活的好好的,这是回家来了吗?你家夫人应该……” “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什么你家夫人?”田墨的手下抬手一个耳光,将老农扇得滚倒在院外路边种着菜的田里,锄头也跟着翻滚了下去,差点出事。 田墨看了属下一眼,没有说什么,只冷冷对从田里爬起来有些惧怕的老农道:“老杨是吧,我是姓田,但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田墨,更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认错了人,不道歉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喊大叫,太没规矩。” 老农拿着锄头退到另一边的田埂上,摸了摸被打肿的脸,仍望着田墨,摇了摇头,道:“或许认错了人吧!如果你不是这家的田墨,那请你不要站在人家门口。田大婶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不容易,现在一家子妇孺住在这里,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要遭天谴。既然不是村子里的人,我们村子也不欢迎你,未免误会为贼,请你们离开吧。” “老东西,你真是找死!”属下见田墨并未阻止,纵身到了老农身旁,抬掌往他拍去。 老杨举起锄头来挡,却如何挡得住,锄头瞬间断开,被一掌拍入更下边的水田里,随着嘴里鲜血吐了出来,嘭一声砸入田里,压倒已近成熟的稻谷,溅起漫天水花与淤泥,水田转眼冒起红来,随着水波荡漾。 “给我住手!” 又纵身一掌往挣扎着要翻身爬起来的老杨拍去的属下,根本没有理会喝止的陌生声音,掌式不停。 “算了!” 田墨声音传来,临近老杨额头的厉掌停住,属下旋身回到院门口,静静站在田墨身边。 刚才喝止的人,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农妇,看也没看院门口的田墨他们一眼,急忙跑着跳入水田里,将仍在吐血的老杨扶了起来,紧张道:“老……老杨,你没事吧?快,我们去医署。” “应该死不了!”老杨摇了摇头,又吐出血来,“这贱东西手黑,我看来者不善,田大婶,你要小心啊!” “放心,他们不敢拿我怎样!”农妇终于抬头冷眼看了田墨一眼,慢慢扶着老杨上了岸,让他坐在田埂上,随后拿出手机,联系医署,让派医车来接人,又联系杨家人。 “对、对,卫廷出息了,现在在外面做官,他们不敢对你怎样!”老杨急忙点头认同。 第332章 一模一样 “请问你是田夫人吗?” 田墨冷眼旁观,看着农妇扶了老杨上来,联系医署,没有过问,见她收起手机后,才出言问道。 “村子里姓田的人很多,田夫人更不少,不知阁下问的是哪位田夫人?” 被称作田夫人的农妇并未回头,又下了水田里将老杨断开的锄头找了出来,洗干净泥后,放到田埂上,自己又爬了上来。 “你这老东西,我家大人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再这般阴阳怪气,信不信我送你们去见北阴大帝?” “哼,野狗也来嫌弃家狗?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对那些不懂规矩、不知做人的狗徒贼子,老婆子没有什么好话,只唾你一脸,已经算是给了面子!” “你也找死不成?” 田墨伸手阻止了又要动手的属下,看着背对他的农妇道:“我找田卫廷的母亲,请问你是田大人的母亲田夫人吗?” “这次问的还算有些礼貌!”田夫人点了点头,“我是田卫廷的母亲,但不过一村妇,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你有什么事,自去冀州找我儿子,不必到这乡下来丢人现眼!” “妈,你怎么了?” 送了田承文到学校去的姜诗已经返回,见了田埂上满身泥水的田夫人和老杨,大吃一惊,急忙奔了过去。 “放心,我没事,你杨家叔叔被狗咬了一口,我已经联系了医署,通知了杨大婶他们,待会你跟着去一趟,把医署的事安排好,家里的事,我来应付,你们不要过问。” 田夫人本来以为给了田墨一个闭门羹,他应该会离开,没想到竟守到了午后。她一直躲在附近看着,根本没有打算露面,但田墨带来的人对村里的人下死手,她不得不出来喝阻。 “好!妈,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吧,别着了凉,我在这里看着杨叔叔。” “没事!”田夫人摆了摆手,“又不是城里娇生惯养的人,我们一年有多少时候没沾泥带水,哪就着了凉。你还要多叮嘱承文,别理会一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有什么事就找他爸爸。这个世道变了,野狼从山里跳来世间人群里作恶,要吃人哪!” 买了饭食回来的属下刚好听到田夫人这话,正要动手,杨大婶已经带着家人和一大帮子人,拿着锄头、棍棒、扁担围了过来,伸手指着田墨等人,大呼小叫道:“老杨、田大婶,是这几只疯狗到村里来咬人吗?” 田墨阻止了属下动手,只注意防备。交州是节门的地盘,此事闹起来,让节门那些为官的人查了过来,终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杨大婶,先别管什么野狗、疯狗,你让家里的小子过来背了老杨,和姜诗他们先到村口去等医车,先送老杨去医署,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杨大婶赶紧叫了两个儿子下去背起老杨,将手里的锄头递给田夫人后,和姜诗跟在后边离开。 “田……田墨,你是田墨吗?”人群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从人群前方上前两步,目不转睛盯着院门口冷着脸站着的田墨看。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田墨!”田墨看了老人一眼,便不多言。 田夫人讥讽道:“三伯,你老眼花,认错了人。早告诉过你们,田墨死了,死了三十年,现在怕是骨头都可以打鼓,哪里还来什么田墨!你老年纪大了,回去吧,这些事情,小辈们来处理!” “侄儿媳妇,我看这人有些像,轮廓和年轻时候的侄儿差不多,也像你死去的公公,唉,真是有些眼花啊!”老人摇了摇头。 “大伢子,快扶了爷爷回家,这么大年纪,你带老人家出来做什么?万一不小心磕磕碰碰到不好,疯狗、野狗凶着呢!” “阿婶,那我先送了爷爷家去,你们当心啊!” “田大人是吧,我们也不要你赔老杨家什么医药费,这点钱,我们还不缺,只请你带着手底下的恶奴离开村子,我们这村子讲文明,不欢迎来历不明又仗势欺人的恶徒,再不走,我们便要报捕,真闹起来,丢脸的人不是我们,是你!” “对,报捕,让卫廷带人来收拾了这几个崽子,敢到我们村里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儿。我们村子里有人在州里做都头,识相的赶紧滚。” 村子里拿着锄头过来的年轻一辈呼喝起来,看来尚不知田卫廷已经从都头升了副督邮,现在已经调到魏郡任按察副使。 “你……你真不是田墨?看起来确实挺像!”有几位年长的人仔细看着田墨,又望了望田夫人。看来他们与老杨一样,好像有些印象,又不敢确定。 “我不是你们村子里的田墨,今儿过来,是有事找田卫廷大人的母亲,与众位没有关系,还请离开。再围在这里吵吵嚷嚷,喊打喊杀,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大哥、二哥,你们也离开吧,只远远看着便罢,谅他们也翻不了天。”田夫人已明白跟着田墨来的两个人是什么东西,村子里的人肯定不是对手,避开好些。 被田夫人唤作大哥、二哥的人,乃是田卫廷本家的堂伯,一直疑惑的看着田墨,对田夫人点了点头,道:“弟妹,你自己注意些,我们远远看着,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打死这帮崽子,出了事我们可无法给卫廷交代。” 二人说完,转身与一帮子人离开,果然远远看着,并没有回家。 “田夫人,你家儿子做了一郡按察副使,怎么,没有带着你们一家子去享福吗?我看你们的模样,种地来着!”田墨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这番话来。 “我家儿子做的是为民办事的官,不是作威作福的狗吏,不伸不拿,不讨不要,没有那么多钱养一家子人在城里,他是村子里田家人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老婆子自给自足,不偷不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腰杆也挺得正,站得直,敢在任何人面前昂首挺胸。你若想从老婆子这里办什么事,那便找错了人,请回吧。老婆子见识浅薄,怕冲撞了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大人物,我可吃罪不起。” “哼,果然是一个模子,脾气也一模一样!”田墨冷哼道。 第333章 倒霉透顶 “娘养大的孩子,当然是像母亲,难道去像什么无耻狗贼,不要脸舔别人脚趾头的奴才废物吗?” “你说什么?”田墨好像终于被点燃了怒火,抬步走到院门外菜田里,踩烂了几颗菜,伸手怒指着田夫人。 田夫人冷笑道:“田大人,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虚张声势,真有本领,就到冀州魏郡见我儿子,和他拍桌子去,我怕你碰一鼻子灰,丢了老脸。到这村子里的妇孺面前来大声,这就是冀州穆府的本事,这就是解门女婿的风骨?也不怕传出去成天大的笑话。” “我不想与你吵,没有什么意思,今日前来,只想请你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别和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叫他自己收敛些,小心被人断了手脚,死无葬身之地。” “多谢田大人提点,我这老婆子没有什么见识,能教自己儿子的,早已教完,现在哪还有什么可教的,遑论管教。至于断手断脚死不死的,我家儿子自有不同于解门女婿的风骨,没有什么可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儿子便是死了,也是一方天泣之人,死得其所,不像有些狗贼,死后下地狱怕也不得安宁。” “好,很好,你们母子想找死,我也不拦着你们!”田墨冷冷的点了点头,“记住我的话,你儿子在魏郡再不收敛,别说你那儿子,你们这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威胁当朝官吏家属,田大人,这算是罪过吗?老婆子不大懂天泰律,还请教我!” 该说的已经说完,田墨没有再理会田夫人,冷着脸转身离开,更没有心思吃属下买回来的饭。他觉得今天来错了,事情没有转机,反倒被一个没有见识的老婆子羞辱了一番,尊严有失。 田墨离开后,田夫人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眼中流下泪来,拿出手机给田卫廷发了一条信息:“儿子,你是好样的!” …… “你,过来,你们按察副使田大人在吗?开门让我进去一下,我要见他!”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来到魏郡捕衙门口,伸手敲了敲安保室的窗户,招呼道。 “老夫人,你有预约吗?”安保室里的捕快站起身来问道。 “没有!”老妇人轻笑起来,“在冀州我想见什么人,还需要预约吗?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对不起,老夫人,你若是报捕,说清楚什么事,我这边帮你登记好,自会转去给对应的捕衙处理,若只是拜访田大人,请你老预约好了再来。”看着老妇趾高气昂的模样,捕快心里也有两分不快。 “小子,把你的招子放亮点,知道这位老夫人是谁吗?”跟在老妇身边的一位西装男子冷着脸上前,看起来要动手的样子,“这位老夫人乃是冀州穆府田大人的母亲,你也敢挡老夫人的驾?给你说一声,那是给工捕脸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吗?我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你们这捕衙的工捕也没人敢放肆。” 安保室里的捕快脸色一变,要真是冀州穆府田墨的母亲,那可有些难做。 正在捕快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道:“怎么了?” 捕快扭头一看,是韩箐韩组长,心上一喜,急忙出了安保室,将事情小声解释了一遍。 韩箐点了点头,道:“穆府大人的母亲我知道,是她没错,你们也没有错,不用多虑,我带她进去吧。” 捕快点了点头,随后让仍在安保室里的捕快打开捕衙的门,请了老夫人进去。 “老夫人,随我来吧,请你老到接待室坐坐,田大人或许在忙,我先帮你老请示一下。”韩箐领着老夫人他们往里面走去。 “这才像个样子!”老夫人冷笑着扫视捕快一眼,在西装男子搀扶下,跟着韩箐进去。 “老夫人,今儿是因为你老的身份,才可以没事到这捕衙里来闲逛,要是个普通人,那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进来,更别说想见谁就见谁,你应该回去好好谢你的好儿子田大人。” 这姑娘说话也难听,老夫人瞬间不喜欢韩箐,摇了摇头,自不再理会她。 韩箐带着老夫人到接待室坐下,为他们倒了茶水,请他们稍等,转身出了接待室,微微一笑,往田卫廷的办公室走去。 “穆府大人的母亲要见我?有说什么事吗?”田卫廷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没想到田墨竟会出动自己的老母亲,这算是来逼命吗? 之前朱宣光着上半身,狼狈带下捕车的样子被媒体拍到,围着参访大肆宣扬,有笑话解门的,也有说魏郡捕衙办事有问题的,吵了两日,不得安宁。 当有媒体公布出来视频,说清楚为何朱宣会光着身子被带回捕衙后,让解门将“丢脸”二字诠释到了极致,所有的媒体都不敢随意帮解门说话,一时风向比较一致,对解门口诛笔伐。 解门之人接二连三出事,还一个比一个丢人,又有人将之前胡不扶、余三深及南部家人作恶之事翻出来炒冷饭,搞得北方四州的解门官吏脸上也无光,不敢轻易露面。 被逐出解门的长老胡不扶被杀;长老余三深的遗体还在交州,被害之事没有什么进展,死不瞑目;何长老遇害,不知何人所为;长老南部失踪,几乎认定身亡;南部外孙作恶,被弹墓杀死;长老孙不同、后辈菁英弟子朱宣也先后因作恶被捉,被媒体炒了起来。 这几个月的解门,不是用“倒霉透顶”四字可以道尽,其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便是,黑衣宰相刚提交八柱共议的“终止京机阁将领终身任职特权”提议,四票赞成,四票反对,无法通过。 黑衣宰相一时悔的肠子也青了,不怪他郁闷,刚提交上去,还没等到八柱共议,次日孙不同、朱宣就出事,时间上掐的贼准,让黑衣宰相都在怀疑,孙、朱二人是不是敌人打入内部的间者,故意挑好时间搞事,连解门内部也有些疑神疑鬼,据说门主臧文公也拍了桌子,破口大骂。 四票赞成、四票反对意味着什么,亲自参与其中的黑衣宰相比谁都清楚。 第334章 有什么好看的 事前黑衣宰相已经知道,解门已与执政的节门达成共识,必要通过此项提议,以压制京机阁越发膨胀的大权,之前剥夺卫星的随意使用权,就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而节门在八柱中紧握三票,加上黑衣宰相自己手中的相柱一票,已经一半,随随便便再有一个门派同意,此事转眼板上钉钉,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想到其他四门皆同声反对。 这样一来,岂非表示其他四门已有联手迹象,黑衣宰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的举选中,解门和节门失去御首之位的话,八柱仅剩两票,那还怎么玩? 这就是御首之位看起来鸡肋,却又极其重要的原因,因为一旦门派之人成为御首,则八柱独占三柱,在各项王朝大事的决策中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这也是六大门派争夺御首之位的根本。其他的局面很稳,不会有多少根本性的变化,重心就在八柱席位。 所以,解门立马向有些咄咄逼人的观门、休门抛出橄榄枝,传递出的信号,似乎有可能拿冀州穆府与冀州刺史之位来拉拢两门,算是下了血本。也正因此,目前解门又对田墨是否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没有任何表示,让田墨心里慌了起来。 没传出更进一步的安排风声,冀州穆府又似乎要让出去,那还剩下什么?退休呗,能不急吗?所以病急乱投医,竟到交州百越郡郊区乡下去找田卫廷家人的麻烦。 “她没有说明来意,好像也不大想和我说话。既然是穆府大人的母亲,又来找田大人,应该不出这段时间那些事吧?” “行,我知道了!”田卫廷点了点头,“请韩组长转告她,我不会见她,也不会和一个普通人谈王朝大事,规矩要有,有什么事,让她叫自己做穆府的儿子来。年纪大了,该享清福,就老老实实在自己家里享清福,为一个不孝子奔波,也不怕天上一道雷劈死他。” 韩箐离开田卫廷办公室后,将意思转达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韩箐,吩咐西装男子在外面盯着田卫廷办公室的方向,自坐在接待室里养神。 韩箐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将事情通过短消息发给田卫廷知道后,自去忙自己的事。这两天审问朱宣后,又抓了一些人回来,加上媒体的搅合,大家都很忙。 夕阳渐渐偏斜红霞,田卫廷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桌子上一堆文件,看来又要加班,先出去吃点东西吧。 田卫廷起身走出办公室,下面的西装男子见了,急忙回接待室通知老夫人,随后拿过拐杖,扶着老夫人往外面走来。 “田大人!”老夫人往田卫廷走去,招呼着他。 下楼来的田卫廷没想到田墨的母亲竟还没有离开,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转身往捕衙大门方向走去。 “站住,没听到田老夫人在叫你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田卫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伸手拦住自己的西装男子,道:“这位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天泰律可没有规定和要求工捕一定要理会别人的闲事。如果有案子或与人有什么纠纷,或有什么诉求,请走正常的程序报上来,田某一定按照天泰律好好处理。当然,若是现在你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田某定会全力以赴帮你们解决。请问先生,你们的安全有受到威胁吗?” “穆府田大人的母亲要见你,你就是这种态度?” “这位先生,你要清楚,冀州穆府是田大人,不是田大人的母亲,这位老夫人没有任何资格代表田大人出来耀武扬威,天泰律没有这方面的规定,相反,倒是规定了官吏家属不得借用官吏的名威,胡作非为,招摇过市,享有特权。今日你们用田大人的名义随意出入捕衙,我看在她是一位老人家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可不要太得寸进尺。如果是公事,请走程序,或是让田大人发文通知田某去邺郡。若是私事,不好意思,田某与你们不熟,没兴趣。” 田卫廷话一完,抬步又走,男子运起功力,伸手冷眼拦住他。 “哦,看起来阁下想在魏郡捕衙与按察副使动手,是这个意思吗?” “住手,不得无礼!”老夫人喝止了男子,拄着拐杖走到田卫廷身边,“田大人,老身确实有事与大人商议,既不算公事,也不算私事,还请田大人看在我一把年纪亲自过来的份上,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好谈一谈。” 田卫廷将脸扭到一边,冷冷道:“请老夫人自重,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田卫廷眼里揉不下沙子,更不想见到恶心无耻之辈,我会很难受,很恶心。请恕在下招待不周,请回吧,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你让穆府大人过来,免得气死了你,来添我的罪过。” “你找死!” 西装男子再无可忍,手运功力,一爪抓向田卫廷的脖子。 田卫廷反手一掌破开男子劲力,道:“要说找死,我还排不上号!你问问这位田老夫人,当年她和冀州穆府田大人母子,为了权势富贵,一个气死了自己的夫君,一个气死了自己的父亲。田老夫人怂恿自己的儿子,抛妻弃子,背弃家门,我今天对她已经很客气,别来挑战我的底线!田老夫人,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见到你,永远不想,你日后最好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怕哪日忍不住宰了你。”田老夫人在旁边,二人皆有所收敛。 田卫廷又抬步往捕衙大门走去时,西装男子不敢再拦他,从刚才的交手,他已知道不是这位按察副使的对手,再去不过自取其辱。 “卫廷!”看着头也不回的田卫廷,老夫人拄着拐杖想追上去,被西装男子一把扶住,阻止了她。 田卫廷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再理会,转眼消失在了捕衙外面。 附近看着的韩箐又是微微一笑,见田卫廷消失后,对那些瞧热闹的工捕高声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事的做事,没事的下班回家,撒泼耍赖,有什么好看的!” 西装男子冷脸转身看着韩箐,放开老夫人,纵身一掌拍向她,却被腾身而来的雷立枫一掌接住,道:“小子,魏郡捕衙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第335章 入京 话一出口,掌力一送,西装男子蹬蹬后退,雷立枫借势而上,连掌抢攻,随后又有捕衙里修为在身的工捕助阵,转眼男子已伤。 “住手,都给老身住手!”田老夫人将拐杖拄地,敲的咚咚直响,但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田大人说的对!”韩箐抬步走向老夫人,“冀州穆府是冀州穆府,田老夫人是田老夫人,不能混为一谈,你是凭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来喝止魏郡工捕捉拿在捕衙袭捕的狗贼?” “放肆,今日就你这丫头怪话多,告诉我你是谁,看老身不收拾了你!” “想叫你做冀州穆府的儿子来收拾我吗?对不起,我一不犯律,二不渎职,三不失德,田大人他还没那本事收拾我!别看我年纪轻,你当年那些无耻行径,我亦略有耳闻,看在穆府大人的面上,今日已经很给你面子,还请你不要得寸进尺,自取其辱!” “你……你……”老夫人伸手指着韩箐,全身颤抖起来,一副想生吃了韩箐的模样。 韩箐嘿嘿一笑,远离田老夫人,去看雷立枫他们捉拿西装男子。 …… “清平子,欢迎来到京师洛郡!”到传送门处接清平子的南溟,含笑自他手里接过包袱,请他上了车,“我先带长老去住的地方,师公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若是长老饿了,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若不饿,就等师公过来。” “等司将军过来吧!”清平子看着窗外的街景,洛郡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顺利,过两天还要去邺郡袁家比试,“你怎么跑到洛郡来了,不做你家百灵鸟的护卫了?” “长老不是说魏郡的公司需得做点简单的生意嘛,之前门里被袭击,师父有些不放心师妹,短时间应该不会让她去魏郡,以后那边的公司,要做些事的话,我帮长老看着。师公让我过来洛郡,帮长老处理一些杂事,之后随长老一起去魏郡。对了,你那别墅里还有住的地方吗?我听说众人抢房间来着。” “别说人抢房间,机器也抢房间,还抢衣柜,想来也气人!对了……”清平子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韩箐打来的,接通道,“韩姑娘,贫道刚走就想我了吗?” “别说这些废话,你的机器人出事了,看起来是脑袋疼,万一控制不住,说不定魏郡都要毁在她手里。你快点联系那个什么段姑娘,让她过来看看,我试试看能不能先关了她。” “你别去关!”清平子急忙喝止,“段姑娘改造了一下,现在的星星关不了,谁关就会攻击谁。我在宫疏雨那里放了些矩阵,你让她选一个抚神静心的给你,先将星星罩住试一试,之前闹过脑袋疼,这是专门为她准备。” “好,你赶紧联系段姑娘吧,我们先试试,待会再联系你!” 清平子挂了韩箐电话,有些担心星星,看来这老机器始终有些问题,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随后又联系段凝,却说要两三日后才能过来,让将联系方式给韩箐,她们自己联系,教她如何做,减缓问题。 “机器人又出事了?”南溟问了一句。 “这已经是第三次,看来这机器是真的老了!”清平子点了点头。 “要不你待会和师公说一声,将星星弄来京机阁瞧瞧。” “那不行,这机器人要是落入京机阁手里,指定回不来。在星星没有出现随便危害他人的举动之前,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这姑娘综合能力不错,战斗力强大,用起来顺手。” “嗯,也是。对了,长老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买些东西,目前缺钱,你知不知道洛郡的地下拍卖场在什么地方?我打算拿些矩阵去卖。” “我对洛郡也不熟!”南溟摇了摇头,“这个你可以问冀将军,他管过京畿地区,对两道黑白都很熟悉,肯定知道。” “冀将军?冀将军知道,你家师公不知道?而且,冀将军终究是休门之人,这样不大好吧?” “清平子,要和地下拍卖场来往,没有一定身份的人出面,人家心里没底,不会要你的东西。而且,地下拍卖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冀将军出面,还可以保障你的安全,你觉得师公帮你做这种事合适吗?虎翼将军要面子的好不好?至于冀将军,你也不用担心,他入休门之前就跟着师公,若说他也信不过的话,景门除了师父师公,就没人可信了!” 清平子看着随意说道的南溟,心内一动。 司臣让修为如此高深的冀中堂入休门,而不是守着景门,据说他已经有希望成为休门副门主,现在景门又打算和休门密切合作,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啊! 清平子也知道司臣陪他去地下拍卖场不合适,所以之前本来是打算问个地址,再让东宫扬子那条狗过来洛郡陪着去。如今看来,若冀中堂愿意,最好不过。 这时,清平子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韩箐打来的,赶紧接通:“怎么样了?” “呼……还好,你的阵法加上段姑娘的指点,算是控制了下来,现在只有等段姑娘过来,才能解决问题。对了,刚才说星星的事,差点忘了,田大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你之前的一些屁话,想想好像有些道理,但罪是罪,恶是恶,老铜可以还给你,审判不能少,将来可以帮他保外就医,让他在外面过清净日子,但有一个要求,你要担保不会出事。另外,他让我转告你,魏郡有一个听话的铜犬帮就好,什么金犬、银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也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维护魏郡的安定太平,出了事,他要找你麻烦。清平子,我说你小子能啊,连冀州穆府都闹的灰头土脸滚蛋,你小子竟能让咱们一根筋的田大人让步,快说说看,你到底用了什么仙丹妙药引诱、说服了他?” 看来老铜的命算是保住,还可以得自由,这算是目前最好的结果,田卫廷还算有些懂事,不打算一条道走到黑。清平子总算松了口气,这下在铜犬帮的威望将上升到顶点,让人心服口服,方便以后管教他们。 第336章 一家人 “和背叛是一个道理,不是不会背叛,而是筹码不够,贫道给的筹码到了位,这世上没有不屈服的人。” “我说你小子是拿了景门的面子来用吧,说什么筹码,景门的面子看起来挺大,赶紧的,帮我把入景门的事办妥,本姑娘也要有说服人的筹码。” “哈哈……贫道得考虑考虑,景门现在缺的好像是男人,不是女人,别搞的阴盛阳衰!” “长老,韩姑娘想入景门,我们景门定是欢迎之至,现在正缺可用之人!”清平子挂了电话后,南溟笑道,随着车一个拐弯,转眼进入京机阁招待处。 门口那些人并未检查车辆,看来南溟在这里已经混了脸熟。 清平子到了京机阁招待处和南溟一起等司臣过来的时候,田墨之母田老夫人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邺郡的家。 西装男子终究是被雷立枫拿住关押起来,田老夫人打了田墨电话没人接听后,雷立枫派了一位工捕送她到传送门,其他的,也没再过问。 “你到哪里去了?” 走入别墅大门的田老夫人身子一颤,没敢看大厅里坐着问话的贵妇,道:“我……我出去随便走走!” 嘭的一声,贵妇一掌拍在茶几上:“随便走走?我看你身子挺硬朗嘛,随便走走都能走到魏郡去,是不是再随便走走,离酆都黄泉路也就不远了?” 老夫人没敢顶嘴,拄着拐杖慢慢往沙发移去,准备坐到低头沉默的儿子田墨身边。 对她出言不逊的贵妇,正是解门门主臧文公之女,田墨之妻臧还玉,已70岁出头,比她小不了几岁,也比田墨大了许多,看起来却只五十多岁的样子,倒还算般配。 “谁让你坐了?给我站好,先说说看,你到哪里去了?” 臧还玉一声喝,正弯腰准备坐到沙发上的老夫人吓得身子一抖,只好站起身来,拄着拐杖低头不说话。田墨仍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你年纪大了,觉得要死了,想见孙儿最后一面是吧?那你跟我说嘛,我岂会是不近人情之辈,难道还要阻断你们天伦不成?”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我是有事找他,他也不是我孙儿,不过魏郡一个不起眼的官吏而已。” “你这话说的不错,别说一个小小的郡按察副使,就是御首、八柱,在我解门面前,不过也是小小的官吏而已,看来你这些年也算没有白活,能认清现实,也不算白教了你。我们的田大人,你今日又到哪里去了?”臧还玉又将目标对准田墨。 “有一些事,去了一趟交州!”田墨生硬的回道。 “哦,交州?去公干吗?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交州那边也有往来。你要记住,你是解门的穆府,不是节门的穆府,没事少去别人的地头上乱逛,影响不好。说说看,具体去了哪里?” “百越郡!” “百越郡哪里?” 没有得到田墨的回答,臧还玉慢慢起身走到母子二人面前,抬手给了田老夫人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田墨脚下,发出咚的一声,拐杖便滚到沙发底下卡住。 “子不教,父之过,你的儿子不守规矩,咱们田大人的父亲不在了,只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代受吧,你也别来怪我,谁叫你男人丢下你去了。田大人,我再问你一遍,去了百越郡哪里?” 田墨看了脚下不远处挣扎着要爬起身的母亲一眼,头发已经乱了,老脸上有明显的掌印,他没敢动,只老实承认道:“我去了一趟田家村,为了你家表弟魏卓同之事!” “呵,我舅舅家的儿子,不用日理万机的田大人操心,我看你是去看你那位老相好吧,想死灰复燃是不是?没关系,你老实告诉我,说不定我成全你呢!现在我老了,没有韵味,你觉得没意思了是吧?我也觉得没意思了,该放手时就放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田墨又看了一眼已爬着在地上坐起身的母亲,将头抬了起来,躲避母亲的视线。 “啊……” 坐在地上的田老夫人,又被臧还玉一脚踢着撞到了沙发前方的茶几上,惨叫了一声,道:“不是我想的这样?我听说你问了田卫廷的儿子名姓,问他叫做田承文是吧?我看你调查的挺清楚嘛,连一个几岁的兔崽子姓名也提前知道了,还说不是我想的这样,我有这么好骗吗?还是你以为我已经老的成了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 田墨的脸色阴沉起来,臧还玉能知道自己问田承文姓名,不可能是田家人所说,那就是跟在自己身边那两人,这些狗东西。 “我知道你那老相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当年见过两回,现在仍记忆犹新,脑海里挥之不去,更别说你们这些男人。行,既然提起来,我也去瞧瞧,看看到底还是怎样的一朵花,让咱们田大人念念不忘。来人啊,备车!” 臧还玉说着,也不再管田墨母子,冷脸转身往别墅外走去,听到呼喊的护卫早行动起来。 直到汽车轰鸣远去,田墨才起身去扶了老夫人起身,太阳穴附近已经磕脱了皮,紫红一片。田墨将母亲扶回房间后,拿了些药酒给她擦抹,随之离开,这期间,母子二人没有任何对话。 …… “道长,洛郡的小吃,还合你胃口吧?”司臣含笑问道。 “还不错!”清平子点了点头,“我年……我当年曾在一个叫做汴京的地方待过两年,一边学习,一边玩耍,那边菜的味道,与洛郡的差不多,现在想想,真有些怀念!” “汴京?请恕我孤陋寡闻,我还不知道世上竟有这么个地方,不知是在何方、何地?”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现在找不到了!”清平子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似是有些回味。 “听起来倒像是梦中仙境,长老该不会是得了仙人教导,所以练得一身好本领!”一旁的南溟调侃起来。 “哈哈……”三人皆大笑起来。 “司将军,魏郡有一位工捕,为人正直,能力也强,现在想加入景门,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荣幸?”清平子放下筷子,敬了司臣和南溟一杯酒。 第337章 准备 “道长说的是韩箐姑娘吧?”司臣放下酒杯,轻笑起来,“之前山河也和我提过,我对她也有些了解,那姑娘虽不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清平子皱了皱眉,司臣绝不会无的放矢。 “不是时候!”司臣点了点头,“我之前和道长说过景门准备角逐六大门派之事,这件事从战略层面来讲,算起来大有可为,但实际操作中,会面临方方面面的问题,其中最直接、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来自六大门派的阻击。一个要上,自然就有一个要下,谁愿意轻易让出手中的东西?现在加入景门,会面临一定的风险,所以我说不是时候。不瞒道长,景门除了现在台面上的门人,还有一些并未入门却享受门派门人待遇之人,这些人都是景门将来要用的,在合适的时候,立马可以转为景门弟子,得到大用。韩姑娘也可以采取这么一种方式,我们将她当做景门之人,享受景门弟子的待遇,将来大局一定,再堂堂正正入门,门里自会有安排,总好过现在入门来承受风险,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吧。毕竟景门根底仍是不足,能用的人不多,我们不希望可用、有用之人受到无谓的伤害,甚至出现伤亡。” 清平子点了点头,拿起酒壶为司臣斟酒。 司臣说的不错,权势、地位之争,其中的凶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陈涉世家连司臣都敢算计,六大门派会轻易让你景门得逞? 一旦景门露出狐狸尾巴,目的明显后,其他感觉到危机的门派,肯定会出手,像韩箐这类没有多少修为之人,肯定是给你几刀的首要目标。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好时机,甚至自己这一堆人也要注意防范。 清平子算是明白了司臣,这是一个有远略,知大局,也是一个有人情味之人。争权夺利,阴谋诡计少不了,但能像司臣这般守住本心之人,极其难得,是一个可以深交之人。 怪不得司臣他们能在短短十余年间,就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派,带成了可以威胁六大门派的存在,其他不说,就司臣这般人格魅力,也可以吸引到不少可用之人。 景门目前接触比较多的人,除了反贼唐勒,看起来都还不错,与这样的门派做朋友,算是比较安心。 “司将军,我明白了,回魏郡后,我会和韩姑娘谈一谈,让她安心。” “这位韩姑娘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沉着冷静,又稳重识大体,景门非常缺这样的人才,将来景门若真有幸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其他不敢说,一州副史,我现在可以承诺。若顺利,三年之内,一州刺史,她若想入京,也没问题。前提是,景门真能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否则一切皆是镜花水月,做个普通弟子慢慢往上爬吧。此后诸事,怕还要偏劳道长。刚才南溟提起,道长想走一趟地下拍卖场?” “确实有这个意思,一是赚点钱,二是去了解了解情况!” “若道长需要钱,50亿之内,我可以支持,再多,景门就要空了!景门没有多少像样的产业,现金流不足,拿不出什么钱来。” “司将军,这是我的私事,暂时我自己解决,先去瞧瞧,若真有需要,再联系将军。” 景门的情况,经过一段时间了解,尤其是在景门那段时间,已知道不少,景门崛起太过迅速,很多方面来不及布局,不像那些已经兴旺多年的大派,司臣所谓的缺钱,正是景门目前面临的很重大的问题。 “那好,我待会知会门主一声,若道长需要调用,直接联系门主即可。至于地下拍卖场,中堂子夜过后应该能回洛郡,我让他明日陪你走一趟。我记得后天晚上就有拍卖会,若你想卖什么,买什么,还来得及。另外,休门李公垂那边,也需要中堂帮你安排。” …… 交州百越郡郊区,田家村。 嘭的一声,田卫廷家的院门被人一掌震的粉碎,臧还玉众星拱月一般踏入院子里。 正屋里灯火明亮,照出一条长长身影,田夫人坐在门口的长条凳上,冷眼看着带人强闯进来的臧还玉等人,道:“我等你们很久了,来的有些迟!” 看着正屋门口说话的田夫人,臧还玉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这是被料中心思后的无上羞辱,一个村妇竟然能料中自己的心思,这该是何等耻辱。 所以,臧还玉没有说话,几步走到田夫人面前,抬手一个耳光过去。没有挣扎的田夫人也被四位属下拿住手脚,以免反击伤了臧还玉。 臧还玉捏住田夫人的脸,拿出手机照着仔细看了看,又去看了看她的手掌,终于得意起来,笑道:“田墨过来,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风韵村妇,不过村妇就是村妇,比我年轻一二十岁,看看你这狗脸,你这爪子,有什么资格与我比!” “乡下村妇,容貌自然不能与养尊处优的堂堂解门大小姐相比,若是说到品德良心,你解门怕找不出半个能与我比较之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大家彼此彼此!” “你养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儿子,现在是不是很得意?笑话我解门,敢在我解门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他是不是还想着为你抱打不平,故意来冀州恶心人?告诉你,我迟早弄死他!” “我确实养了个好儿子,也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惩奸除恶,不分解门脱门,若有什么奸人想弄死他,我那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又是啪啪几个耳光,田夫人的脸肿了起来,嘴角见血,臧还玉的手也火辣辣的痛,道:“看看你这割手的老脸,看着就恶心!” “不过臭皮囊而已,外表丑陋不堪,总比内心恶毒强了千万倍。不是我看不起解门的大小姐,就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连和我比较的资格也没有。” “好、好,骂的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过,你老的吓死人,我的这些人可对你没有兴趣,来人,去屋子里将田卫廷的媳妇儿找出来,今晚她就是你们的。还有那什么叫做田承文的兔崽子,给我打断他的手脚,丢到茅坑里去。” 第338章 充足 看着转眼领命闯入屋子去搜人的属下,田夫人无动于衷,道:“毒妇,看来你一辈子没有生育,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你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儿孙满堂,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骨子里却是悲哀凄凉吧?哈哈……” 屋子不大,转眼搜索的一清二楚,没有任何人。田夫人也不是傻子,既然猜到臧还玉可能会来,看她如此嚣张,会没有准备吗? 一个个属下出来摇头,满屋子除了这老东西,竟然没有任何人,这对臧还玉来说,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比她扇田夫人还要痛。 “杀,给我杀,只要是这屋子里活的东西,给我通通杀掉,通通杀掉!”臧还玉尖声吼道,只好将满腔怒火发泄到鸡鸭狗猪身上去。 众多属下正准备动手,天上突然一道极其刺目的灯光照来,随即院门外又是一队人抬步走了进来,拿枪指着臧还玉他们,当先一人道:“闯入王朝官吏家中行凶,欺辱家属,罪加一等,全部拿下!” “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全杀了!”臧还玉转身冷冷看着院外走进来的人,心里冷笑,看来是有多管闲事的人报了捕,一些工捕而已,解门大小姐岂会放在眼里。 出乎意料,冲过去的属下转眼被当先之人杀的干干净净,那人满身是血走向臧还玉,冷然道:“袭击京机阁交州御武校尉,意图刺杀,罪加两等,饶你们不得!” “交……交州御武校尉?”臧还玉虽惊,却并不怕,只拦住还要动手的属下,“交州御武校尉,我是解门门主之女臧还玉,在此办事,请你们退下,解门自有厚报。” “解门门主之女,真是好大的面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臧还玉终于无法淡定,吓得直往后退,撞到了田夫人所坐的长凳上,差点翻倒在地,有一位属下急忙扶住她。 “拜见冀将军!” 京机阁众人行礼中,带着四位偏将的冀中堂冷冷走到臧还玉面前,只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田夫人扶起来,转身带着离开,只留下话语,道:“臧大小姐带走,其他人,一个不留!” “是!” 臧还玉顿时吓得跌坐在地,冀中堂竟敢当着她的面,对解门之人下必杀令,京机阁打算做什么? 院内惨叫声传来,冀中堂对到了外面的田夫人道:“让田夫人受惊了!家院染血,怕是该换一个地方住了!” “不知将军是?”田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冀中堂,她并没有告诉田卫廷今日之事,也没有报捕,也叮嘱了田卫廷夫人姜诗暂时不要说,只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避一避,这些人怎么会来,难道姜诗没有忍住说了?她之前只听那些人唤他冀将军,并不明来历。 “田夫人不用惊慌,在下乃是京机阁副将冀中堂,臧还玉为非作歹不是三两次,我们一直有人盯着她,见她怒气冲冲来百越郡寻田大人的家人,未免意外,所以赶来管一管。是我等来迟了,让田夫人受惊。” “京机阁?”田夫人想了想,好像没听田卫廷提起过,不过看他们出手就杀臧还玉的人,应该没有问题,“哪里,今夜多亏冀将军和那位校尉及众人,我感激不尽!” “田夫人不必多礼!”冀中堂伸手扶住要行礼的田夫人,“田大人为民办事这么多年,是一位人人称道的好官,他的家人,自然不能任人欺凌,否则我王朝一心为民的官吏岂不寒心?田夫人,此事田大人应该还不知道吧?有时候,不要怕麻烦田大人,这世上人心险恶,不知道有些恶徒会做出什么事来,未免万一,田夫人以后最好多和田大人沟通,防范于未然。田夫人,你看你老是到村里邻家去借宿一晚,还是和我们去城里?此事我们定要通知田大人回家一趟。” “那……我和你们去城里吧,我那儿子若被通知过来,是先到城里吧?” “对!刚才那位与解门门主之女说话之人,乃是京机阁御武校尉王永俞,负责交州事务,田夫人以后有事也可以找他。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待田大人回来后,会由王大人负责。” “好的,多谢冀将军!” “田夫人客气!” “冀将军,好了!”王永俞将手里的一张内存卡交给冀中堂,身后是带着臧还玉的京机阁下属。 冀中堂看了臧还玉一眼,微微一笑,道:“臧大小姐不用惊怕,你的身份与那些人不一样,京机阁自不会随便处置,现在我要去解门见一见令尊臧文公老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冀中堂说完,并不过问大喊大叫不去解门的臧还玉,随手将内存卡接入手机播放起来,正是刚才臧还玉闯入田卫廷家生事的过程,拍的非常清晰。 “永俞,田夫人交给你了,待会联系一下魏郡按察副使田卫廷大人,请他回一趟百越郡,将今日之事交代清楚,做到心中有数。我要联系京里,去一趟解门。” 看着转身拿出手机走开的冀中堂,自己又从交州御武校尉属下手里转给了跟着冀中堂的偏将,臧还玉一时哭叫的更大声,杀猪一般。 田夫人随意瞟了臧还玉一眼,平静无波跟着王永俞他们离开,到城里去等儿子。 她今夜本来做好了被羞辱至死的准备,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可一世的臧家老小姐,竟在自己面前嚎嚎大哭,说出去也丢人。 司臣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笑道:“是中堂的电话,看来事情已办妥!”随即接通。 “中堂!嗯、嗯,人赃俱获,视频也拍的清晰,好,不错!吩咐永俞好好安慰田夫人,安抚田卫廷大人,京机阁的存在,定要守护了那些为民办事的官吏家属,别说一个解门,就是三大世家敢坏了规矩,京机阁也会帮他们讨一个公道。好,你现在带着臧大小姐去解门,我去接中领军将军,随后便到。” 挂了电话,司臣站起身来,道:“道长,你和南溟慢慢吃吧,我出去一趟。解门门主臧文公家的老小姐闹出事来,事关王朝官吏家属,此事不小,要处理好啊!” 第339章 资源 司臣消失包厢里后,清平子非常八卦的问道:“南姑娘,我听说解门门主老的一塌糊涂,他的女儿……咳咳,会闹出什么事来?” 南溟轻轻一笑,道:“长老有所不知,现在冀州穆府田墨娶的老婆,就是解门门主的女儿臧还玉,好像臧还玉比田墨大了近二十岁吧。据说田墨为了娶臧大小姐,将自己的老爹也气死了,之前可闹了一些笑话。” “我听刚才司将军话里的意思,好像牵扯到田卫廷家里去了,解门在为魏郡的事情找茬,还是门主家的小姐亲自出手,看起来是要死命保她的乖乖小牛肉夫君。” “长老有所不知,当年田墨气死的老父亲,正是魏郡现任按察副使田卫廷的爷爷,说臧大小姐为了魏郡之事也好,为了家事也罢,都不奇怪。我听说今儿白天的时候,田墨去了田卫廷的老家田家村,见到了田卫廷的母亲,不知道是为了魏郡之事,还是臧小姐觉得他们有旧情复燃的可能,醋坛子打翻,要上门算账。当年田墨气死父亲,抛妻弃子,入赘解门,嫁给了臧门主的四婚老女儿,之后平步青云,道长,你明白了吗?田卫廷的母亲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现在出息了,儿子有些清算老子的意思,所以之前田墨去魏郡和田卫廷吵闹,父子相煎啊,人间大戏!” 清平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田卫廷到魏郡,他好像摸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这里面有些意思! 自从田卫廷到魏郡后,将魏郡的水搅得更浑,不仅牵扯到了冀州穆府田墨,之前还将解门的孙不同、朱宣等人带了进去,可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让解门雪上加霜。 如果这是田卫廷无意中造成的还好,但若这背后有人在故意推动的话,那是谁要算计解门,慢慢的也就清晰了。 现在仔细想想,之前孙不同到魏郡捕衙杀人,冀中堂刚好带人出现,说是收到风声,难道今儿臧还玉要去田卫廷家里作恶,这个动静应该不大,也是收到了风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清平子,你怎么了?”南溟奇怪的看着站起身来不说话沉思的清平子。 “嘿嘿!”清平子将椅子挪了挪,靠近了南溟一些,随后坐下,“说说看,你们是不是想整解门,我看最近的事情有点奇怪啊!” “长老,不是我们要整解门,是京机阁要收拾解门!”南溟也靠近了清平子些,小声道,“之前解门黑衣宰相提议八柱共议,提交的东西就是‘终止京机阁将领终身任职的特权’,虽然最后因四票对四票没有通过,但等于得罪了京机阁所有的将领,你觉得京机阁有那么好欺负?黑衣宰相提交提议的次日,就是冀将军到魏郡捉拿孙不同和你们拿住朱宣等人的日子,随后媒体开始疯狂折腾解门,将之前的冷饭也炒起来,你以为是自发自做的吗?背后肯定有京机阁的影子!不是我看不起解门,先不说他们做这些上不得台面之事,王朝有实力的门派、家族,谁不知道?京机阁是维护六大门派尊严,与三大世家抗衡的最后堡垒,他们以为削弱了京机阁,三大世家会记你的好?狗屁,你在人家眼里,就是自毁长城的白痴、傻瓜,说不定转眼就弄残你!看吧,今夜解门肯定有好戏,你没听师公刚才说要去接中领军将军。中领军将军很少过问京机阁的具体事务,何况亲自出马,这次定是要给解门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臧还玉不过导火索,一个上门打脸的借口,这一耳光是对着臧文公去的。” “你们真不给面子,怎么不早说,贫道作为新一代的猪脚,最喜欢打脸,我也想去啊,现在还来得及吗?”清平子的手瞬间痒了起来,不断搓着。 “长老,你老实坐着吧,刚才师公不说了,韩姑娘要保护,你也属于保护的对象,别插手到这些事情里,说不定三大世家都要卷进来,现在解门那地头儿有些危险。” “你这么说起来,确实有点危险的样子。我看解门也不像傻子,他们敢以一门之力,对抗可以与三大世家扳手腕的京机阁,应该不敢吧?也就是说,背后说不定是三大世家在怂恿,定是给了他们什么承诺,让解门觉得可以赌一赌,这是一场豪赌。我想,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解门想入主权势独立的京机阁,这就是黑衣宰相那提议的目的。可他们却没想过,解门入主的京机阁,能与现在的京机阁相比?到时候六大门派彻底沦为三大世家的傀儡,很光荣吗?我说他们什么脑子。而且,他们没有想透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无论提议成与不成,都会得罪整个京机阁的将领,京机阁一群修为顶尖的高手,你解门扛得住吗?看看,黑衣宰相前脚刚搞了一出戏,还没散场呢,京机阁转眼上门去打脸,你咬我?” “所以嘛,只能说这解门没有自知和知人之明,还活在六大门派之首的虚荣之中,觉得京机阁的屁股也可以摸一摸!别说一个解门,就是三大世家,也不敢独自去摸京机阁的屁股,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真以为京机阁是摆设吗?” 清平子自倒了一杯酒喝起来! 现在解门跳出来与京机阁作妖,有成为六大门派之心的景门不说受益最大,肯定也是受益最大的势力之一。一旦将解门打压下去,京机阁狠了心要整死它,虎翼将军所在的景门,被扶持上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看司臣、冀中堂他们积极行事,定也是看到了其中的机遇。 今夜京机阁高手尽出,直逼解门,一旦闹开,斗争势必又将卷入京里来,那乱局将会超过之前的预估。因为之前还只是冀州之事,算是擦到了解门的边,现在可是有将整个解门卷进来的风势,除非解门今夜在京机阁面前真正妥协,装一回孙子,不然京师更会掀起龙争虎斗。 清平子看了一眼静静吃菜的南溟,危机也是机遇,或许自己之前考虑的争取尽快从京师抽身离去的想法,可以再斟酌一下,说不定可以助景门一臂之力。 互敬互重是彼此之间,景门不可能白白养着自己,帮助自己不求回报,虽然他们没有提,但自己不能当做理所应当。 何况,看景门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南溟等小辈,都是有能力、有见识、有担当之人,自己目前所接触的门派、大家中,没有一家有这么整齐的后辈,将来星子鱼他们也要生活在天泰王朝,这些都是资源。 第340章 在其位 冀中堂与四位偏将带着臧还玉到达解门山脚下,一路上山,路途已见安排好的明、暗两拨人,看来解门已做好了防备。 冀中堂并没在意,他若在意,之前也不会允许臧还玉联系臧文公,这事京机阁早有交代,算是给解门一个面子,也有不将解门放在眼里的意思。 “原来是京机阁冀将军大驾,欢迎,欢迎!” 众人展开身法往山上解门去的时候,一位解门的高手迎了上来,正是四大护法之一的松柏涛。 “冀中堂见过松老先生,久违了!”冀中堂含笑还礼。 “松叔叔,京机阁虐待侄女,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松柏涛出现,臧还玉终于觉得可以为她做主的亲人来了,又喊叫挣扎起来。 “还玉住嘴,京机阁执掌大律,岂会不知轻重,还虐待你都来了,再胡说八道,别说门主,我就先打你一顿!”松柏涛看了拿住臧还玉不放手的偏将一眼,对冀中堂笑道,“冀将军,你看,我家侄女没有修为在身,年纪也大,是否请将军行个方便,先让她去休息,有什么事,解门自会给京机阁一个交代。” “松老先生,不是冀中堂不给你老面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人不是说抓就抓,也不是说放便放,还请老先生理解。对了,臧门主他老人家在吗?此事怕得他老人家出面,才好说话。” “请冀将军放心,门主他老人家正带着众多门人在山上恭候将军大驾,将军一会儿便会见到!” “那就好,还是见了臧门主再谈吧,有请松老先生带路!”冀中堂点了点头。 “冀将军,请!”松柏涛含笑一请,在前领路,转过去的身影,脸上已露出不快之色。 “松老先生,你老今年可去过冀州魏郡?”又纵身走了一段,冀中堂看着前方松柏涛的背影,突然问道。 闻言,松柏涛的身形停了下来,转身道:“冀将军,我这两年都在山上修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门派大比,哪有时间下山到俗世闲逛,跑去魏郡做什么!” “没去就好!现在俗世也不大太平,不少人仗着门派家里的一点权势,为非作歹,京机阁有些忙乱。说起来,冀某真有些羡慕松老先生,可以安安心心在山上修行。不怕老先生笑话,前两日李门主打来电话,语气里多少有些责备之意,说我也不关心一下门派大比之事,不好好修炼,争取为休门奉献心力,整日里四处抓贼打恶,那是处理得完的吗?叫我开不了口!” “嘿,在其位,谋其政,冀将军辛苦!”转过身去又赶路的松柏涛脸上更不好看,这冀中堂明摆着话里有话,这不是说解门在作恶,给他添了麻烦,真是岂有此理! 过不多时,前面灯火辉煌,将解门山门处在夜里照的亮如白昼,一道身影端坐高处,静静等着众人到来。 冀中堂微微一笑,随着松柏涛收了身法,停在山门前方林边。臧文公他们选择在山门外迎接,看来是做好了动手大战的准备,也有不欢迎恶客的意思,看起来有些小气。 “启禀门主,京机阁冀中堂将军与还玉到!”松柏涛上前几步,对臧文公行礼。 坐在高处的臧文公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厉光射向远处的冀中堂。这小子,先是拿了孙不同,现在又在老夫女儿头上动土,真正是不把解门放在眼里。 “爸爸,爸爸救我,京机阁好不懂规矩,他们欺辱你的女儿!” 见了父亲,70多岁的臧还玉又叫唤起来,只让解门的一众老东西觉得丢脸。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位老太太,不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大喊大叫救命,成何体统! “冀中堂,现在放了我女儿,今日之事尚有转圜余地!”臧文公冷冷道。 冀中堂上前两步,道:“臧门主的意思,我京机阁执律为公不对?令媛滥用私刑,欺辱王朝官吏家属,其罪非轻,臧门主一句话就想为罪犯开脱,是臧门主不把天泰律放在眼里,还是解门不把天泰律放在眼里?” “放肆!”臧文公一掌拍在宽大龙凤椅的扶手上,“天泰王朝的天泰律也是我解门为首所定,冀中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臧门主,天泰律虽是出自六大门派之手,代表的却不是六大门派的意思,而是天心民意,奉律为公。解门作为天泰律出台的参与者之一,不仅不遵律而行,以为表率,反倒视之为无物,肆意妄为,破坏天泰律的公信力,这就是六大门派制定天泰律的初衷?臧门主,你不好好反思己过,训教门人,却将天泰律视为一纸空文,随意践踏,请问臧门主,这个王朝还要不要秩序,要不要稳平,要不要长治久安?” “冀中堂,你放肆!”臧文公气怒而起,“就是休门门主李思迁在老夫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臧门主,请你老明白,今日冀中堂是代表京机阁而来,不是休门!京机阁为的是王朝安定,无论是谁,一旦威胁到了王朝安宁,黎民安平,京机阁皆不会轻饶,还请臧门主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要明白解门身为六大门派之一的责任!” 拿门主李思迁来说道,冀中堂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黑衣宰相将那日自己的话语传到了臧文公耳朵里,他不岔,今夜故意拿出来相还,看起来有些小气,但他不惧。 “很好,很好!”臧文公脚步慢慢往冀中堂而来,掌运功力,“看来不止我解门有些人不遵管教,你休门之人也不大懂规矩,既如此,老夫就代李思迁好好教育教育,以免有的人自以为是,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冀中堂抬手阻止了要上前的偏将,脚步一起,含笑迎向臧文公。 随着二人相向而行,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跟随冀中堂前来的四位偏将小心防备,解门众人却有些吃惊起来。冀中堂真是好自信,这是想与门主臧文公一对一一较高下,他以为自己是李思迁吗? 臧文公看着独自一人运功走来的冀中堂,心中也起了三分火气。一个小小后辈,竟不把解门门主放在眼里,一人就敢正面对上,今夜就算自己胜了他,以大欺小,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 第341章 江湖中人 气怒身起,一声大喝,臧文公不再缓步而行,纵身一掌拍向迎面而来的冀中堂,必要抢占先机,给他一个下马威,方显门主本色。 江湖中人,江湖中事,还是江湖中解决! 臧文公纵身攻来,冀中堂停下脚步,功力再起,卷起尘飞草扬,左手一卷,带着衣袍轻扬,背负在后,只以单手硬接臧文公来掌。 掌式沉来,轰然一声,山动地摇,足下之地承受不住撼天动地之威,瞬间陆沉,臧文公、冀中堂二人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沙尘爆天中。 散射劲力,带起地龙翻滚,众人急忙后退。京机阁偏将们远望着漫天飞扬的沙尘土石中,皆紧张起来,到底谁胜一筹?只有解门众人隐含冷笑,冀中堂岂是门主对手? “小子,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待冀中堂死在家父手里,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拿住臧还玉的偏将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算给臧文公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京机阁虎翼将军的副将,否则一旦掀起风涛,解门也承受不住反击。 虽如此,也为冀中堂忧心起来,杀人或许不敢,废人有待商榷,伤人肯定有胆,否则也不会怒而出手。 “哈哈……” 烟尘中,一声长笑传来,随着功劲越发毁天灭地,整个大地也似晃动起来,树移石奔,龟裂瞬间扩散方圆,两道身影自烟尘中冲天而起,竟是冀中堂自下推着臧文公往天上飞去,高下立判。 半空又是腾身数招一过,二人再对一掌,劲力碰撞,冀中堂一退数步,臧文公却退了十数步方稳住身形。 看着半天虚空负手而立的冀中堂,解门之人无不色变,冀中堂修为何时竟到了这般境界,似乎连门主也略逊半筹! 臧文公冷眼看着不远处凛然而立的冀中堂,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震惊,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同时一丝惧意不可遏制的升起,再让他成长下去,这将是一个和司臣一样恐怖的人! “能留下他吗?”副门主孤月轮与四大护法之首玉奇林奔到身边后,臧文公看着冀中堂,小声问道。 “只要他不逃走,若我们三人还拿不下一个冀中堂,解门不如解散算了!”孤月轮冷冷道。冀中堂的修为已超估计,休门再出惊世高手,门派大比将临,这对解门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谁敢放肆,杀无赦!”看着解门的人渐渐围向拿住臧还玉的偏将,冀中堂右手高高举起示意,手中令牌夜散寒光。 四偏将兵器锵一声出鞘,剑光刀气隐隐而发,解门众高手一时停下脚步,不敢轻易上前。 “爸,爸爸救我!”刀兵出鞘,臧还玉似乎也感受到了四周临身的肃杀之意,又心慌起来。 “臧门主,若解门今夜真要蛮不讲理,恃武强凌,将事情推向不可收拾之境地,别说冀中堂没有事先警告你们,京机阁执律之严,不是你解门承受得起!” “哦,是吗?老夫还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副将冀中堂,就敢在人前妄称执律,你代表得了天泰王朝吗?” 一声出,解门喜,一道背剑身影御风而来,正是陈涉世家的陈祖衣,后面跟着武平君。二人冷眼看着冀中堂,自然是没有忘记在景门所受的屈辱。 “解门臧文公,拜见祖衣公,拜见武先生!”臧文公急忙领着孤月轮、玉奇林行礼,脚下的解门众人也忙跟随行礼,心里大喜。陈涉世家出现为解门撑腰,你冀中堂能翻天不成! 陈祖衣侧身对着冀中堂,背负双手,双目斜视,藐视之意甚浓。 “我说解门为何如此嚣狂,竟不将天泰律放在眼里,原来是有陈涉世家撑腰,难怪,难怪啊!陈老先生、武先生,幸会,咱们又见面了!” “杀上解门撒野,看老夫拿了你到京机阁问罪,司臣如何给解门一个交代!”陈祖衣终于正面对上冀中堂,脚步一起,带着武平君等四人逼向冀中堂。 “哦,不知道陈涉世家的陈祖衣老先生,你要司臣给解门什么样的交代?” 一声起,众人惊,一道更为狂霸的身影,带起满身功力自天而降,劲入大地,霎时冲散围向地上四位偏将的解门众人。司臣身影稳立冀中堂身前,衣袂飘飘,看着前方陈祖衣等五人,有傲视天下之姿。 “拜见虎翼将军!”冀中堂与四位偏将行礼。 司臣之后,远方劲力卷动,京机阁中领军将军史云涣、鹰扬将军程子衣,带着数十位将校,御风出现解门战场,浩浩荡荡之威,陈祖衣众人无不色变。 京机阁中领军将军带着两位神将及众多高手亲临解门,怕已有覆灭解门之力,由不得人不惧怕。今夜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拜见中领军将军、拜见鹰扬将军!”冀中堂等人又行礼。 中领军将军史云涣非常嚣张的坐在解门门主臧文公方才所坐的宽大龙凤椅上,伸手摸了摸椅子,点头道:“看起来有些龙椅的架势,臧门主倒是会享受!” 臧文公黑着脸,只道:“若是中领军将军喜欢,老夫可以送给你!” 史云涣伸手拍了拍扶手,又拿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椅子,对身边站着的程子衣道:“鹰扬将军,我怕是无福消受吧?” 程子衣抬头望着半空对峙的臧文公,道:“若是将军也无福消受,解门臧门主岂非更加承受不起这般福泽,有损运程命道!” “鹰扬,不要太看不起人,我们京机阁算什么,谁也看不起,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了,陈祖衣老先生,今夜京机阁来处理六大门派之一解门门人为非作歹之事,陈涉世家到这里来干什么,想监督京机阁办事吗?” 这话不好回答,若说不是,那你来干什么?若说是,就怕史云涣随口问你一句,谁给你的权利?保证叫你哑口无言。 “史将军,老夫无意中路过,见了争斗,过来瞧瞧,却没想到是京机阁办事,倒是有些失礼!”陈祖衣随意拱了拱手。 并非要对史云涣客气,而是司臣和程子衣在此,加上冀中堂等众多高手,他也有些心虚。京机阁不是不敢对陈家出手,只要你敢给它理由,就似现在的解门,这是平衡中的较量。 第342章 惩前毖后 “无意中路过?我刚才好像听谁提及,要拿冀将军到京机阁问罪,还要虎翼将军给一个什么交代,那人不是你吧?”史云涣并不给面子,继续逼问。 陈祖衣嘴角抽了抽,史云涣一点台阶也不给他下,实在有些恼人。 “陈老先生,天齐王朝星门的高手到了京师洛郡,如果陈涉世家最近真没有什么事可做,闲得发慌,不妨帮京机阁盯着一点,出点力,分担一下,京机阁上下感激不尽。京机阁每日要处理多少大小事务,或许你们不大明白,都有些累,谁若在这般紧要关头挑事,京机阁只能认定他有通敌之嫌,要来覆灭我天泰王朝,其罪当诛,京机阁不会对他客气,诸位好自为之。” 星门?星门之人来到京师?天齐王朝想做什么?陈祖衣看了臧文公一眼,终于严肃起来。大家平常斗归斗,争归争,但三大世家的根在王朝,利也在王朝,外敌动向不明,确实不宜内斗。 “史将军,不知星门来了何人?”陈祖衣正式问道。 “来了何人尚在追查,我们收到的消息,观天五狩肯定有人来,至于是麒麟座、天龙座、凤凰座、孔雀座、武仙座的一人或多人,十三星云又来了谁,正在调查中。我们大胆想象,军师两仪座很有可能也到了天泰王朝,至于为了什么,不用我们多说吧?”程子衣接道,此事是他在负责调查。 陈祖衣和臧文公等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若星门的军师也到了天泰王朝,一个不慎,掀起腥风血雨,别说解门,三大世家也不好受。 “陈老先生,若没有什么事,请离开吧,星门之事,还请你将消息带给陈老家主,请!接下来,京机阁要解决解门门人犯律之事!”史云涣道。 陈祖衣看了欲言又止的臧文公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取舍,大局当前,陈涉世家不能与京机阁碰撞,随即带着武平君告辞离去,留下解门独自面对京机阁。 “臧门主,你老好像对京机阁拿下孙不同、臧还玉有些意见?”程子衣纵身而起,虚空而立,上前问话。 史云涣缓缓闭上眼睛,坐在臧文公的龙凤椅上养神,好似事不关己。 绣衣直指·程子衣,京机阁鹰扬将军一般负责王朝的巡视督察之责,也被人称作绣衣执律或绣衣御史,别看鹰扬将军在三大神将中排在第三,却为人所忌惮,甚至超过龙骧将军和虎翼将军,这与修为无关。 “程将军,不如我们到下面喝杯热茶再聊?这样站着,别人会说解门没有待客之道!”别说史云涣、程子衣在这里,就一个司臣,臧文公也要收敛起来,这与只面对冀中堂不一样,这却是和修为有关。 “不用,我觉得山上虚空而立,夜里冷风一吹,大家多少可以清醒一些,以免做出糊涂事来!”程子衣看了司臣和冀中堂一眼,冷笑起来,直接拒绝,“刚才臧门主对京机阁副将动手,有这回事吧?若非看在门主贵为一门之尊,今日京机阁就拿你回京,治你一个妨碍公事之罪!” 当着众多门人之面,程子衣如此不给面子,臧文公心里已咬牙起来,但也只冷冷道:“程将军误会了,刚才老夫不过试一试冀将军的身手,绝没有阻碍京机阁办事之意!” “臧门主,冀将军将令媛好心好意送来解门,没有直接押解入京,算是看在门主你的份上,给解门留了几分面子。若是旁人之女,如此折辱王朝官吏家人,早当场格杀,岂有她苟活到现在的道理,臧门主似乎有些不大领冀将军的情,也不大领京机阁之情?” “够了,程子衣,解门乃六大门派之首,执掌王朝,你一个小小的鹰扬将军,我门门主岂由你京机阁如此羞辱?”臧文公不好斥驳,只好他人代劳,所以孤月轮跳了出来,说的也非全无道理。 “孤月轮,同为执掌天泰王朝的一员,都是为王朝黎民服务,解门之人说几句也不行,魏郡田大人的母亲被折辱就是理所应当?孤副门主,今日若换做是你这个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解门副门主之母被折辱,恐怕折辱之人已经尸骨无存了吧?田大人是魏郡按察副使,大家都受天泰律保护,请你记住!” 解门孤月轮说话,京机阁也换了冀中堂出口,大家彼此彼此。 孤月轮话里的意思,虽然和冀中堂说的听起来差不多,但深意却有很大差别。孤月轮说的是解门之尊,冀中堂却拿那些服务黎民及平等来说事,拿一个田卫廷来比解门,这一样吗?这完全就是气人。但人家说的冠冕堂皇,你还不好反驳,因为天泰律他就是这么回事,你解门也有份。 “好啦,冀将军,你也不要为难孤副门主,他也管不了门主的女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看在解门乃六大门派之一的份上,给解门留一点面子,带了臧还玉大小姐过来,算是京机阁的一点诚意,不知道解门对京机阁,又有什么诚意?” 司臣含笑看着面色不好的臧文公,终于将话说开,再云里雾里下去,天就要亮了,还要留点时间给大家休息,明日还要上班不是。 “黑衣宰相这一任相柱之后,再不在王朝任职!”看来臧文公已大约明白过来,京机阁为何对解门咄咄相逼,打算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我也觉得解门似乎给黑衣宰相的担子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司臣点了点头,“至于任不任职,或许解门还可以慎重考虑一下。我记得相柱大人当年是一位见识不凡的智者,为王朝谋划了不少大事,如今年纪大了,老来昏聩,虽然做了一些糊涂事,也不是全不能用,只要不胡思乱想,做个执行者还是没有问题。别让人说天泰王朝过河拆桥,驱逐老臣。” “司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抹杀了一位为王朝鞠躬尽瘁,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老人,人心会冷的,何况相柱之位何等重要,我们京机阁怕是担待不起如此骂名。只要以后一心为公,明人不做暗事,我看还是可以继续留用。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一向是我们京机阁的主张。”程子衣接道。 第343章 拍卖场 “星门?天齐王朝的星门跑到洛郡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开往拍卖场去的车上,清平子与冀中堂并排坐在后座,听冀中堂提起星门后,开口问了出来。 “司将军应该和道长提起过八百里阴川吧?”清平子点头后,冀中堂接道,“明日晚上的拍卖会,有一个八百里阴川的名额要拍卖,阴川的名额稀少而珍贵,星门应该是为了这个名额而来!” “八百里阴川的名额?星门想要买?” “非也!”冀中堂含笑摇了摇头,“若星门是用买的,我们自然不用管他们,但星门不会如此厚道,多半是用抢的,只不知是抢拍卖场,还是抢购买者。星门乃天齐王朝第一大派,高手如云,若在京师闹起来,事态扩大,对天泰王朝影响不小,不仅京机阁,现在宗柱也在盯着。所以,道长,阴川的名额,看起来很香,吃起来崩牙,明晚谁若买了去,轻则杀身之祸,重则……嘿!” “人心不足蛇吞象!以星门的地位,应该能分到不少名额,还出来抢别人家的!” “八百里阴川的诱惑力太大,天地至宝,加上说不清的古阵、秘籍等物,让人疯狂也很正常,星门也有那么多年轻高手可以派过去争。在他们看来,去的后辈弟子越多,活下来的几率越大,得至宝的概率也就越大。看吧,明晚的拍卖场,必是各派、各家高手云集,想得到那个名额的不少,将价格炒上天倒是其次,说不定当场打起来,道长真要去买东西?” “嘿,我就去瞧瞧,有合适的就买,不与他们争这些没用的,保命应该没问题吧?” “明晚京机阁众人皆要分布各方待命,这边派不出人来跟着道长去,道长自己小心便是,若有不对,立马逃走,什么也别管。” “冀将军放心,这点分寸贫道还是有的。败人、杀人的本领不够,逃命的本事,贫道肯定天下第一。” 二人说着话,车已到了拍卖场门口,清平子与冀中堂先后下车,由冀中堂领着他往收东西的地方去。 看起来不仅冀中堂对拍卖场熟悉,连拍卖场之人也对冀中堂比较熟悉,一路上不仅没有人查验为难,不少人还恭敬的招呼他。 冀中堂到机器前拿了一个排号,伸手递给清平子,道:“前面还有两个人,我们等一等吧。现在临近拍卖,已算有些迟,若是几天前过来,想寄卖东西的不少,这边人山人海,排号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清平子点了点头,与冀中堂到一旁的椅子坐着,等候叫他们。 大约10分钟后,一位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子出来叫了清平子的号,二人跟在含笑引路的女子身后,走了约1分钟,到了一间宽大的暗室里。 女子站在门口,伸手请了二人进去,随后将门关上,在门旁边的电子锁上操作后,将大门锁死。 “冀将军,欢迎欢迎,今日什么风将冀将军吹了来,是要卖什么奇珍异宝吗?我们一定给冀将军一个公道的价格!”坐在里面三人居中的一位领头者站了起来,含笑招呼着冀中堂。 “姚掌柜客气,没想到今儿是你老人家在这里坐镇!”冀中堂与走出来的姚掌柜握手后,指着清平子道,“这位是清平子道长,想寄卖东西的是他,今儿冀某陪着他过来,尽一点朋友的心意。” “哦,清平子道长,幸会,欢迎欢迎!”姚掌柜又伸手与清平子握了。 他之前见清平子年轻,以为是冀中堂的后辈,只含笑点头示意,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现在听冀中堂介绍是朋友,这两个字,那意义完全不一样。 “姚掌柜,幸会!”清平子也含笑握手回应,随之也打量起屋子来。 约100平米左右,除了中间位置以姚掌柜为首的三人,应该是负责鉴定及报价,只有两边排着很多柜子,柜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盒子之类,里面应该就是装着收来寄卖的东西。 一般来拍卖场寄卖东西,分两类,一类是价值不高的,拍卖场直接以一个金额买断,之后的交易,则与寄卖者没有关系。 另一类价值高或是异宝,像之前冀中堂提起的八百里阴川的名额,若是他人寄卖,则议定一个分成比例,双方按最终拍卖的交易价分成,这里面就有操作的空间。 “不知道长想寄卖什么东西?既是冀将军的朋友,我们一定给道长一个合理、公道的价格!”姚掌柜请清平子二人到一旁坐下,亲自为二人倒了茶水。 清平子看起来年轻,冀中堂以前也没有来卖过东西,应该不会是什么贵重之物,看在冀中堂的面子,就是赔本收来,拍卖场也无所谓。 姚掌柜请清平子二人喝茶后,不经意间,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耳麦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看起来是默许了他可以违规操作。 “姚掌柜,今日道长带来的东西,相信你们拍卖场一定会非常喜欢!”冀中堂喝了茶后,放下杯子,对清平子示意,清平子将手伸到茶几上摊开,将东西展示在姚掌柜面前。 姚掌柜见了东西,脸上有吃惊之色,看着对面含笑的冀中堂,确定又似乎不确定道:“矩阵?” “姚掌柜好眼力!不过这不是一般的矩阵,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可以使用五次。若是修为较低的修仙者带着,或是大门大派的后辈弟子,则算是多了不少保障!” 姚掌柜看了矩阵半晌,道:“攻击力大概能达到什么程度?”别说拍卖场,就是整个王朝,具有攻击力的矩阵也很少见,几乎都是护守之阵。 所以,冀中堂刚才说拍卖场会非常喜欢,这确实是可以打响名气的东西。若攻击力比较强的话,很多门派都会不惜花大价钱买一个送给门派家里的后辈。 “冯大掌柜或许挡得住!”冀中堂微微一笑,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 “什么?”姚掌柜脸色一变,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若是要冯大掌柜这类高手才能挡得住,别说后辈,就是很多前辈都可以用,那价值完全不一样,“冀将军,冯大掌柜要亲自下来瞧瞧,或许要试一试这矩阵的威力,不知冀将军与道长意下如何?” 第344章 三才剑阵 “冯大掌柜要试一试也可,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一共只有五次机会,拍卖场要补偿损失部分的价值。” “关于这方面,待会冯大掌柜会亲自和冀将军、道长一谈!”姚掌柜不敢轻易答应,只推给大掌柜。 “谈是可以谈,不过不能让我们吃亏,不然以后不和你们做生意。不瞒姚掌柜,我们手里不止一个,也不止攻击矩阵,或许其他的拍卖场会更加感兴趣。” 这就是冀中堂跟来的好处,有些话他能随便说,但一个清平子可不能,这就是差距。 “嘿,自然,自然!”现在冯大掌柜要来,姚掌柜只是随意敷衍着,一切等大掌柜来定夺。 “冀将军,今儿摆明是要来咬我们一口嘛,哈哈……”看似完全封闭的暗室,一侧墙壁突然往两旁分开,随后走出一位大笑的老者,伸手与冀中堂打着招呼。 “冯大掌柜,你老也真难见,整日里盯着这些寄卖东西的人,老实交代,看过了不少美人儿吧?”冀中堂站起身,往冯大掌柜迎去,伸手一握,打趣着他。 “老啰,老啰,看什么美人儿!”冯掌柜与冀中堂握手后,又将手伸向了清平子,“道长,幸会!” “冯大掌柜,幸会!”清平子站起身与冯掌柜握手,四人随之坐了下来。 “道长不介意让老夫瞧瞧吧?” “冯大掌柜,请!” 清平子将手里的矩阵递了过去,冯掌柜刚伸手去接,突然一声剑吟,矩阵剑光一闪,失去踪迹,坐在茶几前的冯掌柜也随之失去身影,刚才的位子空空荡荡,就似冯掌柜从未出现过。 “你!”姚掌柜面色一变。 “姚掌柜不必惊慌,咱们等等看,冯大掌柜多长时间能破阵而出!”冀中堂笑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冯掌柜仍然没有动静,姚掌柜叫了几声,全无反应,便央请冀中堂放了他出来。矩阵回到清平子手中,冯掌柜也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身影,肩头见血,似是受了伤。 冀中堂看着一脸惊色的冯掌柜,笑道:“冯大掌柜,这是道长怕毁了屋子里的宝贝,特意控制了矩阵的威力,若是荒郊野外,冯大掌柜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出来。这矩阵可以回到五公里内的持有者手中,冯大掌柜若要杀人,就算能闯出来,便也失败了吧?五公里,再也找不到!” 冯掌柜看着清平子,双手慢慢拉开外衣,露出左边胸口,一道极细的见血伤口出现在胸上,道:“若刚才不是矩阵真正的威力,若非老夫知道是攻击矩阵,有些防备,刚才或许已经身亡阵内!那一道极细剑气攻入体内,瞬间炸开,以姚掌柜这般功力,必然胸腔被剑气摧毁,性命不保。冀将军刚才说的不错,姚掌柜绝对挡不住!” 冀中堂嘿嘿一笑,只有他和清平子知道,这矩阵之所以能伤了冯掌柜,是因为阵主清平子在这里控制了一下,不然威力要逊色一些,这是要高价的手段。但就算不控制,威力也足以震惊拍卖场。 “道长,不知道这种矩阵有多少?”见冯掌柜如此说,姚掌柜心里已完全有底。 “贫道家里的长辈当年机缘巧合之下,一共得了四个这种矩阵,其中一个已经用尽,现在可以拿两个出来寄卖。另外有一个护守矩阵,可以一起寄卖。” “护守之阵威力如何?”这次是冯掌柜问话。 清平子想了想,道:“护守之阵也用过,因为只有一个,剩余次数不明。若是冯掌柜在阵外,十日之内看出一些弱点,应该可以强破,若是一同被困阵内,贫道不知是否可破!” “好东西!”冯掌柜小心的自清平子手里接过矩阵,除了它本身的威力,更重要的是,护守矩阵一般是一次性消耗品,而这个不是,“冀将军、道长,拍卖场会拿完整的攻击矩阵去卖,那一个能卖多少钱,我们以双倍价格算两个攻击矩阵。看在冀将军的面上,这矩阵又是非凡之物,赚头不小,拍卖场愿意给道长九成分成,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多谢冯大掌柜!”清平子对冯掌柜一抱拳。 之前冀中堂已经跟他提起过,若非至宝,拍卖场能给到八成以上,就算非常给面子,如今开口就是九成,确实让利不小,已没必要讲价。 “道长,不知这矩阵可有名字?”冯掌柜还在翻看矩阵。 “矩阵似乎以三类不同的剑气循环或交错攻击,尤以细剑暗合天道,最是难破难防,我之前曾想过一个名字,叫做‘三才剑阵’,不知冯大掌柜以为如何?” “天地人三才,确实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冯掌柜点了点头,他之前亲身经历,算是有些发言权,“姚掌柜,你去拿契约来,我们和道长签了!看来明晚的拍卖会,势必引起轰动啊!” 冀中堂看了清平子一眼,八百里阴川的名额,再加上三个威力不凡的矩阵,确实可以引起极大的轰动,甚至矩阵可以分散星门的注意力也未可知。 大门打开,刚才领着清平子二人进来的美丽女子非常吃惊的看着他们。他们进去时间这么长,刚才已经觉得东西肯定不简单,现在见竟是大掌柜从里面亲自送了出来,那还了得,一时更见恭敬,将清平子二人从另一条路送了出去。自有另一位美女去请下一位寄卖者。 上车后,冀中堂看了一眼拍卖场所在的大厦,摇头道:“道长,以后三才剑阵不能随便用了,只能拿来卖,似乎有些可惜!” “冀将军,咱们要有些高度,这种威力平平上不得台面的剑阵,连人都不可以入阵一同对敌,它根本配不上咱们的身份和地位,拿出来用有些丢人。” “是是是,冀中堂受教了!”冀中堂哈哈大笑,会阵法就是牛,吹牛你都不好反驳。 清平子不知道,他和冀中堂离开后,背着包的明月小楼被一位女子领去了刚才他们二人进入的暗室,将一颗石头拿来寄卖,拍卖场同样给了九成的分成。 车上,正和冀中堂说笑的清平子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明月小楼发来的:“夫君,赢家看到你了噢,明天见!” 清平子扭头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明月小楼的身影,摇了摇头,回了两个字:“滚蛋!” 第345章 七星楼 “清平子,再转过这条街,应该就可以看到传说中的七星楼!不过师公说,那楼没有什么可看的,破破烂烂,还修的不怎么工整,风评很不好!”南溟一边看着手机地图,一边说道。 “你知道什么,七星楼能传这么多年,盛名在外,若它修的很漂亮,我倒不奇怪,正因为司将军说它破破烂烂的,我才感兴趣。” 晚饭后,在这座世界第一大都市里转悠的清平子,突然对南溟说想去瞧瞧七星楼。南溟一路上都在笑他,说洛郡如此多古今景致,一个破烂的七星楼有什么可看的。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转过南溟所说街道,一个尖头出现在视野中。看不清的远处,饱经风霜的黄瓦早已没有了往日之色,只有斑驳的岁月痕迹。 随着二人慢慢前行,郁郁葱葱的千百年古树出现在七星楼四周,几乎将整个楼隐藏在了树林中。整片地方看起来约四五平方公里,除了那座七星楼,看古树的密集程度,应该没有其他像样的建筑。 在寸土寸金的京师洛郡城内,还有这么一块没有被开发的宝地,看来不简单。 随着七星楼渐近,一条弯弯曲曲的流水几乎包围了大半七星楼所在的地方,流向远方,将七星楼与灯火辉煌而繁华的洛郡城区分开来,仿似两个不同的世界。 来到河的对岸,没有过去的桥,清平子隔着宽约二十米的河往对面林中望去,似乎里面分布着稀稀落落的茅草屋,兼或有泥土砖瓦的土屋子,与整个洛郡城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边能走过去吗?”清平子扭头问南溟。 自之前渐渐靠近七星楼所在的位置后,清平子总觉得那边似乎有些不简单,为防万一,何况四周也有不少散步的人,他不想招摇的瞬移过去。 “我也没有走近过,不知道!”南溟摇了摇头,“我问问师公看!” 片刻后,南溟将手机展示在清平子面前,上面有司臣回的信息:“师公叫我们远远的看看就好,说七星楼有些古怪,让我们不要随意靠近!” “有古怪?”清平子看了信息后,又转身望向七星楼方向。 就在此时,七星楼最高一层的楼内,亮起了有些昏暗的灯光。 “呃……”随着灯光亮起,清平子只感脑中一阵剧痛传来,竟不自觉轻叫一声,随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双手不住拍打着脑袋。 “清平子,你怎么了?”南溟吓了一跳,急忙去扶他。清平子痛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想也未想过,可知何等厉害。 清平子身体内与脊骨合一的神兵突然发出剑鸣之声,啸吟九霄,随之刺痛消失,脑中传来嗡嗡之声,似是耳鸣,片刻才好了起来。 清平子站起身,摆了摆手,又抠了抠耳朵,道:“果然有古怪!”刚才他受到的攻击,来自七星楼方向。 刚才他几乎感觉脑袋已不是自己的,好像随时有消失的可能,若非那破剑自主抗衡,将影响消除,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严重者,说不定脑袋搬家,果然了得! 清平子又看了一眼七星楼,还是觉得听司臣的话比较好,暂时别过去,转身不管周围瞧热闹的人群,与南溟快速离开。 “无间,你的破虚一击失败了,看来无空间距离杀人的破绽不小,连一个修为如此普通的小子也杀不了!”清平子二人离开后,七星楼里灯光熄灭,随之传出人声。 “不上不下,那小子修为太低,不在破虚一击可杀的范围之内!”被唤作无间的人似乎有些不服气,反驳道。 “所以,我说你的破绽不小,这一招练了一辈子,看起来有些鸡肋,别哪日死在一个毫无修为的三尺孩童手里,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若真如此,那也是我的命!施公,刚才那小子靠近远望七星楼的时候,给人极其危险的感觉,否则我也懒得理他。需不需要查一查,他是什么来头?” 被唤作施公的人道:“一个小子,能翻起什么浪来。我看你整日里神神叨叨的,看谁也是极其危险的感觉。之前司臣来的时候,你也这般说,你看他有什么威胁吗?没有!” “我说不说是我的事,你听不听是你的事,以后出了事,别来怨我。好了,我要练功去了,你们慢慢想吧!” “司将军,七星楼到底有什么古怪?”回到京机阁招待处的清平子,仍觉得有些后怕,今夜七星楼给他的感觉太过诡异,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又出了招待处,到了司臣别墅。 “七星楼除了外形有些奇怪,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楼共分七层,逐渐窄小,底层约有六米左右高,从第二层到第七层,却变成了一米多,远看还不大觉得,走近一看,非常不协调。七星楼外无字无匾,只有在月圆之夜,方能隐约看到七星楼的底层上显示出不易察觉的‘七星楼’三字,匾字自成,七星楼之名,由此而来,这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据我所知,七星楼里住着两个人,一人叫做施工暗,人称施公,一人叫做神弹子。五年前我追查一件案子,线索追踪到了七星楼,进去后,神弹子现身与我交手,最后我败了,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施公。” “败了?”清平子大吃一惊,司臣的修为,可是与王朝最顶端的三大世家家主一个层次的存在,甚至看起来有一丝半筹的优势,那是站在天泰王朝顶端的人之一,竟然败了。 虽然五年前或许比之现在有所不足,但也不是普通的高手。而且看七星楼周围的样子,也不像经历过大战,以司臣的修为,一旦战起来,怕是渣也不会剩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奇怪,更厉害的高手我也见过。七星楼外面看起来普通,内中却自成空间,与我在里面一战的神弹子曾言,七星楼运用了卧龙先生所传七星阵与八阵图的原理,内含八门九星,罡斗变幻万千,疑是出自诸葛卧龙之手。只是,卧龙先生奇门遁甲有成后,似乎并没有来过洛郡,此是一大疑点。七星楼并没有为难我,案子最后也不了了之,作为回报,那位不曾露面的施公让神弹子给了我一样东西,之前道长也曾见过。那些话意,也是那位施公让神弹子所传,他说……将来应该会遇到有缘人!” “我之前见过,什么东西?” 第346章 交易 司臣看着清平子,道:“道长之前在魏郡东城捕衙的时候,我让山河带了一样东西给你看,那个传说中太公圣者所留的古简。那些话,也是七星楼所传,不然我们怎会知道!” 古简? 如此说来,或许……日后真有必要走一趟七星楼! 现在还是老实些,自己之前应该是被七星楼里的人攻击了,目前并不知七星楼是敌是友,都有些什么手段,若连司臣也不是对手,自己去了,一旦是敌非友,十死无生。 “五年前司将军败了,五年后的现在呢?” 司臣见了清平子的眼神,已有些明白,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有机会,只是不必罢了。何况他们有两个人,我也不知施公的修为是高是低,将来若道长有与我一战之力,你若有兴趣,我可以陪你走一趟。暂时,我不建议轻易去触碰七星楼,我们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次日一早,清平子依冀中堂的吩咐,到司州州衙去拜会司州穆府,休门的李公垂。冀中堂道已提前说过,但因今日要主持大事,没有时间陪同清平子前往。 清平子到了州衙,递上拜帖,接待的人请他稍待后,拿着拜帖出了接待室。 一个人静静在接待室里等待着李公垂召见的消息,可直到了中午,没有李公垂见他的信息传来,也没有人再来理会他,连之前拿走拜帖的人也没再回来。 清平子看了一眼手机,已经12点,他从早上八点半过来,等到现在,没有得到李公垂的任何回应,看来已不用继续等待。 清平子笑了笑,起身走出接待室,走出州衙,回头望了望,大步离开。终究自己身份不够,冀中堂没有过来,李公垂一点面子也不给。 魏郡捕衙。 田卫廷正在亲自审问一位叫做魏卓同的老人,那人已被折磨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看起来随时有身死的可能。雷立枫让李叔来劝了田卫廷几次,他不听,也就不再过问。 魏卓同,解门门主臧文公妻家兄弟的儿子,臧还玉的母舅表弟,也是这次被田卫廷捉拿的西城地产商之一,解门之来,未尝没有魏卓同被捉审的原因。 不过,自从司臣他们上解门后,解门山上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魏郡,至少表面上没有出现在魏郡。 田卫廷从交州百越郡回来后,时不时提审一下魏卓同,刑讯一番,或是照顾一下朱宣,现在捕衙已经传出些风言风语,田卫廷也不放在心上。 “秦大夫,没有问题吧?”看着满身是血的魏卓同,田卫廷眼里没有同情怜悯,只有寒意,他问的人,正是站在审问室内的秦越人。 田卫廷将秦越人请了来,看起来准备相当充足。 “田大人放心,这种程度死不了,若他有死的风险,我会提醒田大人!”秦越人看着奄奄一息的魏卓同,脸上隐有笑意。田卫廷摆明了将魏卓同往死里整,却又不让他真的死去。 魏卓同已经交代了很多东西,交代之前,田卫廷要刑他一刑,交代后又说他之前不老实,也刑一刑,弄得魏卓同已快哭了,不然就是拉他儿子来,在他面前也刑一刑。 捕衙里很多工捕都在担心魏卓同上诉,或解门再出手,最后大家都要陪着田卫廷背锅,大家畏畏缩缩不敢再随意出手,现在几乎是田卫廷自己动手,有时候李叔也搭把手。 “不会死就好,今天有些累了,明儿再来吧!秦大夫,麻烦你帮魏老先生治一治,让他好好休息。”田卫廷又看了魏卓同一眼,冷笑一声,转身出了审问室。 “田……姓田的,你……你不得好死!”可惜,魏卓同的声音太小,已走出审问室的田卫廷应该没有听到,头也不回的走了,也或是魏卓同不敢让田卫廷听到。 秦越人让捕快扶了魏卓同坐到椅子上,又疼得魏卓同哇哇大喊大叫。 秦越人一把将魏卓同死死按在椅子上,伸手号脉,道:“魏老先生,你也别怪田大人,你家表姐跑到田家去撒野的时候,就该有心里准备!” “啊……啊……秦……秦大夫,疼……疼啊,你……你别按我,别按我!”被秦越人按住的魏卓同拼命挣扎,一张脸痛胀的通红。但秦越人按得死死的,如何挣扎的开。 “魏老先生,你别乱动,之前的伤口有一些淤血,我帮你挤压出来,一会儿就好,你老忍着点!对了,我觉得你老还是老实一些,还有什么违律之事赶紧想一想,好好交代,至少少受一回罪不是。你这样细细的往外倒,不是给了田大人动板子的借口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没有了!” “嘿,没有就没有吧,我不过提醒你老一下,可不是害你!我看田大人的架势,怕是要挖到你不会走路才会停下来,好好想想吧!” 田卫廷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冀州副史宿中归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进来的他,笑道:“又动手了?” 田卫廷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水后,坐到宿中归对面,道:“魏卓同身上的东西不少,大多与解门有牵扯,还有得挖。” “既如此,多注意一下,别把他弄死了,那你也脱不了手,我也有些罪责。对了,那些人交代的关于田墨大人的东西,你整理出来给我,不要公开出去,也不必正式提交。” 田卫廷猛然抬头看着宿中归,声音突然有些冷,道:“交易?” 宿中归正视着田卫廷,点头道:“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不是!田大人,我请你来冀州,不是为了让你的仕途葬送在这里,是想你好好的继续做下去,为了王朝的黎民。冀州穆府的身份不一样,他完蛋了,你也要完,你的官也到头了,你应该明白其中的轻重。当年,田夫人为了你,放弃了很多,都是为了你的现在和未来着想,不要让老母亲当年的退让没有价值。人在做,天在看,迟早的事,你不用心急。解门已经给了回话,田墨大人很快就会退休离开冀州,告别官场,以后,他就只是解门女婿而已,一个可以任意嘲弄的角色,不必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必与他较劲。当然,如果田大人考虑的很清楚,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宿中归一定挺你到底。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等你的回话。” 第347章 寻着脚步 下午五点,清平子已来到地下拍卖场,排队等候进入。 整个大厦周边有二十个出入口,排起长长的队伍,队伍中很多人已戴着面具、面罩之类,提前将真面目隐藏起来。 地下拍卖场名副其实,确实是在大厦的地下,但他不是真正属于地下,这个世界,六大门派执掌王朝,黑的就是白的,地下拍卖场,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倒是给人两分阴森的感觉。 每一个进入的人,不会被检查是否携带兵刃,因为那对修习持兵武学的人不公平,只检查你是否有入场证。前一位客人进入后,约一分钟,才会放下一位进入。 清平子经过查验进入,终于明白为何要等一分钟,因为拍卖场为你准备了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黑色面具,给你更换的时间,可以防止你被后面排队的人跟踪,败露身份。 清平子接过斗篷、面具,进入一旁的电梯,到了地下后,掀开电梯对面的帘子,进入一个小小的暗室,迅速将斗篷穿上,连头发也盖了起来,盖罩有一根绳子,可以拉紧,只露出脸来,面具戴上后,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 清平子照了照镜子,除了身高,连鞋子也差不多盖在了斗篷里,一般人确实认不出来。 清平子转身掀开另一边的帘子,从小暗室里走了出去,其他入口暗室里走出来的人,也会合过来。上面二十个出入口,地下却只保留四个,这是为了尽量防止你被排在前面进入的人盯上,算是防备周全。 清平子想了想,没有从附近的那一个出入口进入,而是继续往另一边走去,到了另一个出入口,才转身走入拍卖场大厅。他虽然不是要买多么贵重的东西,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说不定就有苍蝇盯上,还是注意些,少些麻烦。 进入后,抬眼望了望约有十数万平米的大厅,现在还早,进来的人不多,他到大厅的右边,选了一个中间靠墙的角落。 每一个座位都是独立的,前后左右相距一米多,也有开关可以启动升起四面金属墙,连人带座椅一起围起来,你可以安心的在里面玩。 座椅旁有一个电子屏,那是专属你操作的,用于竟买,与地下修真场类似,保护却又严密得多。当然,一些普通的拍卖品,不会主持拍卖,便定了起拍价,通过电子屏自主竞拍,离场结算。 清平子看了看座椅旁边的说明书,将四面金属墙升起来后,打开了电子屏,随意翻了翻,里面竟然有动作片。清平子舔了舔嘴唇,见电子屏旁边有数据线接口,立马拿出手机充电。 正充着电,天机联来了一条消息,是明月小楼发来的:“夫君,赢家进来了,你在哪里?” 清平子习惯性的抬头一望,视线被金属墙挡住,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号,回了一条给明月小楼:“过来50-118!”随后将左边的金属墙收了下去。 清平子走出座位,站到两张座椅之间。过了一会儿,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装扮的人走到50-117和50-118号之间,伸手去敲50-118已升起来的金属墙。 清平子嘿嘿一笑,手中一道剑气弹向那人,在那人抬掌震开后,对她招了招手。 在50-118内中人的大骂声中,那人纵身到了他面前,小声道:“夫君,你耍赢家!”果然是明月小楼的声音。 “放心,打起来为夫会帮你!”清平子说着,指了指身边还空着的位子,“你就坐这里吧!你不是在魏郡吗?怎么跑到洛郡来了?” 明月小楼看了他旁边的位子一眼,道:“赢家追寻着夫君的脚步而来,也是买卖东西!”随后打开电子屏一阵操作,升起来的金属墙,将两个座位一起围了起来,空间连在一起。 清平子看着揭开面具的明月小楼,也将面具拿了下来,扭头看了看电子屏,道:“这设置果然合理!” 明月小楼道:“那是当然!拍卖场又没有贵宾席,先到先选,人家一起来的人若要商量商量怎么买东西,一个个位置隔开怎么商量,当然要连在一起,前后左右都可以围起来!” “我看你挺熟悉的嘛!”清平子随手将面具扔到座位一边的扶手上。 “赢家以前来过!”明月小楼又在电子屏上随手操作,椅子旁边吐出两瓶水,随手递了一瓶给清平子,“尝尝,正宗的高山泉水,现在可难喝到!” 清平子接过,拧开瓶盖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是山泉水的味道,这个世界,普通人怕是很难喝到:“座位边有厕所吗?” “那倒是没有,不恶心吗?”明月小楼摇了摇头,“厕所在每一排的两边。对了,昨儿你拿了什么东西寄卖?今儿又想买什么?” “昨天你真看到了我?”清平子想起昨天明月小楼发的信息,还叫她滚蛋来着。 “赢家到拍卖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另一个人被美女带着进去!说吧,你想买什么东西,要是没买到,赢家可以帮你抢!” “你真愿意帮我抢?”清平子看着坐下的明月小楼,见她点头,以这小姑娘的修为,确实可以用抢的,“先看看吧,我现在手底下有一个帮派,想买几个修真者的名额回去,培养几个人,将来帮我做些小事。” “那不用抢,修真者的名额不少,价格也不会炒的太高,你若不是太穷,应该能买到。若是修仙者的名额,看你的穷样,应该只有用抢的。” “修仙者就算了,那些都是成年人,资质也普通,怕是练不出什么名堂来,若真有需要,凭我景门长老的面子,还不能拿一两个来用!” “那就好,赢家也不想随便抢人杀人!”明月小楼随后看向清平子充电的手机,“你没充电就进来了吗?现在就充电!” “嘿,随便充充,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清平子说着,自然的伸手去遮挡电子屏的屏幕。 明月小楼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双眼往电子屏一瞅:“噢,你在复制动作片,好丢人噢!” 好丢人噢,这不是星子鱼的口头禅嘛! 清平子脸一黑,立马起身,伸手捂住明月小楼的嘴:“小声点,你要死啊!” 明月小楼挣扎开清平子的手,小声道:“夫君,赢家有网站,你要吗?” 第348章 羽毛扇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今晚的拍卖会,我是今晚拍卖会的主持者,大家都叫我姚掌柜,我相信在座的不少朋友都见过我……” 到了晚上九点,拍卖终于开始。已经等了几个小时,有些没来过的人等得不大耐烦,之前有些吵闹的声音,随之被拍卖场请了出去。 “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据传乃是大汉丞相、平海郡王诸葛亮所用过的羽毛扇,至于是否真是卧龙先生所用,我们目前无法确定,只可以保证,古扇确实是大汉诸葛亮所处时代的羽毛扇。如果有喜欢收藏古董、古玩的朋友,这将是一件不错的收蔵品,起拍价,五千万!” 清平子看着电子屏上显示出来的羽毛扇,这拍卖场真不怕被砸,第一件物品还不确定是诸葛亮所用,起拍价就五千万,你让别人怎么玩?但也没有听到人吵闹,看来古董在这个时代,好像挺值钱。 “五千一百万!” 清平子正想着,才过去数秒,电子版上已显示有人叫价5100万,只不知是谁,见明月小楼用电子屏不住旋转着看那羽毛扇,小声道:“你有兴趣?” 明月小楼头也不抬,道:“赢家先看看,若只是大汉诸葛亮时代的东西,不过古董而已,拿来也没什么用,若真是诸葛亮用过的,价值肯定不一样。” 清平子对这边的诸葛亮并不了解,连爵位、事迹都与神州不一样,疆域更完全是两码事。现在天泰王朝的疆土,只有部分属于历史中的大汉,南边天正王朝才是大汉王朝的老窝。 “诸葛亮的羽毛扇,还有什么说法吗?” 明月小楼终于抬起头来,道:“赢家听说,诸葛丞相所布奇门遁甲,这个世上还留存有一些古阵,以前阴川中就被人发现过,只是无法破解。而诸葛丞相从不离身的羽毛扇,据推测,很有可能是破解那些古阵的关键。大汉所传的羽毛扇,这些年挖出来不少,价值没有那么高,现在这一个起拍价五千万,肯定有赌的意思在里面。拍卖场赌输了,自己吃亏;竟买者赌输了,也是自己认栽。这羽毛扇有些新,和其他的不一样,至少有一定概率是真的。” 清平子终于正视起来,又看向电子屏。 明月小楼说的不错,作为古董,还是破羽毛扇,这看起来也太新了。若不是现代人的仿制品,从大汉保存到现在,你再用心,也不可能保存如此新。 看了片刻,清平子走到明月小楼身边,小声道:“我看这扇子上似隐隐透露出一些阵法异术的残留印记,但没有见到实物,实际感应,无法完全确定,你愿意赌吗?” “那肯定赌一下,又不是多贵!”明月小楼看了一眼电子屏上的叫价,才5500万,看起来大多数人或许觉得有异,也只把它当做古董,只有清平子这类懂阵法的人,能看出一些端倪。 明月小楼看着屏幕,静静等着,没有立马叫价,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过了片刻,随着价格不断上涨,到7000万的时候,终于有人跳跃式的叫了一个8000万出来。 明月小楼看了清平子一眼,道:“看来也有人想赌!”随即输入一个8200万叫价。 明月小楼的价格一出去,转眼被一个9000万的价格覆盖。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看这架势,应该是。 “继续还是用抢的?”清平子拍了拍明月小楼的脑袋。 “用抢的太麻烦,找人就累死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明月小楼说着,随即输入一亿。 只数秒,另一个一亿一千万覆盖上去,明月小楼气不过,直接干了两亿上去。 这时,其他人好像有些犹疑,又过了约1分钟,就在姚掌柜倒数的时候,终于一个两亿一千万覆盖了明月小楼的两亿。 “夫君,有兔崽子和赢家杠上了,别让赢家知道他是谁,不然弄死他!”明月小楼来着气,转眼输入两亿五千万。 终于没有人和明月小楼抢,应该是对方觉得赌的价格已经超出了一个合理的范围,随之放弃。 姚掌柜一锤定音,明月小楼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收款界面,付款后,拍卖品羽毛扇进入了她的购物车锁定。 随着拍卖继续,明月小楼的电子屏收到一条消息,随即示意清平子戴上面具,伸手控制着前面的金属墙降下一半,一位含笑的美女将一个盒子递给明月小楼,转身离开。 金属墙升起后,明月小楼打开盒子,将羽毛扇拿出来递给清平子,道:“夫君,你帮赢家瞧瞧,是真是假!”随即在电子屏上确认收货,购物车转眼清除痕迹。 清平子点了点头,接过一看,随即运起道诀覆盖羽毛扇,不过两息,点头道:“虽不确定是不是卧龙先生所用,这羽毛扇乃术法所成不假。” 清平子说着,道法运起一点,羽毛扇一个旋转,已变成了一把长剑,散发着摄人寒光,锋利无比。道法再起,变成了一根小小羽毛,飘在明月小楼手里。 “这就是它的本体!” 明月小楼拿起羽毛瞧了瞧,上面确实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点头道:“看起来赢家这次赌对了!” 清平子想起司臣所说,七星楼似乎传言与诸葛亮有些关系,若是真的,这小羽毛或许有用,总好过自己费时费力的去摸索、破解,道:“明月姑娘,将来有一日,或许我要借你的羽毛用一用。” “没关系,夫君你若想要,赢家送给你也行,别说借!”明月小楼点了点头,取下背上的背包打开,将羽毛放了进去,随之又背了起来。 到了晚上十点,终于拍卖到了清平子想要的修真者名额。这次拍卖场拿出20组来拍卖,每组三个,一共60个修真者名额,取叫价的前20名。 清平子听着姚掌柜的说明,如此看来,也有些博弈的意味在里面。 若是一人一组,叫价第一和叫价第二十,所得没有区别,都是三个名额,出价却不一样。若是排位前20名的可得,你多占一个位置,就可以多买一些名额回去,但对普通家族门派来说,又是负担。 第349章 质疑 起拍价,一组1800万! 也就是说,平摊到每一个修真者名额,起拍价才600万,之前的很多东西都比这起拍价高,但也比较合理。 修真者名额对于大门大派大家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人家有堂堂正正的修仙者名额,修真者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而普通的小族小派,若是花数百千万买一个修真者名额,何况还是三个一组打包,又有一点割肉的感觉。若再到普通人家,则一个也买不起,遑论三个一组。 所以,修真者名额看起来竞争非常激烈,加价却不多,都是挨着上一个走,连加价5万、10万的都有很多,看起来都不想花大价钱。 清平子仔细看着前面的叫价,先跟了一个在前面,又叫了一个在后面。当前面的叫价被挤到10名左右的时候,清平子又加价补到前面去,时刻保证自己有两组名额在手。他这次的目标是买6个名额回去,最后看情况,或许会买三组9个,也就差不多了。 当第一组修真者的价格被提到五千万的时候,叫价的频率渐渐慢了起来。 清平子有一个4500万的,有一个4800万的,都在前20名之内。第20名的是一个4400万的,虽与清平子只差了100万,名次却差了8名。 清平子想了想,又新开了一个叫价到5010万,顶在最前面,见明月小楼笑着对他竖起一根中指,笑了笑,没有在意。现在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候,没必要多花冤枉钱。 最后定音,清平子险险买到三组共9个修真者名额,一共花了一亿四千余万,算是不错。看来晚些时候可以联系罗勇,让他开始选人,先露6个名额出去,剩3个做机动。 片刻后,清平子收到消息,降下金属墙,从美女手中接过九张数字条码。使用的时候,登录宗柱专门用于修真者登记的界面,输入条码上的数字激活,再绑定自己的身份,就算完成。 这时候,今晚上的第一个重头戏来到,拍卖场拿出3个修仙者名额一起拍卖,规则与之前的修真者一样,取前三名。起拍价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修仙者起拍价30亿! 不过片刻功夫,叫价瞬间过100亿! 所以,就算是东宫、南宫、西宫、北宫这种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若宗柱不分配修仙者名额给你,你想买一个,那也要大出血一次,还可遇不可求,你不一定抢得到。 修仙者对于普通门派、家族的珍贵,正在于此。 清平子看着已经飙升过200亿的叫价,叫价的人还飞一般的争抢,摇了摇头。看来想买修仙者名额,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过痴人做梦,此时终于明白了景门有多宝贵。 当价格越过300亿大关的时候,叫价的人总算稀少了起来。清平子看着一边已快睡过去的明月小楼,道:“明月姑娘,你家有多余的修仙者名额吗?” 明月小楼懒洋洋道:“赢家家里的不值钱,你别想了!” 这话说的,不值钱还别想,糊弄谁呢! 修仙者名额定音后,有人松气,有人懊恼,更有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好,各位朋友,接下来要拍卖的,乃是一个矩阵。这是一个不常见的攻击类矩阵,威力非常强,几乎可以抗衡六大门派中大部分的护法、长老,算是一个可遇不可求之物,若是家里有天资奇高的后辈,正是一件行走江湖的保命利器。这个矩阵可以使用五次,拥有者在矩阵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均可回收,不用担心轻易丢失。具体的信息及使用方式,到手自知,起拍价5亿!” 5亿一出,拍卖场传出不少窃窃私语之声,还没有人叫价,似乎都有些不敢置信。 拍卖场之前常拍卖的护守之阵,成交价一般也就几千万,很不错的才数亿,这什么攻击矩阵,起拍价就5亿。 过了多时,还没有一个人叫价,清平子有些不爽起来,要是流拍,还玩个屁! “各位朋友,拍卖场常年以来的信誉,相信常来的朋友都知道,我们对每一件拍卖品的定价,都是严格按照其本身价值来定,或许有定低的,但绝没有虚高价格的物品。就算有一些存在疑问的,也会提前说清楚,让大家自行判断是否赌一赌,之前的羽毛扇也是这样。这攻击矩阵,我们既然敢定起拍价5亿,那它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个价,拍到的朋友,自会明白它的珍贵之处。” “姚掌柜,别吹了,换下一件吧,这什么价值五亿的矩阵,既然如此珍贵,我看你们留着自己保命用吧,不用拿出来卖给我们,我们消费不起!” 这人话一出口,转眼有人附和,也有不少人笑了起来,看戏一般的心思。 “噢,这位先生是怀疑我们拍卖场虚假抬高拍卖品价格啰?”台上的姚掌柜含笑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姚掌柜,你直接叫我王瘸子即可,很多人听得出我的声音,我敢开口,就不怕谁想抢东西,甚至杀人。我今晚什么也没买,就想见识见识可以参加阴川‘造化之工’的‘造化之钥’。我这种修为,这一辈子或许就这一次机会,看过了,死也瞑目!” “呵,王先生不用急,只要你不离开,又不死在这里,肯定能见到!若是王先生怀疑矩阵名不符实,我们拍卖场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自一试,也好帮在场众人做个见证!” “这什么王瘸子死定了!”明月小楼突然道。 清平子点了点头:“拍卖场的姚掌柜敢让王瘸子一试,表示他们知道矩阵的威力,也知道这个王瘸子的修为肯定扛不住,他只要敢上去,必死无疑。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除去这位挑事者,还可以向在场的众人展示矩阵的威力,不至于流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就看这人敢不敢!” 清平子刚说完,王瘸子的声音传来,道:“行,姚掌柜不怕浪费矩阵的五次机会,我烂命一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护守之阵我见过一些,嘿,困人、守护或许有一套,要说伤人杀人,不过笑话。这什么攻击矩阵,之前倒是听说过,见识却是头一回,刚好开开眼界,瞧瞧有什么了不起,吹的要上天似的!”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第350章 见真章 王瘸子的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台上的姚掌柜身旁,拿掉脸上的面具,冷笑看着他,看笑话的意味甚浓。 这时,所有人的电子屏显示已不在“三才剑阵”那矩阵上,而是调成了半空俯视,整个拍卖场台上的情况出现在屏幕上。 清平子也看向屏幕,王瘸子看起来是一位已过花甲之年的瘸腿老人,他若扛不住三才剑阵,修为肯定逊色拍卖场的冯掌柜,他说一辈子就这一次见识造化之钥的机会,倒是实话。 “王先生虽然修为不是非常高,但在江湖上,多少有些名气,在座诸位,知晓的人应该也有一些,为了节约时间,我也就不安排什么试探王先生修为的戏码,咱们直接见真章吧!” 姚掌柜说完,对身后站着的女子示意,女子拿起手机联系,片刻后,一张干净、透明的厚塑料膜被两位男子拿到台上,随后摊开铺在台上的一边。座位上电子屏幕的视角瞬间转到塑料膜上。 “各位朋友可以看一看这张塑料膜,若有怀疑拍卖场做手脚的,也可以亲自上台来检查。如果没有疑问,有请我们的王先生站到塑料膜上面去。” 塑料膜铺开在台子的地上,王瘸子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当,道:“为何要站到塑料膜上去?” 对着话筒的姚掌柜微微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道:“为了避免王先生待会弄脏了我们的地方,还请王先生不要见怪!” “哼,谁怕你们,看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姚掌柜看着已经走到塑料膜中间站好的王瘸子,伸手拿出矩阵,道:“王先生,请注意,我要使用矩阵了!” 看来王瘸子也不敢托大,在姚掌柜说完后,瞬间运起满身功力,小心防备。 “王先生,小心了!”话一完,姚掌柜依秘法启动矩阵,手中的矩阵瞬间消失,只听一声惨叫,矩阵转眼又回到姚掌柜手中。王瘸子已经消失在台上,只有塑料膜上留下一堆烂肉碎骨,表示那里曾经存在过。 真是可惜,一辈子可以见识一次造化之钥的机会,已经失去。 姚掌柜扬了扬手中的矩阵,道:“不知诸位可还有疑问?” 下面的议论声瞬间更大了起来,不过不是之前的质疑,而是惊讶与赞叹。 清平子嘿嘿一笑,为了震撼在场的众人,能卖一个好价钱,他刚才也动了一点手脚,毕竟死阵与活阵是有区别的。 “既然没有疑问!”姚掌柜看了一眼被收拾走的废渣王瘸子,“矩阵还剩下四次,这起拍价……” “六亿!” 姚掌柜准备调低起拍价的话还没说完,座位旁的电子屏上跳出了一个叫价。姚掌柜看着眼前同步的电子屏,微微一笑,放下话筒,不必再说。 “十亿!” 六亿刚出来,转眼就跳跃式的出现一个十亿,清平子瞬间激动起来,好像有了点卖修仙者名额的味道在里面。 片刻功夫,三才剑阵的叫价已经突破30亿大关,超过了修仙者名额的起拍价,还在往上面涨。毕竟,培养一个修仙者不容易,保护一个没成长起来的修仙者,同样不容易。 叫价越过50亿大关后,终于缓慢下来。 清平子嘿嘿一笑,已经非常满意。 他之前在景门的时候,见那护守楼台烟雨的阵法5000万就买到,三才剑阵攻击力虽强,他的预期也不过数亿,没想到起拍价就是5亿,果然是要发大财的节奏。 最后,三才剑阵被一位未知者以56亿买走,清平子九成,已是50亿有余,加上另外一个三才剑阵,收入百亿,也不知道那个护守之阵能卖多少。 这个矩阵交易完后,又拍卖了几个普通的护守矩阵,清平子寄卖的剩下两个矩阵,再也没有出现。 清平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拍卖场准备待价而沽。 这次是因为有八百里阴川的名额,所以吸引了很多有钱人来参加拍卖会,下一次呢,还会有阴川的名额吗?鬼知道! 但清平子寄卖的矩阵已经在手,这是可以继续拍卖的。现场的人,肯定还会有些持怀疑态度,若有竟买到矩阵之人使用后,更将它的威能传开,下一次再拍卖,公信力一上去,定可以拍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 所以,只要你的商品本身没有问题,又是不可轻易复制之物,最好的方式,是先放一放,让人看到效果后,再炒一炒,获利必然水涨船高。 果然是生意之家,想的确实长远,清平子不由也佩服了拍卖场几分。三才剑阵放着,以后不仅可以拍一个更好的价钱,也可以成为拍卖场一个吸引人来的噱头,可以算是弱化版的“造化之钥”或修仙者名额。 “下面要拍卖的一件东西,相信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产于传说中九仙山石林的‘三生石’!” 随着姚掌柜的解说,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椭圆形石头,朱、玄、褐、土四色环绕,外表犹如彩虹一般。 “赢家的,这石头是赢家拿来卖的!”明月小楼的话打断了清平子的观视,扭过头去,她正含笑看着他,伸手指着自己。 “九仙缥缈处,姻缘三生识!传说中的九仙山,非人力可及,只有机缘巧合之人,方有机会一登仙境,收获石林的三生石。只要恩爱夫妻滴血入石,命结连理,则冥冥之中,可牵引相伴三世,至死恩爱不渝,最是痴男情女惜爱之物。但这块三生石有四色,与普通的姻缘三生石不同,经过拍卖场鉴定,它不仅具有姻缘石的效力,还可以照出人的前世、今生与来世,正是报恩寻仇的不二神品。据我们估计,一块这样的三生石,应该只能使用三次。但若你心中有寻人之念,三生石感知,当靠近那人后,三生石会产生感应,你用之一照,三世原形毕露。不过,可感应的具体范围,目前不明,我们猜测,应该不会超过一公里方圆。另外,你若想知晓一个人下一辈子投生何处,可将这块三生石一分为二,半块自留,半块放入逝者口中下葬,转世成婴后,留下的一半三生石,可以带你找到转世之人,只可使用一次。最后强调一遍,刚才我所说的三种能力,你只能选择一种,用之则锁定。起拍价50亿!” 第351章 封神之战 清平子瞬间跳了起来,这就50亿起拍?那造化之钥得是什么价位? “夫君,你别激动,它远不止这个价,三生石最重要的作用,在于寻找转世之人!一个人,无论如何转世,若没出现大的意外,天资基本上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说,一家一族一门,若有修为登峰造极的前辈去世,只要使用三生石,在他转世后,可以轻松的寻找回来,带着他重新修炼,一旦成长起来,又是一个修为登峰造极的守护者,比你满世界去撞一个天资不差的传人,要容易千万倍。要是没有机缘,说不定一辈子平平淡淡老死,或是成为别派之人,反倒为敌。” 清平子虽然跳起来不是全因明月小楼所说三生石价值的问题,但听她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无价之宝,道:“三生石这么厉害,你为何拿来卖?” 真要论起来,对大门大派来说,四色三生石的价值,更远在造化之钥之上。 “这种石头,赢家又不止一颗,随便玩玩啰,说不定那些大门大派为它打起来,赢家最喜欢看人打架!”明月小楼说着,起身走到清平子座位旁,低声道,“赢家在三生石上做了印记,若有机会,将来我们去抢回来,然后又拿来卖,不就可以一直赚钱啦,你真是傻到要人教!” 清平子看着转身回去坐好的明月小楼,吞了口唾沫,矩阵不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小丫头,你真是要死了,死啦死啦地,又为贫道开启了一条赚钱的平坦大道,前提是,自己要有雄厚的实力! “明月姑娘,你过来,为夫和你商量个事……” 清平子、明月小楼二人小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三生石的价格已经迈过500亿大关,疯狂的冲向600亿。 看着还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清平子知道,看来因为造化之钥的拍卖,今夜的拍卖场肯定来了大派大家之人,甚至三大世家那种级别的也混在竞买的人群里。 普通门派世家,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就是景门,司臣才敢承诺50亿。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大企业插手进来,只要你不怕引来灭门之祸。 跳动的数字,最后停在了1290亿! 明月小楼双目盯着屏幕,摇头道:“才这么点?看来有人准备抢嘛!”随之又走到清平子身边,小声道,“夫君,我们待会去抢回来吗?说不定能浑水摸鱼!”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我听说天齐王朝星门的人到了京师,今夜肯定高手云集,我们还是不要胡乱插手,老老实实看戏吧。” “各位朋友,八百里阴川即将开启的消息,相信很多人都收到了,虽然具体的时间还不确定,早则今年,晚则明年是肯定的。一百年前阴川开启,人皇尺现世,那这次阴川又会给这个武林带来什么顶级的天地至宝呢?” 姚掌柜说到这里,电子屏幕上播放起一段地空拍摄的清晰视频。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件阴川上空已隐约现世的灵宝,名为‘勾陈帝斗’,又叫做‘勾陈星斗’!和一百年前现世的人皇尺一样,皆是一万年前,太公圣者所炼制的天地异宝之一。 “一旦背上勾陈帝斗,可无解压制自身方圆两公里范围内的任意三位高手之修为,轻则三成,重则五成,这是什么概念,相信在座各位心中皆明白。 “也正因阴川每次开启皆有一件压轴的天地至宝现世,所以八百里阴川的开启,又被世人称为‘造化之工’,而能进入造化之工之局的关键,就是下面即将拍卖的造化之钥。 “八百里阴川,众所周知,乃是三千年前封神大战的主战场!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人间浩劫,不仅天下黎民百不存一,各派各家更是陨落高手无数,死伤惨重,数百年也未恢复元气。 “血染八百里,尸骨筑峰丘,阴川之名,由此而来。众高手陨落,散落各方的太公圣者所传至宝互相之间牵引产生异变,生生将八百里阴川下镇千丈,几乎与外海连成一片,却不见成湖,形成了如今蔚为壮观的八百里阴川! “当阴川上空隐约可见的勾陈帝斗开始沉向弥蒙阴川时,就是造化之工开局之时。在勾陈帝斗消失之前,凡持造化之钥者,可凭此进入阴川,寻找、争夺阴川内的万物千宝,以求光大门楣。” 姚掌柜解说着八百里阴川,为造化之钥的拍卖造势,一位美人儿也拿着托盘,托盘内放着三生石,含笑走向竞买得主的位置。 就在此时,拍卖场内纵起两条身影,目标直指拿着托盘的美人儿,变化之快,一时并没有人反应过来。 随着一声惨叫传遍拍卖场,美人儿被两条身影施展开的功力撕的粉碎,三生石在二人功劲间抛向半空。 附近坐着的众人皆被波及,修为高者吐血而逃,修为低者身亡当场。随着两条身影交手抢夺三生石,拍卖场瞬间乱起来。 “放肆!” 一声放肆,拍卖场上空降下一人,在两条身影之前,腾身一把抓住三生石,旋身退往姚掌柜所在的台上,看着也虚空停下交手的二人,道:“不知陈涉世家、五宗世家哪两位大贤驾临拍卖场?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戴上面具趴在金属墙上看了两眼的明月小楼又缩了下来,转身看着清平子,道:“登徒子!” “咳咳……”清平子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明月姑娘,你怎么骂人呢?” “赢家什么时候骂你了?”明月小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身看着有些不爽的清平子,“赢家说那位拍卖场跳下来抢三生石的人叫做登徒子!” “咳咳……明月姑娘,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加适合你!” “赢家是女子,不配拥有如此意境高远的名字。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拍卖场,本来说看一场大戏,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这位登徒子大先生,不知修为如何?他刚才提起陈涉世家、五宗世家,看来是这两个不要脸的家族想强夺三生石!” 第352章 京师之夜 “赢家也不知道登徒子修为到底如何,不过至少应该与三大世家家主相当。二人夺宝,加上他插手进来,哪一家都是以一敌二,应该是打不起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怪不得拍卖场敢接造化之钥、三生石、修仙者名额等东西来卖,若是有比肩三大世家家主的高手在,自然不是一般人敢闹事。 “二位,拍卖场既然给了你们斗篷、面具,就是为了让你们遮羞,若你们非要不知廉耻,也别来怪我拍卖场不给你们面子。念在二位是初犯,我也不再问二位大贤是谁,还请你们回去坐下,想要什么,各凭金钱实力。你们所害我拍卖场之人,拍卖场帮你们认下,其他受害者,你们两家愿意怎样分担赔偿,悉随尊便,但身亡者不得低于五亿,伤者由伤而定,我不希望花钱来我拍卖场的人,连这点保障也没有。至于人家寻不寻仇,找不找你们陈涉世家、五宗世家的麻烦,则与我们无关。还有,接下来的造化之钥,拍卖场拒绝你们两家竟拍,想看戏可以,若不想看,可以议定赔偿后离开。三生石接下来将由我亲自送给竞买者,敢有窥探或图谋不轨者,当场格杀,请在座诸位好自为之!” 两条抢夺三生石的人影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再动手,缓缓退向刚才伤人之处认人,准备赔偿之事。 就像明月小楼所说,若是与三大世家家主相当的存在,就算两家家主在此,也不敢再轻易动武,毕竟三方博弈,谁也没有信心。 “好了,对于刚才所发生的憾事,在下代表拍卖场,在此向在座的诸位道歉,今日所收的各位入场费,我们随后将全额返还到诸位座位旁的电子屏上,请诸位查收。对于今晚被连累的受害者,拍卖场会派专人上门慰问,若陈涉世家、五宗世家未赔偿到位,拍卖场后续会代受害者处理此事,请大家不必有顾虑。接下来,请姚掌柜继续主持造化之钥的拍卖。” 登徒子说完,手拿三生石,冷冷走向开始处理善后的两条人影附近,静静看着他们。至于被杀身亡之人,怕是还要花一些功夫调查确认。 最重要的,是今夜两家打了拍卖场的脸。 发生这样的事,姚掌柜也不再废话,直接报出造化之钥的起拍价50亿,等待各家争夺。 陈涉世家、五宗世家被排除在外,竞争相对于之前三生石的拍卖情况,要缓和一些,但也同样激烈。毕竟造化之钥,关注的可不止天泰王朝内的势力。 经过一番激烈角逐,造化之钥被人以1150亿买到,比三生石还低了一百多亿。 清平子看着电子屏幕上停下来的数字,司臣也说过,景门不会派人参加造化之工,那名额其实可以拿出来拍卖,一千多亿,对景门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若临近阴川开启,价格肯定还要大涨。 拍卖会结束,明月小楼和清平子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因为之前两家的折腾,三生石和造化之钥的交接受到影响,留到后面,说不定被怀疑是买家,被人杀上门可冤枉。 出去要比进来简单些,每隔20秒左右放一个人走,大约半个小时后,清平子、明月小楼皆到了拍卖场外面。 明月小楼出来后,正拿出手机准备问清平子在什么地方,人山人海,可不好找,没想到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夫君,怎么赢家的手机没有信号?”好不容易找到清平子,明月小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清平子拿出手机给明月小楼看了看,道:“我的也没有,今晚要出事!” “要出什么事?” 清平子看了看四周,带着明月小楼远离人群,小声道:“我之前不是告诉你,天齐王朝星门的人到了京师,多半是为了造化之钥而来,今夜肯定有行动,应该是有人使用了电磁炸弹。” 清平子正说着,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脉冲之力瞬间扫来,四周转眼陷入一片黑暗,连手机也黑屏,完全不能使用,周围的人一时尖叫起来。 不好! 清平子一把抓住明月小楼,纵身往远处奔去,远远离开拍卖场,那里正是是非之地。 清平子二人前脚刚走,后方突然爆发出极强的冲突,掌力、刀光、剑气纵横,瞬间尸横遍野,惨叫连天。 清平子带着明月小楼上了一栋极其高的大厦顶上,抬眼四望,目及之处,整个京师洛郡陷入一片黑暗中,犹如进入到了原始林处。幸而天上有一轮弯月,普通人也勉强可以看清周围。 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有部分地方亮起微弱火光,看起来是备有蜡烛的人家。以现在电磁炸弹的影响程度,怕是手电也用不了。 清平子又试着开机,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要买新的。经此一出,那些电子产品的经销商损失惨重,而电子企业却要大发横财。 “明月姑娘,今夜怕不平静,未免无辜卷入,你早些回家呆着,不要出门!” “夫君,那你呢?你也回家吗?” 回家? 清平子摇了摇头,司臣、冀中堂他们极其重视今夜,绝对没有时间休息,也不知京机阁会不会遭遇袭击:“我是景门的人,要四处走走看看!” “那好啊,赢家反正回家也没事,也四处走走看看,我们一起吧!” 清平子看了面露喜色的明月小楼一眼,她说喜欢看打架,本身修为又高的不像人,若跟在身边,说不定重要时刻,有扭转乾坤之力,只是……自己不可能让她跟着。 “不必,跟着我会有危险,你想打架也好,看打架也罢,自己去京师各处找吧!” “自己找就自己找!”明月小楼似乎并不在意,将背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拿出里面的小丑头套,还有那把剑,递了一个头套给清平子后,自己戴上,又将包背了起来。 清平子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明月小楼,轻笑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清平子,你今夜哪里也不用去了!” 声音传来,拿着头套正准备戴上的清平子转身一看,数条人影御风纵身而来,手中矩阵抛出,转眼将清平子、明月小楼二人罩入阵内! “是你!” 虽是一瞬之机,清平子已看清了来人,并没有多吃惊。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第353章 静之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清平子,这一局,可还满意?”刚才抛出矩阵的陈涉世家白头翁开口道。 被困阵中的清平子没有回话,这阵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困阵,但他不知矩阵出自何人之手,那人阵法修为如何,在查探清楚之前,不知声音会不会引来什么攻击,自然小心为妙。 看白头翁等人出现的时机,明显早有准备,自己虽有猜测,或许在今夜的乱局中,会是目标之一,只是没想到竟被人盯的这样紧,刚离开拍卖场不远就着了道。 陈涉世家已现身,自己与之多有冲突的解门,是不是同样在今夜出手?清平子有些期待。 二人被困之时,拍卖场附近的乱局逐渐扩大,随着血流、尸体往远处扩散,不少幸存之人惊慌失措,四散逃走。 剑气纵横,掌力交错,又是数招过后,一位身着斗篷,脸戴黑色面具之人一声低喝,道:“走!”正是与拍卖场内所用相同的装扮。 出声之人当先纵身而走,后边紧紧跟着两人,跑出三四里后,来到了一栋高楼之前,楼前一人急忙上前迎接,拜道:“拜见家主!”正是宗柱越骑校尉尉剑廷! “剑廷不必多礼!”领头之人拿下黑色面具,露出陈涉世家家主陈祖道的脸。 身后跟着的两人也拿下面具,一人是陈家五大供奉之一的武平君;一人则是宗柱镇军将军伐无道,正是五大供奉之首。 “家主,没想到竟有人使用电磁炸弹,此事出乎预料,幸而我们早有准备,否则倒不知该当如何!”出口之人是伐无道。 “现在难的不是联系,而是找人。电磁炸弹破坏了所有电子设备,我们之前计划的通过天网迅速追踪、对比、分析的策略已经行不通,如今只能靠运气,先上楼去吧!” 陈祖道说完,纵身往楼顶飞去,其余三人随即跟上,转眼到了楼顶,望着黑茫茫一片的京师洛郡。 武平君道:“家主,没想到今夜拍卖场竟会冒出三生石,目标一多,必然分散争夺之力,无论我们盯上了哪个,得手的几率都将大增。” 陈祖道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又放了回去,道:“之前五宗世家也出手,三生石和造化之钥,至少我们两家没有得到任何一样。目前看来,三王世家买到其中一样的可能性非常高,我们盯着这一家便是。无道,之前消息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伐无道点了点头,“家主,我在想,之前五宗世家出手,会不会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其实三生石就是他们竟买了去?”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很低,一旦出手,就要冒被拍卖场收回去重新拍卖的风险。今夜进入拍卖场的大势力肯定不少,不止我们三家,没有必要为了摆脱嫌疑而冒险,说不定弄巧成拙,我们只盯着王家便是。” “家主所言甚是。” 陈涉世家在一栋高楼静静等待消息的时候,京机阁司臣的办公室里,两支蜡烛发出微弱光芒,司臣静静站在办公桌前,背对大门。 一道敲门声响起,司臣缓缓转过身来:“进来。” “启禀司将军,整个京师洛郡已完全陷入黑暗中,请将军指示。”来人恭敬道。 司臣看了来人一眼,缓缓道:“天齐王朝等并没有能力制造电磁炸弹,更何况威力如此巨大,这就是你接下来的任务,其他诸事,不用过问。” “是,末将明白,立刻安排。” “下去吧!” 那人离开后,司臣走回到办公桌的位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银白色金属小箱子,随之将箱子放到办公桌上,静静坐在椅子上。 十分钟后,司臣一指划开小箱子,里面有一部专用、特制的电话。 解开电话密码,开始拨号,片刻功夫,电话接通,司臣道:“史将军,夺一个造化之钥,没必要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电磁炸弹,末将之见,未免被人趁虚而入,需要加强御首那边的防卫。是,末将会相机而动,请将军放心。” 挂断电话后,司臣将手机放回金属箱子里,掌力一起,融化金属,随即将小箱子封了起来,放回抽屉里。 也是十余分钟后,白头翁带人围住的大厦顶上,刚才放出困住清平子二人的矩阵突然不稳起来。 白头翁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困阵这般快就被清平子解破,原以为至少可以困住他到天亮,等家主他们过来一同杀之。 “众人准备,一同出手,不要给清平子施展身法的机会。”白头翁双掌功力提至极致,双目死死盯着矩阵方向。 矩阵一颤,瞬间散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是正常破去,并不是强破,白头翁的脸色更加阴沉,陈涉世家还是低估了这个会阵法的小子。 一瞬之间,刺目剑光耀眼,冷笑的清平子身边站着司臣,长剑剑指白头翁,随着剑气爆开,一剑刺向他。 司臣现身已让白头翁的心沉入谷底,加之威威一剑,顿觉不妙,大喝道:“走!” 一声走,剑气、身影来到面前,心颤神惊的白头翁双掌十成功力迎击,随着整栋大楼碎灭十数层,白头翁急忙转身而逃,其他人也在白头翁迎击之时逃远,转眼身入黑暗中。 “啊,我们的司将军真是吓死人哪!”清平子抛了抛手里的铜钱。 “明明是赢家的剑法吓死赢!”持剑身影收剑入鞘,转过身来,哪里有什么司臣,不过戴着小丑面具,穿着一身黑袍的明月小楼而已。 清平子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她。就算是假的司臣出现,若不是本身修为过人,只要交上手,肯定露馅,也吓不住白头翁等人。 司臣陡然现身,白头翁惧怕之下,怕是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若待会反应过来,也有回来的可能,清平子道:“明月姑娘,你回家去吧,贫道还有事要办,告辞。” “喂……”刚出口,清平子已施展界空挪移离开,根本不知跑去了哪里,明月小楼一跺脚,转身望向白头翁他们离开的方向,身法一展,疾速追去。 第354章 动之时 嘭的一声,一道信号旗花冲天绽放,数十里可见。 “不好,是陈涉世家的信号弹,我们被发现了。”一人低声道。 随着声落,破风声响起,数道身影展开身法,往黑暗中飞奔而走,身上穿着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黑色面具,也是拍卖场内那般打扮。 几人离开后,黑暗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京机阁冀州御武校尉震山河。 “家主,你看,是陈家的信号旗花。”负责盯着四方的尉剑廷极其激动,伸手往旗花绽放的半空指去。 “不错,走。”坐在一边养神的陈祖道睁开眼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信号旗花在另一边的空中绽放,同样是陈涉世家的,刚准备纵身追去的陈祖道几人停下脚步,远望夜空,不知该何去何从。 “走,追第一道。”只犹疑了一息,陈祖道已做下决定,死咬住第一道不放,后面的,或许是疑兵之计也未可知。 陈祖道他们往信号旗花方向奔去时,京师洛郡各处不住在空中爆开信号旗花,不仅有陈涉世家的,也有五宗世家、三王世家的,甚至星门等。 一时天空五彩斑斓,犹如节庆烟火之会。 …… “清平子长老,你来的有些晚。”洛郡城外的荒郊野岭,身穿黑色斗篷、脸戴黑色面具之人出声道,正是司臣的声音。 “刚才拍卖场有人捣乱,后来又被陈家的白头翁用矩阵困住,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并不影响大局。司将军,待会可不要玩的太刺激。”现身的清平子笑道。 “哈,道长那边没问题吧?”司臣微微一笑,从手中的黑色包袱里拿出黑色斗篷、面具,递给走来的清平子,“换上吧!” 清平子一边穿上斗篷,戴上面具,一边道:“只要不是倒霉透顶,肯定没有问题。”装扮好后,清平子扭着身子看了看,今夜已是第二次穿上这身行头,确实有些刺激。 “那就好,今夜一局,道长可算五分功劳。”看着已经准备好的清平子,司臣点了点头,抬脚往不远处的林中走去。 清平子随之跟上,道:“司将军,贫道虽然没有你的实战经验丰富,但也是研读过《太公兵法》之人,五分功劳是不是太少了些?” 司臣哈哈大笑,没有回话。 跟着司臣走入林中,清平子望了望四周,看着停下脚步的司臣,道:“司将军,有人使用电磁炸弹,洛郡的传送门肯定失灵,真的还可以直接过去吗?” 司臣点了点头,道:“传送门之间的传输通道与公路、铁路类似,两座对应的传送门之间虽彼此通过异空间牵系,却又各成体系,影响之外的异空间并不会受到影响。电磁炸弹能够破坏的部分,仅限可影响范围之内的传送门及异空间,你将之理解为洛郡车站被毁即可,这里已经在影响之外,传送门的异空间可以正常运转,只不过无法将人送入洛郡那座传送门而已。两座对应传送门之间的传输空间,都是直线,只要找到异空间经过的地方,知道法门,就可以撕开口子进入。而我——正是知道逃票办法之人,走吧,抓紧时间办事。” 司臣说着,右掌摊开,掌心有一个小小的仪器,随着仪器散发光芒,瞬间扫出异空间来。 司臣左手拉着清平子,拿着仪器的右手缓缓深入异空间,光芒瞬失,司臣二人身影亦随之消失林中不见。 不知几千公里外,随着光芒一闪,司臣和清平子二人在茫茫荒野现出身影。 “臣哥。” “司将军。” “清平子长老。” 逃票上线、逃票下线现身后,二人前方不远处,三个招呼的声音传来,随之走出三条人影,同样是黑色斗篷,黑色面具,只从声音可以判断,其中一人是景门门主楼台烟雨,一人是长老上方谷,一人清平子则没有任何印象,看来是陌生之人。 司臣带着清平子过去与三人招呼,随之抬眼望向月光下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远山,冷冷道:“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正是天泰王朝三大世家之一陈涉世家所在。 “清平子长老,一切拜托。”楼台烟雨开口道,随之将一个袋子递给清平子,里面装满了上古铜钱。 “请门主放心。”清平子接过袋子掂了掂,身法一起,瞬间消失。 “司将军,这个真没有问题?”清平子听不出声音之人指了指天上。 “放心,我们实验过,这天下没有任何仪器可以穿透道长所布‘真武云界’,真武云界遮天之下,一切都将是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解门南部不也仅是失踪?”司臣含笑回道。 “道法阵术之奇,果然是千古之秘。”那人感叹道。 “走吧,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抓紧时间。”一刻钟后,司臣脚步抬起,与众人走向陈涉世家的狼居胥山。 到了狼居胥山山脚下,清平子已经等在那里,见司臣四人走来,道:“现在修为不够,无法完全遮住整个狼居胥山,大约留下三分之一。为防万一,遮前不顾后,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众人不要去山后那边。” “只三分之一,至少狼居胥山山腰之上完全在真武云界之下,足够了。”司臣点了点头,身法一起,当先往山上纵去。 “谁?” 林中一人刚出口,转眼被司臣捏住脖子举了起来,冷冷道:“回答我,陈涉世家现在有什么会议之类的吗?” 浑身功力完全被压制,那人知道自己修为与面前黑斗篷的面具人天差地远,待脖子稍微松开些,胀着脸急道:“没……没有,大家应该都在休息。”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司臣点了点头,那人尚未发出任何声音,已被司臣捏断脖子,扔在地上。 “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清平子一掌覆盖在尸体之上,阴冷真火烧过,没有火光,却是一切化为虚无。 司臣望了一眼不远处林中的别庄,应该是狼居胥山前哨的休息之处,但目前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必过问,五人只往山上纵去。 又连杀了几个哨探,到了山上别庄稍微密集之处,司臣抬手示意,几人停下脚步。 第355章 杀人放火 司臣从身上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其中一点,小声道:“我们现在大约在这里。”又指向另外一处,“这里的别庄,就是陈家陈祖衣的,距离我们现在这里,大约一公里有余。先拿他开刀,只要杀了他,今夜不虚此行。” 司臣收起地图后,清平子身子一晃,瞬间消失,转眼已来到司臣所指的陈祖衣别庄上空。 脚踏一道小小的太极图,清平子身影停在别庄顶上的阴影里,经过感应,别庄里只有一个人,应该就是陈祖衣。取出铜钱,散往空中、四方,布起阵来,今夜正是要百万军中取陈祖衣首级。 “谁?”不到一分钟,别庄一间房里静静等待之人站起身来,正是陈祖衣。 一段时间过去,他一直联系不上入京的陈祖道众人,目前也没有人给他传来任何消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拿着手机等待的他,突然之间,竟见自己立身荒野,不见别庄踪影,哪里来的房间,又是金乌耀日,不见夜色,一时站起身来喝问。 陈祖衣的声音传来,清平子嘿嘿一笑,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困住的是这老东西就好,也不枉布置一场。 陈祖衣见到的是自己立身荒野,日头高照,但在清平子眼中的陈祖衣,不过是从房间里,纵身到了夜色中别庄的院子里而已。 “界空挪移。” 道法一展,一公里外的司臣四人瞬间被清平子带入阵中,同看着别庄院子里小心防备的陈祖衣。 陈祖衣刚才已试着往远处奔去,可景象虽不断变化,却总也不见尽头。以他的身法,已明白自己怕是被人困入矩阵中,一时停下脚步。只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竟敢杀上陈涉世家,真是找死。 “陈祖衣前辈,司臣有礼了。” 一个声音传来,陈祖衣脸一沉,心一跳,是司臣,今夜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司臣,你敢到我陈涉世家撒野?若现在收了矩阵,或许尚有退路,否则陈家必要你景门付出血的代价。” “矩阵?哈哈……陈祖衣,你真没见识。陈家敢杀去屏山,怎么,我司臣就不能杀来狼居胥山?你们既然敢杀上屏山,司臣也不是好欺的,早该想到会出现今夜的局面,大家不过礼尚往来。今夜狼居胥山没有陈祖道,少了几大供奉,正是司臣动手的好时机。陈祖衣,小心了。” 一声小心,风声传来,陈祖衣转身抬掌接住,只感浑厚功力传来,不是司臣又是谁。 “司臣,以你一人之力,杀我不过痴心妄想,现在收手,陈家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陈祖衣冷冷道。 “哦,是吗?” 司臣话一出口,青龙现身,缠绕司臣周身,散发出漫天剑气,随着一声龙吟,陈祖衣只感司臣功力瞬间上了一个层次,竟被司臣一掌震退数步,心中大惊。 司臣虚空而立,剑指向天一指,夹带满身剑气的青龙随臂而上,渐渐与司臣剑气合二为一,剑光耀天。 “不好!”眼见着司臣剑势昂扬,陈祖衣拔腿便逃,迅速拉开与司臣的距离。 当司臣消失眼前后,陈祖衣刚松了口气,剑气已是破天击来。陈祖衣聚起浑身功力一挡,随着大地龟裂,又被一剑杀退,双掌见血。 陈祖衣尚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声虎啸传来,背后一掌夹带惊天之力,拍向他的后背。 陈祖衣旋身招式不断,急忙与偷袭之人连战,只两招,司臣又杀来,陈祖衣转眼不敌,左支右绌,接连被伤。 这时的陈祖衣终于有些明悟,这不是什么矩阵,司臣他们可以入阵一战,那表示布阵之人就在附近,自己看起来是逃了许远,可在阵主与司臣他们眼里,或许自己不过小丑一般在阵中乱跳,甚至原地打转,不过笑话。 “清平子,是你个小贼吗?” 与司臣他们有关系,又敢在狼居胥山布阵杀自己,那表示布阵之人阵法修为极高,阵法很难被其他人察觉,陈祖衣只能想到那个屏山所遇,坏了陈家好事的清平子。 “哈哈……陈祖衣,久违了。今夜,贫道让你葬身‘四象五绝剑阵’,黄泉路上,你也有吹嘘的资本,不至被人耻笑。” 随着清平子声音出现,脚踏太极图的身影也出现在半空。 好机会! 现在司臣和另一人与清平子身影的位置正好相反,只要杀了阵主,以自己的修为,就算不敌司臣众人,逃命问题不大。何况是在狼居胥山,随时可唤陈家高手支援,驱逐司臣他们。 陈祖衣又连挡司臣二人两招,借势而退,一掌拍向清平子。 一声清啸在清平子身前响起,浴火朱雀幻影中,一人持剑而立,剑意渐渐与朱雀融为一体。清啸再起,朱雀双翅瞬间化为万剑,随着展翅煽动,万剑合一,一道惊世剑气直指陈祖衣胸口。 “不好!” 陈祖衣去势已尽,哪有那么容易避退,不得已之下,只好奋起满身功力,大喝一声,双掌连拍剑气。 僵持中,随着那道身影旋剑如风,浴火朱雀瞬间合入剑身,长剑带着满身灵力剑火,啸吟不断,穿过攻击陈祖衣的剑气,一剑刺向他。 陈祖衣奋力一避,避开了一剑穿胸之危,长剑自肩胛处入身一搅,剑气爆发,接连被败的陈祖衣终于抵挡不住,左臂被一剑搅断,与身体分离,瞬间被朱雀火烧为灰烬。 “陈祖衣,看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嘴溢鲜血的陈祖衣看了一眼被烧成黑炭的肩头,望着身前不远处那道黑色斗篷、面具的持剑身影,那是楼台烟雨的声音。也对,司臣杀上狼居胥山,楼台烟雨跟随而来,也在情理之中。 司臣与另一道身影出现,与楼台烟雨一同围住失臂见血的陈祖衣,今夜怕是没有生路。清平子奇阵相辅,别说三人,只司臣一人,也可以斩杀自己于阵中。 陈祖衣刚才已明显感觉到,清平子口中的四象五绝剑阵,对司臣的功力有加成作用,否则自己不会如此不堪。 司臣功力本就奇高,再来加成,那是什么概念? 第356章 局 之前屏山之阵,阵中之敌被削弱功力,现在又是一个可增持己方功力的奇阵,这清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望着半空主持阵势清平子的陈祖衣,眼中已露出了一丝惧怕,或许……陈涉世家不该去惹怒这样的存在。清平子加上司臣,足以横扫天泰王朝,怕是难逢敌手。 “陈祖衣,最后一招,身死仇消。” 司臣缓缓虚空腾升,一声龙啸响彻阵内,青龙直直随着司臣升空,整个阵法之力卷向司臣,青龙化剑,瞬间缩小,与司臣合一不见。 陈祖衣惊惧刚起,司臣身影陡然化为龙形龙气,剑意冲天,一声吟啸,瞬间翻腾冲来。 身侧的楼台烟雨二人迎合阵法之力,隐隐散发惊人实力,阻断陈祖衣退路。 陈祖衣知道,司臣攻来,自己若再分心突围,一旦被现在的司臣追上,必败无疑,如今只有全心与司臣对战,或许有一线生机。 “啊……” 刚提聚满身功力,准备决战司臣的陈祖衣,不知被哪里来的两道几乎细不可见的剑气入身,威力虽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毕竟影响到了与司臣对决的功力运行。 陈祖衣瞬间被龙气穿身而过,随着龙吟虎啸之声传来,陈祖衣背后现出了司臣身影。 “司……司……臣!”陈祖衣猛然转身,手指眼前的司臣。整个胸腹被穿过,已不成样子,再无生机。 “陈祖衣,司臣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只是你们杀上屏山,越过了我的底线,未免你们陈家太过膨胀,不知道将来会肆无忌惮的做出什么事来,我只好削弱你们陈家的实力,让你们处于相对可控的范围之内。” 楼台烟雨身形一动,一剑划过,随着陈祖衣脑袋抛向半空,身子嘭一声倒落尘埃。 “唉,真是可怜,我都没有机会出手。”阵中传来上方谷的声音,慢慢走向身亡的陈祖衣。 “我刚才好像感觉到陈祖衣身上有什么东西。”司臣说着,走到陈祖衣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在身上搜出了六块造化之钥。 上方谷将陈祖衣的人头踢回尸体旁时,清平子用三昧真火烧的干干净净,连灰也没有留下,看着司臣手中的造化之钥,道:“看起来今夜收获不小。” “道长的本领,最是适合杀人放火。”司臣看着转眼消失的陈祖衣尸身,哈哈大笑。 “嘿,过奖,过奖!司将军,这六块加上景门可以分到的一块,可以卖不少钱吧?之前拍卖场有一块,拍出了1150亿的天价。” 司臣掂了掂手里的六块造化之钥,微微一笑,道:“道长,景门那一块,已经变成了1150亿。” “你说什么?”清平子大吃一惊,“如此说来,贫道今夜的功劳,算不得五分了。” 原来,调虎离山也是司臣他们玩的手段。 司臣对陈涉世家应该非常了解,知道一个造化之钥抛出来,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大概会做出怎样的安排。而无论今夜留下来坐镇的是陈祖道或陈祖衣,对司臣来说,都没有区别,陈涉世家这一局输的不冤。 今夜之局是自己帮景门排布,而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却是司臣他们之前的安排。现在就看京师洛郡与魏郡,能不能为今夜的行动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非也,陈祖衣亡,仍是五分。”司臣望了一眼陈祖衣的别庄,“七块造化之钥所卖的钱,道长可以得其平均。” 清平子点了点头,一千多亿换陈祖衣一条命,挺贵的。随后道法一起,将陈祖衣的别庄化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能留下。 “除去陈祖衣,陈祖道为了抢夺造化之钥,带走了所有供奉,如今还在狼居胥山的高手,已经威胁不到我们。我一组,你们四人一组,能杀多少杀多少,半个小时后,我们离开。” 司臣话一出口,一枚微型电磁炸弹腾空而起,阵法一收,五人两分,转眼杀向那些满布狼居胥山的别庄楼厦。 半个小时后,狼居胥山五条人影一路杀向山脚下,见人便杀,无人敢追。整个陈涉世家居地,鲜血遍地,大火四发,死伤不计其数,一片愁云惨雨。 山脚下,清平子收了真武云界,五人到了最先会合之地,楼台烟雨带着上方谷两人先行离开。 “道长,你回洛郡还是魏郡?” 清平子想了想,道:“我再考虑考虑,或许魏郡不用回去。” “好,你先考虑,那我送你去洛郡附近的平阳郡,无论是去洛郡,还是回魏郡,都算方便。接下来洛郡之事,与你无关,暂时不用过问。” 清平子又收了这边的真武云界后,被司臣送入了另一个传送通道的异空间,转眼到了平阳郡城里。 清平子没有老老实实从正常通道出去,他戴着面具,穿着斗篷,又是逃票来着。刚出传送门,身影还没完全现出来,已一晃离开,没有人察觉有异。 清平子离开后,司臣望了一眼狼居胥山,山上燃起的大火仍隐约可见,展现着今夜景门的收获。 狼居胥山不远处,司臣抬脚踏入另一个传送通道的异空间。洛郡京机阁里,坐在椅子上的司臣睁开眼来,走出办公室,离开京机阁,消失在几乎一片黢黑的洛郡城里。 魏郡。 按察副使田卫廷分住的房子里,客厅里亮着灯,他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双眼望着窗户的方向。 这时,一道黑袍身影纵身自窗户翻入,双目一扫,纵身一掌拍向沙发上的田卫廷。 田卫廷冷静的看着黑袍罩身、遮面之人,没有惧色,也没有动。 就在黑袍人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时,沙发后的阴影里,一个罩面黑衣人站起身来,翻身一掌接住来人厉掌。 “今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等你很久了。”田卫廷站起身,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了。” 田卫廷客厅里隐藏的黑衣人功力深厚,黑袍人一惊,奋力双掌一分,旋身撞破客厅窗户,往夜色中急逃。 黑衣人看了一眼田卫廷关上的房门,纵身一跃,追向黑袍人,一路往魏郡郊外,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装扮的黑衣人。 第357章 不长进的东西 黑袍人身法不算高明,一路急奔。黑衣人同样不高明,但也甩不掉,紧追着不放,转眼出了城区。 到了郊外,后面紧追的黑衣人再无顾忌,纵天一起,双掌运功,掌力排山倒海一般攻向前方奔逃的黑袍人。避无可避,黑袍人只好回身一挡。 地龙搅动,崩裂天地,炸起的漫天大石块不住砸向受劲后退的黑袍人。后面两位黑衣人趁机连纵,转眼逼近黑袍人。 就在刚才出招的黑衣人借力又急纵向黑袍人时,另外两人巧技重施,自两方同攻黑袍人。刚准备又逃的黑袍人只好避绕,一时速度大受影响。 如此几番之后,黑袍人终于被三名黑衣人拦了下来。 领头的黑衣人没有任何言语,出手便是一番毫无留手的强攻,掌力一掌沉似一掌,招式一招奇过一招,片刻功夫,黑袍人已只能勉强接招,不住后退。 另外两名黑衣人随着二人大战的战圈移动,死死看着黑袍人的退路,不让他有退走之机。 三名黑衣人所使,皆是传自京机阁的武学,黑袍人暗暗叫苦,不敢出声。 又是数招过后,黑袍人不敌之下,被黑衣人抓住机会,一爪将面罩撕的粉碎,露出了解门四大护法之一松柏涛的真面目。 松柏涛惊心狂跳,看了一眼不再动手的为首黑衣人,顾不得去管脸上的伤势,抱拳道:“在下解门护法松柏涛,不知阁下乃是京机阁的哪位朋友?我们有何过节?为何紧追不放?” 一连三问,三名黑衣人没有任何人说话,只静静看着松柏涛,但也没有再攻击他。 松柏涛又问了两声,也没有得到回应,眉头一皱,脚步缓缓往后边退去。他要试一试黑衣人,会不会继续攻击他。 松柏涛缓缓退远,黑衣人没有任何动静,终于松了口气,转身疾速奔入林中,身影转眼消失。 “冀将军,我们就这样放松柏涛离开?”看着消失不见的松柏涛,一位黑衣人问道。 “田大人毕竟无事,拿了他,不过与解门一场扯皮,能有什么结果。现在他身份暴露,欲杀田大人的心思也暴露,解门绝不敢再轻易出现在魏郡,对我们也会有很大的忌惮,晚上怕是觉也睡不好,这比拿下一个松柏涛更有用,也不必做解门仇视的恶人。” “末将明白了。” “你们先去上洛郡,等候司将军的命令,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随后去会合你们。” “是,末将先行告退。”两名黑衣人一拜,转身离开,直往魏郡传送门方向纵去。 “松柏涛啊松柏涛,你真的没有来过魏郡吗?”冀中堂低语着,随之看了一眼手机,转身纵往魏郡城内。 清平子道长,你猜的不错,解门果然想趁京机阁今夜分身乏术之机,到魏郡杀人。 “是不是来了?”清平子的别墅里,星子鱼将韩箐拉到监控室里,伸手指着监控画面,一个黑袍人鬼鬼祟祟往别墅靠近。 别墅四周装上了不少监控摄像头,房间也有剩余,就在一楼拿了一间做监控室。 “嘿,不长进的东西,看你如何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去把玩手机的星星抓出来,一天天的,只拿工资不干活。” 星子鱼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监控室,推门走入星星的房间,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手机,伸手指了指别墅外。 星星望了一眼窗外,小声道:“来了吗?”见星子鱼点头后往外走,星星翻身出了房间,转眼纵身到了别墅顶,小心的往下面望去。 一只手在后面将星星拉了远离女儿墙,低声道:“看什么看,别被发现。” “他头顶上又没长眼睛。”星星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再去看,只站在那里不动。 韩箐将手里的手机递给星星,画面与监控室同步。星星随意看了看,道:“他的目标好像是二楼亮着灯的宫疏雨屋子。” “宫疏雨又不在房间里,怕什么。他怕暴露太快,首选目标不过是仍没有睡觉的人。这黑袍人有些经验,一看就经常干坏事,待会别留手,最好弄死他。”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宗柱或京机阁找上门来,别夹起尾巴缩墙角。” “我……你真是一点也没变,整日里神神叨叨的,早晚被你气死。” “动手了!” 星星话一出口,黑袍人一掌按向宫疏雨亮着灯的房间,掌力刚临近窗户,似是波纹一动,一剑自房间内突破掌力,瞬间攻向黑袍人。 黑袍人大吃一惊,急忙纵身避退,可那剑竟紧追不舍,并不似想象中的会直线飞往夜中远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袍人不住腾挪躲避,眼看着根本无法摆脱虚幻之剑,只好运起功力,一掌强破。 掌力过处,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虚幻之剑瞬间消散不见。就在黑袍人一愣时,方才击出的掌力撞到别墅那边,竟被反弹回来,威力加成,反攻黑袍人。 黑袍人不明其中关窍,抬掌一接,被自己反弹加倍的掌力攻的蹬蹬后退,气血翻涌,这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是阵法!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是惹动你星奶奶杀机。” 一个声音似是从头顶上传来,黑袍人抬头一望,夜色中并不见任何人。 站在别墅顶的星星电磁之力运转,一枚导弹自胸口吐了出来,横平身前,弹头已伸到了别墅女儿墙外面一点点。 “你真是个白痴,还不收起来。”韩箐吓了一跳,这一枚导弹要是扔出去,别说整个别墅区,方圆不知道多少里都得完蛋。 “哼!”星星一声冷哼,并没有将导弹收起来,而是就那么丢出去砸向黑袍人,咚一声砸到地上,跳了两跳才停下。 黑袍人刚以为是大石头,待躲过一看,竟是导弹,冷汗瞬间流下,慌忙后退。这玩意儿要是在身边爆炸,还不灰飞烟灭。 “你个不长进的……我的好姐姐,你别乱来好不好?要是爆炸了,咱们都得上天。” “不是有我家主公的阵法护着别墅,上什么天?要是真上了天,也怪主公,是他的阵法不行,不是我的导弹威力太大。” 第358章 冀州将军 “我不和你瞎扯,等清平子回来再收拾你。”韩箐非常无语,简直不要太头痛,这机器人比三岁小孩还难管教。 星星脑袋上冒出一个摄像头到半空,扫视着别墅四周,见黑袍人远离了别墅,躲在一棵树下望着这边,并没有离开,看来还没有放弃,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星星说着,双手一排,运起电磁之力,身后散出紫色剑气,闪动不息,如孔雀开屏一般,随即天上一道紫雷带着电火,劈向黑袍人,连同周边的树也烧为灰烬,有点辣眼睛。 “停停停,别劈了!清平子教了你这么久,你就只练会这一个?还不能收发自如,偷懒了吧你?”站在女儿墙阴影里望着的韩箐,赶紧回来叫停。 黑袍人连着躲开了星星的攻击,星星第二道雷,将人家的别墅劈掉了一角,已经传出尖叫声。这样下去,指不定整个别墅区都得劈没,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你当五色神光那么好练吗?这还是因为紫气与我本身的电磁之力比较契合,我才刚能施展,不然还不知道要练多久呢!” “清平子不是教了你其他武学吗?你不会拿出来用啊?看你这般慢吞吞的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出可刷万物的五色神光来。”韩箐非常辛苦的忍着揍星星一顿的冲动,主要是揍不过。 “我觉得一个紫雷就够用了,干嘛要练五个那么多?我又不傻。”星星非常豪横的顶撞着气怒的韩箐,心脏不好的,真有可能气死。 这个时候,宫疏雨他们也跑到了别墅顶上,听见星星气得韩箐开不了口,一时大笑起来。 韩箐回头望了宫疏雨他们一眼,又恨恨的看了星星一眼,自走到一边墙角,靠墙站着,捂着脸生闷气。宫疏雨他们一时笑的更大声。 “杀呀!” 星星翻身跳到别墅外,抱起地上数米长的导弹,直接冲向远处的黑袍人。 擦! 黑袍人从来没见过拿导弹这般玩的,转身便逃,转眼被星星追到了别墅区外面,没入黑暗中。 “哼哼,知道你星奶奶厉害了吧!”星星收回导弹,非常豪横的转身回了别墅,打完收工。 韩箐瞪了回别墅又抱着手机玩的星星一眼,抬步走出别墅,去往那家被星星劈掉一角的别墅人家,准备赔钱。 黑袍人离开别墅区不远,见星星没有追来,终于松了口气,站在路边一个小公园树下的阴影里,望着不远处的别墅区,脸上阴晴不定,看来还没有完全放弃。 就在此时,心一动,翻掌运起功力,转身一挡,一把大刀纵天斩来,数十米刀气,整个小公园瞬间被劈开。 “谁?” 没有人回答他。 黑袍人小心翼翼抬步往后面挪去。 烟尘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位身穿黑紫战甲,面罩金色龙头面具,手握两米余长大刀之人。黑色披风迎风而展,拖着大刀慢慢走向他。 黑袍人脸色数变,若刚才刀者出手没有保留,自己不一定比不过他,但此地距离别墅区不远,要是刚才那个疯子再杀出来,自己以一敌二,多半要留在这里。一番权衡,黑袍人终究决定不战离开。 黑袍人一逃,刀者一刀开天辟地一般斩向他逃离的方向,随后施展“七星步”,渐渐拉近与黑袍人的距离。 对方身法更加高明,看起来走不掉,但现在的位置已经远离了别墅区,只一个刀者,黑袍人惧意大减,一咬牙,转身与刀者一战。 黑袍人不逃,刀者却不与他强战,只稳步一斗,时攻时守,时进时退,没有决斗之意,只是将黑袍人拖着走不了。 过不数招,黑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心一跳,连掌一攻刀者,转身又走。 黑袍人刚转身跑出数十米,前方一道黑影背对着他,负手阻住去路,脚步一时停了下来。 后面又是拖刀声响起,黑袍人转身看了一眼逐渐靠近的刀者,身法一起,转身往侧面逃去。 片刻后,黑袍人并没有摆脱刀者与黑衣人,相反,反倒是二人距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紧。他之前曾试探性的攻击过黑衣人,完全不是对手。 刀者看着不动的黑袍人,望了另一边的黑衣人一眼,手中大刀嗖一声冲天而起。刀者高举的右手只拿住刀柄一点,功劲圆走,刀气贯天,光耀大地。 刀者翻身一斩,刀气自半空及左右封住黑袍人,刀气毫无停息,连续不断斩向黑袍人,正是“皇阳耀天”。黑袍人瞬间被漫天刀气埋入耀夜刀影中,似不分彼此。 刀气破斩之威停下来时,疮痍大地已没有一处完好之地,黑袍人嘴角见血,双掌颤抖,拉出长长血线,混入尘土,蹬蹬后退。 翻涌的内息尚未平稳下来,黑衣人一掌击穿黑袍人,随着一声惨叫,黑袍人面罩碎飞,露出真面目来。 “冀州将军!”黑衣人望着不远处走来的刀者,将满是鲜血的手缩回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解门之人!”刀者在黑袍人往地上倒去时,旋刀割下脑袋,只留下今夜唯一的四字,转身拖着刀离开,消失夜中不见。 刀者离开后,黑衣人抬步一退,转眼也消失黑暗中。 片刻后,尖叫声传出许远:“杀人啦,杀人啦!” 过了不久,魏郡工捕赶到现场,将尸首分离的黑袍人带回捕衙,随即上报冀州。冀州将军身亡魏郡,又将是一番风雨。 解门! “对,刚才果然有人杀来别墅,看起来有些斤两的样子,被星星吓跑了。道长哥哥,刚才捕衙传来消息,好像是什么冀州将军被人杀死在魏郡,韩姐姐大半夜又被叫去上班,好可怜。”宫疏雨正在和清平子通话。 “应该没事了,你们休息吧,不早了。”清平子正站在洛郡城外与司臣离开的地方,抬手收了真武云界,“叫星星别玩手机,老老实实待在监控室里守着,出了事我拆了她。” 手机里随即传来星星的尖叫声,清平子赶紧将手机远离耳朵,随后挂断,摇了摇头,转身往洛郡城里纵去。 第359章 夜榜 回到洛郡城的清平子并没有休息,今夜洛郡这么乱,他想去一个地方瞧瞧,之前自己曾被攻击的七星楼。七星楼有些诡异,说不定也会参与到今夜的乱局中来。 为防万一,清平子并没有贸然靠近,只到了附近一栋大厦顶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趴在女儿墙边,不住在七星楼附近巡视着。 看来电磁炸弹的影响已经减弱,手里的手机虽然仍就没有信号,却没再坏掉。 七星楼第七层亮着昏暗的灯光,但并没有映照出人影,不知是没有人,还是阵法的影响,因而看不见。 望了半个小时左右,没有任何发现,清平子叹了口气,正准备收起望远镜离开,七星楼附近老林中的一个茅草屋突然燃烧起来。 火光中,一道血红身影,似自地下破土而出,缓缓出现在燃烧的茅草屋上。一身大红喜服,头上却盖着黑色的盖头,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抬步缓缓往林外走来,似喜似丧。 喜服身影之后,又出来一位手持大斧的大汉,二人走到林外,身形一晃,往洛郡城外急奔而去。 清平子心一跳,望了灯光仍亮着的七星楼一眼,纵身往喜服两条身影跟去,想看个究竟。 “出现了?”七星楼第七层,没有任何身影映照,只传出声音。 “出现了,红灯照与七步成尸。” …… 洛郡城外,陈涉世家众人经过连翻追逐与交手,终于在洛郡到河内郡的半途,与对方对峙起来。 “咳咳……咳咳……陈祖道,你今夜纠缠着我王家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咳咳……”一位手拄龙头拐杖的老妇人开口问道,不住咳嗽,时不时拿手里的手帕擦擦嘴。 “王老夫人,久见。老夫没有什么意思,就想借王家买到的三生石、造化之钥瞧一瞧,虽然有些失礼,可你王家问也不问便动手,真是辜负了我们两家多年的情谊。”陈祖道摇头叹道。 “陈祖道,少在老身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三生石王家没兴趣,造化之钥也不必买,你找错了人。若再纠缠不清,休怪老身对你不客气。” “哈哈……老夫听说王老夫人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本来说去王家瞧瞧你老,又怕别人误会。今夜大家有缘一聚洛郡,不如找个清静地儿,老夫好好向你老问个好,请个安可好?” “嘿,老身期颐有余,虽年长不了你多少,认真算起来,你们兄弟也是后辈,请个安是你们的孝心,不过老身不想领情,滚吧!” “王老夫人的脾气越发见涨,既然不想领情,那不如我们过几招如何?你老的功力,想必又有不少精进,刚好指点指点老夫。” “陈家主,你若想交手,老夫奉陪,教训你,还用不着老夫人出手。”王老夫人身侧一位老者冷着脸上前,冷冷盯视着陈祖道。 “嘿嘿,司马定,你还差了些,不配与老夫过招。刚才是给你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你若识相,劝劝你家主子,拿出三生石来让老夫开开眼界,一切好说。” “哦,不知是谁家有三生石,老夫也想开开眼界。” 就在陈涉世家、三王世家对峙之时,旁边又纵来数条人影,王家众人无不面色一变。来者领头之人,正是五宗世家家主宗则。 “月华·流照君,见过镇军将军,见过扬武将军。”跟在宗则身后的流照君对陈家、王家中的一人一拜。 宗柱镇军将军伐无道,是陈涉世家五大供奉之首;扬武将军王凌禄,乃是王老夫人第三子;加上出身五宗世家的昭武将军流照君,宗家四辅之一。今夜,三大世家派驻天泰王朝宗柱的三大将军,可算是聚齐了,大家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哈哈……天泰王朝宗柱三大将军荒野对峙,真乃千古奇事,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一会?” 随着大笑声传来,众人夜色中望去,又是数人御风而来,领头之人,却是天齐王朝星门军师,两仪座天相。 从两家对峙到四家聚来,众人都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如今高手云集,一个不慎,就是生死之局,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天相与众人停下后,环视了三大世家众人一眼,右手所持笏板轻轻在左掌心拍打着,道:“或许还有朋友未到,不如大家再等一等,聚齐了,好好讨论讨论三生石与造化之钥的归属。钱不过纸而已,到时候该赔多少,我星门全部包下也不是问题。” “天相,你胆子不小,竟敢现身同时面对天泰王朝三大世家,真以为我们怕了你星门不成?”出口的乃是王家王凌禄。 之前陈涉世家与五宗世家现身,摆明了有齐齐针对王家的意思,若星门再掺和进来,王家可承受不起,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化解眼前危机。 “哈,扬武将军,还有镇军将军、昭武将军,今日众位齐弃宗柱而归本家,倒是让在下敬佩不已。王将军也不用心急,所谓御辱于外而先安内,不如你们大家趁此机会好好比划比划,待分出胜负,再与我星门比个高低上下如何?” 陈、宗、王三家之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星门作为天齐王朝第一大派,三大世家没有任何一家可以抗衡,两仪座天相就是一位惊世高手,修为不在各家家主之下,人家有底气挑衅,三大世家却要把握分寸,不能将自己置于独对星门的局面。 所以,先安内是不可能的,一旦星门有异,三家必须齐力对敌,以保王朝基业。 众家僵持之际,一道红光自远方照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大红喜服,头上盖着黑色盖头,手提大红灯笼之人,缓缓往众人对峙之处走来,身后跟着一位手持大斧的彪悍大汉。 夜榜,红灯照。 夜榜,七步成尸。 夜榜——再现! 众家无不色变,连星门也不例外。三千年前封神大战的主角之一,再次出现武林。 红灯照二人缓缓走到众人附近,手中灯笼火光熄灭,变成了白色,冷冷道:“交出造化之钥,可保性命。” 第360章 天堂 没有人回应红灯照之语,只小心防备。 七步成尸本是扛在肩上的大斧,一个翻转,斧刃斩入地下,右手紧了紧金属斧柄,功力缓缓提聚,注视着众人。 五方对峙之地,肃杀之气瞬间弥漫。 不远处,一棵四五人方可围抱的大树密叶枝间,一个头戴小丑面具、身穿黑袍的娇小身影小心翼翼扒开眼前的树枝,望了一眼对峙的众人,将手里的弹弓缓缓举了起来。 一颗圆珠子放到中间的皮块上,皮筋越拉越长,慢慢对准陈涉世家供奉白头翁的脑袋。 “谁?”两仪座天相似生出了感应,双目电光一般射向大树树冠。 随着暗中一道剑气攻来,被尉剑廷一掌震散,吸引了众人目光之时,娇小身影拿住皮块的左手一放,弹珠迅疾飞向眼望剑气来处的白头翁。 嘭的一声! 弹珠被察觉到风声的白头翁转身一爪捏碎,红色烟雾瞬间升起扩散,覆盖方圆。 娇小身影左手再上,又是一颗珠子弹向烟雾升腾之处,又是嘭的一声大响,这次不是烟雾弹,而是威力不小的激光弹。 随着激光弹聚能爆开,切割人体的激光随着珠子翻滚,散射而出,烟雾中功劲交错,一时大乱大战起来。 “嘿嘿……”娇小身影望了往大树纵来的白头翁与尉剑廷一眼,转身穿树而逃,瞬间离开,大树已被追来的白头翁一掌震的粉碎。 “小贼,休走。”白头翁气怒不已,紧追不舍。 尉剑廷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大战的烟雾中,道了声小心,不再与白头翁同追,转身回援。 刚才发出剑气让众人分神的乃是清平子,他尾随着红灯照二人一路出城到了荒野,也发现了躲在大树上的人影,猜测应该是明月小楼,所以当她被发现时,及时出剑分散注意力。 娇小身影引着白头翁离开,清平子望了一眼乱战中的烟雾,将面具戴上,转身往白头翁追去的方向跟去。烟雾中的人,修为绝顶的不在少数,谁去谁死,现在的他还不敢去碰。 追了片刻,清平子闻到了空气中淡淡幽香,确实是明月小楼身上的味道,嘿嘿一笑,纵身自一旁绕过白头翁,要到前方去会合明月小楼。 他大致能猜测出,应该是之前二人被白头翁带人用矩阵困住,明月小楼不忿,所以尾随着白头翁。眼见机会难得,故意捣乱让众人打起来,目标也是选的白头翁。她说过,最是喜欢看人打架。 身侧一道身影纵身而过,转眼跑到自己前面,看那身法,还有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月小楼赶紧跟了过去,小声道:“混蛋,是你吗?” “不就是你家亲亲小夫君,哈哈……”清平子脚步略停,待明月小楼跟上后,一把抓着她的手,慢慢吊着白头翁,让他远离人群。 “你真是要死了,大半夜的,拉拉扯扯。”话虽如此,明月小楼却没有挣扎反对,任凭清平子带着她飞奔。 笑声传来,是清平子的声音,本来有些起疑的白头翁精神一振,一路紧追不放。 “夫君,我们要宰了那讨厌的老东西吗?” “若短时间内解决不了他,就杀不了,吓吓他算了,要杀他很难。”清平子摇了摇头。 “夫君,赢家的修为很高,应该有机会。” “不是要机会,是要一击必杀,不然让他逃走,陈涉世家满世界找你,看你下半辈子如何安生。” 距离刚才几方对峙之地越来越远,带着明月小楼奔跑的清平子停下脚步,转身望着逐渐靠近的白头翁,道:“白老先生,幸会。” “清平子,果然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白头翁转眼纵身到清平子身前,一掌拍去。 “老不死的老东西,赢家也不是好惹的,你真是惹动赢家的杀机。” 明月小楼手一带,将清平子转到身后,左掌运起功力,一掌强对白头翁掌力。 嘭的一声大响,白头翁前进的步伐被阻停下,吃惊刚起,明月小楼已旋身杀来,拳脚相加:“老不死、老不死,赢家打、打、打打打打打,阿打!” 一拳重似一拳,一脚沉似一脚,白头翁听着眼前小丑略显稚嫩的声音,才想起好像是之前和清平子待在一起的家伙,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大厦之顶,司臣出现的太过突然,说不定就是清平子在搞鬼,自己心慌之下,被骗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但白头翁几乎被明月小楼压着打,几次想绕过去攻击清平子,都被明月小楼用巧劲拦了下来,一时已有退意。 清平子看着不断败退的白头翁,伸手拿了几枚铜钱在手,一时犹疑不定。自己再出手,用阵困住白头翁,与明月小楼联手,杀他应该不是难事,但又怕将明月小楼卷入争斗的漩涡。 卫星之下,无所遁形。 “算了!”清平子摇了摇头,收起铜钱。 现在已不在电磁炸弹的影响范围之内,无法隐匿,之前没有准备,若是早用真武云界遮住天上,今夜定可宰了白头翁,再断陈涉世家一臂。 “白头翁,识相的自己滚蛋,回去看看你们陈家家主他们死绝没有,看你这狼狈不敌的模样,连一个小孩子也打不过,真是丢尽了你们陈涉世家的老脸。五大供奉之一,我看是五条不知天高地厚的泥鳅之一。” “清平子!” 白头翁气怒之下,一个分神,被明月小楼一掌拍在胸口,旋身一脚踹了出去,瞬间吐出血来。 “放他走吧!”清平子叫住了要乘胜追击的明月小楼,看着从远处爬起来的白头翁,摇了摇头。多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作孽呀! “夫君,只要你出力拦住他别逃掉,赢家肯定能宰了那讨厌的老东西,叫什么住手嘛!”明月小楼一脸不高兴的跑了回来。 “你想陈涉世家满世界追杀你吗?”清平子望着白头翁离开的方向,看起来他也不傻,知道趋利避害,正准备回援他们陈涉世家。 第361章 无路 琴鹤堂! 坐落在京师洛郡北城,与相柱的政事堂遥遥相对,相隔约一公里,是天泰王朝御首江统处理政务及歇息的住所,算是核心所在。 琴鹤堂的一间书房里,御首江统正在里面看书,京机阁三大神将之一的龙骧将军文和正陪在书房,他是收到中领军将军史云涣的命令过来。 书房外,另有一将静静站在院子里,乃是龙骧将军的副将叶久意。 琴鹤堂正门的台阶上,一人静静坐着那里,手中长剑伫立台阶上,双眼看着前方,那里正有几人缓缓走来。 此人乃是当年助天泰王朝立国的北方三支精锐部队之一,冀州强弩主帅后人,姓赵名武,现任王朝武卫将军,负责御首安全护卫。 “赵将军,幸会,子将有礼。” 赵武看着招呼他的领头之人,持剑缓缓起身,道:“星门无人座,为何无故来犯琴鹤堂?” “我家仙王座听闻御首江先生学贯古今,有经天纬地之才,所以让在下来请江先生到星门一会,煮酒论天下,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若是仙王座想与御首畅论天下,可请仙王座移驾洛郡一会。御首朝务繁忙,诸事操劳,不便外出,请见谅。” “哦,若我非要请天泰王朝御首走一趟星门不可呢?”无人座子将似虚似幻,又靠近了琴鹤堂正门一些。 “那要问问赵某手中的兵刃答不答应。”赵武扬手一震,剑鞘瞬间飞出,长剑一摆,寒光照向无人座。 “哈哈……今日正好一会赵家神锋弩,看看有传说中的冀州强弩主帅几分实力,可不要叫人失望才好。” 无人座话一完,身边一人长戟一摆,抬步走向台阶,道:“星门孔雀座血煞明王,请赵将军赐教。”话一完,长戟瞬间出手,戟法展开,与赵武战作一团。 无人座看了赵武一眼,微微一笑,身子一动,已带着其余人等越过赵武,自正面踏入琴鹤堂。 “无人座,留下来。”赵武大怒,长剑剑脊一分一合,连珠弩箭嗖嗖射向无人座。 无人座哈哈一笑,道:“神锋弩不过如此。”身形虚幻之间,弩箭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瞬间射入夜空不见。 面沉如水的赵武分心之下,被血煞明王长戟趁势连攻,转眼被逼入正门里。随之一心迎战,方又回到平稳之局。 无人座带人踏入江统书房外的院子,叶久意一声令下,周围将校现身阻拦之际,身一退,瞬间退入书房,随之龙骧将军文和现身院中,道:“星门无人座竟是如此不懂规矩之人吗?” “文将军,不是在下不懂规矩,而是你天泰王朝不给我星门面子。在下好心好意前来相邀,竟被拒之门外,只好得罪,不请自入。一墙之隔,不如就请御首出来一会如何?” “天泰王朝御首不见恶客,请回吧!”文和冷冷拒绝。 “仙王座吩咐在下来请御首,龙骧将军却请我离开,这叫在下如何是好?看来,只好对不起文将军。” 无人座旋身一起,虚影穿过联手攻来的两名偏将,转眼已来到文和身前,一掌拍向他。 眼看着文和一掌来接,没想到无人座微笑一起,竟穿过文和,晃身踏向书房。 一招扑空的文和大吃一惊,急道:“带御首离开!”随之一掌震开书房墙壁,旋身入书房,护在叶久意身前,予他带走江统之机。 “文将军,你拦不住我,今夜非带御首去见我家仙王座不可。”无人座脸上笑意不减,仍是不过问文和,虚身抬手抓向江统。 叶久意护住江统,顺势撞破书房另一边的墙壁,带着御首疾速离开,没想到无人座紧追不舍,竟是一爪穿过叶久意身体,拿向身后的江统。 就是现在。 文和纵身追上,翻身一掌拍向御首身前的虚幻臂影,终于与无人座正面交手一招。叶久意松了口气,带着江统迅速远离无人座。 这无人座太过诡异,身体似乎没有实体,又确有实体。 但文和之前的猜测不错,无人座就算不展露实体,但他要拿江统时,伸出去的手必然会露出破绽,若再是虚幻,如何拿人?果然,文和趁机一攻,不出所料,果然对上无人座实体手臂,二人交手两招,又无法触碰到无人座。 “文将军,你奈我何?哈哈……” 文和望了一眼追向江统方向与叶久意交手的一人,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星门的武仙座权中天,与孔雀座血煞明王同为观天五狩之一,修为高深。 叶久意虽挡住了权中天,但跟随护卫之人却不是星门其他人的对手,那些京机阁的将校又在书房外的院子里与星门的高手缠斗,一个大意,真有可能被星门得逞。要是天泰王朝御首被星门抢去,那将是这个天下天大的笑话。 文和不再与无人座缠斗,瞬间退往江统方向,旋掌一招攻向与叶久意一战的权中天后,来到江统身前,道:“御首,快请支援。” 江统点了点头,拿出特制电话,联系内柱司马旦及卫将军司马牛。 龙骧将军在,之前本来没打算请援,只吩咐准备,但谁也没想到,来人竟是星门极其难缠的无人座子将,似虚如幻,让人无从下手,完全处于被动。像这类有特殊功体之人,神机营的异能战士或许能有克制之法,这与修为无关。 江统拿出电话联系,无人座含笑看着冷脸立身江统前的文和,并没有再动手。直到江统放下电话,无人座才又脚步一起,出招便攻。 文和有些不解,但也猜不出无人座突然停手是何用意,但确实争得片刻喘息之机,功力运转,聚音震颤聚泉、海泉诸穴,连身前的空气也震动起来。 “小心,是‘大搓衣板神术·恶龙咆哮’。”无人座话一出口,急忙运起功力,闭塞耳识,化出气墙抵挡音波攻击。 神音破天横扫,顿时冲散战团,星门之人无不运功抵挡穿脑神音。 文和望了无人座一眼,伸手带起江统,转身便走。看来无人座就算似虚如幻,也无法免疫音波攻击,这算是接战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第362章 地狱 “文将军,我倒要瞧瞧,你能施展几次大搓衣板神术。” 抵挡一过,无人座与武仙座连攻叶久意,叶久意哪敢与二人对战,何况还有一个摸不着的无人座,急忙带着人靠向护着江统离开的文和。 一走一追,转眼往北城郊外而去。 琴鹤堂正门处,血煞明王看着与自己战的难分难解的赵武,道:“你家御首被迫撤离,逃离琴鹤堂,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你不担心吗?” “有龙骧将军在,小小星门,岂能得手。”赵武知道血煞明王之语,不过在于挑起他内心的焦虑,好寻找破绽败他。但他已与江统等人分开,忧心无意义,自不为所动,只全心与血煞明王一战。 “呵,赵将军,你知道今夜星门为何要来请你家御首吗?”看来血煞明王并不放弃,还要继续施压。 赵武一剑挑开血煞明王攻来长戟,剑光连闪,带着弩箭一同还击,道:“总逃不出争夺三生石或造化之钥。不过你们白费心机,若集中力量,或许能得手,现在分开攻击各处,不过徒劳无功。” “或许真能成功也不一定。我猜想,无人座不化现实体,就算你家龙骧将军修为高深,可碰不到,摸不着,根本奈何不得。你家御首现在应该已经向外求援,只要高手不断被调来护卫,星门自有可乘之机。” “孔雀座,你错了,天泰王朝根本不在乎造化之钥,争夺的不过江湖势力,你星门果然白费心思。” “哈哈……咱们拭目以待。”血煞明王不再出言,又专心与赵武大战。 远远盯着为争夺造化之钥而大打出手的各家势力,放下电话的程子衣眉头微皱。他已经收到星门袭击琴鹤堂,似要擒拿御首江统的消息。若是平常时候,他倒是不在乎,随时可以转身过去支援,但现在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夜榜高手,却有些举棋不定。 自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之后,神秘莫测的夜榜对所有势力来说都是一大威胁,现在突然出现在京师洛郡,看似是为了造化之钥而来,谁又知道他们背后在谋划什么,万一有针对天泰王朝的阴谋,今夜却是一个跟踪查探的好机会。 但星门无人座的出现,也让程子衣忧心江统的安危。大家几乎都知道无人座功体特殊,目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很好克制他的东西或武学,这是一个麻烦人物,就算你修为比他高也没有多少用,何况谁高谁低还不一定。 不仅程子衣,随着御首江统遇袭的消息传开,宗柱的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等人也收到了消息,一时又在三大世家传开。 程子衣又望了战团中的众人一眼,或许宗柱的几位将军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可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不会过问遇袭的御首。毕竟造化之钥百十年一现,御首几年一出,对他们来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程子衣摇了摇头,司臣离开京机阁,并没有带特制电话,不然联系上他,或许有可能叫身法高明的清平子来盯一盯夜榜之人。 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将校去支援江统,留下两名偏将,吩咐有机会就盯,没机会不必过问,毕竟夜榜高手不一般,一不小心就会死在他们手里。 三大世家可以不在乎江统,但京机阁不能不在乎,一旦王朝御首出了意外,先不说责任问题,这个笑话,天泰王朝可承担不起,事关整个王朝的脸面,由不得不重视。 在距离琴鹤堂、政事堂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里,一套两室一厅的屋子客厅里点着蜡烛,客厅的餐桌旁静静坐着那位唤作段凝的女子,餐桌上放着一个金属箱子。 随着星门与天泰王朝一战的战团逐渐往城北郊区移去,天泰王朝更是从京师四方抽调了大批高手前去护驾。 这时,段凝缓缓站起身来,客厅里突然多了三道身影。 “麒麟座,就你们三人吗?”段凝看着为首之人,皱眉问道。 被称作麒麟座之人,正是星门的紫绶天品,点头道:“就我们三人,请段姑娘开始。” “如果只有三人,我暂时不可能送诸位离开,需得等无人座、两仪座等星门诸人会合齐后,才可以开始。”段凝摇头拒绝,又坐了回去。 “段姑娘,军师他们自有其他方式离开,不必操心,而且我们也不是离开,请段姑娘设定坐标送我们一程,我们要走一趟天牢。”麒麟座说着,伸手将餐桌上的箱子推到段凝面前。 “天牢?对不起,我收到的命令是在星门众人擒住御首后,带诸位平安离开洛郡,没有去天牢的任务。而且,传送门只能稳定的使用一次,不能如此浪费。”段凝一把推开箱子,仍是拒绝。 “段将军接旨!”麒麟座伸手拿出诏书,一抖展开在闻声起身躬拜的段凝面前,随之将诏书递给她,“这是陛下密旨,请段将军过目。” 躬身接过的段凝将诏书看了一遍,面东拜道:“段凝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收起诏书,段凝拿过箱子,用钥匙打开,道:“麒麟座,我要提醒你们,理论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完全隔绝电磁炸弹的攻击,所以,密封在箱子里的便携式传送门也会受到一些微弱影响,加上目前洛郡的磁场太过混乱,影响仍在,一旦启用,大约只有十秒左右的时间,而且,不一定能准确的将各位送去天牢。” 麒麟座看着调试便携式传送门的段凝,道:“没关系,段姑娘只管送我们过去,只要在天泰王朝反应过来前,争取到足够时间即可。” 调试完成,段凝将客厅窗户关死,窗帘拉拢,转身看着客厅里出现的一座虚幻光门,道:“祝诸位一路顺风。” “你不一起走吗?”正抬步走向传送门的麒麟座停下脚步,转身道。 “你们要去天牢,我没必要冒险,为何要与你们同走?”段凝微微一笑,“只有十秒的时间,请麒麟座速行。” “也对。”麒麟座点了点头,领着其余两人抬步跨入传送门,“段姑娘,请!”光芒一闪,三人瞬间消失。 第363章 有门 十秒左右,传送门消失,段凝将客厅里的一个包拿上,又在金属箱子里操作起来,片刻后,客厅里又出现一座传送门。 段凝将金属箱子提上,吹灭客厅里的蜡烛,拿着包走入传送门,光芒一闪,随着段凝消失,传送门转眼亦消失。 数息之后,段凝出现在河内郡城郊的一栋别墅里,适应黑暗后,伸手将金属箱子扔在一楼大厅的一个大锅里,从桌子的夹层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后,将里面的药水倒在金属箱子上,箱子转眼化水,可那大锅却好好的。 段凝看了完全化成的水一眼,借着别墅外路灯的光亮,往楼上走去,开门进入一个房间后,打开灯,将包放到床头柜上,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手机开机。 段凝随之躺在床上,开始拨号,接通道:“韩大姑娘,还没休息吧?嗯,我明儿下午到魏郡,明天晚上可以去看你家的星星吗?” “没问题,我待会发个地址给你,我们在别墅等你。”电话里传来韩箐的声音。 “好的,打扰了,明天晚上见。”段凝挂断电话,随手一扔,起身开始脱衣服,随后走入卫生间,洗漱准备休息,天快亮了。 “麒麟座,看起来天牢的守卫力量大减。” 洛郡城南郊的天牢外,紫绶天品三人已经站在那里,望着天牢的入口,四周地上是被他们清理杀死的守卫。 段凝将紫绶天品三人传送到了距离天牢不到两公里的地方,三人很快杀到了天牢入口。 “守卫力量不减又能怎样?宗柱的三位将军各自跟着本家,江统遇袭又将天泰王朝的高手引向了城北,我们之前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城南,天泰王朝根本想不到,传送门又被破坏,如此还劫不了天牢,那我星门也白来了。你们守在外面,我一人下去便可。”紫绶天品说完,飞身而入。 剩下的两人往两边不远处散开,小心防备。天牢上面的建筑都是误导人的,里面关押的囚犯,都是一些在普通黎民面前说起来很有体面,其实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地下关着的,才是真正的重要人物。 天牢警声早已拉响,地下一层层厚重的金属甲门,根本抵挡不住星门麒麟座的攻击,紫绶天品不多时已踏入一座牢狱之外。 “嘿,蛇骨公、蛇骨婆,没想到消失武林多年的贤伉俪竟被天泰王朝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真是料想不到。”紫绶天品见了身前牢狱里关押着的两位白发苍苍的囚犯,也有些吃惊。 “你……你是……星门英仙座紫绶天品?你竟闯入了天泰王朝的天牢?”被唤作蛇骨公的老者先是一惊,随之又是一喜,连忙走到铁栏栅前,一脸希冀看着眼前的紫绶天品。 星门之人杀入天牢,或许……今日有离开的机会。 “没想到前辈还记得我。当年贤伉俪消失武林之时,在下确实是星门十三星云之一的英仙座,不过现在嘛,我已是观天五狩的麒麟座,幸会。” “见过麒麟座,真没想到老夫还有见到星门高手的一日。”蛇骨公感叹道。 “这些年来,我听说邪门之人一直在寻找贤伉俪的下落,却没想到被关在这种地方。二位前辈,还请回到邪门后,帮星门问声好,我门仙王座,可是愿意与邪门交个朋友。” “请麒麟座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蛇骨公二人一喜,紫绶天品此言,摆明了要助他们离开。 紫绶天品点了点头,伸手捏碎铁栏栅,双掌同出,震出蛇骨公、蛇骨婆二人体内的锁元针,功力渐渐恢复。这二人属于意外收获,但能顺便给邪门一个顺水人情,又可以给天泰王朝添堵,何乐而不为。 紫绶天品也不过问走出来打坐调息的二人,又往里面走去,一路之上也见了一些人,但没有什么值得出手的角色,虽然那些人求来,紫绶天品也不管他。 待走到了最里面,一间与外面完全隔离的暗室出现眼前,紫绶天品望着眼前厚厚的金属板,运起满身功力,五掌方将板子震飞,随后抬步踏入,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牢狱中。 那人满头白发乱糟糟的,衣服虽看起来非常干净,却是四处血红,像是比较新鲜的血印,脸上缠着绷带,隐约可以见到真面目,露在外面的双手也缠着绷带,有些微微颤抖。 “古三公?”紫绶天品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被唤作古三公之人也往紫绶天品走了两步,道:“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重要吗?之前不认识,待我救你出去后,或许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紫绶天品说着,脚步往铁栏栅走去,伸手往栏栅捏去。 在古三公的轻笑中,紫绶天品一手抓了空,随着脚步前进,自己走入其中,看似站在古三公身旁,却是完全够不着 “幻影吗?”紫绶天品低语着。 “破不了异能者的奇术,阁下也就只能远远的看看我,聊以勉慰。”古三公随后转身,走到床上坐下,含笑看着有些茫然的紫绶天品。 “异能战士?”紫绶天品低语一起,忽然感觉脑中一阵刺痛,随之身体完全无法动弹,面色大变。 “哈哈……星门麒麟座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敢独自闯进天牢,会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却是这般普通的货色。”随着笑声传来,一人负手走向定住无法动弹的紫绶天品,掌运功力,一掌拍向他的脑袋。 “是吗?” 眼看着厉掌取命而来,紫绶天品眼中邪笑一起,翻手拿住来人右掌,功力一催,瞬间力压他跪地,道:“异能战士只适合远攻,一旦近身,在我等高手面前,不过三脚猫的角色,就凭你也敢现身来杀我,是谁给了你自信?放了古三公出来,我饶你狗命。” 原来紫绶天品被定身,却是假装出来的诱敌之计。 “麒麟座,你杀了他也没用。异能者一般只有一种能力,可以神识攻击的是一人,刚才定你身的是此人,而让你摸不到我衣角的,又是另一人,放弃离开吧,现在不会再有人出现让你拿住,你这一出手,破了前局,断了后路。” 第364章 失着 “紫绶天品这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古三公,你今日是离开也得离开,不离开也得离开。” 紫绶天品说着,一掌拍死异能者,正准备观察困住古三公的异能是什么,又如何破,眨眼之间,古三公连同狱中的一切,瞬间消失,面前哪里还有人,不过一堆土石而已。 “不好!” 紫绶天品此时真正色变,转身往外纵去,想到外面去截阻。刚才出手的异能者,应该有挪移的能力,只要他将古三公转移到外面,随便埋入一个地下,之后哪里去找? “麒麟座且慢,这是障眼法。”紫绶天品刚奔出来,一条人影走来,蛇骨公拦住去路,“天牢是关押要犯的地方,若要保证里面的犯人不被人轻易劫走,肯定会有所限制,避免有异能者在外面救人,将人挪移出去。天牢定然设下严密防护,就算是看守天牢的异能者,肯定也是不允许有能力将犯人挪去外面,这是最大的保障。” “多谢前辈。”紫绶天品这一声谢,没有半分虚假,姜果然是老的辣,自己心急大意之下,差点上当。 “脱困之恩,无以为报,麒麟座不必言谢。老夫被囚禁在天牢这般久,也不是白混日子,这里面的许多东西,已慢慢观察出来些有用的,包括这些异能者的能力、心性与作为,现在老夫就助麒麟座一臂之力,以报囚禁之恨。” 蛇骨公说着,功劲一起,出掌在上面的土石上不住点、划,不过数秒钟,只闻轰的一声大响,上面的土石垮塌,露出顶上一个牢狱,里面关着古三公。 紫绶天品抓住机会,一掌抓碎栏栅,刚将手往里面伸去,眼前景象一变,抓了满手土石,哪里来古三公。 看来这些异能者虽不能将人挪出去,却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挪动古三公,不杀了这位异能者,终究麻烦。若是宗柱之人回援,怕是只能离开:“蛇骨公前辈,你知道那些异能者躲在什么地方吗?” “这却不知。宗柱的高手这么久也没出现,只有这些异能者防守,看起来是洛郡出了大事。只要我们找到监控之地,将之摧毁,让他们变成瞎子,异能者也不可能一直施展异能,我们将这里寸寸毁去,不信找不出古三公。” “出来吧!” 蛇骨公这话一出口,紫绶天品终于感觉到左后边的顶上传来一丝异常,纵身一掌拍去,随着突破钢板,震土碎石往上六米左右,又现出了一块钢板来。紫绶天品一声大喝,神威运起,将整块钢板带着冲天而起,竟突出到了地面,随着将一个似钢板围起来的房间扔到地上,露出了里面有些惊慌失措的四位异能者。 “刚才有会神识攻击的异能者奈何不了我,看起来你们应该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了。”紫绶天品冷笑走向电线被烧焦有些烟味的“牢笼”,一掌拍去。 里面的异能者瞬间不见。 紫绶天品看着被自己一掌废去的钢铁屋子,摇头低语道:“逃的可真快,真是麻烦。” “麒麟座,如何了?”在外面守着的两人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紫绶天品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刚才被自己震塌出来透出光亮的深洞,蛇骨公与蛇骨婆纵身飞了出来,蛇骨公手里提着古三公,道:“麒麟座,幸不辱命,找到人了。” “多谢二位前辈。”紫绶天品抱拳道。 没想到蛇骨公夫妇反应倒是快,自己刚对付了异能者,他们就找了古三公出来,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不愧是邪门的高手。 “麒麟座客气,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们夫妇自去天齐王朝拜谢先生与星门。我们夫妇失踪多年,要先回邪门一趟,后会有期。”蛇骨公将古三公交给紫绶天品,与蛇骨婆致礼告辞离开。 “二位前辈慢走。” “麒麟座,这两位老者是?”一人问道。 “这二位乃是邪门的前辈高人,没想到竟被天泰王朝囚禁在天牢里,我们今日无意中将他们放了出来,不知道该说是星门幸运,还是天泰王朝倒霉。走吧,放出信号,按计划撤退。” 紫绶天品带着古三公,纵身往洛郡西而去。这时候才发现,古三公脚上没有穿鞋子,同样是染血的绷带缠着,道:“古老先生,看起来你受了不少苦。” “不过小菜一碟,算不得什么。若是你们星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怕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相信你们的手段,肯定比不上天泰王朝的宗柱。” “倒也未必,古老先生可不要小看星门。”望着升腾爆开的信号旗花,紫绶天品哈哈一笑,将身法展至极致,转眼消失。 紫绶天品三人带着古三公离开后,加上又逃了蛇骨公夫妇,天牢被破,转身回来的四位异能者面色都不好。 “我早请诸位将军小心防范,不可大意,他们偏不听,一个个全跑回去为自家效力,现在出了这种事,还不是我们的罪责。”其中一人似是不忿,气愤道。 “认命吧,宗柱三家各自为政,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似京机阁铁板一块。三大世家之人也不可能担下罪责,我们还是联系幻影将军,请他找留营司马和卫将军为我们讲情吧,不然我们性命难保。今日一着,看起来不只是宗柱的问题,或许我们也有脱罪的机会。” 洛郡城南信号腾空,已经没有紧追御首江统不放,只不过带人拖着众高手的无人座见状,哈哈大笑道:“文将军,宗柱失职,或许南边天牢已被人攻破,还请诸位前去善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告辞。” 文和阻止了京机阁众将校及御首护卫的追击,追上了也没有什么用,无人座这个特殊功体在,很难杀人,还要承担陨落高手的风险,不划算。现在的重点是天牢被破之事,里面的其他人可以不算,关系重大的古三公绝不能失,随即命叶久意极速去城南支援。 与夜榜高手、三大世家之人交手的以星门两仪座为首的众人,已在之前脱身离开。夜榜独自面对三大世家,见一时难得造化之钥,也退走。经过多时交手,伤痕累累的三大世家之人,自然也没有继续争斗的兴趣,何况伐无道他们还收到了天牢被攻破,走了古三公三人的消息,一时犹如晴天霹雳。 对古三公,三大世家不似京机阁看的那般重,但邪门的蛇骨公夫妇逃脱,一旦邪门报复起来,当初捉拿蛇骨公夫妇的三大世家,肯定首当其冲。 刚才还是寇仇一般厮杀交手的众人,转眼又因共同利益走到一起,商量对策,一边等着城南的坏消息。伐无道三人已经赶去,要查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第365章 安北守一 “古老先生,看来你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两仪座天相收起手里的笏板,走到坐地的古三公面前蹲下,伸手递了两个面饼给他。 现在天已大亮,星门众人自洛郡城西离开后,往北赶了一段路,现在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稍事休息,顺便吃些东西。众人奋战大半夜,也有些疲累,受伤的人也不少。 天相刚才已经查看了古三公,满身皆是受刑之后留下的伤痕,新旧交替,惨不忍睹。要换了常人,不哀天嚎地已是难得,没想到古三公竟似没事一般有说有笑,行动自如。 古三公接过面饼,咬了两口,又伸手接过天相递来的水喝起来,随之放下,道:“也没有什么如意不如意,人生一辈子,有好有坏,有喜有悲,不过如此。享福大半辈子,劫难十多年,总是赚的。” “古老先生,你老是有见识的一代大学士,应该能猜到星门救你出来的缘由,只要你交出‘追本溯源’,你就是星门的朋友,星门过一天好日子,就有你一日的好生活。你在天牢受苦受难十多年,也不想一辈子待在天泰王朝的天牢里,或是死在这荒郊野外吧?” “自然能猜到你们星门杀入天牢的原因。”古三公点了点头,“不过,要叫星门失望,我根本没有什么追本溯源,大家都错了。” “古老先生,你不用急着否认。天泰王朝的三大世家为何拿住你不放,宗柱为何年年月月日日审问你?致使你遍体鳞伤,生不如死。三大世家不是傻子,宗柱不是傻子,我们更不是傻子。你是赵正书大学士最好的朋友,当年应该见证了追本溯源的诞生,现在这个世界上,若说还有人知晓追本溯源的下落,除了古三公,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追本溯源?哈哈……追本溯源!”古三公仰天大笑,随之摇头,“这个世上,根本就不该诞生追本溯源。错了,都错了,我们都错了,错在太过天真,所以,我那老朋友很快就毁去了追本溯源。它从诞生到毁灭,不到一个小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追本溯源,你们不用白费心机。” “古三公,你真不愿意交出来?”有些气怒的孔雀座血煞明王抬脚踩在席地而坐的古三公脚上。 刚才天相检查古三公身体时,他也在旁边,知道古三公不仅双脚的十根脚趾烂没了,双脚更是满布孔洞,鲜血淋漓,看来受刑从未断过,他绝对挨不住这一脚。 不过,血煞明王想错了,古三公只看了一眼踩在自己脚上的脚一眼,神情没有任何波动,道:“呵,天泰王朝的宗柱花了十五年也没有结果,别说这个世上已没有追本溯源,就算还有,你觉得这一点点时间,这一点点小手段能撬开我的嘴?你觉得威胁对我有用?你们是不是太小瞧了三大世家?也太小瞧了我古三公!” “你是天泰王朝之人,三大世家也在天泰王朝立足,或许手段尚未用尽。古三公,你不怕我们去拿了你的家人来?”血煞明王还不放弃。 古三公轻轻一笑,仰身随意的躺在地上:“呵,如果你们能见到我的家人,请你们代我问声好,就说我古三公对不起他们。” “他的家人亲族,在十五年前第一个月的审问中,全部凄惨的死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到他。”天相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血煞明王。 血煞明王觉得有些尴尬,走过去一把抓住古三公的领子,提了半起,道:“古三公,你不想为家人报仇吗?我星门做的到。” “嗯,若是这样说,我若真有追本溯源,肯定与你们交易,我相信星门做的到。不过可惜,传言终究是传言,传说终究是传说。” “这老东西!”血煞明王放开了古三公,古三公又躺回了地上。 “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带着我,在天泰王朝的疆域内,你们绝对逃不出京机阁的追踪,我看还是直接杀了我离开吧,一了百了。”古三公伸了一个懒腰,含笑看着血煞明王。 “你不怕死?” “你觉得我怕死吗?” “那你为何还活着?” “我虽然不怕死,可以活着,我为何要死?生命很宝贵!” “嗯?织女,怎么了?神色如此慌张。”就在这时,天相走向一个背着琴远远纵身而来的女子。 女子乃是十三星云中的天琴座织女,纵身到天相面前后,道:“军师,我在附近发现了暗哨的踪迹,说不定是京机阁的人,此地怕已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开吧。” “好,大家准备离开。”天相点了点头,现在不少人带伤,昨夜,京机阁三大神将只出现了一个龙骧将军文和与星门交手,还有两人隐藏暗处没有现身,若真被京机阁追寻到,一旦大战,将非常艰难。 星门众人又带着古三公往北急纵了约五公里,前方一道背剑身影站立树梢,负手挡在星门众人前路。 “小子不知死活,快快让开。”星门天箭座左旗,张弓扬箭,一箭射向背剑者。 背剑者后背长剑略出鞘半分,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碎开左旗一箭的同时,竟连他手中的长弓也被一剑断去弓臂与弓弦,持弓右手瞬间见血。 “人留下,我让你们离开。” “真是好大的口气!”武仙座权中天拔剑出鞘,纵身一剑刺向背剑者。 背剑者右手剑指往后一扬,散出剑气罩面攻向武仙座,权中天持剑连挡,一连挡了五剑,自身也后退了五步,终于完全挡下剑气,道:“你……你是剑……剑……” 背剑者转过身来,平静望着已经停下脚步的星门众人,抱拳道:“天泰王朝安北将军剑守一,见过星门诸位,幸会。” “剑……剑守一,你……你怎么会……”权中天面色一变,持剑身影不再出手。剑守一是星门强敌,许多高手先后败在他手里,正面对上,压力自然而生。 “天齐王朝水师早前有异动,我们早有察觉,天齐水师战队目前到了天泰王朝领海之外的准确位置,我们也清楚。你们无法利用天泰王朝的传送门,而又是修仙者,走直线距离往北出海会合水师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没有卫星画面,但只要在两点之间布置一些有经验的探哨,再结合监控数据,发现你们的行踪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第366章 平分秋色 “嘿,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一战天泰王朝的安北将军,硬闯出去,要么自己离开。”古三公看着天相笑道。 “京机阁的人马上就到,无人座、两仪座,你们可以考虑的时间已不多。” 子将看了天相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纵身攻向剑守一,道:“今日正好再试试剑将军的身手,看看到底又有怎样惊世骇俗的精进。” 天相将手中的古三公交给旁边的紫绶天品,看着纵身出击的子将。剑守一所言京机阁的人马上就到,应该不是骗人,更何况剑守一身为天泰王朝安北将军,肯定也带了人过来,要是与京机阁人马会合,星门并没有多少胜算。剑守一修为太高,连门主仙王座也忌惮两分,自己怕也无能为力,目前只有功体特殊的无人座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剑守一看着独自出战的子将,微微一笑,一道剑气穿身而过,被后方的天相旋笏击散,随之抬步一退,身后长剑锵一声出鞘,持剑运功前刺,却同样是穿身而过,无法触及子将半分。 剑守一连忙持剑后退,左掌连环而出,挡下子将掌力,抽剑疾速后避而走。 “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北将军剑守一吗?”子将虚幻之体,竟迎着剑守一带着后退的长剑撞去,双掌不住拍向剑守一。 天相终于松了口气,只要破不了无人座子将的特殊功体,这个天下,他就可以横着走。 “无人座,你看这是什么?” 剑守一连战避走,数息后,旋身一剑刺向子将,左掌同时张开,掌中矩阵爆开,一道阴火拍向面前的子将。 阴火幻形无温,直到近身,无人座方感觉到威胁降临,随着一阵刺痛传来,瞬间运起满身功力,往外强震阴火,不让之燃烧自己。 可惜,子将迟算了一步,剑守一左掌放火与右手剑入几乎不分先后,当子将被阴火触身烧出本体来时,剑守一长剑正在由虚化实的子将身体里,就似被剑守一一剑穿身一般。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剑守一功力催上极致,功劲透过剑身,剑气爆发,旋剑与子将对了一掌后,随着拔剑而出,带起鲜血的子将瞬间被剑守一一掌击退,已受了不轻的伤。 刚才还占尽优势的子将,没想到转眼被剑守一击败,别说子将不相信,就是天相等人也不会想到。他们最多认为是子将奈何不得剑守一,剑守一也奈何不得子将的平手之局,谁知胜负来的这般快,还是特殊功体的子将惨败。 “这……这是天火,你……你竟然掌握了天火?”吐出一口血的子将不敢置信,从无人可破的功体,竟被剑守一瞬间以天火破去,现出实体。身前衣服已被阴火烧为灰烬,露出通红的身子。 “非是掌握,不过勉强借来用一用而已。”剑守一收剑入鞘,“无人座、两仪座,还要战吗?”没人看到,负手在后的剑守一左掌,也被阴火烧的通红,正运功驱除炎劲,左掌渐渐转为常色。 天相看着收剑入鞘的剑守一,纵身一指封住子将背上的剑伤。京机阁的司臣与冀中堂已经带人赶到,无人座伤,剑守一与司臣修为太高,目前形势对星门有些不利。 “司将军,没想到你们来的这般快。”天相轻笑摇了摇头。若只是一个剑守一,还有带着古三公冲出去的机会,现在司臣众将到来,可能性已经极低。 “两仪座,你们当我京机阁是三大世家那种废物吗?昨夜布局,应该是出自你之手吧?倒是让司臣对星门军师刮目相看。现在将古三公还给天泰王朝,我与剑将军请你们平安出境,昨夜之算计也一笔勾销。” 就在司臣说话的时候,京机阁绣衣直指程子衣也带人随之赶来,如今两大神将加上剑守一,星门再无侥幸。若是拼死一战,以星门在场的高手,不是说没有胜的可能,但肯定会伤亡惨重,元气大伤,这是星门承受不起的。 天相看了一眼紫绶天品手中一直含笑的古三公,自爆出洛郡拍卖造化之钥后,星门策划这么久,如今功败垂成,真是没有想到。若要说随随便便又将古三公交还天泰王朝,心里肯定不甘。 程子衣道:“两仪座,今日形势,一旦大战起来,若待三大世家的人马赶来,或许转眼变成生死存亡之战,这对你我双方皆没有好处。京机阁不愿意见到事情走向那般极端,相信星门也不愿意承受这种程度的损失。京机阁愿意用一块造化之钥作为补偿,交换古三公,我们给星门诸位五分钟的考虑时间,再长,待三大世家高手一到,那将由不得我们京机阁完全做主。” “军师!” “算了。”天相摇了摇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若可以白得一块造化之钥,回星门有个交代,也不是不能接受。司将军刚才之言非常有道理,三大世家是废物,只要古三公在宗柱手里不死,以后还有机会。” 天相双眼自程子衣、司臣、剑守一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司臣那里,道:“司将军,你怎么说?程将军方才之言,能代表京机阁吗?中领军将军那里,你们如何交差?” 司臣伸手拿出一块造化之钥,随手递给身旁的冀中堂,道:“程将军之言,就是司某的意思,至于史将军那里我们如何交差,不用两仪座操心。现在造化之钥就在冀将军手里,若是愿意交换,就请麒麟座带着古三公与冀将军交换,不知意下如何?” 迟则恐变,天相点了点头,对紫绶天品示意,让他带着古三公过去,麒麟座对副将冀中堂,正好合适。 紫绶天品与冀中堂二人,一人拿住古三公,一人手持造化之钥,缓缓往对峙双方的中间走去。临近后,当冀中堂接过古三公,紫绶天品拿住造化之钥时,二人竟同时出手,双掌猛然碰撞在一起,轰然一声巨响,紫绶天品与带着古三公的冀中堂双双飘退,平分秋色。 紫绶天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本以为与冀中堂过一招,可以略压冀中堂,为星门挽回一点面子,没想到竟是平分秋色。两三年不见,冀中堂的修为竟进步如此,京机阁的实力真是越发强悍,看来不动手是对的。 第367章 处变 天相自紫绶天品手里接过造化之钥之前,也一直看着冀中堂。 冀中堂以前负责过对天齐王朝的事务,双方打交道的时间不少,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冀中堂成长起来。如今身为司臣副手的他,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甚至将来变成京机阁的另一位神将,也非不可能,那京机阁明面上的实力,也将成为可以完全抗衡星门的存在。三大世家的存在,对京机阁来说已经可有可无,这对星门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剑将军、司将军、程将军,咱们后会有期。”天相对剑守一众人一抱拳后,剑守一与京机阁人马缓步往一边让开,留出星门众人离开的大道。 “这次多谢剑将军相助,京机阁感激不尽,北边的防线没有问题吧?”星门众人离开后,司臣转身对剑守一致谢。 “北边防线由镇北将军亲自坐镇指挥,只要我们跟在星门后边,一路‘礼送’他们出境,不会有大问题。” 程子衣看着与司臣说话的剑守一,这位王朝的安北将军,来自离门,被称作军中第一高手,就是离门门主孟左全,对他都很客气,视之为离门的依靠,一般人肯定请不动他,没想到这次竟愿意助京机阁一臂之力,看来司臣的面子不小。 “那就好,只要星门老老实实离开,免去一场大战,对大家都好。”司臣点了点头,转身对冀中堂道,“中堂,你派人知会三大世家,若还想要古三公,一家拿一块造化之钥来换,过时不候。” “哈哈……司将军啊司将军,你这一手转卖,真真是一本万利,之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程子衣不觉对司臣竖起大拇指,一块造化之钥换三块,赚了不少。 “古三公在我们手里,三大世家肯定要来吵闹要人,我也不想与那群不求上进的东西东拉西扯,大家把价钱讲开,要就来换,不要就滚。古三公自宗柱手里丢失,京机阁冒着天大的危险截下来,他们给些回报,应该的。” “说的也是,就算以京机阁的实力,单独对上星门,也是心惊胆战,要些好处,无可厚非。若三大世家这点担待也没有,古三公也不必给他们。” “中堂,你好好看着古三公,我们跟上星门,不然怕是跟不上了,绝不能让他们再在王朝闹事。” 剑守一与京机阁众人尾随礼送星门之人往北离开时,洛郡一栋别墅里,刚换过新手机的陈涉世家众人战战兢兢站在别墅一楼大厅里,不敢去看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的陈祖道。 众人换了新手机后,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昨日夜里,有众高手夜袭狼居胥山,陈祖衣别庄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人亦失踪,山上后辈、弟子死伤惨重,连对手是谁也不知,更别说留下人。 加上宗柱管辖的天牢被破,古三公被劫,又被抢回的京机阁拿来让三大世家以造化之钥交换,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触陈祖道的霉头。 众人心里最害怕的就是失踪的陈祖衣并非失踪,而是已经遇害。 以陈祖衣的修为,就算被偷袭,肯定也有一番大战,竟连别庄被毁、人不见后也没人察觉,可见出手之人的手段。这种情况下,失踪的陈祖衣,遇害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尸骨无存。 陈祖道看了一眼低头的众人,缓缓道:“无道,狼居胥山被袭击之事,交给你了,定要京机阁给我们陈涉世家一个交代。” “请家主放心,小的待会就回去见宗柱,准备开启‘八柱共议’,调看卫星画面,无论是谁,敢上狼居胥山杀人放火,真是欺我太甚,陈家必要他血债血偿。”伐无道急忙接道。 嘭的一声,沙发前的茶几被陈祖道一掌拍的粉碎,喝道:“伐无道,你在宗柱做了这么多年镇军将军,到底在干什么?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伐无道慌忙跪了下去,道:“小的知罪,请家主明示。” “查要京机阁查,但不能调看卫星画面,你明白吗?在场之人,都在跟着陈家多年的老人,祖衣悄无声息被袭击失踪,狼居胥山血流成河,竟连恶贼的衣角也没留下半点,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想不明白吗?要京机阁查,是我们陈涉世家的一个态度,并非要事实真相,无道,你要分清主次轻重。没有卫星画面,若京机阁也能查出什么来,无论结果如何,陈家也没有过多的损失,将来的一切,都由京机阁去抗,我们陈家置身事外。” “家主,若是这般,陈家岂不是白白被人欺凌?”武平君看了跪地的伐无道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 “一个陈祖衣重要,还是陈涉世家的延续重要?我要你们分清主次轻重,你们就要给我好好分清。普通世家门派有普通世家门派的觉悟,大门大派要有大门大派的觉悟,我们这些所谓的三大世家,也要有大世家的觉悟,我们现在最多不过在天泰王朝有些话语权而已,在这个天地,终究算不得什么,要认清自己。” “是,小的明白。”众人拜道。 “老夫也没想到,陈涉世家竟也有这么一天。” 另一边,住在京机阁招待处的清平子,正在吩咐铜犬帮罗勇物色合适人选,手里有修真者名额,可以培养几个人。之后又让星子鱼抽空回家去和她的爷爷星衡那老顽固商量商量,看愿不愿意收几个弟子,传个衣钵,现在星子鱼传不了他们星家的祖传手艺了。 若是星衡愿意,自让他教铜犬帮之人;若不愿意,再找司臣他们要一两种修真者的功法。武学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掌握那么多,随便传几招就够他们用的。 “你倒是够操心,一个小小帮派,还为他们劳心劳力,培养打手。”南溟看着打完电话的清平子,轻笑起来。 “你生长在景门,自然不懂这世俗的东西,有时候有些事,铜犬帮比景门还管用,活动空间也大,以后你就知道。对了,问你个事,现在京师国子监和太学附近,有没有新开发的楼盘之类,价格如何,我想买两套房子。” 第368章 不惊 “清平子,这就计划起来啦?还是等景门真成为了六大门派之一,你能入京做将军再说吧,到时候景门肯定送你大别墅,买什么楼盘的小蜗居。”南溟打趣道。 “不是贫道看不起景门,能不能成为六大门派之一,乌鸡变凤凰,不是你说了算。但是有一件事贫道十分确定,我们家的宫疏雨丫头,国子监或太学,肯定手到擒来,那是一定的。房子是为她将来入京学习准备,若是现在开发建设,差不多刚好可以住新房。我想着,京里将军大臣满天飞,咱们还是低调一些,住个普通新房子便好,暂时不考虑大别墅。” “要是这样,也没必要买两套,你问清楚宫疏雨准备考哪所学校不就好了。” “看看,像你这种没做过家长的人,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若是普通人家,无法买房子上学,那也算了。可你挡不住贫道有钱,现在上千亿的流动资金,买几套不是买?宫疏雨吧,她的成绩去哪个学校都不意外,国子监和太学是天泰王朝最好的两所,应该就在这两所学校里选一个。但作为家长,现在刚上高中,宫疏雨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和远见的孩子,你不能随便问她,一是会造成压力,二也可能影响她的判断,或许到高三的时候,喜好什么的又变了也说不定,一切但看她将来的想法,咱为她准备周全便是。至于星子鱼、列寇那两只不求上进的笨蛋,宫疏雨去哪里,将来就让他们跟着去哪里,他们没资格选,只能听贫道这封建大家长的安排。宫小夜还小,过两年再看。” “哈哈……说得你做个家长一样,虽然你是长老,但本姑娘比你大好不好,说得自己带过孩子似的。” “你还真说对了,贫道专业带过孩子,不是你这小姑娘能比。你抽空去国子监和太学附近帮我看看,选一个合适的。” “行,这个没问题,我过去转转,或者帮你查查。”南溟点了点头,她知道清平子这两日跟着司臣他们做事,反正她也没什么安排,就是跟着清平子做跑腿,“至于价格,京师洛郡肯定比魏郡那边贵不少,但大学附近会控价,国子监、太学那边的房价,应该在五千左右。” “五千?差不多是魏郡的两倍,京师果然不一样。不过这价格也不算什么,你若喜欢,长老我也可以送你一套,做你的嫁妆,别说景门对不起你。” “清平子,若本姑娘要嫁妆,师父师公肯定要送一套大别墅,谁稀罕你的破房子,真正是看不起人,还什么别说景门对不起我,你真是小气。” …… “司将军,听说古三公被你们截了下来,看来京机阁赢了。” 傍晚时分,清平子终于等到了司臣他们回来,冀中堂没有跟着,看来是安置古三公去了。 “其中的凶险,道长或许不知,要不是安北将军愿意出手相助,京机阁也不敢冒险。”司臣带着清平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随手关上门,“道长说的对,无论功体再怎么特殊,终究跳不出五行之中,安北将军一道三昧真火烧出了无人座的原形,一剑伤了他,让他心生忌惮。星门一时面对众多高手,也有些心虚,否则此行不会这般顺利。剩下的两个矩阵,作为安北将军出手相助的酬劳,我也不好意思要回来,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没关系,贫道再炼就是,只要安北将军愿意交个朋友,不就是几个矩阵嘛!” “道长啊,其实我觉得,不仅三昧真火,那些什么雨痕冰天、惊尘罡风之类,也可以拿出来试一试,说不定对无人座的功体也有用。那小子修为高的不像话,还让人碰不到,摸不着,神仙遇上也是天大的麻烦。昨夜要不是龙骧将军练有神音,多少对无人座有些影响,御首肯定被星门拿去,天泰王朝将成为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司将军,你说……要是贫道拿三昧真火去拍卖,还指名道姓说可以克制星门无人座的功体,会不会卖出个好价钱?又会不会有性命之危?” “咳咳,最好不要随意张扬,这种杀器,自己有就行,卖出去对我们没有好处,还白白树立一个大敌,得不偿失。” “以后看情况吧,若是井水不犯河水,贫道也好相处,要是以后大家交上了手,说不得,贫道要用这一手气死无人座,除去一个大敌。” 二人正说笑,一阵敲门声传来,司臣皱了皱眉,自己刚回来喝了口热茶,这个时候来打扰,准没好事,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偏将进来报道:“司将军,三王世家的王老夫人到了京机阁,说有急事求见将军,不知将军见是不见?” 司臣点头道:“请王老夫人进来吧!” 偏将离开后,司臣摇了摇头,道:“道长,天泰王朝三大世家,算起来也就王家有些收敛,我给他们一点面子,今儿若是陈家、宗家来,我就请他们滚蛋。” 清平子小声道:“我们刚杀了人,这样不礼貌,好吗?”随后就与司臣笑了起来。 “司将军,老身冒昧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将军,咳咳……”片刻后,偏将引着王家老夫人及三子王凌禄走入了司臣的办公室。 司臣请了王老夫人与王凌禄坐下,又请偏将端来茶水后,道:“王老夫人驾临京机阁,正是京机阁与司臣的荣幸,哪里来什么打扰之说,王将军你说对吧?” 扬武将军王凌禄看了一眼已经坐到角落里的清平子,道:“司将军说笑了,今日在下与老母亲冒昧求见,实有一事想请京机阁帮忙。” “若王将军想说古三公之事,条件京机阁已经开出,这是众将商量后的决定,三块造化之钥不能讲价,王家自然不能特殊,还请王将军见谅。” “咳咳……司将军,关于古三公之事,王家自然不敢擅专,若真要谈条件,肯定也是和陈家、宗家一起,毕竟是三家之事,只王家来谈,传出去不好听。咳……老身母子冒昧来访,其实是为了我家曾孙女处静之事。老身之前找过中领军将军,史将军叫老身来与司将军一谈。” 第369章 狮子大开口 “王处静姑娘?”司臣看了王凌禄一眼,王处静是他最小的孙女。若之前王家找了中领军将军史云涣,而又被史云涣将事情推到自己这里来,摆明了不想理会。 司臣与史云涣他们在京机阁共事多年,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随便一个动作就可心领神会:“王将军,不知王姑娘有什么事需得找来京机阁?” “司将军请看。”王凌禄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办公桌后面的司臣。 司臣接过看了看,将纸条递还,道:“王将军,王姑娘被邪门之人捉了去?王姑娘也跟随诸位到了洛郡不成?” 王凌禄收起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点了点头,道:“我那孙女确实跟着老太太到了洛郡城来玩耍,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因昨夜之事,咳,我们将她留在了城里。待返回时,护卫全部被杀,处静不见,只有桌上放着这张所谓邪门留下的纸条,索要两块造化之钥来换。除了这两块造化之钥有些狮子大开口外,昨夜……蛇骨公夫妇被星门之人自天牢放了出来,如今怕也联系上,这事混杂进来,我们王家也没有底,所以想请司将军相助,或者拿个主意,王家必有重谢。” “王将军说笑了,王老夫人修为高深,司臣自问不是对手,若王老夫人也觉得棘手,司某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司臣微微一笑,摇头露出拒绝之意。 “司将军,咳咳……司将军说笑了,老身如何是司将军的对手,说出去教人笑话。咳咳……司将军,来自天正王朝的邪门高手众多,我们王家自认比不上,这次邪门没有掺和到三生石与造化之钥的争夺中来,也不知都有些什么样的高手来了洛郡。王家心里没底,所以厚着脸皮来见一见司将军,希望司将军能助一臂之力。” 司臣放在办公桌上的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过了片刻才道:“王老夫人今日来找司臣,不知于私还是在公?” “咳咳……自然是在私。”王老夫人没有任何迟疑,瞬间接上司臣之言,看来也明白史云涣将王家推到司臣这里来的用意,摆明了京机阁不想掺和到王家与邪门的争斗中。现在已算与星门交恶,要是再为了王家与邪门结怨,天泰王朝将面临极大的压力,连京机阁也扛不住。 “若是在私……王老夫人,王家若舍不得两块造化之钥,一块应该没有问题吧?司臣可以将景门所得那块造化之钥送给王家救人,也可以出面与邪门将此事交涉妥当,但我有两个条件,王老夫人可以考虑考虑。” “司将军请讲。”司臣松了口,王老夫人母子也算松了口气,一正点头道。 “第一,从明年开始,景门在正常分配的修仙者数量上,每年要增加十个名额。第二,门派大比,若景门侥幸排名进入前六,王家要支持景门成为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一。只要王家对这两点没有疑问,司臣定全力相助王家换回王姑娘。” “咳咳……司将军的条件,真是让人为难。” 景门这些年崛起,加上司臣修为已是天泰王朝天花板那个层级的存在,三大世家对司臣与景门的防范之心越来越重,已经在讨论削减配给给景门的修仙者名额数量,限制景门的发展,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陈涉世家上屏山欲袭杀司臣的布置。 现在司臣的条件,不仅不能少,还要在正常的基础上增加十个,这已经快接近六大门派的名额配给。而司臣话里的意思,若是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岂非同样要在正常配给上增加十个,那可难办。 要支持获得优胜的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那更将使三王世家置于陈家、宗家与现在六大门派的对立面。这些条件一旦应承下来,将来景门就算与王家绑在一起,也不知是好是坏,这翻交易真是不好评估啊! “王老夫人,邪门实力非同一般,连王家也有些望而生畏,景门更加招惹不起,既然担下天大的风险,收益自然该大些。修仙者名额,以景门现在的实力,每年增加十个,也不算过分。何况,支持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是在景门获得排名优势的情况下,王家不过坚持原则,算不得什么有违江湖道义,还会因此获得世人的赞赏,有百利而无一害,不知道有何让人为难之处?” 王老夫人摇了摇头,道理谁都会讲,可在事实面前,更要讲的是利益。如果王家答应了司臣的条件,就要做好与陈家、宗家死磕的准备。王家与其他两家,因为理念与利益问题,本就有些磕磕碰碰,一旦打破了王朝三大世家的平衡,以后怎么办? “王老夫人,邪门也给了王家考虑的时间,王家可以考虑考虑我刚才的提议,若是觉得可行,可以在邪门截止日期到来之前联系我,司臣定助王家将王姑娘完好无损换回来。” “此事关系重大,我们王家要好好商议,明日再给司将军答复。”王凌禄见王老夫人真在考虑司臣的条件,急忙抢着将话说出来堵死,以免仓促之下真应承下来。毕竟司臣提出来的条件,影响太过深远,王家需要慎重对待。 王老夫人所出皆为男子,第三代孙辈也都是男子,直到第四代才有了两个曾孙女,王处静就是二女之一,王老夫人一直疼爱无比,视若珍宝。王凌禄知道,司臣肯定了解王家这番情况,故意拿捏王老夫人。 “也好,那我等王家的回话。”司臣并不在意,含笑点头道。 王老夫人起身瞪了儿子一眼,只好道:“司将军的条件非同小可,王家需要慎重的考虑考虑,明儿再给司将军回话,还请司将军海涵,我们母子就此告辞。” 司臣起身送了二人出门:“王老夫人、王将军慢走。” 王老夫人离开司臣办公室前,看了角落里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清平子一眼,知道他是景门的荣誉长老,也知道他之前在屏山助司臣退了陈涉世家。如此重要的事也让他旁听,看来这小子在司臣和景门心中的地位已经非常高,是一个日后需得关注的人物。 王家母子离开后,司臣转身将办公室的门锁死,道:“道长,若王家答应了我的条件,你代我走一趟,去见一见邪门的高手,与他们商量商量。” 第370章 事在人为 站起身来的清平子一惊:“呃……司将军,这是准备过河拆桥吗?” 司臣伸手拍了拍清平子的肩头,笑道:“非也!道长啊,邪门要捉拿王家姑娘换两块造化之钥之事,我之前有收到些消息,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拦,也是景门对邪门的示好,邪门也答应不会伤害王家姑娘分毫。道长代表景门去见一见邪门的大人物,混个脸熟,多少也有些好处。据说王家姑娘虽已年近三十,可仍就花儿一般,连男朋友也未曾交过,一个满意,说不定对道长以身相许,成就一段好姻缘,哈哈……” “贫道终于明白,景门这些年为何发展如此迅速。”清平子含笑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不过走一趟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京师洛郡发生之事,由一块造化之钥的拍卖引起,清平子在配合司臣之前的安排而策划中,见识到了司臣的能量及运筹帷幄之能。从大局到细微,从人心到人性,可以说算计到了分毫之处,将所有人及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为景门及京机阁争取到了极大的利益。若是作为敌人,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神将之名,果非虚传。 “事在人为嘛!何况,宗柱囚禁邪门前辈高手,我早就知道,总要给邪门释出些善意,以免问罪结了深仇。一旦事成,景门以后每年增加的十个修仙者名额,我给道长五个的使用权,大家一起发财。” “啧啧啧,贫道这两日真是如在梦中,不知不觉已是土财主。不过我知道,司将军更看重第二个条件,这是留下了讲价的空间。这样算起来,昨夜一局,我们算是大获全胜了吧?” 司臣点了点头:“大获全胜,唯一的大赢家,道长盖世之功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我与道长能将事情做到如此程度,值得庆贺。待会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司将军。”清平子将脑袋凑近司臣,“不知可否透露一下,如今邪门在京师洛郡,到底何人主事,我也好有些准备。” “这个没有问题,本来也是要告诉道长。邪门这次在洛郡,表面上的主事者,乃是门主邪仙的女儿,人称龙女。背后真正的人物,是邪门的津神,他们称为津神府君。另外还有两位高手,地缚灵与大力灵王。脱困的蛇骨公与蛇骨婆,有可能也与他们在一起,王家小心谨慎些没有错。” “龙女?啧啧啧,这位姑娘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也成就一段好姻缘?” “道长,这位龙女,就和邪门的名字一样,又邪又毒,若道长不怕,以道长的姿色,应该没有问题,也是花儿一般的姑娘,哈哈……” “呃,那还是算了,贫道喜欢乖乖女。” “哈,昨夜的拍卖会,拍卖场提到阴川上空出现的天地至宝,名曰勾陈帝斗,据传乃是太公圣者所炼制的天地异宝之一,不知太公圣者到底留下多少天地异宝。” “拍卖场提及,勾陈帝斗乃是三千年前封神大战陨落的高手所留,现在以阴川之名为引,造化之工争雄,没有特别说明,也就是说,修仙者可轻易驾驭勾陈帝斗?” 司臣点了点头:“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距离现在不是很遥远,留下了不少记载,若没有错,修仙者应该可以轻易驾驭勾陈帝斗。” “若是如此,勾陈帝斗应该非是出自太公圣者之手,或是后来人假冒圣者之名,行此罪孽滔天之事,该杀。”清平子摇了摇头,脸色瞬间转冷。 “哦,还有如此说法,不知道长以何为据?” “司将军,贫道见过不止一件天地至宝,真正天地大道所孕育的异宝,一切只依天道而行,非忠孝节义之辈认主不可,绝非人力可以驾驭,人力不过蝼蚁,岂是随随便便可驾驭为用?别说天地孕育长成,就是天地孕育雏形,后天人力炼就,灵性已成,一般的修仙者也驾驭不了,更别说以之对敌。若要强行驾驭,除非已练成大神通,超脱五行之外,已有得道之机,司将军见过这样的修仙者吗?不是贫道看不起这边的修仙者,这世上绝对没有这种层级的高手。我听拍卖场的意思,好像天地异宝在三千年前还挺多,这还能算是天地异宝吗?除了天地大道孕育而出,一般所谓的天地至宝要炼就,必是累累血骨,以万千生灵之命为引,方才可以炼成。太公圣者既称圣,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日后贫道要是见人炼那所谓的天地至宝,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会手软。当年……曾有人炼一件至宝,杀人超过百万,方才铸血成形,司将军,你能想象吗?我门中的前辈,曾不止一次目睹累累白骨下所成的所谓至宝,三清道门绝不允许这样的恶贼存在世间。” “原来天地至宝,还有这样的来历,怕是普通的修仙者根本无法了解。”司臣一叹,若真如清平子所言,这天地至宝,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炼之用之有伤天道人和。 清平子二人正说着严肃的话题,敲门声又响起来,清平子看着司臣,含笑道:“司将军,该不会又有生意上门吧?贫道可先声明,已是分身乏术。” “哈,应该是一半一半吧,道长开门便知。” 清平子点了点头,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冀中堂,说是已安排好,问司臣是否动身。司臣应了,随后三人到了京机阁的停车场,由冀中堂驾车,一路往郊外去。 清平子望着车外渐渐由繁华到清爽的夜色,道:“冀将军,该不会又要带贫道去什么地方杀人吧?我这心里有些扑通乱跳。” 冀中堂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道长,你昨儿上午去见了李大人,谈的如何?” “冀将军,我看你老的面子不大好使,司州穆府表面上客气,连面也没露,贫道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在州衙。” “李大人为何不见道长?” 清平子一愣,他之前因有拍卖场及景门诸事,不想分心,并没有仔细想过拜会李公垂之事,现在冀中堂问来,似乎不是表面的那样简单:“我本来以为是李大人看不起我,也不给冀将军面子,但冀将军现在问我为何李大人不见我,如此看来,如果连李大人也以为景门是在拿一个分量不足的清平子敷衍他,盯着他的其他人会怎么看?” 第371章 阴阳两相偶 “哈哈……道长,你果然不简单。” “贫道虽过惯了太平日子,勾心斗角也知道一些,看起来时机尚不成熟,景门、休门还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已经私下达成一些协议。所以,景门不是司将军出马,而是派一个无足轻重的清平子前去拜会李公垂,而李大人也以牙还牙,还以颜色,表面客气,就是不见你,故意让别人看笑话。” “朝堂斗争极其凶险,谨慎些是好事,什么都让别人知道,对症下药,会有些被动。” “如果冀将军和李大人不介意的话,贫道明日可不可以再去州衙被拒绝一次?” “悉随尊便。” “行,贫道明白了。” 冀中堂开车最后停下来的地方,乃是洛郡城外白云峰的白云山庄,自是达官显贵集聚作乐之处。 虽名山庄,却不是山庄。 峰上入眼便是两栋二十四层的大厦,里面吃喝玩乐,无所不含,这是稍逊权贵玩乐之所。再往后深入,则是隐于老林间独独而立的别庄,别说环境优雅隐蔽,亭台楼阁溪湖相间,就是服侍的女子,也非前楼可比。 司臣说是简单一点请客,也不简单,要了一栋别庄,虽然没有选什么县主来玩,聊天解闷、营造氛围的郡主也挑了几个,还有供使唤的靓丽女子也不少,却也入乡随俗。 饭后,那些郡主唱了些歌来听,司臣与冀中堂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各有几位姑娘伺候着捏脚捶背。那些郡主见了,将音量调低,自清唱些轻音乐来安场。 清平子独自到了别庄外的一条活水温泉小溪里,身边也跟着几位姑娘伺候。刚才喝的那点酒对他来说,与没喝没什么区别,自不在乎泡个温泉。 “列先生,我们帮你捏一捏,缓解疲劳,都是专业手法,保证让先生飞上天去。”跟着清平子出来的六位女子,刚才还在打闹,见清平子也泡在温泉里闭目养神,一下钻了四个过来。 说是捏一捏,倒也有,更多的是上下其手,身上乱抚乱逗,尽享丝滑,不断调戏着清平子。清平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们靠这个吃饭,既然来了,合理的消费,无所谓,反正是司臣请客。 “列先生,知秋、知月两位妹妹可是研究生,长的也漂亮,不如晚上让她们两个服侍你吧!”一位叫做知春的姑娘将小嘴凑到清平子耳边,一边轻轻的吹着气,一边低喃,魅音入耳,一只手在清平子胳膊肩头上轻抚滑动,一只手早伸到了下边,去与其他姑娘抢阵地。 “我看还是知春、知花两位姐姐陪先生吧,她们经验丰富,保管让先生流连忘返,不知何宵归途。”知月在清平子另一边耳朵旁低语,一只手轻轻刮着清平子的耳朵,一只手在胸口画圈。 清平子睁开眼来,知道这些姑娘彼此介绍,并非什么相处融洽,孔融让梨,不过是推销的手段而已,只要有人成了,多少得些分成,总比煮熟的鸭子飞了好。何况贫道颜值、身段、年龄在这里摆着,不怕她们心不酥麻起来。这是天生的本钱,别人学不来。 “之前我听那位带你们来的姐姐介绍说,好像你们都是大学生,还有谁谁谁毕业于国子监、太学,怎么还有研究生吗?” 知秋脸一红,见清平子调笑看着几人,流露出看破的意味,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别听知春姐姐乱说,哪里来什么研究生,连大学生也不过自我包装而已,可以使来玩的客人心中更有满足感,舍得花钱,也能衬托出自己的高大上,顺便羞辱一下那些我们高不可及而又有些羡慕,可以容易找个正经事做的大学生。我今年才18岁,连初中也未毕业,称个大学生、研究生,不过要一点尊严而已。而且,这样炒一炒,媒体才有话题,若是小学生、初中生,理所当然,人家媒体都没兴趣报道宣传,就是这么个道理。像那些网上被骗的,为何动不动就是报道大学生、研究生,道理都是一样。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比如留学生找不到工作,越可以成为茶余饭后满足虚荣心和嘲笑的资本。你报道一个小学生被骗,一个小学生找不到好工作,人家都不屑看,不屑评论,怎么会有流量。” “说实话,你们这里真没有大学生?” “当然有啦,不过不多而已,她们出路多,不像我们,没多少来干这个。”知月轻轻趴在清平子肩头,“列先生,我教你个法儿,凡是遇到自称大学生、研究生的,肯定不是。若是自称不是大学生,她多半是大学生,都是要脸的。要么拿大学生身份长自己的脸,顺带羞辱她们一番,也满足一下客人的虚荣心。要么否认是大学生,不丢自己的脸,就那么一回事。” “你们倒是乖巧,就不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清平子伸手捏了捏知月的俏脸,含笑看着脸红的知秋。 清平子看知秋、知月比较顺眼,比另外几个女子要实诚些,似乎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应该是干的时间还不长,陋习、熏陶还没有完全改变她们。刚才知秋、知月说话的时候,他已观察到其他女子在翻白眼,有些不屑的意味,似乎觉得二女不该对自己兜底,她们也跟着没了体面。 知秋缓缓坐在清平子放在水中的小腿上,伸手为他摩按着双腿,道:“列先生一看就是有见识、有本领之人,不像其他客人,还要在我们这里来找虚荣心,获得满足感。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再怎么装扮也不是天鹅,能骗一日半日,能骗三日五日么?”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知秋的下巴,轻笑道:“聪明的客人不止我一个,而且,我听说好像有什么淑女、名媛培训班?” “知心的客人可就难遇。”知月转身坐到清平子背后,紧紧挨着他,伸手捏着他的后背和双臂,不时又滑动抚抚一番,颇有趣情。其他四位女子见清平子似比较喜欢与知秋、知月说话,自知趣在一边玩耍,不时说笑几句,不至被清平子完全忽视或遗忘。 清平子往后靠在知月身上,又闭上了眼睛。当年行走江湖,自己虽不大擅长诗词,也有不少得了自己好些银子的秦楼楚馆俏姑娘。尤其是在大赵京师学习那两年,几乎所有楼里的姑娘都认识自己,真正是差点气死儒圣老人家的岁月。不过玩归玩,闹归闹,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不然非得被打断狗腿不可。 那些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跳的师弟们,还有常常闯进楼里来坏事的师妹们,还有相见之日吗? “列先生,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日后若来,可以找我们。”御姐来带这些姑娘离开的时候,刚才服侍的姑娘都来要清平子的天机联。 第372章 禁区 “道长,我看姑娘们对你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看起来是花间老手,有些手段的大人物,片刻功夫就征服了一群俊俏姑娘,可是将我和司将军比了下去。”那些姑娘跟着御姐离开别庄后,冀中堂打趣起清平子来。 “冀将军,别提了。”清平子摆了摆手,“那些都是贫道年少时的风流韵事,现在年纪大了,食不知味,不过红粉骷髅而已,让二位将军见笑了。” “道长谦虚了。”司臣哈哈大笑。 片刻后,一道身影在南溟引领下走入别庄,正是休门李公垂,清平子终于明白为何要赶那些姑娘离开,众人还穿回了正装。 “司将军,真是好兴致啊!”走进来的李公垂含笑抱拳致意。 “李大人的雅兴也不减当年,让在下羡慕不已。”司臣迎了上去,与李公垂握手。 “李大人。”跟随在司臣身边的清平子也招呼了李公垂一声。 “哈哈……清平子长老,该不会还在为昨儿上午之事生气吧?为表歉意,待会公垂先罚三杯。”放开司臣后,李公垂手又与清平子握在了一起。 “李大人,你老可别如此客气,冀将军应该告诉过大人,贫道最喜欢喝酒,你老可别来抢,待会我陪李大人三瓶。” “好,三瓶,清平子长老果然豪气,今儿在下请客,管够管饱。” “李大人,你可别把话说太满,我怕你老待会要向李门主求救。”司臣在前面引路,与李公垂并排往别庄的二楼走去。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吗?”李公垂有些不解,扭头看向冀中堂。 “李老有所不知,若真喝起来,怕是整个白云山庄的酒全搬来,也不够清平子长老一人喝,论起酒钱来,怕真要向门主求救。”冀中堂说起,众人皆笑了起来。 “唉哟,失策,失策呀,清平子长老,你饶命则个?” 众人说说笑笑,走在最后面的南溟伸手掐了清平子一把,小声道:“清平子长老,不仅喝酒有一套,和小姑娘玩也不差吧?” “你不管你家师公,来管贫道这只单身狗。”清平子扭头瞪了南溟一眼,脸带笑意,也小声道,气的南溟又伸手去掐他。 清平子众人说笑着在白云山庄再聚的时候,三大世家也自京机阁手里换了古三公回去,一家出一块造化之钥,不是一般的痛。陈涉世家最惨,之前被司臣抢了六块,本来也没剩下几块,现在还要拿一块出来换人。 “老东西,真是坏事。”流照君抬手给了古三公一个耳光,抬脚将他踢入牢狱里,“再给你一个机会,今夜要是不好好交代清楚,我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咳咳……”古三公慢慢爬起身坐着,嘴里吐出两口血,“我说过很多次了,没有追本溯源,就是没有追本溯源,生不如死也无法无中生有,从手里变出来给你们。” “古三公,已经十五年了,你不累,我们也累了,你不如痛痛快快交出来吧,对大家都好,何必非要这样折腾下去呢?” “你们问了十五年,我也说了十五年,自信点,你们觉得我可能有追本溯源吗?你们累了,我也累了,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吧!” “古三公,你说这是何苦呢,大学士的日子不好过吗?你偏要和那逆贼搅和在一起,谋逆背叛王朝,就让你们如此痛快?”伐无道抬脚踩在古三公胸口,将他踩倒地上。今日诸事不顺,陈祖道极其生气,也没少拿他出气。 “我说过,我们相交,不过为了研究古代史而已,没有什么阴谋,更没有背叛王朝。你们这些狗贼,恶贼,诬陷残害大学士,不得好死。” 伐无道脸一沉,抬脚将古三公踢到墙上一撞,随之又摔落狱中。古三公静静趴在那里,只咳嗽了两声,没有其他动静。 “呵,古三公,今天我们再聊些其他的,或许你有兴趣。”流照君拿出手机,一把将趴在地上的古三公翻身过来平躺着,将一段视频播放起来,伸到他眼前,“有印象吗?” 古三公看了两眼视频,是一个身上穿着一身破烂的花花绿绿小丑装,头上也戴着一个小丑头套的人杀人的视频。 古三公缓缓闭上双目,道:“什么也看不到,能有什么印象,呵呵,印象?呵呵……” “古三公,十五年前,最后抢走逆贼尸体的人,会是这个视频里面的小丑吗?” “我说过,我只知道他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至于其他,我所知也有限,怕是帮不了你们。我十五年前就告诉过你们,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身上,没有任何意义。” “真不知道?还是不说?”伐无道抬脚又踩断了古三公的手臂,“你既然知道他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你既然认识护卫着他撤离的那几个头目,那我问你,最后现身的高手,应该也是他的护卫头目之一吧,那人拼死抢了他的尸体逃脱,他……到底是谁?” 古三公冷笑道:“我只知道他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又不是全都认识。伐无道,你认识陈涉世家所有的高手吗?不认识吧,这不就对了。谁叫你们那么多人拦不住他,否则早该知道他是谁。” 流照君伸手拍了拍古三公满是鲜血的脸,蔑笑道:“那人只抢了赵正书一人的尸体离开,不管其余的护卫被碎尸万段,古三公,你不觉得这人很可恨吗?” “狗贼,奸贼,无耻匹夫,你们……你们全不得好死。”古三公一口血水吐向低下头来的流照君,破口大骂。 流照君轻易避过,一脚踩在古三公的嘴上,碾压道:“古三公,你们做的那些事情,都该是历史和人类社会的禁区,你们不该来挑衅修仙者的存在,既有选择,就该有觉悟。” “笑话而已,不过笑话而已,哈哈……”流照君踩在嘴上的脚离开后,古三公大笑起来,满嘴是血。 “都有些可笑,不是吗?只不过你们更加可笑。” 躺在地上的古三公扭头望着离开的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三人的背影,他们真正害怕的不是追本溯源,而是研究出追本溯源的那个人。 机器人、生化战士、激光武器、超打击战力等的诞生,他以一人之力,挑战了整个修仙界,挑战了整个人类。 第373章 争·论(上) “家主又在催促,这老贼还是这般死硬,现在出了这种事,要是短时间内再审问不出追本溯源的下落,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三人到了一间办公室,流照君坐下便道。 跟着坐下的伐无道看了一眼说话的流照君,望着王凌禄道:“都说说看,接下来该当如何?” 昨儿夜里还为了一块造化之钥喊打喊杀的众人,转眼又因共同利益集合在了一起。 王凌禄道:“二位将军,我想,研究文史之人思维偏向于宏观,研究数理之人思维偏向于微观,古三公应该不善于把握细节,通过这么多年对细微之处的观察也不见破绽,或许……他没有撒谎,很多事情,确实不知道。” 伐无道看着王凌禄:“王将军的意思,我们放了他?” 王凌禄摇了摇头:“十五年来,抢走赵正书尸体之人毫无线索,目前就这一个古三公,放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在想,十五年前,我们放出风声要公开处决古三公,当时严阵以待,最后竟没有半点风浪,怕是那人,根本不在乎他。进一步想,那人如此放心,最有力的解释就是,古三公真的所知有限,别人不怕他口风不严实。” 流照君接道:“我也认同王将军的观点,十五年过去,这么大的搜查力度,没有任何半点与那人有关的消息,最大的可能,他早就离开了天泰王朝,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意古三公的死活,也不怕他,这也佐证了王将军的猜想。”事实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如何给上面交差。 伐无道沉思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我们这边的手段,十五年撬不开一个人的嘴,要么是真不知,要么……是真撬不开,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但这个样子交不了差。何况,沙一陀、胡不扶、余三深相继被杀,小丑又出现的莫名,也不能确定是否与十五年前之事有关。” 流照君摇了摇头:“小丑的修为,不可能是当年抢走赵正书尸体之人,况且也只针对胡家出手,怕是与当年之事没有什么关系,定是胡海那小贼惹下的祸端。” 伐无道打断道:“流将军,小丑来的莫名,我觉得,不要排除任何可能性,说不定是当年那人的传人也不一定,我们留这一条线。魏郡工捕那边,交代一下冀州,另外还有交州,让他们按自己的思路与想法查,我们再综合各方线索一一比对,相信能有个结果。” 王凌禄道:“关于此事,最好不要透露了风声到各州郡。十五年前的旧事,过去这么多年,多少人想与它撇清关系,不到最后万不得已,不要再随意掀出来,到时候又是风雨,我们心里有个准备就行。现在的年轻一辈,也没有几人清楚当年之事,还提它干嘛?何况,就算那人还活着,也就一个人,杀几个小人物又能如何,他若敢再往上走,就是他的死期。” 流照君道:“不,王将军,我看还是小心些。当年抢走赵正书尸体之人,修为何等高深,在众多高手环伺下,竟眼睁睁让他抢了尸体遁走,没有拦下。以我们的修为,若是那人出现,绝对有死无生。何况,十多年过去,谁知道他的修为又到了何等境界。那人如果还活着,一旦再回王朝,必是天大的威胁。” “唉,斩草不除根,就是这般麻烦。” …… 次日一早,天泰王朝御首领衔,八柱齐聚,京机阁与宗柱众将也参加会议。京师洛郡发生如此重大事故,没有一人能置身事外,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御首,下面由京机阁先行汇报这两日事变的经过与目前所取得的一些进展吧。京机阁负责王朝安全,京师发生如此巨变,电磁炸弹几乎摧毁了京师所有的现代化电磁设施,必须要给王朝一个交代。”相柱黑衣宰相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当先站起来发难。 江统望了会议室坐在一起的史云涣等众将一眼,伸手请了黑衣宰相坐下,道:“关于责任问题,稍后再说,先请京机阁说一说这两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只知道星门的高手闯入琴鹤堂,欲对我不利,其他诸事,目前尚不是很清楚,相信在座诸位不少人也不是很清楚,也有不少疑问,今日一一理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未免日后京师再出现类似被人攻个措手不及的情况,经验教训,大家都要好好汲取汲取。” 龙骧将军文和在史云涣的示意下站了起来,道:“御首、诸位大人,关于这两日京师之变的诱因,相信大家应该清楚,因八百里阴川即将开启的消息,可进入阴川的造化之钥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在此时刻,拍卖场拿出一块造化之钥拍卖,将很多门派、世家吸引到了洛郡,一时高手齐聚……前夜的乱局中,杀人放火之事数不胜数,不仅星门、邪门、半部文宗、天守布武等诸多其他王朝势力搅合进来,就是天泰王朝的三大世家、各大门派世家等诸多大小势力也掺和其中。这里面,有些是为了抢夺造化之钥,有些趁机解决以往的私人恩怨,更有甚者,借乱生事,故意破坏京师安治,欺压普通黎民,意图让别人难堪,真是罪不可赦。这些是目前京机阁所收集到的资料,御首和各位大人可以先看一看,至于详细的视频资料及往后的调查报告,在此事告一段落后,京机阁会提交御首及八柱审阅。” 文和说完,叶久意、冀中堂、孙服、赵武等人将会议室门口堆积如山的纸质资料搬起,一一分发给参加会议的众人。 随着那些资料一一入眼,除了京机阁众将,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好看,简直是面上无光。除了星门、邪门、半部文宗、天守布武等他朝势力,天泰王朝的三大世家,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及许多门派、世家等,几乎所有人都为京师的变局添了大乱。 嘭的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司臣站起身来,手指黑衣宰相,道:“相柱大人,你刚才说京机阁负责王朝安全,要对这两日所发生的诸事给王朝一个交代,现在我要问问你,在前夜众多大乱京师的事件中,解门涉及之多,范围之广,应该是排在第一名。要不是你们这些世家、门派不顾大局,让整个事件雪上加霜,我京机阁就算防范有所不及,事态也绝不至于扩大到后来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竟连御首也涉入险境。作为天泰王朝的一员,作为执掌王朝的六大门派之一,不仅不以大局为重,襄助京机阁平乱,更是祸乱其中,自行其是,自私自利,你还有脸来问罪京机阁?这是相柱大人的意思?还是解门门主臧文公老先生的意思?” 第374章 争·论(下) 面对司臣的质问,没有人敢开口,连被指着鼻子骂的黑衣宰相也不敢,因为资料大多是视频截图,清清楚楚,不容辩驳。在洛郡被电磁炸弹袭击后,京机阁能监察到这么多,拍到如此多,说明应急处理方面做的非常到位,打脸也非常到位。 环视了面色不好的众人一眼,程子衣接道:“前日夜里,京机阁众将校一直尽心尽责应付各方之变,护保京师安全,一切以王朝利益为重,更在最后于王朝境内截下星门,避免了损失进一步扩大。可在座诸位所属门派、世家,你们在前日夜里可有做过一件半件有利于王朝之事,有就请站起来大声讲!还有宗柱,你们宗柱在干什么?事前京机阁警告过各方,诸多势力汇入京师,请加强防范,可当星门高手攻入宗柱管辖的天牢时,竟没有半个将领现身一阻,维持秩序,维护我天泰王朝的尊严。天牢转眼被人攻破,囚犯被劫被放,最后还要疲累不堪的京机阁给你们擦屁股,不丢人吗?” 司臣打脸解门,三大世家确实添乱,所以皆保持沉默,但程子衣竟直接问责到宗柱头上,伐无道气一上来,也忍不住还嘴,道:“御首、众位大人,星门等诸多势力隐匿洛郡,策划谋事,本身就是京机阁监察不严之过,若有提前防范到位,绝不至于予人可乘之机,更何况,摧毁京师的电磁炸弹又来自哪里,京机阁没有一个交代吗?前夜之事,若说宗柱也有责任的话,京机阁独独要占五成。” 司臣冷笑一声,就怕你陈涉世家不开口,你一旦出口顶嘴,也不要怪京机阁不给你陈家留点颜面,道:“对于星门等势力高手大量涌入,加上造化之钥之事,引来众多势力与高手的窥伺,京机阁已经超负荷运转,行监察之责,可不能事前执律,必然束手束脚。前夜事发后,对峙、争斗数百起,加上整个京师的运转皆处于瘫痪中,京机阁之人也是肉身凡胎,如何顾的过来?何况还有些本该是盟友、助力之辈与势力,不仅没有起到任何辅助作用,反倒成为了闹的最凶、折腾的最欢之帮凶,好不教人笑话。有些人、有些事本来不想多说,但伐将军既然提起了电磁炸弹,京机阁也多说两句。司臣现在就要问一问王朝的镇军将军,问一问陈涉世家,星门之前向你们陈家购买的电磁炸弹,不知道是不是前夜所用,也不知道陈家所卖的电磁炸弹,到底又是来自哪里!” “司臣,你含血喷人。”伐无道也拍案而起,这帽子要是被京机阁扣实,陈涉世家必将引起“公愤”,一个电磁炸弹就可以让你背下所有罪过。 黑衣宰相终于冷眼看向司臣,要是司臣代表京机阁向陈涉世家宣战,无论输赢,对京机阁皆没有好处,六大门派也可以坐山观虎斗,甚至在三大世家与京机阁的博弈中受益。 “含血喷人?哈!”司臣慢慢坐了回去,“冀将军。” “是!” 冀中堂应后,伸手拿出手机,播放几段录音,其中涉及到伐无道等宗柱将校与陈涉世家的谈话,以及陈涉世家内部的交流,最后就是陈涉世家与星门交谈及完成交易之事。简单梳理一下,也就是宗柱将王朝储备的电磁炸弹偷偷偷给了陈涉世家,陈涉世家再卖给了天齐王朝的星门。 “司臣,你们京机阁监视我陈涉世家?”伐无道面色更加阴沉,同时也知道完了。他虽然偷了电磁炸弹给陈涉世家,但之前也并不知道陈涉世家竟然会拿去卖给星门,之前可以理直气壮,现在可没有底气,只好从旁来应对,说京机阁监视陈涉世家。 其余众人皆眼望伐无道,事后诸葛的想着,京机阁敢跳出来指责你,手里肯定有东西,你不老老实实夹起尾巴,低头认错,竟敢随棍上的挑衅,这不是逼不好意思拿出来的京机阁拿出来以证没有诬陷你嘛! “监视?呵,谈不上。”程子衣接道,“刚才有些人还指责我京机阁监察王朝不力,要负些责任,怎么,真监察到他脑袋上,又受不了了?如此双标可不好。再者,宗柱内部、陈涉世家内部的交流,可不是我京机阁监察就可以监察到的,其中关节,伐将军自己去想吧。陈涉世家终究是天泰王朝的陈涉世家,你们私偷王朝战略储备,勾结外敌,贩卖他朝,致使京师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陈家必须要给王朝一个交代,否则京机阁将向御首及八柱提议,驱逐陈家,滚出天泰王朝。” 众人无不色变时,司臣缓缓接道:“我附议程将军的提议。” 龙骧将军文和看了看众人,没有说话。 一直静静听着的中领军将军史云涣目光扫视了会议室众人一眼,道:“若有必要,可以驱逐陈家。” 京机阁三票赞成,一票沉默,已经代表了京机阁的意思,在座之人无不色变。 京机阁是六大门派与三大世家对抗的保障,同时也是维持平衡的筹码,一旦三大世家被驱逐一家,京机阁占了上风,平衡打破,以后六大门派也要仰京机阁鼻息,这可不是六大门派想看到的。京机阁与三大世家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六大门派才能在天泰王朝维持着一定的话语权。 江统终于开口,道:“诸位将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一次的事,虽然宗柱与陈涉世家要负极大的责任,但三大世家毕竟对王朝的建立、延续与护守立下赫赫功勋,如此重要的一大势力,随随便便驱逐,此资敌而伤我甚焉,不可不慎重。念在初犯,罚则当罚,以儆效尤,驱逐则不必,不知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敲打和转移视线的目的已达到,史云涣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御首觉得略有不妥,京机阁也会慎重考虑。京机阁的出发点不过王朝的长治久安,一切不利于王朝的人事,都要提前扼杀在摇篮中,以免这两日之变重演。陈涉世家是一个开端,也是一个教训,京机阁既负责王朝安危,日后谁若再将王朝的核心战略储备出卖给他国他朝,以谋逆罪论处,京机阁绝不手软。功是功,过为过,陈涉世家的作为,为王朝带来了天大的危机,罚罪之外,其他方面也要有所表示,否则他家他派有样学样,终究坏了王朝大局。” 第375章 龙女 京机阁借用陈涉世家贩卖电磁炸弹之事,不仅轻易避开了王朝责任的追究,也进一步震慑了三大世家及六大门派等,更让众人感受到了京机阁的强大与无可抗衡。不是京机阁手里没有东西,搞不了你们,而是不想搞你们,对日后的王朝大局自然有些好处。 京机阁这两日被攻了个措手不及,疲于奔命,本就一肚子火气,如今压得整个王朝所有势力不敢与之对抗,总算平衡了些。但这一切都与清平子无关,现在他正躲在京机阁招待处,听着韩箐关于段凝修复星星的汇报,看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快到中午的时候,冀中堂带来了消息,三王世家同意了司臣提出的条件,不知道是王处静对于王老夫人来说,真有那般重要,还是被上午京机阁提议驱逐陈涉世家的威严所震慑,生怕一把火再烧到自己身上来。 但也有少许变动,王家的意思是,每年名额增加十个太多,最后减少为五个。关于支持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条件变成景门要在门派大比中排名进入前四,不能坠尾,算是一些小变动,司臣答应了下来。 冀中堂将两块造化之钥交给清平子,一并将交换人质的地方告诉了他,随后只道会议还在继续,他要赶回去,一切交给清平子处置,转身便离开。 清平子望着冀中堂消失的背影,转身对南溟道:“我感觉我这个荣誉长老,比你家门主师父出力还多,你得告诉你家师父,什么时候给贫道一个荣誉门主的位子,不然不匹配我的功劳!” 南溟非常自然的坐在房间里,含笑道:“清平子,别说荣誉门主,只要你愿意真正加入景门,门主之位都可以让给你,这不是开玩笑,我听师父他们说过。” “那还是算了,我觉得荣誉长老挺好的。”清平子赶紧摇头拒绝。听南溟的话意,说不定司臣他们真有这种考虑,将来让自己接掌景门,那对景门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清平子让南溟外出去帮他打探房子的消息后,也拿着两块造化之钥出门。要是他身上有两块造化之钥的事泄露出去,肯定立马成为其他势力疯狂攻击的目标。毕竟以景门的权势,才分到一块,可知造化之钥的珍贵,没想到司臣竟随随便便拿去卖了换钱。 不过仔细想想,司臣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换了清平子做主,也不会多看重造化之钥,不如换了钱实在。你送再多人去参与阴川的造化之工之局,最后说不定全军覆没,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换了钱。可能像司臣这般保持清醒的人,又有几个呢,那些人都被什么天地至宝冲昏了头,觉得肯定会赚,冒一冒险值得。 到了冀中堂所说交换人质的地方,清平子躲在一棵大树上远远望了两眼。不是什么影视小说里常见的破败工厂烂泥潭,人家是好好的漂亮大别墅,这什么邪门果然够胆色。 清平子嘿嘿一笑,身法一展,瞬间来到别墅旁边的游泳池边,道:“嗨,姑娘,可敢与贫道一战?” 清平子准备好的“贫道是清平子,不是登徒子”的话语并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那位正在游泳的娇滴滴大美人并没有喝斥一声:“好你个登徒子!” 清平子突然闯入,那位年轻女子没有吃惊,也没有驱赶的意思,而是非常自然的取下眼罩,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静静漂浮在游泳池里,含笑看着他,道:“这位哥哥,你是想与奴家在游泳池里一战,还是回别墅房间一战?” “咳咳……”这画面非常辣眼睛,这位姑娘的话也非常辣眼睛,清平子差点掉落到游泳池里,看你这荡浪样,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邪仙之女,“嗯,姑娘可是龙女妹妹?” “唉哟,哥哥既然认识我,那得好好陪我耍耍,下来吧你!” 女子话一出口,脸上虽仍是笑意,却已运功卷起游泳池巨浪滔天,往清平子虚空站立处涌来。 清平子见涌来的池水渐渐变了颜色,怕水中有毒,急忙往更高处纵去,大叫道:“乖乖,你要谋杀亲夫啊?” “嗯?”随着池水回落,女子见了高空中只隐约现出一个小黑点的清平子,大吃一惊,能纵身到如此高空,世上能有几人? 女子随即纵身一出,旁边伺候的侍女急忙拿了浴巾给她擦身子,望了一眼天上,道:“小姐,需要知会津神府君他们一声吗?”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用,看这小子年纪轻轻,不过身法过人而已,修为能高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躲,直接杀过来便是。暂时不用管他,你去给我拿件衬衫来。” “哥哥,你为何要离奴家那般远,我又不吃人。”女子一掌将太阳伞拍飞,随后躺在太阳椅上,运功对半空的小黑点清平子高声道。 声音清晰传来,清平子缓缓往游泳池上降来,道:“我怕姑娘不吃人,只啃到骨头也不剩。” 女子见清平子并未靠近,只远远站立远处,娇声道:“既然敢孤身前来,当是不惧,既然来了,又何必怕我。” “你真是龙女姑娘?”清平子缓缓往女子走去,又问了出来。 “当然是哥哥的龙女妹妹。”女子娇笑应道,又坐了起来,伸手接过侍女慌慌张张拿来的衬衣,随意穿上,只扣了两颗纽扣,香肩故意大露,加上衬衫极其透明,身上水滴并未全干,比刚才更辣眼睛,纵是清平子这种老手,面对的不是秦楼楚馆女子,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哥哥不敢看我,是真怕我吃了你吗?”龙女和侍女皆笑了起来,嘲笑之意甚浓。 你个小娘子,可别太过分,你当贫道是要脸的人吗? 清平子一个旋身到了龙女身边,右手搭在龙女香肩上,将她按回太阳椅上,脑袋慢慢往她的俏脸靠近,道:“龙女妹妹愿意让哥哥吃吗?” “好你个登徒子,竟敢轻薄我家小姐,还不滚开!”侍女怒极,一掌往清平子背上拍去。 第376章 诚意 清平子早有防备,不仅是对侍女,对龙女同样如此,他可不想大意失荆州。 旋身一掌震开侍女来掌,瞬息退远,站在另一边的太阳椅上,道:“贫道清平子,不是登徒子!哪,现在不是哥哥不敢吃你,是你不让哥哥吃,失了大好姻缘,可别来怪我。” 龙女隐晦的瞪了侍女一眼,吓得侍女脖子一缩。她本来想趁清平子防备之心略减,偷袭他,却没想到侍女沉不住气,坏了好事。 “清平子?噢……我知道了,你是景门的荣誉长老,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看妹妹,是为了王家姑娘之事吧?”龙女站起身来,又将只扣了两颗纽扣的衬衫往两边拉了拉,露出更多来,含笑抬步往他走去,“好哥哥,要是在奴家和王家姑娘之间选一个,你想要吃哪个?” “咳咳,小孩子才做选择。”清平子也抬步走向龙女,伸手往她腰上搂去。 “呵呵……”龙女掩嘴一阵娇笑,在手拿开时,口中一道寒光吐向靠近的清平子,衬衫抽丝缠绕向他,右掌一抬,同时拍向他的胸口,出手就是三连杀。 清平子侧身腾起,虽避开了寒光,左脚却被龙女衬衫白丝缠住,随即运功往下一拉,五指成爪,一把抓向他的脚踝。 清平子也一惊,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身法,避开衬衫抽丝定没有问题,没想到龙女竟预判了躲避的方位,险险将他缠住。看她手爪之力,这一下要是抓实,还不废了脚掌。 清平子抬脚在龙女爪上一点,翻身一转,头下脚上,拉着抽丝越发紧缠,双手拿向龙女的双掌,二人转眼过了两招,功力一番震动,抽丝被劲气所断。 “哥哥,再接我一招如何?”龙女虽是含笑出口,双掌功力却是越发提聚,砰然一掌拍向半空的清平子,整个游泳池皆震荡起来。 清平子不退反进,反正是打不死的小强,右手剑指凝剑,竟是一剑自中心强攻掌力,剑锋直指龙女。随着劲气碰撞,二人瞬间战入游泳池,游泳池转眼被毁,一片狼藉。 “放肆!”听到打斗声的一道灰影瞬间纵出别墅,杀来游泳池,目标直指清平子。 龙女飘身一退,伸手拦住灰影,看着有些狼狈的清平子,道:“婆婆,是景门来人,我试试他的身手而已。” 清平子手中的一枚铜钱瞬息收起,运功蒸发掉身上的水,眼望龙女与来人,道:“好妹妹,幸亏你阻止的及时,不然可不要怪贫道不客气,坏了两家情分可不好。” 他自然认不出,这位龙女口中的婆婆,正是之前自天牢被星门紫绶天品放出来的蛇骨婆,果然与龙女等人会合。 “哼,小子大言不惭。”蛇骨婆一拄手中的蛇骨拐杖,她自然看出清平子不是龙女的对手。 除了蛇骨婆,再没有其他高手现身,看来皆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你过来,我们到房间里好好谈谈,看要如何换了你家王姑娘回去。”龙女话一出口,眉目含情的瞟了清平子一眼,轻身一起,转眼飘向别墅二楼的一间房。 清平子看了面色有些阴冷的蛇骨婆一眼,没有管她,身法一展,竟与抢先的龙女一同自窗户入室,蛇骨婆也吃了一惊,真是好身法。 龙女自然比清平子熟悉房间,见清平子与她同时入内,身形再动,已来到床上,伸手往躺在床上的一位女子俏脸摸去,道:“好姐姐,你老相好来看你了,呵呵……” 清平子站在房间里没有动,龙女表面上是在摩挲床上女子的脸,掌式却不离女子脖子附近,他只要敢妄动,肯定会下手,看来龙女也是忌惮他的身法,不敢大意。 床上女子似对龙女的一声“老相好”极其不满,虽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也转动眼珠子瞪着她,俏脸微微一红。 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女子,就是司臣口中已年近三十岁的王家王处静,清平子要来换人,自然看过她的照片。 “好妹妹,这就是邪门对待客人的态度,可有些没礼貌。” 清平子略往侧移动了两步,与纵身跟入的蛇骨婆拉开距离,同时也打量着龙女的房间,避免落入什么机关陷阱之类里。有界空挪移,只要见了人,清平子也不急,看她们还要玩什么花样。 “好没意思,你口口声声说来会妹妹,转眼关心起其他姑娘来。不行,我要刮花她的脸,我要毁了她,以免露出狐狸精模样勾引人,抢了我的好哥哥。” 清平子看着作势以掌变爪要抓向王处静俏脸的龙女,没有开口阻止,也没有动手。 邪门要的是造化之钥,不是为了王处静,看她躺在女子的闺房里就知道,虽不知这房间是否真是龙女的,肯定不会随意折磨她,何况还对司臣下了保证。 “哼,真是没意思。”龙女见清平子竟然无动于衷,一时似乎索然无味。 “景门的小子,既然来换人,东西交出来吧!”蛇骨婆不似龙女那般玩闹,开口直道主题。 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王处静,这时才用眼角余光瞟向清平子。她没想到王家竟去找了景门,而景门竟然只派了这么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子,孤身一人来办事,他们就不怕人、钥两空? 清平子右掌缓缓摊开,掌心中两块造化之钥,道:“王家和景门的诚意在此,你们邪门的诚意呢?” “小子,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先将东西交出来,自会看到邪门的诚意。”蛇骨婆往清平子踏了一步,将手伸到他眼前,强索造化之钥。 “哦,要是邪门这般不把人放在眼里,看起来我们是谈不拢啰?”清平子摇了摇头,右手一握,隐去造化之钥。 “哼!”蛇骨婆轻蔑一笑,运功扬掌往床上的王处静一引,王处静瞬间飞向蛇骨婆。在她看来,不宰了清平子强抢,已经是给了司臣面子,没想到清平子竟不知好歹。 清平子左手一扬,众人只觉眼前似乎一花,王处静已经落在蛇骨婆手中,被左手捏住脖子举了起来,看也不看面色涨得红紫的王处静,道:“小子,在王家姑娘死前,你还有交换的余地。” 第377章 场子 “唉,既然你们邪门没有交换的诚意,那算了,贫道也舍不得造化之钥,大家一拍两散,你们杀你们的王姑娘,贫道回贫道的家睡觉。”一声叹息,清平子随身一撞,毁坏别墅,破墙而逃。 “婆婆快拦住他。”龙女大急,随着出声,人已经跟在清平子后边冲了出去。只可惜,她的身法远不及清平子,转眼被清平子甩开一大截。 蛇骨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没有立马跟上龙女去追,只要王处静在手里,何必去追清平子。清平子不交换,王家和景门自会派其他人来,人质在手的邪门立于不败之地。 但蛇骨婆也怕龙女中计有失,将王处静往床上一扔,也随后追出别墅。 “好妹妹,你真聪明。”清平子哈哈大笑,并没有再逃,可他身边已经现出了王处静的身影,被他抓住手臂,立在身侧。 远远追上来的蛇骨婆面色终于变了,没想到她刚才拿住的王处静竟是假的,今日若这小子铁了心要逃,邪门就是人财两失。只不知这小子是何时调换了王处静,根本没有人察觉,只龙女似乎有些感觉,但那是直觉,不是真的有察觉。 她们自然不知道,清平子刚才是趁王处静飞向蛇骨婆时,被他用道法替换隐藏,他也不是没有这个本领带王处静离开,只是不敢,毕竟司臣再三叮嘱,暂时没有实力与邪门交恶,需得把握分寸。 清平子扬手将两块造化之钥扔向龙女,道:“好妹妹,王家言而有信,东西拿着,以后别来打天泰王朝的主意,不然京机阁不会善罢甘休,好自为之。” “你站住!”龙女伸手抓住两块造化之钥,脸上隐现怒气。 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拿捏这小子的大好局面,没想到最后自己竟成了小丑,同时也对清平子有了两分忌惮。能在蛇骨婆面前悄无声息抢人,还无人察觉到,加上身法无双,这般本领,怪不得王家和景门放心让他一个小子孤身前来换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妹妹,亲妹妹,你可别想留我,对你们没有好处,哈!”清平子一声笑,手中一枚铜钱弹向龙女,抓着王处静转身迅速消失眼前。 龙女一跺脚,伸手将清平子弹向她的铜钱打飞,抬脚正要追去,眼前景象一变,自己竟是好端端站在屋子里,面色一时大变。 “别乱动,是阵法,这兔崽子耍了我们。”身边蛇骨婆的声音传来。只闻声,不见人。 “不用担心,不过困阵而已,伤不了人。”远远的又传来一个声音,正小心翼翼的龙女与蛇骨婆总算松了口气,站立不动。 “咦?”随着一阵响动,片刻后,刚才那人的声音又传来,“有些不妙,这个阵法不简单,三五日之内,怕是破不了。这小子不简单,是个人才,天泰王朝何时有这般会阵法的高手?” “津神叔叔,要是强破呢?”龙女出声问道。 “侄女不可胡来。刚才我试探了一番,此阵阵中藏阵,变外有变,若是按正常法子破阵,则仅只一阵,破去便了。要是胡乱强破,阵阵相通,阵变一起,则会转为比此阵凶险数倍的杀阵,到时候伤亡难免。”被龙女唤作津神叔叔之人出口道。 “也就是说,这不是矩阵,而是正常所布阵法?”蛇骨婆有些不敢置信,“那小子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本领?” “天赋之事,非常理可度之。阵法一道,不比修行,一通百通,只要识破其中关窍,除非需要极强之修为为支撑的阵法,二十岁与两百岁并没有差别。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刚才那小子离开前扔给侄女的东西,既是启阵的关键,也是破阵的钥匙,只可惜我们皆没有反应过来。那小子给了我们提前出来的机会,是我们自己放弃了。此子心思缜密,手法娴熟,非同凡响,日后若遇上他,要小心。” 蛇骨婆老脸一红,刚才可不是一个不察,竟就着了道儿,被清平子轻轻松松救了人离开,还没人反应过来。看他一直嬉皮笑脸与龙女互相调戏,没想到已经做好了随时救人的准备。 “津神叔叔,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刚才那枚铜钱,或许可以提前破阵?”龙女问出来后,望了一眼四周,回忆着刚才打飞铜钱的位置。阵法内皆是虚幻,只要能找到现实中对应的位置,在配合对阵法的熟悉,或许有一定几率可以取回铜钱。 “不必,现在我们已经被困阵中,找到那枚铜钱的概率,怕比正常破阵的几率还小,你们静等便是,我争取早日破了阵法。”津神道。 龙女看着手中的两块造化之钥,又抬头望向似是清平子离开的方向,一时恨的牙痒痒。从来没有似今日这般丢人过,竟糊里糊涂被人算计困住也不知,迟早还要会一会那小子,找回今日的场子来。 清平子并没有带着王处静逃多远,他要看看邪门在这里的人,是否有看破阵法的高手,或是懂阵法之人。他孤身一人前来,自要有些准备,阵法便是一大依仗。 约半个小时后,除了最初的动静之外,阵法内一直没有响动。清平子点了点头,阵法没有转为杀阵,看来有懂阵法之人,只是没有真懂阵法之人,否则这个不算复杂的困阵,现在应该已经在逐步破解,不会全无动静。 清平子尚未解开王处静的穴道,不是他不想解,是因为他现在可以发挥出的实力,只能催发缩短解开的时间,无法顷刻解开,一时也有些无奈。 清平子观察着空空荡荡的下方时,王处静也转着眼珠子瞟他。清平子无法解开她的穴道,她能猜到,毕竟是邪门什么津神的手法,但好好的别墅等完全消失眼前不见,她可不是很明白。 “呃……”王处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忙扶住身边的一棵树稳住身子,方才没有出丑。 听到响动,仍在看着下方阵势的清平子转过身来,道:“哟,看起来王大姑娘的修为也不简单嘛,这么快就冲开了穴道,不愧是王家万年难遇的不世天才。” 王处静横了清平子一眼,没有理他。穴道刚解,被封太久,气血不畅,她要调息片刻。 第378章 拨雨撩云 “王姑娘,贫道最喜欢你这种愿意自食其力的奇女子,大家都是修行者,你恢复好了,自己可以飞回洛郡,免去了贫道不少麻烦。呃……你这是什么眼神,可别告诉我你不会飞,别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让我抱着你飞回去,贫道对你可没兴趣,看你的年龄,差不多可以做我妈妈……” “你说什么?”王处静瞬间上前两步,靠近了清平子些,吓得他连忙后退。要不是看在清平子今儿孤身一人来换她的情分上,今日定要揍得他妈妈也不认识。 “呃……妹妹,妹妹还不行吗?我看你已经有打人的力气,走路肯定没有问题,走吧,我们先回洛郡。”清平子说完,瞟了仍有些气怒的王处静一眼,嘿嘿一笑,转身往洛郡方向走去。调戏俊俏姑娘,果然别有风味,何况是年近三十的单身狗。 片刻后,清平子听到几声咕咕的响声,瞬间回头,见王处静面露尴尬之色,一时有些明白,眼珠子一转,道:“咳咳,哎呀,王姑娘,你看看,又假装肚子饿,然后贫道再到山上去给你找果子吃是吗?就算漫山遍野都是果树,嘿,他就这么奇怪,只能找到一个果子,然后我给你来你推给我,推来推去,最后只好一人一半,你一口啊我一口,我一口啊你一口……” “啊……”绝对不会再有尴尬,王处静实在受不了清平子的无耻,一声尖叫,随后道,“你烦不烦,老太婆似的,只会碎碎念,我肚子饿不饿与你何干?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宰了你?” “很烦吗?”清平子见应该没有挨揍的风险,转身又往前走,“哪哪哪,我告诉你,你可穿着高跟鞋,给我好好走,别玩小说影视里崴到脚那一套,贫道不会被你的……” 刚说到这里,背后一声唉哟传来,扭头一看,赶紧捂着脸蹲下,那叫一个后悔加幸福。 果然不出所料,总有俗气的时候,在乌鸦嘴的强大攻势下,王处静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左脚轻轻搓揉,不是崴到脚是什么鬼。 怪不得那些本领高强的人,通常不用飞的,他偏要用走的,美其名曰内力不能乱用,其实就是为了制造男女亲近的机会,没想到贫道今儿也遇上这么一出。 “喂,你没事吧,还能走吗?”清平子慢慢挪近,没敢太靠近王处静,怕被一巴掌拍死。 王处静瞪了清平子这乌鸦嘴一眼,小心翼翼试着站起来。 “啊……”又是一声尖叫,王处静刚移动脚步,一阵剧痛传来,瞬间往地上倒去。 清平子猛的过去,刚将手伸了出去,在王处静慌乱中伸出手来要抓到他时,立马又缩了回来。他觉得大家都一个演法,好像特别俗,所以放弃了一把抱住要摔倒的王处静,也放弃了与她搂在一起四目相对或抱着一同滚下山坡的机会。 王处静不出意外摔了个狗吃屎,然后还滚出了一段距离,那叫一个气怒交加,这混蛋是男人吗? 清平子伸手捂着嘴,防止笑声太大被听到,连忙奔到王处静身边,扶了她坐起身,道:“呃……你没事吧?” 我只有一点点小事,你个兔崽子摊上了大事,坐起来的王处静顺手一掌拍向清平子。幸好他略有准备,不然这一掌下来,还不丢了半条命,看看一掌下去后飞奔来的石头、树干就知道。 清平子一把抓着王处静,赶紧逃离,以免被她一掌埋了地下:“王姑娘,贫道好心好意来扶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我……”王处静抬手又想给清平子一掌,这个时候已经稍微冷静了些,没有再出手,现在还要这混蛋小子带自己回去呢! 清平子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处静,搓了搓手,道:“王姑娘,你看贫道是背着你走回去好呢,还是砍树收藤编一个木橇子拖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回去,不需要谁的好心,我先谢了你,少来管我,越管越坏。” 清平子看王处静说着就欲爬着站起来,这还了得,万一再摔一通,说不定带回去被王老夫人打一顿,忙伸手扶着她,道:“贫道知道,你们女人说要是肯定要,说不要也是要,我勉为其难,做一回猪八戒吧!” 王处静脸微微一红,司臣说的没错,她并未交过男子,自然没有肌肤之亲,眼看着就要趴在清平子背上,似乎有些害羞,道:“我自把你当一头猪吧!” “嘿嘿……”清平子见王处静并未反应过来做一回猪八戒是什么意思,自不点破,背起她往不远处的公路走去,“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好好待在背上别乱动,别想用你的身子来取悦勾引我,不是吹牛,贫道去秦楼楚馆的次数比吃饭的顿数还多,对女人已经完全免疫。唉,没办法,就算贫道会飞,还是得一步步背着你走,说不定中途还得再摔一次山崖或狗洞,这样可以抱团拖戏,你明白吗?” 王处静抬起准备拍在清平子脑袋上的手掌没有真落下去,她也看了出来,这小子也就嘴上功夫了得,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 清平子自也感觉到了脑袋上的风动,一边暗暗防备,真要动手就扔了出去,一边道:“王姑娘,别看你现在恨的咬牙切齿,非常想生撕了我,告诉你,过不了两章,你肯定会因恨生爱喜欢上我,喜欢的死去活来,到时候可不要太上头。” 清平子在生死之间不停试探着王处静的底线,也就是明白王处静一掌拍不死他,胆子不是一般的肥。一直到了公路边,王处静也未再理会他,好像真将他当了一头猪。 清平子望了望公路两边,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随后将王处静带回了京机阁招待处。 他见王处静一直咬牙切齿的吃人模样,王家是来抢造化之钥的,指不定多少高手,他可不敢一个人送王处静回去,万一发起疯来,丢脸的始终是自己。 到了夜里九点,清平子才等到司臣他们回来,随后将王处静交给司臣,他还要赶去冀州邺郡。明儿就是袁家供奉比试之期,袁颜、袁茹钰姐妹已经催了好几次,生怕他逃跑不干似的,再不过去,指不定杀到洛郡来找人。 第379章 变 清平子将别墅地址给了南溟,让她自己去魏郡,他或许要在邺郡待几日,时间不定。洛郡的传送门尚未恢复,辞别司臣等人后,清平子轻身飞往河内郡,通过传送门赶往邺郡。 出了传送门,清平子拿出手机,见了袁颜姐妹发的信息,回了一句到了,随即问了她们地址,准备自己赶过去,此时已快到晚上十点。 将手机收起来,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刚伸手拦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平子摇了摇头,看起来袁家姐妹要给他供奉的待遇,应该是要派人来接,顺便还有接风洗尘什么的。 拿出手机一看,并不是袁家姐妹,而是西宫豹的电话,眉头一时微皱。他离开吉原学校的小区前,和西宫豹二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除了节假日偶尔问候两句,并没有什么紧密的往来,这个时候,西宫豹找自己何事? “西宫先生,这是准备请贫道宵夜吗?”清平子含笑打趣道。 “道……道长,我……我想请你……请你帮个忙,可以吗?”电话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确实是西宫豹。 清平子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脚停了下来,对司机说了一声抱歉,随手关上车门,在司机骂骂咧咧载了其他客人离开后,道:“西宫先生,你怎么了?” “道……道长,我虽然有一些朋友,但都是普通人,不想连累他们,只有你算是有些本领。我现在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掺和进来,或许有性命之危,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我不能说。” 极大的麻烦? 清平子从韩箐那里已经知道,西宫豹与家族里并没有什么往来,而与沙驼子一家有旧的南部、余三深、胡不扶、齐万生等人已经死了,应该也没有人再去找沙莎的麻烦,西宫豹又去招惹到了什么人? 不对! 清平子面色一变,沙驼子死之前联系的人,不止南部这些,还有更高层级的。 终究与西宫豹二人邻居一场,何况他们也是一对可怜人,清平子叹了口气,道:“西宫先生,你说吧,我有准备。” “道长,谢谢,谢谢你!”西宫豹说着,手机里突然传来他的哭声。一个大男人,到底是何事将他逼到要哭出来? 清平子在邺郡郊外一个山崖下找到满身是血、浑身湿透的西宫豹时,他已经快晕死过去。 “道……道长。”西宫豹见了赶来的清平子,应该是太过激动,竟突然精神起来。 清平子阻止了他乱动,伸手把脉,随后检查了他的身体。后背中了一掌,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是小事。另外就是四肢除了左臂,全部骨折骨裂,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满是伤痕,除了骨伤,还有不少擦伤,一张脸上也有不少血迹。 “你被人从山崖上打了下来?”清平子一边运功为西宫豹疗复内伤,一边望向约有百米高的山崖。看来是摔到水里,所以侥幸保命。 “不……不是这里,在下游,不然我活不到这个时候。道长,我请你去西宫家救沙莎,她……她落在西宫家手里,我……我很担心她。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去闯西宫家,就等于与西宫家为敌,日后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道长一人可以求助。” 清平子阻止了要起身磕头的西宫豹,看起来他也有些小聪明,被打下来后,是往上游逃,而不是下游,否则怕会被人找去。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不是西宫家的人吗?虽然被逐出家门,但也不至于要如此对待他吧?何况还捉了沙莎? “你放心,现在我并不惧怕西宫家,只是,西宫家为何要为难你,还捉了沙姑娘?” “此事……说来话长。今日……今儿本来是西宫家高祖的忌日,我虽然被逐出家门,终究是西宫家的人,所以带着莎莎回来祭祖,没想到……没想到……道长,沙莎还在西宫家,你不用管我,我死不了,求你先去救她好吗?” “我先送你去医署吧。”清平子收回了手掌,西宫豹的内伤已经稳住,现在重要的是他身体上的其他伤势。 “不!”西宫豹一把抓住清平子的手臂,摇了摇头,“道长,沙莎一个人在西宫家,现在比我更需要道长。道长,我求你,先去救沙莎。” 清平子又检查了西宫豹的伤情,短时间应该没有问题,随即将他扶到靠近山崖的一隐秘处躺好。现在没见有人再搜索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沙莎一个姑娘被留在西宫家,清平子也知道西宫豹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在这里等我,有事立马联系我,我先走一趟西宫家。” 清平子告别西宫豹,身法展到极致,转身往西宫家的别墅区纵去。西宫家的人几乎都在那里,沙莎若还在西宫家,应该也在那里,至少可以找到线索。 清平子到了西宫家的别墅区附近,没有贸然毁去西宫家的监控,他也不需要,反正有的是隐匿及误导别人的手段,而且,现在的他真不怕与西宫家为敌。 清平子望了一眼天上,伸手拿出铜钱,只需要一个真武云界就够了。 遮天后,清平子纵身入了西宫家别墅区,望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别墅群,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沙莎,随即发消息让西宫豹给一个他父亲西宫奎的别墅定位,静静等着。 西宫豹转眼发了一个定位过来,清平子对应着地图看了两眼,在另外一边。现在时间还早,不仅许多别墅仍亮着灯光,里面看似还有护卫巡逻。 清平子摇了摇头,纵身自天而过。待飞过别墅区中间的一个人工湖时,突然感觉湖面上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传来。 清平子停下脚步,往下面的湖水望了一眼,那股阴冷气息,似是从湖底传来。这不同于一般的阴冷,绝非天气水寒冰冷之属,他大约明白是什么。 看了一眼横过湖面的长廊,清平子道法扫过,将湖心亭子里的两盏灯熄灭,随后落在亭子边,伸手往湖水里探去,什么感觉也没有,刚才那种阴冷的气息消失的干干净净。 清平子皱了皱眉,望了湖面一眼,又纵身到了半空,那股阴冷气息又从湖下传来,清清楚楚。 第380章 怒 “嗯?这亭子里的灯怎么熄灭了?刚才还好好的。” 声音传来,清平子望了一眼湖面长廊的尽头,手中握着手电的两人电光往湖面照来。清平子摇了摇头,不再过问,转身往西宫奎的别墅奔去。 二楼一间拉上窗帘的房间透出灯光,清平子自半空下落,停在房间上面的楼顶上,一指细微剑气下去,钻穿一个小孔,房间里传出轻微抽泣之声:“老爷,你真是狠心,他是我们的儿子啊!”听起来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清平子小心蹲在孔洞旁,又一个男子的低微声音响起,道:“哭什么哭,你以为我想吗?这是家族里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难道我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吗?他们已经回来,说了经过,他多半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活不长。昨日公孙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先生已经离开,现在我们无论做什么也没有用,家族里的人要活下去,他就得死,这是天意,是西宫家的命,也是他的命。抱着仇恨之心不过徒惹烦恼,放下吧,就当我们没有过这个儿子。” “那……那位叫做沙莎的姑娘……” “住口!”男子打断道,“她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管她作甚,由他们去吧。” 嘿,清平子无声一笑,旋身翻下,震碎窗户玻璃,钻入房间,在房间里的二人出声前,抬指点了他们的穴道。 清平子看了脸上有泪痕的妇人一眼,又看了大惊失色的男子一眼,小声道:“先生可是西宫奎?是就眨个眼睛。” 看起来男子有些谨慎,并没有给清平子任何回应。 清平子看了他数秒,没有管他,又走到妇人面前,道:“你是西宫奎的夫人吗?是就眨个眼睛。” 妇人似乎没有什么顾忌,清平子话一完,立马眨了眨眼。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我现在解开你的哑穴,你不要吵也不要闹,否则我就杀了你们夫妇。”见妇人面色一变,急忙眨眼,伸手解开她的穴道,“你是西宫豹的母亲?” 见妇人不说话,清平子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来杀人,也不是来放火。刚给我的一位叫做西宫豹的朋友收了尸,他临死前有个遗愿,让我帮他完成,所以冒昧来访,还请夫人据实以告,刚才你口中的沙莎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没……没有什么沙莎姑娘。” “西宫夫人,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不告诉了你,刚才你口中的沙莎姑娘,那表示我听到了你们刚才的谈话,撒谎可不好。”清平子说着,一道剑气洞穿男子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床被,“我不知道这位先生什么时候会流血而亡,你想救他,就给我老实些。” 妇人动不了,只看到了鲜血飙出来,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急道:“你……你别杀我们,我……我告诉你沙莎姑娘的去处,只是那是之前,现在是否仍在,我也不清楚。” “行,说出知道的就好。”清平子听完后,过去一指止了男子血流,“西宫夫人,念在你如今还念想着西宫豹,他临死之前对你们也没有什么记恨之心,朋友一场,我暂时饶了他父母的性命。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救了沙莎姑娘出来,什么时候过来放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又封了妇人哑穴。 冷着脸转身离开后,清平子拉好房间的窗帘。现在是夜里,除非非常注意,肯定发现不了窗户玻璃已坏,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异状。 仔细查找着妇人所说的别墅位置,几分钟后,清平子找到了一栋别墅。别墅一楼的大门半掩着,大厅里的灯光传出很远,里面传来嬉笑猜拳之声。 慢慢走到别墅大门口,清平子伸手推开大门,抬眼往里面一扫。 大厅中间铺着几床被子,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躺在上面,没有任何反应,大腿和嘴角有不少血迹,一位喝着啤酒的男子嘿嘿笑着,摇摇晃晃走向她。 “你他麻的是哪一家的狗东西,没看到我们在办事吗?还不给老子滚,把门带好。”坐在距离大门比较近的一位年轻男子骂骂咧咧,手中一个空酒瓶子往大门口的清平子飞来,把清平子看做了西宫家的小供奉、护卫之流。 清平子没有管在自己身旁砸碎的空瓶子,只看了男子一眼,两道剑气出去,一道杀了男子,一道杀了走向沙莎的男子。 “啊……杀人啦,杀人啦!” 尖叫声陡然响彻别墅,几乎所有人的酒皆醒了大半,四散而逃,更有人往别墅二楼上爬去。 清平子抬手震飞了一个杀向他的修真者,反手一剑断了上别墅二楼的楼梯,正往上爬去的那些男人瞬间尖叫着与楼梯摔落一楼,埋入断石残土里。 清平子抢先一步纵到窗户旁,伸手将那位修为在身的男子手臂拿住,剑气随着手掌爆发,在男子的惨叫声中,手臂瞬间化为血肉翻飞,随之身子嘭一声炸裂,不少惊慌失措的男子沾染上血肉。 气墙震开血肉的清平子眼也未抬,又是几道剑气出去,想从另一边窗户爬出去与想从大门逃走的那些男子,瞬间被剑气穿颈,转眼倒地毙命:“既然敢作恶,就要有身死命消的觉悟。” 清平子说着,抬手一掌往别墅厨房拍去,随着别墅半塌与惨叫声,被埋在里面的人已经没有活口。他今夜过来,本来没打算杀人,可当他看到只有微弱气息,不着寸缕的沙莎那一刻,怒气瞬间爆发。 “饶命、饶命,上仙饶命!” 当有人想冲去拿住沙莎做人质被清平子扬手杀死后,还活着的寥寥数人终于怕了,急忙跪地磕头求饶。 “我想,这位姑娘清醒的时候,也一定求饶过吧,你们放过她了吗?”清平子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很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女子衣服,摇了摇头,扬剑杀了剩下的人后,纵身到二楼房间里,只翻找出了男子的衣服,没有办法,只好将就一用。 “你胆子不小,敢跑到西宫家来杀人。”清平子从房间出来时,一人一枪指着昏迷不醒的沙莎脖子。 第381章 泣 “在贫道怒火还能压下之前,收好你手里的兵器,我怕你死在自己的枪下。”清平子手里拿着衣服,站在别墅二楼,冷冷道。 “哦,看起来你并不知道我是谁,果然是不知者无畏,看来今夜需得让你长长见识。”男子说着,手中枪身一转,一枪刺向昏迷不醒的沙莎脖子,摆明了取命。 枪尖入地,整个一楼被枪劲扫过,别墅瞬间摇晃起来。 清平子连被子裹着沙莎,瞬间退入二楼房间,转身往夜色中离去。那人修为不凡,加上别墅前面又有高手赶来,清平子不想与他们纠缠,选择先脱身离开,反正西宫家在这里也跑不了。 枪者望了一眼清平子消失的方向,来不及想枪下的女子和被子是如何陡然消失落入清平子手里,纵身上了二楼,长枪卷如游龙,瞬间自房间追杀出窗外,可已失去了清平子的踪迹。 “射先生,杀入西宫家捣乱的人呢?”身后一声怒气传来,是另一位高手跟随在枪者后边自二楼房间穿窗而出,同样在搜寻清平子的踪迹。 别墅已经被离开的清平子所散发的剑气完全震塌,后来之人是震开砖石冲出别墅。 也正因为别墅倒塌,没有人发现,那些身亡西宫家族人之血,连带身体里的,非常迅速的往地下渗去,似有什么东西在吮吸一般。片刻后,那些血又完完整整从地下冒了出来,更染土尘,使人不解。 “西宫先生,那小子身法太高明,又是夜里,已失了踪迹。”枪者收起枪,转身往别墅远处走去,这里的事情,已和他没有关系。 “敢来西宫家撒野,害了主家、旁支如此多西宫族人,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清平子并不知道二者的对话,转眼又来到西宫豹父母的房间里,抬指解了他们穴道,在已经大乱起来的西宫家别墅群里,纵身往外面奔去,他要带沙莎去见西宫豹。 中途,看着昏迷不醒的沙莎,清平子放弃了去寻找新衣服来给她换上的想法,不过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除非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还不能是新的。只为她套上男人的衣服,随手扔了被子,极速消失在城区。 “豹子,你怎么了,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清平子带着沙莎到了山崖上,沙莎已经醒了过来,见到他从山崖下带上来的西宫豹后,哭着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西宫豹。 “没……没事。”西宫豹咬牙忍住剧痛,也伸出左手抱住沙莎。 “沙姑娘,你轻点,西宫豹现在浑身是伤。”清平子伸手拍了拍沙莎,提醒道。现在沙莎已经找了回来,他要尽快送西宫豹到医署去治疗,不然接好的骨头定会再错位。 沙莎闻言,立马放开了西宫豹,看他满身是血,一捏就痛,该是怎样忍受过来。见他脸上仍未洗净的血迹,伸手往兜里摸去,想拿纸巾为他擦擦,如今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双眼泪花滚动,移步远离西宫豹,准备起身。 西宫豹伸手抓住沙莎的胳膊,他刚才被清平子带上来时,已经见了沙莎穿着男子的衣服,有些事,岂能不明白。 “豹……豹子,我……我刚才不小心掉到了水里,道……道长随便找了身男子的衣服给我换上,看起来是不是有些英气?”沙莎伸手擦了擦眼泪,笑容中有些苦涩。 “是……是有些英气。”西宫豹见沙莎没有强要离开,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只不过双拳已紧握,右臂传来锥心之痛。 “你……你不见后,阿姨找我说了会儿话,还问起我们是如何相识。”沙莎看了往远处走了几步的清平子一眼,见了西宫豹低头痛苦的模样,伸手捋了捋秀发,站起身来,“我和阿姨说起我们相识的经过,说起后来在一起的快乐与柴米油盐,那些日子想起来,真是一辈子的回忆。豹子,你要好好活着,忘了我吧!” 喊到“豹子”时,慢慢挪到崖边的沙莎已纵身往山崖下跳去,声音从崖下继续传来。 “莎莎!”西宫豹奋力往山崖边爬去,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痛苦的脸上满是苦泪。他现在非常后悔,作为西宫家被驱逐之人,本来没有资格谈情说爱,当初就不该和沙莎在一起,她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凄苦经历。 身旁早有一道身影晃过,跳崖寻死的沙莎被清平子一掌吸了上来,稳稳落在崖上。 沙莎脸上的死志,清平子早看了出来,刚才虽走开了几步,却一直关注着二人。当沙莎撒谎说与西宫豹之母谈话时,清平子已明白,这话不过是说与西宫豹听,算是临别之言。 “莎莎!”西宫豹一把抱住沙莎,终于大哭起来。他之前一直忍着,是怕伤了沙莎的心,终究是忍不住了,“我知道你为何寻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爱你,你还爱我吗?” 清平子看着抱头痛哭的二人,摇了摇头,面色更见阴沉。 “豹子,我脏了,已经脏了!” “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我问的是爱不爱我的问题。何况,你有今日,也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我当初就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豹子、豹子,你别这样,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沙莎死死抓住西宫豹捶打自己伤处的左手,一时哭的更大声。 “啊……”西宫豹仰天长啸,泣血痛哭,无能的他,无能为力。 这个天下有15.8万卖了亲生儿子的父亲,可又有谁知道,不卖人的家族与父亲,比这更加恶毒。这一刻,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豹子、豹子,道长,你快来看看豹子。”西宫豹晕了过去,沙莎疾呼清平子。 “走,先去医署。”清平子一手抓起沙莎,旋出道印拖着西宫豹,往邺郡城里飞去。 邺郡医署里,清平子将西宫豹、沙莎皆送了就诊。西宫豹满身是伤,沙莎……也只不过好一些而已。 靠在医署走廊墙上的清平子,拿着手机给袁颜、袁茹钰发了消息,他晚上不过去,明日直接去赵家比武场。 第382章 故 “道长,我们……算是通过测字认识的吧?”五点,做完手术的西宫豹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另一张病床上已经睡着的沙莎,小声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让我去南边,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听你的话离开,带着沙莎到南方去,永远不回北方来,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道长,若是现在我带着沙莎到南方去,还……还有机会吗?” 清平子也看了睡着的沙莎一眼,道:“命运之道,太过捉摸不定,术士、卦者有时候不是在测算未来,而是在改变未来。所以,我为人算卦,若非性命攸关,通常只说三分真话,另外七分,全在自己。” “所以,道长那时候是在骗我们?”西宫豹一愣,没想到清平子会这样说。 “三分真话!”清平子又强调了一遍,“我叫你离开北方没有错,至于去哪里,全在自己,也管不了你是不是再回北方来祭祖。如果年初你能离开天泰王朝,今日之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你的未来,或许会发生改变,这就是所谓捉摸不定的命运。你那时候选择了留下,也是命运,将来……”清平子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算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现在很想知道,西宫家为何将你逐出家门。据我所知,你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西宫家之事,更没有做出有悖良知伦理的恶行,西宫家在我看来,更没有什么除恶扬善的气质。” “道长说的对,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西宫家就是知道的太多。”西宫豹又看了沙莎一眼,“我听说……我出生后,聪明乖巧,深受家里长辈的宠爱,尤其是我的祖父,西宫家的家主西宫白,更是疼爱非凡,顺带着我的父亲也沾了光,被委以重任。那时候看起来,是有继承西宫家的架势。 “一切事情的转变,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生日那天,西宫家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仙人,自称复姓公孙,大家都唤他公孙先生。我过生日,家里热热闹闹,祖父也高兴,所以请仙人为我算了一卦。这一算,家里的热闹氛围瞬间掉落冰窟。 “公孙先生摇头叹息,只摆手说说不得,似乎不是很想提卜卦的结果,祖父再三恳求,公孙先生才勉强说道:‘此子命中绝杀,专克本家,一个不好,西宫家要毁灭在他的手里。’ “自那之后,西宫家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祖父不再疼,父母不再爱,甚至家父的地位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他们背后议论最多的,就是何时杀我,如何杀我,我从此成为了家族里多余的存在。 “慢慢成长,我能感觉到家里氛围的变化,又听到一些闲人碎语,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从此也成为了家里兄弟姐妹们欺辱的对象,没有人再管我。不怕道长笑话,就因为这一卦,我在厌恶的同时,似乎也越来越相信这些东西,几乎不能自拔。 “公孙先生那一卦之后,我发生了不少事故,每一次皆差点死去,看起来是意外,后来我知道,那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毕竟,西宫家人杀西宫家人,要是传扬出去,西宫家将成天泰王朝的笑柄。 “初中毕业后,我再也受不了家族里的氛围与无穷无尽的冷眼,孤身离家,西宫家也借此宣称,将我这忤逆不孝之人逐出家门,从此与西宫家无关,怕也有怂恿外人来加害我的意思吧。到了魏郡,半工半读,后来到袁家的魏郡分公司上班,也认识了沙莎。 “我在袁家的公司上班后,西宫家曾找过袁家两次,要赶我走,不仅被袁家拒绝,据说袁家老家主有一次见了家祖,还指着我祖父的鼻子大骂他不是东西。呵,西宫家,连外人也比不上。我在袁家的公司上班,总算过了两年太平日子。 “之前也怪我自己多嘴,无意中对沙莎提起高祖忌日,她不知道我家里之事,说认识那么久,已经在一起,总该带她回去见一见家长。我想想也有道理,既然打算和沙莎成亲,就算被逐,婚姻大事,总该告诉家里的父母长辈一声。 “当我提前一日带着沙莎回到家里去见父母的时候,一道阴冷目光扫来,我悄悄问了下人,才知那人就是当年为我算卦的公孙先生,他又到了西宫家。 “我有些惧怕他,也知道家里不待见我,所以晚饭后,带着沙莎离开西宫家,自到了酒店休息。半夜的时候,有人闯入酒店,将我和沙莎强绑了离开,我看清了,那是西宫家的人。 “我们被家里的后辈带回了别墅区,那些所谓的族人兄弟,硬说沙莎在魏郡做……做那个,要带去检查检查,随后被他们强拉了去,任凭我们怎样哭叫,没有半个人理会。他们折磨了我一夜,直到次日一早开始祭祖事宜,那些人才离开。 “我偷偷问了以前有些同情我的下人,他偷偷跑过来喂我吃了些东西,但放我肯定不敢。他告诉我,家里都在传,昨儿那位公孙先生已经发话,我命数已定,再留下去,西宫家就要完蛋,所以决定杀死我。 “我知道那位公孙先生的批言,怕引起误会,这些年来,连做个修行者的想法也没有,只做个普通人,我想这样总没问题了吧,可他们还要逼我,还是要杀我。果然不出所料,晚饭后,他们真来杀我。 “当被绑着的我认命时,不知道哪里一根绳子甩了过来,套住我的脖子,一路将浑身是血的我往别墅外拖去,一直拖到了我昨儿跳崖的地方。当西宫家的人追来后,我大笑着翻身滚了下去,摔入水里。 “也不知道为何,身上的绳子竟突然断裂,我忍着伤,奋力爬到了岸边,一路往上游爬,半路竟捡到了自己的手机。我记得被西宫家的人从酒店绑走后,手机早被他们收了去,怎么会出现在山崖下?仔细想想,或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助我,我不知道是谁,也无法求救,所以就联系了道长。” “那你现在是如何想的?”清平子看到了西宫豹眼中的恨意,也对,无论换了谁,当走到西宫豹今日这般地步,要是连恨意也没有,那还算是正常人吗? 第383章 不安 “我……我绝不相信自己会毁灭西宫家。就算他们这样对我,这样对沙莎,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最多不过对恶贼出手,我如何会毁灭西宫家?我……我……我的命运改变自卦而始,道长,你也懂算卦,可以再由卦改变吗?” 清平子看着西宫豹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道:“把你的八字给我,我最后帮你卜一卦。”心里想的却是,或许你自己没有动手毁灭西宫家的念头,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因为你而毁灭西宫家,之前贫道已经杀了不少人。 西宫豹目不转睛看着起卦旋飞的六枚铜钱,心里充满了忐忑与期望,希望清平子这一卦的卦辞,能够否认什么公孙先生的批言。 “嘭!” 一声大响,就在六枚铜钱旋转着即将落地时,竟然凭空炸的粉碎,铜灰堆了一起。 清平子心一颤,冷着脸站起身,望着地上那一堆铜灰,半晌说不出话来。竟然无法定卦,这是凶绝之象,难道那什么公孙先生所言…… “道……道长……”西宫豹见了炸毁的铜钱,见了有些变色的清平子,心也慌了。 “天道不允,强求不得。”清平子摆了摆手。 西宫豹点了点头,或许已经有些明白清平子的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揉着眼睛的沙莎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西宫豹与清平子,她刚才被铜钱炸毁的声音惊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沙姑娘你继续睡吧。”清平子道。 “噢!”沙莎望了西宫豹一眼,又迷迷糊糊躺了下去,看来确实很累。 在沙莎睡着之前,清平子与西宫豹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话。西宫豹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发呆。清平子则目不转睛盯着那一堆铜灰看。 “西宫先生,你以后跟着我在魏郡,不要离开。”沙莎又睡着后,清平子率先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魏郡?”西宫豹摇了摇头,“道长,一旦西宫家知道我没死,定会上门找麻烦,我不想连累你,魏郡不能回去。” “我现在是景门的长老,西宫家不敢随意放肆。” “道长,你或许不知道,西宫家背后是六大门派之首的解门,解门背后还有三大世家,这个天泰王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我已经连累了沙莎,不能再连累你。”西宫豹仍是拒绝。 呵! 清平子摇了摇头,命运果然如此神奇,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西宫豹,你将来究竟会怎样呢? 清平子望了一眼窗户方向,走到床柜前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道:“刚才六枚铜钱炸毁后,堆积的方向在西,或许西去,你的人生将会有一个转机。你跟我回魏郡养伤,伤好后,如果你仍坚持,可以西去。不过,此去艰险难料,若你将来平安活了下来,我会去寻你。我传你一招口诀,你记下来好好练,无论将来发生何事,切记,千万不能忘了此招。西应秋,此一剑招叫做‘枫秋霜重’。一百余年前,道门有一位前辈,被恶贼陷害,被同门误会,背下弑师叛门的骂名,身负血仇创下四式绝学,枫秋霜重正是其中一式。那位前辈,纵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仍然抱持初心,行侠仗义,护持同道,不辱师门,无违大义,最后卫道仙去,令人景仰。我希望你在最艰难的时候,能想一想这一式的来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清平子放下笔,将那一张纸撕了下来,伸手递给西宫豹,上面写着枫秋霜重的剑诀:“记好后,将纸毁去,道门武学不可外传。” “多谢道长。”西宫豹恭恭敬敬从清平子手里接过剑诀。 天亮吃了早点后,清平子离开医署,他今日还有事要去做,不可能一直陪着西宫豹二人,只告诉了震山河一声,让他派人照看一下,相信西宫家还不敢对京机阁放肆。 “豹子,我觉得清平子道长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就待在魏郡吧。”沙莎听完西宫豹转述清平子之言,对他道。 西宫豹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清平子道长年轻,修为也不算高,何况只有一个人,既然他三番五次帮了我们,就不能再去连累他。等伤好后,我们往西去吧,道长说会有转机。”西宫豹省略了“或许”二字。 …… “颜颜哪,你那供奉是不是不敢来了?我听说他是一个年轻人,怕是被我们袁家的风头吓破了胆。再者说,长辈们对你过往功绩的评判,只得了个倒数第二,虽然分值是下降了,只有20分的总分,毕竟被拉下一大截,其实要大伯说,你不如直接放弃吧。女孩子家的,专心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然像茹钰那样过着也行,袁家也不是养不起你们。” 已经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供奉们就要上台进行第一轮抽签,决定第一个对手。虽然是循环比试,也要先看一看运气。 袁颜看了袁世勋一眼,微笑道:“大伯,年轻人嘛,或许睡过头了吧!” 以前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袁世勋对袁家姐妹也很好,自从与袁昭阳有竞争关系之后,也变了,现在竟似来嘲笑一般。袁颜以前也很喜欢和崇拜大伯袁世勋,现在才发现,袁世敦这个文质彬彬、没有多少能力的四叔还算有人情味些。 “你看看,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能睡过头,要是让你做了魏郡分公司负责人,你的供奉是一个整日睡过头的人,那怎么行,还如何看护公司?”旁边的袁昭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踮起脚尖往比武场外望去的袁颜很想转身给袁昭阳一巴掌,没听出来我是对你老子随口说的嘛,竟打蛇随棍上,道:“堂哥,人是会变的。重情重义的人会变坏,一个懒惰的人,指不定明儿就变勤快了呢!对了,之前我要请他做供奉的时候,他劝我三思,说什么他是传说中的主角,和他拉上关系的女子,家里面有些男子,不出三章,智商绝对下降为负数,变成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废物。之前我还觉得是开玩笑,现在倒有些相信了。” 嘴上反击,袁颜心里却是有些着急。这个清平子,一直拖拖拉拉,现在已经火烧眉毛,竟然还不出现,真就是气人。 第384章 神锋赵家 “你!”袁昭阳抬手一指袁颜,不知道该如何骂她。人家也未指名道姓骂你,何况一旦还嘴,不是自认是她口中的废物? “堂哥,你怎么了?”袁颜仍是含笑看着袁昭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希望你那供奉的修为,也能有你的嘴这般利。”袁昭阳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随后走到供奉章大奇面前,咬牙低声道,“对上清平子的时候,别留手。” “请大公子放心,不是袁家的供奉,落到我的手里,定不会让他好过。”章大奇阴冷一笑,对袁昭阳拱了拱手。 袁家二爷袁世恺走的官场,没有冲突,没有威胁,而袁世勋父子是作为袁家继承人培养,跟着他们的章大奇,已经自比是将来袁家的种沐流第二,自然要尽心尽力。 “唉哟,我的大道长,你老人家总算来了,这是打算急死人嘛!”等在赵家大门外的袁茹钰见了慢吞吞走来的清平子,那叫一个急,赶紧过去一把拉住他,转身就往里面拖,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五十分。 “慌什么,不是还有十分钟吗?”清平子没有动,看了一眼门楣上的“神锋赵家”四字。 当年冀州强弩主帅,因剑弩合一的神锋弩威震疆场,名传天下,在天泰王朝立国后,获得了神锋赵家的称号。现在赵家的家主,正是在朝廷任武卫将军的赵武。 整个冀州,你要说谁家大业大,那肯定轮不上赵家,你要说谁的比武场最好,赵家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袁家今日正是借了赵家的比武场来作为供奉大比之用,也请了赵武之子赵孚做比试的评判。 清平子足足欣赏了两分钟,才在袁茹钰的死拉硬拽下往赵府里走去。 八点五十八分,清平子终于跟着袁茹钰出现在了比武场附近,袁颜忙过去带着清平子上比武场抽签。 “恒休,他就是颜颜请的供奉清平子吗?”和赵孚并肩坐在高台上的袁家家主袁天纲,回头问身后坐着的护卫屈恒休。种沐流到魏郡后,就是屈恒休跟在袁天纲身边。 “家主,种老传回来的画像,确实是这个样子。”顺着袁天纲手指的方向,屈恒休也看到了与袁颜、袁茹钰一起往比武场上走去的小年轻。 袁天纲点了点头,又含笑对赵孚道:“赵先生,你修为非凡,觉得这年轻人怎么样?” “袁老,景门为之破例的荣誉长老,肯定非凡。家父之前曾对我说,京里的司将军很看重这位清平子长老。”赵孚也目不转睛看着清平子,直到袁天纲问话,才收回目光,看来也知道一些。 “赵将军也对赵先生提及清平子,如此说来,倒是有些让人期待。”袁天纲点了点头,看了台下坐着的袁世勋、袁世淮、袁世敦等人一眼,又往比武场上抽签的众人望去。 清平子随意抽了一根签回来,转身递给袁颜,道:“下妖主公,这比试有什么规矩吗?可以往死里打不?” 清平子这话一出口,几乎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是因为他口里的“下妖主公”,而是“可以往死里打不”,这小子明显是来挑衅的嘛! 袁茹钰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清平子远离人群,小声道:“我的道长,你这是打算引起众怒吗?” “众怒?他们也配?”清平子有些不屑,面带微笑往比武场附近的高台上望去。袁家的重要人物,基本上都坐在那里,最高处那位头发花白、手拿拐杖的老者,应该就是家主袁天纲。 应着清平子的目光,袁天纲也回望,小声问道:“赵先生,刚才比武场上之人,为何都看向清平子?” “哈哈……”赵孚小声笑了起来,“袁老,刚才清平子问:‘比试可以往死里打不?’” “都是一家人,这不胡闹嘛!”袁天纲拄了拄拐杖,也笑了起来。 “清平子,你抽到六号,与五号对决,第三场。”袁颜将签拿回去登记后,转身来到清平子二人身边,“走吧,我们到看台上去休息会儿,顺便拜见家主。” “清平子道长,这位是我的爷爷,袁家家主。爷爷,这就是孙女的供奉,清平子道长。” 在袁颜介绍的时候,清平子没想到袁天纲竟会站起身走出来,含笑与他握手:“清平子道长,欢迎你到邺郡袁家做客。” 别说清平子,就是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袁天纲竟会起身走出来与清平子握手,就是种沐流回邺郡,也少有这般待遇。袁颜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已经愣住。 “多谢家主抬爱。”袁天纲既然给面子,清平子也还以礼貌。 “清平子道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乃是神锋赵家的赵孚先生,今儿袁家借了地方,也请赵先生做个评判,你可得给些面子,不然待会让你吃个暗亏,别来怨人。” “赵先生,你好。”清平子跟着袁天纲,也将手伸向了含笑起身的赵孚。他在京城洛郡搅浑水一场,自然知道武卫将军赵武,也听说过赵武之子赵孚,父子修为皆不凡。 “清平子长老,欢迎你到邺郡,待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不说袁天纲对清平子客气,就是他景门荣誉长老的身份,加上司臣的器重,赵孚也要给面子,所以也站起身来。 看着在袁天纲、赵孚二人面前应对自如,有说有笑的清平子,从诧异到面色微变,这是袁世勋、袁昭阳父子的反应。袁家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不时瞟向清平子,指指点点。 “下面,请大家安静一下,也请各位参与比试的供奉注意,我宣布一下比试规矩。今日参与比试的供奉,皆为袁家之人……首要点到为止……” 与袁天纲、赵孚二人说了些客气话,清平子与袁颜姐妹回到所属位子坐下,负责主持的袁天纪开始强调一些供奉比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打断的是袁世勋。 “世勋,你对你天纪叔宣读的比试规则有什么意见吗?这些规矩,一直以来都是袁家供奉比试所用,并无改动或不妥之处,你现在打断长辈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第385章 点到为止 袁天纲看着站起来打断的袁世勋,对他有些不满。你这样站起来,无论理由是什么,随意打断袁天纪的发言,就是对长辈不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爸,我并没有对天纪叔叔不敬的意思。” “没有就给我坐下!”袁天纲手里的拐杖一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家主,大爷应该有什么话,不如让他先说完。”袁天纪忙打圆场。 “大爷?天纪,你也别惯着这些后辈,他们只要叫你一声天纪叔叔,就是小辈,小辈就要有小辈的样子,就要有小辈的规矩,你叫他一声世勋已是抬举了他,还唤他大爷,你这是要来折他的寿啊!”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赵孚看了脸色有些不好的袁世勋一眼,含笑道:“袁老,不妨先听听袁家大先生有什么话说,待不对时,批评他也不迟嘛!” “哼!”袁天纲一声冷哼,算是默认。 赵孚又看向袁世勋,道:“大先生,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下妖,我看你家老爷子脾气不小嘛,比贫道还更有封建大家长的意味。” 袁颜瞪了清平子和掩嘴偷笑的袁茹钰一眼,没有说话,往袁世勋望去。他这个时候跳出来打断袁天纪宣读比试规则,肯定不大对劲。 “爸、赵先生,还有各位长辈,我想说的正是这比试规矩。正如刚才家主所言,我们袁家的供奉比试规则,多年来没有改动是真,是否有不妥之处,有待商榷。以往每一次大比之后,我们都会听到一个声音,那就是比试规则太死,束手束脚,有时候很难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以至于本来可以赢的,却输了,不少供奉都有一些怨气,似乎觉得比试规矩有些不妥之处。” “哦,那依你所言,该当如何呢?”袁天纲看着袁世勋,又发话了。 “爸,依我之见,应该废除规则里面的‘点到为止’,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可以放手一搏。我们知道,供奉作为家族和公司的守护者,难免遇到必须生死一搏的时候,只有敢拼搏、能舍命的供奉,才算是真正的供奉。魏郡分公司之重,相信不用我过多强调,作为守护的供奉,除了修为,胆识、血性同样重要。” 听了袁世勋之言,下面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包括那些袁家的供奉。 “袁姑娘,你家姐姐之前的功绩议评,得了多少分?”清平子知道袁颜得不了多少分,故意气她。 “按评分的话60分,倒数第二名,与最后一名并列,给个面子算倒数第二,折合后只得了12分,刚好及格。因为最后一名年限长,工龄长,平均功绩明显不如姐姐,所以排了最后。” 清平子见袁颜非常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掐袁茹钰,连忙拦住,道:“第一名呢,得了多少分?” “嘿嘿,第一名是天纪爷爷家的世鸿叔叔,评分是95分,得了28.5分。要是姐姐也按30分算的话,那就是18分,一下就被拉开了10分的差距,要是供奉比试成绩不理想,肯定完蛋。” “也就是说,就算我比试全胜,拿到40分,这只下妖才52分。而你那位什么世鸿叔叔,只要他的供奉能赢七场,保底七胜21分,三败3分,分数也比下妖高?要是贫道一不小心输一两场比试,特定完蛋,还不说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打假球,哎呀,形势大大不妙呀!” “贫道觉得袁家大爷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选择了做供奉,就要有死的觉悟,别说什么断手断脚,连重伤都是轻的……”清平子对袁家姐妹说完,突然跳了起来,高声道。 “清平子,你别胡说八道。”袁颜面色大变,急忙伸手去拉清平子,低声劝阻。 “你别拉我!”清平子不管袁颜,仍继续道,“要我说,供奉大比,就该看做是一场实战演练,拿出胆识、血性好好拼一把,活着的人,享受万人敬仰,死了、残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好,真是好见识。”章大奇第一个跳出来鼓掌支持,这小子真上道,自己往死胡同里钻。正不知该如何才能光明正大不留手,还不留话柄,好给袁大爷交代呢,你自己递刀子过来。 “哈,清平子道长,你确定真要拿出胆识、血性拼一把?”袁天纲问的是清平子,目光却久久的对着色变的袁颜。 “对,非得拼一把不可!”清平子高声回应。 “既如此……”袁天纲将目光转向了袁世勋,“伤残莫怨!在本人认输或败退出比武场之前,只要不取人性命,比试不停。赵先生,你觉得如何?”最后,袁天纲的目光又回到赵孚身上。 “我只做评判,一切规矩,全听袁老吩咐。”赵孚拱了拱手。 “好,那就这般定下来。天纪,你把我刚才说的加上去,点到为止不要了。既然大家都想拼,我这老东西就给你们机会,看看可以拼出什么花样。” “嘿,下妖,谁说世家大族的掌权者看不起家里的女子,不想让人执掌家业,我看你家爷爷就有些偏心你嘛!”袁天纲说完,清平子看着袁颜,小声道。 “你什么意思?”袁颜还没有从袁天纲突然变动比试规则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过两日你自然知道。”清平子又望了高台上一眼,转身坐下。 一番争论结束后,第一轮供奉比试正式开始。看台上的人注视着这场事关魏郡分公司掌权人的对决,有人看戏有人愁,更多的是参与者的紧张与患得患失。 前面两场的供奉看起来实力相当,皆战的难解难分,多时才在惨烈的大战后分出胜负。 清平子往坐在台上的袁世勋望去,其实他方才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要很好的分出胜负,确实不宜太过束手束脚。但袁天纲他们的顾虑也不能说有问题,毕竟都是袁家的供奉,伤残了谁都不好,还有血战结下梁子的可能,也说不好对错。 前两场分出胜负后,清平子站了起来,他的对手雷方千也站了起来,双目往他望来。 第386章 承让了 雷方千乃是汪家汪文焕的供奉,而汪文焕之父汪仁恭,也与种沐流相似,很早就跟随着袁天纲打天下的老人,算是元老之后。 往比武场上走去的清平子,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他,一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在袁家众人面前公开露面,大家自然不会去多看已经比较熟悉的老供奉雷方千;二也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年轻,看起来就与供奉两字不搭边,倒像个学生弟子。 听着台上众人对清平子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袁颜也有些紧张。她对修行一道的高低上下不是很懂,对清平子的实力在袁家供奉中到底处于什么水平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只不过像种沐流这些修行者都称赞他的修为,算是她现在唯一的底气。 “姐姐,你放心吧,道长稳赢,若连雷先生也赢不了,如何去胜章先生。”袁茹钰伸手握住了有些紧张的袁颜玉手,话语也引来了附近一些人的侧目与不屑。 袁颜点了点头,尽量平稳心绪。别看袁茹钰在其他人眼中一直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只有她知道,这个妹妹为了她,一直在背后默默付出,清平子就是她千辛万苦引来。她说的也对,要是连雷方千也胜不了,如何去胜章大奇,如何在这一局为她稳住得分。 “清平子,说实话,这一段时间,在袁家最有风头的人怕就是你,还没露面,几乎袁家的所有人都记住了你,都在谈论你。不仅因为你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袁家之人自己外聘的供奉,还因为种老也在家主等人面前称赞你。种老的称赞意味着什么,或许你现在尚不清楚,所以我对你充满期待。不过今日一见,却有些失望,像你这般年纪,修为能高到什么地方去,种老对你的称赞,怕也是天分居多吧?不过天分高又年轻早夭之辈,就雷某知道的,数也数不过来,我倒要瞧瞧,你能走多远。” 面对雷方千的不屑,清平子微微一笑,道:“雷先生,贫道不知道天分高而又早夭之人到底有多少,但知道,如今屹立在修行界顶端的人,无一不是天分过人之辈,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好,那就手上见真章吧,清平子,请!” 雷方千说了声请,摆出起手式,稳立不动,静静等待清平子出招,看起来要讲一讲武德。 “既然雷先生礼让,那贫道僭越一回。”清平子背负双手,缓步往雷方千走去。待二人即将临近时,清平子手中一枚铜钱陡然自背后腾起,在他的剑意操控下,瞬间往雷方千面门飞去。 来的无端,攻的突然,又不明其中诀窍,雷方千做出了清平子意料中的反应,瞬间抬步一退,以避为稳。 清平子哈哈一笑,伸手拿住停在半空不住旋转的铜钱,道:“雷先生,请了。”话一出口,身形一动,紧追雷方千,抬掌便攻。 被清平子无端耍弄一道,加上看台上不少人的唏嘘之声,自觉有些丢脸的雷方千不由老脸一红,决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见他出的掌式,翻掌撞去,式式似要与他内劲相拼。 雷方千原本以为清平子要避开与他的掌力碰撞,没想到只与他过了两招,清平子竟是自己一掌往掌力撞来,二人内劲碰撞,双双震开,似是平分秋色。 “大爷放心,现在稳了。”看台上的章大奇见了与雷方千平分秋色的清平子后,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这个年纪能与雷方千平分秋色,他也惊奇赞叹不已,但对他已构不成威胁。 袁世勋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大懂,但章大奇的修为在袁家供奉中的层次还是很清楚,能胜过他之人寥寥无几,雷方千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以之比对清平子,自可战而胜之。 “清平子,你真是出乎在下预料,没想到内劲已这般浑厚,我之前真是小瞧了你。”与清平子硬碰一掌后,雷方千终于重视起他来,今儿一个大意,说不定要败给小辈。 “是吗?雷先生,待会你还会更加吃惊。”玉清掌法运使而出,清平子周身霜意忽起,旋身与雷方千大战。 随着二人连过十数招,霜冻之意几乎遍布整个比武场中,雷方千只感寒意逾浓,这不是普通霜寒,似乎连内劲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看着逐渐处于劣势的雷方千,清平子心里对他也有几分赞叹,这人口气虽有些狂,却也是经验老道之辈,自己若是一板一眼、正正经经与他过招,要胜他怕要过了二三十招才行,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清平子有自己的打算,助袁颜稳胜的打算,目标就是章大奇,否则他刚才不会跳出来支持袁世勋,废除规则中的点到为止一条。 又过了数招,清平子看着被自己连掌击退的雷方千,内劲一变,至阴转做至阳,一时掌力掌影旋飞比武场中,渐渐逼近雷方千。 “九九归真!” 就在雷方千心惊起掌准备防御时,至阳掌力一张一缩,瞬间卷了漫天霜寒之力,转眼合一,随着阴阳圆转,太极图旋旋而出,掌力嘭一声穿过雷方千聚力双掌,将他震飞到比武场之外。 落地的雷方千又蹬蹬蹬退了数丈,方才稳住脚步,张嘴吐出血来,双目望着比武场中的清平子,不敢置信。方才一掌威力数倍于前,绝非清平子的功力可以发挥出来,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败了。 雷方千肯定不知道,要不是清平子留手,并未全力击向他,刚才一招,非死即重创。 这是阳脉九卷至阳之功与玉清掌法至阴之力的合招,不仅可以将阴阳之力发挥到极致,更以阳聚阴,以阴纳阳,将散逸周围的至阳、至阴之功合于一掌之力,掌力之威可达普通运使的数倍,岂是雷方千的修为能挡。 掌力自生太极,可知阴阳之力聚合圆转到了何等程度。 “雷先生,承让了。”清平子对远处的雷方千一抱拳,转身下了比武台,走向看台。 看台上的议论声陡然大了起来,皆目不转睛看着清平子。现在不是方才那般欣赏与新奇的目光,而是充满敬畏。 第387章 地主之谊 “章先生,如何?”袁世勋又扭头问章大奇,连袁昭阳也紧张了起来。他们虽然不大懂,也看得出来,就这一掌之力,雷方千与清平子差距之大,绝非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 “现在看起来,说不好啊!”章大奇皱眉沉思片刻,终究摇头道,“目前的优势,乃是我这一轮轮空,观察了清平子的出手,他对我却并不了解。” “章先生,据我们收集来的信息,清平子常用的乃是剑式,并未听说他掌力如何如何了得,今日一见,怕这小子多有隐藏,万不可大意,自以为看透了他。” “爸,不如……”袁昭阳在袁世勋耳边小声道。 袁世勋扭头见了袁昭阳眼里的坚定之色,想了想,点头道:“若有必要,可以。” 得到了袁世勋的点头,袁昭阳终于松了口气。 “姐姐,你看,我就说道长稳赢嘛!”清平子走回台上,袁茹钰一把将清平子拉到袁颜面前,又引来一阵侧目。 “咳咳,低调,咱们要低调,才赢一场而已,又不是多大个事,非要闹的天下皆知嘛!”清平子比袁茹钰还高调,这话说的,那些供奉真想联合起来扁他一顿,多少对他生出了些忌惮之意。 “恒休,刚才清平子最后一招,你觉得如何?”袁天纲见赵孚刚才也为清平子一式点头,所以问屈恒休。 “家主,以在下愚见,清平子已将本身招式的运使悟透到了极高境界,招里藏招,式中含式,圆润自如。袁家众多供奉,怕只有种老有这般本领,我等自愧不如。” “恒休不必自谦,清平子终究年轻,修为不足。”袁天纲点了点头,随之含笑对赵孚道,“赵先生觉得清平子如何?” 赵孚看了屈恒休一眼,含笑对他一抱拳,道:“袁老,屈先生说的不错,清平子对自身武学的运用,已经到了极高的如意境界,这般天赋,无怪乎种老也赞赏不已。”随之声音逐渐变小,几乎只有身边的袁天纲、屈恒休可闻,“但这并非清平子的全部,他刚才行招走式之间,似是引动了天地之力为己用,所以威势倍增,转眼击败雷先生。” “赵先生的意思,清平子将修仙与修真之力结合了起来?”屈恒休大吃一惊,猛然转头看向清平子。 修真者的根本,就是吸收、化纳、运使天地之力,虽然本身修为远不及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但若能将二者融会贯通,甚至合二为一,那将是修行者中的异数,必非常人可及。 赵孚点了点头,道:“若像屈先生这般形容,亦无不可,只不过二者之间似有区别。但我本身没有这般本领,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怕是清平子自己,也不一定能解说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他继续走下去,日后必将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成为雄霸一方的存在。袁老,若是他能一直做袁家的供奉,也算是袁家之福。” “呵,清平子道长终究是景门的荣誉长老,袁家不敢奢求,只要日后不为敌便好,赵先生以为如何?”袁天纲笑道。 “袁老说的不错。”赵孚点了点头,也往清平子望去。 一个种沐流,就让袁家成为了六大门派也不敢随意挑衅的存在,若是再加个清平子,未来袁家若是好好经营,未尝不可以往更高层级走去,甚至成为天泰王朝第四大世家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袁天纲说的对,清平子终究是景门的长老,就算只是荣誉长老,你若让清平子选择,肯定也会选择有司臣的景门,而不是现在的袁家。袁家确实落了后手,但也比很多门派、世家走在了前面,现在不少人尚未见识到清平子的价值,甚至为敌者也不在少数,怕是将来也是一番风雨。 上午第一轮五场对决结束,除了轮空的章大奇,其他五对十人胜负已分,几家欢乐几家愁。 午饭后,清平子跟着袁颜姐妹,正准备去赵家分给袁颜的小院里稍事歇息,准备应对下午第二轮的比试,屈恒休在半途拦住了清平子三人,说家主袁天纲要见一见他,请他走一趟。 清平子跟着屈恒休去了,他是袁家的供奉,虽然并未签给袁家入家籍,只是袁颜的供奉,按规矩也该单独拜会一下袁天纲,算是礼节,现在他派人来请,也正好。 “清平子道长,请坐。” 屈恒休将他引领进袁天纲休息的屋子后,转身退了出去,掩上门。 “家主客气,请。”清平子请袁天纲先坐了,自己方坐下。 “道长,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你或许对我不大了解,但我对道长可是早有耳闻。茹钰和我提过,颜颜和我说过,世敦一家和我提过,沐流也和我说过,除了康儿有些恨的咬牙切齿,皆是推崇备至,早就想见一见你这位年轻俊杰。现在是在赵家府上,多有不便,待比试结束,你到袁家来一趟,让老头子也略尽地主之谊,顺便也可以帮袁家看看风水,老头子不求好,但求不坏即可。”袁天纲说着,将一杯茶推到清平子面前,是他刚才亲自泡的。 “多谢家主抬爱。”清平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刚好合适,看来袁天纲准备的挺周全。今日虽是初次见面,他对袁天纲的印象还算不错,不免也客气收敛起来,“要说风水,首重也是人和,方有天时地利之用。” “道长见识果然非同一般。听说道长和一个叫做宫疏雨的小丫头住在一起,还收了几个徒儿?”袁天纲点了点头,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像是随意的拉家常。 “贫道初到魏郡时,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算是宫疏雨收留了我吧。”清平子不知道袁天纲突然提起这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随口说两句。 “道长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也知道那个叫做宫疏雨的丫头,在吉原学校念了几年书,是个孤儿。一个孩子,无父无母,无亲无靠,孤零零一个人活到现在,挺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但这个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清平子想起之前宫疏雨诉说的一家三代那一路经历,活着果然不容易。 第388章 绝对的公平 “是啊,道长说的对,这个天下终究是好人多,天泰王朝还算太平,不容易啊!沐流这几年在魏郡,和宫疏雨接触比较多,常在我面前夸赞她,是个有前途的小姑娘,谁家有这样一个孩子,都要视若珍宝。 “不怕道长笑话,袁天纲和沐流他们,年少时也是苦过来的,这些年的经历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可以改变一切。 “不少人都喜欢大义凛然的说什么烂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没有十八年后我不知道,但人不该是烂命一条,好命可以不拼,烂命一定要拼,绝没有自暴自弃的理由。正是这一股子信念,才有了现在的袁家。 “其实在我心里,袁家后辈是男是女没有什么区别,袁家与种家、商家、汪家、顾家也没有多少区别,所以刚才我家世勋打断天纪说话,我心里对他有些不满。 “我和沐流,还有袁、商、汪、顾几家的老头子,加上以前死去的老兄弟,几十年才打下这一片基业。沐流那一家不算,他就一个人,说是家,是家,说不是家,也不是家。 “现在的后辈中,不少人已经开始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有一股子奢靡之风。颜颜是一个要强的孩子,所以有上进心,算是一个不错的苗子,这样看来,要强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这个世界,以修仙者为根本的门派、世家站在顶端,终究还有浓厚的封建意识,有些东西,一时也不好改变,所以我不能随随便便给颜颜配一个供奉,她心里有些怨我,我是知道的,怨就怨吧,老头子生就是被后人怨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你不被这一撮人怨,就要被另一撮人怨,就是这么回事。魏郡分公司很重要,所以,我家世敦做不好,立马就要换他,袁天纲的儿子也不能特殊。 “道长能被虎翼将军他们看重,肯定有其独到的地方,请道长过来,如果颜颜能够侥幸执掌魏郡分公司,老头子还是希望道长能从旁协助,帮一帮她,也算是帮一帮袁家。” 清平子点了点头:“这个没有问题。贫道要么不答应,既然答应了,在我能力范围内,定会尽心尽力,这点请家主放心。另外就是,宫疏雨和我说过,袁家和吉原学校对她不错,这也是一份交情。” “哈哈……”袁天纲笑了起来,“那我先谢过道长,也谢过宫疏雨小姑娘。我家世敦在商场上打滚这么些年,虽然没有什么执掌一方的能力,做个大管家还是可以,呵!我听沐流说,你在魏郡待了半年,掀起不少风雨,四面树敌。沐流接下来还会待在魏郡,其他的不说,单论修为,在这天泰王朝,怕是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人来,袁家也是靠他才能在天泰王朝立足。沐流其他本事或许没有,打人杀人没有问题,道长若有需要,沐流可以出手,他若与虎翼将军站在一起,嘿,这个天泰王朝,谁也休想翻天。待会道长留个他的联系方式,以后在魏郡有任何事,直接找他,他可以代表袁家,也可以代表我袁天纲。我不知道道长有没有在外面听到些风言风语,不过是一些嚼舌根之徒的想当然,道长不必理会。沐流跟了我一辈子,一辈子的生死兄弟,我们从小玩泥巴的时候就在一起,说我疏远他,真是笑话。” “多谢家主。”清平子看着含笑的袁天纲,有些不解,作为白手起家的一家之主,他不可能是一个没有城府之人,今日为何对自己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坦诚相见。不过若能得种沐流这个助力,已是天大的好处,其他的,也不必顾虑太多。 “道长或许不知,袁家没有真正入家籍的供奉,最多80万月奉封顶,我知道颜颜和道长签了150万,不足的,都要她自己填进去。道长帮袁家办事,颜颜也帮家里办事,想来想去,亏待了谁也不好,所以我打算改一改,请道长重新签一个,袁家给道长200万月奉,也不要颜颜丫头吃亏。” “我说要150万的时候,袁大姑娘一副要生撕了我的架势,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说,看来倒是贫道之前有些不懂规矩了。” “哈,这丫头也是要强,她要拼一把给我这老东西看,看起来也确实被那些不成文的规矩逼到了绝路,要是她但凡有一丁点退路,也绝不会答应道长的要求,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要证明自己呀!这个好是好,有时候也可能被人所趁,日后的工作中,还望道长能够时时提点她,让她保持清醒,别予人可乘之机。” 通过短时间的接触,袁天纲已经感觉了出来,清平子所表现出来的成熟与稳重,绝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果然眼见为实。 “家主放心,阴谋诡计和人心方面,贫道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多少有些心得,定不让袁大姑娘吃亏。” “道长的本领,我也听说了不少,东宫家就在道长手里栽了不少跟头,哈哈……不然老头子也不敢随意将颜颜和魏郡分公司托付给道长。道长,老头子多嘴,问一句题内话,若是对上我家昭阳的供奉章大奇先生,你有多少胜算?” “他不是我的对手。贫道也问家主一句题内话,家主对于供奉之间的交手,底线在什么地方?” “看来道长有自己的盘算嘛!”袁天纲想了想,“只有两点,不死不残,不坏修为,其他随意,道长可还满意?” “家主如此说,贫道明白了。”清平子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次颜颜获胜的可能性很大,既然如此,老头子也不在乎出一点力。道长可知,今日上午第一轮章先生轮空,是有人做了手脚。” 清平子点头道:“可以理解,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人想先观察观察贫道,也在情理之中。” “道长明白就好,所以,我会让章先生明日对上道长,一人作弊一次,算是公平,这是老头子唯一能帮道长和颜颜的,再多就坏了规矩。” “先代袁姑娘谢过家主。”清平子端起茶杯敬了袁天纲,有他帮忙,计划将更加顺利,而且也算说开,免去麻烦。 第389章 一个商人 别看袁世鸿之前的功绩评分最高,但他分到的供奉,相比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优势,胜负难料。 而且越到后面,伤疲增加,变数大增,将越艰难,越加胜负难料,高败低胜,什么事情皆有可能发生,何况本身差距也不大。这一个环节能对颜颜真正构成威胁的,是拥有章大奇的袁昭阳。 袁昭阳之前的功绩评分不低,若是章大奇胜场太多,一旦稳住了这一轮的分数,袁颜被拉开一定的分差,待第三轮规划演讲,袁颜要扳回来,就很难,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第二轮最重要的,就是打掉章大奇的得分,加上其他九家互相之间的胜负难料,得分艰难,袁颜就有追上、持平甚至反超的希望,如果这样还拿不下魏郡分公司的负责人,那就是你袁颜自己不行,别说贫道没有帮上忙。 现在袁天纲默许了清平子可以作弊,自然最好。虽然是因有人作弊在先,但影响不可同日而语,说起来,还是袁颜得了好处。 “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清平子从袁天纲那里出来后,半途又被含笑的章大奇截住,看起来生意挺好的样子。 “章先生,目前的情况,我们似乎不大适合私下见面,以免被人误会。” “清平子道长。”章大奇又伸手拦住了要走的清平子,“道长既做了景门的荣誉长老,又来做袁家的供奉,一人身兼二职,说起来,不外乎求利求财吧,若是这样,在下倒是可以给道长介绍一条更好的路子,绝对可以让道长满意。” “明士不有二心,多谢章先生的好意。”清平子一抱拳,转身又走。 “两千万,两千万如何?”章大奇赶紧追上清平子,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指头。 “咳咳,章先生,若自天下第一奇书《九州奇闻录》的记载来看,我奉劝你劝一劝你背后的人,最好不要想着来与贫道沾上关系。”清平子觉得章大奇有些好笑,谁贿赂人这般直接又大张旗鼓的,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办事的人,也不知道袁家父子是如何用人。 “不瞒道长,《九州奇闻录》在下也略有耳闻,请问道长,你有奇遇吗?” “呃……好像有一丢丢。”这是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嘛,清平子脑海中飘过封神榜与封神台。 章大奇终于松了一口气,摆手道:“那就没什么关系。虽说有奇遇不一定能做猪脚,但只有一丢丢奇遇,绝对做不了猪脚,所以,《九州奇闻录》所记载的那种事情,道长不用担心会发生在我家主公身上。” 清平子现在非常想杀人,这家伙一看就没有眼力劲,哪有直接说人不可能做猪脚的,你不知道世上的苦逼们做梦都想成为传说中的猪脚吗?何况是贫道这种喜欢调戏美眉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章大奇的无脑纠缠,清平子回到袁颜临时住所时,袁茹钰瞬间跳了起来:“道长,我家爷爷找你什么事,是不是让你放弃,不要助我姐姐?” 清平子看了袁颜一眼,别看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说不定袁茹钰所问的话,就是她想知道的。毕竟袁世勋父子作为接班人培养,几乎是现在袁家人的共识,现在袁颜跳出来与袁昭阳打擂台,袁天纲有阻击的心思,也说的通。没见其他家出来与袁昭阳过招的,基本上都是叔叔辈,无伤大雅,就一个袁颜是同辈,还是妹妹,一个女子,也不怪人多想。 “我说你也太小看你家老太爷的格局了吧,要是就这一点心胸,你觉得袁家能走到今天?真没见识。告诉你吧,你家老太爷找我,说是要重新签一份合同,一个月给贫道200万,也是不想让谁谁谁吃暗亏的意思。瞅瞅,你瞅瞅,你家老太爷这样,你们既然那样想他,贫道都为老人家不值,养了一群什么东西。” “真……爷爷真这样说?”袁茹钰走到坐下的清平子面前,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应该也是想怪物一样想着袁天纲。连袁颜也惊的跳了起来,看来也没想到。 “是真是假,供奉比试完了,你们自然知道。”清平子说着,又看向袁颜,“对了,下妖,你家四叔要从魏郡分公司负责人上卸任,如果你真能成为魏郡分公司负责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刚才袁天纲在清平子面前提了一嘴袁世敦,说他虽然没有什么执掌一方的能力,做个大管家还是可以,清平子大概能明白袁天纲话里的用意,也不介意提醒提醒袁颜。 “我家四叔?”袁颜已经对“下妖”二字产生了免疫力,别人虽当做笑话,她已经无所谓了,至少在屋子里的几人面前无所谓,“从魏郡分公司卸任,自然是回总部任职,能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请他留下来。我之前为他算了一卦,是辅星的命格,做不了主公,算是相命。你真做上负责人,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让他留在魏郡帮你。” “那怎么行,以前四叔是分公司老总,哦,现在我去请他留下来做副总,我又是一个晚辈,先不说尚国集团的员工怎么看,你让我家四叔的脸往哪儿搁?何况家里也不会答应。”袁颜觉得清平子有些想当然,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我说下妖,你要明白,你是袁家的袁颜之前,首先是一个商人,你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利益和收获最重要,懂吗?再者,你四叔愿不愿意,你不问怎么知道?家里答不答应,你不争取又怎么知道?你家四叔回邺郡总部,先不说会不会降职任用,因为他走的也不是多光彩,就算是平调,或是高升,你觉得他回了总部就一定会比在魏郡做副总舒心吗?尚国集团的员工背后就不会笑话?你不了解了解,怎么知道?据我所知,现在总部是你家大伯在负责吧,你觉得你四叔在他手底下做事开心的可能性大,还是悲剧的可能性大?他自己在这方面有没有意识到,心里面又有没有想法?相命的命格,最大的弱点就是什么事都埋在心底,不懂得倾诉,但不是等于没有问题,他们很容易选择顺从,说是逆来顺受也行。你有没有和你家四叔好好沟通过,了解一下他的真实想法?” 第390章 提点 “前面是从你四叔的层面,还有你自己的层面。年纪轻轻执掌魏郡分公司,公司里的元老们,那些老东西都会老老实实的听你差遣,会不会阳奉阴违,甚至出什么幺蛾子?你四叔终究是你爷爷的四子,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又管理过魏郡分公司,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他往公司一站,就比现在的三五只下妖强,这不是能力的问题,你要看清。我听说你四叔是个做大管家的料,你要真成为了魏郡分公司的负责人,若能将他留在魏郡,让他做个常务副总,给他足够的尊重和权力,不见得他就不愿意,也不一定就不舒心,而且很快就会带着你进入状态,下面那些人也不敢随随便便出幺蛾子。你爷爷叫我好好提点你,又给我涨了工资,不然也懒得和你说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姐姐,我觉得道长说的非常有道理。”袁茹钰率先跳出来支持清平子的言论,“别说四叔,爸爸在大伯手底下做个副总,还有诸多不顺心。要不是总部已经是顶天,作为副总,除了将大伯赶下台,实在是没有地儿可去,怕也要考虑换一个地方。” “就你知道的多。”袁颜瞪了袁茹钰一眼,随后看向清平子。 清平子这一番话说出来,袁颜也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有认认真真和四叔交流过他的去向问题,基本上都是在商量着自己的着落,可以说是单方面付出。 而且清平子说的也非常有道理,以现在四叔离开的方式,他回总部,不见得会比留在魏郡强。这些日子以来,四叔好像有些消沉,不排除就有这方面的问题与考量在影响着他。 若是真能说通他留在魏郡,自己给他最大的尊重与权力,谁说就比不上回总部的一个不确定性?而且最重要的,正如清平子所言,四叔留下,若全力支持自己,自己很快就可以掌控分公司,不用再与那些元老们无休止的博弈,浪费时间。 一个原来的负责人身份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压制着他们,就算也有些幺蛾子,肯定也比自己单枪匹马强了不知多少倍。现在就只担心一点,四叔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如果这次真能成为魏郡分公司负责人,会和我家四叔好好谈一谈。” “我说……你这只下妖,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清平子翻了个白眼,“刚才我怎么说的,利益和收获最重要,你还没闹明白。你成为负责人后去与你家四叔谈,这是对你家四叔的责任。 “若是你成为负责人之前就去与你家四叔谈,那是对整个魏郡分公司,或者往大了说,那是对你们袁家的负责,这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一谈,起码有以下几个好处。 “第一,表示你作为晚辈,关心你家四叔,这算是一份孝心; “第二,你请你家四叔留在魏郡,既是一份谦虚,不认为老子天下第一,随随便便就能管好一个分公司,也表现出了你对魏郡分公司的责任心,你的出发点是为了魏郡分公司的稳定与发展,你家里的长辈会因此欣赏你,就算你不能成为负责人,这一个举动,也将对你的未来有好处,甚至在袁家魏郡分公司的人事考量上,也对你有帮助; “第三,你的负责任与孝心一旦传开,引起了那些老人家,甚至你爷爷的注意,接下来的第三个演讲打分环节,或多或少对你加分有利,你明白吗? “第四,你爷爷觉得你顾家又顾公司,比别人更有人情味,对他将来支持你也有好处; “第五……算了,我懒得多说,自己去想。怪不得老爷子叫我提点你,你爷爷早看了出来,你还嫩了点。这次要不是有贫道,告诉你,你爷爷肯定不会让你做魏郡分公司负责人,作弊也要阻止你,因为你的格局还不足以执掌一个这么大的分公司。”其实,他怀疑袁天纲提了一嘴袁世敦,里面也有考校他和袁颜的意思。 “哇,姐姐,你看看,你瞅瞅,这一个供奉请的值了吧?道长不仅修为高深,连玩这些套路方面也是如此的出众,简直让人想不佩服都难。”袁茹钰鼓起掌来。 “清平子,我真该好好谢谢你,无论成败,今日从你这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袁颜真诚的说道。 “咳咳,那个……下妖啊,表面上的感谢就不必了,咱们来点实际的。嗯,我不是有一个公司嘛,人家说没有经营活动不行,算个皮包公司,要强制关闭。你们家魏郡分公司那个冰箱、空调、电视、洗衣机什么的,随便给我一个魏郡的代理吧,让我的公司有事可做,不至于被关闭。” 原形毕露! 清平子转眼提出要求,瞬间从一个高人变成了庸俗之辈,也是一个想吃人情饭的家伙。 “这是两码事。你提点我,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供奉,袁家又给你涨了工资,这是你应该的付出。你若想做一个代理,不是不行,自己去找魏郡分公司销售部谈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袁颜冷着脸道。今儿终于可以挽回一点面子,她心里这样想着。 “行,你个下妖,你真是一只不要脸的下妖。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要是魏郡分公司的销售部不答应,贫道一定会用供奉的身份掀了你家的销售部,再让那些人统统滚蛋,一个不留,死啦死啦地。” “哈哈……”袁茹钰趴在椅子上大笑了起来,真是太好笑了。 袁颜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今日真是大有收获的一天。 “对了,道长,你说我家四叔是辅星相命,那你看看我是什么命格?” “你?嘿,不用看,铁定的悲催命格,想抓的抓不住,最后平平淡淡一场空,我看你还是随便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吧。你被我……有人天生克你,克的死死的,完全没有出头之日。”清平子现在正不爽,能有好话给你? “我被你?该不会是你我相冲相克吧?看起来不大像啊!” “不用急,三五八年之后,你自会明白,反正有人克你。” “我听说卜者不能自卜?” “我用别人来反推自己,不行么?你真没见识。” 第391章 铜雀深深 下车的清平子看了一眼亮瞎人狗眼的大招牌上“铜雀台”三字,摇头轻笑,要是孟德兄还活着,会不会连一统天下的兴趣也没有了。 邺郡新建有三台,名曰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打着复古名号,台上筑高楼,却是已经玩坏了,成为王朝闻名的销金窟。 下午比试后,清平子再胜一场,随后接到东宫成的电话,说是有生意要谈,请他晚上到铜雀台赴宴,当时袁家姐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慢慢历阶而上,他记得北宫垂好像说过,东宫成是一个顾家的男人,没想到也约自己到这种地方一会,只不知是常有,还是为了照顾贫道,你教贫道如何好意思拒绝。 “道长,这边请。” 上了铜雀台,没想到东宫成却在台上迎接,随后带着他往东面一栋五层楼里去,登上了四楼,进入屋子,却也布置雅致。装饰、物品虽不至于是曹魏时期的,不少物件不是现代之物应该没有问题,看起来也花了天价置办,消费自然不低。 清平子随意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在东宫扬子身上,含笑道:“东宫老先生,久见。”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研究,何况也研究不了,毕竟很多东西是他所处对应时代的后来之物,他也不属于这边,根本说不清。 等在屋子里的东宫扬子似乎仍有些不敢去看清平子,只随意讪讪拱手应道:“久见,久见。” 清平子与东宫成随意坐下,笑脸仍往有些不自在的东宫扬子看去,道:“东宫五爷,看起来东宫老先生自令尊仙去后,似乎过的并不如意,好像比上次你家三爷接任大典的时候看起来,要清瘦不少,你们这些做晚辈的,还是要多抽些时间陪陪老人家,虽不是亲叔,多少也是一家人。” 东宫扬子双拳紧了紧,又松开。 他这段时间确实清瘦了不少,不止他,东宫抗也过的战战兢兢,每夜噩梦不断,晚上见了一只猫跳过也吓得大喊大叫,已经有些神经质,所以将别墅区里的猫猫狗狗全驱赶干净,得罪了家里不少女人孩子,心里总算是得了些安慰。而这一切,就是眼前的清平子与那无良记者鹤星机所造成。 南部死在东宫家的东宫扬子手里,之前只有东宫扬子与东宫抗知道,他们二人根本不敢再对任何人提及,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东宫家的人也是受不了刑之辈。 虽然到现在仍没有东窗事发,东宫扬子也不觉得可以高枕无忧,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小心告诉了东宫成,请他帮忙拿个主意。东宫成多少与清平子有些交情,在人缘方面也不是东宫家其他人可比。 东宫成听说后,虽然没有给跪下认错的东宫扬子一个耳光,但也怒其不争。 就算蓝静真是南部之女,有所谓不知者不怪,何况只不过是南家之事,岂能与杀了南部扩大为解门、王朝之事相提并论?他没想到东宫扬子竟与东宫抗商量出如此昏招,而且还被清平子、鹤星机等人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留下杀人视频,平白为东宫家添了灭门之祸。 “道长说笑了。”东宫成将菜单递给对面坐着的清平子,“扬子叔叔是清瘦了不少,若说有一分是为了思念先父,怕是有九分乃道长之故,还请道长饶命则个。” 接过菜单的清平子慢慢将菜单放到桌子上,仰靠着往走向门口的东宫扬子望去,原来今夜东宫成的宴请,竟是为了南部之死,他之前本以为真是为了魏郡生意之事,东宫成目前的处境,他也知道不少。 看来东宫成在东宫扬子心目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如此杀身之事也告诉他。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此事牵扯到的是整个东宫家,一旦事发,东宫成也无法置身事外,而让东宫成了解了解,或许可以提前做些防备,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哦?呵呵……”清平子笑了起来,“东宫五爷,贫道竟不知自己有这般本领,修为不如东宫老先生,身份地位也不如东宫老先生,却可以让老先生消瘦下去,五爷真是折煞贫道。” “道长,这事前后仔细想想,若我所料不差,东宫家应该是着了道长与鹤星机的道儿。那位蓝静女士,我见过她,也做了一些调查,她似乎并不是南部大人之女。此事一开始是鹤星机捅出来,吓得我家三哥手足无措,竟连查证也不敢,致被你们所趁,如今真正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南部确实死在了东宫家人手里,这一点完全无法抵赖,现在才是真正入了绝路死地,你们真是好手段。只可惜我派人找了多时,并没有找到鹤星机那个不确定因素,如今没有法子,只好请应该比鹤星机更有底线的道长一会,希望道长能给东宫家一个机会。” 清平子已经在菜单上选了几个菜,闻言停下来,看向东宫成道:“东宫五爷,你确定你见过的那位女士,真的是东宫家主的姘头蓝静?这世上长的一样的人不少,但基因却完全不同,我建议东宫五爷最好还是弄清楚些。 “鹤星机这个人虽然品行不端,之前贫道也见识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要认真起来,或许嘴上谎话连篇,但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半分虚假,但看他是拿假的出来,还是真的面世。 “东宫五爷应该比贫道更了解鹤星机鹤大记者,你觉得他会拿一个无中生有的假消息来诓骗东宫家主?随随便便就可以验出真假,他不会那般傻。 “他如果傻,之前那一刀,就不会重伤东宫家。如果东宫家想见识到真假,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好好的挑衅一下鹤星机,或许你们就会见到南家真正的南静女士,而不是你之前调查的蓝静女士。 “我也奉劝东宫五爷,东宫家最好不要再去找鹤星机,你找到他也化解不了东宫家目前所面临的困局,因为他手里根本没有东宫老先生杀死南部的视频,那东西在我手里。 “鹤星机只知过程,拿不出证据,东宫家没必要理会他。当然,南家之事,你们倒是可以尝试着再与鹤星机交涉,或许大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做个好朋友。” 清平子说到这里,守在门口的东宫扬子陡然转过身,双眼看着他。 第392章 不敢失了礼数 “哈哈……东宫老先生,我记得之前在东宫家就告诉过你,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一个东宫扬子要杀我,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你可别冒险。而且,我记得也曾警告过老先生,鹤星机虽然没有,不代表司将军、楼台门主他们没有,我看东宫家还是老实些为好。贫道师徒虽然与东宫家的某些人有怨,但不是与整个东宫家有仇,多少还是有些区别。何况,鹤星机虽然没有证据,但南部自东宫家离开失踪是事实,贫道若有不测,吓得鹤星机捅出篓子,也不知东宫家能否经得起解门大刑伺候。” “扬子叔叔。”东宫成对身后的东宫扬子摆了摆手,“道长,既然话已说开,东宫成也不再藏着掖着,今日请道长过来的用意,相信道长也猜到了,道长可以开出几个条件,只要合适,东宫成愿意与道长做个交易。东宫成在天泰王朝的声誉,相信道长也听说过,东宫家以后绝不会再冒犯道长。” 清平子选好菜,又将菜单推到东宫成面前,道:“东宫五爷的为人,贫道当然信的过,但我不相信东宫家的其他人。五爷也不必想着与贫道交易,这个连谈判的余地也没有,至于条件,就是之前和东宫家主他们说的那些,贫道的为人,东宫五爷不妨也相信一下。 “这段时间,东宫家的表现就让人特别满意,只要以后一直这样,南部之死,永远都是个迷。哦,不对,应该是南部的失踪,永远只是个迷,说南部死,似乎还早了些,还没有到失踪宣告为死亡的年限。 “之前的东宫家不是一般的烦人,如果东宫五爷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问东宫老先生,他应该很清楚。贫道很忙,没有兴趣与你们东宫家一直纠缠不清,我觉得现在这样挺不错。 “东宫五爷也可以放心,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天大的不愉快,就算东宫家要灭,贫道也会力保五爷一家不失。现在的清平子已是景门如日中天的长老,这点面子解门还是要给。 “东宫予姑娘现在也是宫疏雨的同学,她很看重、也很喜欢这个朋友。东宫五爷,我们两家交情不浅,之前还有愉快的合作,加上在北宫家时的相助之恩,你不必忧心。 “今儿是东宫五爷请客,贫道还愿意大家一起吃个饭,聊一聊,若是换了其他人,贫道来也不会来,只希望五爷不要败坏了贫道的好兴致。” 正说到这里,注意着清平子说话略有分心的东宫扬子,背后大门陡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人当先冲了进来,大喝道:“东宫扬子,你要干什么?” 清平子看了带人闯进来的东宫抗一眼,笑道:“东宫五爷,这下有热闹了。” “清……清平子?”抬手正准备扇东宫扬子耳光的东宫抗吓得住了手,这才发现他竟也在,连声音也小了下来,急忙奴才一般躬身走到他旁边,拜道,“见过道长。” 东宫抗收到消息,东宫扬子私下在铜雀台约见东宫成,他并不知东宫成约了清平子,也不知东宫扬子早将南部之死告诉了东宫成,以为东宫扬子是要与东宫成摊牌出卖他,所以怒气冲冲赶了过来,却没想到清平子这个煞星也在。 “东宫家主不必客气,贫道可担待不起。”清平子虽对东宫抗说话,含笑看着的却是东宫成。 “应该的,应该的,道长乃是大名鼎鼎的景门长老,小的可不敢失了礼数。”东宫抗说着,转身对二子喝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还不过来拜见道长。” 清平子看着不情不愿走过来的东宫少阳与东宫少阴,摆了摆手,道:“二位少爷不必多礼,真是折煞贫道。” 东宫兄弟闻言没有再拜,刚舒了口气,啪啪两个耳光响彻房内,东宫抗怒喝道:“我叫你们拜见道长,耳朵聋了吗?” “哈哈……”清平子看着老老实实、一脸不情愿来拜的东宫兄弟,笑了起来,“东宫五爷,看到没有,如今这样,是不是让人非常舒心?以前一见面,不是喊打,就是喊杀,有伤和气嘛!这样,相请不如偶遇,今儿贫道请客,大家聚一聚,喝几杯,东宫家主,你以为如何?” 该说的话,清平子已经说了,他也不想再与东宫成继续谈下去。东宫成毕竟与东宫家其他人不一样,他怕一个心软,真的答应东宫成的请求,东宫抗父子来的正是时候。 “但凭道长吩咐,不过可不敢让道长破费,今儿算我的,道长尽管吃喝,尽管玩,若有招待不周,你拿我问罪便是。”东宫抗挥手让跟着的护卫离开。 “既然东宫家主客气,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东宫家主,还有二位少爷,请坐,哪有客人坐着,主家站立一旁的道理。” 他发了话,东宫抗才敢在一旁小心翼翼坐了下来,随后从东宫成面前拿过菜单,问清楚清平子已经点过菜后,除了清平子已经点好的,把贵的、稀奇古怪可以上得了台面的那些菜,一股脑儿全点了来,随之恭敬的请问清平子可不可以。 反正是东宫家破费,清平子自然没有意见,东宫抗见他同意,竟大喜,只觉今儿的表现让清平子满意,怕是可以过一阵安心的日子。 东宫成看着现在在清平子面前奴才一般老老实实的东宫抗,再想想之前发生的诸多冲突,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咬死视频不放,换了他也不会轻易舍弃。 果然,东宫抗父子坐了下来,东宫成也不再提视频之事,让东宫抗知道了自己知晓倒是小事,要是让东宫少阳兄弟听了去,可就是天大的事。众人只谈些风花雪月,王朝大事,看起来倒也相安无事,就似朋友聚会一般。 从铜雀台离开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清平子挥手告别了一路扶着他下来的几位姑娘,拒绝了东宫抗派人相送,摇摇晃晃离开。 从东宫抗等人的视线中消失之后,清平子瞬间一正,给袁家姐妹发了条信息,纵身一起,自夜空往医署飞去,见西宫豹、沙莎二人平安无事,转身又往西宫家去。 他现在对西宫家的厌恶程度,比东宫家还要深,今夜非得找西宫白那老东西唠嗑唠嗑不可,他们一家子后辈,简直不是人。 第393章 适逢其会 “什么人?” 正和几位年轻女子在床上打闹的西宫白似有所觉,翻身爬了起来,望向坐在房间沙发上,含笑看着他的一位年轻男子。 “清平子,你竟还敢来我西宫家。”西宫白第一次见他,是在北宫煌的寿诞上,后来也见过几次,自然认得,“来人。” 一见竟是清平子,还闯入他房里来打搅了他的雅兴,加上昨夜他在西宫家杀了众多子孙族人,火气腾的升了起来。 清平子看了看转眼裹紧睡衣的西宫白,又随意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四女,并没有放在心上。大家都挺会玩,他也刚自脂粉堆、温柔乡里过来,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 嘭的一声大响,清平子带着沙发转向偌大房门的方向,双掌聚功的西宫家供奉西宫兑走了进来:“清平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杀我西宫家主家子孙及族人,还敢回来撒野。” 清平子也记得西宫兑,以前见过,昨夜跟在枪者后面到别墅来的当先一人也是他,道:“西宫家朗朗乾坤下作得恶,贫道就来不得西宫家?西宫豹就算被逐出家门,总是西宫子孙,你们西宫家的后辈竟然欺辱他的未婚妻,有此天理不容的恶行,贫道杀几个人都是轻的。” “小子,别以为你是景门长老就可以为所欲为,杀我西宫家众多族人,今日就是虎翼将军在此,老夫也要拿你祭奠亡魂。”嘴上这样说,心里当然怕,不然早杀去赵家找清平子。 清平子带着座下沙发腾起,与西宫兑连过数招,沙发受劲不过,嘭一声扬的粉碎,道:“若虎翼将军真在此,贫道怕你西宫兑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哼!”西宫兑不再与清平子口舌之争,掌式越见雄浑,连攻不住后退的他,转眼退到西宫白的床边,吓得那些女子不住尖叫躲避。 又是嘭的一声。 清平子张嘴鲜血喷吐出来,竟是西宫白背后一掌,摧筋断脉而来。 “哈哈……” 清平子大笑起来,没想到西宫白竟隐藏如此深,竟是一个修为非凡的高手,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他是修仙者。 西宫白偷袭得手,推着一个不慎的清平子往身前的西宫兑撞去。西宫兑嘿嘿一笑,双掌满聚功力,瞬间拍向他的胸口,要与西宫白前后夹攻击杀他。 现在房间里只有四个女子,处理了便是,只要再清除了西宫家的监控数据,严令家法,毁尸灭迹,也就是失踪的南部第二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昨夜清平子来西宫家杀人之事,京机阁与邺郡工捕还有人停驻在此调查,必须在那些人赶到之前解决了他。此事一旦传开,景门插手,就像清平子所说,到时候说不定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想象很美好,可与实际总有差距。 清平子道功运转,内创瞬息痊愈,见了身前来掌,笑声不断,抬起双掌往西宫兑厉掌迎去。 就在西宫兑诧异中,三人功力碰撞在一起,随着清平子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阴阳极意带着西宫二人的功力一个圆转,瞬间反震回去,倍增之力,将功力在他之上的二人双双震退,气血翻涌,功力稍逊的西宫白吐出血来,已然受创。 清平子旋身一起,剑指剑气迎向平刺来的长枪,二人功劲碰撞,剑气枪影纵横,就在清平子败退中,整个别墅一分为二,终于承受不住四人对决之威,瞬间碎裂垮塌,四位女子被埋,已是身亡。 清平子飘立虚空,看着纵身而出将他围住的三人,西宫白、西宫兑及昨夜最先赶到的枪者。 刚才其实有些危险,清平子被西宫白二人前后包夹之时,正是枪者破壁而入,一枪直刺,欲穿身而过之刻。若清平子反应稍微慢了顷刻,说不定就是一枪入身,虽然性命可保,定会被枪者所伤。他现在可保无有内创,可不能治愈外伤。 “射先生,速战速决,迟则有变。”西宫白道。 现在西宫家不少护卫已被惊动赶了过来,再迟片刻,京机阁之人与邺郡工捕肯定会到,那时候就不能杀清平子,只能走正常流程。 “小子,又是你,刚才那般情况下,你竟也能避过必杀一枪,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枪者长枪一摆,滚似游龙,当先杀向清平子。 清平子右臂斜下,剑指指地,旋身一转,圈圈剑气瞬间以自身为中心,由地自天,旋飞往外攻去,顷刻之间漫天剑影。长枪破剑卷入,竟失去了他的踪迹。 枪者与西宫白、西宫兑分立三角,其他西宫家护卫散往远处,小心防备着夜空下不见踪迹的清平子。这小子身法真不是吹的,竟没有人察觉到消失在何处。 突然,枪者猛然回头,长枪一摆,枪尾功劲爆开,黑暗中与剑气转眼过了两招,当西宫白二人靠近时,剑气一散,又失去了清平子踪迹,只让枪者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可奈何。 “鬼枪?原来是枪鬼传人,没想到竟与西宫家狼狈为奸,教人好生失望。” 夜空中,清平子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法确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清平子之前查探生化人之事,曾在魏郡郊外与震山河会过枪鬼传人,四大名枪之首,天棺斗魁识斗魁。那日识斗魁曾一出半式,刚才交手之下,清平子见枪者突然使出相同的枪式,所以才问出来。 “阁下是谁?既然识得鬼枪,想必非普通狂徒,何不报上名来?”枪者对着夜空高声道。 西宫家并没有告诉他清平子的名字及身份,所以并不识得清平子。但只交手数招就能认出鬼枪,必有出身来历,枪者也有些谨慎起来。 “景门长老清平子,枪鬼传人可有疑问?” “景门长老?”枪者一惊,扭头看向西宫白,“西宫家主,这人真是景门长老清平子?” 景门有一个虎翼将军司臣,枪者不过在西宫家求亲,适逢其会,略微出力,若没必要,随意交恶景门是傻子。 西宫白装不下去,只好点头道:“此人唤作清平子,确实是景门长老。但他昨夜到我西宫家杀人不假,今夜又来放肆也是真,就是虎翼将军在此,也该讲个理字,射先生何须惧他?” 第394章 含血喷人 “西宫家主,你们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在下刚才似乎听到有人自称景门长老清平子,只不知是哪位狂徒,竟敢冒充我门清平子长老。” 西宫白之言刚完,枪者正皱眉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人已经到了附近,正是京机阁冀州御武校尉震山河,应西宫家之请,前来调查清平子杀人之事。 不过,西宫白多留了个心眼,尚未实言相告是清平子来西宫家杀人,不知道是有些心忌,或是怕震山河出工不出力,还是打着算计景门的其他什么算盘。 跟着震山河一同过来的还有邺郡的工捕,清平子只认识其中一人,乃是之前在魏郡的点头之交,韩箐的学长苏伍。 韩焉“杀害”范进后,苏伍因牵扯到知情不报及相助韩焉躲避魏郡工捕的抓捕,协助韩焉外逃,事败后被撤职,最后被冀州刺史南部要到了冀州邺郡,另有任用。 现在见他竟在西宫家办事,看来南部确实安排了他,南部失踪后,似乎也没有对苏伍的仕途造成什么影响,看起来仍是好端端做他的工捕。 “震大人、苏副捕头,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西宫白一伙人要暗害贫道。” 震山河出现,清平子终于含笑现身。他只记得苏伍在魏郡的最高职位是副捕头、代理捕头,至于到了邺郡还是不是,也无所谓,反正将就着称呼。 “清平子,你……你含血喷人!”西宫白气怒不已,但震山河这个景门的人在,出手是不好再出手,又转身对震山河道,“震大人,昨夜正是清平子这贼子到西宫家杀人,震大人应该不会包庇凶徒吧?” “冤枉啊西宫家主,贫道昨夜根本没有来过西宫家,何谈杀人。”清平子自然不会傻到承认,反正没有证据。 虽然他杀人,可以拿沙莎来说事,西宫家众人当时聚众凌辱沙莎,在天泰律范围内,他是沙莎的朋友,可以怒而杀人,不会背罪。但要拿出证据,必然要将沙莎拖进来验脏东西,若是不验,清平子又没有其他证据。 清平子不想再将沙莎那可怜女子牵扯进来,未免西宫家否认事实,必须要沙莎出面,再给沙莎带去屈辱,不如一概否认,老道先就不承认杀人,你能咋滴吧! “清平子,你……你……”西宫白怒不可遏,他根本没想到清平子竟会直接否认。 在他看来,清平子定会承认杀人,然后道出杀人因由,最后将沙莎带回来,到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谅那姑娘也不敢出声,甚至逼她承认卖。那时候,聚众凌辱沙莎不成立,清平子自认杀人成立,就可以光明正大弄死他,至少也弄臭他和景门,没想到这小子竟来个不认。 昨夜清平子带着沙莎离开后,西宫家查看了监控,自然是鬼都没有半只,连沙莎被带着离开也没有拍出来,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做到。所以,一旦他否认来过西宫家,你跳到大海里也说不清,别说杀人。 “西宫家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凡事要讲证据。你家的监控,京机阁和工捕都查看过,根本没有景门长老清平子道长的影子,你这样诬陷景门长老可不对。而且,我之前问过你们,至少西宫兑先生是认识清平子长老的,他昨夜见到了凶手的真面目,之前的口供也没说凶手是清平子长老,只道不知杀人者何人,现在无端端指认景门长老为凶手,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吧?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西宫家想栽赃陷害景门长老?” 震山河虽然派人照看西宫豹二人,尚不知二人因何人何事出事,之前来西宫家后有所猜测,现在已完全证实,这家伙天天惹事,真是头疼。 “我……我……”西宫白被震山河问的哑口无言,西宫兑也无话可说,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他们之前不敢道出实情,或许有什么心思,但也有些担忧,毕竟监控里确实没出现过清平子的身影,要是之前就说他杀人,说不定震山河早就问出这话。也不能全怪他们,只怪清平子这混蛋太过气人。 “还是震大人公道,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随意错放一个坏人。”清平子含笑说着,又走到苏伍面前,向他伸出手去,“苏副捕头,好久不见,你高升到邺郡后,也不回魏郡娘家看看,大家都挺想你。” “道长好。”与他握手的苏伍有些尴尬,没有多余的寒暄,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魏郡作甚。 “咳咳,震大人,贫道有些困了,可以回家休息了吗?刚才喝了些酒,好像有点上头。”清平子又走到震山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 “且慢!”昨夜之事你可以否认,我看你今夜来捣乱总不能再推掉,西宫白连忙叫住抬脚要走的清平子,“震大人,景门清平子今夜到我西宫家辱人毁屋,西宫家必要讨一个公道。” “清平子长老,可有这事?”震山河含笑看着身旁的清平子,这混蛋肯定又干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糗事。 “冤枉啊,震大人,贫道夜里喝了些酒,一时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就从西宫家半空上飞过。诶,他们竟然将我打落云端,说贫道侵犯了西宫家的领空,要这么说,岂非连飞机、导弹也不能过了,真是岂有此理嘛!” “那……西宫家将你打落云端,你还手了吗?”震山河继续问道。 “呃……贫道无端被打,岂有不还手的道理?” “西宫家主,我想听听你怎么说。刚才清平子长老承认对你们西宫家的人出了手,你们是否也对清平子长老出了手呢?”震山河又看向西宫白,心里有些无奈,要出幺蛾子了。 “哼,他到西宫家撒野,难道我西宫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成?” “唉,既然清平子长老动了手,西宫家也动了手,依照天泰律规定,这属于斗殴。苏副捕头,都带回去,做个笔录罚个款,拘留两日。还有,外面围着一圈人又是干什么的?”震山河伸手往外围的西宫家护卫一指,问清平子。 “回震大人话,他们虽然没来得及出手,但刚才用眼睛瞪我来着。”清平子立马应道。 “这么多人?”震山河眉头皱了皱,又对苏伍道,“依照天泰律规定,属于聚众寻衅滋事。苏副捕头,全部带回去,好好审一审,看看情节是否恶劣,有没有追逐、拦截、辱骂、恐吓他人的行为,看看可以判个几年。” 第395章 变中变 我……我太阳你喵的天泰律,信你我是孙子。 西宫白等人心里已经强降雨了天泰律一百遍,咱不带这么玩的。 苏伍身子一抖,一时不知道该当如何。西宫家似乎一圈人围住清平子一个,震山河的判断没有错,全部依据皆来自天泰律的规定,但看起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有问题。 “震大人,其实贫道也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只有些小小的惊吓而已,我看随便赔个几百万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算了,也没必要去捕衙,还拘留、判个几年,听起来怪吓人的。” 震山河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咬牙切齿的西宫白,道:“西宫家主,清平子道长愿意和解,你怎么说?” 西宫白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选择妥协,谁叫人家用的是天泰律呢,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勉强点头道:“一百万,再多就没有了。” “行,贫道吃点亏,勉强收下西宫家的一点心意。不过贫道待会要去医署检查检查身体,若是有什么后遗症,贫道要保留继续追偿的权力。震大人,没有问题吧?” “绝对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这属于天泰律允许的范畴。”震山河非常正经的回应道。 “啊……杀人啦,杀人啦!” 清平子卖完乖,对震山河眨了眨眼睛,含笑正准备离开,半空一声大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西宫白等人顿时一个激灵,如临大敌。 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夜空,一人双手各捏着一个人的脖子,双脚还夹住一人,含笑望着下边的众人,刚才喊杀人的就是他,简直胆大包天。 清平子一愣,玩味似的望向咬牙切齿的西宫白等人。 半空那人,正是之前东宫抗接任家主之位时,到东宫家捣乱,自称鹿溪子之人,还自称是南部祖父南齐云,不知他今夜为何到西宫家捣乱,却刚好可以解了目前自己的困局。 “爸……爸……救……救我!”被鹿溪子双脚夹住脖子之人奋力举起双手,去扳鹿溪子的脚,一张脸因缺氧而青紫起来。 “贼子,放开吾儿,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西宫白大手一挥,也不管是不是聚众寻衅滋事,众护卫围向鹿溪子方向,随时准备出手。 西宫兑得了西宫白的示意,双掌聚力,渐渐往鹿溪子脚下走去。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鹿溪子又尖叫起来,随后哈哈大笑,半空一转,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脚下之人尸首分离,西宫白之子瞬间身亡,嘭嘭两声自半空摔下,鲜血满天。 “小贼敢尔!”震山河一声大喝,却没有任何行动,只趋前伸手扶住踉跄欲倒的西宫白,抬眼望向半空的鹿溪子。 “杀……杀了他,给我杀了他!”西宫白不要震山河扶他,颤抖着身子,伸手一指鹿溪子,“谁杀了这贼子,奖金一亿,美人儿十个。”鹿溪子脚下的儿子身亡,手中的族人,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小贼,因何到西宫家杀人?还不快快放下人来,俯首认罪?若有冤屈,要谁罪死,京机阁自会主持公道,天泰律自会审判,由不得你放肆,私下寻仇,甚至伤及无辜。”震山河上前两步,一番话又让西宫白气怒不已,什么叫有冤屈?还主持公道。 “嘿,京机阁,京机阁!震山河,告诉你,在我这里,没有罪不罪死,只有该不该死。西宫家作恶多端,天怒人怨,没有半个无辜之人。你行你的天泰律,我用我的人间法,我不管你京机阁之事,你京机阁也少来干涉我鹿溪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鹿溪子说着,左手一人迎向枪者长枪,竟使手中人被一枪穿身,在枪者惊色下,已然赴黄泉。右手一人砸向冲天而起的西宫兑,尚未靠近,已炸成碎末,染红西宫兑之身。 “啊……” 西宫白一声大吼,纵身直取鹿溪子,却被鹿溪子翻掌震开,随后连点枪者长枪,又与西宫兑过了两招,竟自三人的围攻中轻松脱身离开,转身一路掌力向下,不断摧毁别墅区内的别墅,毁屋杀人扬长而去。 西宫白、西宫兑疯了一般紧追不放,几人渐渐消失夜色中。枪者看了震山河等人一眼,也随后追去,看起来与西宫家关系不一般。 “射斗魁何时与西宫家这般亲近?”震山河望着离开的枪者,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清平子听到低语声,问道:“震大人,那位枪者是四大名枪之一的射斗魁?”怪不得修为如此高,贫道险些吃亏。 “不错,正是识斗魁的小师弟。”震山河点了点头。 “震大人,我今日在西宫家听到些风声,据说射斗魁好像看上了西宫家的两三位小姐,有些纳妾的意思,正在西宫家商谈,也不知真假。”接上话的乃是苏伍。 震山河转身看着苏伍,点了点头,道:“或许……应该是这样。若能与四大名枪攀上亲戚,顺便也可以攀上他们的师父枪鬼,不过送几个女子为妾,这买卖划算得很。苏副捕头,你们继续在西宫家善后,我要回去请示京机阁,看起来昨夜在西宫家杀人的,多半也是这凶徒,要查查他到底是何来历。不过你们也要小心,自己性命要紧,见了他躲远些,别自不量力去送死。” “是,震大人。”苏伍与众工捕转身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 “清平子长老,走吧,我送你一程,别再从人家领空飞过。”震山河对清平子一请,揶揄之味甚浓。 “哈哈……”众人散后,清平子与震山河离开西宫家回到车上,大笑起来。 “西宫家真够倒霉,也不知何时竟去冒犯到了那位鹿溪子,啧啧啧,真是可怜。震大人,贫道可没想到,天泰律还可以这样玩,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呵,律者这么大一个行业,多少人靠着天泰律吃饭,玩玩都不行,人家怎么活?长老,我知道昨夜的事情肯定是你搞出来的,但你不会无缘无故到西宫家搞事,遑论杀人,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是否与你交托的西宫豹二人有关?”听完清平子的简述,震山河面色一冷,“哼,真是死有余辜,还敢到京机阁喊冤。长老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再理会他们,西宫家自有我慢慢陪他们玩。” 第396章 变外变 清平子让震山河将他送到神锋赵家附近的一家酒店,太晚了,他不打算去袁家,也不想去打搅赵家人。 进入酒店房间,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看了会儿手机,随手扔到床边,拉起被子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平子陡然从床上坐起身,透过窗帘望了一眼,黑黢黢的,摸到手机一看,夜里三点。摇了摇头,拿着手机又往床上倒去。 嘭的一声,房间窗户突然炸裂,不知道什么东西撞破飞入。清平子坐起来一看,一根钢铁巨柱咚咚落在房间里,头上尖尖。 小小战术导弹一枚? 卧槽! 手里捏着手机的清平子抓起床边的裤子,界空挪移瞬间施展,来到酒店外面远处。轰轰轰大响随之传遍邺郡,整个酒店及附近房屋灰飞烟灭,转眼波及方圆,连赵家也在爆炸中毁了小部分。 爆炸气浪中,清平子疾速往远处退去。幸好导弹乃是最普通的战术导弹,只比火箭炮强,连星星体内的也不如,威力有限,不然今夜邺郡可有好看。 清平子望了一眼一直跟着自己的人,看来导弹的目标是自己,倒是舍得下本钱,只不知是谁想杀我,难道西宫家追踪了来?不过可惜,这种导弹对贫道来说,与普通子弹没什么分别,刚才逃跑不过本能反应,安全第一。 身法展开,将跟着的人远远甩了没踪影,赶紧将长裤套上,不然也太丢人。衣服没有就算了,谁要笑话就来笑话好了,贫道也不是没在人前光过上身。 穿好裤子的清平子望了四周一眼,又有几个黑影自不同方位飞来,看起来目标应该也是他,随之旋身躲藏,然后跟在一个离群比较远的人后面,准备拿他问一问。 片刻后,他跟着的人离群越来越远,渐渐与其他人分开失去彼此踪影。眼看着下方是一个公园,嘿嘿一笑,身法陡然加快,清平子一把抓向那人脖子,心想:“留下来吧!” 预想中黑影被拿住求饶的画面没有出现,在他即将靠近时,那人瞬间转过身来,仅露出的双目中有轻蔑之色,长剑后背,抬掌抓向他的手。 不好,贫道中计了! 清平子一惊,瞬间往侧方避退。 黑影一掌横扫,掌力瞬间击向他。清平子运功抬掌一挡,只感功力浑厚,无法抵挡,转眼被震退。 刚稳住脚步,不同方向又是激光切割身体而来,吓得他急忙闪避,狼狈不堪,随之半空一掌压下来,与他交手两招,四周终于围来更多黑影,半空四方封住退路,将之围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好大的阵仗,也不怕将自己撑死。说说看,来着何人,与贫道有何恩怨?”清平子扫视了四周一眼,要走随时可以走,他留下,只不过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知道到底是谁来围杀自己,不然半夜睡觉也不安稳。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只有激光扫射切割而来,随后几道黑影同时攻向他,掌式剑威,毫不留情。 数招一过,手臂被一道黑影长剑划出一道小小伤痕,清平子身影陡然消失在围攻中,已然到了远处,伸手捏住一使激光之人的脖子,拿他挡在身前,高声道:“兵解剑法,原来是解门的高手驾临,未曾好好招待,还请恕罪。” 清平子说着话,又是一道激光切割来,他手中的人瞬间分为两半,自半空掉落,他又消失眼前不见。 刚才剑伤清平子的黑影身子一抖,他没想到清平子这般快已认出了自己的剑法,以清平子的身法,在开阔地怕是已很难杀他,一时有些不自在,对身旁一人轻喝道:“不必留手!” 那人点了点头,一声长啸。 就在清平子现出身形来时,四周空间一阵波动,挤压之力自四周不住绵延而来,连空气也似黏稠起来,身法一时被压制。 是异能者! “就是现在!” 清平子刚现出被困之象,持剑身影一声大喊,四周同时四道激光切割而来,目标皆是他。 清平子心念一动,四方皆是剑气漫天,成伞状往外边一层层延展,中间剑尖处最是厚重,将他护在中心。 “啊!” 一声惨叫响起,剑气一息被激光切割开,只见中间一道身影被激光切的四分五裂,片片掉落夜空,血染天际。 “好!”一道黑影拳掌相交,大声叫道,“成了!” “不对!”持剑身影望着远处掉落的片片尸体部分,身上穿着衣服,而清平子是没有穿上衣的,脸色一变,瞬间四周搜寻着他的踪迹。 被激光切割身亡之人,是被清平子用界空挪移所换。 “啊……” 又是惨叫声在四方响起,使激光者不断被清平子杀死,收割着性命。以他现在的修为,不敢硬接激光,也不知身体内被压制的浑厚功力是否能抵挡激光的切割之力,不敢冒险,为防万一,只好从源头解决问题。 人一个个被瞬移的清平子杀死,激光一个个被他毁去,当目光来到刚才困住他的异能者身上时,那人吓得拔腿就跑。这人出现无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你身后,一剑斩断你的脖子。 跑,我让你跑,你能自贫道手里逃掉,我就不姓列。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修行天分不足,本身修为不行,几乎都是脆皮,老天爷也是公平的,不会什么都让你占齐。 异能者跑着跑着,一头撞在一人身上,刚回过神,自光着的上身再到眼前出现清平子的笑脸,叫声刚起,还没来得及抬步后退,已被他扬手一剑断首,溅血往天上喷发。 所有人都没有再动,眼睁睁看着他在众高手间穿梭,随意收割着我方的人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混蛋身法无双也就算了,还会瞬移,你让人怎么玩?可他也不是异能者啊! “章大奇,没想到你作为袁家的供奉,竟然勾结解门之人来杀贫道,好,好得很哪!”收拾了那些烦人苍蝇的清平子,目光终于望向了刚才叫好之人,现在也就只剩下几个他一时无法解决的存在。 第397章 打击 “松……松先生。” 被清平子一口叫破身份的章大奇,瞬间急了起来,他刚才以为清平子被杀,不然绝对不敢随意出声。这要是让清平子活着回去传给了袁家,袁天纲让种沐流出手,这世上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 “住嘴!”被唤做松先生之人立马喝止章大奇,怒不可遏,这真正是个白痴。 章大奇一时也反应了过来,不敢再出言。 “松先生?”清平子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既是姓松,又使的解门兵解剑法,解门有如此修为的松姓之人,除了四大护法之一的松柏涛,贫道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松柏涛,你也不用否认,待贫道请司将军带着走一趟解门,只要你敢开口说话,就是你的死期。解门松柏涛,袁家章大奇,剩下的人——又有谁呢?” 清平子目光扫来,所有人皆吓得后退了数步。松柏涛、章大奇身份败露,要是真被京机阁司臣拿了去,一旦审问,今夜怕是谁也逃不了,由不得不怕。 “很好,知道怕就好,贫道最是欣赏识时务的俊杰。今夜若到此为止,日后还有相见把酒言欢的机会,谁若再对贫道无礼,不好意思,贫道生起气来,连老天爷也要颤抖。” 清平子说完,双目扫视着那些人,抬脚一退。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出手,连松柏涛也不例外。 “先……先生。”章大奇心惊胆战的看着松柏涛,纵使清平子已离开,他也不敢再唤出那个“松”字。 松柏涛冷冷看了章大奇一眼,要不是收了袁家的钱,今夜必要取了这白痴的性命。 之前因为黑衣宰相提议“终止京机阁将领终身任职的特权”,彻底得罪了京机阁,京机阁转眼用冀州、交州之事出手打压解门,好不容易才化解了危机。 现在章大奇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若京机阁司臣再牵头问罪而来,一个不好,不排除解门推出自己来化解干戈的可能,到时候性命将不由己。 清平子没有再去过问松柏涛、章大奇等人的牵绊,他之前的计划就是利用章大奇来助袁颜拉开与袁昭阳的差距,本来心里还有些歉意,现在好了,瞬间清爽。 他之前也想过袁家有人会针对他,以压制袁颜,却也没想到出手竟如此狠毒,竟然想取他的性命。此事章大奇应该不敢擅专,背后必然有袁世勋父子的身影,啧啧,看起来各家各门都不平静嘛,连袁家也不例外。 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没到四点,随意找了一个清净、隐秘的地方坐着,待天亮后,让袁家姐妹买衣服送来。贫道真是丢人丢到邺郡来了,就没过两天清净日子。 清平子看了一眼脚上的拖鞋,酒店被毁,波及范围不小,现在赵家附近必然被封锁严查,京机阁和工捕怕都要进驻,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这次供奉比试。 这帮混蛋也真够心狠手辣,为了杀自己,竟然使用战术导弹,害了如此多无辜者性命,贫道迟早要为那些受牵连者讨回公道,先拿章大奇开刀吧,只不知他会不会逃走。 “唉哟,道长,你该不会是去找郡主、县主被工捕扫了吧,还是光着身子逃了出来,简直不要太丢人。” 清平子瞪了笑话他的袁茹钰一眼,伸手接过衣服,随意穿上,又拿出鞋子穿上,道:“知道赵家附近发生的事了吧,贫道昨夜就住那家酒店,晚上有人用导弹来杀我,他娘的。” “清平子,你确定是杀你?”清平子穿好衣服后,袁颜也走了过来,脸色一时也不好看。想杀清平子,目的很有可能是针对她。 赵家附近发生大事,被导弹袭击,已经引起轰动。之前才发生了京师洛郡被电磁炸弹袭击之事,天泰王朝御首与八柱也震怒,已命京机阁严查。现在新闻已经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预测,即将发生世间大战,没想到却是为了杀清平子引起。 “绝对精准打击。”清平子站起身,试了试鞋子,还算合脚,“导弹刚好扔到贫道房间里,你说不是杀我杀谁?我说这科技太进步了也不好,巴掌大个房间也能瞄准。” “不是吧?你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样几,你确定自己昨夜住在那家酒店,而不是做梦?”袁茹钰围着清平子转了起来,双目扫视着全身上下,完全不相信。那是导弹,不是子弹。 “看什么看?”清平子随手给了袁茹钰脑袋上一巴掌,“贫道的修为,那是谁也看不透的深不可测,一个导弹就想伤我皮毛,那是天大的笑话。你该为贫道的敌人感到庆幸,那是晚上,贫道正在睡觉,要是白天,贫道非推着导弹还回去炸他吖的不可,真是反了。” “清平子,有发现是谁要针对你吗?是否与袁家的供奉比试有关?”袁颜开口问道。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别人袭击了就逃,待贫道反应过来,早没了踪影。走吧,先去赵家,准备比试,此事慢慢再查。” 清平子没有选择告诉袁家姐妹,他并没有直接证据指证章大奇,只要章大奇聪明,没有选择逃走,在供奉比试的关头,他要是说章大奇勾结外人要害自己,说不定被人反咬一口,安一个居心不良的罪名,到时候真是有口说不清。 这是对袁颜和自己来说,清平子更大的顾虑,却是袁家。一旦将此事告诉袁家姐妹,则必然传到袁天纲及其他袁家人耳朵里,到时候这事就瞒不住。 天泰王朝京师洛郡刚被电磁炸弹袭击,如今冀州邺郡又被导弹袭击,天泰王朝也是要脸的,一旦章大奇等人被爆出与这次袭击有关,京机阁和工捕插手进来,王朝震怒。 解门毕竟是王朝执政六门之一,为了脸面,以松柏涛问罪解门的可能性很大,但就像上次那样,最多内部处置,高层知道,对外公开处置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次导弹袭击,死了这么多人,损失如此巨大,影响如此恶劣,舆论压力爆棚,排除了解门,谁最适合对这次的袭击负责?必然是章大奇所在的袁家,这个可能性几乎有九成以上。说不定洛郡被袭击之事,也要一并扣在袁家脑袋上,到时候对袁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第398章 很牛的样几 清平子目前必须选择保密,还不能光明正大追究章大奇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目前情况下,最多告诉司臣与震山河,指明查探的方向及应对之策足矣,往外说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只担心解门悟透了其中关键,要对一直不投靠解门的袁家出手。 若清平子暂时不去撩拨解门,可能还可以勉强控制,毕竟闹起来,两败俱伤,解门再添罪过,他们也不傻。京机阁那么强势,又看解门不顺眼,只要他不挑开,利弊权衡,解门应该不愿惹火烧身,伤人伤己。 所以,要是清平子在路上遇到松柏涛,不仅不能问罪,还该恭敬的问声前辈好,以免解门狗急跳墙。他多见风雨,这些东西,看得比较清楚,昨夜挑明,不过为了让他们投鼠忌器。 坐在车里的清平子看了看开车往赵家去的袁颜,缓缓闭上眼睛。没想到袁天纲他们辛辛苦苦打下基业,后辈中居然出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竟去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此事,说不定也有解门准备拿捏袁家,逼袁家投靠的意思。毕竟在这般敏感时期,使用导弹,解门不可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还是用了,你要说其中没有算计,鬼才信。 袁颜的车在赵家门前被京机阁拦了下来,清平子走下车,与迎过来的震山河到了一边无人处。夜里,司臣与震山河皆来了信息,清平子只回了无事便罢。 昨夜是震山河亲自送他到的酒店,酒店随之被导弹炸毁,加上之前他又牵扯进西宫家杀人事件中,震山河稳住没有半夜找他确定情况,已算冷静。 清平子简单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震山河,也说明了自己的顾虑,请他只能将事情真相告知司臣,以免袁家整个卷入其中。震山河也是聪明之辈,瞬间已明白其中关节。 “没事吧?”车被拦下,清平子跟着震山河到一边,袁茹钰一直紧张不已,生怕存活下来的清平子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她们和震山河没有来往交情,所以清平子回来上了车,立马小声问道,还双眼扫视窗外,生怕有人盯着似的。 “放心,景门的震山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见了我,还得恭恭敬敬唤一声长老。”清平子摆了摆手,让袁颜开车进去。 “好像很牛的样几!”袁茹钰姐妹终于松了口气。要是清平子完蛋,袁颜的大业也要跟着完蛋,袁家多少也会受到些影响,这一点她们还是明白。 车进入赵家,里面也有京机阁的人往外撤走,看来是震山河下了命令,之前应该是在盘问酒店附近的赵家是否了解些情况。现在有了当事人清平子的说明,已经不需要再查。 虽然时间还早,但众人已聚在了比武场,脸上已见不到昨日那般的轻松惬意,气氛有些凝重,看来多少受到了昨夜之事的影响,何况刚才还有人进来赵家盘问,谁也高兴不起来。 清平子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片刻已找到了熟悉的身影,章大奇跟在袁昭阳身边,不时与周围之人说笑几句,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清平子轻轻一笑,看来袁家父子与章大奇,总是有一个聪明人,现在还没有被拿走,至少已知自己臭不了章大奇。 “哟,这不是清平子嘛,来的这般早。对了,听说赵家附近的大酒店昨夜遭受了导弹袭击,里面的人几乎死绝,也不知道有没有活口,真是太可怜了。今儿一起床,满世界都是这个新闻,真正是吓死人,不知道你对这事怎么看?”袁昭阳最先看到跟在袁家姐妹身边的他,转眼排开众人走了过来,含笑招呼道。 “人在做,天在看。”清平子嘿嘿一笑,伸手推开挡在路前的袁昭阳,只往座位那边走去。 “哼!”袁昭阳看着清平子的背影,冷哼一声,他没想到清平子竟如此冷静,完全出乎预料,准备好的反击手段一时也用不上,转身对章大奇小声道,“有把握吗?” “请少爷放心,别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昨夜肯定受了些伤,就算身法再高明,只要不能出比武场的范围,我就可以拿下他。”章大奇连忙应道。 “那就好。”袁昭阳点了点头,“好好休息一下,准备比试,我过去问问父亲,看是安排上午与他一战,还是等他再战一场,下午再战他。” 昨日一早的抽签,已经确定了各参加比试供奉的编号,不可更改,这几日皆以那编号为代表,进行轮番比试,清平子是六号。第一轮11号章大奇轮空,之后自1号依次轮空到10号,每一位供奉皆有一次轮空休息的机会。 看来京机阁与工捕也没有强来,确定导弹袭击之事与赵家无关之后,自不干涉袁家借地比试,九点的时候,比试正式开始,第一场就是清平子对章大奇,看来袁世勋已等不及,希望早点有一个结果。 清平子含笑站了起来,对袁家姐妹比了个没有问题的手势,慢慢往比武场中走去。另一边的章大奇也几乎同时往场上走去,看也不看清平子一眼。 “清平子,昨夜是你命大,今日比武场限定范围,就看你还有没有昨夜那般的好狗运。”章大奇用只有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他心里已经认定昨夜与松柏涛等人交手的清平子受创,不然之后不会一直躲避不敢再战。 袁天纪用喇叭大喊了开始,站在场中距离不远的章大奇与清平子皆没有动。 “章大奇,知道你和你背后那些袁家老爷、少爷存在的价值吗?嘿,不用回答,最好想也别想,知不知道对你们来说都是悲哀,悲哀啊!贫道只提醒你一句:‘拳怕少壮!’自己小心保住自己的狗命吧。” 他知道章大奇的信心从何而来,一是昨夜伙同那些高手连翻攻击,自以为自己带伤在身。另外就是通过昨日的观察,自以为看清了自己的手段,只要避重就轻,就可立于不败之地。想的倒是挺美,贫道今日就要让你成为袁家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话一完,清平子不再客气,手中铜钱上抛,就在章大奇色变一退时,道诀连起,道印连闪,比武场中瞬间失去清平子与章大奇的身影,看台上几乎所有人皆站了起来。 站在袁天纲身边的赵孚惊呼道:“这……这是阵法!”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399章 完败 望着周围什么也没有的章大奇,早将全身功力提聚,防备着清平子的偷袭。 清平子并没有想过偷袭他,而是现出身影,一步步慢慢走向他,摇头道:“章大奇,你真是一只可怜虫。” “小子看招!”清平子现身,章大奇有些心虚,不再留手,瞬间一掌拍向他。 只可惜,眼前的清平子不过幻觉,就在他猛然转身看向身后,在清平子身影出现的同时,全身一阵刺痛传来,章大奇只感全身体内犹如针刺,却提不起半分功力。 “不,不对、不对!”章大奇猛然摇头,连脑袋也不听使唤,根本摇不了头,双脚更是无法挪动分毫,眼睁睁看着清平子一步步靠近他。 他所说的不对,是因为全身不是针刺,而是剑刺,浑身气血似乎皆化为利剑,似欲破体而出,就连自身功力也不受控制,慢慢化为剑气,刺破筋脉。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啊……我……我……认……认……输……认……输……” 剑气破体而出,嘭的一声爆开血花,浑身是血的章大奇一声惨叫,急忙认输。只可惜,阵法隔绝声音,外面根本听不见。 清平子走到他面前,抬手一掌自头抚下,抹过身体,与章大奇体内剑气相合,将他浑身片片重创,不留丝毫余地,却又小心的不全损坏筋脉,保证修为不废。这是之前答应过袁天纲的,修道者,要言而有信。 “认……认……输……”章大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有一口气还坚持着。不到一分钟,他就在清平子阵中惨败,之前的信心,被清平子摧毁的丁点不剩,就似小丑一般,连自己怎么败的也不知道。 “认输?嘿,嘿嘿……哈哈……认输,奉仪承运·雨痕冰天,敕!”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蚀骨烂肉的天雨,穿杀万物,在清平子小心控制下,将章大奇周身淋了个遍,只如超级强酸一般烧灼着他的寸寸肌肤、筋脉与肉骨,转眼之间,几乎已看不到一丁点好的地方。 别看贫道大气,一但残忍起来,绝对不是人。 “饶命……饶命……啊……”又是一声惨叫,章大奇再也坚持不住,嘭一声倒在比武场上,只如烂泥一般,几乎已看不出人形。 清平子收了道法,伸手探了探章大奇,含笑点了点头。完美,非常完美,看起来很惨,但是筋脉没有完全损毁,修为还在,至于多久能好过来,那就看运气,会不会疯掉,也看运气。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场之后,章大奇无法再上场比试,在第二轮的供奉比试中,章大奇除了昨日下午赢下一场3分,将会为袁昭阳贡献九个1分,共计总分12分。完败,已经可以宣布提前出局。 收回铜钱,阵法消失,众人眼中,只有清平子一人含笑而立,另有一堆看不出人形的血红烂肉,歪歪扭扭堆在比武场中,那是消失的章大奇。 “袁老,还不宣布贫道获胜?”清平子见所有人皆傻眼的看着比武场中,全场落针可闻,多时没有人反应过来,只好提醒一下袁天纪。要是贸贸然走出比武场,被判输可冤枉。 “且慢!”回过神来的袁天纪刚要宣布,袁世勋跳起来出声打断,“清平子,你敢杀害袁家供奉章大奇?这是破坏比试规矩,必须驱逐,交与王朝工捕发落,不得再任袁家供奉。” “袁大爷,你哪只眼睛看到贫道杀了人?哪,别说贫道不给你机会,现在请评判赵先生到比武场中来检查吧。章大奇先生惨是惨了些,不仅没死没残,修为也还在。你也不要来怪我,章先生修为太高,我们拼的太过惨烈,贫道根本不敢留手,否则死伤的就是我。一个没收住,大家就拼成了这样,意外,绝对是意外。” 无耻,不要脸,信你我是你孙子!看你周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模样,你告诉我拼的惨烈,发型还没乱呢,你个孙子! 心惊不已的赵孚,立马纵身到了比武场中,看了含笑而立的清平子一眼,伸手往章大奇一探。 “小心!”清平子陡然一声,吓了赵孚一跳,急忙住手,不敢触碰章大奇,“赵先生,你小心些,现在章先生一碰就烂,再碰就死,到时候可别赖上我。” 赵孚身子一抖,他现在也有些惧怕清平子,小心翼翼伸手去探章大奇的脉息,片刻后,急忙远离章大奇与清平子,高声道:“清平子道长下手极有分寸,章先生虽然看起来凄惨,确实没死没废不残,修为仍在,现在送医吧。” 赵孚又看了清平子一眼,章大奇连骨头也千疮百孔,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做到的,急忙逃也似的纵回了看台上,冷汗已经冒了出来,差点吓尿。 这小子确实非常有分寸,将章大奇弄成这样还没死没废,这天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只不知大家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怪吓人的。 “你看看,我就说嘛,竟然有人怀疑贫道,真是岂有此理嘛!袁老,快宣布吧,我要下场疗伤,唉哟,伤势好重,马上就要破皮烂肉而亡,哎呦,我的骨头啊,要散架了。” “且慢!”看着在比武场中扭捏作态的清平子,袁世勋再一次打断准备开口的袁天纪,“天纪叔叔,袁家供奉比试早有规矩,点到为止……” “诶,袁大爷,你这样就不对了。”清平子也打断袁世勋,“昨儿可是你跳起来反对,说比试规则太死,束手束脚,大家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不少供奉都有一些怨气,逼着家主废止了‘点到为止’,承诺只要不取人性命即可,伤残莫怨。哪,贫道不仅没取人性命,连筋脉也是好的,修为仍在,你还有意见,那可说不过去。你都不知道,刚才贫道是在如何艰险难测,几乎性命不保的情况下才反败为胜。你不能因为是你家儿子的供奉输了,就来一套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这样做,可是要寒了众人之心啊!对不对,大家说贫道说的对不对?” 袁世勋被清平子怼的哑口无言,只将双拳紧握,无可奈何。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袁天纲一拄拐杖,终于冷着脸开口,“赵先生,这场比试有效吧?” 第400章 敏锐 “有效!”赵孚伸手擦了擦汗,点了点头,“清平子道长没有违反比试规则,胜败有效。” “那就好。”袁天纲望着比武场中的清平子,点了点头,“天纪,宣布结果吧。” “第三轮第一场比试,6号清平子对11号章大奇,清平子胜,得3分,章大奇败,得1分。”袁天纪高声宣布着比试结果,自有人负责记录。 清平子扭头看了死猪一样躺在比武场中的章大奇一眼,嘿嘿一笑,转身下了比武场,往看台上走去。 那些还没有对上清平子的供奉,立马扭头不敢看他,生怕被他记恨上,也来这么一手。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章大奇对手,那肯定被清平子玩的死死的。只有昨日败在清平子手中的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真是胡闹!”看着轻轻松松取胜回来坐到袁颜二女身边的清平子,袁天纲轻轻一拄手中的拐杖,发泄着对清平子这小子的不满。这下手不是一般的狠,你还挑不出毛病。 “袁老,咳,要我说,还是点到为止吧。清平子这样玩,之后上场对上他,谁还敢动手?怕是立马认输,说不定胆子小的,直接看台上认输,咳,这比试也没意义了。” “不用改,至少这一次比试不改,免得有人以为袁家儿戏一般,规则改来改去,认输就认输,对大家都好。”袁天纲望了气怒的袁世勋父子一眼,“我对清平子还算有几分了解,昨儿出手也极有分寸,老老实实与其他供奉交手,今日突然作风大变,以阵法掩盖,心狠手辣,片刻分出胜负,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午我要问问他,真是岂有此理。” 赵孚点了点头,他也是聪明人,已有些明白。 章大奇被医署来人小心翼翼收起来拉走后,比试继续。袁世勋父子已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也跟着去了医署。 之后的比试也出了一些问题,有人上场时,竟然腿软摔倒在地,或是与人过招,双眼却往看台上的清平子瞟去,致为对手所趁,一些本该赢的,最后输了,整个进行下来,乱七八糟,胜败、分数乱的不成样子,没有人能猜到结果,这些都是清平子所造成。 “道长,看你把人吓得,怕是中午饭也吃不下。”袁茹钰伸手捅了捅清平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咳咳,胡说八道,与贫道何干?明明是有些人昨儿夜里找县主、郡主玩闹去了,以致腿软。” 更严重的事情在比试结束后出现,大半参与比试的供奉到袁天纪那里去请假,理由稀奇古怪,反正就一条,下午没时间比试,都是些还没有与清平子过招的。在袁天纲宣布可以上场前认输后,众人才宣称没事不用请假。 看着哈哈大笑的清平子,袁颜瞪了他一眼,随之也轻笑起来。这样看起来,若再没人敢和清平子交手,这40分稳稳当当、轻轻松松到手,从并列倒数第一,反超名列前茅有望,心里自然非常欢喜。 午饭后,袁天纲果然派人来请清平子过去说话,袁颜一时又紧张起来,只吩咐他好好认个错,千万别倔强着吵闹起来。 到了袁天纲那里,一道预料之外的身影站立房中,清平子脚步一停,站在门口,一时不敢入内。 “嘿,清平子道长,你上午的气势呢?”袁天纲见了小心翼翼的清平子,不觉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咳咳,原来是种老仙驾,久见,久见。”见袁天纲笑了起来,清平子总算松了口气,抬步进去,与房间里的种沐流招呼起来。 “清平子道长,请坐。”种沐流含笑请他坐下。 “嘿嘿,同坐,同坐。”清平子将凳子拉着远离了种沐流些,随时准备跑路。 “哈哈……”见了清平子的囧样,袁天纲、种沐流皆大笑起来。 “道长,你算不错的,现在就算是六大门派的高手在沐流面前,表现也不见得比你好。说说看,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下手这般狠。我昨日虽然说过不死不残,不坏修为,可也没叫你往死里整啊!” “正如上午所言,章大奇修为太高,一时收不住,嘿,收不住,真是不好意思,贫道会赔医药费、疗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道长,我了解了一下,你昨日出手极有分寸,今日突然变的狠辣,是因为你昨夜住的酒店被导弹击毁吧?我查过,你昨夜就住在那家酒店里,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不打算说一说?”种沐流将茶杯端到清平子面前,随后坐下。 清平子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道:“家主、种老,你们真想知道?知道了,对袁家没有什么好处。” 种沐流站起身,往房门方向走去,随手将门关上,回来道:“道长请说吧。就像病一样,早知道,早治疗,不是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袁天纲和种沐流非常敏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否则在魏郡完全不过问供奉比试的种沐流,不会突然赶回邺郡,还查了酒店被袭之事。由此也可以看出,昨日袁天纲说种沐流可以代表袁家,可以代表他,绝非虚言。 “昨夜……章大奇和解门对我出了手。”清平子斟酌片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并告知了他们自己的分析,以及事情最坏的可能及严重性。 “沐流!” “老大哥,我待会入京去拜见司将军,另外,待供奉比试结束后,我会亲自处理章大奇。” “我没有意见,就按你说的办。另外,你通知他们准备一下,袁家所有公司一分为三。这次魏郡分公司负责人确定后,单独独立出去,不再是分公司,负责魏、涿两郡所有事务,由你全权负责监管,不受任何人管辖。其他各郡分公司,河东郡负责一半,邺郡负责一半。邺郡仍由世勋负责管理,我与小林子、仁恭盯着。河东郡,让天纪、长炎和世淮回去,世淮负责公司日常经营管理,天纪、长炎负责监察。另外,这次选魏郡分公司负责人,第三个打分环节,你也要出现。” “是!” 第401章 决断 清平子静静听着袁天纲没有避讳他的吩咐,这一番安排非常明显,袁天纲觉得袁世勋父子背后私下与解门为伍,不知轻重,引火烧身,已经触碰到了袁家的底线,要分他的权。 不仅将魏郡、涿郡独立出来,由新负责人负责经营管理,种沐流监管,还将其他所有公司分开成两大并立集团,瞬间将袁世勋的权力打掉超过一半,这是非常严重的警告。 而从袁天纲不避讳他,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不出意外,袁颜的负责人身份已经稳了,否则不会专门强调让种沐流出席第三个演讲打分环节。这是打算作弊的信号,只要袁颜不差,就要强推她上去。 而袁天纲这个安排也很巧妙,袁颜在种沐流监管下负责两郡,而袁颜之父袁世淮又与袁世勋对分剩下的各郡分公司。也就是说,在形势上,会形成袁世淮、袁颜父女综合实力强过袁世勋的局面,瞬间模糊将来袁天纲的继承人人选,这对打压袁世勋的实力与威望有非常大的作用。 而且,几位老人也各司其职,种沐流负责魏郡,袁天纲、商林、汪仁恭负责邺郡,袁天纪、顾长炎负责河东郡,有些老一辈重新出来掌控局面的意味。 不愧是白手起家之人,瞬间就能决断,毫不拖泥带水。如果不是怕将袁世勋踢出高层引起外界注意,或是引发内部混乱,袁天纲这次让袁世勋彻底离开权力中枢都有可能。当然,或也有给他机会的意思,毕竟若是一时糊涂,日后也不是不可以重掌大权。 “道长,沐流是个武痴,对勾心斗角那些东西不大了解,以后魏郡还希望你多多看顾。你也不要谦虚,我知道你有本领,也知道你背后还有一个人物,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帮你拿个主意。” “呃……”清平子只好点头应下,已经入局,司臣本身也有拉拢袁家及种沐流的意思。何况,袁天纲好像已经将他打探清楚,连宫疏雨的本领也知道,还说是背后有个人物。当然,与袁家、种沐流交好也是好事。 “清平子道长,你也不要多心。我们知道宫疏雨那丫头有本领比你早,她叫我种爷爷已经好些年,之前也帮我们出过主意,是对袁家有功之人,此事就连袁家的其他人也不知,也希望道长保密。袁颜这次有做负责人的希望,一半是她自己争取来,一半是因为你和宫疏雨,你知道就行,不必告诉她。” 清平子目不转睛看着含笑诉说的种沐流,听他的话意,宫疏雨与袁家牵扯甚深,绝非一个吉原学校念书那么简单,甚至达到了可以影响人事的程度。 他现在也想起来,自己之前因觉得有些鸡肋,不想做袁颜的供奉,是宫疏雨以自身为借口,说是报答袁家,让自己接下担子,如今看来,怕不止这些。这小丫头,看来回去得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乖巧、贤淑的姑娘。 “咚、咚。” “进来!”敲门声传来,事情也已谈的差不多,袁天纲出声道。 “老大哥、沐流。”房门推开,拄着拐杖的顾长炎走了进来,含笑招呼着,“清平子道长。” “顾老。”清平子站起身,也招呼他。 “长炎,过来坐,刚才了解到一些事情,正好要和你们谈谈。沐流,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大家碰个头,好好商量商量。” “沐流,先不忙。”顾长炎抬手阻止了拿出手机的种沐流,“老大哥,宗柱镇军将军伐无道找来了赵家,是为了昨夜导弹袭击之事,似乎查到了章大奇先生的头上。现在天纪在外面招待伐将军,怕是不好办,一个不好,这次我们会有大麻烦。” 清平子看了袁天纲几位老人一眼,之前的担忧成为了现实,准备入京去见司臣的种沐流尚未动身,宗柱已经上门,好快的动作。 “老大哥,你好好休息,不用过问,一切我来应付。长炎,你们也不要管,此事我来处理。陈涉世家刚消失了个陈祖衣,三大世家若不知收敛,种沐流也不是吃素的。” 袁天纲点了点头,顾长炎也在房内坐了下来,种沐流起身往外面走去,清平子随之跟上。他才是事件真正的主角,要是不露个面,说不过去。种沐流并没有拦他,看来也默许了他跟着。 “道长,待会你坐在旁边就行,不用说话,事情我大致已经清楚,自有我与宗柱对话。”路上,种沐流对清平子道。 “好,若无必要,贫道做个看戏的哑巴便是。”清平子点了点头。 “伐将军,什么风将你老吹到邺郡来了?种沐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入了正堂,种沐流当先笑着招呼伐无道,随即又招呼了坐在大堂内的赵孚、袁天纪等人。 “种……先生?你老不是在魏郡吗?”伐无道站起身,有些吃惊,他并不知道种沐流今日突然回了邺郡,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赵孚、袁天纪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看来已经知道种沐流过来。 伐无道只看了跟在种沐流身后的清平子一眼,并没有招呼他,虽说是景门荣誉长老,也还不配。清平子自然也没有过问伐无道,只招呼了赵孚、袁天纪等人。 “袁家借了神锋赵家的地方比试,当天夜里就有人在附近闹事,若种沐流再不回来,说不定今儿就要欺到我袁家头上。”种沐流与众人客气着一同坐下,“还没有问伐将军,今儿怎么有空到邺郡来走走?之前京师出了大事,老夫也听到些风声,据说大家的压力都很大,手头上一堆事情要处理,看起来传言有些不实嘛,伐将军似乎不是很忙。” “种先生有所不知,伐某今日正是为了京里之事而来,若有打搅之处,还请海涵。” 来了! 清平子望了伐无道一眼。 “天纪,你年纪也大了,不比我们这些修为在身之人,到后边歇息吧,下午还要主持比试,别累着。”种沐流转眼让袁天纪离开,看起来是要做准备,因为在场就袁天纪一个普通人。 “好的,老头子确实有些困乏。伐将军,不好意思,还请见谅,老朽先行告退,让沐流好好招待诸位,相信你们也更有共同话题,我不过一个没用的老人,哈!”袁天纪站起身,告辞离开。 第402章 高度 袁天纪离开后,种沐流换到他刚才的位子坐下,离得伐无道又近了些,跟着伐无道过来的宗柱之人都有些紧张。 “没想到伐将军查京中之事,竟然查到邺郡,看起来邺郡要不太平了。只不知今日是顺路过来拜会赵先生,还是京里的赵将军请伐将军带了些特产回来?若有特产,不知老夫是否有幸一尝?” “哈哈……”伐无道看了轻笑的赵孚一眼,“种先生说笑,伐某今日专程为袁家而来,若说顺路拜会赵先生,倒确实有些叨扰。” “唉哟,真是折煞我等。伐将军若要见袁家之人,下令召入京一会便是,还劳你老亲自跑一趟邺郡,真是让袁家受宠若惊。” “种先生既然已知京师被袭击之事,伐某也不再赘言,电磁炸弹的罪魁祸首还没有着落,刚好昨儿夜里邺郡又被导弹袭击。先是京师,后乃冀州治所,众人一商量,觉得两事必有牵连,而又打探到袁家的章大奇先生与昨夜导弹袭击之事有关,如今不得不冒昧登门拜访,还请种先生行个方便,宗柱要带章先生回京问几句话。若章先生与此事无关,伐某自会再登门道歉,若章先生真牵扯到此番事中,甚至与京师被袭击之事有关,说不得,只好对不起袁家。” 清平子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隐晦的瞟了伐无道一眼,真是好快的行动。不过半天时间,宗柱竟就找上门来。 说句不客气的话,要不是自己,就算调看监控与卫星画面,京机阁的普通人说不定也是一头雾水,你宗柱就能收到消息,顺路摸到袁家的章大奇身上来,真是好大的本领。 今日种沐流突然出现,伐无道才有些收敛,若不是种沐流刚好赶了过来,说不定伐无道等人真有可能来硬的,直接拿了人再说,岂会与你废话?宗柱需要给你解释?笑话! 所以,还是那句话,实力才是王道。宗柱背后是三大世家,所以可以横行无忌。袁家有一个种沐流,宗柱才有所收敛。 “伐将军,好像有些不对吧?”种沐流也端起新换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老夫怎么听说京师洛郡被电磁炸弹袭击与星门有关,而星门的电磁炸弹又是陈涉世家所售?唉哟,若是这事,袁家可冤枉得很,不敢趟浑水,还请伐将军高抬贵手,饶了袁家吧!” 伐无道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 陈涉世家是偷偷卖了电磁炸弹给星门,但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可证明京师被袭击是星门所为,不过猜测的最大嫌疑而已,而且并没有外传。也不知道种沐流在哪里听了来,还在今日当众说道出来,这完全是打脸嘛! 那些跟着伐无道过来的宗柱之人,也一脸惊色的看向伐无道。就算是同为陈涉世家后辈,也并不知其中内情,现在陡闻陈涉世家偷卖王朝战略储备给他朝星门,还闹到京师反被袭击的地步,这事……该怎么说好呢! 赵孚先是一愣,随后也有些尴尬。虽然他的父亲武卫将军赵武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但也严守规矩,并没有外传,他自然不知道,没想到今日竟会听到如此机密。 在场众人,只有清平子非常平静,他不仅知道,还几乎间接或直接参与到了京师之变时所有发生的大事件中,是真正的策划人之一及见证者,搞死陈涉世家陈祖衣,更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也就一个电磁炸弹到底是不是星门所为,无法确定。 “咳咳,种先生,那些不过坊间的捕风捉影,无稽之谈,当不得真,还请先生不要乱传,败坏陈涉世家声誉。陈涉世家生在王朝,长在王朝,岂会做此数典忘根之事?” “伐将军说的非常有道理。”种沐流点了点头,“袁家长在天泰王朝冀州,成在天泰王朝邺郡,岂会做出数典忘根之事?还请将军明鉴。” 我……我他麻给你一巴掌信不信?伐无道很想跳起来给种沐流一个大耳刮子,只可惜打不过,这就利用自己之言来将袁家撇清了关系?你倒不是一般的机敏嘛! 清平子看了脸色有变的伐无道一眼,也想为种沐流鼓掌,随随便便顺着伐无道的说辞,转眼就将袁家放到了与陈涉世家同样的高度。你总不能强说陈涉世家不会忘本,而袁家和陈涉世家不一样,可以忘本吧,那就有些可笑。 种沐流这一手,不过是为了撇清袁家与章大奇的关系,避免被宗柱混为一谈,将昨夜之事通过章大奇,强加到袁家头上。 宗柱这么快找上门来,中间肯定少不了解门的运作,甚至算计,就是为了教训不靠近解门的北方这个异类,要杀鸡儆猴。 而种沐流之所以可以在宗柱的突然袭击中应对自如,则是因为清平子这个直接参与者的情报。若非提前知情,有了预判和思索,顺着宗柱的思路走,袁家很容易被设陷带进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贤诚不欺我也。 “对了,伐将军,不知宗柱突然来请章大奇先生,可有证据?虽然邺郡被导弹袭击事大,袁家也感到非常遗憾,但章先生毕竟是袁家的供奉,虽然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与袁家无关,在犯律事实清楚之前,袁家也不能随随便便将他交出去。这事要是传扬开,修行界对袁家不耻,以后请不到供奉,袁家可承担不起如此损失。还请伐将军拿出证据,种某一定配合宗柱办事。” 清平子与众人都看向伐无道,只有他知道,伐无道就算现在有证据,也不敢拿出来。监控视频也好,卫星画面也罢,若真有,昨夜黑影所使解门兵解剑法清清楚楚,你拿出来试试? 而且,清平子相信在魏郡接连吃亏的解门,肯定优先处理的就是邺郡的监控画面,说不定提前就已经安排好,所以现在京机阁也没查到多少有用信息,伐无道就更没有。 “对了,伐将军,你来的正好,老夫刚好想起一件事。之前我家三爷在兖州被袭击之事,已经两年过去,现在还没有给袁家一个结果,京机阁也太不会办事,可不可以麻烦伐将军帮我去京机阁催一催,我这心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又有贼子来算计家主与众位爷。” 第403章 天道循环 又来了! 清平子很想笑,种沐流看起来可以拿这事说一辈子。上次陈涉世家尉剑廷到魏郡调查陆荣天沐山遇害之事,种沐流就吵嚷着批评震山河,搅浑水。 果然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看着谈话继续不下去,最后大家各退一步,种沐流承诺待袁家供奉比试后,亲自将半死不活的章大奇送去京里交给宗柱,算是有始有终。 种沐流给了宗柱一个面子,伐无道可以回去交差,看起来算是皆大欢喜。至于伐无道欢喜与否,大家不知道,反正清平子和种沐流挺欢喜。 清平子也知道种沐流为何非要压到供奉比试之后,因为若章大奇是在比试中重创躺在医署里,按规矩,只要章大奇因伤无法出战,要算不战而降,对手轻松得3分。 但若他被宗柱拿了去,属于犯律,性质变了,属于不可抗力的范畴,袁昭阳可以重新安排一个新的供奉参与比试,那样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这与袁天纲他们的目的背道而驰,也不是清平子想看到。 自然,承诺了将章大奇交给宗柱,之前种沐流所言在比试后处理了他,已不能再动手,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章大奇的悲惨结局历历在目,现在还要死不活躺在医署,没有人想步他的后尘,接下来的比试,正如之前所料,没有人有勇气上场与清平子一决胜负。毕竟都有自知之明,也不是傻子,还没上场就举手认输,轻轻松松为袁颜拿到满分40分,现在总分52分,算是不错。 其他供奉之间的战况依然有些看头,也有不少惨烈的,大家互有胜负,但不算清平子与章大奇,也没有谁有绝对优势,随着伤疲增加,更是如此。其余人等的分数没有多理想,但也没有多难看,除了倒数第一,只得了12分的袁昭阳。 供奉比试结束,两场评比结果出来,袁颜以52分的总成绩,从并列倒数第一名,反超为第一名。之前被看好的袁世鸿还算不错,六胜一平三败,得了23分,加上之前第一轮的28.5分,以51.5分的成绩排在袁颜之后,仅以0.5分之差屈居第二名。 听到袁天纪宣布的结果,袁昭阳望了看台上的清平子一眼,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要是按正常情况,就算章大奇不如清平子,胜九场比较稳,有可能拿到28分的高分,加上第一轮得25.5分,将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还会比袁颜52分的总分高1.5分。 现在居然沦落到40分也没有,仅37.5分,成为了毫无争议的倒数第一。只有之前与袁颜并列的倒数第一胜了五场比试,得了38分,与他差不多。 其他人都甩开了他好些分,基本上都是40多分,高的也接近50分,与袁颜更是拉开了14.5分的差距。除非袁颜、袁世鸿等人在第三个环节变成猪,袁昭阳绝对没有半分胜的希望,已经可以宣布提前出局。 “赢啦,赢啦,哈哈……道长,我们赢啦,哈哈……噢耶,赢啦!”袁茹钰拉着清平子又笑又跳,完全没有顾忌。袁颜可不会像她这般幼稚,但对他的感激之心也差不多。 “呵呵……真是幼稚。”袁天纲望了清平子、袁茹钰他们一眼,含笑转身,与赵孚、屈恒休他们离开了比武场。该回袁家了,准备接下来的演说评比。 “看什么看?走吧!”袁世勋冷冷的唤了望着清平子的袁昭阳回神,随之也离开比武场。一个魏郡分公司而已,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自己是袁家尚国集团的总经理,以后日子长着呢! 袁世勋并不知道,袁天纲已经做下决定,即将拆分尚国集团为三个独立个体,否则袁昭阳失了魏郡,他绝对要气晕过去。 接下来的事与清平子已经没有关系,他对袁家的公司、产业并不熟悉,对这个世界也还在熟悉中,第三个环节,帮不上袁颜什么忙,也不能再帮忙。 就算袁天纲他们心里或已有决定,也必须让袁颜真正的展示自己的实力,去征服那些老头子,光明正大获得魏郡负责人的身份。 而且袁颜自己也有信心,反正不会差就是了,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个袁世鸿,袁颜的从堂族叔。袁天纪是袁天纲的堂弟,袁世淮兄弟的堂叔,关系是很近的。 晚上到袁家一聚,次日一早,清平子告辞离开。今日乃是第三轮演说的开始,种沐流送了章大奇入京交给宗柱后,已经住在袁家,相信应该不会有问题。 到了魏郡,清平子又通过传送门往家里去,刚走进别墅区大门,韩箐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到魏郡捕衙去领人,随即挂断电话,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看了一眼挂断的电话,大周末的,领什么人,神神叨叨的,摇了摇头,清平子也转身出门,赶往魏郡捕衙,反正传送门挺方便。 这小娘子,多半知道了贫道回来,忍不住相思之苦,也想在其他同事面前炫耀一番,假装自己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姑娘,咳咳…… 一路意淫着,走入了魏郡捕衙大门,先去见了雷立枫一面,雷立枫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古怪,清平子心一紧,该不会之前路上的意淫成真了吧?我滴乖乖! 见到韩箐,又见到了办公室里坐着的宫疏雨、星子鱼、列寇、宫小夜等人,终于知道自己想多了。 “打架啦?”清平子见自己一进门,列寇等人就低下头,而列寇的衣服上好像少了一颗纽扣,又是齐齐被捉来捕衙,只有打架可以解释。 “道长哥哥,是我让他们动的手。”宫疏雨小声道。 清平子一个趔趄,这才多久,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也学坏了,还教唆打架,我滴个天。 走到宫疏雨面前,清平子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把他们交给你,是让你带着他们好好念书,你居然带着他们打架?我……你们……啊……会调皮捣蛋了,啊?会打架了,啊?我就奇怪了,贫道小时候老老实实的一个乖宝宝,怎么你们整天上蹿下跳,无法无天,还打人,啊?我真是……啊……师父,真是报应,报应啊!” 第404章 报应不爽 “道长哥哥!” “别和我说话,先让我冷静冷静。”真是头疼,清平子有种想哭的感觉,道山那几只整日里无法无天,闹的鸡飞狗跳,现在又带着几个胡作非为的混蛋,贫道是造了什么孽。 “哈哈……”办公室里的韩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你还笑,说的就是你。”清平子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转身指着韩箐,“本来好好的几个孩子,自从你住进别墅以后,我才离开几天,他们就跟着你学坏了,你还好意思笑?你出来,咱们练练。” “清平子,不会带徒弟就说嘛,本姑娘可以帮你,现在拿本姑娘撒气,真是笑话,哇哈哈……”韩箐笑的更大声了。 只有办公室角落里缩着的一个人,一直低着脑袋,阴沉着脸,双拳紧握,好似要吃人一般。他被打了,肇事者笑话,工捕也在笑,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不过角色颠倒了而已。 “你们打的就是这小子?”清平子也发现角落里缩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走过去踢了一脚。 “清平子!”韩箐赶紧叫住他,过去将他拉开。这混蛋更不是个东西,自己的弟子打了人家,你不道歉也就算了,还用脚踢。 “咳咳,韩副捕头是吧,不是贫道自夸,我的弟子打了人,那肯定是被打之人不对,我的徒儿行侠仗义,就是大行台令来了,也是这么一番话。说吧,这巴掌大的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幸亏是遇上贫道的徒儿,要是遇上我,他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清——平——子!”韩箐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喊出来,就是你这样教,你这样做表率,你的徒儿才无法无天。 角落里缩着的少年终于站了起身,一双吃人眼睛瞪着清平子,恨不得生撕了他。 “哟,这不是魏郡前按察副使胡不扶那囚犯的孙子嘛,怎么,你要吃我吗?你要咬我吗?来来来,贫道让你咬,就怕你牙齿不够硬。” 一见浑身脏兮兮、挨打的少年竟是胡驰,清平子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宫疏雨要叫列寇他们揍他。这小子以前没少在学校里做霸王,几次想欺负宫疏雨,贫道不取你狗命,已经是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还想咬我吗? 现在的胡驰,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父母亲人死的干干净净,无依无靠,加上左臂残废截肢,双脚受伤后虽没有大问题,也已经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路一掂一掂不平衡,成为了其他同学取笑的对象,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从欺负人的对象,变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胡不扶那一支死的干干净净,已经没有胡驰的近亲,人走茶凉,也没有人管他,最后是工判强制胡驰的姨妈收留了他。他的姨妈将他当成一个累赘,之前也没有从风光的姐姐姐夫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自然不怎么待见他,不过养着过罢了,算是有些良心。 吉原学校早已不要他,现在胡驰姨妈家里的情况,也念不起贵族学校,只送胡驰去了一所三流高中,里面本来有些乱,加上胡驰本身的问题,整日里就没有好好干净回家的时候。如今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之前别人在他面前被逼体会的痛苦。 今日宫疏雨他们出去逛街买东西,在街边吃小吃的时候,见到了胡驰。宫疏雨随口说了一句,这就是我当初在吉原学校的同学胡驰。 列寇虽不认识胡驰,但也听说过之前胡家与宫疏雨之间的恩怨,见宫疏雨说那人是胡驰,起身过去,一拳打翻在地,随后也没说话,反正一顿拳打脚踢。 列寇身体经过药物淬炼,本身就比同龄人强壮,加上跟着清平子学了本领,残废的胡驰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反抗之下能抓掉列寇衣服上的一颗纽扣,那也是列寇不过普通拳头揍他而已,没有用功力,不然一巴掌下去就死了。 列寇打人,宫小夜也跟着跑过去踢了几脚。别看宫小夜现在是个乖乖女,那是平常没有事的时候,自然乖巧,那是她的本质,不代表不会打架。 他们一起待在实验室的时候,孩子之间也有派系,加上药物淬炼得有些人不大正常,打架是常有的事,也根本没有人管,经常一起打架。有时候还以食物悬赏,故意让那些孩子打架争抢,当做乐趣。 宫小夜和列寇都经历过,这么些年过来,骨子里始终有些凶性在。尤其是列寇,他比宫小夜待在那里的时间更长,戾气更重,所以之前清平子有些担心他。 列寇他们打胡驰,是宫疏雨挑明他的身份之后才有,而且也没有阻止列寇他们动手,算是默认,所以她坦诚是她让动的手,也不是说乱揽责任。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看你怎么想。 后来,附近工捕赶到,就把几人带往捕衙,列寇声称认识韩箐,几人就被带到了魏郡捕衙,让韩箐丢了脸,所以刚才打电话给清平子才没有好气。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拉着清平子害怕他动手的韩箐放开手,道:“进来。” 门口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提着东西,见办公室里就韩箐穿着工捕的衣服,立马走过去,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对不起,给长官添麻烦了,一点心意,还请长官笑纳。”说着,就将手里提的茶叶放到韩箐办公桌上,不住哈腰讨好着。 韩箐看了一眼茶叶,怕值好几百块,看妇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人家,道:“你是胡驰的姨妈?” “是、是,给长官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妇人连忙赔不是。 胡驰看了妇人一眼,眼中是深深的不屑,真没见过世面,不过一个小副捕头,还长官,要是当初,给老子提鞋也不配。但他被韩箐折腾过几次,多少有些怕,现在又没有依靠,自然不敢放肆,只低着头站在角落,将仇恨深埋。 “夫人不必客气,你家胡驰挨了打,正主就在这里,想要怎样的赔偿,直接说吧。”韩箐伸手指着清平子。 第405章 发财啦 “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肯定是我家胡驰不对,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不敢再给长官添麻烦。” 妇人语无伦次说着,转身往胡驰走去,瞬间变了脸,抬手啪啪扇耳光,道:“你真是一个讨债鬼!当初你妈妈嫌弃我是穷亲戚,丢她的脸,不认我这个姐姐,我没从你们胡家得到半点好处。现在你无依无靠,我养着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你不好好做人,偏要惹是生非,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呀!”说着、打着,一时哭了起来。 妇人多少有些眼力劲,见清平子和那些少男少女穿的光鲜亮丽,一看就惹不起。何况刚才清平子还和韩箐拉拉扯扯,一看就是有关系的主,自然不敢放肆,更别说要什么赔偿,也只好拿胡驰撒气。 “算了、算了,你要教育孩子,带回家去教育,这里是捕衙,像什么话。”韩箐见胡驰被妇人打出血来,知道下手不轻,不敢让她继续打下去,急忙过去阻止。 “是、是,回去教育,不敢给长官添麻烦。”韩箐过去,妇人立马住手,又对韩箐点头哈腰。 胡驰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像他姨妈这样的人,见得多了。以前他欺辱了人,只要到了捕衙,被欺负的人,很少见不被自己家里人揍的。 记得去年有一个男人,差点在范进面前打死自己的老婆。那女子长的不错,老公也是什么公司高管,有钱人,听说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是狗一样求饶,后来还要把他老婆送给自己来着,老子还不要这种破烂货,老子只玩新鲜的。 胡驰想着,心潮一涌,双眼又往宫疏雨、星子鱼她们瞟去。 啪的一声,清平子阴沉着脸,走过去给了胡驰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扇得撞到墙上,翻滚在地,嘴里吐出血来。 “你再看她们一眼,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狗眼?”清平子一脚踩在胡驰身上,好不容易忍住了杀人的冲动。胡驰这狗东西刚才看人的目光,明显不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妇人吓得跌坐在地,浑身颤抖,根本不敢出声。 “清平子,够了。”韩箐连忙过去拉开他,要是被其他工捕看见,指不定传出什么话。 清平子转身走到妇人面前,吓得坐在地上的妇人面色大变,急忙后退,口称饶命。 他摇了摇头,看这胡驰的姨妈也是老实人,要是一个泼妇,今儿也不介意教训一顿,道:“胡驰你带回去,好好管教,我会安排人看着他,要是再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我饶不了他,也饶不了你。把手机拿出来,贫道赔你钱,别说我欺负你。茶叶自己带回去,退了还是送人,或是自己喝,随你。” 妇人不敢抗拒,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看也不敢看清平子。 清平子随手扫了钱给她,道:“你待会带胡驰去医署看一看,检查检查,该治的治一治。我看你过的应该也不大好,拿着钱,以后一家子做点生意什么的,好好过日子。” “是、是,明白、明白。”妇人以为清平子在教育她,还拿着钱做什么生意,骗鬼吧,可当目光扫过天机联,瞬间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那一长串数字…… 妇人颤抖着捡起手机,小心翼翼在心里默数几遍,没有错,是50万,那个激动,连忙给清平子磕头:“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又哭了起来,原来是真的,真的可以做生意。50万,在魏郡可以买两套大大的新房子。 她以前在胡驰母亲那里得到的施舍,还没有1000块吧,还是给她家孩子的压岁钱什么的,一个陌生人出手就是50万,那还不感动哭,今儿胡驰的打没有白挨。 “师父,你发财啦?拿钱乱送人。”妇人带着胡驰千恩万谢离开后,星子鱼跳到清平子身边,一把抢过手机,输入密码打开来看,现在也就她这个此次没犯错误的徒弟敢嚣张。 数了三四遍,没有错,数字变成了一千多亿,抢钱庄也没这么快吧? 星子鱼在办公室里跳着大叫,韩箐过去抢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在星子鱼的帮助下,非常无耻的划走了一个亿,声称是精神损失费,还有安家费什么的。 清平子到韩箐的椅子上坐了,由他们胡闹。 “道长哥哥。”宫疏雨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抢手机玩闹,走到清平子面前,低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宫疏雨,道:“你别这样,刚才开个玩笑而已,又没真的怪你。像胡驰那种狗东西,如果不是一个孩子,或许还有救,我早就宰了他,岂有他活到今日的?看看东宫朝宗,只碰到子鱼一根手指头,他也得提前归西,什么玩意儿!” “哪,你说玩笑而已,以后不许提的。”宫疏雨笑靥如花,将右手小指伸到清平子面前。 “君子一言。”清平子也伸出右手小指,与宫疏雨拉钩。 几句话的功夫,在韩箐唆使下,几人分赃的金额,已经从一亿飙升到了十亿,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清平子连忙抢了手机回来,道:“小孩子家家的,拿那么多钱干什么?统统交出来,为师存着给你们交学费。” “哈哈……”韩箐带着几人,一窝蜂跑出办公室,作鸟兽散,谁交出来谁是傻子。 清平子也哈哈大笑,随手将手机递给宫疏雨,道:“你先拿1000亿,能做什么做什么,其他的留给我平常用。” 宫疏雨大吃一惊,连忙接过手机。就算刚才星子鱼他们叫嚷着分钱,也没想过竟是一千多亿,最多以为几千万,毕竟去了一趟洛郡、邺郡,不至于干出抢钱庄的买卖吧! “道长哥哥,怎么突然这么多银子?真正是吓死人,再这样下去,以后我也可以坐庄了。”宫疏雨拿出自己的手机来转钱。那些以清平子名义办的账户都在她那里,他从来没有过问。 “和司将军他们办了一些事,这是正正经经的分红,说不定以后还有这种好事,慢慢来吧。你负责数钱、管钱就好,以前都是南乡子那位老姑娘管这些事。” 昆仑道山三清界,清平子想起以前逛楼子,伸手向南乡子拿银子的日子,仿似昨日。 第406章 启动 “道长,快请进,就等你了。” 海天紫府,老铜亲自带着铜犬帮的众头领在包厢门口迎接到来的清平子,大献殷勤。 “老铜帮主,别来无恙,看到你老人家平安喜乐,贫道前一阵子也算没有白忙活。”清平子含笑招呼着老铜等人,随后又将手伸向星衡,“前辈,有劳了。” “确实多亏了道长,待会一定要好好敬道长几杯……呃,不对,是几瓶,道长海量来着,哈哈……”这是老铜的声音。 “道长客气,应该的。”这是星衡的声音。 老铜招认了可以招认的,否认了不可以招认的,最后工判程序走下来,被判了二十五年,现在办理了保外就医。田卫廷遵守之前的约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给清平子一个面子。 金犬帮、银犬帮众头领可就没有这般好运,全步了鹰犬帮后尘,被彻底打入深渊。现在魏郡地下,已经完全是铜犬帮的天下。 而清平子给了铜犬帮六个修真者名额,老铜与罗勇商量着,在头领里选了几个年纪不大又可靠之人出来培养,再过两年,铜犬帮的实力将更上层楼。那些得了修真者名额的头领,也对清平子感激不尽,今儿都在包厢里,待会是要敬酒的。 星衡接受了清平子的邀请,做了铜犬帮的教头师父,传授那些修真者功法,指导修行。他多年前已是转注境,又出自幸家,这方面很有些经验与心得,至少在铜犬帮众人面前,算上会意境的老铜与罗勇在内,都是恭恭敬敬受教。 现在罗勇做了铜犬帮帮主,老铜出来后,明面上不管事,背后也压压阵,为罗勇站台,有些太上帮主的意思。不过中上层的头领都知道,现在铜犬帮真正说了算的,已经以清平子为主。 星衡与清平子一样,现在在铜犬帮拥有极高的地位,但并没有加入铜犬帮,算是留个退路,也没有人说什么。 清平子坐了首位,左右坐着老铜与星衡,他推辞了几次给星衡,见他辞而不受,也算了。虽然从星子鱼那里算,他是晚辈,但这铜犬帮聚会的场合,毕竟是清平子为尊。 老铜身上还有些药味,清平子看了他的脖子一眼,上面还缠着纱布,是之前孙不同跑到魏郡捕衙杀人造成的伤口,短时间内没有痊愈。 被冀中堂带回京机阁的孙不同,在解门低头认错后,京机阁给了几分面子,没有深究要他的命,但也判了监禁,记下案底,以后要是再犯事,数罪并罚,别怪京机阁不再给你脸。至于是否保外,清平子没有打探。 魏郡的房产商魏卓同,解门门主臧文公的妻舅之子,也像老铜一样被判后保外就医,魏郡也给了面子,并不过问。其他背景不深的房产商就倒了大霉,该下狱的下狱,该杀的杀,魏郡的房产行业瞬间洗牌,又是一些势力涌入,准备分一杯羹。 “老铜帮主、罗帮主,还有诸位头领,客气话咱们不多说,你们尽心竭力帮过我不少,以后能帮上忙的,贫道肯定出力。”酒过三巡之后,趁着酒意,清平子还是旧话重提。 “我不会过问铜犬帮平常的事务,对大家只有一点要求,对下面的人严一些,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不能做,以后要分清。赚钱的买卖不少,我以后能照顾大家的,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别再做以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另外,现在还存在的一些小帮小派,或是又有新起的,看好他们,过了线,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这些事情,我之前答应过魏郡工捕,要给魏郡一片青天,所以铜犬帮过了关。人家既然给了面子,也要让他们对魏郡和冀州有个交代,人家也不容易。 “我呢让人帮忙,梳理一下,过两天给到罗帮主,看看铜犬帮接下来可以在哪些方面做事、赚钱,大家将来既有好日子过,也不用担心犯事,这些要提前规划好,现在就要准备。 “经过魏郡工捕前一段时间的搜刮,又要舍弃很多以前赚钱的行当,我知道现在帮里的资金有些紧张,这个大家不用担心,我给帮里十个亿,作为启动资金,后续如果不够,还会追加。 “归根结底就一点,咱们悬羊头,卖狗肉,把这个贬义词也给它扶正。以后铜犬帮打着帮派的名义,做那世家、大派的勾当,大家慢慢回到正轨上来,以后不用再低头做人,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十个亿?” 铜犬帮众人瞬间炸开了锅,看着清平子的双目冒着精光,还有浓浓的崇拜、佩服、羡慕、感激等等情绪在里面。铜犬帮以前哪里见过十亿流动资金,连晚上做梦都不敢梦,这下就有十亿啦? 又是几轮觥筹交错,看着东倒西歪畅想着未来的铜犬帮众头领,清平子叫上星衡到了外面清静地方,准备说几句话。 “道长,看来去了一趟京师,这是发财了嘛!”星衡说笑道,一张老脸通红,也有了几分酒意。 不过看他精神头还不错,应该是东宫朝宗这个大仇人身亡,星子鱼代表幸家有了盼头,心也放宽了些,加上在铜犬帮与众多年轻人一起,肯定不是之前一个人闷在家里可比,心态也好了起来。 “嘿嘿,小钱而已,今日子鱼转走的也不止十亿。”清平子非常没有礼貌的伸手搂着星衡这位老人家的肩头,笑了起来,还拍了拍。 “呃……”星衡吓得身子一抖,这还了得,“道长,子鱼真是不像话,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前辈,你可别,贫道的徒儿宝贝着呢,回头你把她整哭了,还得老道帮你哄,这买卖不划算。你心里也不要多想,贫道敢让子鱼拿着这么多钱,那是相信她,你也要相信自己的孙女。不是我清平子吹牛,也就在这边,要是在神州,我的徒儿,就是在皇帝面前,那也是太上皇的架势,一点银子算什么。” 星衡微醺的老眼看着他,看来这小子也醉了,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还太上皇的架势,真把自己当棵菜了,这牛吹的,只不过,神州是什么地儿? 第407章 怒问客从何处来 “道长,孩子还小,你可别惯着她,将来指不定一身毛病。”星衡讪讪道。动不动就十个亿,现在说话都要小声些。 “做了贫道的徒儿,这些都是应得的,不疼自己的徒儿,我去疼阿猫阿狗吗?对了,前辈,嗯……子鱼做了我的徒儿,散去了你们家祖传的手艺,贫道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我这手里还有三个修真者名额,你拿去吧,自己物色两个可以托付之人,收个弟子什么的,传了你们家的手艺。子鱼你就别想了,她也好,将来或许子孙也罢,不可能再去传你们家的手艺。” 清平子说着,将剩下的三个修真者名额拿出来,装到星衡兜里,伸手拍了拍。现在修真者名额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用,留着也是发霉,不如给星衡算了。 星衡自己收徒儿也好,拿出来到铜犬帮做人情也罢,那是他的事。反正修真者名额也不贵,要是有需要,再去买就是,贫道现在不差钱。 “贱人,你还敢跑,在海天紫府里混迹讨生活,装什么清纯?告诉你,你今儿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清平子与星衡二人正在楼间僻静处小花园里说着话,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包厢大门嘭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 随着骂声传出,被人追上来抓住头发的女子一声尖叫,又被拖了回去,大门又嘭一声关上。 清平子拍了拍额头,这就是猪脚的命格,哪里也躲不掉,真是处理不完的破事。 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过问,就像里面男子所骂,既然在海天紫府讨生活,有些事情,迟早的事。但刚才女子被抓住头发时仰起的俏脸,加上她的声音,清平子不好不过问,毕竟是“不打不相识”的“老相好”,咳咳,老冤家。 他让星衡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往包厢走去,也不敲门,抬脚嘭一声将门踹开。反正是咱家垂子兄弟的地方,你就说嫉不嫉妒吧! 这一脚踹门,震惊了包厢里所有的人。 刚才抓住女子头发拖回去的男子,冷着脸将女子扔在地上,转身往他走来,手运功力,一掌往清平子脸上扇去:“你他麻的找死,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儿!” “你跟我这样大声说话,想过后果吗?”清平子轻轻一笑,抬手捏住那人来掌,剑气过去,瞬间将男子手臂削的干干净净,骨头也没剩下半点,眼看是废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到这里来撒野?”包厢里又一个声音传来,怒不可遏。 清平子随意一脚,将只剩下半条命的男子踢到包厢外面,看着怒而出言的男子,含笑走了过去,伸手将女子扶起来,脸上有明显的掌印,正是之前小区里住的刘苏。 “哟,这不是咱们冀州穆府田大人吗?邺郡刚被导弹袭击,你不好好留在邺郡,督促工捕调查,竟然跑到魏郡来风流快活,我看你这官儿也该到头了吧?” 我看你这官儿也该到头了吧! 这话一出来,田墨面色越发阴沉的可怕,清平子说对了,他确实官儿到头了。 之前解门和京机阁等势力的交易,田墨要辞官告老,将冀州穆府之位让出来,现在已经在交接,也就短时间内的事,自然不会管什么导弹袭击之事,那是下一任穆府该操心。 所以,田墨今日是到魏郡走动,和郡守封疆说说话,发挥一点余热,好给解门交差。因为魏郡现在场面上的高层,解门之人被踢的干干净净,算是失守,算上冀州那头,可以说是大厦将倾的局面。 他来的意思,也是让封疆懂点规矩,以后提拔几个解门之人上来,好在未来帮解门重新夺回魏郡的控制权,里面自然会承诺些好处。封家世代在魏郡,头上一直压着解门这座大山,承诺好处的同时,棍棒也会亮一亮,就看你识不识相。 正事处理完后,田墨邀请了臧还玉的母舅表弟魏卓同到海天紫府喝几杯,顺便玩一玩。魏卓同犯了事,刚被判了刑,处于保外就医,田墨约他,自然高兴赴会。 本来田墨还邀请了封疆来海天紫府,也是想请他见见魏卓同,有让他以后照拂的意思。封疆本来也答应赴会,谁知下午冀州府尹令节秋一纸命令,让他去冀州汇报工作,自然无法过来。 田墨觉得令节秋在节骨眼上急急召封疆汇报工作,是故意搞事,让他难堪,心里本来有些不痛快,加上过来的魏卓同趁着酒兴,也说了几句怪话,反正将自己被抓被害被刑之事全怪罪到他脑袋上,更是添了怒火。 所以,刚才田墨看上了刘苏,提出让她晚上陪自己过夜,被她以郡主之名拒绝后,累积的怒火陡然爆发,全在刘苏一人身上,甩手一个耳光过去。 刘苏也不是一般人,暴脾气一上来,也给了田墨一个耳光,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当愣住的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拉开门,随后才被抓了回来,刚好被清平子见到,真是倒霉。 田墨认识清平子,魏卓同可不认识,现在还满身缠着绷带的他,行动不便,脾气不小,抓起一个酒瓶子砸向他,道:“哪里来的野狗,滚一边去,扰了老子的雅兴,老子让你一家子晚上就消失。” 魏卓同不认识他,不代表他不认识魏卓同,伸手抓住飞来的酒瓶,三两步走到魏卓同面前,一巴掌扇开过来阻拦的护卫后,一瓶子敲碎在魏卓同脑袋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魏卓同,你现在还是保外就医吧?看你这样子,似乎还很怀念在捕衙里面的那段日子,需不需要贫道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再进去过一遍,好好滚一滚?” 听着清平子之言,魏卓同拿纸巾擦血的手一颤,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惧意。 他在魏郡捕衙,因为田墨的缘故,被田卫廷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因为各方暗地里交易的问题,还不能控诉,晚上噩梦里都是田卫廷,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要是再去过一遍,不如立马死掉算了。 “你……你……你是谁?”魏卓同连惊带怕,冷汗瞬间下来,双眼往气怒的田墨望去,希望能看出一个答案。 第408章 相见不相识 “看看、看看,魏老先生,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对我大喊大叫,你这一顿不算白挨吧?”清平子说着,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老脸,吓得他一颤,羞辱更上层楼。 “清平子,够了!”田墨忍无可忍,“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嘿,田大人,贫道也是半点不想见到你,一身的粪臭味,啧啧啧,呛鼻子。” “干什么、干什么,谁敢在我魏郡撒野?”包厢大门口,罗勇带着铜犬帮的一伙子头领冲了进来,见了田墨、魏卓同,立马有人拿出手机来拍,反应相当迅速。看来是星衡回去告诉了他们,把他们引了过来。 这般阵仗,包厢里陪酒的郡主们早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也不敢看,只有刘苏冷着脸看着清平子。 老铜只在门口露了一下头,随后转身离开。他与田墨算熟悉,也认识魏卓同,以前还在他们那边吃过饭。江湖人讲规矩,不理会可以,但要反咬一口,老铜还做不到,他相信清平子也会理解他。何况罗勇等人亲自上阵,也算是他上了场,对两边都能交差。 “你们是干什么的?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乱拍?”田墨大怒,脸色更不好看,转身去抢手机,却如何抢的过。 清平子转过身,将准备帮忙的护卫全部拦了下来,一人给了一拳一耳光,打的眼冒金星。 “清平子,够了,别再闹,你既然认识他,自然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惹得起吗?”刘苏一把拉住他,偷瞟了气怒的田墨一眼,小声劝道。 “我说亲,你都惹得起,贫道惹不起?笑话!”说着,清平子一把将去抢手机的田墨拉了回来,随手扔到沙发上,“田大人,我知道你要告老还乡了,已经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肯定不怕媒体曝光你这种丑事吧?那你为什么还要抢呢?又在害怕什么?贫道得好好想一想,对,想一想……哎呀,我知道了,你怕老婆。冀州穆府田大人怕老婆,开天辟地的大新闻哪,哈哈……” 田墨看着双手鼓掌大笑的清平子,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连魏卓同也身子一抖,立马黑下脸。 田墨作为解门的倒插门女婿,严格说来,需要守“妇道”,你竟敢背着老婆出来玩郡主?何况老婆还是解门门主之女,胆子不是一般的肥。 清平子也打探过一些消息,知道臧还玉别看已经七老八十,醋坛子不是吹的,田墨就算多看两眼老太婆,回家都要遭殃,更别说还敢来海天紫府花钱,还要人家陪你过夜,纯粹属于找死的行为。这事要是传出去,连带着跟他一起的魏卓同也要遭殃,所以吓得一抖。 “哎呀,田大人,你瞪什么瞪,你再瞪一个试试,贫道连夜就去邺郡,就上解门,你信不信?” “清平子,你到底要怎样?田某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过往与你也没有恩怨。”田墨的口气终于软了下来,被他拿捏住软肋,不得不投降,他知道这小子也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清平子摇了摇头,你虽然没有得罪过我,但谁让你是解门的女婿呢!贫道与解门的恩怨可深了,魏郡的先不说,就现在阴沉着脸的星衡,解门当初背后使刀子,默认东宫家灭了幸家满门,就这一条也是仇深似海,谁叫贫道有个徒儿是幸家后人呢! “田大人,有没有恩怨,或许你将来会有知道的一天,慢慢来吧,贫道不急,你也别急,一把年纪了,容易猝死。”清平子说着,一把拉过来挨了耳光的刘苏,“哪,田大人,别说贫道不给你机会,现在虔诚的给我家亲亲刘姑娘道个歉,今日这事到此为止,不然贫道要你好看。” 星衡这时也往清平子身边的刘苏看去,好像就是刚才在包厢门口被抓回来的女子,也是他多管闲事的原因。 “清平子,算了,一个耳光而已,也没什么。”刘苏转身拉着清平子胳膊,把他往外拉。 星衡终于见到刘苏的正面,这次距离比较近,看的有些清楚,好像轮廓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唉哟,田大人、魏老先生、清平子道长,这是怎么了?喝酒还喝出气氛来了。该不会是谁猜拳输了不认,借着酒劲脸红吵起来了吧?哈哈……酒桌上的事,那都不是事,今儿廉江厚着脸皮做个和事佬,就请大家一醉泯恩仇吧,明日酒醒,什么都忘了。” 正在僵持之际,廉江从包厢外走了进来,对他连使眼色。 清平子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瓶酒开了,随意碰了碰田墨和魏卓同面前的酒杯,道:“廉先生说的对,一醉泯恩仇,贫道先干为敬。” 清平子刚才眼角余光已瞟到了廉江,他在外面站了有些时候。发生这么大的事,牵扯到田墨、魏卓同与自己,他不可能这么半天还没有收到消息,不说别人,那些郡主就会往上头报告,这是规矩。 廉江不进来还好,进来做和事佬,清平子也只好给他面子,反正也闹的差不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北宫垂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北宫家也是解门的狗,看在北宫垂的面子上,廉江作为北宫家的人进来劝和,也该给一个面子,一是让北宫家长脸,二也是避免解门找北宫垂算账。 没有过问不与他喝酒的田、魏二人,只将手里的一瓶酒吹了,将空瓶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带着刘苏与铜犬帮众人退了出去。 廉江赔罪着离开关上包厢门后,田墨陡然起身,抬手将桌子掀翻,一桌子酒菜洒满包厢里,魏卓同身上也沾上不少。那些护卫与郡主们大气也不敢出,吓得缩起脑袋。 “好啦表姐夫,对酒菜撒气算什么本事,刚才也不见你嚣狂。”别看魏卓同叫田墨一声姐夫,心里也是看不大起。 他本身比田墨年长十多岁,现在田墨还在冀州穆府任上,给他两分面子,待田墨真告老还乡,魏卓同绝对不会将他当回事。不过表姐的一条狗而已,当年是有些肉香,现在已经老啦,不中用啦,表姐已不知光明正大养了多少鲜牛肉,田墨屁也不敢放一个。 第409章 欺负人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禽兽不如,整日里逛楼子欺负人。” 刘苏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正从冰箱里拿出冰块,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绑起来敷脸,刚才被田墨他们打的,现在发泄对象是清平子。 刚才从田墨他们的包厢出来后,清平子招呼了老铜他们一声,让他们自己安排,不用管他,随后跟着刘苏到了她的休息室,怕的是田墨再派人来找麻烦。 看着如此熟练操作的刘苏,看起来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可怜,这就是命啊! “刘姑娘,你这话贫道就不爱听,自古以来,男人去秦楼楚馆,那都是风流雅事,家里家外都是可以光明正大笑谈滴。你知道秦楼楚馆哪些人去的多吗?士人,士农工商的士,那是第一流的人物。而秦楼楚馆里的姑娘呢,那是下九流,简称下流,那是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事,你出门敢说自己在草包上班吗?开什么玩笑。还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贫道都不想骂你。” “呃……这个……这个嘛……”清平子见刘苏眼泪瞬间滚了出来,咬牙切齿瞪着他,那叫一个高兴过了头,“我说姑奶奶,贫道不过嘴上功夫,逗你玩呢,你这是……没必要吧?” “哼!”刘苏冷哼一声,将手里敷脸的冰袋砸向清平子,随手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往外面走去。 “喂,亲,别生气嘛,贫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们那么熟,你又不是不知道,喂,你别跑啊,等等我。”清平子赶紧关上门追了上去,真是何苦来哉! 见跑出海天紫府的刘苏对等在外面的一辆车招了招手,忙随意的对跑过来的廉江挥了挥手,没有和他说话,他也知道廉江想说什么,回头发个消息就行。 刘苏关门的手被清平子拦住,随即打开,嘿嘿一笑,强挤了上去。 坐在后座的刘苏无奈之下,只好往里面挪了挪,道:“你滚下去,跟来干什么!” 清平子坐好关门,见司机不解的看着他们,脸色有些不善,立马道:“嘿嘿,小两口吵架,吵个架而已,有碍观瞻,还请兄台多多担待,走吧,东城运河路6号。” 车子起步后,刘苏将脸转向另外一边,理也不理清平子。 “娘子,夫君知道错了,回家要打要罚跪随你,就是别告诉咱们家长。”清平子用肩头蹭了蹭刘苏,开启了无耻模式。 刘苏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后赶紧闭嘴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这位兄台,看到没?女人嘛,也就那么回事,你别管她生气哭成什么鸟样,就一个字,哄,不是贫道吹,没有哄不好的。实在不行,就使出杀手锏,买。但这个哄呢,也需要诀窍,今儿贫道高兴,传授你一点皮毛,保管你将尊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哄字啊,最重要的诀窍是什么呢?简单点说,如果你能接受做一只二哈,那坚决不能做田园犬,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老夫现在还是单身狗,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媳妇儿可哄?” “哈哈……”刘苏终于大笑起来,差点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呃……”清平子差点被口水呛到,伸手捂着脸,将脑袋埋了下去。 这师傅一看就没眼力劲,也不知道配合配合,竖起大拇指叫声好,怪不得现在还是单身狗,要是有贫道一分本领,孙子都怕要娶媳妇儿了。 “嘿嘿!”清平子也干笑了两声,随后仰躺在靠背上,双眼望着窗外的景色,魏郡还是那个魏郡。 付钱下车,清平子望了一眼黑黢黢的小区,这个吉原学校的老小区,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先落脚的地方,自火灾搬走后,还是第一次回来,也不知那栋楼现在怎样了,之前也没问西宫豹他们。 西宫豹、沙莎还留在邺郡,震山河说的对,有他派人照看一下,比带回魏郡医署养伤好,清平子也就暂时托付给了震山河。 “清……清平子,你没住在这里了吗?好像那次大火后,再也没有见过你。”刘苏见望着小区的他有些出神,伸手捋了捋秀发,流露出几分回忆的神情,声音也温柔起来。 “喂,你想干嘛?告诉你,可别想来住贫道的大别墅,人太多了,挤不下。” 刘苏横了不识趣的清平子一眼,这是来显摆自己有钱了吗?真是不能给他半分好脸色,刚有的一点温柔瞬间化去,又不理他,转身往小区里走。 “嘿嘿,这次居然没骂臭蝼蟒、死蝼蟒,有进步。”清平子恬不知耻的赶紧跟上,在刘苏后面也进了小区,就似那夜一般,“我说……你家的死狗没在了吧?那……” “清平子,我求求你,别跟着我行不行,我家的狗狗真会咬死你。”刘苏对他口吐芬芳的“死狗”二字反应过敏,瞬间更没了心情。 “看到没?我就说这女人不正经吧,怪不得拿那么多钱回家,果然在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当,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纯,老子出不起价吗?”小区里走出几个醉醺醺的男子,当先一人还拿着瓶子在往嘴里灌酒,见了刘苏身后的清平子,一双醉眼冷笑着瞟来,“哟,不错嘛,钓到个如此鲜嫩的小牛肉,看起来挺有想法,就不知行头上不上得台面,能不能满足你。” “哈哈……”那些男子全跟着大笑起来,双眼不住在刘苏身上扫视着,暗暗吞着口水。 清平子看着阴沉着脸的刘苏,问道:“小区里的人?” 刘苏点了点头,道:“不用管他们,你回去吧,他们不敢怎样,不过嘴上功夫而已。” “嘴上功夫?哈哈……她说嘴上功夫,看起来很怀念老子嘴上功夫的样子。兄弟们,瞅瞅,是不是觉得高攀不起?嘿,老子告诉你们,现在看起来是高攀不起,想当年,老子与一帮兄弟……嘿嘿……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男子说着,斜视刘苏,又灌了一口酒。 “刘黑,你无耻!”刘苏双拳紧握,将肩头的包顺下来,抬脚往男子走去,扬起手里的包,就要砸他。 第410章 仗势欺人 刘黑一把抓住刘苏砸来的手提包,眼中淫光一闪,将手里的酒瓶一扔,伸手往刘苏脸上摸去,道:“刘家妹子,是不是还想尝尝哥哥的味道?你直说嘛,我可以成全你,保证让你飞上天。若你还不满意,老子这些兄弟还可以帮帮忙,喂你几口饱饭。” “啊……”一声惨叫随着酒瓶破碎的声音响起,刘黑的手刚要碰到刘苏的脸,被清平子剑气贯穿,痛得在地上翻滚。 清平子走过去,没有过问那些吓得色变后退的男子,只看着泪流满面的刘苏,道:“没事吧?” 刘苏没有理他,流泪走向地上翻滚的刘黑,脚上的高跟鞋踩了上去:“刘黑,要是我有本事,早送了你们归西,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 “啊……” 又是一声惨叫,刘苏的几厘米鞋跟好巧不巧踩入了刘黑嘴里,痛的他大叫,伸手往刘苏脚上抓。清平子又是一道剑气过去,刘黑的手瞬间被废。 “都给我站住,谁敢再动,我打断他的狗腿。”清平子见那些男子想跑,抬手功力一牵,引了一人过来,转眼压得他跪在地上,踩断他的左腿,冷冷道。 又是一声惨叫,清平子脚下的男子也在地上翻滚起来,其他男子腿一软,跌坐在地,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看向清平子的双眼里满是恐惧。 刘苏踩了几脚,还不解气,见刘黑双手已被清平子所废,伸手脱下高跟鞋,一边大哭,一边不住往刘黑脸上砸去。 清平子摇了摇头,抛出铜钱,阵法一起,瞬间将众人隐入阵中。因为惨叫声持续,已经有不少屋子亮起灯,很多人往楼下望来,更有人骂骂咧咧,他不想招麻烦。 “好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清平子见刘黑的脸已经被刘苏手里的高跟鞋砸的面目全非,眼睛也瞎了一只,连忙伸手一拦,劝阻她。 对刘苏这些普通人来说,杀人一时痛快,痛苦的却是一辈子,何况还要面对工捕与工判,清平子不想她走上不归路。 “清平子,你别管,今日我就要杀了这畜生,我要杀了这畜生。”刘苏大哭,奋力挣扎,已有些失去理智,似乎一切都已不重要。 “好,杀了他。”清平子拦住刘苏,没有任何动作,剑气自刘黑脖子散出,尚未来得及惨叫,已是尸首分离,黄泉上路。 清平子放开后,拿着高跟鞋的刘苏刚准备再去砸刘黑,猛然见了分离尸首,顿时一声尖叫,吓得慌忙后退,要不是清平子一把抓着她,早已摔倒在地。 “杀人是很容易,杀人后却不容易,不是亲自动手已是这样,要是你真杀了他,会是怎样?凡事三思而后行,冲动杀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你……”刘苏没想到清平子可以做到随手杀人,杀人后还能如此平静,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修道者的世界,你们不会明白。”清平子摇了摇头,放开刘苏,转身往那些差点吓晕过去的男子走去,“他们与你没有关系吧?” “没有,之前跟着刘黑起哄,今夜好像是第二次见。”刘苏摇了摇头,或许已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那就好。”清平子走到那些男子面前,冷然道,“把你们的断片显现出来,记住,贫道要最详细的信息。” 所有男子皆在身前显示出断片信息,没有人敢迟疑半分,他们已经发现刘黑死了,随随便便就死了,连如何被杀的也不知道,对清平子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清平子拿出手机,将所有男子的断片信息拍照后,道:“记住,以后别出现在这位姑娘面前,还有,贫道不想你们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任何有关刘黑之事。违反了任何一条,或让贫道知道你们打算违反任何一条,不好意思,到时候杀的不是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只是一家人,明白吗?” 所有男子立马点头,哪敢不明白,这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很好,贫道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这种认知状态。”清平子说着,又走向刘苏,“有现金吗?踩断了别人的脚,多少赔点医药费。” “不……不用,应该的,应该断的。” 刘苏点了点头,正打开包拿钱,刚被清平子一脚踩断腿的男子急忙往一边爬,连忙拒绝,再给他一万个胆,也不敢要。 “那行,既然你不想要,贫道也不强人所难,以免有人说我仗势欺人,待会自己滚去医署吧!” 清平子话一完,阵中的男子瞬间消失,转眼已来到远离小区的公路上,吓得众人一阵大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知逢神遇鬼。 刘苏见清平子随意一个动作,刘黑的尸体转眼化的干干净净,连灰也没有留下半点,身子一颤,突然觉得有些阴冷,心中也升起了对他的惧怕之意。 “清……清平子,我们现在在哪里?”惧意升起,刘苏望了一眼四周,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怎么小区里如此安静,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半家半户人出现。 “小区里啊!”清平子转过身,含笑说道。 随之眼前景象一变,同样的小区,却已有百家灯火,不少人的脑袋探出窗外,往楼下望来,窃窃私语。楼下却什么东西也没有,连鲜血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清平子二人已经来到刘苏那栋楼的一楼楼梯口。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刘苏脸色一变,要不是腿脚有些发软,早往楼上逃跑。她知道清平子是修仙者,以前也见过他神出鬼没的身法,但从未想过修仙者可以达到这般境界,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我?哈哈……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鬼,你要说妖魔也行,神仙亦可,但看贫道的心情。”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刘苏,吓得她一步退到墙上,往地上缩去。 “走吧,我们聊几句,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在二楼吧,以前来过。不过你得管好你家那狗狗,要是再在贫道面前没有礼貌,不懂规矩,贫道非得教教它如何做狗不可。” 第411章 烂人 “你……你请喝茶。”刘苏将茶杯放到清平子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对他的惧意有增无减,就算他现在想干什么,她也不敢反抗,完全没有了当初初见时的气势与霸道。 刚才开门请了清平子进屋,那狗刚叫唤了一声,立马被刘苏用手捏住嘴巴,随后拖到房间里,给它戴上嘴套,关在里面。她不知道清平子口中的教它做狗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冒险。 “你先穿个拖鞋吧,女孩子嘛,弄脏了多不好,以后都没法下口。”清平子望了一眼光着脚的刘苏,她的高跟鞋刚才踩过刘黑,留下不少证据,清平子一把真火烧了干净。幸好裤子没被刘黑抓到,不然非得让她将裤子脱下来烧掉不可。 刘苏脸一红,没敢再瞪清平子一眼,自去穿上拖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在海天紫府过日子?”清平子喝了一口茶,味道有些苦。刘苏应该在海天紫府挣了不少大钱吧,就拿这种茶叶招待贫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过日子?我只是普通人,不是修行者,也没有多少工作经验,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现在能靠的就是这张脸,你要拿钱给我用啊?” 提起工作,羞意瞬间压过了惧意,刘苏胆子又大了起来,敢顶嘴。 “不是我说你,青春饭能吃几年,迟早要回到正轨上来。我看你应该不是刚毕业,在海天紫府做了多久了?多少有些存款吧,不够你找个正正经经的工作活下去吗?我看你的样子,住这么差的地方,茶叶还这么没有品位,也不像是乱花钱的人。”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混了吧?一副久经战阵的样子,看起来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是修仙者,你不明白我这种穷人,说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你要有善心,给我几百几千万,我立马离开海天紫府,你给我啊!” “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又不是我徒儿。”清平子翻了个白眼。三五十万还可以考虑,开口就是几百几千万,你当贫道的钱来的容易吗?就算来的容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要。 “既然不给钱,那就少来管我的事,我在海天紫府做郡主,也没碍着你。”刘苏拉了凳子,坐到远离清平子的角落里。 “我……你可别告诉我,以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爱慕虚荣,欠下一屁股烂债要还?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学别人超前无节制消费,不是我说你……” “够了!”刘苏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双眼泛红,“清平子,如果你想说教,对不起,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看起来也不过小屁孩的样子,不就是会杀人吗?我也会!今夜你不拦住我,我也杀了人。” “好好好,不说教,贫道不教育你,与我何干,爱怎样怎样。现在来说说那个刘黑,看起来你们以前认识的样子,你别删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人是我杀的,不会让你背锅。” “你放心,那畜生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好,几乎已经断了联系,家里当没有生他,他也以为没有父母。刘家村像他这样的垃圾还有好几个,小学没毕业就到处混,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荒郊野外,被野狗恶狼啃的骨头也不剩了。” “这么说起来,你姓刘,也是刘家村的人?” “我真恨自己是刘家村的人,不然也不会认识那些畜生。”刘苏冷着脸道。 “行行行,你别说了,贫道也没有兴趣打探别人的过去。”清平子赶紧打住,一看就没好事。 “哼,看你也是聪明人,刚才刘黑说了一通话,不信你就没有什么联想。不怕告诉你,当初我毕业的时候,进入了吴州应天郡的一家大企业,自己有生产工厂的那种。 “我想着大家一个村子里长大,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那些畜生已经坏到了骨子里,所以利用了些关系,给他们安排到工厂里上班,有了正经工作,努力干活,还可以拿到不错的工资。 “那帮畜生,那年重阳节的时候,说是要感谢我的帮忙,大家一起出去游玩,当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同行的还有两个同村的姑娘。 “没想到那帮畜生,晚上把我们三个女子糟蹋了,还拍了视频,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不然就拿回刘家村放给所有人看,让我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乡下和城里多少有些区别,封建思想更加浓厚,大家来往密切,家长里短也多,大家敢怒不敢言。 “那时起,我就明白人性的扭曲,尤其是觉得没有多少希望的穷苦人,别看他们平时畏畏缩缩,一旦得了机会,气血上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若实在不信,就去牢里比比看看。 “别看现在媒体整天吵嚷着这个达官、那个显贵犯事进去了,判了刑,看起来犯事的好像都是权贵,穷苦人都是好的,不过是炒那些人有热度而已。牢狱里的犯人,九成以上都是什么人,去看了就知道。” 清平子摇头道:“你这话有失偏驳,贫道活了几十年,接触了不少穷苦人家,肯定有你口中的这类败类,但大多都是好的,淳朴敦厚。你所谓牢狱里穷苦人多,不过是因为穷苦人本身就多,要是按比例来算,我看还是权贵之徒犯事比例高。那些人有几个不犯事的,几乎找不出多少真正干净的人,不要因为你自己的遭遇,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刘苏想了想,点头道:“嗯……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人心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比如书里,若一个美丽的姑娘对老是调戏她的主角好,肯定一片赞誉之声,说她是个可爱、懂事的好姑娘,就算斗嘴、打架也是惹人爱。若她对其他调戏她的人也如主角一般好,则有些酸酸的,若还反对惩戒那些调戏她的人,则是不分好歹的烂好人,傻白甜。其实,主角与其他男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种姑娘围着主角转,看起来挺可爱,可现实中你若真娶了这种,怕是一辈子过的胆战心惊,日日操心,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骗了,出了事。所以啊,有些人只适合活在书里,现实里是活不下去的,除非被家里人一直捧在手心,有那福气,我是没有这种福气的人。” 第412章 锻炼身体 “那夜过去,第二天回去后,我就离开了应天郡,离开了吴州,辞职也是电话里说的,后面的工资也没要,后来就到了魏郡。家里需要钱,反正也不干净了,自暴自弃,所以到了海天紫府做个郡主,干着半净不净的勾当,反正钱是挣了不少。 “海天紫府有些关系,加上过来玩的人多少有些身份地位,算是比较有教养的,虽然偶尔也有金犬帮、田墨这类的人渣,整体算是不错,一般不会强迫人怎样怎样,或许我这种人,也不配他们怎样吧! “上个月,或许是我太倒霉,不知道刘黑怎么也跑到魏郡来了,也不知何时竟被他盯上,最后竟跑到这小区里来住,还不时吆五喝六带些蝼蟒过来,骚扰我也不是一两次。 “魏郡城里不是荒郊野外,这段时间工捕也在严打,他也不敢真怎样,不过占些手脚便宜,我也懒得理他。不过准备也有些,他就算今晚不死,迟早不是我死在他手里,就是他死在我手里。” 刘苏说着,从客厅的角落里取出一把刀放到桌上,又到房间等地方拿了两把刀出来,有长有短,西瓜刀那种,加上厨房里的菜刀,杀人是没有问题,只看你下手的时机。 就在这时,刘苏的电话响了起来,脸色微变,慌慌张张从兜里摸出手机,一不小心还掉到了地上,手机自动挂断。 刘苏连忙从地上捡起来,重新回拨过去,片刻接通,喊道:“妈。” “小苏,你已经休息了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休息。”电话里传来声音,看起来是因为之前掉落手机挂断,引起了误会。 “没……没事,我还没休息呢,妈,有什么事吗?你说吧!”刘苏的脸色很不好看,看起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小苏,你……你爷爷又不好了,刚送到医署,钱……钱有些不够,你看能再拿点回来吗?” “好,我待会就转过去,妈,要多少?” “小苏。”手机似乎换了人,电话里的声音变了。 “奶奶。”刘苏眼泪瞬间滚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没有哭出声,“奶奶,这么晚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怎么也跟着去医署?你放心,爷爷不会有事。” “小苏。”对面突然传来哭声,“你爷爷这次很不好,怕是……怕是不行了,我的意思,咱不花冤枉钱了。” 随着对面哭声传来,刘苏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大哭起来:“奶奶,没事的,爷爷没事的,我马上转钱过去,没事的,你别担心,我马上转钱过去。” 清平子看着挂断电话后跪趴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刘苏,终于明白她为何住在如此老旧的小区,还喝着如此劣质的茶叶。 “你没事吧?”他起身走了过去,扶了刘苏起来,坐到凳子上,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她,“若是钱不够,贫道可以借给你,不收利息。”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真找你,可别推三阻四。”刘苏立马打蛇随棍上,看来真逼急了。擦了擦眼泪后,一边抽泣着,一边转钱回家。 “嗯,贫道在魏郡认识一个神医,要是你爷爷情况不大好,可以考虑转来魏郡治疗,反正比你老家那种破地方的破大夫肯定强万倍不止。” “神医?神医在哪里?”刘苏转眼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清平子胳膊,手劲还不小。 “魏郡第一医署。喂,你轻点,贫道是人,不是机器人。” 刘苏连忙放开手,还理了理清平子被捏皱的衣服:“我要和家里商量一下,真要来魏郡,你得借钱给我。神医的价格,肯定不低,现在我也穷了,可没多余的钱。” 清平子看了一眼脸皮瞬间变厚的刘苏,没有笑话她,道:“行,你们商量吧,尽快商量好,贫道是建议来魏郡治疗。联系方式自己记好,丢了别赖我,贫道要回去睡觉觉了,拜拜。” “喂!” 清平子话一完,瞬间自客厅消失,气得刘苏直跺脚,又无可奈何,还有话没说完呢! 刘苏恨恨的转身去了房间,取下狗的嘴套,手里天机联闪出一条消息,打开一看,清平子转了一百万给她,颤抖着手收下后,眼中的泪水滴到了手机屏幕上。 “半夜三更,你跑出来干什么?”清平子刚回到别墅前,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鬼鬼祟祟开门出了别墅,被他拦在了院子里。 “我……咳咳……”星星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讪笑道,“锻炼身体。” “嘿,机器人锻炼身体,贫道倒是头一回听说。”清平子围着星星转了一圈,又掀起她的黑袍看了看,“你们机器人锻炼身体,都穿成这样吗?” 星星连忙伸手捂住黑袍,道:“主公,机器不动也会生锈,你不知道吗?” 清平子一把抓住星星的黑袍,将她往别墅里拖:“韩姑娘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些不服管教,现在看起来,真有些要上天的感觉,咱们该好好聊一聊。”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非礼呀,非礼呀,有人非礼机器啦!”星星挣扎起来,“主……主公,列哥哥,就是你家韩姑娘吩咐我办事,什么不服管教,我……我非得弄死她不可!” 清平子推开别墅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星星:“韩姑娘吩咐你做事?” “当然!”清平子放开手后,星星理了理黑袍,“她让我去盯一盯一个姓魏的老头,说什么田大人今儿来了魏郡,多半要住在魏家,让我去听墙角,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韩姑娘说你不服管教,我看你挺听话的嘛!” “咳咳,她晚上给了我一千万,看在她如此大方的份上,本机器也是可以出力的。不像你,一个月几万工资,偶尔还要拖欠两日,一点也不豪爽。” “一……一千万?”清平子差点摔倒,上午才从自己这里挖了十多亿去,转眼就利用资源收买人心啦,这小娘子,“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韩箐让星星去盯着魏卓同与田墨,出手如此大方,有意思。 “哪,就在这里,不远的,三公里左右。”星星手里冒出显示屏,在清平子眼前晃了晃,是一个定位。 第413章 通通都没有 “走吧,带我过去。机器人都知道半夜锻炼身体,贫道也不能落下,该好好锻炼锻炼才是。”清平子又将别墅的门轻轻关上,他们应该都睡着了,也不知道星星的叫唤吵醒了几个。 “我就知道,主公爱好肯定不一般。我刚才过去瞅了一眼,还没回家,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回来。” 星星说着,轻身而起,在前面领路,带着他往魏卓同的别墅飞去。 “定!” 到了别墅上空,清平子顺着星星的手指,见别墅一楼大厅亮着灯光,道法运起,旋掌扫过别墅区,所有的监控皆停止运转,画面禁止不动。 “我……啊……”星星大叫一声,一个不稳,转眼往地上掉去。 清平子赶紧翻身,一把抓住她。倒是忘了,她是机器人,也是靠电磁之力运转,刚才一掌,掌风好像扫到一点。 “清……清平子,你要……要害死我。我……这样摔下去,无法启动防护,肯定得进废品回收站。”星星说话已不利索。 “意外,纯属意外!”清平子忙解除了星星的异常状态,同时也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自己可以是移动版的电磁炸弹,虽然目前威力不足,但机器人在自己面前,不过一堆废铁。那些人所吹嘘的赵正书大学士挑战了整个修仙界,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三清道门的存在。 嘿嘿…… “你刚才那种手段,我可以学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几。”星星又是双眼放光,什么东西都想学。 “不行,和玉清掌法一样,机器不适合,一个不小心,自己也得被定住,你想像死猪一样搞笑的被人捉去?那还不笑死人。还有,我听韩姑娘说,你宣称会一个紫雷就够了,不想练五个那么多?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在你练成五色神光之前,贫道不会再教你任何东西,你想学的阵法、道术、符箓,一个也别想,通通都没有。” “死韩箐,臭韩箐,星奶奶非弄死你不可。”星星说着,又抓住清平子胳膊摇晃起来,“主公,我又不是孔宣,他天生长尾巴的,你都不知道五色神光多难练。” “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贫道也没长尾巴,当年不到三个月就练成五色神光。你是可以不眠不休的机器,最多给你三年时间,练不成五色神光,提头来见。” “你……你这样……你这样……我……我……” “你?你想干嘛?逃走吗?告诉你,别看你满身宝贝,看起来牛逼哄哄、战力逆天、导弹用不完的样子,在我面前就是弱鸡,贫道天生克你。你乖乖听话,好好修炼,将来自然知道贫道是为你好。” 要是这话今夜之前说,星星肯定非常嚣张的反驳,但现在一个字也不敢顶撞回去。清平子可以掌控电磁之力,自己确实是弱鸡,还是最弱的弱鸡。 “那……那……阵法……道术……”星星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天生自带电磁之力,这个和紫雷一样,算是你的专长,学阵法很容易。但道术、符箓和五色神光一样难,你要是练不成五色神光,也没必要学,通通不用学。”清平子现在可以拿捏星星,完全掌控,不再给她半点面子。 “走吧,先下去瞧瞧,若有收获,回头可以先传授你一两个简单的阵法,以后看你修炼五色神光的速度,要是贫道满意了,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教你。”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星星转眼欢喜起来。 清平子摇了摇头,带着星星落到别墅前,悄悄靠近。星星失去以前的记忆,完全像个孩子,算是比较好哄,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看起来挺心满意足的样子。 “有点不对呀!”清平子看着一楼拉上的窗帘,有些不满意。 “怎么了?”星星将脑袋也凑了过去,小声道,“没什么不对呀,一楼大厅,大晚上的,人家也是有隐私的,不可以拉上窗帘吗?” “你看那些影视里,别说大男人之间的谈话,就是有狗男女干坏事,人家都不带拉上窗帘的,可以让你轻轻松松在对面大楼偷拍,然后好威胁他们。这家伙完全不讲武德,居然拉上窗帘,让人无从下手,太过分。” 清平子说着,神识一动,隔着玻璃,在窗户边的一角,剑气由内而生,小心的将窗帘划开一条缝,可以看到别墅里的情景。 “这……这个,主公,我也要学。”星星也将脑袋凑了过去,往别墅里瞄。 “少废话,安安静静好好看,好好听,好好录像,在你练成五色神光之前,一切休要再提。而且,你终究是机器,虽有记忆和思维能力,毕竟已不能算人,没有正常的人类神识,不好意思,这个你应该学不了。” 别墅一楼里坐着三个人,除了预料中的田墨与魏卓同,还冒出来一个解门长老何不平,没想到这老小子又跑到魏郡来了。 “魏老先生,田大人辞官告老后,就要回解门闲居养老,若没有意外,以后怕也没有再出的机会。现在冀州、魏郡,解门势力遭受重创,以后怕提供不了多少帮助,你要收敛些,之前的事情尚未过去。”何不平开口道。 “这个田卫廷,不识抬举,专门与我解门做对。以前都好好的,他一来,扫荡地产企业,我们解门在魏郡的地产公司,几乎被扫的干干净净,现在魏郡几乎没了话语权。” “魏老先生,田卫廷的事情先放一放,博弈还没有结束,不要节外生枝,增加解门的负担,现在烂摊子已经够多,京里的相柱大人已快撑不住。”何不平看了脸色不好的田墨一眼,你们田家的人,竟然没有半点办法,简直是丢人,“以后的事情,暂时不要亲自出面,该投资的投资,该合伙的合伙,让别人去冲去闯,咱们背后盯着便是。现在魏郡一块大蛋糕,新盯上的人家不少,魏老先生可以先观察几天,选几个合适的接触一下,咱们解门在冀州,多少还是有些面子。” “这个没有问题,我之前也是这么想。”魏卓同点了点头,“何长老,听说袁家河东郡的公司,似乎也有前来魏郡分一杯羹的意思,门里有收到风声吗?” 第414章 大功一件 河东郡的公司?那不是在袁天纲他们的规划中,袁颜之父袁世淮即将负责的地儿?清平子一正,看来要注意一下。 他虽然不清楚袁家各郡分公司以前到底从事什么行业,但听魏卓同的话意,河东郡有地产这一块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袁天纲的计划顺利实施,袁世淮不来魏郡抢夺蛋糕还好,若真想分一杯羹,不说取得多大的胜利,肯定不能吃亏,不然就是天大的笑话,连袁天纲也要丢脸。 如果袁颜顺利成为魏郡负责人,她的第一个挑战,有可能就是协助袁世淮拿下魏郡部分开发之地,为她爹的大业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心力,同时也要展现一下她和魏郡分公司在魏郡的影响力,别被人看了笑话。 清平子摸了摸额头,有些头疼。就说不能接什么烂活来做嘛,现在又答应了袁家的老人家们,多少出一点力,这不,好像活已经上门。 “袁家?袁家算个什么东西,不识抬举!解门多年前就抛去橄榄枝,他们真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仗着一个种沐流,不给解门面子,至今不肯投效。魏老先生,要是袁家河东郡分公司敢来魏郡跳,就算咱们吃点亏,也要让袁家铩羽而归,最好让袁家颜面扫地。种沐流不是在魏郡待了几年嘛,我倒要瞧瞧,他到时候如何给袁家交代,最好内乱起来,那才好看。” “何长老、卓同表弟,前两日三王世家有人到了邺郡,请了我和令节秋他们吃饭,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似乎也对魏郡地产市场感兴趣,这才是麻烦。” “王家要来魏郡?”魏卓同面色有些不好看,果然是麻烦。 天泰王朝三大世家,作为王朝最有权势的大家,明面上是一体,知情者才知,一直以来的竞争也不是一般的激烈,前一阵洛郡抢夺造化之钥就能看出来。解门一向靠近陈涉世家,要是三王世家真过来,那是靠啊还是不靠?真是两难。 “三王世家要来魏郡?”清平子脑海中闪过王老夫人、王凌禄、王处静等人的身影,真是麻烦,头疼啊! 又听别墅里众人分析了一番如今可能来魏郡争夺开发之地的世家门派及代表公司与可能的负责人等,眼看着那几人准备休息,清平子最后望了何不平一眼,提着星星,转眼消失别墅区里。 回到自家别墅,清平子让星星将刚才录的视频传给他,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随后将视频发给了袁天纲。反正东西给你们了,能不能用上,那是你们的事。 “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 清平子一把抓过手机,睡眼朦胧瞟了一眼屏幕,是刘苏来的电话,随即坐了起来,接通道:“我说姑奶奶,天要塌了吗?才五点好不好,贫道刚睡下不久。” “呃……对……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们修仙者不用睡觉的。那个……我们商量好了,上午家里人会带我爷爷来魏郡,你看……那个神医……” “行,你们先过来吧,待会天亮了贫道就帮你们联系神医,挂了,贫道再补一补觉。” “谢……”刘苏刚说了一个字,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脸上露出些不爽的神情。死清平子,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哪有男人先挂姑娘家电话的,会不会相处? 刚想到这里,天机联来了一条信息,清平子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魏郡。刘苏想了想,回了个九点过能到第一医署。 清平子看了一眼回过来的信息,给秦越人发了一条信息,询问他上午十点是否能接诊,有个病人需要他。没想到片刻秦越人就回了信息,说十点半可以接待。 “呃……秦大夫,你老人家起这么早?”清平子又发了一条。 “夜里病人有点多,刚忙完下班,准备眯一会儿,上午见,我先睡了。” 清平子看了一眼秦越人回的信息,没有再打搅他。现在才下班,怕又是睡医署了吧,这个秦大夫。 清平子随后又看了一眼袁天纲的回复,什么话也没有,除了一个大大的赞,这位老人家应该才是已经起床的人。 清平子笑了笑,不管袁家有没有来魏郡争夺地产市场的想法,通过视频知道解门对袁家极其不满也算是大功一件。而且,若袁家真要来,解门之人分析的信息,应该对袁家有很大的帮助,毕竟袁家再怎么说,信息渠道应该比不上解门,也免去了自己再操心去打探。 放下手机,准备再眯一会儿,已经联系好秦越人,没有什么可操心了。 上午九点半,清平子在第一医署等到了刘苏一家。 坐在轮椅上没有什么精神的老人,应该就是她的爷爷刘隐,含笑对清平子打招呼,嘴里说着什么,清平子没有听清,只通过唇语判断,大概是谢谢之类。 刘苏的奶奶赵文婕则上前,拉着清平子的手,一个劲儿道谢,又问还没有交女朋友吧,好像有些看孙女婿的意味在里面。老人的手满是老茧,这是常年劳作的印记。 刘苏的父母刘安和苏代敏则有些腼腆,看起来还有些胆怯,除了对清平子说声谢谢,再没有多余之言,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实人。刘安走路不大正常,应该是腿脚有毛病。 清平子看了推着轮椅的刘苏一眼,带着他们一家往秦越人的办公室走去。刘苏的名字,应该是来源于父母的姓,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好像比较流行这个,没想到乡下的刘家也赶时髦。 清平子扶着走路不大稳的赵文婕在前面带路,心里微微一惊,除了这位老人的身体也很不好,浑身是病,竟有修为在身。虽然功力已经很微弱,若有若无似的,一般人已很难察觉,但修仙者是确定的,可怎么成了一个普通老农妇? 赵文婕随意和清平子说着话,随着聊天逐渐长了起来,清平子发现老人很健谈。当然,这个也不奇怪,乡下的老人,除非像刘苏父母这类看起来很腼腆的人,也有很健谈的。 第415章 妙手 清平子惊讶的是,老人极其有见识,不是说对现在世界的了解,而是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蕴,引经据典张嘴就来,每每契合谈话内容,看起来当年受过良好教育。而且,像她这种女子,当年应该家庭底蕴不差,才会有这样的熏陶。 清平子知道宫疏雨、宫小夜她们在学什么,据说当年的学习内容还更少,除非像宫疏雨这种拼命的人,若没有家庭底蕴,铁定到不了赵文婕这种程度,还有功力在身,却为何落魄到一辈子待在乡下的地步? 第一医署协助秦越人工作的那些大夫与护士,对经常来找秦越人的清平子已经比较熟悉,也知道他们关系不错,所以也没过问带着一堆人坐在秦越人办公室里的他,不过背后笑话几句,说他家的病人属实有点多,赶医署的次数,跟上班似的。 空闲的功夫,清平子也为刘隐切脉,发现他也有功力在身,这下更不淡定,双眼从刘家众人脸上扫过,事情似乎透着古怪。他趁与刘安攀谈的机会,不经意间试过他,却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父母皆是修仙者,自己却没有任何修为,为什么?没有钱买修仙者名额,所以不敢教?也不敢学?或许是吧! 刘隐比刚才到第一医署的时候,稍微有精神了些,不过说话口齿不清,连刘家人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靠猜,有时候还是通过粗通唇语的清平子翻译,才能勉强交流。 “道长,过来了?”十点二十的时候,秦越人回到办公室,看来已经知道清平子众人等在这里,随即也招呼刘家之人,“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刚做完一个手术。” “没事、没事,打扰秦大夫了。”开口的也是赵文婕,已经从清平子口中知道秦越人的名字。似乎她才是刘家的主心骨,刘安夫妇几乎不说话,刘隐是说不清。 赵文婕看起来也是人精,她之前听说秦越人是什么神医,现在见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疑问瞬间消失,转眼已恭敬起来,连秦越人心里也暗赞。 刚才一闪即逝的疑问,没有逃过秦越人的双眼,但他不会在意,常见的事。而这位看起来也是有病在身的老人,是他见过不明真假之人中,反应最快,表现最好的,绝对精明。 秦越人没有去坐,顺着清平子的指引,抬步走到刘隐身边,看了看他的面色,伸手为他把脉,仅一息已开口道:“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受过重创?伤及筋脉脏腑?” 赵文婕面色瞬间一变,因为秦越人看着问的人是她,但也只好点头,道:“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除了主动交代,能看出来刘隐年轻时受过重创的大夫,秦越人是第一个,而且时间之短暂,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的第一个反应竟是,秦越人早就知道。 别说赵文婕,就连清平子也吃了一惊。他不过粗通医理,肯定看不出久远前之事,除非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或像星衡那种,一直没好透彻。这个刘隐,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在秦越人又不断报出刘隐的病情及正在进行的一些治疗情况后,赵文婕等刘家人终于完全相信了神医之实。别说一个望闻切,现在的大夫,就是拿着机器检查资料对比分析半天,也达不到秦越人这种程度,或许连皮毛也比不上。 “秦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家老刘。”赵文婕转眼往秦越人跪去,被他一把扶住,让她到椅子上坐了。 “老人家放心,到了我这里,只要有救治的希望,肯定会尽全力,何况你们还是我的朋友清平子道长带来。老人家,来也来了,你的病也不能拖,一起治了吧,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根治,延年益寿没有问题。” “谢谢,谢谢秦大夫。”赵文婕等人眼中的泪水瞬间滚落出来,这是近两三年来,听到唯一的喜讯。 “道长,你比较熟悉这里,先去前面缴费吧,先为二位老人各缴5万,安排病房。今时不同往日,老署长退休了,现在是翁民渝署长负责,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肆。我再仔细看看二老的身体,争取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案。” 清平子点了点头,带着刘苏离开办公室去缴费。秦越人的老师钟北慈退休离开,之前一直与秦越人不对付的翁民渝做了署长,要不是他医术太高,完全无法替代,说不定已经滚蛋。 缴费后,秦越人又让护士去安排了病房,二位老人一起住一间,反正清平子借了100万,现在刘家不差钱。 苏代敏和护士在病房里安排,秦越人单独将刘安、刘苏和清平子叫回了办公室,关上门后,道:“刚才二老在,有些话不好说。” 这话一出,刘安、刘苏瞬间吓得跳了起来,清平子见秦越人望了自己一眼,也觉得有些不妙。 “大家不用担心,听我把话说完。”秦越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刘老先生的情况确实不大好,病拖的太久,从来没有真正对症下药过,可惜你们带他来的晚了些,目前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按照现在老先生的身体情况和病情,我只能保证三到五年,五年之后,说不准。当然,这个三到五年,也是根据目前的身体情况判断,治疗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那个时候才能见分晓,到底是三到五年,还是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既是道长的朋友,你们记好我的联系方式,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魏郡,希望你们能保持与我的联系,至少每年需要到我这里复查一次,半年一次最好,保证后续的治疗与用药。现在老先生的情况,药不能断。至于老太太,她的情况还好,我可以根治,以后只要注意保养身子,就是一个正常的老人。” “谢谢秦大夫。” 至少保住了一位老人,另一位的情况也算好的。 没来魏郡见秦越人之前,刘隐已经被之前的医署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最多一个月的事,让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让他们自己带走,医署不能再收,没有任何救治希望。 第416章 回春 要不是如此令人绝望的诊断,也不会天尚未亮,刘苏就联系清平子,真正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来魏郡,就算只是三到五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何况赵文婕还可以根治。 之前赵文婕看病治病也不是三五次,没有大夫说过可以治好,都是摇头叹息,自然明白其中意思,没想到在秦越人这里会得到峰回路转的转机。 “你们不用老是谢我,医者本分而已。而且医署也收了钱,不是做慈善,没有谁欠谁的,更没有谁需得谢谁。”秦越人微微一笑。 话虽如此,可没有人同意秦越人这个观点,除非是翁民渝、杨芳之辈在此,肯定还认为刘家欠了医署,他们连医者本分也没有,之前被老署长钟北慈大骂来着。 “谢谢。”家里之人逐渐燃起希望,刘苏真诚的对清平子道谢。钱也好,希望也好,都是这小蝼蟒带给刘家的。 “啧啧啧,你不骂贫道的日子,真是有些不习惯,让贫道调戏美眉的过程完全没有成就感嘛,都不能招骂。对了,咳咳,那个海天紫府,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咳咳,欠你的钱,还款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刘苏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 “嘿嘿,若是刘姑娘表现的不错,或许可以无限期。” “哦?那要怎么样才算表现不错呢,清平子道长?”刘苏慢慢靠近他,胸口只差一厘米即可碰撞在一起,如兰气息已经飘入清平子口鼻,幽香迷人。 “咳咳,你真正是要调戏贫道吗?”清平子脑袋也慢慢靠近刘苏俏脸,小声道。 气氛有些暧昧之时,刘苏的手机陡然响了起来,完全破坏了如此美好的氛围,刘苏率先不敌,伸手捋着秀发退开几步,伸手拿出手机。 清平子恬不知耻的一步步紧逼过去,转眼已将刘苏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刘苏伸出一只手,死死撑在清平子胸口,不让他靠近,随后对来电者破口大骂,转眼挂断电话。 “呃……辞个职而已,有必要如此嚣狂嘛!你不是说海天紫府有些关系,就不怕惹恼了人家找上门去?”清平子笑了起来,刚才刘苏骂的,应该是海天紫府的领班,催她过去上班。 “道长,你不是和廉先生很熟嘛,我寻思着,这点小事应该没有问题吧?帮一次是帮,帮十次也是帮,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吧?那个老贱人,我早就想骂她,以前不敢,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一下,先谢过道长了哦!” 清平子看了笑着离开的刘苏一眼,摇了摇头,只好联系廉江,请他给个面子,让刘苏辞职滚蛋,看这事弄的。 “秦越人,这是翁署长的命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是耽搁了魏老先生的大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杨护长,不好意思,要请我出诊,请那什么魏老先生提前预约。何况我现在正在看病人,走不开,自己排队去吧!” “预约?你跟我说预约?秦越人,我问过了你的助理,他们根本没有预约,就是上午才过来,走后门而已,少在我面前耍花枪。你要是现在不出诊,信不信我赶了他们滚蛋?”杨芳说的是刘家人。 “杨护长,需要我拿天机联给你看吗?还有,请你在我面前客气一点,不过一个护长而已,谁给你在我面前嚣张的资本?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护长来指手画脚,你没有资格与我对话,去叫翁署长来。” “你赶一个试试?”清平子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切都很美好,偏偏这个贱人,好像叫杨芳,上次送齐万生那死鬼来,也是她跳出来找茬,现在又跑到秦越人面前来撒野,真以为贫道是好脾气吗? “你是什么东西,病人家属吗?哦,好像有些印象,之前拿过狗眼瞪我来着,你给我等着,看我能不能赶你们滚蛋,真正是要上天的样子。” 清平子见杨芳说着,伸手摸出手机,是要打电话联系谁的样子,微微一笑,神念一动,剑气飘过,雪白大褂片片飞起,露出片片雪白。 “啊……” 一声尖叫,杨芳瞬间往地上蹲去,伸手捂上又捂下,只可惜,清平子连小内内也没放过,虽没有片片飞舞,也是分开几半,双手哪里捂的过来。 “大家快来看啊,第一医署护长杨芳姐姐当众大跳碎衣秀,不知羞耻,败坏医署声誉,大家快来看啊!” 就算清平子不吆喝,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一些人拿出手机来拍照、录像。 毕竟杨芳长的中等偏上,也还是有味道的年纪,可以引发人的遐想,不看白不看,不拍白不拍,说不定还能火,至少提供素材给媒体,可以赚点零花钱吧。 清平子这一嗓子出来,别说这一楼,楼上楼下的客也望来,随后蹬蹬蹬往这一层跑,转眼围了一圈人。 秦越人也没想到清平子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说好的道德呢?不过他也没过问,只摇头退到病房里而已,顺手还将门带上,将刘家人一起关在病房里,表示与我们无关。 片刻功夫,跑了两个护士过来,见杨芳蹲在地上根本不敢动,现在手不仅要捂上下,还有脸也需要分心去照顾,已哭了起来,急忙脱下身上的白褂想为杨芳披上。 只可惜,衣服尚未靠近杨芳,又是片片飞舞起来,吓得两个护士也一阵尖叫,扭头四顾,不知发生何事,连忙将自己捂住,生怕也会片片飞舞。 “大家快来看啊,刚出笼的包子,白花花的包子,只看不买不要钱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啊!” “你……你……你别叫了行不行?”护士发现了看戏唱戏的清平子,忙来劝阻。 “姐姐,不是我要叫,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我有什么法子?”清平子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几。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杨芳好像终于有些醒悟过来,转身蹲着走到清平子面前,对他低头认错,要不是不敢跪拜,肯定会跪下认错。 第417章 让人服气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清平子将手在耳朵旁做喇叭状,侧耳倾听的样子。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大声吼完,杨芳终于大哭起来。 “啧啧啧,这还有些像样,之前怎么就不做个人呢?”清平子摇了摇头,转身对看傻眼的护士道,“还不去拿件衣服给人家姐姐披上,只站在眼前看笑话,你们这样是不对滴。” “你真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护士白了清平子一眼,心里想着,当然不敢骂出来。 一位护士在这里看着,站在附近驱赶瞧热闹的人群,另一位急忙跑去办公室找衣服。她们的白褂刚才已经被清平子削了片片飞舞,可不能再脱,再脱就和杨芳差不多了。 “杨芳,你以后最好懂点规矩,对人客气些,尤其是像秦大夫这种受人尊敬的大夫,不然哥哥天天到医署来削你,天天大街上削你,让你活也活不下去,明白吗?”清平子低下头,小声警告杨芳,顺便瞟了一眼,唉哟,辣眼睛。 “署长。” 只披着一件外褂的杨芳,到了翁民渝办公室后,哭着跑了过去,转眼跪在他面前,将脑袋埋到他的双腿上,大哭起来。 “还不起来,成何体统!”翁民渝面色一变,办公室门还没关呢,外面已经有人往办公室里瞟,转眼又离开,像是怕被翁民渝看见。 翁民渝喝斥,杨芳立马抬起头,离远了些,伸手擦着眼泪,不住抽泣,道:“我按署长的吩咐去通知秦越人,让他走一趟魏家,他不仅不给署长面子,还让人欺负我,让我当众出丑。署长,这次说什么也要赶了秦越人滚蛋,有他没我,我不活了,呜呜……” 翁民渝站起身,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锁死,转身回来坐下,将杨芳扶到自己腿上坐了,双手不停游动,道:“我的亲亲宝贝,你可背着处分,之前又提你做护长,医署里已经风言风语,传出好些怪话,要是再赶了秦越人滚蛋,你是想让第一医署关门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秦越人的本事,多少达官显贵来咱们第一医署砸钱,你以为是冲着我的面子吗?人家是冲着秦越人起死回生的医术,赶了他滚,大家都要喝西北风。略施惩戒便可,摇钱树可不能砸,待会我去教训教训他,解了你的气,你晚上陪陪我吧。” “你这老不死的,就想着占我便宜。”杨芳伸手戳了戳翁民渝的老脸,“今儿晚上不行,我的家人到家里做客,多少要装个样子。” “什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待会我就让人发个加班通知,你截个图给他便是。你的家人,让他们明儿再过去便是。你陪我到酒店看电影,咱们慢慢看,仔细看,好好学。” “啊……嗯……你……署长……你别这样,办公室呢,待会有人来怎么办?” “没事,我没吃药,半分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快就好,待会还要去教训秦越人呢!你这蹄子穿成这个样子,是个人都忍不住,现在让你见识见识翁哥哥的雄风,阿打!” 话刚说完,翁民渝长出一口气,开始提起来,好像不到半分钟?他麻的,时间又短了,那骗子,还说是神药,竟敢骗到老子这做大夫的头上,真正是不想活了。 杨芳看了翁民渝一眼,表情比哭还难看,只洒出一些清水在身上,边都没挨到。 “还不滚回去多穿点,看你这样子,待会都被那些色眯眯的男人看光了。”翁民渝抬手给了站在办公桌前的杨芳一巴掌,他自认为是挨到了的。 杨芳又抱着翁民渝亲了一口,扭着腰离开了办公室。翁民渝又骂了一声小蹄子,随后理了理衣服,转身出了办公室,他要去教训一下秦越人。 “秦大夫,你看起来很清闲的样子嘛!”走进秦越人办公室,翁民渝大大咧咧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办公室和里面的布置,钟北慈完全是按照副署长的标准为秦越人配置,刚来的时候就是这种待遇,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以前钟北慈那老家伙还在的时候,这小子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现在还不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翁署长,我昨夜加班手术到清晨五点,早上八点又开始接诊,之后又是手术,又是接诊巡查,看望病人,确实挺清闲的,要不我们换换?” 面对着秦越人的含笑揶揄,翁民渝也不觉老脸一红。 有的人天天坐在接诊室里,流水线一般混日子,拿着检查报告还问人家是哪里不舒服,做检查了吗?你说气人不? 稍微听到些风声的人,人家宁愿等几天也要等秦越人看病,这就是差距。你还别不服气,人家手一伸,双眼一瞧,比你机器还厉害,而且是全科无有不通,无有不精,就问你,怎么比?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就是因为秦越人太过厉害,知道的人疯了一样挤着来,后来医署定了规矩,除非特别紧急或别人实在是看不准的病人,平常普通的病患,都是随机分配。其他大夫,人家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不是,不能让你秦越人一个人抢完了,你不怕累死,人家也怕旱死。 当然,有一些人除外,那就是达官显贵,无论是谁来第一医署,除非伤风感冒这种小病,不好意思,那都得是秦越人,只有人家能让人服气,医署也有面子。 所以,这个魏卓同魏老先生,指名道姓要秦越人看,你医署就得好好安排,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大夫,魏老先生是什么人,你应该明白,我们医署……” “我知道,囚犯嘛!”秦越人打断道,“之前在捕衙受刑的时候,我奉命过去保他的性命,后来判了刑,是署长协助为他办理的保外就医吧?按理说他是你老人家的病人,我再去掺和,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这是不道德的。” 翁民渝脸色一变,我说的什么人,是指的囚犯吗?人家是解门门主夫人娘家的侄子,你他麻长点心行吗? 第418章 是对是错 当然,想是一回事,说又是一回事。 翁民渝也看了出来,今儿或许是杨芳太过得罪了他,让他心里很不爽,所以说话变的尖酸刻薄,也不似往常那般老实,真是一个坏事的娘们儿。 当然,秦越人有脾气,不代表翁民渝就会软下来,毕竟他要给魏卓同一个交代,没伺候好惹怒了人家,说不定分分钟让你滚蛋,一拍茶几,道:“秦越人,少在我面前提这些不着边际的怪话。告诉你,钟北慈已经走了,现在我是署长,第一医署我最大,我让你现在出诊,你就得去。魏老先生是解门的外戚,不是你可以矫情,之前你在捕衙配合田大人折磨他,老先生大气,不与你计较,没找你算账,算是给了你脸子,别不懂得珍惜。” 秦越人脸上笑容不减,慢吞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随后翻开放到翁民渝面前,道:“翁署长,我到第一医署的时间虽不长,大概看了一下,林林总总加班算下来,累积差不多已快有一年的时间。我以前也没有休过假,现在想休息一下,去旅个游,度个假什么的,也想去其他王朝看看,现在正式申请休假半年,还请署长行个方便,帮忙批一下。” “你休想。”翁民渝将文件夹合起来,重重一拍,“你以前没有休假,我会在医署大会上表扬你,现在有急诊病人需要你出诊,请你立刻、马上过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呵,既然翁署长不给面子,那就没办法啰。我打算同意京机阁的邀请,到京机阁去办差,明天……哦,不对,或许不用五分钟,京机阁的命令就会下来。翁署长,咱们现在开始交接工作吧,我怕待会连交接工作的时间,京机阁也不愿意给。” “你……你……”翁民渝见秦越人说着,转眼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准备拨号,立马站起来抓住他的手,“秦越人,你到底想怎样?” 翁民渝知道,秦越人绝对不是吓唬他,京机阁很早以前就邀请过他,而且那个冀州御武校尉震山河更过分,为了拉拢秦越人,还在邺郡准备了一栋房子给他办公医用,以前帮京机阁处理一些疑难案件的时候,秦越人就是在那栋楼里办事。可以说,去不去京机阁,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 眼见翁民渝急了眼,秦越人慢慢收起手机,道:“翁署长,告诉你,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老署长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这里有他一生的心血,有他牵挂的魏郡病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少在我面前摆署长的架子。还有那个杨芳,你最好用点心,管教好一点,再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不知天高地厚,不仅我要离开,翁署长,我怕你们也要滚蛋,别说我没提醒你。” “咚、咚。” 敲门声传来,秦越人看了一眼,伸手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收起来,道:“请进。” “越人,有个事……”来人开门进来,说着话才发现翁民渝在,扭头阴沉着脸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立马往办公室外面退,“翁……翁署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我待会再过来,你们继续。” “我们已经聊完了。”秦越人双目看着随时有可能暴走的翁民渝,“王大夫,你有什么事吗?” “呃……”王大夫停下了准备关门的手,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翁民渝,就站在门口,“那……那边有一个病人,我有些拿不准,想请秦大夫过去帮我看看。” “好的,我现在就跟你过去。”秦越人站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去,“翁署长,那个魏老先生,让他自己预约来医署吧。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大夫也要有大夫的样子,医署里的病人随时可能会需要我,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置整个医署的病人于不顾。” 秦越人二人刚离开办公室不远,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拍茶几的声音,王大夫吓得一抖,道:“越人,你们……谈些什么?没事吧?” “没事,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说我不该让杨芳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我管得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翁署长和我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不过借口,管他呢!” “那姓杨的也真不是个东西,什么玩意儿,完全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护长,敢和越人你叫板,不就仗着……咳咳,今儿她的事我也听说了,大家刚才还在笑话,都说她今日出门不吉利,撞鬼了才会发生这种事。刚才还有人私下里传拍的视频,简直丢死人,要是她家人看到,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王大夫,你让他们看就看,别乱传,传出去影响不好,还不是我们第一医署跟着脸上无光。” “放心,我刚才已经说了他们。不过那身材、皮肤,怪不得翁……嘿嘿……” …… 田墨望了一眼冀州州衙,摇头一笑,心中满是苦涩。京师尚书令与院柱的任命已经下来,令节秋接任冀州穆府,宿中归也去掉代理两字,正式接任冀州刺史,看来已默认仍没有消息的南部身亡。终究是要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冀州没有了,属于解门的冀州,也不知将会走向何方。 田墨回到家里,臧还玉不在,田老夫人也不在,不知道哪里去了,偌大个家,冷冷清清。也好,明日就要去解门,从此怕也就在山上了,天泰王朝,再也无缘。臧还玉没有发话,田老夫人不能跟去,看起来要留在邺郡,他也没有法子。 这时的田墨,又想起了老父亲,当初自己抛妻弃子,执意入赘解门,母子二人抛下一切离开田家,父亲数日后竟就死去,自己不仅没有回去送最后一程,竟是数年后才得知噩耗。 父亲临终前在田氏族中老人及叔伯面前发话,以后田家没有田墨这个人,他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田家后人,就当死了,不允许报丧。 后来的田家村里,田墨也算死了,只有那些老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现在已所剩不多。那日回去,好像只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三伯,也已老的不成样子。 当初……到底是对是错呢? 第419章 时候到了 “大小姐,看起来天黑之前能上山,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吧。”汽车停了下来,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扭头对后排的臧还玉道,自动忽略了坐在她身旁的田墨。 “休息一下吧,不急。”臧还玉点了点头。 老者急忙从副驾驶下来,伸手拉开车门,接了臧还玉下车,田墨随之跟上。 这是解门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城镇,距离解门山脚约50公里,因处在进出解门的要道上,历来繁华,虽是城镇,却有一般小县城的规模,也是为解门供应物资的重要集散地。 解门山脚下,不允许存在城市,这个城镇,是距离解门最近的繁华之地,再近,绝不允许。 田墨辞官告老,臧还玉带着田墨等人离开冀州邺郡,正式回山。以后若没必要,臧还玉尚有自由,田墨怕只能在山上陪臧文公下棋,算是不好不坏吧。 下车的田墨环视了有些繁华的城镇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再也见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到了解门的他,一介布衣,肯定不会受待见,只希望臧还玉多少能给他一分面子,也就知足。 回味愣神的功夫,臧还玉等人已不知去向,独独田墨一个人站在街边,好不凄凉。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没有去高大的酒楼,随意找了个小吃店,将就吃些吧。 田墨吃好后,又在汽车边站着等了约一个小时,才见臧还玉等人从酒楼里出来。臧还玉只随意对田墨说了句:“上车吧。”没有问他吃没吃饭,又或是在什么地方吃饭。 汽车不多时出了城镇,行驶在去往解门的公路上。解门山下有个极大的停车场,也有传送门,有门人负责看守,山下没有上山的公路,不是修不了,而是不让修,这是古老大派的气象。 臧还玉喜欢看风景,又不赶时间,所以没走传送门,到了山脚下,会改乘轿子上山,算是大小姐的福利。 出城镇走了15公里左右,公路中间站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破烂小丑装的人,木桩子似的不动,刚好挡在车队前进路上。 “他麻的,找死吗?”领头车上的司机骂咧了一句,车速不减,按着喇叭,直往前冲。 当汽车距离小丑只有十米左右时,小丑猛然转过身,戴在头上的小丑头套,看不到真面目,抬手一起,一掌拍在没有任何减速动作的车上,整个汽车连人被功劲震的粉碎,只有一个功力稍高之人活了下来,吐血后退。 小丑一连拍碎了三辆汽车,当田墨、臧还玉的汽车急刹车横亘在公路中间时,才传来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拜见冀州穆府田大人,天命天命天天命。”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解门大小姐面前放肆。”臧还玉汽车副驾驶上的老者拔剑在手,开门下车,提剑走向小丑。 “老人家,你可别乱来噢,老子不是好惹的,可别想着骂我就能让着你,甚至让你坐我大腿上,告诉你,没门。老子今儿个找田大人叙旧,什么解门大小姐,通通滚一边去。” “你找死。”老者气怒,运功一剑直刺,长剑尚未碰到小丑,已被小丑运功抓的寸寸断裂,一掌震退老者。 汽车上的臧还玉吓得身子一颤,这位老者,已是这个车队中修为最高之人。她解门大小姐的身份,亮出去就是招牌,根本不需要多么厉害的高手护卫,只要有处理一些蝼蟒的实力即可,没想到半道杀出来一个不要命的,竟不给她面子。 臧还玉见其他高手连战小丑,非死即伤,让老者阻止了众人动手,自下车道:“老身乃是解门臧还玉,家父解门门主文公公,不知阁下阻我车队前路,有何企图?别说老身没提醒你,这里已是解门山脚范围,刚才已联系了门里,你若好好致歉,立马离去,老身念在不知者不怪,不与你计较,若再不知趣,休怪我解门不客气。” “尊敬的臧大小姐,请允许在下对你致于最高的歉意。”小丑将右手按在胸口,微微对臧还玉鞠躬,“小的今日专为田大人而来,不知尊贵的藏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你找田墨?”臧还玉扭头看了车上阴沉着脸没有下车的田墨一眼,刚才小丑就说找他叙旧,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他乃老身赘婿,不知你找他有何贵干?”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时候到了,命数当终。在下亲自前来送田大人一程,还请田大人行个方便,引颈就戮,不起无谓争端,刚才已经死了不少人。” 小丑话一出口,陡然自叙旧变为取命,其他人无不色变,急忙持剑护在臧还玉身前及汽车旁。敢来解门山脚下不远处杀解门女婿,胆子不小。 “胡海和胡不扶就是死在你的手里吧?不过我很奇怪,我们之间到底有何仇怨,竟让你从胡家追到我身上,还敢追到解门山脚附近来。” 田墨见臧还玉微一示意,已主动远离了汽车,知道无法依靠,走下车来,面对小丑。他对臧还玉很了解,若有实力护住自己,不会弃之不顾,若是这般没有反抗之力,自然以自身为先。 “胡家?哈哈……嘿嘿……胡家?田大人,不要想那么远,你只好好想想,为何我是出现在解门山脚下?你是聪明人,邺郡一路到解门,路途遥远,地方多的是,时间多的是,我为何选在解门山脚下?哈哈……” “你……你……咳咳……”臧还玉伸手一指小丑,气得咳嗽起来。小丑之言,摆明了说是解门要取田墨狗命,这般赤果果的嫁祸,简直不要脸。 “不至于。”田墨看了一眼被小丑杀死的解门门人,摇头道。臧文公、臧还玉就算再怎么心狠手辣,应该也不至于随意牺牲解门门人性命。 “尊贵的魏大小姐,我现在就除去你养小白脸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你绝对自由,尔其钦哉!”小丑抬步走向田墨,瞬间拿着转身拔腿便逃的他,“田大人,何必垂死挣扎,你明知道跑不过我,真是浪费力气嘛,好好受死不行吗?偏要来惹我不高兴。” “啊……” 第420章 皆大欢喜 田墨脖子被小丑一把捏碎,脑袋掉到公路上,滚出一段距离,死不瞑目的双眼刚好对着她,臧还玉吓得大叫,脚一软,要不是老者扶着她,肯定坐倒公路上。不过,没有晕过去,还算坚强。 “臧大小姐。”小丑转身看着臧还玉,从小丑装的兜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慢慢擦着手上的鲜血,“请你转告令尊,下午六点之前,我要收到尾款,否则别怪我不给解门面子,嘿嘿……” 笑声逐渐消失不见,臧还玉望着已没有踪影的小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了尸首分离的田墨一眼,冷冷道:“所有人将手机交出来,立刻,马上!” 小丑虽是胡说八道,但若真让人传扬出去,这个脏很难洗掉,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人传出去,从源头掐灭。 不过,当臧还玉说出收手机的话来时,看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或许在他们看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一时谁也不知小丑之言到底是真是假,疑心更重了。 臧还玉让老者将众人的手机全部收了过来,一个个查看手机内的信息,见没有人外传小丑之言,方松了口气。 过不多时,得到消息的解门派了四大护法之一的柳洛英带着高手前来接应,当见到田墨尸体时,面色也一变,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解门山脚杀解门女婿,简直不把解门放在眼里。 “柳护法。”臧还玉在老者搀扶下,靠近柳洛英,随之将刚才的事情小声说了出来。 “杀,一个不留。”柳洛英见到了臧还玉眼中的阴意,一声令下,众人出手,将跟在臧还玉身边的人杀的干干净净,除了吓得面如土色的老者。 “放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管好自己的嘴,我保你长命百岁。”臧还玉看了老者一眼,出言安慰道。 “是、是,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保住了性命,老者伸手擦了擦冷汗,连忙恭敬道。 “大小姐,走吧,先回解门,门主正在等你,这里让他们收拾。”柳洛英看了一地尸体一眼,转身回来。 “好。”臧还玉点了点头,“柳护法,安排人随便在山脚下找个地儿,埋了田墨。多少给解门效力这么多年,又做了冀州穆府,别太寒碜,给他立个碑,就写个‘天泰王朝冀州穆府田公墨大人之墓’。记得安排人给他烧些纸钱,别到了阴间穷得又去入赘别家,解门面子还是要的,人间要,阴间也要。” “好的,请大小姐放心,我会安排好,先回去吧。” 田墨死了,死时算不得轰轰烈烈,死后更没有轰轰烈烈,当天晚上,解门用了一口简易棺材,随随便便将他埋在了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墓碑还没准备好,或许过几日吧。 解门臧家赘婿,田墨永远留在了解门这座山里。 …… 田墨死后数日,以88.5分的总成绩,在角逐中取得胜利的袁颜,被袁家宣布为魏郡最高负责人,全权负责魏、涿两郡所有袁家事务,直接对袁家负责。种沐流为公司监察,清平子为首席供奉,袁世敦为第一副总,协助袁颜管理公司。 与此同时,袁家其他分公司一分为二,分别由长子袁世勋与三子袁世淮分掌的消息也传开,一时成为世家、门派及媒体热议的话题。加上袁颜所负责的两郡,相当于袁家一分为三,外界完全看不懂袁家的操作,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小道传播,似乎袁世勋失势了。 袁颜、袁茹钰、袁世敦等人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参与了几日袁家高层会议后,同时回到魏郡。之前魏郡分公司一共四名副总,除了袁颜,其他三位副总分别是商高泽、胡广质、熊令来,排位第一的商高泽乃是元老商林之子,商平之弟。 现在涿郡分公司受魏郡管辖,魏郡升级,除了袁世敦任第一副总,另提拔商高泽为副总,兼管魏郡分公司;元老顾长炎之子,涿郡分公司负责人顾良也提为副总,兼管涿郡分公司。 认真说起来,魏郡现在的级别与邺郡、河东郡一样,袁世敦也算因祸得福,若按级别来说,还比之前上升了一级,商高泽、顾良也升了一级,算是大家都得了好处,皆大欢喜。 清平子看了一眼除了他自己,只有一个南溟的公司,之前景门的人已经回去,没有再跟过来,冷冷清清。就算没有田卫廷的说道,清平子也决定要找些事给南溟做,首先就是让她招人。 他只是来看南溟一眼,还不到五分钟,已丢下她一个人离开。袁颜联系了他,说已经回到魏郡,让他今儿抽时间过去一趟,先熟悉一下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以免将来错伤友军。他打算找袁颜要点空调、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家电来代理,让玉虚公司运转起来。 清平子非常嚣张的背着手,迈着斜八字步,摇摇摆摆从大门进入公司。今日那些安保比较识相,没有人敢拦他,只点头哈腰打招呼。 “供奉,首席供奉。”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安保,那鸟样不是一般的欠揍。 上楼后,清平子一路对公司的女员工吹着讨厌的口哨,溜溜达达前往袁颜办公室。黄嘉羽非常小心翼翼的拦住他,说袁总开会去了,请他在会客室稍等。 嘿嘿一笑,又对黄嘉羽吹着口哨,直到她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他,清平子才又晃荡走。等,贫道是等的性格吗? “诶,那位……那位……那位神童,神童,你等一下。” 清平子正在公司里四处晃荡着找美女,准备调戏,一个声音好像在背后叫他,转过身来,有些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急忙扶着墙,差点摔倒。这家伙不是之前在运河路那一片卖冥币纸钱的小贩吗?卖草纸卖到公司里来啦? “嘿嘿,真是你啊!”男子走近后,伸手拍了拍清平子的肩头,“兄弟,不错嘛,年纪轻轻,混到袁家公司里来了。” “什么叫混,道爷是供奉,首席供奉,你个下等人,真是不会说话,怪不得只能卖冥币。我说……你的业务能力不错嘛,贫道第一次见到卖草纸可以上公司卖的。” 第421章 世界真小 一声下等人,男子脸上有些尴尬,道:“告诉你,哥现在开公司,大公司,知道不?我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去算命、看风水还是什么的,怎么,混不动了?” “开公司?”清平子自动忽略了什么混不动了,负手看了小贩一圈,你说你开公司,那母猪都会上树,“你那冥币摊注册公司啦?” 男子一个趔趄,一把抓住清平子的手臂:“兄弟、神童,告诉你,哥如今时来运转,发大财啦,开了个大公司,也不要你请麻辣香锅小龙虾,待会哥拿下魏郡的代理,请你去那个海天紫府爽一下,没去过吧?我告诉你,那地方……” “等一下,等一下。”清平子察觉到好像有些不妙,瞬间打断,“魏郡的代理?你到袁家的公司来拿魏郡的代理,你想代理什么?” “代理什么?嘿嘿,兄弟,自然是代理袁家公司的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什么的在魏郡的销售啦,你以为代理什么。”说着,男子的声音转小,“兄弟,不怕告诉你,我家侄儿在这公司干了几年,现在已经是销售部的一个主管,魏郡就是他在负责,算是内部有关系。怎么样,要是你来跟哥混,哥也可以给你一口饭吃,绝对比你算命强。” “你侄儿?还是销售部管魏郡的?他是谁?”清平子也有些吃惊,这家伙不仅想来截胡,还有内部关系,看起来也不差。 “嘿嘿,我告诉你,你可别乱传,我侄儿乃是销售部的齐留海齐主管……” “齐留海?”清平子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引起了办公室里一些人的注意,连忙一把将男子拉到旁边,“你侄儿是齐留海?”这天下真有这般小吗? “兄弟。”男子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怕告诉你,我齐家现在已是魏郡有名的大家大族,那是天大的上等人。知道飞驰公司吗?以前胡家的,现在是我大哥做老总,飞驰公司已经改了姓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哥一起闯一闯?” “你是齐万生的儿子?”胡家的飞驰公司后来被转给齐万生长子齐绍览负责,清平子听韩箐说过,他只是不敢相信,齐万生竟然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儿子,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之前还混到卖冥币纸钱的程度,重点是,他还是齐留海的叔叔,这世界简直不要太小。 “你怀疑啊,待会哥介绍我家侄儿给你认识,让你长长见识。自从我家老头子被……咳……死后,现在的齐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齐家,大户,懂吗?有钱人,懂吗?”男子似乎对清平子直呼其父的名讳没有任何异样。 “你那个负责飞驰公司的哥叫齐绍览吧?嘿,你又叫齐什么呢?”清平子也伸手拍了拍男子,见了男子的惊色,应该是没有想到清平子竟然还知道他大哥的名字,“我记得那个飞驰公司自己就有很多业务吧,我说你哥不会经营嘛,怎么沦落到做代理的地步了?” “咳咳,兄弟啊,我齐绍季看起来像是愿意打工的人吗?就是卖冥币,咱也是个体小业主。我哥的飞驰公司是我哥的飞驰公司,齐绍季自己有公司,做代理,不靠谁的关系吃饭。” “小叔,不是叫你别在公司里乱晃,好好待着不行吗?开个会的时间,你怎么乱跑?待会上头生起气来……”齐留海随着不少人从大会议室里出来,看来他也参加了会议,待走近见到清平子,那表情不要太难看,忙来拉齐绍季,“叔,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走,跟我走。” “等一下,等一下。”齐留海当然不是齐绍季的对手,被齐绍季一把反拉了回来,差点摔倒,“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你叔以前不打不相识的一位朋友,有名的神童,按辈分,你也得叫一声叔。对了,兄弟,你叫啥来着?”最后是问清平子。 “清平子。”他笑眯眯的回答了齐绍季,看着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齐留海,将手伸向他,“齐主管是吧,幸会,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 “见……见过供奉大人。”齐留海慌忙低下身子,恭敬的伸出双手,只敢轻轻捧着清平子的手指尖,一触既退,不敢握实。 刚才袁颜已经在会上宣布,清平子是公司首席供奉,齐留海瞬间慌了神,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与清平子碰面,生怕清平子报复他,所以想拉了齐绍季离开。 “供奉?”齐绍季大吃一惊,他刚才以为清平子跟他装,没想到真是什么供奉,“你……你真是袁家的供奉?” “齐先生,我要纠正你一下,不是供奉,而是首席供奉。”清平子慢慢逼近齐留海,吓得他缩在墙边不敢动,“齐主管,当初你家爷爷齐万生自己跳到公路上被车撞了,反倒来陷害贫道开车谋杀他,还记得吗?之前闹的沸沸扬扬,你说这事怎么办?是不是该给贫道一个交代啊?” “这……这……”别说齐留海,就是齐绍季脸也绿了。 刚才清平子说起道号,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有将二者联系上,在他的提醒下才想起,当初那家伙好像就是叫清平子,这尼玛世界——真是小啊! “别这这那那的。”清平子将手按在齐留海肩头上,“听说魏郡市场是你在管,怎么样,贫道想做个电视、冰箱的代理,没有问题吧?” “兄……兄弟,怎么……怎么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你这样坏了规矩嘛!”齐绍季也慌了,这都哪跟哪嘛。 他以为清平子故意拿捏他们叔侄搞事。 “供……供奉大人,我……我要先跟领导汇……汇报一下。”齐留海吓得又一缩。 “行,等你汇报,可别让我等太久。”清平子用手背随手扫了扫齐留海的衣服。 “不是,兄弟,你讲点道理,你这样做,完全不符合江湖规矩,这要是传了出去……” 齐绍季拉着清平子说个不停,他见齐留海哭丧着脸,已经猜出齐留海不敢反抗,那必然要将代理给他,这怎么行,哥的公司刚注册下来,正准备大展宏图。 “道长,袁总请你过去认识一下各位老总,以方便接下来的工作。”这个时候,黄嘉羽找到了清平子。 第422章 他比你合适 “小叔,你……你先回去吧,清平子是公司的首席供奉,他若要魏郡的代理,肯定没有我们齐家的份,我再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留下一两样,先做着。” 清平子跟着扭着腰肢的黄嘉羽离开去袁颜办公室,齐留海叮嘱了齐绍季一声,转身也回去工作,只留下愣在一边的齐绍季:这就没戏啦? 袁颜将袁世敦、顾良、商高泽、胡广质、熊令来等几位副总请到了小会议室,加上顾良从涿郡分公司带过来的四位副总,刚好十个人。看这阵容,魏郡分公司怕还要增加两位副总,补足商高泽与袁颜的空缺。 袁世敦不用介绍,早就认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袁世敦主动招呼了进入会议室的清平子后,袁颜一一为他介绍诸位老总。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观赏动物似的。 寒暄片刻,袁世敦带着其他人离开了会议室,将空间留给了袁颜和清平子。今日算是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怕要沟通一下以后的事情。 “清平子,你是供奉,身份和地位不一样,也不必参与到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中,也就是说,在没有安排或紧急的情况下,你来不来公司,随意。当然,首席供奉在公司的地位,至少不比副总差,标准的副总办公室,也会为你配好。另外,你也可以要求公司为你配备助理或秘书之类,这个你有选择人员的权力,可以考虑一下。” “助理?秘书?”清平子陷入了沉思。 刘苏从海天紫府辞职,现在待业中,算是一个备考虑人选,随后又摇头否决。刘苏的身份,袁家公司说不定就有谁谁谁在海天紫府点到过她,要是被认出来,不仅丢人,这班也没法上,影响也不好,不如叫她去玉虚公司。 “你家妹妹袁茹钰姑娘还是混吃等死的状态吧?你和她说说看,随便做个我的小助理,反正也没什么事,至少混一份工资,说出去也好听。” “茹钰?可以。”袁颜点了点头,这个人选倒是不错,既不用担心出问题,也像清平子所说,以后多少做点事,说出去也好听,在袁家也算有个交代,“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反正也不用怎么来公司,不影响她混吃等死。” “哪,下妖,没有什么其他交代了吧?如果没有,贫道要和你说点事,之前也和你聊过的,关于贫道代理……”又说了一些事,清平子旧事重提,毕竟袁颜能拿下魏郡负责人身份,他居功至伟。 “不行!”清平子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袁颜的无情拒绝,“我听销售部提了一下,说销售部一个主管齐留海的小叔齐绍季想代理魏郡家用电器的销售,我觉得他比你合适。” 你这样说,贫道就不高兴了,清平子目不转睛看着袁颜,道:“齐绍季比我合适,你确定没开玩笑?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袁颜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道:“清平子,我知道齐绍季以前是干什么的,卖冥币纸钱的小贩嘛,我还知道他更早是干什么的,在魏郡混日子的小蝼蟒。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确实比你合适。 “齐绍季的父亲齐万生,相信不用我过多介绍,齐万生的长子叫齐绍览,以前在胡海的飞驰公司做个高管,胡不扶死后,不知道怎么地,齐绍览成为了飞驰公司的负责人。 “齐绍览以前在飞驰公司负责销售方面的工作,对魏郡家用电器的市场和分销渠道非常熟悉,加上他现在公司老总的身份,随便帮他兄弟齐绍季请客吃饭拉关系,就可以搭建非常好的销售渠道。 “再加上负责魏郡的齐留海进行资源整合,优化以前的销售渠道,二者合力,这是非常完美的组合。齐留海要业绩,也该帮一帮他的小叔,我相信肯定比你这个仇人做代理要上心得多。这是出于对公司魏郡市场发展的综合考虑做下的决定,不是针对你。 “清平子,你那个玉虚公司,之前只做了一次七夕草代理,之后没有业务,也没有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有,一个空架子,如何去说服销售部?不能让公司的领导层觉得,我袁颜一上来就是小灶优先,完全不顾公司的发展,这样影响非常坏。 “是,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一点团队,如果给你时间,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比齐留海好,但是要多久呢?一年、三年还是五年?目前不适合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希望能有稳定上升的渠道。之前就是魏郡的代理做的不好,所以才换他,你明白吗?” “下妖,你觉得魏郡以前做的不好,是魏郡的代理不行,其中到底有没有齐留海这个负责人的因素,你有了解过吗?这个齐留海是什么东西,或许你不一定比我清楚。还有,你说齐绍览以前在飞驰公司负责销售,对魏郡家用电器市场熟悉,他为什么熟悉?如果我猜的不错,飞驰公司应该也有家电板块吧?那就是竞争对手,你如何保证齐绍览出力?退一步说,就算他真出力,你觉得用他的关系和渠道来支撑,能达到你心里的预期吗?贫道的玉虚公司,你别看现在是个空架子,我告诉你,这个世上的人才多的是,最多一个月,贫道就可以搭建起一个高效的团队。你说贫道有能力,我告诉你,那是相当有能力,背后还有一个天才团队,从长远来说,玉虚公司是绝对的不二选择,你做公司不看长远只顾眼前吗?你现在是一个整合公司的负责人,不是一个分公司的副总,拿出你该有的格局来。” “清平子,我说了,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但需要时间,时间,时间不等人。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给不了你搭建团队、开拓市场、一步步发展的空间。如果我早就是公司的负责人,没问题,我可以将代理交给你,给你做起来的时间,但现在不行。我现在刚上来,又是公司整合,一下子负责魏、涿两郡,多少眼睛盯着我,你知道吗?魏郡又是核心,不能有半点差错,我需要一些立竿见影的成绩来巩固这来之不易的地位,齐绍季是现在魏郡最合适的人选,你明白吗?你是我的供奉,我可以为了你做些让步,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微波炉、电风扇、电饭煲等等,你选一……我给你选两样,只能选两样,我让你做,其他的,都要给齐绍季。” 第423章 小菜一碟 “算了,贫道再不济,还不至于到摇尾乞怜的地步,还选两样。我告诉你,要么都给我,要么都别给我,就这个选择,想好了让袁茹钰告诉我一声。好了,贫道还有事,不打搅袁总规划大业,先走了。有事通知我,没事别来烦我,贫道也有贫道的大业,忙得很,没时间。” “清平子,中午聚餐,你至少吃了饭再走吧,那么多老总齐聚,你多少该帮着我应酬一下。”袁颜见清平子话一完,起身就走,急忙追了上去,伸手去拉他。 “别,贫道现在是千亿富翁,千亿富翁知道吗?供奉有供奉的格调,富豪有富豪的尊严,我不想吃你家的饭,也没有兴趣应付谁,拜拜。”清平子闪身避过袁颜,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袁颜在会议室里。 “清平子!”袁颜望了望四周,鬼影都没有,拳头一紧,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小气的混蛋。 …… 抬头看了一眼餐馆的招牌:小菜一碟。 “唉哟,客官,是你啊,里面请,快里面请,想吃些什么?这里有菜单,你看看。” 见了抬步走入餐馆的清平子,老板立马殷勤的起身招呼着他坐,随后又是拿菜单,又是倒茶水。 清平子含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菜单看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何宫疏雨叫他在这个叫做“小菜一碟”的餐馆等着一起吃饭。这位老板,就是在吉原学校老小区附近开餐馆的老板,他第一天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宫疏雨带着他吃饭的地方。差别只在于,之前餐馆连招牌也没有,现在一个醒目的大招牌挂在外面。 清平子和宫疏雨没有做饭的时候,几乎都是在这家餐馆吃,所以老板记得他。 他自己看菜单,老板又去招呼其他从餐馆外面经过的客人。一个新店,有些工作必须要做,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外面路过的人挺多。 他将菜单放在桌子上,看着在餐馆门口谄笑招呼客人进来吃饭的老板。自己去了洛郡、邺郡一趟,这家餐馆就搬到了南郊别墅区附近开张,加上装修的时间,怕非常早就来了这里。 这边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在东城运河路那种地方开小餐馆的老板夫妇,为何突然搬到这种地方来做生意?有意思。 店里除了之前的老板娘,另外又请了两名服务员,一个厨师。两名服务员帮着老板招揽客人,老板娘和厨师坐在店里玩手机,清平子是第一个客人。 片刻后,又有人进店点菜,老板带着另一位厨师到后厨炒菜,又换了老板娘带着服务员招呼客人。 不多时,放学后的宫疏雨几人到了餐馆,清平子将菜单递给了星子鱼他们,伸手指了指老板娘。宫疏雨摇了摇头,伸手摸出手机。 几秒钟后,清平子手机收到了宫疏雨发来的消息,打开一看,四个字:袁家的人。 见了消息的清平子一惊,看向宫疏雨,见宫疏雨点了点头,终究还有些不淡定。袁家的人?难道袁家的人一直跟着宫疏雨转?之前在老小区,现在跟到了别墅区? 之前种沐流说宫疏雨帮袁家出过主意,是袁家的有功之臣,清平子只当是客气的说法,如今看来,怕不只是客气这么简单,怕是真的牵扯甚深。 “不够,再点两个,那不要脸的韩大姑娘也要过来蹭饭。”星子鱼他们点好菜,清平子拿来看了两眼,又让他们再点。 既然这个餐馆是袁家之人所开,看宫疏雨的样子,应该可以确定没有坏心眼,那就不必纠结太多,只是该抽空问问种沐流,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大姐姐,是不是道长哥哥又招你惹你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嘛!”韩箐到后,大大咧咧坐在餐桌旁,脸色看起来是有些不好,宫疏雨笑着问她。 “别提了。”韩箐瞟了清平子一眼,随手拿起列寇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大口,“今儿有一户进贼的人家,闹到郡衙去了,找到封大人,魏郡工捕又长脸了。” “进贼?不是该找你们工捕吗?怎么会找去郡衙?”清平子又给韩箐添上茶水。 “昨日是报了捕,工捕也答应会尽快处理,谁知道那户人家后来提出起诉小区物业,捕衙没有同意,所以那人一怒之下,今天上午直接跑去郡衙喊冤,非要起诉物业不可。封大人说工捕还没学会为黎民办实事,对工捕提出了批评,指示要严肃处理小区物业的不负责任行为。” “韩姐姐,封大人对工捕提出批评,看起来应该不是简单的管理不到位吧?”宫疏雨道。 “那是相当不到位。”韩箐点了点头,“要我说,这事本来也是物业不对。这户人家是刚买的二手房子,之前的户主告诉他们,下个月要交物业费,让他们注意一下,你猜物业怎么着?这个月就挨家挨户贴纸条,将缴费单张贴在大门上,提醒业主缴费。刚好这家人的小两口出差了几日,好嘛,其他人家贴门上的纸条都被住户撕了下来,就你这家没撕,这不明摆着告诉贼人家里没人嘛,果然就被偷了。那个贼今儿已经被本姑娘抓到,田大人亲自来陪审听口供,那贼招认的就是:‘我见只有那家门上还贴着缴费提醒,日期也是最近几天的,依经验判断,家里应该没人,所以偷了。’田大人当场就怒了,拍案而起,转身出门,直接杀向之前接待业主的捕衙,肯定有人要背锅。所以说,物业公司有两大责任,管理不到位,协助小偷办事,嘿嘿,被告不冤枉。” “现在正是各大家族门派的地产公司涌来魏郡抢西城开发工程的关键时期,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要是魏郡爆出去这个丑闻,被人炒起来,影响肯定不好,压下了地价,魏郡损失会相当大,怪不得你们封大人和田大人如此生气。” “还是咱们宫大小姐有见识。对了,清平子,现在魏郡这么热闹,你们景门没有什么想法吗?你不是有个公司,还有景门的南溟小姐姐一个人也在这边傻待着,不如你也进去掺和一脚,说不定可以发财。”韩箐开始洗刷清平子,她知道他现在肥得流油。 第424章 有失远迎 “你要这么说,贫道还非掺和进去不可,晚上就让宫疏雨出个计划,吓死你。”清平子看着含笑的韩箐,没想到居然点头同意。 他之前是想代理袁家的家电,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齐绍季,还被袁颜那只下妖看不起。既然那边没有希望,不如和司臣商量一下,以自己目前在魏郡的关系和地位,也不是不可以插一脚。 “你真要做?”韩箐也一惊,她刚才确实是随口说的,没想到清平子竟然认同,而且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说到正事,众人的声音自然小了些,旁边人不是非常注意,听不清。 “道长哥哥,计划倒是没有问题,可我们什么都没准备,现在时间很紧,怕是来不及,除非与人合作。”宫疏雨见清平子看来,接道。 “肯定需要找人合作。咱们虽然在魏郡算个地头蛇,要说竞争力,肯定不行。我是这样想的,以玉虚公司的名义寻求合作,然后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来运作。将来建设方面,可以交给铜犬帮负责,他们在这方面肯定没问题。我明日去了医署后,打算找老铜和罗勇他们谈谈,让他们成立建筑、物业和安保公司,以后可以在魏郡发展这些,反正算是老本行,应该没有问题。” “要去见铜犬帮的人吗?师父,这个也是我的老本行,我也要去。”星子鱼赶紧跳了起来,明天刚好是周末。 “你?”清平子瞟了双目放光的星子鱼一眼,摇头拒绝,“上午是疏雨的学习时间,下午是教你们的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听课,否则戒尺伺候。” “呃……那……那……我上午跟着你去医署总可以吧?秦大夫治好了爷爷,我还没有正式谢过他呢,打算买点东西去感谢他。” “哈哈……反正就是想躲,是吧?行,明日上午去医署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今晚将作业做好,并且能通过疏雨的检查认可,明儿就让你跟去。” “那我不去了,下次吧,下次再去谢秦大夫,我上午还要学习呢!”星子鱼瞬间没了精神。 “看看,瞅瞅,清平子,这就是你的得意弟子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韩箐顿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三清道门讲究因材施教,子鱼、列寇喜欢打架,那就好好学打架,小夜什么都喜欢,那就什么都学,总之将来有吃饭的本领,不像你韩大姑娘,什么都是半罐水,也就只能做个欺压黎民的小工捕。” “咱们走着瞧,看看谁是半罐水。”见端菜来的服务员也笑了起来,韩箐抓起一双筷子啪一声拍在清平子面前的桌上,“吃饭吧你,饭桶。” “嘿,清平子道长,幸会。吃饭哪,不介意加两个人吧?” 清平子正准备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看见一点不客气往韩箐那一方坐的王处静,这家伙一副要吃了贫道的表情,该不会是故意来魏郡找茬吧:“呃……原来是王姑娘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请恕罪。” 韩箐见另一位跟着王处静来的女子转眼要往清平子那边坐去,瞬间跳了起来,一把将那女子推开,自己坐到了他身边,维护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王处静看了有可能暴走的韩箐一眼,含笑道:“不敢,道长客气。上次道长在京师救了我,没想到离开的那般急,还没有好好谢过道长呢!”随之将那女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蓑萝姑娘,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做个朋友。” 宫疏雨与星子鱼一方,坐在王处静二女的正对面,目不转睛看着好像很熟一样坐下来的王处静,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的美眉。 现在这一桌美女如云,已经吸引了餐馆里不少食客的注意,连外面过路的男子,也吸引了不少进来吃饭,好像有些万众瞩目的架势。 “蓑萝姑娘你好,幸会。”清平子招呼了蓑萝后,又伸手一指王处静,“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姑娘姓王,乃是现在王家第四代的小姐,大家认识一下,多多亲近,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帮忙。” 王家?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处静。 清平子只简简单单的说个王家,众人已经反应过来,在这个天泰王朝,没有提某某州、某某郡的王家,那说的肯定就是三王世家,没想到现在就坐在一起,只不知那个蓑萝又是什么来历,天泰王朝好像还没有听说过蓑姓这号人物。 韩箐伸手拧了清平子一把,你小子竟然与三王世家的小姐扯上了关系,还是相救之恩,那接下来的步骤,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呀? “王姑娘,你们这个时候来魏郡,应该不是专程来向清平子道谢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应该也是为了西城开发之地而来?” “厉害,不知姑娘在哪里高就?竟简简单单就猜到了我的来意。”王处静突然轻轻鼓掌,“我看姑娘也是非凡人物,既如此,可有兴趣与我们玩一玩?” “对不起,本姑娘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与你们做大买卖,清平子道长更没时间,只好辜负了王姑娘的美意。”韩箐对王处静充满敌意,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为了清平子而来,顺带着连他也一并拒绝。 “能与王家合作,正是我们的荣幸,若王姑娘真有意愿,不如我们这个周末约个时间,大家好好聊一聊。”这时候,一个相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宫疏雨。 “哈哈……”见韩箐拿眼睛往出言的宫疏雨使劲瞪去,王处静又笑了起来,“清平子道长,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呢?” “咳,自然是贫道当家做主,这位宫姑娘不过小孩子,生意上的事情,她哪里懂,又哪里有插手的余地。不过,你要说生意上的事,倒不是不可以谈谈。” 宫疏雨还小,之前和自己人景门玩玩倒没什么,清平子不想让她这么早掺和到三大世家如此层级的事情里。背后出出主意可以,正面还是自己上,这是为她好,所以胡说八道一通。 第425章 不合理 “哦?”听了清平子的话,王处静终于看向宫疏雨,话里面虽说没有插手的余地,但她敢随意插言约谈,清平子竟然认同她而不是那位看起来最年长的姑娘,这里面有些东西,“清平子,这位宫姑娘是你的弟子?” 王处静从侧面了解过他,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他收了几个弟子是知道的。她以为宫疏雨是他的弟子,一个看起来还是中学生的小姑娘,或许有些本事,清平子比较认可她。 她原本以为宫疏雨刚才出言是配合着韩箐打擂台,她猜韩箐也是谁家来找清平子这个景门长老谈合作,而且关系还不错,刚才韩箐使眼色,不过是让宫疏雨别招惹王家的意思,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样,自己想错了。 “王姑娘,宫姑娘不是贫道的弟子,不过也有些小聪明就是,至少不是这位小韩姑娘可以比拟。如果你真想谈合作,周末我有空,可以约个时间,大家聊聊。” 清平子的话,又惹来韩箐的重手与白眼,太不给人面子。 他本来没有将王处静说的话当一回事,他之前和韩箐的想法一样,对王家敬而远之,有一些来往可以,但不能太过亲近,所以听她提起玩一玩,也没放在心上。 宫疏雨突然出言,他虽不知她为何如此看重王家,但肯定有她的道理,自然支持她。不说其他的,至少在做生意这一块,韩箐与宫疏雨比,简直就是菜鸟弱鸡。 “清平子,你当真的?”王处静这下也认真了起来。 “王姑娘,你真想与贫道谈合作?” “清平子,刚才我本来是对韩姑娘说的一句玩笑话,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可以向家里汇报一下。毕竟你待在魏郡,又是景门长老,听说还是地下势力的掌控者,也与官府关系不错。地产这一块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有黑有白,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背后偷偷搞事,如果可以和你这样的人合作,算是助力,王家自然也愿意。不过,若只是这些,没有资金投入的话,收益不高,你也可以再考虑一下。” “你这样一说,好像贫道是魏郡一霸似的。行,待你汇报后,如果王家觉得可行,可以联系我。至于有没有资金投入,你们王家和我谈后,自然知道。” “清平子,既然正事说完,趁着吃饭有时间,咱们聊些助兴的话题。之前在京师的时候……咳咳,你好像对我不怎么礼貌?” “噗……咳咳……”韩箐瞬间被嘴里的菜、油呛到,又将手伸向清平子腰间。 “嘿,不知道王姑娘所谓的不礼貌,是指我不该救你呢?还是不该在你玉足扭伤之后背你回洛郡城?”清平子忍着痛,自在夹菜吃,含笑看着王处静。 这话一出口,韩箐手上的劲更重。 “清平子,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王处静没来由的脸一红,手里的筷子差点被捏成粉末,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坏。 “不好意思,王姑娘,已经过去这么多章,机会已经没有,我们有缘无分。虽然你年龄已经很大,相信仍就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诶……诶……你别走啊,饭还没吃呢!” “哈哈……” 看着被清平子王炸气走的王处静,众人皆笑了起来。那位蓑萝瞪了他一眼,转身追了出去,和王处静消失在餐馆外面。 “道长哥哥,你这样真的好吗?王家的姑娘呢!咳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攀高枝,人家还不给机会,你如此浪费,说出去肯定被打死。” “我浪费机会,最多以后被打死,要是想攀高枝,现在就得被掐死。你是不知道,贫道的腰已经肿了,造孽呀!唉哟,疼……疼……你轻点行不行?” 星子鱼反应最快,瞬间缩到桌子底下去看,列寇和宫小夜也跟着钻到桌子下面,只有宫疏雨只是含笑看着韩箐。纵使韩箐老脸比城墙还厚,也有些扛不住,起身走回她之前的位子坐下。 “清平子,走吧,我们散散步,随便聊聊。”吃完饭,韩箐叫住了他,让宫疏雨他们自己先回别墅。 “韩姑娘,贫道发现个问题,非常严肃的问题,现在网上教男人如何如何泡妞的好像都是女人,你说……这男人学到手,还能泡到妞吗?” “清平子。”韩箐白了他一眼,“我要和你说些正事,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早说嘛,吓了贫道一跳,还以为你想步王姑娘后尘呢!”清平子望着飞快往别墅区跑去的宫疏雨四人,笑了笑,跟着韩箐散步。 “魏郡西城开发,之前的地产公司被田大人扫荡了个遍,大部分都是解门的。现在西城乱作一团,如今冒出来如此大的空档,解门在冀州的势力又被重创,因为这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里跑,想在西城开发中分一杯羹。魏郡治安面临很大的压力,雷大人、田大人又让我负责这事,真不是一般的烦人,你得帮我。”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一句,我让星星帮你可以吗?”清平子有点头疼。 “不行,那机器人整日里神神叨叨的,有时候听话,有时候爱闹,平常玩玩还可以,不会做正经事。再说,我好歹也是景门后备弟子,大家算是一个门派,又是住一个别墅的好朋友,咳咳,帮帮忙很合理吧?” “不合理,一点也不合理,平常都是我帮你,也不见你帮我,完全不公平。” “不合理,一点也不合理,你们这样做是不合律的,我要告你们,要告你们。” 这时,路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还和清平子之言有非常高的相似度,瞬间吸引了他们二人及周边不少人的注意。 韩箐抬眼望去,皱了皱眉。有工捕拦下一辆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与车里的人发生了争执,有一个中年男子去抢工捕手里的摄像机,已经在撕打的边缘。 “叫你们别拍,别拍,没听到吗?信不信老子明日就去郡衙找你们封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韩箐走了过去,亮出自己的身份证件信息给工捕看了一眼。 第426章 老师 “韩组长。”那些工捕连忙招呼韩箐,看起来在魏郡工捕系统挺出名的,“我们在这边执勤,发现这车开的不大对,怕发生事故,所以拦下来看看,驾驶人明显喝了酒,他拒绝我们检测,所以发生了争执。” “喝酒?”韩箐望了一眼中年男子,这个时候刚好是吃饭的时间,不应该这么早就酒驾,怕是中午的酒还没醒过来,“先将他的车挪到路边,给他测测酒精含量,依律处置。” “是。”一位工捕往车里走去,准备挪车,另外的工捕将男子控制在人行道上,检测酒精含量。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告诉你们,老子是来魏郡投资的,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投资人?今夜要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非砸了你们捕衙不可。别拍了,叫你们别拍,听到没有?” 男子仍在拼命挣扎,不允许工捕测酒精含量,抬脚去踢拿着摄像机的工捕,还一巴掌扇向另外一个工捕,差点打了耳光。 “给我老实点。”韩箐摸出镣铐,抬步往男子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双手铐了起来。 “你是谁?你没资格铐我,这是交通问题,你不能铐我。”男子的手被韩箐轻轻松松抓住铐了起来,仍在拼命挣扎。 “刚才是交通问题,现在你袭击工捕,暴力抗律,已经不是交通问题,这是非常严重的天泰律问题,给我老实点。” “我……我……”男子被铐起来测试酒精含量后,脸色有些变化,看起来也有些心虚,“他……他……你们执律就执律,拍什么拍?拍什么拍?知道我是谁吗?定要叫你们工捕给我一个交代。” “韩组长,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属于醉驾。”工捕将酒精检测仪交到韩箐手里。 现在不仅工捕在拍,周围看热闹的不少人也拿着手机在拍,今天这事可不能让韩箐他们吃亏,清平子也是不怕事大的人,走过去将男子一把推到拿手机拍的黎民面前,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有好戏看啦,天大的好戏看啦!认识不?年轻的小伙纸们,各位姑凉们,认识这人不?哈哈……对,不错,就是他,就是你们心里想到的那个人,网名叫瓜批的那位。自今年年初开始,天天都在网上发文章、发视频,吵吵嚷嚷着立律来规定工捕执律必须拍照、摄像,让黎民有随时了解、查看执律过程的权力,避免执律不公,就是这位瓜批。怎么,现在拍到自己头上,觉得委屈了?受不了了?抗拒了?怕丢人了?怕不能吹了?怕赚不了钱了?你们都是如此双标的吗?一边吵嚷着让工捕必须拍,一面又不准拍自己,叫起来挺有理的样子,还醉驾,醉驾你还有理了?” 清平子抬起手想拍男子脑袋几下,见周围拍的人实在是有点多,还是忍住没有下手,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韩箐他们。 “看看,多简单,以后知道怎么处理了吧?”清平子含笑走回了翻白眼的韩箐旁边,他这一番话丢出去,那些人都使劲对着男子拍,没人再过问工捕。 今儿这一闹,不仅这位男子要遭殃,那位吵嚷着执律过程必须拍照、摄像名叫瓜批的人,说不定也要被围攻死,可谓一举两得。至于最后如何收场,清平子可没兴趣管。 “你运气好。”韩箐望了一眼连忙伸手遮脸大叫我不是瓜批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挺搞笑的。 清平子摇摇手指,道:“韩姑娘,你错了,这不是运气,看来你还需要学习。你没想过吗?现在这么严的管制程度还敢醉驾,一类是自己或家里人牛逼哄哄,可以挖他老底,只要你不怕,这类人可以尽情的羞辱他,因为他会心虚,怕连累到家里或事业、公司。另一类人,就是弄死一个少一个的那种祸害,这种人可以交给我。若是正常人,现在都老实着呢,不敢逾距一分半点。” “清平子,你也不明白,懂的多的人,比知道的多的人,要活的更长久。” “哟,看不出来,知道的不少嘛!” “韩……韩箐?你是韩箐吗?”车子被工捕开着靠边后,又下来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走到韩箐面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韩箐想了想,一拍脑袋,含笑看着女子,“你是万老师,你是万老师吧?” “对、对,是我,万美英,以前带过你们。”那女子见韩箐记得她,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连忙伸手与韩箐握手,“韩箐同学,我印象中你应该不大吧?现在已经做什么组长了?混的可以呀!” “都是老师们教的好。”韩箐搓了搓手,得意的瞟了清平子一眼。 “那……韩箐同学。”万美英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小声对她道,“这位是你师公,叫罗家财,斗门的人。你看看,我们好歹师生一场,今儿这事……是不是先算了?我们去赶一个饭局,谈谈魏郡西城开发的事情,相信你应该也知道,这事挺大的。不过你放心,关于醉驾的事,我们明日一定到捕衙去认真处理,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明天早上联系你,怎么样?” “万老师,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西城开发的事,最近来了不少大人物,魏郡现在乱糟糟的,本来今日该休息,现在大家都没假,加班哪,你说说看,这事是不是很不对?不过老师可以放心,看在师生一场,处理是要认真严肃的处理,但罚款扣分就不必了,这一点韩箐还是要给万老师一点面子。” “韩箐同学,真是谢谢你,谢谢。”一听韩箐如此说,万美英那叫一个欢喜,又握住她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 “咳,来来来,把罗先生先带过来,这位罗先生是我们家万老师的先生,给点面子。” “韩组长。”将罗家财带过来后,见了他神气的模样,工捕们多少有些不甘心。 “韩箐同学,今天真是谢谢你啊,我老早就知道你会有出息,果然出息了。”看着为罗家财解开镣铐的韩箐,万美英一个高兴,又是一通马屁,“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请你吃饭。” 第427章 治病救人 “等一下,等一下。”韩箐伸手拦住了往车上走去的二人,“万老师,先别急着走嘛!我是很感激老师们当年的教导和培养,也多亏了老师们当年的教导,不然我韩箐哪里有今日,要说报答老师们,那是应该的。我记得万老师是我们小学的生活老师吧,念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就是你给我们讲的交通规则吧?万老师,你看啊,只会背,只会讲,不遵守,那怎么行呢?罗师公今夜毕竟违规,还挺严重,对吧?罚单可以不开,分也可以不扣,但该有的教育,还是要执行一下。当年是万老师给我们上课,教我们规规矩矩做人,我感激不尽,今儿我也给罗师公上上课,希望罗师公以后也能感激我。治病救人嘛,这才是我们工捕执律的根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这个道理。”学生教育老师,还是拿“交通规则”说事,说起来不像话,也不好听,更见尴尬,万美英脸色有些难看,但今日栽在韩箐手里,为了不影响大事,也低一低头。 “万老师能帮罗师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很高兴,但今儿罗师公才是正主,肯定要有所表示才行,不能白辛苦了加班执律的工捕们不是。”韩箐说着,转身问工捕,“你们有本子吗?给我一下。” “我好像有一个,其他都是罚单。”一位工捕见没有人应声,应该是没有,出声道。 “一本怎么够?来,你去买二三十本大的、厚的过来,我有用。”韩箐伸手接过工捕递过来的本子,吩咐道。 “罗家财先生是吧!”韩箐拿着本子,一把拍在车头上,又从身上拿出笔,“你看啊,身边有这么好的老师,交通规则居然没学好。当然,也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忘的差不多,但上路呢,这样可不行,今天我帮你回忆一下。听写没问题吧?字肯定也会写,来,我来背,你来写。嗯……看在你是我师公的份上,只让你写十遍,写完我亲自送你们赴宴。” 从韩箐手里接过笔的罗家财瞬间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好像酒劲有些上头,双腿不停使唤:“这……这位同学,我……我认罚,认罚扣分还不行吗?” “罗先生,你这是醉驾,可不是罚款扣分那么简单,要吊销驾驶证知道吗?还可以追究天泰律责任。当然,刚才我也说了,我们工捕执律的根本是治病救人,惩罚不是目的,教育改正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所以,好好学,将来别再犯了,明白吗?” “我……我……”罗家财放下手中的笔,给万美英使了一个眼色。 “韩箐同学,你不给老师面子,总该给斗门一个面子吧?我也说了,明天一定去捕衙处理,吊销驾驶证也好,追究责任也罢,我们都认,今夜真的有非常重要的饭局,你行行好,我们会感激你。你不知道,我家先生是斗门门主的宗亲,这次也是奉命出来办事,若出了事,大家都不好。”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万老师,工捕讲究客观、公正、公平的执律,不能因为你是我的老师,罗先生是斗门门主的宗亲,就对你们特殊照顾。学生只是让罗师公抄写交通规则,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是真的抱着治病救人的理念做事,若是这样你们还不满意,那就没办法,只好请你们去捕衙做客一回,咱们慢慢聊,我不怕加班。” “好,我写,只要你背的出来。”罗家财拿起笔,冷哼一声,他不信一个没有准备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背出交通规则,只要你敢拿手机出来翻,就别怪我羞辱你。 “好,这样的态度就对了嘛,不愧是我韩箐的师公。”韩箐走了过去,在众工捕也捏了一把汗的拿出手机来查时,韩箐一字不差的背着走,让罗家财写,让人不得不佩服。你瞧瞧,人家不负责交通,比你负责交通的工捕还牛。 “清平子,看到了吧?随随便便来一个人,都是魏郡工捕惹不起的,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今夜遇到这事,算是给魏郡敲响了警钟,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家大派的人要来,要违规,下面的工捕如何处理,惹不起、怕报复怎么办?明儿需要上报给雷大人、田大人,甚至封大人他们,大家商量一个规则出来,不能让认真办事的工捕吃亏,也不能让那些人乱了魏郡,毕竟刚安稳下来。” 韩箐让罗家财听写一遍之后,让他自己抄写,她的老师万美英已经躲到了车里,不知是没脸见人,还是对韩箐这个不听话、不懂规矩的学生很生气。 “她可是你的老师,一点面子也不给,挺狠的嘛!” “你不知道,万老师当初仗着自己嫁入了斗门,有权有势,经常欺负我们的其他老师,不算个好东西,我这样对她,算是轻的。去年我们一些同学请了小学的老师聚会,她没来,我们还在说当年的事呢。现在说起来,大家当做笑话,可当年,那绝对不是笑话,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听你这么一说,怪可怜的。行,魏郡的事,我让铜犬帮协助工捕盯着,包括西城那一片,尽量不出乱子。至于我,这两日有些事要办,比较忙,你自己好好应对吧,不会死人别来骚扰我,下周开始可以帮你。对了,这什么斗门也来魏郡,那些世家门派,都有自己的公司、企业吗?” “一般的世家门派,基本上都有高层的家属管理着下属的公司,不然你以为他们哪里来钱供养那么多修仙者,还要不时上供。而像三大世家这种层级,一般不会自己出面,自有投效他们的附属公司、企业,他们在背后掌控,或者每年供奉多少,三大世家为他们撑腰,方式不一而足。像你的王姑娘,他们王家来人到魏郡,一是看看什么地儿合适,选一选,让他们的公司去争。二是给魏郡官场看,我的狗要来了,多少给点面子,走走过场,尽量满足一下他们的需求,不然有你好看,都是这一套。看着吧,若你家王姑娘汇报了王家,愿意与你谈谈,你就可以知道这次来魏郡的狗是哪一只。” 第428章 朦朦胧胧 “嗯?今儿月亮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没在房间里学习。”清平子独自回到别墅,没想到宫疏雨竟坐在一楼大厅里看电视。 韩箐果然说话算话,在罗家财写了十遍交通规则后,要亲自送他们夫妇去赴宴,不过可惜,宴已经快散了,他们夫妇一个劲儿道歉,推到了明日做东。 韩箐见送他们赴宴不成,含笑说要请老师吃个饭感谢一下,被万美英没有好脸色拒绝后,她向工捕要了一辆摩托,非得送他们夫妇回酒店,真是能把人气死,估计可以在小学圈子里吹一辈子。 “今儿有比学习更加重要的东西,专门等道长哥哥回来。”宫疏雨见他回来,随之声控关了电视。 “王家的事?”清平子走到她旁边坐下,“你发个消息便是,有必要傻坐在这里等吗?” “我也偷个懒,顺便想些事情。”宫疏雨微微一笑,“道长哥哥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何我想与王家一谈,甚至合作?按理说,如今我们的层次,最好别去与三大世家这种大家大派有什么瓜葛,对我们算不得什么好事。” “我确实不大明白。何况,现在我们背后有袁家,有景门,没有必要去沾惹王家。当然,有司将军和种老先生做靠山,自然也不必怕了王家。” “我们不必与王家沾上什么关系,但若只是一个王处静姑娘,倒也没什么。既不用上升到好像依靠了王家的样子,平白无故树敌,也不是与王家全无关系。若即若离,让人朦朦胧胧看不明白,理不清楚,这算好事。 “道长哥哥,我们平常在外面吃饭,稍微高档些的地方,大多都是扫码点菜,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一个是为了方便大家,更重要的,天泰王朝用这些东西来收集王朝黎民个人消费信息,就连我们平常用手机买个什么东西,都逃不过王朝的监控与统计。 “小到买菜、吃饭、买衣服、上网,大到买车、买房子,甚至股票、期货等这些金融产品的交易,天泰王朝每年会有一个黎民消费结构报告,重要来源就是这些。 “王朝利用这些监控得来的消费信息,了解供需关系及分析黎民消费结构变化、消费偏好、年龄分级等各个方面的问题,都玩这一套。 “除了一套房子、日常生活必需品之类的刚需,通过这个报告,可以了解黎民的消费结构分布,可以分析出尚未饱和或市场发展空间很大的行业、产业等,以及预判未来各行业的发展趋势,也包括对那些新兴产业的需求进度变化等,都可以做个预测。 “这个东西越完整,对产业、公司未来的布局和发展越有更大的指导作用,可以规避盲目投资。当然,通过这个报告,可以分析到什么程度,就看各家的本事。 “天泰王朝虽然每年都会对外公布一些,让大家有个参考,真假先不论,东西肯定相当不完整,这是绝对的,而且只有迷迷糊糊的一些东西,这是明显加工过的,目的,就是让你云里雾里。 “真正手里能拿到整个王朝完完整整的黎民消费结构、社会行业产业等发展情况的原始数据报告,除了六大门派,就是三大世家。别看司将军是虎翼将军,景门应该也是没有的。 “咳,道长哥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要充分利用你的美色和本领,将王家姑娘迷的神魂颠倒,然后让她将这个东西搞一份给你。她不是王家老夫人最疼爱的曾孙女之一嘛,肯定有办法可以搞到。 “我们现在也是有钱人,可以认认真真的考虑一下将来,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做一个规划。甚至还可以拿这个东西卖给袁家,这也是人情嘛,要让他们知道,你这个供奉,不比种爷爷差,别说一个月200万,就是一千万也值。 “嗯……目前呢,我们与六大门派、三大世家没有多少关系,那个李公垂也不一定靠得住,还有解门是天大的仇人,想来算去,只有道长哥哥出过力的王家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最重要的,咳咳,王家姑娘是一位即将步入虎狼之年的俊俏姑娘,也不用去应付什么臭男人,最是适合道长哥哥。” “咳咳……”你这么一说,贫道怪不好意思的,“这样真的好吗?万一贫道一个不小心,被即将步入虎狼之年的王姑娘推倒粘了尾巴呢?贫道的清白……咳咳……” “诶,道长哥哥又不吃亏。而且,说句题外话,景门终究要在三大世家中靠近一个,投靠也好,合作也罢,这样才有实力。陈家已是死仇,这个不用考虑。五宗世家说不好。之前在京里,景门多少卖了王家一个人情,或许道长哥哥也可以问问司将军的意思,看他怎么说。” “嗯……我先考虑一下,再瞧瞧王家对与我们合作怎么看,如果值得牺牲色相,我再去问问司将军。说到这里,我刚才问了一下司将军,你知道刚才跟着王处静不怎么说话的蓑萝姑娘是谁吗?来头还不小。她是曹国太尉孤舟·蓑笠翁的亲孙女。啧啧啧,这个小小曹国,胆子不小嘛,太尉的孙女跑到魏郡来玩,也不怕被人绑了去。” “道长哥哥,别看曹国被欺负后做了天齐王朝的附庸,其实那些江湖中人的来往,几乎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算是比较超然的一种状态,不然她也不会跟着王家姑娘。这个怎么说呢,就拿星门来说,或许星门和五宗世家的关系,比陈涉世家与五宗世家的关系更加亲近。这些个世家大派,利益至上,经常凌驾于王朝之上,他们与六大门派不一样,六大门派已经离不开天泰王朝,而三大世家可以。”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清平子点了点头,“我三清道门也与各方关系不错,现在也不轻易涉及到国、朝之争中,同受大家的供奉。当然不是看什么利益,道门着眼整个天下,一朝一国,不过过眼云烟。这么多年来,王朝换了千千万,道门早已看淡。或许……天泰王朝在三大世家眼中,也是这个样子吧。” 第429章 苦泪 “清平子,这位是?” 第一医署,在病房里照顾刘隐、赵文婕的刘苏,看着跟在清平子屁股后面进来的星子鱼问道。 “贫道的第四只徒儿,叫星子鱼,认识一下。”清平子随口说道,又招呼了刘、赵二老。 终究抵不过星子鱼撒娇耍赖,还是把她带了出来,没有戒尺伺候。用清平子的话来说,这就是贫道徒儿的特权,不服也得服。 “星子鱼你好,我叫刘苏。”刘苏含笑将手伸向了星子鱼,清平子的徒弟,要给点面子。 “刘姐姐好。”星子鱼嘿嘿一笑,“早就听师父他老人家夸赞刘姐姐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天下第一。” “呃……”刘苏当然没有老脸一红,这不过小场面,只是星子鱼取笑她,也该拿捏一下,“你不是清平子的徒儿吗?什么姐姐,你该唤我刘姑姑。” “咱们各交各的,都是这般乱称呼,连你也不能例外。”星子鱼非常嚣张的推开刘苏,跟上清平子,又招呼病房里的刘、赵二老,“爷爷好、奶奶好。” “子鱼啊,你……你……” 经过秦越人的医治,刘隐已能正常说话。 一个“好”字没有说出来,变成了第二个“你”字,看着星子鱼的刘隐、赵文婕二老已经愣住,浑身哆嗦起来,面色有些苍白。颤抖着手一指星子鱼的刘隐,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了?”刘苏见了色变的二老,瞬间转身过去,又对清平子吩咐,“快、快,帮我叫秦大夫。” “不……不用。”刘隐连忙摇头、摆手,“不用。”随之低语,“星……星子鱼、星子鱼……” “子……子鱼,你真的姓星?不是姓幸?”看了一眼低头自语的老伴,开口的是赵文婕。 “我……我当然姓星啊!”星子鱼望了一眼清平子,选择了撒谎,也是实话。 “邺郡刘家?”清平子的手对星子鱼一顿。 能从星子鱼的面貌看出问题,都是东宫朝宗、东宫扬子那一代之人。而刘隐夫妇的反应,明显不像是有仇怨,倒像是五分惊讶,五分不敢置信,而他们姓刘,又曾是修仙者,清平子脑海中瞬间有个大胆的想法。 “邺郡刘家”四字一出,刘隐夫妇瞬间四肢冰凉,看着清平子的双眼中满是恐惧,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刘家,不是刘家。” 清平子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看了对他恼怒不已的刘苏一眼,转过身将病房的门关上锁死,拉了凳子坐在病床前,道:“刘老先生,子鱼的祖母……姓刘,单名一个伶字,认识吗?” “清平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要干什么?”刘苏对他的怒火蹭蹭往上升,要不是知道他是修仙者,早一顿暴揍,没看已经把二老吓成那样。 随着刘苏话语出口,刘隐浑浊老眼滚泪瞬间滑下,随后脑袋埋在病床被子上的手心里,嚎嚎大哭。 “刘姑娘,叫秦大夫过来。”清平子站起身,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刘隐,“子鱼的爷爷星衡……应该说幸衡老先生还活着,你老如果想见他,我可以请他过来。” 刘苏看了清平子一眼,看了星子鱼一眼,又望了一眼片刻大哭的刘隐与流泪安慰的赵文婕,已经明白这里面有故事,有她不知道的故事。清平子让叫秦越人过来,怕是真担心刘、赵二老经受不住刺激。 “师父……他们……他们真是邺郡刘家?”星子鱼小声问道。她和清平子站在距离病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秦越人正在病房里检查刘、赵的身体,刘苏陪在里面。 “等你爷爷过来,一切就明白。”清平子伸手揉了揉星子鱼的脑袋,将她的头发弄乱。星子鱼气鼓鼓的甩着头,自己用手梳理。 “要是……要是真的是邺郡刘家,那……那位刘爷爷就是我的舅公啰?”星子鱼又往病房里望了一眼,自然看不到老人。要是真的,又有了一家亲戚,心里还是蛮期待的。 “清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越人为二老检查了身体,没有大碍,刘苏谢了秦越人送走后,直奔清平子而来。她当然不会再去刺激二位老人,似乎知道什么事情的清平子是最好的目标。 “刘姑娘,待会还有一位老人家过来,你爷爷不是也叫了你父母过来?待会你自己看着,什么都明白了。”清平子见星子鱼回瞪着看了她两眼的刘苏,觉得有些好笑。刚才还好好的,该不会成了亲戚的表姐妹要变成冤家吧? “你不能多少透露一点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就像个傻子一样,连星子鱼也不如。”刘苏也瞪了星子鱼一眼,语气有些软下来,还想伸手去捏她的脸蛋,被她轻松躲过。 “我只能说……子鱼的奶奶,应该是你爷爷的亲妹妹,这下你明白了吗?” “你说什么?”刘苏目不转睛的盯着星子鱼,应该也察觉自己声音太大,这里可是医署,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脑瓜子已经开始嗡嗡嗡起来。 “子鱼的容貌,和她奶奶当年非常相似,所以,当年熟悉子鱼祖母的人,几乎都能认出她,你爷爷奶奶自然不会例外。” “为什么?为什么?”刘苏望了病房一眼,摇了摇头,“亲兄妹,亲兄妹啊,为什么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任何来往?清平子,你告诉我,为什么?” “当年,邺郡幸家和邺郡刘家,因为一些事情,被人记恨上,两家后来遭遇灭门之祸。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人南躲北藏,躲避仇家的追查,哪里还能有联系,连面也不敢轻易露,甚至,连城里也不敢去,因为怕。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不是。你们刘家村,应该非常偏僻吧?你们算比较幸运,你爷爷奶奶也谨慎,所以一家子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子鱼的爷爷为了挣钱养家,逼不得已到城里做事,不小心被仇家发现盯上,连累子鱼父母被害,这么多年也活在悔恨中。他和子鱼运气也不错,不然一家子早没了,哪里还来什么亲戚。” 第430章 价值 “大哥,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刘家。刘家当年如果不来救我们,绝不会遭受满门之祸,是我们对不起刘家。” 来到医署见到刘隐一家的星衡,瞬间跪在二老病床前,老泪纵横。当年幸家幸存之人被解门押解去东宫家,就是刘家来救,致有兵祸。 星衡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刘家之人,再也没有当面致歉的机会,没想到刘伶的大哥大嫂还活着,还有后人。 “幸衡,你做什么,快起来,刘安,快扶你姑父起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切都是命。当初,要不是因为我那可怜的妹子,你们幸家何至于有今日,要说过错与歉意,该是我们刘家对不起你们幸家。” “你叫刘安?”星衡伸手把着过来扶他的刘安,也发现他腿脚不大利索,“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幸衡,坐,来这边坐。”刘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病床,随后看向老实、腼腆的刘安,“他的脚……当年解门和东宫家杀上门,刘家族人分散逃命,各奔东西。我们被追杀的时候,有人剑气伤了刘安的脚,坏了筋脉,好不了了。” “解门还是东宫家?”星衡面色一沉。 他心灰意冷之下,本来已经放下,后来遇上清平子收了星子鱼为徒,心里早已熄灭的复仇怒火,随着星子鱼成为修仙者,又重新燃了起来。 现在看到了幸存刘隐一家的凄惨现状,更是压制不住。刘家与幸家不同,是真真正正的修仙者家族,虽然每年分配的名额极少,甚至没有,总是少数族人做了修仙者,没想到竟落魄至此。 “夜里太黑,又只顾着逃命,哪里清楚。”刘隐流着泪摇了摇头,“我们南躲北藏、颠沛流离了两年,最后躲到丰门青州乐安郡的刘家村,才算安定下来。刘家村距离天泰王朝与曹国的边界不远,山高林密,极其落后,非常闭塞,算是一个好地方。这几年才修了高速路,马上通高铁,听说好像有一个姓韩的艺人捐资参与修建,十月底还要举行一个通车仪式,以后也不一定安全了。” “爷爷,那艺人叫做韩卿,唱歌的,你总是记不住。”刘苏补充道。 “是、是,叫韩卿,这人年纪大了,就这样。前些年,小苏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们那边的穷人,都是这个叫做韩卿的艺人资助,让大家生活可以过得下去。” 清平子一愣,之前韩箐带着他去见过的那个看起来就是无耻捡钱的艺人,还做了这么多好人好事吗?怎么也不见新闻有报道之类。 幸、刘两家人继续聊着一些家常,讲述着这些年的过往,清平子自己开门退出了病房。看来他想的没错,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人南躲北藏,过着穷困潦倒、朝不保夕的生活。若没有这些经历,公主一般的刘苏,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逃命中,不仅刘安被伤,刘隐夫妇也是九死一生,满身伤痕。内外伤虽好了,却留下了病根,后来的穷困日子里,常年受着病痛折磨,与星衡也没什么区别。 解门!东宫家! 清平子看了关上的病房门一眼,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接通:“嗨,王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这么快就来联系贫道,怕是情债难还啊。”来电的人是王处静。 电话的对面沉默了三四秒,才传来感觉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清平子,你一天不调戏人,就活不下去吗?” “咳咳,口误,纯属口误,贫道习惯了。王姑娘,这么急急着来电,看起来有好消息?” “清平子,你该庆幸你是景门的荣誉长老,多少有些让我们王家可以看上眼的价值,家里让我回复你,合作可以,之前你们景门拿去拍卖场卖的那种‘三才剑阵’,只要给我们王家一个,立马可以展开合作。” “三才剑阵?”清平子皱了皱眉,洛郡的拍卖场真不厚道,这么快就将贫道卖了,看来以后要注意些,“王姑娘,你不觉得你们王家很过分吗?一个三才剑阵,之前在洛郡卖了50多亿的高价,与你们在魏郡的合作,怕是零头也赚不回来,你怎么不去抢啊!你们王家若是这般没有诚意,景门就算有三才剑阵,还不如直接拿去拍卖,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清平子,看来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说的合作,不是指这一次,而是包括以后。你们景门可以跟着我们王家一起赚钱,这对你们景门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景门这些年才发展起来,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生意和产业,活着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要做什么大事,一定会非常缺钱。现在的市场,已被各家各派瓜分的差不多,你们景门只能赚点小钱,就像之前司小姐和你们一起代理魏郡七夕草一样,还一波三折才赚了点钱。但是,我们王家不一样,门下生意遍布王朝内外,我们随随便便分点汤给你们喝,就够你们景门过非常滋润的小日子。” 王家算是对景门了解比较深,所以王处静侃侃而谈,自以为稳拿捏住景门与清平子,你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笑了起来,贫道和司将军他们去抢的造化之钥,就够过极其滋润的日子,要是贫道再弄一堆矩阵去卖,还不得飞起来。告诉你,贫道开公司做生意,不只是为了赚钱,还为了让宫疏雨他们有成就感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王姑娘,我说你们王家忘恩负义的本领不差嘛!之前为了和邪门换你,景门拿出了唯一的一块造化之钥,恩情先不说,你们王家应该清楚,之前洛郡一块造化之钥,卖了一千多亿,这是什么概念,你不明白吗?现在为了区区几十亿的矩阵,竟然来拿捏景门,王家真正让人佩服。” “清平子,那块造化之钥,若说恩情,我自然会感谢你代表王家来换我,但那是我的事,与王家无关。之前在洛郡,王家收你们景门一块造化之钥,不过交易而已,要说恩情,还算不上,你休想拿这事来讨要回报。清平子,关于合作的条件,王家已经开出,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你肯定做不了景门的主,我给你时间,你好好去问问司将军和楼台门主吧,相信他们会给你一个明确的指示。好了,等你们景门商量好了,我们再聊,拜拜。” “哈哈……” 清平子看着随即被挂断的电话,不觉笑了起来。若是其他事情,贫道不敢说,说到矩阵,贫道说一,谁也不能说二。 第431章 陌生人 “八哥,你觉得景门会答应吗?”挂断电话的王处静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子,拿着手机坐到了他对面。 男子乃是三王世家第四代,名叫王子元,乃是王老夫人长子王凌仕一脉,长孙王伯与的第四子,在王家第四代中排行第八。 “如果景门还有三才剑阵,面对我们王家生意上的诱惑,不可能拒绝得了。王家最近收到不少传言,说这个清平子会阵法。不说换你之事,上次陈涉世家偷袭景门,就栽在他与司臣他们手里。这次魏郡的事,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试探,看看外界传言是否属实。那个三才剑阵带回家后,父亲和堂叔他们一起试过,若非早有防备,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栽在剑阵里。造化之工即将开启,虽然我们王家谁会参加还没最终定下来,但至少要在第四代的九弟和你中选择一人,我们的年龄已经过了。到时候,只要带着剑阵前去,三十五岁的界限,除了极个别人,没有人挡得住这剑阵的必杀之局,所有人皆会被困住,是保命、夺宝的不二选择。老祖宗之前不是说了,三才剑阵的价值,对于造化之工来说,不在造化之钥之下,严令王家任何人不得传出剑阵实验的威力,以免被人将价格炒上去。以后拍卖场若是再出现,我们王家要优先抢剑阵,其次才是造化之钥。” “以前出现的矩阵,除了极个别流传的如八阵图之类,几乎都是护守之阵,困人或自保可以,除非困死、饿死,杀人是万万做不到,谁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般威力不凡的剑阵,确实是参加造化之工的好东西。”王处静点了点头。 “十妹,阴川里本身就有许多可怕的杀阵,这也是造化之工最为危险的一面,比进入里面的人之间的争斗更加凶险。争斗尚有逃走、生还的可能,一旦入了奇阵,必死无疑。这世上的东西,我们王家所知、所有也有限,不要小看了这个世间,以及这个世上的能人异士。” …… 下午四点,冀州邺郡,震山河别墅里。 “道长,据我猜测,陈涉世家现在能够接受的最高价格,应该在1800亿到2000亿之间,到时候,你根据拍卖场的具体情况,自行判断,务必要让陈涉世家大出血一次。”说话的是司臣。 “第二块造化之钥的价格就会飙升50%,这也太快了吧?”清平子一愣。 今夜,邺郡有拍卖会,第二块造化之钥被放了出来,之所以选择在邺郡拍卖而不是京师洛郡,是担心之前的事情重演,毕竟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势力,都对造化之钥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疯子到底有多少。 “按原本正常的轨迹,第一块造化之钥1150亿,第二块应该在1200亿到1300亿之间,最多最多不会超过1400亿成交。但现在陈涉世家被人抢了六块,落后别人太多,肯定会疯,不止是我们,想针对陈涉世家提价的人肯定还有,价格必然被炒上去。这次,我们要利用好造化之钥,和陈涉世家下一盘大棋。都是道长为景门带来的气运,来,我敬道长一个。” “司将军谬赞,请。”清平子端起茶杯,和含笑的司臣碰了一个。 “道长,关于王家索要三才剑阵之事,过几天你给他们一个回复,可以答应他们,但要说好,半年之后交货。” “我明白。无论王家是试探,还是真急需剑阵,无论我们有,还是可以制作,都要传递一个信号出去,剑阵来之不易,没有谁想的那么简单,请珍而重之。” “这对以后剑阵的拍卖价格也有利。造化之工即将开启,天资高的晚辈们,都是家里、门里的宝贝,谁不想多几分保障。”司臣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至于生意上的事,我没办过,不敢乱出主意,你们自己看情况做。我会让上方长老前去魏郡,做玉虚公司的供奉,放心,不另外算钱,这是景门长老的本分。” “哈哈……”司臣与清平子皆笑了起来。 “司将军,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景门的情况,我大概心里也有数,还是之前的老规矩,一人一半,都不吃亏。” “一九分吧。”司臣摇头拒绝,“这些事情,景门出力不多,不可能要那么多。而且,之前、现在和将来,景门很多事情需要仰仗道长,算是景门占了便宜。” …… 下午五点,邺郡拍卖场,与洛郡相似,清平子排队入场。 夜里十二点半,拍卖散场。只见清平子入,不见清平子出。 拍卖场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其中一队人小心翼翼望了望四周,随即迅速离开,转眼消失邺郡,进入荒郊黑暗中。 “不对,多了一个人。”所有人皆黑袍、罩面,夜色难辨,大家同样的装扮,一时分不清谁是谁。其中一位坠后的黑袍人察觉有异,突然出言。 陡然闻言,领头之人停了下来,随之转身,后面跟着的所有人皆同时停下,面面相觑。略微一数,确实多了一个人。 “所有人不许动,全部拿下面罩。”领头之人转身一扫,果然多了一个人,随之慢慢揭下面罩,露出陈祖道的面容,面色不善的盯着所有人,冷冷道。 今夜陈涉世家以近两千亿的高价买下一块造化之钥,现在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肯定是为了造化之钥而来。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等人到底是如何被人盯上,又是何时被跟上。 刚才拍卖场里,明显有不止一个人故意哄抬造化之钥的价格,他知道定是陈家造化之钥被夺已走漏风声,本来心里极不痛快,今夜必要拿混入队中的奸细出口鸟气,将之碎尸万段。 所有黑袍人的面罩拿下,果然露出了一个陌生人的面容,正是在转身的陈祖道前方不远处,顿时所有人皆围向他。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看不清我是……”被所有人围住之人瞬间察觉不对,有些慌了,连摆手准备解释。 “奸贼住口,今夜必取尔狗命。”伐无道立马打断陌生人说话,率先抬掌一动,其他人随之一动,瞬间混战起来。陈祖道冷哼一声,持剑在手,也杀向陌生人。 第432章 古怪 今夜,陈涉世家怕上次家里被袭击之事重演,也小心起来,陈祖道留了所有供奉及其他高手留守家里,戒备森严,现在身边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个镇军将军,未免夜长梦多,尽快离开,陈祖道自求速战速决。 所有人一动杀向陌生人,伐无道尚未与陌生人接战,脚步一顿,比其他人慢了两分,转眼自众人身后退走,消失不见。夜里看不大清,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陌生人身上,包括陈祖道,竟没有人察觉。 “住手,你们住手,我是伐无道,我是伐无道,为何无端攻击我?”被围攻之人连连大声喊叫,不住抵挡周围人的攻势。 “先住手。”陈祖道持剑与伐无道过了几招,随之后退一收,负剑在后。当所有人闻言住手,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陌生人,“你说你是伐无道,那他是谁?” 陈祖道与众人同陌生人过了几招,确实是伐无道正宗的武学没有错,陈祖道心里有些疑惑,所以先叫停手。但所有人皆围住他,以防万一。 陈祖道抬起手指,在围攻陌生人的人群中搜寻着伐无道,可看了几遍,哪里还有伐无道的身影,一时愣住。 “家主,你难道认不出我了吗?我是伐无道啊!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认得我了吗?”陌生人看着陈祖道诉苦,伸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又看向其他人,一脸茫然。 他非常不明白,为何众人会无端攻击他,长着眼睛是吃屎的吗?但这话不敢说出来,因为陈祖道也认不出他,他已经察觉到有些古怪。 “你是伐将军?可你的脸……”围住陌生人的一位黑衣人出声道。 “不对,不可能有两个伐将军,你到底是谁?”黑衣人这声一出,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他才是伐无道,长着伐无道的脸,会有错吗?所以又开始质问陌生人。 陈祖道冷冷的看了伐无道一眼,又望了被围的陌生人一眼。他刚才搜寻伐无道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伐无道,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真是怪事。可一数人,这次又是对的,加上陌生人,不多不少。 “两个伐将军?“伐无道一脸懵逼,随之抬眼在人群中扫视,一时不敢置信,“诶,对啊,刚才不是还有一个伐将军,怎么突然不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后退一步,同时看向伐无道,又看了一眼被围的陌生人,脑瓜子已经开始嗡嗡嗡起来。伐无道自认不是伐无道,而陌生人自称是伐无道,这是什么情况? “家主。”离陈祖道比较近的一位黑衣人,又扫视了伐无道与陌生人两眼,小声道,“是不是易容术?或者异能者的幻术?我看那陌生人的手法、招式,应该是伐将军。” “是不是易容术或幻术,试一试便知。”陈祖道经提醒,理智终于回来,随之点头,“伐无道,你也站到中间,老夫要先试一试你们的身手,再问你们一些问题,以辨真假。” 陈祖道这话一出口,没有一个黑衣人动。 伐无道见所有人皆看向他,连被围的陌生人也不例外,一时脑瓜子也是嗡嗡嗡的,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是陈适昭,难不成你们觉得我是伐将军?” “你是陈适昭?”陈祖道冷目扫视了周围两遍,其他人也扫视了两遍,好像陈适昭是不见了,真是闹鬼了。 “好,你说你是陈适昭,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答了出来再说。”陈祖道点了点头。今夜之事透着古怪,现在人数也没有问题,若真是易容术或异能者幻术,自然不能乱杀人。 陈适昭是陈涉世家旁支中天资不错的族人,这次带他出来历练,之后要让他参与造化之工,为防万一,不能随意杀掉。 陈适昭点头后,陈祖道当众问了一些问题,陈适昭皆回答正确,还避过了两个有意为之的陷阱,这下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陈适昭,因为有些事情,只有陈祖道和他才知道。 差不多确定陈适昭的身份后,陈祖道又看向中间的陌生人,问了几个问题,又试了几招后,也差不多确定了他的伐无道身份。 陈祖道望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动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搞了鬼,将陈适昭变做伐无道,又将伐无道变做陌生人? 还有,之前自己数过,明明多了一个人,现在又刚好。那捣鬼的贼子眼见着事成,已经安然离开了吗?若是这样,陈涉世家这次的脸可丢大了,幸而没有伤亡,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陈适昭、伐无道,你们两人走前面带路,我们返回陈涉世家。” 虽然基本上已确定两人的真正身份,但毕竟也有作假的可能,陈祖道不敢大意,所以让他们领路,既可以盯着他们,也可以试探他们是否知道之前所定下的回家路线,一举两得。 伐无道与陈适昭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同往前面走去。现在的他们是嫌疑人身份,为证清白,还需要更多的实际行动。若非他们怕随意动会引起误会,一定要拿手机出来拍个照片看一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将事情闹成这样。 伐无道与陈适昭脚步刚要起,不远处红光照来,随着香风飘飘荡荡入鼻,两道身影出现前路,正是红灯照与七步成尸。 夜榜惊现,陈祖道面沉如水,今夜真是多事。不,应该是造化之钥真是多事。 “夜榜狗贼,是你们搞的鬼?” “陈祖道,交出造化之钥,饶你们性命。”红灯照慢慢走近,手里的灯笼缓缓指向陈涉世家众人,随后灯灭变回白色,送葬一般。 陈涉世家之人没有轻举妄动,之前洛郡城外一战,陈祖道等人已知红灯照二人的深浅,以现在陈家的阵容,讨不了便宜。 之前是三大世家与夜榜、星门乱战,现在缺了两家,而对面也没有星门,陈祖道若自己带着造化之钥离开,伐无道他们应该可以抵挡片刻,但那样一来,陈家必损失惨重,甚至一个不存,现在的陈家,经受不起再失供奉的损失。 第433章 困杀 “你先离开。”陈祖道转眼已做下决定,将手中的造化之钥交给了身边的一人。 “我……”那人伸手接过造化之钥,一时愣住,见了陈祖道眼中的冷意,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走!”陈祖道大喝一声,掌运真力,送了接过造化之钥的黑衣人瞬间远去。 “走得了吗?” 红灯照手中的灯笼陡然光芒刺目,映照四周,竟使陈祖道等人几乎目不视物,反应不及下,急忙以手掩面。 再睁眼时,半空一斧斩来,陈祖道旋身拔剑一挡,霎时入地一尺,一声沉喝,功力剑气猛然爆发,二人双双震退。陈祖道只感手掌生疼,七步成尸不仅功力浑厚,更是好蛮力,是个好对手,可现在不是比试的时候。 众人抬眼扫去,除了又拖着大斧走向陈涉世家众人的七步成尸,已经不见红灯照踪影,只留下那个白色的灯笼,飘飘荡荡停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沾地,怪异至极。 追拿着造化之钥之人去了。 这是陈家众人的反应。 “走。”陈祖道右手长剑一扬,陈家剑法至极之招,运出剑影数丈方圆散旋众人身前,既有赫赫之威,也遮掩了七步成尸视线。 伐无道在陈祖道身后不远处防备,陈家其他人惶惶而逃,往后方奔走。刚走出不远,漫天红伞、白伞飘飘荡荡而现,在陈家众人周围的人群中穿梭,转眼彼此难见身影。 “哼!”一位高手冷哼一声,猛然双掌拍向左右前方的白伞,欲夺路而走。谁知两掌下去,白伞忽而爆散开来,火光燃起,瞬间烧出惨叫之声。 “家主,他们走不了,你老先走。”伐无道见后方众人被漫天纸伞困住,又传来惨叫之声,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出声,让与七步成尸过招的陈祖道先走,他自己则抬掌杀向七步成尸。 伐无道抢位接战,陈祖道这时才能分神一观究竟,果然走不了,急忙纵身持剑去救。 “陈祖道,你拿一块假的造化之钥来害人,果然歹毒。” 陈祖道长剑尚未靠近伞群,一块造化之钥满带功力撞向陈祖道的长剑,爆起火花,造化之钥被陈祖道剑气搅得粉碎。随着粉末飘散,一具尸体扔到陈祖道面前,不远处是盖着盖头的红灯照身影。 “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竟道他人歹毒,真是天大的笑话。”陈祖道一剑剑气横扫,嘭嘭嘭声不住响起,前方的纸伞全部爆散开,燃起数丈火光,照亮方圆。 突然一道剑气自背后攻来,陈祖道猛然一惊,持剑旋身连挡。白色灯笼灯芯一闪,再发两道剑气,与陈祖道擦身而过,回到红灯照手里,荒野的红、白纸伞也随之消失不见。 面沉如水的陈祖道望着手提灯笼的红灯照,站立不动,剑身缓缓斜指地面,与她对峙。红灯照好不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数秒功夫,刚才被伞困住的陈家之人已死伤大半,仍有一些尸体在地上燃烧,发出难闻的气味。剩下活着的人见陈祖道没有吩咐,只依前言离开。陈祖道没过问,红灯照也没过问。 “陈祖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年年也没做什么好事,倒比我们更神似邪魔外道,不是吗?”红灯照脑袋转动,似乎看了交手的七步成尸与伐无道一眼。 仅片刻功夫,伐无道在七步成尸重斧深功下,双掌已被震的酥麻,几乎已快失去知觉,虎口也有裂开迹象,眼下只以身灵之便游斗,暂时不与七步成尸硬碰,堪堪守住不败,但绝无法持久。 “陈祖道,交出造化之钥,我让你们活着离开。” “哈哈……红灯照,真是好自信。”陈祖道面有得色,现在陈家其他活着的人已经离开,他没有牵挂,若是与伐无道二人联手还杀不出去,陈涉世家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但前提是,伐无道真是伐无道。 虽然刚才伐无道自告奋勇出手拦阻七步成尸,给予他离开的机会,但他心有余悸,仍不敢完全相信,万一刚才是演戏博取自己信任,在最后致命一击,今夜自己就要留在这里,魂归酆都。 “走。”陈祖道最后看了伐无道一眼,不能不信,也不能完全不信,所以只提醒他离开,随后自己也持剑离开,不与伐无道一道。 红灯照左手一扬,手提灯笼紧跟陈祖道不放,七步成尸瞬间也舍弃了伐无道跟上。伐无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正准备抬步,四周突然一变,再也不是熟悉的战场。 不好。 伐无道抬步强攻无法离开后,已明白刚才红灯照扬手扔向他的是一个矩阵,他被困住了。幸而矩阵没有攻击他,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他没有贸然乱动,慢慢摸索矩阵规律,寻求破解之法,以求脱身。 前方又出现大量红、白纸伞拦路,中间飘着一些红、白灯笼,杂乱其间,似虚似实,有时一剑能破,有时不过幻影,陈祖道一时无法顺利离开,转眼前方已出现红灯照的身影,身后则是手持大斧的七步成尸,闪着摄人心魄的杀光。 “陈祖道,交出造化之钥,我们不为难你,若再顽抗,生死不知,好自为之。” “哈哈……夜榜之人抢东西,也抢的这般掷地有声,老夫今夜算是长了见识。”陈祖道手中长剑一摆,扬手便攻,“想要造化之钥,凭本事来取。” 现在手中的造化之钥,已不是几千亿的问题,而是陈涉世家已经没有几块的问题,落后了其他大派、世家很多,这是陈家不想看到的,否则也不会从各地公司、企业调钱来抢。 流动资金本来也不是非常充裕,再买几块造化之钥,若有人借势而为,说不定那些依附陈家的大公司、大企业就有不少会出问题,可以说担着天大的风险,陈祖道岂能随随便便交出? “不知进退。” 红灯照手中灯笼一放,一化二,二变四,四成八,围着自身旋转起来,慢慢往外扩散开,每一个灯笼中皆发剑气连击陈祖道。陈祖道手忙脚乱抵挡时,灯笼数量陡然暴增,瞬息十数丈方圆,二人转眼被扩散的灯笼群围住。 第434章 一点也不好笑 漫天灯笼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七步成尸持斧站立不远处,紧紧盯着灯笼的方向,静静等着一个结果。 约半刻钟后,随着漫天灯笼燃烧而起,映红夜空,两条人影同时飞退出战火圈。随着灯笼群消散,归一入手,红灯照的盖头已有部分被烧毁,险些露出真面目。 嘴角带血、头发散乱的陈祖道尚未从刚才一战中回过神,背后沉闷破风声响起,大斧开山裂石般瞬间斩杀而来。 他慌忙旋身一剑点在大斧斧口上,随着双方功力同催,长剑颤鸣不断,转而曲折,已在碎断边缘。 就在此时,灯笼剑光一闪,一道剑气瞬间击中与七步成尸抗衡的陈祖道腰侧,平衡转眼打破,随着一声沉喝,陈祖道被七步成尸一斧震飞,仰天血洒。 又是剑气散发攻来,伴随着的是持斧紧追不舍的七步成尸。 半空后退而走的陈祖道偷空瞄了一眼没有动的红灯照,全身功力饱提,长剑脱手横旋,瞬间撞向一斧斩来的七步成尸。斧、剑僵持不过顷刻,二人功力瞬间碰撞出天地色变之威。 随着飞尘烟石渐渐散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夜色中静静站着两道身影。陈祖道已消失不见,只有掉落尘埃的长剑,昭示着他的狼狈。 “走吧。”红灯照摊开掌心看了一眼,手中静静躺着一块造化之钥,二人转身离开。 刚才,红灯照与七步成尸追着陈祖道离开后,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在伐无道被困之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静静望着空无一人的荒野,伫立不动。 此时此刻,远处一道信号旗花升空爆开,黑袍身影望了一眼,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也消失黑暗中。 “东西带来了吗?”红灯照二人走了片刻,前方一道黑袍身影自树上缓缓降下,落地正对着走来的二人,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造化之钥呢?”黑袍人开口道。 红灯照手中灯笼变红,灯光亮起,随之摊开掌心示人,道:“造化之钥在此,东西呢?” 黑袍人远远的望了一眼造化之钥,双目看着同样注视着他的二人,一时陷入沉思: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看着沉思的黑袍人,灯笼缓缓熄灭变白,红灯照并没有催对方,只是静静等着,还伸手一拦持斧准备过去的七步成尸。 “一块不够,我们要两块,但可以给你们夺取的时间。”黑袍人沉思片刻,终于做下抉择,开口道。 “可以。加价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夜榜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红灯照话一完,左手一扬,造化之钥瞬间飞向黑袍人。 黑袍人没有贸然伸手去接,而是非常小心的运起圆润功力,将造化之钥化纳在半空,确定没有暗藏杀机后,才伸手握住,随后将手里的东西扔向红灯照。 “除夕之前,我们会将另外一块造化之钥交给你们,请。”红灯照话一完,与七步成尸身法展开,转眼消失。 黑袍人看了一眼手中的造化之钥,随意掂了掂,哈哈大笑,也抬步离开。 夜,似乎又静了下来。 …… “嗯?似乎有些不对。” “施公,你算出什么了吗?大凶还是大吉?”神弹子看着算卦的施工暗,开玩笑道。 天泰王朝京师洛郡七星楼里传出对话的声音,回荡在七星楼附近,仿似与繁华的洛郡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吉中带凶,凶中有吉,奇卦呀,哈!” “嗯?”随着声落,一道身影瞬间自七星楼里现身出来,站立在楼前,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你们不该再回来。” “神弹子。”随着手中灯笼红光亮起,红灯照只看了现身的人一眼,转身往一边走去,“拦住他。” “就凭你。”神弹子并没有动,而是颇有些耐人寻味的看着持斧杀来的七步成尸,眼中有一抹不明之色。 “小心。”刚好走到一座茅草屋前的红灯照,面色陡然一变,瞬间转过身,手中灯笼发出刺目极光,随着光圈瞬间覆盖方圆,一时空气似乎也炸裂开来。 碰的一声,似乎传来炸响之声,又似乎不见炸响之地,红灯照与七步成尸竟似受力一般,嘴角见血,蹬蹬后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神弹子瞬息一动,残影仍在楼前,一掌深功已经拍向七步成尸的脑袋。 “哼!”一声冷哼,剑意冲天。 抗衡瞬间,斧光一闪,七步成尸与神弹子连过数招,稳守方寸之地。神弹子见一时无法取胜,抽身一退,又是静静等待时机。 “噗……”七星楼里,一位中年男子瞬间吐血,染红地面,“好个红灯照。” “没想到红灯照竟能强破你的破虚一击,无间,你终于有对手了。”施工暗走了过去,抬掌运功为他疗伤,“可惜,你本身的修为不够,这点反噬就让你这般狼狈。” “施公,若我有你这般的修为,怕是将不容于天地间吧?”无间并不在意他的揶揄,反倒开起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施工暗面色一正,声音也陡然转冷。 “唉,确实不好笑,所以,我不敢再提升修为。”无间叹气道。 “破虚一击?”红灯照望了不远处的七星楼一眼,一滴鲜血沿着下巴滴落在地,并没有过问,“没想到除了施工暗与神弹子,七星楼里又多了一条狗。你们已经守在七星楼这么多年,打算一辈子守下去吗?” “夜榜这是打算重启战端吗?”神弹子并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在乎红灯照骂他们是狗,而是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你们不开,夜榜不动,你们若行,夜榜必奉陪到底。”红灯照灯笼恢复白色,抬步缓缓往前挪动了两步,“当年欺骗诸葛卧龙布下七星阵,开启八阵图,形成了如今这座七星楼,封堵住最后一丝缝隙,已近三千年,也到了该消失的时候。” 七步成尸望了七星楼一眼,持斧又往神弹子走去。 “既然夜榜不想重启战端,那请你们离开吧!”一个声音传来,七星楼里的施工暗终于现身,连空气也为之一滞。 第435章 现身 施工暗现身的位置很巧妙,他没有与神弹子一样出现在七星楼前,而是在红灯照二人与刚才她去过的茅草屋之间。 “施工暗,你这只老狐狸终于舍得现身了?”红灯照转身面对施工暗,对于他的站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倒是七步成尸冷哼了一声。 “红灯照,离开吧,你无法越过老夫的防线,最多两败俱伤。今夜,你们注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成。” “若你待会还能活着,再来说大话也未晚。”红灯照慢慢往施工暗走去,手中灯笼的灯光闪灭不断,灯笼的颜色也变幻不定,给人一种飘忽之感。 “唉,你们为何总是如此执着。”施工暗叹了口气,右手剑指一旋,剑气瞬间似锅盖一般盖下,将他和身后的茅草屋一并覆盖。 …… “此事……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距离七星楼数公里远的一栋大厦之顶,司臣听完清平子转述七星楼现在的情况,叹了口气。 七星楼所在的空间,并不与现实完全重叠,今夜似乎启动了防护或阵势,司臣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清平子施展“天眼通神”,穿透屏障,用夜视望远镜才勉强看清。 “司将军是在担心封神之战?”清平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现在的修为施展天眼通神,效果不好,也无法持久,否则神识会遭受反噬,“只可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红灯照到底想做什么。” “封神之战?”司臣摇了摇头,“没有封神之战,这天下死的人就少了吗?我担心的是七星楼虽然特殊,终究在黎民众多的洛郡,一个不好,就是千万无辜者死于非命。” “之前问过红灯照,她说七星楼所在的空间因受阵法影响,与洛郡处于重叠与不重叠之间,七星楼附近的争斗,不会影响到外面。” “如果七星楼真出自卧龙先生之手,那倒不用太过担心,就怕传言有误。若照史籍所载,卧龙先生自奇门遁甲有成离开后,终其一生,没有再到过洛郡,可七星楼却出自他之手。”司臣说着,摇头轻笑,“道长,你相信史籍、古册所载吗?” “半信半疑吧,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人心不是个好东西。” “看来对七星楼也要持保留态度。”司臣点了点头,“包括对封神之战,我们也要抱持这么一种心态。封神之战的由来、过程与结果,全部来自于大门大派的口口相传,我没有见到任何与之相关的文字记载。封神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实情况到底又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说的清,更重要的是,也与我们无关。施工暗既然现身,今夜正好瞧瞧他的手段。” 司臣说着,清平子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七步成尸与神弹子战的难解难分,红灯照与施工暗也处于胶着状态。剑气之罩破而重聚,绵绵不绝,无论红灯照攻破多少次,似乎都是起点。 “红灯照,老夫说过,若只守方寸之地,以你现在的功力,难越雷池分毫,再战无益,离开吧。若待无间恢复过来,或许你可以保命离开,七步成尸必死无疑。破虚一击,相信夜榜之人不会不清楚意味着什么。刚才你虽勉力挡下,那是因为你可以全心应对,现在局面,与刚才大大不同,还请三思,以免遗憾。” “施工暗,遗憾还少吗?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们也清楚,今夜此时,非破七星楼不可。” “不妙。”随着红灯照语落,施工暗面色陡然大变。 剑网之中,茅屋之侧,刚才红灯照曾走到的地方,地面陡然出现一个似于黑洞的漩涡,内中传出庞大阵法之力。 随着红灯照功力陡提,灯笼灯芯一道威不可挡之剑气破空而击,剑罩在外剑、内阵的双双冲击之下,忽而破碎,露出了里面大惊失色的施工暗,还有火光冲天的茅草屋。 “你。”施工暗转身怒指红灯照,“原来刚才你已埋下矩阵,怪不得一直与老夫缠绕不放,老夫真是太过大意,竟中尔如此小道。” “施工暗终究只是凡夫俗子。”红灯照竟似认同他的话语一般,点了点头。 “哈哈……吉中带凶,凶中有吉,原来如此,卦象所示,竟指的是夜榜。” “卜者不能自卜,施工暗,你终究入了魔障而不自知。现在,该是夜榜与你们算一算旧账的时候。” 红灯照语落,冲天火光中,一道剑气自燃烧的茅草屋处发出,迅疾之势,目标直指施工暗的心脉后背。 剑气之后,一道冷峻火红背剑身影,浴火重生一般,自火光中迈步而出,竖背肩侧的血红之剑,瞬间出鞘,旋剑划向施工暗脖颈,与红灯照双战施工暗。一时剑气纵横,乾坤色变。 “血痕小子,等等我。” 茅草屋在剑者现身后,燃烧的极快,就在即将只剩余烬之时,一位女子的声音传出,随着另一道火红身影出现,一点火星消失,余烬瞬间冷却,仿似已烧完多时。 “血痕,你这混蛋,本姑娘差点被你害死。” 话虽如此,现身女子一眼扫视全场后,长剑瞬出,与施工暗一招相交,人影一闪,已经来到七步成尸身边,连剑杀向神弹子,道:“大块头,你真没用,拿着斧子是吓人的吗?” 双双以二战一,片刻后,施工暗尚能勉强守住不败,神弹子已现支绌之态。 “战之无益,先离开吧。”灯笼极光一闪,惊天剑气逼退施工暗两步,红灯照出声道。 “走!”被唤作血痕的男子随着红灯照出手,剑气连发,最后一剑攻向神弹子后,最后离开,四人转眼消失不见。 神弹子与施工暗不是红灯照四人的对手,他们既然离开,自然没有追的道理。 “施公,有什么不对吗?”四人离开后,神弹子见施工暗走到刚才烧毁的茅草屋处检查,也走了过去。 “刚才阵势,似乎不大像夜榜传闻的手法,也不知是不是夜榜中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阵法大才,竟能轻易瞒过我的感知,还能轻易破去茅草屋。” “你老对阵法一道不过粗通皮毛,还是叫公孙老鬼来瞧瞧吧,我们先回七星楼里。夜榜已出现四人,事情麻烦了,需要准备应对之策。” “既然好戏散场,我们也离开吧。”这是数公里外大厦之顶传出的轻微之声。 七星楼外的争斗,果然没有影响到洛郡。 第436章 变化 办公室里,清平子先是站在窗边数了上班前五分钟进入大厦的人有多少,又看了半个小时蓝天,望着太阳逐渐往中天升起,然后躺着刷了半个小时美眉。 太无聊了,还不如修炼,更别说之前在托儿集团的日子。啧啧啧,还是宫疏雨有见识,果然是签久了。 “为什么就不能一天一天的签呢?”清平子这般恶心的想着。 昨儿袁茹钰给清平子打了电话,让他今日早上到公司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语气似乎有些不善。看来因为上次自己生气离开之事,那位袁颜大小姐倔脾气犯了,也不想理自己,竟让个中间人、传话筒传话,这供奉做的,真是失败。 因之,清平子一大早到了公司,没想到等到快11点,也没有见到袁家姐妹的身影。发个消息问,袁颜不回,袁茹钰则声称快了,这一个快了,已是过去两个多小时,看来守时的罪过挺大,以后自己也不能犯。 …… “五哥。” 魏郡传送门出口处,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含笑扑入东宫成怀里。 “唉哟,你这是想撞死我呀!”被飞扑来的女孩撞得后退了一步,东宫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以后跟着五哥在魏郡过日子,怎么样?”东宫成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好啊!”女孩欢喜道。 “五爷。”另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含笑走了过来,招呼东宫成,正是东宫朝宗第四个填房,管竹。 “小娘,先上车,到家再说。”东宫成招呼着管竹,抱着小女孩往停车场走去。跟来的属下慌忙过去,自管竹手里接过两个大行李箱跟上。 东宫朝宗过世后,住在邺郡东宫家的管竹就没有清净过,东宫抗几兄弟三不五时去骚扰,那些下人也难受,若非有东宫扬子管一管,还不知怎样呢! 所以,已经定下负责魏郡、涿郡事务的东宫成,顶着东宫家人不少闲言碎语,将管竹母女接来魏郡一起生活,算是对东宫朝宗有个交代。这个小女孩,正是东宫朝宗与管竹之女,单名一个萌字。 “小娘,转学手续我已经办好,让萌萌到袁家的吉原学校去上学,小予也在那边,有个照应。”上车后,东宫成道。 “五爷安排便是。”管竹点了点头,带着东宫萌到后排坐了。能跟着正直的东宫成在魏郡过清净日子,管竹已经别无他求。 作为东宫朝宗明媒正娶的妻子,改嫁是不可能的,若要说其他出路,不外乎做大派、世家之人的玩物,那也不是一般女人敢去的,一个不好,将来就是县主、郡主的下场。 车子缓缓往停车场外走,扭头和管竹说着话的东宫成,陡然见到了袁颜、袁茹钰及黄嘉羽,好似在迎接一位男子,他不认识。 “五爷,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管竹见说着话的东宫成突然愣住,连言语也停了下来,双目不住往车侧后方扫去,她也扭头过去看了两眼,并没有见到熟悉之人。 “袁家的小姐,你不认识。”车已经离开停车场,再也看不见,东宫成也自坐好,“袁家三爷袁世淮家的闺女袁颜,以后也负责魏郡、涿郡的袁家生意,算是与我重合,将来打交道的时间必然不少。” “五爷刚才看到了袁家小姐?”管竹又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车后面。 “对,袁世淮家的两位小姐均在。”东宫成点了点头,“袁颜现在的供奉叫做清平子,是个人物。清平子身边跟着一位小姑娘,叫做宫疏雨,现在是小予的同班同学。别看她年纪不大,若论能力,我也不一定比得上,将来定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小予回来说,宫疏雨自在魏郡上学后,一直稳坐魏郡第一的宝座,是吉原学校最为宝贵的风云人物,那些老师在她面前都有些奴才样,据说准备拿下三年后的高考州状元,确实不凡,呵,之前谁能想到?看现在他们和袁家的关系,这个宫疏雨将来有很大可能会帮袁家打理生意,若再加上种沐流与那个清平子,将来袁家的上位,怕是谁也挡不住。小娘,周末那些,你若不觉得麻烦,可以带着小予、萌萌她们去找宫疏雨他们玩。和他们交好,没有坏处。” …… “唉哟,亲爱的,早啊!”清平子招呼着面色不大好的黄嘉羽,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他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黄嘉羽一早跟着袁颜姐妹去传送门那边接的人,叫做杜常丰,是袁颜外聘的总经理助理。 黄嘉羽之前虽被降为秘书,但袁颜一直也没有招新助理,在她看来,不过是袁颜生气下,对老同学稍加惩戒,过段时间,还是会将她升回去。 她一直抱着期望努力工作,以求改变在袁颜心目中的不好印象。这段时间,连那个表弟赵思也没有再来往,就是怕袁颜生气。 真是期望也高,失望越大,袁颜不声不响从外面找了一个助理回来。也就是说,黄嘉羽再回助理之位的宝座,几乎已不可能,能有好脸色才怪,能在袁颜面前忍住,强颜欢笑,已经算克制。 在清平子面前,自然不装,反正这小子也和她不对付,还欺负了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就是奉命来请清平子过去见一见袁颜的新助理,然后大家中午吃个饭,商量一下交州那边的事情。 “袁总请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黄嘉羽将话带到,转身便走。 “看什么看?还不好好工作,小狐狸。”清平子跟在黄嘉羽屁股后面,办公室里有些长舌之辈偷偷伸出脑袋来瞄他们,被清平子看到,随口骂了过去。 “小狐狸”三字一出口,黄嘉羽前行的脚步陡然停下,转身怒视清平子,双拳紧捏,若非知道打不过,今儿肯定要揍他一顿。 黄嘉羽转过身来怒视,清平子双目四扫,那些办公室里的人忙假做好好工作,不敢再看。 “呃,那三个字,真的不是对你说的,我骂的是其他的小狐狸精,呃……”这个解释好像也不大对,清平子甩了甩脑袋。 第437章 得意的笑 “那个……黄秘书,要不……晚上喝两杯?我现在有空,啧,先去开个房,怎么样?”见黄嘉羽忍住怒气又转身往前走,清平子连步跟上,“别这样嘛,那天晚上你不是叫的挺大声的嘛,别不好意思。” “清平子!”黄嘉羽又转过身,差点和紧跟的清平子撞上,怒目瞪视,“这里是公司,是上班的地方,请你放尊重些,收起你那些无耻的嘴脸。” 黄嘉羽已经看到,清平子刚才那些话一出口,办公室里不少人又瞪大眼珠子往他们两人瞟来,听起来像真的一样,不知道待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要是走样传入袁颜耳朵里,怕是秘书也做不成。 袁颜升职,她虽仍是秘书,但水涨船高,待遇自然也上去,助理做不了,这份工作还是很羡慕死人的,自然不想随便失去,不然她自己已经辞职离开,不会仍小心翼翼伺候着,怕袁颜赶她走。 “不是听说你们现代人挺开放的嘛,真是岂有此理。”清平子哈哈大笑,完全没有照顾黄嘉羽脸面的意思,竟然唱了起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当歌趁今朝;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好像唱的有些大声,在清平子二人要走到袁颜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她已经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双目怒视清平子,道:“清平子,请你别影响公司员工的正常工作,要唱歌自己回家慢慢唱。” “袁……袁总。”黄嘉羽急忙三两步走过去,脸上那叫一个委屈。她不知道袁颜黑着脸,里面有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惧怕。 “以后请守时些,没听说过‘时间就是金钱’吗?贫道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就上午这一耽搁,已经损失好几万亿,你们赔得起吗?”清平子才不管黑着脸的袁颜,非常嚣张的从二女身边挤了进去,又招呼袁茹钰,“我说袁二小姐,说早上你们就要守时,若是十一二点,就请说中午,不知道贫道很忙吗?” 清平子非常不给面子,撒完气后,随意坐在沙发上,看向办公室里坐着的另一位陌生男子。男子也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 干……你喵的……贫道又不是美眉,有什么好看的?清平子哼哼了两声,冷冷一笑,没有理他。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袁总的供奉,清平子道长。”袁茹钰介绍了清平子,又介绍男子,“道长,这位是袁总的助理,杜常丰先生,希望大家以后……” “唉哟,原来是狗尾巴草,久仰久仰,幸会幸会。”不等袁茹钰说完,清平子已经打断,随之笑着站起身,对杜常丰拱了拱手,那样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贱。 清平子刚才突然对他哼哼冷笑,杜常丰感觉不自在的同时,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但既然称供奉,打肯定不敢,但不理你却敢,所以,他只起身含笑招呼黑着脸关门走来的袁颜:“袁总。” 办公室大门一关,黄嘉羽被拒之门外,心里一阵失落,有气无力的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没有心思工作,胡思乱想着。 “杜先生,贫道好心好意招呼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说好听点叫做助理,不就是师爷吗?那是下九流的货色。噢……我明白了,根据影视剧情走向判断,你喜欢你家主公是不是?觉得突然冒出来的贫道是强劲的竞争对手,没有信心了,所以不想鸟我,以此来打击我?嗯……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晚上一定要找几只蝼蟒来整死我,然后就万事大吉啦,嘿嘿……呵呵……嘿嘿……啧啧……可怜哟!” 袁颜一头黑线,袁茹钰觉得天都要塌了,杜常丰觉得想杀人,真的想找几只蝼蟒弄死他。 “我郑重声明一下,我是狗尾巴军师,不是狗尾巴草,更不可能是草包师爷,请这位供奉注意你的言辞,我将保留永久追责的权利。” “干嘛?”清平子见办公室里的三人似乎都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肯定不爽,尤其袁茹钰还是他的助理,不对,是他的师娘……呃,师爷,应该完全和他站在一条战线,“贫道这段时间在天机网上看了不少书,我告诉你们,这狗尾巴军师肯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不信走着瞧。当然啦,搞我是没有成功可能滴,搞……呃……叉叉叉嘛,肯定能占些小便宜,不过最后还是会栽在英雄救美的贫道手里,啧,贫道坐等那般时刻的到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我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了,道长,你别唱了行不行?我求你,现在是开会,不是开演唱会。”袁茹钰见袁颜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连忙出来圆场,又对黑着脸的杜常丰道,“狗……狗头军师,不是……狗尾巴军师,哎呀,也不对,杜助理,你……你别和道长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这样,喜欢胡说八道。” “贱人!”清平子又大义凛然的说了两个字,随后坐回沙发上,“开会吧!” 全乱了,全乱了。 袁颜真想一刀捅死清平子这混蛋,杜常丰第一天来就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屈辱,但她多少也知道他气从何来,所以忍下了一些怒火。 本来杜常丰之前说好一早到,所以她叫袁茹钰通知清平子一早到公司,没想到中间出了些问题,杜常丰迟了两个多小时,才从传送门过来,而清平子一直等在公司,没有气才有鬼。 袁颜又为清平子、杜常丰二人正式介绍了一番,算是有些让二人和气、和解的意思,然后才说起今日开会的主题,也算是清平子、杜常丰二人上任的第一件正事。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公司业务在南边的交州、宁州遇到些麻烦。 之前收到消息,在南边家电行业里有很大影响力的隆阳公司,似乎有将袁家的家电产品挤出交、宁二州的意思,公司销售部之前已收到不少合作伙伴的联系,似乎有终止之后代理合作之意。 袁颜刚上任,要是出了这种事情,那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心里自然有些紧张,所以急急忙忙赶去交州找隆阳公司负责人一谈。 第438章 你说气人不 没想到不仅负责人对她有些特别的想法,那人的供奉还想动手动脚,最后自然不欢而散。 之后,隆阳公司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正式宣布将袁家的家电产品列入竞争者清单,那就是大大需要打击的敌人,魏郡公司在南边的家电产品市场转眼受到影响。 虽然袁家还没有过问,但袁颜知道,要是短时间之内无法解决,或者无法缓解市场危机,此事一定会成为想拿下她之人的借口。 清平子从袁茹钰手中接过隆阳公司的资料翻看起来。 自从袁茹钰做了他的助理后,已开始跟着袁颜做事,至少对袁世淮和袁颜来说是好事,比之前混吃等死的迹象强了不止百倍,这也算清平子的功劳。 “咳咳……咳咳……”只看了两眼,清平子差点被自己呛死,实在是有些伤神经。 “道长,请你稳重些,你是供奉,现在开会呢!”袁茹钰连忙抢在袁颜发飙前出声“教训”他,这混蛋今儿就是没事找事。 要是袁颜开口说了重话,指不定吵起来。上次就出了问题,所以袁茹钰决定,以后只要清平子在场,她绝不能缺席,要为姐姐保驾护航,压制住清平子的嚣张气焰。 至少她心里有些底,就算和清平子吵翻了天,那也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屁事没有,而袁颜则不一样,说不定清平子真生气不干。有些话她可以说,袁颜不好说,比如教训清平子。 果然,袁茹钰开口,清平子只翻了个白眼,随后大笑起来,将资料往茶几上一扔,用手指点了点资料首页上的两个人,道:“说说看,这两人什么来头?”随后扭头看向袁茹钰。 这两个人,清平子印象算是比较深刻,他没想到袁茹钰竟然全忘记了。 之前东宫少阳在海天紫府组织酒会,威胁魏郡的公司、企业,不许和东宫家争抢魏郡的七夕草代理,他欺负了黄嘉羽后,接到袁茹钰一起从电梯上去,有位六十多岁的老阿姨在电梯里摸他屁股,清平子说了两句,老阿姨就对身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年轻撒娇说有人摸她。 清平子将要动手的小年轻干翻在电梯里,后来在楼上又打晕了老阿姨,一脚踹入楼梯间。想也能想到,要是醒了过来,肯定要满世界找出清平子来干掉。 咳! 这位老阿姨叫做杨一环,正是隆阳公司背后真正的主人,挂了个总经理的名头。而那位油头粉面的小年轻叫做张幼文,做着第一副总,算是隆阳公司实际上的小白脸负责人。袁颜遇上了这对狗男女,你说气人不? 一个隆阳公司,或许还不至于让袁颜紧张,但杨一环真正的身份,乃是四景集团的老总。那是一个天大的集团,实力雄厚,据说背景非常复杂,来头很大,是杨一环和她死鬼夫君的公司,现在她是唯一的掌门人。 别说袁颜的魏郡公司,就是整个袁家的公司和她干,也不一定能干过,也不怪小白脸嚣张跋扈,还想和袁颜发生点什么,也不怕杨一环阉了他。 清平子只是没有想到,那对狗男女之前会到魏郡玩耍,还低调的参加酒会。不是他看不起小白脸张幼文,就他那鸟样,隆阳公司多半是给他耍的,另有其人在背后帮杨一环管着事,不然这公司也强大不起来。 清平子现在之所以觉得可笑,是他看了出来,袁颜打算用杜常丰对张幼文,他对张幼文的那只无耻供奉,各司其职,准备解决问题。 只是他知道,袁茹钰或许忘了杨一环与张幼文,张幼文肯定不会忘了将他干翻在电梯里,还使他沾染了呕吐物的自己,尤其贫道还可能是他强有力的小白脸竞争对手,只要他出现在张幼文面前,铁定立马点燃炸药,死的不能再死。 “哈哈……”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无以名状的场面,清平子又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三人都拿他当了傻子,还是多余的傻子。要不是他孔武有力,早一脚踹了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有好戏要上演,自己是做导演呢,还是做演员?两难,两难啊! 清平子笑着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没有过问几人杀人的目光。 “道长。”连袁茹钰也咬牙起来。 “好好好,我不笑,贫道不笑还不行嘛,你们继续,我听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嘭的一声,袁颜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怒目直指清平子。这会没法开了,真不该叫他来,要去的时候直接叫上他便是。这要死不死的混蛋,简直不是一般的气人。 “咳咳,冷静,请袁总冷静,有外人在场呢!哪,继续,请继续,贫道保证不再笑了。”清平子使劲憋着,比笑更讨厌。 袁颜一个眼色后,袁茹钰转身将清平子拉拽了出去,只留下袁颜与杜常丰商议。 “我说道长,给点面子行不行?拿着我们袁家的银子呢,一年两千多万,有那么好笑吗?你到底是在笑我姐姐,还是故意去撩拨杜常丰?你别乱来啊,杜常丰是我姐姐好不容易请来的帮手,就和你一样,算我求你。”离开了袁颜办公室,袁茹钰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袁姑娘,你对那对狗男女真的没有印象?”清平子和袁茹钰往他的办公室走去。袁茹钰是他的助理,也在一起办公。 “什么狗男女?”袁茹钰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清平子在骂袁颜和杜常丰,随后才察觉不对,“你说的是张幼文?不过一个不要脸的小男人,哪里来的狗男女?” “看看,知道为什么贫道是修仙者,你屁也不是了吗?就这过目便忘的本事,别说浩如烟海的武学秘籍,小学数学公式你能背全吗?那次你骗我去参加东宫家组织的酒会,海天紫府记得吗?电梯里有一对老少配,咳咳,还摸了我的屁股,反诬陷贫道摸她来着。” “啊~~”清平子这么一提醒,袁茹钰好像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晃动着手指头,一拍脑袋,“那……那老女人,你好像是不是揍了小白脸来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袁茹钰叫唤着,丢下他,转身往袁颜办公室跑去,看来要去汇报。清平子摇了摇头,没有过问,自回办公室。 第439章 剧情发展 “道长,你记住啦,我的信息已经写好,一根小指头轻轻一按,它就发给你了。”袁茹钰对清平子扬了扬手机,“你收到我的消息,立马窜上来,要是没有收到,就在车里别出来,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一路上念几万遍,还不快滚去谈你们的生意。”清平子连连挥手,靠在车座上闭起眼睛。 跟着一起来的黄嘉羽不大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袁颜似乎不大待见清平子,心里多少有些平衡,离开时不觉冷笑了一下。 当袁茹钰将之前在海天紫府发生之事简略的告诉袁颜后,袁颜知道,清平子绝对不能轻易出现在张幼文面前,否则定是火上浇油。所以,虽带了他过来百越郡,却让他等在楼下的车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他出现。袁家在百越郡有办事处,车自然不是问题。 当然,这些话袁颜是吩咐袁茹钰给清平子交代清楚,她现在还不想和他说话,这混蛋真不是一般的气人。 众人离开后,清平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在前面玩手机的司机,微微一笑。 他看了不少小说、影视,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肯定要他出面才能解决问题,迟早的事,心里那是相当得意,就等着袁茹钰发求救信息,然后他上去大杀特杀一番。 要是半个小时以后没有求救信息,那表示上面出了问题,他就要直接杀上去英雄救美。咳咳,一般都是在衣服即将被脱光之前救下人来。 清平子胡思乱想意淫着事情的发展,快到半个小时的时候,袁茹钰的信息发了过来。他一边开门下车,一边拿出手机瞅了一眼,果然是叫他上去。 “唉哟,乖儿子,你别乱跑呀!来,快回来,叫妈妈,来,妈妈抱,来抱抱,唉哟,真乖,真是妈妈的乖儿子,来,亲亲,妈妈亲亲。” 电梯门打开,清平子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结束的画面,自然是张幼文抱着一条田园犬连连亲亲舔舌头,那画面,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清平子望了一眼站在会客室门口黑着脸的袁颜四人,一看就是谈完谈崩了。这老天真不公平,一个娘炮管着这么一家欺负人的大公司,袁颜他们这般努力,还比不过一条狗。 “你是谁?怎么随随便便跑到这里来?楼下的安保都是吃屎的吗?”张幼文亲完狗狗,终于注意到清平子,开始打量起他来,看起来那是相当熟悉,一下子也没想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清平子含笑对袁茹钰他们眨了眨眼睛,“贫道是来自昆仑道山三清界的修道者,不是助理,也不是秘书,更不是保安、司机,贫道是供奉,供奉,谢谢。” 清平子说着,一把抓住张幼文的手,往会客室里拖去。 “小子,你是谁?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敢动手动脚的,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张幼文自然不是清平子的对手,转眼被拉到会客室门口,被清平子一把扔了进去,手里的狗也掉在了地上,哇哇乱叫。 袁颜又是气得一头黑线,真想掐死他,一把拉住抬脚要进去的清平子,小声道:“清平子,你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准备搞垮袁家的公司?” 清平子瞟了被扔在会客室地上大叫“来人”的张幼文一眼,将袁颜拉住他的手打开,道:“主公,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事?你瞅瞅咱们狗尾巴军师的眼神,铁定是平常看了不少意淫小说,那眼神相当不对劲,若不解释一下,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什么女总裁谈判桌上呕吐,扭头对小司机道:‘回家再收拾你。’不然就是养了个假装是保安,其实是中看不中用的侯爷……” “你住嘴。”清平子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袁颜抬起手,准备给他一巴掌,被袁茹钰瞬间拉住。 “道长,求求你别再说了行吗?”袁茹钰平常躺平的时候,小说也看了不少,自然知道清平子在说什么,再让他叽叽歪歪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到时候谈判没谈,倒是先窝里斗一番。 “行,看在一年两千四百万的份上,贫道给你个面子。” 清平子说着,正准备在袁颜杀死人的目光中走进会客室,走廊里陡然传来一个声音:“袁家的人竟敢在我隆阳公司嚣张跋扈,是谁给了你们狗胆?” 那人说着,身法一展,转眼一掌拍向首恶清平子,乃是假借境的修真者,看起来是听到张幼文的呼救跑了过来。 “哈哈……”简直不要太好笑,清平子转过身,一把抓住那人手掌,抬起一脚,将他踢到走廊尽头的墙上,摔了个狗吃屎,“一个小小的修真者,也敢在道爷面前放肆。”说着,又看着袁颜,“谁拳头硬谁就是大爷,明白不?不然供奉有啥用,给人看的摆设?花瓶?对了,这小子就是之前想摸你小手的贼子吗?” 见清平子伸手指着被他打趴下的修真者,袁颜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有袁茹钰点头应了一声:“就是他。” “是哪只手想摸人来着?”清平子又问了一句,得到袁茹钰答复后,抬手扬掌将修真者吸了过来,剑气一发,已将右臂削断,一把真火烧的干干净净,连杜常丰也吓得一颤,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啊……救命啊,救命啊!”听到救星的声音,抱着狗儿子往门口走来的娘炮张幼文,刚好看到凄惨的修真者惨叫出声,随后昏死过去,被清平子随意扔在走廊里,吓得瞬间退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湿了一大片地方。 清平子看了地上没有动静的修真者一眼,转身走入会客室。 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不随随便便当众闹出人命,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修行者之间的争斗,是整个天下默许的事情,断手断脚,甚至修为被废,都是正常。 “森……森森,这位森森,饶命,饶命啊!”张幼文是真的怕了,刚才连清平子一招也接不住的货,是他现在手里最厉害的高手,毕竟已是修真者巅峰的存在,没想到在清平子面前完全不够看。 第440章 利害 “给我闭嘴,什么森森?贫道是贫道,贫道不是什么狗屁森森。你可以叫贫道道长,当然,你若想尊敬些,也可以叫道爷,不然道兄也行,再叫贫道森森,信不信贫道让你长眠森森?” 清平子见张幼文不住点头,就差跪下磕头,转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随意拿了一张白纸,又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忍住臊味,走到尿裤子的他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将纸和笔啪一声拍在椅子上,道:“道爷还有不少事要做,没空和你们叽叽歪歪的虚耗,少废话,拿出你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给贫道好好写个保证书,按个血手印,然后挂到公司官网上,并通过媒体对外宣布,再敢对我公司在这边的生意使绊子,信不信老道送你归西?” 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地上,哭着写保证书的张幼文,清平子到远离他的沙发上坐下,歪歪扭扭斜躺在沙发上,双手排开,翘起二郎腿的脚不停晃动,对站在一边的袁颜道:“下妖,看到没,这不就完了,谈什么谈,浪费时间嘛,费那精神干嘛,这多简单,真是的。” 袁茹钰三两步走到清平子身侧,在他耳边小声道:“道长,强逼写的保证书是无效的,不受天泰律保护。”弄的清平子耳朵怪痒痒的。 清平子冷笑一声,又看向张幼文,道:“张娘炮,听说这保证书无效?” “谁……谁他喵说的?让他站出来理论理论。”张幼文吓得一颤,立马将手里的笔一拍,谁敢坏事,肯定不依,现在是装孙子的时候。他刚才趁清平子他们没注意,偷偷发了一条求救信息,已经开始冷静下来。 张幼文写完按了手印后,恭恭敬敬将保证书递给清平子。当然,也没按血手印,这家伙已经吓尿,要是再放点血,指不定晕过去,清平子也不坚持。 “张总,贫道一时手贱,你别介意。来的路上,贫道就和我家主公说,和张总你的缘分不浅,注定是要做长久朋友的,大家一起赚大钱,发大财,她还半信半疑,看看,这不就成了。”清平子看了两眼保证书,随手放在沙发上,这家伙娘归娘,写的字和文章还算漂亮,“我家主公是个人物,一般人是不会亲自出面见他的,愿意千里迢迢跑来百越郡与你会面,说明张总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也是个人物,能入她老人家的法眼,这是你的荣幸啊!” 袁颜从袁茹钰手里接过拿来的保证书看了两眼,保证书倒是保证了,但现在也是个烫手山芋,不好处理,再听着清平子对张幼文乱侃,只感头疼。 当然,袁颜虽然没给清平子好脸色,其实心里也不是多反感他这样放肆,毕竟之前与张幼文沟通到最后,已经没有结果,再坏也就那样,何况清平子也算有分寸,只对修真者下了重手,并没有对是普通人的张幼文怎样,算是留了退路。 清平子又威胁张幼文好好谈后,把锅扔给袁颜,自己摇摇摆摆退了出去,到张幼文的公司里乱转悠,物色美眉来调戏。反正已经搞了破坏,也不在乎多几茬。 “张总,今儿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供奉不懂事,嚣张跋扈惯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现在诚恳的跟你道个歉。”清平子离开后,袁颜忍住臊味,请了张幼文坐下,与他再谈,又对袁茹钰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一下溜出去的清平子,别再搞事。 其实,从袁颜眼中若隐若现的笑意,也知她并非真心道歉,不过开场白而已。何况,她的话语中,算是一语双关,毕竟上次清平子不在的时候,张幼文的供奉也有些无礼。 张幼文只能看到清平子出了门,也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守在会客室外,自然不敢轻易离开,自坐着听袁颜说话。裤子湿了一片,那叫一个相当难受和丢人。 “有些供奉仗着修为高深,无视天泰律,心狠手辣,胡乱杀人,之前就有过,我是雇佣了他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对他也有九分反感,要不是天泰律及宗柱的规矩,我早就不要他。不瞒张总,之前带着他去谈生意,不过几句口角之争,多大点事,他脾气一上来,弄死了人家一家子,我批评他,反倒对我也不顺眼起来。后来,过来调查的工捕也被他打走,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工捕也不敢来了,就这么拖成了无头公案,此事到现在还没解决呢!我想补偿那一家人,可人死的干干净净,都找不到受益人。” 张幼文不知真假,听袁颜说到这里,双腿也不觉一紧。他从之前清平子的出手判断,袁颜所说之事或有夸张,但八成以上应该是真的,哪里知道袁颜不过见张幼文被吓住,胡说八道来加一把火吓他。 “我也不知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无意中得罪了张总,自己倒还不知道,还请张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既然吓了他,自然也该放低一些姿态,毕竟袁颜也不是真想将两家公司弄成仇敌,要是真斗起来,对谁也没有好处,尤其对她没有好处,所以,棒子下去后,该软则软,当退则退,“几十年来,随着黎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家电市场快速的往大和多样化方向蓬勃发展。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和沉淀后,相信张总也清楚,家电市场正逐步趋于饱和,甚至有供大于求的趋势。 “以后若没有新颖或创造性的家电出来,如果公司不考虑产业转型,竞争就将是你死我活,所以之前隆阳公司那些不友好的行为,心里若说没有不快,肯定是骗人,但更多的,是该赞赏隆阳公司的前瞻性以及对张总的敬服。 “当然,家电市场虽然趋于饱和,我们两家的产能,却是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倒是不妨碍合作。 “除了张总的隆阳公司和我们袁家的公司,这些年来,各家各派家电公司的发展势头都很强劲,在交州、宁州这边对张总你们的市场冲击也不小,相信张总能感受到。现在合则两利,斗则两害,张总以为呢?” 张幼文被清平子吓住,不敢离开,现在也不敢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心思,可以安安静静听你说些正事,袁颜自然能把握机会。 第441章 等等我 隆阳公司能发展到今天这般规模,虽然这个张幼文一看就是个废物,但背后肯定有能人,那个杨一环必然是其一,不然这个世上早没了隆阳公司。只要陈说清楚利害,相信隆阳公司会好好重新考虑双方的关系,不似之前连好好谈的机会也没有。 清平子创造了这个机会。 这个世上的公司需要供奉,岂是无由? “这个东西,不过是供奉的无理取闹,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让张总见笑了。”杜常丰拿起张幼文刚才写下的保证书,撕了扔在垃圾桶里,这东西在写的时候已经发挥了价值,现在已无存在的必要,“袁总之前让秘书订了一个包厢,请张总稍事休息,也可以考虑一下袁总所言,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大家再好好聊一聊。袁总对两家公司将来的合作有许多想法和规划,也想请张总听一听,大家合计合计。如果张总觉得袁总说的有些道理,看双方是否有合作共赢的空间。” 杜常丰也非信口开河,他之前和袁颜商量了一些合作计划,准备用来打动隆阳公司,这是他进公司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希望能做到最好。 嘴里虽说请张幼文稍事休息,这是给他沐浴更衣的好听说法,毕竟现在张幼文的样子,也不大好看。当然,杜常丰希望的,也是张幼文若中午赴宴,能将隆阳公司真正的主事者带来,大家好好谈谈。 他们早有猜测,除了杨一环,隆阳公司肯定还有能人掌舵,只是他们没有查出来是谁而已。杨一环毕竟手里有个四景集团要管理,诸事繁杂,不一定有多少时间帮张幼文看着,遑论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着不被人算计出问题,那死了男人的老富婆也不是神仙。 “哼哼,道爷牛掰不?”清平子转了几层楼,一个美人儿也没见到,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转身含笑看着鬼鬼祟祟跟着他的袁茹钰。袁茹钰从他出了会客室,一直在远处跟着他,他早有察觉,不过没在意而已。 “你牛掰,天下第一牛掰。”袁茹钰哼了一声。清平子知道自己跟着他,完全在意料之中,她也不装,毕竟她不出现,为的是双方不尴尬,可不是为了躲藏,在清平子面前,那是不可能的。 “这话道爷爱听。”清平子往电梯走去,准备回到袁颜他们所在的楼层再去看看,“不过……你说……贫道修为已大不如从前,如此嚣狂,会不会出事啊?怎么我感觉有点找屎的意思在里面捏?” “你也知道啊!”袁茹钰跟上清平子脚步,“我说你小子也不是一般的嚣张,你要动手,最多打晕便是,出手就断人家吃饭的手臂,你说说看,对是不对?”她也没想到清平子竟突然这般凶残,已经对刚才指认张幼文的供奉有些后悔。 “你看看,你看看,我没想错吧,连你这种没修为的傻子也感觉到了,贫道真是太大意了。”清平子笑了起来,完全忽略了袁茹钰说他凶残。 “你才傻子呢,你们全三清界都是傻子。”袁茹钰咬牙切齿的使劲按着电梯里的按钮,发泄不满。 “就一比喻,你咋还急眼了呢,喂、喂,你别按了,按坏了你赔得起吗?”清平子连忙一把将袁茹钰按个不停的手拉开,再按下去,指不定每一层楼都要停靠,“我说……是不是应该改掉这种找屎的坏习惯?有毛病吗?” 清平子说这话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外面站着袁颜三人。 更远处,张幼文鬼鬼祟祟站在断臂倒地昏迷的供奉旁边,往电梯处张望。他有心想让袁颜他们多待一会儿,但又不敢开口,见了电梯里出现的清平子身影,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缩回会客室里,嘭一声将门关上。如果不是楼层实在太高,没有生还的可能,他肯定要考虑跳下去。 “当然有毛病,还病的不轻,真是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欠揍的嘴脸,我怎么就请了你。”袁颜也发泄着对清平子的不满,听到关门声扭头望了后面一眼,随之迎接她的是袁茹钰不住使眼色,她知道是叫她别再去撩拨清平子。 清平子完全没将袁颜的生气当回事,他也不是多想做她的供奉,不过赶鸭子上架而已,本身还有一堆杀人放火的事情忙不完,见袁颜没有好脸子,本来对她早前的不给面子多少还有些生气,顶嘴反驳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你好像很不满的样几?想清楚噢,贫道轻轻松松就能帮你搞定仇敌,若是你们几只单打独斗,到猴年马月也是一个‘败’字,说不定还要遭遇咸猪手。哪,你若真不满意,贫道给你机会,赔了违约金,道爷马上滚蛋,你以为多愿意伺候你似的。放心,人前我也假装仍是你的供奉,不让你有麻烦。供奉不就该是一副要不完的吊样吗?不然算什么狗屁供奉。你再回头多看两眼倒地不起的那死猪,就是那断臂的死猪,要不是贫道,你上次怎么躲掉的,这次就会被人家怎样玩回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敢给我脸色看,是谁给你的自信?” 袁颜一双怒目瞪着走出电梯来的清平子,想骂人,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不大会,几秒钟后,冷哼一声,转身走入电梯,右手使劲一按,电梯门缓慢关上。 “何况贫道堂堂三清道门三清殿主,中原剑神……”清平子见袁颜不还嘴,更见得意,还站在电梯外喋喋不休,这时才发现不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 “喂,等一下,等一下,贫道还在外面呢,唉哟,没礼貌,你这下妖,等等我。” 在袁颜姐妹的一头黑线和清平子的呼喊中,电梯门瞬间关上,往楼下而去,只留下外面傻眼的清平子。他其实瞬间就可以进去,不过是为了避免尴尬,故意为之。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当歌趁今朝;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清平子嘿嘿一笑,瞬间消失,转眼已来到大厦一楼,对隆阳公司的前台妹妹抛了几个媚眼后,往外面走去,准备到车上去等他们。 第442章 碎了一地 “真是越来越放肆,袁家的人,竟敢跑到隆阳公司来嚣狂,是谁给了他们如此大的狗胆?你们好好守在楼下,一只苍蝇也别让它飞出去,老夫先上去瞧瞧。今儿不是他们断手断脚的爬出来,就是老夫丢他们下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厦门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还有几步走到门口的清平子见不少人从外面的车上下来,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陡然停住:来的挺快的嘛! “是你。” “是你。” 清平子与门外来人领头者四目对上,彼此皆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不过,清平子知道对方要找的是自己一伙人,而对方却不一定知道。 “鹿溪子,你看起来很嚣张嘛!”虽如此,清平子对来人也有些忌惮,怕他暴起杀人,心里暗暗防备着,随时准备出手或逃命。幸而现在袁颜他们还没下来,还有反应的时间。 这个鹿溪子,先是在东宫抗家主接位之日混进去捣乱,还故意招惹、激怒解门的死鬼南部。后来自己应西宫豹之请,前往西宫家救出沙莎后,次日夜里再回去找西宫白算账,震山河他们到后逼迫西宫家和解,又是这个鹿溪子跳出来当众杀人取乐,不把京机阁、工捕及西宫家放在眼里,看起来胆大妄为,是一个很有本领的疯子,不得不小心些。只不知他因何与隆阳公司牵扯到了一起。 “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道长,久见。”走入大厦的鹿溪子也认出了清平子,含笑对他一抱拳,对他出现在这里也感觉奇怪,他已知清平子做了袁家的供奉,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上仙,我们快上去吧,别让人欺辱了我家幼文。” “呕……” 清平子看了一眼紧跟着进来出声的老富婆杨一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呕吐,没有丢人。 “鹿溪子上仙,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清平子双眼不住在鹿溪子与杨一环身上来回扫着,眼中明显有些意味深长。 “是你这小子。”杨一环终于注意到了里面的清平子,也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在海天紫府打晕自己,将自己丢在楼梯间的小子,自己派人找过他来着,今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上仙,先帮我顺手收拾了这小子。” “喂,就算贫道不爱你这老东西,也不必如此绝情吧,竟然喊打喊杀。贫道只听说过男子泡妞不成,恼羞成怒要用强的,还是第一次见女人泡爷不成,气急败坏要杀人的。”清平子说着,后退了两步,防备着鹿溪子。 “杨总,老夫不一定是这位道长的对手,咱们还是先解决楼上的事吧。”鹿溪子瞟了后退的清平子一眼,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出手。 “道长,你用飞的吗?果然不是一般的快。”僵持之际,袁颜四人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瞬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清平子。 杨一环循声望去,当见到袁颜后,有些反应过来,面色一黑,抬手一指,道:“上仙,就是他们,拿下再说。” 鹿溪子并没有动,但杨一环的其他手下瞬间抢入大厦,要往袁颜他们围去。 “嘿嘿……” 随着清平子笑声一起,杨一环瞬间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那些手下面色大变,脚步一顿,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往鹿溪子望去,不知还动不动手,又能不能动手,这年轻小子有些诡异,看起来还会妖法。 眉头微皱的鹿溪子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有些惧怕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声音:“上……上仙,我在哪里?” 鹿溪子心里那个想骂人,我咋知道你在哪里,我连你怎么消失的也不清楚。 你不是有手机吗?手机上不是有地图吗?就这联系老夫的时间,已经可以查出自己在哪里,你问个毛啊! “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看看手机,给我发个信息,我派人去接你。”鹿溪子说完,挂断电话,看向清平子,“咳,那个不长眼的小子,识相的就将我家主公变回来,否则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鹿溪子,你真要动手?别说贫道没警告你,就算贫道不是你的对手,带着人跑路肯定没问题,你要不要试试?”清平子脚步一动,已挡在袁颜四人身前。 除非鹿溪子瞬间能杀人,否则他有绝对的信心,在鹿溪子动手时,瞬间带着他们离开,保证让鹿溪子毛都摸不到一根。道爷就是这么吊,你就说,服不服? “道长,还请你老别见怪,老夫只是将反派出场惯用的言语按剧情走向说一遍而已,我的心里可没有这个意思。咳咳,不过照着剧本演罢了。”鹿溪子摆了摆手,连忙解释。 鹿溪子这番话,让那些杨一环的手下瞬间感觉鸡毛碎了一地,不是,节操碎了一地:上仙,你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你平常的霸气和威严呢?你老的杀人不眨眼呢?倒是拿出来呀,现在算什么? 但杨一环在鹿溪子面前都要收敛几分,他们自然不敢有异议。 “呃……”清平子现在也看不懂鹿溪子,双眼随着鹿溪子身影转动,一时摸不清这位自称老夫、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小中年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过来搞笑的吗? 好像没按照剧本演嘛,不是应该暴起杀人,然后不是贫道逃跑,就是被贫道暴揍吗?现在算个什么事,好像有些求饶的意思在里面,这是演的哪一出? “小老东西,别跟贫道套近乎,有什么招式,尽管划下道来,怕你不是三清道者。”清平子多少想装一把大尾巴狼。 “道……道长,要不……我们先离开再说吧。”袁茹钰走到清平子身侧,小声道。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那个在海天紫府摸清平子屁股的老女人,猜想定是张幼文叫来助阵。而他一直与这个什么鹿溪子打嘴炮,她也明白,若依他的性格,没有立马将人按倒在地,暴揍一顿,那表示他有顾忌,没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会这么好说话,早挽起袖子,含笑走过去,先一巴掌打个招呼,然后高声道:“贫道给你脸啦!” 既然如此,趁鹿溪子也没动手,不如离开,溜之大吉。现在站在这里,进退不得,多少有些尴尬。 第443章 汪汪汪 “贫道是随随便便离开的性格吗?”清平子翻了个白眼,就差脸没有红起来,脸皮多少还是有点作用。 “咳,道长,借一步说话?”鹿溪子好像也有点为难,也有点尴尬,抬手让那些手下先退后了几步,自己上前,对清平子道。 “行,贫道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给你一点面子。”清平子点了点头,跟着鹿溪子往一边走去,又吩咐袁颜他们,“你们在这里等着,要是有人敢对你们不敬,只管大声叫,贫道秒秒钟回到你们身边,揍那些不长眼的孙子。” “道长,你这段时间和三王世家有些接触吧?” 走到一边,鹿溪子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清平子心里一动,道:“你的意思……这老……杨富婆与王家有些关系?” “四景集团的背后,就是王家。”鹿溪子点了点头,“道长应该清楚,这个世上的所有公司、企业,但凡能上些台面的,背后都有世家、门派做依靠,就算你不想有,人家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得不求着有。别说依靠孝敬,像那些种植狗尾巴草、七夕草售卖的大集团,若有谁家的家属、亲戚想做个什么地方的代理,只要不影响大局,就算亏本,你也得笑脸相迎。人家给你面子,才想代理你的东西,才想从你这里赚钱,要懂得给脸要脸。人的世界,也遵循丛林法则,大鱼欺小鱼,小鱼吃虾虾。四景集团每年给王家的孝敬不少,若有人过分了些,王家肯定要管。道长虽然有些修为,我想……至少现在,还不想与王家为敌吧?” 你别说,鹿溪子突然正经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这么说来,你也是王家的人?”清平子问道,看起来最近与王家得好好纠缠不清一番嘛。 我说这老富婆如此大胆,那次在东宫少阳组织的海天紫府酒会上,贫道自称北宫垂,她还敢来泡我,原来是王家的狗。 “非也。”鹿溪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四景集团的首席供奉,说不上是王家的人。” “你是四景集团的供奉?”清平子有些怀疑。四景集团是南方的大企业,景门也在南方,如果鹿溪子真是四景集团的供奉,没理由震山河不认识他。 况且,东宫、西宫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南部他们竟也不认识这鹿溪子,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呵,我平常很少在人前出现,一旦出现……知道我的人也就不存于世了。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却也正常。”鹿溪子似乎有些看出清平子内心的疑问,这番话,算是一个解释。 清平子点了点头,还算合理,就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怕是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上次在西宫家,要不是他自己跳出来,谁会知道是他杀人,说不定最后还算到我的头上。 这个疯子。 他现在多少也有些同情鹿溪子,做了杨一环的供奉,应该会常面对那对老少配在他面前撒狗粮,他如此凶残,能忍住杀人的冲动吗? “道长,我知道你已是袁家的供奉,如果你是代表袁家而来,张幼文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将我家主公弄回来,大家当面说清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就是了,如何?” “咳,说起来有些丢人。鹿溪子,我也不知道你家老富婆主公现在被弄去了什么地方。贫道只负责送人,可没有弹道导航系统。” 擦! 鹿溪子对清平子竖起了大拇指,你丫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比我差多少。 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机,看了看杨一环发给他的定位信息,随后安排人过去接她过来。莫名其妙不知被清平子弄去了什么地方,再不派人过去,说不定吓死,那可就好玩了。 …… “老婆,你看看,咱家的儿子刚才被摔了一跤,待会怕要带去医署瞧瞧,要是需得住院,我得陪着它。”张幼文将田园犬送到杨一环怀里,翻着身子给她看,眼角余光往清平子瞟去。刚才就是因为被清平子扔进会客室,连累了他们的儿子。 “呕……” 袁茹钰之前在海天紫府见识过这对老少配,多少有些免疫力,袁颜和黄嘉羽差点当场吐了出来,比袁茹钰上次表现好一些,但也在顾虑,接下来几天会有食欲吗?就连鹿溪子与杜常丰的脸色也不好看。 “汪汪……汪汪汪……”坐在杨一环怀里的狗子对着清平子叫唤起来,这是在指认罪犯嘛!但清平子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还回叫了几声。 杨一环冷着脸望了清平子一眼,双手仍在为田园犬捋着毛发,一边轻拍着安慰它。 她被鹿溪子安排的手下接回来后,怒不可遏,本来是要拿清平子算账,是鹿溪子劝了下来。一个袁家当然吓不住杨一环,景门她也不一定怕,但司臣与种沐流的威名,则让人不得不忌惮几分。 她其实也不大清楚张幼文与袁颜之间的矛盾到底因何,只听张幼文随意提起,说袁家的袁颜对他无礼,杨一环自然要为他做主,所以之前才针对公司。 现在众人在场,张幼文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才拿狗儿子来转移视线。要是袁颜他们一旦隐晦或谁提起了他欲行不轨之事,杨一环若是醋坛子打翻,发起怒来,他也不好过。 “咳,道长。”最终还是鹿溪子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氛围,“这位张公子,乃是我家主公的人,如果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今儿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那位供奉被断臂之事,我们也权当没有发生过,大家两不相欠,如何?” “如果人人都似鹿溪子上仙这般通情达理,这世上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纷争。不过嘛,两不相欠倒是说的有点早。之前隆阳公司的言论,对我家主公公司的生意和形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件事不能如此简单敷衍了事,隆阳公司必须要公开对之前造谣抹黑我们公司的行为,向我们公司正式道歉,让整个天下明了事情真相,以正视听。自然,那位供奉是贫道欺凌了他,自会按规矩赔偿,如此才有两不相欠。” 第444章 委屈 “你这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如果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老身不计较你到隆阳公司撒野,已经是看在鹿溪子上仙的面子上。”杨一环将狗儿子交给张幼文抱着,冷眼盯着清平子,“来人,送客。” “哈哈……杨总啊杨总,你这算是追求不成,因爱生恨吗?贫道先谢过,就不当着你的面吐了,免得脏了你家小夫君的地方。” “来人,送客。”这是对她的羞辱,杨一环腾的站了起来,手指清平子。要是她有修为,今日肯定要与清平子决一死战,不死不休,可惜没有。 她也多少明白,鹿溪子顾忌司臣与种沐流,不会贸然对身为景门长老、袁家供奉的清平子出手,送客,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公司的事,之后再慢慢折腾袁家,此仇不报非富婆。 “杨总,你最好对贫道客气一些,贫道若生气,对你没有好处。”清平子含笑看着杀气腾腾的杨一环,伸手摸出手机,一个电话干向王处静。 “我说王姑娘,你们王家还想不想与我们景门交易?要是不想,请你大声说出来。要是还想要东西,就请你管好你们王家的狗,对我清平子多少尊重一些,别乱叫乱吠,不然贫道会很生气。” 正在修炼内功的王处静腾的站了起来,三才剑阵在王家人眼中,是重要性不亚于造化之钥的东西,是去阴川的一个保命符,能免费获得,傻子才不想,她还想在清平子这边多搞一两个矩阵呢! 没见之前邺郡拍卖会,已经卖到了200亿的高价,差不多翻了两番,照这个趋势,肯定要随着造化之钥一路飙升,到时候说不定打破脑袋也抢不到一个。据王家目前的猜测,这东西应该只有景门才有,要不是有个司臣,王家已打算去景门抢。 “清平子,说吧,我们王家的谁招惹到了你老人家,若是他们的不对,本姑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王处静说话多少还是留了一些退路,先道明得不是你清平子的问题,不然爱莫能助,这个底线要守,不然王家何以服众? “交州百越郡,四景集团是你们王家在背后撑腰吧?唉哟,吓死宝宝了。不是贫道说你,你们王家都看顾了一些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简直影响人家的食欲。” 当杨一环接到王家之人的电话时,立马恭敬起来,对着电话点头哈腰,那奴才样,真是让人长了见识。 王家挂断电话后,杨一环虚脱了一般坐在沙发上,看向清平子的脸色也变了,杀气中隐藏着几分忌惮,那张幼文更是不堪,又差点当场尿裤子。 “关于公开道歉之事,下午隆阳公司会邀请天泰王朝的知名媒体,明日上午举行发布会,以消除之前隆阳公司言论对袁家公司造成的不利影响,并根据之后的损失情况,进行必要的赔偿。关于这些方面,隆阳公司会尽快理一个协议出来,之后法务部会正式向贵公司发函,签订赔偿协议。不知袁总以为如何?”虽然低头是清平子造成,但杨一环已不想再与他说话,将目光看向了袁颜这个公司老总。 “魏郡尚国集团没有异议。”袁颜点了点头,不觉瞟了已吊儿郎当玩手机的清平子一眼,这混蛋小子似乎能量不小。 本来已做好了与隆阳公司打持久战的准备,甚至面临家里的问责,事情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之前连想也没想过,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景门看起来虽然似乎不大,影响力还是袁家远不能比的,连高高在上的三王世家也要给几分面子。 当然,这是因为袁颜不知道其中缘由,见清平子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王家买账,教训杨一环,自以为是王家给景门面子,其实不过是想要三才剑阵保命而已。毕竟王家的小辈,就是王家的将来,由不得不重视。 邺郡、河东郡、魏郡三家分袁后,邺郡公司仍叫做原来的冀州尚国集团,河东郡、魏郡则已不再是分公司,又更名为河东尚国集团,魏郡尚国集团。 名义上看起来,似乎还是邺郡老大,但知情人都知道,袁家的所有公司,已经分成了三个独立的个体,平起平坐。 现在袁家的三爷袁世淮,已被一些媒体戏称为袁家未来的掌舵者,或也有调侃甚至离间之意。负责魏郡尚国集团的袁颜,也随之水涨船高,算是有了一席之地,杨一环也是知道她的。 “对于今日我们一行给隆阳公司及杨总带来的叨扰和麻烦,袁颜也代表魏郡尚国集团,正式向杨总、张总说声抱歉。”袁颜起身,微微对杨一环他们一鞠躬,随后坐下,“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虽常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我们魏郡尚国集团,也想破除这个魔咒,与四景集团、隆阳公司做长久朋友,共谋发展,共享利益,也期望杨总、张总能给我们公司、给袁颜一个机会。” 这低姿态,连杨一环心里也暗赞了袁颜几分。 一般情况下,刚打了你脸的人,都是高傲的嘲讽你,不啪啪啪补几巴掌,已算给你面子,没想到袁颜竟如此委婉,似乎还有三分委屈在里面。 当然,若是杨一环知道上次袁颜过来与隆阳公司的沟通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还会更佩服袁颜,张幼文则死定了,肯定鞭尸扬灰,重新换一个新的老公。 …… “贫道始终想不明白,看你那孙子模样……”车上,清平子刚开口,袁茹钰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是对袁颜所说。 杨一环被打了脸,公开道歉没问题,吃饭肯定不会应邀,共谋发展也绝对不可能,以后不找你魏郡尚国集团的麻烦,那也是因为王家。 袁颜他们只好告辞离开,反正此行的目的已成,至于做什么朋友,享什么利益,行就行,不行当成场面话,袁颜虽觉得可惜,也不放在心上。 清平子瞪了袁茹钰一眼,继续道:“隆阳公司看起来应该比你的魏郡尚国集团有钱有势,背后还有一个老娘子撑腰,怎么他的供奉如此不堪一击?不应该呀!” 第445章 不痛快 袁颜也瞪了袁茹钰一眼,道:“你以为高手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吗?尤其是那些真正的修仙高手,不是你有钱有势就能请到,不然我为何觍着脸请你?” 日常斗嘴又上演了。 “哟,心里委屈哇,不痛快哇。告诉你,能得贫道辅佐,不知道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知道贫道是什么身份地位吗?就是帝王见了贫道,也要恭恭敬敬执弟子礼,唤一声道师,无知的东西。” “你说什么?”袁颜紧了紧拳头。 “咋滴,翻脸吗?你想翻脸吗?你要翻脸吗?什么玩意儿。告诉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幻,这就是你挖空心思也要求到贫道做供奉的原因,不是吗?所以嘛,贫道要怎样嚣张就怎样嚣张,下妖,你能奈我何?” 眼看着袁茹钰瞬间挤到清平子和自己之间,那目的非常明显,袁颜强忍下了怒火,但绝对不是惧怕清平子的实力,而是因他今日确实帮了大忙,这一顿拳头略过,算是报答他。 当然,奖金那些肯定没有了,完全没有,这该死的混蛋。 杜常丰不是第一次听见清平子唤袁颜下妖,连忙将脑袋扭到一边,忍住没有笑出来。 黄嘉羽黑着一张脸,也使劲忍着,她怕稍微露出一点笑意,气头上的袁颜会立马喝斥她滚蛋。这个杜常丰比她更有本事,现在的她对袁颜来说,不过一个花瓶,可有可无,黄嘉羽越来越心虚,越来越没底气。 “道长,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有这力气,留着对付我们公司的敌人,不是更漂亮吗?”袁茹钰赶紧打圆场。 见袁颜捏着拳头不再还嘴,想打又不敢打的样几,清平子心里那个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道:“修道,我所欲也;挑逗漂亮美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修道而取挑逗漂亮美眉者也。” “噗……哈哈……”袁茹钰实在忍不住了,转身钻入袁颜怀里,抱着她大笑起来,气得袁颜拿拳头垂她,哪里还在乎老总的身份,不过二十多岁的姑娘而已。 杜常丰也没忍住,哈哈了两声。 黄嘉羽急忙捂着嘴,将脑袋扭到一边,不敢正视袁颜。 “神经病。”憋了半天,袁颜只憋出这么三个字来。 回到魏郡后,袁颜联系了袁世敦,安排了些事情,没有再去公司,直接开车回了别墅。她的火气到现在也没消,怕去公司带坏了氛围,不如不去。 袁茹钰望了别墅一眼,怎么里面有打闹的声音传来?伸手把在车门上,对抬脚下车的清平子道:“道长,我家的灯泡坏了,下水道也有些问题,你过去帮我修修吧。” 清平子瞟了扭头便走的袁颜一眼,轻笑道:“袁姑娘,如此高档的别墅区,你可别告诉贫道没有水电工。再说,贫道什么身份,不做安保,更不会做水电工。职业虽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最近物业方面的行情不好,全世界黎民都在喊打喊杀,一致抗议,说要取消嚣张跋扈欺负主人的佣人物业,业主自治。三清道门一向万人敬仰,贫道可丢不起这个人。” 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袁茹钰翻了个白眼:“喂,你……你听不懂这是暗示吗?这是暗示。” “袁姑娘,你别逗我笑了,你当贫道没看过网上情感专家的课吗?暗示就三句,你是小王吗?你是马哥吗?你是李老吗?你现在跟我说修灯泡?几百年前的东西,已经过时啦,你咋不说电脑又死机、中毒了呢!” 你这不要脸的混蛋,简直无法正常交流,袁茹钰怒气一上来,一把抓住清平子手臂,使劲往别墅拖。 “哪、哪、哪,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抱着用胸口互相蹭摸的剧情了,你跟我说暗示,暗示个屁。”清平子也没有用力挣扎,哈哈笑着,任凭袁茹钰拖着他去袁颜的别墅。 跨入别墅大门,袁茹钰二人皆停了下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袁颜站在别墅门内,脸色极其难看,已在随时可能爆发的边缘。 “杨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袁颜伸手往一片狼藉的别墅一楼一指,还有满屋子衣衫不整、吆吆喝喝乱跳、乱吃、乱踩等的一群陌生男女。如果她有清平子的修为,现在铁定杀人。 “妈,这些是什么人,这么没有教养吗?不仅随随便便进我们家的别墅,还敢对你指手画脚,是谁给了他们豹子胆?”这时,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手上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啃着,一边走到被袁颜唤作杨妈的中年女子身边,满是油腻的手,随意搭在杨妈肩头,双脚不停抖动,目光在袁家姐妹身上来回穿梭,瞬间闪亮,“哟,长的不赖嘛!来,要是你们叫我一声好哥哥,哥哥今儿破例,让你们在我家的大别墅里住一晚,大床哟!” “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袁茹钰抓起身旁一张倒地的凳子,随手砸向人群,“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渣滓,再不滚,本姑娘要你们好看。” 袁茹钰明显比袁颜更不淑女,更有脾气。 “我说杨果,谁这么嚣张啊,跑到你们家来撒野,还有王法吗?”一位绿毛丫头嘴里也不知道嚼着什么,走到手搭在杨妈肩头的男子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你他麻的找死,敢砸老子。兄弟们,这妞长的相当不错,咱们请到沙发上来玩玩怎么样?”一位啃着大排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与杨果年龄相仿,肩侧被袁茹钰扔的凳子砸中后,放下手里的酒,眼里除了怒火,还有淫意。双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冷笑着当先往袁家姐妹走来。 “老同学,这妞得拿一个我先来,你他娘的别抢啊!”男子发了话,瞬间就有几个嫩脸通红的年轻男子应和,一起往别墅门口走来。 “你们……你们别乱来。杨果,先带你的同学们离开,别……别闹事,家里的事,我……我来处理。” 袁颜身上散发着极端冷意,杨妈吓得面色乌黑,连忙转身抓住杨果往别墅外拉去,一边又呼叫杨果的那些同学离开。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446章 凶神恶煞 杨果虽然从母亲的神情上发现了问题,但他的那些同学大多已经喝高,何况半点不知情,岂会过问杨妈的喊叫,现在心里、身体上,都只有漂亮的袁家姐妹。 杨果的那些女同学应该酒劲也上来了,随之起哄,不住拿酒瓶子、盘碟、筷子之类拍打着桌子,助威加油,唯恐天下不乱。 之前天泰王朝播了一个电影,说的是一个穷学生在学校同学们面前假装有钱人,当同学们吵闹着要去看他家的大别墅时,他偷了家里父母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钱,去租了一个别墅一天,来向同学们展示着他家的富有,获得满足感。 杨果从这个电影里获得了启发,当然,他没有艺术化的穷学生那么傻,他虽然也穷,但你架不住人家老妈在一个有大别墅的主子家做保姆。所以,杨果一直央求老妈,看能不能借主子家的别墅一天,让他在同学们面前显摆一番。 现在挽着他手臂的绿毛丫头,长的不错,是他的菜,可怎么追,人家也不鸟你。现在你瞧瞧,见了大别墅后,主动往你身上靠。 杨果的想法很简单,待生米煮成熟饭,老子反正玩过了,待你发现真相,老子新鲜感早过了,分就分,就是这么潇洒,你能咋滴吧。 杨妈是袁家姐妹母亲娘家的邻居,袁夫人还没有嫁入袁家的时候,跟在屁股后面玩的小姐妹。所以,袁颜找保姆,袁夫人见这个还有联系的小姐妹家里情况不大好,反正也是熟人,就让袁颜请了她。 袁颜当面见过后,杨妈看起来也老实,加上母亲的面子,还是熟人,自然比一个陌生人强,所以应下。 杨妈做了一段时间后,袁颜对她非常满意。不仅家里收拾的好,菜也烧的好,也如她之前的印象,杨妈是一个老实人。谁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今天这种事,看把一个好好的别墅,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本来今日被清平子嘲讽出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泄,回家又看到这一出,泥菩萨也有几分火,也不怪袁颜黑着脸,不给母亲娘家的邻居阿姨面子。 杨妈其实胆子也不大,儿子杨果求了她很久,她还批评过杨果,直到杨果说,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幸福,杨妈的心才开始松动,这是老两口对这个儿子这辈子的唯一盼头。 袁颜自坐上副总后,只要是上班时间,从来没有回过家,现在做了老总,比之前更忙。现在袁茹钰自己也有了别墅,又跟着袁颜到公司上班,白天几乎见不到人,算是给了杨妈方便。 袁茹钰的别墅,是北宫垂表示感谢,让宋紫月带着她自己挑选的,也买在这里,距离袁颜的不远。她对袁家没有贡献,之前给她买了一栋,算是袁家人应有的待遇,后来被毁,不好意思,老爷子不发话,没人敢私自花这个钱。 南宫娴赔的钱不够买,清平子后来好像也忘了,袁茹钰要求着他给袁颜做供奉,正是若即若离的要紧时刻,也没有提,现在有了别墅,自然也不提了。 她现在做清平子的助理,跟着袁颜在公司做事,说不定也有这些经历的敲打在里面。 袁家似乎与其他家不同,老爷子袁天纲治家很严,零花钱有,其他的,不是你想花钱,就可以拿钱。要花可以,自己出力挣,家里不白给。 袁颜今日是去南边的百越郡办事,昨日杨妈假做不经意的问了她一声,今日出差那么远,怕是有应酬吧,还需要为她准备晚餐吗? 这是平常的沟通,袁颜没有多想,大约估摸了一下情况,说晚上不会回来吃饭,不用准备。 杨妈将话听了进去,转身联系儿子,让他带着同学们今儿过来别墅,但入夜之前必须离开,不能留人。 谁也没有想到,袁颜今日一行,说不顺也顺,说顺也不算顺,好死不死的,竟是下午杀回了别墅来,杨妈真是有泪无处流。 她本来还计划着,等杨果和同学们离开后,她还有时间将别墅收拾好。但她也算留了一个心眼,将别墅二楼袁家姐妹的房间、书房、会客室等等等等,全部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她也没想到杨果的这些同学,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学生”二字的认知。她中途劝过杨果他们几句,杨果发了火后,也不再多言,只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生怕出事。 现在果然出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仅袁颜破天荒的上班时间回了家,杨果的那些男同学,还如此轻佻的对袁家姐妹说话,更是走来要动手动脚,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嘛! “啊……” 几声尖叫,更添热闹,当先走到袁家姐妹面前想动手动脚的年轻男子,被清平子一脚踢到墙壁上,转眼滑到地上,昏死过去,所有人皆吓得酒醒了大半。 几个女学生反应比较快,拔腿就往别墅大门跑,想逃走。可惜,清平子比她们快了一步,反手已经将大门关上,连先拉着杨果要出去的杨妈母子,也被关在了别墅里。 “怎么,闹完了就想走?把这里当荒山野岭呀,你们觉得今儿个是在野炊吗?就算是野炊,也该注意环保吧,多少要收拾一下,将垃圾带走不是。”清平子身子一闪,一个耳光过去,又将一个想爬窗户逃出去的男生扇晕在地,“贫道不让你们走,今儿个谁也走不了。” “来,你过来,就是你。”清平子往沙发靠背上一靠,伸手往杨妈拉着的杨果一指,“什么叫你们家的别墅?你过来好好给贫道解释一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小姐。”清平子如此孔武有力,更是凶残,下手毫不留情,杨妈哪敢让杨果到清平子那里去,双手仍死死的拉着杨果,面向袁颜哀求着。 她已经非常后悔,没有拿袁颜的照片给儿子看一眼,但凡他认识袁颜,刚开始就好好说话,事情应该不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杨果与他的同学先后无礼,这不是完蛋了嘛! 袁颜冷哼一声,没有理她。要不是嫌脏,早照着杨果他们一个耳刮子过去。 第447章 巧事 “杨……杨果,报捕,快报捕。这些人闯入你们家来打人,肯定不是好人,报捕啊,把他们全抓去下狱,弄死他们。”绿毛丫头身子颤抖着,连牙齿也打颤,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将手机壳摔的飞了起来。 杨果没有心思看飞到自己脚边的手机壳,他知道这不是他家的别墅,刚才那样吊,除了有些酒意上头,也是因为不知道进来的是别墅的主人。现在看了母亲与对方的反应,他也不傻,多少有些反应过来,报捕不是找死嘛! 杨果正担忧着,他的同学反应也不算慢,已经有一位女同学拨打了工捕的电话,道:“喂、喂,是魏郡工捕吗?我……我举报有人入室抢劫、打人。对,匪盗一般,凶神恶煞的,你们……你们快来救命啊,他们要杀人了。” “啊……” 这一声尖叫,是因为打电话的女同学手机被人打飞。打飞她手机的不是清平子他们,而是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杨果。 清平子含笑看着这些人的表演,没有阻止,今儿这事实在是有些搞笑,要是不让魏郡工捕出动管一管,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容易破。人家工捕辛辛苦苦一年,马上年底了,也要功绩拿奖金不是。咱看在雷大人、田大人还算给面子的份上,再免费送他们一件,算是锦上添花。 当那女同学的手机被奋力挣脱开杨妈手的杨果打飞时,电话已经被工捕定位,根本不用报地址,人家已经开始出动。 清平子看了手机被打飞摔坏后哭哭啼啼的女生一眼,走到已没有血色的杨妈母子面前,伸手拍了拍杨果的肩头,吓得他差点跪下去。这小子太孔武有力,绝对不是一般人。 “贫道有些奇怪,杨家自古以来都是忠烈传家,与民和乐,极重家声名望,算是有德行的大家,我大赵就有杨姓奇臣宿将,怎么到了你们这边,姓杨的就这么一副德行?我之前在魏郡第一医署遇到一个好像叫做杨芳的护长,贫道以为已经是这个世上奇葩界的魁首,嘿嘿,没想到今儿还有更奇葩的。还你家别墅,你是哪里来的狗脸,好意思说这是你家的别墅?看看你这鸟样,你配吗?就算你是暴发户,这边的别墅也不会卖给你,都不是一类人,住在一起不像话,拉低了这边的平均道德水准,明白吗?” 袁颜瞟了清平子一眼,如此羞辱人的难听之言,也就这不要脸的混蛋能说出口,她就算如此想,也绝对不会在人前说出来,这点教养还是有。当然,骂清平子除外,完全忍不住。 “如果是第一医署的护长杨芳……”袁茹钰看着杨妈母子,脸上冷笑连连,“不好意思,道长,那位杨护长,应该是杨妈的大女儿,也就是这位奇葩界新魁首的大姐。” 杨芳年纪不大,已经在魏郡第一医署做护长,在杨妈看来,已经是极有面子之事。为了在袁家面前展现她不是吃不起饭才出来做保姆,做了保姆的第一件事,就是介绍杨芳给袁颜她们认识,袁茹钰自然也见过,听清平子一说,立马反应了过来。 擦,这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一个齐家就很巧了,现在又冒一个杨家出来? 清平子大吃一惊,忙忍住了奔去第一医署瞧瞧杨芳的冲动,双目看了看杨妈母子,又瞧了瞧袁家姐妹,吞了一口唾沫,玩笑道:“那……那要这么说,前有黄嘉羽、赵思,你不会还要告诉我,这杨妈也和你母亲娘家的邻居扯上了什么关系吧?” “诶,恭喜你,答对了。道长,现在我隆重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杨妈,就是我母亲娘家的亲邻居,小时候跟着我母亲调皮捣蛋的好姐妹,你说神奇不?”袁茹钰也是有些无语,这都什么邻居,怎么全让她们家遇上。 噗! 清平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向袁家姐妹的眼神明显透露出神秘的味道,连袁颜也感觉有些俏脸发烫,简直是丢人。 清平子的手慢慢举了起来,啪的一声,落在了杨果的脸上,将他扇飞在地,脸瞬间肿了起来,但控制好了力道,没有晕过去。他没有打杨妈,毕竟是女人,看起来也怪可怜的,还是交给袁家姐妹吧。 “你……你这人……你这强盗,你怎么又打人呢?你闯入别人家,嚣张跋扈,你还有理了。别以为你有些力气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天……天泰王朝是讲天泰律的地方。”绿毛丫头一脸委屈的模样,连忙过去扶杨果起身,一边轻抚着他的肿脸安慰。 清平子摇了摇头,到现在还没看清楚状况,果然是学生,没有社会经验。 “还有你。”清平子没有过问绿毛丫头,伸手一指杨妈,吓得杨妈身子一颤,“保姆就要有保姆的样子,看把你惯的,做一个正常人不好吗?你在人家家里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做人的原则,还有你们那个什么叫做职业道德的玩意儿,这是你家主子的家,不是你的窝。我看你这毛病,指不定将来虐待我家主公的孩子吧?不然就是要放一把火,拉着大家一起去酆都。如果你不懂怎么做好一个下人,拜托你自己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古装剧,虽然多少有些不着调,但做个参考还是没有问题,看看那些人家的下人该是个什么样子,好好学学。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啊?你就算要背着你家主子在别墅里请客,拜托你也请一些正常人来,你看看现在这别墅的样子,和乞丐窝有什么区别?别说豪华的大别墅,就是你自己家透风漏雨的屋子弄成这个样子,你不生气吗?” 袁颜看着低下脑袋去的杨妈,不觉也佩服了清平子一分。这番话虽然多少有些封建的味道,但拿来教育人,还算说得过去,至少比刚才的羞辱强。这小子也是一条双标狗,对别人要求这样,要求那样,也不见他尊重自己。 杨妈毕竟是母亲介绍,又是老家的邻居小姐妹,有些话,清平子可以说,袁颜不好说,现在有他代劳教训她一顿,算是不错,袁颜也由得他去发挥,全当了看客。 又看了两眼一片狼藉的别墅,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简直气死人。 第448章 事情的严重性 “还有你们。”清平子又抬步在杨果那些同学附近转悠,吓得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出,“看你们的鬼样子,又是同学什么的,应该还在学习吧?不在学校里好好用功,玩这些什么逃课、酗酒的蝼蟒样,像话吗?你们看起来也算是大人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点为人最基本的道德也没有。噢,这是别人的屋子,还是有些让人眼红的大别墅,所以使劲在这里折腾,发泄内心的怨气,是吧?如果贫道不是白痴,你们在自己家里,也不会如此折腾吧?回答我,会不会?” “不……不会。”那些人看起来完全被清平子吓住,连忙点头认同,看也不敢看这手黑的家伙,更别说反驳,就算会,也得说不会。 “刚才是谁打电话叫的工捕?”清平子抬眼扫视着人群,找到了那个手机摔坏的女生,“贫道要表扬她。所以,待会工捕到了,自己去负责接待、解说情况,这点小事,别来劳烦贫道。” …… “清平子,是你?不会是你小子入室抢劫,还打人吧?听说凶神恶煞的,匪盗一般,还有没有干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给我老实招来。” 带队过来的是韩箐,她也没想到随随便便办个小事,竟也会碰到清平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清平子非常不爽。 “原来是韩组长,久见。”清平子非常嚣张的伸手拍了拍韩箐的肩头,有些领导欣赏你的架势,“我说你们工捕应该和礼部好好沟通沟通,管管那些学校。教书育人,教书育人,教的什么书?育的什么人?完全是一些蝼蟒嘛,有半点学生的样子吗?” 完了!杨果那些同学彼此望了几眼,人家认识领头的,这下不死也得死了。 袁颜让袁茹钰放下了手里的凳子,刚才这丫头拿着去一个个敲打来着,影响可不大好,随之走到韩箐等工捕面前,简单的说了说情况。 “对于今日发生如此令人遗憾的事情,还请袁总不要太过伤心,工捕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韩箐说着,看了清平子一眼。 这小子虽然整日里都在想着打打杀杀,坏事还是不会先干,有属于良心和道德的底线,既然他在这里打人,正如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肯定是被打的人不对。 “刚才是你报的捕?”韩箐走到手机已经摔坏的女生面前,“把你的身份信息展示出来,让我看看。” “我……我……”现在女生终于知道怕了,他们都将目光指向杨果。 就说这小子一直都是一副穷酸装一装大气的搞笑样子,怎么可能家里有大别墅,明显是假的嘛,自己等人也是真傻,竟然信了。 绿毛丫头更是本姑娘早有所料的样子,点了点头,急忙远离杨果,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心里也暗暗庆幸,现在就知道了真相,不然今晚过去,自己不是毁了。 “看什么看,把身份信息给我老老实实亮出来。自己一群人私自到别人家里打闹,糟蹋得乱七八糟,狗窝一样,还敢报捕,假做受害者。你们这是报假捕,诬陷无辜,浪费工捕资源,要下大狱,知道吗?” “你……你少来吓唬我们。”刚才说要玩玩袁家姐妹的那小子,不知道是本身胆子大,还是酒壮怂人胆,竟突然强硬起来,“别以为我们什么也不懂,告诉你,语文数学没有好好学,社会学可是认真听过的。你们和这打人的强盗认识,本该回避这件事情,现在不仅不回避,还故意诬陷我们,我们要举报,要上诉,让你们脱下这身狗皮滚蛋。” “哟,多少知道一些嘛,不过一知半解而已。认识的人,还没有到回避的程度,我看你学的也不比语文、数学好。也好,你这样说,现在又坐实了一条罪名,不仅诬陷受害者,还准备诬陷工捕,看来需要找你们家长、找你们学校领导好好聊聊,就像这位受害者所说,教书育人,教的什么书?育的什么人?比蝼蟒还不如。人家蝼蟒还敢作敢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韩箐说着,转过身来,“将他们的手机全部收来,破解密码,看看是哪个学校的,明日带着记者到他们学校去好好采访采访学校领导,看看是怎么教的学生,让他们好好亮亮相,出出名,免费的广告嘛,不要白不要。” “你……你……”好像酒劲终于过去,那男生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韩箐他们或许不知,他们却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这破学校的校长,当年是道上混的,现在好不容易洗白,还做了校长,但以前的凶性还在,将不听话的学生暴打进医署,不是三五十次,学校里的学生,没有不怕他的。 要是真如这位女工捕所说,明日那些记者拥到学校去一采访,让校长知道了原委,先不说这些工捕会怎样,让学校和校长丢脸的他们,别去想什么开除的事情,那你得谢爷爷,祭祖宗,那都不是惩罚。 校长铁定弄死你,最轻也是残废。 知道为什么吗?他以前是道上混的,虽然已经洗白,但骨子里并不白,仍怕曝光,一旦火烧大了查起来,牵出以前的事,那不是白洗了?这样一算,说不定家里人也要遭殃。 这些学生也不是完全傻子,他们见识过校长的残暴,一旦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不怕的。 “我……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吧。”那些学生,终于哀求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我站好,将身份信息展示出来,还治不了你们了。”韩箐心里冷笑。这些个学生,或许不怕请家长,但不怕学校的,还找不出几个。 别说领导、老师,最近才发生的事,学校的安保也敢围殴你,还不说以前发生的,学校私自火化学生遗体,连家长也做不了主,遗体也见不了一面,就问你,服不服? 事情很简单,信息扫描登记好后,韩箐带着工捕,将杨果和他的同学全部拉回去批评教育。请家长是必须的,告不告诉学校,一句话的事。 一大车人哭哭啼啼被拉走,工捕也全部离开,别墅里终于安静下来,却不清静。 第449章 浪里个浪 杨妈这个罪魁祸首的母亲,因为袁颜说了几句好话,加上韩箐也知道清平子现在帮袁家办事,给了一点面子,现场批评教育,没有带走,只吩咐她晚些时候去工捕领人,领她的儿子。 “姐,你到楼上去看看,我联系妈妈。”袁茹钰冷冷的看了杨妈一眼,拿起电话准备拨号。 这段时间,因为赵思那破事,她对母亲“娘家的邻居”极其反感,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可以说到了恨不得杀光那些邻居的地步,自然要找母亲说一说,开除这个杨妈。 “茹钰,晚些时候再说吧。”袁颜摇了摇头,阻止了袁茹钰,又看向杨妈。 她知道袁茹钰要联系母亲的意思,但她们的母亲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对老家的那些邻居,有时候还专门跑回去看看,遇到谁家有些困难,能帮的也帮一帮,在老家多少有些名声。 今日这事虽是杨妈不对,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如果没有造成大的问题,她不打算传去母亲耳朵里,不过徒增伤感罢了。毕竟杨妈是她介绍给女儿的,也是出于对两边的好心。 袁颜私下也听到些杨妈女儿杨芳的事情,虽然工资还算可以,但本身大手大脚的乱花钱,以前还欠了一屁股债,夫妻的感情也因此不好,还闹过离婚。现在又传出些杨芳和医署领导不干不净的事情,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就差一张纸而已,现在也是靠孩子拖着。 杨芳一直都是过自己的,连孩子也没怎么过问,更别说家里的父母弟弟。 杨妈夫妇在老家的乡下种地,供杨果念大学,花销也不算小,本身有些困难,这点没有问题。别说杨芳靠不了,就算能靠,在他们那些古板的想法里,靠女儿也是可耻的,不能靠,只有儿子是依靠。 杨果念书的地方不在魏郡,袁颜之前没查过,也不认识,只听杨妈时常在人前人后夸她的儿子,自然不知道竟是这种东西,不然早前就会敲打杨妈,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事情。 杨妈在这边做了这么久,一直照顾周全,也没有出过什么幺蛾子,这次或许是意外,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总之一句话,袁颜也不相信老实的杨妈是故意来折腾,加上母亲那边的感情,心里虽恨不得撕了她,但这次也选择原谅杨妈,以观后效。 “杨妈,你到别墅区外面去将那个收废品的老大爷带进来,客厅里的东西,让他全部搬走,我送给他。东西搬走后,你好好收拾干净,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人送家具过来。还有,厨房里面的那些用具,一并送了,冰箱也送,微波炉那些也不要了,我会安排。” 袁颜吩咐完,自与清平子、袁茹钰到楼上去查看,只希望楼上的东西,不必再扔。 望着袁颜上楼的背影,杨妈瞬间愣住。这一通吩咐,比直接让她赔,或是让她滚还难受,这是明摆着嫌弃啊! 可双目四扫,本是坐人的椅子、沙发上满是鞋印;满是油污的碗碟在桌上、沙发上、地上到处乱扔着;菜汤洒得四处皆是;茶几上满是坚果壳与乱七八糟的茶水、饮料汁等,正从茶几边沿往地上流淌着,流到了沙发下面;袁颜他们没有去看的厨房里,更加狼藉;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再想想之前杨果那些同学的恶心样子,杨妈多少也理解些,毕竟是城里人,又是标致的年轻姑娘,自与他们不同。 袁颜拿出了莫大的勇气,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随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房间没事,看来杨妈多少留了些心眼、退路。 清平子瞟了一眼松气的袁颜,直接走上作死之路,非常得意的往她的大床走去,翻身一跳,一屁股躺到床上,双手往两边一摊,道:“舒服啊!主公,贫道今夜不走了,咱们一起困觉觉。” 袁颜怒气蹭蹭蹭往上蹿,清平子的行为,瞬间又燃起了她的满腔怒火,双拳捏的死死的,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清——平——子!” 这混蛋简直不是人。 袁茹钰连忙上前拉住袁颜,咱们可不是这混蛋的对手,对清平子也来了几分火气,刚见了楼下被糟蹋的模样,这会儿还没顺过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见袁颜没有强行过去后,袁茹钰稍微松了口气,连忙过去,伸手抓住清平子的脚,将他往床下拖,道:“你要死啦,姑娘家的香闺,是你个臭男人能睡的?还不给姑奶奶爬起来。” 清平子的身子随着袁茹钰的拖拽往床外滑,一本正经道:“干嘛?这供奉……不是应该和主公同吃、同住、同睡吗?你看看人家刘备,逮谁睡谁,这才是兄弟,这才是主公的胸怀,哼哼!” 袁茹钰看着被自己拖到地上的清平子,踢了他一脚,道:“道长,这一样吗?人家是男人,睡的也是男人,你家主公是姑娘,一个黄花大闺女。” 清平子慢慢爬了起来,看了一眼随时可能爆发的袁颜,道:“你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君臣兄弟之间,说什么男女就太生分了。你瞧瞧贫道,我家里的星星还……是吧,贫道半点也不嫌弃,拉手、搂腰、睡觉,那是逮谁用谁,半点也没落下……” “够了!”袁颜一声大吼,打断了清平子的胡说八道,强词夺理,右手往房间外一指,“滚,清平子,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走就走,好像谁愿意和你一起困觉觉似的。走啦,拜拜,贫道要去海天紫府浪一浪,别来打搅我。我浪里个浪,浪里个浪,浪里个浪里个浪里个浪……”清平子嘿嘿笑着,摇摇摆摆往房间外走去。 这算是以毒攻毒吗?希望是吧,就算不是,能气死下妖,亦是人生一大快事。清平子想着,慢慢往楼下走去。 袁茹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袁颜,真是头疼,又有点想笑,今天受到的心理创伤,一辈子能恢复过来吗?噫,好吓人。 袁茹钰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袁颜一声惊天尖叫,走过去拉起床上的被子、床单、枕头什么的,一股脑儿往窗户外塞去,转眼清理干净。 第450章 拉一把 袁颜的尖叫声来的有些突然,也不知道清平子在想些什么,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时候的他,刚好走到楼梯口,脚一踩空,转眼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怕在废品老大爷面前丢脸,决定先收拾一下别墅的杨妈,先是被尖叫声吓得一缩,听到动静,转身一看,一个黑影飞来,瞬间被滚下楼梯的清平子撞翻在地,滚向远方,在地上沾了满脸汤汁,成了花脸汤身。 “啊……” 袁颜刚尖叫着拉扯东西去扔,楼下又传来尖叫声,袁茹钰吓得一个激灵,这混蛋该不会色心大起,连杨妈也不放过吧?立马奔出房间往一楼望去,刚好见到清平子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他运气不错,没有滚到汤汁上。 “意外,纯属意外。”清平子望了二楼一脸懵逼的袁茹钰一眼,喝斥着一身滚脏的杨妈,“走路没长眼睛吗?”随之大摇大摆的溜了出去。 清平子消失门外后,袁茹钰看了一眼滚成野猪一般的杨妈,吓得杨妈脚一软,又坐倒在地上的汤汁里。 “哈哈……”袁茹钰这时也忍不住,竟笑了起来,随后对上房间里袁颜要杀人的目光,赶紧闭嘴,可一时哪里忍得完全,不停抖动着双肩,转身走回房间,小心翼翼道,“其实……清平子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多少还是有一丢丢作用,可以用的。你要是不愿意睡他,我倒是可以代劳,稳住他跳动的心肝……” “啊……”话还没说完,随后传出袁茹钰的惨叫声,随着房门嘭一声关上,楼下的杨妈又被吓了一跳,赶紧卖力收拾。 出了别墅区,清平子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慢慢走起来。他说要去海天紫府浪一浪,也不是随口说说,北宫垂之前联系了他,约他晚上海天紫府一叙,说有事相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咳咳,随便逛一逛,慢慢走去遥远的海天紫府,应该刚好合适。 …… “道长,里面请。”敲响包厢的门后,不出意料,开门的是笑靥如花的宋紫月,这个好像北宫垂从不离身的女人。 “宋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清平子对她招了招手,含笑走了进去,刚好迎上北宫垂含笑站起来的目光。里面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也跟着北宫垂站了起来,含笑对清平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家小月儿再好看,也与道长无缘,当初是你老人家自己拒绝了来着,那就别想了,再想我跟你急。”北宫垂和清平子握了握手,随后介绍那位男子,“道长,认识一下,这位张延张先生,你垂哥的姐夫,你也该叫一声姐夫。姐夫,这就是清平子道长,长着一张小白脸,专门干杀人泡妞的勾当,你看清楚点,别去招惹他,不然兄弟要是换了姐夫,你可别哭。” “哈哈……”知道北宫垂在开玩笑,清平子和张延二人皆笑了起来,握手后,众人坐下。 宋紫月关好门,走回来为众人倒酒。包厢里已经摆满了菜肴酒水,看起来只等清平子到来。不过没有郡主作陪,端起酒杯喝酒的清平子瞟了北宫垂一眼:这混蛋,真有事。 果然,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寒暄片刻后,北宫垂放下手里的筷子,道:“道长,我听说你的玉虚公司在招人组建团队,对有经验的地产行业人才,好像特别欢迎,准备大干一场?” 清平子含笑看着北宫垂,最近这段时间,南溟确实在依吩咐大量招人,他和宫疏雨有时也过去看看,帮忙把把关,北宫垂能听到风声,再正常不过。 别说这小子,听说司臣安排上方谷过来做供奉后,山上的司百灵也缠着要来魏郡,司臣和楼台烟雨还没有松口,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和上方谷一起过来。但上方谷会带人过来,这是肯定的。 “之前本来想做个家电小代理,赚点小钱花花,可惜我家主公不识抬举,不给面子。”清平子又吃了一口菜,继续道,“没办法,没有门路就这样,由不得自己。这不,封大人在贫道面前倒苦水,说咱们田大人全不顾及魏郡的发展,将地产商扫荡了个遍,吓得别人不敢来魏郡投资,现在西城的开发进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请我救救急,拉一把。我一想,贫道生在魏郡,长在魏郡,也该为家乡做做贡献,所以答应了封大人,准备到西城玩一玩。” 北宫垂专门提到公司招有经验的地产行业人才,看起来已经察觉到了,清平子也不瞒他,迟早会明了的事,没必要。虽然封疆吐苦水不过随口胡诌,但封小涵现在在玉虚公司帮忙,做了南溟助手却是事实,也不算胡说八道,反正是可以查到些影子的事。 “我就知道道长不是一个小富即安之人。”北宫垂自动忽略了“生在魏郡,长在魏郡”,这家伙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你听他胡扯,“道长,既然你老人家要干一番大事业,兄弟正好有一事相求。”说着,抬手一指张延,“我家姐夫,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现在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姐经常在我们面前骂他是废物,说是骂,言外之意,不过抱怨家里的长辈、兄弟不心疼她,不给姐夫安排事做,你说我这做兄弟的怎么办?安排到家里的公司吧,他能力不够,别人要说闲话,说垂总任人唯亲。你不安排吧,姐姐念叨着又心烦,指不定哭起来,一个不好,上吊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刚好,清平子兄弟要干大事,又刚好起步,公司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介意帮帮兄弟,带一带我姐夫吧?道长可以放心,我姐夫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能力,添乱肯定不会,只求道长赏一口饭吃,也好让我在老姐面前有个交代。” 清平子看了对他谄媚一笑的张延一眼,略微寻思,点头同意了。北宫垂一句“添乱肯定不会”,看起来不过随口一说,其实是给清平子的一个保证,这就好。 说句实话,虽然北宫垂这人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好像有些神经病,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大家相处得也愉快,何况还有送了一个星星的人情,不过一份工资而已,不算什么。 第451章 一饮 北宫家在冀州也有一些实力,北宫垂本身能力也强,管着北宫家大量家业公司,已经算是二代、三代的领头人之一,也合自己的胃口,与这样的人交朋友,不是什么坏事。 “多谢道长,我敬道长一杯。”张延见清平子点头,立马起身敬酒,“也请道长放心,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在魏郡也有些朋友,迎来送往跑跑腿,还是可以搭把手。” “张先生不必客气,你是垂子兄弟的姐夫,那也是我清平子的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反正大家一起挣口饭吃。”清平子和张延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到迎来送往这些应酬,说不定还真要仰仗张先生。” 其实这个张延,如果有些交际能力,在魏郡又真有些朋友的话,对现在的玉虚公司来说,也算好事。 清平子自己绝对不想整日里去应酬,南溟和封小涵毕竟是姑娘家,刘苏本领虽有,可脾气不大好,她在海天紫府干过,以后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准备让她管财务和内勤。 其他全都是刚招的新人,也不熟悉,若要在魏郡跑跑关系,加上一些应酬,张延又是北宫家的女婿,让他去,总比南溟她们去应付要放心些,至少不会吃亏。 “既然道长如此慷慨,我北宫垂也不会让道长吃亏。关于西城开发之事,之前我是打算派人过来看一看,现在道长要做,咱们兄弟内耗,说出去让人笑话,所以,我打算投资在道长这里,入个股,也是帮我家姐夫放一份工资,道长觉得如何?” 嗯?入股? 清平子沉思起来。 若是之前,肯定没有问题,就像北宫垂所说,多一个伙伴,总比多一个竞争对手强,还可以用一用北宫家的势,看起来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现在情况不同,要与王家一起做,自己这边若是拉个北宫家进来,王家能随随便便同意吗?肯定不可能,到时候怕是又要扯皮。 “怎么,道长似乎有些顾虑?”北宫垂道。清平子接受一个吃工资的人这么爽快,没道理给他钱还不要。 “嗯……不瞒垂子兄弟,我这边倒是没什么,欢迎入股。只是,之前王家找过我,谈好了一起做,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合作,但也确定下来,我不知道王家会有什么想法,暂时还不敢答应。” “道长,这个还不简单。”宋紫月又给清平子斟酒,微微一笑,“要和王家合作的是道长,是道长的公司,但王家应该没有要求公司要完全属于道长吧?这在商业活动上也有些忌讳,我想,王家应该还不至于如此霸道。”见清平子点头,宋紫月又给张延斟酒,“那便简单。我们出资,与道长的玉虚公司合作,成立一个新的公司,由道长牵头,以新公司的名义与王家合作,就算王家明白新公司是合资,不至于连这点度量也没有。这样,既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也规避了我们参与进去后,从而对道长与王家的合作造成尴尬,王家应该不会有异议。” “倒是一个法子。”清平子点了点头,他不大懂这些,若是宫疏雨在,就能理清这中间的问题,“不过,我与王家合作的投资比例尚未开始商讨,总的来说,估计王家让过50%的概率很低。也就是说,不到50%,我们两家再分,垂子兄弟,怕是收益不会很满意,只要你不介意,贫道也没有意见。” “道长,你这个算法不对。”北宫垂含笑摇了摇头,“道长或许不知,像我们北宫家这种层级,能直接接触到三大世家的机会很少,若是合作,那更少。若是能与王家合作,收益不收益的,那都是小事,就算亏些钱,也不是问题,重点是,北宫家和王家真金白银的合作了一把,这手牌,可以在商场上用一段时间,其所能给北宫家带来的收益,是多少投资和算计,也不一定能赚来的。三大世家,在天泰王朝,那是天花板的存在,对政、经的影响力相当大。道长,你不是生意场上的人,现在肯定还不大明白,以后你就会清楚。” 清平子点了点头,北宫垂说的不错,他虽然对生意场上的事不大懂,一通百通,不过人情世故与借势而已,哪一个行当,都离不开这个。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北宫垂望了包厢门一眼,眉头微皱。该不会是海天紫府出了什么事吧?他已经吩咐过廉江,不许人打搅,这个时候敲门,能有什么好事。 “小月儿,去看看,若不是什么大事,直接交代他们办便是。” “是,少爷。”宋紫月依吩咐起身,往包厢门走去,开门一看,门外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原来是东宫五爷,不巧了,我家少爷有事,待会儿忙完后,再联系五爷,还请五爷稍等,真是抱歉。” 竟是东宫成,清平子与北宫垂对视一眼,都有些疑问,东宫成怎么找来了这里? “宋姑娘,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我是来找清平子道长,有些事想和道长谈谈,不知道宋姑娘是否可以行个方便?”东宫成往包厢里望了一眼,清平子与北宫垂的身影皆落入眼中。 清平子见北宫垂含笑看着他,轻笑一声,道:“宋姑娘,请东宫先生进来吧。”他们之间的事,应该算是谈得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之后再谈也没关系。 既然东宫成已经看到了他,若拒之门外,好像有些不礼貌。他将之前在北宫家仗义出手的东宫成与东宫家分的很清,也从来没有为难东宫成的意思。 东宫成找他,不外乎东宫扬子在东宫抗面前杀死南部的视频之事,现在北宫垂等人在,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提,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道长、北宫贤侄、张先生,冒昧打搅,你们不介意再加一个人吧?”东宫成走了进来,含笑招呼着众人,随后在清平子旁边坐下。 宋紫月又到一旁拿出新的碗筷给东宫成,东宫成接过后,道了声谢。 “东宫叔叔,咱们两家可是世交,你这样说,知道的人觉得我们两家生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北宫垂对东宫叔叔有什么不满呢。” “看来我说错话了,该罚。”东宫成端起宋紫月为他斟的酒,一饮而尽。 第452章 一啄 包厢外,现身的王宗树含笑招呼着不远处跟着东宫成过来的供奉冷玄机,道:“冷先生,天气凉了,过来坐坐?” “多谢王先生。”冷玄机点了点头,含笑走向王宗树,“老板们喝老板们的,我们喝我们的,海天紫府的酒,我还没尝过呢。” 王宗树引着冷玄机往旁边的包厢走去,道:“那得好好尝尝。不是小老头吹嘘,自我家垂子少爷接手了海天紫府后,美酒佳肴美人儿绝对是王朝一绝,保证让冷先生不虚此行。来,请进,冷先生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点,今儿我家垂子少爷请客。” 不是本座说,北宫垂这名字取的不是一般的好,不是垂子兄弟,就是垂子少爷,不然就是垂子哥,以后肯定还有垂子夫君,垂子爸爸,毫无违和感。 “既然北宫少爷请客,那我可不客气了。” 王、冷二人到一旁包厢坐下后,喝完酒的东宫成看着身旁的清平子,笑道:“道长,不是我要告状,你的家教真还有待提高哇。周末的时候,我家小娘带着孩子们去你家里玩,你那徒儿叫星子鱼吧,将我家妹妹揍哭了三回,晚饭都没吃几口,怪让人心疼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呃……”清平子看着笑起来的北宫垂等人,好像有些尴尬,“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我那徒儿虽有不对,下手还是很有分寸,没伤没病不是。” 周末的时候,管竹与东宫成的夫人,带着东宫萌、东宫予去清平子的别墅串门。东宫予还好,星子鱼记得她是在北宫家的时候伸出过援手的,对她还算友好。 东宫萌作为东宫朝宗的小女儿,星子鱼看她的眼神就不对,有所谓父债子偿,啊呸,父债女偿,既然东宫朝宗已经死了,那就拿你女儿抵债吧。 所以,星子鱼一直盯着东宫萌,随便找了些借口,揍哭了几回。一个十四岁的修仙者,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小孩纸,简直是逆天,让人哭笑不得。 清平子不在,宫疏雨等人尴尬不已,不明真相的管竹等人以为星子鱼故意欺负东宫萌,心里也有气,本来答应宫疏雨一起吃晚饭的也拒绝了,串门串的不是很愉快。 串门的事是东宫成挑起来的,四女回家后,齐齐围攻东宫成,东宫成哪里招架得住,现在来清平子这里撒气,也可以理解。 “我也知道星姑娘为何动手,说起来,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但还是希望这些孩子将来能做个朋友,至少不是仇人。”东宫成眼神一暗,摇了摇头,随之话题一转,“道长,串门的时候,我家夫人好像听说道长准备参与魏郡西城的开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说深了,罪孽难还。 嗯?你也想掺和这事?倒是巧了。 清平子看了对面也来了精神的北宫垂一眼,道:“不瞒东宫先生,是有些想法,你该不会想来搞破坏吧?” “破坏?”东宫成摇了摇头,“以前或许有那本事,现在只求自保,还想着道长能给我一条活路,感激不尽。” 一语双关,你小子有前途。 东宫成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说他将在魏、涿等郡扎根之事,其实应该还说了关于南部身亡的视频之事,但北宫垂他们肯定听不懂,这算是紧追不放吗? 可惜,就这一条,贫道虽然不会害你,但打死也不会松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东宫家现在做了乖宝宝,贫道少了烦恼,酒也可以多喝几盆,傻子才会给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世叔现在就算虎落平阳,也不是我和道长能比。能让世叔看重的项目,参与合作,本来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可惜,世叔来晚了些,我已经和道长谈好一起做,你要是再进来分,油水可不大够。”北宫垂亲自给东宫成斟酒,随后敬了他一杯,“可不是侄儿非要和你抢,若是早知道世叔有心与道长合作,或许我便不开口,可惜呀,现在覆水难收。” 东宫成自然不会信北宫垂的鬼话,喝了一杯后,一边拿起筷子夹菜,一边道:“贤侄,解门在背后唆使着东宫家排挤我,怕是想置我于死地,难道北宫家也打算落井下石不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生生从一州主事,被挤到冀东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你觉得我还在乎油水吗?现在是活下去的问题,我的好贤侄,你真要把我东宫成往绝路上逼不成?你和道长谈合作,可以谈赚钱,我现在找道长可是抱大腿,也是希望能让人觉得我还有些依靠,以免被人赶尽杀绝。道长,我想沾些景门的光,你愿意给东宫成一条活路吗?”东宫成吃着菜,最后的目光已看向清平子。 清平子轻笑一声,这事却不好说。 若刚才北宫垂没有与他谈合作的事,与东宫成合作也无妨,毕竟之前合作过,也挺佩服东宫成,何况他现在到了冀东,以后双方产生交集的时候肯定很多,虽然不至于怕东宫成,也不想平白无故多这么一个敌人,毕竟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和气生财嘛! 别看北宫垂与东宫成在一起谈笑自若,一口一个世叔、贤侄,可谁都知道,两家明里、暗里斗了数百年,谁都想弄死谁,之所以没下死手,不过是背后还有一个解门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选择隐忍不发,相机而动。 现在不一样,形势有变,解门似乎对东宫家虎视眈眈,而东宫家现在的族人,似乎也只有一个东宫成可以成气候,只要断了东宫成后路,其他几家再一起围攻,基本上可以宣告东宫家完蛋。 谁不想慢慢起来,成为更进一步的大家族?四家的地盘变成三家坐大,这对北方其他三大家族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 若从与北宫垂的交情和合作来说,加上东宫家与幸家、刘家的恩怨,自然该毫不犹豫拒绝东宫成,但清平子还有另外的想法。 之前在景门的时候,司臣、楼台烟雨夫妇曾诚恳的与清平子谈了不少事情,完全确定了站在同一战线,景门既然有冲击六大门派的想法,建立和扩展自身的实力,可以说已迫在眉睫。 第453章 保障 对清平子玉虚公司的支持,甚至愿意无偿派出长老上方谷来压阵,以及冒险谋夺造化之钥卖钱,都是为将来做准备。 现在仇视解门及被东宫家排挤的东宫成,也是很合适的一个人选,若是用的好,以后的东宫家,就是景门的东宫家,而不是解门的东宫家。 当然,弄死东宫朝宗之事,是一个隐患,这个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清平子愿意加强与北宫垂的关系,未尝没有拉拢北宫家的意思在里面,现在有嫌隙的两家碰撞到了一起,都想与清平子在西城开发中展开合作,算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包厢里一时沉静下来,只有几人吃菜的声音。 宋紫月看了沉默的北宫垂一眼,突然开口道:“东宫五爷,若是你插手到我们与道长的合作里,油水一分,确实少了不少,作为补偿,也为了避免我们与五爷的合作让东宫家误会,对两家的生意产生不好的影响,我们是不是可以加强与东宫家在其他州郡的合作呢?” 宋紫月此言一出,清平子与北宫垂眼睛一亮:好主意,也算是将了东宫成一军。 清平子看了宋紫月一眼,脸上慢慢堆起笑容。 都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支持着他的女人,清平子对这话完全嗤之以鼻,但若说宋紫月是北宫垂背后的这个女人,则要举双手双脚赞成。 东宫家的情况,北宫垂他们知道,清平子也知道,除了东宫成,现在东宫家的掌权者,大部分都是废物,个别不是废物者,也没有多少能力,至少驾驭不了大局。 若东宫成默认北宫家去与东宫家在其他州郡展开合作,以北宫垂他们的手段,甚至还可以联合其他家一起,而东宫成又对东宫家使不上力的情况下,迟早蚕食东宫家的生意,不说弄死,让你慢慢缩水肯定没问题。 东宫成但凡心里还念着自己属于东宫家,则很难同意宋紫月这个提议。 你若有意见,那不好意思,念着两家数百年的交情,我们可不敢与现任东宫家主对你有意见的东宫五爷合作,不拒绝都不行,你肯定能理解,对不对? 你若敢答应,嘿,那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在魏郡与你合作,那也别怪我去其他地方找东宫抗合作,若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可别来怨我们。 正当清平子、北宫垂等人准备看东宫成笑话的时候,没想到东宫成拿起杯子敬了他们一杯,随后饮尽杯中酒,道:“我家三哥现在手忙脚乱,族务一团乱麻,晚上连觉也睡不好,肯定很欢迎北宫家能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以解燃眉之急。我为了东宫家,自然不会有意见,也欢迎北宫家与东宫家展开全面合作,共谋发展。” 擦,失误了,东宫成这老小子肯定有后手。 北宫垂听完东宫成之言,略微回味,看着他道:“东宫世叔,看来解门给你们东宫家的压力不小,似乎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看着东宫成略微黯淡瞬间的神情,再结合北宫垂之言,清平子也明白过来。 或许,之前的看法没有错,东宫成可能感受到了解门真有吞并东宫家的意思,至少有让东宫家成为傀儡的想法,心里也正担忧着东宫家的未来。 若是这样,北宫家真与东宫抗的东宫家展开合作,东宫家的生意里掺和着北宫家的生意,解门稍有顾忌,蚕食东宫家的脚步则会放缓,这样一来,就给了东宫成发展起来的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有时间就可以起来,能起来就有实力,那样,就算现在的东宫家完全成为解门的提款机器,至少他还可以让东宫家东山再起,不至于东宫家完全成为历史长河里的尘埃。 而聪明的北宫垂只要从他这里领悟到了这层意思,再传到北宫家,甚至南宫家、西宫家的高层,大家一旦对解门的做法有了警惕之心,未免将来步东宫家的后尘,团结起来一起抗衡解门的可能性非常大。 毕竟,在东宫朝宗身亡次日的上午,众人已经看到了解门的无耻嘴脸,要说心里对自家没有半分担忧,肯定是骗人的,只要这一把火再烧过去,众家一旦有了危机感,团结一致,相当于东宫家也多了一份保障。前提是,东宫抗要有魄力,这个应该是东宫成要解决的问题。 清平子双目自东宫成、北宫垂、宋紫月等人脸上扫过,果然,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又被外界所认可,没有几个是简单的人物。 东宫成今日走进包厢来,或许原本就打着这个主意,聪明的宋紫月主动将话题推到他面前,正好给了他接上的机会,若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似乎有些求人的意味,现在则要好很多。 呵! 就算东宫成现在表示这是阳谋,光明正大的说,就是要借你们几家来助东宫家渡过难关,你们也非接招不可。 “东宫家的今日,谁知会不会是谁家的明日呢!北宫贤侄,你虽然没有亲历先父过世后东宫家的境遇,定然也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过,我想……北宫老太爷,多少对家人该有些吩咐吧?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现在若继续斗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东宫成虽只有冀东弹丸之地,若是拼起命来,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哈哈……”北宫垂笑了起来,“世叔,你老人家可别来吓唬我,不就是合作嘛,只要道长没有意见,小侄举双手赞成。” “多谢贤侄,改日我请你喝酒。”东宫成说着,又看向清平子,“道长,我非常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愿意给在下一条活路吗?” “早就听说东宫五爷这段时间四处交友,之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看起来我那些酒肉朋友说的是真话。道长,东宫五爷在道上的名声,可比我家小舅子好,能与五爷做朋友,不枉此生啊!”张延接过话,没有人在乎话里似乎有些贬低北宫垂的意思,他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很明显。 第454章 酒绿灯红 清平子含笑对张延点了点头,随之对东宫成道:“东宫先生,不瞒你说,关于魏郡西城开发之事,因为王家插手进来,贫道也不能完全做主,刚才和北宫先生、张先生他们正好也提及此事。若东宫先生真有意,嗯……可以联系一下京里的司将军,若司将军点头,或是让贫道自己做主,自然欢迎东宫先生来合作。” “姐夫,看看,都是一样的话,刚才你还说道长借故推托,我就说道长不是那种人嘛,你还半信半疑,现在也是这番话,没有疑问了吧?小月儿,明儿酒醒后,记得提醒我联系京机阁的人,问一下冀将军,看司将军方便不方便,别耽误了事。” “好的,少爷。”既然北宫垂自己配合着帮清平子圆谎,宋紫月自然也跟着配合。 “好说,好说。”清平子看了北宫垂一眼,又招呼着大家一起喝酒吃菜。 东宫成与北宫垂不一样,北宫垂背后有整个北宫家,他还不是主事者,说不定连影响北宫家的决策也做不到。东宫成不一样,他已经完全被东宫家其他人孤立,又忌惮着解门吞并东宫家,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 待会和司臣说一下情况,以司臣的智慧和见识,将东宫成拉着靠向景门,应该有很大的成功概率,以东宫成的能力,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助力。听张延刚才的话意,东宫成正在四处交友,肯定是为抗衡解门做准备,说不定他也乐意有司臣这个靠山,一拍即合。 自己既然挂着景门荣誉长老之衔,拿着钱又和他们混在一起,也不介意拉个东宫成过来。人情由司臣来送,比他直接卖乖更有价值。 喝完酒后,清平子拒绝了相送,自己一个人走出海天紫府,慢慢往路边走去,想着几家再重新合资组建一个公司与王家合作之事,也不知王家会派哪只狗过来商讨合作,会不会真要计较一番。若到时候陷入僵局,则考虑加个三才剑阵破局,反正成本低廉,用好了则是无价之宝。 嗯? 清平子胡思乱想着,似乎感觉到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没有回头,仍如常慢慢走着。注视他的人,应该没有修为,没有必要一惊一乍。 走出不远,清平子在路边停了下来,假装等车,借着路边杆子上一个可以反光的金属牌子,他看清了远处躲在一棵树后,鬼鬼祟祟注视着他的人。 是胡驰。 他怎么在这里? 清平子没有管他,胡驰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应该是发现了清平子,怕清平子弄他,所以躲躲藏藏,见清平子站在路边玩手机,也失去了兴致,转身自另一个方向离开。 胡驰转身逃离,清平子慢慢转过身,看着双腿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皱了一下眉头。胡驰仅剩的右手,时不时伸到背后,揉一揉自己的屁股蛋子,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看了一眼手机,清平子叫的车还很远,随手取消后,往阴影处走去,道法一起,将自己隐匿起来,只隐约有模糊的淡影,往胡驰离开的方向跟去。他之前给了胡驰姨妈50万,胡驰半夜一个人在外面乱晃,他有必要知道,他姨妈还值不值得拥有那50万。 胡驰绕到海天紫府背后,从一条小巷子钻了进去,清平子跟过去后,又走过了两条不长的巷子,胡驰往右边一拐,进入另一条小巷。 走到巷子交叉拐弯的清平子,鼻中闻到一股浓厚的劣质脂粉气息,前方不远处,胡驰似乎与一个小门面外站着的四十来岁女子交流着什么,有些争执起来,最后说了一句:“老东西,最多150。” 声音有些大,正往那边走去的清平子听得清清楚楚。 妇人见胡驰说了150,有些生气,抬步又要往前面走去,本来生气的神情一收,忙一把拉住他,挽着他的胳膊,往小门面里拖,赔笑道:“好,150就150嘛,姐姐依你还不成嘛。” 清平子站在巷子里,看着妇人将胡驰带进去后,转身开始关门。背后的胡驰,一只手扯掉外套后,伸手往妇人身上摸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清平子右脚往前一抬,停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没有选择进去,转身往巷子前面走去。 也有前方的女子往清平子这边望几眼,普通人自然很难发现,她们看的是妇人已经关上的门,也有女子嘀咕一句:“位置好就是了不起。” 清平子一路走过巷子,几乎所有的小门面外都或站或坐着女子,三三两两的男人与她们说着话,或争论几句。有人选择进去,有人愤而离开,或转身去其他门面瞅瞅。 有些门面里也有玩手机的女子,不时望一眼外面,或走到门口望几眼巷子两边,随后又缩了回去坐下。现在已是十月,天已经很凉,夜风吹来,穿着暴露,自然感觉冷。 出了巷口,清平子转身望了一眼,两边仍有男子,说笑着或独自一人往巷子里走去,加入与那些女子讨价还价的大军里。 清平子摇了摇头,看来要让韩箐派人去看看胡驰的姨妈,她到底怎么管教的外甥,似乎有些不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说出去别人怕也不信。 …… 周六,下午五点。 别墅大门慢慢开启,韩箐按着喇叭冲了进来,似乎想吓唬一下在别墅外面清理鸡鸭鱼的清平子,故意一脚刹停在他面前,见清平子头也不抬,哼了一声,下车后,嘭一声关上门,手里转着钥匙,走到他面前,道:“没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 清平子嘿嘿一笑,头仍不抬,一边清理着郡子,一边道:“你叫我别做饭?” 这段时间,因为不少投资商涌入魏郡,盯着西城开发的生意,工捕忙成了狗,已经没有周末,韩箐自然也诸事烦心,有时也让清平子搭把手。 这两天又听说司北行台尚书要来魏郡视察,理由是魏郡的治安已快成为冀州的典范,声称要来看一看,学一学经验。另外,因为西城今年大范围拆迁开发之事,最是容易出问题的区域,肯定也是治安和安全视察的重点,更是让人心烦和忙乱。 第455章 打酱油 大行台令作为工捕的最高长官,与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并称四大令君,乃是相柱的辅佐官。除了京师所在的司州由大行台令直接管辖以外,另设有司东、司南、司西、司北行台尚书,在大行台令之下,分管整个王朝工捕,属于与其他各部尚书平级的王朝一级执行机构。 司北行台尚书冯宝寅,出自解门。 昨日晚上吃饭的时候,韩箐还在预言,说冯宝寅这个时候放话过来,肯定是故意来找茬,要为解门同仁报仇雪恨,再扬门威。 毕竟今年以来,解门在魏郡连续遭遇挫折打击,抓的抓,撤的撤,判的判,死的死,连冀州穆府和刺史也受到牵连,一死一失踪,要说解门会忍气吞声,那比见鬼的难度还大。 封疆若是服个软,或许可以安全过关,出自观门的雷立枫与无门无派的田卫廷,尤其是搅事的田卫廷,肯定是重点打击对象。 要是解门再狠一点,说不定要把火往失去大权的冀州邺郡烧。魏郡工捕多少有些紧张,据说封疆、雷立枫派了田卫廷为代表,到邺郡去问个主意,该如何应对。 出过黑手的韩箐,肯定也上了解门的黑名单,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进退有度,似乎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之前因为她让师公抄写交通规则的事,被她的老师万美英举报,说她权职滥用,违规让人抄写交通规则,弄得人苦笑不得。韩箐还以为会被借题发挥,没想到上头根本没过问。既然上面没有指示,举报当然被驳回啦! 虽然没有这么一条处罚,但人家抱着治病救人的目的不是,这事反倒让雷立枫、田卫廷眼前一亮。你还别说,拿来对付那些不守规矩的一世祖、二世祖、三世祖们,比罚款、扣分有用。那是一辈子的笑话,写到你手软,再录个像,曝个光,就问你,怕不怕? “叫你别杀生。”韩箐收起钥匙,随意蹲下,也帮忙。 “哎呀,终于见到个文化人,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佩服,佩服啊佩服。”清平子轻轻一笑,调侃两句,“你比那些导演、编剧们有文化。” 今儿算是迟来的乔迁之喜,打着这么一个幌子,实际上是庆祝幸、刘两家的幸存者重逢,清平子作为星子鱼的师父,接过了办宴席的重任,就在别墅里请客。 除了这一窝子和幸、刘两家的人,还有南溟,也请了种沐流与袁家姐妹。袁颜当然是不给面子啦,非常严肃的拒绝了。 “神经病。对了,告诉你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我们还没有去找胡驰的姨妈,她倒先找到工捕,报捕说胡驰失踪了,电话也联系不上。” “你说什么?”清平子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韩箐。 “我说——胡驰失踪了,就你见到他那天晚上,再也没有回去。我派人去调看了巷子周围的监控,数据被人清除,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工捕带了那妇人回去,她交代说,咳,她和胡驰还没有办完事,闯了两个蒙面黑袍人进来,打晕了她,之后的事,她也不知。醒来后不见异状,也没有丢东西,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人会失踪。” “黑袍人……带走了胡驰?是胡家以前惹下的仇敌吗?”清平子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胡驰和妇人还没有办完事,说明距他离开的时间应该不远,若是他稍微缓一缓,说不定就能碰上两个黑袍人。当然,也或黑袍人其实发现了他,只等他离开才动手。 “现在不好说。就算是胡家以前的仇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个排查,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事,何况能清除监控数据,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工捕里还有内鬼。现在要忙着魏郡安平,还有那位冯大人视察之事,这事只好缓一缓,反正死了也无所谓,你说是吧?” “反正与贫道无关,我只是打酱油的。” 二人说着胡驰之事,又随意交流了些目前魏郡的情况,鸡鸭鱼清理干净后,韩箐端起来,往别墅厨房里走去。清平子收拾干净,也回了别墅。 “种老好。”韩箐将东西放到灶台上,招呼着与宫疏雨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的种沐流。 这一窝子,要说到做菜,宫疏雨肯定是厨艺担当,她只是没想到种沐流这位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看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厨艺先不说,就他那架势、刀法,肯定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 “呵,今年魏郡工捕的大明星韩组长回来啦,今儿算你有口福,可以尝到老夫的手艺。”种沐流一边切菜,一边随意说着话。 韩箐伸手摸了两块凉菜来吃,含笑道:“我倒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种老还有这手艺。” “当年……乡下人嘛,穷苦人家出身,还没有长到灶台高的时候,就得搭着凳子烧火做饭,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啰。这人啊,从小忙活惯了,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弄几个菜,喝点小酒,别有一番风味,算是有一门吃饭的手艺吧。” 韩箐看着娓娓道来的种沐流,鬓角花白的发丝垂在胸前,随着切菜的动作微微摆动着。这一张看起来不过40岁左右的脸,谁能想到竟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又有谁能想到,那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高人,竟也会有平淡下厨的时候。 这是一位经历过苦难的人,他的今日,是一个个血拼的昨日换来,袁家的背后,就是他在支撑着,让人忌惮几分,不敢轻举妄动。 “韩姐姐,你看就好好看,怎么还动上手了呢?看看你那手,别说我们嫌弃你,你自己能吃下去东西吗?”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韩箐的沉思,闻言摊开手看了看,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刚才在外面……呃,经宫疏雨这一提醒,韩箐瞬间觉得不好了,有些反胃。 “哈哈……你快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有这时间,到外面去收拾桌椅,洗个手摆碗筷总没问题吧,客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韩箐瞪了有些嫌弃她的宫疏雨一眼,笑着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手肯定要洗,收拾桌椅就别想,有现成的星子鱼、列寇可以使唤,还有一个机器人,姑奶奶凭什么要自己动手。 第456章 心事 “道长有心事?” 背后传来种沐流的声音,站在二楼阳台吹风的清平子回过头来,含笑道:“种老,我的玉虚公司好像缺个总经理,现在想不到合适人选啊!” 别墅一楼传来欢声笑语,众人和幸家、刘家的人在下面说话,晚饭后独自一人到二楼沉思的清平子,当然会被认为有心事。 已经安排好,星衡和刘家的人,要在别墅住一晚,吃了晚饭后,清平子指使着星星收拾客房,把那闻着菜香没吃饭菜的机器人气得不轻,众人还逗她玩,要不是韩箐拦着,指不定打起来。 “宫丫头不合适吗?”种沐流走到清平子旁边,和他一起望着别墅区内外的万家灯火,微凉夜风迎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清醒几分。 “宫疏雨……”清平子摇了摇头,“之前不过自家人玩玩,也不算多大的买卖,现在不一样,魏郡西城一座金山,牵动着不少人和势力,连三大世家那种层次也牵扯进来,宫疏雨还是个孩子,已不适合抛头露面。我已经和她说过,只在背后出出主意,不必出现在人前。南姑娘她们,处理一般的事情没有问题,真遇到大事,好像还差了些。我呢,是一个懒人,不想管事,呵,有些头疼。” “王家找上道长之事,我也听说了,若是与王家那边合作,无论王家的人出不出面,最高负责人肯定不会轻易让出来。若道长不着急玉虚公司的发展,倒是不用太过心急,只盯好与王家前期的商谈,后续之事,有人看着就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嗯……说起西城之事,我正想与道长谈一谈。道长之前传给家主的视频,我也看了,解门的消息不错,三爷确实有来魏郡看一看西城开发之地的意思。之前三爷那边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和颜颜丫头一样,新上任的一方负责人,多少要做些成绩给家里看看,不然无法交差,而魏郡西城,算是一个不错的项目。你也知道,以前魏郡西城,大部分被解门捏着,田卫廷扫荡一遍后,解门偃旗息鼓,其他势力纷纷想来分一杯羹,也正因为这样,三爷心里有些没底。道长现在既然和王家搭上了线,若能帮扶着三爷一把,拉进来一起做,先不说赚钱赔本,就这一个合作,也算是给袁家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毕竟,袁家能和三大世家合作,这不是普通的事情。” 清平子轻笑起来,种沐流打的是和北宫垂、东宫成差不多的算盘,甚至有可能就是袁世淮自己的意思。他和自己不熟,不好直接来找自己,应该也知道他的大女儿和自己相处的不好,那边也不大好说话,所以请种沐流来做这个中间人,倒是打的好算盘。 “种老有所不知,之前北宫家的北宫垂与东宫家的东宫成也来找过我,说想搭上王家的线,看起来王家挺香的样子。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再加一个袁家三爷,自然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合作,王家早晚会知道,重点是怎样让王家没有异议,哈!” “道长既然能让王家开口谈合作,我相信道长定有办法应对。东宫成的情况,道长应该了解。那个北宫垂……现在北宫家的三代里面,最有能力的年轻人,乃是长房的北宫伯玉,与这个北宫垂。大家大派的继承人之争,从来都不简单哪,北宫垂已经对北宫家的长房形成了莫大的威胁,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直接走到底。北宫家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也是暗流涌动,都在各显神通。道长既然与北宫垂还算合得来,也该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会卷入北宫家的争斗之中。” 说起北宫家,清平子点了点头,道:“种老应该对西宫家也有所了解吧?不知西宫白、西宫兑、西宫奎等人如何?”清平子突然问起西宫家,非是无的放矢。 西宫白作为西宫豹的祖父,西宫奎作为西宫豹的父亲,竟然听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妖人公孙先生之言,对西宫豹绝情至此,还任由家里族人欺辱沙莎,要不是西宫豹求情,西宫家被闹后也做了大量布置,清平子绝对让他们成为东宫朝宗第二。 清平子之所以现在问起,是因为上午的时候,在邺郡养伤的西宫豹联系了他,说是遇上了老同学,闲聊之下,老同学也略微知道他的情况,说可以跟他去雍州发展。 雍州,不正好应了清平子当初批言的西去吗?西宫豹觉得那位老同学,应该就是改变他命运的契机,所以答应下来,也联系清平子说一声。 清平子想了想,没有反对,只让他自己拿主意。 当初在邺郡医署病房里,清平子为他起卦,铜钱粉碎,绝凶之象,只略微感觉西方或许有转变之机。既然算不了卦,现在似乎也来了契机,清平子也不介意他过去走一遭,只叮嘱他有事联系,小心保重。随后又联系了帮他看着西宫豹、沙莎的震山河,让他不用过问二人的离开。 “西宫家?虽然没有什么大奸大恶,据我所知,族人中也没有什么拔尖的人物,和南宫家差不多,算是不如北宫家,但比没有东宫成的东宫家强不少,道长不必放在心上,对大局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清平子点了点头,只要翻不了天就行。从种沐流的话意中,他也听了出来,袁家应该不知道西宫豹之事,看来西宫家倒是对丑事守口如瓶,确实比没有东宫成的东宫家强些。 “咦,种爷爷也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老偷偷离开了呢!”又一个声音和脚步声传来,袁茹钰的俏脸慢慢映入二人眼帘。 “哈哈……死丫头,你觉得老夫是如此没有礼貌之人吗?还偷偷离开。”种沐流打趣道。 “开个玩笑嘛!”袁茹钰笑着,随之将目光转向清平子,“道长啊,我听说你最近挺清闲,咳咳,下周我们要去趟青州,要是天不会塌下来,你随我们走一趟吧。” 你要是这样说,除了天塌下来就没有大事,那当然只能走一趟啦! “行,好像天不会塌下来,走一趟吧。”既然拿着袁家的钱,又当着种沐流的面,贫道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拒绝。 第457章 疯子 袁茹钰尽职尽责的发挥着她传声筒的功能,看起来比一台机器好用些。袁颜要去青州,还专门找上自己,似乎交州的前车之鉴,让她有些忧虑。 “茹钰,颜颜要去青州吗?她去青州想做什么?”种沐流皱了皱眉,似乎对袁颜去青州之事有些想法。 “呃……种爷爷,你也知道,公司的产品,现在老市场已经没有多大的拓展空间,就算有,也需要一定的市场调研和老代理商们的协调,比较耗时费力,只有一片空白的青州算是大有作为之地。嗯……姐姐打算去青州看一看,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和丰门那边谈一谈。”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种沐流略微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姐姐选了个日子,说十月二十四过去,下周四。” 清平子看着袁茹钰老老实实回答种沐流的问题,看起来种沐流在袁家,确实挺有威严。 “十月二十四?青州。”种沐流点了点头,“颜颜选的日子不错,倒是可以走一趟,有没有成果先不说,切忌,不要与丰门产生任何冲突。道长,还要麻烦你看着一点。”最后是对清平子说。 “请种老放心,我有分寸。”清平子点了点头,他明白种沐流是什么意思。 丰门,作为执掌王朝六大门派之一的万年老六,据说从来没有派人参与过御首的举选,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若非规矩不能废,连八柱之一的位置,听说也不想要。他们只要一个六大将军之一的镇东将军,这个谁也不能抢,谁抢跟谁急眼。 其他五大门派,都瓜分了数州之地作为自己的地盘,而丰门只要了青州一州之地,也正因此,其他五门也默许了丰门的放肆,大家不与他们争抢镇东将军之位。反正六大将军有六个位置,大家都有份,没必要,也就拥有东部兖、鲁、吴三州之地的观门吃些暗亏。 当然,丰门的强势还不止此,只要了青州,也绝不允许别人染指青州,无论政、军,还是经济,谁敢入青州,就表示你对丰门宣战,打你都是轻的,丰门会杀人。在其他门派看来,简直就是一条疯狗。 天泰王朝也因此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不去丰门的青州,丰门也不去天泰王朝的其他地方。丰门成为了王朝公认的孤僻又不合群的门派,大家没事,都不去招惹。 青州的官吏,全是丰门的人,公司、企业也是丰门所属,也与大家互不往来,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折腾,因之缺乏与外界的政、经交流,闭塞起来。总体来说,青州的经济缺乏活性,算是比较穷的地方。京机阁的青州御武校尉,丰门也一直占着,一州之任,京机阁也不计较。 之前韩焉之所以以逃去青州乐安郡来误导魏郡工捕,也是认准了大家不敢随便去青州放肆,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攻心策略,不怕你不上当。 所以,种沐流对袁颜想去跳火坑,潜意识里肯定反对,毕竟丰门是一群疯子,你想摸他屁股,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但问了日期后,算是勉强认同。 袁颜看起来也做了不少工作,选了一个好日子,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所以才没有意见。 青州整体很穷,总结起来,就是丰门管辖下的大青州缺钱,缺钱办事就不方便,连很多基础设施建设也没有跟上其他州的步伐,黎民生活水平也相较于其他州要差些。要不是丰门执律严格,可以安居乐业,黎民肯定跑路逃离。 近些年来,只有一个无门无派的艺人韩卿,对丰门的地盘青州奉献了很多,捐钱、修路、扶贫,关爱孤寡,支援教育医疗事业,一样也没落下,算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丰门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得到了丰门很高的认可度。谁去青州玩都不行,连三大世家都不想去惹这个疯子,唯独韩卿可以随心所欲。 十月二十五,有艺人韩卿捐资参与修建的入山高铁通车仪式。十月二十六,韩卿将在青州治所齐郡举行个人演唱会,这两件事早已传遍王朝。虽然普通人不知道那两条乐安郡高铁有韩卿的扶贫资金参与修建,袁家这种层级,多少能打探到些风声。 而且有传言,据说齐郡演唱会,是丰门主动邀请韩卿去举办,而不是韩卿自己提的要求。换了其他艺人,别说邀请你去,你只要敢去青州举办演唱会,丰门就敢将你扔出去,除非你有三大世家在背后撑腰,或许会给你两分面子,这就是差距。 所以,若袁颜选择的是韩卿过去的这两日与丰门接触,就算丰门生气,为了不破坏“节日气氛”,肯定也不会随便做出过火的事情,算是一个很大的保障。 由此也可以看出,种沐流对王朝的很多事情,其实心里都有数,只是没管事而已。 “道长,不瞒你说,家主的子嗣,以二爷袁世恺最有能力。”袁茹钰离开后,种沐流又开了口,说起袁家之事,“二爷是一个有远见之人,也知道袁家根基薄弱,所以没有选择商道,而是走了仕途。今年刚由泸江郡守,调任吴州长史,主管吴州治所应天郡,如果运作得当,再进一步,可以任一州府尹。家主时常感叹,若非二爷生在袁家,现在至少该是一州穆府,将来大有作为。” 清平子点了点头,袁世恺仕途有些阻碍,或许还有袁家不识抬举,不愿意投靠解门的因素在里面,解门使绊子,那是肯定的,在这种情况下,仍奋斗到了一州长史,能力肯定不差。 只听种沐流继续道:“二爷走了仕途,孩子自然也跟着走了仕途,袁家现在的家业,二爷那一支,几乎不会直接继承,自然落在长房、三房、四房手里,斗争也有,现在家主压着,以后也不好说。大爷与三爷都是有能力的人,下面一代,也都还不错,只可惜颜颜终究是个姑娘家,在如今的大环境下,现在的地位,差不多已是极限,否则,三房整体倒是不错,可以托付大事。呵,这就是茹钰愤愤不平,经常念叨的封建腐朽思想。这个孩子,其实也很聪明,只不过没用在正事上,她的豪言就是‘躺平人生,混吃等死’,没想到现在竟也想做一点事,家主多少有些欣慰,说该感谢道长。” 第458章 仇人相见 “说起封建腐朽思想,王朝喊了几百年,普通黎民倒是转过了弯,世家大派这些规则的制定者,呵,和以前也没有多大区别,女子掌权,那是天大的笑话,被豪族所不容。这种事,不是袁家一家可以扭转,也不敢轻易破除陋习,只好委屈了女儿家。说起这个,道长既然做了景门荣誉长老,应该知道卿云客吧?” “我知道。”清平子点了点头,“老门主临终前,指定楼台门主接位,在楼台门主接任大典后不久,身为老门主之子的卿云客大闹景门,愤而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之前副门主大长秋与长老唐勒引发的叛乱,可以看做卿云客出走的余波。” “世人皆在传,卿云客之所以离开景门,是对老门主传位外人而不传嫡子不满,应该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接位的是楼台门主,一介女流之辈,这在世俗眼光看来,不过笑话,景门因之背负了武林多年的耻笑,至今尚未平息。卿云客……算是背负着双重耻辱,若自尊心强些,离开景门,原在情理之中。我当年行走江湖,与景门老门主父子皆有接触,从我了解来看,卿云客对司将军极其崇敬,我在想,当初接任门主之位的不是女流楼台门主,而是司将军,卿云客应该不会离开,那景门怕也不会有叛乱之事。只不过,司将军那时候在京机阁如鱼得水,已接任虎翼将军,成为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啊,规矩困人,流言害人,袁家也不能例外。” “夫妻本是一体,或许在司将军夫妇看来,楼台门主接位,就等同司将军接位,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老门主当年,怕也是这般想的,或许私下也和卿云客谈过,只不过没有说服他,致有出走之事。呵,果然是封建腐朽思想害人啊!”清平子摇了摇头,他来自神州,比种沐流更有感触。 那夜上狼居胥山击杀陈祖衣,楼台烟雨剑断陈祖衣臂膀,曾对他言道:“陈祖衣,看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许有陈祖衣轻敌之故,谁知是否也有这么多年世俗流言的影响呢。 楼台烟雨或许下山出现江湖动手的时候很少,或许她的光芒被威名赫赫的司臣盖过,但绝不表示她是泛泛之辈。 从那夜一剑败陈祖衣这种层级的高手来看,虽有出其不意与阵法加持,也可见楼台烟雨修为何等高深,那些看不起楼台烟雨的人,迟早会吃大亏,就像陈祖衣一样。 …… 玉虚公司会议室里,清平子站起身,迎接封小涵领着进来的王家代表,脸上慢慢浮现笑意,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走在最前面,是含笑相迎的王处静,虽然清平子觉得那笑有些意味深长,也不是不能接受。与王处静握手寒暄后,将手伸向了第二位代表:“咳,欢迎杨总莅临玉虚公司指导。” 杨一环看着似笑非笑的清平子,伸手轻轻与他一碰,立马缩了回去,平静道:“列总客气,指导不敢。”随后不再多言,跟上王处静的步伐,往属于自己的位子走去。 刘苏在一边客气的引着众人在会议桌旁入座。 也不知道王家怎么想的,是觉得熟人好说话呢,还是故意恶心自己来着,竟指派了老富婆的四景集团为代表,来商谈合作之事,真是有点不得劲。 “哎呀,鹿溪子上仙,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哪!还说什么时候请你来魏郡喝茶,今儿不请自来,看起来是想喝酒的样子。”清平子抓着鹿溪子的手不松开,使劲摇晃着,亲自拉着他到杨一环的旁边坐下。 鹿溪子后面的男子,应该是四景集团的高管,清平子不认识,只含笑与他握手,道了声欢迎。 再后面的人,并没有跟着王处静他们进会议室,看起来是地位不高的工作人员,早得了吩咐。清平子对刘苏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到外面负责招呼,让公司的那些主管也和他们聊聊,别冷落了客人。 清平子关上会议室的门转过身,南溟也一一招呼了众人,正在交换名片。嗯,玉虚公司副总经理,这位置可还满意?之前人家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公司的门面。 “王姑娘,没想到你老人家会亲自过来,要是早知道你老人家会来,贫道肯定亲自到楼下迎接,今日倒是有些失礼,还请王姑娘海涵。” 清平子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左边是南溟,右边坐着封小涵。王处静坐了清平子正对面,左边是杨一环与鹿溪子,右手坐着那位陌生男子。 “小女子地卑位微,哪敢劳动道长大驾,真是折煞在下。”王处静对“老人家”三字有些不满,冷着脸回道,“我为道长介绍一下,四景集团的杨总与鹿溪子上仙,相信道长已经认识,我旁边的这位是四景集团的戚修远戚总。” “诸位,幸会。”王处静介绍的男子含笑起身,对清平子三人点了点头,随即坐下。 “玉虚公司的南总,想必大家已经认识,这一位,乃是贫道的总经理助理,封小涵封姑娘。”清平子介绍封小涵时,她也起身致意,“今日大家初次会面,贫道出于对王家和四景集团的敬重,亲自参加,以后关于双方的具体合作事宜,贫道将委托南总与封助理负责。希望大家日后多多亲近,戮力同心,为双方在魏郡的合作,开启新的契机,也画下完美的句点。” 清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分神瞟了一眼南溟偷偷发给他的信息,戚修远是王家王叔卯长子王处道的妻舅。王叔卯是王老夫人之孙,扬武将军王凌禄之子。 说完话,清平子看着对面似乎平静无波的王处静,脸上慢慢有了笑意。 你家大哥(王处道在王家第四代排行第四,却是王处静嫡亲长兄)老婆戚夫人的兄弟,在四景集团占了一个位子,不错,果然是任人唯亲,说不定还有些监督的意思。当然,能与王家结为姻亲,戚家自然也不简单。 “道长,你真是好福气,在公司里,也是一堆美女围着你转,嘿!”王处静毫不客气的怼着清平子,看起来没打算给他和玉虚公司面子,“今日之会,一来嘛,如道长所言,我们两人作为双方的代表,必然该出席。这第二嘛,我听说道长之前与四景集团的杨总之间有些误会,既然双方即将展开合作,希望道长和杨总都能忘记过去的不快,一心用在合作共赢上,不要让王家对你们失望。毕竟,想和我们王家合作的公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且行且珍惜吧。” 第459章 分外眼红 哎呀,故意找事是吧! 清平子左右看了看,南溟和封小涵面色看起来似乎正常不在意,紧捏的拳头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要是换了其他场合,肯定已经打了起来。 “贫道和景门也不是谁也能攀上的高枝,希望王家对贫道多少该有的尊重要有,下次再随随便便拉些不开眼的过来谈合作,我会觉得你们王家很没有诚意,也没有再谈的必要,请你谨记。” 清平子没有管黑着脸瞪着她的老富婆,你吖的不就是因爱生恨,得不到的就想毁掉嘛,贫道会怕你? “高枝谈不上,不过是你们小小景门多少有些价值,值得我王家低头瞅两眼,请你认清自己,别太自以为是,要是一直这种态度,就像你说的,也没有谈的必要。闲话休提,王家生意遍天下,本姑娘忙得很,没有什么时间与一些闲人瞎扯,为了节约时间,咱们直入正题吧。首先,关于双方利润分成这一块,四景集团要占八成,这是合作的前提,如果有异议,那真不用谈了。” 南、封二女互相看了一眼,咋感觉风向不对呢,不像是什么商务谈判,倒有些像双方家长坐下来谈彩礼时的撕碧大会。 八成? 清平子微微一笑,叫价八成,王家的底线应该在六成以上,这是打算抢啊!若只有贫道一家和景门,那倒无所谓,勉强可以接受。现在有袁家,还有东宫家、北宫家,随便分一分,赚毛啊,你当贫道真那么闲吗?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抢造化之钥。 “王姑娘说出这种话来,连算盘也没有打吧,这叫做什么……”清平子说着,左右瞟了瞟二美,“这叫做睁眼说瞎话。八成?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敢问王姑娘,敢问四景集团的杨总,你们知道魏郡西城的开发区域,大约分成了多少块吗?每一块对应的开发方向及开发价值是什么知道吗?哪些块值钱,哪些块不值钱,哪些块竞争激烈,哪些块无人问津,魏郡府衙对西城开发的目的是什么,有着怎样的指导意见,你们又知道多少?” 清平子见王处静立马翻看起他们自己带来的《魏郡西城开发白皮书》,心里冷笑起来,这个样子就想要八成,你咋不等着天上掉钱下来。 从王家对三才剑阵的关注度,以及今日带着与他明显有仇怨的四景集团过来谈合作,就知道王家对这次的合作根本没有多大诚意。 或者说,王家以前对参与魏郡西城开发赚钱或许有想法,但现在已经完全被争取三才剑阵盖过,已经变的不重要,可有可无,否则也不会带个杨一环来玩,这明显是容易坏事的双方,加上刚才针尖麦芒的试探,看起来像是为了赚钱的样子吗? 所以,王家的目的很明显,就只是为了三才剑阵,已经对魏郡西城开发不怎么上心。毕竟如王处静所言,王家生意遍天下,也就是附庸遍天下,魏郡一座金山,或许在别家看来很大,怕还入不了王家法眼。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对指使谁来与清平子合作,已变的不重要。反正合作已经给了你,没赚钱,那是你们没本事,与我王家无关,三才剑阵你还得给我。 四景集团杨一环的到来,让清平子瞬间想到了很多,这应该是王处静等人之前没有料到的。 杨一环看了一眼看文件的王处静,缓缓道:“列总,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睁眼说瞎话?王姑娘叫八成,自然有她的道理。魏郡西城开发,一是为了缓解随着经济蓬勃发展,魏郡城区目前所面临的人口密度压力问题,说简单点,就是为了分流。 “魏郡处在冀州往北、东、南三面辐射的核心位置上,如今往北至幽州及东经涿郡出王朝的经济及交通网皆已成型,对于整个王朝经济来说,再往北、东扩展,不过锦上添花,作用不大。 “而魏郡西城不一样,它处在南下齐郡、益都郡的要道上。众所周知,由于一些历史原因,青州经济整体上趋于落后,西面兖州与青州之间横亘山脉,区域化联动不大现实。 “青州南面的鲁州,一向与吴州携手并进,也就是说,鲁州的经济中心在南部地区,其次中部,北部属于第三梯队,那边也不愿意往北发力,依靠不上。 “若要带动青州经济的发展,目前来说,只有作为冀州东部核心的魏郡最合适。更重要的是,青州方面对冀州抛出的橄榄枝,采取了默许态度,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魏郡西城,会引来那么多投资者关注的原因。 “魏郡在下一盘大棋,第一期是西城开发,接下来,就是沿着魏郡南下齐、益这些线,与青州通力协作,形成一个新的经济区域化发展的问题。一个新经济圈的开发、形成与发展,其中的价值有多大,相信不用我多说吧? “一旦这个经济圈形成并良性发展,魏郡甚至可能完全取代邺郡,成为冀州、乃至整个王朝东部的一大核心经济体,那这一任魏郡主官,将铭刻青史,万古流芳,呵!这是魏郡规划中尚未对外公布的西城附近南下的三条主线发展方向及准备接入的点,你们看看吧,自然就能明白。” 清平子伸手拿起杨一环从会议桌上滑过来的文件,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王处静,又瞟了平稳又有威严的杨一环一眼,点了点头,翻看起来。 你还别说,这老富婆没犯花痴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虽然听说她已经过世的死鬼老公才是真正引领着四景集团走向辉煌的人,她看起来也是有斤两的老板,不然怕是无法接手四景集团,甚至让那些元老、高管们服服帖帖,任凭驱使。 毕竟嘛,之前才和种沐流讨论过女子掌权的问题。 “而王家的地位与影响力,以及在整个王朝经济发展中的布局及引领作用,别说八成,就是喊个九成出来,也是物有所值,可不是列总口中的连算盘也没打。不是我看不起列总和你的玉虚公司,甚至再加上景门,要说到在经济上的建树、眼光与左右时局的能力,和王家比起来,连鹦鹉学舌也不配,不过牙牙学语罢了。” 清平子看完规划图抬起头来时,又迎来老富婆杨一环的一顿怼。 被打脸了。 第460章 拭目以待 正如宫疏雨所说,作为三大世家之一的王家,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与丰厚的资源,甚至对整个王朝经济的发展拥有指手画脚的能力,所谓的东部核心经济体,说不定就是人家伸手随便画个圈的问题。人家敢随随便便将未公布的东西丢出来给你看,正是人家的底气。 有些眼红啊! 嗯,差距要承认,但绝不可能认输。道爷有三才剑阵,是龙也得乖乖给我盘着磕头服软。 “我承认,杨总刚才说的很精彩,王家的实力与在王朝的影响力,我们也远远比不上。”清平子看着杨一环,已经开始忽略王处静,他已经明白,这个坐在中间的人,就是一个王家派来镇场子的木头人,“但似乎说的有些远,简单来说,看起来很宏大,可惜跑题了。王朝要建怎样的经济圈,魏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和规划,归结到目前我们双方要洽谈的合作中,可以说没有多少影响,最多5%。我们双方这次合作的前提,一是交易,一是彼此能在这个合作中贡献怎样的能力,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收益,其他都是废话。杨总刚才说的虽然很精彩,但过于宏观,基本上没有涉及到我们今日要洽谈合作的方向与主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家和四景集团对于我们双方即将开展的合作,似乎不打算投入多少心力、人力与物力,否则我相信以杨总的眼光和能力,刚才说的就不会是那些夸夸其谈的宏观方向,而是该契合到我们今天要商谈的合作中,从而展现你们的掌控力,以及想分八成的能力和底气。我没有听到这些应该听到的东西,所以,别说八成,连五成也不值,我看最多三成。” 南溟和封小涵在会议桌下,偷偷为清平子竖起大拇指。 刚才听了杨一环一番话,加上清平子说话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冲,她们本来以为他会被杨一环压的死死的,没想到还能展开反击。这本身应该是宫疏雨的能力,却出现在了清平子身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列总,我之前有些小瞧了你,还以为不过一介武夫。你说的不错,我说的过于宏观,确实没有涉及到多少这次我们的合作要点。原本以为你会被我刚才的话震慑住,说不出话来,你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杨一环说着,看向了王处静,“王姑娘,得承认,我们之前准备确实有些不足,不如听听列总有什么高见,如果还不错,是否可以稍微做些让步?” 王处静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如果对双方的合作有很大的帮助,不是不可以让步。”她原本也以为清平子和她一样,是一个只懂修仙的世外之人,没想到还涉猎了商道,真是失算。 王处静其实没有想错,清平子确实不擅此道,不过是借用其他方面的经验来条理性的说清楚问题而已,你要让他细致的给你说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就要傻眼。 “王姑娘,贫道得确认一下,你们王家和四景集团,到底谁对分成和这次的洽谈做主。另外,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你们对这次的合作没怎么放在心上,似乎又想坐享其成,所以,不是稍微让步,而是要让一大步,要让劳动黎民吃肉啊!若想让贫道吃亏,不好意思,贫道不玩了,也就是说,不与你们王家交易了。嘿,哪里赚钱不是钱呢,你说是吧?” 杨一环伸手拦了拦拍桌子的王处静,道:“四景集团和王家的事,不用列总操心,这次既然是四景集团作为代表与列总的玉虚公司商讨合作事宜,自然是以我们两家为主。这样吧,如果玉虚公司真可以在这次的合作中发挥主要作用,可以让玉虚公司拿六成,前提是,出资比例及贡献度,也要匹配上这个分成比例才成。” “嘿!”清平子看了杨一环一眼,随后目光转向王处静,“王姑娘,如果出资比例及贡献度可以作为分成前提条件的话,贫道不介意拿八成,如何?” 杨一环轻轻松松让到四成,让清平子的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 看来之前的猜测应该没有错,王家为了三才剑阵,或许有考虑过让清平子在合作中真正的赚一笔作为回报,这些东西,应该也暗示过杨一环,否则她的让步,不会一下子跨度那么大,简直不像谈判,倒像是送钱。 “如果道长不愿意接受六成,还想要更多,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们需得再商量商量,还是稍后再谈吧。现在,我们想先听听,你们有没有分六成的资格。”王处静道。 有戏! 看来没有猜错,王家怕是有加大交易额度的想法,说不定之前还制定了什么策略,只不过还没有用上。 三才剑阵是很值钱,不过成本低的可怜,也就几个铜钱而已,若只算收益,还不如不与王家合作。 但此番合作,涉及到景门、东宫家、北宫家、袁家等方方面面的事情,是目前局势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和这个比起来,就算再加一个三才剑阵给王家,也不是不可以。 别说一个,要不是怕被抓去关起来造矩阵,只要你拿铜钱来,贫道搞一百个给你也行。 “西城目前已拆迁及尚未拆迁而在规划中的区域,我们做过了解,魏郡府衙的意思,大致要分成12个板块进行公开招标。当然,说是公开,其实我们都懂。 “这12块区域,加上附属基础设施及绿化区等,总体上分成了两期工程,而从刚才杨总提供的规划图来看,不好意思,还没有涉及到经济圈的内容。 “《白皮书》相信诸位也大致看了,12个板块,面积都不小,若整体开发出来,加上所产生的张力,已经可以逼近目前邺郡的城区体量,也就是说,魏郡的雄心,大家都能看到。 “而从12个板块的位置及他们所接壤的城区部分来看,不会有高档别墅区出现,其中大致可以建成六七个低端小区,三个左右的中档小区,以及一个别墅区及一到两个高端小区。 “从12个板块的分布,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线,可以控制整个区域开发的布局及走向。也就是说,将来的楼盘价格,我们通过一定的规划布局,抢到我们看中线上的区域,可以实现对开发区楼盘的控价。 “这意味着什么,相信杨总应该能明白,一旦我们实现了开发区域控价,附近我们没有抢到的区域,他们在我们的控价面前支撑不住,通过一定的手段,甚至可以逐步蚕食到我们手中。当然,这个方式及过程,请恕贫道不便多言,只请王家和四景集团拭目以待。” 第461章 一针见血 关于控价部分,是宫疏雨定下的战略决策,甚至有建经济适用房与魏郡府衙交换的意思。 如果经济适用房的建设权限拿到手中,而又在开发区域实现,那对周边地区的打击是致命的,利用得当,再加上媒体炒作起来,对于那些想赚大钱的投资者,无异于致命一击,之后就可以有不少的操作空间。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不说中间的难度,就是那些投资者及其背后势力的反弹,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也就是说,宫疏雨的想法已经不是放在这一次魏郡西城的开发经营上,而是规划了超过十年的长远发展战略,完全可以卷入杨一环提起的区域化经济圈中,自然大有可为。 如果得以实现,将对魏郡整个城市及周边的发展起到引导、干涉作用,甚至左右大局。具体的规划和方向,还在考虑、成型中,目前清平子也说不出来。 这只是玉虚公司目前计划中一个版块的生意,就已经规划了如此长远,再加上其他方面的起步与发展,清平子头疼职业经理人的事,也不是无的放矢。宫疏雨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些规划和想法,他的脑瓜子到现在还嗡嗡响,完全懵的。 当然,如果按照宫疏雨目前的想法来做,在魏郡西城开发这个第一期的棋盘中,利润将很微薄,这也是清平子要力争分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吃饭的人不少,要有些交代。 区域控价? 杨一环眼睛一亮,这个理念,很多大型集团都曾提出过,甚至实施过,但目前也没有什么比较成功的案列。除非三大世家和王朝强势干预,强势定型,但这是通过王权实现,不能作为市场自由发展的标杆型操作成功案例,对公司经营来说,甚至是极其可耻的行为。所以,不上档次的公司企业及世家门派,连这个概念都很模糊,更别说操作。 而清平子这个小小的玉虚公司竟然有这般雄心壮志,成败先不说,能有这个想法,就是一条汉子。 这次王家拉四景集团来与玉虚公司合作,杨一环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已从王家得了明示,赚不赚大钱不重要,只要能和和美美的合作便成。 如果是这样,而清平子他们又愿意承担风险的话,出两三成、分两三成来见证一次或许成功、或者失败的地产控价操作,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而宫疏雨之所以这么大胆,除了清平子目前的资金及可以弄到的资金可以支持玩一玩之外,也算是她的一次大胆尝试,一旦成功,将成为整个行业的领军人物,将来更有无限的空间与可能。更重要的,这是利朝、利吏、利民之举,至少魏郡目前那些掌舵人,肯定喜闻乐见。 当然,袁家、东宫家、北宫家参与进来,说白了,目的也不是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噱头,如果他们不愿意承担风险,大不了投资少一点,意思意思就行,没有什么影响。 又经过一番拉锯战,加上清平子不要脸的威胁,最后将组建公司的总经理职位捏在了手中,但王家和四景集团要派戚修远任第一副总。清平子看了木头人戚修远一眼,自己既然占了八成和总经理,不必再计较。 “道长看起来对区域控价策略很有信心啊!”宴后,鹿溪子走到站在包厢外阳台上的清平子身边。 刚才吃饭时,杨一环有意无意的,一直在旁敲侧击关于区域控价的事,清平子只模棱两可的随意说些废话,其实他也不懂。杨一环又和戚修远讨论了一番,倒是懂不少,只是没有纯市场成功的先例,谁也拿不准。 宴后,南溟和封小涵去安排王处静、杨一环他们午休,下午还要商讨及敲定合同细节,如果还有时间,杨一环提出要去开发区那边实地看一看,了解了解真实情况,倒是个商人的架势。 “现在说不好,如履薄冰,毕竟是银子嘛。”清平子转过身,看着鹿溪子。他们两人不考虑午休,随便聊一聊也行。 他当然不会透露太多,这事情能捅出来,不过是想四景集团能将这风声放出去,吓一吓那些来魏郡的投资商,要考虑清楚,说不定来魏郡会赔本。 之前做七夕草生意的时候,其实已经看的很清楚。 一个城区的建设布局,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你只要随便一瞅,一个个区域分出来,嘿,还不是穷人与穷人扎堆,中产与中产合流,富豪与富豪抱团,影响到的就是周边的房价以及其他附属产业的开发价值,这种泾渭分明的区域居住集群模式,就是实现控价的基础。 其实与一国大中城市间的布局与发展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成型后看起来简单,各个专家都能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要让你用自己的本领,绕过王朝实现自己想要的布局,成功实现控价,嘿,这就是之前那些想实现区域控价的集团,为什么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的原因。 事后诸葛容易,做起来难。 就像现在的网民,说起古代人物、事件来,好像每一个人都是政治家、军事家级别,却不过是一群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可怜虫罢了。那些真正有左右时局能力的大人物,有几个人有那时间到处乱刷,甚至还专门写些分析文章出来,人家自己的正事也忙不过来。 当然,宫疏雨也曾一针见血的指出,以前那些企业、集团之所以玩区域控价会失败,不是那些人没有能力、实力与远见,而是跳不出赚钱这个框框。要真正实现区域控价,就要有前期微利、甚至亏本的觉悟,跳不出来,除非你用王朝力量干涉,纯靠市场,绝对不可能成功。一旦成功了,那影响将会非常深远。 “道长在我面前不用如此谨慎,我只是一个不懂商道的供奉,也从不过问纯生意上的事,不过随便问问。”鹿溪子含笑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在东宫家闹过事,在西宫家杀过人,嘿,何必如此见外呢!” 清平子看着含笑的鹿溪子,这家伙,看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来诈自己,说不定真看到了自己在西宫家杀人,那他跳出来转移火力,值得深思。 “上仙说笑了,贫道杀条鱼也费劲,别说杀人。对了,上仙和东宫家、西宫家有什么梁子吗?捣乱、杀人,可不像是一般的怨仇。” “那话说起来就长了,不说也罢。道长,我看王家似乎对你有些敢怒不敢言,你拿住了王家什么尾巴吗?” “那倒不是,王家不过想要景门辛辛苦苦得到的一两样东西而已。” 第462章 白云苍狗 嘭的一声,随后则是破盆被踢飞滚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人的骂骂咧咧:“没长眼睛吗?占道乞讨,严重败坏王朝形象!” “对不起,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衣服并不破烂,只是已经在地上爬脏,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身子吓得有些颤抖,忙对喝斥者拜了一拜,自起身到远处捡了吃饭的家伙,避瘟疫似的往小巷子里躲去。 “真晦气。”那人看着消失小巷的老妇人身影,拿出纸巾擦了擦皮鞋,竟是南赡洲。 “爷,需不需要……”一个手下低眉顺眼的对南赡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蝼蚁而已。”南赡洲冷冷回话后,又开始闲逛起来。他是出来散心的,见了乞丐,自觉晦气,心里当然不高兴。 这段时间,南赡洲心里对解门有些不满,所以下山回了邺郡生活。 下落、生死不明的南部,在众人心中,几乎已经被宣判死亡。以前,南赡洲曾听南部提过,因他十五年前建下的功业,解门给了南家一个提任何条件的资格。 南部活着的时候,南家之人自然不敢想,现在南部失踪,生死不知,加上南赡洲又入了解门,所以代表南家向解门提出了兑现承诺的请求。 原本在南家人看来,以南部当年的功绩,至少应该会给一个长老身份,或是一郡主事的官职,没想到解门竟不承认当年的诺言,只给了一亿的慰问金来打发南家,看起来还有些解门看在南部面上的意思在里面,不然什么也没有。 臧文公他肯定不敢想,南赡洲本想直接找副门主孤月轮理论,也被一些弟子劝了下来,理由是他们南家之人经常惹是生非,尤其是他姑姑一家,半点不安分。现在拿了解门的钱,将来有事,解门看在过往情分上,还能帮一帮,一旦让上头的人看不顺眼,以后怎么办? 南赡洲想想也有道理,何况自己入了解门,以后的前途,还要靠在解门身上,自然不能真的分道扬镳,那继续闹下去,还有意义吗? 当然,想这般想,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告假回邺郡,打算休息一段时间,顺顺气。 南赡洲几人离开后,附近走出一道身影,望着汇入人流的南赡洲几人,沉思起来。 片刻后,老妇人鬼鬼祟祟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又到了刚才那地方,将破盆放在身前,自己跪在盆的后面,膝盖下垫着厚厚的垫子,随之将头埋了下去,看起来像趴着一般。 十月风寒,年轻人或许不觉得有多冷,但老妇人的身体明显抵不住寒意,不多时已哆嗦起来,又拿着盆往角落里挪了挪,避避风头,也将双手拢在袖子里。 “叮叮……” 一阵响声从盆里传来,老妇人知道,有人给了她硬币,忙将埋着的脑袋点了点,道:“多谢善人。” 一抬一落之间,混浊双眼里映入皮鞋的影子,吓得一退,翻身滚倒在路边,嘴里直呼饶命,用双手护着脑袋。 叫了几声,没有听到破盆被踢飞的声音,也没有喝斥声和打骂,老妇人渐渐有些平静下来,大着胆子偷眼瞟了仍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的身影一眼,忙又埋下头,比刚才更低,再不出声。 眼前身影,是她现在最想看到,也最不想见到之人。 田卫廷。 刚才眼睁睁看着南赡洲等人离开的身影,也正是田卫廷。 他没有过问四周一些逛街之人的指指点点,弯腰拿起地上他刚放入硬币的破盆,走到老妇人面前,将破盆放在地上,随之蹲了下去,道:“我娘自嫁入田家,不是一个孝顺媳妇吗?田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好好待在田家村不好吗?虽然苦了些,累了些,终究是一家人,终究是人过的日子。看看你现在这副猪狗不如的模样,再想想过去的二三十年,这就是你拼死也要离开田家的理由?这就是你一心向往的豪门?简直是……” 后面的话没有骂出来,田卫廷听到了眼前老妇人抽泣的声音,那个自己多年没再唤过一声祖母的老人,终究沦落成为了邺郡街边的一个乞丐,老乞丐。 司北行台尚书冯宝寅要去魏郡,田卫廷代表郡里到州里来请个主意,新任冀州刺史宿中归私下看似无意的提起,说解门不义,臧还玉无情,好像田墨的老母亲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田卫廷是宿中归从交州调来魏郡,多多少少该知道一些田家的情况,看似无意,在他看来,却是有心。田卫廷点了点头,问了流落哪些街头后,今日出来寻找,刚好看到南赡洲踢飞破盆的那一幕。 他没有选择跳出来,不是不敢,是没必要。解门内讧,不是么? 田老夫人慢慢站了起身,只看了田卫廷一眼,破盆也不要了,转身往小巷子里走去。如今没有拐杖在手,一样能走寻常路。 在转弯要入小巷子的时候,田老夫人恍惚间,摔倒在地。 片刻后,看着将自己扶起来的田卫廷,田老夫人被寒风吹得青紫的嘴唇颤抖着,道:“你……你爷爷的坟头,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 “你没有资格提我爷爷!”田卫廷冷着脸,双手慢慢放开田老夫人,“老人家临终前,当着所有田家长辈的面吩咐,你们母子……永远逐出田家,你再不是田家之人。你若去了爷爷坟前,只能说是他的子孙不孝,没有遵从老人家的遗愿。” 田老夫人双目神光黯淡下来,她本来以为田卫廷来找她……所以主动提起田老爷子,算是给孙儿一个话头,没想到和自己心里想的不一样。 “谢……多谢你。”田老夫人没有再看田卫廷,转身一瘸一拐往小巷子里走去。这里距离她的家还有一段路,那个河边桥下的破狗洞。 “你就打算这样老死街头?死后没人收尸,没人祭奠,甚至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 “跟我来吧。” 最后四字,犹如天籁之音,田老夫人猛然转身,看着田卫廷转身离开的背影,急忙跟上。腿脚虽痛,却非一瘸一拐。 第463章 无常 田卫廷走到一辆汽车旁边,司机为他打开了门,他摆了摆手,转身看着疾步跟来的老夫人,伸手打开了车后面的门,静静等着。 “廷子……”坐上有着暖气的汽车,看着副驾驶自家孙儿的背影,田老夫人身心一暖,终于露出一丝喜意,像当年一般呼喊着田卫廷。 这是她的亲孙儿,已是一郡按察副使,不比他的老爹入赘解门后的当年差。 “闭嘴!”田卫廷轻斥打断老夫人之言,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你没有资格这般唤我!” 通过后视镜,司机嫌弃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开车往目的地去,想着弄脏的座椅该如何清洁的问题。这辆车和司机,都是田卫廷向州里的宿中归所借。 汽车载着田老夫人离开,附近出现了记者冯棠的身影,目不转睛看着汽车消失街角,身上挂着她吃饭的家伙:相机。 田老夫人忐忑不安的缩在后座上,看着只目视前方、不与她说话的田卫廷,再不敢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汽车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田卫廷将车后门打开后,没有过问田老夫人,而是又坐回副驾驶,将一叠钱塞给了送他们过来的司机,说是赔给他洗车的钱,并吩咐他回去,不用再管他。 司机开着车离开后,老夫人望了一眼田卫廷带她来到的地方,是邺郡一家非常有名的养老院,她以前来过,那时候是以穆府之母的身份,现在……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下一颤,有了不好的预感。当然,再不好,也比流落街头冻死、饿死强,已是秋冬之交,不是么? “呀,田老夫人,你老怎么来了?” 田卫廷登记了来访信息,正带着老夫人入内,一位年轻女子含笑走了过来,招呼着老夫人。只是觉得奇怪,以前的田老夫人是如何的光鲜亮丽,现在就脏得有多难看。 “你好,我叫田卫廷,昨日跟你们这边预约过。”见老夫人尴尬着没有回应过来的陌生女子,田卫廷主动接过了话头。 “呀,是田先生,你好,快里面请。你要的单间及专门照顾老人的人已经安排好,正说联系先生呢。”金主来了,女子见老夫人不搭理她,自觉无趣,自然只招呼着田卫廷,领着去见院长。 能在他们这个养老院要得起单间的人,还要一个专门照顾老人的女子,值得他们热情接待。 院长也记得田老夫人,想不记住都难。当得知眼前这位老夫人就是田卫廷托来照料的老人时,面色有些复杂。 他还记得,这位老夫人早前曾前呼后拥来巡视养老院,非常自豪的在众多老人面前宣扬,他是冀州穆府田大人的母亲,代表田大人过来看望大家。以后,她也将是那些老人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妇人,怎么落魄成了这副模样,不仅脏成这样,还要住养老院,她不应该住大别墅,然后一群仆从照料吗? 田老夫人全程低着头,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招呼谁,她谁也不记得。以后应该会全部记得。 院长在田卫廷面前很恭敬,对不理会他的老夫人也很给面子,一直含笑,更没有冷嘲热讽。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知道田卫廷的身份,他现在还不知道,而是昨日田卫廷预约了养老院后,冀州新任刺史宿大人专门派人来了解情况,并下了任务,他不敢不恭敬。 田卫廷与养老院安排日后要照料老夫人的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子随意聊了聊,至少聊起来比较满意,会将老夫人照料好。 一切安排妥当,田卫廷自动忽略了老夫人希冀的眼神,默默无言陪着她在养老院吃了一顿饭,并给了她一千元零花钱,转身离开。 出了养老院,田卫廷回头望了一眼,走到旁边一棵大树旁,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妈,找到她了。嗯,还好,身体应该没有问题,我将她安排在一个养老院,过两日会带她去检查身体。嗯,我有空会来看她,你放心吧。妈,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电话里隐约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 …… “咚咚!” 敲门声传来,得了袁颜示意,黄嘉羽连忙过去打开了酒店套房的门,清平子那张无耻的笑脸映入眼帘,黄嘉羽瞬间没了心情。 “嗨,黄秘书,我们又见面了。”无论黄嘉羽的俏脸黑成什么样,清平子也没有半分压力,还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到自己身上,“亲爱的黄秘书,我喝多了,可不可以麻烦你下去帮我买点酸奶回来?” “清平子,你给我放尊重些。”黄嘉羽侧身甩开他的手,还拍了拍肩头,一脸嫌弃的冷着脸。 “咳……咳咳……”在房间里帮袁颜整理资料的袁茹钰差点笑出来,她就喜欢看清平子无耻的对黄嘉羽动手动脚,最好是她受不了辞职滚蛋,那才好,“黄秘书,没听到供奉大人的吩咐吗?还不快去买?” 黄嘉羽当然不会听清平子和袁茹钰的吩咐,十分委屈的看向袁颜,见袁颜也吩咐她下去买,只好恭敬的出门下楼去了。 清平子转身关上门反锁,走向袁家二女,伸手拿起她们正在整理的资料随意看了看,道:“下妖,现在没有外人,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们是今天上午到的青州齐郡,十月二十四。 袁颜约丰门之人一会,没有约到,人家根本不给面子,连忙的借口都不用找,你们应该知道。看着出师不利,如热锅蚂蚁一般的袁总,清平子只好出手,最后算是约到丰门极其重要的管事之人,门主长曾孙石少川。 虎翼将军与景门的面子,袁家果然远远不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袁颜对清平子刚才的放肆,才没有发飙,毕竟有功之臣不是,但不代表她对“下妖”二字已经完全无感,可以逆来顺受:“你是供奉,做好你的本分便是,待会拿着酸奶,自己滚回去休息,别来影响我们工作。” 呃…… 袁茹钰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咳咳,姐啊,不如说出来让道长参考参考?他虽然屁事不懂,多少有些小聪明,说不定可以出出主意。” 第464章 建言 啧,你们真是看不起贫道。 袁颜看了有些吊儿郎当的清平子一眼,算了,就当是给他约到丰门的感谢吧,放下手里的文件,请他到一边沙发上坐下,道:“这两年,魏郡公司的销售市场一直下滑,产能却节节上升,以致堆压了很多货物。我之前去几个仓库看过,甚至四五年前的家电,还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这些都是钱,等着报废怎么行?” “你打算拿这些挤压的货物来与丰门合作,合适吗?”清平子皱了皱眉,“丰门的青州虽穷,但那是相对而言,其本身的现代化程度并不比其他州差,黎民兜里的银子也不比其他州郡的人少,你别打发乞丐一样看待丰门,会出问题。”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你先听我说完。”袁颜摆了摆手,对清平子随意打断有些不满,“丰门的青州紧邻曹国,曹国的穷,不用我多说吧?虽然比天齐王朝好一些,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当然,也没有差到像天齐王朝那样,连普通家电也没见过的地步,至少在大中城市里,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但曹国是小国,小国有小国的悲哀,那就是他们没有技术,生产不了什么稍微好些的东西,而且产能也跟不上,所以他们买得起家电,而曹国的厂家却是供不应求,其中有很大的市场。 “目前,对曹国那边的出口,基本上都是解门垄断,拿着天泰王朝烂大街的东西,到曹国去卖天价,赚取暴利。而作为最好的向东出口口岸的丰门青州,却一直没有动静,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解门作为六大门派之首,其他门派,多少给些面子,所以不与他们抢曹国市场。只有这个六大门派末席的丰门,除了三大世家,从来不会给任何门派面子,说抢就敢抢,正是我们的机会。 “别看我们是几年前的库存,在使用寿命及安全度上不及新的,但我敢说,绝对比解门卖过去的东西好,而且不必卖成解门的天价,也有很大的利润和市场空间,又是废物利用,何乐而不为? “丰门有口岸,有地利,有魄力,甚至有脾气敢与解门对着干,我们提供产品,提供足以让他们大赚一笔的利润空间,以丰门的情况,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合作。 “一旦我们两家展开合作,不仅可以消耗即将报废的库存产品,转化为利润,还可以为一直被解门仇视不肯投效他们的袁家上一份保险,让解门不敢随意动手动脚,可以说是多赢,对丰门也有相当大的好处。 “道长,这就是我的想法,你明白了吗?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我看你也不是想喝酸奶的样子。” “哈哈……”清平子鼓起掌来,“不错,亲爱的袁总,不是我说,你至少比你家四叔更有魄力和想法,我要为你点个赞,但你太年轻,缺乏经验,把事情看的太简单,曹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好做。诚然,单从市场角度,你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是人,是有思想的社会人。” “你什么意思?”袁颜看着自信的清平子,突感有些不自信起来,真是奇怪。 “袁总,你觉得解门赚取的暴利是怎么来的?又到哪里去了?都拿回家了吗?我告诉你,绝对不是。历史有一条很明确的规律,越穷的地方,越穷的人,越有贪婪之心。不是因为他们本性贪婪,他们的本性不比谁差,也不想贪婪,甚至做匪盗也在所不惜,就只是因为他们穷得什么也没有,仅此而已。 “解门虽称天泰王朝六大门派之首,但你觉得在天齐王朝的附庸曹国行得通吗?别人会怕它吗?会把它当祖宗供起来吗?告诉你,不会。据我所知,曹国太尉孤舟·蓑笠翁与独钓·韩江雪夫妇二人,就可以打得解门抬不起头来,更别说还有其他修仙者,解门绝不可能靠实力让曹国服软,打开国门。 “既然实力不行,那解门是如何做到打开曹国国门的?只能是利益,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刚才你也说了,只看解门卖的天价,可想而知,利润该是多高。那些打开曹国国门的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得到了多少,你能想象吗?他们已经被喂肥了。 “那我问你,你的产品进去后,想卖什么价?又打算给他们多少?你卖再高,你给再多,能超过解门?你连这个想法也没有,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能给那些人多少?人家凭什么要犯着拿得少的风险,去与解门交恶?人家傻吗?绝对不傻。 “不仅曹国的人不傻,丰门的人肯定也不傻。你如果想用这种简简单单,看起来有利润而其实没有利润,甚至可能做不成的生意去打动丰门,可以预见,你绝对会失败,他们不揍着你哭爹喊娘,也许是看在种老的份上。” 这时,敲门声传来,见清平子停住了话头,袁茹钰嘿嘿一笑,起身过去,将大门开了一条缝,道:“不好意思,黄秘书,我们有要事商量,麻烦你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话一出口,还不等愕然的黄嘉羽反应过来,门已经嘭一声关上。 黄嘉羽看着打开不到十秒钟又重新关上的酒店房门,双拳紧了紧,真想将手里提着的酸奶扔垃圾桶里去……不是,先砸个稀巴烂,再扔垃圾桶里。 也不过想想罢了,黄嘉羽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袁颜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地位,若同学的感情慢慢淡了,谁知道会不会劝退她。她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只能偶尔对袁颜也讨厌的清平子撒撒气,仅此而已。 所以,看了两眼关上的房门,她没有选择扔了酸奶,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外一侧等着。 袁颜瞟了过去开门拒绝黄嘉羽进来的袁茹钰一眼,没有过问,双目一动不动盯着清平子,道:“道长,看来我之前小瞧了你,没想到你也懂生意场上的事。” “呵,别给我戴高帽,贫道可承受不起,而且我也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只不过看过人情世故而已。解门、曹国与丰门之间的问题,与生意无关,人情世故更重,你只要明白了这点,在与丰门的会谈中,动之以利,晓之以理,才有可能说服他们。” “那……亲爱滴道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开口的是回来坐下的袁茹钰。 第465章 危机感 “清平子,你确定你的耳朵没有问题,会不会听错了时间?”袁颜已经看了几次表,眉头微皱。 清平子和丰门石少川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现在已经过了十点,石少川还没出现,坐在接待室里的袁颜开始急了起来。要是见也不见,何谈说服? 要不是接待他们的丰门之人还算客气,袁颜已经怀疑清平子故意整她。 “丰门这两日很忙,理解一下嘛。”清平子非常没有形象的躺在椅子上玩手机,根本没将袁颜的问题当回事。 刚开始负责接待他们的姑娘还和颜悦色,在旁边照看着,顺便答疑解惑,经过清平子几轮挑逗后,已经气得离开。 刚说完话,袁茹钰准备帮袁颜批评一下他的时候,石少川带着人走入接待室,含笑道:“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石少川伸手过来,袁颜急忙起身握住,道:“石少爷客气,刚好给了我们认真思考的时间。我们自昨日过来至今,也能感受到齐郡繁忙的氛围,这几日诸事繁杂,想必石少爷是丰门最忙的人。” 袁颜话里,九分事实,自然也有一分不满和委屈在里面。 石少川哈哈大笑道:“早听说袁家负责魏、涿两郡公司事务的袁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行,这事是我的不是,中午先自罚三杯如何?” 袁颜眼睛一亮,从石少川的话语中,自然领悟到了中午要一起用餐的意思,这算是丰门对自己一行人到来的善意了。还没开始谈就有这般好的结果,已可算是不虚此行。 “道长之名,闻名遐迩,可以说是天泰王朝今年名号最为响亮的后来之秀,今日石少川终于有机会与道长把酒言欢,幸会。” 与袁颜略微寒暄后,石少川找上的第二个人自然是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正如他所言,清平子今年在天泰王朝搅起的风云与莫大名气,想让丰门不注意他都难。之前魏郡一面,二人话也未曾说得。 “石少爷过奖,虚名而已。解门他们非要送礼,我客气过几次,盛情难却,只好舔着脸收下,让诸位见笑了。” 清平子收起手机,也与石少川握手寒暄,自不免互相吹捧一番,说些趣事。 袁颜、石少川又为双方介绍彼此之人,接待室转眼热闹起来。 袁颜这边除了清平子,还有袁茹钰、商高泽、杜常丰、黄嘉羽等人。石少川那边,最让清平子在意的是那位叫做夏无言的助理,看石少川对他的态度,应该不一般。 双方寒暄毕,石少川引着众人往会议室里走去,见袁颜只带了清平子一人,微一愣后,也将其他人留在了接待室,只带了夏无言一人走向会议室。 清平子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含笑跟在石少川身侧后方往会议室座位走去的夏无言,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咳,虽然自己不是袁颜的心腹,夏无言绝对是石少川的心腹。袁颜带着自己这个景门长老,不过是为了应对丰门而已。 “正如袁总和道长所见,这两日丰门确实有些忙,我也挑了不少担子,对今日会面迟到之事,深表歉意。”坐下的石少川率先开口,“嗯,时间有限,十一点的时候,我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完善布置关于下午迎接及安顿韩卿小姐之事。听道长说,袁总过来想和丰门谈谈生意,今儿咱们长话短说,若合适,等这两日忙过后,我们可以详谈。” 石少川说到后来,目光望着的是清平子。 清平子看着绅士一般说完话的石少川,别人或许会被他表面的谦逊所迷惑,但与司臣他们接触日深的他明白,别看石少川总是笑脸相迎,一旦为敌,下起手来,绝对让你后悔与他结仇。这也是一个狠人,丰门的狠人。 当石少川的目光从清平子身上回到自己这边来时,袁颜开口道:“石少爷,我们今日过来,与其说是谈生意,不如说是看看有没有结盟的可能。” “噢?” 袁颜含笑说出这话,大出石少川意料之外,坐着的身子也正了正:“袁总这话,真是出乎意料,在下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袁颜似乎给了一个意外之喜,或是意外之袭,石少川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石少爷,丰门作为六大门派之一,这是世人皆知之事,却又不像六大门派之一。从丰门成为天泰王朝六大执政门派以来,从来没有参与过御首的举选,与其他门派、州郡的来往也不密切,不仅在王朝黎民心目中的存在感很低,一些门派,似乎也对丰门颇有微词。解门就不止一次曾在公开场合表示,丰门若长久如此不作为,不融入天泰王朝这个大家庭中,就不配再做执政六门,需得换一个上心的门派上来。解门不仅如此说,事实上,正如丰门所知,还为此展开了一些活动,甚至牵扯到了三大世家那里,似乎有些借力的意思。三十年一决的天泰王朝门派大比之期即将到来,大比将重新决定王朝门派排序,也就是到底谁还有资格可以继续成为执政六门之一。如此关键时刻,这些外界的捕风捉影及影响,似乎对丰门颇为不利。” “袁总多虑了,区区解门,能翻起什么浪来?只要门派大比的排位不出问题,以丰门常年执政六门的地位,就是三大世家,也不敢轻易将丰门拉下马,否则门派大比的公信力何在?我丰门……不会输在门派大比,这点自信还是有,也多些袁总的关心。”石少川说着,将话头带向清平子,“道长,我倒是听说景门似乎有角逐执政六门的意思,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既是石少爷问起,贫道自然实言相告,不错,景门确实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清平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正因这些传言,陈涉世家的陈祖道、陈祖衣两位老前辈,亲自带着众多高手杀上屏山,与叛逆之徒里应外合,若非景门有一个虎翼将军,如今已泯然众人矣。” 清平子这话一出口,石少川的面色终于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第466章 转·变 危机感,这就是清平子想深植给石少川和丰门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绝非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三大世家真正做的出来。 以丰门如此不合群的性格,又特立独行,谁知景门的遭遇哪日不会在丰门上演?景门有虎翼将军司臣,你们丰门有吗? “袁家……有一个种沐流种老,够吗?”沉静后,石少川直接问了出来。 心动了,没错,石少川心动了。 袁颜终于舒了口气。虽然石少川不是丰门的最终决定者,但他也是决策人员之一,他能心动,别人同样可以心动,最怕的就是撕不开口子。 昨夜清平子告诉她,丰门自身的危机感,肯定比别人感受更多,她还有些忐忑,怕直接戳人家的痛处,会惹来反弹,刚才正有些忧心自己和清平子的直接,谁知石少川竟毫不犹疑的问了出来,真正是……太直了,出乎意料。 其实,若只清平子本身,他也没有多少把握,是司臣非常肯定的告诉他,景门遇袭后,明显感觉到了丰门的危机感,石叔通亲自入京拜会京机阁的中领军将军,在外历练的众多高手被秘密调回,在青州形成了防护网,看起来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架势。 但是,可以不鱼死,为何要网破?景门不是做到了? 景门有司臣,丰门没有,所以门主要入京一拜京机阁。石少川直接问出种沐流,其本质皆是相同,丰门需要强大的借力来自保,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丰门不惧天泰王朝任何门派,不代表不惧三大世家,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清平子瞟了喜形于色的袁颜一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也不淡定,就差直接说可以借种沐流给你们丰门坐镇了。 清平子这次过来,除了袁颜要求他跟着一起来,本身也是带着任务而来。司臣的任务,景门的任务。 司臣之前虽做了大量布置,但还没有下定决心这个时候就将变幻莫测的丰门算进来,既然丰门自己因景门遇袭而意外的草木皆兵,他也不介意提前落一些子。清平子不过先锋而已,成了自然好,若有不对,他自有其他后手可以收尾。 “石少爷是否已知,清平子长老在魏郡与三王世家谈成了合作,准备在魏郡一起做生意。这个合作,不是景门长老跟在王家屁股后面喝汤,而是双方平等一致的合作,地位没有高低上下之分。不仅王家与清平子长老,我们袁家也有幸参与了进去,还有北方一直跟着解门的西宫家、东宫家,也有后辈俊秀参与进来,已有形成一个团体的趋势,这在王朝的北方意味着什么,相信睿智如石少爷,肯定明白。现在不过和王家一起做生意,三个月后呢?半年后呢?一直到门派大比之时呢?石少爷,清平子长老不过区区景门的荣誉长老,已为景门的生存做了如此多,其他人呢?京里的虎翼将军呢?他们又做了多少?又在做什么?我相信丰门的眼光与大局观,不可能比不上非是六大门派之一的景门。” …… 当时间来到十点五十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在不少人的期待及忐忑中,清平子四人谈笑风生的走了出来。 “袁姑娘,不好意思,我要过去主持会议,关于双方具体的合作事宜,接下来由夏助理先和袁姑娘、商总你们谈。中午用餐的时候,我们先把基调定下来,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先失陪一下,袁姑娘、商总、杜助理,抱歉,中午再向诸位赔罪。”石少川说着客气之语,又含笑对清平子点了点头,留下夏无言接待袁颜一行人,自离开了。 对袁颜的称呼由袁总到袁姑娘的转变,直观体现了石少川对袁颜态度的变化。袁总对应的是公司,而袁姑娘对应的是袁家,二者同而有异。就似别人通常称呼他石少爷,或石公子,而不是直接唤石总,聪明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深长意味。 现在没有清平子什么事了,他吹着口哨,准备逛逛丰门的地盘,说不定能偶遇美人儿呢,尤其刚才被气走的那位。 “道长,真要和丰门合作了,不是做梦吧?”清平子离开不远,袁茹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双目放光。现在也没有她什么事了,清平子不在袁颜身边,没有吵架的风险,她也可以离开。 昨夜清平子来“指点迷津”的时候,听起来很有些道理,但在对形势不大了解的袁茹钰看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没想到不仅没有因看不起丰门打起来,还真说通了丰门,简直是意外之喜。 不对,是天大的功劳。 如果能打破常规,与丰门合作,就此开天辟地的创举,袁颜以后在袁家,尾巴也可以翘起来,地位算是比较稳了。别说袁家,就是那些老牌家族,甚至各大门派,你来和丰门谈个合作试试?不死不残算你丫的运气好。 诶,清平子和老姐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说不欢喜那是骗鬼的。 当然,清平子代表景门而互相所做出的那些付出与承诺,就不是袁茹钰所能知道的了,连袁颜也不会拿回家去说,至少现在,必须是秘密。所以,只能由她和清平子二人进入会议室。 别说袁茹钰,商高泽、杜常丰、黄嘉羽等人对袁颜崇拜的同时,也忍不住望了离开的清平子两眼。 在场之人,除了袁茹钰大约知道,没有人了解袁颜、清平子二人在会议室里是如何说服丰门石少川的,连猜也猜不出来。 他们之前也对袁颜提出的与丰门合作的战略不抱希望,只要能好好的来,好好的活着离开就行,谁知袁颜给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惊喜,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丰门,竟被袁颜攻陷了? 攻陷丰门的,自然不是袁颜,也不是清平子或景门,而是亘古不变的利益而已。 “贫道出马,百战百胜,你真当我这供奉是摆设吗?咳,回魏郡后,准备摆庆功酒吧。之前那只下妖还拒绝老道的邀请来着,真是不识抬举。” 清平子大摇大摆的领着袁茹钰瞎逛,一边乱侃着,脑海里回响起司臣在洛郡对他说过的话: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第467章 打狗的地方 “道长哥哥。” 下午放学后,熟悉的车,熟悉的人,魏郡吉原学校门口,宫疏雨领着星子鱼等人,含笑走向站在车旁的清平子。 “师父。”星子鱼和列寇今儿又在学校惹了事,眼神有些躲闪,还是宫疏雨去领被教育的他们离开,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出校门。 “上车吧。”清平子含笑点了点头,伸手开门坐入驾驶室,“今儿带你们去吃大餐。” 宫疏雨脚步一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书包,对星子鱼使了一个眼色,随之开门坐了上去,道:“这么快就办完事了吗?不会是被丰门赶出来了吧?”一边说着,宫疏雨拿出手机,发着信息。 “咳,丰门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景门长老无礼,放心吧。” 星子鱼抓住列寇衣服,一把将他推到副驾驶旁,道:“你坐前面,离得近些,感受感受老人家的王八之气,对你修行有好处。”随后自己坐了后座的中间位置,左边坐着先上车的宫疏雨,右边坐着宫小夜。 “哈哈……”星子鱼调侃清平子,好像有点好笑,列寇和宫小夜笑了起来,宫疏雨与星子鱼没有笑。 “我的礼物呢?”车子启动,星子鱼站起来趴在座椅上,将手伸向开车的清平子。 “呃……”清平子开车的手有些不稳,汽车颠簸了几下,“在家里,回去就知道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带到学校来吧?” “什么……” 宫小夜睁大双眼,刚说了两个字,已被歪过身子去的宫疏雨一把捂住嘴,道:“什么跟什么,和你没有关系,那是你家子鱼师姐的福利,没有你的份,长大了再说吧。” “对,你还小,长大后自然给你买。”星子鱼回来坐下,宫疏雨缩回了手,不然就要挡了她的座。星子鱼右手偷偷捏了捏宫小夜左手,左手拿着手机打字,一边给宫小夜看,一边道,“今晚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就我们几人吗?韩姐姐呢?” “浮沉山庄。”清平子看了两眼窗外,又看了老老实实坐着的几人一眼,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 “哇,浮沉山庄,我知道。”宫小夜拍手笑了起来,“师姐,那是打狗的地方,对不对?” “嘿嘿,没毛病,是打狗的地方。”星子鱼伸手搓了搓宫小夜的脸,偷偷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夜,以后别乱说话,这是侮辱六大门派之首,知道吗?”宫疏雨将书包取了下来,放到座位下,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偷偷递给星子鱼,又将书包背了起来。 星子鱼将东西放入兜里,又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副驾驶的列寇,道:“小师弟,宫姐姐的书包好像有些问题,你注意看一下窗外,找个店面,准备买一个新的。” “好,待会我下车去买。”列寇闻言一愣,看了开车的清平子一眼,扭头对星子鱼点了点头。 “算你小子识相,不然待会揍你。”星子鱼也看了清平子一眼,回身坐下。 “列寇,先把位置记好,待会吃了饭回来再买吧。”清平子道。 “不急,只是有点问题,还没烂呢,里面的东西应该掉不了。”宫疏雨见列寇扭头望来,对他点了点头,开口道。 浮沉山庄距离城区比较远,到山脚下的时候,天早黑了,下车的宫小夜没有去远,只走了两步,紧挨着下车的星子鱼,望了一眼夜中看不清山上的三四百米小山,搓了搓手,又来了一句:“哇,浮沉山庄,师父打狗的地方。” 列寇看了一眼下车突然一个踉跄的清平子,没有过去扶他,反倒往星子鱼她们靠拢,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可能中午喝多了,脑袋有些晕。”清平子缓缓站直,伸手揉了揉脑袋,脸上有几分痛苦的神色,“我们先上山去吧,走一走,吹吹凉风就好了。” 星子鱼一把拉住右掌运起功力,准备走向清平子的列寇,对他摇了摇头,见宫疏雨点了点头,只道:“好,先上山吧,今儿要好好大吃一顿。” “哇,打狗的地方。”没走多远,看到两个巡视的安保后,宫小夜又对他们惊叹了起来。 见安保一脸冷色的望来,双拳一紧,星子鱼挡在宫小夜身前,道:“小子,这是我家师父专门打狗的地方,有疑问吗?就算你们没有见过清平子道长,也应该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威名吧?我说你们识相点,我家师父是景门长老,景门知道吗?” “子鱼,你与安保争论个什么劲,走吧,先上山。还有小夜,别再惹事,否则门规伺候。”清平子脚步有些踉跄,冷着脸略微教训了星子鱼她们两句,脚步也加快了些,当先往山上走去。 “噢……”宫小夜拉长了字的声音,对着清平子的背影比了比拳头。 “有你们好看。”清平子众人走远后,一个安保望着他们消失小路的背影,冷冷道。 “这里就是浮沉山庄吗?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咱们千里迢迢而来,就这,是不是太寒碜了些?” 到了浮沉山庄外,宫疏雨四人没有跟着已快走到门口的清平子进去,而是齐齐站在外面。 清平子闻言,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其实也不算寒碜,你们应该是误会了。”话语一落,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汗水滴下,面貌一变,哪里是什么清平子,一个陌生人而已。 “哈哈……宫疏雨啊宫疏雨,你终究要落在老子的手里,今夜倒要瞧瞧,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浮沉山庄里,一人一瘸一拐,当先走了出来,是失踪不久的胡驰。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想到竟是你这只丧家之犬。”宫疏雨四人脸上有一些惊讶之色。 胡驰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领着宫疏雨他们过来的假清平子,这位异能者将自己模拟成清平子的模样,加上车子伪装,看起来消耗太大,支持不住,随之看向出言的星子鱼,道:“星子鱼,别急,你也有份,宫疏雨后,就轮到你,谁也跑不了。拿下他们,我胡驰什么都答应你们。” 最后之语,胡驰是对浮沉山庄同伙所说。 第468章 阴影 “胡驰,你倒是好自信,今夜谁拿下谁,还不一定呢。早知你是一个不知悔改的废物,上次就该弄死你。”看着有些歇斯底里意味的胡驰,列寇非常不屑的讥讽道。 “宰了他,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胡驰独臂一指列寇,果然歇斯底里起来。上次就是这小子在大街上当众揍他,害他丢尽了脸面,他对列寇的怒气,不见得比宫疏雨少。 “你们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垂死挣扎一番?” 与胡驰一同出来,领头的是一位看起来40多岁的中年男子,随着语落,宫疏雨四人转眼被围在山庄前,进退无路。 “我有些不大明白,胡驰一个家破人亡的废物,有什么值得你们为他出头的,而你们又是什么人?与我们往日有怨,还是近日有仇?”宫疏雨平静道,并没有因为事发突然而慌乱。 废物,废物,又是废物,宫疏雨的话,再次点燃了胡驰的怒火,抬步冲向宫疏雨,道:“给我废了她,废了她的手脚,留一口气就行,废了她。”冲动虽冲动,也不算昏了头,跑了两三步已停下,并不敢真正靠近宫疏雨他们,因为他知道,现在过去必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胡驰被扇飞出去,撞到山庄壁上才掉落下来。 中年男子冷冷道:“胡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使唤我等?看得起你给你半分脸子,你是不是膨胀到以为我等是你胡家的下人了?”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刚准备起身的胡驰,闻言立马爬向男子,跪着磕头,“请先生为小的做主,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很好,现在才算有些奴才的样子。”男子点了点头,似乎对胡驰现在的表现非常满意,“记住你的话,日后依我等吩咐,自有你的造化。” “是、是,多谢先生栽培。”胡驰又磕了几个头,就那般跪着,不敢起身,也不敢再放肆。 “2号、66号,念在你们年幼无知,资质也算不错,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老老实实回来,以后还可以和他们一起活下去,否则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话语一落,威势降临,劲气震来,宫疏雨四人蹬蹬后退了数步,看得一旁的胡驰露出喜色。 陈涉世家,是陈涉世家,肯定是与实验室有关的人,列寇与宫小夜二人面色大变,脚步又多退了两步,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实验室的阴影,不是数月时间可以淡忘。 “别怕。”宫疏雨伸出手,一手抓住一人,“有道长哥哥在,谁也动不了你们分毫。” “嗯!”列寇与宫小夜终究平静了些,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上车之前,就知道来接他们的人不是清平子,所以后来谁也没有称呼过那人,只是没想到会遇上陈涉世家之人,一时惊慌,自在情理之中。 宫疏雨书包里有清平子留下的矩阵,因为异能者有觉醒幻化能力之辈,清平子自己就常用这种手段搞事,未雨绸缪,其中有可以感应异能的。 他们出校门时,也以为是清平子来接他们,但在快靠近汽车时,宫疏雨感觉到了书包里矩阵的异动,所以才会脚步一顿。若是清平子来接他们,则不该出现异能引起的矩阵波动。 上车后,星子鱼伸手要礼物,也是试探,所以宫小夜才会惊讶,想问什么礼物,是宫疏雨捂住了她的嘴,没有让她问出来,星子鱼随后对列寇说宫疏雨的书包有问题,则是提醒他,列寇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听了浮沉山庄后,宫小夜会一直念叨打狗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清平子之前重创南部他们的地方,谓之打狗。他们刚开始以为是解门的人,所以任由宫小夜去说,却没想到竟是制造了实验室的陈涉世家。 “不知死活。”男子双手背负,冷然道,“动手。” “宫姐姐,你和小夜在这里别动。”星子鱼说着话,手掌张开,早从兜里拿出之前宫疏雨在车上交给她的矩阵,道元一点,剑气扩散开,触者非死即伤,转眼阵成,将四人护隐在阵中。 “小心,是矩阵。”领头男子脸色一变,看着瞬间在剑气下血洒倒地的那些尸体以及受创者,差点没回过神来,几个小孩子而已,有这么珍贵吗?动不动就是攻击矩阵,你当矩阵不要钱吗? 咳,要是清平子听到,肯定回两句:“钱是要,就是不多,你能咋滴?” 胡驰同样惊讶失色,他肯定没有条件知道清平子会阵法之事,连陈涉世家也不能肯定清平子到底会什么阵法,又能不能制作矩阵,毕竟他的年龄看起来,还要修炼武学的情况下,阵法修为根本不可能达到那般境界。 之前屏山之会,虽景门之人声称清平子布阵,可事后仔细想想,也只怀疑虚张声势,不过会阵法的清平子主持矩阵,而不是布阵应敌,他们根本不相信他能布置那种大阵。 毕竟那般阵法,只要是个正常人,年纪轻轻之人几乎布不出来,只有死鬼陈祖衣或许已经明白过来,可惜已入黄泉,也没托梦。 “贼子,你们将那些人带去了哪里?”牵扯到实验室,列寇怒火攻心,失了冷静,抬步走出矩阵,质问男子。 “拿下他们,生死不论。”男子不可能回答列寇的问题,手一挥,一些属下攻向列寇,他则纵身提功,一掌拍在阵法外围的剑气上。 “这个列寇。”星子鱼急的直跺脚,好好躲着不就成了,逞什么能。她只打算在对方攻击阵法时,与列寇相机而动出手,可没想过出阵应敌。 男子虽没有破开阵势,但那些属下却也进退有度,列寇临敌经验不足,又是火头上,数个来回,已与阵法隔断开。 男子接连数掌无法撼动阵法,反倒自己在阵势反击下,劲力翻涌,这样下去,阵法没破,说不定自己先倒下,已知不简单,随之转移目标,攻向列寇,数招便伤。 “宫小夜,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我们死在外面,你和宫姐姐也不许出阵半步,乖乖等着救兵前来,知道吗?” 吩咐完宫小夜,星子鱼将书包放下,双掌陡现寒霜之气,纵身出阵,快如闪电,连伤数人,转眼迫近男子身侧,抬掌便攻。 第469章 此生 星子鱼身法比列寇高明不少,又比列寇冷静,进退有度,男子接连数招,星子鱼皆不与他硬碰,只绕身避掌而走,男子一时竟拿不下她。 列寇得了喘息之机,轻身一退,伸手擦了擦嘴角鲜血,又与围攻他的其他属下力战。 “列寇,寒灰更然。”列寇暂时脱险,星子鱼旋身虚晃一招,瞬间往列寇纵去。男子见自己身法不及,无法追上,只好纵天一掌,拍向星、列二人可能会合处。 列寇得了星子鱼吩咐,借势再避退,抬掌运起寒灰更然之招。 此时,星子鱼刚好也退到列寇身侧,早在半空已开始运起掌法回寒倒冷,双掌一旋,已与列寇掌力合了一处,双力碰撞融合之下,隐隐可见太极图的影子。 三式交汇,轰然一爆,纵天一掌的男子只感内力一滞,竟从半空回落地面,落地连退两步方稳住身形,一时大惊。 三清武学经过多年运用与演变,被发现、摸索或改进出不少可以合击之式,威力倍增。星子鱼使唤列寇所使的寒灰更然,正是可以与她回寒倒冷联招之式,否则以他们二人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正面挡住男子一掌。 当然,尚有其他联击之式,甚至掌剑内劲合流,可以败如今男子的也有不少,不过二人目前只学了玉清掌法,尚未完全纯熟,自然运使不出来。 刚才围攻列寇的那些属下亦在三式交汇中被震散,星子鱼、列寇与男子之间出现了完全真空的地带。被震退的星子鱼忍着内元翻涌,吐血化解压迫之感,右掌猛然一拍地面,借势一转,竟刚好抢在男子退了两步后,掌力攻至。 男子一则在刚才的对击中内息受到一定的影响,二也处于吃惊状态,根本没想到受伤的星子鱼竟会快如闪电的抢攻而来,大意之下,被星子鱼一掌寒气冻住左腿,一掌震飞开去。要不是星子鱼功力不足,定可伤他。 星子鱼暗叹一口气,又唤了一声傻愣愣站在远处观望被围的列寇,转身去接应他回阵。 她在地下修真场参与角斗,实战经验远非列寇可比,知道见缝插针攻击敌方间隙,甚至转败为胜。刚才若列寇懂得配合,与她一同奋力进击,说不定可以伤了男子,至少也该趁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赶紧回阵,没想到竟傻站在那里。 自然,为求一击成效,星子鱼自不可能似刚才般出声提醒列寇,以免给予男子和其他人反应应对之机。此战之后,星子鱼肯定要与清平子理论一番,你瞅瞅,实战与生死边缘的历练还是挺有用的,要是都似列寇这般傻乎乎的,迟早交代在敌人手里。 男子大意之下,左腿被星子鱼寒气暂时冻住,一时有些行动不便,急喝其他手下拦阻。其中也有几个修为颇高者,星子鱼去接应列寇,二人转眼皆被阻在了阵外。 阵内的宫小夜旁观者清,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师兄真是笨呢,逃命也不会。” 星子鱼功力终究与男子差距太大,不过数息,男子随意抖了抖腿,已恢复正常,道:“好,很好,不愧是清平子的弟子,值得我亲自出手宰了你们。” “唉……” 就在男子提功走向被围节节败退的星、列二人时,一声叹息自山庄外的一棵大树上传来。 “谁?” 男子脚步一顿,双目扫视四周,夜色难辨,一时拿不准叹息声到底来自哪棵树。 一字出,一阵冷风席卷而来,自天降下一柄两米余长大刀,旋转着插在星、列二人之间,刀气散出,触之者退,已解了二人之围。 夜色下,一位身穿黑紫战甲,面戴金色龙头面具之人,缓缓自天降来,背负双手,右足稳稳落在刀首上,黑色披风迎风而展。 “谁人放肆?”刚才被刀气逼退的其中二人,气恼不已,仗着自己修为不错,持兵便攻。 “嗯?”战甲男子带着刀身一转,一道刀气破空而至,二人前冲的身影猛然停住,一声惨叫,身体自中分开两半,各自飞散,鲜血扬天,吓得所有人皆不自觉的后退数步,领头男子更是面色大变。 宫疏雨伸手遮住宫小夜的眼睛,目露精光看着来人,终于松了口气。 “阁下何人?为何无端来犯?”中年男子终于收起傲气,对战甲男子抱拳一礼。 战甲男子并未答言,只冷冷看了他一眼,立身带着脚下大刀,破地开路,转眼攻至眼前。 “列寇,回阵。”星子鱼一拉列寇,往阵内纵去。列寇望了山庄前吓得躲在门侧的胡驰一眼,任凭星子鱼拖着他回了阵内。 战甲男子无声便攻,中年男子只好迎战,掌力不住拍向刀身与来人,却被刀气式式化解。数招后,战甲男子轻身翻下,手持大刀,旋势如风,寸寸逼退中年男子,转眼已是十步。 “上!”其他属下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眼看着中年男子似乎居于下风,一同杀向战甲男子。 皇龙擎天! 一声高亢龙吟,战甲男子带着大刀纵天一起,翻身一刀斩下,龙气自刀气中一同爆发开,窜身留影,随着土石炸起,惨叫声自四周传来。浮沉山庄被惊天刀气一分为二,胡驰也被刀风波及,撞破墙壁而出,摔倒在满目疮痍的地上,死狗一般陷入石坑里,转眼被回落的土石埋身过半。 战甲男子拖刀一起,迎着强接一刀后退的中年男子,横刀拍去,男子运掌一挡,被一刀拍飞出去,撞毁数棵树方停下,张嘴吐出血来,已是惨败。 惊惧刚起,转身欲逃,中年男子肩头突然被一人拿住,功力瞬间被制,无法动弹分毫,双腿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嘴唇打颤道:“前……前辈饶命。” “当年万里觅封侯!” 声音一出,恍惚间,拿住肩头之人已出现在眼前,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年纪,却是高不可及之人。 种沐流! “饶……啊……” 一字刚出,一声惨叫,尸首分离,种沐流伸手抓住头发,提着脑袋瞬息远去,鲜血滴滴洒落尘埃:“陈涉世家!” “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声音逐渐消散夜空,终不可闻。 第470章 谁料 领头之人逃走未成被杀,其余众人战意大减,在战甲男子一柄大刀下,随着寸寸血飞,未亡未残者,如丧家之犬,惊慌四散,转眼除了满地尸体,只有一个活口。 “胡驰!”列寇出阵,一把从坑里将已没了半条命的胡驰抓出来,抬手两巴掌,瞬间脸红吐血,“你很好!” 胡驰只来得及看了列寇一眼,张嘴之语尚未出口,列寇手里已握着一段山庄破碎后掉落下来的破烂木头,将他往前一扔,运功木头刺穿心脉,将他钉在了一面未倒的墙上,双目圆睁,气若游丝,终至缓缓闭上双眼,没有说出半个字。 急促脚步声从山下传来,战甲男子看了列寇一眼,持刀一退,瞬息消失不见。韩箐带着工捕冲到浮沉山庄前时,已是庄倒人散,凄凄惨惨戚戚,只有满地尸体,与宫疏雨四人。 非常无奈的牵起宫疏雨和宫小夜,韩箐摇了摇头,道:“走吧,先回城里再说。”又将成为一桩悬案,魏郡真是流年不利。 齐郡酒店里,清平子负手站立窗前,看着窗外夜色,眉头微皱。种沐流……似乎提着人头……往狼居胥山去了…… 陈涉世家! 摇了摇头,清平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袁家姐妹跟去乐安郡看通车仪式上的韩卿去了,据说明日还要看齐郡演唱会,周末又顺路,简直不要太完美。清平子待会也打算过去瞅一眼,不是瞅韩卿,是怕袁家姐妹“又生事端”,或者,顺便也瞅瞅景门那两位。 通车仪式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已足够,韩卿与丰门之人及青州不少官吏,含笑看着动车出站,随着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也就结束了。 通车高铁,接入了齐郡连通乐安郡的部分,随之分散开,以南北两条线路,将乐安郡下面的县全部串联起来,以至边境小镇结束。再过去,就是曹国地界。 晚上六点半,众人在乐安郡目送动车驶入一条线路,待会还要返回齐郡。八点,另一辆自齐郡出发的动车,也将在通车仪式后启程,经过乐安郡,将另一条线路的黎民送回家乡。清平子待会要去瞅一眼的,就是齐郡的仪式。 明日开始,两条线路就会进入正式运营。 石少川看了目不转睛望着远去动车的韩卿一眼,那一头,有着她扶持了超过五年的贫苦山区黎民。扶贫资金进入,开渠、扩耕、建厂、造桥、修路,甚至直接运粮送钱,受惠之人,很多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恩人到底是谁,内心有那么一丝悸动。 有些事,谈论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世上有几个韩卿? “曹国太子曹正纯,见过韩卿姑娘。在下已在大酒店备好烛光晚餐,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韩姑娘一同宵夜,畅谈人生?” 齐郡通车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散去,韩卿众人正准备回酒店用餐,一位预料之外的客人出现,挡住去路。 “太子殿下,对不起,韩小姐有些累了,现在要回酒店歇息,多谢你的好意。日后我们去到曹国,自会呈上拜帖,请太子殿下见谅。”闾丘无封站了出来,挡在韩卿与曹正纯之间,不卑不亢拒绝他的有心相邀。 “啧啧啧,唉,有些人看起来真是可悲复可怜,也只有在我等小民面前可以假装一番大尾巴狼,面对真正的大人物来抢心上人,不过咬牙切齿站在远处观望,徒生闷气,连上前声援一下也不敢,真是悲哀。你这个样子,有希望抱得美人归吗?我看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手里的狗尾巴草,我看可以扔了。” 清平子在齐郡通车仪式开始后不久就过来了,他没有到前面去,只在观看的人群里随意逛着,没有见到合意的美人儿来调戏,倒是看到了手拿狗尾巴草的刀百忌。你还别说,这小子也算执着,真正展示了什么叫做不抛弃,不放弃。做法虽有待商榷,这种精神还是值得提倡。 “清平子,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看你的吧。”见刀百忌喷火双目望向拦下韩卿的曹正纯,华轨早吓得一抖,清平子这一番煽风点火之言,他真怕刀百忌忍不住冲上前去找死。 不说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护卫,紧挨着曹正纯的曹国太子太傅符奇真,就是一位文武兼修的高手,更别说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太尉孤舟·蓑笠翁,一根指头,闭着眼睛就弄死你。 当然,华轨在海天紫府曾被清平子打成狗,对他动手也不敢,只好还嘴。 含笑看着刀百忌和华轨的清平子会停下哔哔吗?肯定不可能。 “太子就是太子,就算只是小国的太子,人家什么也不用拿,只简简单单往那里一站,一个身份,就是你万千狗尾巴草也比不了。嗯,说起来,你无声认输,也算有些自知之明。如果韩姑娘知道你这样就识趣放弃,不知是会赞扬你的识时务,还是笑一声没用的东西呢?” “清平子!”刀百忌咬牙瞪视了他一眼,在华轨的茫然和惊吓中,紧握手中的狗尾巴草,直往韩卿那里冲去。 “少爷、少爷,你回来!”华轨一个激灵,急忙追去,准备打晕刀百忌拖走,以保狗命。 “好,刀百忌,刀公子,你是好样的,这样才是个真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清平子大笑起来。 “唉哟!” 眼看着华轨即将拿住刀百忌,突感双腿一痛,转眼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刀百忌冲到韩卿那边,单膝跪了下去:“韩小姐,九株狗尾巴草代表了我长长久久的心意,这是我第十九次向你求婚,请你接受我的爱意,刀百忌和背后的刀家,定让你一辈子幸福美满。” 手拿狗尾巴草求婚?曹正纯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脸瞬间黑了下来,你他喵的找死。 华轨被暗器偷袭摔倒,清平子吃了一惊,正打算冲过去帮一把,左右肩头忽被两只手按住,道:“道长,瞧瞧热闹就好,动手动嘴可不对。” 清平子找到了可以调戏的刀百忌,自然也有人找到了可以调戏的他。 “王姑娘、蓑姑娘,近来可好?真是想死贫道了。” 第471章 要点脸 按住清平子双肩的是王处静与曹国蓑萝,见他说着就开始动手,往自己的玉手摸来,忙缩回来,抬脚踢向他,自然被清平子轻松避过,旋身已到二女身后,伸手往她们肩头一搭,道:“二位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听说过吗?” 王处静反手捏住清平子的手腕,含笑道:“道长,瞧瞧热闹可好?今儿事不关己,何必怂恿一个痴情人去送死呢?伤亡倒没什么,伤了两国和气可不好。” 清平子见蓑萝也伸手来拿他手腕,任凭她们拿实后,道:“要不是知道王姑娘是王家之人,还以为你是曹国派来的奸细呢,竟帮起曹国太子来。” 清平子抽空望了韩卿那边一眼,随着刀百忌的意外出场,丰门也插手进去,韩卿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曹正纯虽贵为曹国太子,想来也不敢随随便便在天泰王朝对执政门派之一的丰门动手,这是足以引发战争的行为,不至于如此小白。 在王朝东部边境与天齐王朝、曹国大军对峙的镇东军主帅,丰门出身的镇东将军石佑伦,也参加了今夜的通车仪式。身为丰门门主之子,又是一方大员,你打个脸试试? “清平子,别多管闲事。”二女将清平子拉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王处静小声道。 “王姑娘,听你的口气,好像挺乐见其成的?”清平子望了一眼已看不到情况的远处,又看了一眼王处静。小娘子这话有些奇怪,看起来真要偏帮曹国。 “咳!”王处静将拿住清平子手腕的蓑萝推到他面前,“道长,知道蓑萝妹妹为什么躲到天泰王朝来吗?刚与太子妃离婚的曹正纯,想纳她续弦,立为太子妃,这是逃婚来着。幸而朝中也有很多大臣不想看到太尉府继续增加权势的筹码,用心阻扰,否则早被捉了回去。” 清平子看着扭扭捏捏放开自己小手的蓑萝,奇怪道:“你爷爷贵为太尉,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人臣之极,再也找不出适合女子更高的权位了,有什么不好,值得你躲到天泰王朝来?别和贫道扯什么爱情的大道理。我看曹国太子虽有些孟浪,倒是一米八有余、一表人才的样子,挺般配的嘛,模样、身份、地位,至少配你绰绰有余。” “咳,清平子。”蓑萝脸一红,没有说话,仍是王处静开口,“你知道太子妃为何宁愿不做太子妃,将来不做皇后也要与曹正纯离婚吗?太子妃被逼急了,拿匕首横在脖子上,当众大哭道:‘要用放大镜才能找到,时间不超过三秒,谁用谁她喵的知道。’一米九又怎么样?高大威猛又如何?一表人才能当饭吃吗?” 清平子看了一眼已经红到耳根的蓑萝,非常没有形象的大笑起来:“嗯,一米八有余,高大威猛,果然不能怎样。我说……离婚太子妃的话是认真的吗?你们确定不是借口?谁看过?” 越笑越可爱,越笑越没形象,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们,王处静拿住手腕的手用上了劲道,道:“跟你说正事呢,以为诓骗你吗?太子妃一家被判充军,现在就在乐安郡边界,不信你去问问啰!” “问问就问问,谁怕谁。”如此好玩的事情,一定要确认清楚后与别人分享,失传了太可惜。清平子看着蓑萝,舔了舔嘴唇。 “干嘛?色眯眯的看着我,信不信让你显微镜也找不到?” “噗……咳咳……嘿嘿……呵呵……”清平子目不转睛看着恼羞成怒的蓑萝,见她一直脸红不说话,还以为是娇羞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开口就使必杀技,真正绝杀贫道于此。 “好了,安静看戏吧。”王处静也放开了清平子,“以大艺人韩卿的身份和名气,只要这一对成了,必然太子妃没跑,蓑萝就可以回家了。以太尉嫡亲孙女的身份,在曹正纯正式继位之前,不可能再有想法,等他继位,黄花菜说不定也凉了。” 清平子看了看自己被王处静捏红的手腕,这丫头劲还不小,你是认真的吗? 没想到二女还打着这样的算盘,曹正纯突然跳到齐郡来求爱,会不会也是她们在里面使坏?有意思。 清平子这边的拉拉扯扯结束,韩卿那边的火药味刚处于上升阶段。 “区区一个艺人而已,曹国太子来者是客,丰门何不大方一些?这就是我王朝执政门派的待客之道吗?”说话的是臧文公,他是在陈涉世家授意下,提前来齐郡布置。 明夜齐郡有韩卿的演唱会,后日夜里有一场拍卖会,陈涉世家似乎对造化之钥志在必得,经历过之前那次的哄抬价格,陈家已经明白,抢造化之钥之事,怕是瞒不住,那就大大方方的来。 所以安排解门、节门派人过来,提前布防,暗查鬼祟之辈,并预备退路,待争夺造化之钥有了结果,好相机而动,顺利带着它回狼居胥山,以免又被抢走。 关系到造化之钥的争夺,其中凶险,可想而知,自然非是一般高手可以插手进来。解门臧文公与节门司马进,门主级别的必须亲自出面,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臧门主,你说的倒是轻巧。韩姑娘无论再怎么说,也是我天泰王朝之人,更是我丰门请来的贵客,若随随便便被人欺凌,你当我丰门算什么?何况,曹正纯虽贵为曹国太子,终究是敌国太子,臧门主这话,听起来倒有些卖主求荣的味道在里面,这可不是执政六门之一的大贤该说的话,更何况是一门之主。”开口回怼的是石少川。 祖父石佑伦站在他身旁,自然不惧臧文公,胆子也不是一般的肥,羞辱意味相当明显。丰门不怕死的传闻,果然名不虚传。当然,其中自也免不了两家一直仇视对方的历史原因,所以臧文公不客气,石少川同样不给面子。 “你……竖子敢尔!”臧文公手指石少川,看起来想动手的样子。如此羞辱,还是出自一个晚辈之口,不生气那是骗鬼的。 “再者,我丰门再不大方,也比不上解门。当初因为数学题之事,将整个王朝的数学老师和学生全部告上工判,谓之侵权,还想要王朝提起公诉,讨要专利费,咱要点脸行吗?”石少川微微一笑,全不顾及臧文公的怒火与身份,竟然继续开怼。 第472章 霸主之姿 这是解门永远的耻辱,当年引发了整个王朝的反解与拥解浪潮,解门连选御首落败,不是没有缘由。石少川当众提起,今夜不打你,我就不叫臧文公,我就不是解门门主。 嘭的一声,不出所料,石佑伦移步挡住臧文公雄掌,二人内劲一催,强拼起来,吓得其余之人急忙散出功劲退避。 “臧门主。”石佑伦接掌后退了一步,再不退却,与臧文公相持起来,“听说臧门主爱婿新丧,爱女鳏寡之身,如今曹国太子也是新离孤独,依在下之见,不如各取所需,勉强凑一对如何?臧门主看起来似乎对曹国太子也很满意,在下冒昧,愿意充当媒人,走一趟曹国。” “石佑伦,你找死!”臧文公功力猛催,石佑伦再退一步。 石佑伦所言,如果只对臧文公来说,可比刚才石少川更见羞辱,竟拿他古稀之年的老女儿来说事。臧还玉喜欢威猛的嫩牛肉,整日厮混,本就是臧文公心中的刺痛,石佑伦当众打脸,真是伤在面子,痛在里子。 见司马进也含笑走向比拼内劲的臧、石二人,天泰王朝内讧最好,正避免了自己一方的进退两难,曹正纯微微一笑,和符奇真又往脸色难看的韩卿他们走去,道:“韩姑娘,在下诚心相邀,不过一顿饭而已,你真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万能的油条啊,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 正当曹正纯二人慢慢逼近韩卿他们,清平子准备出手之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一个——变故出现。 司马进停下脚步,陡然转身;面色一变的臧文公再催内劲,与石佑伦双双震开;曹正纯二人停下脚步,扭头回望;一直看戏似的蓑笠翁,终于闪身到了曹正纯身边,功力提聚,如临大敌。 所有人反应不一,但皆重视起来。 “油条不弹,誓不下葬。豆浆稀饭,豆浆稀饭,豆浆稀饭……” 随着众多信众齐呼,刚才出口之人的声音再度透穿四周,精深功力,震慑众人:“谁敢动韩卿姑娘一根毫毛,就是与我弹墓为敌。” 人群两分,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色冷峻,身穿法袍,手持权杖,发束高冠,一步一步走向站立韩卿身前不远处的曹正纯等人。 权杖深土色,似木非木,顶上乃是一根血红木头做成的人形木雕,神似骷颅,约有半个婴孩大小,脑袋自顶垂下六条红色飘带,上面有众人不识的符文。飘带飘飘荡荡,遮遮掩掩,看不清木雕面目,只隐约见木雕胸口一个黑色的“墓”字。 弹墓觉宗,白阳天。 葬王之下第一人。 看着渐行渐近的白阳天,护着曹正纯的蓑笠翁不自觉后退一步,戒备之心大增,道:“觉宗大人,有话好说。” 白阳天只看了蓑笠翁一眼,随之转向曹正纯,道:“曹正纯,你凭什么资格,竟敢觊觎韩卿小姐?今夜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是蓑笠翁也保不住你。” 刚才羞辱感爆棚的刀百忌,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连滚带爬逃离。心里再也没有对曹正纯的愤怒与必杀之心,只有满满的谢意。今夜若非姓曹的,将是他和刀家面对丰门,甚至弹墓,那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这韩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使弹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觉宗为她出头? 不仅刀百忌,几乎在场所有人心中皆闪出这个疑问,凭什么是韩卿? “走!”蓑笠翁右掌一扬,功力散开为护,急喝道。 符奇真伸手抓住傻眼的曹正纯,急忙自另一侧逃走。 弹墓一向杀伐果决,觉宗当众开口让曹正纯给一个交代,你要是给不出来,白阳天出手杀人的可能性非常大。虽不知弹墓为何要护一个艺人韩卿,但对弹墓杀人,却是没有几个人不知。 曹正纯被带走如丧家之犬,白阳天眼神一冷,瞬间晃身到蓑笠翁面前,抬掌深功一撞,随之权杖顿地,双掌连攻,数招之后,蓑笠翁脚步蹬蹬蹬退了三步,看着又权杖在手、不动如山的白阳天,已知自己全力应战,亦略居下风,也不知白阳天是否尽了全力。 清平子抬手制住蓑萝穴道,让前奔的她无法动弹。白阳天、蓑笠翁这等层次的人交手,你个小丫头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吗?还想去凑热闹。 王处静出手慢了一分,若只她一人在,说不定拦不住蓑萝,跑过去就完了,对清平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伸手抓起蓑萝玉手,道:“冷静,别添乱。” “蓑太尉不愧曹国擎天巨擘,白阳天失敬了。”话语一出,右手微带,权杖旋如疯狂来到白阳天身前,双手剑指一划,口中念念有词,权杖顶上血红木雕闪耀赤、金、黑三色,不停轮转,骷颅口中似传秘靡之音,闻之神迷,观之神荡。 蓑笠翁心神如遭雷击,脚步再退。 就在此时,白阳天一声轻喝,权杖六条飘带扬起,随之缠绕一卷,在木雕顶上形成了一个他人无法明白的奇怪字符,露出了其中骷颅的本来面目。 白阳天伸手握住权杖,奋力一击,与同样准备充足、饱提全身功力的蓑笠翁雄雄对决。幸而此地已远离车站,否则就此一击,早已废了。 臧文公、司马进、石佑伦、清平子等人齐齐运功护住身后人群与建筑震退之时,只见白阳天权杖后背,稳稳立于烟尘之中,又是两条身影,一持枪,一使剑,瞬间杀入烟尘,只闻喝斥交手之声不断,片刻间,蓑笠翁已被剑、枪齐力逼退,到了渐散的烟尘外围。 天棺,识斗魁。 地棺,山图公子。 “小处静,怎么办?怎么办?爷爷好像不是对手。”蓑萝抓住王处静的手,不由大急起来。 清平子看了面无血色的蓑萝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你爷爷不是对手,不用专门提醒。 别说现身的识斗魁与陌生剑者,就只白阳天一人,修为看起来也在曹国巨擘蓑笠翁之上。弹墓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就算没有剑圣,同样也是一方霸主之姿,不可轻渎。 识斗魁、山图公子持兵退到白阳天身侧,气血有些紊乱的蓑笠翁不仅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倒心跳陡然加速,感觉到了莫大危机。 第473章 葬王 蓑笠翁提功小心翼翼防备时,天外一道庞然剑气,破空而至,瞬息直指蓑笠翁面门。 “喝!”蓑笠翁功力再提,劲力荡荡,双掌奋力前推,挡住天外一剑。 剑气旋势不息,寸寸逼退蓑笠翁,就在他滑退两丈余时,相持似乎已到极限,剑气、掌力轰然爆开。 一声闷哼,蓑笠翁双手颤抖,又滑退数丈方稳住身形,急提功力运转,化解入体剑气。 “剑圣!” 惊疑人群中,也不知谁冒出两字,抵挡下冲击余劲的众多高手抬头仰望,寻找着那位传说中的剑圣身影。茫茫夜色,哪里有半点人影与动静出现。 “恭迎葬王,威临天下,震古烁今,福泽万民。恭迎葬王,威临天下,震古烁今,福泽万民。豆浆稀饭,豆浆稀饭……” 又是弹墓信众疯狂的呼喊声飘荡天地,久久不散,随之跪下,往夜空不知方向拜去,似乎他们的葬王,就在此处。 好不容易压下翻涌内息,蓑笠翁的脸色越加难看。只一剑,就有如此浩瀚之威,弹墓葬王,修为真高到这般层次,让人遥不可及? “蓑太尉,今夜只是警告,再敢对韩卿小姐不敬,弹墓挥师,曹国灭矣。”白阳天权杖举天,信众终于安静下来,霎时四周鸦雀无声,可见威严。 白阳天此言一出,不仅蓑笠翁惊掉下巴,满心疑问,就连解门、节门、丰门等众多势力的人物也心一颤,不知弹墓到底是什么意思。 霸气宣言,看起来是警告曹国,其实又何尝没有警告天泰王朝门派、世家的意思在里面? “弹墓要护送韩卿小姐回酒店休息,不知何人还有意见?”现场没有任何人敢与望来的白阳天对视,“很好,诸位江湖同仁,有缘再会,告辞。” “万能的油条啊,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 “豆浆稀饭,豆浆稀饭……” 在众多弹墓信众的呼声中,韩卿等人在白阳天他们的护送下离开,连作为地主的丰门也不敢出声或插手。 今夜,弹墓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臧门主,现在你还认为韩小姐不过区区一个艺人而已吗?要不上前找弹墓说道说道,理论理论?”石少川又开启了洗刷臧文公的模式。 臧文公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今夜好像是有些丢人,再回应,不过自取其辱,除非你敢去寻弹墓决斗,敢吗?不敢!何况,也不能节外生枝,要是坏了陈涉世家的好事,不等弹墓出手,陈家就可以让你消失。 没有过问一边谈论着今夜劫后余生,一边往四处散去的人群,蓑萝急忙跑过去扶住蓑笠翁,道:“爷爷,你没事吧?” 蓑笠翁的手仍有些颤抖,今夜连对弹墓几大高手,加上心里巨大的压力,这时似乎还有些恍惚,摇头道:“放心,这把老骨头还散不了架。你跑出来干什么?要躲就躲远些,要是被你爹抓到,可别说爷爷不闻不问,不疼爱你。” “哼!”蓑萝似乎对好心当做驴肝肺有些不满,冷哼一声,但仍扶着蓑笠翁,没有离开。 “见过蓑爷爷。”王处静也走了过去,对有些可怜的蓑笠翁一拜。 清平子微微含笑,站在远处看着,没有过去,不熟。 “处静,今夜让你看笑话了。身在庙堂,身不由己啊,还是羡慕你们王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蓑笠翁叹息了两声,“对了,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吗?这次天泰王朝一行,若有闲暇,或许会前去拜访一下前辈。” 闻言,王处静的面色有些微变化,摇头道:“多谢蓑爷爷挂怀,老祖宗的身体,没有变坏,也没有变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 “万能的油条啊,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 “豆浆稀饭,豆浆稀饭……” 乐安郡僻静群山之中,巨大别庄现出本来面目,今夜千人齐聚,灯火通明,照耀天地,给常年黑暗的野山,染上了一抹明色。 随着白阳天唱响,墓众应和,一位头戴黑色面具、身穿法袍之人当先踏入数万平的长方形殿堂,两边肃立众人皆单膝跪拜迎接:“属下恭迎葬王。” “墓众请起。” 身穿法袍的面具之人没有出声,只负手前行,请众人起身的乃是手持权杖、紧随其后的白阳天。 “谢葬王。” 暗黑法袍上,满布骷髅与金色火焰的图案,似是烈火焚烧厉鬼,又似血衣浴火重生,满头青丝微微飘扬,在众人恭立不敢直视中,带着一阵香风,走到高台王座前,法袍一扬,旋身稳坐。 “拜!” 白阳天站立在王座下的高台上,手中权杖高高举起。 “属下拜见葬王。葬王威临天下,震古烁今,福泽万民,豆浆稀饭。” “墓众请起。”葬王右手伸出微扬,白阳天出言。 墓众谢恩起身,恭敬肃穆。 高台之下,两边依次站立弹墓高层。 滚动墓主,风无常。 天棺,识斗魁。 地棺,山图公子。 人棺,鸾凰。 鬼棺,归人。 脚本墓主缺席,人棺鸾凰是唯一的女子。 再往下的殿堂里,则是地位高低不同的中坚墓众,地位由高至低,依次往殿门处排去。普通墓众,则在别庄外面,没有资格到殿内参拜。 “众位墓众,葬王得窥天道,得授神印,已接神旨,稍后将开启‘弹谈大会’,尊众天引领,制定弹墓接下来的行事准则与方针,之后公之于众。凡我弹墓墓众,皆依神祗及葬王圣意行事,若有违者,法不容情,以谋逆罪论处。有事请奏葬王,无事赏善罚恶,众天赐福,葬王引领,豆浆稀饭。” “众天赐福,葬王引领,豆浆稀饭。”众墓众随声应和,庄外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启禀葬王,属下有本奏。”墓众声毕,左边第二排站着的一人当先出来,对王座上的葬王恭敬拜道。 “讲!”葬王右手微微抬起一请,惜字如金。 “启奏葬王,属下理管财务两年,墓资积蓄日增,供养弹墓绰绰有余,属下僭越,建言削减请弹墓出手之贫困人家捐资,请葬王代众天恩准,赐福大众,豆浆稀饭。” 第474章 赏善罚恶 葬王看着恭敬上奏之人。 前面两排所立者,乃是除台上高层外,地位最高的一等使者,分管弹墓内外及州郡诸事,算是位高权重,乃中坚中的中坚,已有人拥有晋位四棺的实力与功勋,只不过没有位子而已。 “退!”葬王又出口,仅一字。 “是,多谢葬王。”那人恭敬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静等裁决。 “请葬王及众神仆裁决。”手持权杖的白阳天向前一步,开口道。 “议!”葬王又是一字。 “觉宗附议。”白阳天紧跟着开口。 “滚动附议。” “天棺附议。” “地棺附议。” “人棺附议。” “鬼棺附议。” “葬王与参会众神仆意见一致,此奏恩准,将在接下来的弹谈大会上确定具体准则,上达天听,赐福黎民。” “豆浆稀饭,赐福黎民。” “有事请奏,下一位。” 随之,不少墓众皆提出了不少建言,议者有之,被拒有之,不一而足。 约一个小时左右,扫视着多时已没有人出来进言的殿堂,白阳天扭头看了葬王一眼,见他微一点头,道:“奏事毕,赏善罚恶。” “赏善罚恶”四字再出,殿堂站着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一正。根据以往经验,若没有恶者,则只称“赏善”,一旦出现“罚恶”二字,则表示弹墓有人为恶,必铲除之。 白阳天话语出口,右手轻放,权杖稳稳当当立在身侧,随之从宽大法袍里取出一叠纸,拿起最上面一张,抬眼往下一扫,唤道:“律平川。” 右侧第三排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白色西服男子出列,恭敬拜道:“律平川在,请葬王代天训示,豆浆稀饭。” “律平川,二等使者,天泰王朝290年十月止,计十月整。以律者身份代理申诉案件98起,全胜,为民雪冤98件,其中大冤17件,服务黎民咨询不计其数,代天赐福黎民,年度评为功勋第一。葬王得授神旨,赏善。”话语落,白阳天权杖一旋,殿堂之顶缓缓降下一柄剑来。 识斗魁纵身一起,伸手接过,又从身上拿出一块一等使者的牌子及300万支票,走向殿堂恭立的律平川,道:“天棺赐福!律平川擢升一等使者,赐银300万元,神兵一柄,以资鼓励,豆浆稀饭。” “律平川谢赏。众天赐福,葬王引领,豆浆稀饭。”律平川恭敬的一一接过。 手持神兵的律平川谢恩回归后,自动站到第二排属于一等使者的位置。 众人皆向律平川投去或赞许或羡慕的目光,白阳天将殿堂里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里,缓缓将介绍律平川那张纸放到最下面,又看起第二张,唤道:“麻三化。” 站在第五排的一位男子身子一僵,脸色微变,他也是二等使者,身子有些颤抖的走出来,拜道:“麻……麻三化在,请葬王代天训示,豆浆稀饭。” “麻三化,二等使者,天泰王朝290年十月止,计十月整。身为荆州主事者之一,不思执行众天神旨,公然违背葬王圣意,私自敲诈及污贪请托黎民款项共计120余万;逼粘尾巴女子三人,共计八次;与荆州赃吏污官狼狈为奸,作恶共计2起。数典忘祖,严重违背弹墓造福黎民意旨,年度评为恶行第一。葬王得授神旨,罚恶。” “葬王饶命,葬王饶命。”麻三化颤颤巍巍跪伏于地,磕头见血。 其实,自刚才白阳天提到罚恶时,他已被吓得三魂失其二,再听到唤他名字出列,更知大祸临头,但人总抱有几分侥幸心理,如今成真,悔之晚矣。 他自以为行事严密,人不敢举,却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皆被查的清清楚楚,他自己本身也未曾记全,已不敢狡辩,只知求饶。 “鬼棺论定!”台上的归人冷冷看着麻三化,“赐死,一箭穿心,立即执行。来人,拖出去!” “是!”殿内等待的执法者恭敬应声,四人走向跪在殿里的麻三化。 “我……我……”跪地的麻三化陡然轻身一退,瞬间自人群里拿了两个人质在手,伸手捏住脖子,“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们。”随之望向高台,露出祈求的神情,“葬王,麻三化自知死罪,但求葬王开恩,从此退隐山林,终生不出,不再出恶言,不敢有恶行,请葬王开恩。” 能站在殿堂里的使者,其实不少皆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全凭善心、善举成为弹墓中坚力量,现在麻三化趁众人反应过来前拿住的两人也是。瞬息之机,他不敢冒险偷袭有修为者,会大大降低成功率。 葬王冰冷双目望着殿内瑟瑟发抖的麻三化,没有说话,右手微抬,剑指轻动,一道极细剑气以微不可查的速度,迅疾穿过被拿住两人间的缝隙,待临身麻三化一刻,猛然爆发开来。 “啊!”一声惨叫,瞬息之间,麻三化被葬王一道剑气废去修为,双手无力垂下,再也拿不住人。 律平川长剑出鞘,迅疾一剑,已横在失去功力的麻三化脖子上。之前被拿住的二人,急忙躲在律平川身后,刚才真是黄泉路上走了一遭。 执法者拿住麻三化后,律平川收剑退回自己的位置。 归人抬步走下殿陛,慢慢靠近血色早失的麻三化,道:“麻三化,你忘了十多年前,你的父母亲人是如何被人无端折磨致死的了吗?现在的你,变成了当年你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的恶贼,九泉之下,你以什么面目去见你那冤死的双亲与家人?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还敢求情葬王开恩,真是天大的笑话。鬼棺论定!麻三化数典忘祖,暴力抗罚,危及墓众,罪加一等,赐死,烈火焚身,立即执行。没收全部家资,麻家之人,弹墓永不为其雪冤。” 麻三化被拉了出去,当着殿外墓众之面宣布恶行,当众烧死,伴随着惨叫声的,乃是众墓众的欢呼:“葬王英明,威临天下,震古烁今,福泽万民。豆浆稀饭……” 律平川、麻三化只是开始,赏善罚恶结束,已是夜里一点过。 看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墓众,白阳天持杖道:“众使者接令,一等使者、二等使者殿内稍待,等候弹谈大会决议宣布,其余使者,领同殿外墓众散去吧。” “属下等告退,众天赐福,葬王引领,豆浆稀饭。” 第475章 弹谈大会 葬王与一众高层从殿堂离开后,三等及以下的使者才向一等、二等使者告辞,随之到殿外,带着各自所属的墓众全部退走,别庄周围转眼黑了下来,只有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高层离去,众使者似乎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站了几个小时,也有些乏,三五成群的随意坐着说话,又彼此恭喜着今日所得恩赏。 能成为一等、二等使者之人,无论是否修为在身,多少是有不少本事之人,没有本事,无法积攒功勋,也到不了这个位置。所以,几乎所有人皆得了赏赐,不过多寡而已。 “脚本,你的剑法和意境,真是越来越似葬王,若非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怕也识破不了你的伪装。”识斗魁看着拿下面具之人,其实并不是葬王,而是“缺席”的脚本墓主,“就是那一身胭脂味太重,下次能不能换一个淡雅些的?时常往我鼻孔里飘,有些想打喷嚏。” “过奖,若是淡雅些,墓众闻不到,岂非惹人怀疑?”脚本随意坐在殿后会议室里会议桌旁的椅子上。大家在前面折腾了几个小时,多少也有些觉得烦闷,现在皆是高层,都很随意。 “天棺,那不是胭脂,而是香袋。拜托,你连这个也分不清,准备一辈子和你的孤枪为伴吧。”鸾凰作为唯一有发言权的女子,这话一出,众人皆笑了起来,“若非有脚本大哥在,十六年了,我们再也瞒不下去。” “好了,时间不早,闲话休提,我们尽快将该议之事议完,宣布完后,大家好散了休息。”白阳天放下权杖,到会议桌的主位坐下,“地棺,关于葬王的下落,今年有什么进展吗?” “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好似葬王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根本查不到半点失踪前的信息。”山图公子摇了摇头,有些气恼似的仰躺在椅子上。 “已经十六年,若有消息,早该查到线索,不过按例一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白阳天安慰了两句,“依照葬王当年与我们的约定,若她不在,或有意外,以脚本为葬王。十六年,太长了,我建议按约定,今日正式确定,由脚本接任葬王,领导弹墓。” “我反对!”脚本略微正了正身子,“觉宗,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除非完全确定葬王的死讯,否则葬王永远是葬王,若是让我暂时代理,可以考虑,正式接位,我不同意。” “脚本,已经十六年,我们当年期盼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刚才天棺也说了,你的剑意,越来越像当年的葬王,墓众看你出剑,始终认为你就是他们的葬王,由你接任葬王之位,安定人心,对弹墓有百利而无一害。常年由你假扮葬王,万一哪次不小心露馅,你将被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甚至被墓众怀疑是害了葬王的凶手,不可不深思。” “话虽如此,我仍反对直接接位,可以接受暂代。我觉得葬王失踪之事,可以稍微透露给可靠的使者,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既然我们意见不一致,那众人一起表决吧,同意我暂代葬王之位的举手。” 脚本说完,举起手来,过了片刻,只有滚动风无常随之举手,觉宗与其他四棺皆不赞同。 “你们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没有资格暂代,还是觉得应该接任葬王之位,都说说看。”脚本含笑看着四棺。 “觉宗说的很有道理,已经十六年了,我们等得够久,就算葬王再回来,也不能说我们做的不对,我赞成直接接任葬王。”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哪,我有滚动兄弟一票,决议不通过,再问一次,众位是否同意我暂代葬王之位?” “脚本,你……你真是……算了,暂代就暂代吧,总比假扮强。好,我同意由脚本暂代葬王之位,众位的意思呢?”白阳天举起手来,看着众人。 众人彼此互望了几眼,又看了看含笑举着手的脚本与风无常、白阳天,皆举手赞同。 “好,既然意见一致,稍候我们对弹墓墓众宣布,葬王有事出远门,时间不定,由脚本暂代葬王之位,统领墓众。免得那些使者会后老是跑去问脚本,怎么每次都不来参加会议,是打算退出弹墓吗?” “我每年省吃俭用剩下的俸禄,就花在接待这些使者上了,也觉得挺冤枉。”脚本接言,众人又笑了起来。 “好,此事暂时告一段落。”白阳天双手按在会议桌上,“下一件。艺人韩卿,自少出道,不到十年,出资在天泰王朝各州郡造桥铺路、接济孤寡、建校立医、扶助贫困,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两年又往其他王朝、小国扩展善举,造福天下,其人其行可称大善,连弹墓也没有人比得上。我提议,弹墓对韩卿小姐提供终身免费守护,凡其所至州郡,弹墓墓众皆需护其周全,大家表决吧。” 全票通过,没有疑问。 “脚本,关于疑似陈涉世家在魏郡所建实验室之事,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问话的是风无常。 “据我所知,魏郡实验室,几可确定乃陈涉世家所为,只是目前京机阁与魏郡那边,皆没有查到可以直接指证的证据,此事暂时不能下决断。” “魏郡实验室……”识斗魁也正了正歪斜的身子,“我在魏郡那边查了不久,曾遇到京机阁的震山河他们捣破了实验之地。从他们查出来的情况来看,用于实验的皆是孩子,死者年龄大约在6岁到23岁之间。不过,震山河他们实力不行,刚开始重视程度也不够,没有拿到实验室的人物,证据也被带走或销毁。后来我去过天沐山,只有人员撤走后留下的几处房屋,现在也是悬案一桩。若想有结果,怕要从其他地方及州郡着手,我会吩咐各地墓众多加注意。” 嘭的一声,风无常拍案而起:“真是岂有此理,以无辜孩童做实验,天理不容!鉴于自古以来的实际情况,大奸大恶者,皆出自世家大派,我提议,废止之前约定的不涉及大家、大派与官家之事,全面放开罚恶范围,不再设限。” “觉宗之前突然对曹国太尉出手,威慑天泰王朝门派,是在为此议做铺垫?”看了愤怒的风无常一眼,脚本将目光投向白阳天。 第476章 搏 “我之前和滚动聊过这个问题,是有一点这个意思。”白阳天点了点头,“脚本觉得此议不妥?” “倒是没有。”脚本摇了摇头,“我十年前就提过此议,当时因葬王下落不明,加上更早前葬王的否决,你们也忧心涉入大家、大派之事,弹墓实力不足,一个不好,会引来天下的围剿,因此否定。” “弹墓的主体方针,是葬王和我们当年所定,如今葬王失踪多年,时代也在改变,我们的认识也在提升,弹墓以前坚持的方针,确实已不大适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想想那些可怜的黎民,看看外面的世界,让普通黎民感受到绝望的,正是这些以前没纳入必杀范围之辈,真正欺辱黎民的大恶者,也是这些人,以前我们杀的那些,算得了什么。我同意滚动的提议,取消弹墓干涉世间恶事的限制,世家、门派、权贵、王朝等,一并纳入其中。”白阳天道。 “既然滚动和觉宗都觉得现在已是时候,我自然没有意见,赞同。只是有一点,我希望大家不要操之过急,也要叮嘱墓众,世家、大派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慎,弹墓真可能引来覆灭之危。另外,对没有恶事恶行的门派、世家,弹墓也可以考虑结盟,增强实力。” “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 众人又通过了此议,也接受了脚本的建议。 又议定了一些事情,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脚本微微一笑,从身上拿出八块银色牌子,放到会议桌上,剑意一动,其中六块各自飞到白阳天六人面前的桌上,自己面前剩下两块。 “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化之钥吗?”鸾凰拿起牌子在手里掂了掂,“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脚本,我们弹墓只得了八块吗?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 “能给弹墓造化之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脚本敲了敲桌子,微微一笑,“以我们弹墓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块不给,也在情理之中。现在不过略微屈居天泰王朝三大世家之下,至少比那些执政门派多了不少,算是很看重弹墓目前的实力。” “要是我年轻些,也想去阴川瞧瞧,可惜呀,这人生的太着急,错过了,没办法。”识斗魁拿着造化之钥在桌子上敲了敲,随之放下。 “在座同仁,没有人的年龄去得了。”山图公子接上话,“天棺的意思,我们要派人去?一来分配起来很麻烦,二来嘛,阴川之行九死一生,实在是难于抉择。” “家师所传枪法,乃是当年自阴川所得融会贯通而来,鬼枪之名由此传开,在江湖上也算有一席之地,被称之为枪中之皇,因其诡异莫测,也称枪中之鬼。家师倒是更喜欢后面的名号,所以号为鬼枪。之前我们师兄弟都在怀疑,家师是不是因为枪法多年难有突破,因而找到门路,偷偷跑到阴川去了,以致失踪。所以,若是年轻些,我真要拿一块造化之钥去阴川看看,是否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 “地棺所言,踏入阴川,生死难料;天棺又道,阴川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果然难于抉择。”归人摇了摇头,“之前我们同意了削减黎民请托出手的要价,让那些黎民更容易承受,减少压力。上一场拍卖时,造化之钥的成交价逼近两千亿,下次肯定越过,几块就是上万亿,要是有这钱,弹墓以后若行善,则方便许多。” “鬼棺的意思……八块造化之钥拿去拍卖?积累资金,弹墓不派人去阴川?”鸾凰双目一亮,似乎有些意动,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似乎有些不妥。弹墓得到造化之钥之事,迟早会在墓众中传开,正如天棺所言,阴川太过诱人,若不去一人,那些年轻人吵上门来,反正我是招架不住。听听天棺怎么说,要是年轻几岁,肯定要去,有他这种想法之人,肯定不在少数,这事处理不好,若再被有心人利用,不排除出问题的可能。我倒是有个提议,既派人去,也不全去。咱们拿四块出来,自愿报名,武决而夺,前四名得造化之钥,至于得者或去或留或卖,由他们自行决定。当然,若卖,则要上交弹墓来卖,但可得部分资金为其奖励。另外四块,拿去拍卖。从拍卖场的情况来看,不知道陈涉世家出于什么原因,疯了一样抢夺,咱们放四块出去,让陈家得些利,少作恶吧。” “我同意脚本的建议,半去半卖,去者自愿报名。但阴川九死一生之事,要给参与武决之墓众说清楚,自己考虑好,很可能是四去零回的结局,自己是不是有舍命一搏的决心。” …… 天刚微亮,一辆出租车停在山脚下的路口,从车上下来四位穿着有些土里土气之人,抬头往有些雾蒙蒙的山上望去。树木花草染着霜气,不时从树上滴下晨露,上山之路亦是湿漉漉的,阶梯有些湿滑。 “韩姑娘,一大早将贫道拉出来,就是为了到这荒郊野外吹晨风?贫道昨儿没喝酒,更不会醉,不用醒酒,多谢好意。”其中一人搓了搓手,含笑看着旁边的一位男子。 “道长,没有你的神通,我们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此一游?”虽是男子,出口却是女声,“走吧,我们上山,今儿道长绝对不会失望。” 女子语毕,众人从上山阶梯往山上爬去,其中一位男子扶着她在前,其余两位男子在后,东张西望,小声说着话。 过了半山腰,雾气终于临身,视线受到很大影响,已看不了多远。四人停下脚步,瞬息一变,哪里是四位男子,分明是清平子、韩卿、闾丘无封与沈伊衣四人。 韩卿的穿着还算正常,很普通的羽绒服,修身牛仔裤,脚下是运动鞋。 清平子与闾丘无封,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服,外套风衣,戴着墨镜,脚上是黑色皮鞋,一看就是标准的反派头目,无恶不作的黑心打手装扮。 沈伊衣穿着牛仔裤和牛仔上衣,里面一件黑色的紧身衣,脚上穿着长筒靴子,一副墨镜在紧身衣的领口上随意挂着,伸手接过闾丘无封手里突然出现的包,打量了一番附近,道:“你们上去,我就在这里吧。” 第477章 天寒山冻 清平子三人继续沿着阶梯往山顶上走去,沈伊衣选了附近一棵树叶相对茂密的大树,旋身两脚,树上的霜水转眼往地上洒来。 如此几番后,沈伊衣才提着包,纵身上去,身子猫在树杈处,将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东西,转眼组装完成,是一把步枪。 装上枪榴弹发射器后,将枪挂在树枝上,沈伊衣又检查了两眼包里的东西,拿出一张毯子出来,垫在树杈处,随之坐下,拿着一颗枪榴弹玩耍。 “感应到有人了吗?”快到山顶的时候,走在中间的韩卿脚步一停,小声问道。 闻言,走在最前面的闾丘无封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最后面的清平子。 “大约有二十人,在山顶的北侧和西侧。”清平子收起道法,点了点头,“武器那玩意儿冷冰冰的,感觉不出来。其中一人隐隐散发功力,至少有一位修仙者。” “如此重要的事情,没有修仙者才奇怪。”闾丘无封点了点头,随后从兜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物件,随手扔在草丛里,物件瞬息沿着草丛往山顶飞去。 “那是什么玩意儿?”清平子不懂就问。 “摄补遗。”闾丘无封拿出特制仪器,开启系统,立体画面随之呈现在三人眼前,“简单来说,就是探测仪器,只要它经过的地方,200米可调节立体范围内,感应全景成像回传,一般战争时用于对敌方阵地的侦察。这种晨雾天气,最是好用,不用担心被发现。这种是最简单的,要是军用,功能将更加强大,不仅可以将一定范围内的人事物全景成像,还可以探测建筑、物体内部结构,分析突破点,甚至对方电子指挥系统的信息也可以窃取回传,并可以一定程度上分析进攻路线及方式等,是特种作战的利器。这是那位赵大学士发明的东西,现在只有天泰王朝能够制造。” 又是那位传说中天泰王朝的大叛逆?看起来真是一位天才猛人。 “你在哪里搞到的?”清平子搓了搓手,“这玩意儿……咳咳,可以拍片子吧?” 呃…… 闾丘无封看了翻白眼的韩卿一眼,只回答了前面一个问题:“长老啊,我是景门弟子。” 哦……你这样说,贫道明白了,虎翼将军嘛。 是不是我也去要两个来玩玩?万一可以拍片子呢?贫道……咳咳,没事就去洛郡城外白云峰的白云山庄转转,不然海天紫府也行,有合适的小巷子和酒店,也可以考虑。 清平子开启魂游天外模式的时候,闾丘无封删除了无用的图像视频,最后留下北侧和西侧那两处地方。 “道长,一共有三位修仙者,五位修真者,其余十二人为普通人。” 看着立体成像和情况分析的清平子点了点头,你别说,这玩意儿真好用,要是能带回神州,肯定是战争利器。咳,怕是要再学学如何发电。 “他脚边放着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目标吗?”清平子伸手指向一位修仙者脚边放着的银色金属箱子。 闾丘无封将那一处放大为一比一,看着底面0.25平米、高0.6米的箱子,点头道:“应该就是我们要的东西。”话一完,摄补遗从草丛里窜了回来,被他收入兜里。 没有特别的情况,三人又往山上走去,片刻后来到山顶的一个亭子里。看这天色,上午应该没有太阳,雾气越见浓厚,站在面前不远处也有些看不清脸。 韩卿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片刻后接通,道:“我们到了。”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韩卿收起手机,对清平子二人点了点头。 闾丘无封拿出一块布,对折两次,放在亭子中间石桌旁的石凳上,韩卿一个人坐下。 “小无封,你说待会会动手吗?”清平子随意靠在有些湿漉漉的亭柱上,望着西北方向。 “动不动手,取决于对方,不过以防万一而已。”闾丘无封也望着亭子的西北方,“道长,待会若有不对,你带着小卿先离开,伊衣会接应你们。” “贫道需要她接应?笑话嘛,你们如此看不起本长老?”清平子伸手使劲一拍闾丘无封的肩头,哈哈大笑。 没有防备的闾丘无封被清平子拍得身子一歪,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石桌上。 “长老,你老有你老的本领,伊衣也有伊衣的本事,说不定今儿你就能见识到。”闾丘无封拍了拍撑了石桌的手,“他们来了。” 清平子点了点头,和闾丘无封老老实实站到韩卿身后,装做黑心打手,他已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韩小姐,天寒地冻,真是委屈了你。” 过了不久,十二人往亭子处走来,一共两位修仙者,三位修真者,八个普通人,走在最前面招呼韩卿的,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普通人。两位修仙者跟着他进入亭子,其余之人散在亭子外面,没有进来。 “房先生客气。有劳房先生千里迢迢而来,还要在这苦寒之地招待先生,连热茶也没有一口,是韩卿对不起先生。”韩卿含笑站起身,与来人握手后,请他坐下。 对方似乎也有准备,没有提箱子进来的那位修仙者将手里的软垫放到韩卿对面的石凳上,房先生方坐了上去。 “韩小姐,既然我们双方选在这种地方见面,客气话也不多说,这是东西,你们自己看吧。”房先生说着,提着箱子的修仙者将之放到石桌上打开,推到韩卿面前。 韩卿左手一扬,站在她左后方的闾丘无封上前,将仪器拿出来操作一番后,接入箱子里面的机器,机器随之传来声音:“请输入正确的密码,你有两次机会,两次密码输入错误后,‘社稷图’将锁定自爆。警告,密码两次输入错误后,社稷图将自爆,其威力相当于三相弹热核武器,请谨慎进行输入密码的操作,祝你好运。” 清平子吓得一抖时,韩卿平静问道:“房先生,据我所知,应该有三次输入密码的机会,怎么只有两次了?你们这样可不对,之前为何没有直说?” 第478章 交易 “呵呵,请韩小姐见谅。我们拿到时,确实有三次输入密码的机会,但老板总想试一试不是。我们请了计算机专家破解过一次,刚开始破解就失败了,没想到也算一次,这是我们的疏忽,还请韩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房先生,你们破不破解,又破解了几次,与我无关。”韩卿摆了摆手,“我们之前说好的交易前提是,社稷图完好无损,现在密码输入只剩下两次,这样还算完好无损吗?” “韩小姐说笑了。”在修仙者伸手将箱子嘭一声盖上时,房先生接道,“正如韩小姐所说,我们交易的前提是,社稷图完好无损,可没有涉及到密码输入的问题。而且,我们老板后来也咨询过不少专家,赵正书留下的社稷图,全世界仅此一台,它的价值,可不止1000亿。所以,离开时老板有交代,我们要1500亿。” “1500亿?”韩卿微微一笑,“房先生,你们老板倒是会坐地起价。你知道1500亿是什么概念吗?那是有完整密码的社稷图价格,你们拿个没有密码的要1500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而且,1000亿的价格,我早已经报了上去,你们平白无故加价,要是传了回去,好像我韩卿要吃500亿似的,说出去有些不好听。现在你们又浪费了一次密码输入的机会,我韩卿讲江湖道义,也不过多为难房先生,800亿,同意就成交,若是不同意,不好意思,韩卿无法给上头交代,只好离开。” “韩小姐,你这样说,我们可没法混了。你要给上头交代,我们就不用交代?而且,你说的话有问题,若是有密码的社稷图,至少5000亿起,1000亿就想拿走,你当打发叫花子吗?” “呵,房先生,允许你们没有诚意来谈生意,小女子就不能开个玩笑?800亿,多一分也不行。”韩卿非常强势的站起身,“房先生不妨向你的老板汇报一下,若是同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是不愿意,正如房先生刚才所言,天寒地冻,我一介弱女子,可吹不了冷风霜气。” 清平子转身上前,与伸手欲阻拦韩卿离开的手下对峙。 “韩小姐请稍待,容我先请示一下。”房先生看了清平子与闾丘无封一眼,转身出了亭子,拿着电话走远。 韩卿又回身坐下,看着修仙者将装着社稷图的箱子锁上,轻轻一笑,这是做个不打算交易的样子给我们看吗?还玩攻心这一套,呵。 不到两分钟,房先生拿着手机走了回来,站在亭子里道:“韩小姐,鉴于我们用掉了一次密码输入的机会,老板说可以做些让步,但不能低于之前约定的价格,仍是1000亿,若韩小姐同意,我们即刻交易。” “不用了。”韩卿摇了摇头,站起身,抬步往亭子外走去。 房先生身边空手的修仙者移步一拦,又与清平子对峙。 “韩小姐,你不请示一下上头,万一愿意呢?” 韩卿转身看着房先生,道:“房先生,看起来我的决定权比先生略大,如此小事,何须请示?800亿,不二价,待先生的老板考虑清楚后,房先生再联系我吧。告辞,请。”见亭子外的人也围了过来,韩卿含笑道,“怎么?房先生是打算强买强卖呢?还是打算抢小女子这人?” “韩小姐说笑。既然韩小姐坚持,来也来了,好,那就800亿,我们不妨做完生意再离开吧。” 韩卿看着修仙者又放在桌子上的银色箱子,对闾丘无封招了招手,闾丘无封自身上拿出800亿支票,走过去交给修仙者,又打开箱子检查了一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将箱子盖上锁好后,提了起来。 “呵呵,景门。”清平子三人刚走了两步,还没走出亭子,后面传来房先生的轻笑。 提着箱子的闾丘无封站定,转身,道:“房先生,景门如何?” “没有什么。”房先生退到了修仙者身后,“韩小姐以为有景门之人跟着,就可保社稷图无虞吗?” “看起来想动手的样子?不好意思,贫道最是喜欢打架,尤其喜欢揍人,你拿脸来试试?”清平子取下墨镜,往房先生那边走去,风衣卷起山雾涌动。 “清平子,天泰王朝今年的风云人物之一,久仰大名。” 刚才提着箱子的修仙者横步挡住清平子,右掌随意拍来,却让清平子感觉到了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沉重之力,瞬间蹬蹬后退两步。 “终究还是年轻人,不过如此。”试探毕,修仙者再不留手,掌力猛然爆发,清平子转眼倒飞出去,一半亭子转眼粉碎飘入晨雾。 “哈哈……好个不过如此。”清平子拍了拍手,负手看着修仙者往不动如山的韩卿二人抓去,入手空空如也,哪里有人,更没有箱子。 “矩阵?”修仙者终于惊觉,纵身追向清平子,“好手段,连老夫也骗过。” 清平子站定不动,看着面皮寸寸飞散,露出老脸、苍发的来人,道:“幸会,拜拜。” 话音一落,老者一掌自清平子身躯透身而过,看着渐渐消散如轻烟的清平子身影,刚才还是杀气腾腾、怒气勃发的神情,忽而仰天大笑起来:“清平子,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老贼,老道从来不会让人失望。”随着远处清平子声音传来,一道响声破开云雾,红光冲向天际。 半山腰树上的沈伊衣听到声响,抬头见到破雾之光,瞬间将手里的枪榴弹装在发射器上,校准山顶目标位置,发射上去。根据山的高度,这里差不多是攻击山顶的极限射程。 “韩姑娘,我们天不亮动身,给人送来八百亿,然后冒着天大风险得罪一个老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密码也没有的破机器?” 沈伊衣刚收起东西装回包里,还没从树上跳下来,远远听见清平子的声音,随之见三人脚踏太极图飞来,瞬间被挪移到太极图上,往山脚下飞去。 “道长,我告诉你,这箱子里装着的机器,那是金山银山,全世界仅此一台。”沈伊衣伸手拍了拍箱子。 “密码也没有,看得见,摸不着。” “谁告诉你没有密码?我们2000亿买的。” 第479章 罪·人 “我们离开吧。” 清平子等人逃离,露出真面目的老修仙者并没有在意而穷追不舍,甩了甩手里的800亿支票,将之放入兜里。 “是、是,上仙请。”房先生终于在修仙者面前露出了奴才样,这位就是真正的老板。 就在此时,修仙者面色一变,大叫了一声:“快退。”并不理会众人,只将身法推至极致,往半空远处遁走。 修仙者惊声刚起,只见山顶白光一闪,随之成圆形光圈往四周扩散,连浓雾也蒸腾不见。没有爆炸声,没有惨叫声,山顶及上面的一切,包括十九人,瞬息气化消失不见。 嘭的一声,老修仙者自半空坠落山腰林间,又狼狈的滚出数丈,方在一棵树的阻挡下停了下来,惊慌站起身,张嘴血吐。 双臂齐肩消失不见,没有血,除了似弧形的缺口,什么也没有。 老者冷汗冒出,一阵后怕涌上心头,只一线之差,今日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会留下。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年就知道,他曾有幸亲眼见证它的诞生,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这是引爆后不到0.01秒就可以将四周温度推至100万度以上的恐怖杀伤性炸弹,名为凝固天火弹,焚化万物。虽然爆炸范围不是很广,但对修仙者来说,却是比激光更恐怖的武器,是与神经免疫炸弹同等次的存在。 据他所知,天泰王朝只存不足五颗,现在又没有制造能力,绝对是战略武器般的存在,一个小小的艺人,普通的景门弟子,他们哪里来这种东西?就是司臣也拿不到。 “旁皋,没想到会是你。” 就在老者后怕回忆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晨雾中,慢慢现出一道黑衣蒙面身影,负手来到老者身前约五米处站定。 “你……你是谁?” 被唤作旁皋的老者,面对叫出他名字的陌生人,见了惊天气势,脚步连退。刚才他在爆炸中内腑受创,双臂已失,正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时候。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他没有任何印象,只能确定不是司臣。闾丘无封是景门弟子,他最先想到的是司臣,可声音不对。 “旁皋,你不认识我,我却记得你。忤逆之人,叛贼之身,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你……你……”在清平子等人面前非常平静的旁皋,面色终是大变,本想抬手一指来人,可惜已没有,“你和赵正书是什么关系?” “哈哈……”来人大笑起来,“你还记得赵老,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愤怒?”随之慢慢走向旁皋,“今日真是意外的收获,你躲起来苟活十五年,也该到地下去赔罪了。” “我不管你是谁!”旁皋望了一眼天上,雾太浓了,卫星画面肯定不成,“我现在是坤门之人,知道我来齐郡之人不多,但也不少,你敢动我,不仅你死罪难逃,今日来山上之人,谁也逃不掉,乾坤门不会放过你们。你好好放我离开,我可以指天发誓,从此退隐江湖,绝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乾门、坤门,同出一源,同气连枝,江湖上一向合称为乾坤门。 “坤门怎样,乾门又如何?夜榜已现,你觉得如今的武林,乾坤门有多少余力来关注一个小小的逆贼旁皋?你与封神之战比起来,又算什么东西?”旁皋不断后退,来人不断逼近,“我也可以让你死不瞑目,今日根本没有人上山来与你们交易,韩卿他们,现在应该正在酒店的餐厅里,众目睽睽之下吃早点,一切不过是你们的演练,意图反复利用社稷图发财而已。还有,十五年前,你私藏社稷图,乾坤门知道后会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可能,绝不可能。”旁皋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置信,他当然知道阵法、奇术、异能,今日之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局,本来是属于他的局,现在却成为了被算计之人。十五年来,社稷图之事一直没人提及,所以他才准备拿出来搞钱,他这个所谓的幕后老板,刚才就是想财物两得。 “你……你……赵正书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杀了我又能怎样?”旁皋吞了一口唾沫,“我……我身上有800亿支票,我给你,全都给你,我的积蓄也可以全部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800亿?哦……我想起来了,当年你收了500亿和一套掌法,然后就出卖了灵魂,对不对?和今日是如此的相似。”来人摇了摇头,“旁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贼吗?别说800亿,就是八万亿,今日也换不了你的狗命。你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到地下去向赵老请罪,向当年为护赵老而战死的百千英烈请罪,向被王朝迫害的无辜英烈亲族请罪,我真恨不得将你们这些逆贼一个个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说着催人泪下之言,来人却没有丝毫波动,就好似一个无情的木头人一般。 “够了!你既然认识他,要为他报仇,那就该明白,他为何要死,他为何必死,他不该死吗?”旁皋咬牙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修仙者也好,普通人也罢,都只是怕死的人而已,老生常谈。”来人轻嗤一声,“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都无法改变今日的结局。我本来还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掌法,值得你出卖灵魂,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只能带着遗憾送你下去。” “就算没有双手,我也不是泥捏的,想杀我,我怕你也要陪葬。” “是吗?” 二字刚出,旁皋双腿刚运起劲力,准备奋起反抗逃命,来人瞬间闪过,已到了他身后。 “你……你……”旁皋身子猛然一转,望着来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是……你是……” 同样只有两个字,不清不楚,来人背影逐渐远去,消失晨雾不见。正如他方才之言,800亿,根本不放在心上。 雾气里,旁皋脖子爆出剑气,脑袋旋向半空,随后与身子同炸的粉碎,飘散林间,和着晨露,将那一方天地,染成血红。 瞬息之间,一掌、一剑,旁皋却连出招也来不及,自是差距,已入黄泉。 清平子不知道山上发生之事,早带着韩卿他们到了接近山脚的地方,随后降落地面,散去太极图,道法一起,又变回了上山前土里土气的模样,往山脚下走去,连银色箱子与包也隐去。 “韩姑娘,这箱子里的社稷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贫道亲自出手?”清平子终是忍不住。 到了无人的路边,四人静静等着出租车出现。 第480章 上脑 “道长,简单来说,它就是一台‘智能影视制作机’。因其包罗万象,所以当年被命名为‘社稷图’,隐含有江山社稷网罗其中之意。”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影视后期处理的破机器,说得有妖法似的,还金山银山。”清平子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贫道打死也不来,睡觉他不香吗?我说你们是白痴吧,800亿拿来打水漂,钱多可以救济我嘛,我不嫌弃。” “长老,你看看你,误会了不是。”沈伊衣拿起清平子的胳膊晃了晃,不过她现在是一个猥琐男形象,看起来着实有些恶心,“社稷图不是一个影视后期处理的机器,它就是制作影视的。嗯,简单点说,就是你将小说或剧本的电子版喂给它吃,它会将所有的角色罗列出来,形成演员表,然后你根据演员表,用人的图片或视频一一填充进去,进行面部识别,它就可以利用庞大的自有信息库技术及外部搜索链接,以人工智能的方式,将小说或剧本生成为完整的影视,与实景、真人拍摄有99%的相似度,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这是目前人工智能的最高境界,全世界仅此一台,知道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上映的影视,只需要与演员们签约,只需要完整优秀的剧本,不用剧组,无需拍摄,不要演技,一部电影,只需要10分钟就可以完成,一部电视剧,也就半天时间,而且,人家智能化的演技与内外景,绝不是你实景拍摄可以比拟,那相当完美漂亮,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金山银山,是金山银山啊!我的长老!” 激动了,不好意思,沈伊衣激动了,差点将清平子推到公路上去,以谋杀的方式撞车而亡。 那我能放过你? 清平子看了韩卿一眼,将沈伊衣拉到一边,小声道:“小伊衣,也就是说,如果不上映的话……咳咳,就自己弄来研究研究,不用签约演员,也不用给片酬?” “对,就是这个意思。”沈伊衣点了点头。 “小伊衣,你看我对你怎样,好吧?你说要50万,我给你100万;你说想买一辆二三十万的车,我送了你一辆百万级的豪车,外加一栋大别墅,豪气,对不对?我刚才听你说有密码?我和你说,你待会将那机器借我一天,就玩一天,保证还给你们。” “道长,你想干嘛?” “你傻呀!”清平子望了不远处的韩卿与闾丘无封一眼,“当然是弄电影啦,你家长老我亲自上阵做男主角,嘿嘿……哇哈哈……” “哦……”沈伊衣拿手指点着清平子,“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沈伊衣说完,转身想走,被清平子一把抓住:“小伊衣,行个方便嘛,你放心,我绝对不用熟人做女主角。那个……你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开口,长老我决不推辞。” “是吗?”沈伊衣转过身,那神情一看就有问题,“我听说你的徒弟,还有一个小工捕什么的,动不动就十亿?” “行,10亿,没问题,我回酒店就给你。” “那个……我听说你有非常厉害的矩阵?” “完全没问题,你想要什么矩阵,开个单子来,过几天就做好给你。” “那……先谢过长老啦!”沈伊衣哈哈笑着跑开了。 太兴奋了,太幸福了,清平子伸手往兜里摸去,准备呼叫袁茹钰去给他买电脑,要最高配置;买移动硬盘,必须1拍字节起步,先来十个。 衣服、裤子口袋摸了个遍,才想起好像没带手机出来。清平子有些尴尬,好像听说那个什么上脑,会影响智商? 你大爷的! …… “将军,没想到今儿大面积起雾,真是好天气。”一大早,冀中堂和司臣两人来到京师洛郡郊外,冀中堂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脸上带着笑意。 “山上的雾,应该更大吧?” “我们现在过去吗?” “暂时不用,不过做个预备,有备无患。”司臣摇了摇头,“如果陈祖衣还在,或许可能大动干戈,现在他生死不明,陈祖道一个人,过两招应该可能,要说想留下种沐流,几乎不可能,他还不会如此托大。留不下种沐流,进行一场死伤难计的鏖战,对现在失去了陈祖衣的陈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明日又是造化之钥拍卖之期,陈家要留存实力,争夺和力保造化之钥不失,呵,阴川害人啊!真说起来,我们要感谢陈涉世家,丰门……算是这段时间的意外之喜。之前并未考虑过丰门,没想到陈家会千里迢迢送来厚礼,司臣却之不恭,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中堂,离门和已经开始合作的休门有很大把握,观门,还需要好好争取,我们目前的影响力,还远远无法左右观门。如果道长那边能顺利拿下王家,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那将没有任何悬念。” “将军,三王世家肯定要派人去阴川,如果我们……” “不可!”司臣打断,伸手拍了拍冀中堂,“中堂,不要急,保持平常心。阴川九死一生,没有必要去冒险。我虽然很想在接下来的门派大比中推景门成为执政六门,但必须是在无损实力的情况下进入,若要冒险,我宁愿不要这次机会,大不了再等30年。我们还年轻,以我们的修为,可以等好几个30年,将来天泰王朝的天下,肯定属于我们,什么事办不成,何必心急?而且,执政六门,不过我的一点执念,其实是不是执政六门之一,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自身实力,就像现在,天泰王朝哪个门派敢当面对我们不敬?执政六门,锦上添花罢了,不必将之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对了,好像百灵鸟最近闹的厉害,想跟着上方长老去魏郡。” “南溟在魏郡待着,现在门里没有合意的玩伴,她静不下来。之前她母亲不是给了她一个考验嘛,我也给她一个考验。无论她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说动清平子长老传授她一门绝学,我就同意让她去魏郡。” “将军,以百灵鸟和清平子、宫疏雨他们的关系,怕是没有多大难度,这不是……” “中堂,重要的不是考验。” 第481章 闯 狼居胥山,陈涉世家根本所在。 南面山脚,一棵见霜树下,一道黑紫战甲身影静静坐在那里,背靠树干,大刀立在一旁,早被晨露打湿,不时往下滴着霜水,散发摄人寒光。 此时,那道身影望向山南远方看不清的晨空,数息之间,一道手提脑袋的身影自远方破雾而来,转眼纵往山上,消失不见。 战甲身影没有动,只发出一声轻笑。 踏霜上山的种沐流,满身没有半丝湿气,好似自万里晴空而来,手中所提脑袋仍如昨夜一般新鲜,似乎刚从脖子上摘下来。魏郡至此近3000公里,种沐流的耐力与身法,皆为上乘。 “谁?竟敢私闯狼居胥山?” 入山后不久,直直往上的种沐流迎面撞上两位巡山之人,两人刚看清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种沐流,转眼扑倒,血流如注,已是身亡。 自上次清平子、司臣他们趁乱攻上狼居胥山大杀特杀之后,山上自此加强了防卫,四周全天不间断有人上下巡视,若有不尽心尽力以致失职者,家法处置。 种沐流毫无顾忌,也不怕身份暴露,更没有隐瞒来此的意思,一路上山,见人便杀,遇敌则砍,连杀十数人,终于来到陈家集聚之地,人已多了起来。 “谁?” 晨露中,陈祖道与陈家的高手正在有模有样的指点小辈们修炼,突然感应到浓重的杀气,又听见山中不远处传来打斗与惨叫之声,老脸一冷,忙往出事之处纵去。 之前被偷袭,乃是夜深没有防备之时,大清早来打脸,那真是打脸,比上次杀人更让陈祖道气怒。 “当年万里觅封侯,知向越青州。山河梦醒何处?萧瑟意悠悠。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种沐流!”陈祖道大怒,纵身一掌往声音传来处拍去,果然见一道身影似闲庭散步而来,一路尸体,染红大地。 眼看着陈祖道厉掌临近,强大功劲摧折草树,吹扬起种沐流衣袍,种沐流轻轻一笑,将手里的人头提起来。 陈祖道面色一变,急忙旋身强收功停式,待看清那只是一颗人头,而不是一个人时,种沐流已一掌拍来。 陈祖道手忙脚乱接掌,被种沐流一掌印实,双双碰撞震入大地,瞬间山石飞散,临近的两栋大楼在扩散掌力中倒入尘埃,扬起漫天土尘。 “敌袭,有敌袭!”负责警戒的陈涉世家之人,急忙将事态传出去。这时似乎有些松了口气,防备了那么久,紧张了那么久,一旦敌来,整个人好像都轻松起来。 “种沐流!” 紧跟着冲过来的武平君,刚看到种沐流模糊的身影,转眼已被逼与种沐流大战起来,战圈扩散,吓得那些修为低下之人如丧家之犬一般往山中散去,躲避危险。 “种沐流!住手,都给我住手!种沐流,你个老匹夫,给我住手!”紧跟种沐流从土石飞扬中纵身而出的陈祖道,急忙往大战传来的方向冲去,连声喝阻。 再这样战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安居之地非得全毁掉不可。倒不是有多心疼那些建筑和人,实在是供奉祖宗的宗祠也在,秘籍典藏也在,毁了谁也会心疼。 他现在连种沐流因何杀上山来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一战,谁心里也不痛快。 “哈哈……陈祖道,你个老匹夫这是与老夫说话吗?” 种沐流一掌重似一掌攻向武平君,转眼赶来的白头翁也加入战团,双战种沐流。种沐流一手提着脑袋,一手连接战二人,姿态悠然。 在不远处观望的陈祖道,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侍者急急捧了长剑送到他面前时,好似终于下定决心,一巴掌将侍者连带长剑一起扇飞出去,运功高声道:“都给我住手!” 武平君、白头翁再闻言,齐力一攻种沐流,往远处避退。 种沐流并未追赶武、白二人,也没有停手,而是转身杀向其他地方,又是惨叫连连,鲜血染红大地。 “种沐流,你个老匹夫再不住手,我就杀去袁家,灭了袁家!” 种沐流的右掌刚好盖在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男子的顶上三寸处,当他以为性命得保时,种沐流一掌落下,将他的脑袋拍的粉碎。经此一战,种沐流的风衣上终于沾染了血迹碎肉,已是面目全非。 “陈祖道,你敢动袁家分毫,种沐流当天立誓,不灭你陈家,誓不为人!”种沐流终于停手,可深功推送远去的话语,却让陈涉世家之人心一紧。 这个不要脸的疯子! “种沐流!种沐流!种沐流!”陈祖道差点气死,疾步走向停手的种沐流,伸手一指四周,咬牙切齿,“袁家之人是人,我陈家之人就不是人吗?今日你若不给我陈家一个交代,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将袁家屠灭,鸡犬不留!” 看着怒不可遏的陈祖道,种沐流并不随之起舞,反倒轻松的笑了起来,道:“陈祖道,你先看看他是谁?”说着,将手里的人头扔出去。 刚才一闪而过,加上雾大速疾,陈祖道只看到是人,并未看清是谁,以为是种沐流上山时所杀之人,现在伸手接过,才确定是之前派去魏郡之人。 乱战之后的空隙,陈家终于得了喘息之机,有序组织那些修为低下者远避,只留下有一战之力的高手围在种沐流四周远处,随时准备在陈祖道带领下,围杀种沐流。 种沐流没有过问陈家有序的安排,在这里,只有陈祖道与武平君、白头翁等寥寥数人可以与他一战,那是他死战不走的情况下,要是想离开,一个陈祖道,还拦不住他。 随便自一个突破口杀出去,陈家就要倒下一片,只要陈祖道稍微权衡一下得失,绝不会贸然下令围攻,这是他敢独自杀上狼居胥山的底气。毕竟这里是陈家根本,要是在其他地方,陈家毫无顾忌,或是另外一番光景。 “种沐流,这就是你跳到狼居胥山滥杀无辜的理由?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算个什么东西,你少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借口来搪塞我。今日给不了一个让陈家满意的答案,老夫绝不与你干休!” 都是血啊,满地都是尸体和血啊,陈祖道的心也在滴血,陈家,再也经不住几次这种杀戮。 第482章 名誉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种沐流竖起食指,对陈祖道摆了摆手,“都是人。陈祖道,如此上不得台面之事,我原本以为你被蒙在鼓里,却没想到知之甚详,很好。你们陈家明知老夫就在魏郡,随随便便跑到老夫的地头上杀人,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这是来打我的老脸。好,你们陈家不给我脸,种沐流也不介意打一打你们陈家的脸。还有,或许解门有些话没有带到,今日种沐流有必要当着陈家在场所有人的面强调一下,不仅种沐流要脸,袁家也要脸。陈祖道,你口中的小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小友,也是袁家吉原学校的希望,永远的魏郡第一,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袁家要靠她长脸,你们陈家要杀她,就是不给袁家面子,就是来打袁家的脸,也是打我的老脸。今儿老夫亲自杀上狼居胥山,也算是你们陈家天大的面子,要是那些没脸没皮的世家、门派,老夫都不屑与他们一般见识。” 你……你他喵的,陈祖道差点喷出老血。敢情你跑来杀人,还是给我们陈家天大的面子?我先谢了你们种家,种家王八蛋。 “种沐流,你少给我东拉西扯,就算陈家之人去魏郡杀了人又怎样?整个天泰王朝都是三大世家的,不是你种沐流的,你所谓的魏郡,同样是三大世家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还有,我陈家杀你一人,你不要脸的冲到狼居胥山,杀了我陈家多少人?这事要不给陈家一个交代,我陈家与你和袁家没完。” “不好意思,陈祖道,我要纠正你一下,你们陈家在魏郡杀人……不过没成功,老夫发现得早,不好意思,让你老失望了。” “咳……咳咳……”你……你麻的,陈祖道终于气到一口气没顺,咳嗽起来。 “还有,陈祖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杀陈涉世家之人,也不是头一次。以前杀得,今日就该杀得,你这是要与老夫算一算旧账吗?没关系,你可以将五宗世家的人请来,我们一起算一算,算清楚。” “你……你……”陈祖道颤抖着手指向冷眼看着他的种沐流,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好啦,陈祖道,一人一回,两不相欠,对不对?三大世家之一,大气一点嘛,不要这么小气,传出去让人笑话。” 陈祖道手里的人头终究放下落地,滚出一段距离后,与其他尸体撞在一起,转眼没有分别。 “好了,打也打完了,话也带到了,老夫连夜赶路,挺累的。老夫不要你陈家安排茶点、居室、美人儿招待,那我也不必给你们陈家什么交代吧?临走前再强调一遍,袁家和魏郡,没事别来,要来说一声,让老夫有个准备,再有下次,或许上狼居胥山的就不是种沐流一人。陈家家大业大势大,种沐流在江湖上也算交游广阔,谁还没有几个生死之交呢!陈祖道,记住今日的教训,我也不希望再上狼居胥山来,没意思,下次若再来,狼居胥山,或许就不属于你们陈涉世家了。” “种沐流,你个老贼,不要脸的老贼,无耻老贼!” 陈祖道为什么又愤怒开骂?因为种沐流语毕离开时,又是一路杀下山,遇之则死,惨叫声不断传来,肯定是故意的,不怪陈祖道生气。 看着场中杀气腾腾的陈祖道,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靠近,谁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 “武先生。”过了不知多久,终于传来陈祖道呼喊武平君的声音。 “请家主吩咐。”武平君小心翼翼走到距离陈祖道身前一米处站定,不敢靠太近,怕挨一巴掌。 “两件事,交武先生安排。第一,给那两家发去召集令,请他们回山,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告诉他们,陈涉世家是属于大家的,不是陈祖道、陈祖衣的。第二,明夜的拍卖会,我与白先生带着众人前往,狼居胥山,交由你负责,待会……我们去开启那矩阵吧。” “是,小的马上去安排。”武平君看了陈祖道一眼,在他的示意下,转身去办事。 第一件事,其实在陈祖衣生死不明后,武平君就猜到,陈祖道迟早会妥协,今日被种沐流一闹,使陈祖道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只是,那两家会奉召回来吗?若是回来后知道了陈家如今的情况,他们会安生吗?说不定夺权之争,演变得比当年更烈。 至于陈祖道口中的矩阵,乃是一座极其精妙的护山大阵,据传乃是当年陈家先祖以性命自阴川得来,可护山十年,终于到了使用的时候了吗?若阴川之行有所收获,陈家有人活着走出来,十年时间,足以成长起来。 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收拾山上的乱局,陈祖道将之交给白头翁处理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鲜血之地。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陈家名誉扫地,名誉扫地啊! …… “袁姑娘,开门,快开门,贫道有事找你。” 齐郡酒店,袁茹钰的房门被清平子拍的嘭嘭直响,她相信,要是晚一点回应,说不定那混蛋会破门而入:“道长,大早上的,你撞鬼了吗?” “贫道没撞鬼,不过你要撞鬼了。”清平子脸上带着坏笑,伸手往她脸上摸去,被她轻松避过,“两件事情,赶紧给我动起来。第一,现在、立刻、马上,出去帮我买一台最高配置的电脑回来,有急用;另外,1拍字节以上的移动硬盘买十个。第二,把你知道的,听说过的,无论是艺人还是什么人,只要是美女,通通将她们的名字发给我,有照片或视频最好,能看到脸的,贫道有大用。” “你……你想干嘛?你要回托儿集团吗?告诉你,没前途的,又掉价,做我姐姐的供奉他不香吗?” “等一下,等一下。”眼看出门的袁茹钰伸手关房间的门,清平子赶紧拦住,“那个……你……先将你的电脑借给我用一下,可以吗?” 袁茹钰看了开门走出来的袁颜一眼,完全被清平子整懵了,甩了甩脑袋,只好回去拿电脑。 “嘿嘿,下……袁总,贫道待会借你的秘书用一下,不介意吧?”清平子搓了搓手,往正穿外套的袁颜走去。 第483章 扫地 “你知道她住哪间房,自己找她去吧,就说是我吩咐。”袁颜见识到了清平子的重要性后,现在对他的态度也开始好转,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连“下妖”二字也完全不在乎。 “那个……嘿嘿……”清平子将手机摸出来晃了晃,“不需要她本人亲自出面。袁总,你有黄秘书的照片或视频吗?发给我一点呗。” “你想干嘛?”袁颜扣纽扣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搬出自己电脑交给清平子的袁茹钰,她也懵了。 “不干嘛,研究研究,关于艺术的,嘿,艺术研究而已。” 袁颜发了几张黄嘉羽的照片给他后,清平子抱着袁茹钰的电脑离开,只留下两只不明就里的美眉。袁茹钰晕乎乎的往酒店楼下走,转眼又被清平子拉着进入了他的房间。 “喂,垂子兄弟,没有打搅到你吧?你别说话,听我说,我赶时间。赶紧的,将你电脑上、硬盘里保存的所有小说,全部发给我,太长的不要,三五十千字节的最好。”抱着电脑的清平子一边刷卡开门,一边联系北宫垂。 “清平子兄弟,你确定要?我怕把你的电脑撑爆。”正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的北宫垂往老板椅上一躺,那神情,相当得意,感觉自己拥有了几万亿一般。 “别废话,赶紧给我整过来,有你的好处,贫道让你做男二号,你娘的发啦,知道吗?”袁茹钰跟进来后,清平子反手将门关上,放下电脑开机。 “兄弟,老子二十多年的收藏,你吖的要珍惜,知道吗?”北宫垂一边与清平子闲扯,一边示意宋紫月去找移动硬盘。 “对了,你……把你的照片,还有东宫成的照片,有吧?通通给贫道整过来。那个宋……算了,老道给你们福利,赶紧一起整过来。” “道长,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想下咒弄死我?”北宫垂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照片也要上啦。 “你是我兄弟,我弄你干嘛?都告诉你是福利。再说,你个大男人的照片,又不是美人儿,我能怎样?就算弄小片片上塞入酒店,也没人光顾啊!” 好像是这个道理,北宫垂也有些晕乎乎的,只吩咐宋紫月给清平子传过去。 “那个……袁姑娘,来,你过来。”清平子将自己的手机交到袁茹钰手里,然后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西服、风衣,“来,帮我拍一张照片,拍好一点。” 拍了几张清平子满意的照片后,袁茹钰看了一脸兴奋的清平子背影一眼,摇了摇头,一脸懵逼的开门离开,帮他买电脑和硬盘去了。 “你娘!”看着传输界面,清平子跳了起来,这是多少来着?20太字节,不是贫道看不起你,这收藏,别说内容,你娘的名字看完了吗? 又瞅了两眼袁茹钰的电脑容量,明显装不下嘛,北宫垂这小子真不是吹牛,赶紧停了传输,还是等移动硬盘回来再说。 “啊~~完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清平子搓了搓手,将早已输入过密码的机器放到脚边,接上网络,“老道先整几部试试水,看看带不带劲。第一部,来看看,嗯,《克服佳人》,男主角欧阳客,当然是贫道演啦;黄榕,不好意思啦黄秘书,你们一个姓,如此有缘分,拜托你帮个忙呗;这个穆念辞,咳咳,亲亲美人儿,就你啦…… “第二部,《主人情未了》,嘉嘉、嘉嘉,多么熟悉的名字,肯定得黄秘书亲自上阵啦;阿黄、阿黄,天机网、天机网,快点帮帮忙,田园犬、田园犬,我的田园犬呢?你在哪里?啊~~好,就你啦,长的这么可爱,舌头还这么长,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第三部,《裙英会》,啊~~第一男主角赵允,当然非我清平子莫属;第二男主角吕步,答应过垂子兄弟,好,就你啦;第三男主角曹槽,啊~~必须得是东宫成啦;第四男主角袁少,咳咳,震山河,辛苦你一下,不介意吧?第五男主角董桌……种沐流?司臣?老铜?燕平?管他的,随便整一个…… “嗯?貂蝉……黄秘书,又是你客串,不好意西啦,谁让我们这么熟呢;大桥……小桥……孙上香……蜜夫人……肝夫人……叮夫人……夏侯氏……甄符……邹氏……樊氏……啊,真是图片到用时方恨少啊,国……国太?你娘的辣眼睛,那怎么行?换一个,换一个,替换、替换,你在哪里? “好,换成高阳公主,高阳、高阳……你叫李什么呢?天机网、天机网,快……嗯?没有?晕,忘了这边没有大唐。换一个、换一个,山阴公主,你叫什么来着……好,刘楚玉,就是你啦,你肯定会爱死贫道。嗯……妲姬……西湿……王昭筠……赵飞雁……杨宇环……一个也别想跑!呃……杨宇环?杨一环?算了,影响食欲,贫道放过你。” …… 袁茹钰买回来东西敲响房门的时候,清平子正在手忙脚乱的忘我大战,直到用脚踹门才听到。 “袁姑娘,真是谢谢你,你真是贫道的救星,贫道的山阴……呃……不对,谢谢你。那个……请你先出去,这是贫道的隐私。”清平子拦住走进门来的袁茹钰,将她往外面推,“你电脑暂时不用吧?待会我亲自给你还回去。好,就这样,拜拜,再见,不送。” 袁茹钰差点被清平子推倒在走廊里,双目望着嘭一声关上的门,比刚才更懵逼。 …… 晚上演唱会结束庆功宴的时候,一天没吃饭的清平子顶着通红的双眼来到,双目扫视全场,只为了寻找沈伊衣,随后一把拉到角落:“小伊衣,那个……咳咳,不是我不明白,时间过的真快。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想借三天,不,五天!” “亲爱的长老啊,你老请多注意身体,才十多个小时不见,你瞅瞅你的眼睛,没照镜子吗?咳咳,那个机器啊……”沈伊衣开启调戏模式,就在清平子非常紧张的时候,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他,“道长,用完后请帮忙送到纸条上的地方,交给那个人,谢谢。” “保证完成任务。”清平子赶紧给沈伊衣敬礼,差点当了祖宗供起来,这不是无限使用时间的意西嘛。 他打开纸条来看的时候,沈伊衣又含笑杀了回来:“道长,再提醒你一次,不许拿我们开玩笑,不然……你懂的。” “小伊衣,你放心,贫道是一个有原则的长老,那个……10亿收到了吧?” “还有矩阵,别忘了。”沈伊衣点了点头,转身笑着离开。 第484章 装 “清平子,你在干嘛?”韩箐走入清平子房间,往他眼前的电脑上瞟。 清平子自从齐郡回来后,已经三天,着魔了一样,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有时吃饭,有时不吃饭,完全变了个人,要不是说话还算正常,也记得彼此间的一些细节,他们都怀疑清平子已被人替换。 “没干嘛!”清平子身子一抖,嘭一声将电脑盖上,“你怎么能未经允许,随随便便进入一个男赢的房间?”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随手接通:“老罗,嗯,没事,你说。”说着,起身低着头往房间外面走,“冯宝寅到魏郡,还与你们有关系?行,我现在过去听你们说说。” 走到房间门口的清平子,随手将门关上,往别墅外面走,完全忘了里面还有一只韩箐。 韩箐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又瞅了一眼书桌上并排放着的三台电脑,不是本姑娘说,这有钱就是奢侈加浪费,一个人玩三台电脑,能忙得过来吗? 嘿嘿一笑,转身过去将房门反锁上,又走回书桌前坐下,将清平子刚才合上的电脑打开,呃……要密码? 拿出手机,韩箐给星子鱼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子鱼,你师父电脑的密码是多少?” “你想干嘛?” “呃……我电脑好像坏了,要查一些资料,刚给你师父打电话,通话中来着,挺急的,你快点。” “卧槽!”韩箐看着星子鱼发过来的密码,不是我说,你小子牛逼,密码设这么复杂,一看就有见不得人的事。小心翼翼输入密码,完美,成功打开。 清平子刚才看的文件夹还没有关闭,随意扫了一眼文件夹名字:黄秘书宝宝专区。 韩箐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将第一个命名为“1-克服佳人”的视频打开,不到一分钟傻了眼:什么鬼?清平子大战黄嘉羽?我擦! 韩箐关了后,又瞟到一个“6-主人情未了”,瞅了两眼,哈哈大笑。嗯,不错,有前途,随手也关了,她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直到看到那个“36-裙英会”,韩箐两眼放光,终于来了精神:“哈哈……北宫垂、东宫成,还有震山河,这个好,必须得收藏。”她非常无耻的跑到客厅,找到自己的数据线,然后将视频复制到了自己手机里。 韩箐晚上没有等到清平子回来,已经休息了,今天非常舒爽。回来后的清平子也没有察觉异样,又搞了十几部片子,随意睡下。 次日一早,清平子早早起来,他要去今儿冯宝寅视察的拆迁区看看,走出房门就发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的韩箐眼神不大对:“怎么了?贫道又帅了吗?不好意思,天生的,没办法,你多担待。” “哈哈……”韩箐没有说话,只笑得在沙发上乱滚、砸抱枕来表明她的神经质,转眼滚到地毯上,像狗一样撕扯着地毯。 “神经病!”清平子完全看不懂她,自己走到别墅门口穿鞋,“对了,我要去你们冯大人视察的地方走走,你和我一起去吗?” “咳,我要先去捕衙报道,然后跟屁虫一样跟着四处转转,没有资格自己做主到处闲逛。”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韩箐坐在地毯上,一张脸笑的通红,回应着已走出别墅的清平子。 “韩姐姐,我家师父很好笑吗?”清平子离开后,韩箐又忍不住笑出声,从楼上跳下来的星子鱼落在她面前,开口问道。 “呃……没事、没事,一点也不好笑。”韩箐赶紧回到沙发上坐正,她现在只怕可能猜到什么内情的星子鱼。 “对了,韩姐姐,那个密码……” “呃……什么密码?啊~~我想起来了,上班要迟到了,今儿不同往日,我得走了,拜拜,再见。”星子鱼问起密码,韩箐赶紧抓起自己的包逃离。 “今儿怎么了?”星子鱼望了一眼逃命似的韩箐,完全看不明白。 “清平子,你要死啊?” “怎么了?”出了传送门往拆迁区走去的清平子又瞟了一眼手机,确定是震山河来电没错,“震山河,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竟敢辱骂长老,小心门规伺候。对了,正说有事要找你……” “别和我提什么门规,震山河现在眼里没有门规。”震山河打断他的话,只顾着自己说,“我问你,那视频是怎么回事?” “什么视频?” “袁少!”你装,接着装,你吖的不要脸的长老,震山河差点将手里的手机捏碎。 “什么袁……”我擦,清平子跳了起来,一把掐断手机,伸手抓了抓头发:我发过给震山河吗?好像没有吧?我记得只传了几部给北宫垂欣赏,那小子挺高兴的,叫我多搞点。 清平子终归有些不自信,连忙查看天机联,确定,没有发过给他,那他是怎么知道袁少的?有诡啊! 正想着,震山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接通后,只听他咬牙切齿道:“长老,你老人家不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我说震山河,你小子疯了吧?什么解释?”肯定不能承认,打死不能承认,“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一大早对本长老不敬,你小子再不道歉,老道只好请司将军出马教训你啦!” 差点笑出声的清平子,捂着自己的嘴往前面走去,一边东张西望。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不仅上了沥青,还打扫的干干净净,铺了红毯,两边都是新种上的树,四周拱卫花草,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新种的,路边还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四排花篮,有数百米长。 这是罗勇他们的铜犬安保公司这两日搞的。清平子让封疆将拆迁区域的治安和管理交给了铜犬帮,你还别说,到现在为止,没有出任何事情,封疆和雷立枫他们非常满意。 冯宝寅过来视察要走的就是这条路,连封疆与雷立枫也亲自过来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罢。 除了这条路,这片拆迁区域的其他地方,之前简直惨不忍睹,乱的一批,好像吩咐稍微打扫了一下,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多乱。 第485章 你装 不过,清平子倒是啐了两口,你娘的,这是要搞建设的拆迁区域,搞得跟步行街一样,还走红毯,你骗鬼呢! “就算司将军现在在我面前,我也敢说,你电脑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当我不知道吗?我说……” “停停停,你别说了啊,告诉你,贫道只会玩手机,不会弄电脑,少来冤枉我,那电脑只是贫道徒儿们打游戏用的,贫道连鼠标也没摸过,你小子再胡说八道,老道待会跑去邺郡揍你,信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清平子说玩,又一把掐断电话,总归是做了亏心事,有些心虚来着,随后将震山河的电话、天机联、邮箱等等全部拉入黑名单。 他本来是想叫震山河过来将那一块造化之钥拿去交给司臣他们,看来只好再等一等。 齐郡拍卖会,不出意料,陈涉世家以超过3000亿的天价,抢到那块造化之钥,不过不好意思,随后又被夜榜之人抢走。据说陈祖道被重创,差点死在夜榜高手血痕手里,臧文公也吃了大亏,其余之人,没有不挂彩的,可算是大败亏输。 夜榜得手后,红灯照将造化之钥交给清平子,完成了除夕之前交货的约定。 清平子从鹿溪子口中,也知道了红灯照手中的灯笼,叫做丧喜明灯,据说是乾门的一位前辈所制,后来被夜榜夺去,成为红灯照的专属兵器与象征,恩怨横跨数千年。 “你是干什么的?今儿这里不许闲逛,要逛以后再来吧,请你现在离开。”一人自旁边跳了出来,穿着崭新的安保衣服,腰间挂着棍子,伸手拦住清平子。 清平子看了拦住他往外驱赶的人一眼,应该是铜犬帮的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客气的意思,但匪气始终还在。 “你小子干什么,还不拿开你的爪子,道长也不认识吗?”远处一人赶紧跑了过来,是罗勇的得力助手,以前也是铜犬帮的一号人物,现在跟着星衡修真,资质还可以,好像叫做梁山博。 “道长,不好意思,下面的人不认识你老人家,冲撞了你,还请你老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梁山博将那人拉到一边,吓得他面如土色。 “没事,虽然还差那么一点火候,但总比那些小区的安保对人客气些,不错。”清平子摆了摆手,自然不在意,毕竟今儿事大,出了问题,铜犬帮可担不起责,“老梁,我看前面那些工捕不怎么负责,你再派几个机灵些的人到前面,看住各个出入口,别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那些要来记录、采访的媒体、记者什么的,不仅要查看证件,还要让他们显示身份信息拍照记录。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严格办事,别出什么娄子。” “好咧,我马上去办。”清平子觉得不够,在原来的基础上还要加码,那表示肯定不会计较之前的无礼,梁山博也吩咐了那人一声,随之带着他往前面走,罗勇今日也过来坐镇。 “道长,先进来暖和暖和,冯大人大概十点半左右才会到这边,逛完刚好吃午饭。”罗勇在屋子里见清平子走入大门,连忙出来迎接。 将他带过来后,梁山博又去安排其他人到外面加设岗哨去了。 五间并排一进的院子不算奢华,也不算简单,刚好合适。大门也弄的有模有样,两尊石狮子不能少,跨过前面一排屋子,是一个几百平的院子,供冯宝寅过来后的随从人员、魏郡官吏站队及方便采访媒体那些使用。也是最近才赶工建好,植树摆草放花,一样不少,之前都是用的板房,乱糟糟的。 后面一排屋子,是一个大的临时会议室,里面座椅摆放整齐,后边也留有供部分媒体进入摄像的空地,是视察完后聆听训示的地方。 “老罗,排练的怎么样?可别出岔子。”清平子看了站在大门口及里面屋子前的帮众一眼,大家正在角色扮演,演练着待会要说的话,一个个看起来有模有样。 “道长放心,台词不多,已经练了三天,怕有数百遍,保证没有问题。”罗勇将清平子领了进屋坐下,亲自倒上茶水,“就是上头有吩咐,咱们这种可能被认出来的人不能出现在镜头前。所以,待会我与小梁他们,都要躲起来,嘿,做贼似的。” 清平子捧着杯子,没有喝茶,看着笑嘻嘻的罗勇道:“老罗,别急,总要有个过程嘛!你瞧瞧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接郡里的活来做,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迟早也可以像那些大门大派一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甚至走一遭官场也不一定。” “官场现在不敢想,只要将来可以不被人随意拿捏,做个堂堂正正的商人,这辈子也算值了。对了,这事完了后,老帮主约着周末钓鱼,道长要是有空,不如过来喝几杯,待会我将地址发给道长。” “可以,要是有空,我也过去看看。”清平子点了点头,“看起来老铜帮主如今过的很惬意嘛,哈!” “都是托了道长的福。” 十点的时候,田卫廷当先带着工捕杀了过来,检查一路和重地院子的情况,一直黑着脸,也不知道是对此番折腾不爽,还是挨了解门冯宝寅的什么批评,直到看到清平子,脸色才好了些。 十点二十的时候,大部分被放进来的媒体工作人员,疯狂沿着正路两边架机抢拍摄位置,田卫廷亲自在院子前检查允许进入大门拍摄的媒体工作人员证件,随后才放人进去。这些都是各大媒体的先头部队,拿着备用设备提前来布置,主力还跟着冯宝寅他们一路拍摄过来。 十点半,魏郡工捕开道,一辆主摄像车次之,冯宝寅所坐的豪车紧随其后。 车队停在院子门前时,冯宝寅坐在车上没有动,后面车上跟着的封疆与雷立枫,赶紧到车侧恭候,才有随行人员打开车门,众人迎接冯宝寅下车。 清平子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六十开外的样子,头发黑的发亮,应该是染的,穿着倒是普通,一边在封疆等人的陪同下慢慢往院子里走,一边点头听着关于拆迁区域的汇报,不时四处张望。 和冯宝寅同坐一辆车的还有魏卓同,他一直跟在冯宝寅身侧后方,差不多与封疆齐平的位置。 第486章 你接着装 清平子微微一笑,这个冯宝寅,看来这次视察,还有为魏卓同站台的意思嘛,这个安排,很有意思,魏卓同必须露脸啊,大露特露,这是打算和贫道打擂台了?有前途。 不过别忘了,你还是囚犯身份,贫道与你大大不同。 他没有过问去躲起来的罗勇、梁山博等人,对跟在队伍里安排着四周护卫的韩箐抛了一个媚眼,完全不管她的摆手阻止,往她那边走去,气的韩箐直翻白眼。 封疆、雷立枫等人将戴上口罩的冯宝寅送过了众多媒体摄像机的位置后,立马停了下来,只有一个魏卓同跟着他越过院子,越过门禁往里面走去。 “等……等一下,两位先生请等一下。”铜犬帮的人,咳,铜犬安保公司的两位安保,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到冯、魏二人前面,伸手一拦,一边随着二人前进的脚步不住往后退,一边道,“二……二位先生,这……这边属于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拆迁区域,闲……闲……非相关工作人员,在没有安全设施保障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不……不允许进入具有危险性的拆迁区域,还请二位先生见谅。” 虽然演练了几日数百遍,刚才在清平子看来,还是完美100分的状态,现在真的面对司北行台尚书,骨子里透露出的对工捕的畏惧,终究带来了一些紧张,看得清平子差点笑出声。 “噢……你们这里不允许随意进入?”冯宝寅含笑问道。 “是……是的。这里属于拆迁区域,老旧大楼刚推倒不久,里面四处堆积砖石钢筋,一不小心就会出安全事故。为了广大黎民的安危着想,我们在魏郡郡衙和工捕的直接领导下,已经按王朝的防范化操作要求,将拆迁区域围了起来,并安排了专业安保,全天二十四小时巡视,保障广大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嗯……我们只是进去随意看看,不乱走,也不会靠近那些钢筋水泥,小伙子,你们可以放我们进去吗?” “二位先生,不好意思,根据王朝安全施工准则的要求,还有魏郡相关安全规范文件的指示,我们不能放二位进去,还请二位先生见谅。如果二位先生想了解拆迁区域的情况,可以到办公室里坐一坐,我们可以安排专业人员给二位讲解,但不能同意你们自己进去。” “嗯,小伙子,你们很负责任嘛,一直都是这样尽职尽责的工作吗?”冯宝寅慢慢伸手取下脸上的口罩,双眼看着说话的安保。 “保障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正是我们职责所在,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好,非常好,看到你们这种尽职尽责的工作精神和严谨的做事态度,以及随时将黎民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的敬业理念,我非常满意。”冯宝寅伸手往院子里的一堆摄像机方向一指,将脸正对众多镜头,“不瞒你们,我是司北行台尚书冯宝寅,今日微服私访,没有惊动魏郡任何人,悄悄过来查看魏郡拆迁区域的安全情况,我对你们的工作极其满意。你们给我、给魏郡、给工捕、给王朝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我要代替广大黎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尽职尽责的工作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小伙子,你们是好样的,我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告诉我,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请冯大人放心。”两位安保急忙敬礼保证,“冯大人,刚才我们对你多有不敬,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哈哈……”冯宝寅摆了摆手,“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负责、较真的精神,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求保密,一定要微服来访的原因,就是想看到你们最真实的一面。嗯,没有让我失望,我今天很高兴,要好好表扬你们,表扬魏郡,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种良好的工作作风,对每一位想乱闯进去的黎民安全负责,像今天劝诫我一样劝诫他们。” “谢谢冯大人。”两位安保面露喜色,赶紧立正。他们的喜色,并非来源于冯宝寅的表扬,而是因为圆满完成了魏郡和上头交代的任务,有奖金滴。 “韩组长,怎么样,这个铜犬安保公司还可以吧?演的这么好。不是我说,就这台词和表演功底,甩那些演员多少条街?”清平子在韩箐面前竖起大拇指。 “别说话,看你的吧。”韩箐看也不看清平子一眼。 “小伙子,现在通知你们的领导和郡领导过来一下,就说司北行台尚书冯宝寅到了这里,要和大家说几句话。” “好、好的,请冯大人到办公室里面稍坐,我们马上去通知领导,通知郡里。” 镜头都不用切换,反正拿回去再剪,封疆、雷立枫等人立马小碎步跑了过去:“冯大人,你好,欢迎冯大人前来魏郡视察、指导工作。” 冯宝寅与封、雷等人握着手,含笑看着众摄像机的镜头,道:“封大人、雷大人,我今日自个儿看了你们魏郡几个地方,给我的印象非常好,非常深刻,说明你们在治理魏郡上是用了心的,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带领魏郡更上一层楼。” “谢谢,谢谢冯大人对我们魏郡工作的肯定及提出极其宝贵的建议,我们一定在王朝和州里的领导下,戮力同心,将魏郡建设成为天泰王朝的东部巨龙。” …… 表演完后,进入会议室演讲时间,冯宝寅拿着魏郡为他准备的稿子,一本正经在台上念了起来。 雷鸣般的掌声中,冯宝寅成功念完了稿子,中间几乎没有出任何差错,时间来到了12点整,刚刚好,掐的真准。 “封大人、雷大人,据我所知,魏卓同老先生乃是魏郡的郡老,在魏郡耕耘几十年,为魏郡的发展奉献了一生的心血,对这种造福一郡的老人及其名下的公司企业,本着为魏郡发展考虑的原则,我希望魏郡在合理的范围内,尽量照顾一下这些老企业家,让他们能有机会继续为魏郡的发展奉献心力,发光发热。”冯宝寅与魏卓同当先往外走去,接下来是吃饭时间。 “是、是,我们会考虑在合理的范围内,适当照顾这些老企业家。”封疆看了雷立枫与田卫廷一眼,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 就在此时,一颗高速旋转的狙击枪子弹,飞向往外走的人群中的目标。 第487章 勇气 “小心!”冯宝寅伸手一带,将魏卓同护在自己身后,这是门主的妻舅之子,可不能死在自己面前。 “放肆!”又是一颗子弹飞来,冯宝寅抬掌一把抓住子弹,捏的粉碎,“来人,拿下这个什么安保公司的人,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桩有预谋的谋杀,想刺杀郡老魏老先生。” 清平子也大吃一惊,好不容易看着铜犬帮安安稳稳完成任务,准备领奖,你跟贫道来这一出?肯定不依,正要上前出头,一个人比他更快。 “慢着!”田卫廷冷着脸站了出来,伸手阻止工捕拿人,躲着的罗勇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也吓了一大跳,“冯大人,你的结论是不是下的太早了些?若要杀今日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魏卓同,时机有的是,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方动手?你们解门的人杀人,会在自己的家里杀吗?你作为一个老工捕,但凡有一点常识,有一点责任心,也不会随随便便下此毫不负责的定论。” 本来对出身解门的冯宝寅来视察,田卫廷就抱着保持距离的想法,我按规矩办事,你也别来惹我。没想到这孙子一个上午都在假装微服私访,让整个魏郡及所有媒体配合着他表演,何况还时时刻刻将魏卓同这个犯人牵着一起走,田卫廷瞬间火起,你不装会死吗? 魏郡安排这么久,事事依州里的指示,和你配合到位,你也太他麻得寸进尺。现在倒好,天外一枪,你看也不看,就把帽子往铜犬帮脑袋上扣,这是什么意思? 该说不说,田卫廷一直对铜犬帮这类帮派没有什么好感,但清平子早前的一席话,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魏郡的太平,他对铜犬帮这一帮子人多少有些认同,所以清平子帮铜犬帮从封疆那里揽些事做,见他们规规矩矩的办的不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从排斥到了认同,田卫廷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加上对解门的印象从未变过,为谁出头不用怀疑。 “田大人,你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有人要狙杀魏老吗?” “我知道有人要狙杀魏卓同。”田卫廷看了一眼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又有些得意的魏卓同一眼,“但我眼睛不瞎!除了我刚才所言,看子弹的轨迹,就算冯大人不救他,我相信子弹也摸不到魏卓同一根汗毛。一个手持狙击枪要杀人的专业人员,瞄的如此准,嘿,以我工作多年的经验,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嫁祸行为,我……” “姓田的,你什么意思?”冯宝寅尚未开口,魏卓同竟先跳了起来,话一出口才知不妥,可已覆水难收。 “魏卓同,我什么意思,不用向你汇报。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们工捕自己针对案情发表看法和意见,你一个无官无职之人,还是戴罪之身,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插嘴?凭你是解门门主的妻舅子吗?” 田卫廷望了忙碌起来的韩箐一眼,心里对她越发认同。 不用雷立枫和他的吩咐,她已经在有序组织魏郡工捕快速围向狙击者所在大楼,并部署附近对众人的防护,强调狙击者的危险性,指示保障两地方圆黎民安全等等。 怪不得雷立枫看重她,授予她可越权代雷立枫指挥魏郡工捕的权力,这就是差距,远非那些坐等靠而没有主观能动性的工捕可比。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重点是查清楚狙击手及……” 雷立枫等人含笑看着吩咐起来的冯宝寅,他现在所说,韩箐早吩咐工捕动了起来,而且比他的吩咐还周到。只有田卫廷冷笑了一声,看笑话也似。 说着说着,冯宝寅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再看看井然有序动起来的工捕,觉得有点尴尬。该说不说,他刚才确实眼望天上没注意,这下心里又对越权指挥的人有些不满,你就不能先等领导的吩咐吗?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 幸而他不过心里诽谤,要是敢说出来,铁定少不了田卫廷的一阵怼,最后再加一串作为结尾:王朝工捕之所以没有战斗力,之所以大家都坐等靠,缺乏行动力和承担责任的勇气,白白错失办事良机,就是你们这些装模作样的领导造成。 “梁山博,你跟工捕走一趟吧,在你的地头出事,该问的要问,该查的要查。”田卫廷没有过问冯宝寅他们,只吩咐工捕去拿刚出来的梁山博。 清平子对望来的梁山博点了点头,他与田卫廷接触这么久,这个人虽然一根筋,有时候还玩刑讯逼供,但在没有直接证据及合理合律推论有罪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冤枉人,这点没有问题。只要他不翻人之前的老账,没有任何可担心的。 何况今儿的事,明显可见田卫廷对解门及冯宝寅的火气,真就是走个流程交差的概率居多。而且,狙击者所在的高楼位置,也不在梁山博负责的拆迁区域防范范围内,一个把关不严的连带责任也不会有。 田卫廷没有再过问冯宝寅他们,招呼也不打,自带着梁山博回捕衙。封疆、雷立枫他们多少有些尴尬,只陪着脸已冷下来的冯宝寅上车离开,把现场指挥的事丢给了韩箐。 罗勇想的比较多,尤其是怕解门出身的冯宝寅逼魏郡工捕乱扣帽子,那不仅梁山博要完蛋,铜犬帮肯定也要牵连进去,正想问清平子拿个注意,清平子电话响了起来,对他示意稍等,挂了电话后,伸手一拍罗勇肩头,含笑小声道:“老罗,田大人叫你下午上班后派个人去捕衙领小梁。” “嘿,嘿嘿。”罗勇搓了搓手,“多谢道长,多谢田大人。” “清平子,你过来。”清平子又与罗勇说了几句话,韩箐忽然向他招手。 “不知韩组长有何吩咐?”他跟在韩箐屁股后面,往没有人的角落走去。 “清平子。”韩箐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小声附耳道,“咳,你到刚才狙击手出现的大楼去瞅一眼,若是里面的人没有及时撤走,搭把手。” “咳,贫道确认一下,你让我去帮那惹是生非的歹徒?”清平子似笑非笑的小声道。 “咳咳,别说那么难听,那是英雄,想杀解门狗贼的英雄。” 第488章 破罐子 “来,一个个都坐好。我问一下,贫道自魏郡回来后,都有谁用过我的电脑?” 到了晚上,韩箐也回来了,所有人到齐,清平子把大家叫到楼下客厅,开始查案。 “师父,我和列寇用你的电脑打过游戏。”看到星子鱼慢慢举起手,韩箐不觉心一紧。 “只打了游戏吗?” “绝对只打了游戏,我发誓。”星子鱼赶紧点头,“最多浏览了一下网页。” “没有看看硬盘里的电视、电影?” “绝对没有,我用列寇的人头担保。就算瞟了硬盘两眼,也绝对不会打开名字古怪的文件夹。” “好,你们呢?” 见清平子双眼扫来,宫疏雨赶紧道:“我只用自己的电脑。” “我不打游戏。”宫小夜也赶紧举手,“也只用了自己的电脑。” “星星,你呢?” “我?”星星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一般都是翻墙去看别人的电脑,从来不直接上门动手,简直有损机器人的威名。” “哦……是吗?”清平子活动了一番手脚,慢慢走向星星,“说说看,你是如何翻墙去看别人电脑的?” “我……”星星吓得后退,“我用断片发誓,绝对没翻墙去看过你的电脑。” “你呢?韩大姑娘。”清平子的目光,最后落在没有开口的韩箐脸上。 “我?”韩箐睁大双目,歪歪斜斜靠在沙发上,“我这几天在家,就没看到你离开过房间,谁能动你的电脑?” 清平子想了想,好像自己就昨天晚上和今儿出去了,而韩箐…… “师父,我举报,昨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韩姐姐说她的电脑坏了,问我你的电脑密码来着。” 清平子正懵逼中,星子鱼之言,瞬间炸开了他的记忆:昨天出去的时候,韩箐是不是……到了我房间里? “星子鱼,你别血口喷人。”韩箐跳了起来,脚步往门口挪去。 “师父,我有聊天记录为证。”星子鱼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韩箐,你给我站住。”又看向韩箐的时候,她双脚拖鞋一甩,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后面是紧追不舍的清平子。 “怎么了?”宫疏雨很懵逼,任你再聪明也想不到。 “别说了。”星子鱼颓然躺倒沙发上,“韩姐姐肯定动了师父电脑里的东西。以后别想来问我什么密码,这不害人嘛,一点节操也没有。” “师父电脑里有什么不能动?”宫小夜不懂就问。 “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列寇赶紧阻止,“小夜,咳,以后别在师父面前提他的电脑,知道吗?” “好吧。”宫小夜点了点头,“我就觉得师父电脑挺多,去了一趟齐郡,又买一台。” “啊~~好奢侈噢。”星子鱼跳了起来,“好啦,没事啦,大家散了吧。列寇,你过来,杀几把睡觉。” “好,杀几把睡觉。”列寇赶紧跟上,和星子鱼窜入了清平子房间。 这下好了,清平子三台电脑,不用担心影响他们一起干游戏。师徒和谐共处一室,岂不美哉? “好了,小夜,你也上楼去玩一会儿,准备睡觉吧。” “噢。”宫小夜站了起来,跟在宫疏雨屁股后来上楼去了。 所有人离开后,星星从大门窜了出去,兴奋的看打架去了。不过可惜,好像去得有些晚,架已经打完,现在正和谐的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聊天。 “清平子,那夜是我大意,回捕衙才发现,胡驰的尸体不见了。”韩箐拿脚在清平子裤子上蹭泥土,被他拍了一巴掌,痛的直搓。 “人已经死了,一具尸体而已,何必管他?或许是工捕里面的胡家旧人想让他安静入土为安,所以趁乱偷走,由他去吧。”那夜,列寇一条残木破了胡驰心脉,清清楚楚,必死无疑。 “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是列寇杀了他。”韩箐感觉双脚有些凉,又往清平子衣服下摆里面钻。 “那又如何?”清平子看了玉足一眼,没有再动手,“那夜的情况,无论谁来判定,列寇杀他也没有问题。我记得你们天泰律有一条:‘凡贼盗,兵乡邑及属亲,杀之无罪。’还有三日‘怒火推延’的延缓期。也就是说,就算列寇当夜没宰了他,过两日觉得不爽,也可以去杀他,无罪,你在担心什么?” “是,天泰律是那么写,但没有监控信息,要认定胡驰有‘兵乡邑及属亲’的罪过,很难,你知道吗?” “都很难,彼此彼此,谁也不必怕谁。” “你真是……胡驰早已经毁了,可以破罐子破摔,列寇还有大好前程,这事一个不好,会影响到他的将来,你明白吗?我说你就这样做师父?” “不就是不能为官做宰嘛,贫道不介意,列寇也不许介意。只要堂堂正正做人,俯仰无愧,其他的,不必放在心上。” “你真是……老顽固、老古板、不知变通……” “停,这是贫道骂别人的话,你怎能随意学呢?” 清平子与韩箐聊着天回别墅的时候,另一栋别墅里,魏卓同正不安的在一楼走来走去,道:“申长老、赤壁先生,是不是我们太过草木皆兵?” 申长老,正是解门长老申不害。 “魏老先生,老冯的判断,狙击手的目标肯定是你。今夜要么不来,要么就是必杀一击,绝不会似白天那般失了准头。你老不知,时间还早,尚未到杀人放火的黄金时间,咱们等着吧,今夜只要他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魏老先生若是觉得累,尽可歇息,我们定不让贼子打搅到你老。” “不累,这人年纪大了,精神着呢……” 说到这里,别墅二楼突然传来机枪扫射的声音,将悠闲聊天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来了,好个贼子。”申不害腾的站了起来,“赤壁,通知何长老那边。”随之纵身出了别墅,抬眼扫视,一个小丑正拿着机枪,扫射魏卓同的房间,不用看,里面肯定已经面目全非,要是魏卓同在房里,早死了。 “狗贼,来的好。”申不害拔剑出鞘,剑气攻向小丑。 第489章 声东击西 另一栋别墅里,冯宝寅含笑对挂断电话的何不平道:“何长老,我就说贼人的目标是魏老先生,如何?” “呵,那好,我也过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光明正大上门挑衅,简直不把解门放在眼里。” 田卫廷能看出中午狙击手的水准,冯宝寅当然也能看出,但他知道不是解门为了嫁祸谁,所以与田卫廷的判断不一样。 直觉告诉他,凶手肯定想杀魏卓同,不过枪法确实太烂,既如此,今夜或许就有危机,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与魏卓同将事情报去解门,也说了担忧,正在门里修养的臧文公算是给面子,派了申、何二位长老及赤壁过来,让他们自己看着安排。 出于安全考虑,三人分了两拨,申不害与赤壁在魏卓同身边,何不平陪着冯宝寅,相约根据情况互相支援。他们没有选择在一起,不是不想集中力量,是有些担忧被威力大的武器一锅端。 解门已经知道,据说齐郡郊外发现了凝固天火弹爆炸的痕迹,京机阁随之到宗柱检查,发现宗柱代表王朝保管的战略库里,天火弹从四颗变成了三颗。 京机阁要宗柱给个交代,宗柱打死不认监守自盗,又拿不出被盗的证据,现在京里正处于对峙状态,谁也说服不了谁,六大门派夹在中间也难。 冯宝寅虽不参与其中,但也猜测,肯定是宗柱监守自盗,但说使用,应该不是他们,那他们拿去的天火弹到底落入了谁的手里,则值得商榷。只不过,无论三大世家是否从中做了手脚,肯定打死不认。 京里已经传出风声,似乎要将天火弹及其他重要战略储备的保管权,从宗柱转移到京机阁。如此重要的东西,三大世家肯定不会轻易让步,刚好臧文公之前在助陈家力保造化之钥时受了伤,借机避开了斗争漩涡,也不知是福是祸。 冯宝寅在别墅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何不平也赶到了魏卓同的别墅前,见申不害二人与来人战的难解难分,急忙加入战团,力求速战速决,拿下小丑。幸而魏卓同只受了惊吓,没有被杀,似乎是过程中差点被小丑得手。 “嘿,嘿嘿,嘿嘿……” 眼看着何不平赶来助阵,小丑笑了起来,只是那似鬼叫一般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 “贼子,今夜看你还往哪里逃。”申不害紧追不舍,攻势凌厉,长剑不离小丑左右。 当小丑再次借力滚入别墅二楼时,赤壁怕别墅一楼的魏卓同被敌所趁,急忙纵入别墅护人。 别看何不平乃是长老身份,赤壁不过空侯的护卫,在场之人,他的修为不比申不害差,所以分配了他保护魏卓同的重任,伺机而动。 也正因此,小丑一人非常灵活,不时借机欲杀魏卓同,使赤壁招式不敢使老,有些束手束脚,生怕被小丑所趁,几人相持至今。其余修为一般的解门弟子,皆在魏卓同身旁,随时准备以命换命。 小丑翻入二楼,视线不明,申不害不敢贸然跟进,只与随之到来的何不平同使剑式,大范围攻击小丑翻入的地方。 就此片刻之机,小丑从兜里拿出一颗微型电磁炸弹爆开,抬掌一扫,借力破壁而出,又从别墅二楼的另一位置钻了出来,从别墅一楼破窗而入,杀向魏卓同。 别墅转眼陷入黑暗,赤壁怕被小丑所趁,只好护在魏卓同左右,不敢上前全力一战。 电磁炸弹的引爆被力战盖过,加上众人皆在防备小丑,只以为停电是战斗的破坏造成,并未往他处想,也没有人有时间看手机。现在陡然陷入黑暗,更不敢随意亮屏,那不成了别人的靶子? 数招过后,黑暗中的赤壁眼前失去了小丑踪迹,只好将魏卓同小心翼翼护往角落。别墅外的申、何二人怕引起误会,也没有立刻贸然进入别墅,一时两分。 另一处别墅里的冯宝寅,正在听歌打发时间,等待消息。 这时,一道花花绿绿的小丑身影,慢慢靠近别墅大门,负责护卫的人见了,先是一惊,随后两人同时上前,喝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这个样子在别墅区乱逛乱走?还不离开?” “嘿!”小丑没有在意两人的驱赶,而是将手伸到别墅大门上,握住钢条。 “你是找死。”今夜本不平静,二人火起,刚准备走过去驱赶小丑,被小丑握住的钢条瞬间碎烂,弹射出来,穿过二人脖子。咽喉一破,二人往地上一倒,伸手捂住脖子扭动了数息身体后,慢慢失去生命迹象,已是死了。 小丑没有什么动作,已进入别墅前的院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将别墅四周的明、暗护卫杀的干干净净,随后走到别墅大门前,伸手敲门。 “进来。”听到敲门声的冯宝寅拿下耳机,看着别墅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花花绿绿的身影,冯宝寅已知不妙,扯掉耳机线,翻身抓住自己的长剑,一剑刺向尚未完全露出来的小丑。 长剑临身,小丑轻轻抬手,一指点在剑尖,功力透剑而过,冯宝寅只感如遭雷击,深不可测,哪敢再战,慌忙旋身纵往二楼,欲夺路而走,一边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准备求援。 也是这个时候,冯宝寅不知道,关于他今日暗访魏郡检查安全工作问题的新闻,已经开始全面覆盖出去,其中一则新闻写道:“今日,司北行台尚书冯宝寅大人微服暗访,了解冀州魏郡西城改造工程拆迁区域的安全情况。通过安保公司人员私下所拍摄的视频,我们可以非常明显的看到,安保人员认真负责的阻止试探他们的冯大人一行,并询问访客信息,讲解安全常识,要求冯大人等按程序登记,完全没有特殊化,不看菜下碟。对于拆迁区域工作人员的良好素质表现,冯大人连说了三个‘好’,并对魏郡的有效管理及铜犬安保公司负责任的态度,给予了高度评价,说是魏郡近年来和谐发展的一个缩影,也是指引魏郡继续向前发展的一盏明灯,并建议其他州郡好好向魏郡学习,推广魏郡安治经验……” 记者,鹤星机,为你报道。 第490章 调虎离山 可惜,小丑不会给冯宝寅这么长的时间。 手机刚从兜里拿出来,一阵风声扫过,当冯宝寅反应过来时,小丑已经夺去他的手机,拦在二楼房间的窗户前,那是冯宝寅想逃命的出路。 “来人,来人!” 冯宝寅大声喊叫、呼救起来,只可惜,窗户的关闭,加上隔音效果的非凡,声音没有传出去多远,已经淡的几乎听不见,连夜猫也未惊动一只,别说是人。 没有再给冯宝寅多少反应时间,小丑将手机放入兜里,深功运起,数招已夺下冯宝寅手中长剑,将他双手骨节捏的粉碎,长剑反手一搅,舌头飞屑,满嘴鲜血,已经发不了多少声音。 看着转身欲逃的冯宝寅,小丑手中长剑弹射而出,将他从二楼走廊穿射出去,钉在了对面的墙上,身体随着长剑旋转半圈,变成了头下脚上挂在墙上,鲜血倒流。 小丑吹着口哨,跳舞一般,慢慢往冯宝寅走去,艺术的美感。 冯宝寅奋起功力,正要震碎长剑争取脱身机会,小丑一个晃身到他身前,抬掌往脚上一按,压下他的功力,在他的惨叫声中,又将腿骨全部捏碎,一掌废去修为。 长剑拔出,冯宝寅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小丑将手里的长剑一扔,提起冯宝寅的左脚,扭动着身体,蹦蹦跳跳将他往别墅一楼拖去,满地鲜血,失去功力的冯宝寅片刻昏死过去。 到了别墅一楼,小丑一脚踢开沙发前的茶几,将冯宝寅扔在那里,随后将别墅大门关上,打开了别墅一楼所有的灯,照的灯火通明。 一切准备就绪,小丑走回沙发前,伸手自小丑装兜里拿出一根铁钉,钉入昏迷的冯宝寅穴位,冯宝寅慢慢清醒过来,霎时痛入骨髓。趴在地上的他,却再也发不出多少声音,死狗一般,嘴里鲜血不住淌出,与身上的血一起,染红沙发四周。 小丑摸出兜里冯宝寅的手机,非常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从天机联里找出臧文公,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过去,随后将手机斜靠在对面的沙发底上,屏幕正对着趴在地上的冯宝寅的脸,也对着自己翘起二郎腿后的一只脚。小丑装,清清楚楚。 解门的臧文公尚未休息,他已经接到有小丑欲刺杀魏卓同的消息,正在等结果,这时候,冯宝寅的视频通话进来。 臧文公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接通道:“宝……” 一字刚出,恐惧染血的冯宝寅面目出现在屏幕里,几乎占去了半个屏幕,冯宝寅张了几次嘴,只能听到些许轻微的声音,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话,也不可能知道说的什么。越过冯宝寅的脸,是一只不住抖动、穿着应该是小丑装的脚。 “贼子!”臧文公腾的站了起来,一时牵动身上的伤口,有些疼,但这个时候的臧文公,已经感觉不到,“你到底是谁?把冯宝寅怎么了?” 解门连续折损王朝大员,冀州穆府、刺史与将军等先后完蛋,要是司北行台尚书再搭进去,对解门的打击相当大,臧文公的气怒可想而知。 魏郡,魏郡,又是魏郡! 对解门来说,今年的魏郡,可谓是煞星、扫把星,谁去谁知道。 回答臧文公的没有人声,只有视频里加快抖动的那只脚摩擦地面的声音。 虽然视频里没有回应,但臧文公也没有挂断电话,他怕挂断了,就再也联系不上,他想知道冯宝寅会不会被杀,也希望有一丝侥幸,或许对方一个不小心,能露脸。 将手机放到书桌上后,臧文公飞奔而出,直奔副门主孤月轮的住处,人刚到别墅前已经大喊起来:“老孤,快,联系魏郡的申不害他们。” 孤月轮也没睡,听见臧文公略带惊慌的叫声,翻身起来开了窗户,窜进来的臧文公已经从他手里夺过手机,联系申不害。 联系不上。 孤月轮看着怒气腾腾的臧文公,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道:“门主,何事这般惊慌?” “魏郡……出事了。”现在不是乱的时候,臧文公看着平静的孤月轮,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们怕要走一趟魏郡,你到我那边看看就知道。” 片刻功夫,孤月轮、玉奇林、柳洛英、松柏涛、空侯等几乎所有在门里的高层,全部到了臧文公的别庄房间,远远看了手机屏幕一眼,见了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冯宝寅,无不杀气腾腾。 众人退到手机无法捕捉到声音的地方,臧文公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冷道:“洛英、柏涛,你们留守解门,负责门里安全,其余人等,全部随我去魏郡,无论是谁,哪个势力,如此欺辱解门,老夫必要他付出血的代价。还有,你们待会联系一下黑衣宰相和广华,告诉他们今夜发生之事,大家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车广华,解门四大护法之一,现为镇北军主帅,六大将军之一的镇北将军。 臧文公带着孤月轮、玉奇林、空侯等人消失在山脚下的传送门后,黑暗中,又是一道小丑身影慢慢往传送门的地方走去,转眼将看守在此的解门弟子杀的干干净净,手中现出一颗电磁炸弹,随手扔入传送门,传送门转眼被破坏。 “嘿嘿,嘿嘿嘿嘿!” 小丑笑了几声,望了一眼有些光亮远远传来的解门山上,纵天一腾,双掌深功运起,往下一推,将传送门附近停车场里的豪车,全部炸的粉碎。 轰隆之声往解门山上传去,小丑身影一闪,也往山上纵去,手中又出现一颗电磁炸弹,在解门弟子往山下冲来时,炸弹在空中爆开,强大破坏之力,毁掉解门山上所有电磁设备设施,山上陷入一片黢黑。 冲下山来的解门弟子,与上山的小丑错过了,当他们发现山脚下被炸毁的汽车与破坏的传送门时,小丑早杀上解门,闯入老大小姐臧还玉的别庄里,将她擒为人质,与留守的柳洛英、松柏涛等人对峙起来。 松柏涛随手扔掉已成废物的手机,冷冷往小丑走去,道:“放开我家大小姐,今日松某留你全尸。” “嘿嘿!”小丑摸出一把匕首,插在手里的臧还玉腿上,在她大哭大叫中,轻笑道,“柳护法、松护法,交出解门所得三块造化之钥,可保臧还玉性命。” 第491章 伤脑筋 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 造化之钥? 色变的柳洛英与松柏涛对视一眼,蜡烛微光中,彼此都明了:中计了,对手真正的目标不是魏卓同,也不是冯宝寅,而是造化之钥。 臧还玉就是现在解门山上最大的软肋之一,就算小丑拿了柳洛英、松柏涛,说不换就可以不换,但是不能如此随便简单的处置她。 调虎离山! 可现在该怎么办? 一颗威力远超估计的电磁炸弹,整个解门的通讯设施等全部被毁,他们这时候才有些回过神来,如今被世人遗弃的座机,是何等的珍贵。 现在唯一的微弱希望,就是山下的传送门。如果传送门还正常,下山去的弟子聪明,自传送门到魏郡去找到臧文公他们,或许还有半分希望。 不过,从小丑不慌不忙的表现中,他们已明白,传送门,不过奢望,对手岂会如此大意。 “柳护法、松护法,快,拿造化之钥换我啊,快啊!” 小丑手里传来的臧还玉哭声,是现在解门山上所有人最担心的事情。臧还玉终究是门主之女,就算她什么也不会,凭门主之女的身份,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谁都知道,造化之钥比臧还玉重要得多,别说三块,一块也不知道甩她多少条街,如果臧文公还在门里,只要他狠下心,坚决不换,谁也不能说什么。 可臧文公不在了! 就算所有人皆明白,在臧文公心里,他女儿的性命远不如一块造化之钥重要,可明白是一回事,你代他做了决定,又是另一回事,以后怎么办? 如果臧还玉因此被杀,谁敢承担责任,以后……怎么办? 小丑,现在就是拿住了所有人的软肋。 柳洛英、松柏涛等人思绪考虑利弊得失的时候,小丑没有说话,又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臧还玉另一条腿上。他不仅扎了进去,还拔了出来,伴随着臧还玉快昏死过去的惨叫,鲜血飙射而出,吓得所有人脚步一退。 “你们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柳洛英、松柏涛,你们要害死我吗?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解门门主之女死在你们眼前吗?造化之钥,去取造化之钥啊!” 直呼二人之名,臧还玉全身颤抖起来,臊味伴随着血腥味一起飘散开,本应该虚弱的声音,在强大的求生意志面前,竟似超常发挥,声震九霄。 “住……住手,请住手。”眼看着小丑手里的匕首,又要往臧还玉腹部扎去,这一下要是下去,那还得了,松柏涛急忙出声阻止。 “造化之钥拿来,我自然会住手。” 小丑手中的匕首慢慢靠近臧还玉的腹部,慢慢刺破衣服,抵近肌肤,冰冷触感,吓得穴道被制的臧还玉大声哭叫起来,所有人又被吓了一大跳。 “藏大小姐,你可以小声点吗?我的耳朵要聋了。”捏住臧还玉脖子的左手放开,拍了拍臧还玉的老脸,吓得她赶紧收了声,可看向柳、松等人的怨毒眼神,让他们瞬间有了决定。 “好、好,我去取造化之钥,马上去取。”柳洛英是女子,比松柏涛要柔弱一些,再也扛不住了,飞奔一样冲向臧文公的别庄。 “嘿嘿,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何必让我动刀动枪的呢!”小丑收起匕首,伸手点穴止血,“臧大小姐,依我之见,还是柳护法把你放在心上,你看看松护法的样子,怕是恨不得你早死呢!” “你……你……”面对如此明显的挑拨,面对臧还玉哭泣中带着几丝毒辣的眼神,伸手指着小丑的松柏涛,真是欲哭无泪,他已经后悔,刚才为何没有强烈要求和臧文公他们一起去魏郡。 过了不久,柳洛英抱着一个巨大的沉重金属柜子过来,放到中间地上,退开后道:“造化之钥就在柜子里面的一个盒子里,我一样也打不开,你要验东西,但凭本事。” “就是它,就是它,我见过,造化之钥就在这柜子里。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日日诚心祷告,祈求神仙保佑你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哈哈……长命百岁?藏大小姐,你这是咒我早死吗?” “不是,不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祝你禄寿无疆,多福多资,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呜……你饶了我吧。”臧还玉终于反应过来,人家是修仙者,不是普通人,可不能用长命百岁来形容。 “嗯,真是多谢藏大小姐,我也祝你多福多财,万寿无疆。” 小丑不大清晰的话一完,抬掌一引,柜子飞来时,一道剑气瞬疾破去,连同里面的金属盒子开为两半飞散,从纷纷扬扬的文件里,掉出三块造化之钥,转眼被小丑抓在手里,看得柳、松等人面色大变。 如此功力,现在解门里的人,怕是全部加起来,也会被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柳、松二人好不容易忍住了拔腿便逃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小丑把玩着手里的造化之钥,随后放开了臧还玉,道:“藏大小姐,看在你刚才吉言的份上,我送你一块造化之钥,记得亲手交给令尊,可以吗?”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造化之钥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我求求你,你全部拿去吧,我们解门一块也不要。”送出去的东西,谁敢要回谁死,这是江湖定律,臧还玉可不傻。 “怎么?藏大小姐以为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这是瞧不起我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造化之钥全部送给你,三块全部送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感受着匕首滑过脸上的冰冷,慢慢来到脖子上,臧还玉几乎快忘了双腿的疼痛。 “诶,藏大小姐,你这是看不起我,我怎么能全要了呢?我说送你一块,便是送你一块,你现在好好想清楚回答我,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我……我……我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呜……”臧还玉望着远处的柳洛英等人,又哭了起来。 已是古稀之年,像个孩子似的,但没人笑得出来,也不敢回答臧还玉祈求一般的询问,真是伤脑筋。 第492章 定夺 “藏大小姐,谢谢你老的配合,这是作为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保重啊,再见,哈哈……” 鬼叫一般的笑声传来,小丑放了一块造化之钥在臧还玉脑袋上,转身往山脚下退走,没有人敢追。 “我的腿,我的腿,来人啦,快来人啦!”危机解除,臧还玉又大叫起来,转眼晕了过去。 到了魏郡,往冯宝寅别墅狂奔而去的臧文公等人,完全不知道解门山上发生的大事,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对小丑的刻骨之恨。 越过小半个魏郡,眼看着距离别墅越来越近,小丑终于动了,翘起的脚缓缓放下,放在冯宝寅的脑袋上,微一运力,将脑袋踩的粉碎,脑浆迸裂,洒满四周。 “不!”臧文公一声大叫,脚步停了下来,视频通话尚未断掉的手机掉落在地,入眼最后是没有脑袋的冯宝寅尸体。 回答臧文公等人的,只有离开别墅的脚步声,随后,什么也没有了。 “狗贼,老夫发誓,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凌迟处死。”臧文公气怒的不只是死了一个司北行台尚书,尤是他们被小丑耍的团团转。 远方一颗信号弹飞起,正与赤壁等人周旋的小丑嘿嘿一笑,旋身一掌震塌已是面目全非的别墅,转眼离去,似乎完全没有取魏卓同性命的意思。 “呼……”赤壁等人望着倒塌的别墅,四周有不少亮着灯的别墅里的人往这边望来,终于松了口气,好像真的离开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人,这时才发现,手机已经不能用了。 …… 次日上午,看着跪满大厅的解门弟子,阴沉着脸的臧文公没有说话,其余人也不敢出声。 一夜疲于奔命,结果两头都没有顾上,冯宝寅死了,造化之钥失去两块,这是臧文公任门主的这些年来,解门最丢人的时刻之一,上次还是京机阁带着臧还玉上解门来打脸的时候,相隔不是很久。 黑衣宰相也撇下京中政事,赶了回山。 “黑衣,八柱共议结果如何?”臧文公看向与孤月轮站在一起的黑衣宰相。 “回门主,四票赞同,四票反对,不予通过。” “真是岂有此理!”臧文公一掌震碎座椅扶手,愤而起身,“之前是哪个混蛋提议八柱共议的?” 黑衣宰相望了高台上的臧文公一眼,有些尴尬。其他人也觉得尴尬,只有孤月轮轻咳了一声,终于唤醒了臧文公的记忆,真是——尴尬死了。 当初是他指使黑衣宰相提议,里面还有些三大世家的授意,取消京机阁使用卫星的特权,改为“八柱共议”表决,没想到通过后,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今年偏就解门出事多,简直流年不利。 “黑衣,对于昨夜之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尴尬之色稍闪即逝,臧文公坐了回去,身上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虽然京机阁失去了特权,卫星接受王朝一并监督,但仍然掌握在京机阁手里,其他人要使用,过了王朝那一关,还必须要过京机阁那一关。 众人看向以谋略着称的解门智囊首席,以前的他,可谓算无遗策,十五年前则是他的巅峰时刻,那时的他,代表解门,意气风发的准备拿下下一任御首之位,没想到闹了些丑闻,最后折戟沉沙,连任三届相柱。自那之后,似乎黑衣宰相真的老了,再也未有献过像样的一计一策,昏招倒是有一些,永远失去了当年风采,现在连他的弟子空侯也不如。 “回门主,属下回京后,打算亲自上门拜见史将军,看能不能通过他进言,再启八柱共议,重新投票。京机阁自己提出申请,在六大门派心中,比我们更有威慑力,此其一也。 “若京机阁拒绝,属下建议向三大世家请求帮助,强令京机阁启用卫星画面,以还解门公道。毕竟昨夜之事非同小可,既然发生在解门身上,谁知会不会发生在其他门派身上,甚至三大世家身上?大家必须要有共识,造化之钥非同一般,谁都可能变成疯狗。 “再者,是否派人去一趟弹墓,会会觉宗等高层,昨夜之事,是否与弹墓有关?毕竟如此多高手,非是普通势力能有,何况昨夜山上一剑,绝非泛泛之辈,别说天泰王朝,就是放眼整个天下,除了乾坤门,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剑道高手来。 “而从昨夜一剑看来,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造化之钥,并未大开杀戒,否则现在的解门,不知该是什么样子。既然对手在解门并未滥杀,为何独独残害了冯大人? “加上之前杀了胡不扶、田大人的小丑,我们是否也从冯大人的故往仇人里查一查?听说弹墓放开了杀人的限制,这也是我建言门主派人一会弹墓的原因,还请门主定夺。” 京机阁!三大世家!弹墓!故仇! 听完黑衣宰相所言,臧文公沉思起来。 这两年解门连番动作,大大得罪了京机阁,要想从京机阁获得帮助,不说痴人说梦,至少可能性极低。 而弹墓,更不必去徒惹笑话。若真是弹墓派人所为,造化之钥何等大事,一旦杀人强抢之事传扬开,就有灭顶之祸,弹墓又不是夜榜那群疯子,岂会承认? 至于故仇,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而最后仍然要回到与京机阁、三大世家、弹墓等的纠葛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必要。 前前后后一算,或许只有走一趟陈涉世家,其他似乎也有失身份。解门之前才出了力,现在逢劫,多少该帮一帮吧。 臧文公看向垂垂老矣的黑衣宰相,心里叹息,看起来是真的老了:“空侯,你有什么补充吗?” “回门主,除了家师所言。”空侯看了黑衣宰相一眼,见他点头,继续道,“属下建议,是否可以通过三大世家,直接向乾坤门申诉?一则,陈涉世家之前也失造化之钥,现在又是解门,事不寻常,乾坤门有知情之权。二则,造化之钥乃乾坤门所发,发生如此大事,等于是对乾坤门不敬,或许乾坤门会亲自出面也不一定。三则,或许……乾坤门念在往昔功劳与孝敬,略微补偿也未可知,请门主定夺。” 第493章 境界 “哈哈……师姐,可想死我啦,来,亲一个。”别墅里,刚到的司百灵追着南溟在一楼转圈,好不热闹,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宫、星二人,“宫疏雨,来,亲一个。星子鱼,你也别想跑。” 星子鱼抓起宫疏雨飞上二楼,转眼钻入房间,嘭一声关上门,楼下传来大笑之声。 “嘿,总有逃不掉的。”司百灵反手将宫小夜擒在手里,抱了坐在腿上,自己倒在沙发上,“小夜,有没有想我呀?” 眼看着司百灵嘟着嘴来亲,宫小夜连忙伸出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使劲摇头。 “小老头,我记得你,叫上方谷是吧?干嘛色眯眯的看着我?告诉你,你是人,我是机器,人机殊途,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看也没用,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星星陡然冒出来的虎狼之词,一下破坏了别墅里的欢乐气氛,尴尬的上方谷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看了两眼而已,怎么就色眯眯了?还人机殊途都整出来了。 “哈哈……”不好意思,确实有些好笑,所以,愣了一息,几乎所有人皆笑了起来。 “清平子,你答应我的武学呢?快,我现在就要。”司百灵放下一直捂着嘴的宫小夜,起身走向清平子,将手伸到他眼前,随着目光而动。 “一式‘道天法地’,乃是单体攻击的极招;一式‘混沌之初’,乃是大范围群攻的招式,单体攻击,威力略有不足;一式‘鸿蒙道始’,可以定住敌人身形,任凭宰割,时间受自身修为与对手修为综合影响,你悟的越透彻,敌人修为越不行,时间越长。三式,你自己选一个,别说我欺负你。” “不是……清平子,我们之前说好的,是传一套武学,你怎么能这样呢?” “别不知足。”清平子伸手弹了司百灵脑门一下,“此三式,皆是三清道门惊世绝学,你不是道门弟子,传你一式,那也是烧高香的待遇,我随随便便传你一套普通武学,你就满意了?自己选吧,是要一套普通武学,还是三选其一?” “呃……”伸手揉着脑门的司百灵看向上方谷,见他无动于衷,不给任何建议,真想上去揍他一顿,“那……那……可以选两式吗?” “不行。”清平子坚定的摇头。 “呃……”司百灵其实想要一式单体攻击的极招道天法地与可以定住身形的鸿蒙道始,二选一,真是难于抉择,“师姐,你说选哪一个好?” 南溟也在想那三式,见司百灵拉着手来问,随口道:“我觉得鸿蒙道始要好些,只要定住了身形,什么不能做,有没有其他武学招式,全不重要。” “好,清平子,我就选鸿蒙道始,快点传我。”司百灵又将手伸到他面前。 “真没礼貌。”清平子拍开司百灵的手,“现在是传你剑法,就算不唤长老,也该恭敬的叫一声道长,竟敢直呼贫道仙号。” “咱们一辈的,什么不一样?”司百灵当然不依。 “一辈?嘿!”清平子走到上方谷旁边,伸手搭在他肩上,“你问问上方长老,我与司将军、门主、长老们平辈论交,你跟我一辈?告诉你,你现在仅仅是星子鱼他们的半个师姐而已,别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小心门规伺候。” “放屁,我说平辈就平辈,谁管你和谁怎样论交,你这小牛肉到我这里,就得与我平辈论交。” “景门弟子,要翻天啊这是。”清平子往司百灵走去,吓得她急忙躲到南溟身后,“子鱼,你将鸿蒙道始的口诀写给这笨蛋半个师姐。” “噢!”星子鱼已经带着宫疏雨从楼上下来,闻言走到清平子房间里,拿了纸笔,坐在书桌前写起来。 写好后,她将口诀交到清平子手里,他扫了一眼,点头道:“嗯,看来背的不错,给那笨蛋送去吧。” 星子鱼接过口诀,走去交给司百灵,笑道:“笨蛋百灵鸟,还不跪下磕头?” “你真是……”我怕清平子,还怕你吗?司百灵一把抓向星子鱼,星子鱼哈哈一笑,将口诀旋纸射中司百灵的脸,转身躲到了清平子身后。 “嘶~~啊……星子鱼,你死定了。”司百灵一手抓住口诀,一手去揉脸蛋,真疼。 “好了,先别闹了,都听贫道说两句。”当然不会真打起来,清平子看了几位弟子与司百灵他们一眼,“三清道学,无论道法、阵法,还是剑法、掌法,总结起来,不外乎两个字,变与御,也可以说变与驭。不止三清武学,其他武学,甚至经商、从政、为人、处事等等,无不包含在这两个字中,它们可算是道之一字的肤浅表象。” 星子鱼三人知道师父要传道受业,坐到沙发上恭敬聆听。南溟、司百灵等也不例外,就连上方谷也认真起来。毕竟清平子年纪虽轻,却是技业庞杂,学贯古今,没有人拿他当晚辈看待,若能听他一席话,互相印证,或有所得。 “所谓御,简单来说,就是驾驭,练剑要学会御剑,学掌要能御掌,通法要能御法,再往上,就是感悟驾驭剑道、掌道甚至天地大道为我所用。子鱼,你说剑法该用什么使出来?” “呃……剑法当然用剑啦!”星子鱼站起身,“不然像师父一样用指力散发剑气,也是剑法的运用,好像那些剑道有成的高手,都有这般本领。” “你坐下。”清平子抬手压了压,“你能说到用指力散发剑气克敌,算是初窥门径,剑法也好,掌法也罢,不过是一种武学意境。武林中似乎认定了一个一成不变的运用法则,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剑法用剑施展,掌法用掌使出,能修炼到指力散发剑气,大多也不是认知问题,而是修炼层次到了可以指力散发剑气的程度,随心所欲罢了。但是,我对你们的要求不一样,要跳出这个既定的框架,日后你们若能圆转自如的用枪刀棍棒使用剑法,用刀枪剑戟运用棍法、掌法等,就算你们有些小成。而我所知的一位前辈,一生只练一招一式,却是包罗万象,天下无敌,这才是武学的至高境界。” 第494章 门路 上方谷腾的站了起来,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实在是清平子为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一扇他们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门,尤其是最后那句“一招包罗万象,天下无敌”,这是怎样的一种至高境界? 清平子看了上方谷一眼,又看向司百灵,道:“百灵鸟,你还觉得我只传你一式绝学,是对不住你吗?” “呃……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的样几,我抽空要问一问爸爸妈妈。”没想到刚才那一招的扯皮,还联动到了此处,你个长老不错嘛,专门打我的脸。 “对剑法来说,知剑、明剑、解剑、悟剑,达到身、意、剑三者合一,方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剑者,这就是所谓剑即我、我即剑的人剑如一之境。随之以心印剑、以心御剑、以心为剑,招与剑、我与剑、身与剑、心与剑、意与剑再无分别,如臂使指,圆转如意,自成剑心之境。若能剑法自然,天地万物皆可为剑,天地万物又非为剑,则称剑道,自有入道成圣之机。大道归一,掌法、刀法、枪法等,同于此理,同由此证。当然,这是我的浅见,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各人有各人的感悟,千道万法,终归一途,当你们有属于自己对武学感悟的时候,就离道不远了,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变。”清平子说着,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一张图片,伸到列寇眼前,问道,“列寇,这是你吗?” 列寇看着清平子手机里的自己照片,一时懵住,这是我吗? “这既是你,也不是你。”清平子收起手机,“照片是你本来的样子,可以说是你,但它不过照片而已,肯定不是你,却同样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列寇。’这就是招式千变万化的真意。” 我擦,扛不住了,上方谷赶紧摸出手机,开启录音模式,是得好好学学,不是,交流交流。有样学样,上方谷开了头,其他人也明悟一般拿出手机。 “就说这个天地宇宙星河中最常见、也是最根本的阴阳之力。疏雨,我看你们科学课本上所说,世间上的万物,皆自带磁场,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带阴阳之力,只不过磁石力显,其他事物不明而已,是有这个说法吧?” “是有这个说法。”宫疏雨点了点头,她不懂武学,但正如清平子所说,千道万法,终归一途,大道之下皆通,自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感悟。 “你们看看这个杯子。”清平子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杯,“它也有阴阳之力,我也带阴阳之力,为什么它似乎对我没有影响,我不运使武学的情况下,对它也没有影响?” “师父,我知道,阴阳之力太弱,影响不了对方,就像武学一样,你一掌打出去没劲,肯定伤不了人。” “嗯,小夜说的很好,你坐下。”清平子点了点头,“为什么同是天地间本该没有任何差别的阴阳之力,万物所表现出来却千差万别呢?杯子影响不了什么,磁石可以影响部分金属,而我们所生活的大地地核的磁场阴阳之力,却可以影响这个地上的所有东西。 “再往上,恒星、星系,甚至黑洞、时空变幻,威力可以瞬间毁天灭地,一个小小的黑洞,甚至可能包含一方宇宙天地,你该说这阴阳之力是强呢?还是不强? “这和武学修炼是同样的道理。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武学,有人用之土鸡瓦狗,有人用之天下称雄,是招式的问题?还是学武者的问题?和阴阳之力的道理一样。 “回到武学上,我们不必刻意去考虑量变、质变的问题,不必过问外在表现形式,只需要想明白一个问题,同样可以有俯视黑洞那般的强大之力,那就一定要明白,我们施展武学的目的是什么?小夜,你说说看。” “施展武学,当然是打倒对手啦!” “不错,简单明了,打倒对手,自己赢了,这武就没白学。”清平子说着,又看向司百灵,“百灵鸟,就拿你即将要学的鸿蒙道始来说,这一招的招意很简单,就是让敌手没有反抗之力。 “至于你是运招产生了强大的空间之力让他无法动弹,还是产生了时间之能让其无法行动,或者御气制住他的穴道定身,又或产生强大神识攻击让其失神,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过程重要吗?手段重要吗?都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将他制住便成,这就是鸿蒙道始一招的真意,可以称之为道,而不必去侧重你到底是用什么独特的方式做到。三清武学也好,其他武学也罢,归结起来,其实都可以只重招意,而忽略招形。 “所以,同样是三清武学,千百年来,一百个三清道者,运使同一招,可能有一千种不同的招形,你说这样的武学,还有破绽吗?绝对没有。 “除非你能识破招意,可招意它也不是死的,它的本质是一种道,每一个人领悟不同的招意,就有属于此招自己的道,你能破一道两道,能破千道万道吗?至少人肯定做不到。 “还是拿鸿蒙道始来说,它最根本的招意之道是定身,子鱼领悟出的是空间之能,列寇领悟出的是时间之力,就算你破了子鱼的鸿蒙道始,又如何破解列寇的鸿蒙道始? “更别说你一个人还可以在大道之下,遵从招式本身的招意大道,领悟出不同的招意招式,瞬间变化自如,敌人如何能破?千变万化,克敌制胜,正是将武学修为推向至高境界的门路之一。 “所以,子鱼、列寇、小夜,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学会忘记我之前演示让你们学习的玉清掌法运使之法,虽然每一式,我皆传授了不同的运用之招给你们,但那是属于我的领悟,你们不必完全学我,只有领悟出属于你们自己的玉清掌法,才算是学会了玉清掌法。 “我的玉清掌法也在不断变化中,或许昨日所使,明日我也就忘了。当你们能似阴阳之力一般从小小的无能杯子,练成浩瀚宇宙星河之力的时候,就算摸到了玉清掌法的道,以之纵横天下,谁人能敌? “好了,今夜就说这么多,你们慢慢领悟吧,有什么疑问,随时问为师。以后有时间,我会慢慢将道门传承的修炼之法与我所感悟之道传授给你们。” 第495章 揭谛金刚 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司臣,所以清平子结束了传授:“司将军,百灵鸟那么大个人,还有上方长老陪着,你老该不会还要担心走丢吧?” 清平子自动忽略了司百灵伸过来比划的拳头,笑道:“放心,已经到了,一切无恙。嗯,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你说什么?”又听司臣说了一段时间,他的语气与面色皆有些变化,“行,我明日一早入京,到了再详谈。” “清平子,怎么了?”上方谷问起来。司臣一个电话,他明日就要入京,看起来事情不简单。 “曹国太子曹正纯死了。”清平子看着上方谷,“死在洛郡城外白云峰的白云山庄,凶手逃走,未知所踪。” “事态严重了。”上方谷也认真起来,“天齐王朝、曹国大军与天泰王朝之军常年边境对峙,一个走火就可能爆发大战,现在曹国太子死在京师,还是被人所杀,很有可能引发三国之战。” “疏雨,你带着大家去学习吧,要期末考试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宫疏雨四人上楼去后,清平子又看向南溟与司百灵,“曹正纯之死,不知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况,你们在魏郡,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尽量跟在上方长老身边,以防万一。” 南、司二人凝重的点了点头,司百灵是京机阁虎翼将军之女,若事态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也有可能成为天齐王朝、曹国的目标。 “长老,司将军让我入京办差,魏郡和公司就交给你了,一般的事情,星星可以帮忙,真有大事,记得联系种老。” “放心,我有分寸。”上方谷点了点头,“司将军有说曹正纯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今夜,曹正纯和太子太傅符奇真到白云山庄玩,点了知春、知花、知秋、知月四位姑娘,咳咳。”说起来好像有些尴尬,和陪贫道的姑娘完全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贫道吃醋杀人,“没有任何预兆,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一掌击杀曹正纯,却并未动符奇真一丝一毫。而据司将军所言,从符奇真的描述来看,那人要杀修为在身的他,和杀曹正纯没有什么区别,一招而已,所以,对方明显只是针对曹正纯一人而来。现在太尉蓑笠翁已正式向王朝递交国书,讨要一个交代,随后又大闹了宗柱,似乎有让三大世家也给个交代的意思。” “一国太子,麻烦哪。”上方谷叹了口气,“据我所知,这次蓑笠翁带着曹正纯入京,似乎有缓解两国关系的意思,没想到事情未成,反倒更添危机。” “缓解关系?”清平子皱了皱眉,“会是天齐王朝从中作梗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上方谷点了点头,“若是天齐王朝从中坏事杀人,必然还会有应对的后手,看起来大战无法避免。对了,司将军有认出曹正纯死于什么武学吗?” 正常来说,杀一个没有修为的人,随意一掌即可,完全用不上所谓的招式,但因为符奇真在场,未免意外,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清平子自然也能想到这些,“司将军认不出歹徒留招,蓑笠翁也不认识,倒是龙骧将军文和似乎有些了解,但也不太确定,说是一式‘揭谛金刚掌’,好像蓑笠翁亲自联系乾坤门,下了拜帖,请求派人前来识别。” “揭谛金刚掌?悬空子!”上方谷更是吃惊。 “怎么了?揭谛金刚掌很出名吗?司将军也不识得,似乎没有什么名气的样子嘛!” “清平子,不认识和没有名气是两码事。”上方谷摆了摆手,“悬空子,据说乃是100年前自阴川闯出来的高手之一,后来悟出揭谛金刚掌,纵横天下,罕逢敌手。那一批人里,似乎只有枪鬼一人可以败他,其余全不是对手。悬空子凭借这套掌法,恃才傲物,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终于引起武林门派、世家的不满。后来闹去乾坤门,乾坤门派出高手围剿,花了数年时间才将之追寻到,困住斩杀。那是60年前的往事,现在的江湖中人,只有成名多年的老怪物,或许识得金刚掌的掌劲。60年来,江湖中没有任何关于金刚掌的事情发生,自认为悬空子没有传人,如今看来,说不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此番入京,定要小心谨慎,此掌威力之大,又歹毒异常,无论传人也好,悬空子留下口诀被人所获也罢,这么多年过去,敢毫不遮掩在洛郡击杀曹国太子,定已修炼到相当的境界,才敢如此嚣狂。” 清平子点了点头。 枪鬼、悬空子,又是阴川。看来造化之钥的风波,将会愈演愈烈。 “清平子,今夜之言,受益良多,待自京归来,定要好好谢过道长。” “不过一点浅见,长老也不必拘泥于我的一家之说,这才是我刚才所说之言的真谛。” “我就羡慕一招包罗万象,哈哈……” “啊~~对了,差点忘了,道长啊,你送了师姐一栋别墅是不是?”司百灵眼睛一亮,突然插话进来。 司百灵玉手背负,笑眯眯走向清平子,狡诈表情一览无余,吓得他一退:“你想干嘛?” “不干嘛,听说长老送南溟师姐别墅,又送什么小伊衣别墅,好像就我一人没有。” “我,我也没有,我也没有。”刚走进别墅的韩箐,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立马举起手。 “那10……”清平子抬手一指韩箐,急忙又打住,这要是10亿说出去,不更要天翻地覆,“买那么多别墅做什么,你和南溟一起住就好啦!对了,上方长老,南溟那边缺少人气,要不你也过去住吧,就不另外安排住处了。” “没问题,自己人,不必计较这些。” “那我的别墅呢?”司百灵紧追不放。 “好好好,怕了你了。”清平子叹了口气,“给你一亿,你自己决定好不好?别来烦我,明儿还要早起呢!”随之又转向南溟,“小南总,你回去告诉刘苏一声,虽然司将军说不必给上方长老供奉,但老人家千里迢迢而来,总要意思意思,嗯,每月给长老安排100万吧,算是零花钱。” 刘苏的爷爷奶奶为方便治疗,也住在魏郡,清平子本来说买一栋房子给她,被拒绝了,现在除了她父母回老家去了,祖孙三人差不多也住在南溟的别墅里,封小涵偶尔也过去玩玩,人也不算少。属于清平子自己的圈子,似乎已经慢慢开始成型。 “我也要零花钱。”司百灵真是不开眼。 清平子转身往房间走,道:“一亿和做个玉虚公司打工者每月领零花钱,自己选一个。” “那我还是选一亿吧。” 该说不说,你别不服气,景门弟子,认识清平子就可以成富豪。 第496章 问 “清平子。” 一早,清平子收拾妥当,拉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见到了站在门外的南溟:“嗯?南溟,这么早跑来,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的。”南溟陪着清平子往外面慢慢走,“昨夜听你说了那些,我……我一夜未眠,一直在想一招一式包罗万象之事。” “怎么,你也想成为传奇?”清平子停下脚步,含笑说道。昨夜,上方谷对此表现的最为激动,还说了羡慕的话,他以为上方谷或许会有什么想法,没想到竟是南溟一早来问。 “清平子,你先告诉我,凭借一招纵横天下,是真的吗?”南溟伸手捋了捋秀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嗯……怎么说呢。”清平子放下了手中的箱子,站在那里,“虽然一招包罗万象确实有些夸张,但隐含天下所有武学之意境,却是没有问题。那位前辈只练了一招如意指,出招可以是指力,可以爆发剑意,也可以是开山掌劲,但看他心里想要什么,而纵横天下不败,也没骗你。三年前我……咳,我门三清殿主曾与他交过手。” “你家三清殿主很厉害吗?结果怎样?” 南溟突然来了精神,除了清平子对一式纵横天下的再次肯定,心中也不无探听道门隐私甚至实力的想法。毕竟清平子年纪轻轻,武学、阵法、道术等无所不通,无有不精,他口中一直宣称的三清道门,该是怎样高不可及的存在。 “我家三清殿主啊……”清平子似乎有些自嘲,又有些回味,“你师公功力再提升十倍,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有磕头求饶的份。那样的三清殿主也无法破解如意指,只能化解。” 南溟轻哼一声,肯定不信,司臣什么修为?别说十倍,就是与之相当,这个天下也不过寥寥,吹什么牛。但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要换了司百灵,肯定怼到你磕头求饶为止。 “破解?化解?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破解是正面找出破绽或以实力强破,而化解……三清殿主破开虚空,将指力引去了其他地方,使之不存在于现实,自然就没了威胁,算是作弊守和。当然,若是没有变故,现在对上,或许有机会正面一决。” “也就是说,一招一式,真的可以成就无限?” “你是什么意思?”清平子看着双眼发亮的南溟,这小姑娘该不会…… “清平子,我想了一夜,师父和师公都说我的资质不过中上,这样练下去,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大成就,所以,我想试试其他法子,但一直没有门路,昨夜听你那样说,我觉得似乎找到了。” 清平子叹了口气,果然:“南溟,你要想清楚,一招一式,是一条不归路,要么成神,要么……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相当于赌博,你真要赌?我怕你数年之后,没有有所感悟而突破那一层界限,会后悔的。” “清平子,如果我已经决定了,嗯……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建议吗?虽然你看起来年轻,但我听师公说过,你绝非一般人物,尤其是在武学一道上,连师公也自认不如。” “虽然我没有走那一条路,但也与那位前辈有所交流,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你若真有觉悟,我也不介意说说我的看法。你现在所学,或想学的招式中,有选择了吗?” 清平子还有一点没说,其实道门绝学道神识剑,与一招一式纵横天下,可谓异曲同工。自修炼成道神识剑开始,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一剑。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剑,当你的剑意修炼日深,威力越强的时候,那一剑,足以翻江倒海,化纳天下,将世间上任何东西斩为虚无,永远消失,就像天沐山的陆荣等人一样。 “我一直想不明白,正是想通过你的学识,或许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嗯……我还是想练剑法,本来想去问一问师父和师公的,怕他们骂我,毕竟……或许他们不会认同我的想法与做法。” “确实很难认同,你知道吗?千百年来,据我所知,真正以一式纵横天下者,只有这么一位前辈,这条路,注定是风险远高于收益。当然,如果你真下定决心,我建议你可以试着只练习最基本的一剑平刺。” 南溟一愣:“这……这个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不简单,南溟,大乐必易,大礼必简,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大道归一,越是至简质朴,距离这个‘一’就越近,这就是为何一式可抵千万法的根本原因。这世上看起来越简单、越朴素的一招武学,往往越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你的年龄比星子鱼他们大不少,修炼的时间也长,应该比他们更容易明白。仔细想想,剑靠什么杀人,是不是几乎都是用刺?也就是说,剑法是从刺开始,也是刺将剑法推向修炼的极致,这个刺,正是剑法的终极奥义。从初始,到终结,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一个刺,贯穿了整个剑法的修炼与对敌,你还觉得简单吗?” 清平子说着,纵身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画了一个圆,用树枝一点,道:“南溟,你说这是什么?” “这……不是个圆吗?”南溟虽然知道,清平子这样问,答案应该不会如此简单,但她一时想不出其他说法,加上脑海中正回荡着大道至简、一个刺贯穿始终的声音,谁能说这不是个圆呢? “在我们道家,这个叫做无极。”清平子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因为它是圆,也不是圆,本就没有绝对,“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呃……不好意思,你好像不明白这个。”见南溟一脸茫然,才想起这里不是神州,大家对这个没有任何概念,“这么说吧,昨夜我所说的阴阳之力,你还记得吧?它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存在我们周围,看不见,摸不着,似乎也没有任何威力可言,可为何到了一定程度,这看起来平平无奇之力,却有吞噬天地之能?凡事推至极致,都可以产生毁天灭地的威力。” 清平子说着,从不远处捡了一块小石子回来,让南溟摊开掌心,从一分米高的地方落到她的手心,问道:“痛吗?” 第497章 道 南溟摇摇头:“不痛。” 清平子点了点头,从南溟掌心拿起石子,从约五分米的地方掉落到她的掌心,道:“痛吗?” “好像有一点点感觉。”南溟点了点头。 清平子拿着石子,纵身而起,从数米高的地方放手,地上传来她的呼声。他慢慢回落,含笑看着似乎有些明白的南溟,问道:“现在痛吗?” “有点痛。”南溟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同样一颗小石子,当它从一分米高处掉落的时候,感觉挠痒一般;当它从半米高落下,会有一点明显感觉;可当它从数米高落下来,你不运起功力抵抗,会明显感觉到痛。 “如果是一百米呢?一万米呢?十万丈高空呢?我告诉你,足以击破数千米山脉。一颗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小石子,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的破坏力? “小石子有属于小石子的道,招式有属于招式的道,如果我们将道简单化,可以分做两个层次,一是借势,一是成势。小石子从十万丈高空坠落产生巨大的破坏力,这个属于低层次的借势。 “我们是有思想、知变通的人,不仅可以借势,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自己成势,这就是所谓的得道,那该是何等威力?退一步说,就算只修炼到借势,也将无敌于天下,因为你借的势,天下无人能挡。 “你只练习一招简单的刺,就和这小石子一样,当你领悟越深,能成或借的势越多,相当于小石子下落的高度越高,产生的威力自然越大。当小石子从遥远不可测之地坠落的时候,别说山河湖海,我们这片大地,也可以轻易摧毁。 “所以,你如果决定了选择走这条路,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忘记所有武学,一直练这平平无奇的一招。只要你能从中悟出剑道的真谛,就是你修为大成,纵横天下的开端。” “清平子,多谢你。” “不必言谢。”清平子伸手扶住准备跪下拜他的南溟,“就像昨夜所说,每个人的感悟不一样,想走的路也不一样,我不会建议谁该如何走,但你想走这条路,我也不介意说说我的想法,能不能帮到你,最后得看你自己。说起来,三清道门和世上的所有门派一样,敝帚自珍,绝不会轻易将武学及修炼心得外传,但绝对不是因为道门没有分享精神,实在是道门的武学及修炼感悟之道太容易造神,既可以福泽天下,随时也可能制造出一个世间浩劫。我不希望自己成为这片天地的祸害,正是相信你们,认同你们,所以才愿意与你们分享。好好悟吧,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又一个成神的瞬间。” 清平子走出别墅院子后,回头看了一眼,南溟还站在那里目送着他,对她摆了摆手,转身轻笑摇头,好像又多了一个传人似的,或许……可能是一个傻子。 出了传送门,又到了不大熟悉的洛郡,这次没有南溟,司臣说让冀中堂来接他,被他拒绝了,冀中堂何等身份,自己可担待不起。洛郡经过电磁炸弹的摧残,现在尚未完全恢复过来,黎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现代化战争,不杀人,不一定没有杀人残酷。 到了宗柱的地盘,冀中堂将他带了进去,其他人还好,伐无道、流照君、尉剑廷皆有些尴尬,不冷不热的招呼了清平子,估计很想质问为何将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带入宗柱,可惜不大敢。 还有不少人围在曹正纯的尸体旁指指点点的讨论着,估计都是今儿过来瞧热闹的,所以,蓑笠翁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谁也不理会。 符奇真更惨,一个人无精打采坐在角落里的地上,估计在忧心着承担责任的事,以及……太子新亡,自己这个太子太傅,该何去何从?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过了不久,天外一声传来,不大不小,覆盖之下,却让所有人皆听的清清楚楚,可见修为之不凡。除了清平子,宗柱里的所有人皆面色一正,急忙拥到大门外迎接。 只见天外一乘银色云轿疾速飞来,转眼已到了宗柱上空,缓缓降落。清平子一惊,这般速度,那刚才云轿在何等距离?能将声音不分彼此的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对来人又高看了几分。 “恭迎兰台公子。”所有人皆拜向临空降来的云轿,司臣、程子衣、蓑笠翁等人也不例外,清平子也慢慢低下身子,以免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盯上。 “众位贤者不必多礼,在下受之有愧。蓑太尉,久见,还请节哀。”云轿里传来有些缥缈不定的声音,清平子感觉似乎有一两分熟悉,也不知与谁的声音有一分相似。 “多谢兰台公子挂念。”来人专门给蓑笠翁面子,他的精神终于好了起来,“有劳公子万里跋涉而来,我等惭愧,公子,里面请。” “客气。”云轿里的人并未现身,只带着轿子往宗柱里面飞去,“司将军、程将军、伐将军、流将军、王将军及诸位大贤,叨扰了。” “公子,里面请。能得乾坤门兰台公子仙驾亲临,天泰王朝真是蓬荜生辉。”伐无道急忙上前,孙子一样引领着兰台公子到宗柱正堂去休息,喝杯解渴清茶。 “伐将军。”兰台公子似乎并不认同伐无道的安排,“我们还是先去瞧瞧曹国太子殿下的遗体吧。太子遭逢巨变,蓑太尉责任非轻,其余客套,不必放在心上。” “是、是。”伐无道多少感觉有些尴尬,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要是被家主知道,怕是少不了一顿责备。 “多谢公子,请公子随我等来。”蓑笠翁瞟了伐无道一眼,没有在意,他本来也是想先让万里迢迢赶来的兰台公子稍事休息后再说正事,谁知抢先的伐无道去撞了枪口,如此也好。 到了宗柱很少用起来的太平间,蓑笠翁亲自上前,掀开曹正纯身上盖着的白布,将他的衣服剥开,露出了胸口一个金色掌印,随后遥拜兰台公子。 “嗯?” 云轿里传来一声,随即一道劲力散发而出,击中曹正纯遗体上的掌印,随着掌印金色之气翻滚,慢慢在掌印上形成了一个散发黑色诡气的黑色万字印,在金色掌印中是如此的显眼。 第498章 千金之躯 “果然是揭谛金刚掌!” “真是揭谛金刚掌!” 太平间里见状之人,一时议论纷纷起来,看向云轿的眼神中满是敬畏。 “公子,这……这……”蓑笠翁一时也慌了起来,不是揭谛金刚掌还好,至少有追凶的可能,一旦确定,该如何是好,“还请公子为曹国做主。” “蓑太尉不必忧心,揭谛金刚为祸非小,乾坤门绝不会坐视不理,该出手时,自会出手。” “敢问公子,是否悬空子仍在人世?否则这揭谛金刚掌……”问话的是流照君,也问出了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100年前,竹之武带领枪鬼、悬空子等人浴血走出阴川,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悬空子悟出揭谛金刚掌后,为祸武林,戮害女子,残杀江湖人士,为世人所不耻。60年前,乾坤门遵从武林同道之愿,派出三位高手追杀悬空子,在下正是其中之一。悬空子被我等斩杀,绝无疑问,怕只怕悬空子留下了揭谛金刚掌诀,如今不知落于何人之手,此乃一大麻烦。” “公子,是否可以从掌印判断出此人的修为到底如何?”王凌禄问出这话,也是现在不少人关心的。要是此人修为太高,行踪、目的不定,那所有门派、世家都要加强防备。 之前解门被人杀上山,夺走造化之钥,谁知会不会与此有关。而与悬空子曾正面交手的兰台公子,是现场唯一有发言权之人。 “王将军尽可放心,在下方才一试,加上当年与悬空子几番大战的经验,已大约判断出此人修为,绝不是王将军的对手,若非用下作手段偷袭,王将军若遇上,必胜无疑。” “呼!” 王凌禄等人终于松了口气,若修为不及王凌禄,那对各大世家、门派不会有多大威胁,至少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有蓑笠翁与符奇真面色难看,这般修为之人,世间不说毫毛充栋,人数还是挺多,岂非没有什么猜测行凶者的突破口? “蓑太尉,在下目前能助曹国的,也仅止于此,为太子雪冤之事,鉴于武林公约,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太尉见谅。” “公子折煞在下。公子迢迢而来,在下与曹国已是感激不尽,不知何以为报,如何敢再要求公子行此牛马,真是让在下汗颜。” “既然此事已明,在下还有他事待办,一口清茶后,自当告辞,众位江湖同道,有缘再会。若是日后有亲送弟子前去阴川赴会的同道,在下定当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兰台公子离开后,蓑笠翁与符奇真正准备离开正堂,去守着曹正纯遗体,宗柱一位狱卒慌慌张张跑来,到伐无道耳边小声道:“将军,出事了。” 听完狱卒所说,宗柱将校无不色变,伐无道沉声道:“即刻派人去传御医及111所大学士。” “是,小的马上去办。” 狱卒离开后,伐无道走到司臣、程子衣面前,道:“二位将军,古三公猝死狱中,还请二位将军同我等前去确认一下,有劳。” 古三公身份非比寻常,又牵涉到当年轰动整个天下的旧事,伐无道等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行,程将军,我们一起去瞧瞧吧。”司臣当先抬步动身,走往宗柱天牢的方向,程子衣、冀中堂等人也随之而动。 “蓑太尉,天泰王朝之事与尔等无关,还请留步。”眼看着蓑笠翁、符奇真等人也跟在后面,流照君转身开口阻止。 “怎么?宗柱的天牢里还有什么秘密吗?无法见人?嘿,再说,古三公非同小可,十五年都挺过来了,我家太子仙逝,他也跟着去了,老夫只是觉得奇怪,真巧啊!” “蓑太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伐无道也转身问道。 “没什么意思!” “算了,看看也好,可以免了流言蜚语,蓑太尉,请吧!”司臣发话,伐无道看了流照君一眼,二人也不再坚持,冷哼一声,自往前行。 程子衣看了蓑笠翁一眼,没有说话。其实不少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外乎说天泰王朝是在借古三公之死来转移视线,甚至不排除利用古三公之死来嫁祸曹国,以冲淡曹正纯身亡在天泰王朝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乾坤门兰台公子确定曹正纯亡于揭谛金刚掌,也就是说,曹正纯虽亡于洛郡,却与天泰王朝没有多大关系,之前蓑笠翁闹的挺厉害,还到御首江统那里去撒泼,大家都很不愉快,他担心天泰王朝照猫画虎,也非无的放矢。 当然,蓑笠翁可以拿着曹正纯的借口跟着,其他人却不敢,只好留步。所以,除了京机阁与宗柱,就只有蓑笠翁与清平子两个不相干之人。 “将军救命,公子救命。”众人走向古三公停尸房的时候,一间监狱里面的女子对着众人大声呼救。 古三公的遗体,自然不会放在天牢里,已经移了出来。就像蓑笠翁所言,天牢里确实有些秘密,尤其是经历过星门攻入后,肯定会做一些加强和改善,别说一个曹国太尉,连京机阁也不想让其随意一观究竟。 “吵什么吵?老夫迟早宰了你们。”众人只略看了一眼,蓑笠翁却杀气腾腾走了过去。 “太尉大人,你老千金之躯,何必与几位姑娘一般见识呢?”清平子身形一晃,已经站在了监狱前面,挡住蓑笠翁前路。 监狱里面关着的,正是白云山庄知春、知花、知秋、知月四位姑娘,受曹正纯之死牵连而关了起来。如果蓑笠翁只是骂几句,清平子或许不会过问,但你要动手,就有些过分。 先不说这是天泰王朝天牢,你身为曹国太尉,凭什么来处置他国天牢里的犯人?再者,四女到底是不是犯人,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想拉几个人陪葬发泄而已。 要说对太子之死负责任,就算不找你蓑笠翁,跟在曹正纯身边、眼睁睁看着他被杀的符奇真更有责任,怎不见你将他抓起来喊打喊杀,好像还相处融洽的样子,不就是因为四女身份普通,好欺负嘛! “列先生,我们是冤枉的,求你救救我们。”清平子纵身到狱前,知秋连滚带爬冲了过来,伸手抓住清平子的衣角,憔悴脸上,泪水断线风筝一般滚下。 也就伺候一个男人而已,谁知道竟有将性命搭进去的一日? 第499章 暗渡 四女呼救的对象,本身也是司臣、冀中堂和清平子等人。之前已经求过伐无道他们,没有任何作用,蓑笠翁不是喊打就是喊杀,也不可能去求他,最多是求他“饶命”,而绝不可能是救命。 作为在白云山庄混饭吃的姑娘,如果说你不认识京机阁的将军,别说笑掉别人的大牙,直接叫你滚蛋,你不配在这里上班。 上次到白云山庄,清平子是跟着司臣他们去的,虽然没说,也知身份肯定不一般,现在又跟着司臣及宗柱众将来到,更证实了他的不凡。看看眼前的人,不是将军就是太尉,谁不是身份惊人,那清平子还用想吗? 当然,清平子敢站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现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蓑笠翁暂不清楚,其他人但凡没有去过白云山庄的,你给贫道站出来,站不出来吧?那就别笑。 “你叫清平子是吧?与你何干?”蓑笠翁扭头看了没有过问的司臣一眼,他知道清平子是景门长老,也不敢太过无礼。 毕竟现在京机阁至少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对他也还客气,不像宗柱众将要吃人的模样。要是因为清平子而得罪了司臣,点燃了京机阁的怒火,那你休想天泰王朝在曹正纯之事上给你任何交代。 在天泰王朝若讨不到一个明确的交代,回去曹国,蓑笠翁与符奇真就无法交代,而且还要给一个交代。符奇真肯定艰难,蓑笠翁也不一定就能好过。虽然你责任不大,但架不住朝敌多,谁都想弄死你,太尉一职不香吗?有几个人不想坐一坐? “太尉大人,你这话就有问题。你身为曹国太尉,却想在天泰王朝的地盘上喊打喊杀,贫道身为天泰王朝黎民中的一员,有责任和义务维护王朝的尊严。先不说这几位姑娘有罪无罪,就算她们有罪,我天泰王朝自会处置,再怎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干涉我朝刑罚之事,是不是这么个理?” “蓑太尉,清平子长老所言甚是,天泰王朝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甚至直接在我宗柱的天牢里动手,你以为你也是星门吗?” 伐无道虽也讨厌清平子,但现在的蓑笠翁更可恨,最后一句,也算是发泄之前天牢被星门攻破的怒火。 毕竟蓑笠翁现在的作为,不得不让人想起宗柱之前所受屈辱,加上他因曹正纯之事,一直找三大世家吵闹,本来对他也烦,何况有清平子当出头鸟,不给你脸就不给你脸。 “好了,伐将军你少说两句,曹国太子新丧,太尉心不能平,我们要理解。蓑太尉,走吧,正事要紧,几个风尘女子,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出来做和事佬的,自然是与蓑笠翁关系比较密切的王家王凌禄。 “哼!”蓑笠翁也知,吵闹下去,自己讨不了好,借坡下驴,也不再过问清平子与四女,自离开了。 “列先生,你救救我们吧!”知月三女也跪在清平子面前,说话的是知月。其余二女与清平子关系没有知秋、知月好,自低头垂泪不说话。 “你们先放宽心,我再想想法子吧,有空再来与你们说话。”还有正事要办,清平子三两句交代完,赶紧跟上众人脚步,进门时,瞟了门口守着的那些狱卒几眼。 “十五年了,也算解脱。”清平子进门时,刚好看到司臣过去一探脉息,随后收回手,叹息起来。 程子衣、冀中堂、蓑笠翁等人也先后一探,果然是死了。几位御医及大学士随后来到,完全确认古三公身亡。 “司将军、程将军。”伐无道看了流照君、王凌禄二人一眼,见他们微不可查的点头,走到司、程二人面前,“你们看……古三公的遗体,是否交由京机阁处置?” “呵,十五年来,古三公及他的案子一直是宗柱在负责,没有理由人死了,还要交接给京机阁的道理。伐将军,现在诸位大夫、大学士也在此,是解剖研究,还是一把火烧了扔掉,任凭君意,反正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京机阁事务繁忙,就不掺和了吧?”司臣含笑摇了摇头。 蓑笠翁不自觉轻嗤了一声。古三公活着似乎有用的时候,你们抓的死死的,睚眦必争,寸土不让,现在让京机阁为你们收尸,真是好算盘,好肚量。 “司将军说的对,有始有终,既然京机阁一直没有直接过问古三公之事,还是仍交由宗柱发落吧。我的建议,倒也可以查一查死因,毕竟古三公身份、地位不一般,不能草率了事。”程子衣道。 “其实也不必查,依老夫之见,直接烧了了事。本来老夫还以为,古三公在天泰王朝宗柱手里挺不过半日,诶,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家人死的干干净净,他还活着;半年过去了,仍然活着;五年过去了,还是好好的;终于十五年没有挺过去,已经大大超乎了世人的预料,谁不赞扬几声:‘古三公是条汉子!’”蓑笠翁又开始打脸。 “你……”伐无道抬手一指蓑笠翁,“蓑太尉,这两日就你怪话多,是吧?” “怪话算不上,不过就事论事。”蓑笠翁毫不退缩看着伐无道,“不是老夫看不起你,伐将军,换了你落到宗柱手里,你觉得自己能挺过一个小时吗?” “好了、好了,诸事烦心,诸位都忍一忍,少说两句吧。”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王凌禄赶紧站出来。蓑笠翁因曹正纯有气,宗柱因古三公带火,谁也不大好过。 “若宗柱实在不好下决心,不如报去御首,八柱共议决断吧。”司臣离开前,又给了宗柱一个建议,让宗柱众人眼前一亮。 出来后,在知秋四女期盼又失落的目光中,目送着清平子等人远去。他刚才说有空再说话,终究是没空。 目送着司臣等人离开的伐无道,望了望四周,又看了流照君、王凌禄一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时却又把握不住。 “将军,那我先去办事。”到了停车场,冀中堂看着站在汽车旁边的司臣。 司臣伸手打开后座车门,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去便是,道长跟你走一趟,万事小心。” “好。”清平子自司臣打开的车门上车,享受了一次御首般的待遇,“司将军,待会见,有事商量。” 司臣看着冀中堂驾驶的汽车远去,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坐上自己的汽车时,电话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司百灵的声音:“爸爸,不好啦,南师姐好像傻啦,你说怎么办?” 第500章 人间·地狱 “司将军,景门有决定下一任门主人选吗?” 下午四时,清平子与冀中堂回到司臣的别墅,进门后喝了水的第一句话,就让司臣一愣。 “还早呢,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好了准备正式入门,接任门主?”司臣微微一笑,这事之前随意提过,若清平子真答应正式入门,司臣也不介意扶他做门主。 “我倒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清平子往沙发上一坐。 “不知是谁?竟能让道长高看一眼。”司臣亲自为清平子、冀中堂添上茶水。 “门主高足,南溟姑娘。” “咳咳……咳咳……”正喝水的冀中堂,被清平子这句话惊到,一时咳嗽起来。 “南溟?哈哈……道长,南溟虽然不错,以她的天资,怕是成就有限,若是以前的景门,交给她自然无妨,将来的景门,她还承担不起这般责任与重担。”司臣摇了摇头,明显不看好南溟。 咳咳,若是正常来说,南溟确实不大适合接任将来的景门门主,清平子也知道,不说其他人,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等,甚至司百灵的资质都在南溟之上,肯定无法服众。所以,楼台烟雨让南溟跟在清平子这边管着公司,算是不错的一条路。 “对了,提起南溟,百灵鸟之前联系我,说昨夜你教徒儿的时候,她们也跟着听了听,南溟好像有些痴傻,入魔似的,一直不睡觉,早上起来又见她一直练一个持剑平刺,说是你建议的。百灵鸟在公司问她缘由,她只说不能误导人,你别过问便是。我说你到底给她们或南溟说了些什么,怎么把她弄成这样?” 听司臣这样说,冀中堂也来了兴趣。 “呃……司将军,百灵鸟好像录了音,你让她传给你听一听便知。今儿一早,南溟又跑来找我,说了她的一些想法,我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给了她一些个人建议。这么说吧,南溟应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拿你们的话说,就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在我看来,她有六成以上的可能,将来的成就会远远超过你,如果五年之内有进展,我觉得可以做景门下一任门主。” “五年?六成?那剩下四成呢?” “咳咳!”清平子看了司臣一眼,稍微往后面挪了挪,“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就当没有这个徒儿吧。” 我去! 司臣彻底被打败了,看了不知是笑是哭的冀中堂一眼,竟无言以对。 “南溟的资质不算高,只有另辟蹊径,她的成就才可以比肩,甚至超越那些天资绝顶之辈,而她现在找到的这条路,我觉得挺适合她。司将军也可以放心,我会根据情况时时引导,将成功率提高到八成以上,剩下两成,真的只能靠自己和天意。” 清平子撒了谎,就算最好的结果,最多一两成希望,南溟可能取得自我突破。他这样说,是怕司臣他们干涉她。每一个人找到自己愿意走的路,本身就是自我升华的契机,他虽然也不大看好南溟,还是希望她能心无旁骛的走下去,至于将来是失是得,自己承受。 “算了,你说的对,自己的路,自己决定如何走最重要,也最能坚定决心。就像道长所说,南溟资质不算高,咳,若成不了气候,帮景门管理生意也是一样。” 司臣点了点头,既然是南溟自己的决定,而清平子在修行一途上也有发言权,至少不比他差,说不定真能引领着南溟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修行之路来,那对未来的景门来说,无异于意外的收获。 南溟从小跟着楼台烟雨,女儿一般,看来得抽空好好聊一聊,修行归修行,别真入了魔。 “对了,司将军,上午……咳,那几位姑娘你也看到了,是否还有一条活路?”清平子问出这话,也觉得有些尴尬。玩归玩,虎口拔牙救命可不是开玩笑,那得多亲近,清平子与四女还远远没有到这种程度。只是白云山庄,他有些兴趣和想法。 “哦?道长觉得她们还有活路吗?”问出来的是冀中堂。 “看样子很难吧?毕竟是曹国太子出事,这几位姑娘不站出来受死,难道要白云山庄站出来?或是天泰王朝站出来?” “活路也不一定绝对没有,就看道长想不想,又作何取舍。” “真有活路?”清平子也有些意外,毕竟几个风尘女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当然,他也不是本身对四女有多少情,见过一次的风尘女子而已,要是这也要记在心上,那可不用活了。 “唯一的活路……”司臣含笑看着清平子,“就是天泰王朝与天齐王朝、曹国开战,那自然不必再担心两国关系的问题,也不用再给谁面子,无辜之人的活路,自然就出来了。” “开战?就没有其他法子?”清平子皱了皱眉,果然是一个取舍问题。一旦三国开战,那就不是几条无辜生命的问题,而是成千上万的生命,这还用想吗? “其他的法子,乾坤门出面,让曹国放手,曹国不敢不听。”冀中堂笑着道。 你这更是天方夜谭,清平子给了冀中堂一个白眼。 “道长,不瞒你说,天泰与天齐、曹国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有时候一年也会来几次摩擦,死的人也不少,只不过这几年没有大打而已,所谓的开战,也不一定非要大打。 “而且,说句实话,三国之间平衡了这么多年,依我之见,什么时候大打,都有可能,或许曹正纯之事,真会成为导火索,这也是我请道长入京的原因。天泰王朝是不想打,别说黎民,我们同样不想打,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日子好过,谁没事想这样的美好生活被破坏?但天齐、曹国不一样,黎民生活非常不好,很多地方甚至苦不堪言。你和宫疏雨在一起,不知有没有听她提起过,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高层的生活,或许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底层那些将士,人家也想让家里的生活改善些,怎样改善?对他们来说,目前只有一条路,打战靠功勋,靠抢,就这么简单。 “他们想打,巴不得天天打,只要自己不死,打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打的越惨烈越好,那样立功的机会就多,就可以捞钱、捞粮食回家养活家人。很朴素,很简单,也很残忍,是不是? “人间有人间的活法,地狱有地狱的生存之道,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变成恶魔,我们也没有多少资格责怪他们,因为我们体会不到他们的痛苦与无奈。” “司将军说的对。”清平子点了点头,“我们真正能负责的,只有我们自己,只能保证自己不变成恶人。” “那道长是决定打,还是不打?” 第501章 孝敬 白云峰,白云山庄。 “道长,来,走一个。”北宫垂端起杯子敬了清平子,一口倒了下去。 曹正纯死在这里这么大的事,白云山庄只交了四个女子出去,仍正常营业,可见非同一般。 “垂子兄弟,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杯子到了唇边,清平子又放了下去,“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贫道开心一下。” “道长也开始学起蜘蛛来了。”宋紫月又给北宫垂斟酒,“世家男子买醉,除了婚姻大事,当然只有家里的闹心事啦!” “婚姻大事,我看垂子兄弟也不像是会放在心上的性情中人,看起来是家里出了事。” “说起来真他娘的晦气。道长,你知道吗?上面,就上面。”北宫垂伸手往屋顶上指了指,“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开口闭口就是钱,从来不考虑你能不能承受,不拿就不高兴,不高兴就要弄你,不让人活啊!” “这是……”清平子看了宋紫月一眼,“眼看着年底,是不是家里的老顽固们催要营收了?” “要是家里的老人家还好,都是从年轻时做事过来的,有分寸。”宋紫月摇了摇头,小声道,“是解门,是陈涉世家。” “那么小声干嘛?怕什么?我北宫垂怕什么?谁也不怕,要说就敞开了说,谁老子也敢怼他,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北宫垂脸涨的通红,酒意混着怒气,怕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不然不会如此失态。 “陈涉世家?解门?他们找北宫家要钱?” “谁说不是呢!”宋紫月叹了口气,“道长知道阴川和造化之钥吧?” 正说着,宫疏雨发来一条信息,说东宫成晚上约了南溟、上方谷他们吃饭,向公司借50亿。公司帐上有钱,但不能随便做主,南溟知道清平子的钱都是宫疏雨管着,所以传了过去,她问清平子借还是不借? 东宫成?借钱?50亿? 清平子放下手机,没有马上回答。东宫成就算缺钱,也不至于缺口这么大,他想做什么? “自然知道造化之钥,这几个月不是一般的火,之前洛郡被摧残,现在尚未恢复过来,不就是造化之钥搞出来的。”清平子点了点头。 “陈涉世家四处搜刮钱财买造化之钥,或许是家里的储备资金花完了,或许是下面企业的流动资金也掏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向各门派和世家伸手要,全分摊了下来。我们也听说,好像解门被人抢了造化之钥,现在也要买,同样伸手要钱,两头堵,谁受得了?再者,陈涉世家开始要钱,万一五宗世家与三王世家觉得吃了亏,何况他们就不抢造化之钥了?说不定跟着也会要,到时候谁扛得住?” 原来是这事,东宫成借钱,也说得通了,北宫家分摊了下来,你东宫家肯定也别想跑。 清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按现在的势头,造化之钥的拍卖周期越来越短,竞争越来越激烈,下一次就在五天后的天正王朝,拍卖场一次性放了六块出来,据传弹墓有很大的贡献。 陈涉世家先前买的一直被抢,这次一共六块,风险分散,肯定要拼,加上解门陡失,也要掺和,要钱也不奇怪。而且,据司臣他们估计,造化之钥的拍卖价格,很快就会突破4000亿、5000亿,谁家有这么多现金来折腾?像陈涉世家,要是想将失去的造化之钥补齐,甚至考虑不能落后于同样会买的其他家族,不得好几万亿的支出,还不考虑又被抢的风险,肯定扛不住,那只好向下面伸手。 “垂子兄弟,你们家打算怎么办?”都是他和景门的罪孽呀,不然不会撒大网。 “还能怎么办?”北宫垂叹息一声,有气无力道,“不过发发牢骚罢了,形势比人强,老老实实孝敬呗。家族还要延续哪,活得艰难,总还活着不是。” “我说……这种事,打击面肯定很广,你们没有考虑过齐心协力反抗压迫?” “清平子兄弟,说起来简单,人的劣根性,你老又不是不知道。敲键盘的时候,好像谁都是英雄好汉奇女子,事情真落到自己脑袋上,面对不可抗衡的存在,谁不是孙子?不是装孙子,是真孙子!陈涉世家,高不可及,随随便便弄死你,谁敢出头挑事?都老实着呢,都奸着呢,巴不得别人去送死,最好是陈涉世家生气灭了几家,抢够了就可以放过我们了。我现在也这样想,要是陈涉世家一口气灭了东宫家、南宫家、西宫家、王家、李家、袁家,抢个几万亿在手,我北宫垂马上回家拆了北宫家宗祠,我把他们几家的祖宗供起来我,他麻的!” “哈哈……”听起来很可怜,可贫道为何觉得挺好笑的呢! “道长,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这么大的任务分摊下来,每年的孝敬不取消不说,今年还要加倍,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嘛!” “你们西宫家分了多少任务?” “我们家分的不多,陈家加上解门,一共讨要2000亿现金而已。”北宫垂嘿嘿一笑,有些自嘲,“这是现金,不是资产,他麻的!谁家能随随便便拿出2000亿现金?我要是有2000亿,早买造化之钥、买修仙者名额去了,不香吗?马上过年了,族里、公司那么多人还要发年俸、奖金。不错,我们西宫家是有钱,但那是2000亿现金,不是两亿!谁知道后面哪家哪户又会要多少呢,看起来一个阴川要弄死人的样子。家里分派了500亿的任务给我,这两天小月儿就忙这个,唉!” 四分之一,清平子对北宫垂掌控的北宫家资产心里有底了,果然是手握大权的一方诸侯。瞧瞧东宫成,东宫家虽然比不上北宫家,分摊的任务肯定不会少多少,而东宫成只需要负责区区几十亿,最多过百亿,怕还是东宫抗欺负了他的情况下,毕竟事关家族存亡,你东宫成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你的样子,凑不齐吗?” “凑倒是可以凑齐,砸锅卖铁嘛,但那样一来,资金链容易出问题,上市公司也可能受到影响,谁也不想紧要关头被人背后来一刀不是,正在考虑、平衡得失呢。道长,你有钱吗?支援一下兄弟呗!” 清平子没有拒绝,如果要支援东宫成的话,不可能不支持北宫垂。毕竟拉拢东宫成,那是从景门的大局考虑,也是考虑到他的为人值得一交。北宫垂不一样,这是真正的朋友,性格也合得来,二者还是有区别。 “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贫道可以给你凑400亿。” 第502章 变化 “古老,你醒了?” 睁开眼睛的古三公,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陌生人,问道:“阁下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古三公只记得自己被关在天泰王朝宗柱的天牢里,自己……好像死了?怎么会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看这房间里的摆设和大小,以及窗外的风景,山中幽静别墅无疑。 “这里是天齐王朝和曹国的边境,很安全,古老可以放心。古老也不必过问我是谁,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是。”来人坐到古三公床边的凳子上,“我为古老准备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古老先在这里养几个月伤,待身体好后,我会亲自送你过去,相信古老一定会喜欢,就在那里颐养天年吧。” “呵,颐养天年?你不问我追本溯源?”古三公目不转睛看着来人,心里冷笑。这些年找上他的人,有几个不是为了追本溯源?不会害你,笑话! “古老说笑了。”来人起身,为古三公掖了掖被子,又坐下,“我知道这个世上早已没有追本溯源,古老又如何拿的出来呢?” “你……你……” “古老,小心伤。”来人伸手轻轻压住古三公激动欲抬起来的手,“赵老和古老,都是我很尊敬的人,我知道二老当年为何制造出追本溯源,也知道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如果追本溯源还存在,如果古老知道追本溯源的下落,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被杀的干干净净。就算他们要死,也绝不能是因为不交出追本溯源而死,因为那样的话,你到了地下,将无颜去见赵老,他绝不会原谅老朋友的这种行为。” “你……你到底是谁?”十五年来,面对家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从未流过泪的古三公,眼泪夺眶而出。因为眼前的陌生人说的不错,赵正书绝对不会原谅他为了一件死物而放弃家人的行为,就算是追本溯源也不行。 他们之间的感情,知道的人很多,真正明白的人,极少。 可惜,世上唯一的知己已经死了,家人也死的干干净净,他的心,早死了。 “赵正书、赵正书,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对?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研究出追本溯源,这个世上没有追本溯源,你就不会死,你一家老小也不会被杀的干干净净,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害了赵家,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古三公声音也颤抖起来。 “古老何必自责?你我都明白,追本溯源不过导火索而已,那些人要害赵老,绝不可能单纯的是为了追本溯源。我知道赵老为何该死,为何必须死。你比我更加清楚,为何赵老不被允许活在这个世上。” 十五年,十五年了,古三公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赵正书,你心疼我孤苦,又为我送来一个知己吗? “养好伤后,你打算将我安顿在什么地方?” “如果古老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你,但只能在天齐王朝或曹国境内,这样比较安全。” “没关系。”古三公摇了摇头,“我不过问问而已,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一样,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 来人想了想,仍是摇头,道:“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古老也可以放心,我为你准备了很多东西,相信你一定会喜欢,或许继续以前的研究,可以告慰赵老在天之灵。” “以前的研究……”古三公望着窗外,露出回忆的神情,“老赵刚开始似乎不大喜欢我研究的东西,但为了我,还是慢慢喜欢上了。你……可以给我一些纸笔吗?我想写些东西。” “现在不行。”陌生人摇了摇头,“古老手上的伤痊愈之前,我不会让你动纸笔,你若想写什么,只要活下去,时间长着呢。当然,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聊天,你想写什么,若不在意,我可以帮你写。”说着,拿出一个手机交到古三公手里,“古老,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你若愿意,可以联系,他将可以解答你很多疑惑。” …… 京师洛郡,琴鹤堂。 解门门主臧文公,离门门主孟左全,观门门主赵子任,节门门主司马进,休门门主李思迁,丰门门主石叔通,六大门派门主到齐。 御首,节门江统;相柱,解门黑衣宰相;军柱,离门孟恭武;宗柱,休门李童;内柱,节门司马旦;卫将军,节门司马牛;镇东将军,丰门石佑伦;镇南将军,离门段圭;镇北将军,解门车广华。 宗柱镇军将军,陈涉世家伐无道;宗柱昭武将军,五宗世家流照君;宗柱扬武将军,三王世家王凌禄;京机阁中领军将军史云涣;京机阁龙骧将军文和;京机阁虎翼将军司臣;京机阁鹰扬将军程子衣。 天泰王朝大员齐聚,主位空缺,六大门派门主坐了上首,御首江统与其余众人次之。武卫将军赵武负责会议安全。 曹国太子曹正纯死在京师洛郡,其实大家都知道,大国之间,大仗很难打起来,但场面要做足,要做给黎民看,表明王朝是有血性的,保卫你们不是个事。当然,也是有几分做好准备的意思,万一真的打起来呢,万一对方准备下死手呢! 曹正纯身亡,天齐王朝与曹国大军有调动迹象,天泰王朝自然也不能全无反应,一切还要当成真的来做。毕竟演习还讲究模拟实战,现在给你机会,你倒是演习都不愿意,这太说不过去。所以,镇东、镇北两军皆开始调动、布防,准备演习,随时准备实战。 终究起了变化。 两日前,天齐、曹国以天泰王朝导弹袭击驻军军营为由,发射一枚战略弹、两枚中程弹,摧毁了镇北军驻扎在幽州中部的守护者阵地。守护者,就是天泰王朝的导弹战地,主要是中、近程弹,负责前线的攻击及防御重任。 天泰王朝是否发射导弹袭击齐、曹驻军,其他地方已查清没有,至于唯一、最先遭受袭击而被摧毁的幽州中部守护者阵地是否进行过导弹袭击,因磁场干扰及被摧毁,目前未知,还需要京机阁查证。 第503章 夺帅 镇北将军车广华大怒,竟然派出一艘星际战舰,在众多战机护航下,突袭天齐、曹国前沿驻军,不到五分钟,血洗了三万驻军军营,天齐、曹国损失惨重。 两国随之连发射超过二十枚中、近程弹攻击天泰前沿驻军,皆被激光武器拦截,随后空军又出动数百架轰炸机、战斗机、强击机,大部分被边界驻军的激光对空防护网摧毁,漏网之鱼很快也被围歼。 在天泰强大的激光地空防御面前,空中袭击接连失利,加上星际战舰出动威慑,两国随即调整策略,在对空全力防御的同时,派出庞大地面装甲部队,共分四路推进,目标直指幽州治所广阳郡及青州乐安郡,天泰还击,终于短兵相接。 臧文公看了黑着脸的车广华一眼,镇北将军这次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他的一子两孙就在幽州的守护者阵地,随着阵地被摧毁,一同灰飞烟灭,所以出动星际战舰这类战略性太空战力攻击齐、曹驻军,简直胡来嘛! “咳咳……咳咳……”车广华小声咳嗽着,他这两年身体很不好,已经向王朝提交了辞呈,本来还有一个月就准备告老还乡,没想到噩耗传来,子孙三人阵亡,打击相当致命。 “大战已经爆发,除了天齐、曹国在东部的双线四路攻击,北面大海里的水师也开始调动,追究谁是谁非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将战事阻挡在朝门之外。”臧文公道。 “臧门主,大战爆发,生灵涂炭,朝威受损,将士陨命,你说追究谁是谁非没有意义?现在是大战阶段,王朝需得齐心对外,待战事结束后,必要查清楚,到底是齐、曹借口开战,还是王朝守护者阵地真的袭击了对方驻军,引来反击,绝不能如此草草了事,大家都需要一个结果和交代。”说话的是赵子任,“尤其是镇北将军的处置方式,竟然不上报朝廷,私自派军出战,以致战事扩大。对于目前三国之间的紧张关系及大战的全面爆发,车将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门主,我坚信幽州方面,绝没有率先挑衅天齐、曹国的动机及事实,此战已经非常清楚,完全是因曹国太子死在洛郡,愤而攻击的行为。咳咳……是他们在发泄不满,拿我王朝无辜将士撒气,既然他们不要脸,我也不必给他们脸,咳咳……” “车将军,你方才这番话,该出自一位久经沙场的镇北将军之口吗?”孟左全看了臧文公一眼,“车将军子孙俱亡,我等理解你的遭遇和悲痛,但不能作为你妄下决断、引发大战的借口。作为六大将军之一,你该时刻记住你所背负的责任,还有王朝赋予你的义务,仅凭个人主观臆断私自出兵,要是以后人人都学你,这个王朝岂不乱套了?我们现在要考虑你还适不适合继续任镇北将军,毕竟你的身体也不好,加上……” “孟门主。”车广华打断道,随即站了起来,“我记得我提交的辞呈写的很清楚,还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足够了,我在此向诸位门主及王朝请令,挂帅东征,不破齐、曹,军法处置!” “臧门主,你看看,你看看,还说不是意气用事,军法处置都来了。”孟恭武手指敲了敲会议桌,“车将军,我们的车将军,你如此不冷静,就算要拜将东征,也不可能让你挂帅。我提议,拜石佑伦将军为征东大将军,统一指挥镇东、镇北两军,还击齐、曹的无端挑衅。” “孟门主、军柱大人,车将军有多次统兵作战的经验,还有两次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宝贵经历,是天泰王朝难得的帅才,加上车将军马上就要告老退休,马上就要告别军旅,又有丧子亡孙之痛,必然能豁尽全力,为王朝创造胜机。石将军虽也是德才兼备的大才,毕竟目前看来,不过将才,要指挥两军如此庞大的集团,进行战略决战,怕是力有未逮,我觉得还是车将军更合适。” 在石佑伦看向开口的江统之时,臧文公看了车广华一眼,道:“我觉得御首所言在理。而且,石将军的威望也稍显不足,我担心他指挥不动镇北军的那些老将们……” “臧门主,你不如直接说我指挥不了你们解门的门人,何必拐弯抹角说什么老将?”石佑伦冷笑一声,“不是我看不起车将军,我丰门的将领,应该比解门的将领更难指挥,臧门主,你觉得车将军能指挥得动?” “好啦,大家不过各抒己见,都是为了王朝的利益,不必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车将军有车将军的长处,石将军也有石将军的优势,既然众人皆有不同看法,不如都说说吧,看看到底谁更合适。”江统说着,突然看向地位超然的京机阁众将,“不知京机阁诸位将军有什么想法?” “镇北军也好,镇东军也罢,由于特定的原因,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固的集团,镇北军的将帅,可能指挥不了镇东军,镇东军的将帅亦然,我的建议,不如由军柱挂帅,统一协调两军的行动。”开口的是文和。 “文将军,你觉得离门的孟大人能指挥得动镇东军、镇北军的诸将?我反倒觉得孟大人到南方坐镇镇南军要好些,毕竟镇南军的主帅段将军出身离门,而南方天正王朝大军的动向也是此战的关键,南方的担子和压力,一点也不比北方少,诸位以为呢?”开口的是宗家流照君。 司臣看了有些尴尬的孟恭武一眼,点头道:“我倒是赞成昭武将军的看法,请孟大人到南方负责协调对天正王朝的防务,另外,可从京畿及镇西军抽调部分大军为预备,统归孟大人协调指挥,准备应对南方可能产生的变故。至于征东大将军一职,常年在东部与齐、曹对峙的石将军,对齐、曹各军的优劣、战法及各级将领的作战手法、性格等都比较了解,从镇东军已经击退齐、曹联军两次强攻,而镇北军却有些失利就可以看出,我觉得石将军更适合任征东一职,协调指挥两军配合作战。关于指挥上的问题,我相信石将军、车将军都是识大体的一方主帅,解门、丰门也是一切以王朝利益为重的执政门派,诸将应该不至于有破坏甚至违背军令执行的行为。如果两门连这点御下能力也没有,六大门派,真就成了笑话。” 第504章 岁月催人 “我赞成司将军的提议,以石将军为征东大将军,军柱孟大人南下督师。”程子衣点了点头,随即赞同司臣所言。其他人扯了半天,不外乎从自身及门派利益为考量点,只有司臣从现实需要出发,并平衡各方的利益,给出了一个比较契合实际的建议。 “程将军此言差矣!”伐无道慢吞吞的说道,“齐、曹军队与王朝大军的优劣,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空战不必说,至少在陆战上,我们或稍有失利,要说会败给齐、曹联军,那不知主帅该是何等的无能与不负责任。我们面临的真正威胁,是来自于天齐王朝天下第一的水师舰队,其庞大水师所携带的核弹量,足可以将整个天泰覆灭数十上百次,加上已开始装备的中短程巨脉冲激光武器,拥有强大的对空防御能力,这才是此战的关键。至于石将军,不好意思,似乎没有任何指挥水师舰队的经验,在与天齐王朝的大战中,应该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我觉得有陆水空及大兵团联合作战经验的车将军,正是主帅的不二人选,而且,不仅镇东军,就是镇西军的水师,在战时也要归车将军节制。” “呵!”程子衣与司臣皆没有再说话,你伐无道好像是说石佑伦任主帅,车广华就是死人似的,二人最大的担心,其实是车广华的情绪不对,此乃兵家大忌。 但目前的情况,京机阁不可能直接参与战事,也不想过多掺和到六大门派与三大世家等的争权夺利中,既然你问建议,我说了,至于采纳与否,但凭君意。 武林公约,高阶修仙者,在敌对双方的任何一方发出破约令之前,可以指挥作战,但绝不允许直接参与到军队的大战中,也就是不允许直接动手。 而破约令,除非双方将领想玩玩,或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没有人会轻易发出,因为高阶修仙者的参战,作为移动版战略弹,那比任何武装力量都更具有毁灭性,尤其是双方的统治阶层,更是毁灭的重点,谁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当然,这只是对大军作战而言,其余时候,则没有那些限制,不然修仙者还有何用?只是因为江湖的大环境,大家比较克制而已,如之前星门攻来琴鹤堂,也只是“请”江统,而不会随意起杀心。 十二年前,天泰以机器人攻击天正王朝的一战,最后与高阶修仙者对上,则属于特殊情况,双方都没有指责对方违规,默认了彼此的行为。 争论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究是丰门的人缘不大好,加上三大世家也偏向解门,最后车广华夺得帅位,拜为征东大将军,明日正式任命,统一指挥北、东大军及水师的行动。 御首江统领衔,率领文武,恭恭敬敬送了六门门主离开,京机阁与宗柱众将也告辞离去,其余众人,又将召集八柱齐议,为支持大战做准备。 …… “咳咳……守一,坐吧,只有我们两个老兄弟,不必客气,咳咳……”京师事毕,车广华没有任何停留,马不停蹄赶回镇北军帅府所在地平州三原郡,准备反击、驱逐齐、曹之军。 “北君,还请节哀,你老的身体也不好,千万不能在此时倒下。”安北将军剑守一倒了半杯白开水递给车广华,随后坐在他的对面。伺候的兵士已经被二人赶了离去,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两位镇北军的主将说话。 “守一啊!”车广华喝了两口白开水。 “请北君吩咐。”剑守一恭敬道。 “你我同袍十数年,一同扛起镇北军的大旗,多少次一同浴血鏖战,亲如兄弟。”车广华放下水杯,“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辞呈之事,之前也和你说了,还有一个月时间。现在不是换届之际,我还有一点推荐权,在京师的时候,我又提了出来,六大门派已有定论,镇北将军之位,一个月之后就是你的,算是我对兄弟最后的一点心意。我知道离门孟家的人对我不友好,但孟家是孟家,你是你,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老兄弟,我这身体不行了,我的血仇就靠你了,一切拜托。” “多谢北君栽培。”剑守一握住了车广华伸过来的手,“北君连番举荐我,之前任安北将军时就有些非议,怕是解门那边……” “解门?”车广华握住剑守一的手,不觉加了两分力道,摇头苦笑道,“时至今日,我也不知入了解门是对是错。你或许不知,当年……我……也曾为解门……算了,不说了,或许是报应吧,老天收了我一子两孙。我们两兄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虽然我来自解门,你来自离门,但在我眼里,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生死兄弟。在你到镇北军之前,呵,我一个人撑着,几次被星门的高手重创,你来了之后,我才没有受那些刀兵之苦,虽不是一个门派的兄弟,但胜似一个门派啊!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至于换届之时你能否继任,就看你们离门的本事。我那些还在军中的子孙后人,日后就拜托老兄弟了。” “请北君宽心,不必忧心。” …… “我们离开吧。”站在汽车旁的剑守一又望了车广华的帅府一眼,开门上车。 “剑将军,如何?”驾驶室的司机转过头,看着上车坐好的剑守一,竟是清平子。 “唉!”剑守一叹了口气,“岁月催人老,年纪大了,说了好些陈年往事,看车将军那个样子,怕是在解门过的也并不如意,不然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举荐一个外人接任他的镇北将军之位。” “剑将军,如果我猜的不错,臧文公那位老人家,现在肯定在家里摔砸古董,大骂车将军是忘恩负义的狗贼,养不熟的恶犬。高高在上的四大护法之一啊!”清平子一边启动汽车离开,一边道。 “我原本也以为是妄想,六大门派怎么会破坏以往的默契,同意我接任镇北将军,不过看在老兄弟那般上心的份上,不忍心扫兴,由他去吧。如果我成功接任镇北将军,六大将军,离门一下子占了两位,要是臧文公不生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剑将军,大战在即,车将军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六大门派还通过了,而镇北军的将领,超过一半出身解门,我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故意使绊子,破坏战事,从而达到驱逐剑将军的目的?” “我心里也有不妙的预感,幽州守护者阵地被摧毁之事,也不排除有解门的将领从中作梗,害了车将军的子孙,以达报复的目的。” 第505章 折断 早晨六点五十分,剑守一的电话响起,一个噩耗传来,车广华死在帅府里,尸体已经冰凉。 早晨七点,御首江统在京师洛郡主持会议,参会的除了八柱,还有宗柱及京机阁诸将,讨论的主题也很简单,关于车广华之死。 六大门派门主正在下山的路上,早知如此,昨日就不回去。 征东大将军刚上任不到一日便身亡,而且很有可能是被谋杀,谁脸上也不好看,此事要是传去齐、曹等,不成天大的笑柄。 “我就说拜石将军为征东大将军,现在如何?”率先开口的是军柱孟恭武,脸上明显有幸灾乐祸的神情,“尚未誓师,帅旗折断,大不吉呀!” “孟大人,你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怎么给人是离门害了车将军的感觉?老夫有理由怀疑,离门为了镇北将军之位,暗中对车将军下手,尤其是那个剑守一,更是第一嫌疑人。” “哈哈……”孟恭武望了主位冷脸坐着的江统一眼,“可笑啊可笑,真是可笑。堂堂解门镇北将军,离任前居然举荐离门出身的剑将军接任,相柱大人,我更有理由怀疑,是你们解门为了报复车将军,暗中下了黑手,欲嫁祸剑将军,重夺镇北将军之位,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你!”黑衣宰相怒指孟恭武。 “好了!”江统一拍桌子,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知道的感觉是六大门派出身的八柱会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不得台面的蝼蚁帮派开会分地盘,“今日讨论一件事,就是查清楚车将军身亡的真相。凶手真是歹毒至极,猖狂至极,竟然到帅府行凶,不知哪位将军愿意走一趟三原郡?” 江统说着,双目看向京机阁诸将,这也该是京机阁之事。 他之前本来还打算提议再讨论一下征东大将军的人选问题,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吵了起来,未免虎头蛇尾,各门主也未到,只好压下心里的想法,先解决车广华身亡一事再说。 没有人说话,连平常阴阳怪气的宗柱之将也少有的没有人开口,京机阁同样没有人接话。镇北将军身亡,如果排除病故,当场没有拿到凶手,也没有什么线索传入京里,一看就不是好差,最后不了了之的概率很大,谁也不想傻乎乎的去办一件无法成事的烂差。 而且,看昨日臧文公对车广华的怒气,说不定解门之人还在拍手叫好,你要真为他雪冤,说不定记恨你,完全不讨好。 “史将军,不知京机阁哪一位将军走一趟合适?”多时没有人接话,大家不时看看京机阁诸将,不时望望江统,冷场冷的有些冷,内柱司马旦与卫将军司马牛也尴尬万分,江统只好以祈求的语气问史云涣。 史云涣缓缓睁开双眼,自文、司、程三人脸上扫过,道:“有请虎翼将军走一趟吧。” “是,末将领命。”司臣站起身,对史云涣一抱拳,转身离开,叫上外面的冀中堂,二人赶往平州三原郡。 司臣、冀中堂前脚刚离开,黑衣宰相与孟恭武也匆匆告辞离去,先后赶往三原郡,一时会议也继续不下去。 三原郡帅府里,坐在卧室书桌前的车广华双目圆睁,斜斜盯着天花板上,一看就是死不瞑目的表情。从目前的视线,无法得知车广华是如何身亡,到底是病故,还是遇害。 早上兵士发现没有呼吸已冰凉的车广华后,没有人敢动遗体分毫,因为没有人负得起破坏现场的罪责,得信后赶来的工捕,也如摆设一般,拍照留存后,全部退到外面,甚至没有人敢待在卧室和客厅里。 “剑守一,你个奸贼,是不是你害了车将军?我询问过兵士,昨夜只有你在帅府与车将军长谈,你离开后车将军就遇害,现在还有什么可说?” 剑守一刚进入帅府,一位镇北军将领当先拔剑在手,上前一步,遥指剑守一,身边的数将也手握剑柄,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臧洪,解门臧家之人。 剑守一面无表情的看了臧洪与诸将一眼,没有理会他们,抬步走向车广华客厅方向,准备去看一眼车广华的遗体。 “剑守一,你给我站住,想进去破坏现场吗?本将今日在此,绝不允许你放肆。”臧洪喊的是很大声,就是持剑不敢上前,其余诸将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止。 闻言,剑守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臧洪一眼,却问院子里的工捕,道:“我可以进去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剑将军请自便。”臧洪都只敢远远的叫嚣,工捕岂敢说什么。 “多谢。”剑守一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进入,随后来到卧室门口,看着里面身亡的车广华。 臧洪脸上怒气勃发,紧了紧手中的剑,奋力摔在地上,终究不敢动手。 他对剑守一之气,其实与车广华之死并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是因为镇北将军之位。 他是解门要推的下一任镇北将军,没想到车广华如此不识时务,竟将一个外人举荐上去,阻了他的前程。 他之前还专门找车广华谈过,车广华只说他的能力不及剑守一,剑守一镇北,才是对王朝和镇北军负责,还教诲他,眼睛不要只盯着解门,要看到王朝的大局。仗着解门臧家人的身份,臧洪当场便翻了脸,甩门而去。 车广华之死,臧洪不仅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怒气,甚至内心隐隐有窃喜,这叫做什么?叫做报应,连老天也要收了你车广华。 自然,若能将车广华之死的脏水往剑守一身上泼,不管是不是剑守一所为,只要嫌疑洗不去,各派心疑,镇北将军也死了,位子回到解门肯定是板上钉钉之事,那还不是自己的?所以才有这一出。 只不过镇北军比其他军之人更加明白,军中第一高手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现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上也不过几招洗白的事,想送死就上。 “剑守一,好你个贼子,车将军见了你便身亡,今日要不给解门一个交代,老夫誓不罢休!”过了不久,帅府外传来臧文公怒声,随之踏入怒影。 第506章 说不清 “拜见门主。” “属下拜见门主。” 臧文公没有理会拜他的臧洪等诸将,领着孤月轮、玉奇林,几步跨入客厅,剑守一一人站在里面,静静望着卧室书桌前的车广华,背对外面。 “剑守一,你好,很好!”剑守一没有理会臧文公,更添怒火,纵身一掌拍向他的后背,功劲赫赫,连帅府也晃动起来。 “嗯?放肆!”剑守一转身,抬指剑气一起,瞬息铺满面前的客厅,形成一堵墙似的,不仅挡下臧文公掌力,也护住了后边坐着车广华遗体的卧室。 “你……剑守一,你敢反抗,你竟敢反抗?”臧文公功力更催极致,奋力冲击剑守一剑网。 “臧门主,你这话说的奇怪,我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反抗?臧将军见识浅薄,污蔑我为凶徒,我不与他一般见识,没想到堂堂解门门主也无端出此蔑言,好生叫人失望。” 孤月轮看了身边的玉奇林一眼,非常难受,不好决断,不知该不该出手。要不出手,万一臧文公不小心败在剑守一手里,解门岂不丢脸?要是自己三人齐攻剑守一,岂不也是丢脸?外面众人看着呢! “咳咳,剑将军,不得对臧门主无礼,还不退下?”府里又是一声传来,众人从客厅的对决中回过神,竟是离门门主孟左全随后赶来。 “是。”剑守一应了一声,剑气陡然一收一聚,强撞臧文公掌力。臧文公抵挡不住,连退三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丢人,太丢人了。 行,老子好像打不过你,孟左全可不怕,臧文公转身,怒指孟左全,道:“孟左全,你来的正好,今日必要惩治离门恶贼。” “臧门主,话可不要说的如此难听。车将军到底是病故还是遇害,目前尚无定论,你们解门就大张旗鼓的宣扬是剑将军害了他,这可有失执政门派的体面。退一步说,车将军就算遇害,在查清楚之前,天下谁人都有嫌疑,包括你我,凭什么剑将军就要受你解门的诬陷?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一门之主的样子,和骂街的泼妇、泼皮有什么区别。” “你……你……孟左全,你个老贼……我……我……咳咳……” “门主息怒,请门主息怒,还是等京机阁到了再说吧。”孤月轮连忙安慰语无伦次的臧文公,又看了剑守一一眼,现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打起来,吃亏的也是解门,待京机阁司臣到,才有抗衡的能力。 “孤副门主。”孟左全也上前到卧室门口仔细看了一眼,“以车将军身故的样子来看,若非病故,必是亲近之人动手,我看你们解门的诸将很有些嫌疑啊!”说着,看了跟进来的臧洪等人一眼。 我擦,怎么也有我的事吗? 自然,剑守一在,又是离门门主,臧洪不敢放肆,只走到臧文公身边,道:“门主,车护法死的好惨啊!” “废物!”臧洪没有博得臧文公的同情,反倒惹来响亮的一巴掌,被扇飞在地,“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车将军怎会轻易遇害?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他又怎会向着外人?废物,都是废物!” “臧门主,我再提醒你一下,车将军到底是病故还是遇害,目前尚无定论,你可别妄下结论,对谁都不好。” “孟左全,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刚才你说定是亲近之人动手,说的很好嘛!据老夫所知,昨夜车将军只见了剑守一一人,谁亲近谁不亲近,还用说吗?我看就是你离门之人手脚不干净,残害忠良。”臧文公继续发挥,打架不敢,骂街还是敢。 玉奇林赶紧轻抚臧文公后背,生怕他气出什么好歹。实在是解门今年诸多不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造化之钥也被夺,也不怪他着急失智,变成泼皮无赖,上来只知一顿乱怼。 “臧门主,你真好脸说出此番无理取闹之言,在下是不是可以认为,解门的镇北将军不亲近解门在镇北军的将领,反倒认了离门同袍为兄弟,说起来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司臣……你……”臧文公气怒无智,不知该如何反驳,手指了片刻,只道,“与你何干?与你何干?” “拜见司将军。” “见过司将军。” “孟门主、剑将军,司臣有礼。”司臣没有再理会臧文公,只含笑招呼孟左全与剑守一。 “三百年来,六大门派间虽偶有争斗,但大家都很默契,就算斗倒,也绝不嗜杀。认真说起来,各大门派内斗倒在血泊里的人,似乎远远多于门派之间的争斗。何况,安北将军接任镇北将军已成事实,只有一个月时间,他有什么理由去杀举荐他的车将军?又有什么理由现在杀他?岂非徒惹是非?剑将军傻吗?不傻,他根本不必杀人。解门嘛,倒是说不清。”冀中堂说着,双目也扫向臧洪诸将,吓得臧洪一退。 京机阁是来查办车广华身亡之事,可与刚才解门、离门间的斗嘴、撒泼不同,一旦起疑,随时可以将人带入京去审问,连臧文公也没有办法。 “少废话,既然京机阁之人到了,解门、离门门主也在,相柱、军柱同是见证,我们就一起看一看车将军的遗体,看看到底是哪家贼子所为。”臧文公看了一眼走入帅府客厅的黑衣宰相与孟恭武,人来的不少,那最好。 转眼之间,臧洪等人被赶了出去,只有司臣、冀中堂、臧文公、黑衣宰相、孤月轮、玉奇林、孟左全、孟恭武、剑守一九人走入偌大卧室,准备初步验尸。 “不知谁来?”开口的是孟恭武。 “既然是京机阁主查,有请司将军与冀将军动手吧。”孤月轮抢在臧文公之前开口,生怕又斗起来。 “既然如此,我等得罪。”司臣瞟了没有说话的臧文公一眼,伸手一探,面色微变,对冀中堂道,“冀将军,你拉开车将军的衣服瞧瞧。” “是。”站在司臣身旁的冀中堂侧移一步,伸手将车广华身上的睡衣拉了下来,露出前胸后背,随后退开。 后背上一个明显的掌印。 第507章 道不明 “绝对不可能,这是陷害,这一定是陷害!”臧文公面色大变,脚步连退,身侧的玉奇林急忙扶住他。 “轮回掌法,解门镇山绝学之一。”司臣转过身,看着臧文公等解门之人,“解门诸位大贤,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哈,好个轮回掌法,还是冀将军说的有道理,果然各大门派内斗倒在血泊里的人更多。臧门主,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看起来,确实是解门有人不忿车将军举荐剑将军接任镇北将军之位,尤其是你门那些妄想接位之徒,定是不甘心而出此下策,阴谋加害,果然心肠歹毒。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逃不过天之一笔。” “臧洪,你进来!”黑衣宰相黑着脸,转身走到卧室门口喝唤人。 解门这次丢脸丢大了。 “你仔细瞧瞧,这是什么?”臧洪恭恭敬敬进入卧室后,黑衣宰相抬手一指车广华后背。 臧洪抬眼看去,先是一惊,随之双腿一软,不断后退:“这……这……” 凶手若非剑守一,而车广华又死于轮回掌法,解门内定接任镇北将军之位的臧洪自然嫌疑最大。 “臧洪,说说看,昨夜你在哪里?解门其余诸将又在哪里?”孤月轮移步站在卧室门口,挡住退路。 “副门主,冤枉,冤枉啊!我……我昨夜……昨夜……和一些解门同门喝了些酒,在别墅里玩的有些晚,随后就睡下了。” “饮酒作乐?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你们在三原郡饮酒作乐?”问话的仍是孤月轮,“说说看,你和哪些人饮酒?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车广华之死非同小可,现在嫌疑回到解门身上,理由也相当说的过去,尤其臧洪。现在京机阁在,无论出于真心,还是做戏,都要到位。 “我……我……一同喝酒的同门,自然都是见证,至于物证……物证……”臧洪说不下去。正如孤月轮所问,前方浴血奋战,你们在后方饮酒作乐,像话吗?再者,他们一起玩,玩什么只有他们知道,肯定不会允许四周的监控运转,自然拿不出物证。 “若人证只是解门同门,京机阁不会采信。”司臣看了臧文公等人一眼,“冀将军,你去让外面的工捕,将车将军帅府内外四周昨夜的监控全部调来,京机阁要仔细看看。” “是。”冀中堂转身出去办事。 “臧门主、相柱大人,详细的尸检及现场侦查勘验鉴定,将由京机阁、宗柱与平州工捕三方共同负责,军柱也可以派人参与,无论是谁害死了车将军,都要还他一个公道。当然,为求公开、公正,允许解门派人监督。还有,自昨日车将军回府后至今,凡是在三原郡城停留或未曾离开的解门高手,任何人不得擅离,必须接受京机阁与宗柱的会审。解门诸位大贤,不知还有什么补充?” “司将军,解门申请查证剑将军昨夜行踪,请司将军允准。”孤月轮道。 “可以,待会就查。麻烦相柱大人吩咐三原郡工捕待命,随时配合调看监控。”司臣点了点头,吩咐黑衣宰相后,看了剑守一一眼。 黑衣宰相出去后,臧文公终于有力气上前,仔细查看了车广华后背上的掌式,确认了好几遍,没有错,正宗的解门轮回掌法,一时悲从中来。跳了半天,原来小丑竟是自己,竟是解门。 “请解门诸位大贤节哀。”司臣对孟左全、孟恭武、剑守一使了一个眼色,四人随之退到帅府的院子里。 “剑将军,昨夜离开帅府时,可有发现异样?”四周无人,问话的是司臣。 “并无察觉有异。”剑守一想了想,摇头道。 “司将军,轮回掌法,解门不传之秘,证据确凿,还有什么疑问吗?你该不会也怀疑剑将军吧?剑将军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大局已定,也不可能傻到徒惹麻烦。”孟恭武道。 “我自然相信剑将军。”司臣摆了摆手,“只是有一点,对方杀车将军,为何要用解门武学,还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司将军如此一说,倒使我想起了曹正纯之死。”孟左全接道,“六十年过去,没有任何音讯的揭谛金刚掌,为何突然出现武林,而且一出现就杀了曹国太子,以致引发三国之战?现在又是如此明显的轮回掌法害死车将军,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解门之人现在皆不冷静,有些话,我也不想在他们面前说。背后一掌,车将军没有任何反抗痕迹,若非对方修为高到车将军完全察觉不了,要么……肯定是极为亲近之人,所以车将军没有防备。既然没有防备,按理说不至于要留下如此明显的轮回掌式,徒惹怀疑。” “所以,司将军认为,车将军之死,不一定是解门之人所为?”孟左全看了剑守一一眼,也明白为何司臣不在解门之人面前说这些话,一旦出口,与车广华关系亲近的剑守一,转眼又会成为焦点。 “确有这个可能。”司臣点了点头,“但解门之人的嫌疑仍就最大,毕竟轮回掌法,正如军柱大人所言,解门不传之秘,想嫁祸也无从着手。此事不急,要是今日没有结果,那就不是三五日能查清,还是先看看剑将军昨夜的行踪再说吧。” 不多时,伐无道也到了三原郡帅府,刚好监控数据调来,大家一起看了起来。 车广华自京回府后,昨天夜里,确实只召见了剑守一一人入府说话,约三个小时后,剑守一离开,车广华亲自将他送到客厅外,后来又送到了府门才回转。 之后就是剑守一回望,上车离开,直至回家,到早上赶往帅府,中间没有离开过家的任何证据。也就是说,剑守一的嫌疑可以洗清。 “怎么了?”伐无道刚到已进入监控查看环节,尚不知刚才两家的吵闹,见臧文公等人看向剑守一的表情甚是尴尬,问了起来。 “没什么,一点误会而已。”臧文公摆了摆手。话虽如此说,却没有道歉的意思。 “误会?”伐无道看着众人,他也不是傻子,岂会如此简单?京里尚未出发就差点打起来,你跟我说误会? 第508章 格局 “司将军,帅府四周监控全部过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如果解门之人审问同样没有结果,这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清净。”冀中堂和司臣二人在帅府里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中堂,你知道这个世上的监控,最了不起的在什么地方吗?” “将军的意思……” “世上的小人物,所有的一切皆收纳在监控数据里;而大人物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暴露在阳光下,监控能说明什么。蓑笠翁灰溜溜带着曹正纯遗体离开,齐、曹接下来的攻势肯定会很猛烈,幽州不好插手,你代我走一趟青州吧。这边的事情,交给平州御武校尉处理便是,你安排一位偏将盯着,我待会也回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注意京师的防务啊!” “是,末将即刻启程。” …… “冀将军,主帅遇害,现在镇北军怕是军心动摇,之前抵挡齐、曹攻势本就有些力有未逮,或许现在已是节节败退,你怎么有空来青州?”甲胄在身的石佑伦端起茶杯,敬了冀中堂,脸上隐藏不住得意。 “不怕石将军笑话,我要是敢去幽州走一趟,指不定传出冀某加害车将军夺权的传闻,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一身骚,还是石将军的青州安全。对了,石将军对目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不知冀将军可有带来什么交代?不怕冀将军笑话,之前在琴鹤堂,有人说我不是帅才,这点不否认,和车将军比起来,是差了一点意思,但在东线抵挡齐、曹的攻势,不是我自大,或许车将军还不如我。” “既然石将军直言,我也不藏着掖着,那就直接问了,不知这边的激光对空防御与地面支持攻击,还可以使用几次?” “青州的情况,冀将军比他人明白,不瞒将军,激光武器电能消耗太大,若要保障青州的正常运转,可以再使用两次大范围、全防线的防护与攻击,第三次就会出现破绽。所以,面对齐、曹的地面攻势,我们只能尽量减少激光武器的使用。一旦激光防御不起作用,纯靠导弹防御系统、防空炮及空中力量,无法完全保证不被敌军从空中突破,不是说我们会败,而是可能出现黎民伤亡,这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情况。据说……当年那位大学士,似乎已经快研究出激光武器的节能途径,如果不出事……” “据我所知,大学士已经发现了高储量粒子转化的可能,并已着手研究持续性可替代能源,如果得以实现,激光武器将成为重机枪一般普通的存在。甚至,在电磁炸弹的基础上,已经成功实现射线弹的装备,当然,还有污染更加削弱的冲击波弹。” “也就是说,激光武器的发明者过世后,天泰王朝就没有任何进展?呵,该说不说,天才就是天才,蠢材就是蠢材,白痴就是白痴。” “车将军身亡,加上镇北军部分将领牵扯其中,镇北军军心动摇,要做好防御出现大失误的准备。现在镇北军、镇东军出现无法很好协同作战的局面,京机阁的意思,希望石将军能变被动为主动,想个什么法子,逼齐、曹议和。天齐王朝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除夕、元旦也快到了,新年新气象,要是还有战事,我们无法给王朝黎民交代。” “议和?”石佑伦摇了摇头,“我也想议和罢战,但刚开打几天,就算出于对曹国的交代,短时间内,怕也没有这个可能。” “石将军或许不知,今年天齐收成不大好,京兆府那边一些人对手握重兵的右军都督府也颇有微辞,多次奏请召左都督窦启孙回京,以右都督督军,窦启孙面临双重压力。如果石将军能找到针对窦启孙的突破口,不怕他不议和。” “看起来大家都不好过。”石佑伦摇了摇头,“我也知道,王朝传着不少风言风语,皆言丰门居于末席,却常年霸占着镇东将军之位,似乎多有不满,更有人透出风声,准备将丰门驱逐出六大门派。丰门无根无依,三大世家也不待见,只能靠自己,但窦启孙不同,他是窦太后本家侄子,天齐的皇帝也亲近他,似乎不该有这等情况发生。” “石将军,窦太后一直不大喜欢他的皇帝儿子,喜欢梁王权武,而窦启孙,正是站在齐帝背后,支持齐帝权谨立子的军方支柱,窦太后现在最厌恶的就有他。京兆府那些忧虑与近似弹劾的风声,应该就是窦太后母子在背后搞鬼。毕竟,右军都督府掌兵两百多万,在藩镇割据的天齐王朝,除了水师,是最强的军事集团,绝对一枝独秀,拥有它,就拥有保障。” …… “怎么就你一个人?”齐郡传送门,清平子看着拖着箱子走出来的封小涵。 “不是说什么都谈好了么?我过来走走过场,旅游旅游,认识认识人而已,带人过来干嘛?” “旅游?你说旅游?”天啦,清平子有让她吃一顿拳头的冲动,“我记得不止一次和你们说过,丰门之人不好打交道,你一个人过来,连对丰门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要是生意黄了,和丰门的关系闹僵,我一定将你家老子封大人弄下台。” “喂,你这样迁怒可不对。”封小涵吓得一抖,“不就是要人嘛,行,我待会就给你叫一个团队过来,顺便将仪器带上,这样可以了吧?我的列总。” “来来来,今儿贫道要好好和你唠嗑唠嗑,你平常有认真听我说话吗?我看你耳朵长着也没啥用,割来下酒算了。” “喂,疼疼疼,你别拧人家耳朵呀,我堂堂总经理助理,也要面子的。”封小涵被他拧着耳朵往一边人少的地方拉,“住手啦,好丢人噢!”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你要是办不好,我就将你家封大人赶下台。”清平子放开了对他拳打脚踢的封小涵耳朵,“第一,你待会立马给我安排,要一个完整专业的团队过来,配合你做好与丰门的沟通及后续相关合作事宜;第二,不许带任何仪器过来,那些建筑材料,让公司有经验的人凭肉眼判断优劣,第一批货到魏郡后,自己偷偷用仪器检验,别给我丢脸,明白吗?” “知道啦,不就是给丰门面子嘛,动不动就拿我家老爹威胁人,一点总经理的格局也没有。” “你得先有总经理助理的格局,自然就能看到贫道总经理的格局。” 第509章 议 “清平子,我们就住这家吧。” 和清平子到了丰门公司附近,封小涵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用手机查看酒店。 “不行,酒店得我来找。”清平子瞟了一眼封小涵的手机,又望了望四周,自然看到了她找的那家酒店。 “为什么?” “你们女人找的,来,你去,不信你过去问问,铁定只有一间房,还是大床房。” “神经病,我也不介意。” “贫道是修道之人,我介意,所以我自己找。”转过弯,清平子往右边一指,“哪,就这家,看起来比你找的那家高档。” 二人进入酒店一问,不好意思,只有一间房了,心形大床房,清平子赶紧捂着脸退了出来,最后还是选了封小涵找的那家,一路被她嘲笑着走。 “看看,刚才说什么女人来着,我看就你们男人龌龊,找的酒店只剩一间大床房。” “够了啊,念了半个小时了,贫道担心待会吃饭的地方没有汤,渴死你。”二人住下后,一起出来吃饭,封小涵还一直喋喋不休。 “清平子。”封小涵又在向他推荐吃的,二人正走着,人群里,一位年轻女子含笑走来。 “星门——英仙座?”清平子脚步一停,将封小涵拉到自己身旁。 “星门?”封小涵赶紧收起手机,缩到清平子身后。英仙座不知道,星门还是听说过,据说比三大世家还牛逼。 “紫霄见过清平子道长。”走到二人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紫霄含笑对清平子抱拳道,“有一个人想见道长,不知道长可愿拨冗一会?” “天齐王朝来的?” “正是。”紫霄点了点头。 “行,有请英仙座带路。” “道长这边请。”紫霄带着二人上了一辆路边的车,转眼往齐郡郊外驶去。 一路上,紫霄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写什么,清平子也没有说话,封小涵不敢说话,只有细微的汽车行驶声音,逐渐偏离繁华。 “到了,道长请。” 下车的清平子抬眼一望,是郊外一栋看起来比较老的四合院,附近没有人家。 四周遍植花草,百年老树枝繁叶茂,将小院拱卫在林间。小院左边有一不算小的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很大的竹林,一直延伸到院子后边,与屋后的竹林连成一片,其中也夹杂一些树木,给人几分幽静之感。当然,你要说惊悚也行。 “清平子,这地方不错嘛,以后我也要在魏郡弄一个,给我老爹老妈养老。”下了车,三人沿着小石板路往院子的大门走去,准备回家的几只鸭子受了惊吓,又纷纷往池塘里飞去。 “哎呀,呸、呸,羽毛都钻人家嘴里来了。” 清平子哈哈一笑,转身帮后退的封小涵清理了头发上的绒毛。 “清平子道长。”四合院大门处走出来一位女子,身背古琴,正是织女。 “天琴座,幸会。”清平子含笑对女子抱拳道。 “道长客气,里面请。” 清平子点了点头,带着越挨越紧的封小涵转身跨过院门,天井中负手站立的女子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清平子、封姑娘,久见。” “段姑娘,原来是你呀,吓死宝宝了。”见是段凝,封小涵终于松了口气,连伸手轻抚胸口,当先往她走去。 “封姑娘。”段凝握住封小涵伸过来的手,“我想先和清平子单独谈谈,可以吗?” “你们随意,我只是打酱油的。”封小涵看了清平子一眼,退到一边。 “英仙座、天琴座,有劳你们招待封姑娘。清平子,这边请。”段凝说着,带着他往天井西北角的廊道走去,约十米转过弯后,进入了左边第二间房。 跟着进入的清平子才发现,竟是一个雅致的小厅,左边带书房,右边门关着,应该是卧室,对面一道门外,还有一个别致的小院子,被高墙围着。 倒是会享受。 清平子看了两眼左右,抬步穿过门,走到外面的小院里,坐在了石桌旁放着的椅子上。 段凝微微一笑,没有过问,将小厅里的茶水用竹制托盘放了,随后端出去放在石桌上,又回小厅搬了椅子、炉子出去,坐在清平子对面,含笑为他倒茶。 “星门英仙座、天琴座陪侍,段姑娘,你果然不凡。”清平子端起茶杯,一敬段凝。 “清平子,我之前邀你去天齐王朝,许你上层之位,可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真心诚意。”段凝杯子与他碰了碰,“邀请现在仍有效,怎么样,道长是否重新考虑一下?” “若只是过去游历,说不定真要叨扰段姑娘,定居嘛,目前没有考虑。”清平子喝了茶,放下杯子,“段姑娘突然派星门高手约我一谈,又在此幽静之地,不知有何要事?” “当然是事关天齐、天泰议和之事。”段凝也放下杯子,“之前道长找我,不外乎机器人之事,我能找道长的,除了与目前局势相关的,也只有刚才相邀之事,可你不是拒绝了嘛!” “议和?”清平子没猜到,就连段凝可能请他做间谍都想过,但绝对没有往这方面想,“我看齐、曹的攻势很猛烈嘛,刚开战就议和?” “议和,并不表示天齐王朝没有一战之力。” “既然如此,现在的局势不说,刚开始你们就有数万将士丧命……” “道长,天齐王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数万而已,只怕死的不够多,绝对不嫌少。” 冷冰冰的语气,冷冰冰的数字,这是段凝给清平子的感觉。 “那你们为何要议和?是因为无法突破激光防御,战之无益?” “清平子,你可能不大懂,那么密集的激光防御网,启动一次,所消耗的电能非常可怕,可怕到天泰王朝不敢随意浪费,而且,防护网也无法覆盖整个边境线,突破口还是很好找。再者,道长,你是修仙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之道,有法有破,激光武器也不例外。” 清平子看着段凝突然拿出来的一块似玻璃又不是玻璃的东西,完全不认识,只知肯定与她现在所说有关。 第510章 和 “这上面有一层叫做‘介子粒照’的东西,我之前让人试过,完全可以抵挡、分解激光的攻击,化为无形。只要将导弹、战机等裹上一层介子粒照,短时间内,激光将无可奈何。你也不用担心,刚研究出来,天齐王朝还不知道,也尚未开始装备在武器上,但迟早的事。我是想告诉你,天齐王朝并不是没有攻入天泰王朝的实力,这还不算北边的水师舰队,他们同样装备了巨脉冲激光武器,虽然攻击距离还比不上天泰王朝,威力绝对更大。清平子,你之前也被激光攻击过,对吧?看在我们老交情的份上,以后送你几套这类材质的衣服,激光在你面前将连手电筒也不如。” “你研究的?”清平子拿起来看了看,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感兴趣是肯定的。激光武器是现在他最忌惮的东西之一,因为没有硬接过,根本不知道会不会灰飞烟灭。 “是,我研究的,天齐王朝很多东西都是我研究的。清平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不会捉我去领赏吧?” “段姑娘说笑了,先不说外面那两位高手,你是景门的朋友,贫道怎么可能捉你去领赏。” “道长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我将来更希望听到的是:‘怎么可能,你是我清平子的朋友!’那样我会更高兴。” “你们女人就是小心思多,连这个也要在意。”清平子摇头轻笑,“你如此说,贫道更不明白,才打几天就要议和,难道真是为了曹正纯之死,纯粹表演给曹国一个交代?” “曹正纯的因素自然有,曹国毕竟是天齐王朝的附庸,这点支持都没有,说不过去,但更重要的,还是王朝本身。”段凝又给他倒上热茶,“请。” “你可能不知道,今年天齐王朝旱涝灾害不断,加上蝗灾,很多地方没有收成,所以,现在西线驻军的粮饷和节慰出现了问题,本国解决起来有些困难,只好向外伸手。右军都督府共有两百多万大军,在天泰边境的驻军约130万,不多,每一个士兵要400斤粮食,自己吃一些,再给家里一些,这样啊,很多黎民就可以过个年,年后春荒也能坚持过去,只要有饭吃就行,就这么点要求。道长可以去前线看一看,为什么齐军悍不畏死,连命都不要,要是自己阵亡,家里就可以得到400斤粮食,年后的春荒,值得很多人拼命。粮食运回家乡,左邻右舍借一点,亲戚借一点,就可以活下来很多人。道长不是悲天悯人吗?天齐王朝很多穷苦人家,都等着这批军粮。不瞒你说,现在和你们打,一旦争取到了停战,接下来就会猛攻天正王朝。天正没有激光武器,绝对挡不住现在的齐军,目的都是一样,不要钱,不要命,只要粮食,救命的粮食。” “天齐王朝……真到了这般地步?”清平子听很多人都提过天齐的情况,尤其宫疏雨的切身经历,更是震撼心灵,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段凝点了点头,道:“这是我所知道的,肯定还有更苦,甚至人吃人的地方。除了粮食,还要油,当然,如果能供应些肉和蔬菜,那更好。” 听起来有些可笑,清平子没有笑:“130万大军,一人400斤,26万吨粮食,天泰拿出来没多大问题,但为什么要拿出来?就为了资敌?” “不是停战吗?”段凝用手指敲了敲茶杯,“天泰不想打,又快过年了,黎民不想听到枪炮声,甚至导弹往自己所在的城市飞来,怪让人心惊胆战的,不是吗?自然,既然是谈嘛,你们也可以提条件,我们这边可以考虑,若丰门有需要,我们三天内攻到幽州广阳郡应该也做得到。” “可别,打成那样,就算要和,也得扯几个月,早饿死了。”清平子赶紧让段凝打住,这要是逼疯了刚死了主帅的镇北军,再加上解门死几个将领,那还怎么谈? “呵呵,不怕告诉道长,要不是出于和的目的打,北边的水师,早南下攻击,甚至核弹已经扔往洛郡,你们绝对不可能全部拦截,想想吧,多可怕。” “你要和谈,应该直接找镇东军,为何找上我?”现在换清平子为段凝倒茶。 “清平子,我们是朋友,你的机器人也需要我,不会捉我去领赏,丰门肯定会,至少也会捉了关起来,明白吗?你是我的朋友,又与丰门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目前看来,正是做中间人的不二人选,我看好你噢!” “看好我?”清平子轻笑一声,“说吧,粮食26万吨,油打算要多少?” “咳,清平子,你不能这样说,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段凝脑袋慢慢靠向他,“你帮我带个话给丰门,粮食100万吨,油两万吨,猪牛羊鸡鸭鱼肉等各一万吨……” “停!段姑娘,你怎么不去抢?” “不是谈嘛,谈,你懂的。再说,你们天泰很多县的粮食产量都不止这个数,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 “100万吨?” 石佑伦看着帮天齐王朝带话过来的清平子,哈哈大笑。不能说天泰拿不出来,只能说有些太不要脸。 “咳,我估计他们的底线,应该是三四十万吨。”清平子补了一句。 同意了段凝的提议后,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味道相当不错。 吃饭的时候,清平子才知,那里不仅有星门的英仙座、天琴座,还有观天五狩的天龙座太乙尊者。那是一位会阵法的高手,似乎专门为他而准备,看起来要是不答应,未免消息外泄,指不定杀人了事。 二人回到城里,清平子送了封小涵回酒店,当夜约见石佑伦。 “嗯,他们猜测我们可能接受的底线,应该是30-40万吨。”石佑伦笑了笑,这才合理嘛,“道长,和可以,我们也不想打,现在都想过年的事呢,谁想拼命,大冬天的节庆上。既然天齐找上了你,一事不烦二主,也请道长帮我们走一趟。我们的底线,要一些向王朝和黎民交差的战利品,中近程导弹各10枚,战车、坦克、自行防空炮、自行重炮等各100辆,巨炮10门,枪械那些就不要了,不想搬。关于天齐要的东西,我们这边的底线,粮食30万吨,油一万吨,猪肉、鸡肉、蔬菜可以供应一些,其他就别想了,短时间凑不齐,也没那么多重型车辆来运。” 第511章 假 之前还在和冀中堂商量怎么逼齐、曹议和,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不就来了,石佑伦当然乐见。在征东大将军尚未上任就身亡的情况下,加上镇北军有些失利,要是他能逆转乾坤议和,不是帮丰门长脸嘛! “石将军,咳咳,那些武器的价值……”清平子虽然没有具体概念,也觉得好像不大对等,毕竟大米才一块五毛钱一斤不是。 “道长,天齐王朝不缺武器,缺的是粮食。粮食是黄金,武器是石头,他们会答应的,大家都赚,双赢嘛!对了,他们不是要攻击天正王朝吗?告诉他们,我要千乘郡的金库,全部给老子搬过来,老子多给他们十万吨粮食,让他们吃饱。腊肉、腊肠也可以送些过去,让他们过年。” 不是我说,你丫的大气,拿着王朝的东西,中饱私囊。 …… “窦启孙,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把我曹国当了什么?今儿要不给老夫一个交代,曹国必派使者到京兆府镐京告你御状。” 天齐王朝西线,阳平府彭郡,右军都督府。 正与段凝在府中用膳的左都督窦启孙抬起头,起身带上笑脸迎了上去,挥手让那些兵士退下,拱手道:“原来是蓑太尉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来,刚好,咱们喝几杯。” “喝几杯?嘿!”蓑笠翁走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小酒壶看了看,手一放,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窦都督,这酒是天泰送给你的?你真是有脸喝呀!” “唉哟,蓑太尉,我的蓑前辈,你看看你,多好的酒啊,这可是陛下所赐御酒,浪费了不是。我刚才还念叨着,什么时候给太尉送一些过去,你看看你。只不知是谁惹出前辈这么大的火气,你告诉我,一定军法处置。”无论蓑笠翁怎样发飙,我就笑脸相迎,有种你打我。 “送我一些?嘿,不好意思,蓑笠翁是要脸的人,不吃嗟来之食,敬谢不敏。” “太尉这是什么话,真是折煞晚辈。来,蓑太尉,来者是客,若不介意,一起用一点吧,我与段将军也刚吃。”窦启孙说着,又对外面高声道,“来人,去吩咐厨下,再弄几个上好的下酒菜来,腊肠记得蒸上,蓑太尉最是喜欢吃。” “腊肠?也是天泰送来的?”气头上的蓑笠翁自然不会领情。 “唉,前辈啊,不是你老想的那样。”窦启孙一直带着笑脸,走过去将蓑笠翁拉到椅子上坐下,“我的太尉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右军都督府百万大军快要断粮了,不向天泰要,总不能抢咱们曹国吧,对不对?咱们是兄弟之邦,天泰是什么?养不熟的狗,当然是打狗啦!” “你抢谁我不管,我只听说你派了什么人去天泰议和,有这事吧?我家太子死在天泰京师,尸骨未寒,说报仇的是你们,现在私下议和的也是你们,把我们曹国当成了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 “咳,蓑太尉,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和天泰真正议和过?不都是玩的手段嘛,对不对?你老放心,等天泰的东西一到,有了过冬、过年的粮食,咱立马与他们翻脸,啊,立马翻脸,立马出兵为曹国太子报仇。” “东西一到?”蓑笠翁并不领情,挣扎着站了起来,“什么时候能到齐?明年还是后年?三年后还是五年后?” “咳咳!”窦启孙瞟了吹胡子瞪眼的蓑笠翁一眼,本都督给你一个台阶下,你怎么就一根筋到底呢。 “蓑太尉,你老人家自天泰回来后,应该尚未回京吧?”看了半天戏的段凝终于开口。 “段将军,你这是来羞辱老夫吗?”蓑笠翁冷眼瞪视段凝,据说就是这个小人前去议和。她现在点出老夫尚未入京,难道故意来耻笑老夫胆小怕事? 笑话! “蓑太尉说笑了,晚辈对太尉大人崇敬之至,怎么可能有不逊之意?”段凝轻笑一声,“我猜测太尉尚未入京,是通过你老刚才的言语判断。若是太尉从京师陶丘来,肯定不会骂窦都督,而是与他把酒长叹,一醉方休。” “段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蓑笠翁看了不再说话的窦启孙一眼,完全不明白段凝在说什么。 “蓑太尉,整个曹国,只有你老一个是明白人,这是好听的说法,陶丘都在传你老是个傻子……” “段凝,你敢羞辱老夫?”蓑笠翁即刻打断,须发皆张。 “蓑太尉,请你老先听我说完。”段凝摇了摇头,“你老没有回京,也没有人告诉你,自然不大清楚陶丘的形势。你知道吗?现在那些成年的皇子们,偷偷轮流大开宴席,大宴群臣,高朋满座,把酒言欢,生怕自己落于人后,哪里来什么仇、什么怨,有的只是欢喜,是太子之位的空缺,你老明白吗?所以他们说你傻,我说你老才是清醒之人。别说曹国京城,咱们说近一些的三皇子,之前吵嚷着为皇兄雪恨,在北线亲率800兵士突击,接连冲破天泰防御阵地,斩杀两员大将,无一伤亡,比装甲部队的攻势还猛,被曹国士兵称之为战神,将之比作大汉冠军侯。现在怎样?军中私下都在传,曹国太子是有史以来最没有能力的太子,死乃国之大幸,这些话到底是怎样传出来的,太尉一查便知。而你们曹国的战神现在也离开了前线,回到陶丘争夺太子之位去了。蓑太尉,你老质疑我等与天泰议和,破坏了两家守望相助的誓言,真是天大的冤枉。你老不在军中,自然不知道你们曹军已无战心,更无战意,与这样的伙伴并行冲锋,你老知道齐军要担多大的风险吗?还不说已经有人在记恨大齐为太子报仇的行为,因为影响了他们对太子无能的宣传。蓑太尉,窦都督刚才喊冤,绝非妄言,你老回京后,自会明白我们都督的难处。” “前辈啊,整个曹国,只有你老是真性情,是一个真人,有些事,看开些吧。”窦启孙见蓑笠翁被段凝一席话说的愣住,又拉了他坐下。 第512章 真 “蓑太尉,有些话虽然难听,但理不一定不是那个理。”段凝又开了酒,为蓑笠翁摆上新的杯子斟满,“蓑萝姑娘被逼偷偷离开曹国,还是我们窦都督帮忙,将她送去天泰交给王家。扪心自问,你老为何不愿将自己的嫡亲孙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真的是因为放大镜和三秒吗?” “咳咳……咳咳……”窦启孙赶紧轻咳几声,阻止了段凝继续这个话题。你说你一个年轻姑娘,说这种话合适嘛! “这些年太子的表现怎样,曹国君臣看在眼里,相信太尉大人也看在眼里。这次太子与太尉带着曹国的使命过去,正事还没有开始办,太子殿下倒先为了一个艺人在天泰洋相百出,丢人现眼。别说一国太子之尊,就是一个稍微有些场面的富贵人家,也容不下这样的继承人,对不对?太子殿下遇害,对太子殿下来说,当然不是好事,对皇家来说,也不是好事,但对曹国呢?太尉觉得是好是坏?” 蓑笠翁一口饮尽杯中酒,咚一声将杯子顿在桌上,窦启孙赶紧亲自为他斟酒。 他也明白过来,段凝说了半天,其他的或许有道理,但对蓑笠翁有多少说服力,鬼知道,但有一点,你跟着曹正纯入天泰缓和关系是真吧?你们可以求和,我们难道不可以议和?你们因为一个曹正纯之死而崩了,我们天齐王朝可以不受影响吧?大家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蓑笠翁又饮尽杯中酒后,站起身看了段凝一眼,没有只字片语,转身离开。 “前辈,你老请慢。唉哟,小心地下,小心门槛,蓑太尉请慢走。”窦启孙一路恭恭敬敬将蓑笠翁送出都督府,转身笑嘻嘻走了回来,“段姑娘,你说老人家回京,能好过吗?符奇真带着曹正纯的遗体先回京,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怕都说完了。这老人家修为虽高,脑袋始终差了一点。” “都督,孤舟、独钓夫妇乃曹国的擎天巨擘,斥责或许会有,但绝不会影响他们在曹国的地位。无论是曹国皇帝,还是那些准备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只要稍微有些远见,也不会自毁长城。” “嗯,修仙者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我待会也写一个折子,明儿派人送去陶丘交给曹国皇帝,帮老人家说几句好话,有没有用先不管,至少是咱们的心意不是。” “曹国皇帝必能明白都督的好意,蓑太尉也会明白老朋友的良苦用心。对了,都督,天泰的粮食到后,我要运五万吨回镐京。” “镐京?段姑娘,镐京不可能缺粮吧?你运这些粮食回京做什么?” “都督,我离开镐京之前,京里已有很多大商户开始屯粮,囤积居奇,准备在年前发一笔横财。我与伍相爷商量了一下,今年天灾不断,粮价本就居高不下,要是这些商户再联合起来扫一波,整个京兆府的黎民都会受到很大影响,甚至影响到之后的两三年。相爷请示陛下后,陛下同意我等筹粮,准备应对年前那些商户的动作。我问过相爷,目前筹粮不多,起不了什么作用。之前知道都督这边的难处,本来不好向都督开口,既然天泰愿意用大批粮食换得和平,看在我出力不小的份上,要一批不算过分吧?” “嗯……如果天泰真能给到30万吨以上,加上接下来可以从天正王朝获得的,五万吨可以给你。”窦启孙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安排大军,将那些要分散运去兵士家乡的一并东运。这批粮食,你们打算如何做?” “现在是相爷负责筹粮,之后会奏请陛下,请太子殿下主持拨粮之事,请都督放心。” “好!”窦启孙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对了,提起太子殿下,我听到些风声,说太后有提议,似乎让陛下增加梁王的封邑,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不错。”段凝点了点头,“相爷已经从陛下那里得了实信,年后就会下诏,增加两郡封地,凑成一府之数。相爷一心筹粮,既是为了黎民,也有为太子殿下的意思。” “两郡之地?哼,还嫌王朝不够乱吗?整个王朝十六府之地,诸多藩镇中,梁王独据一府,成为王朝最大的一方诸侯,又是皇室,将来若真有心,必是天下响应,不知大齐将会乱成什么样子。” “太后有太后的想法,陛下有陛下的难处,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置喙。都督只要镇守住西面防线,不予天泰、天正可趁之机,就是对镐京最大的支持。” “之前不是有人上奏召我回京,此事怕也是太后在背后授意吧?陛下这么快同意增加梁王的封地,是否是陛下与太后的交易?呵,倒是玩的一手好牌。” “伍相爷与都督的猜测一样,只是没有问过陛下。京中之事,相爷自会见机行事,都督只需看好右军都督府即可,不必忧心。” “说不忧心,那是假的。”窦启孙摇了摇头,抬脚将蓑笠翁摔碎的酒壶踢到一起,随后坐下,“这些年,梁王拿着陛下的赏赐,四处收买人心,谁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投了过去?你回京后,也请相爷小心些,不可大意,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然,你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窦启孙与段凝用膳,没有吩咐,谁也不敢进来收拾。 “都督,不是自大,至少目前,我应该是整个大齐最安全的臣子之一。” “哈哈……是是是,倒是我多虑了,段姑娘这样的顶尖天才,谁做皇帝也是宝贝。” “都督谬赞,不过站在前辈们的肩上而已。” …… “姑娘,梁王有使者送来密函,请姑娘过目。” 离开都督府回到窦启孙为她安排的别庄后,侍女拿着一封密函交到段凝手上。 “使者呢?”段凝看完密语写成的密函后,拇指一抹,点燃密函,转眼在手上烧为灰烬。 “使者在酒店等候姑娘的回话。” “你派人去告诉他,我回京之时,经兴元府后,会走一趟江陵府,到时候再说,请梁王为我准备五千吨粮食。” “是,奴婢马上去办。”侍女躬身退下。 第513章 问题 “星星,逛街去吗?”清平子伸手推开星星的房门,走了进去,热风扑面而来,顿时不开心了,“我说姑奶奶,你开空调?你居然开空调?” “开空调怎么啦?人人都开空调过冬,为什么我不行?” “你……你是一台机器,你要时刻记住,你只是一台机器,开空调算什么事?”清平子拿起遥控板,随手关了。 “机器怎么啦?机器不需要保养的吗?”星星从床上跳了起来,理直气壮道,“机器需要稳定的情绪,需要平衡的温度,过冷过热都不好,会影响使用寿命,那是折我的寿,明白吗?再说,不过几度电而已,我也不吃你家的饭,不知道为你省了多少钱,你还要怎样?” 我擦,怎么机器的口才也会长进的吗?已经学会有理有据的顶嘴了。 “依贫道看,得与段姑娘商量一下,研究一个机器人自己发电的玩意儿出来,然后接到别墅电路上,我管你呢!” “本姑娘天生黑洞能量储存,自带放电系统,偏不接你家的电路,我气死你。” “那逛街也不用去啰?”清平子感觉很没面子,转身往别墅外走去,宫疏雨他们嘻嘻哈哈跟上。又是一期放假时,先玩几天再说。 “谁不去谁是孙子。”星星赶紧穿上鞋,撒丫子追了上去,嘭一声关上门。 数着星星不断躲到厕所里收纳大包小包的次数,清平子非常无奈。绝对的走一条街扫一条街,好像衣服就买了十几件,那些店员都找不到新鲜的词汇来夸她了,你说得夸多少遍? “师父,这条街不是卖家电的吗?去瞧瞧你家主公的生意怎么样。” 闻言,清平子扫了大街两边一眼,立马往前走。 “喂,清平子,机器有什么可看的,回家看我嘛,我让你看一天,咱们逛这边好不好?服装店挺多的。”星星三两步追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姑奶奶,你买的还不够多吗?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用贫道的名义欠了很多信用卡?” “不是告诉过你,韩箐给过我一千万?”星星的声音陡然小了下来,扫视着周围路过的人,生怕别人听了去。 “呃……”清平子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事忘了,“行,那我不管你,你自己去逛你的服装一条街,我们看我们的家电一条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吗?” “清平子,不是要你们帮我参考参考嘛。” “贫道觉得那些店员会帮你参考好,不需要我们看,更不需要我们说话。” “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为了骗我的钱,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你知道还买?瞧瞧你刚才那副乐开花的肥羊样,我真为你们这种智能机器感到悲哀。”清平子甩开星星的手,一时悲从中来。 星星两只手上挂满镯子、手表、手链、戒指等,加起来应该有四五十个,绝对的土豪金,高端银。你要敢在贫道面前说她是一台机器,贫道绝对和你走一趟公交、地铁、大广场,不撕逼不叫男人。 “你爱谁谁谁,反正我们先走家电一条街。” “师父,怎么连续走了几家,都说代理商不给他们供货呢?” “再去问几家看看。宫疏雨,你和星星、子鱼她们走一边,我和列寇、小夜走另一边,到前面十字路口汇合。”清平子也觉得奇怪,家电作为大众化全民消费产品,一线销售的区域封闭意识很弱,怎么可能连着几家都不供货,齐绍季这样做生意? “好。”宫疏雨带着星子鱼与不情不愿的星星开始访问之旅。 “道长哥哥,看起来魏郡的代理商有些问题,我觉得应该联系一下魏郡尚国集团,问问怎么回事。”会合后,宫疏雨先开口。 清平子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联系袁颜。不用宫疏雨说,他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没接。 清平子又联系袁茹钰,她说没过问,不大清楚,最后才找到袁世敦那里。 袁世敦一惊,问了清平子他们所在的位置后,从销售部调出代理商下线的销售渠道,将附近的销售点发了几个给清平子他们,请他们帮忙看一下。 几个销售点走访完,没有见到袁家的家电,回答出奇的一致,都是代理商不供货,说附近已经有合适的销售合作伙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若说之前走访的那些店面,这个说法还只是有些可疑的话,袁世敦传过来的是已录入销售部系统,肯定是当前的合作伙伴,不仅没货,也是这种说法,这个问题就值得商榷。 清平子将走访到的实际情况告诉袁世敦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避开销售部,从公司抽调部分员工,分派任务,到那些销售部系统里列明的销售点实际走访,了解具体情况。 “道长哥哥,袁家在魏郡的代理商是谁,你知道吗?”宫疏雨知道他向袁颜要过家电代理权,只不过没有答应,她之后也没再过问。 “齐家的齐绍季。当初那个出车祸的死鬼齐万生的小儿子,我听说齐万生的长子齐绍览接手了胡家的飞驰公司,他们也有家电产品,算是一个竞争对手。而尚国集团负责魏郡家电市场的正是齐绍览的儿子齐留海,当初借用他老子的资源,魏郡市场做的还可以,后来提拔为了公司销售部的一名主管,绝对的一家人。我当初就和袁家大小姐提过利害关系,她觉得是我想抢代理的污蔑之词,不是和我吵了起来嘛。” “齐绍季?” “咳咳,就是当初贫道初来乍到的时候,冥币事件的那位男配角,绝对的反派人物。” “冥币?”宫疏雨也想了起来,“虽然有些杂质,成色是差了些,大小也有些不一样,一张就算值不了一百,六七十总没问题吧?银子始终是银子嘛!哈哈……道长哥哥,那位齐老板跨度有点大嘛,从冥币到家电,从赚死人钱到发活人财。” “宫姐姐,什么银子始终是银子嘛?”宫小夜不懂就问。 “小夜,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些。”清平子老脸一烫,想起都丢人,别说你还问出来。 星子鱼看了一眼老脸泛起红光的师父,肯定是丢脸的事,回去后悄悄问宫姐姐。 第514章 淡定 “嗯,人到齐了,都是熟人,客套话不多说,直入正题,大家说一说目前的进展和市场上的一些情况。” 魏郡尚国集团的事,既然收到消息的袁世敦已经开始处理,肯定会传达到袁颜那里,清平子不再过问,心里也不无看笑话的意思,还是回到自己的公司上来。 会议室里,除了清平子这个挂名老总,还坐着新公司的第一副总戚修远、副总南溟、副总张延、总助封小涵,以清平子首席秘书身份出席会议旁听的宫疏雨,一共六人。袁家和东宫家没有派出重量级的人物进入高层,自然没有资格参与这种会议。 “好,列总,那我先来简单的说一说目前的情况吧,南总、张总之后可以根据我说的情况进行补充。” 开口的是作为四景集团代表的戚修远,清平子虽然与他没有多少接触,但这段时间与他接触比较多的南溟和张延都对他大加赞赏。 戚修远这个人,作为戚家比较出类拔萃的一员,统筹全局和处理事务的能力强,遇事敏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才。要不是他来自王家那边,清平子对他始终有些不放心,倒是可以将公司交给他全权打理。 “魏郡西城纳入一期开发和二期规划的12个板块中,我们拿下了三块地。其中两块在紧邻之前魏卓同所开发的高档小区‘卓同银城’一号到六号的西面,这是之前商定好必须拿下的两块地,成功入手。另一块在比较远的地方,属于西城二期规划。虽然魏卓同及其公司自身存在的问题,加上魏郡的打压,在现在12块地的竞争中输的很惨,我们也没有达到之前预期的目标,在形势不错的情况下,只拿到了三块地,开局不算完美。” “戚总,不错了。”清平子摆了摆手,“虽然我们之前定下的目标是拿到三分之一的地,但从实际情况出发,拿到两块已经是非常好的胜果,何况三块入手。至于王家和戚总很感兴趣的控价问题,没有关系,不必气馁,之后还有操作空间,且行且看。” “列总说的不错,三块地在手,对于我们之后的操作,已经有非常重要的杠杆作用。”戚修远点了点头,“我们与其他公司相比,优势非常明显。 “最简单的一点,其他那些拿地的公司,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都是中间商,他们拿地后没有自己建设的意愿,最终会将地转让给他人,这也是目前魏卓同在接触的事情。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二手受让地商,大部分也会将到手的建筑任务分批次、分阶段完全转让、承包出去。在这方面,我们的优势明显,建设速度、工期等将远超其他的。 “魏郡一期的两块地,其中一块,也就是我们对外宣传的三期、四期住宅用地,已经全部完成拆迁工作及初步的平整成型,设计也已初步完成,正在上报魏郡审核,并准备进行公示。 “另一块我们宣传的一期、二期商业用地,嗯……由于部分拆迁的谈判陷入僵持,目前拆迁率在70%左右,之前本身已达成初步意向的人家,这段时间改口很厉害,也很强硬。” “有了解到具体原因吗?” “列总,这件事是我在负责。”张延接上话,“按之前我们商量好的宣传后,一期、二期那边的居民经过大半年的了解,似乎已经有比较成熟的一些想法,见我们将之列为一期、二期,知道我们急,所以开始傲娇起来,坐地起价,有逼我们让步的意思。咳,我找鹤星机帮了些忙,加上魏卓同在背后给了一些利益唆使,目前吵的很厉害,已经拆迁完的,也有人回过头来找我们的工作人员。” “什么?张总。”戚修远不淡定了,“魏卓同闹我们理解,这两块地,本来就是他之前志在必得的,以接上早前开发的‘卓同银城’,完善一些设施建设,形成一个完整、完善的多功能宜居宜商宜玩的综合性区域,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与他争抢的原因。你怎么不从自身利益出发,寻找合适的媒体做正向引导,居然去找鹤星机煽风点火。他之前写的那些文章我看了,完全将我们放在火上烤嘛!” “戚总,淡定。”清平子哈哈一笑,“在这里,我先要说声抱歉,之前有些事情,没有向你通气。张总找鹤星机干的那些事,是我之前授意,虽然没有叫他去找鹤星机,但很明显,鹤星机的能力很强,炒的不错。” “列总,你这样说,我更不明白了。听你的意思,似乎有准备将那块地卖出去的意思?这样可不行,按之前的计划,我们已经与铜犬公司那边通了气,建筑公司及工程队正在有条不紊的扩展中,甚至派了人到乡下去找有经验的建筑工人,要是没有地给他们建设,我们如何交代?这不仅关系着铜犬公司的发展与信誉,我们一样逃不了。” “戚总,你别激动,我与铜犬公司是什么关系,你到这边也有一段时间,应该已经明白,怎么可能一害害两家?”清平子摇了摇头。 “列总,那你与张总为何要请鹤星机炒作,将事情引向另一个极端,这对我们很不利。要是一期、二期工程无法按预设的进度走,我们最后无法交代。” “戚总,我们为什么要给一个交代?那块商业用地,是魏卓同要给卓同银城那些人的交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魏卓同,首要交代的对象是那些已经失去家园的拆迁户。我们干我们的,魏卓同急魏卓同的,他现在闹的越欢,越有他的苦果子吃。我们之前对外宣扬那块商业用地是一期、二期,已经预见到了目前可能出现的情况,一是魏卓同背后怂恿闹事,二是拆迁进程的难度问题,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那样对外宣传?因为一期、二期只是宣传的一期、二期,我们真正的一期、二期,是现在已经完成拆迁并随时可以进入建设阶段的三期、四期。” 戚修远终于明白过来,清平子为什么要说抱歉,原来之前骗了他,连张延都知道的计划,只有他一个高层被蒙在鼓里,看起来信任度不够嘛。 第515章 你好歹毒 正是因为三期、四期的宣传,那边的居民预见到公司可以与他们长期扯皮,打持久战,反倒比较好谈,进度很快,加上之前已经拆迁完的,很快就将地腾了出来。 “所以,戚总,接下来有个大的任务交给你。你抽个时间,拜访一下魏卓同那位老人家,告诉他,那块商业用地,看在他需要给卓同银城一个交代的份上,咱们给他一个面子,可以将那块地转卖给他。 “当然,我们不能吃亏不是,所以,价格要在原来的地价上上浮50%。请戚总慢慢和他谈,慢慢和他扯,逼他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他要就要,不要咱们也不急,就那样拖着,看谁能耗过谁。 “如果他要,不好意思,他现在煽动、怂恿的有多厉害,以后处理起来就会有多麻烦。鹤星机那边,张总会持续砸钱进去,让他一刻不停的煽动,我就是要看看,他魏卓同最后如何将事情平息下去。 “这还没完,戚总,告诉你,我们还准备了后手,什么后手?现在可以透露一点给你们,首先第一件事,就是那些配合度好的拆迁户,我们会根据他们签协议的进度、态度以及家里人口的多寡,每一户额外奖励6万到20万不等,接近一套新房的价值啊,戚总。 “这个事情,会请冯棠记者帮忙宣传,绝对要给魏卓同和那些扯皮的居民致命一击。我们自己的一期、二期已经稳了,贫道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他们玩,陪他们闹。对了,戚总,我们建设学校的资质,办的怎么样了?” “魏郡已经审核完毕,准备颁发给我们民办学校的建校办学许可证,并对我们完全接收……”说到这里,戚修远腾的站了起来,一脸惊悚的看着清平子,“我明白了,列总,你好歹毒啊!”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资本家有资本家的生存之道,戚总请坐。”清平子看了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宫疏雨一眼,真正歹毒的是她,不是他,“所以,请戚总好好和魏卓同谈,如果售价能在我们购买价的基础上上浮30%左右,就可以考虑将那块商业用地转让给他。如果成功转让,我们会将新学校全部接收那所乡村学校老师的事情,做为一个非常正面的典型报道出去,对外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个事情,也要交给我们的正面记者冯棠小姐来做。” “呵,列总,你这是要将魏卓同那位老人家往死里整啊!我和魏郡沟通中了解到,这片拆迁区域的那所学校,整体教学质量有些不行,所以,目前安排那所学校的老师是个大问题。 “那所学校的老师为什么安排起来困难?为什么教学质量不行?因为它是乡村学校,本身教师资源不行,在根本上就比其他城里的学校老师差了一截,城里的学校为什么要接收? “但是,好不容易有转入城里的机会,学校的老师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再被转去其他乡村学校,这是很难调和的矛盾,魏郡头疼不已。 “我们的新学校愿意全部接收,算是解决了魏郡一个大难题,就连那位黑脸田卫廷都对我露出了笑脸,这对我们在魏郡的发展有相当大的好处。 “就是这么一所学校的老师,我们要全部接收,而我们新学校的地址,正是在紧邻卓同银城六号的旁边,并且魏郡已经将整个卓同银城的小学入学片区划给了我们的新学校,这是什么概念? “卓同银城是魏卓同打造的典型高档小区,里面住着的人,绝对中产阶级往上,那些人家,能接受教学质量很差的乡村学校的老师来教他们的孩子吗?绝对不可能! “而媒体一旦将此事炒作起来,不说我们是绝对的正面人物,就是田卫廷也绝对不会允许那些人来找我们闹事,我们站在了道德与魏郡支持的制高点。魏卓同不一样,他死定了! “我了解过新建的卓同银城,一号到六号小区,整体销售率目前在63%左右,正在冲击65%,这是因为魏卓同的商业中心没有落实,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销售。 “学校的事要是宣传开,先不说会不会发生闹事退房的事件,就剩下的30%多该怎么销售,都要急死那位老人家。高价你卖不出去,这是中产往上群体对教育资源的需求决定的,低价你得吃哑巴亏。 “如果,魏卓同本身的资金不够充裕,而又与我们签了购买那块商业用地的合同,加上卓同银城闹事,他会死在列总手里。列总,我说你歹毒,不算诋毁你吧?而在学校方面,我们则完全不用担心,为什么? “我们这边的一期、二期除了学校,是安置房,是经济适用房,是中低档小区,针对的群体本来就是低端的,他们没有资格闹。而且,安置房那些人家的孩子,现在也在魏郡二期的乡村学校上学,之后教他们孩子的还是那所学校的老师,他们能接受,不会闹事。” 魏卓同资金会充裕吗?除非陈家、解门等不向他伸手,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哈哈……”清平子鼓起掌来,“戚总,我得说,转眼就能想到这么多,你也不是一般人。不错,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算计的就是魏卓同。不是因为我们有仇,而是他运气不好,很不幸的成为了我们控价操作的一个实验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这两块地志在必得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要是我们控价操作可以成功,他绝对将是一个可以写进教科书式的大人物,你我皆与有荣焉。” “行,列总,我算是明白了,魏卓同交给我,最多试探两次,我就知道他的底线在那里,会尽快将那块地以高价转让给他,让他头疼去吧。” 又说了一些目前的进展与商量之后操作的细节,戚修远离开了,准备去接触魏卓同,初步以承受不住拆迁户吵闹的姿态去,让魏卓同先开心一下。 张延还留在会议室里,还有些事要和他商量及提前通气,让他准备。 张延是北宫垂的姐夫,清平子与他接触的时间比戚修远多,对他已经比较了解,可算是完全的自己人。而且他在处理外事及公关、折腾等方面很有天赋,姿态也拿捏的准,可以是孙子,可以装皇帝,但看对象,绝对是一个可进可退的黑心打手人才,坏事交给他整,绝对不会错。 他在北宫垂那边,也差不多是扮演这种角色,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泡到北宫喜的,看起来坏男人更有市场完全正确的样几。 第516章 本来没有公平 “疏雨,你觉得怎么样?” “目前看起来,至少在这个公司的经营上,戚修远与我们是一条心,只要这一点没有问题,以后可以逐步让他提前知道一些我们的规划,这样可以更好的配合着将事情做好。” “道长,我让人了解了一下,戚修远在王家那边,其实不大受待见,或许与我们一起做事,他更愿意也说不定,所以办事认真,用心用力。” “他在王家不受待见,怎么说?” “戚家三兄妹,戚修远、戚修亮与嫁给王处道的戚夫人。王处道那个人,怎么说呢,平常看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就是好酒,而且喝酒必醉,一醉就发酒疯,与戚夫人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然就是折磨孩子。据说他们成亲后的第二年,有一次打架的时候,戚修远在,王处道要打妹妹,当然不允许,所以就在戚夫人面前挡住他。你知道的,酒疯子都是不讲道理的,从那以后,加上戚修远也经常过问王处道打戚夫人之事,喝醉酒必宣称大舅子打他,也成了他醉酒后回家与戚夫人吵架、打架的必备话题,出口就是:‘你去叫你大哥来打我呀,老子不怕他!’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反倒是那个从来不过问妹夫打妹妹,看到吵架、打架必转身笑着走开,然后当笑话四处宣扬的戚修亮,王处道非常喜欢他,简直比亲兄弟还亲。连带着,王家的人也讨厌戚修远,而更亲近戚修亮。”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平子摇了摇头,道:“对了,姐夫,那边的事,进展如何?” 张延看了宫疏雨一眼,道:“按之前的交代,铜犬帮已经在找商业用地那边坐地起价那些居民家的破事,目前进展还不错。那些家里的女人还算好,大部分没有什么问题,男人就不一样,没有一个不出去乱搞的,各方面都有,绝对查一个准一个,尤其是知道有拆迁款后,玩的更开心,上班的地方,交际圈等,现在已经收集了不少资料,随时可以利用媒体搞他们。那些人家的孩子,也有不少跑去海天紫府等场所玩的,很多是未成年人,他们的学校、班级、老师那些都已核实清楚,随时可以在学校、居住地等大肆炒作起来,逼死他们。大人可以不要脸,只要你能忍受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但孩子不一样,那是一辈子的污点,这事要是闹起来,绝对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宫疏雨道:“张总,归纳、总结工作要做好,证据要留足,在必要的时候,和魏郡工捕联动,在居住地、学校那些地方抓几个典型,游街一般拿去捕衙。大人构成什么罪,请鹤星机他们使劲宣扬,让铜犬帮到居住地去折腾。至于那些孩子,有不要脸的,也弄两个去关起来,管理所教育个一年半载,然后请鹤星机派几个不要脸的记者天天去围堵学校和老师,围堵他们的父母家人,大张旗鼓的采访、宣扬,往死里整。就像张总所说,一辈子的污点,我看他们在不在乎,我看他们怕不怕。总之一句话,要让那些不要脸的人日子过不下去,一家子老老少少全部搞臭,天天被各种骚扰,被街坊邻居嘲笑,我看他们搬不搬,我看他们横不横。这些事情一旦闹大,家里的人,尤其是女人受不了男人外面乱搞,急着闹离婚,要分家产,怎么办?总不能先离婚滚出去吧,那拆迁款怎么办?当然要赶紧签约拿了拆迁款离婚分赃啦!赏善罚恶,我们要做到极致。那些配合好的人家,不仅奖励拆迁款,给钱,还让他们优先选房。另外,再是乡村学校,老师肯定也有好的,有差一些的,配合好的家庭,咱们给他孩子好的老师教,那些不好的老师,就分去教那些爱搞事的人的孩子……” “呃……宫疏雨,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太不公平了吧?”南溟突然觉得这孩子搞事怎么这么阴暗,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不放过,司臣夫妇可没教过她这些。 “公平?”宫疏雨摇了摇头,“不,南姐姐,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既然我们答应了魏郡,要全部接收那个乡村学校的老师,总会有孩子分给不好的老师教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屈那些老实人呢? “我已经想好,将学校的老师签下来后,从下学期开始,甚至暑假也要利用起来,让学校老师免费给那些孩子补课,我们额外发奖金给他们。 “目的就一个,我要亲自去看看,去听听,哪些老师教的好,哪些老师教的不好,一个个分的清清楚楚,划个三六九等出来,然后一一与那些家庭的孩子对应上。 “南姐姐,本来也要多发钱给那些人家,正好一并统计他们家庭的孩子情况,留档备用。告诉他们,我们不仅发钱,以后学校还会优先照顾他们的孩子,教育资源向他们倾斜。 “我就是要拿这些区别对待去杀人,杀人不见血的杀人。这次是预演,只要这事传了出去,之后我们拿到的地,我看还有几个人敢和我们唱反调,坐地起价。 “不怕他们知道我们的手段,就怕我们还有使不完的手段,不是我自大,对付那些人,绝对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当然,这是一种不得已的折腾手段,我们既然办学校,肯定要办好学校。 “学校的规模,要比之前大很多,乡村学校里面的那些老师,肯定不够用,我们还要从外面招聘。自然,这些事情,我们自己做就行,不要让那些人知道。 “道长哥哥,你和袁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支援几个吉原学校管理经验丰富的领导和老师给我们,我晚些时候给你一个名单,你拿去和袁家谈。 “另外,现在乡村学校的那些老师,我们也做个提高的培养计划,使他们将来能支撑起更多、更好、要求更高的教学任务。如果有些实在不行的,咱们慢慢让他们离开一线教学岗位,教一些普通的小副科。 “实在安排不了,可以向名校学习,设一个专管生活、教育的副班主任,让他们只负责学生的日常管理工作,完全脱离教学岗位。这样一来,既不让那些老师失业,也不耽误学生,算是双赢。 “这个运作起来,学校的档次和教学质量有保证的情况下,魏卓同那边的房子,如果价格被压的利润空间不错,我们可以考虑买回来卖,就当帮帮那位可怜的老人吧。” 第517章 补充 “疏雨,其他没有问题,就是那个从吉原学校要老师,我想了一下,有些不妥。吉原学校的师资力量虽然充裕,但也经不起拆分,何况还要谈分校的事情,肯定有些紧张。前期的话,要一两个领导过来可以考虑,老师就不要了。当然,可以请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帮忙,我们公开从社会和高校招聘老师,让他们把把关,尽量选拔一些优秀的人才,保证学校的教学质量。” “嗯,这个可以,是我忽略了吉原学校。”宫疏雨点了点头。 “道长,还有一个事,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那个鹤星机,现在看不出什么,咳,可他的人品完全没有保障,我们布局再好,如果他出幺蛾子,捅去了魏卓同那边,甚至反过来对付我们,使我们在外界的形象完全崩塌,那一切都完了。” “嘿嘿,鹤星机。”清平子抬手搭在张延的肩上,含笑道,“姐夫啊,这么说吧,那小老头是我的亲兄弟,就算姐夫背叛了我们,他也不敢,不然我弄死他。另外,或许你也知道,陈家、解门在筹钱买造化之钥,让各世家捐,魏卓同肯定也跑不了,你想个什么法子,摸摸那老家伙的底,要是缺钱,只要他敢高价要那块地,我就能让他最后哭着低价再吐给我们,羊毛出在羊身上,利润不就有了。这样一来,铜犬帮现在准备的那些东西才有用,不然不是白忙活了?还有,你要保持足够的信心,就是那些坐地起价不要脸的泼皮户,如果最后这些手段使下去,仍就不妥协,死硬到底,怎么办?贫道会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贫道虽然善良,但只对值得这两个字的人善良,那些十恶不赦的囚徒,待遇能和大善人一样?对不对?放到这件事上,贫道这里的理,也是这么回事。放心做吧,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但看是用智还是用力。就是魏卓同那老东西,要是他也死硬到底,贫道会让他惊悚的滚出魏郡,再也不敢回来,就是这么霸道。” “嘿嘿,我明白了。”张延虽不清楚清平子到底有什么手段,但看他在三王世家面前也嚣张,能强硬是肯定的。 “行,明白就好。疏雨,你还有什么补充?” 宫疏雨道:“道长哥哥,我们那块商业用地,鹤星机那边不能放松,要持续不停的添油加火。魏卓同要是肯高价接手,为了利润空间,肯定会往死里逼那些拆迁户,两犬相斗,必须让他们两败俱伤。 “其他那些板块的地,我们也盯一下,可以影响布局的部分,也要争取。学校的事情一旦炒起来,如果房价可预见性提高的困难度很大,那些拿了地的资本家利润哪里来? “少赔、少赚肯定是必选的道路之一。他们不明虚实,再有魏卓同的前车之鉴,很有可能会吓住抛售,这不就是我们的机会?拿的越多,我们在这边的操作空间就越大。当然,要预防他们联合起来狗急跳墙,这个是道长哥哥要解决的事。 “另外,封姐姐,咳,关于经济适用房的补贴及各种优惠政策,你要帮公司多与封大人沟通,争取最大权益,奖金不会少了你的。封大人的名声也有了不是,对他将来的晋升有好处。 “魏郡在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出力,我们也会在魏郡有需要的时候出力,为魏郡做些实事,大家形成互补,既有面子,也有里子,皆大欢喜。现在这么多人跟着我们吃饭,必要的收益还是要有,方方面面都要动起来。 “南姐姐,年后安置房、经济适用房、学校及学校西边的公园和北面的那一排建筑,五个板块作为一期一起动工,加上施工进度与质量的保障,你要让他们计算好,材料、人工、资金等各方面的总需求大概要多少。 “张总去和铜犬帮沟通,过年之前就要给我们一个准信,保证后年初全部投入使用,能不能保障人工、工期与质量不出问题。钱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保证足额不逾期。 “关于材料的供应及质量保障方面,道长哥哥既然交给了封姐姐,丰门那边,就由封姐姐继续负责,有问题及时让道长哥哥去处理。” “疏雨,如果五个板块一起动工,压力会非常大,是不是考虑分成两批,逐步完成?” “南姐姐,我知道压力很大,之所以如此密集的开工,是为了给我们的学校创造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要是学生上课,周边施工,影响不好。南面的安置房和经济适用房是基础保障,我们要给拆迁户和魏郡一个明确的交代。 “那些拆迁户的家人,有合适的,公司也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些工作。房子、孩子、自己的工作都解决了,在这个世界就算很不错,幸福感就有了。 “中间学校的建设也是刻不容缓,现在四周拆迁,乡村学校夹在中间,安全和各方面的隐患都有,不能让那些已经失去家园的拆迁户们还要为孩子的事担惊受怕,这是我们的责任。 “学校西面紧挨着的大公园,既是为了绿化,也是隔开学校与我们二期工程建设的保护区,以免影响学校这边的教学与环境。 “北面挨着商业用地那边为什么要单独建一排建筑,道理是一样的,也算是隔开未来商业区与学校的一道保护墙,为学校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我们这块地东面那些魏卓同的高档小区,只是我们打压魏卓同的武器,并不是要害那些居民和他们的孩子,我们不是来搞破坏。 “我们要让他们看到这所学校的环境、师资力量和先进的教学理念及管理模式等,绝对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和需求,让他们放心的将孩子交过来。 “当然,房价受影响那些不可逆的部分,如果是抱着炒房赚钱心态在卓同银城买房的人,那只能对他们说声对不起,我们没有对他们负责的义务。 “整体操作下来,就算在魏卓同那里能捞一点,明年一年也只是砸钱而没有收入的一年,道长哥哥负责与各家沟通,让他们稍安勿躁,赚钱的地方在后面,这边的二期以及其他地方的参与,肯定能让大家吃饱,不用担心。 “还有一点,封姐姐,你要给封大人吃一颗定心丸,从王家那里得到消息后,我正在根据新经济圈的发展,做一个魏郡发展10-15年规划,中间运作好了,魏郡有很大可能超越邺郡。 “这绝对是可以引爆魏郡、冀州乃至天泰王朝的发展大计,它将吸引整个王朝乃至世界的目光,而封大人则将作为这一届卓越的魏郡掌舵人而名留青史。想想看,是不是会让人睡不着觉?” 第518章 一只猪 午饭后,南溟、封小涵、张延等人都带着满满的干劲扑到工作上,宫疏雨回家做老师去了,而悲催的清平子则垂头丧气的赶往袁家公司,准备迎接另一场洗礼。 这个袁颜,二十多岁的人,还不如一个少女,要是她有宫疏雨一半的聪明与稳重,哪用别人操心。 到公司后,清平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袁茹钰正靠在自己的躺椅上睡午觉,小绒被、空调一样不能少,绝对是混吃等死的架势。从叫他下午过来,已经可以感觉到山雨欲来,她还有闲心睡觉,你不得不服。 清平子没有管她,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将双腿放到办公桌上,躺着玩手机。这架势,绝对是带坏公司风气的典型,与袁茹钰绝配。 所以,当黄嘉羽代表袁颜来看清平子过来没有的时候,一见了这两个的模样,那表情,绝对不是转身告状可以道尽,不是嫉妒恨可以说完。 “清平子道长,请你与二小姐两点半到袁总的办公室开会。”黄嘉羽小声道,怕吵醒了袁茹钰。 当然,无论今天即将讨论的事会怎样的惊天动地,清平子这混蛋都是功劳最大,绝对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加上黄嘉羽的地位越来越低,态度自然越来越要注意。 怎么自己平常就没有想过去逛逛那些家电卖场呢,要是这事是自己最先发现的该有多好,看来以后一定要养成一个逛街的好习惯。 “啊……清平子来了吗?清平子来了吗?”黄嘉羽终究还是吵醒了睡的不深的袁茹钰,翻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绒被飞到办公桌上。 “口水擦一擦,不丢人吗?”清平子先是看了袁茹钰一眼,才望向黄嘉羽,“请黄蜜蜜转告袁总,贫道与二小姐一定准时出席会议。” 蜜蜜?黄嘉羽的脸色又不好了,双拳一紧,转身便走。 “清平子,你耍我?”袁茹钰没有过问黄嘉羽的来去,抬手一擦,好像没有口水,转眼反应过来。 “呵呵,你继续,到时间我叫你。” “清平子,你知道吗?这次姐姐惨了。”袁茹钰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走到清平子办公桌的对面坐下,“现在邺郡的家里已经开始吵了起来,有人对爷爷说,姐姐根本做不了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就算一只猪待在魏郡,也不可能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看起来情况不大妙,有很大可能会被赶下台。你说要是姐姐下了台,我们两个怎么办?呃……不对,是我怎么办,你公司还要助理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哈哈……你就是传说中待在魏郡的那只猪,猪脚的猪。” “清平子,我跟你认真的,别笑嘻嘻的不当回事。” “我也跟你认真的。”清平子将脚收了下去,坐正后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告诉你,只要贫道还在魏郡,贫道还是你姐姐的供奉,你姐姐绝对不会被赶下台,不信你可以去问种老,看看老道有没有骗你。你把心放肚子里,最多被批评几句,垮台?别做梦了,做梦也不会成真。对了,你说说看,魏郡市场到底怎么样,下面的渠道是怎么回事?” “呃……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姐姐一个上午黑着脸,我没去她那里,只听四叔说,好像魏郡整个渠道看下来,似乎一台家电也没有铺货下去,全部压在那个齐……齐……” “齐绍季。” “对,全部压在齐绍季的仓库里,绝对用心险恶,故意整我们公司,那个混蛋是……是……” “是销售部主管齐留海的亲叔叔。” “对,就是这么回事。四叔已经安排人将那小子关了起来,手机没收,下午要审他。销售部肯定也要地震,不少主管都看笑话,这下真是丢人。” “有什么可丢人的?自作自受。当初老道就告诉那只下妖,齐家可能会有问题,她以为贫道心眼小,挟私报复,现在怎样?真正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随意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两点二十,清平子与袁茹钰慢吞吞往袁颜办公室走去。 跨入办公室,里面坐着的袁颜与种沐流皆抬头望来,下妖眼中的尴尬之色完全掩饰不住,只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道长来了,过来坐。”种沐流含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清平子点了点头,含笑走了过去坐下,道:“种老什么时候来的?” “我?上午就过来了,没事的老家伙,不像你一堆事情忙不完。”种沐流说着,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袁茹钰,“茹钰,你搬一张椅子,坐到你姐姐身边。记住,你的身份是袁家三房的二小姐,是袁家的主子之一。没有事时倒无所谓,一旦有事,你就要使用袁家主子的身份,行使主子的权力,站在袁家的立场为人行事。不说你是道长的助理,就算你任何职位也没有,在袁家的公司里,你也是主子,就算是各郡公司老总在你面前,只要不是袁家嫡脉,也得给我乖乖的认主子,听训示,明白吗?” “噢,好的,种爷爷。”袁茹钰站了起来,搬着椅子到了袁颜的办公桌后面,坐了她的右边。 听了种沐流的话,袁颜终于松了口气,不觉坐正,似乎比以往更有气势。 “这些个小辈,一点不清楚自己姓袁,到底意味着什么。”种沐流笑着摇了摇头,小声对清平子道,“道长,这件事,还要谢你,家主让我代他感谢你。” 清平子摸出手机扬了扬,笑道:“种老,老人家已经发过信息,不必再如此郑重,我可受不起。” “呵!”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来,种沐流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话题,只回应着招呼他的来人。 两点半之前,所有该参加会议之人全部到齐。 袁颜坐了办公桌中间,左边袁世敦,右手袁茹钰,只有他们三人是真正意义上袁家的人。 种沐流、清平子、杜常丰坐了办公室左边;商高泽、顾良、熊令来坐了右边。 另外还站着三人,分别是分管销售部的副总胡广质,销售总监兼家电产品经理柏舟,以及销售主管齐留海。胡广质与齐留海尚算冷静,柏舟却非常不自在。 “既然相关人员已经到齐,开始吧。四爷,你先说说大致情况。”种沐流开口道。 第519章 敷衍 “好的。”袁世敦站了起来,“诸位,在座之人,除了魏郡尚国集团的高层,皆是与此次魏郡家电代理事件相关的责任人,经过一天紧张的走访、排查和了解,现在仍有人员在一线继续了解情况,基本上摸清了公司家电在魏郡的局面。 “不能说是令人不满,而是一塌糊涂,简直不敢置信,令人发指,我们魏郡公司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整个魏郡家电市场上,竟然看不到一台我们公司的产品。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这几个月魏郡家电的最终销售量绝对为零。我不知道大家听到这个零的时候,会有什么感想,我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有销售这个词语以来,作为一个郡级渠道的销售市场,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将成销售教材一个非常经典的反面案例,在座的诸位皆是即将走入书中的人物,很好,可以千古留名了。 “而我们现在还坐在这里开会,还有一定的挽救机会,不得不感谢公司的首席供奉清平子道长,正是道长走访市场发现了问题,我们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才没有继续让市场空白下去。 “昨日确定市场情况不妙后,我们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代理商齐绍季,只扣住了分管魏郡、涿郡等地家电市场的销售主管齐留海,另外那几名在齐留海带领下负责魏郡市场的销售人员,也扣留在公司,等候发落。现在,就请魏郡家电市场直接负责人齐留海主管说明一下情况。 “你的团队到底是如何选的代理商?到底是如何管理、监督的魏郡市场?到底有没有尽到作为公司销售部员工的职责?到底对不对得起公司对你们的信任以及发给你们的工资?到底对不对得起作为人的这么一种高级生物的身份?” 没有掌声,没有笑脸,只有冷目直视。 齐留海看了一眼坐下的袁世敦,没有说话。 “齐留海,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默认罪过?无声抗议?还是觉得有谁会从天而降来解救你脱离苦海?”过了多时仍没有回应,种沐流慢慢站了起身,“老夫敢在魏郡捕衙光明正大的杀人,你觉得不敢在魏郡尚国集团杀人吗?” 这话一出,齐留海终于冒出了冷汗,忙道:“我……我是按照公司正常的流程考察、选择代理合作伙伴,一切依规依律而行,并没有半分逾距的行为。” “这一关我要负一定的责任,在选择齐绍季做魏郡代理商这件事上,我对你的选择持肯定和支持的态度,没有以一个公司负责人的身份,好好审视市场,审视代理商,以致出现如此严重的市场问题。”袁颜终于开口,“之后也没有用心关注过魏郡市场的事,对魏郡市场如今的不堪局面,我要负领导责任,这是我的部分。齐留海,接下来,请你仔仔细细将这几个月齐绍季做代理商内的市场情况,好好说与在座的诸位领导知晓吧,我要看看你是如果做一个负责数郡家电销售市场的主管。” “在这件事上,我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没有尽到熟悉、监察市场的义务,而过于相信了下面一线市场人员的工作与说词,以致魏郡市场渠道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我将引咎辞职,请各位领导批准。” “就这样?”问出来的是袁颜。 她很想笑,齐留海完全模仿了她的语气和说词,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是因为责任没有尽到,或许还有一定原谅的空间,但你作为齐绍季的本家侄子,除非他故意整你,不然你觉得一个不知道,何以服公司? “齐留海,我虽然不参与公司的具体管理工作,平常也没有接触各部门工作的事务内容,但记得员工守则里有规定,销售主管级别的基层干部,必须要到一线市场了解情况,总结经验,提出行之有效的区域性销售策略,以应对竞争对手的市场行为,保证市场的完善和销售目标的完成,你觉得是一个没有尽到义务能说完?”袁茹钰站了起来,平常没事待在公司的时候,似乎也不是啥都没干,至少了解过不少公司的事情,“还有,我今天上午在公司的管理系统里浏览过很多文件,销售部绝对是重中之重,其中就有你的工作汇报,我看你写的清清楚楚,基本上每周、每月都有到一线渠道了解市场情况的工作内容。也就是说,你要么过去撒谎,要么现在撒谎,作为一个每月按时从公司领取足额足量报酬的员工,你觉得是一个责任和义务能敷衍过去?” 清平子看了冷着脸发言的袁茹钰一眼,不错嘛,种沐流也说你是一个有水平的聪明人,就是懒的一塌糊涂,说不定以后会给你加担子的样子,你可不要表现的太过噢。 “柏总监,你是齐留海工作上最直接的负责人,他的工作情况和工作状态,以及工作汇报那些,肯定你最清楚,他所负责魏郡代理商的情况,你也该了解,现在你说说看,你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袁颜道。 “关于袁助理……” “柏总监。”种沐流打断道,“现在坐在上首的袁二小姐的身份是袁家小姐,不是首席供奉的助理,请注意你的称呼。” “是、是,种老。”别看种沐流平常不管事,只要他开口,谁都会紧张,这是一个随时可能杀人的主,尤其是在发生了这种糟心事的情况下,“袁……二小姐提到的工作汇报,我也看过,也与齐绍季见过两次,并在他的陪同下拜访过市场渠道。 “当时因为产品陈列完善、完整,也符合公司的要求,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妥。昨日,我从袁副总那里得到消息,下班后专门去之前齐绍季带我去走访的销售点看过,已经完全看不到我们公司的任何产品,那时才意识到,之前被齐绍季骗了,这一点上,我也有责任。 “但是,做为基层工作人员,需要大范围、密集的接触销售渠道,如果说齐主管和他的团队连这点最基本的工作也没有做到的话,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今天上午,我专门叮嘱到市场走访的工作人员了解一下情况,齐主管他们平常去过销售点,那些老板也提到过代理的问题,他们皆是模棱两可的推脱,这一点,我在得到消息后,也汇报给了袁副总。 “也就是说,对于魏郡市场上没有我们公司家电产品的事情,齐主管的团队绝对知道,齐主管刚才撒了谎。 “而且,之前我察觉到齐绍季自第一次批发后,很久没有动静,没有补货迹象,还专门问过齐主管此事,他说问问,之后齐绍季又象征性的补了两次货,数量和金额都不大,我意识到问题不大对后,专门向分管销售的胡总汇报过。” 第520章 直接责任 “柏总监说的这事我有印象,上午翻看公司系统文件的时候,也看过柏总监的汇报,他确实不止一次以正式电子工作汇报的方式向胡总汇报过。”袁茹钰点了点头,又看了胡广质一眼,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除了正式的工作汇报,我在公司也当面和胡总聊过这个事情,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说齐绍季是齐主管的亲叔,不会害他,让我放心。我也不止一次专门与齐主管提过此事,让他注意。也是我警觉性差了些,没有早点汇报给公司其他高层,以致出现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柏舟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翻起来,随后走到办公桌前,递给袁颜,“袁总、袁副总、袁小姐,这是我与胡总在天机联和公司软件上的聊天记录,也不止一次提到了对齐绍季代理魏郡市场的担忧,你们可以查看。我虽然在这件事情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没有尽到暗中走访、了解市场真实情况的义务,但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尽到了自己应尽的基本责任。” 袁颜看了几眼柏舟与胡广质的聊天记录,伸手拨通了语音通话,在胡广质身上响起声音来后,随手掐断,将手机还给他,点头道:“柏总监作为负责魏郡公司产品全国销售市场的最高负责人,并兼管家电销售的直接负责经理,他的重心应该在大局的把控与规划,以及产品的整体销售跟进与策略调整等上面,对于单一系列产品,单一市场,不可能做到像直接负责人那般细致。而从一些平常的细枝末节中,能察觉到魏郡市场的不正常,并向负责人反映,向下提出要求,市场敏锐度及工作态度已经非常好,也尽到了属于自己范围内的职责。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可以说是责任最少、最轻的一位负责人,在这里提出表扬。现在,我们想听听胡总有什么说的?在柏总监数次以不同方式向你反映魏郡问题的时候,你为何没有引起重视,既没有派人调查、了解柏总监所反映的市场情况,也没有给我或袁副总、商总他们反映过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处理的?” “袁总,我不只分管销售部,还有其他不少工作要做,连柏总监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也不可能做到,何况是短时间内。而且,我虽然分管销售,也不可能对单一系列产品、单一市场的销售波动产生强烈的危机意识,从而察觉问题,要说责任,也应该比柏总监轻一些吧?至于不汇报的问题,如果一个单一市场出现了一点未经证实的疑问,我都要汇报到袁总、袁副总和商总那里,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胡总,我现在没有单问你责任的问题,我是问你对于柏总监反映的市场问题,你作为分管负责人,到底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又起到了什么作用,有没有尽到责任?”袁颜有点上火,拍了一下桌子,“未经证实的疑问,你不上报,我们理解,那请问,在柏总监多次反映问题后,你为何置之不理?也不授权柏总监负责处理?你不去证实,如何确定疑问是不是只是疑问?” “袁总,我每天会收到很多自己所分管部门总监、经理甚至主管们反映的问题,我的助理和秘书会根据问题的重要性及真实性等进行甄别。像柏总监反映的这类郡级代理商似乎有问题的事,一周就会收到很多,大多都是市场销售出现波动后,主管及经理们的一种预防行为。就是我上报了,之后销量出现下滑,别说都是我的责任,明显是一种责任转嫁的行为,我怎么可能针对这些事做到事必有果?袁总,你现在负责整个公司的运作和管理,相信对我所说这类事的感触也很深,这些事情的具体甄别、处理和最后落实,本就该是经理、总监们的责任。我的职责是什么?通过月度、季度、年度销售分析报告,以及经理、总监们的总结性汇报,了解王朝整体市场情况,提出合理性的建议及整体工作安排执行等。魏郡……我记得刚开始的月报表看不出明显问题,而季度、年度报告尚未出来,综合我自己的工作职责、工作范畴与工作量等,我不觉得应该对此事负有直接责任。” 大家互相看了几眼,胡广质与柏舟一样,虽然看起来缺乏承担责任的担当,但事情太大,可以理解。而且说的也有道理,销售部只是他分管的一个部门,你要他注意到一个郡的具体问题并处理,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而柏舟并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了解,只是通过代理商要货节奏出现了大的下滑趋势而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尽到该尽的义务,似乎比胡广质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然,齐留海的责任就不说了,绝对逃不了。 “进来。”敲门声传来,袁颜看着开门进来的黄嘉羽,“黄秘书,什么事?” 黄嘉羽疾步过去,将一份资料交给袁颜,道:“袁总,这是销售部副总监杨力提交过来的审问情况,要点已经列在里面,详细的汇报,会在一个小时内以电子档的形式提交给公司高层。” “好,你下去告诉杨总监,家电板块魏郡市场的后续调查,让他全权负责,尽快给公司一个真实、全面的反馈。” “是,袁总。”黄嘉羽躬身退出去,用眼角余光瞟了杜常丰一眼,本该是她坐的位置,现在被这个臭男人霸占着。 袁颜拿着资料翻看了两眼,取了最上面两张,将剩下的交给袁茹钰,道:“茹钰,你将资料分给大家。” “好。”袁茹钰接过资料,一份份分给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随后也坐回去看起来。 “齐主管,说说看,你团队里的魏郡销售人员所招认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袁颜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看着手里拿着资料有些发抖的齐留海,“齐绍季挺大方的嘛,自己压着货不赚钱也就罢了,给公司打了那么多钱,还给一线销售人员每人十万封口费,让他们不要声张。我听说你叔以前是推着小车卖冥币的,如果冥币的利润空间和市场前景如此喜人,我觉得魏郡公司也可以考虑转行了。” 第521章 跟我们走一趟 清平子等人放下手中的资料,都看向齐留海。事情已经比较明显,一切都是齐绍季做出来的,齐留海是第一帮凶,故意搞魏郡尚国集团在魏郡的家电市场。目的不言而喻,帮齐绍览的飞驰公司。 “商总,麻烦你暂时代管销售部,待会布置下去,将家电及其他产品的市场做一轮深入调查,看看其他市场是否也存在类似被不正当竞争手段排挤的情况。销售部员工年前全部周末加班,交叉到一线实地走访了解,过年放假前上交详细的走访调查汇报,若有发现不对,可以越级报告,这件事我会直接盯着。”袁颜开始安排。 “好的,袁总。”商高泽道。 “柏总监,你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降为销售部副总监,由杨力副总监代理销售总监,你协助杨总监做好销售部的管理工作。另外,免去你兼任的家电产品经理一职,保留你的推荐权,可以向公司推荐合适的经理人选。” “是,感谢袁总和公司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会协助杨总监负责好销售部的工作。”柏舟道。 “齐留海,开除。公司会将你移交给工捕,法务将代表公司对你及齐绍季等人向工判提起诉讼,好自为之。” 齐留海及负责魏郡的销售人员被魏郡工捕带走,商高泽等人也离开了办公室,只有袁世敦、袁茹钰、种沐流、清平子、杜常丰还在。 袁颜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将人性、人心看得太过简单,竟天真的将魏郡家电产品交给飞驰公司老总的兄弟。 前段时间通过清平子从丰门那边得来的风光,被此事冲抵的干干净净,算是持平吧。 能持平吗? “四叔,我觉得公司内部可以做出一些必要的调整,对于一些重大或敏感的问题,尤其是生产、市场上的事情,下面的主管、经理,甚至基层员工,都可以直接汇报到我们这里来,你觉得怎么样?” 袁世敦思考着,没有说话。 “袁总,我觉得没有必要启用基层人员直接汇报到你或袁副总那里的机制,不能因为一个魏郡家电市场的问题,而将公司所有的老总、总监们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一定程度上,还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威信及对下属的管理。如果袁总觉得有必要让下面的中层主管及基层人员直达上听,可以以一年举行几次部门全体员工或主管会议的形式,让大家各抒己见,公开或字条不记名形式发表意见,也可以以员工谈话的形式了解一些情况,既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也对各级老总的威信、信任度等没有伤害。这些事情,甚至可以交给人事和秘书处负责,最后汇总上报,再与各老总及总监们沟通问题,了解情况。” 清平子看了杜常丰几眼,本来他也想提醒袁颜一声,未曾想杜常丰与他想到了一起,这小子还不错,至少比黄嘉羽靠谱很多。 “嗯,我觉得杜助理的建议和顾虑很有道理,可以采纳。”袁世敦点了点头,这个杜常丰还不错,考虑事情周到,办事能力也强,袁颜的眼光还可以,挖到个人才。 “道长,你目不转睛看着我做什么?你觉得我说错话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在想,我今年看了不少小说,加上解门那个反面教材,你来到下……咳,来到袁总身边,不是应该智商下降为负数,然后想尽各种手段,联合各种贫道的敌人,一心驱赶我,想弄死我,梦想成为袁总的唯一,最后却被贫道疯狂打脸吗?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又来了,又来了。 袁茹钰心脏猛跳,盯着袁颜,随时准备阻止他们打架或争吵。 “哈哈……” 杜常丰被清平子调侃的有些尴尬,种沐流笑了起来,一时也冲淡了办公室里沉重的氛围。 “好啦,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接下来的重点是魏郡的代理商和渠道问题。先声明一点,贫道的公司领衔成立了一家新公司,现在业务相当繁忙,没有时间,也没有人力和精力拓展其他业务,不好意思,做不了代理。” 别生气,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已经够丢人,这混蛋偏要在伤口上撒盐。 一阵敲门声,稍解了袁颜的恼意与尴尬。 “进来。” “袁总,冀州……” “袁总,我是冀州捕头苏伍。”黄嘉羽刚开口要说明情况,已经被苏伍打断,“奉冀州副史臧大人之命,前来请袁总到邺郡了解一些情况。” 种沐流等人站了起来,看着带着工捕走进来的苏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平子看了苏伍一眼,这小子这么快就在邺郡回到了捕头的位置上?这是要升天的节奏哇。他口中的臧大人也知道,冀州新任副史,解门臧立科,臧文公的臧家人。 “苏捕头,不知道袁总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劳烦邺郡工捕千里迢迢到魏郡来请人?”种沐流走到苏伍面前。 “见过种老。”苏伍对种沐流行礼,“昨日魏郡发生一起热水器爆炸案,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经过工捕调查了解,热水器是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的产品,我奉命来请袁总过去了解一些情况,并不是逮捕,请种老行个方便。” “你说什么?”袁颜陡然站了起来,如此节骨眼上,竟然发生公司热水器爆炸致死之事,这事要是被炒起来,魏郡公司怎么办?产品销售怎么办? “袁总,具体的情况,我了解有限,也不便过多透露,袁总到了邺郡,工捕自然会告诉你该知道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清平子拿起手机,给韩箐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问她热水器爆炸之事。就算真的是袁家魏郡的产品出了大问题,没理由魏郡工捕不知,却是冀州邺郡的工捕跑过来拿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昨日公司刚发现魏郡代理有问题,今日就过来说袁家的热水器昨日爆炸致伤致死,这两件事之间,难道有什么牵连不成?毕竟看起来,都可以破坏袁家家电产品的市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522章 下马威 “四叔,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负责,我去邺郡看看。袁家在邺郡,不用担心。”袁颜起身往苏伍他们那里走。 “你放心吧。”袁世敦点了点头,“我待会就通知家里。” “袁总请吧,不必担心,只是配合了解情况,说不定晚些时候就可以回家。”苏伍微微一笑,伸手一请,与众工捕带着袁颜离开办公室。 “袁……袁总。”现场如果说还有人更急的话,肯定非黄嘉羽莫属,因为她是袁颜的秘书,伴随着袁颜而生,袁颜要是出了事,她怎么办? “黄秘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配合好杜助理的工作。” “是、是。”黄嘉羽看了没有说话的杜常丰一眼,连忙应下。 “苏师兄。”办公室外面,一位工捕挡在众人离开的路上,正是韩箐,“听说你不仅入了解门,还顺利当上了捕头,真是恭喜啊!” “呵,同喜、同喜。”苏伍含笑对韩箐拱了拱手,“师妹,今日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有空到邺郡来,咱们喝几杯,庆祝庆祝。” “行,我等师兄电话。”韩箐看了露出期望神情的袁颜一眼,笑眯眯移开脚步,让苏伍他们带着袁颜离开。 清平子嗤笑一声,他和袁颜一眼,以为韩箐突然出现,会从苏伍手里抢人,没想到没开口就让路。 “对了。”苏伍他们走了几步,韩箐又冒出话,“苏师兄,关于热水器爆炸之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向冀州那边申请一下,转交给我们魏郡工捕负责?毕竟是我们地头上发生的事,让邺郡的同僚过来调查,多不好意思,也不方便不是。” “不怕师妹笑话,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听命行事。当然,魏郡这边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请雷大人、田大人向邺郡申请,我相信宿大人和臧大人也会考虑魏郡这边的实际情况,做出是否调整的判断。” “多谢苏师兄提醒,请师兄和各位同僚慢走。”韩箐又对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手,转身走入袁颜办公室,“种老、袁总、袁姑娘、清平子。” “亲,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怎么邺郡工捕办起魏郡的案子来?”清平子问出了办公室里众人的疑问。 “黄秘书,可以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来吗?谢谢。” “好、好的。” “种老、袁总,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去忙了,你们聊。”随着黄嘉羽去为韩箐倒茶,杜常丰也起身告辞。 在袁颜办公室里拿着纸杯的黄嘉羽一阵尴尬,急忙跟在杜常丰后面离开了办公室。要不是杜常丰告辞离开,她还没有明白韩箐请她帮忙倒茶的意思。 “不是我说,这个黄蜜蜜,脑袋一点也不灵光,以前居然让她做助理。瞧瞧,还是咱们的杜助理懂规矩,有见识,反应贼快。”清平子过去将门关上,“韩姑娘,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现在也不清楚。”韩箐摇了摇头,“只知道前两日新任冀州副史出来微服私访,没想到竟偷偷跑来魏郡,昨日热水器发生爆炸的地方,正好在臧大人所住酒店附近,所以派人处理此事。下面的工捕不敢违逆,没有报给上面。一切事情,包括伤者的处理,都是冀州跟来的工捕在负责,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所以跑了过来。” “真是巧啊,爆炸的地方,刚好在臧立科所住酒店附近。”种沐流冷笑起来。 “种老,你老是否猜到了什么?”清平子也知道,解门一直在拉袁家为附庸,袁天纲和种沐流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一直都是直接拒绝。说不定此事就是因此而起,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道长应该知道陈家和解门四处凑钱买造化之钥之事吧?”种沐流轻笑一声,“不瞒你说,与陈家、解门没有任何关系的袁家,也接到了任务,800亿。嘿,家主直接拒绝,一分钱也别想。” “我明白了。”清平子摇头轻笑起来,“看起来是陈家和解门觉得袁家太不识相,太不给面子,所以一个下马威过来。” “真是岂有此理!”袁世敦一拍桌子,“800亿,简直是抢,这是要让整个袁家回到50年前啊!” 袁家毕竟成长起来的时间不长,家资的积累及公司产业的规模、影响力、盈利等皆无法与四大家族等老牌世家相比,让袁家凑800亿出来,绝对掏光所有公司今年的现金流,甚至还不够,袁家怕是连年前的奖金之类也发不出来,那只好转让公司等凑钱,不是将现在的袁家推入深渊? 当然,若是袁家及各老兄弟家的人将资产捐出来,应该绰绰有余,但也会将各家逼入穷途末路。怎样都不划算,袁家也没有靠过你陈家、解门什么,不如直接拒绝。 种沐流在,至少他们明面上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却是那些老牌世家没有的巨大优势。 “也就是说,此事很可能是一个陷害,并不是袁家的热水器有什么问题?”韩箐沉吟道。 “韩组长,公司产品的质量,我完全不担心,也不怕查。但商场上的事,真假并不重要,大多数的黎民也是盲从的,他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凡事先往不好的地方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危机公关,尽量将舆论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此事一旦被媒体报道出去,全民讨伐,就算袁家的热水器被证实没有任何问题,也会被人为的打上有问题的标签,甚至连澄清都没有用。因为大家都知道,澄清可以买,媒体也会看钱,甚至两头赚钱。一旦开了头,媒体说的是真是假,他们也不会在乎,反正就一条,说你的产品有问题,没有问题也有问题。” “我会和雷大人、田大人他们申请一下,尽量将事情拿回魏郡来处理,这样才能监督过程,尽量将事情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减少损失,避免被恶意扩大影响。魏郡尚国集团毕竟是魏郡的明星企业,只要本身没有问题,魏郡肯定会维护企业的权益……” “不好,出事了!”韩箐正说着,杜常丰拿着手机闯了进来,面色有变。 第523章 吃瓜 “各……各位黎民朋友、各位老乡,如果你们有看到这个视……视频的话,请你们救救我,请你们一定要报捕救救我!我是魏郡尚国集团家电产品在魏郡的代理商,自数月前代理产品以来,由于发现家电产品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属于不完全合格产品,所……所以,就将所有产品从渠道销售店那里招了回来,准备与尚国集团讨要个说法。没……没想到,昨天,就在昨天,尚国集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派了许多人在魏郡抓我,我不敢露面,四处躲藏。我……我的人生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请大家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拜托你们……” 这是一段齐绍季躲在一个破旧屋子的阴暗角落,瑟瑟发抖所拍摄的视频,下面有很多回复,随着推广而浏览量剧增,热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呀,我家附近昨天发生了一起热水器爆炸事件,据说就是魏郡尚国集团的产品,听说死了人,好吓人。神灵保佑好心的代理商没事,赶紧让工捕打掉这个害人的公司!” “哇,大消息,天大的消息,大家看,这是我在魏郡尚国集团大门口无意中拍到的视频,你们看,视频中被工捕带上车的女人,像不像魏郡尚国集团的老总?工捕来抓人啦,看来这个代理商说的是真的。你放心,工捕抓了人,你已经安全了,神仙保佑你。” “打倒黑心企业,还黎民公道!” “王朝必须取缔害死人的企业,还死者一个公道!” “大家快看看自己家里,仔细检查,是不是有魏郡尚国集团的家电,赶紧扔了吧,金钱比性命重要,呃……不对,性命比金钱重要!” “我说这位代理商先生,你能拍视频上传,自己不能报捕吗?是不是表演的太过了?” “就是,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好像在碰瓷啊,故意搞事!” “我认识这小子,在我们小区附近卖冥币的流动摊贩,绝对的工管严厉打击的对象,听说以前还是一个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的小蝼蟒,什么时候改行做家电代理了,确定不是天方夜谭?我觉得你是不是在干以前的老本行?耍蝼蟒要钱啊!” …… 下面的评论褒贬不一,有为齐绍季打抱不平的,有斥责黑心企业的,也有持怀疑态度的,更有掀他老底的,当然,更多的是随意起哄的吃瓜者,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总体看来,贬远远大于褒,尤其是评论里有人上传了袁颜被工捕带走的视频后。毕竟嘛,没事工捕找你做什么,这是王朝黎民的共识,你丫的肯定不是好人,就看是多少年与死不死的区别。 “对方反应很快,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杜常丰先开了口,“袁副总,我觉得公司要立马通过官网及各大媒体发一个通告,公司在市场上销售的家电产品,绝对没有质量上的问题,所有合作伙伴及家里有公司产品的消费者,欢迎大家向质检机构申请产品质量检查,如若发现有质量不合格产品,我们将按产品市场价格的100倍进行赔偿,欢迎全王朝黎民对我们进行监督。” “100倍?”袁世敦看向杜常丰,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负责质检及相关费用要好得多。” “对,就是100倍,甚至还可以往上加,数百倍甚至1000倍都可以。只要我们的产品经得起检验,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运气不好,发现一两台,在大批量检验的情况下,也在合理的范围内,因为出厂的产品在检查中,偶尔有一两台漏网之鱼,可以接受。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唤起黎民对我们公司产品的信心。 “而且,公司产品销售量巨大,销售地域广,不排除使用的人家,就有懂这些家电产品的,更别说那么多家电维修店的人员,不少人也懂,在我们通告的提醒下,只要他们愿意检查,就是对我们产品质量最好的证明和宣传,至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以权威人士的身份,证明我们的产品没有问题。 “至于袁总所说的质检及相关费用,这种承诺起到的作用很小,有给人底气不大足的感觉,而且使用者没有利益,也唤不起多少共鸣。 “更重要的,如果黎民真的大范围对我们公司的产品提出检验要求,我们公司仅在处理这件事上,就将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没有什么效果,完全得不偿失。 “但承诺赔偿不一样,无论黎民去不去申请检验,处理事情的概率接近于零,同样也是我们的底气,何乐而不为?虽然同样会有不少人会对我们公司的产品持怀疑态度,但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在事实真相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只能到这一步。 “另外,我建议公司寻找一些正直、有名望、有责任心的媒体和媒体人,帮我们负责跟进工捕的调查,以时间线的形式,随时更新进度及阶段性结果。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体现我们公司的信心,同时以一种参与者的形式将黎民引导在其中,也可以尽可能避免工捕的作弊行为……” 种沐流看着又提出不少建议的杜常丰,点了点头,随之望向袁世敦。 魏郡公司之前在他手里出现不少问题,不是没有道理,在处理事务的能力、临场应变及危机意识等上,还比不上这个总经理助理,也不怪袁天纲要撤了他。 清平子也很赞同杜常丰的建议,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门门道道,毕竟之前有被联合诬陷的经历,算是有一定经验。 若说正直、有名望、有责任心的媒体他不知道,媒体人却知道有一个绝对合适,那就是在王朝有相当大粉丝群体的良心记者冯棠,绝对要算她一个。 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只态度往你公司的方向倾斜,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舆论,这是人家记者生涯所建立起来的信誉,一般人学不来。 说干就看,袁世敦立马组织公司高层开会,商讨细节,确定分工及行动纲领等。 清平子、种沐流、袁茹钰都是相对小白的人物,除了跟着袁天纲有不少经验的种沐流参与监督会议以外,清平子二人随之离开。现在刚开始,接下来肯定还有硬仗要打,清平子又去监督离开的韩箐向上通气,为公司助威,绝不辜负一个月200万的薪水。 第524章 清者清 “剑将军。” 幽州广阳郡,镇北军前线指挥部外面的一座山上,眼望四周的剑守一转过身,看着来人,拱手道:“原来是乾门孤哀子前辈,剑守一有礼。” 冀州甚至王朝黎民因为袁家公司发生之事议论纷纷的时候,车广华之死的调查也进行的如火如荼,新任镇北将军剑守一来到前方,督军稳住战线,静等王朝与天齐议和的执行结果,结束战事。 “剑将军客气。”孤哀子来到剑守一身边站定,与他一同望向脚下密密麻麻的装甲集团,“之前听说剑将军以天火破解了星门无人座无人可破的功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剑将军的修为与锐利,愈发使乾坤门刮目相看,老夫奉天尊之命前来,邀请剑将军加入乾坤门。天尊有交代,似剑将军这般人物,需得以礼相待,乾门、坤门,任君选择。一般人可没有这般待遇,天尊对剑将军另眼相待,真是羡煞人也。” 终究还是来了,来到了这一天,剑守一心中平静无波。 “天尊青睐,剑守一受之有愧。天火破解无人座功体,不过一时侥幸,晚辈修为浅薄,有何资格入乾坤门,与孤哀子前辈等高人并立?真是折煞晚辈。”剑守一再对孤哀子行礼,言辞中自是拒绝之意。 “剑将军说笑了,乾坤门一向以实力称尊,可没有前辈、后来之说。天尊既然看重剑将军,自有天尊的道理,还请剑将军不要辜负了天尊一番美意。天尊或许大人有大量,一笑置之,可乾坤门有不少敬重天尊的弟子,说不定会误会剑将军目中无人,看不起天尊与乾坤门,要是引起误会,岂非有负天尊一片心意?” “还请前辈代晚辈向天尊致歉,晚辈惶恐,自知没有资格进入乾坤门进修,有负天恩,真是罪过。”剑守一对孤哀子一揖。 “嘿!” 只有一个字,多时才又听孤哀子道:“这些年来,天泰王朝出了不少俊杰,乾坤门以礼相待,以诚相邀,先是种沐流拒绝加入乾坤门,后又是京机阁虎翼将军,现在则轮到镇北将军,看起来乾坤门似乎不被人放在眼里。” “晚辈惶恐,绝无此意,还请前辈不要误会。” “种沐流曾言,他对袁家有不能割舍的一份责任;司将军也有景门和京机阁的挂念;不知剑将军又是因何事不得不拒绝乾坤门的诚心相邀?若是舍不得离门,我倒是可以去见一见孟门主。” “唉,说起来,新任镇北要职,除了一份对王朝和离门的责任,剑守一算不得一个合格的修仙之人,留恋红尘之心不死,不想出世,也是一个大俗人,只好辜负乾坤门的美意。惭愧,真是惭愧。” “哈哈……留恋红尘吗?”孤哀子摇了摇头,“不瞒剑将军,或许将军亦知,夜榜已现,若天意开启封神之战,乾坤门无法置身事外,武林公约即将失效,自然入世,红尘?或许将来剑将军想出世亦不可得矣。” “剑守一死罪,还请前辈见谅。”剑守一又拜,仍是拒绝之意。 如此三番,孤哀子似乎觉得剑守一太不尊重乾坤门,太不尊重他,声音陡然冷了起来:“老夫奉天尊之命,万里迢迢亲自前来相邀,剑将军看起来终究是不领情。我听说前镇北将军车广华亡于本门轮回掌法之下,呵,解门掌法杀解门护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其中怕是有什么天大的隐情。老夫打算去解门瞧一瞧车将军的遗体,说不定有什么误判也未可知,剑将军,你说呢?” “车将军一向视晚辈为手足,若解门与车将军能得前辈驾临一观究竟,既是车将军之福,亦是晚辈之喜。还请前辈仙驾移步,若能还车将军一个公道,晚辈心中自然对前辈感激万分。” “剑守一,你真听不懂我之意吗?好,既然你要装,老夫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的形势,一个不好,你将会成为杀害车将军的凶手,死或入乾坤门,你选一个。”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晚辈问心无愧,就算立刻九泉之下,自也与车将军把酒言欢,共赴阴都。”孤哀子以强相逼,算是预料中事,既然如此,剑守一全然不管劲力隐隐而起的乾门来客,也强势起来。 “哈哈……好,剑守一,你果然是一号人物,不枉老夫万里而来。今夜良宵美景,正好请剑将军赐教,看看天尊也赞赏的天泰王朝北君,到底是如何了不起的绝代高手。不过,据老夫所知,离门上下似乎待你不薄,先是安北,现在又是镇北北君,成为天泰举足轻重的一方大员,你似乎也应该为离门考虑考虑不是?” 已经准备请招的剑守一,闻听孤哀子后面之语,抬起的手慢慢放下,道:“孤哀子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或许离门转眼被哪个仇家覆灭也未可知。不过你放心,如果真有这一日,乾坤门定会为离门主持公道,不让凶徒逍遥法外。” “是吗?呵,只要剑守一还活在这个世上,我相信没有哪个仇家能在我眼前覆灭离门,谁若想越雷池一步,剑守一必让他血溅三尺,死无葬身之地!” 气势陡增,卷动风云,大战一触即发。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天外一声,银轿破月而来,稳稳落在剑守一二人附近不远处。 “剑守一见过兰台前辈。”剑守一上前两步,一拜云轿。 “剑将军不必多礼,兰台受之有愧。”银轿中传来声音,“剑将军,孤哀子师兄一向脾气不好,阴晴不定,就是我等同门,亦为之烦恼不已,不愿与之为伍,若有得罪之处,兰台在此向将军致歉,还请将军多多包涵。”二人神情都不大好,气势碰撞,一目了然。 孤哀子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剑守一惶恐,不过与孤哀子前辈各持己见,因起了些许争论,岂有得罪之语?还请公子不要误会。” “哈哈……将军大量,正是天尊他老人家看重将军的原因之一。年初时,天尊、地圣升坛讲法,对将军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乾坤门弟子多有因之而生醋意者,孤哀子师兄或许便是其中之一,致有方才冒犯之举。剑将军,无论孤哀子师兄是否有不敬之处,但奉天尊之命来请将军,却是天尊与乾坤门的拳拳之意。天尊、地圣常在我等后进面前感慨,种先生、司将军天纵之才,却不能入门互相印证,一同证道,真乃千古之憾事。天尊爱才心切,若将军也不愿入门共修,岂非伤了长者之心,也让我等被天尊他老人家更加低看了几分。还请将军多加考虑,我等乾坤门弟子,无不盼望能与将军共证大道之日到来。” 第525章 浊者浊 “多谢天尊、地圣二老与乾坤门的美意。”剑守一又是一拜,“相信公子与孤哀子前辈亦知,剑守一承蒙孟门主不弃,得授要职,委以重任,王朝门派大比之期即将到来,如此重要时刻,剑守一怎能弃离门而去?就算江湖中人不耻笑剑守一为攀高枝,背弃离门,晚辈自己也过不了自责之关,还请二位前辈明鉴。” “哈哈……若是此事,更显将军情义如山,乾坤门可以等到门派大比之后,再请将军入门,不必放在心上,不知意下如何?” 剑守一看着孤哀子与银轿,深思熟虑一番后,道:“既如此,晚辈敢不从命?还请二位前辈代为致歉,晚辈愧对天尊、地圣二老的抬爱。” “好,若二老得知剑将军愿意入乾坤门,必欣喜不已,足慰平生。门派大比之前,兰台必亲去离门,拜会孟门主,以示感激与诚意。或许将军亦知,夜榜之人现身江湖,必将是武林浩劫,未来大道之上,还需得将军这样的大才,与我等共抗祸劫,安抚天下。既有结果,我等便不再叨扰,若有需要,乾坤门随时都是将军的后盾,就此告辞,请。” “剑守一恭送二位前辈。”剑守一躬身一拜,直到孤哀子与银轿消失多时方起身,转身往临时指挥部走去,准备歇息。 …… 并州云中郡外,应臧文公之邀一会的伐无道与尉剑廷,二人分道而行,一人回京,一人准备前往陈涉世家。 车广华之死,臧洪作为最大嫌疑人之一,虽然目前尚未有证据指明乃镇北军解门诸将所为,其实各门心里已有自己的小九九,声讨解门诸将的声浪很高,甚至目标直指解门臧家。 臧文公与解门面临极大压力,所以宴请出身陈涉世家的宗柱二人,请他们代为说情,或陈涉世家能出面压一压,则更好。 伐无道表示可以一助,尉剑廷却有不同看法。解门面对众门声讨,他觉得贸然掺和此事不大妥当,或对陈家不利,再加上对各家、各派上交的钱在分配先后上起了一些争执,酒桌上引起了臧文公的不满。 伐无道要回陈涉世家,先行一步,尉剑廷则夜下缓行,慢慢走向云中郡城,准备从传送门回京。 不多时,前方路上隐约可见一背剑黑衣人,负手而立,尉剑廷亦停下脚步,道:“不知阁下乃何方朋友,为何似阻我前路?” 黑衣人没有回应,缓缓转过身,只露出一双似夺人心魄的眼睛,抬步慢慢往站立不动的尉剑廷走去。 尉剑廷暗自聚功防备,脚步略微往一旁挪动,避开了黑衣人直行前路。直到黑衣人走过他的身旁,仍没有动静,方松了口气,暗叹自己多疑。 虽对黑衣人有些好奇,但江湖中人,也不必多管闲事,正准备离开,黑衣人竟身法一展,又退了回来,仍站在他的前方。起步的尉剑廷差点与黑衣人撞上,急忙停下脚步,又起了戒备之心,如今却已完全确定。 二人就那么荒野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峙,黑衣人没动,尉剑廷也未动,直到数分钟后,尉剑廷似乎受不了压抑的氛围,身法陡然一展,迅疾自一侧往远处离开。 黑衣人随之一动,不过数息,竟见身法在尉剑廷之上,转眼又到了他的前方,阻止去路,亦不当先动手。 “不知朋友到底是何来历,为何与尉某过不去?”尉剑廷后退一步,戒备之心大增。 若非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不至于荒野找茬;若知道他的身份,并以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挡路,必然有尉剑廷奈何不了他的信心,自然要小心些。 黑衣人没有说话,右掌缓缓提了起来,掌式猛然一击,攻向尉剑廷。 解门——轮回掌法! 尉剑廷虽早有防备,仍大惊失色,急忙抬掌一战,想:“不过一时口角,解门竟如此胆大包天不成?” 不过数招,尉剑廷掌力、功力皆不及对方,转眼被黑衣人一掌震飞,嘴里吐出血来。 “臧文公,是你吗?”落地后退的尉剑廷来不及擦血,急忙轻身避退,因为黑衣人又攻了上来,已不敢强战,“不、不对,你不是臧文公,臧文公没有如此浑厚的功力,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仍然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掌重似一掌的连环攻击,竟将轮回掌法运使的出神入化,片刻又连伤尉剑廷。 再战无益,看黑衣人出手,似乎有置我于死地之意,尉剑廷不敢恋战,渔阳掌法极招一出,与黑衣人掌力碰撞后,急忙借助漫天尘土与夜色遮掩,迅速窜入一旁林中,欲以之躲避。 沿途鲜血染红大地。 黑衣人循着尉剑廷身影追到林边,没有选择进入,而是掌力催直极致,猛然一抓,移山倒海之势,竟将整片深林拔地而起,一气往半空飞抛。 望着迅速腾升黑压压不见尽头的土石,黑衣人纵身入下,双掌一排,精深功力压得残山败土不住下镇,轰然旋掌往天一击,整片腾升大地一瞬炸开。 半空林中大惊的尉剑廷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劲力临身,随着大地化为漫天粉尘掉落,只觉摧碑裂石一般无可匹敌之力撞来,浑身功力不受控制的翻涌,似欲激荡而出,嘴中鲜血在浴血之身抛飞间,混入尘土,一同往地上掉落。 嘭的一声,尉剑廷血红之身落地,完全陷入细如河沙的土石里,埋入几米、几丈未知。 没有时间考虑满身入骨之痛,此时的尉剑廷心中只有一股心念,逃,逃的越远越好。这是一个修为比家主还刚猛的高手,除了京机阁已退休无踪的三两个老家伙,天泰绝对没有这样的人物,不知为何盯上了我,还要杀我。 在沙底疯狂钻梭的血影,终究没有逃脱,片刻后被黑衣人一掌连同沙土抓了出来,又是一掌将他震飞,只流下染血黄沙。 尉剑廷不敢停留,转身又逃,连滚带爬。 只可惜,伤势太重,身法大受影响,速度根本提不起来,黑衣人只如闲庭信步一般尾缀,迅速靠近尉剑廷狼狈身影。 逃了一分钟,就在心跳陡然加快,不自觉扭头一望身后时,长剑出鞘,一剑自后贯穿血身,尉剑廷浑身力气似被抽空似的,随着剑身与劲力抛落于地,再也起不了身。 解门——兵解剑法! 尉剑廷奋力欲起,只觉好像动了,其实只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黑衣人慢慢走到垂死的尉剑廷身侧,抬指按在剑首,剑气爆发,送了他归西,随之拔剑回鞘,提起尸体,又往前不断变换路线绕了约半个小时,甚至包括云中郡城边,才将尸体放在郊外公路旁非常显眼的一户农家屋檐下的柴堆里,上半身塞了进去,只留下鲜血淋漓的双腿在外面,转身离开。 第526章 存亡之刻 “啊……” 清晨天刚见亮,撕破天地的一声惊叫,和着晨风吹向远方,吹向四面八方。 死人! 云中郡工捕接报后,很快赶到事发之地,当认出死者乃是宗柱越骑校尉、陈家尉剑廷时,只觉天旋地转,转眼跌坐于地,更有一位工捕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谁能担起这个责任?没有人! 领头者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急忙联系京机阁并州御武校尉,只有京机阁能为他们做主。 事情很快报入洛郡,京机阁派副将孙服来到事发现场,当认出尉剑廷身上的伤乃是轮回掌法与兵解剑法造成时,只感头皮发麻,看向那户农家人的眼神,就如看尸体一般。 孙服拿出手机,在手里转着,慢慢往一边没有人的地方走去。 解门正因车广华之死,陷入高层舆论的漩涡,但车广华终究是他们解门之人,或许尚有转圜余地,要是尉剑廷的尸体运去洛郡,送入宗柱,接下来或许是可以令整个王朝为之震动的大地震,该如何是好? …… “清平子,这里就是爆炸现场,但热水器已经被邺郡工捕当做证物取走,暂时接触不到,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袁家的产品。” 一大早,清平子就与韩箐来到传说中袁家热水器爆炸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但“罪魁祸首”已经被带去邺郡,一时哪里能有什么发现。 “不急,韩姑娘,咱们慢慢查,现在最重要的,是魏郡要将办案的主动权拿回来,一切好说。” “清平子,没看这两天的新闻吗?现在袁家和魏郡公司,完全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拖延一天,袁家的公司就要多损失一天,我说你真的是魏郡尚国集团的供奉吗?” “韩姑娘。”清平子略微靠近了韩箐一些,小声道,“这件事为什么发酵的如此快?不就是解门甚至陈家在背后推动嘛,对不对?告诉你,咳,贫道刚才收到一个确定的消息,宗柱的越骑校尉,也就是陈涉世家的尉剑廷,被轮回掌法与兵解剑法杀死在并州云中郡外的乡下,你觉得接下来,陈家或解门,还有时间来搞袁家的事吗?我怕他们自相残杀呀!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尉剑廷死了?解门?”韩箐疑惑的看了两眼清平子,随之惊讶的合不拢嘴,“清平子,老实交代,尉剑廷之死,是不是你个混蛋的围魏救赵之计?我说你小子挺……” “诶……打住、打住,韩大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传,绝对会死人……不,绝对有灭门之祸,景门的门,你别胡说八道啊,否则别怪贫道对你下死手,送你下去问尉剑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死在何方高人的手里。嘿嘿……不过贫道挺开心可是认真的。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当歌趁今朝;你懵逼地死,又委屈滴死,求得一生苦逼样……” “别唱了,丢不丢人。”韩箐正想义正言辞教育清平子一番,手机响了起来,魏郡的申请有了结果,邺郡拒绝将爆炸事件的案子转回魏郡手里,理由是避嫌。 “没关系。”清平子听了韩箐的转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抬脚往外面走去,“邺郡好啊,到时候出了洋相,你们魏郡工捕不用丢人。对了,贫道待会想入京去瞧瞧热闹,你要不要请个假一同去?绝对百年难见的撕逼现场。” 清平子没有说错,不说百年难见,十数年难见肯定没有问题。 陈涉世家的高手亡于解门武学,绝对是数十上百年难见的奇事,不仅六大门派,三大世家的人也悉数到场。解门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说是生死存亡之刻也不为过。 “臧文公,老匹夫,你解门不就是想要钱吗?老夫给你,多少个亿,你开个价,但动了我陈家的人,老夫绝对要你解门血债血偿。” 人尚未到,声音已经传入宗柱,臧文公吓得一抖,不自觉的移动脚步,往京机阁诸将身边靠近,以求安稳。 绝对是天大的冤枉,虽然昨夜闹的有些不高兴,要说解门敢派人杀尉剑廷,再给臧文公几个胆也不可能发生。而且,解门大部分的高手都与他一同回了解门,在没有他们出面的情况下,要杀死尉剑廷,极其困难,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伐无道不在宗柱,臧文公有幸亲自查验了尉剑廷的遗体,妥妥的、正宗的轮回掌法与兵解剑法,与车广华如出一辙,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冤枉,天大的冤枉。 但不必出口,因为陈家的人绝对不会相信。证据确凿,换了你解门之人死于渔阳掌法,陈家喊冤,你会相信不是陈家之人所为? “唉哟,臧门主,你老好啊,好久不见。”就在进门的陈祖道抬眼搜寻臧文公身影时,不开眼的清平子转身拉住臧文公,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开口问好,“哎呀,前辈呀,怎么你的小手如此冰凉?就与尸体一般。不是贫道说你,数九寒冬,你老虽然练了轮回掌法,兵解剑法,毕竟年纪大了,一定要注意保暖啊,就是年轻人也不能麻痹大意嘛,更何况半个身子已经埋入黄土里的人。” 这话绝对欠揍,但臧文公的心思已经没在他身上。 清平子为陈祖道指明方向后,大喝一声:“臧文公,纳命来!”纵身一掌已经拍向站在程子衣身旁被他抓住挣扎的臧文公。 “陈家主,息怒,你老息怒啊!”程子衣移步站在臧文公身前,与司臣一左一右接住陈祖道来掌,将他拦了下来。 “司臣、程子衣,这是陈家与解门之间的恩怨,与尔等无关,休要插手进来。” “陈家主此言差矣。凡天泰之事,京机阁皆有插手的权利,何况是宗柱越骑校尉遇害身亡此等大事,岂能置之不理?再者,此案尚有疑点,亦不能完全肯定乃是解门高手所为。” 以一敌二,终究不得寸进,陈祖道稍微收起怒气,杀气四溢,双目不离臧文公,道:“轮回掌法、兵解剑法一个不少,除了解门,你们告诉我,还有谁?还会是谁?” 第527章 利弊 不怪陈祖道气极,实在是陈家今年撞了霉运,死的高手太多。 陈祖衣尚未确定,暂且不论,就那一夜,几个黑衣人杀的陈家尸横遍野,后来又被种沐流那老贼大闹狼居胥山,也少了不少人,现在又死一个。种沐流老夫有些忌惮,臧文公可不怕,刚好有证据又可以拿捏,你教老夫如何冷静? “轮回掌法与兵解剑法,确实是很大的证据和疑点……” “司臣,这不是疑点,只是证据,休要为解门开脱。” 你这个样子,泼皮无赖一般,让我京机阁如何主持公道? “陈家主,若是解门所为,既然得手,为何单单留下尉大人遗体?为何不毁尸灭迹?之前车将军的遗体在帅府里,若凶手准备不充足,一时不好点火,不好带走,还说的过去,可尉大人是在郊外遇害,有的……” “司臣,老夫来的路上,也了解了大致情况,你们京机阁也到过现场,发现尸体的地方,虽然距离最初事发地只有二十来里,但从血迹判断,尉剑廷奔行或百里以上,没错吧?尉剑廷连中掌式剑法,一看就不只一人出手,必是解门众人围攻,不敌受创而逃,因夜里难辨,加上路线数变,解门众人未曾追上,最后伤重亡于农家柴堆里。这是最合理的一个推测,解门绝对是害死尉剑廷的凶手。” “陈家主之言或有道理,但也不能仅凭推论,就断定乃解门所为。我京机阁办事讲究证据,推论再合理,就算是陈家主亲眼所见,没有证据,京机阁也会做无罪推论,还请陈家主见谅。”这是程子衣接上了话。 陈祖道好不容易忍下怒火,不是他觉得司、程二人所说有理,实在是打不过二人联手,否则早宰了臧文公,我跟你废什么话,你当京机阁在老夫面前有什么面子吗? “好,要证据是吧,行,老夫给你们想要的证据。臧文公,别说老夫不给解门辩白的机会,马上让你家黑衣宰相申请开启八柱共议,咱们一起瞧瞧卫星画面如何?”监控数据不用说,那是京机阁的事。 臧文公终于松了口气,若是冷静一观数据画面,他有绝对信心让陈家哑口无言,而陈家如此火头上,八柱共议必然绝对全票通过。 “道长,进来坐一会儿,静等八柱共议的结果。”司臣道。 开启八柱共议,众人离开宗柱,赶往京机阁所在地。安排了人招呼众人后,司臣、冀中堂与清平子到了司臣办公室,走在最后的冀中堂将门反锁。 “司将军,要是陈家与解门待会真打起来,京机阁打算站在哪一边?”清平子脸上的笑意绝对半分也不掩藏,就差哈哈大笑。 “道长啊,不过死个校尉而已,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我倒是有一件非同一般之事要说与你听。乾门派人找上镇北剑将军,正式邀请他加入乾坤门。” “剑将军拒绝了?”清平子终于收起了笑脸,乾坤门出现,此事非同小可。 “拒绝过。”司臣摇了摇头,“两大高手驾临,乾坤门看起来势在必得,剑将军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同意在门派大比之后入门。我与种沐流种老,之前也曾被乾坤门找上,要求入门。现在夜榜高手现身武林,或许会开启封神之战,乾坤门为了充实实力,不排除还会找上门来。我是京机阁的将领,京机阁实力也强,或许尚有转圜余地,种老情况则有些不妙,你回魏郡之后,将此事传给他知晓,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做好退路。” “退路……若只种老一人,退路其实很简单,可袁家是他的羁绊。他与袁家主等人一辈子的交情,不可能弃袁家不顾,这个退路,着实不好想。” “道长,种老有羁绊,乾坤门同样需要权衡得失。传说中,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夜榜独自抗衡整个武林,尚留火种,传承至今,绝不可能只目前现身的区区几大高手,看乾坤门的反应,必是有极大的威胁。京机阁加上种沐流、剑守一,几乎是整个天泰大部分的高端战力,乾坤门绝不可能等闲视之,要是我们倒向夜榜,将造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除了种老,另外一个重点就是你。道长,我建议你以后在人前,若非万不得已,尽量保持低调,至少别让人发现你乃天纵之才,否则乾坤门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若倒向夜榜,将是乾坤门的灾难,相信你自己比我们更明白。” “司将军,我有些不大明白,听你话意,似乎对乾坤门敬而远之?据我了解,乾坤门似乎是天下武林的支柱,平常也不干涉天下之事,却也没有必要警惕至此。”清平子这是以三清道门忖度之。 “道长,你要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我不知道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起因到底为何,又如何开启,但必牵扯到极其重大的秘密,竟将整个天下的高手几乎全卷入进去,最后死伤惨烈,更使乾坤门与夜榜双双退居幕后,隐匿不出。孰好孰坏,以后到底靠向谁,咱们暂且不论,如果提前有了抉择,你想想,无论是乾坤门,还是夜榜,完全是我们招惹不起的角色,触之必亡,另一边对你下手,对你身边之人下手,怎么办?剑将军与我们不一样,他只有一个算不得多大牵绊的离门,只要自身遁入乾坤门不出,夜榜终究奈何不了他,这也是他不必拒绝到底的原因。” “为何在哪里都有折腾不完的糟心事?”清平子叹了口气,“对了,说起封神大战,还记得我曾提起过的明月小楼吧?那姑娘最近也没来找我,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的年龄,虽然看起来与我差不多,但从她的修为判断,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我对这边大概也算了解,比如司将军,比如种老,要修炼到保持容颜一定程度上不变的境界,三四十岁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天才。如果,她能修炼到容貌保持在二十岁左右不变,天分与出身,少了一样也不可能办到,或许从她身上,可以了解到真正的封神之战,甚至乾坤门与夜榜。我想一想,或许回魏郡之后,约她谈谈,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那丫头虽然看起来神神叨叨,幼稚可笑,本身却是聪明之人,也不知会不会有结果。” 第528章 平衡与稳定 冀中堂道:“道长倒是提醒了我。明月小楼,京机阁也查不到半点关于她的身份信息,加上她的修为,绝对是顶端高不可攀的存在,既如此,她靠近道长的因由,值得商榷,我想,应该对她保持一定的防备之心。” “这个自然。”清平子点了点头,“以她的修为和可能的身份,与她相亲的却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一看便知有问题,她似乎也没有想过隐瞒。只不过她从未有过不利之举,我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全当与她玩耍。若她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姑娘,出来玩耍见见世面,倒也无妨。” 说到这里,敲门声传来,三人一时没有说话,冀中堂起身过去开门,笑着招呼道:“程将军、孙将军,请进。” “冀将军。”程、孙二人一边招呼冀中堂,一边走入办公室,“司将军,过来有事与你们商量。”随之又招呼清平子,“道长,叨扰了。” “哪里,倒是贫道经常来京机阁打扰诸位将军的清静。”清平子笑着站了起来,也招呼二人。 “程将军、孙将军,请坐,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司臣起身,亲自在冀中堂摆好的杯子里倒上热茶,“我与道长、中堂正商量门派大比之事,顺便聊聊江湖趣闻。” “噢?不知最近都有什么新鲜的江湖奇闻,我与孙将军也听听看。”程子衣喝了一口热茶,将杯子捧在手里,含笑道。 “不瞒程将军、孙将军,此事……对王朝来说,算是遗憾吧。”冀中堂摇了摇头,“司将军收到消息,乾坤门派了两大高手到幽州,请剑将军加入乾坤门,让人好生为难。” 程子衣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稍微用上了些力道,发出嘭的一声,道:“乾坤门这是盯上我们天泰了吗?种沐流派人请,司将军派人请,现在又是剑将军,一出手就是两大高手,看这架势,就差没说你不入门,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天齐、天正等如此多的高手,怎不见他们请几个去乾坤门?” “程将军,或许乾坤门觉得这些是不稳定因素吧。”孙服开了口,“那些王朝高手所在的势力,与三大世家一般,几乎都受乾坤门间接统辖,任凭差遣,自然无需多此一举。京机阁与种沐流、剑将军则不同,属于互不统属的意外,呵,是怕我们成为变数。如今夜榜又现,更是带来几分危机之感,更见忧虑。” “算了,乾坤门之事,我们暂时也插不上手,但若非要欺压到天泰头上,司将军,你怎么说?”程子衣说着,看向司臣。 司臣微微一笑,道:“京机阁不属于乾坤门,京机阁之人,自然也不会属于乾坤门。” “好!”程子衣拍案而起,面有喜色,“我等兄弟,自是同进共退。不过一方太平,天泰王朝之外的事,与我等无关。”随之又坐下,“我与孙将军过来,也是想问一问司将军与冀将军,若是……确定尉剑廷亡于解门之手,此事如何决断?” “正如程将军所言,不过一方太平,京机阁存在的目的与价值,就是维护王朝的平衡与安稳。六大门派作为执政者,对王朝的安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至少不是幕后作壁上观的三大世家可比,解门也是王朝的脸面之一,为了王朝的尊严与稳定,不能因此小事出事,否则何须他人出手,我京机阁早收拾了它。” 程子衣看了孙服一眼,点头道:“我与孙将军也是这个意思,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数百年来,三大世家只知索取,几乎不为王朝出力,之前星门攻入京师,时有崩塌之险,竟只顾自己争利斗狠,全不过问王朝安危,算什么王朝世家,要他们有何用。当然,解门之人,这些年在州郡县多有恶行,教训一下也有必要。” …… 八柱共议决议传来,司臣等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同往卫星控制中心。 司臣看了一脸严肃之色的陈祖道一眼,自他来到京机阁后,据说一直守在控制中心外面,似乎不相信京机阁,怕作弊。 见黑衣宰相代表王朝拿着钥匙过来,司臣与程子衣也取出钥匙,六把钥匙入锁孔,输入密码,再进行身份扫描确认,长二十米、高六米、厚两米的金属巨门缓缓开启。 司臣伸手挡住抬步就想进入的陈祖道,在他愤怒又有些不解的目光中,解除了安全警报与激光防护,道:“还请陈家主不要妄动,京机阁重地,擅闯者非死即伤。” 陈祖道有些尴尬,冷哼一声,退后一步,默默无言。 司臣与程子衣当先,带着众人往前走了数十米,进行身份确认后,输入密码,又是一道金属门开启,门后两台机器人看着众人,只对人群中的司臣、程子衣行礼,道:“拜见司将军、拜见程将军。” “我们进去查看卫星画面,请开启电梯。” “是。” 一台机器人扫视着跟来的众人,一台机器人奉命转身走了几步,来到一面金属墙前,幻化出电脑操作,只见金属墙上电磁之力一闪,随之将虚化电脑恭敬转到司臣面前。 司臣输入密码后,机器人与司臣联合进行身份扫描确认,金属墙自中间分开,露出里面一个几十平米的大电梯。 “诸位请进。”司臣伸手一请,走了进去。 程子衣、冀中堂、孙服、清平子、臧文公、黑衣宰相、陈祖道、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等人跟着进入,其余众人留在外面。程子衣身份扫描启动,电梯往地下运行,转眼已过百米。 出了电梯,司臣对守在电梯出口的四台机器人点了点头,转身含笑对四处张望的陈祖道道:“陈家主,还请你老最好不要四处张望,若是被机器人或防护系统判定为有不轨企图,我与程将军也救不了你。” 陈祖道正想冷笑回一句少来吓唬老夫,心脉陡然狂跳,瞬息被八台机器人的激光瞄准,头顶上金属裂开,吐出16支激光武器,对准他的脑袋胸腹,吓得疾步退入电梯里。 “安全。”司臣对准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说了两个字,激光武器消失不见,机器人也各自归位。 第529章 法衣 经此惊吓,陈祖道再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跟在司臣等人身后,又通过了三道防护,方来到数万平的电子监控大厅之前,与大厅仅隔着一道异化玻璃墙。 这里便是王朝所有高阶卫星的指挥、控制中心。 “拜见司将军、拜见程将军。” 司臣对大厅内前来行礼的机器人点了点头,并不准备带众人进去,转身对陈祖道道:“陈家主,昨夜大概什么时候?” 陈祖道看向伐无道,伐无道忙报了一个他离开的时间。 司臣点头道:“姓名尉剑廷,宗柱越骑校尉,昨夜十一点半到今日清晨六点之间,调看所有卫星数据。” “是。”机器人领命,转身将命令传达给大厅内的其他机器人,不到五秒,投屏在众人面前的异化玻璃墙上。视频区玻璃墙转化为非透明状态,方便观看。 高阶卫星虽有夜视功能,技术毕竟不成熟,画面非常昏暗模糊,以尉剑廷的断片为指引,也只能勉强看到人影,无法分辨是不是尉剑廷,一直到最后钻入农家屋檐下的柴堆里。 当然,整个过程中,经过了几处光线充足的地方,尤其经过了云中郡城边,满身鲜血的尉剑廷看得比较清楚。 根据几处光线充足之地的视频,司臣电令京机阁将附近监控数据传输进来,比对好时间轴,随着不同视频画面同时播放,臧文公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只见隐隐约约的两色法衣与尉剑廷缠缠卷卷,看似一路缠杀,展现在视频里,似乎也是它主攻尉剑廷,旁边还有些模糊不清的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这两色法衣,乃是一位高人为黑衣宰相加持遮掩身份的标志,或许有人不知,但陈涉世家肯定知道。血人与法衣等拉开距离逃走后,似乎想钻入柴堆躲避,并没有完全进去,便不动了。 随着京机阁机器人将骨架信息比对结果展示出来,确定是尉剑廷,陈祖道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拔剑在手,一剑划向黑衣宰相脖子,道:“老狗,纳命来!” 司臣掌力猛然拍向陈祖道之剑,荡开长剑,若非程子衣出言阻止,防护激光已攻击陈祖道。 “陈家主,收起兵刃。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谁再妄动,休怪京机阁不客气。” 陈祖道连喘几口粗气,最终还是收起兵刃。先不说司臣与程子衣,就是激光与机器人,也让他忌惮不已。 “臧文公,你还有何话可说?”动武不行,动嘴质问总可以吧,“看来就是黑衣宰相这个老贼带人攻杀尉剑廷,好,很好,你们很好!” “不可能!陈家主,老夫及众人昨夜与尉大人分别后,再未见过,所行路线亦不相同,怎会出现在他附近攻击他?现在控制中心就在眼前,京机阁一查便知。” “不好意思,臧门主,八柱共议只通过了查看尉大人行踪的决议,若要看你们的,请你们议定后再来吧。这是王朝今年新的规矩,京机阁遵照执行,不敢有违,只好对诸位说声对不起。我们要离开了,诸位,请。” 臧文公看着司臣伸出一请离开的手,又看了一眼出去后绝对会对解门动手的陈祖道等人,真想弯腰求京机阁诸将,可老脸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司将军、程将军,今日就让黑衣宰相死个瞑目,既然来了,一并查看了吧。”陈祖道说道。 “陈家主,请问你以什么身份让京机阁调看卫星数据?”程子衣看着陈祖道,冷冰冰的言语。 “你!”陈祖道抬手一指程子衣,自然不敢动手,只扭头看向伐无道。 伐无道内心挣扎片刻,看了司臣与程子衣一眼,对陈祖道摇了摇头,也不敢说话。 三大世家虽然在背后掌控王朝,毕竟是背后,以正常流程来说,不算王朝执政者,六大门派或许不敢违逆,京机阁凭什么要听你指挥?要是如此简单,外界就不会传言京机阁是六大门派最后的尊严。 再者,取消京机阁卫星使用特权,乃是六大门派的八柱共议,背后同样有三大世家的影子,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将我京机阁当成了什么? 要是京机阁自己做主的时候,既然是陈家家主开口,我当然给你面子,但现在不行,规矩既然定了下来,就不能坏,咱们要讲规矩,对不对? “还想看谁,请按王朝正常流程来,京机阁可担待不起违规的责任,说出去也不大好听,好像我京机阁在王朝有特权似的,想怎样就怎样,说变卦就变卦,京机阁还没有无视纪律到这般地步。诸位,请吧!”司臣又开始赶人。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黑衣宰相那样子看起来,就与死了老子差不多,真是造了什么孽呀! “司将军、程将军,是否可以行行好,稍等片刻,我让黑衣宰相立马出去申请八柱共议。解门清白只在此处,还请二位将军看在解门多年来为王朝尽心竭力的份上,行此方便如何?” 看着拜向自己等人的臧文公,司臣看了程子衣一眼,眼里是隐约的似笑非笑之意,这一刻,怕是臧文公这辈子难得卑躬屈膝的时候。 “看在陈涉世家与解门皆乃王朝巨擘的份上,京机阁未免同室操戈,也为了还解门清白及尉大人一个公道,可以稍等片刻,相柱大人,烦请你老再去申请八柱共议。别拖太久,京机阁尚有要事待办,一个小时内若没有结果,我等只好说声抱歉。” 黑衣宰相不敢与司臣对视,因为取消京机阁的特权,别管是谁授意,是他出面挑起,以致如今进退不得,真是悲哀。 不需要一个小时,由于此事重大,御首与众人皆在琴鹤堂等最终消息,当黑衣宰相传达了京机阁与陈家等人的意思后,立马远程投票,转眼通过。 急急忙忙又回到地下大厅前的黑衣宰相,拿出了八柱共议通过决议的证明,交到程子衣手上,他不敢去司臣面前,同时也躲着陈祖道。 程子衣看了一遍决议,又交给司臣看后,才对里面的机器人道:“解门臧文公、解门孤月轮、解门黑衣宰相、解门玉奇林、解门柳洛英、解门松柏涛,昨夜十一点半到今日清晨六点之间,调看卫星数据。” 这几人除了黑衣宰相,未在王朝任职,所以没有植入断片,锁定起来有些麻烦,虽有位置指引,也花了几分钟才将完整视频截取出来,随之投屏。 第530章 角色 “哈哈……” 看了片刻视频,清平子当先笑出了声,随之流照君、王凌禄等人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只有解门的人与陈祖道一直冷着脸。 实在是……因为众人看到玉奇林、松柏涛昨夜与女子在阳光房里玩粘尾巴的游戏,那场面极其辣眼睛。不得不说,除了卫星有些无耻,只能说这二位老人家运气不好,要不是灯火通明的阳光房,不就没事了。 冀中堂扫了臧文公、黑衣宰相一眼,这事可以笑解门一年,服不服? 卫星数据出现了分流,玉奇林、柳洛英、松柏涛只有一组视频,但卫星对臧文公、孤月轮、黑衣宰相三人,却给出了完全南辕北辙的两组视频,一组是几人分开后回京及返回解门,一组则与之前尉剑廷遇害的轨迹基本重合。 虽然视频模糊不清,再结合监控数据,就是点出你有问题。 “好,臧文公、黑衣宰相,很好,我看你们两个老贼还有何话可说。咱们也别脏了京机阁的地方,跟我出来吧,我们到外面解决。” 臧文公二人当然不动,现在谁出去谁是孙子,不是,谁是傻子。 “陈家主,你为何偏要认那一组视频?这边有一组清清楚楚,老夫与孤月轮回解门山上,黑衣返回洛郡,你看不到吗?模糊不清的一组视频能说明什么!” “哼,你与孤月轮先不论,黑衣宰相出现三次,两次清清楚楚在尉剑廷那边,谁知你们那一组视频,是不是预先做好的防范,派了人假冒。反正视频也看不见你们的脸,只有遮掩神通,连骨架信息也没有办法比对,是不是?除非解门能提供其他可证明你们冤枉的视频为证,否则,老夫就要以轮回掌法及兵解剑法定案,跟我出来吧。” 陈祖道说完,转身带着伐无道往外面走去,流照君与王凌禄也跟上。 臧文公与黑衣宰相看向司臣等人,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解与疑惑:不是应该谁主张、谁举证吗? “臧门主、相柱大人,走吧,贫道今儿刚好可以开开眼界,瞧瞧解门的无上神功,到底是何等惊天动地。先预祝二位旗开得胜,再斩陈家两员大将,名扬天下,一统江湖,流芳百世。” 没有时间计较清平子的调侃,臧文公二人一人缠住司臣,一人祈求程子衣,目的非常明确,出去后陈家肯定动手,帮老弟一把?先过眼前这一关。 司臣、程子衣相视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请众人离开。 战战兢兢到了外面,京机阁有偏将过来传话,说陈祖道二人在京机阁外等着他们,请他们也将孤月轮一并唤来,给他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以三对二? 黑衣宰相看了臧文公一眼,有些蠢蠢欲动。若是这样,就算不敌,保命应该不成问题。随之眼神又一暗,或许命是保住了,岂非坐实了杀害尉剑廷之事,那才真是洗不清。 不能动手,二人转眼已有决定。但陈祖道等人就在门外,你说不动手就不动手?那当然要指望京机阁啦! “臧门主,二位这是什么意思?京机阁要办之事,有不少至少是臧门主你老不便知晓的,你跟着我与程将军,似乎有些不妥吧?”跟了几步,司臣转身看着二人,含笑道。 “司将军、程将军,还请京机阁助解门一臂之力,老夫可以指天发誓,解门绝对没有对尉大人出手,请二位将军明鉴。” “臧门主,你老人家似乎找错了倾诉对象,我们的看法和意见并不重要。现在看来,并没有明确的直接证据,京机阁不好定你们的罪,只能将你们作为嫌疑人,请你们不得离开天泰,随传随到。至于明鉴嘛,你老还是留着去给陈家解释吧,我们不过小小京机阁而已,诸将也是任人欺凌的小角色,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八柱共议,大家就滚蛋了,有什么用?又何必自讨苦吃?”程子衣虽是对臧文公说话,手却拍在了黑衣宰相肩头。 臧文公看着笑言的程子衣,差点哭出来。他当然知道程子衣在说什么,不就是之前黑衣宰相提议的“取消京机阁将领终身任职特权”之事,你叫我们找谁说理去? 环视一周,京机阁诸将无不对二人冷眼相视,其中兼或瞧热闹的神情,看起来今年连番动作,已经将京机阁将领得罪死了,今日则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臧门主、相柱大人,请离开吧,京机阁重地,闲杂人等不便久留,抱歉。” “臧门主、相柱大人,京机阁庙太小,接待不了二位这样的大人物,请你们离开吧。”随着冀中堂语出,那些偏将倒是没有说话,校尉却吵嚷起来,迎合着驱赶二人。 臧文公看了站在司臣后边看热闹的清平子一眼,没敢质疑他,如今形势,求人还来不及,绝对不能火上浇油。 “我等知错,还请京机阁施以援手,解门必犬马相报。”黑衣宰相对着四周一揖到地,将姿态放的极低。 “相柱大人,你老在说什么?我们耳朵不大好使,听不见。” “是啊,我们听不见,可否麻烦相柱大人再说几遍?” “哈哈……” 司、程诸将皆没有过问京机阁那些校尉的起哄,将领自恃身份,有些话不好出口,有些事不好做,但校尉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由他们闹去。 “我等知错,请京机阁施以援手。”咚的一声,黑衣宰相竟然跪了下去,此举大出众人所料。 只有他有苦说不出,要是再僵持下去,就轮到臧文公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为了保住臧文公的面子,保住解门的面子,只好牺牲他这个除臧文公外唯一在场的解门大人物。 呃……是不是玩过火了?堂堂王朝八柱之首,众目睽睽之下,竟对京机阁将校下跪,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是否有损京机阁威名?说什么以大欺小。 “走啦、走啦,有什么可看的?上班吧,都散了,散了,工作吧。”有几个反应快些的偏将,看了司臣他们两眼,开始驱赶那些校尉去工作。 众校尉闹哄哄的散了,只有偏将们留了下来。 第531章 意外之人 “臧文公、黑衣宰相,纳命来!” 臧文公二人的身影刚出现在京机阁大门口,长剑出鞘,陈祖道一剑直攻,暴起漫天剑气,笼罩二人周身,只是不敢逼近京机阁之门,怕闹出误会。 二人色变后退两步,一道身影自京机阁内一闪而出,尚未看清是谁,已与陈祖道交手数招,各自退开。 陈祖道抬手剑指负手冷视之人,喝道:“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偏袒解门吗?” “偏袒谈不上。”另一个声音传来,司臣带着冀中堂、孙服与诸多偏将走了出来,与程子衣并列而立,“陈家主,解门臧门主三人或有嫌疑,但正如之前我等所见所闻,到底谁真谁假、孰是孰非尚在未定之天,陈涉世家就对六大门派之首刀剑相向,还将天泰王朝与我京机阁放在眼里吗?尉大人之死,京机阁将校与陈涉世家一样,同感悲痛,亦有为之报仇之心,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绝不会冤枉无辜,错杀无辜。若陈家此时就要与解门做个了断,京机阁只能判定为陈涉世家藐视天泰律,为护王朝与天泰律尊严,只好擒拿罪魁,交与王朝执政六门发落。” 司臣话语一落,冀中堂、孙服与众偏将闪身占据其他三方,将陈、伐、流、王四人围在中间,看起来随时会动手。 陈祖道剑指京机阁大门方向的手颤抖起来,他绝没有想到,京机阁在三大世家面前,竟会强硬到这般地步,终究是错判了京机阁的将心与决心。 臧文公与黑衣宰相终于松了口气,司臣这般掷地之声,几乎将陈涉世家完全推向了京机阁与六大门派的对立面,除非三大世家要与京机阁决一死战,至少水落石出之前,陈涉世家不敢明目张胆对付解门,更不敢杀人。 就算没有近在眼前的阴川造化之工,以京机阁的实力,三大世家也不敢轻易与之开战,就算京机阁灭,三大世家也完了,至少宗家与王家肯定不会冒险。何况,若是京机阁退休老将再出,三大世家被灭的可能最大。 只是有一点,经此一事,解门与陈家的关系进入冰点,解门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拜见司将军、拜见程将军。” 百米之外,一道洪亮声音传来,司臣抬眼望向来人,手一挥,偏将们让开一条道,将来人放了进来,拱手道:“原来是陈祖舜老先生大驾,京机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某惭愧,让司将军、程将军及诸位将军见笑了。”被唤陈祖舜之人,随之看向陈祖道,“家主,陈涉世家岂能在京机阁面前无礼,藐视天泰律,还请收起兵刃。” 众人无不看笑话一般看向陈涉世家众人,虽然没有一声议论,但无声之声,同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至少京机阁与六大门派知道,当年陈祖舜、陈祖禹一脉与陈祖道、陈祖衣一脉争夺家主之位,败后愤而离家,再不回狼居胥山,也未曾出现江湖,今日陡然现身,竟是请陈祖道收起兵刃,你说听还是不听? “家主,京机阁自成立以来,一向以执律严厉、奉律为公名传天下,王朝世家、门派、黎民等无不信服,定会还枉死的尉大人一个公道,何须陈涉世家出面干涉,既不符合天泰律,也是对京机阁与执政六门的不敬,更可能引发王朝执律乱事,还请家主三思。” 陈祖道怒气在随时可爆发的边缘,扭头看着平静如常、侃侃而谈的陈祖舜,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老夫低声下气召集尔等回家,是让你们守护祖宗基业,不是请你们回来让我这个家主难堪,更不是让你们与京机阁沆瀣一气,反倒来为难本家。 “家主,请三思。”伐无道上前小声劝道,伸手握住陈祖道持剑老手,以免他怒而无智动手。 今日形势大大不妙,京机阁强势插手,陈家又来了长者,似乎还站在京机阁一边,再闹下去,说不定制造出陈祖舜争夺家主之位的局势,那将使陈祖道立于极其不妙的境地,看臧文公看向陈祖舜的喜意就明白,这个见风使舵的老贼。 “好,司臣、程子衣,你们说京机阁有为尉剑廷报仇之心,要还他一个公道,老夫就等你们的公道,可别等到老夫要躺棺材了还没结果。” 权衡之下,陈祖道终是选择妥协,锵一声收剑入鞘,转身便走,京机阁偏将自动让出一条道。 “司将军、程将军,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陈祖舜对京机阁诸将一揖。 “不过误会,陈老先生不必挂怀。宗柱尉大人遇害,京机阁将校同感怆然,还请老先生与陈家主等节哀,京机阁一定查出真相,以慰尉大人在天之灵。”司臣与程子衣一同还礼。 “多谢。某先行告退,狼居胥山事了,再入京与诸位将军畅饮,告辞,请。” “请,陈老先生慢走。” …… “陈祖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当自己是陈家之人吗?”陈祖道发髭皆张,怒指陈祖舜。 没有过多停留,陈祖道、伐无道到了宗柱,让人带上尉剑廷遗体,与随之跟来的陈祖舜一同回了狼居胥山。 “家主,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话,你还当自己是陈家的家主吗?”陈祖舜并无所惧,开口也不给陈祖道面子,“你看看你,泼皮蝼蟒一般,哪里还有半点一家之主的样子,更别说陈涉世家之主,看起来倒与解门臧文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胸无韬略,喜怒无常……” “陈祖舜,老夫今儿非生撕了你不可!” 不待陈祖舜说出更难听的话,陈祖道已经张牙舞爪的要冲过去,伐无道、武平君、白头翁等人急忙拉住,好言劝说。 “你觉得我在侮辱你是不是?你觉得陈家还很了不起是不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已经不是三大世家称霸王朝的时代,陈家已经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本,你不能清醒一点吗?瞧瞧京机阁,看看弹墓,甚至种沐流、剑守一之流,你凭什么觉得陈涉世家还可以似当年一般只手遮天,在这个王朝颐指气使?醒醒吧,我请你为陈家醒醒吧,好吗?” 第532章 意外之刃 陈祖道被陈祖舜教训,虽仍气怒不已,终究还是没有动手,一掌拍碎桌子发泄后,坐了下来。 “好,家主还能听进去逆耳之言,说明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现在我就来告诉你,陈家今日为何会一败涂地,被京机阁当众打压。之前你们策划去谋景门,要杀司臣,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愚蠢至极的行动。 “你不知道司臣是什么人吗?王朝神将,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阿猫阿狗,就算不敌,你以为人家逃不了吗?你们觉得拿了他的妻女,他不敢逃,是不是? “告诉你,那只是影视、小说中的无聊情节,戏剧效果需要。现实中,只要司臣未亡,你们敢动他的妻女?家主,你来告诉我,你敢动吗?你不敢动,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必回答。 “既然不敢动,陈家之后会面临什么?会面对整个天下的耻笑,会面临整个京机阁将校的讨伐。司臣在京机阁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不知道?连史云涣对他都客客气气。幸而那次你们败给司臣,没有将事情推向极端,不然……或许已经没有狼居胥山。 “陈家胆敢出手对付景门,要杀司臣,要杀他们的虎翼将军,你觉得陈家在如今的京机阁将校眼里,会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没有看到京机阁有任何动作,就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告诉你,绝对没有! “京机阁的将领,因其终身任职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祖父子孙代代相传,血脉牵系,不比我们这些世家差多少。你有没有想起,司臣为何入了京机阁? “他入京机阁之前,就与当年京机阁的众多老将关系亲密,视他如子侄一般,所以才将他拉入京机阁,成长为如今的虎翼将军,成为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将。 “司臣为什么升的这般快?他救过史云涣的命,更不止一次救过其他京机阁将校的命,他们大多是老将们的后人,盘根错节,你没仔细思量过吗? “更别说自司臣进入京机阁以来,凭借出色的智慧与谋划,多次破解他朝势力针对京机阁与王朝的阴谋,将京机阁在王朝的威望推向了顶端,也将自己的威望推向了顶端。 “如今京机阁的司臣,就等于京机阁的中领军将军,无名有实的中领军将军,你没见连元老宿将文和如今也不大过问京机阁之事?程子衣又与他一条心,你说说看,陈涉世家要杀司臣,真是好大的排面! “在这种情况下,京机阁光明正大偏护王朝执政六门之首,你还觉得意外吗?京机阁今日没有杀了你们,已经算是从大局考虑,不想王朝内斗予人可乘之机,可不是陈家或你有天大的面子。” “够了!”说说就行了,你还没完没了,我陈祖道不要脸的吗?气怒之下一拍,差点摔倒,才想起桌子早已寿终正寝,转身愤而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伐无道等人。 “伐先生、白先生,烦请你们跟去看好家主,别再做出什么傻事。若有需要,尽管破口大骂,我不会在意。” “不敢、不敢,舜爷,小的先行告退。”伐无道、白头翁依言退下,只有武平君留了下来。 “武先生,说说看,家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祖舜看着武平君,叹了口气。 陈祖舜单单没有让他下去,已知晓肯定要问一些话,武平君早有准备,道:“不瞒舜爷,当年舜爷与禹爷离开后,家主就变了很多,数月前衣爷下落不明,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家主心气越发不可收拾,就成了这个样子。舜爷,就你老一个人……禹爷他们不回来吗?是不是还在为当年之事气恼?” “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已不重要。”陈祖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大家壮而气盛,说话行事不计后果,如今老了,回想起来,真是幼稚可笑。我先回来瞧瞧,时间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大家自然会回来。我这次回来,除了接到家主的召集令,也是因我在江湖上听到些风声,据传三大世家曾擒拿邪门的蛇骨公、蛇骨婆,并将之囚禁在宗柱的天牢里,是否确有其事?” “是……是有这么回事。”被问起此事,如今想起来,多少有些尴尬。 若蛇骨公、蛇骨婆一直在天牢还好,现在脱身,三大世家迟早要面临邪门问罪,怕是与京机阁一般,引而不发,时机一到,就是致命一击。 “真是糊涂!”陈祖舜怒其不争,“邪门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吗?三大世家没事去招惹他做甚?” “舜爷,我们收到消息,听说邪门有神器‘光阴似箭’,三大世家一商量,所以……” “光阴似箭不过传说而已,就为了一个传说,三大世家竟去擒拿邪门高手?真是不知进退。退一步说,就算邪门真有光阴似箭,你觉得从蛇骨公、蛇骨婆身上能得到什么?现在的三大世家做事,全不经大脑,真是糊涂透顶。” “是、是,小的糊涂。”武平君可不敢乱说,只好自贬。 “造化之钥现在共有多少?” 来了! “回舜爷,之前随着衣爷的失踪,共失六块造化之钥,后又与京机阁交易古三公,虽先后拍买多次,只有前不久买的两块顺利带回家里,如今共有七块。”武平君老老实实回答。 “行,我知道了。”陈祖舜点了点头,起身往外面走,“武先生,烦请转告家主,无论陈家最后有多少造化之钥,陈祖舜、陈祖禹一家只要一块。还有,解门不敢杀尉剑廷,你立马走一趟解门,带个话过去,今日家主气头上,请臧门主他们多多包涵,过两日我会代表陈家亲上解门赔罪。” “是,小的一定将话带到,恭送舜爷。” 遥遥一拜直到陈祖舜消失门外,武平君终于松了口气,若他们两家一共只要两块,想来陈祖道不会有任何疑问,那就不会有争吵之事,以免当年的风云再起。 这次陈祖舜回来,虽然强势说教陈祖道,但总体来说,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至少算是摒弃私心,以陈涉世家为重,认了陈祖道这个家主,所以陈祖道也收敛了些火气。 事情没有往之前大家担心的不可控方向发展,对现在的陈涉世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也免了下人们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至于解门,看来多年一直做着陈家的狗,陈祖舜并不想放弃这个听话的奴仆,若是亲自上门,不仅可以安抚解门众人,还可以宽臧文公等人之心,不至于出现分道扬镳的局面,甚至影响到与其他门派的关系。 第533章 鬼 “可以了,走。” 深夜丑时,冀州捕衙外,一个黑衣蒙面人掌风扫过,翻身纵入,身后一道黑影立马跟上,二人转眼深入内部。 后面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地图,循着方向过去,道:“清平子,我们跑来冀州捕衙偷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你瞧不起谁呢!贫道再强调一下,不是偷,是抢,贫道会做偷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有,我警告你,别唤贫道仙号,若是被人查到,你也别想跑,一定、肯定、确定要将你供出来。” “这边,别到处乱跑。”清平子转向右边的身形被黑影拉了回来,二人转身钻入左侧楼梯,往上面走。 “我说你的消息靠不靠谱,别白跑一趟。”二人上了五楼,出了楼梯,往走廊对面走去,到了一道金属门前,旁边三个字:科学署。 “本姑娘的朋友,你要有绝对的信心,好了,看我表演。”黑影说着,拿出钥匙,开门进入。 “就这种老掉牙的玩意儿,不是我吹,不用钥匙也可以打开。” “知道你有做贼的手段与天赋,行了吧?哪,这个该你了。”走了两米,到了另一道电子密码锁门前,韩箐打开锁盖,伸手敲了敲。 “哼哼,还是得靠贫道。”清平子手掌轻轻按在电子锁上,解除了电磁干扰,转眼亮了起来。 “你这手段就是专门为做贼而生,也不知道坏了没有。”韩箐试着输入密码,完美,开门进入,“什么时候传授给本姑娘?” “告诉你,贫道收放自如,想让它坏,它就好不了,想让它好,它就坏不了。”至于传授之事,当然不用想,直接忽略问题本身。 清平子在科学署转了片刻,伸手敲了敲桌子,道:“过来,瞧瞧是不是这玩意儿?” 韩箐拿出小手电照了照,拍照录像,点头道:“根据好朋友的消息,这就是袁家爆炸的热水器残骸,带走吧。” “好,收工。”清平子拿出黑色袋子,将桌子上的热水器残骸全部扫了进去,提着往外面走,“贫道再重申一遍,不是偷,是抢。”出门后,手中两枚铜钱后抛飞入科学署,门轻声关上。 “袁老家主,我们回来了。” 清平子二人纵身到了邺郡袁家袁天纲的院子里,进入开着门的屋子,拉下面罩,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多谢道长与韩姑娘。”袁天纲含笑点了点头,“沐流,拿去给魏郡过来的技术人员检查,看到底是不是袁家生产的东西。” “是,老大哥。”种沐流谢了二人,提着袋子,转身出门。 “韩姑娘,你那边不会出问题吧?”袁天纲看着拉下面罩的韩箐道。 “袁老放心,只要清平子保证没有问题,我这边绝对不会出问题。”韩箐理了理头发,将外面的黑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正常的衣服。 “哈哈……工捕在捕衙里面做贼偷东西,真乃千古奇谈。” “清平子,你不是说不是偷,是抢吗?”韩箐扬起一脚踢向清平子。 “贫道是抢,你只能是偷,这是能力决定。”清平子抬手吸了一张椅子挡住,韩箐转眼抱着脚跳起来。 “清平子,你死定了。” 二人打闹一会儿,又与袁天纲说了些闲话,种沐流提着袋子走了回来,笑道:“老大哥,果然不是我们袁家的东西,此事已明,接下来,就看对方后手如何。” “沐流,生意上的事,等不了,也不能等,我们必须要争取主动。”袁天纲摇了摇头,“道长、韩姑娘,还要劳烦你们再走一趟,袁家定有重谢。” “老家主,你将钱给韩姑娘便是,贫道的早已收过。”清平子提着袋子,转身往外面走,“韩姑娘,快穿衣服跟我走。” “早知道这般快,本姑娘就不脱了。”韩箐跳着穿黑衣,转眼跟了上去。 “沐流,你觉得是陈家的意思,还是解门的意思?” 袁天纲与种沐流说着话,清平子与韩箐不久也到了冀州捕衙外不远处,远远已望见里面灯火通明,大批工捕在捕衙内外巡视,中心就是科学署所在的那栋大楼。 “小妞。”清平子伸手拉住韩箐,二人在一侧矮墙的阴影里站着,四眼望着捕衙方向,“是不是你那边出了问题?” “绝对不可能。”韩箐摇了摇头,“我用性命担保。” “如果不是你那边出了问题,就是袁家有家贼,将事情捅了过去。” 捕衙外是静等的清平子与韩箐,捕衙内,阴沉着脸的臧立科带着部分都头、捕头疾步冲往五楼的科学署,苏伍也在其中。 “苏捕头,开门。”到了门外,臧立科冷声道。 “是。”苏伍赶紧拿出钥匙,将外面的门打开,疾步走到里面,将电子锁的盖子揭开,恭敬等着臧立科输入密码后,伸手推开门,将灯打开。 臧立科目光直接锁定到放着爆炸热水器残骸的桌子,入眼是完好无损的残骸,胡乱堆在桌子上,转身道:“苏捕头,拿出照片核对一下,看是否有人动过。” “是。”苏伍急忙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所拍图片,将手机老老实实交到臧立科手上。 臧立科拿着手机与桌上的残骸堆核对了片刻,终于松了口气,道:“没有问题。” 苏伍伸手接过臧立科还来的手机,小心道:“若这边没有问题,那……臧大人的消息……” “吩咐那些工捕,一队人往捕衙外围清扫,一队人查看四周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出现过。另外,让袁家那边的工捕撤回来,别被发现。”臧立科叹了口气,可能被袁家算计了,必须清除联系记录,别露出破绽。 如果没有猜错,袁家或许怀疑内部有鬼,所以放出假消息,声称热水器残骸到手,以观察捕衙的动向。自己中计动了,那表示袁家的猜测没有错,接下来肯定会动手找内鬼。 “属下马上去办。”苏伍记下三个要点,转身离开,办事去了。 “走,我们去监控室看看,今夜是否真有人来过。”臧立科似乎不放心,还是要先确认一下,离开科学署后,又往捕衙监控室走。 第534章 叫她起床 “工捕来了,我们先退。” 当然不是往远处退,清平子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韩箐,纵身到了高空,来到科学署所在大楼的楼顶。 “慢慢等吧,看工捕什么时候撤去警戒,要是天亮前还是这样,大家就等着完蛋。” “不会吧?你那道……咳,也不行吗?”韩箐也有些担心。 “不是不行。”清平子将袋子放下,坐在一根铁管上,“得先回一趟老家,让他们加钱,以满足你这个小财迷的发财美梦。” “你这混蛋……吓死宝宝了,就不能认真一点?”韩箐也跟着坐在管子上,“你说……若真是老家本身有问题,会是谁?”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谁受益、谁会跳出来,谁的概率就大,先看看吧。不过在我看来,若这次的事能平安过去,应该不会直接追究,只严厉警告两番,以免闹出更大的事。我说你们这边的人,比我们那边还过分,一家人杀一家人,都不带眨眼的。” “什么我们这边、你们那边,乱七八糟。”韩箐当然听不懂。 “说了你也不懂。”清平子站起身,“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走,我去瞧瞧我家主公,来都来了,顺便叫她起床撒尿。” “你个混蛋别……”韩箐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消失不见,气得她直跺脚。 清平子悄悄来到暂时扣押袁颜的地方,里面有十位工捕看着,六男四女,看他们的样子,如临大敌,应该是臧立科收到捕衙出事的消息后,专门加强的防守。 窗户没有关死,他小心翼翼拉开,轻轻跳了进去,走到一位坐在办公桌旁男工捕的身后,功力运起,隔空摸出了他腰上的配枪,停在腰侧。 推了子弹上膛,他站在工捕身后,脸上笑意渐浓,悬空的枪慢慢抬起,对准袁颜睡觉的床底,一道细微剑气撞在扳机上。 “嘭!” “嘭!” 两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击在床下,吓得关押室里的所有人皆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拿出枪,四处乱指,搜寻源头。 袁颜被第一枪从半睡半梦中惊醒,吓得翻身坐了起来,裹着被子缩在一角,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平子忍住笑,见身前的工捕两次没有摸到枪后,功力一收,枪掉在他身侧的地上,发出明显的响声。 响声提醒了其他工捕,加上火药味与未散尽的轻烟,九支枪瞄准他:“不许动,举起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那位工捕一脸懵逼,怕同事开枪,慌忙举起手。咱拍电影也不带这么玩的,我的枪好好的不见,怎么突然冒烟掉在地上? “不是你?枪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位工捕高声道,看起来应该是领头之人,“你们看好他,我通知臧大人他们,有人想杀害袁家姑娘。” “不……不是我,不是我。头,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证据确凿,当然不会听你解释,工捕立马联系苏伍。 这时候的苏伍,正陪着臧立科他们查看监控,仍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突然听到枪响,正觉得奇怪,还以为工捕发现了不速之客,有些兴奋,陡然闻报,急忙报给臧立科,转身就往关押袁颜的地方奔去。 “快,去看袁颜。”臧立科的心脏也一抖,急忙纵身而奔,抢在苏伍前头冲了上去。 就算袁家的热水器有问题,袁颜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一个监管不严,罚款、赔偿和通报,最多勒令停产,她不是直接责任人,牢狱之灾也不会有。要是她被人杀死在捕衙,那你就要面对种沐流的怒火,那是整个解门也扛不住的核爆。 臧立科冲入关押室,见袁颜似乎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没有受伤,更没有死,终于松了口气,略微问了一下情况,一巴掌将那位工捕拍晕在地上,转眼让人拖了出去,准备审问。 罪魁祸首清平子就坐在一张办公桌上,笑眯眯看了一场好戏,见已经差不多演完,抬手比了枪状,对着臧立科的脑袋,扔出手里的两个弹壳,消失不见。 “清平子,你被发现了吗?我听到两声枪响。”他一出现,有些紧张的韩箐一把抓住,开始发问。 “我……我说姑奶奶,你到底行不行?我看你根本不适合做这工作,又出卖我!”清平子打掉韩箐的手,非常不爽的坐下。 “呃……意外,纯属意外!”韩箐回过神,笑嘻嘻的道歉,“那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前不是说了,去请我家主公起床撒尿,你没听进去吗?”清平子终于捂着嘴笑了起来,“我怕出声被人发现,所以借枪放了两枪,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好像引起了一点小误会,臧立科以为有人要杀我家主公,现在捕衙更加紧张,草木皆兵。” “你……我说你就是一个混蛋,这样乱搅事,那些工捕肯定不会撤走,我们怎么将东西放回去?” “工捕撤不撤与我们何干?只要这栋楼里的撤走不就行了。你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瞧瞧,若是这边的工捕也过去保护袁家小姐了,咱们就动手,早点完事,早点回家睡觉。” 清平子说完,又翻了下去,那些工捕果然开始往外面撤,只楼下留了几个,在下边抽烟聊天,分析着到底会是谁买凶杀袁颜。看来监控没有发现异常,臧立科已经将重点放到了袁颜那边。 带着韩箐到了五楼,悄无声息开门进去,比对着道法留下的影像将东西一件件归位放好,已是几分钟过去。当然,那些碎屑没有法子,听天由命吧。 一切做完,清平子收走铜钱,科学署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 出了五楼,二人没有再往上走,道法一隐,从捕衙大门口飞过,一掌拍过去,将整个大门和门卫室震塌了半边,得意洋洋的飞往袁家方向。 已成惊弓之鸟的臧立科等人听到轰塌声及呼救声,急忙又到大门处查看,加强警戒,四处搜寻着匪徒的踪迹,闹了一夜也没有任何收获,气得破口大骂,差点将那个被清平子栽赃的工捕打死。 清平子二人回到袁家,将捕衙发生之事及自己的猜测,捡要点说与袁天纲、种沐流知晓,随后自去歇息。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 第535章 事故 “各位黎民、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冀州新任副史臧立科,来自解门。众所皆知,四天前,也就是腊月十九,冀州魏郡发生了一起揪紧整个王朝黎民之心的大事,一个牌子的热水器发生爆炸,造成一死一伤的严重安全事故。 “网上流传着各种说法,道热水器有问题者有之,说使用者操作不当造成爆炸者有之,也有部分黎民质疑热水器超过了使用年限因老化而发生事故,凡此种种,在此不一一例举。 “腊月收尾,年关已至,冀州工捕本着不让重大事故过年的责任心,全心投入事故的调查中,经过四天四夜不懈努力,终于查清事情的真相。在此,我代表冀州工捕,公之于众,以慰受害者及家属。 “经查,发生严重安全事故的热水器,出厂不到五年,生产厂家为冀州豪门袁家的魏郡尚国集团。事故发生后,冀州工捕第一时间控制了魏郡尚国集团负责人袁颜,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可以给受害者一个明确的交代……” 臧立科继续在台上说着,下面的黎民与媒体皆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冀州似乎是为了方便宣传,连那个发生爆炸的热水器残骸也搬了过来,装在一个玻璃器皿中,摄像机、手机纷纷对着它一通拍摄。 人群里的清平子含笑望着臧立科的表演,这是打算复制之前雷立枫在魏郡的传奇吗? “好,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在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中,臧立科含笑抬手压了压,“下面是媒体提问时间。” “请问臧大人,查实热水器事故乃是生产厂家的责任后,我们很想知道,冀州工捕将对魏郡尚国集团及其负责人袁总实施怎样的惩罚?会责令其停产吗?”一位记者站起来提问。 “请坐。对于这个问题,我目前无法回答。首先,虽然确定热水器乃是魏郡尚国集团生产,但具体责任人及责任主体,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所以无法给出惩罚措施,但我可以代表工捕保证,罪魁祸首,必将付出应有的代价。其次,冀州袁家不是一般的世家,在冀州乃至整个王朝,都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冀州众工捕侦办此案已是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身首异处,家人遭殃,本着为广大参与侦察的工捕负责任的态度,有些东西,请大家理解……” 越到后面,越是透露出对冀州工捕人身安全的担忧,就差直接说袁家会出手杀害参与调查的工捕。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冯棠,在这辞旧迎新、新春即将到来之际,请允许我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向观众朋友们拜个早年,祝大家阖家幸福,事业有成,来年更上一层楼。” 这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四名工作人员护着摄像机,跟着手持话筒的冯棠步伐,慢慢往发布会的高台下走去,众多黎民自动让开一条道。 “是冯棠记者的直播,大家快看,是冯棠记者的直播。” “冯棠记者直播,不用说,肯定先去占个人气。” “谢谢冯记者,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冯记者来了,这下好了,肯定真相了,我们只相信良心记者的真相。” 冯棠到来,刚开了个头,瞬间将冀州工捕发布会的热度抢了过来,四周黎民纷纷往她那边拥去,一面拿出手机观看直播,更有不断高涨的声援,使台上的臧立科面色一下阴沉起来。 “谢谢,谢谢广大朋友们的热情。作为一名记者,我很高兴能得到如此多观众朋友的认可,这既是对我本人的认同,也是对这个行业的肯定,我代表所有同仁,谢谢大家。”冯棠慢慢靠近高台,“众所周知,四日前魏郡的热水器爆炸,牵动着每一位王朝黎民的心,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生命安全在一个家里沐浴间都得不到保障,这样的人生,这样的生活,谁不战战兢兢?冀州工捕能在短短四日之内查清真相,并公之于众,我们必须要点一个大大的赞。”冯棠说到这里,转身含笑望向高台上的臧立科,“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发生爆炸的热水器残骸,不知是否可以向出身解门的臧大人请教一下,冀州工捕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确认热水器属于袁家魏郡尚国集团呢?” “臧大人,请你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回答冯记者的问题,我们也想知道完整的真相。” “对,臧大人,请你向我们解说清楚,我们有必要知道这些简单的问题,以后自己还可以自查判断家用的热水器是不是套牌伪劣产品。” 随着冯棠手中话筒的支架慢慢伸往台上,将话筒递到臧立科面前不远处,人群里不同的呼声也响了起来,吵吵嚷嚷。 臧立科没有马上开口,他站在高处,已看到了人群里的伐无道,他就站在冯棠身侧不远处,随着冯棠的身形移动,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臧大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不愿意回答我们这些想知道真相的黎民吗?”冯棠打开耳麦,含笑望着台上的臧立科。 “臧大人,请你回答冯记者的问题。” “对,这么简单的问题,请你回答冯记者,回答王朝广大黎民。” 人群又吵嚷了多时,臧立科似乎考虑清楚,呼出一口长气,道:“热水器虽然只剩下残骸,但每一家公司的产品,都有独一无二的识别标志,经过我们学士对残骸上标识的识别,确定是魏郡尚国集团的产品。”反复确认过,他怕的并不是冯棠,而是来意不明的伐无道。 “臧大人,也就是说,现在台上玻璃器皿里面的热水器残骸上,尚存有可以识别出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热水器的标识,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个意思!”臧立科冷着脸回答着冯棠,双眼则锁定在伐无道身上,“各位媒体朋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今天的……” “请等一下,臧大人。”冯棠高声打断他的说话,“既然冀州工捕是通过热水器上独一无二的标识,确认爆炸事故的元凶属于魏郡尚国集团的工厂生产,我这边带了魏郡尚国集团十年内所生产的各种型号的热水器,不知可否请冀州工捕稍等,我们一一核对一下标识,若完全确定乃袁家公司产品,更可以让袁家哑口无言嘛!” 第536章 罪不可恕 怕你不成! 别看臧立科面上的阴沉之色更上一层楼,心里却在冷笑,这丫头以前很给南部面子,却不大给自己面子,今日就要让你出个洋相。 冯棠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仍含笑对着摄像机,道:“各位现场及视频前的观众朋友,下面请跟着我们的摄像机,咱们一起来见证一下,袁家魏郡公司所生产的热水器,到底有何玄机,他们的识别标志,又是怎样的呢?” 一个工作人员走到台下,接过冯棠手里的话筒支架,她则转身往外面走,远处的一辆大货车,正在将一个个热水器从车上搬下来,一一放在地上。 “大家跟着我们的摄像机,看,这是袁家魏郡公司热水器的商标,好,我们请现场的技术人员为我们拆开这些热水器,我们看看内部结构。嗯,这是进水口及过滤网,这是燃气接口,这是水量传感器,这是电源变压器,这是点火器……这是热交换器,好,请我们的摄像机停在这里,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下面有请我们的技术人员通过仪器进行透解,看,大家仔细看清楚,请记住它,这就是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热水器的特殊隐藏识别标志,我们稍后会将其他热水器一一拆开给大家看一看这独一无二的标识。如果广大黎民朋友家里有使用袁家的热水器,也可以请技术人员进行检查,以确定我今日传递出来的信息,到底是真是假。” 随着一车热水器很快拆开并透解,一致无二,全部没有差别。有聪明一些的人,已经知道冯棠要干什么了。 果然不出所料,检查完所有拉来的热水器后,冯棠含笑望着高台上的臧立科及其他露出看笑话表情的众多工捕,又领着摄像机走到高台前,目光与其他人一起看向玻璃器皿里的热水器残骸。 “臧大人,从我们肉眼可以判断,加上冀州工捕的科学鉴定,爆炸事故的热水器残骸,隐藏识别标志的热交换器板绝对可以正常识别,不知道可否请我们的技术人员现场当着所有黎民朋友的面确认一下?” “不错,为避免有人暗臧机谋,甚至故意设陷陷害袁家的魏郡尚国集团,请解门的臧大人当着现场及所有观众朋友们的面,允许技术人员进行识别。当然,为求公正,可以换你们冀州工捕自己的技术人员动手,我们只通过摄像机观看。”伐无道终于走了出来,准备打解门的脸,因为他故意将“解门”二字强调的非常响亮,和冯棠差不多。 下面的黎民和媒体,似乎也通过冯棠的操作觉察到了什么,一时起哄,那些媒体,不少也开始联系东家,申请现场直播。 “好,既然解门的臧大人选择不回应,那我只能默认你们冀州工捕不愿意动手,我们只好请自己的技术人员上台鉴定。”伐无道说着,提着两名技术人员,纵身到玻璃器皿旁,伸手挡住了同样纵身过去的臧立科,“臧大人,你急什么呢,接下来才是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 臧立科双拳紧握,他之所以不反驳,任由冯棠他们表演,就是为了当众打脸看笑话。他只是觉得奇怪,武平君上解门说的很清楚,现在又是演的哪一出? 随着摄像机镜头拉近,结果出来,热交换器上没有袁家的特有标识,不属于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的产品。别说臧立科愣住,那些工捕也大惑不解,闹鬼了吗?明明就是袁家的热水器。 “好,各位观众朋友,看来有些问题已经非常清楚。”冯棠没有过问慢慢围向她的工捕,仍继续着,“下面,请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在电子家电产业方面的王朝泰斗,尊敬的高见礼大学士来到现场,为我们剖析这个热水器到底是因何而发生爆炸事故,掌声有请。” 雷鸣般的掌声中,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含笑走到冯棠身边,一同往高台上走去。工捕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到了台上,高见礼通过摄像机给观众问好后,开始在摄像机下,以绝对专业的手法和精神,剖析着热水器发生爆炸事故的原委。 过了不久,结果出来,高见礼通过摄像机向整个王朝宣布,经过初步判断,热水器乃是人为以微型炸弹制造的爆炸事故,魏郡爆炸案,与产品本身质量无关,详细的调查分析结果,申请京师洛郡科学署专业鉴定后,再对外公布。 陷害,果然是陷害,冀州工捕作弊陷害袁家! 臧立科的心沉到了谷底,高见礼的判断没有错,确实是人为制造的爆炸事故,他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是袁家的热水器,之前还检查过,怎么突然变了? 伐无道含笑看着阴沉的臧立科,道:“解门的臧大人,看起来不是你们冀州工捕的技术人员录取的途径和过程有问题,其本身的专业能力无法胜任技术员的岗位,就是有人在这里面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故意陷害袁家的公司。王朝需要后续的真相,黎民更有了解真相的权利,这件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冀州工捕……哦,不对,还请解门的臧大人在年前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毕竟冀州工捕本着不让重大事故过年的责任心嘛,对不对?袁家被推上舆论风口浪尖的这四天,除了最初的通告,没有一个人发声,没有一篇袁家的喊冤报道。从之前臧大人的演讲里,我是不是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袁家的人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身首异处,家人遭殃,所以不敢站出来说话,甚至不敢正常申诉!毕竟是解门的臧大人要办袁家,解门啊,六大门派之首,袁家怎么惹得起,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绝对的诛心之言,随着直播传向整个王朝。 人群里似乎也有认识伐无道的人,慢慢将他宗柱镇军将军的身份传了出去,兼或捎带上陈涉世家,片刻传开,看起来就是三大世家要还蒙冤受屈的袁家一个公道。 突然,先后两颗狙击子弹自遥远的不知名大厦里射来,目标正是记者冯棠与大学士高见礼。 “好个贼子!”伐无道旋身横扫,准确无误将两颗子弹抓在手里,随之摊开手掌在摄像机镜头前,“有奸贼以狙击枪欲暗害冯记者与高大学士,罪不可恕!” 冀州工捕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看冯棠的直播,毕竟很多人修为浅薄或没有修为,目力不及,远了根本看不大清,这时无不色变。因为镜头前的子弹,属于工捕的狙击枪,不少人猛然看向台上的臧立科,只觉天旋地转。 剧情在两枪之后,顺利实现升华。 第537章 财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着台上的摄像机和手机有很多,是否有人狙击冯棠二人,很容易查证,此事必然将冀州工捕推上风口浪尖,绝对将是比热水器爆炸更加轰动的大新闻,臧立科绝对首当其冲,必然捎带上解门。 人群炸开了锅,已经有一些人和媒体掐断拍摄,查看回放,果然发现了子弹轨迹,立马制作成短讯上传,抢占流量,标题主题大多相似:惊,歹徒暗伏发布会,狙击查找真相的记者与大学士,谁该为目无王法负责? 不用臧立科吩咐,与冯棠他们对峙的他也没有时间吩咐,现场已有冀州督邮反应过来,急忙指挥工捕往狙击枪的方向围了过去,准备抓人,一边联系冀州刺史宿中归,汇报情况及变故。 “各位观众朋友,在这次直播接近尾声的时刻,请允许我再补充一点。”冯棠脸上露出惊吓后假装镇静的表情,但颤抖的声音绝对出卖了她,“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的家电产品,刚才我们不得已展示的那部分识别标志,只是其隐藏的一种,更多标识,出于对商品和专利的保护,在这里不便过多展示。经过简短时间的现场直播,相信很多朋友对此次冀州魏郡热水器爆炸事件及袁家公司产品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大的台阶。我在此代表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申明,对于任何诬陷、抹黑袁家及其公司产品的行为,袁家及所属公司保留永久追诉的权利。另外,袁家魏郡公司之前所发布针对产品质量问题的赔偿通告,永久有效,无论何人,只要发现魏郡尚国集团产品存在质量上的问题,袁家都将按之前的通告进行赔偿,特此说明。在节目的最后,感谢大家的观看与支持,我是记者冯棠,将持续为广大黎民朋友探索、报道事实真相,谢谢大家,我们下次再见。” 随着冯棠对着摄像机略微鞠躬,直播关闭,可热度并没有减下去,相反,随着天外之枪,更加蹭蹭蹭的往上涨。 “宝贝别怕,我们保护你,打倒那些狗娘养的!” “坚决支持还原真相、与黑暗势力做斗争的冯宝宝,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冯棠小姐需要真相,记者需要真相,我们同样需要真相,冀州工捕必须尽快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将恶贼绳之以法,还王朝太平,还冀州太平!” …… 清平子翻看着结束直播后的评论,几乎都是对冯棠的支持与对恶贼的声讨,兼或有人对袁家公司遭受诬陷表示叹息,希望还魏郡尚国集团和袁颜一个公道。 冯棠护着高见礼大学士离开了,身后跟着看完热闹的伐无道,还带走了事故热水器残骸,表示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随着冯棠的报道,网上的各种呼声越来越高,转眼将事件推向不可控的极致,解门臧文公再一次在山上大发雷霆,因为解门在陈家伐无道的推波助澜下,再次大大的长脸,因为臧立科的骚操作,再次大大长脸。 …… “冯小姐,大恩不言谢,我们袁家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袁天纲、种沐流带人送走大学士高见礼后,对冯棠真诚的道谢。王朝泰斗高见礼大学士,也是冯棠帮袁家请来。 袁颜已经被大发雷霆的宿中归下令释放,并严查企图暗害冯棠和高见礼的恶徒。冀州工捕及时大范围搜索下,仍没有找到关于凶徒的任何蛛丝马迹,简直是岂有此理。 臧立科闭门不出,谢绝见客与采访,随后偷偷溜回解门,接受臧文公铺天盖地的臭骂。关于魏郡尚国集团受诬陷一事,已经改由宿中归监督,令魏郡工捕以最快速度破案,案子终于回到魏郡雷立枫与田卫廷手中。 “袁老家主不必言谢。清者自清,就算没有冯棠,这个天下自也会还袁家和魏郡尚国集团一个公道,我只不过借助高大学士的名望和专业能力,加快了这个时刻的来临而已。” “冯小姐太谦虚了。没有你的名望,没有你的号召力,袁家连出面澄清的机会也没有。就像发布会上,若是换了其他人出面,怕是刚开口,就被众多黎民口诛笔伐,甚至直接动手轰走,只有冯记者常年建立起来的声望,才能让黎民信服及给予最大的支持。”袁颜道。 说实话,这次确实有些凶险,差一点就被冀州工捕定案。若非清平子、韩箐、冯棠、高见礼他们的力挽狂澜,说不定魏郡尚国集团就在她手里倒下。当然,现在她仍不知清平子叫她起床撒尿的事,不然肯定是另外一副表情和反应。 …… “冯大记者,好悠闲啊!” 正在茶楼雅室里独自喝茶的冯棠抬起头,开门进来的人是不请自来的鹤星机,道:“鹤老头,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不知道要先礼貌的敲门,征得我的允许后才能进来吗?”看起来同行真是冤家。 冯棠推辞不过,收下了袁家的一百万酬谢。两天后,魏郡工捕给出了热水器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魏郡代理齐绍季收买了冀州一位都头,故意在臧立科面前设计陷害尚国集团,意图为飞驰公司扫清一个障碍。 都头被捉拿后,对受贿陷害之事供认不讳。早已不在冀州的齐绍季闻风而逃,尚在追缉中。飞驰公司老总齐绍览也被魏郡工捕请去问话,事情最后会不会牵扯到飞驰公司身上,还要看齐绍览是否参与此事。 目前的进展,锁定在那位都头的解门出身,及臧立科是参与其中,还是被蒙蔽而无意为之。另外就是对狙击手的追查,目前仍没有有用的线索,而冀州工捕被指指点点,则是肯定的。 “我们什么关系,有必要敲门吗?”鹤星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下,也点了茶水,“还没有恭喜冯记者再次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真是令人佩服。” “鹤老头。”冯棠将脑袋靠近了鹤星机一些,眼中满是笑意,“你是不是从解门拿到了针对我的万教必杀令,咱们什么关系,给我瞧瞧可以吗?” “哈哈……冯家妹子,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管不了你。再说,我之前那般艰难,面对东宫家翻遍整个王朝追杀的时候,怎不见你伸出援手?我为什么要管你?开玩笑嘛!” “啧啧啧,一把年纪,这么小气,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对了,冯记者,我发现了一个可以赚大钱的买卖,怎么样,咱们联手整一把?然后就可以退出江湖,你找你的如意郎君,我寻我的半老徐娘,一辈子逍遥快活。” “不好意思,鹤大记者,我是一个珍惜羽毛的人,不想以任何形式和你并列在一起,敬谢不敏,你可别来害我。” “看看,误会了不是,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一起发财嘛,别客气。” 第538章 回家的路 清平子一个人站在别墅二楼,看着在别墅前放烟花玩的众弟子,思绪已飘回了神州昆仑道山。年三十,众道是否一如往年?二位太师伯,今年会回道山过年吗?贫道的徒儿…… “道长哥哥。”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转身看着走来的宫疏雨,含笑道:“忙完了?” 除了星子鱼,似乎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饭。星衡去了刘家过年,星子鱼一个人在这边,刚从他这里领了一亿压岁钱,明日也要赶去刘家。 司百灵敲诈了他一笔后,也和南溟、上方谷等景门之人回屏山去了。种沐流与袁家的人也回邺郡去了,邀请了清平子,他没有去,答应明年再去。 “忙完了。”宫疏雨点了点头,“道长哥哥有心事?” 清平子点了点头,抬头仰望夜空,道:“想起以前在三清道门过年的时候,今日除夕,按规矩,我该到道窟为众前辈先贤们守岁,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道长哥哥,既然想念同门,想念道山,为何不回去看一看呢?门里众多同道,肯定也会想念你。” “道山……”清平子摇了摇头,“我出来寻找老祖,老祖没有音讯,我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同门?” 实在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不是不想回去。 “师父。” 楼下三声呼唤传来,在不断冲天而起的烟火中,星子鱼站在中间,一手牵着列寇,一手牵着宫小夜,齐跪在楼下,拜道:“恭祝师父文成武德,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清平子哈哈大笑,请了三个徒儿起身,转过身来时,眼角有那么一丝湿润。道山的徒儿,该到哪里去拜我呢?我又该到哪里去拜道山的长辈与道窟里的先贤呢? “道长哥哥,真不带子鱼他们一起去吗?” “算了,以后再说吧。”清平子摇了摇头,“我现在修为有限,天齐王朝那边又乱成那样,他们还是留在魏郡,跟着韩姑娘和星星四处玩玩,也是一样。” 他明日要带宫疏雨回天齐王朝家乡祭祖。宫疏雨说,她自来到天泰后,只回过家乡一次,想回去看看,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和人。 …… 天齐王朝,上宁府六合郡机场。 下了飞机的清平子与宫疏雨来到行李托运处,拿到一个小箱子、四个大箱子后,拖着往出口走。 传送门是目前天泰独一无二的技术,天正王朝在比较大的城市,在天泰帮助下,倒是建了传送门。而天齐王朝,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只有京师镐京建了一座传送门,且在王朝监管下,只允许天齐王朝单方面使用,飞机仍是大都市普遍使用的快速交通工具。 上宁府是天齐王朝十六府之一,治所为六合郡,位于王朝东南方,面积比天泰王朝两州之地加起来还大。 清平子二人一早到青州齐郡后,通过丰门与右军都督府的帮助,到了阳平府彭郡,坐飞机到了六合郡。二人的目的地,乃是上宁府扶风郡龙安县磐龙镇大竹村,宫疏雨出生之地,也是几年前被屠的伤心之地。 现在已是黄昏,二人跟随着不多的人群到了出口,出门的黎民像遇到瘟疫一样,瞟了左边一眼,无不往出口右边避退,慌忙远离。出口左边不远处,停着三辆兵车,车前站着十几名手持武器的冷峻兵士。 “列云凡先生?”当清平子二人拖着箱子出来后,领头的一人上前几步迎接,开口问道。 “你好,我是列云凡。”清平子右手放开箱子,与来人一握,“况奉直况卒长?” “列先生好,我是况奉直。”放开手给清平子敬礼,“列先生,我等奉段将军之命,前来听从调遣,请你吩咐。” “别这么客气,放轻松点,叫我清平子就好,唤道长也行。”清平子哈哈一笑,将况奉直的手拿了下来。 “是。”况奉直又对宫疏雨敬了一个礼,“宫姑娘好。”随后指挥兵士过来拿箱子,一边给清平子介绍,“苏啸,我手底下的屯长;他的堂弟苏乞爵,什长,这些兵都是他的。” 天齐王朝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两伍为一什,什长一人;五什为一屯,屯长一人;两屯为一卒,卒长一人;五卒为一曲,曲长一人;四曲为一营,营司马一人;五营为一军,指挥使一人,一军有一万多人。 兵士接过箱子后,况奉直领着二人上了兵车。 “我要的东西呢,带了吗?”清平子让宫疏雨坐下后,扫了车上一眼。 “道长放心,我们按段将军的吩咐,准备了两麻袋,若是不够,到了扶风郡,我们再去取。”况奉直在车下回道。 “多谢。”清平子点了点头,“离开这里吧,先去吃饭。” “是。” 五个大小箱子搬上清平子二人坐的车后,况奉直带着苏乞爵与几个兵士坐了第一辆车,当先往机场外开走;清平子二人的车居中;苏啸领着剩下的兵士,坐了后面一辆车。 “道长哥哥,段将军是谁?你又怎么认识?” 清平子看了开车的兵士一眼,小声道:“段将军就是去过咱们那边的段姑娘。她是天齐王朝的军工专家、大学士、军工研究院副院长,顶尖的科技人才,所以挂着将军的头衔,绝对的国宝级人物,王朝赐给她的私人卫队就有一个营,两千多人,连丞相也没这待遇。况奉直是段姑娘卫队的人,任卒长,手下有一百多号人。天齐王朝毕竟有些乱,路途远而不便,各地匪盗横行,藩镇割据,有他们跟着,可以避免不少麻烦,所以我同意了段姑娘的安排。” “没想到段姑娘身份如此不一般,真是看不出来。”宫疏雨多少有些吃惊,那个看起来二十多岁也算和蔼的段凝,不仅是军工大学士,还是天齐王朝的一位将军,怪不得对机器人似乎颇有研究的样子。 “她的身份肯定很不一般,之前出现在齐郡的时候,身边跟着星门的高手,连观天五狩也在暗处护卫。我说她是国宝级人物,绝对不夸张。” 第539章 地狱·人间(一) 在六合郡据说最大、最豪华的三大酒楼之一吃了饭,不是嫌弃,菜品和口味,确实无法与天泰比。清平子二人还算生冷不忌,可以接受。况奉直他们好像就有点没有形象,太好吃了,平常很少有这种机会。 为了避免麻烦,段凝没有过来,清平子二人也不打算去京兆府镐京见她。 吃完饭,况奉直心疼的结了账,回到停车的地方,换了守车的两名兵士进去吃饭。清平子将两个大箱子提下车,交给况奉直,说一个送给他们,一个送给段凝,让他们带回去。 打开大箱子看了一眼,香味扑面而来,里面用袋子装着腊肉、腊肠、腊牛肉、腊鸭子、腊鸡等,绝对是天齐王朝稀缺的东西。他们一般吃不上这些东西,家里就算准备了一点,不过一两样,也腌不出这种香味。 宫疏雨自己做的,味道连清平子都要赞,别说你们这几只土帽。 将箱子重新关上,况奉直吩咐苏啸带了两个人拿走,准备给段凝寄过去,又去打开另一个大箱子看了一眼,东西一样。 “卒长,咱们分了?”苏乞爵跟着况奉直蹲在箱子前,双眼放光的小声道。 “分你个头。”况奉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带回去大家都尝尝。” 声音很小,他们以为宫疏雨二人听不到,但清平子绝对听的清清楚楚,道:“如果你们舍得,可以寄回去给兄弟们尝尝,车上还有两箱子,够吃。” “多谢道长。”况奉直起身一揖,随后给了苏乞爵一脚,“还不把箱子带上,给营里寄回去?告诉你,别私藏啊,不然军法处置。” 看着拖着箱子去追苏啸的苏乞爵,况奉直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丢脸,搓了搓手,道:“道长,不瞒你说,这小子从小寄托着家里的期望,希望他能有出息,将来做个大官,封妻荫子,所以取了个‘乞爵’的名字。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封妻荫子肯定与他无缘,做乞丐没有要求,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况卒长,你们不是还年轻嘛,将来的日子长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机缘一到,真能封妻荫子也未可知。”宫疏雨含笑道。 “借宫姑娘吉言,嘿嘿……”况奉直干笑了几声,以为这小姑娘和他开玩笑。 “况卒长,带我看看大麻袋。” “好,道长请跟我来。”况奉直将二人带到了之前他们坐的车旁,将两个麻袋拖下车,搬到清平子二人的车上,随后打开,里面满满的钱,两大麻袋。 天齐王朝只有部分大都市可以使用天机联支付,必须得有现金,否则寸步难行。 清平子随意翻了翻,大麻袋里面都是十元的纸币,这是按清平子吩咐准备。他提前转了钱给段凝,在这边,都得花她的钱,用他们的卡。 麻袋里各有一个小袋子,里面则是几叠百元大钞,清平子打开了一个,随手抽了几张给况奉直,道:“况卒长,刚才的饭钱,你收好。” “不不不,道长,路上要花的钱,段将军已经提前预支给我们,回去后会给我们报销。”况奉直连连摆手,“再说,也要不了这么多。” “你们段将军这就不对,我得批评她,帮我的忙,怎么能用公款呢,传出去不好听,名誉有损,拿着。”清平子将钱塞进了况奉直的兜里,“这顿不算,下不为例,以后路上的花销,都是我来。别跟我抢,谁抢我跟他急。” “那……多谢道长。”况奉直伸手按了按清平子塞入钱的兜,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怕段凝那里交代不了。 过了不久,寄东西和吃饭的兵士都回来了,三辆车往六合郡城南开去。天已经黑了下来,今夜在六合郡住一晚,明日再往南走。 次日一早,清平子二人起床的时候,况奉直已经看着一什兵训练了多时。吃了早饭,稍事休息,车队启程。 到了高速路口,车队被拦了下来。路边停着三十多辆坦克、突击战车、自行重炮,还有两辆战术弹发射车,兵士在周围巡逻,与天泰仿似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况奉直拿着段凝开的通行证跳下车,将之交给执勤的校尉看了看。军工院的章,那些人态度转而有些恭敬,将通行证还给况奉直,立马放行。 六合郡到扶风郡,只有这一条高速路,乃是王朝专用,普通人家的车及公共汽车等,是不允许走的,他们只能走普通的公路。离开高速路口,两边是十数里宽的各种防御工事,将整个六合郡拱卫起来,兵士无不荷枪实弹,这就是藩镇割据的世界。 中午的时候,车队下了高速,在途经的丹扬郡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个小时再启程,到扶风郡已是黄昏,不好再走,众人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上路。 扶风郡再往下面的镇县走,则不再有高速路,最好的就是普通水泥公路,大部分都是碎石路和土路,下雨天很难走。 次日一早,刚开始还好,至少是水泥路面,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变成坑坑洼洼的碎石路。这还没到龙安县,再往下走,还不知是怎样的路。 “这种路算好的,乡村那些,要么没公路,要么就是土路,一到下雨季节,根本走不了车,还不如普通的小石板路。都是为打仗的自行武器准备,不是为黎民所修。”宫疏雨见清平子一直看着碎石路发呆,主动开了口。 清平子其实看的不是路,是路边那些寒风中拄着棍子、拿着破碗、面黄肌瘦的人群。背上背着破破烂烂的包,手里或牵着孩子,一双双浑浊的眼,无神的看着经过身边卷起尘土的汽车。 他们或许认识兵车,或许胆小如鼠,只向车伸了伸手里的破碗,露出祈求的眼神,终究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天齐王朝,都是这样的人吗?”清平子收回目光,看着宫疏雨。 从段凝口中听来,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这还是郡县之间的要道,其他地方呢?简直不敢想象。大年初三,黎民成群结队走在碎石公路边乞讨,天泰王朝的人,想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场景。 “藩镇割据,连年互相攻伐,争夺疆土,加上盗匪横行,如果这几年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人应该是刚失去家园的人。道长哥哥,让况卒长他们停车吧。” 第540章 地狱·人间(二) “好。”清平子点了点头,叫了前面一辆车上的况奉直停车,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路边人群见了,狂奔而来,渐渐围向三辆车的两侧,往公路两边的田地里漫延开,人挤人往车的方向伸出破碗,见了手持武器的兵士,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也留出了前后通路,很有礼貌,也或许是不敢没有礼貌。 清平子打开一个麻袋,将里面的小袋子拿出来放在车上,拖着麻袋准备下车的手被宫疏雨抓住,道:“道长哥哥,别给太多,能活下去就行,给多了是害了他们。” “我明白。”清平子提着麻袋下车,宫疏雨也跟着跳了下去。 “道长,你们这是……”况奉直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提着的麻袋,这时终于明白过来,拉着他避着人群,小声道,“道长,这样的人太多了,整个王朝都是,根本顾不过来,算了吧。我们离开,他们不会怎样。” “况卒长,遇上了,总是遇上了,能帮几个是几个吧。你们也来帮忙,大人三十元,小孩二十。”清平子伸手捏了捏况奉直的肩头,叹了口气。他们是没有钱的兵,当然只能视而不见。 “行,那你们小心些,为防万一,别离我们太远。”况奉直点头同意,清平子他们的钱,自然无法置喙,不过耽误些时间而已,也是他们的。随后吩咐几人看好车,分派几个人将另一个麻袋也拖了下来,跟着已经开始发钱的二人往两边发了过去。 “谢谢,多谢恩人,多谢善人。”清平子他们走过的地方,黎民全跪了下去磕头,拦也拦不住。当周围的人都领到钱后,两个麻袋也少了约一半。 回到车上,车队重新启程,黎民自动排在了公路两边,宫疏雨透过车窗望了跪在公路边逐渐远去的人群片刻,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道:“当年爷爷奶奶他们失去家园,背井离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天齐王朝,这就是我的祖国,这就是故乡的黎民。” 清平子起身坐到宫疏雨旁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泪水打湿衣袍。当年她孤身一人,历尽艰辛,万里跋涉走到天泰王朝,何尝不比这些黎民苦呢? 又往前走了约半个小时,一路也不见同向而行车子的车队,终于望见了排起长龙的队伍,人车夹杂,杂乱无章。肯定过不去了,清平子他们也停了下来,走下汽车。 前方一百多米远处,左右是几十米高的山,公路从中间穿过。公路右侧不远处,修着两排整齐的房屋,可见持枪兵士或巡视,或望着公路上排起长队的人群,面有得意。 “大哥,请问一下,这边发生什么事了吗?”况奉直走到队伍后面的人侧,开口问排队的一位中年人。 “不就是……”开口的中年人扭头见了况奉直的装束,穿着战服,这是兵士,面色一变,连摆手,“没……没什么,没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况奉直一连问了几个人,到后来,还没靠近,人群就躲避他,已有些明白过来,走回来后,道:“道长,你们稍等,我派人到前面去看看,应该是设了路卡收税。” 清平子望了长龙一眼,尽头是和况奉直他们打扮相似的兵士,拦着人一一盘问,没有多说什么,点头道:“好,若他们要钱,不是太多,可以给他们。” “道长放心,我们有军工院的通行证,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收我们的钱,除非找死。”况奉直说着,将通行证给了苏啸,让他带了两个兵士到前面去处理。 不多时,人群开始乱了起来,是那边的兵士持枪开始驱赶公路上的人车,让他们挪出可通行的道路,一路到了清平子他们的车前。 “贵客请走,请慢走。”领头的兵士奴才一般到了况奉直面前,躬身请车队上路,当眼睛瞟到宫疏雨时,瞬间直了,到清平子挡住他的视线,况奉直抬脚将他踢翻在地,才爬起来不好意思的退走。 车队在人群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前行,眼看着距离路卡处越来越近,路卡关闭,几名士兵枪指车队,刚才过来的领头兵士站在公路中间高声喊道:“停车,停车检查!” 况奉直面色一冷,用眼色示意了一下苏乞爵,苏乞爵持枪跳了下去,子弹上膛,快步走过去,道:“检查什么?通行证不是给你们看了吗?” “嘿,不好意思,我们宋头领怀疑你们冒充段将军的属下,那通行证似乎有些问题,自然要一一盘问清楚,若是放了歹人过去,吃罪不轻,还请你们配合。”那人脸上终于露出阴鸷的表情,对身边的兵士一挥手,“来人,卸了他的枪!” “我看你们谁敢!”苏乞爵抬枪一击,子弹从走向他的兵士耳边穿过,差点将那人吓出尿来,赶紧后退,不敢上前。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又凶残的兵,以寡对众,动不动就开枪。 别说兵士,就是领头的人也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个兵士后面。他们在这边设路卡,何曾遇到敢动手的人,何况抬枪便射击。 “马上撤去路卡,恭恭敬敬请我们过去,我们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再敢不敬,一枚战略弹送你们宋将军升天信不信?” “谁这么大的本领,敢说出如此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旁边兵士散开,走出一位肩章曲长的人物。 “宋头领,你老也看见了,这人心虚,一看就有问题,绝不能放他们过去。”领头兵士见曲长出来,立马走了过去,开始煽风点火。 “说的好,你带人过去,缴了他们的枪,敢反抗就地处决。注意,那个小丫头别伤了,带回来我亲自审问,好好审问。” “是,小的领命,嘿!”那人挺直腰身,露出淫相,指挥着一队兵士枪指苏乞爵,慢慢逼近。 清平子怕苏乞爵出事,也往前走了一段路,相隔不远,那位宋头领的话也不小声,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看来是因为宫疏雨之故,那小子不知道回去给宋头领如何说的,顿时起了坏心思。只要行动迅速,全部解决,焚尸灭迹,不怕事情会传出去。 藩镇嘛,这算什么事。 第541章 地狱·人间(三) “苏啸,你带两个人留守支援,其他人拿枪跟我来,注意战斗队形。”况奉直持枪跳下车,大步走向路卡,枪已经慢慢举了起来,“装好消音器,我点领头的,其他人按战斗队形分配。干!” 最后一个字高声喊出,况奉直等人的枪已经对准围着苏乞爵的人,瞬间点杀。苏乞爵就地一滚,持枪将路卡另一方两个刚反应过来的兵士点杀,转身就往右侧房屋方向杀去。 步枪消音器效果有限,苏乞爵又没装,枪声再响,公路边的人群一声尖叫,急忙滚到公路外面趴在地上,以手抱头,不敢妄动。 跟着苏啸跳到车顶的一名兵士,手持火箭筒,火箭弹飞向两排屋子的兵士,烟火与爆炸声同起,准备完全不充足的兵士,甚至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转眼有些乱了起来。趴在车顶的苏啸手持狙击枪,一枪狙断一个兵士跑去的电话线,断了联络,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况奉直、苏乞爵带着人杀向右边,两名兵士手持步枪,往公路两侧的山顶奔去,准备占据视野开阔的制高点。 “既然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们。”况奉直冷眼盯着连忙在兵士掩护下往后撤去的宋头领,收枪一背,一掌横扫,将对面还击的子弹全部震飞回去,又伤死不少。 苏乞爵跟着掌力余劲,攻向退得不远的宋头领,二人皆是修真者,转眼大战起来。 况奉直纵天又是一掌往下猛击开路后,旋身一转,与后退回来领队往前攻的苏乞爵错身而过,转眼截住宋头领,数招已将他生擒,随之捏住他的脖子越过兵士,将宋头领往前一举,高声喝道:“全部放下枪!” “战斗素养不错。”在路边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的清平子见宋头领被拿,战斗结束,随即退回了车上。他本来准备支援,没想到宋头领那边只有一个普通修真者。 况奉直领着兵士下车,只吩咐了句“注意战斗队形”,众人转眼自动进入角色,点杀敌人后,右攻的右攻,占据制高点的往山顶冲去,苏啸等人后方支援,绝对是进退有据的精兵。如果段凝的卫队都是这种角色,肯定是天下罕见的精锐营。 “全部将武器放下,一个个给我举手站好。”苏乞爵背着枪,领着四名兵士往两排屋子搜去。 宋头领似乎在那群兵士眼中极其重要,眼见着被拿,面色大变,纷纷举起手,不敢反抗。 一名伍长带着一名兵士看好投降之人,一名伍长带着一名兵士护卫在捏住宋头领脖子的况奉直身侧,小心防备,一切井然有序。 片刻后,屋子搜索完毕,又从里面抓了几个兵士出来,杀死两人。 苏乞爵拿枪对着山顶的兵士晃了晃,山顶同样给出了暗号回应,随之走回况奉直身旁,道:“卒长,一切正常,其他方向没有发现敌踪,看来都在这里了。屋子里东西挺齐全,钱财、粮食、肉蔬,一样不少,看来你们小日子过的不错嘛!”说着,含笑拍了拍宋头领的脸。 宋头领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暗恨自己不该精虫上脑,听了那个该死混蛋的唆使,想什么俊俏姑娘,没想到遇到战力这么变态的杀神,还有修仙者与修真者。看看自己一群人的衰样,一个不落被拿下,人家连个受伤的也没有,有你这样差距的兵吗? “没有人了吧?” “都搜过了,没有。”苏乞爵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况奉直提着宋头领后退了一步,“动手!” 两字一出,众人开枪,将那些投降的人杀的干干净净。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宋头领这下是真的尿了,裤子转眼湿透,臊味传出。要不是他被况奉直捏住脖子跪不下去,肯定得跪下磕头。 况奉直似乎有些嫌弃,将宋头领扔在地上,道:“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何必动刀动枪的呢?你看看,不就死人了,是不是?别怕,暂时不杀你,啊,我们还要带着你去问一问宋将军,他是不是不把我们段将军和军工院放在眼里,所以你们这些喽啰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错了,我错了,请长官饶命,长官饶命。”现在可以磕头,宋头领绝对不会放过大好机会。 “别,你可别叫我长官,你老人家才是长官,好大的长官。”况奉直和其他兵皆笑了起来,随后望了公路边慢慢起身远望的人群一眼,问了名字后,一个手刀将宋头领打晕,“苏乞爵,你带人将屋子里的钱财全部带走,那些粮食装袋的也搬走,再看看有没有油,都带走,其他的不用管。” 吩咐了他们办事,况奉直转身往车队方向走回,那些黎民皆吓得远避,不敢靠近公路。自有兵士拖着死狗一般的宋头领跟在后面。 “留了一个活口?”清平子跳下车,看了一眼被拖回来的宋头领。 “留了一个。”况奉直扭头看了宋头领一眼,“道长,上宁府丹扬郡往南,以前是一个藩镇胡强的地盘,前年兵败身亡后,手下将领瓜分了他的地盘,占据扶风郡地区的叫宋八斤,这名字,据说是因为他出生时刚好八斤来的。以前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匪盗头目,被剿时投降胡强,做了校尉,后来立功升任将军,如今是扶风郡令人闻风丧胆的宋将军,兼领郡守,也是一路藩镇。这人叫宋江,是个曲长,又在这可以捞油水的地方设卡,多半是他们宋家的人,暂时放过他吧。” 清平子看着昏死过去的宋江,点了点头。况奉直倒是精明,该杀的杀,也算给宋八斤留了几分面子。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要是还来问罪,那也别怪咱们段将军将来不给你脸:“准备带他到哪里去?” “咱们等一下,拦一辆往扶风郡方向去的车,请他们捎宋江回扶风郡。道长,咱们这一闹,未免万一,接下来是否不去龙安县?在姓宋他们的屋子里发现了钱财粮食,油肯定也有,咱们带上,与到龙安去取钱也差不多,一个县城,不一定有大量现金。” “行,况卒长你们带路,往大竹村去就行。”清平子认同了况奉直的安排。 第542章 地狱·人间(四) “多谢道长,你们稍等,东西搬上车后,咱们就启程。”清平子好说话,况奉直当然高兴。 之前因为两麻袋的零钱发出去一半,说是再到龙安去取一些备用,现在刚好用宋江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充数。 路障被况奉直的人掀翻,那些黎民不敢耽搁,同时也惧怕杀人不眨眼的他们,车和人群皆动了起来,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清平子他们也将车挪到边上,让对面的人车过去,同时拦下一辆车商量,让将宋江顺路送去扶风郡。那人不敢反抗,加上清平子给了他五百块钱,也欢喜的拉着宋江离开了。 清理了东西上路,已是中午时分。过了路卡,在前面一条侧路右拐出去,走了约半个小时,众人才停下来做吃的,准备应付一顿。 况奉直他们车上有炊具,现在粮肉蔬菜也有,腊肉、腊肠等也不需要过多的东西,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应该比平常的伙食好了不少。 吃了饭,略微休息了十多分钟,众人再次上路。 况奉直他们对小道、偏路也不熟悉,这地方没有信号塔,手机用不了,自然无法导航。离开扶风郡到龙安县的主道后,面对不时冒出来的土路,众人一边对着地图分析,一边问过路的村民,两相对比,走走停停,加上路也不大好走,速度自然慢了下来,晚上找了一个小镇,准备对付一晚。 唯一的小旅馆破旧,房间也不够,清平子与宫疏雨要了一间,况奉直他们十五个人,留了三个人守车,其他人挤了两间。看来他们也是吃苦的兵,把粮袋拼接起来当床,躺着粮食睡,一脸幸福的样子。 还没有休息的时候,旅馆老板去敲了况奉直他们几次门,不是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就是送开水、送杯子、送毛巾什么的,一次过问一样,眼睛往粮袋上瞟。 直到况奉直摸出手枪,装上消音器,当着老板的面给了墙壁两枪,土尘乱溅,在众人大笑声中,老板连滚带爬的逃离,再不敢来打搅。 清平子、宫疏雨只脱了外套,将碳炉子搬到床的中间放了,一人睡了一边。清平子将两床被子全给了宫疏雨,他不需要。 迷迷糊糊的时候,清平子被外面的吵闹、呼叫声惊醒,翻身起来,走到窗前,掀起窗帘一角往外面望去。 小镇上目及之处,微弱火光中,数十蒙面人持刀拿枪挨个去敲那些黎民的房门,稍慢些便几脚将门踢开,闯了进去,屋内之人大喊大叫,不时传出枪响或咒骂声。 “道长哥哥,外面怎么了?那样吵?”宫疏雨也醒了过来,坐在床上问道。 “应该是来了匪盗,我去叫况卒长他们下去看看,你在房里别动。”清平子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开门出去。就在二楼隔壁的况奉直他们也已起床,正准备来找清平子,刚出门就遇上。 “道长,我们下去瞧瞧便是,你不用过问。那些匪盗不会有什么战斗力,今夜遇上我们,算他们倒霉。”况奉直一边请清平子回屋,一边子弹上膛,将手枪丢给身后的兵士,带着其他兵士下楼,到车里去取武器,留下一个伍长带着四个兵士在楼上守着。 “你们小心些,别大意。”清平子点了点头,况奉直是修仙者,虽然修为不是很高,相信灭一般的匪盗,肯定玩一样。 “这些匪盗怎么抢到镇上来了?”清平子返回房间的时候,宫疏雨也穿好外套起来,学着清平子的样子掀起窗帘一角往外面望去。 “匪盗不抢城里吗?”清平子也站到窗前,和她一起望着外边。 “郡城、县城的守备力量很强,匪盗肯定不敢去,要是敢去,那表示他们已经拥有了成长为一方藩镇的实力,可以与占地的藩镇叫板,准备夺城占县。这样的匪盗极少,而且大多都是兵吏转匪,训练有素,才能有这等实力和战斗力。一般匪盗来自普通黎民,实力弱小,不去招惹藩镇,不时孝敬,才有存活空间,不然大军进剿,根本挡不住。像这类镇子,一般也有默契,算是给藩镇一点面子,匪盗也不会抢,他们一般只抢村里。看来因去年天灾不断,只抢村落实在是活的不滋润,所以冒起险来。” 正说着,况奉直带人已经与街上的匪盗交上火,一时枪声大作,打破了整个小镇及周围夜的宁静。 交火一分钟后,清平子面露吃惊之色,那群匪盗绝不像况奉直下去前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战斗力,相反,不仅战力强悍,而且进退极有章法。 镇上四周皆是黎民屋子,未免误伤,况奉直他们不敢使用重机枪、火箭筒、喷火器等重型武器,不仅没有讨得便宜,还被火力压制着打。 况奉直抬掌捏碎一枚飞来的火箭弹后,正准备纵身冲过去杀,没想到对面竟先冲出来一名修仙者,长剑一摆,浩浩一剑攻向况奉直他们所在的位置。 不好! 清平子留下两枚铜钱,起阵护住小旅馆,闪身来到况奉直他们阵前,双手背负,剑气在身前形成一面牢不可破的剑墙,迎接对面修仙者磅礴剑气的冲击之力。 轰然剧爆,将附近民居掀翻,况奉直、苏啸一左一右往两边奔去,在清平子界空挪移的协助下,护着屋内黎民迅速退避,看起来只受了些惊吓,没有死伤。 “剩下的交给你们。”声留影失,清平子施展界空挪移,将目瞪口呆的对面修仙者带着一同消失小镇,转眼已到镇外空荡之地,大步走向那人,“小贼,既然有幸走上修行之路,为何偏要做打家劫舍的匪盗呢?” “尔乃何人,竟敢管我等之事?”修仙者持剑疾退,似乎已经判断出不是清平子的对手。 修仙者连退中,身后剑气无声无息而来,临身方感觉到剑威,急忙转身运剑连挡,反倒被震往清平子方向。 “贫道管的就是天下之事。” 清平子抬掌抓向修仙者,在他旋身剑气护身连攻四周时,转瞬找准剑身,将之抓成粉碎,抬指点中剑首前端,修仙者功力不及,被清平子一指脱手,剑首反撞自身,自胸口入,破背而出,鲜血瞬间染红夜空。 第543章 地狱·人间(五) 刚准备远逃的身影被清平子自后剑指一剑透背而过,转身御风而退,再不看他一眼。修仙者奔跑的脚步,随着胸前从头至尾爆起血线,两分扑倒在地,没了气息。 短短时间,清平子返回小镇时,只见众多兵士追杀着匪盗往镇外逃走,叫嚷声越来越远,转眼只有一片狼藉的小镇及哭泣的黎民。清平子他们住的小旅馆运气好,阵法护持,绝对完好无损。 “道长,这边。”况奉直向返回的清平子招手,他们今夜也是第一次见这细皮嫩肉的小牛肉出手,真是可以惊掉你的下巴,完全诠释了何为人不可貌相,“道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齐王朝二皇子殿下。殿下,这位是列云凡公子,段将军的朋友。” “列公子,幸会,在下权中会。”二皇子含笑将手伸向清平子,自我介绍道。况奉直可不敢当面道出皇子名讳。 “二殿下,幸会。”清平子与权中会握手放开后,双眼看向况奉直。 “道长,二殿下追踪这股匪盗已有两日。”况奉直似乎看出了清平子的疑问,“倒是狡猾,多次自不熟悉路途的殿下他们眼前消失。殿下率军一路追踪而来,正准备在镇外扎营歇息,听到杀喊声,所以领军入镇,将匪盗击退。” “唉,要是我们能在镇外截住这群恶匪,也不至于惊扰到镇上黎民。”权中会叹息了一声,随后吩咐兵士去安抚镇上黎民,帮助他们收拾屋子。 “二殿下,击毙匪盗十数名,余下的在夜色中四处逃散,我们不熟悉路径,不敢穷追不舍,还请殿下责罚。”这时,一名小校匆匆返回,来到权中会面前汇报情况。 “罢了,你安排几个人小心的在周围搜索,看能不能追寻到什么线索,大队兵士先回来,协助镇上黎民收拾屋子。他们经此一战,兵士伤亡散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致大祸,白天再好好找他们吧。” “是,属下立刻去办。” “这些偏远地区无法使用手机,联络颇不方便。”权中会望着消失的小校摇了摇头,随之转身,“列公子、况卒长,若不嫌弃,到我那边喝几杯吧。” 况奉直看了没有开口的清平子一眼,摇头拜道:“夜已深,便不再打搅殿下歇息,小的明日一早,再去向殿下请罪。” 他哪里知道,清平子正在想,这位殿下出来不带无线电吗?况奉直他们也有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哪里就有请罪。”权中会伸手扶住况奉直,摇头轻笑,“既如此,况卒长与列公子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在镇外营中等二位前来。” “小的遵命。”况奉直又回拜权中会后,才带着对权中会抱拳致歉的清平子离开,转身带着兵士回旅馆。 遥送清平子等人回了旅馆,权中会并未离去,而是随着那些兵士安抚黎民,并根据家里情况和折损,赏了一些钱粮,众黎民感激不已。 “况卒长,我看你似乎对二皇子有些排斥之意,这是为何?”到了二楼,清平子留了况奉直一人,将他带入房内,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多谢宫姑娘。”况奉直接过宫疏雨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不瞒道长,其实有些可惜。二殿下这几年,带着兵马在王朝各地巡守,剿灭匪盗,资助黎民生活,黎民对其感激涕零,称之为侠王。就是这样,年前二殿下没有回京,京中便传出些怪话,说二殿下不孝,过年也不回家给太后、陛下和母后请安,又有谁知道他一直率军追踪匪盗,怕是年也未曾过好。说起来,我们也挺佩服二殿下。只是……道长或许也知,我们段将军和相爷他们一条心,全心辅佐当今太子殿下,对抗梁王,以保王朝太平。朝廷斗争之事,大意不得,二殿下名威日盛,未免落人口实,造成误会,自然不敢与二殿下过多接触。这是段将军早就吩咐过之事,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二殿下。其实,我们段将军也挺佩服二殿下,不过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为了王朝,自然要有取舍。” 清平子点了点头,况奉直应该不是很清楚自己与段凝的关系,或段凝有什么暗示,或凭段凝的周到安排与自己的修为等,猜测关系非常密切,应该知道这些在天齐王朝不算秘密的秘事,所以才说了出来,以为自己问他,是试探之意。 既然已经说了,也不再提其他,清平子拍了拍况奉直的肩头,道:“段将军也算为王朝操碎了心。年前我与她在天泰商量从那边弄粮食的时候,知道不少你们这边的情况,只能说天下之事,难以两全。” 清平子这番模棱两可又是半真半假难辨的话,一时模糊了况奉直。 “原来那批入京粮食还有道长的功劳,怪不得段将军对道长赞赏不已,命小的们定要伺候周全。”况奉直一口喝尽杯中茶水,对清平子、宫疏雨二人恭敬一拜,“道长、宫姑娘,你们歇息,我先告退。” 清平子点头送了况奉直离开,关上门返回时,差点笑出来,这况奉直也是一个直人。 “道长哥哥,你真会骗人。”宫疏雨也笑着摇了摇头。 “诶,你可别乱说话,我可没骗他,是他自己理解错了而已,不能怪我。不过,说句实话,这小子虽然嘴不严实,看起来是个人才,我得好好想想,能不能将他弄到魏郡去帮忙。”清平子脱下外套,往床上一躺,准备休息,思量着怎么算计段凝丫头抢人。 “唉,这个王朝,真是一点也没变。”宫疏雨也脱了外套,躺在另一边,听着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久久无法入睡。 次日一早,清平子起床出了房间,况奉直已经等在外面,宫疏雨和苏啸他们留在镇上吃早饭,他们二人自去镇外权中会的营中,完成昨夜约定。 直到早上九点过,清平子二人才在权中会亲送下离开大营,回镇与收拾好东西等在车上的众人会合,启程往大竹村方向找去。 又在路上走了一日,初四晚上的时候,众人终于自弯弯绕绕中找到了龙安县磐龙镇,距离所管辖的大竹村已不远。 清平子也庆幸段凝派了人车送他们,如果不用飞的,他与宫疏雨两人自己坐车慢吞吞的找过来,就算路上不出意外,也不知猴年马月能走到。 第544章 地狱·人间(六) 磐龙镇,这是一个比之前他们遇到匪盗的小镇还破败、更小的镇子,如果不是街上带着家人饭后出来散步的人遇到熟人后互相问候,以及街上家家户户门前尚未清理干净的爆竹残迹,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新年的氛围。 下车的宫疏雨站在车旁,望向了看不清的镇子西南方,那边就是她的故乡大竹村,当年只有她一个活口的大竹村。 街上的行人见了清平子他们,尤其是身背武器的兵士,无不远远避开,只有几个儿童似乎不清楚这些兵士和枪械意味着什么,打打闹闹中,甚至跑过来摸了汽车几下,吓得那些孩子的家长急忙过来作揖致歉,就差跪下去,赶紧带了孩子远离。见清平子他们没有追究,方松了口气,胆子也稍微大了起来。 “这位大哥。”况奉直走向不远处观望的一位男子,差点将他吓软在地,“请问一下,镇上有旅馆吗?” “没……没有旅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住。”男子急忙伸手将妻子护在身后,双腿不住颤抖,有些口齿不清。 况奉直摇了摇头,道了声谢,转身离开。原来没有旅馆,他也有错吗?这是谁规定? 最后还是宫疏雨去问人,别人才没有那般怕,不过结果一样,没有旅馆。 “咳,疏雨,要不你问问他们,镇子附近有没有破庙什么的,闹不闹鬼无所谓。” “破庙?”况奉直皱了皱眉头,“应该没有吧?” “绝对有,不信你去问。”清平子使劲一拍况奉直的肩头,“电视电影都那么演,只要找不到住处,附近肯定有破庙,你相信我。” “破……破……破庙,镇子东……东面确实有个破……破庙,如果军爷不嫌弃……”见宫疏雨他们笑了起来,清平子正觉得有些丢人,不远处一个相当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贫道说啥来着,影视剧还能骗人不成,剧情需要,啥都能给你整来,女妖、女鬼说不定待会都会现身,就是这么简单。”清平子非常嚣张的走到出声的男子身旁,一把抓住吓得发软的男子肩头,“别怕、别怕,我们都不吃人,好人,都是好人。对了,兄弟,那破庙里闹过鬼怪狐妖之事吗?” 男子伸手接过清平子递来的一百元钱,将钱攥在手里,好像也不觉得清平子他们有多恐怖了,道:“只听家里邻居的长者说过闹鬼,至于狐妖什么的,好像没有人提过,应该没有。” “好的,谢了,多谢啊!”清平子又请男子指明了方向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谢回转,“走吧,我们破庙会女鬼去。” 众人看着搞笑的清平子,嘻嘻哈哈上车,又往镇子东面走。那些黎民自动让开道,避的远远的,只隐约听见似有人过去问指路的男子:“这钱是假的吧?随随便便给你,我看肯定有问题。” 清平子含笑摇了摇头,车队片刻来到镇东,远远已望见一个破庙轮廓,里面亮着微弱火光,像是点的长明灯。 车子过不去,只能停靠在小镇边上,夜里只隐约看见破庙的轮廓,具体的也看不大清,下车的宫疏雨望了望,道:“似还有香火气息,应该不是破庙吧。” “不管它,反正我们只是借住,最多给他们一些香火钱,走吧,过去看看。” 苏乞爵带着几个兵士留下,清平子他们在手电光中往破庙那边走去,两三分钟后,众人来到庙前,果然有些破。 亮着火光的,是进门正对的大堂右侧一边,只见光,尚未发现光的来源,但闻到了几分柴草燃烧的味道,绝不是宫疏雨提起的香火气息,当然也不可能有长明灯。 里面的神像已经破败,中间最大的一尊,一只手臂不见,身子也坑坑洼洼,上面脏兮兮的,绝对不是有人打理的样子。 正堂前面的两侧有厢房,右边的尚算完整,左边的屋顶已经坍塌不见,墙也差不多被雨水洗去大半,里面枯草败叶,早已失去本来面目。 清平子拉住要往正堂走去的宫疏雨,对她摇了摇头,他已经感觉到里面有人,火光怕是因他而存在,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在庙里,可否行个方面,我们有个落脚之地?” “里面宽敞得很,不过无主之地,请自便。”回应清平子的,是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多谢兄台。”清平子扭头对众人点了点头,当先往正堂里走。进去后才发现,发出火光的并非是正堂,而是正堂右侧后边的另一个无门的屋子。左边同样也有对称的相同屋子,位于正堂后方。 “打搅了。”清平子抱拳道。 屋子在斜侧方,看不见回应的男子,只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用树枝似翻动着盆里的柴火,火光一跳一跳的,看来尚有其他照明。 “无主之地,兄台不必客气,请自便。”男子道。 清平子不再客气,与况奉直他们走到左边,用手电照了照侧后的屋子,不算小,而且还有一张铺着稻草的床,若是从车上搬来毯子,也可以将就睡一睡。 “道长、宫姑娘,你们待在这里,我们回去拿些东西过来,顺便做些吃的,晚上就在这里歇息吧,只是委屈了二位。”况奉直有些不好意思道。 “况卒长不必客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对了,多拿些木炭过来,晚上也起个火,暖和些。”清平子看了宫疏雨一眼,她是一个小小普通人,自不能和他及兵士比。 不多时,况奉直他们已经将钱财、腊肉及炊具等搬了过来,就在破庙大堂左侧起锅做饭,便用镇子附近河里的水。 一些人给做饭的宫疏雨打下手,一些人收拾小屋子,略微整理,准备让清平子二人睡屋子里,他们在大堂将就一晚,明儿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适的住处。 饭菜做好,肉香远飘,出于礼貌,况奉直走到正堂稍微偏右的地方问了问男子,请他一起喝两杯。男子道已用过,谢绝了好意。况奉直自不勉强,走回来与众人吃饭。 吃完收拾好后,况奉直做了分配,镇外的车子还要留人看守,将两伍之人分了上下半夜。一切妥当,未免打搅了先来破庙之人,众人不再说话,躺下歇息。 第545章 地狱·人间(七) 夜里两点过,清平子众人被镇边的一声枪响惊醒。 和衣而睡的况奉直翻身腾起,转身纵往破庙外,想回小镇看看发生何事。 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快,竟是右侧小屋子里未曾谋面的陌生男子,持刀带着残影,抢在况奉直之前出了破庙,将刀一横,三尺刀锋散发寒光,与破庙外围来的黑衣人对峙起来。 “就是阁下杀了我们的人?”庙外的黑衣人见到刀者,开口问道。 况奉直望了一眼黑暗中的持刀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也没过问,只轻身纵往小镇边,一问才知没有出事,只是陡然发现好像有陌生人围向破庙,所以鸣枪示警。 况奉直吩咐他们多加注意,又纵回破庙。 这时,庙前已亮起火光,是那些黑衣人拿着的手电。当先一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持兵上前的身影突然停住,又往身后人群退,颤声道:“北……北……北落师?” 清平子、宫疏雨他们也已站在破庙的正堂外,看着外面的对峙,一听北落师,向纵回的况奉直小声问道:“星门北冕座?” “看起来是了。”况奉直点了点头,“我曾远远见过北冕座,刚才就觉得持刀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应该是与星门门主仙王座同样的身姿,北家刀法起手式之一。” 星门北冕座北落师,乃是门主仙王座北天极与仙后座瑶光之子,运使北家嫡传刀法。北家刀法,不仅天齐王朝,在整个天下都有极大名气,北天极更被武林中人称为刀狂,乃刀中之皇,没想到会在这小镇破庙遇上。 看着持刀身影的清平子脸上略带微笑,没想到远远避开了天齐王朝中心之地,还是遇上了星门之人,真是缘分。 “我观你们的阵法,进退有度,有些像是军中出身,为何要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北落师持刀走向后退的黑衣人群,步步紧逼。 “误……误会,还请北公子海涵。小的们马上离开,不敢打搅公子。”领头的黑衣人服软后,转身说了一个“走”字,领着黑衣人急退。 “若你们昨天夜里在那小镇上,对那些黎民也这般客气,我也不敢打搅你们,没想到竟敢追来,好,很好!”随着话语不停,北落师刀式也不停,转眼开杀。 清平子看了况奉直一眼,面有意外之色。 今日一早,他们到了权中会营中,曾听他提及,清晨时,在镇外四五里处发现了大量被杀死的蒙面匪盗,还在猜测乃是何方侠者所为,若无其他小镇受灾,应该就是他。 既是匪盗,况奉直见清平子对望向他的自己点了点头,转眼带着苏啸杀了出去。 “北落师,老夫看在尔乃刀狂之子的份上,给你两分面子,可不是怕你,若再相逼,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领头黑衣人手持短戟,与北落师对上。 “北落师的脸面,可不是靠星门与家父挣来。休要啰嗦,今夜必取尔狗命,还了受害黎民公道。”北落师刀式不停,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清平子带着宫疏雨走到庙门口,看着众人。战事一起,没有人还有心力使用手电,皆是夜中乱杀。不过也好分辨,除了黑衣人,都可以算自己人,也不怕杀错。 领头黑衣人修为看起来怕有松柏涛、东宫扬子那般实力,数十招后,北落师竟稍落下风。看起来黑衣人也没有夸大,似乎确实是看了北天极的面子,所以退走。 不过,令清平子惊叹的却是北落师。 刚才有手电光时,他看见了北落师的面容,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修为竟如此高,就是放在天泰,也是一方之雄,各大门派支柱长老、护法般的存在,让人不敢小觑。看起来北天极刀狂之名,果然不简单。 那群黑衣人,除了领头者,其他人则没有多少实力,被况奉直、苏啸压着打,偶尔被清平子身边的兵士冷枪放倒一两个,逐渐已成溃败之势。 “走!”领头黑衣人又一戟暴起雄威绝攻北落师后,旋身一退,短戟影影绰绰,攻向况奉直与苏啸,掩护那些黑衣人退走。 清平子摇了摇头,没有丢出手里的铜钱。他记得司臣之言,不想在天齐王朝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尤其是道法、阵术一道,更不能轻易施展,以免被人惦记上,徒惹麻烦。尤其是星门,毕竟算计过他们一回,也不知有没有回过神来。 况奉直二人绝对不是领头者的对手,剑气爆开,清平子青丝飞扬,立身况奉直、苏啸面前,连招抵挡黑衣人的攻势,护着二人步步后退。 领头者意在护,攻势也并不算凌厉,被清平子守住方寸之地。转身想退走时,却被北落师趁机断了后路,持刀便攻。 “北落师,你非要相逼至此?”转身持戟面对北落师,领头者的攻势又爆开,似乎也被逼出了火气。 北落师嘴角隐带轻蔑之意,并不回话,只刀上的功夫,已经回答了他。 片刻之后,其他黑衣人已经窜入夜色遁走,清平子示意况奉直回到庙门口,他助北落师一臂之力。况奉直又吩咐苏啸去到小镇汽车处,以防万一。 快,快得让人绝不能分心,这是清平子给黑衣人的感觉,尤其是在无星无月的此刻,转眼将他逼入绝境。若要应对清平子不及瞬目的偷袭,就不能分心应付北落师,反之亦然。 刚开始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受了两人一剑、一刀,虽然伤口不深,未及要害,也已影响到他实力的发挥。 黑衣人几次狂击欲退,可又脱不开清平子的拦阻。杀向庙门那边,也被清平子死死缠住,北落师攻击转眼便至,在二人联手下,看起来怎样都是死局。 战至此刻,况奉直一直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清平子本身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与黑衣人、北落师都有不小差距,按理说他的加入,应该不能对黑衣人起到多大作用,没想到他不仅像打不退的小强,每每还有奇招异式,加上身法绝伦,反倒让黑衣人手忙脚乱,只得避退,不敢强战。 现在黑衣人针对的重点倒变成了清平子,看起来他才是主力的样子。 第546章 地狱·人间(八) 与清平子联手战黑衣人的北落师,感受则更强烈,已经将他的身影深深印在了脑海里,他之前也小看了他。 又是十数招过后,眼看着黑衣人又被二人所伤,清平子将功力饱提,霜气伴随着太极之意扩散,加上引动之前暗留在黑衣人身上的劲力,使黑衣人身形瞬息一滞,竟不由自主的随着清平子手意旋势转了起来。 心惊刚起,北落师抓住机会,一刀划开黑衣人胸腹,惨叫声中,清平子剑气一过,穿过黑衣人右手腕,无力之下,短戟掉落地上,已是待宰之态。 北落师手刀一背,抬指点向黑衣人,欲制住他,没想到黑衣人一声闷哼,竟是口角流出黑血,嘭一声倒落在地,转眼死去。 “嘴里含毒,自尽了。”北落师捏住黑衣人下颚,将他带到庙门口看了看,摇了摇头,收刀入鞘。 匪盗中出现修为如此高的头目,绝不简单,他本来想拷问一下来历。 “看起来背后有人物。”况奉直点了点头。 他比清平子更明白天齐王朝各路匪盗的大致情况,自然也能想到一些东西。别说匪盗,就是各路藩镇中,若非实力很强者,黑衣人这般修为的高手亦不多见。 清平子对比着天泰武林的情况猜测,也能得到些看法,只有宫疏雨一脸茫然。 现场那么多人,没有人认识这位黑衣人,清平子拿出手机拍照后,吩咐兵士在庙侧挖了个坑埋了。 “在下星门北落师,不知诸位来自何方?今夜承蒙相助。”没有过问拖着尸体离开的兵士,北落师终于正式对清平子、况奉直抱拳致谢。况奉直他们刚出手时,他尚有些担心是演戏,或有偷袭他之意,直到真正杀了人才算放心。 这种事情,当然交给同样出身天齐的况奉直,抱拳道:“不瞒北公子,我等乃是军工院段将军的属下,在下况奉直,忝为亲卫营卒长。这位列公子,乃是段将军的朋友,回家乡看看。” “原来是况卒长、列公子,幸会。”北落师多看了清平子一眼,“今夜因北某之事,打搅了诸位休息,实在抱歉。” 既然你如此有礼貌,贫道也是好说话的人,清平子道:“不瞒北公子,若是说的昨日夜里小镇之事,我等或也有幸参与,只是他们没有认出来而已。呵,只能说眼瞎。” “哦?在下只听说那些匪盗是被二皇子率军驱逐,没想到诸位也参与其中,看来他们死的真是冤枉,仇人在眼前竟不识得。”北落师笑了起来,竟真是一路,“不早了,我明日还要赶路,相信诸位亦然,便不打扰。日后若有闲暇,可到星门一会,北落师必倒履相迎。” 几人又说了些客气话,自分左右,北落师回他的右边屋子,清平子等人也到自己的地盘。 重新躺下的清平子无声笑了笑,星门,这几年应该不会去,要是让北天极知道自己曾坏他们大事,非得砍死贫道不可。 次日一早,吃了早饭,在镇上买了香烛纸钱,只有况奉直带着两名兵士,开车与清平子二人一同上路,赶往西南方的大竹村方向,其他人皆留在镇上,一面寻找有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清平子说过,可能要明儿才能离开。 车行不过五六里,前方出现断头,兵士将车停在路上,扭头道:“卒长、列先生,前面过不去了。” 清平子点了点头,望了两眼窗外。附近不远处有一个村子,一些村民在公路边不远处的山坡下坐着聊天,汽车停下来后,又有几个小孩飞奔过来,远远看着汽车,指指点点。现在又是大白天,未免引起轰动,自不好御车飞过去,太过惊世骇俗。 清平子向况奉直要了一包烟,打开车门下去,走往断头路前方。那里有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一个人在路边捡石头、挖泥巴补路,与不远处坡下坐着聊天的那些年轻人、中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人家,知道大竹村吗?”清平子撕开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支烟出来,递给老人。 “谢谢,我抽这个,你那个没劲。”老人点了点头,一手握着锄头,拄在地上,一手拍了拍腰上挂着的烟袋,脸上挂着笑,又看了一眼清平子下来的大车,摇头道,“小哥,到大竹村的路太窄,你那车太大,过不去,若是小车,小心些应该没问题。” 清平子道了声谢,看了看断头路前方的路,也就是老人补的这一条,这里有些垮塌,若是补好后,小车应该可以过去。 大竹村的另一方,几里外有一条土公路,从那边走小路去大竹村,比从磐龙镇过来的大路近不少,宫疏雨上次回来,就是走的那边,所以对这条印象中几年前的土路判断失误,又见了出镇的土路宽度,还以为可以到,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小哥,大竹村还有十多里呢,你们换个小车再来吧。”老人见清平子望向大竹村方向,用锄头顿了顿脚下的土路,“下午,我应该能将这里补好,那时候就可以过去。” “多谢。”这个镇上怕都没有小车,要是有,倒可以考虑租用一下,清平子望了一眼远处望着这边的男子们,“老人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活?”说着,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递给老人。 老人拒绝了清平子的钱,道:“小哥,我家里的日子还不错,你留着给更需要的人吧。这条路是公家的,我只不过闲不下来,权当锻炼身体。” 见了清平子手里的钱,那几个小孩又往清平子这边走了走,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手里的钱,也不敢靠太近。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老人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对清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清平子也对老人一笑,对几个孩子招了招手,道:“还是节头上,添个喜意吧。”几个孩子跑近后,清平子又从兜里摸出钱,一人给了十块,又发了些糖给他们,“新年快乐。” “谢谢哥哥。”几个孩子接过钱和糖后,谢了清平子,又对他行礼,随后转身往村里飞奔而回。 第547章 地狱·人间(九) 眼看着几个孩子得了好处,山坡下那些男子终于站了起来,彼此看了看,大步往清平子疾走而来,脚步越来越快。 “小哥,回车上去吧。”见了这阵势,老人低声对他道,“都是穷怕了的人,怕他们不懂规矩。”他认识兵车,其实是怕清平子他们动手。 “没关系。”清平子握了握老人的手,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些男子,转身往车走。他身上没装多少,钱都在车上,见宫疏雨从麻袋里抓了一把钱向他递来,叹道,“天齐王朝的黎民,果然处处可怜,如果能过上天泰那种生活……” “小子,你什么意思?听你的话意,我们天齐王朝还不如那个什么狗屁天泰?我说你这崇洋媚外的走狗,你们村是不是穷得连一台老旧黑白电视也没有,从小到大怕是没看过新闻吧,不然也说不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屁话!”那群男子眼看着快走到清平子与老人说话处,竟见他往车回走,心里便有几分不痛快,再听了这话,不怼你就不是男人。 说这话的男子,看了一眼清平子他们的车,不认识,远远吐了口唾沫,又呸了几声:“什么东西!” 清平子接住钱的手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嗤笑一声,老道家里是没有黑白电视,但我有车有别墅,你说气人不? “小子,你这是笑我们吗?你觉得我们很可笑是吗?”男子自然看到了清平子脸上的嗤笑之意,伸手一指,带着那群男子往车走来,“哥们儿,这小兔崽子笑话我们呢,今儿非砸了他的车不可,然后扭到府衙,交给大人们处置。一看就是崇洋媚外的走狗,竟敢在我泱泱大齐土地上说天泰那些赖皮穷鬼的好话,看他眼里的谄媚之意,非得满门抄斩不可。” 那人说着咬牙切齿的话,双眼却直直盯着清平子手里抓着的一大把钱,暗自吞了吞口水。 “都给我站住!”身后的老人拿着锄头在石头上一磕,发出一声响,“嘴伢子,不过过路的客人,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们是穷人,不是匪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带头的年轻人似乎对老人有些忌惮,停下脚步,又看了清平子手里的钱一眼,伸手指着他,对老人道:“六叔,出言不逊,侮辱大齐,这是大逆不道,我们要是不捉了他见官,将来上头查下来,咱们整个村子都得完蛋。”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这位小哥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还不退下!”老人拖着锄头,走到那群男子前面,挡住他们,“都回去吧,节头上,别污了喜庆。” 那群男子见带头的男子被老人拦住不动,他们也便没有动,又看了清平子手里的钱两眼,随后慢慢转身,往他们刚才坐着聊天的山坡走去。 “唉!”老人叹了口气,放下锄头,走向车旁的清平子,“小哥,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也不是有意与你过不去,实在是去年年景不好,刚过了年,有些人家里已快揭不开锅,难哪。刚才领头的那个兔崽子,是我家里大哥的儿子,叫做王有嘴,取这个名儿,也是希望长大后有口饭吃,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对清平子一揖。 “没关系,我理解。”清平子放下手里的钱,伸手扶起老人,“老人家,你高寿啊?” 这位排行第六的老人,看起来七八十岁,他家的大哥,肯定还要年长不少,而王有嘴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有点猛啊,不知道多少男人会羡慕。 “好叫小哥见笑,我五十有六,确实看起来不像,也不怪你刚才叹息王朝苦啊!”老人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话。这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竟才五十多岁。 “回去吧,下午再来,我尽快将路补好,小车就能过去。”老人又望了远处看着的那群男子一眼,对清平子他们摆了摆手。 “老人家,不用急,你慢慢补,我们不开车过去。”清平子说着,随意拿了几张钱,塞给老人,现在被车挡着,不怕那些人看见。 老人推辞几番,总是不收,清平子也不勉强,只将刚才开了的烟塞给他。老人倒是含笑收下,没有再拒绝。 谢了后,老人转身拿起锄头离开,清平子也回到车上坐下,道:“我们收拾些东西,待会走过去。况卒长,你们开车回镇上等我们吧。” “听老人说还有十多里路,怕不好走,道长、宫姑娘,你们会骑车吗?”见宫疏雨点头,清平子发愣,况奉直忍住没有笑,其实只是怕宫疏雨这小姑娘走不了路,“我待会联系一下镇里,让他们找几辆自行车过来,咱们骑车过去。” “好,那就再等等吧,也不急。”清平子看了有些想笑的宫疏雨一眼,也明白过来,况奉直是怕她走不了十多里路,却不知她曾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连续不断跋山涉水,走过万里,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得了。 得了清平子点头,况奉直用无线电联系苏啸他们,一个镇子,自行车应该能找到。 老人扛着锄头走到那些男子所在的坡下,瞪了他们一眼,放下锄头,坐在一块土埂上,将清平子给的那包烟扔给他们,自拿出身上的烟叶裹起来,塞在烟嘴里。 “六叔,春荒马上来了,你老借我们家几斤大米吧,收了小麦折算还你。”王有嘴与众人点燃了烟吸起来,吞云吐雾,见老人的烟叶已妥当,急忙燃起火柴帮他点烟。 “这小子的烟真是好东西啊!”附近的男子一边吸烟,一边随意聊着,其实都竖起耳朵听王有嘴与老人说话。 老人吧嗒着嘴,在火柴燃过一半后,烟叶终于点好,又吸了两口,才看着王有嘴,慢吞吞道:“我的侄儿,去年大家伙收成怎样,又交了那么多粮上去,你心里没数?就是把我们家拆了,也找不出几斤大米,你想我们一家子都饿死啊?我倒是不怕死,可孙儿孙女们还小,他们还要活,路长着呢!” “六叔,你老别骗我,我知道你在床底下还藏着一百多斤好米呢,借几斤怎么了?”王有嘴微微一笑,看来早有准备。 第548章 地狱·人间(十) 清平子远远偷听他们说话,说给宫疏雨他们听。 王有嘴一百多斤好米的话一出口,其他吸烟的男子皆双眼放光,慢慢围了过去,只盯着老人看。他们所有人家里加起来,现在怕也拿不出几十斤米。 “没有就是没有,不信你们去我家里找,找到都是你们的。”老人看了那些男子一眼,露出的是刚才看清平子一般的目光。 “六叔,你换了藏的地儿吧,猴精猴精的。”王有嘴嘴上叼着烟,搓了搓手,脸上的笑意不减,“我是你的亲侄儿,我家老头子是你亲大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子饿死吧?地下的列祖列宗看着呢!” “你有本事让地下的列祖列宗变些米出来,也不枉咱们每年破费烧给他们的香烛纸钱,燃的那些鞭炮。”老人拿起烟袋,敲了敲王有嘴的脑袋。 无论王有嘴如何说,老人总是没米,其他的男子跟着笑了笑,又看了看清平子他们的车,见车窗里竟架起枪,吓得魂飞魄散,忙往村里跑,只有一坐、一蹲的老人叔侄还在坡下。 “嘴伢子。”众人离去,老人又拿烟袋敲了敲王有嘴的胳膊,“你回去告诉我家大哥,偷偷通知各家兄弟,晚上到我家里来,拿二十斤米、五十斤红薯去,日子还是要过。” “谢谢六叔,你真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哪!”王有嘴嘻嘻一笑,假装要给老人跪下磕头。 “你个兔崽子,少给我来这套,以后说话、做事给我注意些,别没事生事,对你有好处?”老人拿烟袋敲了敲王有嘴的膝盖,自然没有跪下去,“我还有事要劳烦你们,明儿你们一家出一个人,跟我去一趟镇里,买些粮食回来,村里的那些乡邻,我也借一些、送一些给他们,能活总是活着好。出了元宵,再走一趟你的两个姑姑家,肯定也不好,给他们带些米粮过去,免了被欺负,都是一家人哪。” “六叔,你真真是活神仙哪!”王有嘴又挨近了老人一些,搓了搓手,低声道,“我的亲叔,孩子的衣服,今年实在没法穿了,你老再拿点布给我们吧,不然该光腚了,祖宗面上也无光啊!” “明儿去了镇里,再看看吧。”老人在锄头上敲了敲烟袋,将烟叶余烬抖了干净,收起来挂在腰上,“侄儿,老太爷当年分家的时候,房子按人头,地按人头,被子、衣服、箩筐、锄头、镰刀那些更不说了,都是按人头,就是砍成几半也按人头分。我那个时候刚娶了媳妇儿,还没有孩子,什么都分的最少,我家大哥是知道的,没错吧?我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是黑心的地主,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那些地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天不见亮起床干活的时候,你们还在睡觉;我白天顶着烈日劳作的时候,你们不一定出了门;晚上你们已经吃了饭歇着凉,我还在山上砍拿去卖的柴。冬天没什么活的时候,你们都窝在家里冬眠,我大寒天在城里打零工,皲裂得满手是血。你们没吃没喝了卖地,我用挣的血汗钱买地,叔这一辈子没有欺负过人吧?现在我的日子好些,你们穷的揭不开锅,说是我压迫你们,抢你们的地,我就是把心挖出来,只要老天爷没瞎眼,它肯定是红的……别那样懒着,勤能致富虽然不一定,但活下去还是可以……” “阿公,阿婆叫你回家做饭呢!”老人正教育着侄儿,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从村子里远远的跑了过来。 “好咧,做饭。你慢点,唉哟,别跑,小心摔疼咧!”老人连忙起身迎去,将孙女抱了起来,“侄儿,回去告诉我家大哥,过大年家里吃饭,大米饭管饱,肉、汤圆也给你们吃。” “谢谢叔,你真是我的亲叔。”王有嘴又逗了逗小女孩,脸上的喜意更浓。 “滚犊子!”老人笑了一声,抬脚踢在跑开的王有嘴屁股上,随后往清平子他们的车走去,“小哥,你们不走,是在等人吗?”见清平子点头下车,“相逢即是缘分,去我家里坐一会儿吧,粗茶淡饭,别嫌弃。” 那些男子离开后,枪已收了起来,老人自然没见到。 “不了,谢谢老人家,我们自己有吃的。”清平子将两只手伸到小女孩面前,一手是糖,一手是二十元钱。 “谢谢哥哥,恭喜发财。”小女孩见老人没有反对,将糖和钱都抓过去,装了自己兜里。 “真乖。”清平子含笑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老人,“老人家,我也知道年景不好,大家的日子不好过,你拿着这些钱,买些粮食分给乡邻和有需要的人。” “不成、不成,咋能要小哥的钱。”老人连忙拒绝,将小袋子推开,“小哥,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没有到那般程度,钱你收好,给更需要的人吧。” “老人家,这不是给你,是给包括你们一家子在内的所有村民。”清平子将小袋子放在老人空着的左手里,握住他的手,“你老也说了,相逢即是缘分,多的我帮不上,一点心意,还请收下,大家一起活下去。” “谢谢小哥,你真是活神仙,刚才他们那般无礼,唉,真是对不住。”老人叹息了几声。 “呵,都怪我这张嘴。”清平子摆了摆手,“老人家,回去吧,我听见叫你老做饭。若是有缘,来年到你老家里做客。” 老人又请了清平子他们,见仍不去,也不勉强,谢了他们后,自带着孙女离开:“回家啰,骑马马回家啰!” 目送老人将孙女骑到自己脖子上,也没有管地里的锄头,自往村子里走,回到村边一家,屋子和其他的差不多,只是大了不少,清平子上车对众人笑道:“很朴实的好人嘛。” “黑心地主!”宫疏雨也笑着回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又等了多时,见还没有人过来,清平子让况奉直联系了苏啸,得知才找到一辆自行车,吩咐他们不用找了。 收拾了东西后,见附近无人,清平子一手带着宫疏雨,一手提着箱子,往大竹村飞去,只有提着麻袋和大箱子的况奉直跟着,两名士兵开车回镇上。 第549章 地狱·人间(十一) 一个山坳的竹林边,立着三座坟,其中一座还算正常,那是宫疏雨的祖母。旁边两座则小的可怜,只有一个很小的坡头,是宫疏雨当年埋葬的父母。她年纪小,挖的坑并不深,也没有棺材,自然只能这个样子,像座坟便罢。 宫疏雨跪在坟前燃香点蜡,烧着草纸,而后燃放鞭炮。清平子没有过问,他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也不时望一望宫疏雨所说的当年他们的村子。 她说,上次回来的时候,他们当年的村子里还没有人,如今已住着不少人。一些人住的仍是当年村民留下的血屋,也有盖了一两间新房子或搭草棚子的,想来多半是遭了难逃难而来的人,寻个落脚之地。 清平子三人在坟山上扫墓,便有村子里的人在远处望着,穿着破烂而单薄,衣裤上满是补丁,或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谈论他们,也有在地里翻找可以吃的东西,比之前见过的王家老人那个村子的村民还差了一截。 叹了口气,他请况奉直回镇上去拖几袋米粮过来。自然,也可以多给宫疏雨一些倾诉的时间。 略微有些呛人的烟尘飘来,鞭炮已经放完,宫疏雨将山上无人祭拜的坟都燃了香烛草纸后,又回到坟前蹲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清平子将装着钱的麻袋翻倒,坐在上面,也望着瞧他的那些村民。 过了不久,有一个胆子大的中年男子慢慢往清平子走来,待近了,见他并没有不友好的表现,脸上还挂着笑,对他点了点头,于是走到清平子面前,看了坟前的宫疏雨一眼,小心问道:“小哥,你们……以前是村里的人?” “是。”清平子点了点头,站起来摸出烟,抽了一支给中年人,“以前村子里遭了难,躲了出去,老人们还埋在这边,抽空回来看看。” 中年人小心的双手接过烟,放了耳朵上,没有抽,叹道:“怪不得那些屋子的墙上、地上看起来……小哥,村子里活下来的人多吗?还会回来吗?要是回来,该让的我们会让。那些房子、地儿也是你们的吧?都还给你们,坟头我们也不会动谁家的半个。” 清平子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宫疏雨,道:“活下来的都在这里,没有人了。” 明显看到中年男子身子颤抖了一下,面色也有些变化,随之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望着村子方向,叹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们村子也是遭了难,死了大半,去年端午节前结伴逃到这里,没有人,有屋子有地,算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便安顿下来。我们家之前有七口人,现在只剩下我和一个儿子,其他都没了。年底的时候,那边约二十里外有两个村子被人洗了。去年收成不好,一两个村子,怕是不够,我们有些怕,正在考虑搬不搬走。” 清平子看着中年人手指的方向,那是大竹村的南边。两个村子,眼神已有些冷了起来。 “我看村子里的人应该不多,马上该是春荒的时候,没有什么可抢,想来应该不会有事。”清平子也只能这样安慰一下。 “人是不多,以前留下的屋子,还没住了一半。”中年人点了点头,“我们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啊!村子里以前的地,差不多都收拾了出来,今年要是没有大灾大难,收成应该还可以。附近已不安定,只怕收了粮食他们便来,那我们村子便完了。”说着,指了指坡上地里的麦子。 “大叔,我们从磐龙镇过来,周边应该没有匪盗。”宫疏雨走了过来,“除了二十里外洗了村子的那一股,方圆几十里还有其他的吗?” “现在不大清楚。我们已经派了村里的年轻人到外面去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其他退路,方圆几十里肯定要了解清楚,那是命啊!” 清平子对望来的宫疏雨点了点头,道:“等一等消息看。” 他已知道宫疏雨问这话的意思,要是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股匪盗,如果规模不是很大,以况奉直他们的战力,加上清平子,应该可以剿灭,至少可以保这一方太平。 “大叔,打探消息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宫疏雨在清平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他们出去已有两日,如果顺利的话,就这两天吧。”中年人想了想,便也问道,“小哥、姑娘,你们……你们那边好活吗?” 清平子想了想,道:“大叔,我们那边还算好活,只是……太远了,路上也不大安全,这么多人一起走,怕是走不到。” “我明白了,唉!” 清平子看了一眼叹气的中年人,多少有些不忍,但他也知,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能救几人?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算你日日不停的助人,到死也不过九牛一毛,有什么意义呢! “大叔,别灰心,会好的,天齐王朝一定会好的,大家将来一定会好起来!”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会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中年人惊讶之下看向她时,迎接他的是坚毅的目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目光,不觉也似有了信心,点头道:“对,借姑娘吉言,会好的。我姓梁,穷苦人家,没有什么好名字,爹娘都唤我狗子。我也取不了什么好名字,所以我家还活着的那个儿子,叫做梁二狗。” “我叫清平子。” “我是宫疏雨。” “好名字,一听就是好名字啊!”梁大叔点了点头,有些感慨,“不一样,是不一样。” “梁大叔,村子里现在有多少人?” “男女老少,一共六十多口,已经不像个村子哪。” 三人随意说着话,谈论些周边和地里的情况,渐渐地,村子里有更多人到这边来闲聊,那些在地里翻东西的人也聚了过来,也问些当年村子里的情况,宫疏雨捡一些说了,让人唏嘘不已。 清平子与宫疏雨并没有与他们说起城里的生活如何如何,更没有提天泰,担心他们受不了,只捡些当年的难事说来,自然引起共鸣。 这般闲聊着,直到况奉直、苏啸他们拖着几袋大米赶来,加上清平子屁股下面的一袋子钱,整个村子也沸腾了起来。 第550章 地狱·人间(十二) “翻过前面那座山,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大河,老师的家便在对岸附近,两年前回来的时候,也去见过他。据说老师以前给一位叫做申长胥的将军做军师,带兵打仗,也是有本领的人,后来存了些钱,回乡办学堂,我就在老师的学堂里念书。从我们村子到学堂,走快些,差不多要走一个半小时,一天来回三个小时,就是这般锻炼出来,不然怕也走不到天泰王朝。” 在大竹村分了钱、粮,清平子与况奉直商量了一下,看在二人的面子上,况奉直也觉得剿灭那些匪盗应该可行,自与苏啸返回镇上安排,要派人去搜寻、查探清楚匪盗的虚实,判断是否去剿。 清平子则与宫疏雨带着袋子里剩下的钱,以及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是他们二人的衣物等物品,一个箱子里是腊肉那些,往启蒙老师左师丘的村子走去。 左师丘所在的斑竹村,正是在大竹村南边二十里之外,二人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清平子二人没有去翻前面那座山,而是选择从山的东面绕过去,这是宫疏雨他们当年上学所走的路。 转过山侧,行至中途,眼前出现一群衣衫褴褛之人,肩背手提,扶老携幼,与二人相向而行。清平子二人退到一旁土沟里,让他们先过去。 那群人见了清平子二人,先是驻足不前,待二人避让到一边,方又开始动了起来。不少人都盯着二人看,二人的穿着打扮,绝对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光鲜亮丽,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穷乡僻壤。 “离开吧,我们刚从那边过来,据说也不太平,有山里的好汉,刀子口割人呢!”队伍前的几个人走过二人身旁,其中一位年龄比较大的人停了下来,对二人说道,“我们已经走了几百里,不好找地方哪。” 老人说着话,队伍的移动速度也慢了下来。 宫疏雨扫了一眼队伍,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住进他们村子的人多,同样也是逃难之人,道:“老爷爷,你们从对岸过来吗?”伸手指了指大河那边。 老人顺着宫疏雨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点头道:“刚从对面过来,那些人遭了难,据说是去年底没的。惨哪,都惨哪,这天杀的世道。” 宫疏雨心一颤:老师! 清平子捏了捏宫疏雨的手,道:“老人家,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啊!”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哪算哪儿吧,找一个栖身之地哪。唉,本来想在那边安顿下来。” “阿公,我饿。”正说着,队伍后面走过来一个小女孩,伸出小手拉了拉老人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再忍一忍,啊,我们走,走到前面就有吃的。”老人将小女孩揽着靠在怀里,双眼一闭,眼角有些湿润,随后睁开眼看了清平子二人一眼,摆了摆手,抱起小女孩,又开始走起来,“走哪,你们也走吧,不太平啊!” “阿公,你都说了好几次前面有吃的,可总没有,我很饿。” 小女孩的声音又传来,清平子手里提着的大箱子咚一声掉在地上,看了一眼有人背上背着的大锅,高声道:“等一下!” 这一嗓子来的突然,不少人被吓了一跳,几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急忙将老幼护在身后,紧握着手里的棍子,面色不善望着二人,更有几个中年人手持棍子往二人走来。 “小哥儿,有事吗?”刚才说话的老人对那些人摆了摆手,抱着小女孩又往回走了两步,看着清平子,似乎也有两分戒备之心。 “先让孩子们吃点东西吧。”清平子没有过问那些戒备着他们的人群,从宫疏雨蹲下打开的箱子里拿了腊肉出来。 香味飘来,几乎所有人皆吞了吞口水,肚子不听使唤的叫起来,又往清平子他们走了两步。 老人身子一颤,在小女孩又喊饿中,吞了一口口水,终于将颤抖的手伸向清平子手里的腊肉,接了一块过去。清平子一把拉住老人的手臂,都塞了给他。 “谢谢,谢谢小哥儿。”老人放下小女孩,对清平子深深一鞠躬,随即吩咐道,“去,去找柴,找柴火。” 听了吩咐,众人将身背、手提的东西放在路边,找柴火的找柴火,背着大锅的人则在附近找了一个地儿,用刀在地上挖坑搭灶,随后将锅放在上面试了试,便提着大锅,跑到田边去舀水。 宫疏雨将箱子里的肉分了分,约莫拿了三分之二,都送给他们。那些孩子围在二人身边看着,不住吞口水,伸手往肉上摸了摸,随后舔了舔手指,吞了下去。几位年纪大的老人则一个劲致谢,要跪下磕头。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清平子一一扶住他们,见宫疏雨已将麻袋打开,便从里面抓了两大把钱出来,递给那些老人,“大家分一分,前面有村子,也有镇子,或可买些米粮。” 老人们千恩万谢接了钱,清平子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将磐龙镇的位置大概画了出来,让他们往那个方向走。镇上的米粮或许不一定多,但多少能买到一些活命的口粮,待春来到,万物复苏,则有了一分生机。 “哥儿、姑娘,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老人们又对二人鞠躬,其余的人也过来道谢。 老人将那些肉全装入一个袋子里,只拿刀割了一块,约莫一斤,递给后边的年轻人,吩咐道:“剁碎些,多加点水。你们再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挖些可以吃的东西,草根也可,都煮锅里。” “小哥儿,你们是城里的人吧?”领头的老人叫王宏林,是一个有学识之人。 “以前也是附近的人,前几年在那边的一个学堂里念书。”宫疏雨又指了指河对岸,“一位先生教的极好,古今内外多有所知,是一位有大学问又可敬的先生。” “都没了,看来学堂也没了。”王宏林望了对岸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烟叶,有两位老人从路边捡了一些枯草败叶塞在烟嘴里,从燃起的土灶里点燃,吸了几口,慢慢道出一些他们的经历,在这个王朝随处可见。 第551章 左师 “不是告诉你们这边不太平,村子刚被屠完不久,粮食也没了,都走吧,走吧,没有活路,活不下去。” 河对岸斑竹村,一位头发蓬乱、身上邋遢、睡在一间破败屋子稻草堆里的人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随意挥了挥手,头也不抬。 “老师。”宫疏雨走到躺着的那人身边,恭敬叫了一声。 二人与路上遇到的人群聊了会儿天,从他们口中得知村子里还有一个活口,他们便是从那人嘴里得到消息,当他们开始喝掺着草根的肉汤时,告辞离开,过了河来。 “宫……宫疏雨!”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人揭开身上盖着的老旧被子,翻身坐了起来,将蓬乱的头发随意理了理,又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正是她的启蒙恩师左师丘,“你回来了?” “老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宫疏雨上前扶了左师丘起身,她也没想到,唯一的活口竟是老师,她只是想过来探听一下消息,顺便去老师可能存在的坟头拜祭一下。 确实是意外之喜。 “还能怎么回事?和你们村子当年一样。”左师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拿起一件厚的袄子穿在身上,“年前,我到竹阳府老申那边去待了几日,回乡后便是这个样子。满地鲜血、尸体,别说粮食,凡是能吃的东西,全部被劫了去,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床也未给人留下好的,一帮下流胚子。要不是老申送了些精米钱财给我,你今儿回来,便只能见到我饿死的尸体。对了,这位小公子是……”目光最后落在跟着进来的清平子身上。 左师丘口中的老申,自是宫疏雨口中的将军申长胥,以前乃是闽州府的一路藩镇。 左师丘早前便认识他,所以投奔他做了军师,后来兵败,左师丘回乡,申长胥也被迫回了老家竹阳府平山郡,过着平淡日子。 二人关系很好,知道彼此家乡所在,左师丘回乡虽办了学堂,偶尔也去申长胥那边走走,没有断了来往和交情。 “老师,他是我家哥哥,叫做列云凡,不过更喜欢别人叫他清平子或道长。” “清平子?你家哥哥?”左师丘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眼中有莫名的笑意,走到他面前,从他的前面转到背后,随之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我叫左师丘,宫疏雨以前的老师,她也是一个苦丫头,以后对她好一些。” 清平子看向有些愣住的宫疏雨:这位左先生是什么意思?误会啦? 寒暄片刻,清平子独自出了村子,留给他们师徒说话的时间。看了看漫山皆是新坟的山头,便往另一边目及可见的一条土公路走去,随意转转。正如大竹村梁大叔所说,小麦长势还可以,可种下的人,再也不能收割。 “宫疏雨,你是不是配给清平子做了媳妇儿?也不错,虽然长的油头粉面,看起来还是一个正常的纨绔子弟,从他的气质和穿着打扮判断,家境应该还可以吧?”左师丘说着,将屋子里一个破柜子挪开,然后揭开地上的一块石板,将下面罐子里放着的两个小袋子取了出来。 “当然不是啦!”宫疏雨帮左师丘移动柜子,“道长哥哥是修道之人,不会成亲。” “道长哥哥?叫的倒是亲热。风风雨雨这么些年,你当我不知道修仙者吗?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哪派的修仙者有不得成亲的规矩,人家都恨不得娶了全世界的美人儿回去。”左师丘似笑非笑的看了宫疏雨一眼,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哪,我这老头子没有什么盼头了,也不知还能活几日,这些给你,算做将来的嫁妆吧。” “老师,道长哥哥与那些修仙者不一样,我也说不明白,反正不一样。”她将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钱,还有簪子、镯子等首饰,抬头看向左师丘。 “这些东西,是离开竹阳府的时候,老申送给我的,本来说是给家里孩子的彩礼、嫁妆,现在……他们用不上了。”说着,左师丘面色一冷,“那帮畜生杀了我的女儿,还糟蹋了她,我只恨自己没有本领,否则非宰了那帮畜生不可。” 咚的一声,宫疏雨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左师丘的儿女,当年也是玩伴。 左师丘弯腰捡了起来,又递给她,道:“大齐不就是这个样子,到处都一样,有什么可奇怪的?当年我跟着老申,南征北战,希望能守一方净土,只可惜,本领不济,十万大军啊,说没就没了。我听老申说,背后似有梁王的影子,武器比我们强不少,否则定不会败,至少不会大败。” “梁王现在坐拥整个江陵府,当年插手近在咫尺的闽州府事,也不奇怪。碍于王朝规矩,至少明面上不好再明目张胆扩张疆土,私下勾连支持一些走狗扩展势力,定是他的手段。若无意外,梁王现在在南边的三四个府,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吧?” “宫疏雨,你在天泰念书,竟然知道这些?不错嘛!就是天齐王朝很多官吏,怕也蒙在鼓里,看来对清平子的来历,我需要重新做个判断。”左师丘终于一正。 “老师,我这次过来,除了看你,嗯……也是想请你去天泰。”宫疏雨转移了话题,“以前没有条件,我也不好开口,现在算是有了一定的基础,可以打拼一下。” “天泰王朝?”左师丘摇了摇头,“你还小,自与我不同。呵,我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不想客死异乡。而且,与你之前的说法不同,我听说天泰那边并不好,活得也不容易吧?” “老师,天泰到底好不好,走出去一看便知。道长哥哥开了一个公司,他不想管,我呢没有什么时间,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去帮我们看着吧。” “公司?”左师丘轻笑一声,“我哪会管什么公司,我连厂子也没管过。”仍是拒绝的话。 “老师,你以前给申将军做军师,理政管军,其实道理都差不多,公司可比那简单多了,一定可以。” “我考虑考虑吧。” 宫疏雨将袋子放到柜子上,正视左师丘,道:“老师,当年我一个人万里西去,离开大齐国境的时候,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宫疏雨活着,将来一定会回来,回我的故乡,回我的祖国。这个誓言一直在心里,现在没有变,以后也不会变。老师,你去天泰看一看,黎民过的不该是大齐这般猪狗不如的日子,不该是这样。我这次回来,和上次一样,和以前一样,听到的是黎民的苦,见到的是故乡的泪,没有对比,永远也不知道大齐黎民过的是怎样可笑又凄惨的日子。故乡需要改变,王朝更需要改变,我希望将来,能为自己的祖国和黎民做些什么,至少要唤醒他们,打破这个不该存在的、人吃人的世道。” “好,说的好!”左师丘一拳打在血迹已干的墙上,“宫疏雨,我这条老命交给你了。” “老师,谢谢你。” “该是我谢你。以前,你们为有我这个败军之将做老师而骄傲,希望以后,我能为有你这个学生而自豪。” 眼前的宫疏雨,似乎重新唤起了他早已熄灭多年的雄心壮志,看着她,似乎又想起了年少的自己,这是灵魂深处的共鸣。 师徒! 第552章 一块钱 “……大家看到这条泥土公路了吗?它虽然是我们王朝万万条公路中非常不起眼的一条普通公路,但正是这样一条条非常不起眼的公路,使我们大齐成为了世界上拥有泥土公路里程数最长的一个王朝,绝对的世界第一!它是承载着我们大齐这么多年来稳坐世界第一强国宝座的脊梁……” 在村外不远处随意转悠的清平子,来到那条泥土公路旁,不到十分钟,几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距离他一百多米的地方,随后从车上下来一大群人。 公路旁的麦地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茅草屋。 那些人衣着光鲜,与之前见到的黎民都不一样。清平子走到公路边的一个土坡上,随意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他们。那些人也发现了他,虽有些奇怪,也没放在心上。 片刻后,清平子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天齐王朝的媒体人,到这边来采风做节目。现在正在吹嘘大齐泥土公路及王朝如何如何的女记者,一身职业装,长的虽然只是中上之姿,却极有气质,也是那一群人中面貌最好的女子,一看就是门面式的人物。 “停,谁允许你抽烟的?”他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们表演,一个四十多岁,似乎领头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生起气来,手里的稿子拍在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脑袋上,“这个镜头要是一不小心忘了剪掉,最后出现在新闻里,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记者行为准则第一条,绝不允许抽烟上镜,回去给我抄写一百遍。” 被打的男子急忙道歉,赶紧掐灭烟头,躲到一边不敢吭声。 “好了,大家都注意一下纪律,没有几天了,别给我没事找事。”中年男子瞪了抽烟男子一眼,又对其他人吩咐起来,“差不多了,下一条新闻,大家准备一下。” 工作人员回放了一遍给中年男子和女记者看,好像都比较满意,算是一遍过。众人连忙又调整摄像机的位置,也有工作人员打开路边茅草屋的门看了看,随即围着茅草屋转着看了一圈,点了点头。 趁着空档,有一位工作人员走到中年男子身侧,抽了一支烟递给他,道:“周主任,听说你已经取得天泰王朝的户籍,马上就要过去生活,真羡慕你呀!” 周主任接过烟,开口的工作人员急忙给他点上,深吸了一口后,望着远处道:“大家努力立功挣钱,都有机会。” 片刻后,见已准备好,周主任掐灭烟头,走了过去,道:“小岑,台词都记好了吗?”见女记者点头,大手一挥,“好,争取一遍过,大家都注意了,别出什么岔子。” 被叫做小岑的女记者深吸了一口气,当“开始”二字从男子口中冒出来时,脸上瞬间挂着职业微笑,伸手一指路边的茅草屋,道:“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大齐皇家台记者岑若心,大家请看我面前的这间茅草屋,它就是让天泰王朝大学士也为之惊叹不已的茅草屋,请跟着我们的镜头,来看一看这间茅草屋的内外结构……虽然天泰也能建造我们这边一百层的高楼大厦,但绝对搭建不出我们这种茅草屋,天泰的大学士曾诚恳的对我们说道,天齐王朝的建筑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天泰王朝……” 清平子在不远处听着女记者岑若心的报道,尤其是这些既是假话、也掺和着真话的话语,差点没笑出猪叫声。 “周主任,怎么样?”看完回放,岑若心觉得还比较满意,开口问道。 “很不错。”周主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岑若心想了想,道:“周主任,你看……是不是应该有一两位天泰的大学士在场,烘托一下氛围?”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还是小岑有见识。”周主任赞叹道,随后望着那些工作人员,“来,没有出过镜的工作人员,谁自愿来演一下天泰王朝的大学士?”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都不大想演。周主任扫视了众人一眼,好像也没发现特别合适的人选。 “周主任,你看那边。”不知怎么地,岑若心双眼突然看向清平子的方向,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往他一指。 “哟,刚才倒没注意,现在一看,很不错嘛,这一头飘逸的长发,标准的傻帽大学士造型嘛。小岑,你过去问问他,识不识字没关系,只要记忆力还行,有一点演技,请他过来帮个忙,就说给他钱。” 岑若心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话筒,抬脚往清平子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岑若心,加上那姑娘一直看着他,清平子脚步一退,有些犯怵:怎么你们搞个新闻报道,这中间还能有贫道的事不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岑若心走到他前方不远处站定,含笑道:“这位小哥,你识字吗?”走近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粉嫩嫩的小牛肉,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字谁还不……”清平子刚开口,随即好像有些反应过来,急忙摇头,“不……不识,没念过书。别说字,连钱也不认识,都不敢去镇上买东西。” “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岑若心含笑念完诗后,问道,“小哥,我刚才念的什么?” “呃……不知道。”小样,你以为贫道会上当吗? “呵呵,不是问你我念的是什么东西,我问你我刚才说的什么话。” “你刚才说‘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呃……”遭了,好像中计了。 “不错,不识字没关系,记忆力好就行。”岑若心对清平子能复述出她所念的诗非常惊讶,若不是学过,便是记忆力超群,而无论哪一种,都可以满足他们现在的需要,“小哥,我们想请你帮个忙,演一下大学士,要是做好了,给你一块钱。” 贫道什么时候成为大学士专业户了?清平子非常懵逼的想着,但更令他懵逼的确是——一块钱! “呃……一块钱啊?我看还是不要你们的酬劳吧。”清平子心里暗笑,搓了搓手。 第553章 毒 “一块钱是不多,但春荒的时候,买点米,挖点野菜,够一个小家活三五天,若节约些,说不定能活七八日,不算少啦!”岑若心似乎误解了清平子的话意,劝说着他,见他还在摇头,“行,那给你一块五,这已是最高价,若你还不愿意,我们只好找其他人。”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穿着,终于发现不对,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衣服。 真不知该怎么和你说你才会明白,清平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行,贫道勉勉强强牺牲一下,你若再去找人,肯定天黑了也拍不成。 他以一块五毛钱的价格卖了自己,跟着岑若心过去,才知领头的男子叫周邦耀。他被请了等在一边,周邦耀又去吩咐编辑给他写台词。 无聊的清平子见他们那里有报纸,随意拿起来翻看。 “冬腊之交,卑鄙的天泰派刺客刺杀曹国太子曹正纯,挑起战端……齐曹大军奋起反击,大破天泰之军,毙伤俘敌80余万,缴获各型坦克、战车、大炮等8000余辆,各类枪支五十万支,子弹五十亿发,扬我朝威,取得冬腊大捷,逼迫万恶的天泰王朝割地求和……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齐曹友谊万岁!” “诸葛卧龙所留龟背图,‘岁在冬腊,曹嗣蒙冤;泱泱铁骑,激昂河山’,准确预测到了齐泰之战,并以我军胜利宣告结束,真乃神人也。今年钦天监一共展示出了两张龟背图,一张与数千年来所留龟背图如‘日月同天’、‘风卷残云’等一样,预测无有不准,我们静等另一张关于明年的预测‘造化之工,赤透阴川’,是否一样准确无误。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 “……天泰王朝御首江统在京师洛郡琴鹤堂向黎民下跪致歉,承认今年已饿死5000万人,自认是王朝领导者们领导无方的罪过……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 “时至今日,天泰王朝已经连续一个多月发生小丑杀人事件,共一万余起,平均每天300多起,天泰形势严峻,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据悉,在这一万多起杀人事件中,一共有3000名州级官吏、2000名将领遇害,造成天泰王朝大小官吏纷纷辞职,有不少直接逃跑出境。我们大齐已在曹泰边境设立收容所,收容这些天泰的外逃官吏。随着大部分官吏辞职以及外逃,无秩序的天泰王朝陷入全面混乱,打砸抢烧之事每日不计其数,黎民生活苦不堪言。在此提醒广大大齐黎民,一百年内,不建议去天泰王朝。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 清平子仔细看了看报纸上的配图,有些像是小丑在魏郡东城二区捕衙杀胡海之时的照片。 “据悉,天泰王朝益州沙都郡遭遇万年难遇的特大洪灾,受灾黎民超过8000万。由于天泰王朝交通极其落后,交通工具更是严重缺乏,救援不及,卫星数据显示,目前为止,仍未有天兵天将进入灾区展开救援,目前完全依靠受灾黎民互助自救。据了解,受灾地区上报统计的死亡人数已超过500万,失踪人数更是达到了惊人的3000万,整个沙都郡宛如人间地狱。据天泰方透露,这一数字将在最近三天内呈直线上升趋势,预计死亡人数可能会超过2000万,请继续关注本报的后续报道。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 “……” 这些是去年的旧报纸,清平子又翻了翻,找到一张今年的。 “正月初三夜里,有打着旗号为‘天齐匪徒’的恶贼,举着屠刀扫村洗镇,残害了数万条无辜人命,罪行累累,最后被我大齐英武的二皇子殿下率军击退……我们曾向击退匪徒的二殿下求证,那些匪徒本为天泰之军假扮,因不满冬腊之战的大败,潜伏入我疆土,屠杀黎民,作恶报复,歹毒至极……二殿下说:‘无论匪徒是哪朝人,都是必将歼灭的败类,保障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每一位皇室成员及文武大臣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天泰、天正王朝亡我之心不死,大齐黎民一定要高度警惕,一旦发现外来人员,立即举报,若有不报或藏匿者,以谋逆罪论处……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二殿下千岁!” 报道中,有一张清晰的图片:一本天泰兵士的证件,挂在一个低头看不清面目的兵士脖子上,两边有大齐兵士押着他。 拍照为证! 清平子摇了摇头,放下报纸:媒体至毒,鸡汤致死,诚不欺我也。 大齐的黎民并不知道,所谓的“证件”,除了工捕有所保留及部分用于纪念,几乎已在天泰王朝绝迹,现在大家都用断片,证件不过笑话。 清平子抬起头,看了看周邦耀、岑若心他们,他们也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放下报纸的他,这是一个与村镇似乎格格不入之人。 “列先生,请你过来一下,将这件旧棉袄换上。”周邦耀从车上取出一件非常陈旧的灰色袄子,对他扬了扬,“另外,你这张脸太白、太嫩,肯定不行,需要加点妆,丑陋的胡子也得粘上。” “换棉袄没问题,不化妆行不行?我看你们的药水质量肯定不好,能洗掉吗?”清平子慢慢往周邦耀走去,有些抗拒。 “请你放心,我们用的是从天泰进口的好东西,绝不是大齐……咳,反正很容易洗掉。”周邦耀将棉袄递给他,伸手拍了拍肩头,以示安慰,“化妆师、造型师,过来,我跟你们说……” 没有再跟着周邦耀,岑若心走到站在远处吸烟的一位男子身侧,问道:“宇文助理,今儿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大好。”男子叫宇文述,是周邦耀的助理。 “我昨天夜里才知道周邦耀要离开。”宇文述吐出一口烟,转过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指导着为清平子设计造型的周邦耀,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尊敬,直呼其名,“呵,一个靠批判天泰、天正王朝获得大齐媒体终身成就奖的媒体人,最后却要带着家人逃到天泰王朝去生活,岑记者,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第554章 狗血 “颜色太淡,在加黄一点、黑一点,重新调过。头发,还有头发也给他弄一弄,需要一些花白元素,看起来粗糙一些,末梢上最好还要有分叉的感觉……来,你也过来帮忙。” “周主任,我不会化妆。”被周邦耀叫过去的一位工作人员暗暗叫苦。 “我找的就是不会化妆的,能化多难看,就给我化多难看。”周邦耀一把将他拉到清平子面前。 “周主任,你别乱来啊,本来已经很丢人……”清平子想逃,被两个工作人员死死按在车头上,两个化妆师一起动手。 见了他囧样的岑若心微微一笑,又看了脑袋上已有一些白头发的周邦耀一眼,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说句实话,若有条件,谁不想逃?” “岑若心,你也想离开不成?我们在皇家台,已经是大齐人上人的工作,王朝待我们不薄……” “你是男人,宇文助理。”岑若心打断宇文述说话,摇了摇头,“我是一个女人。”在宇文述吃惊的神情中,也没有再提,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或许不知道,周主任的老家……年前曾有一股匪盗杀到了距离主任老家不到五里的一个村子,差一点,只差一点,周主任一家就完了。宇文助理,谁都有怕的时候,谁也没有权利苛责。” “这该死的混蛋世道!”宇文述面色一冷,将手里还剩下半截的烟扔在公路上,一脚碾碎。 “宇文助理,周主任离开,或许……你可以争一争主任的位子。”岑若心看了他脚下的碎烟头一眼。 “我?”宇文述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希望,我看你的希望也比我大。这两年你的工作和那些报道,上头非常满意,我算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女人。”岑若心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从编辑手里接过已写好的稿子,看了起来。 宇文述看向离开的岑若心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 “臧大学士,也就是说,天齐王朝包括建筑、基础建设在内的许多方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天泰王朝?”岑若心说着,将话筒递到清平子面前。 “岑记者,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下,不是许多方面,而是方方面面,大齐在方方面面都已经远远超越了天泰,天泰王朝公认大齐乃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富裕的王朝。御首已经准备在今年派出一百万……不,不是一百万,而是准备派出一千万学士到大齐深造。我这次来,就是带着天泰十万分的诚意,过来请求大齐能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我们必将感激不尽。对于天泰挑起战争给大齐黎民所带来的伤害,在此表达深深的歉意。我们一定认真反省,深刻检讨,全面悔改,争取大齐对我们的宽大处理。” 头发花白、蓬松、粗糙,面色暗黄带黑,双眼浑浊、迷糊,穿着破棉袄的清平子,将粗糙、皲裂的右手对着摄像机招了招。差点伸出自己白嫩的左手,幸好反应快。现在他的模样,就是出现在宫疏雨面前,肯定也要仔细辨认。 “臧大学士代表天泰王朝所带来的诚意,相信我们大齐的广大黎民已经收到。据我们暗中调查了解,约有90%以上的天泰黎民有亡我大齐之心,对于这一点,不知臧大学士怎么看?天泰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90%是错误的,还得往上加。根据我们王朝调查汇总得来的数据,超过99%的天泰黎民,呼吁王朝派军攻灭大齐,这一点我可以用臧家全家人的性命担保。天泰之所以决定派出一千万学士过来学习、生活,就是为了亲身体验大齐的好,再回去传达给所有黎民,以扭转这种找死的局面。” “哇……99%?臧大学士,我没有听错吧?你可别危言耸听吓唬我们,挑衅我们的黎民,你真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不瞒大家,其实我真正的身份,乃是天泰王朝解门门主臧文公,我拿臧文公这张老脸负责!”清平子将胸口拍的嘭嘭直响。 “还有解门门主臧文公的视频或照片吗?”周邦耀听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宇文述。虽然清平子乱改台词乱加戏,但他觉得非常好,所以没有喊停。 “台里面保存有。” “行,回头用臧文公的脑袋换了他。”周邦耀点了点头,“看来这妆白化了,真是浪费。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有才,也不必化妆。” “众所皆知。”岑若心偷瞄了周邦耀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也跟着清平子加戏,“解门乃是统治天泰王朝的六大门派之首,从解门门主口中说出来的99%,绝对没有问题。天泰王朝比我们穷,科技更是远远落后于我们,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吃、没有穿,更没有学校、医署,大城市也见不到公路,天天只盼望着来抢我们大齐……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下结论了,贫穷落后的天泰王朝,亡我之心不死!黎民们,大齐的黎民们,请大家团结起来,拿起你们手中的棍棒刀枪,在天泰彻底臣服之前,绝不手软,杀死我们身边所有的天泰之狗贼,为保卫我们的王朝和家人而战。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 岑若心高举着紧握拳头的右手,带领着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呼喊。 周邦耀亲自上前,从岑若心手里接过话筒,伸到清平子面前,义正言辞道:“臧文公,我再冒昧问一句,天泰为何一心想攻灭我们大齐?” “这还用问吗?”清平子露出一个绝对会被打死的痞样,“天泰瘟疫、旱涝、蝗灾日日不断,穷啊,缺衣少食,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抢。而整个世界最发达、黎民生活水平最高、最幸福的天齐王朝,自然是我们的首选目标……” “臧文公,好你个贼子!”周邦耀对那些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现在,请大齐黎民看着我们,看我们拿这个擒获的解门门主臧文公祭旗!” 周邦耀话还没说完,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手握臭鸡蛋,一股脑儿往清平子砸去。一位手持砍头刀的工作人员,更是提刀走到他的身后,一刀斩向他的脖子,随后往他洒了一袋子狗血。 第555章 小虎 懵逼的清平子当场愣住,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臭鸡蛋和狗血,那叫一个气,你个言而无信的周邦耀,小人、败类,不去拍戏都是委屈了你这天才:“你们这是玩突然袭击,老子的新衣……不是,新裤子!赔钱,还有,加钱!”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误会,列先生,真是误会。”周邦耀陪着笑脸,忙上前安慰他,“为了新闻效果,自然不好提前知会你,这样,你才会有让黎民们兴奋的惊愕表情,看起来才真实。你放心,肯定给你加钱。嗯……可否请先生再配合一下,我们在公路上挖个坑将你埋进去,拍一个死不瞑目的脑袋特写,不是将你斩首祭旗了嘛。”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臧文公啊,贫道只好对不住你老人家,清平子伸出两根指头,道:“周主任,我要收两块钱。”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们给你两块钱,还赔你一套衣服。”周邦耀见他如此爽快答应,非常兴奋。这是他最后一个大新闻,能如此完美收官,自然高兴。 周邦耀没有安排给他换衣服,让他忍耐一下,又使了一个眼色,让岑若心去安抚一下心灵受创的清平子,他则指挥工作人员准备挖坑。 清平子看了一眼已是黄昏的天色,对走过来的岑若心摆了摆手,走到公路中间,抬掌一抓,土石往天上冲起,已是一个平整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你……”周邦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慌忙从腰上摸出枪,颤抖着指向他,“你是什么人?”其他工作人员也拔出枪。 “不是解门门主臧文公吗?周主任忘了?”没有过问他们手里的枪,清平子对周邦耀微微一笑,翻身跳入坑里,将脑袋放在坑边,“来,拍吧,砍头后死不瞑目,拍好了收工回家。” 见他没有攻击性,周邦耀终于松了口气,但也没有收枪,只吩咐摄像赶紧去拍。 拍好脑袋特写,本来准备再拍个身子特写的周邦耀,再也不敢对清平子提要求。这家伙可是修仙者,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修仙者,不敢招惹。 见清平子开始脱身上的脏棉袄,急忙去车里拿出一件比较新的棉大衣,一面赔礼道歉,一面摸出两块钱,一并给清平子,又吩咐工作人员拿开水兑温水来给他洗头。 “洗头就算了,我回家自己洗吧。”清平子用棉袄随意擦了擦脑袋上的脏东西,扔在地上,抬手又将公路上的坑恢复,伸手接过棉大衣和钱,拿上自己的衣服,对周邦耀挥了挥手,转身笑着离开。 “呼,没想到竟是修仙者。”清平子离开,周邦耀终于松了口气,收起枪,靠在车上,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属实有些吓人。 “算我们运气好。”岑若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如此年轻的修仙者,能经受住他们的摧残和侮辱,还没事一般带着笑离开,以前从未遇到过。 …… “道长哥哥,出去一会儿,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宫疏雨差点没认出他,围着转了两圈,转眼笑了起来。 “演个戏而已,有什么可笑的?”清平子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凳子上,“你家老师的浴室在什么地方?我先洗个澡,真是晦气。” “道长,浴室可没有,咱们都在厕所边洗。你稍等一下,我给你烧点热水。”在厨房里做饭的左师丘,伸出脑袋看了看他,也笑了起来。 “我来烧吧。”宫疏雨慢慢忍住笑,“道长哥哥,你还没说呢,演什么戏演成这个鬼样子?” “贫道不想解释,过两天你们看看新闻便知。老道在天齐王朝的乡下,竟然送了臧文公归西,你说来气不?” “汪、汪汪汪……” 随意坐在屋檐下,看了看自己满是狗血的裤子,一阵狗叫声传来,随后只见一条黑色的小狗从屋子旁边出来,三只脚走着路,摇摇摆摆站在他前方的坝子里,对着他叫唤。 黑狗左边前肢上缠着的布条已有些脏,只轻轻垫在地上,没有用劲。 宫疏雨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往厨房里走,道:“这是村子里除了老师以外,唯一的幸存者,好像只有两个多月。它的前肢被子弹擦伤,幸好没有伤到骨头。老师回来后便养着它,跟着吃些残羹剩饭,没想到竟活了下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之前他们来的时候,狗没有出现,看起来经验丰富,现在对着他叫唤,多半是因为狗血的气味。 “这个世道,要么变成老老实实的顺民,要么变成有血性的疯子,进而匪盗,目的都一样,求一条活路。所以,那位周主任要带着家人逃去天泰,也无可厚非。如果天泰真有你们口中说的那样好,真正见识过的人,活在不知哪天便会死的恐惧中,有条件都会选这条路。那些不走的人家,是因为没必要。”饭桌上,听清平子说起出村后的经历,左师丘一边夹了菜往嘴里送,一边说着话,“宫疏雨的手艺还不错,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 “魏郡的家里还有不少,老师要是喜欢,便多吃些。” 清平子夹了一块腊肉,瘦肉吃了,肥的那边扔在脚下。趴在他脚上的黑狗一口咬住,胡乱吞了下去,又昂起脑袋望着他。 洗净尘埃,黑狗便没再对着他叫唤,试探了几次,见没有威胁,与他玩耍起来。吃饭的时候,桌子下的小狗在三人的脚上都趴一会儿,等着吃的。 “要带它回去养吗?”清平子又扔了一块肉下去,随后看着宫疏雨。 看得左师丘有些心疼,太浪费了。 “我觉得挺可爱的,不如带回去养着吧,能活下来,挺不容易。”宫疏雨点了点头,“我见它虎头虎脑的,老师说没有名字,便给它取了一个小虎。” “汪、汪汪!”黑狗叫了几声,起身摇着尾巴,从清平子脚上,转移到了宫疏雨的脚上。 “你说的对,能在屠村中活下来,确实不容易,这便是它的命。那便养着吧,贫道也挺喜欢狗的。日后好好调教一番,将来得道成仙,带着它上天去找哮天犬一决胜负,削了二郎真君的面子。” 第556章 明暗 “左先生,你这是哪里来的?” 饭后,左师丘收拾东西,其实想带走的也不多,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些书,便只有一些舍不得的小物件,那些是关于家人的记忆。 清平子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左师丘打开的一个小皮卷,上面不仅画着太极图,四周还有八卦图样,他在这边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那些门派、世家,似乎并没有将太极图当回事,就连司臣也对清平子老是运出太极图感觉奇怪。 而在神州,太极图与八卦,既与道家有关系,也与儒门有渊源,已经成为其标志之一,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先祖传下来,也不知有何用处。”左师丘见他非常感兴趣,便将之递给已伸出手来的清平子。 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拿到油灯下一看,粗糙的皮卷上,仍就可以辨识出,太极图与八卦似乎乃是手绘。这时才注意到,皮卷角上还画着一个竹简,与震山河拿给他看过的极其相似,据传乃是太公圣者所留古简。 古简!玉清掌法!太极图!八卦!太公圣者?道祖? “左先生,左家先祖是从哪里得来这皮卷?”他一把拿住左师丘的手臂,难掩激动之色。 “道长,疼、疼!”左师丘吸了一口凉气,清平子放开他后,伸手搓了搓,方道,“据传,左家先祖乃是一位修仙者,颇有资质,所以获得了去阴川的名额。道长知道阴川造化之工吗?” “自然知道,请左先生继续。”清平子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与阴川有关。 “先祖入阴川后,几经辗转,险死还生,机缘之下,遇到一位年轻人。左家代代相传之言,那位年轻人修为深不可测,先祖极其敬服,这皮卷,便是阴川那位年轻人所赠,说若有缘,悟得天地本源之道,自是福泽。先祖当年,心里其实并不看好这没用的皮卷,只对年轻人身边的竹简感兴趣,便向他讨要。年轻人说,皮卷赐缘,古简附凶,乃是不祥之物,劝他莫要上心。先祖表面答应,其实心里已有想法,趁年轻人睡着后,偷了竹简,不告而别。没想到,一语成谶,先祖手握竹简之事传开,带着满身伤痕出了阴川,便被追杀,竹简也被人抢走。先祖带着重伤,好不容易撑着回家,当夜便去世,留下遗言告诫族人后辈:‘莫想莫贪!’深有悔意。那位年轻人所赐皮卷并未画有竹简,那是先祖自己画在角上,以为诫勉。先祖当年还留下那位年轻人的画像,后来遗失,只传那位阴川所遇年轻人,似乎与世存太公圣者画像上的面容有几分神似。看来不过误传,便是太公圣者活着,又如何能变回年轻人?”左师丘说着,摇了摇头,有一声叹息。 左师丘如何能了解道法之妙,道祖修为之深,他不信,清平子却不会那般笃定,看了他一眼后,拿着皮卷靠在墙上。 左家先祖虽有天资,因为信息不对称,却并不知玄奥,太极图与八卦,包含日月经天、大地寒暑、生老病死、阴阳变化等宇宙天地自然规律,对于修仙者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机缘,自是福泽,一旦得悟,便成盖世,一个竹简算什么。 司臣他们说,阴川诡谲难测,百不存一,贫道对天地至宝也没有兴趣,自然不必冒险。但若阴川内有太公圣者……也可能是道祖的线索,在确保安全之下,值得一行。而现在的自己,已可保障绝对的安全进出阴川。 “道长若喜欢,就送与你吧。”左师丘见清平子似对皮卷爱不释手,面有喜意,出口道。 “既是家传之物,贫道岂能夺爱?”清平子将皮卷交还左师丘,“我看重的并非皮卷本身,而是其所传递出的信息。” “哦?不知皮卷有何特别之处?”左师丘接过皮卷又看了看,还是一脸茫然。 清平子微微一笑,左起太极图,右掌八卦,二者渐渐旋转靠近,转眼已拼成皮卷上的图形,阴阳五行之力暗生,一时只感似化万物,隐有星辰宇宙之力,让左师丘神魂一荡,惊叹不已:“原来如此。” “阴川中的先贤并没有欺骗左家先祖,谁若能领悟皮卷中图形的真谛,一旦得道,成就不可限量。可惜左家先祖辜负了先贤美意,偏又自引杀身之祸。”清平子叹息一声,“阴川伏羲,似与我门有所牵连。” “道长师门,必乃万古之派,方能看透被世上修仙者所轻视的皮卷,否则我家先祖也带不回来。那些人也与我家先祖一般,错把鱼目当珍珠,却不知更有天上无价之明月。”左师丘感叹不已,又拿出两个本子,随意翻开看了看,转身往厨房走去。 “老师,你在烧什么?”对左师丘拿着本子往厨房里走去觉得奇怪,宫疏雨也跟了上去,见他一张张撕下来往仍有余烬的灶里丢,问了出来。 看了一眼又起的明火,左师丘撕本子的手没有停下,道:“我以前跟随老申时留下的日记,也该告别了,自今而后,重新开始。对了,你再和我说说天泰之事,听起来像是在梦里一样。” “天泰王朝啊……”厨房里回荡着宫疏雨的声音。 …… “磐龙镇东南,约五十里外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叫做死鹰岭,很有可能便是那群匪盗的据点。”回到磐龙镇与况奉直他们会合后,先前派出去侦察的两拨兵士没有带回匪盗的消息,第三拨出去打探消息的尚未回来,便拿出地图看起来,说话的是左师丘,“不过,死鹰岭三面陡峭,只有西面的黑竹沟一条狭窄通道方便进出,也算不得很好的地方。若是作为军事要塞据点,易守难攻,这是一个天然屏障。但匪盗不同,他们依靠抢劫度日,若没有机械辅助,要将抢来的粮食从黑竹沟运上死鹰岭,极其困难,其他三面更不必说。独独一个死鹰岭,若没有四周成掎角之势的据点互相配合,无论是遇藩镇之军衔尾追杀,还是围困,皆是必死之局。” “所以,若依左先生之言,他们的据点真在死鹰岭,便是一群没有章法、也不存在威胁的普通匪盗?”况奉直道。 第557章 混账话 “便是如此。”左师丘点了点头,“磐龙镇往南那一片,除了死鹰岭,高山峻岭并不多,海拔也低,既然前两拨侦察的兵士没有发现匪盗踪迹,几乎可以判断他们的据点应该在死鹰岭。这群匪盗倒是多虑了,不至于躲到那种绝地去求生存,宋八斤岂会将抢村劫寨、没有任何威胁可言的他们放在眼里,炮弹也是要钱的。” “回来了。”正说着,外面的苏乞爵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有消息吗?”况奉直抬头问道。 “在一个叫做死鹰岭的地方。”苏乞爵点了点头。 “好,你去将人叫进来,准备安排任务。”况奉直点了点头,看了左师丘一眼。这人对周围地势、地形很熟悉,也懂宋八斤和那些匪盗之心,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普通人物。 “卒长,出了点事,只有一人回来。”苏乞爵说着,让开道,两个兵士扶着一个兵士进来,身后也跟着几个兵士。 “怎么回事?”兵士左腿受伤,鲜血几乎将整条腿的裤子染红,况奉直惊得站了起来。 他的兵,他了解,虽然这次带出来护送的不擅长侦察,也绝不至于侦察时栽在普通匪盗手里,一伤一未归。见他只腿上有伤,其他地方完好无埙,也不是地雷之类造成。 “卒长,死鹰岭上有狙击手。”兵士被扶了坐下,苏啸取出医疗箱为他治伤,“我们发现死鹰岭附近有不少杂乱的脚印及车轱辘印,觉得有问题,所以打算爬上去看看。还没靠近,一颗子弹命中眉心,我本来想带着兄弟的尸体离开,又是一颗子弹飞来。若非我下意识去查看兄弟的情况,定也是眉心中弹之局。我不敢分心去抢兄弟的遗体,小心躲着离开山侧后,急忙退了回来。” “狙击手?”左师丘也大吃一惊,“绝不可能!若是民而为匪,便是有常年打猎的高手,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加上你们这些兵士久经战阵天生的直觉,很难达到瞬间击杀你们那种高度。更何况,狙击枪岂是一般匪盗所能弄到?如果死鹰岭出现这种程度的狙击手,那绝不是一般的匪盗。” “左先生说的不错。”况奉直点了点头,他现在对左师丘这个普通村民很好奇,似乎懂很多东西,“这次跟着我出来的兵,皆是前线见过血的,至少也有五次以上战斗经历,不包括对付匪盗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战斗。匪盗什么实力我们清楚,自己什么实力,我们更清楚。别说侦察,便是被匪盗包围,如果没有重武器,两个人配合,也能杀出来。所以,死鹰岭有问题。”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清平子看了一眼受伤的兵士,心里有几分愧疚。况奉直带着十多人一路护送他们,现在出现伤亡,完全是因为他和宫疏雨个人的原因造成,若非他们想剿灭匪盗,便不会无端出事。 “卒长,接下来怎么办?”苏乞爵开口打破静寂。 “怎么办?当然是拿下死鹰岭!”取出子弹后,正在为兵士包扎的苏啸没有抬头,冷冷说道,“兄弟的血不能白流,更不能白死,敢动我们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 苏乞爵不好意思的看了况奉直一眼,伸手抓了抓头发,退到一边不说话。 “可以试探一下,但不能冒进。”左师丘见况奉直看来,开口道,“既然死鹰岭出现枪法高明的狙击手,我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评估便要往大了想,甚至做好他们有炮的准备。当然,我们不了解他们,他们同样对我们不了解,只要小心些,以自保为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有一条,现在我们人少,除了留下必要的兵力看守汽车及照顾伤员,可以战斗的只有十人左右,一旦判断死鹰岭实力雄厚,不得恋战,立即撤退。另外,我建议立即撤离磐龙镇,换个地方隐蔽。如果死鹰岭上的匪盗不一般,大家在这里待的时间已不短,一旦岭上收到风声,附近没有其他战斗人员,很可能判断侦察来自我们,从而突击而来。” “听到左先生说的话了吗?”况奉直看着已为兵士处理好伤口站起来的苏啸,“都像你这般冒冒失失,意气用事,失败事小,将大家都搭进去,如何交代?” 清平子看了左师丘一眼,死鹰岭的匪盗,很可能就是屠了斑竹村之人,他的冷静超乎想象。 …… “况卒长,我听说你来撬我的墙角,不厚道啊!”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况奉直的肩头。 左师丘分析后,众人稍作收拾,离开磐龙镇,重新找了一个临近其他镇子的村子做据点。清平子与况奉直换了一个位子,坐的开路车,况奉直与宫疏雨、左师丘他们坐的中间那辆。 安顿时,宫疏雨偷偷告诉他,况奉直想挖左师丘去做段凝的军师,气得他想笑。老道准备挖你的话还没出口,你小子竟敢来挖我的总经理?况且,你家那个老奸巨猾的段将军也不需要军师。 清平子当时没有说话,晚饭后,众人分了两拨,清平子、况奉直与苏乞爵带着两个伍长及一伍兵士共十人往死鹰岭进发。苏啸带着另一伍的人留守,伍长被带走,兵士一死一伤,完整的战斗人员其实只有四人。 “咳,道长,死鹰岭应该快到了,为防敌人派出侦察,最好安静一些。”况奉直当然不会脸红,但也不好正面回应,毕竟是他不对在先。 “你小子。”清平子摇头一笑,不再纠缠。 “卒长,前面三里左右便是死鹰岭。”又摸黑往前走了片刻,派在前面的尖兵苏乞爵倒了回来,“死鹰岭上下不见灯火,也不敢靠太近,情况不明。” “要我说,直接用火焰喷射器借风口烧了死鹰岭得了,哪用那么麻烦。”一个伍长小声开口道。 “这是兵士该说的混账话么?”况奉直给了他一巴掌,“若死鹰岭在天泰,倒是好办法,呃……”说着,才想起清平子来自天泰,别提多尴尬。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清平子小声笑道。 “道长,我带两个人先过去看看,若顺利,你们再跟上。”若要预防狙击手等,自然是修仙者最有保障。 “还是我先带人去吧,你只能护住自己,贫道可以大范围防御。”清平子伸指点了点苏乞爵,苏乞爵连忙叫上一名兵士,领着清平子往死鹰岭摸去。 第558章 不同寻常 渐渐靠近死鹰岭,众人越发轻声,更没有说话。 他们没有选择黑竹沟那条路,也没有走兵士被狙的那边,而是选的另一边。 清平子做了一个手势,让苏乞爵二人隐蔽好,他则轻身一起,往死鹰岭上飞去。 越过峭壁,眼看着便要登上死鹰岭,突然自岭上两侧打来极其明亮的探照灯,将清平子迅捷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随后便是狙击手点杀而来。 他的速度陡然加快,瞬间纵身入林,隐蔽不动。探照灯已被岭下的苏乞爵二人用步枪击毁,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往苏乞爵二人隐蔽处倾泻而去。 清平子暗叹了口气,还是没有默契嘛,都怪他们认识自己不深。 他刚才是故意将身法保持在一定速度之下,就是为了试探岭上的反应,没想到苏乞爵二人误会他遇险,所以才打探照灯支援,以致暴露自己的位置。 幸好二人素养不错,在出枪时已预判了敌人可能存在的还击,提前滚到一边可隐蔽处躲了起来,没有伤亡。 岭上枪声大作,清平子望了一眼重机枪的位置,正准备从林中杀过去,猛然一惊,却见两位高手自天而降,一人往他躲避的地方而来,一人则冲往岭下的苏乞爵二人方向。 不好! 清平子施展界空挪移,转眼来到半空,一掌拍向杀向苏乞爵二人的高手。 那名高手虽然吃惊清平子的突然出现,看起来心里素质还不错,没有被吓到,冷声道:“找死!”猛然抬掌回击,浑厚深功,连四周空气也似爆炸起来。 双掌一击,没有准备的清平子根本来不及化转阴阳之力,已被那人一掌拍入岭下之地,功劲散出,顿时天崩地裂。瞬息之间,山上又是更多的探照灯往岭下照来,一时亮如白昼。 果然不简单! 他又避开了蒙面人的攻击与机枪扫射,铜钱一扬,道法一起,转眼已将岭下数十丈方圆覆盖入阵。 “嗯?”岭上刚才杀向清平子藏身之地的蒙面人刚准备追击而来,与另一人夹杀他,突然察觉到阵法之力的波动,急忙脚步一稳,停在半空,没有被拉入阵内。 “小小阵法,岂能阻我脚步。”被困阵内,蒙面人丝毫不乱,饱提全身功力,一掌猛击,想强破阵势。 清平子避过功劲余波,望了蒙面人的方向一眼,轻蔑一笑,你个老贼,若是小看了贫道的阵法,今夜非宰了你不可。 他已知自己的修为完全不是蒙面人的对手,便不管在阵内强击的他,转眼寻到也被困在阵中的苏乞爵二人,准备离开之法。外面那位高手,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何况还不知附近是否埋伏有其他高手,不过故意放了他们进来送死。 “苏什长,若是你们天齐王朝的匪盗都有这般实力,天泰真只剩下跪地投降一途。”清平子拍了拍受到惊吓的苏乞爵。 苏乞爵尚未回过神,见他如此大声说话,急忙拉着他往一边的坡下躲去,另一名兵士则持枪警戒四周跟随。 “别紧张,咱们现在在矩阵中,匪盗听不到我们说话。”清平子又安慰苏乞爵。 “呼!”听他如此说,苏乞爵终于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矩阵,也庆幸是清平子带队过来,要是况奉直来,就刚才那位蒙面人,大家已经完蛋,“道长,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躲在矩阵内,接下来如何是好?蒙面人修为太高,迟早破阵。何况,枪声大起,若我们一定时间内未归,况卒长必然带人过来,到时候就完了。” “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保证短时间内带你们离开。咱们根本不是死鹰岭匪盗的对手,为今之计,看来不用想,肯定报不了仇,只能按左先生说的撤走。” “这根本不是什么匪盗,如此高手,便是那些小一些的藩镇,一般也拿不出来,有必要躲在鸟不生蛋的地方做匪盗吗?就是入京,也可轻轻松松寻个效力之处,荣华富贵还不手到擒来!”苏乞爵摇了摇头,看起来也不傻。 清平子点了点头,自入扶风郡,先是在磐龙镇破庙遇到高手匪盗,那时已经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死鹰岭更变态,人数更多,修为更高,说出去怕也无人相信。这其中,似乎透露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对天齐王朝了解极其有限,自然想不出缘由。 想不出,便不想,清平子往旁边走了走,稍微避开苏乞爵二人,从地上捡了一片树叶,运起道法,转眼变做他的模样。清平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展开身法,自阵内窜出,往死鹰岭一侧远方逃走。 “小贼,哪里走!”正在阵外研究阵法的蒙面人见了自阵内逃遁出来的清平子,急忙追了上去。树叶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身法,带着蒙面人越走越远。 清平子通过道法,感应着树叶传回来的信息,见已将蒙面人引到十里之外,故技重施,又是一片树叶化作清平子,往新的方向奔去。 片刻后,第二片树叶除了遭受岭上的枪械攻击外,并没有再出现高手,他松了口气,转身靠近苏乞爵二人,一手抓住一个,道:“我们离开吧。”转眼已出现在阵外。 探照灯为指引,山上的子弹倾泻而来时,他已带着二人与紧张不已、准备前往死鹰岭支援的况奉直他们会合。 “况卒长,走吧,死鹰岭不是现在的我们惹得起,报仇之事,只好将来再算。” “道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次枪声间隔时间并不长,以况奉直的经验,自然能判断出有重机枪,对死鹰岭的预估自然更上层楼。 “卒长,死鹰岭上有修为极高的修仙者,比初四磐龙镇破庙所遇还厉害,我们连塞牙缝也不够。”暂时安全,苏乞爵才发现背上已出了冷汗,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还连反抗的可能也没有。 “走,马上离开!”况奉直吓了一跳,大手一挥,众人立刻远离死鹰岭。他们靠死鹰岭太近,随时可能被发现包了饺子,一旦清平子有失,苏啸他们如何给段凝交代? 第559章 余波 三辆兵车在泥土公路上飞驰,从原路往上宁府六合郡奔去,清平子他们开启回程之旅。 同撤离磐龙镇一样,因之前杀了藩镇宋八斤的手下,为防万一,还是清平子与况奉直调换位置,由他坐前车,注意四周情况,并与后面两辆车拉开了一定距离。 车上的清平子望向窗外,注意着周围,多少有些不开心,在死鹰岭狼狈而逃,说出去也丢人。 “小心!”危机陡然而来,清平子立马坐正,功劲外放,抵挡重机枪子弹。 兵士急忙倒车,飞速往后面退,一边通知后边车上的况奉直,又是两枚火箭弹自公路两侧山顶上飞来,目标直指兵车。 清平子瞬闪到了车外,剑指一扫,火箭弹在半途碎散开,片片掉落在公路边的农田里。 兵车转眼退到与况奉直他们的车排在一起,一起往更远处退走,况奉直从中间兵车上跳了出来,纵身到前面一辆车顶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攻击我们,好像来自之前路卡战斗过的地方,应该是宋八斤的人。”兵士对道路还有一些印象,看了看四周,汇报道。 “好像真是。”闻言,况奉直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随即面色陡变,“快,把车速提起来,下公路,能跑多远跑多远,大家分开逃!道长,是战术弹,快逃!” 不怪况奉直色变,四周一看,除了熟悉,前方更有一枚战术弹往他们飞来,这要是炸开,大家一起上天。刚好现在公路两边是土,不是田,急忙吩咐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来的太快,多半逃不出战术弹的爆炸范围。 我擦,贫道给你脸啦! 清平子并没有逃,铜钱翻飞,道法连起,在身前形成一面半径数十丈的罩型防御墙,准备迎接战术弹的冲击。 同时,四枚铜钱一瞬脱手,疾速旋转,擦着飞来的战术弹,发出叮叮声响,道法再起,一股极其强大的电磁之力扫过战术弹。 眼看着战术弹即将撞上道法所成的防御墙,突然似失了力道,往地上掉落,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又在公路上翻滚了一段距离,滚到公路边停了下来。 在况奉直他们惊恐的眼神中,清平子纵到战术弹面前,抬起一脚将它踢了立起来,直指天空,亮瞎你的狗眼。战斗部里面的电子设备全部被道法所产生的强大电磁之力破坏,连弹药也被分解,已经无法爆炸。 “哈哈……”他拍了拍战术弹,大笑起来,“我就说嘛,只要它得靠电磁之力,贫道就能让它炸不起来。” 我……电磁炸弹?导弹防御系统?三辆车皆停了下来,苏啸趴在车窗上,望着远处公路边的清平子,好像见了鬼一般。见过一掌拍碎战术弹的,没见过完好无损不炸开的,你这让兵器大学士情何以堪? 没事了! 况奉直从惊吓到松了口气,不过短短数秒,又吩咐兵车开回公路上。 这时,前方天空传来螺旋桨的声音,况奉直望了天上一眼,没有半点波动,非常平静的吩咐高射机枪和机关炮准备。战术弹咱们都能玩,直升机算个屁。 当然,他不知道,清平子更过分,旋身两式刀过留痕,往左右前方扩展开去,横跨百丈。直升机上的机关炮吐着火舌扫射他到后方兵车一段距离间,引动刀过留痕剑气冲天拦截,机关炮的航空弹爆开漫天火花,似放烟花一般。 嘿嘿一笑,清平子抬掌功力一引,废弃战术弹冲天而起,飞向一架直升机,吓得孙子急忙逃窜。附身而上,追着战术弹上天,旋手一带,抬掌一压,战术弹转身又砸向另一架直升机。 这架直升机反应过来已迟,被战术弹撞断螺旋桨,砸破机身,一个不稳,清平子已纵身到直升机上,一掌拍成粉碎,轰一声巨爆,在他急忙逃跑躲避中,火球四射,飞向地面,吓得那些黎民开来的汽车转身便逃,再也不敢前进。 高空中,清平子寻隙远望,已发现远方公路边严阵以待的兵士及武器,直升机一逃一爆后,重炮的炮管已经昂然斜指,坦克正往公路前方推进,准备大范围炮火覆盖,看来是铁了心要杀清平子他们。 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宋”字。 “呵!” 清平子摇头嗤笑,随着身子退向三辆兵车方向,双掌不断旋划,十数道刀过留痕整齐排列,一路延伸到兵车前。 “离开吧,咱们暂时避一避风头,对面已经疯了。”清平子回到中间兵车上,摇了摇头,“这样打下去,肯定误伤黎民,真想一掌将他们全部拍死。” “宋八斤的人?”况奉直一声令下,三辆车调头往南退走。 “旗帜上有个宋字,又在他的地盘,应该是宋八斤的人,看来是初三之事的余波。你们天齐王朝也该管一管这些藩镇,截断公路,出动陆空杀人,简直无法无天,不能出兵剿灭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左师丘叹了口气,“别看藩镇之间互相攻伐,你死我活,表面上也听从王朝号令,老老实实交税上供,看起来好像可以拿捏,一旦王朝想有什么动作,绝对会联合起来抗衡。王朝大大小小藩镇数十,部分大藩镇有战略弹,镐京也在他们的威慑之下,整个王朝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若没有人来打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割据局面。何况,大齐西面还有天泰、天正两个大敌,暗中肯定也有扶植藩镇势力,王朝一旦轻动,有很大可能天下大乱,甚至真正分裂,王朝也有覆亡之危,已是骑虎难下之势。” “左先生说的不错。”况奉直看了左师丘一眼,“藩镇在大齐已经成势,尾大不掉,若没有削藩之意,战事一起,大家还会出钱出粮,甚至直接出点兵。别说真正削藩,便是稍有风吹草动,诸多大藩镇一旦动起来,王朝会面临非常大的压力。其他不说,西线右军都督府粮饷、武器弹药和油,便不容易运过去,补给线一旦出问题,百万大军军心不稳,若天泰、天正两军再自西攻打,王朝的将来在何方?” “梁王之所以能成势,也是藩镇割据局面下的特殊产物。”左师丘冷笑一声。 第560章 女耕 “陛下继位之初,雄心勃勃,一心要结束王朝藩镇割据,成就一番伟业,奈何操之过急,行事不密,引起藩镇反弹,天泰、天正借势东进,多线夹击。 “将离都督虽在西线挡住了攻势,面对藩镇的齐军却连战失利,王朝面临前所未有之困境,最后不得不委曲求全,罪己罢兵。 “藩镇战而胜之,越发猖狂,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要不是北、东、南三海水师的威慑,现在的天齐王朝,说不定已是傀儡之帝。但三海水师的将领,不少也与藩镇有些牵扯,沾亲带故,盘根错节,威慑可以,你要出手覆灭藩镇,也会面临阻力。 “削藩大败,陛下心灰意冷,借酒消愁,太后与梁王,便在那时献了一策,名曰:‘以藩制藩!’简单来说,就是朝堂背后支持,扶植梁王为一方藩镇,当梁王自身实力强大后,绕过王朝,逐步扫荡攻灭其他藩镇,扩展疆土,当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便与王朝一同出兵,达到重新统一天下的目的。 “那个时候,陛下年轻识浅,经验不足,一边是母亲,一边又是同胞兄弟,闻之大喜,不做他想,支持梁王立藩,以致造就了如今完全不听王朝号令的最大藩镇,真是作茧自缚。 “咱们的老太后疼爱小儿子,还在背后煽风点火,要让陛下立梁王为皇太弟,更是引发了皇室背后的内斗,文武大臣纷纷卷入其中,乱象丛生,王朝的掌控力比以前还弱,别说削藩,能理顺这些事,也不知要费多少精神,还不知能不能成,呵!” “咳咳!”况奉直轻咳了两声,左师丘才以一声轻笑收尾。 在大齐的土地上指谪皇帝、太后的不是,多少有些大逆不道。 “况卒长,我们对大齐不熟悉,如果不从宋八斤的地盘强冲过去,接下来如何走?” “可以从西南方越过黑水江,进入闽州府长乐郡,再从长乐郡到治所福安郡坐飞机,虽然绕一些,还算可以走。” 见左师丘也点头,清平子道:“行,改道去闽州府。下次见了你家段将军,再商量商量宰了宋八斤那个王八蛋之事。” 清平子同意,况奉直取出地图,到另一辆车上去与苏啸商量接下来要走的路途。他们对府、郡还算熟悉,但除了部分高速路或提前了解规划,确实不大清楚要如何穿梭在郡、县之间。既不能走错,还要尽量避免浪费时间,得好好商量。 这就体现出了与天泰的差距,一个导航就能轻松解决。 “道长,既然要走闽州府,我打算去一趟竹阳府平山郡,与老朋友申将军道个别。他若兴致来了,跑去磐龙镇找我,说不定以为我死了,可得闹出笑话。” “行,咱们到了福安郡,先坐飞机去平山郡,再转彭郡,也就一两天的事,无妨。”清平子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这一次不大完美的旅程,给他提了一个醒,以后出行,一定要提前下载地图备用,没有网络真麻烦。 将来若回了神州,能适应吗? …… “左先生,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带着公子出游访友不在,也不知何时能归,让你老白跑一趟。”到了平山郡申府,熟悉的老管家接待左师丘三人。 别说老管家,申长胥也不可能想到,年前才来过的左师丘,这个时候会上门,他们一般两三年一会。 况奉直他们完成任务,在福安郡与清平子三人分别,自回镐京交差。 “无妨,倒要麻烦申管家帮我准备笔墨,留书一封给老申,交代一些事情,以免他挂念。”左师丘说完,端起杯子喝茶。申长胥带着儿子外出,多半是想在王朝谋个一官半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左先生客气,小人马上安排。”申管家转身到门口,吩咐下人为他准备笔墨纸砚,又回来坐下,“若有一些小事无须留字,小人也可代为传话,或见一见夫人亦可。” “夫人便不见了,还请申管家代为致歉。” “左叔叔。”申管家陪几人说着话,一位十一二岁、穿着白色碎花袄子、大红披风的姑娘,端着笔墨纸砚走入客厅,“听说你来了,还以为下人哄我取乐,没想到竟真来了。”随即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 清平子看了小姑娘一眼,忽然有如回到神州的感觉,不觉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哈哈……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又跑来叨扰。”左师丘起身牵着小姑娘,介绍给清平子二人,“申将军家的小女儿,叫做申净。”又介绍了宫疏雨二人给她认识。 “见过宫姐姐、见过列哥哥。”申净到二人面前福了一福。 “真乖。”清平子见申净长得可爱,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申净一时愣住,双眼直勾勾盯着清平子。申管家更是惊得跳了起来。 “怎……怎么了?”见申管家变了脸色,申净双眼流下眼泪,清平子一脸懵逼,不会这么封建吧! “哇……”惊天动地一声,申净突然大哭起来,“你……你坏我女耕,不许走,你不许走!呜呜……” 宫疏雨也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安慰申净。 耳朵也不能捏,清平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左师丘,问道:“左……左先生,这个……这个女耕是什么?还……还有什么说法吗?”心里多少有些打鼓,明白自己肯定惹事了。 左师丘看了一眼安慰完全没用的宫疏雨与申净,他也不大明白,摇了摇头,看向申管家,道:“申管家,这个……女耕有什么说法吗?” “唉哟,左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申管家看起来也吓得不轻,“平山郡乡下的老规矩,女子过了六岁,除了父母和长辈,任何人皆不许摸耳朵,便称作女耕。” “若……若是……不小心摸了,会……会怎样?”清平子见了申管家杀人的目光,慢慢起身后退了两步。 “摸了就得娶!若女家看不上男方,不愿嫁女,便是打死,扔了野外喂狗,不许入葬!”见清平子吓得一抖,申管家往他逼近两步,“若是摸了有夫之妇,或双方是不能成亲的关系,比如兄弟姐妹这种,便是不尊重神灵,需得乱刀分尸,一把火烧了扔粪坑,永世不得超生!” 第561章 缘分 “汪汪汪……”见申管家步步逼近清平子,趴在椅子下面的小虎跳出来冲他叫唤。 清平子唤了狗子安静,望了一眼还在哭的申净,见她偷偷打量自己,脸颊微红,暗想:“完了!” “申管家,不是我要泼你们冷水,这绝对是封建迷信,陈规陋习,没想到在现代化的今天,还有这种封建残毒存在,我……” “列先生,你说什么?”申管家打断他说话,一掌拍在茶几上,“你不仅坏了我家小姐清白,还敢口出污言秽语,蔑视我堂堂平山郡民俗传统……” “申管家,你消消气,消消气。”左师丘连忙出言相劝做和事佬,“道长,这不是什么封建陋习,而是传统风俗,我们要充分尊重,还不给我家侄女和申管家道歉?” 清平子道歉后,申管家冷哼一声,高声唤了下人进来,让去请申夫人过来决断,吓得清平子直哆嗦,连连给左师丘使眼色。 左师丘秒懂,趁申管家派人去请申夫人的时间,急忙到桌旁,站在那里大笔连挥,抓紧时间写留书,准备逃走。 “你……你不许走!”眼见清平子与左师丘眉来眼去,申净似乎也不笨,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捏得紧紧的。 “呃……你放心,我不走,绝对不走。”清平子连忙否认,又叫宫疏雨帮忙,将申净抓住他袖子的手掰开。 贫道不走,贫道只飞,只逃。 申净死死抓住,宫疏雨也不敢使劲,根本没用,加上申管家喝斥了两声,吓得她连忙缩手退开,转身暗笑,太羞耻了。 “谁摸了小女耳朵?哪家的登徒子坏了小女女耕?看我不打死他!” 片刻后,人未到,声先至,清平子抬眼望去,一位中年女人衣袖挽得老高,提着三尺快刀,凶神恶煞杀入客厅,后面跟着慌慌张张的侍女及拿着刀枪棍棒的家丁,将整个客厅外面围了水泄不通。 “娘。”母亲赶来,泪迹未干的申净又滚出眼泪,放开清平子后,转身扑入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左家兄弟,你干的好事,什么人都往我申府里带。”申夫人一边劝慰女儿,双眼扫过客厅,直接锁定清平子。不用说明,一眼便能判断出是哪个王八蛋,除非他已逃走。 “误会,嫂子,这绝对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左师丘手中笔一收,该交代之事已经差不多写完,虽然比自己预想的要简单很多,但他相信申长胥能看懂。 “没有什么可解释!”申夫人搂着爱女,将手中快刀插在地上,抬手一指清平子,“就是这小子摸了我家小净的耳朵?” “申夫人,误会,贫道并不知……” “不知便不用守规矩吗?便是到了京兆府镐京,今儿也得给我申家一个交代。”申夫人打断清平子说话,将申净交给身后的侍女,往他走去,眼中有些亮光,“小子,我见你年龄不是很大,模样也还不错,既然与左家兄弟为伍,想来品行方面也没问题,看在左兄弟的面上,我便不过多为难你,也不要求你家世如何,今儿便做主,小女年纪尚小,先与你定个亲,待她长大……” “我拒绝,贫道乃修道之人!”清平子打断申夫人说话,见左师丘已写好留书,弯腰将小虎抱了起来,避开申净泪眼婆娑的目光,道法一起,带着二人及行李消失,“申夫人,今日全是贫道的罪过,日后定亲自登门致歉,娶你家女儿则万万不可能,还请海涵。” “嫂子,见谅,我们会回来解释。”半空同时也隐约传来左师丘的声音。 “你们这两只狗东西,别让我再见到你们。”申夫人怒不可遏,抓起地上的刀,抬脚一踢,穿破屋顶,往天上飞去,吓得外面的家丁急忙后退。 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四周,申夫人再有脾气也没法子,只好又去安慰哭泣的申净。 “这绝对不是什么风俗!”逃离申府,到了外面大街上,清平子带着二人在一个隐蔽角落落地,又开始喋喋不休,“这是封建陈规陋习,我们要破三五旧,破八旧,破十二旧,彻底根除那些毒害黎民的蛇鼠窝神。让贫道这个修道之人娶一个小姑娘,简直岂有此理,吓死宝宝了。” 左师丘看了清平子一眼,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只祈祷着气头上的申夫人别把给申长胥的留书撕了,也不知以后与申长胥见了面,该如何处理今日这事。 宫疏雨似笑非笑的看着气怒不已的清平子,到巷口左右张望片刻,回来带着二人去等公交车,准备返回机场。 …… “昨日,有上万名蒙面匪徒袭击了上宁府扶风郡龙安县的死鹰岭,造成数百无辜黎民伤亡。幸存者称,来人为天泰、天正王朝的修仙者,滥杀无辜,作恶多端……” 阳平府彭郡,机场到郡中心的公交车上,无聊望着窗外的清平子,突然被一则车载新闻吸引了目光。山还是那座山,但见满山尸体,并没有看到所谓的蒙面匪徒。 “怎么回事?我们才离开不久,怎么这么快被人端了?”清平子看着宫疏雨与左师丘,小声问道。 左师丘也一脸懵逼,只有宫疏雨微微一笑,在手机上打字,随后给二人看。 “种……咳咳,他老人家怎么跑到……咳咳。”没想到竟是种沐流跑去死鹰岭端了匪盗老窝,早知他这么牛,贫道何必多管闲事。 “在福安郡的时候,我和种爷爷聊了聊回乡见闻,他听说了屠村之事,咳,好像有些手痒。嗯,他说逃脱了几个高手,以后要注意些。” 清平子点了点头,那夜出现的两位高手,修为非同小可,如果有人拼死阻拦他,稍有耽搁,种沐流并不以身法见长,双拳难杀四方,被他们逃脱也是正常。不过老人家挺嚣张啊,动不动便杀上门去砍人,不比贫道差多少。 “到了魏郡,我一定要好好谢谢种老。”左师丘点了点头,“上次见他的时候,看起来很慈蔼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是个疯子。” “你见过种老?”清平子从这话里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第562章 不浅 “上次种老陪宫疏雨回乡,到过我家,还一起喝了酒,自然见过。”左师丘很奇怪,清平子竟不知此事。 他吃惊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宫疏雨,怪不得你个娇滴滴的姑娘敢回随时会吃人的故乡,原来有袁家的定海神针陪着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人家,玩两把吗?我不占你便宜。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不上来,给我一块钱。你问我一个问题,我若答不上来,给你十块钱,怎么样?” 不及细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清平子微微一笑,起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这么好的事?这位兄弟,你该不会拿假钱来骗我这老头子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满是疑问。 “不骗你,你可以让周围的哥哥姐姐们帮你看着,绝对是正宗的天齐王朝币。” 清平子走到附近站定,得意洋洋的熟悉身影印入眼帘,好你个混蛋,果然逃到天齐王朝。 “行,只要钱币没问题,我不怕你。” “好,够爽快,我喜欢,那我先问了。”那人从身上摸出十块钱,拍在自己腿上,“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是哪一年诞生的?” “不知道,嘿,我连计算机是什么东西也不知。”穿着老旧衣服的老人,从身上摸出一块钱,给了那人,“到我问了,今年春分是什么时候?” 那人脸色变了变,将腿上的十块钱给了老人,问道:“电磁炸弹是哪一年研究出来的?” “不知道,嘿!”老人又给了那人一块钱,“两株秧苗之间距离多少最合适?” 那人抓了抓头发,非常不甘心的给了老人十块钱:“传送门是谁发明的?” “不知道,嘿,传送门这种东西,我可不知道。”老人又摸出一块钱给那人,笑着问道,“一株普通的桑树,大概能养多少蚕?” 你麻的,那人双眼不怀好意的盯着老人,咋感觉你在作弊呢,老子好像输了,将兜里仅有的十块钱给了老人后,问道:“粘尾巴时,床为什么上下晃动?” “不好说,嘿嘿……”老人递给那人一块钱,笑得很开心,“粘尾巴时,床前后摇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人看着手里老人输给他的四块钱,又从兜里翻出来一块,一共五块钱,看了老人一眼后,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天机联,在老人眼前晃了晃:“来,扫码,咱们继续,老子还不信了,连你也不如?” “扫你丫的,想赖账吗?”老人一巴掌将那人的手机拍飞在车上,“你是不是不知道大学士与老农在火车上那个笑话,要是不知道,回去好好念个书再出来混,我看你比笑话里的大学士还蠢,就是一个蠢蛋,蠢猪!” “老东西,你骂谁呢,找打是吧?”那人挽起袖子,一拳砸向老人。 “小子,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家老子怕还没出世呢,跟我动手。”老人一把抓住那人的拳头,捏得噼啪直响,“老子不知道什么扫不扫码,赶紧给钱,不然废了你丫的这只手。” “唉哟,疼疼疼,轻点,你老轻点!”那人疼得眼泪差点流出来,直往地上蹲。爷好歹也干过蝼蟒,没想到连一个老家伙也打不过。 “老人家,放过他吧。”清平子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老人。 “行,看在这位小哥儿的面子上,今日便饶了你,再敢出来坑蒙拐骗,小心老子的拳头。”老人放开那人,接过钱看了看,装了兜里,又对身边的人道,“老兄弟,中午喝酒,我请客,今儿遇到一个大傻子,哈哈……” “唉哟,兄弟,谢了。”那人揉着自己差点被捏碎的手,摇头晃脑起身,伸手往清平子肩头一拍。 “不客气。”清平子双手环抱,含笑看着有些沮丧的他。 “你……神……神……”无耻的眼神,娇嫩的贱脸,长长的秀发,找打的身姿,那人一见竟是清平子,吓得直往后退,转眼跑去拍公交师傅,“师傅,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不就是本神童啰!齐绍季,相请不如偶遇,跟我走吧,中午请你喝酒,今儿遇到个大傻子,哈哈……”清平子走过去,一把抓住齐绍季的领子,将他往车后拖,“大家四处找你,压力挺大的,挺会跑的嘛,怎么不跑远一点?” “救命,救命啊!”那人自然是热水器事件后逃走无踪的齐绍季,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清平子,奋力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希望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泰……对,这小子是天泰王朝匪徒,杀人啦,天泰王朝匪徒杀人啦!” 天泰王朝?这还了得! “天泰王朝,是天泰王朝的狗贼,打死他!”满车人转眼站起来大部分,满脸怒气冲向清平子,一副要将他生撕了的模样,“打死这畜生,拖去见官领赏!” “对,打死天泰王朝的畜生,这帮天杀的匪徒,竟敢在我大齐逞凶!” “工捕办事,谁敢放肆,还不退下!”清平子从齐绍季屁股兜里抽出一盒烟,在那些黎民眼前晃了一下,随后收起来,“这小子知道计算机,知道电磁炸弹,知道传送门,一看就是天泰潜入进来的匪徒,我盯了他好半天了。” 烟盒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但天生对工捕的恐惧与奴意,那些黎民全吓得跪了下去,磕头道:“老总饶命,老总饶命!” “你还嫩了点。”清平子抬指点了齐绍季穴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将烟盒又塞回他的屁股兜里,拖着他到后边位子上坐下,“都起来吧。师傅,公交车直接开到右军都督府。” 右军都督府? 不少人直接吓出尿,车上一股子臊味,磕头不停,哪敢起来,哭求道:“老总饶命,老总饶命啊!” “叫你们起来,没听到吗?谁敢抗命,我宰了他。” 这一嗓子出去,那些人吓得急忙起身,有些脚软的,一个不稳,又跌坐下去,吓得大哭。 清平子摇了摇头,将齐绍季扔远了一点,这小子也吓尿了。 左师丘扫视了一眼车上的人,全部低着脑袋,恭恭敬敬朝向清平子站着,没有人敢再坐,不觉叹了口气。 第563章 截胡 “我们在乐安郡东的高速路口等你。”清平子瞟了一眼天机联,是韩箐发来的消息。 捉到齐绍季后,他联系了韩箐,她立马带队赶往乐安郡。他则通过段凝与丰门的关系,由窦启孙派飞机将他们送到曹、泰边境,交给镇东军的人。 “神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齐绍季哭丧着脸,“不瞒你说,我有钱,有很多钱,只要你放了我,说个数便是,肯定满足你。” “别,你可别这样。江湖上尔虞我诈,只有胜败,哪里来什么对错,千万别坏了行情。”清平子伸手拍了拍齐绍季的肩,“你一个街头卖冥币的人物,能有什么钱?贫道再穷,也不能问你要嘛,还是留着将来养老吧,别说我欺负你。” “神童,不怕你知道,我去年底真的赚了很多钱,相信我,只要你报个数,肯定没问题。” “那你先说说看,你个苦逼卖冥币的小贩,从什么地方赚了很多钱?飞驰公司?齐绍览?还是解门?我记得你从魏郡公司拿的货,一台也没卖出去,反倒打了不少货款,你可别告诉我这样也能挣大钱。” 齐绍季埋下脑袋,不再说话。 清平子摇了摇头,也不管他,他没有审问齐绍季的兴趣,还是交给魏郡工捕和袁家吧。其他人不说,韩箐与看解门不顺眼的田卫廷,肯定会咬死他,还别说袁家那边,不需要他操心。 交代镇东军派来的司机出了高速靠边停车后,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清平子,这边。”下了高速,车刚停好,清平子抬脚下车,路边站着的韩箐笑着对他招手,身边跟着几个魏郡工捕,以及两个乐安郡工捕。 “兄弟,谢了,你先回去吧,一路辛苦。”清平子对韩箐打了一个响指,又指了指车里,走到车前,放了一个小包在副驾驶。 韩箐带着工捕走了过来,宫疏雨他们带着行李下车后,工捕将缩成一团的齐绍季拖了下来,让清平子解开穴道,反手铐上。 挥手送别了谢过他的兵士,含笑看着韩箐,道:“韩捕头,恭喜啊,得请客。” 年后上班,文件下来,韩箐正式升任捕头,向前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她这个捕头的含金量,可是接近退休的李叔没法比。无论是下到县里做县尉的助手镀金,还是跟在雷立枫身边,只要没出问题,上面有人提携,很快就可能更进一步。当然,这是走正常路径。 “这位是左师丘左先生,贫道聘请来的玉虚公司总经理。左先生,这位是韩箐姑娘,年纪轻轻已是魏郡工捕捕头,绝对前途光明远大的大人物,你们多亲近亲近,将来还要她老人家罩着我们。” “左先生好。” “韩姑娘好。” “我补充一点,以后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别太生疏。”宫疏雨含笑道。 几人随意说着话,走向捕车。为了出行方便,车是联系乐安郡工捕所借,送他们往返传送门。 这时,又是几辆捕车从郡城往高速路口飞驰而来,转眼停在他们周围,将进出之路全部堵死。 车门打开,当先下车的是韩箐的学长苏伍,含笑走向清平子,伸出手道:“道长,冀州工捕感谢你帮我们捉拿到逃犯,之后会酌情给予你必要的表彰和财物奖励,下面请你将齐绍季移交给我们吧。” 清平子没有伸手与他握,扭头看了有些不爽的韩箐一眼,你们的保密措施真不像话,道:“苏捕头,不好意思,热水器事件已经移交给魏郡工捕处理,与冀州邺郡没有关系,人自然不能交给你,让你老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呵!”苏伍讪讪缩回手,更加靠近清平子,小声道,“道长,臧大人之前被小人蒙蔽,以致错判,当着整个王朝的吏民颜面大失,倒让魏郡长了脸。之前魏郡已查的差不多,如果道长能给我们臧大人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将这结尾收好,大人必感激不尽,定有厚报。” “对不起,苏捕头,我对什么厚报、颜面没有兴趣,人不能交给你。” “由不得你!”车上又下来一位工捕,拿出一张纸在清平子众人眼前展开,“这是冀州副史臧大人亲笔签署的命令,由冀州捕衙接管嫌疑人齐绍季。苏捕头,将人带走!”那人将命令交给韩箐后,看也不看清平子一眼,转身上车。 “是。”苏伍恭敬道,随后对工捕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拿齐绍季。 “一个小小的副督邮,真是好大的吏威。”不用问,清平子也知此人肯定是解门的败类,只是,他敢在丰门的地盘如此嚣张,这事透着些古怪。 “我虽是副督邮,代表的却是冀州工捕,别说几个小捕快,便是雷大人、田大人在此,今日也要奉命交出齐绍季。还愣着干什么?将齐绍季带走!”车上传来声音,完全不将清平子、韩箐他们放在眼里。 韩箐一把拉住准备动手的清平子,对他摇了摇头,手一挥,让工捕将人交给冀州工捕,道:“苏捕头,如果有了结果,还请知会魏郡工捕一声,先谢了啊。” “请韩捕头放心,一旦有了结果,冀州捕衙定会正式通告魏郡捕衙。”苏伍微微一笑,看了清平子一眼,领着工捕将齐绍季带上车,扬长而去。 “韩大姑娘,说说看,怎么回事?你们魏郡工捕还有最基本的纪律吗?短短时间,竟就招惹了冀州那群败类过来,我看你们内部要好好整顿整顿。这是工捕还好,哪日捉拿要犯也是这般,我看你们只有等着下课。” “你们带着臧大人的手令先回去吧,顺便通知雷大人、田大人,齐绍季在乐安郡被冀州捕衙截走,请二位大人代表魏郡去交涉。”韩箐将其他工捕支使走后,才道,“清平子,现在王朝的形势很复杂,解门……咳咳,出了大事,人人都像疯狗一样乱咬,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齐绍季参与陷害袁家魏郡公司肯定没跑,最多让咱们心知肚明的解门置身事外,无关紧要,咱们又不能拿解门怎么样,你说是吧?” “解门又死人了?”清平子眼睛一亮。解门去年一年都在不停的死人,若说什么能让解门大发雷霆,肯定在这上面。 第564章 棋 “你小声些!”韩箐笑着给了清平子一巴掌,见四周没有不相干的人,点头道,“不仅死人,还死了很多,事关重大,六大门派正在京师对峙,随时有走火的风险。” “这么严重?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到解门大杀了一番?其他门派应该做不到吧?” 韩箐道:“这件事本身也透着古怪。我听到的说法,自剑将军接任镇北将军后,加上镇东石佑伦将军在车将军身亡后接任征东大将军,不知怎么地,镇北军中传出些风声,说剑将军要出手收拾解门在镇北军中的将领,以离门弟子代之。 “风声越传越广,不知是谁在背后煽动,镇北军的解门诸将,竟暗中串联,聚众杀入帅府,企图以激光、神经炸弹等袭击击杀剑将军。咳咳,事情便出在这里。 “众将暗夜围向帅府时,石将军正带着丰门的一些将领在剑将军家里做客,勃然大怒,与剑将军率领诸将,将解门那些将领杀的干干净净,事后一纸状书递入洛郡,解门众将造反,欺上作乱,要王朝和解门给镇北、镇东两军及剑将军一个交代。 “据说臧文公听闻此事,当场吐血晕了过去。解门以石将军率将入剑家为由,指责离门、丰门使计迫害、引诱解门诸将入瓮,借机杀人。 “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观门、休门虽似观望,话里话外却站在离门、丰门一边,而节门与解门同仇敌忾,六大门派便对峙起来。 “鹤星机唯恐天下不乱,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写了报道:‘论镇北军诸将的哗变,是内讧还是阴谋?’一会儿言之凿凿的说是解门高层在背后支持煽动杀人夺权;一会儿字里行间又暗示离门、丰门阴谋勾结,欺辱解门;不然便说镇北军将领中了齐、曹反间之计,智商堪忧。反正一通胡说八道,将水搅得更浑。 “不过,听说昨日京机阁对此事下了结论,说镇北军的解门诸将以下犯上,罪其一也;惑乱军心,罪其二也;蔑造事端,罪其三也;攘外而祸于内,罪其四也,似乎此事已有定论。也正因这段时间的吵闹,解门好像也不大给丰门面子,今儿才敢来乐安郡放肆。” “说有定论还早。结论是京机阁所下,无论再客观,再合理,此事太过重大,牵连甚广,无论说谁的不是,肯定不会心服口服,必要一个交代,有理无理皆会吵闹,必须上头出面,才有可能平息,等着看笑话吧。”清平子摇了摇头。 能将臧文公气得晕过去,必然损失惨重,已经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就是说,那些将领的死亡,将彻底改变解门在镇北军中的主导地位,甚至失去话语权。 镇北军不比冀州,冀州乃所有的四州之一,之前失去最高两位,但各层级府衙、捕衙仍有大量解门门人任要职,话语权仍重,也可适机夺回大权,何况还有三州之地牢牢握在手中。 镇北军不一样,那是整个北方的王朝之军,代表了解门在北方军中的一切,死的既是解门在军中的核心力量,也是解门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被这样扫荡,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补充,加上其他门派趁虚而入,解门在镇北军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没气死已算不错。 所以,此事若没有三大世家及更高层次的势力出面调解,绝不会草草散场。门派大比之期越来越近,其他在野门派或也会横插一脚,搅乱事态,让局面更加复杂,以求取利益。 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可以等?更别说那些早已垂垂老矣的门派高层。 离门、观门、休门、丰门越靠越近,以四对二与解门、节门相抗衡,或许也给外界传递出了一些不好的信号。虽然这是由于节门获得御首之位,在八柱中拥有三柱的客观原因所造成,但人心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谁又说的清,看的明? “先回魏郡吧,六大门派之间的事太过复杂,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介入其中。一个齐绍季而已,对他们来说或许是重要的棋子,对我们来说,不过可有可无的存在,魏郡公司热水器之事已近尾声,袁家也不需要他。” 清平子还有一点没说,邺郡能收到齐绍季被他捉回的消息,京机阁应该也知道,若司臣想用之搞事,必会联系他,现在还没有消息,表示景门应该不想在这个敏感时刻掺和进去。 “走吧,咱们的雷大人是观门之人。”韩箐笑了一声,扭着腰肢当先抬步,她叫的车到了。 …… “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多书了。”来到魏郡别墅,左师丘对清平子他们拥有大别墅并没有多吃惊,毕竟敢在天齐随意撒钱的人,家境肯定非同一般,当搬着自己的书与宫疏雨来到二楼的书房时,才有些感慨,随后沿着书架看了起来,“《兵法》、《政略》、《军工》……《六体》、《攻·防》、《人·基:人·机》……《工业基础》、《大国产业》、《人本自然》、《农作物基因技术》、《多元化经济体系》……《点·线·面·网·格·大战略》、《天齐律》,你看这么杂?” 左师丘随意取了几本书翻看,里面有许多笔记,这些书绝不是摆设,多少有些吃惊。他问过宫疏雨的学习情况,高中还是全科满分的人,闻所未闻,如果还有精力自学这些东西,绝不是“天分”二字可以概况。 “大齐不是比这更复杂?”宫疏雨将左师丘的书拿出来,放到书架上摆好。 “大齐农作物产量太低,解决了人口、农业与教育问题,再到工业、经济多元化,一个王朝就算起来了,剩下的便是这个。”左师丘曲着手指敲了敲《天齐律》。 宫疏雨走到放着《天齐律》的书架旁,道:“以史为鉴,以人为本,以律为基,以经为梁,这是我的初步想法。说到教育,老师,我正在修建一所学校,小中一体,你有没有兴趣兼任校长一职?” “哈哈……宫疏雨,你不是我的学生,是我的知己。”左师丘会心一笑,“我还记得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毛丫头,如今已成为了我要学习追赶的对象。” “老师,天泰与天齐大不一样,只要肯学习,普通人也能成为大学士一般的存在。” 第565章 局 “小箐同学,喝一杯吗?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下了夜班的韩箐,打开车门正准备开车回家,一个人慢慢往她走来,刺目的手电光芒在她脸上扫动,使她不自觉的伸手挡住眼睛。 “苏师兄,你这是找死啊,要不是在捕衙内,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看清了来人,韩箐脸上挂着冷笑。 “师妹,我错了还不行吗?看你加班这么辛苦,想给你提提神而已。”苏伍赶紧关了手电,举起手,随着韩箐坐到了车后座。 “别跟我废话,结论呢?”韩箐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通过后视镜盯着苏伍。 “袁家魏郡尚国集团的副总胡广质想更进一步,收买齐绍季,与齐留海叔侄联合共谋,企图借机让老总袁颜下课,在人事变动中分一杯羹。据我们了解,胡广质之前似乎认定袁昭阳会入主魏郡,所以献媚长房,没想到事与愿违,竟是袁颜拿下魏郡,愿望落空,所以铤而走险一搏。” “也就是说,热水器事件的背后,有袁家长房的影子?” “诶,师妹,你可别乱说话来曲解我的意思。我们只了解到竞争前胡广质曾献媚,又在齐绍季代理家电产品中搞鬼,至于热水器事件,没有任何口供或线索指向袁家长房,你可别来害我。” “哼,苏捕头,不如你们将齐绍季交给魏郡,我们自己审问。” “师妹,不瞒你说,我是千肯万愿,奈何实力不允许,你原谅则个?” “苏师兄,你口中的好地方到底在哪里?我们已经出城这么久,越走越偏,我这心里有些慌啊!”韩箐在苏伍指点下开车,从魏郡城南出城,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已见荒凉,让苏伍给个定位,只道不必,听我指挥便是。 “师妹,不急,快到了,包你满意。”苏伍看了一眼黑黢黢的窗外,在间隔不短的路灯照亮下,两旁树景影影绰绰,鬼影也似,“你看左边是什么?”说着,抬手一指。 韩箐没有动,车速略降,只用眼角余光瞟向左边车外,道:“什么也……” 话还没说完,后座传来声音,苏伍竟借着车速降下来的时机,打开车门下车,自公路上翻滚到了路边的黑暗里,一时无踪。 韩箐意识到不妙,车速猛提,往前面冲去。眼前出现一个负手站立公路中间的蒙面人,目不转睛盯着飞驰而来的汽车。 伸手拿起手机,她将车速提到极致,眼看着距离蒙面人越来越近,一掌拍开车门,纵身下车,回手剑气遥遥命中油箱,在汽车轰然巨爆中,展开七星步,转身往荒野逃走。 “走的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紧追不舍的女声,四周探照灯打来,将方圆照得亮如白昼。韩箐随即举着手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蒙面人。 “一个小小的韩箐而已,真是好大的阵仗。” 自身已陷入包围,四周围来许多蒙面人,手持武器、激光,韩箐略微一扫,加上后面追赶的蒙面人,轻易判断出不是对手。 “狮象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一个短短时间内名扬冀州的大捕头。”蒙面女人站在举着手的韩箐面前两米处,等着四周之人围来,“若非如此,以你刚才展现的身法,今夜怕是打草惊蛇之局,不简单哪。” “我那位要请客的好学长呢?”韩箐扫视着人群,没有见到跳车离开的苏伍,但周围皆是蒙面人,藏在其中也未可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总要面对不是。” “不用急,若有缘分,自会相见。”女人手一挥,一个蒙面人上前抢走韩箐的手机,抬指制住穴道,将她的脑袋用黑布罩住。 “走吧。”女人上前提着韩箐,往不知名的方向纵去,那些蒙面人随即跟上。 过了约一刻钟,韩箐感觉似被带着进入一栋建筑之内,片刻后,有人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头罩取下,慢慢睁开眼睛,扫视了前方一眼,轻笑道:“哟,看起来像个大别庄嘛,我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些?” 女人没有回应韩箐,将她的手机扔在面前的桌子上,道:“密码。” “你们能派出一个捕头来引诱抓捕我,不会连密码也需要我告知你们吧,那……” 后面讽刺之语还没有说出来,女人抬手给了韩箐一个耳光,脸上留下四条指印,道:“我没有兴趣与你废话,最后问你一遍,密码!” 韩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冷笑看着蒙面女人,没有说话,眼中蔑视之意,已经说明一切。 “我知道你不怕我,我对你也没有想法,但他们可不一定。”女人伸手指了指周边的蒙面人,“一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一个个疯狂的扑上来,想一想,多可怕,是不是?” “呵、呵呵,哈哈……”韩箐盯着蒙面女人,“我说大姐,你是不是平常影视剧看多了,现在还沉浸在虚幻里?你觉得一个天泰工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会怕区区这个?你便是拍了视频发网上,也不过引来学院的申诉,最后解门将迎来京机阁与天泰工捕学院的双重打击,想一想,值得吗?一个区区韩箐而已。” 被她直接说出解门,蒙面女人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想一想便释然,苏伍出手,以传说中韩箐的智慧,往解门猜是正常的。 “一个区区小工捕韩箐而已,你觉得天泰工捕学院与京机阁会为你出头?” “你可以试试,尤其是现在剑拔弩张的紧要时刻。”韩箐迎着蒙面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解门的女子高手寥寥,若要防止意外,领头的也不可能是普通人物,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该是解门四大护法之一的柳洛英柳前辈,不知可对?” 身份叫破,蒙面人缓缓伸手揭下面罩,正是柳洛英:“韩箐果然不一样,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其实,解门派一个女人领头来抓我,根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很好猜,除非是傻子。” “看来威胁你说出密码没有用了?真是麻烦。”柳洛英拿起韩箐的手机,递给旁边的蒙面人,“尽快将手机解开,看看她平常都联系些什么人,说些什么话。” 第566章 江湖 “也不能这么说。”韩箐瞟了离开视线的手机一眼,“柳护法或许可以叫几个男人尝试一下,万一我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草包呢?一用刑我便招了。” “哼,你别得意,若有必要,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你一定会后悔身为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既然你已知道是解门找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便直接问了,他们认识吗?” 韩箐看着柳洛英一张张摆在面前桌子上的照片:胡不扶、余三深、沙一陀、南部、何长老、田墨、冯宝寅、车广华…… “基本上都认识,就算不认识,至少案子中或新闻报道也见过。” “我是问你这个吗?”柳洛英抬手又在韩箐另一张脸上留下指印。 “柳护法,你要问什么就直接些,我虽然有些小聪明,可不是无所不知的神棍,猜不到你老人家的心思。” “韩捕头,你说说看,这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一个意料之外,也算意料之中的声音出现,韩箐看着慢慢走到桌子前方的身影,道:“原来是冀州副史臧大人,请恕属下穴道在身,不能见礼。” “韩箐,少给我东拉西扯,问你话!”柳洛英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韩箐双眼一眨,还以为又要挨一耳光。 “啧,若我没有记错,除了沙驼子,好像都是解门的大贤,大部分为长老及以上的大人物。”韩箐下意识想摇头叹息,只可惜动不了。 “还有呢?”柳洛英似乎对韩箐的回答并不满意。 “还有?”韩箐看了前面的两人一眼,假装思考一番,要不是现在动不了,肯定跳起来大笑,“好像……都死了!请节哀!”韩箐虽然没有大笑,但神情中的得意洋洋怎样也藏不住,又挨了柳洛英一巴掌。 “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不过很平常的事,这也要打我?解门是不是太不讲江湖规矩?就比如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不还是说死也得上砧板。” “这些人都是去年被人所害,大部分都与魏郡有牵扯,而起点就是从你引出胡不扶、余三深与鹰犬帮有瓜葛开始,怎么,不想解释解释?” 韩箐又看了一眼那些照片,轻轻一笑,道:“身为工捕,打击犯律之徒乃属分内之事,况且,他们的死或与魏郡工捕有些干系,却与我无关,我不知道有什么需要解释。柳护法、臧大人,若你们是因我无意中拉下了解门的长老而生气,作为个人,我可以向你们和解门道歉。但若在公,我心里得批评你们几句……” “放肆!”臧立科一掌拍碎桌子,打断了韩箐说话。 死者的照片掉落一地。 韩箐看了气怒的臧立科一眼,并不在意,自接道:“并保留向京机阁申诉的权利!” “韩箐,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柳洛英踩在碎屑上,走到韩箐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脖子,慢慢举起,“你没发现这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直到韩箐因呼吸不畅,脸色已变得乌紫起来,柳洛英才将她扔在地上。 无法动弹的韩箐侧卧在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又被柳洛英提了坐在椅子上。 “联系?”韩箐又看了看那些地上的照片,有几张已经北面朝上,看不见是谁,沙一陀仍好好的正面朝上,“解门之人……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联系。当然,若是我不知道的,除了那位何长老,或许……都是一些污吏吧。” “放肆!”柳洛英抬起一脚,将韩箐连人带椅子踢起撞在对面墙上,韩箐在椅子碎散中滚落在地,一身狼狈。 “哈哈……” “好,很好!”柳洛英慢慢走向韩箐,“你还笑得出来,看起来确实不怕死的样子。” “怕死?呵,怕死就不会做打击犯律分子的工捕,柳护法以为人人都像我那位苏学长一样吗?简直是工捕的耻辱,王朝的败类!” “韩箐,你应该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做不到这些事,做叛徒是天泰王朝的传统美德,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柳洛英右掌聚起功力,缓缓压向韩箐脑袋,给她强大压迫之感。 “柳护法,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我身后站着千千万万有良知的工捕,还有京机阁,除非你解门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否则,总有一天!” “呵!”柳洛英那掌没有落下去,功力收后,伸手轻轻抚过韩箐带着掌印的俏脸,“苏伍,我记得你好像有些馋韩捕头的身子,先交与你处置吧。记住,别玩坏了,好些兄弟等着呢!” 随着柳洛英说完起身,一个蒙面人往她走来,韩箐仔细看了看,嗤笑道:“苏学长,你好啊,这是拿我当垫脚石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师妹,不是吗?”苏伍一把扯掉面罩,露出有些狰狞的脸。 就在苏伍慢慢蹲下去,伸手准备抱韩箐上楼时,别庄里突然听见惊天动地的捕报声。 “发生什么事了?”柳洛英与臧立科无不色变,好像没有这个环节。 “苏学长,可以麻烦你扶我坐正吗?这样一点也不舒服,容易扭到腰。”韩箐见了面色陡变的苏伍,仍含笑看着他。 “不……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没有面罩的脸色,明显可见慌乱,连身子也颤抖起来。 “苏伍,工捕怎么可能追到这里来?你出卖解门?”柳洛英走向苏伍,面色冰冷。本来说要为他请功,没想到竟是一个内奸,反过来设套害解门。 “不、不是,柳护法,你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出卖解门,我怎么可能出卖解门,甚至出卖我自己?”苏伍吓得连连摆手,不住后退。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哈哈……可笑啊可笑,真是好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好、好啊,哈哈……”仍歪倒在地的韩箐,听着不断的捕报声,听着柳洛英他们的对话,不觉高声畅笑,开怀不已。 “柳护法,事情不妙,先带着他们离开,稍后再做处置。”臧立科冷冷的看了苏伍一眼,抬脚往韩箐走去,准备带她离开。 第567章 严肃点 夜里十二点,清平子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外面。他刚才上楼去看过,房间里没人,韩箐还没回来,问了宫疏雨,也说不知道,不觉皱了皱眉。 以往韩箐回来比较晚时,或有任务,会发个消息给他或宫疏雨,或自嘲一番,有时回来稍晚些,还会故意敲他的房门,吵得他不得清静。 刚才发了消息问韩箐,多时未回,后来拨了一个电话,则是不在服务区,又联系李叔问是不是有任务,李叔说不知道,他需要问一下。不久,李叔回话,没有外出任务,捕衙也说她夜里加班后正常离开,似乎没有异常。 真是奇怪! 清平子抛了抛手中的铜钱,往常以帮她算桃花运为由,问她八字,韩箐则以不知道推搪,还请清平子算出来后告诉一声,请他吃大餐,被宫疏雨他们嘲笑她的钱就是清平子的钱。 正寻思着没法推算时,李叔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有韩箐的消息,随之发了一个定位给他。清平子抓住手机,瞬间从别墅区消失。 随之而来,便是雷立枫、田卫廷等人动了起来,带着魏郡工捕杀往城南。 …… “到底怎么回事?叫你解锁一个手机,怎么搞的?这又是什么?”臧立科怒不可遏,真想一巴掌拍碎这小子。 “属……属下也不……不知道,我……我……”那位弟子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他们确实冤枉了苏伍,并不是工捕找了来,而是韩箐的手机有问题。 柳洛英看了一眼缓缓旋转的韩箐手机,一道光柱破开别庄冲霄,在天空中爆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捕报声就是从整个光柱发出。她刚才试着去遮挡光柱,掐断捕报声,手掌差点被灼化,若非缩得快,右手已经没了,现在还痛入骨髓。 她看了一眼被苏伍拖着过来的韩箐,一把捏着她脖子扔在地上,喝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的手机是怎么回事?” 韩箐这次运气不好,被扔着趴在地上,差点啃到地板,道:“我还以为解门的大贤们多有见识,你们忘了我出自哪里!” “你出自王朝工捕的最高学府天泰工捕学院……” 柳洛英刚说到这里,两个提醒,臧立科已反应过来,大喝道:“快,带着韩箐撤离,别管手机,马上离开!” 众人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准备带着韩箐撤离,柳洛英靠近臧立科,问道:“怎么回事?韩箐的手机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手机,所以一时没想起来。”臧立科看了仍趴在地上的韩箐一眼,“这是天泰工捕学院每年送给以第一名毕业的优秀毕业生的礼物,具体都有些什么设定,或与以前不同,便不多说,这是对那些优秀毕业生的一种保护。若有人要强制解锁手机,一旦达到某个临界点,手机就会自动产生类激光磁场升空,发射求救信号到工捕学院,除非使用威力巨大的电磁炸弹或进行大范围立体全覆盖的信号屏蔽,不然阻止不了信号的传递。工捕学院收到信号后,会立即处理,若联系不上机主,就会正式传递危险信号到所在捕衙,并上报学院高层,甚至大行台。现在魏郡工捕应该已经出动,天泰工捕学院或许也会派高手过来,请柳护法先带着韩箐离开,越远越好,这边我来收尾。” “这个贱人,她一定猜到我们为了了解更多,会解锁她的手机,故意引我们中计。” “私拿私刑王朝现役工捕,依照《天泰律》,不知道该判个什么罪呢!苏学长,你毕业还不到三年,应该还记得,要不要告诉你们解门的高层?”韩箐还在作死的路上。 “门里有交代,现在还不能杀她。”臧立科伸手拉住怒气已快压制不住的柳洛英,对她摇了摇头。 柳洛英冷哼一声,本想提着韩箐的脚,想了想,觉得有些脏,改了提着她一只手臂,带着她往远处飞去。 “哇……疼死啦、疼死啦,我的手臂要断啦!”直到柳洛英点了她的哑穴,才安静下来。 “苏伍。”听到召唤,苏伍小心翼翼走到臧立科面前,肩头被拍了拍,只听他吩咐道,“收拾别庄交由你负责,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什么线索,我先回邺郡,这两天别联系我。” “是,臧大人。”苏伍的脑袋还没有抬起来,臧立科身法一展,已经迅速逃离。 “韩箐,你说我是将你囚禁在海里呢,还是废了你的修为,卖去其他王朝坐柜?”大约奔了一个小时,柳洛英见没有什么危险,心也放了下来,开始挤兑韩箐,“可惜呀,魏郡距离天泰工捕学院太远,发出了求救信号又能如何呢!” “哦?柳洛英,你说我是废了你的修为押解到臧文公面前讨要一个交代呢,还是宰了你喂狗?”心已松懈下来的柳洛英,绝没有想到前方会有一个身穿工捕衣服的持剑身影拦住她的前路,“解门私拘王朝工捕,目无王法,很好,天泰工捕学院会上报京机阁。” “孙……孙敬!”看清来人,柳洛英脚步一顿,面色一变,急忙拿韩箐挡在身前。她完全不明白,孙敬是如何准确锁定韩箐的位置,从而拦住她,她们已经离开手机所在地一百公里。 王朝工捕最高学府——天泰工捕学院副院长、总教官,前司西行台尚书孙敬,这是一个无门无派,全凭自身本事爬到高位的工捕。 “柳洛英,放开我的学生,或许尚有两分转圜余地。”孙敬左手拇指微动,长剑出鞘半分,抬步逼向柳洛英,“工捕代表《天泰律》,他们的尊严绝不允许受到侵犯。侮辱工捕就是侮辱天泰王朝,侮辱天泰王朝就是侮辱六大门派,侮辱六大门派就是侮辱三大世家!柳洛英,你们解门这是在侮辱六大门派之首,侮辱三大世家!” “噗……”虽然不能说话,但并不妨碍韩箐笑,在孙敬看来时,才闭上眼睛,表示没有笑话你胡说八道、乱扣帽子的意思。 “柳洛英,你们最好给我严肃点,有何可笑?”孙敬长剑回鞘,发出锵的一声。 第568章 风格 柳洛英手一颤,看了孙敬一眼,又看了韩箐后脑勺一眼:明明笑的只是她,我很严肃! 解门并不知道,当初给余三深打电话请照顾一下韩箐的,正是这位副院长、总教官。孙敬也没奢求魏郡工捕的头子们真能照顾韩箐,其实仅仅透露一点意思,学校很在意这个学生,你们别欺负她。 没想到,你们不仅将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想对她下手,泥人还有几分火气。所以,当得知韩箐自己收拾了胡不扶、余三深,背后也没少点赞,痛快! 若事情到此为止,我教我的学生,也不想过问,没承想你们越来越过分,连坐柜这种侮辱都打算使出来。 “柳洛英,最后的机会,别逼我动手,打女人不是我的风格,虽然我很想打你。” 柳洛英看着冷峻的孙敬,脚步后退,权衡利弊。 虽然她没与孙敬交过手,还是听说过他的修为,自己应该不是对手,便是有韩箐在手,孙敬投鼠忌器,自己想摆脱他也很难。一旦再有其他人赶来,或是报入京机阁,被抓了现行,以现在洛郡的局面,解门必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被强力打压。 “孙院长,我们只不过与韩捕头聊了聊天,此事到此为止,你以为如何?”就算要放人,该争取的,柳洛英肯定想争取。 “聊了聊?”孙敬对她摆了摆手,“柳护法,你是不是欺我老眼昏花?我记得还比你小几岁吧?我倒是也想与你聊聊,你们到底是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又是扇耳光、又是点哑穴带着荒野疾行,我也学学,以后若有空,也找你们解门的俊杰聊一聊,大家开心开心。” “哈哈……”不好意思,韩箐同学又笑了起来。 “孙院长,纠缠下去,对你我皆没有好处。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有耳闻,若是鱼死网破,你也不见得能讨好。” “是吗?行,咱们便在此僵持,等等看吧。” “孙院长,解门的实力,你很清楚,闹大了,对你、对韩捕头皆没有好处,大家各退一步,如何?”等,当然不能等,谁等谁是傻子。 “行,各退一步。五年之内,解门不得以任何理由针对韩箐。另外,三年之内,解门要协助提拔韩箐升任都头及以上……” “都头不行,解门只能承诺副都头。孙院长,你也是做过这行的人,韩箐无门无派,若是毕业三年便升任都头,就算别人不说闲话,我们也无法对解门门人交代。” “若是副都头……我只能给你们两年时间。若是答应,现在放了韩箐,我承诺此事就此揭过。” “我要加一点,韩箐以后不得再针对解门……” “我拒绝!柳护法,韩箐的身份与工作,决定了她必须时时刻刻与犯律分子作斗争,我只能代她承诺,五年之内,若解门之人知律守律,韩箐不得无缘无故针对解门之人出手,这是底线,作为一个工捕的底线!” 韩箐对孙敬眨了眨眼睛,主要是现在不能竖大拇指,也不能鼓掌。 “孙院长,这不公平!” “是有些不公平,但也没有占你们什么便宜。解门犯错在先,现在是在求我们谅解,若一点退步也没有,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及背后的解门没有诚意,那便交与京机阁裁决吧。” 你个老不死的!柳洛英盯着孙敬想。 两年副都头倒没什么,以韩箐的能力,只要解门不全力阻击,她自己应该也能爬上去。主要是“不得以任何理由针对韩箐”的限制太过广泛,等于五年之内连碰也不能碰她一下。 要是她以后专门盯着解门找茬,解门不能反击?但这话你还不能直接质疑,人家一句:“你只要守律,有什么可怕?”你就开不了口,总不能说我解门一定会犯律吧,那不笑死人,解门还丢不起这个人。 “孙院长,解门希望韩箐以后能老实些,别没事找事。”看着蠢蠢欲动的孙敬,有些忌惮的柳洛英终究选择妥协。这是她的承诺,至于臧文公和解门要守约到何种程度,则不是她能控制,也要看韩箐以后的表现。 当然,事情肯定没完,那份死亡名单,也不是解门能完全做主。 “彼此彼此。”孙敬微微一笑,持剑抱拳。 柳洛英抬掌轻送,将韩箐拍向孙敬,抽身便走。 孙敬与飞来的韩箐错身而过,鞘尾一点,已解开韩箐穴道,随之追向柳洛英,道:“柳护法,韩箐之事已毕,现在是我们俩之事,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向柳护法讨教两招。诶,别走啊,我又不碰你,别把男人想的那么坏!” 说好的风格呢? “孙敬,你这不要脸的老贼,本座早晚当会你一会!” “孙老师。”孙敬也没有真紧追不放,适可而止,停下脚步,韩箐纵身过去。 “拿着,以后戴它们。”孙敬转身,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丢给她,“你的手机恢复正常后,魏郡工捕会帮你带回去。” 韩箐伸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一对耳钉,和现在戴着的一模一样,道:“谢谢老师。孙老师,你真要辞职?” “已经递交了辞呈。”孙敬点了点头,“韩箐,你也知道,学院里六大门派之人越来越多,盘根错节,有时候闹的乌烟瘴气,已经没有以前的教学氛围,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接受了三军镇抚学院侯爷的邀请,准备到那边任副院长。镇抚院属于京机阁,没有那么多龌龊之事。” 三军镇抚学院,院长竹庭侯,乃是京机阁前龙骧将军,人称侯爷。 “韩箐,旧事重提,愿不愿意跟着我去镇抚院做个教员?以后你的优秀学生将直接进入京机阁,一个解门算什么!” “孙老师,我这样的修为去镇抚院做教员,不被打死,也要被笑死,你饶了我吧。”韩箐自己也笑了起来。 “镇抚院不缺能打的教员,你再厉害,打得过三大神将?没法比!但在其他方面,你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现在又有不错的实践经验,教那些低年级学生还是没有问题。以你的本事,除了修为,在镇抚院应该也能排进中流,年纪也轻,有很大提升空间,就算不看我的脸子,学院也会欢迎你。年前我去拜访侯爷的时候,他还提起过你,说明对你有关注,很容易接纳你,再考虑考虑吧。” “孙老师,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再做几年工捕吧。嗯……如果老师不嫌弃,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你。虽然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专业知识储备方面也不行,但绝对有京机阁需要的本领,可以让镇抚院的教学成效提升一两个档次。” “谁?” “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他会阵法和奇术。” 第569章 各凭本事 清平子主持玉虚公司高层会议,进行一个大的调整和改组,他任董事长,司百灵任副董事长、总经理。景门新任副门主陆梓元出席会议,并任公司监事。 宫疏雨任董事会战略决策研究室主任,景门长老、宁州府尹马空老任董事会战略决策研究室副主任。上方谷为首席供奉,律平川、沈伊衣为供奉。 左师丘任总裁,负责公司经营管理;闾丘无封、南溟、封小涵、张延等任副总。景门长老律平川兼任首席天泰律顾问。 清平子分出股份,封小涵与上方谷、马空老等多位景门之人增补为公司董事,一些景门弟子成为公司各级主管,玉虚公司从清平子所有,逐渐向景门倾斜。 左师丘与宫疏雨只从清平子处支取基本生活所需,只拥权,不享利。地产那边,交与封小涵负责。左师丘负责搭建其他产业,张延、南溟协助,并准备拿下魏郡的狗尾巴草代理及涿郡的七夕草、狗尾巴草代理。 左师丘向他提出购买大量修真者名额的建议,清平子授权,他所占股份部分的收益,你能赚多少回来,就可以支取多少钱,能买多少各凭本事。当然,修仙者名额价格太高,动不动几百亿,至少目前承受不起,不作考虑。 玉虚公司之事基本安排妥当,他将锅甩给左师丘他们,告辞离开,准备去魏郡尚国集团。 韩箐脱险后,将从苏伍那里得来的信息转告他,他告诉了袁颜他们,今日要开大会解决问题,他不去走走过场,似乎说不过去。 “爱的魔力转圈圈,转圈圈,赢家转圈圈。爱的魔力转圈圈,转圈圈,赢家转圈圈……” 清平子下楼,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真的在那里转圈圈,引来一些人的围观,真是头疼。 “明月姑娘。”清平子向她走了过去,没敢靠太近,怕被当做疯子的同伴。 “哇~~喔,夫君,赢家终于等到你。”明月小楼抬起头,停止唱歌,奔向清平子,“听说你的公司大调整,赢家要做董事长。” “凭什么?那是我的公司。” “夫妻本是一体,你的就是赢家的,别这般计较嘛。”明月小楼拉着他的左臂,转身往大楼里拖。 清平子力气不及,挣扎不过,被拖着差点仰倒在地,急忙用起身法,紧跟明月小楼步伐,道:“亲,你别拉拉扯扯,他们会笑话我们。” “赢家完全不介意。爱的魔力转圈圈,转圈圈,赢家转圈圈……” 我擦,无敌的贫道终究遇到一个对手,清平子道:“亲,董事长肯定不行,你换一个。” “那你准备给赢家什么高大上的职位?”明月小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惹毛了这个妖女,指不定将大厦拆了。 “你是一个会打架的修仙者,当然得给你一个契合身份的尊贵职位,你觉得供奉怎么样?” “行,赢家以后就是夫君的供奉,钱不钱的无所谓,打架一定不能少了赢家,能做到吗?” 当然能做到,傻子才会拒绝,清平子急忙点头。 …… “袁副总,要说责任,我肯定有,但至少不比你们多,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只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这不公平。再怎么样,我也是魏郡分公司副总,从级别上来说,不比现在的你差多少。而你之前在负责魏郡分公司的任上,对公司所有产品市场出现的问题,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摇身一变,升了一级,成为新的母公司副总。现在只不过以齐绍季单方面的口供便要严厉处罚我,如此区别对待,我绝对不服,定会向邺郡申诉。” 冀州邺郡正式将关于齐绍季的审问结果通报到魏郡,田卫廷代表魏郡工捕前来,会见袁颜,传达并商讨一些善后事宜,公司内部质问胡广质之事,就交给了袁世敦。 会议室里,参会的人除了袁世敦、种沐流,还有商高泽、顾良、熊令来、杜常丰等人,销售部杨力、柏舟列席会议,与之前何其相似。 袁茹钰带着他进来时,正好听到胡广质对齐绍季审问结果的质疑,并讽刺袁世敦。清平子含笑对众人点了点头,到种沐流身边坐下,袁茹钰则到了袁世敦身边,一如之前。 “胡广质,等哪天你在你们胡家的公司做了老总、副总的时候,才有资格这样对袁家四爷说话。”开口的是并没有坐下的袁茹钰,自热水器事件后,她一直跟在袁颜身边,几乎取代了黄嘉羽的秘书身份,对诸事也了解不少,“念在你是初犯,加上过往对魏郡分公司所做的贡献,只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袁家会根据事实及你的态度进行评估,减轻对你的惩罚。如果你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对袁家主子也没有该有的尊重,那也别怪公司对你不客气。现在,请你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对热水器事件,按袁副总的要求做一个阐述说明。至于你会受到什么处罚,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袁总、袁副总、种老和我就可以决定。至于你服不服的问题,不好意思,你不是修行者,别说你申诉到邺郡,就算申诉到洛郡也没有用。接下来请讲吧,别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田大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带你走,到时候,可别怪公司不给你求一两分人情。” 袁茹钰说到后面,胡广质的脸色多少有些变化,热水器事件有死有伤,加上如此重大的经济犯律,若要重惩,他这辈子怕是完了,不过脑筋再转,随即平静下来,道:“还是那句话,我对于齐绍季等人的犯律事实,既不清楚,也未参与其中,一切皆是那条疯狗乱咬人,就是到了魏郡捕衙,也是这些话,没做过的事,谁也不能威胁我代人受过。”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袁茹钰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扬了扬。里面除了最近一段时间公司的调查结果,就是捕衙提供的关于齐绍季的审问记录,还有齐绍季与胡广质之间的资金往来情况。 第570章 六耳弥猴 “我说过,关于领导不力、监管不严方面的问题,作为魏郡分公司副总,我会承担自己职责范围内的责任及惩罚。”胡广质看了袁茹钰扬起的文件一眼,刚才袁世敦念过主要的内容,他也记了大概,“至于资金往来方面那些在我完全不知情情况下的栽赃陷害,我会保留追究齐绍季诽谤责任的权力。” “便是不认罪了?”袁茹钰放下手里的文件,轻轻一笑。 “是我的责任,我认,与我无关的,自然不可能认,就是我现在被逼认了,到了魏郡捕衙,也会翻供,有何意义?” 袁茹钰冷着脸坐下,齐绍季与胡广质的资金往来,一共分三笔汇入,胡广质共收了近两百万,还不知道有没有现金,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现在竟说是栽赃陷害。 袁世敦还准备说话,种沐流抬手一压,对他摇了摇头,在场之人,现在最不适合发言的就是他,毕竟他之前做的不好,还升了职,典型的活靶子,只会将事情越搅越乱,道:“胡广质,关于热水器事件有多少与你有关,公司这边不过走个流程,象征性的了解一下,咱们不是专业的人,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相信魏郡捕衙会给出一个完整的结果,咱们拭目以待。杨总监,你和柏总监一起,将胡广质移交给魏郡工捕,之后到大会议室,准备召开魏郡集团中高层通告会。” “是,种老。”杨力和柏舟起身,带着冷笑的胡广质离开。 种沐流目送着胡广质的背影消失,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一掌拍死胡广质。因为从清平子那里得来的信息,胡广质的背后,不知是否有袁家长房的影子,此事一旦深入调查下去,或许就是袁家内乱之时。袁家这么年轻,若发生这种事,对袁家来说,绝对是重重一击。 胡思乱想着,种沐流的目光落在一副无所谓的清平子身上,不觉摇了摇头。陪着宫疏雨回一趟天齐王朝而已,竟将逃走的齐绍季牵了回来,将热水器事件重新翻动起来,真不愧是猪脚命格。 “……我想大家应该看过《西游记》,如果没看过,建议大家闲暇的时候多看看书,别满脑子打游戏、泡妹妹、追艺人、摩按洗脚逛海天紫府,看那些扭来扭去的,对身体不好,这种精神也不值得提倡。”魏郡尚国集团中高层通告会上,说话的是清平子。 袁颜还没有来,时间已到,本来该是袁世敦讲话,但种沐流发现他好似因刚才胡广质的话,精神不是太好,怕他出岔子,就想请其他人代为上台发言。 商高泽、顾良摆手拒绝,推给种沐流,熊令来、杜常丰他们自然也不好抢风头,见袁茹钰指了指清平子,种沐流就请了他上去说几句。 袁颜肯定从田卫廷那里了解了一些二手信息,她如果过来,必定火头上,先让大家放松放松吧,毕竟开会,又不是宰人,清平子这个首席供奉,还算合适。 这不,还没讲几句,连正事的边也没摸到,他就开始上了四车道,整个会议室的氛围转眼轻松下来,完全不是刚开始的死气沉沉,如临大敌。 “贫道刚来……嗯……刚听说有《西游记》这部优秀古典名着的时候,马上就去买了一本来看,那字虽然有点小,看起来有些伤眼睛,但写的确实不错。 “咱们今儿说说‘真假美猴王’那一段,别管吴老先生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们帮吴老先生分析出了一百种,不,是上万种可能,比较有说服力的就是说那是猴子的心魔什么滴,不然就是灵明石猴被干死,李代桃僵。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要我说,如果是心魔,吴老为何安排圣者解说混世四猴?这其中是有缘故滴!在贫道看来,‘真假美猴王’这一段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一个公司有四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猴子,都想做出一点成绩好升职。 “其中一只猴子运气好,被选中做一个项目,眼看着比较顺利,挑战性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会拍马屁走人情就行,时不时还有上层领导搭把手,另外有一只猴子坐不住了,想窃取劳动果实,意图半路截胡,把这项目搞成是他做的。 “我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公司里可能有人不服气。大家想象一下,那只六耳弥猴,居然想通过花果山的猴子变化出的唐僧师徒去骗圣者,说他头脑简单都是抬举了他。这家垃圾公……呃……” 清平子说着说着便飘了起来,才发现言语不大妥当。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仔细想想,如果贫道是在一家垃圾公司做供奉,以后想换一家,都找不到好公司。 一个老实男人,如果他有钱去相亲,那就是温文尔雅,理想的未来夫婿。如果是个穷鬼,咳,不好意思,那就是没气场,烂泥扶不上墙,嫁他不如单身狗。贫道嘛,当然是有钱男人那一类。 “嗯……这家非常优秀的集团公司,眼看着马上走上蓬勃发展的快车道,即将完成取经任务,修成正果,得道飞升,那只头脑简单的猴子就想学六耳弥猴,制造事端,来个阴谋夺权!呃……我的发言到此结束,下面有请我们的佛……嗯……下……呃……袁总经理来解说混世四猴,揭穿那只六耳弥猴猥琐的真面目。” 吊儿郎当正说的起劲,袁颜黑着脸推开门走了进来,满脸杀气,他立马停止发言,转身往台下走。 “年轻、美丽、温柔、善良的老总讲话,鼓掌啊,拿那么多钱养你们这种傻蛋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群会鼓掌、懂吆喝的铁粉。”清平子随便抓了一个倒霉蛋,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众人回过神,赶紧起身鼓掌欢迎袁颜上台。 “啧啧啧,实在是无聊,现在总算觉得公司有些生气。”清平子坐下后,二郎腿一翘,又在那里补刀,气得袁颜一个踉跄,差点摔趴在台上:不是你自己的公司,是吧? “刚才我在外面听了片刻首席供奉的发言,发现大家笑的很开心,本不想进来打搅大家的雅兴,站上来泼冷水,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说,有些人,也不得不提。可能有些消息灵通的同事,已经听到些风言风语,自己脑补分析出了一二三四五来……” 第571章 关己则乱 说完话,批评了人,也做了一些鼓励,对接下来的工作及风纪等做了一番新的布置,袁颜讲完下台,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仍黑着脸,目光不住在清平子身上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因为那句“这家垃圾公司”吧,有点伤脑筋。 众高层跟着袁颜回到她的办公室,准备听取一下工捕的说法及接下来的做法,也要布置一番公司的工作及如何应对媒体那些。刚才大会上所讲,大多是假大空,现在才是重点。 “刚才我与田大人他们聊了近两个小时……”坐下的袁颜刚开口,敲门声便传来,抬眼望了办公室的门一眼,更加没有好脸色,“进来!” 黄嘉羽小心翼翼开门进来,见袁颜的脸色更加不好,吓得身子一颤,道:“袁总,冀州尚国集团袁总来访,我已请到接待室里。” 袁世勋! 袁颜心里冷笑一声,看了清平子一眼,通过他带的话及与田卫廷的交谈,她也知道胡广质的背后或许有长房的影子,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她之前联系了父亲袁世淮,给她的建议是不提不查,假装不知,没想到这么快就杀上门来。 “清平子道长,既然你能说会道,似乎比众天神仙还厉害,我这边还要开会,就劳烦你这位首席供奉代表公司去见一见冀州的袁总吧。并劳你转告袁总一声,我现在有些忙,晚上侄女请客,再与他详谈,请他见谅。” “又是我?喂,贫道只是供奉而已。”清平子气得跳了起来,往种沐流望去,见他也含笑点头,转身往外走,贫道不过传声筒,狗屁供奉。瞧瞧贫道公司那些供奉的待遇,绝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当不公平。 袁茹钰见种沐流望来,忙也跟在清平子屁股后面出去,道:“我也去瞧瞧,给大伯请个安。” 袁颜和种沐流都是有脑子的人,若传言属实,大概能猜到袁世勋现在过来的目的,不外乎探一探虚实,或为胡广质讲个情,也不排除有威胁胡广质的意思,我虽然现在管不了魏郡,但看一看还是可以,我好你便好。 这个时候,袁颜直接与袁世勋见面,一个应对不好,容易出事,进而影响到袁家的大局。而比较合适的人选袁世敦又不是袁世勋的对手,他去肯定不行。 商高泽、顾良来自商家、顾家,这个时候不便掺和袁家内部之事。其他人在资格与级别上又不够,去了就是对袁世勋的不尊重,应对上也更不妥。 算来算去,在场那么多人,只有种沐流与清平子最合适。而种沐流去,容易给人代表袁天纲以势压人的印象,或会让人觉得袁天纲有偏袒之心,也容易引起误解,就只剩下可以代表公司的首席供奉最合适。 而种沐流示意袁茹钰跟去做陪衬,代表袁家亲情在私,与代表公司在公的清平子配合,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袁世勋也不能挑刺。这就是种沐流在权衡利弊之后瞬间所做下的决断。 其他人懂没懂他不知道,至少最先开口的袁颜,与他对视后立马转身往外走的清平子,及一个眼神后马上跟出去的袁茹钰,应该懂了其中的道理。这就是智慧,这就是默契。种沐流看了出去的袁茹钰一眼,摇了摇头,只可惜她只想混吃等死。 清平子乃是袁天纲钦点的魏郡尚国集团首席供奉,加上他的智慧,以及胡说八道、转移话题的本事,应付袁世勋肯定没有问题。他不想过问公司具体事务,不参加会议也无妨。 有了这个缓冲,晚上袁颜再以家人的身份与袁世勋在饭桌上随意聊一聊,则无论结果如何,就算袁世勋不满,袁天纲对袁颜肯定满意,此局便是袁颜胜了一筹。 若是站在种沐流的角度来看,袁世勋根本不应该过来将军,魏郡本来也没有他的事。只可惜,有点关己则乱的味道,因为他心里不安。 “袁总,有失远迎啊,欢迎欢迎。”清平子在黄嘉羽带领下进入接待室,笑着向袁世勋伸出右手,“欢迎袁总前来指导工作。” “大伯。”袁茹钰也走过去,含笑招呼袁世勋。 与清平子握手的袁世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伸手拍了拍袁茹钰,道:“咱们家四姑娘现在也开始做事了,好样的,不愧是袁家子孙。” 不用袁世勋发话,看着进来的只有清平子与袁茹钰,袁世勋的助理与秘书自己退了出去,自有含笑关上门的黄嘉羽接待他们。 “道长,请坐。茹钰,你也坐。”袁世勋亲切招呼着二人,自己也坐下。 袁茹钰含笑对袁世勋摇了摇头,没有坐,只去为清平子和自己准备了茶水。她表面上的身份,还是清平子的助理。桌子上的茶水,是之前袁世勋三人的。 二人的茶水准备好后,袁茹钰才似突然想了起来,问袁世勋是否要换一杯新的,袁世勋点头后,袁茹钰重新为他换过,方坐下。 袁世勋看着她准备茶水,没有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又有几分不得劲。 “听说袁总比之前更加忙碌,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有些事情,可以交给袁昭阳公子去做嘛,既分了担子,也锻炼了自己,一举两得。”袁茹钰坐下后,清平子见袁世勋没有开口,主动搭话。 “忙倒说不上。”袁世勋笑着摆了摆手,“冀州公司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方方面面已经理顺,不过按部就班,只要上心,不会有问题。我看似挑了重担,其实不过躺在家翁的功劳簿上,加上现在担子也轻了些,还有时间见见老朋友,喝个茶,旅旅游,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些。对了,说起公司,颜颜年纪轻轻便挑起担子,这几个月也出了些闹心之事,还是要多注意,凡事量力而行,不必太勉强,我看茹钰便做的好,也过得快乐。女孩子嘛,这样就是幸福。” “不怕袁总笑话,人各有志,贫道倒是更欣赏二小姐这样的巾帼女子。不瞒袁总,二小姐上任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其中人为的因素很重,以二小姐的年龄和经验来看,处理的很好,家主也非常满意,曾对种老提及,无论换了谁来,若是与二小姐相当的年龄及经验,也没有人能做的更好。当然,老家主也发了脾气,有些人拿着袁家公司的钱,不知感恩戴德,却帮张家李家王家做事,卖主求荣,死不足惜,让大家引以为戒。” 第572章 民心 “道长提起这个,我在冀州交游广阔,也听到些风声,好像胡总牵扯到了什么事中。嗯,胡总那个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以前还管着魏郡的时候,也与他有接触,似乎不像那种人,也未知是不是变了。对了,茹钰,胡总还在公司吗?不如把他请过来,我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在背后出卖公司,我饶不了他。” 袁茹钰看了清平子一眼,田卫廷他们刚带着胡广质离开,袁世勋就上楼来,摆明了看的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装。 “大伯,有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排除有些老臣心念旧主,心有不岔,所以在新君任上使坏,倒是使人敬佩。我刚才还在问四叔,是不是他在背后指使胡广质乱来,倒差点吵起来,要是传入爷爷耳朵里,还不知怎么骂我呢!” “咳!”清平子瞪了袁茹钰一眼,虽然你明面上说的是袁世敦,以袁世勋的脑子,肯定知道你在讽刺他,这也太直接,完全不讲艺术,“袁总,你别听四姑娘胡说八道,她刚才被胡广质讽刺了一番,说她混吃等死,还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估计现在心里酸酸的,说话颠三倒四,不成体统。” 袁世勋含笑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袁茹钰话意,不过那句“传入爷爷耳朵里”,倒不得不重视。现在三房占了两个集团,外界对他已颇多非议,尊重不似从前,他们家面临的压力很大,要是再出什么娄子,老爷子骂人倒是小事。 “胡总在魏郡公司工作多年,从基层一步步爬到副总,他的能力及贡献有目共睹,老爷子往常对他也多有褒扬。关于他牵扯到的事件,无论是否与胡总有关,相信他心里绝没有危害袁家公司的意思,我也打算去魏郡捕衙问问他,是不是一时昏了头,或被人陷害,以致到了这般地步。若非是本心,袁家对有贡献者向来宽容,能用还是可以用。当然,无论是否出自本心,毕竟对魏郡公司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副总肯定不可能,这一点要坚持。” 清平子摇了摇头,既然你如此直接,贫道也不拐弯抹角,道:“孟圣人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这就是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由来。 “但我觉得这话有局限性,可以改一改,该是‘用民心者得天下’!这一个‘用’字,看你如何理解,他可以有千万种解释。那些高喊着‘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辈,他真的得了民心吗?我看未必,但若是‘用民心’,则无人能脱得开。 “自古以来,也有残暴之军、残暴之师得天下久矣之事,你用‘得民心者得天下’解释得通吗?不能,但‘用民心’就没有问题。对己方,用的是共利之心,被统治者嘛,就是惧怕之心。你看看,这样一来,不仅‘用’字丰富了起来,‘民心’二字也有千万种解释。 “张士诚为人宽厚,轻徭薄赋,爱民如子,元末的杨维祯先生对他有个评价,很有意思:‘兵不嗜杀,一也;闻善言则拜,二也;俭于自奉,三也;厚给利禄而奸贪必诛,四也。’ “张士诚在政、经、文教等多个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无一不是为黎民办实事,办好事,袁总有空可以看一看。他比朱元璋更爱民,更得民心,但得天下的不是他,只因为他缺乏远见,小富即安,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自己阻断了大途,但绝不是因为他不爱民,不得民心。 “朱元璋起兵后行‘寨粮’,与剽掠无异,却能得天下,你以为‘高筑墙、广积粮’的本身有口号那么好看?甚至到后来,明太祖亲笔刑典《大诰》里明写的‘逸夫处死’,什么意思?你没事到处乱走我就弄死你! “黎民外出要知道本人的下落,去哪里?去做什么?人们互相监督。若有人远行不知下落,或日久不归,里甲邻居不告发者,一律充军。连私改名姓者也处死,为什么他得了天下,坐了天下? “另一条是规定看病的、算卦的,都只能在本地行行,不许远游。许多东西都是剪裁粉饰过的,防民必须甚于防川啊,这才是正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笑话! “我想说啊,这也是咱们古文的魅力,很多东西让人迷迷朦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于你意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则看个人的想法与想要的方向。 “我很尊敬孟圣人,也没有质疑圣人的意思。‘得民心者得天下’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是在理想的状态下,或者用于教化,则该用‘得民心’,但实际操作层面,则该是‘用民心’更好,无往而不利。 “魏武帝曹操,自古以来都是朝廷树立的奸贼典型,很简单嘛,人家要的是忠心臣子,你一个挟天子而拥天下的逆贼,当然不喜欢。看看现在,大家开始为武帝正名,委婉些的,称之为奸雄,激进些的,认为是英雄。 “但无论是奸雄还是英雄,若是你身边有一个像武帝这样的人跟着,整日里不是惦记着你家娘子,便是惦记着你家财产,你喜欢吗?别看他们整日里叫的欢,若是让他们选择,我看最终还是会选择卧龙、荀君式的人物,这就是所谓的民心! “而无论是对于‘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是‘用民心者得天下’,一旦你不靠向我,那该是不必留的。像胡广质这种,如果在我们那边,只有死路一条,这边讲天泰律,所以我不杀他,但留是不可能。 “对于无法用的民心,两条路,要么抹去他,压制他,让他不敢反抗,反抗不了;要么禁锢他的思想,让他觉得我已经‘得了他的民心’,其实是我在用民心,用的是不经教化的愚昧之心。 “袁总,你可以对比古往今来的任何人事,至于今儿,看是否是我说的这个理?当然,二小姐说了,一家有些规模的集团公司,也不要闹的太难看,只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承认错误,天泰律和工捕那边,我们管不了,但作为公司,可以考虑不起诉他,但人必须离开,游戏规则不能坏。” 第573章 雅人 袁世勋离开了,无论是胡说八道,还是引经据典,他都不是清平子的对手。 清平子虽然没有好好念书,和那些饱读诗书之人没法比,但古今大小事还是知道不少,他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熟悉了不少这边的历史,一个袁世勋还赢不了他。 “没想到大伯竟真傻到来求情。”袁茹钰叹息一声。 “袁姑娘,你家大伯不是来求情,他在试探我们。” “试探?试探什么?我们知道多少,以便应对?既是试探,你为何与他说什么用民心者得天下,乱七八糟。” “我为了他好,也为了你们袁家好。” “为我们袁家?为我们袁家什么?” “你大概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里边的意思吧?”清平子见她点头,“那好,你有时间将我刚才对你家大伯说的话,转述给你家老太爷,就说是听见我与你家大伯所说。” “又是为了我们袁家好?” “自然是为了你们袁家好,袁家主应该还会记你一功。对了,如果魏郡捕衙对胡广质的审问比较顺利,他的完蛋已成定局,你请你家四叔去捕衙见一见他,和他谈一谈。先批评他一通吃里扒外,然后再得意一番,我将魏郡公司带入了泥潭,结果怎样?出乎所有人意料,升职了。我们袁家念旧,你是魏郡公司的元老功臣,所以,关于对你的处罚,袁总曾与我有个商量,最后定下两个方案,一是降职保薪留用,以观后效;一是调去其他公司,降职任用。但后来……两个方案都没有报上去,因为邺郡那边来人质问,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开除。若胡广质问来了什么人质问,叫你叔打死别说,假装心里叹气便罢,然后告诉他,这个结果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念了他多年的奉献,公司会给他50万的补偿。记住了吗?” “清平子,这是搞事,不行!”袁茹钰拒绝道。 “袁姑娘,这不是搞事,只是尽量让胡广质离你家大伯远些。他自然能猜到最有可能是谁来魏郡,你家老太爷肯定不会来,而来人的目的,他自己会脑补,至于脑补成什么样,不是我们能控制。只要胡广质稍微有些猜忌之心,乱猜测有些人故意设局制造对立,作为弃子,以后就不会轻易搞事。他在公司那么多年,从公司内部到合作伙伴,你想想,他知道多少?有多少关系?如果铁了心还要坏事,绝对防不胜防,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只要他心存怀疑,稍微对背后的人有敷衍之意,关系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就可以尝试向他抛出橄榄枝。至于将来怎样,是害他还是害他背后之人,掌握主动总没坏处,自己想想吧。” 说完,留下袁茹钰一个人在接待室里皱眉发愣,自己离开,也没有再去袁颜办公室,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后,离开公司。 …… “老板,能不能少一点,还不到200平,一年租金12万,太高了。” “这位老板,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别墅区,懂吗?非富即贵。外面一斤米卖一块五,你随便包装一下,可以卖五块,这就是利润!12万都是优惠价,平常少于15万,谈都别想谈。如果还想便宜,也不是不行,一次交三年,我收你35万。” “唉哟,是周老板啊,幸会。来来来,我这边有200平的店铺,只收你八万,怎么样,看一看?” “你是……列……列先生?你不是天……”“齐王朝之人”几个字没敢说出来,周邦耀偷偷看了店铺主人一眼,怕被打死,或怕清平子被打死。 他已经顺利从天齐之人,变成了天泰之人,在这边也要生活,所以打算找个铺面开个超市。不是他钱多非要来别墅区,而是他对天泰毕竟了解还不够透彻,从天齐的情况来看,非富即贵的地儿,安全系数较高,这是多年经历所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怜? 清平子也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会遇到大齐皇家台的周主任,那一段经历不是很美好,当然,不是针对周邦耀。 “我当然不是天齐之人,正宗的天泰户籍。”清平子笑着走向周邦耀,吓得他后退了两步,考虑逃还是不逃,他还记得清平子好像是修仙者,“周老板,看看我的店铺吗?老朋友,算你便宜些。”说着,看了那位店铺主人一眼,“这家风水不好,已经换了好几个生意人,不是破产就是倒闭,别说12万,倒给你钱都不能要。” “小子,你说谁家风水不好,信不信老子告你诽谤?”那人挽了挽袖子,挺厚的,挽不动,也不敢真上前,毕竟他们两个人好像是一伙,肯定是来降价的托儿。 “算了、算了,老板,我再考虑考虑,合适了联系你。”周邦耀初来乍到,肯定不敢惹事,连忙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周老板,好不容易遇上,咱们喝两杯,交流交流。”清平子抓住不敢挣扎的周邦耀,将他拖到“小菜一碟”,道:“老板,点两个菜。”已经和种沐流确认过,老板夫妇确实是他的人,就放了心。 “好嘞!”老板亲自过来招呼。 “周老板,我那天听他们隐隐约约提起你要跑到这边来,没想到真过来了,还在魏郡遇上,你说是不是缘分?贫道最是讲究缘分。”清平子将菜单推到周邦耀面前,“点几个喜欢的菜,今儿我请客,你放心。” “嘿,时间还早,我不饿,就不吃了,你随意。”周邦耀老老实实坐着,并不敢动,与之前天齐所见之时判若两人。 “行,既然周老板不好意思,我做主。老板,来一个麻辣肚丝,一个蟹肉双笋丝,一个宫保野兔,一个莲蓬豆腐,一个蝴蝶虾卷,再来个青头鸭羹补一补。” 清平子报着菜名,周邦耀心里有些虚,吓得一抖一抖的,直到老板离开去安排,还没有回过神。 “周老板,不怕你笑话,贫道往常也不吃这些,不习惯,都是回锅肉、青椒肉丝、煎蛋汤、馒头什么的,今儿招待贵客,咱也做个雅人。过两天我再带你去吃百万大餐,咱们谁跟谁。”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别这么严肃嘛,你放心,天泰王朝和你们那边不一样,大家都是文明人。” 第574章 不明 “我刚才见你看的店面不小,准备做点什么?” 接触片刻,周邦耀也没有刚才那么怕,回道:“刚过来,准备开个超市补贴家用。” “超市?”清平子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你不是做媒体,不打算干老本行?” 一听“媒体”二字,周邦耀吓得面色一变,跳了起来,见没人在意,讪讪坐下道:“我之前大约了解过,和我们那边不大一样,谈了两家,直摇头,我就有些明白,只好转行。” 清平子摇了摇头,道:“周老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别墅区!开个普通超市,饿不死,但也赚不了钱。你如果真想在这里混,我建议你卖人参、鹿茸那些,做个养生店。如果脸面无所谓,卖蓝丸也行,保管你发大财。我和海天紫府的老板很熟,也可以帮你介绍生意。” “海天紫府?那是什么地方?” “咳,秦楼楚馆知道吗?蓝丸的需求量很大。” 周邦耀终于明白过来,清平子在逗他玩,不过倒是比刚才更加轻松了些。 “列先生,你知道吗?这边花销太大,房子这些安顿好,就没有几个钱剩下,要是搁我们那边,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当然,物价高有物价高的好处,待了一段时间,家里人也喜欢,不用担惊受怕,是人过的日子呀!”又聊了一会儿,开始吃菜喝酒,周邦耀也更放开了些,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就咱们这顿饭,要是在那边敢吃这些东西,可以给你定个谋逆罪,全部捉去砍头。不一样,是不一样啊!我就看重这些,所以逃了,做了逃兵,一辈子的老脸也丢了。”说着,半杯酒倒了下去。 清平子也陪着他喝了一杯,知道他有些醉了,说的是酒话,应该也是真话。 “周老板,你如果真想开超市,我知道一个地方,今年底应该能建成,新楼盘,明年就会入住,还有学校,可以给你留个位置,保管你赚钱。” “列先生。”有些醉意的周邦耀,对清平子竖起大拇指,“一看你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我那天就知道你不简单,不然也演不了大学士。大家萍水相逢,在这个陌生的王朝,陌生的郡城,你真是我的兄弟啊!”随后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很感激,只是难啊!一家子等着吃饭,不能等,不敢等!”说着,又是半杯酒倒入喉。 周邦耀安置一家人,花销肯定不小,他应该是担心万一到年底也没着落,自己的钱又花进去不少,到时更不好安排。 清平子拿着酒杯想了想,道:“周老板,虽说这边媒体的玩法和你们不一样,但性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外乎坑蒙吹骗,你多关注关注,应该很快就能上手。我的公司有一个专门和媒体打交道的部门,算是你的老本行,若有兴趣,明天可以去见一见负责人,聊一聊,待遇上不会亏待你,发大财不敢说,养家糊口肯定没有问题。” 说完,向餐馆老板要了纸笔,将张延的联系方式写了给他。 周邦耀带着一群人瞎编乱造,看起来很可笑,但清平子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坏人,王朝需要那样的他们,他们代表的是“权力的声音”,身不由己,不过混口饭吃而已。天泰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多少。 他做那一行,既有专业水准,也会搅浑水,再有张延、鹤星机把关,坏不了事,还可以用他的专业能力帮上忙,算是各取所需,也算不上施舍。 他若觉得这份工作不错,能帮上忙,清平子也不介意一直聘用他。若大家有另外的想法,再留一个店面给他开超市便是,这一年的生活就有了着落。 天齐王朝走一遭,他心里已经将那边的黎民划入了可帮扶的对象,没办法,本性如此。 回到别墅房间,清平子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块钱,之前他配合周邦耀他们演假新闻的报酬。他觉得这两块钱很有意义,所以收了起来,准备留着。 …… 天色微明,臧立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旁边,妻子已经起床做饭去了。 这段时间,因所谓的解门诸将意图斩杀剑守一反被害之事,六大门派的对峙火药味十足。现在冀州的穆府与刺史皆是其他门派之人,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觉得工作起来很累。而魏郡的魏卓同也遇到不少麻烦,不时找他,更添气闷。 前天夜里,让苏伍引诱韩箐出城,本以为拿了她会有所收获,甚至借此转移王朝视线,缓解现在解门和自己面临的压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因此招惹上工捕院,他被臧文公狠狠的骂了一顿。 胡乱想着,摇了摇头,起身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陡然色变,身子竟不自觉后退,将门撞到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双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怎么了?”臧夫人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客厅里,看着房间门口的臧立科。客厅并未亮灯,她没有修为,只能隐隐约约确定是臧立科,自然看不清脸上的恐惧之色。 臧立科没有回答她,伸手扶着门,双脚仍不自觉的颤抖,慢慢站直身子,又抬头看向对面客厅墙上。 那里挂着一颗脑袋,偶尔滴下三两滴鲜血,嘴巴微张,双目凸出,正对着他的房门,似仍可见惊恐之色。妻子起床后没发现,一是因为天黑,二则可能视线并没有扫到墙上。 那颗脑袋属于解门副门主孤月轮,不仅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脑袋还挂到他家客厅,他竟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要杀他,肯定也是同孤月轮一般的下场。突然发现生命没有半点保障,解门似乎也庇护不了他,所以脚软。 “啊!” 顺着臧立科的视线,臧夫人扭头一看,她距离脑袋更近,终于发现有一颗人头挂在自己家里,一声尖叫,倒地晕了过去。她虽在厨房里做饭,已经来来回回几趟客厅,她记得还开过灯,竟不知道是在一颗人头面前走来走去,不后怕那是假的。 臧立科没有过问倒地的妻子,颤抖着一步步走向人头,伸手摸向僵硬、冰冷的脸,终于完全确定不是假的,真的是孤月轮的人头,随之取了下来,看了一眼妻子的身影,将脑袋放到桌子上,背上已被冷汗打湿。 第575章 不白 “啊!” 冀州魏郡,魏卓同别墅里。 天色微明,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伸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十八线女子,房间吊灯上挂着的一个模糊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确认后,魏卓同惊声尖叫,翻身滚到床下,往房门爬去。不是他不想用脚走,实在是脚软站不起来。 “魏爷,怎么了?”女子被他的叫声惊醒,也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寻找着魏卓同的身影。只见趴在地上的他,使劲伸手去开房间门,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抵在门后的原因,还是手软没有力气,几次也没有打开门。 女子摇了摇头,几十岁的人,还在地上爬,正准备起身去帮他,眼角余光好像看见房间里吊着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定睛一看,同样一声尖叫,从床上滚倒在地,晕了过去。 房间吊灯上,吊着一具无头尸体。 不到半个小时,韩箐带队,工捕到达魏卓同的别墅外面。 附近捕衙的工捕急忙迎接过去,小声介绍着已知的情况,引领着韩箐他们进入别墅。为了避免破坏现场,先到的工捕只上楼看了一眼,没敢进入房间,随后问话,魏卓同不理会,他们知道魏卓同的身份,也不敢勉强,只守在现场,不让人破坏而已。 韩箐走入别墅大厅那一刻,沙发上坐着的魏卓同身子一颤,手上捧着压惊的水杯摔在地上粉碎。 不是他报的捕,是家里的佣人。 好不容易开门爬到二楼走廊,佣人见状,急忙上楼扶他,自然也发现了房间里吊着的东西,将他扶到一楼坐下后,又倒了水给他喝,连忙报捕。 魏卓同喝了热水,才觉得好了些,但浑身没有力气,也不敢上楼去拿手机,现在还没有联系解门。他本来准备先联系臧立科,让他派人过来,没想到会是韩箐带队前来。解门前天夜里的行动,他隐隐约约知道,现在见了韩箐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箐走到他面前,俯视着身子仍颤抖的他,嘴角扬起嗤笑,她大约能猜测到魏卓同为何表现的如此不自在,不应该是为了尸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肿痛,解门的耳光。 “魏老先生,我要带人上去看看,可以吗?” “你们……马上将那东西带走,快带走!”魏卓同不与韩箐对视,伸手往楼上房间一指。 “能不能带走,什么时候带走,我们工捕自会判断,不需要魏老先生操心,毕竟你的身份还是囚犯,半点资格也没有。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待会到了捕衙,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你什么意思?”魏卓同终于抬起头,看向韩箐,眼中微有冷意,我怕的可不是你。 “两点,魏老先生好好想一想,你的别墅里为何会出现尸体?尸体为何出现在你的别墅里?别想撒谎,待会到了捕衙,老老实实做笔录。”韩箐说着,不再管他,自带着痕迹科上去。 那位十八线的女子还倒在房间里,韩箐摇了摇头,小心自墙边走过去,将她提了起来,带到另一间房里,放到床上,安排了一位工捕看着她,随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痕迹科的人勘查。 过了片刻,痕迹科的人皆对她摇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韩箐点了点头,让他们将无头尸体取下来,先带回捕衙。能在魏卓同他们眼皮子底下在房间里挂上尸体,大概率是修行者。如此明目张胆,不是不怕,就是不会留下有用的线索,这是属于杀人者的自信。 除了尸体,被带走的还有魏卓同他们,包括佣人。既然现场没有线索,只能先看口供。 过来的一位都头是解门之人,魏卓同知道是来看护自己,鼓起勇气向韩箐讨要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一下解门。他本来以为韩箐会以物证调查为由拒绝,没想到竟很干脆的丢了给他。 拨了三次,臧立科没有接电话,不得已,只好联系臧文公。 …… 京师,司州洛郡。 “嘭!” 臧文公当着解门黑衣宰相、玉奇林、柳洛英、空侯等人的面,将茶几上的杯子摔的粉碎。 门派对峙,臧文公与玉奇林、柳洛英、空侯他们已经在洛郡待了一段时间,孤月轮、松柏涛他们负责在山上看家。 一大早收到臧立科传来的噩耗,孤月轮的脑袋出现在邺郡家里,随后联系山上的松柏涛查看,确定孤月轮不在山上,但别庄里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监控也没线索,问了他的弟子与四周众人,也没有人昨夜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晚上大家还见过他,没想到一夜过去,人头已经到了邺郡。 随后魏卓同那里又传来消息,心里已有猜测,让臧立科吩咐人带样本去魏郡捕衙检验确认,若确定是孤月轮的尸体,就带回解门。 解门去年死了不少人,损失了车广华、冯宝寅等一众高手。前不久,镇北军的解门将领几乎损失殆尽,还没有回过神,没想到守家的副门主被人所害,连尸体也被带走,竟没有半个人察觉。 其他人倒也罢了,孤月轮、车广华是解门的核心战力,眼看着门派大比之期越来越近,这对解门来说,绝对是一大打击。此消彼长,加上其他四派看似已有结盟的趋势,形势对解门越发不利。 要不是节门为此届执政,手握八柱中的三票,现在连守和都做不到,以后呢?若解门与节门没有在下一次举选中获胜,失去御首之位,到时候怎么办? 臧文公已有决定,要拉上司马进一一拜访三大世家,分析眼前的局势。一旦执政门派出现大的结盟势力,能左右王朝大局,对三大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出现,这是解门、节门目前可以取得助力的依仗。 何况,解门、节门跟在世家后面,做下那些大事,算是听话的马前卒,论情论理,都该义不容辞的站在解门、节门后边支持他们。 角落里站着的苏伍,小心翼翼望了臧文公一眼,吓得瑟瑟发抖。 之前引诱韩箐出城,解门说好了算大功,给大奖,所以出事后,他没有回邺郡,征得臧立科同意,来到洛郡,寻求庇护。现在屁也不敢放一个,又看了柳洛英的背影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576章 多事之秋 “会是工捕院吗?”玉奇林看了柳洛英一眼,手一挥,让解门其他弟子全部出去。 苏伍忙也混在队伍里,到了外面,大门随之关上。现在高层们要商量要事,肯定没有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参与的份。 不少弟子看了苏伍他们几人一眼,都是前天夜里参与行动的人,心里或有幸灾乐祸者。 孤月轮在山上被杀,刚才玉奇林又提起天泰工捕学院,一旦确定孤月轮之死与工捕院有关,则必然牵连到苏伍他们,没过也是罪,不是迁怒,就可能拿几个后辈弟子出去当筹码,平息事态。 “玉护法,工捕学院没有这个实力,何况六大门派掺杂其间,解门的人不可能不察觉到半分异样。再者,就算孙敬胆大包天,别人也不可能跟着他一起疯。”开口的是空侯,他的羽毛扇放在桌子上。 “以前的工捕学院或许不会,但孙敬要去镇抚院任副院长,那是京机阁的地盘,狗仗人势,也不排除有人要拍一拍孙敬的马屁,与他勾结作恶。他敢孤身一人在柳护法面前现身抢人,就是明证,以前的孙敬可没有这个胆子。” 空侯看了说话的玉奇林一眼,皱了皱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与之争辩。孤月轮之死,带来了极其敏感的局面,不仅对外,也有在内。 黑衣宰相虽不是长老,也不是护法,但他在解门的地位与待遇,一向比着副门主。孤月轮死了,最有希望成为实权副门主之人,就是黑衣宰相与护法首席玉奇林。 玉奇林或许误解了自己出口的本意,或许故意来打压,因为他是黑衣宰相最得意的弟子,又是长老首席,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不与玉奇林辩,既避免交恶,让其他人误会,也可给臧文公等人一个好印象,为黑衣宰相加分。 他本身在解门的作用更偏向于用智,臧文公也将他当做是黑衣宰相的接班人,在会上发言是本分,不发言则似乎说不过去。他这一顿,只要其他人稍微多一个心眼,就能明白他为何不再出言,多少能给玉奇林带来一些认同上的障碍,暗忖他小心眼,不能容人,就是对黑衣宰相的帮助。 而且,一旦话题继续下去,多少要涉及到解决之道,可现在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还不如明智的闭嘴,再好好思虑。 现在的局面,解门要不要拿孤月轮之死生事。若是平常,肯定没有问题,可六大门派正因镇北军之事而对峙中,形势不一样。解门本来处于弱势,一旦有人扯出韩箐被擒之事,解门将极其被动。 韩箐被拿,有多方面的证据。而孤月轮之死就算与她或工捕院有关,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韩箐有众多可以撇清关系的依据,自己就可以替她说出好几条。 这还不是重点,一旦让离门、丰门等抓住机会,以韩箐被擒之事转移焦点,解门将从现在扮演的苦主,生生变成加害者,形势将更加不利,甚至寻求三大世家主持公道也不可得。 就算孤月轮之死可牵带上韩箐,从天泰律的角度,人家是魏郡捕头。孤月轮虽然身份、地位远非韩箐可比,可人家于公是工捕,以民私伐公,江湖欺庙堂,论公必输。 孤月轮虽是解门副门主,于公不过江湖中人,算你谋杀,从事情性质上,也比不上韩箐被擒,怎么办?讲道理是讲不过的,那何必讲?这与镇北军的变故不同,还与孙敬做了交易,岂不贻笑大方。 当然,最重要的,正如空侯所说,他根本不相信孤月轮之死会与韩箐有关,无论从她本身的出身来历,还是工捕院与孙敬来说,甚至加上那个什么清平子,都不可能有在解门悄无声息杀害孤月轮的实力。 一旦排除韩箐,加上现在的局面,若还咬着她不放,不仅讨不了好,还让真正的凶手看笑话。解门这一年的笑话已经够多,脸还是要的。 众人各自沉默寻思,黑衣宰相接到魏郡来电,经过比对,魏卓同别墅出现的无头尸体,确定是孤月轮。由于事关重大,魏郡捕衙已将案子转去京机阁。 听完黑衣宰相的汇报,阴沉着脸的臧文公手机也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臧还玉。或许是门里的调查有了什么进展,或发现了什么线索,臧文公冷着脸接通电话。 不过数息,面色大变,腾的跳了起来,吓得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黑衣宰相正奇怪,为何臧文公会望向他,只见他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人也随之倒了下去,将椅子一同撞倒在地。 “门主、门主!”众人急忙去查看臧文公的情况,这个会议刚开始,似乎就要结束。 臧文公只是急火攻心昏迷,本身没有大碍,将他扶到一边躺下,黑衣宰相请玉奇林联系一下松柏涛,询问门里发生何事,竟连臧文公也承受不住。孤月轮之死的噩耗传来,也不见他昏迷。 玉奇林也没有时间寻思为何黑衣宰相会请他联系,他自己就可以联系,接通松柏涛电话后,听了片刻,也如臧文公一般,手机掉落,大惊失色,终于明白臧文公为何会急火攻心。 解门隐藏了两位天资极高的后辈,乃是臧文公的曾孙,正在后山闭关修炼,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造化之工与门派大比。少数高层才知,那两位曾孙,臧文公是作为将来的门主培养。 没想到,众人调查孤月轮之事,竟无意中发现有两人死在后山,经报与松柏涛确认,就是那两位。怪不得是臧还玉联系臧文公,松柏涛根本不敢。 这个打击对解门和臧文公来说,甚至比孤月轮之死更加严重,因为那是解门的未来,孤月轮之死,影响的不过现在。现在,还有臧文公等人可以支撑局面,将来呢?目前还没有发现天资更高的后辈。那两位臧家人的天资,甚至是可以超越臧文公的存在,已经遇害。 空侯拿起羽毛扇的手一抖,看向师父黑衣宰相,众人无不色变。 敌人到底是谁,这两个臧家人,解门很多长老都不知道,他们如何能知?还杀死在山上。似乎与孤月轮遇害的时间差不多,同样也是悄无声息。 第577章 如履薄冰 “这个魏卓同,看来是铁了心要死撑到底,为什么就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呢?” 说话的是三王世家的王处道,他今日在清平子众人的陪同下,看了看西城的进展情况,自然也聊到了与魏卓同之间的博弈。他是王家的人,又是第三房的长子长孙,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说是路过,随意看看,当他将其他人请了出去,要与清平子单独聊聊时,清平子已猜到应该有其他事。 毕竟,据传王处道与戚修远不和,魏郡之事,一向也是王处静居中调节,戚修远参与,与他无关,以传言中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操心。当然,捣乱也不至于,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跳来魏郡,干涉王处静和戚修远管的事。 “王先生知道《封神演义》里的柏鉴吧?关系户搞搞地产、基建,再做个物业就可以成神,还是大神。魏卓同几十年商海沉浮,能力或许不行,这些东西还是明白。”清平子起身为他添上茶水。 “多谢。”王处道手扶杯子,点头认同,“道长的视角确实别致,发人深省。不过,孤月轮之死,应该能促使他下定决心,我听说他怕了。” 半日过去,王家的人能收到消息,并不奇怪。 不出所料,魏卓同花高价买了他们那块商业用地,解门又从他那里拿了不少钱,现在的尾款尚未结清。他自己之前点的火,加上后来张延、鹤星机他们加的油,魏卓同公司的人与那些原住民爆发了几次冲突。 韩箐在宫疏雨授意下派人盯着那边,不敢过火,田卫廷更是去发了两次火,摆明了敲打魏卓同那个保外就医的囚犯,双方便一直僵持着,现在尚未解决问题。 戚修远也去找过魏卓同几次,让他将尾款结清。若是别人去,他可以给脸色,甚至将人赶走,戚修远身份不一样,你还得笑脸相迎,好吃好喝供着。魏卓同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刚开始怕,知道死的人是解门副门主后,更加害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稿子,晚些时候就会上线。卓同银城的老板家死了来历不明的人,商业用地的老板家死了人,不吉利嘛,大家都有意见,黎民也不满意,谁也不想沾上晦气,说不定晚上就会闹起来。外界的压力,害怕的心理压力,魏老先生或许会向工判申请离开魏郡就医,就看魏郡的老爷们讲不讲情。现在那块地一堆破事纠缠,若是还要离开魏郡,看来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过问,应该会出售吧?不知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死了人,不好办!” “不瞒道长,陈家买造化之钥,要了各世家、门派不少钱,我们王家和宗家也打算要一些,不说比着陈家来,一半不能少吧?大家都不容易。” “造化之工,人间浩劫呀!”清平子看了王处道一眼,一语双关,端起茶杯喝茶。 如果王家、宗家再似陈家一般搜刮一番,众门众派之前抗衡不过陈家,现在敢与王家、宗家拍桌子吗?肯定不敢。其他人他没有心思过问,景门或许因司臣的存在,不会受到波及,袁家也有希望,但北宫垂与东宫成,多半又要找他,真是麻烦。 修行界现在正在传的消息,阴川之上的勾陈帝斗已现不稳迹象,或便要沉回阴川,则是“造化之工”开局之时,要争夺造化之钥,剩下的时间已不多,接下来的拍卖,肯定会疯狂起来。王处道说要买造化之钥,绝非空穴来风。 “我家妹子小静曾说,道长有所谓‘天道平衡’之语。既有平衡,一方得利,自然会有一方失利,如此方能平衡。造化之钥对有些人来说是造化,自然会有其他的浩劫来维持平衡,这是天道,也是世道。对了,既提起造化之工,道长应该有景门那一个名额吧?” “王先生见笑,贫道忝为景门荣誉长老不足一年,就算选人,怎么可能轮到我。” “司将军的格局,应该不至于。”王处道看着清平子,觉得奇怪。 以清平子的年龄、修为,景门要选一个人入阴川,若没有特殊的意外,自然是他最合适。清平子也没有必要否认,毕竟马上便知分晓,撒谎没有多大意义,那就是真话。现在也没有收到景门到底是何人入阴川的消息,倒真是奇怪。 之前司臣曾将景门仅有的一块造化之钥交给王家,来与邪门换王处静,按理说景门已没有造化之钥。但王家猜测,司臣之所以慷慨,并非不重视造化之钥,而是京机阁可以得不少,以司臣的地位,取一块,不会有人有异议,那便算景门有,否则他如何给景门其他人交代? “司将军的格局,自然没有问题,但景门不是司将军夫妇的,造化之钥也交给王家用了,哪里再生一个出来?去年景门内乱,险些为陈家所趁,想来王先生应该知道,这是明显属于新旧势力的一次碰撞,为了大局着想,也需慎之又慎,岂能随性而为?贫道年纪轻轻,半点贡献也没有,去年突然做了荣誉长老,虽只荣誉,在景门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至今尚未平息,若再想造化之工的名额,岂非要成众矢之的?王先生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僧多粥少,司将军思前想后,既为公平,也未免景门再生内乱,决定舍弃造化之工,大家也不用争来抢去,伤了同门之谊。” 王处道点了点头,听清平子如此说,确实很有道理,看来景门的问题仍比较严重,已经到了迫使司臣不得不放弃造化之工的地步,以平衡内部的新旧势力,避免再生事端。 “道长,别看三大世家在王朝风光无限,其实如履薄冰,知道为什么吗?” 清平子道:“三大世家在背后支撑王朝大局,受人敬仰,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一分为三,实力自然分散,要做到同心同德,相对来说也更难。其他王朝,或多或少存在庞然大物,如天齐王朝的星门、鬼门,天正王朝的邪门、半部文宗,还不算稍弱一些的门派。三大世家的实力加起来或许不一定不如对方,毕竟一分为三,中间存在不少问题。京机阁的实力虽是王朝第一,但基本上很少过问江湖中事,加上一些理念上的冲突,也难以成为三大世家的助力。放眼高辛,三大世家要维持天泰的平衡与发展,确实如履薄冰。” 第578章 共存 “道长能明白个中三昧,那便简单些。”王处道点了点头,“鉴于此,三大世家极其重视这次的造化之工,否则,陈家也不会为了造化之钥而陷入疯魔一般,我们也不会在背后暗自为陈家购买造化之钥搜刮钱财压阵,这是大局。平常斗归斗,关系着大家的未来,自然同仇敌忾。年后,三大世家主事者碰了头,做下决定,要号召王朝所有世家、门派联合起来,在阴川之中精诚团结,和衷共济,守望相助,不久就会召各大门派一会,确定下来。近一年来,道长的不少事迹,我们皆有耳闻,何况还有独自面对邪门高手全身而退的战绩,虽有阵法之利,亦可见道长应变、周旋能力之强,绝对是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三大世家做过评估,认为道长乃是王朝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希望道长能参与到阴川之行的联合中来,让更多的人能走出阴川,成为将来支撑天泰的支柱。”他没有提起更有说服力的屏山之战,但评估时肯定是重中之重。 “第一人?三大世家太过高估,贫道如何当得起。”清平子含笑摇了摇头。 所有世家、门派联合起来,和衷共济,说的好听,实际执行起来,几乎不可能,谁还没有自己的小九九?清平子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王处道,若说三大世家想让其他世家、门派进入阴川的子弟听指挥,做炮灰,他倒是相信,联合?笑话! “道长不必谦虚,三大世家认为道长第一,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如果景门真没有造化之钥,若三大世家愿意提供一块造化之钥给道长,道长可愿意走一趟阴川,担下如此重任?” 清平子含笑看着王处道,右手微微摆弄着茶杯。 见过左家先祖传下的皮卷后,他本来也有去阴川的考虑,还准备请司臣为他留一块造化之钥,有备无患,若三大世家真愿意白送一块,也不是不可以。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纯可以运使的功力虽与北落师辈顶尖高手差距不小,就算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以阵法、道法为辅,也绝对立于不败之地,若只是人的因素,没有什么可担心,怕只怕阴川“险不可测”,非人力可以抗衡。 毕竟三千年来,阴川开了数十次,活着出来的人,皆闭口不谈,甚至连三王世家这种传言靠阴川起家的世家,似乎也不大了解,没有流传出什么可靠的消息,其他门派、世家亦然,定是非比寻常。 机遇与危险共存! 当然,自己已有办法保证不会死,这是目前最大的依仗,否则司臣定会阻止。 “三大世家的决定,王先生来传话,应该不止是为了送一块造化之钥给贫道吧?” “不瞒道长,陈家因与道长有些冲突,不好出面,而宗家又与道长没有往来,算来算去,只有王家比较合适。当然,王家争取到这个机会,自然也有我们的私心。王家现在的四代,修为高些的族人,年龄已经过了,其余族辈,没有修为真正拔尖的人,出现了一定的断层,我们希望道长在阴川之中,能对王家的族人多些照看,王家必感激不尽。”王处道说着,有些感慨的味道。 清平子知道他的感慨从何而来,据他所知,三大世家自从先祖得利后,好像已经两千多年没有人从阴川走出来,入者必亡,这似乎成为了他们的魔怔。既想有人风风光光走出阴川,带领家族更上层楼,可又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形成了甩不掉、说不明的恶性循环。 司臣他们做过统计,认真说起来,好像不止三大世家,其他大的门派、世家,也几乎没有人从阴川走出来,倒是一些小门小派、无门无派之辈,活着出来一些,比如创出揭谛金刚掌的悬空子,比如左师丘的先祖,真是奇事。 “阴川之行非同小可,我要考虑一下,还要与司将军他们商量商量,过两日再给王先生答复。”清平子没有将话说死,也确实要与司臣他们商量一下。 真入阴川,进出时间无可预料,魏郡这些人和公司,都需要保障,需要安排,谁知道离开后,会不会出什么事。不仅司臣他们,就是种沐流和袁颜那边,也要有些交代,不然说不过去。 当然,真去阴川,自己现在与王家也是合作关系,加上长远考虑,在阴川内合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王家后辈的安全,也不是不可以。王家的请求,可以答应。 “那便静候道长佳音。道长考虑好了,联系我便是,我会让我家小妹亲自送造化之钥过来。小静是王家确定要入阴川的人选,过往若有无礼之处,还望道长海涵,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王先生多虑了,不过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清平子没有笑出声,别看王处道言语客气,其实是他调戏王处静居多。 …… “道长,有心事?” 清平子回过头,鹿溪子含笑走了过来。这老小子好像很自由的样子,四景集团并没有人过来,他竟跟着王处道来魏郡逛逛。 与王处道聊完后,众人又说了些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便到海天紫府吃饭。 酒过三巡,张延偷偷将清平子请了出去,到了另一包间,果然北宫垂联系他,要借钱。王处道没有撒谎,宗家、王家真的向各世家、门派伸手要钱,现在还没有人敢拒绝。或许东宫成还没有收到消息,或许还在纠结考虑,接下来应该也会找他。 清平子一个人站在包厢外的园子里,考虑怎样弄钱。阵法拍卖多了,迟早引起别人注意,一个不好,又是麻烦,现在事情已经够多。景门的钱,司臣那边有大用,也不好找他们要。 实在不行,画几张符去卖算了,他们还没见过这种玩意儿(捉鬼的除外),算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样想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要是让道门的同门知道,不被打死,也被笑死。 “最近事情不少,该好好捋一捋。”清平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阴川造化之工?”鹿溪子走到他旁边,含笑看着他。 “造化之工。”清平子点了点头,他跟着王处道过来,能知道,并不奇怪。 第579章 魅力 “道长可知,世人为何如此看重造化之工,甚至不惜拿天资不凡的门派、族人后辈子弟性命去换?”鹿溪子望了一眼天上,也叹息一声。 “造化之工,不是吗?”清平子轻笑一声,“我在天泰听到一个笑话,说是孩子因成绩不好,被家长骂笨鸟,孩子不服气的回道:‘世上笨鸟有三种,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嫌累不飞的。’家长问:‘那第三种呢?’孩子说:‘这种最讨厌,自己飞不起来,就在窝里下个蛋,要下一代使劲飞!’虽是笑话,不过看看现在造化之工卷起的风云,我觉得那些被家族、门派选出来准备进入阴川的后辈,或许便会生出这种悲凉之感。一个门派、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飞不起来的长辈们,将担子和期望全压在后辈子弟身上,甚至要拿性命去换。好一个造化之工!” 鹿溪子道:“道长或许还不明白,造化之工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否认,进入阴川九死一生,但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死则死矣,那些活着从阴川走出来的前辈,几乎都成为了江湖中的绝顶人物,以后家族、门派就是他们的,回报不可谓不丰厚,在很多人看来,完全值得冒险一拼。 “就说天泰并立的三大世家,也是因阴川而崛起。三大世家自称乃是这片大地上的古老家族,不过是他们自我标榜的好听说法。 “三千年前的封神大战之前,陈家、宗家、王家,不过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小户人家,有些薄田家资的寒门,仰人鼻息,艰难的活着,说是古老家族,不过笑话。 “三大世家之所以突然崛起,成为现在在背后执掌王朝的名家,是因为阴川之名传开后,他们三家的先祖,是第一批进入阴川一博后活着出来之人。始于阴川,兴于阴川。 “阴川浴血出来后,给家族带来了质的飞越,很快成为背后执掌一方天地的存在。陈家疯狂的执着于造化之钥,岂是无由? “江湖传言,阴川一次只有一天地至宝,据我所知,其实不然。至高之宝,或许只有唯一,次之者呢?武学秘籍呢?阴川之内包罗万象,数十次后仍不断有人从奇遇中走出,成为威震天下的存在。 “从最早的三大世家先祖等辈,到上次的悬空子之徒,皆是阴川累累白骨之下的受益者。数十年来,江湖上有所谓剑圣、鬼枪、刀狂等,名震天下。 “剑圣纵横江湖,成为不败传说;鬼枪枪挑天下,成为枪中无敌王者;刀狂传承数十代,执掌天齐第一大派星门;悬空子嗜杀苍生,无人能判。 “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吹角连营·竹之武、鹿卢剑·陌上桑、一刀倾城、江湖笑等人,还有洛郡七星楼的施工暗,等等等等,无一不是上次从阴川浴血闯出来之人。 “除了一个剑圣,谁不是受益造化之工?剑圣剑法通神,只可惜已销声匿迹,不见江湖,否则,道长自可见识到剑圣的绝代风采。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剑圣的武学来历,自猜测乃得授于天,这种上天的宠儿,怕是数百上千年也不一定出现一个,不去阴川,难道要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门派的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天意? “阴川中的风险与机遇,但看世人如何看待,也不怪乎有人不屑,有人为之痴狂,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无论对于个人,还是家族门派。” 清平子点了点头,骄傲自大的鹿溪子似乎也对剑圣推崇备至,看来这个剑圣,非是自己之前认为的浪得虚名,或许……在自己修为恢复之前,算一个不错的对手。 又听鹿溪子道:“执掌星门的当代门主,仙王座北天极,人称刀狂,乃刀中霸者。可有几人知道,星门第一代仙王座,却是出身一个山里的普通人家,本身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樵夫。 “因在山中砍柴,被野兽追赶,仓皇逃跑,侥幸坠落入阴川,出来后,刀法出神入化,一身本领威震天下,纵横江湖,难有敌手,后来东渡创立星门,成为东域大地第一大派。阴川之秘,由此传开。北天极虽称刀狂,修为却也比不上北家先祖。 “不过可惜,吹角连营、鹿卢剑等前辈隐匿不出;悬空子身死道消;鬼枪、剑圣先后失踪,下落不明,犹如昙花一现。只有一个北天极还活跃在江湖上,成为刀界传奇,使这个江湖少了些异样的色彩。 “只是这些江湖中实实在在的事迹,便足以使人热血沸腾,趋之若鹜,但阴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还不是这些传说中的什么天地至宝,武学秘籍,而是太公圣者的传承。 “不说景门,就是六大门派也不一定清楚,三大世家那些人不是傻子,为了天地至宝连命都不要?或许该三思而后行,但若是太公圣者的传承,则大大不一样,值得任何人为之冒险。 “当年阴川突然下镇,陷地上千丈,方圆数百里,道长觉得几件天地至宝有此威能?还有,太公圣者既然在太武大陆留下得道飞升的法门,难道生我养我的故土,竟然什么也没留下,道长相信吗?阴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在此。得道飞升啊,修行者毕生之追求,性命算什么!” 鹿溪子离开了,留下有些热血沸腾的清平子,他尚且如此,其他对太公圣者知之不详之辈,可想而知。正如鹿溪子所言,得道飞升,修行者毕生之追求也不过如此。 不怪清平子兴趣盎然,抛开关于得道飞升的猜测不谈,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鹿溪子报出来的那些威震武林的前辈大名,也足以让人为之神往,这就是阴川让人疯狂的魅力。 他看着鹿溪子的背影,这些人物,这些秘辛,司臣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没想到他竟说的头头是道,好像还知之甚详,又称不是王家之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想着,包厢那边突然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刚开始并不在意,后来吵闹声逐渐大了起来,随之又传出撕斗之声,清平子一惊,急忙奔回包厢,一观究竟。 第580章 奇·怪 清平子看着眼前外套被扯烂,有些尴尬之色的戚修远,一时哭笑不得。 王处道在清平子和鹿溪子的劝说下,骂骂咧咧离开了,醉酒后撒泼的丑态,让人完全无法将之与之前那个举止风雅有度的世家子弟联系在一起,绝对是疯子中的典型。 戚修远将被扯烂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旁的椅背上,坐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才争吵的就是戚修远与王处道,刚开始二人相处还算融洽,至少在清平子看来,可称和睦,似乎与传言中不一样,他和张延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酒入愁肠,慢慢起了变化,清平子与鹿溪子在外面交谈时,二人便不对付起来,起因也很简单,王处道翻旧账,提起当初戚修远打他之事。戚修远当初并没有打他,不过伸手挡了他打自家妹妹,自然不承认。 王处道不依,不停的说戚修远如何如何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如何如何对他不敬,甚至背后对他们王家不敬。戚修远或许知道他无理取闹,或者平常已见惯,便不理他,只与众人喝酒吃菜。 王处道终于大怒,拍案而起,手指戚修远对众人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嘴脸!”说着说着,最后又牵扯到戚夫人和孩子身上,骂骂咧咧,甚至说孩子不服管教,便是戚家夫人的基因有问题,他们戚家的基因有问题。 又说戚夫人脾气不好,一堆坏毛病,专门在他喝了酒后与他做对,提起这些年喝酒后二人打架如何如何伤了他,甚至差点破相之事,随之便没有形象的乱骂起来。戚修远实在受不了,与他争执,二人随后撕打起来。当然,没有运使功力,只似普通人的撕打一般。 清平子回去的时候,二人的衣服已经撕破,王处道又扯掉戚修远几根头发,被戚修远一把推出去差点摔倒,在众人的劝谏之下,王处道才骂骂咧咧与鹿溪子他们告辞离开。 张延看了清平子一眼,眼中也不知是笑意还是尴尬之色,反正清平子一时辨别不出来。还是南溟先开口提起其他话题,左师丘、上方谷等人也随之插话,慢慢才又将氛围带了回来。众人不再提与王家或王处道有关之事,以免尴尬。 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众人正准备散去,戚修远突然接到王处静的电话,让他去一趟百越郡。 王处静的声音不小,清平子他们隐隐约约也能听见。好像是王处道并没有住在魏郡的酒店,而是与鹿溪子他们赶回了百越郡的住所。 到家后,王处道闯入孩子睡觉的房间,将已经睡熟的孩子从床上提了起来,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好一顿训斥,至于训斥些什么,不得而知。 戚夫人被训斥声引过去后,见房间窗户打开,寒风吹了进来,穿着睡衣的孩子冻得瑟瑟发抖,自然与王处道争吵,随后打了起来。护卫不敢插手,赶紧报给了也在百越郡的王处静。 王处静管不了大哥家的事,戚修亮又是个和稀泥、看热闹、不管用的东西,只好联系戚修远。戚修远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清平子他们说了声抱歉,转身往外面奔去,转眼消失不见。 张延第一个没忍住,仰躺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自家的苦,别人家的茶余饭后。 “东宫少爷,这两天真的有事,回京后联系你好吗?” “你能有什么事,少来糊弄爷,过来喝几杯,爷少不了你的赏。” 清平子他们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示意其他人先下去,只带着张延走过去。 他伸手捏住抓住女子手臂不放的那只手,含笑道:“东宫少阴,你小子敢在北宫家的地头上撒野?” 手上剧痛传来,东宫少阴正要发火,清平子那张可恶的臭脸入眼,瞬间精气神全失,只呼痛,不敢挣扎,只求清平子放开他。 东宫家之人,已经得了家主东宫抗和东宫扬子的再三警告,谁敢冒犯清平子,直接打死,逐出家门。他心里本来对清平子有些惧怕,加上老头子的警告,当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东宫少阴,喝多了头昏眼花,还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找姑娘,海天紫府里多的是,在这里欺负客人,诚心来败坏海天紫府的名声是吧?”张延伸手抓住东宫少阴的领子,要将他拉远。 “张延,爷的事你少管,你算什么东西?”东宫少阴怕清平子,不代表怕张延,挣扎起来,伸手要去打他。 他是东宫家家主之子,张延一个北宫家的上门女婿,肯定不放在眼里,就是北宫垂在这里,趁着酒胆,也敢呛几声。 清平子拿住东宫少阴的手轻轻一送,随着张延的拉拽,后退的脚步不稳,坐倒在地,本来想打张延的手拍在地上,痛出声来,惹来女子的笑声,随之才察觉不妥,忙忍住。 “知秋姑娘,你怎么来了魏郡,还来海天紫府,不会是想跳槽吧?贫道绝不允许!” 被东宫少阴拦住骚扰的女子,就是洛郡城外白云峰白云山庄里的知秋,之前曾牵涉到曹国太子曹正纯的命案中,差点赔命。 “谁说我要跳槽?过来玩玩而已。”知秋说着,过去将东宫少阴扶起,一个劲道歉。 清平子在,东宫少阴不敢发火,就是对知秋也高看了几分,寻思以后还能不能放肆,她看起来和清平子关系不错。东宫少阴不敢久留,招呼了清平子后,躲瘟疫一般逃离。 “你也有时间出来玩?”东宫少阴逃离后,清平子看着又笑起来的知秋道。 知秋又给张延问了好,方回道:“谁说我们出来玩,上课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是五个影视学院的客座学士,带学生的。这不,要在魏郡上几天课,顺便来瞧瞧海天紫府,有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 “你?你带学生?”清平子被惊的三魂出窍,七魄离身,谁信你谁是傻子。 别说他,张延都不信,看怪物一样看着知秋。 “爷,你这是什么神情,怀疑我啊!告诉你吧,咱们王朝现在的演员,会拍亲亲、粘尾巴的戏就行,其他都不重要。要说亲亲,要说粘尾巴,谁有我们专业?不请我们教,请你这种单身狗啊?” “咳咳,我错了,还请知秋老师见谅!”清平子对她一揖,随后与张延哈哈大笑。 “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知月妹妹也在,过去瞧瞧?喝两杯,还没结账呢,爷不一尽地主之谊?” 第581章 麻烦 魏郡第一医署,署长翁民渝坐诊室。 他看了坐在对面的就诊者一眼,拿起胸腔光片报告,慢条斯理问道:“你平常有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或者胸口有不舒服之类?” “没有。”就诊者很干脆的回道。 翁民渝点了点头,放下报告,又拿起彩超,问道:“肝胆位置有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 翁民渝看了他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拿起皮肤科的检查报告:“嗯……你手上有长鸡眼吗?平时又觉得皮肤瘙痒吗?对了,手脚脱皮、出汗吗?” “没有。” 他又拿起五官科的检查报告:“嗯……鼻腔平常时候有不舒服吗?有感觉到口腔位置不对劲吗?有耳鸣、失聪现象吗?” “翁署长,我就这两天鼻塞、打喷嚏,有些咳嗽,喉咙觉得有些干痒,以前没有。”就诊者似乎有些不高兴,声音也大了起来。 “嗯……”他又拿起血常规和尿检报告看了看,“贫血吗?大小便有没有异常?” 你他喵的,就诊者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翁署长,那些问题,之前就回答过你,大小便没有问题,一切正常。你手里拿着我的血常规检查报告,看不出我贫不贫血吗?” “我觉得你还需要做个核磁共振、断层扫描,对身体做个全面、深入、细致的检查,过滤病症,早发现,早治疗,争取健康长寿。另外,关于妇科方面……”翁民渝似乎也不开心了,瞄了就诊者一眼,又推了推眼镜。 “翁署长,看清楚,我是男人!”就诊者立马打断,伸手指着自己,已经气红了脸,“我上个月才做过全身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有电子版,要不我拿给你看看?还有,我现在只是鼻塞、打喷嚏、咳嗽、喉咙干痒,没有其他问题,还要我说几遍?” “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敲门声响起,翁民渝眉头一皱,头也不抬,“进来。” “翁署长,你找我?”进来的是秦越人,杨芳传的话。看了坐在那里的就诊者一眼后,站在他的后面。 就诊者见了秦越人,好似看到了救星,起身一把抓住他:“秦大夫,我小毛病,挂不了你的号,可不可以麻烦你现在帮我瞧瞧,谢谢,谢谢你。” 秦越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了把脉,道:“普通感冒,你到呼吸内科看看,开点药吃就好。” “谢谢秦大夫。”对秦越人是一个表情,转身对着翁民渝,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一把从办公桌上抓起那堆检查报告,嘭一声拍在桌上,用手指着他,“翁民渝,我就一个普通感冒,你他麻问东问西,让我检查一堆没用的,花了几千检查费。你他麻不行就明说,我不要你看,要是你想坑钱,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好惹的。什么玩意儿,你这种人,也不知道上头哪根筋不对,还是眼瞎,竟然让你管着第一医署,要我说,你给秦大夫提鞋也不配。”不管翁民渝阴沉的脸,又谢了秦越人,就诊者转身摔门而去。 “署长,你找我?” 秦越人站在那里,看着极其尴尬的翁民渝,他早就想骂这狗东西,只是不想与他吵而已。就像老师钟北慈多次质问他的,你的医德呢?靠机器报告也不清不楚,也就算了,最多算个医术不过关,动不动就让人花冤枉钱,赚这些黑心钱,不脸红吗? “我找你,关于今年那个……”翁民渝刚说了开头,兜里的电话响起,拿出来一看,急忙站了起来,点头哈腰道,“封大人,你好。” 听着听着,他的脑袋上冒出冷汗,瞟了秦越人一眼,道:“封……封大人,我们医署……医署的力量怕是不行,你看……你老是不是把这事交给第二医署去办。我们……我们实在是能力有所不足,辜负了郡里对我们的期望,我们……” 又说了一大堆,一心拒绝,但对面的封大人好像认定了第一医署,翁民渝哭丧着脸,差点跪下去求他,要是当面谈话的话。 挂了电话,翁民渝瘫软在椅子上,精气神全无。 “署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都怪你,都是你的问题。”翁民渝好像终于找到出气筒,拍案而起,自己全身发软,差点摔倒,“钟北慈已经退休离开,你为什么不走?不走便罢,现在还来连累我,真是一个扫把星!” 秦越人很想说:“翁民渝,你他喵有病吧!”但这话没有出口,只是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往外面走。 “站住!”翁民渝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秦越人,因为脚软,差点跪到地上,“你惹出的麻烦,自己将他解决,别来连累我!”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事?”秦越人甩开翁民渝的手,转身冷冷看着他,他对翁民渝的厌恶,已快突破他能忍受的极限。 …… “大家安静下来。”站在台上的翁民渝看了坐在前排的秦越人一眼,这是第一医署全体医务人员大会,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必须出席,“第一医署在我的领导之下,发展成为魏郡首屈一指的名署,深受郡里、州里的信任,在王朝也有极高的声望,成为名列前茅的大医署,这些都离不开我的领导,也离不开在座诸位的共同努力……魏郡城外约九十公里处,出现不明病毒,郡里传来的消息,目前已差不多覆盖了两个村子……” 翁民渝将自己表扬了半天,终于开始进入正题,秦越人很想跳起来打断他,未免再浪费时间,想想还是算了。 魏郡新手村出现不明病毒,将约两个村子的黎民覆盖包围在里面,并慢慢向外围扩散。奇怪的是,里面的黎民活的好好的,可一旦离开病毒覆盖范围,立马毙命,无意中,已经死了不少人,大家察觉到不妙,不敢乱动,才上报魏郡。接到命令后前去查看的工捕,靠近病毒后当场毙命,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郡守封疆他们得报后,咨询了退休的钟北慈,他也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病毒,让封疆他们找第一医署,说秦越人医术比他高明,又见多识广,或许可以看看,是否有解决办法。 所以,封疆他们一边联系京里,寻求111所的支援,一边则联系翁民渝,组织研究队和救援队,让他与秦越人先挂帅,这就是翁民渝指责秦越人惹出麻烦的由来。 秦越人没有仔细听翁民渝讲话,除了大多是废话,也是刚才已经问过了大致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些猜测,这种病毒,应该不是什么瘟疫,而是生化病毒,里面可能有些问题。 他又想到了列寇他们以前所待的那个实验室。 第582章 定向能量 “好,大致情况,我所知就是这些,郡里面下达了命令,第一医署负责组织研究队和救援队,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与秦大夫分工合作,我负责研究队,秦大夫负责带队救援。这种病毒之前从未听闻过,或许有未知的危险,我不强求大家,愿意报名参与研究和救援的,请自己站出来。”翁民渝终于讲完。 “研究队是在医署里等前方的消息和样品吗?”有人小声提问。 “这种病毒前所未见,加上要对受难黎民展开积极救援,我们目前仍不知病毒的起因和危害到底怎样,未免出现黎民大范围死亡事件,无论是救援队,还是研究队,初期都要靠近病毒覆盖范围开展工作,便于观察和研究,以求最快速度破解病毒,救出被困黎民。如果短时间无法解决,或者队伍庞大,不好安置,才会分一线、二线。”秦越人站了起来,面对那些医务人员,慢慢走向会议室的右边,“我与翁署长均会亲临第一线开展工作,现在时间紧,任务重,研究队和救援队需要大家的能力和经验,群策群力,以最快速度解决问题,愿意加入进来的同事,请站到我这边来。” 秦越人话一完,有约五分之一的医务人员站到会议室右边。其他人面面相觑,又走了两个人过去,再不见人出来,都低着脑袋玩指甲。 翁民渝的脸色不好看,五分之一,肯定达不到郡里的要求,他暗自责备秦越人将“靠近病毒覆盖范围开展工作”说了出来,吓到了大家。而且,站出来的大多是大夫,缺少护士,配给上也不合理,这样无法交差,冷着脸问道:“还有人吗?我希望大家积极主动报名参加,这正是表现咱们医务人员奉献精神的时刻……” “你为什么不积极主动报名?起个带头模范作用?”回到办公室,翁民渝将办公桌拍的嘭嘭直响,吓得杨芳一抖,“身为护长,看看你手底下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个有样学样,就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再看看那些大夫,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不去送死,打死也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天呢!”杨芳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到翁民渝腿上坐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扭动起来,“未知病毒那么恐怖,你安排其他人去吧,让我留守医署。” 翁民渝伸手揽住杨芳的腰,又拍了拍股与臀:“小猪蹄子,谁说要去送死,你当我是钟北慈、秦越人那种傻子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说着,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好好起个带头作用,拉那些护士一起报名,老子保管你跟着我扬名天下,以后有你的好处。还有,你待会赶紧安排人,给我弄一个请愿书出来,请愿签字仪式必须搞一搞,请媒体报道。”惊吓过后,又推脱不过,翁民渝计上心来,已有其他想法,这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只要你能保证人家的安全,叫我做什么都行。”杨芳说着,香了翁民渝一口。 二人转眼进入状态,办公室里热浪滚滚。 …… 下午一点,第一医署门前人山人海,蜂拥而至的媒体和人群,将外面的大道完全堵死。翁民渝理了理干净的白袍,非常满意。 “怎么还没来?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怎么办的事?”大家已经准备好,就你家的人还没到,还想不想出名了,翁民渝将杨芳拉到一边训斥。 “署长,我马上联系。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可能堵车吧。”杨芳急忙摸出手机打电话,她比翁民渝还焦急。 看了打电话的杨芳一眼,翁民渝走到坐在车里等候出发的秦越人等大夫面前,板着脸道:“你们的家人呢?怎么没见有人来送行?我上午不是交代你们好好准备,你们就是这样准备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要请家属来啊!要说准备,不是应该准备研究仪器、救治器械和应急药品、物资那些吗?他们已经准备完全,怎么家属也算? 秦越人望了一眼外面挤满大道的媒体和人群,心里非常不痛快。磨磨蹭蹭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现在又是要玩哪一出?表演?煽情?博掌声?得名誉? “翁署长,你不是新来的,应该知道我是孤儿吧?要不要我叫几个同学、朋友来哭一场?我怕看起来就是个笑话。我只问你一句,什么时候走?或者,你告诉我出事的地方在哪里,我们自己过去。”秦越人淡淡道。 “翁署长,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现场吧。”其他大夫也附和道。 “第一医署需要名声,上面的大人要树立榜样,魏郡需要定向能量,这是高尚的情操,这是百年难得的机遇,你们懂吗?”翁民渝冷笑道,真想给秦越人他们一个耳光,其实心里大大的不屑。 “翁署长,作为一名大夫,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你不脸红吗?医署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什么时候变成了表演给别人看的可笑场景?”秦越人腾的站了起来,吓得翁民渝一退,“大夫不过就是一个职业,一份工作而已。尽职尽责的工作,原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能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就宣扬成多么高尚。如果你非要说大夫这份职业高尚,我也没有意见,但他和从事这个行业的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定向能量?你?杨芳?”伸手指了指他们,“你们也配?别丢人现眼!而且,这种拼接、虚构出来的所谓高尚情操,是对真正一心为黎民服务的医务人员的侮辱,这是侮辱!” 翁民渝后退了一步,才想起现在众多媒体和黎民在场,秦越人不敢过分,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胆子也更大,走过去将脸凑近秦越人,嘲讽道:“秦大夫,知道钟署长为何只能一辈子呆在魏郡吗?因为你们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你们想一辈子终老魏郡,那是你们的事,请别来妨碍我。而且我这样做,也不会妨碍到你们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吗?” “这是你我的问题吗?这是人情世故的问题吗?这是生命!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晚到一分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可能因此而失去生命,人命在你眼中,就只是垫脚石吗?老署长说的对,你的良心呢?你根本不配穿这身衣服!” 第583章 荒唐 眼看着秦越人被翁民渝激怒,那些大夫怕他怒极动手,造成恶劣影响,累及前程,伸手拉住他,劝他冷静。其实很多人都对翁民渝不屑,不过因为他是署长,大家忍了而已。 “翁署长,他们来了,可以开始了吗?”这时,杨芳急匆匆跑了过来,双眼只在翁民渝身上,并没有察觉气氛不对。 “马上过去。”翁民渝点了点头,转身下车,“你有你的坚持,可以,我不干涉,但也请你别来妨碍我。” “什么东西!”翁民渝离开,那些大夫也愤懑起来。 秦越人望着向媒体走去的翁民渝、杨芳他们,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 面对众多聚光灯,翁民渝从杨芳手中接过“出征请愿书”,面对众多媒体,当先签下自己的大名,杨芳和部分医务人员紧随其后,博来全场热烈的掌声,声震云霄。 翁民渝以手掩面,抽泣着转过身,从杨芳手中偷偷接过眼药水,倒在掌心,使劲往双眼上抹,再转回来,已是泪流满面,随后声泪俱下说出豪言壮语,以及对那些受困和身亡黎民的哀怜。 “妈、弟弟!”杨芳珠泪晶莹,右手拉着杨妈,左手牵着杨果,“我要代表医署出征了,你们在家等我回来。如果……如果……如果我不能回来,弟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 杨果扭头对准几台摄像机,双手紧握母亲和姐姐的手,做悲痛状,重重点头。一家三口围成一圈,双手互相紧扣,吸引了不少闪烁不停的相机。 “老公、孩子,等我回来!”老公和孩子,杨芳叫不动,只能对着摄像机,撕心裂肺哭喊。 画面最后定格,是翁民渝、杨芳等人为遇险者遭遇不幸而流下的悲痛怜悯之泪。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蹭?雷大人传来话,临时住所和研究室已经差不多搭建好,就等着你们过去开工。”说话的是韩箐,她奉命过来,为医务人员开道。 秦越人望了一眼抱着家人痛哭流涕的翁民渝和杨芳他们,正准备出言讽刺,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钟北慈的电话,接通道:“老师。” “你们到哪里了?怎么还没过来?”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师。”秦越人看了一眼韩箐,“在医署里,还没有出发,我们……” “还没出发?糊涂!”手机里打断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震得耳膜嗡嗡响,“你们在磨蹭什么?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吗?我听说上午就通知了你们,怎么现在还没出发?马上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钟北慈的怒火好似已被点燃,他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会合工捕,原本以为第一医署的人应该早到了,没想到还没出发。 “老署长。”一位年龄比较大的大夫,姓汪,本来说要提拔副署长,被翁民渝搅黄了,清晰的听到了发怒的声音,从秦越人手里拿过电话,他与钟北慈是多年的同事,至少比秦越人这个学生好说话,“这事不是秦大夫的问题,他已经催过翁署长多次,刚才还吵了起来,可翁署长不发话,我们也不知道地方,只能等。” “老汪啊,翁民渝在磨蹭什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手机里传来钟北慈的叹息。 “翁署长……”汪大夫望了翁民渝他们一眼,“他们现在和家人一起,接受媒体的采访,正哭着呢,呵!” “真是荒唐,这个不长进的东西!”钟北慈明白了,“老汪,不说了,到了再聊。我发个定位过去,你们别等了,马上过来,有事我会与封大人说。” 电话挂断,定位发了过来,秦越人看了一眼手机,走过去递给司机,道:“师傅,魏郡城东,天沐山西南约十公里处的新手村,我们走吧。” “秦大夫,这个……这个……没有命令呀!”司机看了一眼定位,讪讪道。 “秦大夫说走,这就走,没听见吗?”汪大夫伸手拍了拍座椅,旁边的大夫忙劝慰他。 “好……好吧。”司机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汪大夫是第一医署的老人,很有威望,他和秦越人加起来,应该不比翁民渝差。何况听他们手机里的交流,这是老署长的吩咐,算一算,应该不会被开除。 “开道吧。”秦越人看了韩箐一眼。 韩箐点了点头,转身下车,指挥工捕开道,医署外面的公路已经被堵死。 汽车缓缓出了医署,秦越人看了一眼冷笑的翁民渝,以及对他们的医车指指点点的人群,又望了一眼“魏郡第一医署”六个大字。已经完全变了,是该离开了。 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 “道长,不错嘛,那位周老哥搞事是把好手,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连鹤星机都有些佩服,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玉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说话的是进来的张延,他口中的人才,正是说的周邦耀。 为了方便,玉虚公司已经搬到魏郡城中心,清平子直接买下一栋办公楼的六层,15到20层,全部是玉虚公司所有。简单收拾后,包括各方联合组建负责西城开发的公司,都在这里办公,整个架子基本上已经搭建起来。 公司现在是左师丘负责,已经慢慢进入正轨,清平子和宫疏雨也轻松起来,他也是无聊就过来坐坐,露个脸,表示公司有这号老板。这里是20层,公司高层的办公室基本上都在这里,还有两个比较大的会议室及会客室,刘苏分管的财务中心和行政中心,也在这一层。 张延跟着清平子在魏郡上班后,加上北宫垂的一些操作,现在在北宫家的地位也有所提高。 前几日,因为北宫垂借钱之事,清平子弄了两个阵法,画了几张符,让张延带回去给北宫家,让他们自己拿去卖钱,算是又长了脸。北宫喜还专门跑到魏郡感谢清平子,她现在对张延也比之前满意,小日子还算可以。 “我正想问问老周的情况,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清平子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和张延随意聊聊。 第584章 感想 北宫垂之前让清平子带带他的姐夫,说句实话,张延开始负责西城开发公司那边的事后,利用自身的能力及人脉,帮了很多忙,连戚修远都对他赞不绝口,清平子也对这个便宜姐夫越来越满意,所以将周邦耀交给他看看。 张延或许是因为上门女婿的原因,在北宫家并不受待见,迫于形势,北宫垂也不敢对他过多重用,只让他暗地里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在公司里并没有正式职位。 清平子之前和北宫垂谈了谈,让张延在玉虚公司挂了个副总,将来西城开发那边进入正轨,就正式到玉虚公司上班。反正左师丘将公司的摊子铺的很开,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张延整体算是非常不错的人才,至少比现在景门那些修行之人强了十倍不止。 “太好用了,绝对干媒体的人才。”张延和他混熟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不怎么客气,自己拿了清平子的好茶出来,准备泡上一壶尝尝,“你让他夸人,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是皇帝,让他整人,他可以逼人跳楼自杀,有了他,我也轻松不少。他也在努力学习各方面的知识,进步很快。我正在考虑,再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打算将公关和对外宣传那一块交给他,正想问问你的意见。” 张延对他充满感激,既不用考虑内部的勾心斗角,清平子对他放权也大,在这边工作非常舒心,充满干劲。在北宫家的时候,他其实过的并不好,主要是心理上。整个北宫家,因为反对他们的婚事,只有北宫喜和北宫垂拿他当家人,连岳父岳母也不待见他。 这几年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其实过的很压抑,如果不是北宫垂照顾着他,安排他做一些事,要钱就给,他很可能已经离开北宫家。所以,张延晚些没回家,北宫喜就跑去找北宫垂闹,除了这个弟弟,她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 认真说起来,无论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自身的原因,张延现在也常在外面玩,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道是因为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还是对张延的安排很满意,北宫喜也没有怎么闹了。 “行,好用就好。姐夫,实话告诉你,他是天齐那边逃过来的,养一大家子人,感觉挺不容易,如果工作中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照顾一下,可以涨工资的时候,给他涨一涨。另外,我想了一下,新小区那边的生活,肯定需要超市的支持,反正咱们也要招租安排,你有空的时候,看看他家人的情况,如果合适,给他们家留一个地方,让他们开个超市,多一个生活来源。” “逃难啊,我说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感觉新奇,原来是东边过来的。这个没问题,我觉得他值。对了,我听到些传言,好像城外出了什么事,工捕大范围出动,也不知道对咱们工地有没有影响。” “城外?没听说啊,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清平子一愣,拿出手机,翻看有没有什么新闻。如果出了天大的事,韩箐肯定会联系他,不是找他帮忙,就是叫他偷偷干坏事。没有找他,说明工捕自己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丫头。 这一翻,还真翻到了热乎乎的新闻,正是翁民渝、杨芳他们接受采访的画面,以及赶工出来的软文。之所以说是赶工,是因为里面还有很多极其幼稚的错别字。 他突然笑了起来,主要是杨妈和杨果那两个人居然也露面长了脸,评论里不少人还在夸他们,说他们是天使的翅膀。杨妈先不说,翁民渝、杨芳、杨果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天使的翅膀?吸血鬼的牙齿还差不多。 “姐夫,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笑的新闻之一,由此可见,那些营笑号可笑到了何等程度,简直没有底线。”清平子将手机推了过去,泡茶的张延拿起来看了两眼。 “这个翁民渝我知道,反正不是个东西。”张延食指点了点新闻里的翁民渝头像,“演的不错嘛,好像还哭了。他会哭?他只会为了钱哭,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看起来果然出了事,这里面提到什么病毒,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瘟疫。”随意浏览后,他将手机还给清平子。 “以天泰的医疗水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翁民渝他们喜欢表演,营笑号喜欢夸大事实,博取眼球,都一个鸟样。” 清平子正准备收起手机,一条新的新闻跳了出来。 “大家请看,这些坐在医车上的大夫,当翁署长、杨护长他们积极宣誓,请愿出征的时候,他们不仅躲在后方,拒绝在请愿书上签字,还在打电话求助。我们为此专门请来了一位懂唇语的学士,下面有请这位学士来给大家翻译一下,看看这位躲在医车上的大夫,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新闻视频里的人物,是坐在医车上的秦越人等,如果说翁民渝、杨芳是新闻里调侃的那种人,清平子举四肢赞同,如果说秦越人是,他绝对不信。 接下来,是一位面部打码的所谓唇语学士登场:“大家好,请允许我对这位躲在后方的大夫的求助言语进行翻译,并公之于众,孰是孰非,留待大家评说:‘妈妈,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救人,不想去面对未知病毒,太可怕了,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小命都不保了,我请医署的领导给我一条生路,没想到他们骂我,说我没有医德,不配做大夫,严令我去。那些被病毒所害的是人,我就不是人吗?妈妈,我好怕啊,你能不能让爸爸想想办法,帮帮我,让我不用去……’” 媒体记者继续:“好了,大家听完唇语学士的翻译,有何感想?正如医署领导骂他的那样,简直没有医德,根本不配做大夫!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大家看仔细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第一医署的一位比较着名的大夫,叫做秦某人。请大家记住这张脸,这种没有医德、没有良心、没有奉献精神的大夫,有什么资格待在第一医署,待在魏郡?我们应该请他滚出去,滚出魏郡,滚出行医行列,甚至滚出人的行列……”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清平子放下手机,看起来有人故意针对秦越人,到底是谁呢? 第585章 建议 “无耻,这是污蔑,是造谣生事,简直无耻至极!”开往目的地的医车上,汪大夫将手里的手机砸在车上,四分五裂,他也看到了刚才清平子看的新闻,怒不可遏,“绝对是翁民渝他们搞的鬼,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秦大夫,必须要魏郡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办事,噢,他准备坐享其成也还罢了,现在竟然如此污蔑你。这个电话,不就是和老署长对话吗?这些无耻下流的东西,胡说八道!”说到后来,汪大夫整个身子颤抖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汪大夫,无所谓,由他们闹吧,现在媒体的营笑号也就这样,我们做好自己就行。”秦越人收起手机,安慰汪大夫。 新闻的最后,用的是泪流满面的翁民渝、杨芳他们来与他做对比,极其鲜明的对比。 “秦大夫,这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随随便便任由媒体污蔑?你放心,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工捕不也可以调通话记录嘛,绝对要反击。”车上的大夫七嘴八舌说开。 秦越人是第一个带头报名参与救援的大夫,也是这些大夫敢请愿参与救援的底气和主心骨,难道不会表演的老实人,就任由你们污蔑不成? “你们怎么作证?别忘了,大家也是和我一起躲在车上,不愿意签字请愿出征的人,是媒体所讽刺的对象,没有人会相信大家的说词,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的重心,该是如何尽快了解病毒,破解病毒,将被困的黎民安全解救出来,解决这起可能影响到魏郡黎民生活甚至生命的危机,其他的,等危机解除后再说吧。大家趁这不多的时间,先养养神,会合老署长后,就要进入工作状态,或许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老署长。” “老署长。” 医车到后,下车的众大夫和护士,都给钟北慈打招呼,同时也有几分惭愧。已经退休的钟北慈,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医务人员。 “大家好,辛苦了。”钟北慈含笑与众人握手,穿上防护服后,将秦越人等人带到一处高地,眺望被困黎民所在的村子。 那些被困黎民,大多站在屋子外面,无助的望着远处的工捕及医务人员。想离开的人都死了,没有人再敢妄动,只能等待王朝的救援。 “那边看起来和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对病毒完全不了解,工捕也不敢靠的太近,没有提取空气、水源、泥土等样本,并不知道病毒的起因、来源和致死原因是什么,只在已经死了人的远处拉起警戒线,防止外边的人不小心进入病毒覆盖范围,造成死亡。工捕那边的消息,想离开或靠近病毒范围的人,皆是瞬间死亡,由于太过恐怖,现在连尸体也不敢动,更不敢冒险进入救人,因为不知道防护服到底有没有用。好在被困黎民,现在仍没有性命危险,暂时采取保守方式,不冒险。现在,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钟北慈说完,大家都看向秦越人。因为众人知道,要论医术、医理和对病毒那些的了解,在场没有人比得上秦越人,他绝对是第一医署的招牌。 “被困黎民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看起来也没有异常反应,算是给了我们一定的缓冲时间。工捕要保持和被困黎民的联系,让黎民每半个小时报告一次大家的情况,有没有什么不适或异常,提供给我们做判断分析。另外,看能不能让工捕传送部分研究用器皿进去,让里面的黎民帮我们采集一些样本,密封后送出来。不确定死亡范围,可以用远距离伸缩型传送带进行传输。使用传送带时,大家一定要做好多层防护措施……” “马上按秦大夫所说去安排。”现场负责的是一位都头,闻言立刻吩咐一位捕头去办事。 “另外,面对新型未知病毒,由于不清楚具体可以解决的时间,以及传播途径等,目前要以预防为主。我建议距离村子五公里范围内的黎民,立即撤离,集中安排,未免出现意外,也要注意观察他们。其他更远范围的黎民,也要通知大家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还有,进出村子的活水,要让郡里、州里通知沿岸黎民,暂时远离那些活水,并派人去采样。从警戒线开始,每间隔五米宽、十米长放置三只小白鼠,一只在地上,一只在低空,一只在高空。至少建立六圈样本,并做好随时增加的准备,以便观察研究。每只小白鼠配备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们需要了解病毒的扩散速度、规律及造成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接下来的研究和防护提供判断依据……” 秦越人和医署大夫又提了一些其他的应对建议,都头一一吩咐工捕去安排,众人随后往临时搭建的研究室走去。没有样本,肉眼又无法判断,目前只能预防为主。 “老师,我有一个猜想,或许这个事件,乃是人为。”到了临时研究室,秦越人将钟北慈叫到一边无人处,说出了他暂时不打算扩散出去的言语。 “生化病毒?”钟北慈点了点头,“此事看起来很奇怪,与那些瘟疫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杀伤力强,瞬间至死,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里面被困的黎民都活的好好的。结合你之前告诉我的城北所发现疑似关于生化人的实验室,这是生化病毒的可能性很高,或许有人在拿黎民做试验。我看得让魏郡上报京机阁,若真是有人在做生化实验,这边没有高手,说不定对方为了试验不被破坏,跳出来杀人。” “这个只是我们的猜想,暂时只告诉封大人他们吧,具体如何做,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判断。老师,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弄一两只村子里的活物出来,鸡鸭鹅狗都行,就算出来即死,至少也有研究对象,比现在傻等着没有任何进展强。” “这个危险性太大,你们刚才没提,我也就没说。被困黎民都是普通人,没有专业素养,说不定将病毒扩散出来。就是那些水土样本,也是因为相对容易操作,我才没有反对。但活物产生意外及密封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密封操作不当,接收或出点纰漏,容易出大事。我们对病毒完全不了解,暂时不宜冒险。我看还是等你安排布置的那些小白鼠吧,或者用传送带送几只进去,再传出来,但阻断传播源如何操作,还要想一想。暂时别急,被困黎民没有性命危险,先看看病毒扩散速度和规律再说。” 秦越人突然拍了拍脑袋,道:“对了,差点忘了,或许有个人有法子,先试试看,我觉得越快有进展越好,迟则恐变。” 第586章 样本 “道长,你能办到吗?” 秦越人所谓或许有人有法子,是指清平子,所以将他请了过来。简单介绍了情况后,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如果他真能办到,就可免去很多无谓的风险。 封疆、雷立枫、田卫廷、丁保中、马明坚他们已经来了,州里和京机阁的人也在赶过来。当然,翁民渝、杨芳他们结束了媒体的采访,正与众多媒体一起赶过来。 封疆、雷立枫他们都比较忐忑,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上头若是追责,他们首当其冲,都要完蛋。毕竟自己管辖的地头上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他们无法逃避责任。 “不敢保证,不过可以试试。”清平子点了点头,“但我不懂密封和病毒那些,只负责传送,你们得自己负责。” “有劳道长。”封疆、雷立枫、秦越人他们都对他抱了很大期望。弄到了样本,才能谈研究,不然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想到了清平子,之前说好的提取水土等样本,也就没有冒险让被困黎民弄,若他没有办法,再执行也不迟。 清平子点了点头,走到一开阔之地,只有秦越人跟着他,其他人都站在远处看着。 看了一眼脚下笼子里的小白鼠,右掌旋出太极图,将一只小白鼠圆转包裹,功元一送,太极图带着它往病毒范围内飞去,直到飞过死过人的地方,又往前飞了数十米,秦越人说够了,再运功将之牵带回来。 太极图包裹着小白鼠飞入密封器皿,直到秦越人小心翼翼将之密封好后,方才撤去太极图。小白鼠仍活蹦乱跳,没有死去。 众人见了秦越人远远打出的没问题手势,多少松了口气,至少证明清平子可以做到让活物在病毒范围内来去自如而不死,那提取样本就没有问题,或许能救被困黎民也不一定。 他又将另一只小白鼠以太极图送入病毒范围,略微撕开一个口子后,再包裹好,将小白鼠带回来。刚开始还好,关入密封器皿,撤去太极图后,瞬息毙命。 秦越人看着密封保存好的已死小白鼠,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沾染过病毒的活物,带出来果然没有活路。随后又联系被困黎民抱了只鸡来试,同样带出来即死,清平子无法救他们。 虽然如此,也帮上了大忙,随之又帮他们取了水土样本后,跟着到实验室,准备开工。 秦越人、钟北慈、汪大夫分别带一组,准备提取小白鼠、水土、空气等中的异常病毒,分析、研究。 为防万一,清平子布下阵法,将研究室与外界从流通途径上隔离开,随之跟入实验室,以太极图护守研究医务人员的安全。 掐在州里的令节秋、宿中归、震山河等人到达之前,翁民渝他们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赶到,后面跟着众多媒体。 “现在我们已经到达出事地点,在实际了解情况后,会在第一时间将实时救援信息告诉大家,谢谢大家的关注,我们待会见。”一边跟着翁民渝下车,杨芳一边关闭直播,将手机放入兜里,面对媒体做悲痛状。 韩箐冷笑一声,没有过问第一医署的人员,只带工捕将那些媒体人拦在外面,阻止他们进入。 “这位女工捕,你这是什么意思?阻止我们行使舆论、新闻报道的权力?”一个人开了口,其他想进入的人,也七嘴八舌质问。现在媒体众多,事情闹的也大,他们肯定不怕工捕。 “不好意思,事发突然,防护服准备有限,只能优先保障维持秩序的工捕及医务人员的需要,无法满足你们媒体人的需求。现在病毒情况未知,附近随时可能产生危险,工捕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也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病毒触之即死,就算你们不怕死,工捕也要对黎民的安危负责,大家都多一些理解吧。积极配合工捕工作的媒体,我们会在合适的时候,优先考虑让他们进入采访、报道。现在,请大家离开临时救援、研究之地,到五公里外的安全区域去等消息。”韩箐说着,转身吩咐工捕,“让他们离开,看好他们,别偷偷跑了进去坏事。” 那些人本来还想找借口强行进入,甚至一直对着韩箐录制,就是在等工捕说话、行事的破绽,好以报道威胁工捕。没想到韩箐说话滴水不漏,又语带威胁,再听到触之即死,心里还是有些怕,又看到杨芳对着他们扬了扬手机,一时心领神会,在工捕的要求下,开车离开。 与媒体人擦身而过,冀州官吏的车队到达现场,封疆急忙带领众人前往迎接,翁民渝也跟着,杨芳又跟在翁民渝后面,随时准备亮相。 “封大人,情况怎么样?”没有过多寒暄,下车的令节秋握着封疆的手,开始了解情况。 “村子里被困的黎民暂时安全,已经安排郡里的官吏及工捕与他们保持联络,安抚情绪,供应食物与增强免疫力的药物,目前没有问题。关于病毒,已经提取样本,钟署长、秦大夫、汪大夫他们正在分离病毒,准备研究,接下来要等他们的进展。” “好,先带我去看看村民的情况。111所已经答应派出大学士组前来支援,由洪副所带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再组织研讨会议,尽快解决这起突发事件。” 清平子一边运转太极图,一边看着到临时研究室外查看、询问情况的众人,基本上都算熟人,除了令节秋是第二次见面。 令节秋,就是当初在商业街摆摊算命时,那位来找清平子测字的中年男子。他写的是一个“小”字,应该经过了深思熟虑,以为可以难倒清平子,没想到还是被解了出来。 清平子望向他时,他也对清平子含笑微微点头示意,或许仍记得测字的缘分,或许已经知道了他在这件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对他表示感谢。 现在最尴尬的人,当数翁民渝,他带队在媒体面前表演半天,来迟了些,又与令节秋他们前后脚,尚来不及了解情况,一问三不知,连一个先到的小护士也比他知道得多。州里、郡里已经对他相当不满,尤其是看过那些新闻的人。 第587章 任务 一直到晚上九点过,经过多方实验、对比、确认,方才分离出了疑似病毒,准备接下来的研究。 众人都有些累,尤其是年龄比较大的钟北慈、汪大夫他们,便安排他们休息,临时实验室由京机阁负责看管,工捕协助。已赶来的111所洪副所被任命为研究组组长,钟北慈、秦越人为副组长,翁民渝什么也没捞到。 研究人员分为两批,洪副所带着111所的人,与令节秋他们连夜返回魏郡,准备在第一医署里开展研究工作,被边缘化的翁民渝便以安排为由,也跟着返回医署。 现场由秦越人负总责,他本来也请钟北慈、汪大夫他们跟着返回魏郡休息,这边终究是野外,条件不好,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被二人拒绝。 时间还不算晚,秦越人自己在研究室里,了解、分析病毒,清平子只好跟着他,韩箐也待在附近转悠,或与在附近的震山河说话。他们之前因齐万生之事有过争吵,现在好像都忘记了,老朋友一般。 “大家看,这就是我们野外的临时实验室,下午到达现场后,我们就是在这里开展研究工作,准备破解病毒,救出被困村民……说句实话,我们这些在现场工作的医务人员,已经做好了随时献出生命的准备,因为未知的病毒太可怕,触之便死……接下来,我带大家进去看看……” 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在实验室外响起,韩箐瞟了杨芳一眼,本来不准备管她,没想到她竟然想进入实验室直播。你到底是来旅游直播?还是做支援、救援工作? 其他那些大夫、护士,要么累了在休息,有精神的年轻人,都在守着、观察那些放置在病毒覆盖范围外的小白鼠情况,好像就你非常清闲,还有时间直播。 韩箐正准备过去赶她走,有人比她更快,只听杨芳一声尖叫,手里正在直播的手机被扇飞,掉落野地失去踪迹,人也被一巴掌打翻在地,田卫廷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医署护长杨芳,署长翁民渝的亲信。”韩箐和震山河走了过去,“这一天就他们幺蛾子多,现在已经是王朝知名被称赞的天使,我看还是别打她,最好将她供起来,要成千夫所指的罪人呢!” 田卫廷看了过来的韩、震二人一眼,冷笑一声,他并非不认识杨芳,谁还没有个空闲看一两眼新闻呢,明知故问而已,不过调侃:“滚下去好好做事,再让我看到你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妨碍工作,影响医务人员形象,便判了你。” 杨芳捂着自己红肿的脸,不敢哭出声,暗自流泪,连滚带爬离开,暂时连手机也不敢去找。她哭了一天,就这次最真实,完全不是表演,那是真痛。 “震大人,时候不早,也该休息了,我们分开吧,你选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杨芳离开后,几人站在那里说话,一位年长的工捕,对守在门口的工捕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防护服,往实验室里走去。看那人领口,官衔不小,又穿着防护服,虽然不认识,门口的工捕也不敢拦阻,敬礼后,放了进去。 “你是谁?实验室里不允许非研究人员随意进出,请你出去。”清平子见进来的不是熟人,也不是州、郡里的工捕头子,站起身,过去伸手拦住他。实验室里满是样本和分离出来的疑似病毒,不是开玩笑的。 那人冷笑一声,将手里捏着的证件在清平子眼前一晃,声音不高不低,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你既不是研究人员,也不是京机阁、工捕的人,有什么资格待在实验室里?马上出去,别让我动粗。” “他是经过京机阁、工捕及冀州、魏郡认可的研究支援人员,你是新来的吗?竟然问出这种话。”秦越人转过身,也看着那人手里的证件。虽然他对这人没有什么印象,但证件看起来是真的,只是奇怪,现在工捕已经不再直接用证件示人,都是展示断片。想到这里,脸色一变,高声道,“道长小心,这人有问题!” 不用秦越人出声,清平子自己已察觉到了,在他出声前,运起道法。 正如秦越人所说,他是得到了所有王朝参与救援势力认可的研究支援人员,别说工捕高层,就是那些底层的人,也基本上知道他的存在。 这人官衔不小,但又不是魏郡、冀州工捕的负责人,就算是临时安排过来的工捕头子,按理,也该先与守在外面的震山河、田卫廷等人打个招呼,一起过来才对,不可能连这点规矩也没有,直接进入实验室。 而且,因为恐惧病毒及防护本身的需要,进入实验室里的人,都要通过清平子的太极图保护才会踏入,这边的负责人,不可能如此胆大包天,直接进入。加上他竟使用证件,而不是断片,清平子自然能察觉有异。 外面的震、田二人察觉异状,正准备冒险闯进实验室,那人嘿嘿一笑,竟不管清平子,抬掌掌力往那些样本扫去。 界空挪移! 瞬息之差,清平子已经带着秦越人及整个实验室脱离掌力范围,退到了背后数十米外。 一掌扫过,威力宏大,将前方数百米推的干干净净,那些无辜的工捕、医务人员等全部丧命,尸骨无存,整个野地草石翻飞,满目疮痍。 聚力一掌,那人也没有想到整个实验室竟会消失眼前,变势不及,吃惊之际转过身,望着远处的实验室及门口的清平子。 再起道法,清平子带着实验室,往黑暗中更远的地方遁去,隐没入没有灯光的野地。那人转眼失去清平子他们的踪影,脸色阴沉。这表示他的任务已失败,杀人已经没用。 虽知不敌,震山河伸手抓起韩箐,将她抛向远处后,也与田卫廷一同杀向那人。 半空后退中,韩箐伸手从身上摸出一个矩阵,抬指弹向三人过招之地,将那边纳入阵内,也阻断了外界被大战波及的可能。 矩阵化现,阵内三人转眼失去彼此踪迹。他们都是知晓矩阵之人,一时已明白,不敢轻举妄动,只在阵内摸索。 第588章 失败 片刻试探之后,那人眉头紧锁。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矩阵,他没有任何头绪,若短时间内无法破阵而出,一旦外边寻求到京机阁的支援,他必死无疑,更重要的是,身份必然败露。 顺利困住来人,韩箐松了口气,急忙拿出手机联系清平子,又联系丁保中他们,寻求京机阁的支援。 一掌毁灭数百米,鸡犬不留,早惊动了其他地方的京机阁人员及工捕,丁保中、马明坚也在附近,接到韩箐电话后,一面上报京机阁,一面赶了过来。 丁、马等人赶到的时候,韩箐正在联系返回魏郡的雷立枫,事关重大,不可能不立马报告。而且,若无意外,这也是揪出幕后人物的契机,甚至直接确认病毒及构成,有解方也不一定。 韩箐联系完后,清平子一个人纵身而回,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姑娘浪费起来真不是盖的,你知道这个矩阵多少个亿吗?他已经布置好阵法,将秦越人及实验室隐匿起来,很难被发现,除非有人大范围攻击,还能破开他的阵法,那就自认倒霉。 “韩捕头,联系第一医署那边了吗?现在那里才是重点。”清平子开口道。 韩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倒差点将那边忘了,对方会来这里攻击实验室,有很大概率也会攻击那边,双管齐下。而且,这里是野外,就算成功,最多再死一些人,造出一个病毒覆盖之地,若是魏郡城里爆开,以那边的人口密度,绝对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又联系了雷立枫,韩箐央请清平子回魏郡支援。这小子不仅身法天下第一,还拥有异能者的瞬移本领,绝对是救援的不二人选。 “猪脚就是猪脚,没办法,这是命。”将阵内的田卫廷、震山河挪移出来后,清平子的声音遥遥传来,人已消失不见。 “韩捕头,京里的将军若要赶到这里,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矩阵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吗?”问话的是丁保中,震山河二人刚出来,还不大清楚情况。 你别说,清平子这人,惹事是一把好手,办事同样也是好手。今夜要是没有他在,后果不堪设想,绝对当居首功。其次则是及时丢出矩阵困住来人的韩箐,立下大功,这丫头说不定这两年又要破例升职,你说气人不? 不少眼睛看向韩箐,或感激,或嫉妒,或叹息,不一而足。 “咳,这个阵法值很多亿银子,就是六大门派的门主被困,也不是三五个小时能闯出来,诸位大人,请放心吧。”韩箐对清平子的困用矩阵很有信心,别说门主,就是三大世家的家主,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出来,那小子的阵法修为不是吹的。 众人点了点头,这便放了心。 震、田二人刚才与来人交过手,修为最多就是门主那个层次,到底是谁呢?那人穿着防护服,看不大清脸,对上他们两人,连招式也不用,自然无法判断,现在也只能等京机阁的高手前来。 韩箐望了望四周人群,走到田卫廷身边,小声道:“田大人,需要监测众人的手机或没收吗?” “你怀疑这边可能有他们的人,或被收买之人?”田卫廷明白她之意,这里有工捕,还有大量研究人员和医务人员,龙蛇混杂,若是被暗子传了消息出去,再来救援,先不说或许便会被动,一旦大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变数。毕竟若病毒乃是人为,其实力定然非同小可,也不排除直接使用病毒的可能。 而从实验室被袭击的时间判断,也不排除有人通风报信。高手刚离开,秦越人还在实验室里,实验室还没有完全封闭,时机正好。如此重要的实验室,若要封闭,使用阵法的概率很大,韩箐的顾虑非常有道理。 “不好!”田卫廷好像回过神来,抬步走到震山河面前,“震大人,矩阵所困之人多半有手机,他自己就会寻求支援,需要马上疏散这边的人。” 震山河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过来的韩箐身上,她小声道:“这个矩阵比较特殊,嗯,简单来说,启用后,可以隔绝电磁信号的传输,里面的手机看起来有信号,其实无法联系外界,不用担心里面的人。” “你这矩阵到底哪里来的?”田卫廷也震惊起来,可以隔绝电磁信号的矩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怪他吃惊,这应该是清平子的专利,其他人玩不来。 “有一位高人所赠,就算有卖,工捕肯定也买不起,咳,得有机缘。”韩箐做高人状,其实在忍住别笑。 田卫廷点了点头,他没有注意到韩箐的神情,但理是那么个理。 清平子的感觉没有错,支援也刚好及时,但袭击第一医署的人反应更快,一个不对,立马遁走,他来不及布阵,没有将他困住,眼睁睁看着来人离开。那人修为太高,不知有没有同伴,他也不敢追。 片刻后,京机阁来了十五个人,程子衣、冀中堂、孙服领头,还有十二名偏将,阵容已经非常强大,可以拍散王朝任何一个门派。文和、司臣坐镇洛郡,随时准备带人支援。 孙服带着八名偏将守在第一医署,程子衣、冀中堂带着四将到了出事的地方。 “那人在阵内的位置及行动轨迹,全在我的掌握之中,程将军、冀将军,入阵后,你们依我传音行事,很快就可拿下他。” 程、冀二人点了点头,大家不是首次合作,对清平子比较信服。韩箐可以骗田卫廷他们,京机阁则知道,这个矩阵就是出自清平子之手,在他掌控之中。 震山河、田卫廷指挥无关人员退到远处,四名偏将与清平子守在外面,程、冀二人对视一眼,任凭清平子挪移,转眼入阵,二人同时一掌攻向那人。 那人根本反应不及,刚有所察觉,双掌便到,直取要害,慌忙应对中,被二人联手一掌击退,又被阵法反震之力攻击,只一招已落入下风。 尚未回过神,程、冀二人攻击如暴风骤雨,既威力宏大,又连绵不绝,只数招,那人已判断出,程、冀二人熟悉矩阵,在阵内行动自如,自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局面。阵内处于不利局面,就是一对一,自己也难有胜算,何况一对二,已知没有退路。 第589章 共同理念 轰轰轰! 随着矩阵内一阵惊天巨爆,有些狼狈的程子衣、冀中堂被清平子挪移出来,身上沾染血肉,面面相觑,有些狼狈。 又过数招,阵内之人眼看突围无望,或擒或亡,竟趁二人攻击之时,选择聚功自爆。要不是清平子与程、冀二人反应快,或已被自爆之力所伤,甚至重伤也有可能。 程、冀二人也没想到来人如此血性,以为可以杀了他或生擒,就没有执着于揭开他的真面目,现在如何还能识别?这种层级的修仙者,或又属于某一势力,如果不是王朝任职之人,肯定不会在王朝留有身份信息,线索已经断了。 当然,并没有完全断,那人虽然没有展露本身武学招式,从内力碰撞中,程、冀二人还是有所判断,应该是宗家之人。三大世家中的五宗世家。 这种层次的高手,地位很高,日后只要多加注意宗家高手的情况,便可判断今夜身亡的是何人,真是麻烦。 “五宗世家的人?”听了冀中堂之言,清平子有些奇怪,之前他和秦越人都猜测,可能是陈涉世家之人,毕竟之前北郊的实验室,判断出属于陈家。后来又与陈涉世家之人在浮沉山庄交手,他们明确知道2号、66号的列寇与宫小夜,还想叫他们回去。 “五宗世家。”冀中堂点了点头,其他人可以隐瞒保密,清平子则没必要。一是大家之间的关系,二是今夜之事,他和韩箐起了很大作用,未免报复,日后还需多加防备,自然要说清楚。 “根据去年我们的调查判断,魏郡附近存在陈家进行生化研究的实验室,没想到宗家竟似也牵扯进来。如果这个病毒与宗家有关,此事便复杂了。”清平子看着冀中堂,京机阁目前展现的实力,若同时面对两大世家,不能大意,何况三大世家的背后应该是乾坤门,不排除陈、宗为达某一目的,寻求外援的可能。 现在他也理解,为何司臣要积极拉拢看似中立的王家,这应该是京机阁的策略,并非司臣为了壮大景门的支持力量。 “道长,你觉得陈家进行生化研究的资料是哪里来的?十六年前,围杀赵正书大学士的重要战力,就有陈家、宗家。在整个行动过程中,他们扫荡了赵大学士所有存在过痕迹的地方,那些研究资料,不是被他们销毁,就是被抢去,陈家、宗家搅和在一起,共同拥有,并不奇怪。赵大学士是京机阁最看重的大学士,护卫力量很强,那场大战,双方死伤惨重,陈家、宗家的长者伤亡不少。如果当年王家胆子大些,在上层力量反应过来之前动手,或许现在的天泰,已经没有陈家、宗家的立足之地。十六年过去,元气也差不多恢复过来。只可惜,京机阁收到消息太迟,我们完全被蒙在鼓里,大事已成定局才知道,已是覆水难收。赵大学士被害身亡,一门惨死,加上乾坤门的压制,王朝不得不对外宣称,赵大学士谋逆被诛,背上千古骂名,京机阁至今不敢轻举妄动。这是耻辱,是京机阁的耻辱,更是天泰王朝的耻辱。” “我听说,电磁炸弹、核弹、神经炸弹、激光武器、机器人、生化战士等,包括现在威慑力很强的天基武器,甚至星际打击能力,还有许多用于军事的辅助性武器、仪器等,皆是出自赵大学士之手?”只是听说,已经可以了解到赵正书的重要性与威慑力,京机阁愤懑,情理之中。 “不错。”冀中堂点了点头,“赵大学士凭借一己之力,将武器运用向前推进了几大步,这是质的飞跃,不是枪炮能比。他让普通人拥有了挑战、甚至胜过修仙者的实力,他的存在,成为了普通人抗衡修仙者、王朝抗衡上层力量的希望,甚至已经成为事实。自古以来,修仙者高高在上,一层层奴役下层黎民。乾坤门处于顶端,下者则是那些实力雄厚的世家、门派,再者便是如六大门派这般及所掌控的王朝。京机阁之所以看重赵大学士,是因为黎民拥有了对抗修仙者的实力,终于可以打破数千年来的压迫格局。虽然可能会出现新的问题,毕竟平衡的力量增强了,对稳定和发展更加有利。道长,陈家、宗家不允许赵大学士的存在,甚至是乾坤门不允许,他们肯定也不会允许再有人走上赵大学士那样的道路,以前视赵大学士为眼中钉的人和势力,现在也可以视这些研究病毒之辈为肉中刺。”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有分寸。若到了必要之时,该用的力量,我会想办法全部用上。”清平子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京机阁会派重兵守在魏郡,不用太过担心。我本来要提醒你,如果对你了解很深的人,一定可以预见到,你未来或许是拥有赵大学士那般威胁的人,需得早做防备,既然道长已明白,再好不过。连种沐流种老也曾遭遇袭击,上面的人,绝对不会再允许出现赵大学士那般威胁的存在,这个天下,便是这般可怕。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京机阁永远是你的朋友。” “多谢冀将军。”冀中堂今夜突然说这么多,先不说事实如何,关心之情不似假的,他是跟随司臣的人,这点还是可以放心。另外,司臣曾有交代,若万不得已之时,夜榜是威胁,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所以之前与他们接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个退路。 “司将军说过,道长平常虽看起来不涉红尘俗事,其实本质上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我们不希望赵大学士那种悲剧,再在我们面前上演。京机阁虽是天泰王朝的京机阁,其本质,不过也是守护一方黎民,我们有共同的理念,可以为知己。我也可以告诉你,京机阁的实力,或许尚不足以抗衡乾坤门,但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许多已经退休的老将军,那些前辈们,随时都会在京机阁有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这就是我们的底气,守护王朝和黎民的底气。也不早了,道长休息吧,你要协助秦大夫他们研究,晚上便交给我们。” 清平子点了点头,送了冀中堂离开,回来躺下,准备休息。 今夜冀中堂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少,甚至连乾坤门、赵正书那些绝对是王朝、甚至这个天下机密的东西,也告诉了他,应该是收到自己准备去阴川的消息后,司臣叮嘱他告诉自己,否则以冀中堂的稳重,应该不会私自将这些隐秘告诉自己。 其目的也很简单,“防范”二字。 阴川之内艰险莫测,加上进入阴川的乃是整个天下龙蛇混杂之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随时都有暴露自身实力的可能。一个不好,就算活着从阴川出来,也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第590章 意 “经过几日的研究、分析、判断,这是一种制造生化战士的升级版病毒,我们将它命名为生化二号……”秦越人站在台上,投影上是关于病毒解析的各种资料和方程式。 “据我所知,制造生化战士的病毒不具备瞬间杀死普通人的能力,它的作用,是在人体内启动基因生化异变,成之则战士,败之则废亡。而且,其漂浮在空气中所带来的生死差异,也与以往所传的病毒不一样。”提出疑问的是冀州穆府令节秋。 短短几日就解析出病毒,进展非常顺利。 “令大人,生化战士的战斗力,来源就是生化异变所带来的与修行者类似的猛然爆发力,生化病毒在不可控的情况下,绝对拥有瞬间杀死普通人的能力,这是它的力量所决定。我们认知里的病毒稳定性,乃是当年赵……当年那位发现了抑制及平衡的方式,使病毒处于一定的可控状态,并用于基因异变,这是一套成熟的理论及实践所带来的假象,但绝不是生化病毒的本质。通过我们解析病毒判断,这是没有任何抑制及平衡的升级版病毒,幸好其活性尚不足,再生与扩散能力极其微弱,我们才有充足的时间研究破解。若是这种病毒处于成熟状态,几日过去,不说三两郡,魏郡肯定没有了。也就是说,这种病毒目前还不足以制造生化战士。” 清平子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秦越人,其实他的可怕,完全不下于病毒。 除了他自身的医学能力,还有就是他对生化病毒的了解。他可以很轻松的破解实验对象列寇他们身上携带的异种病毒,让他们变成拥有异常体格的正常人,又可以在几天之内解析出升级版的生化病毒。也就是说,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深入研究,随时可以制造出生化战士,已经符合冀中堂他们定性的所谓危险人物行列。 “秦大夫,我想了解一下,那些被病毒包围的村民现在尚存活,这种怪异现象形成的原因是什么?按理说,他们处于病毒的中心,应该也是瞬间致命才对。”令节秋道。 “令大人所问,也是我这几天在思考的问题。我想到一种可能性,应该是病毒初始爆发的范围很广,几乎同时将一定范围内的村民包裹在里面,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生化体的病毒空间。可以将这个病毒覆盖之地,看作是一个存活的生化战士,个体趋于稳定,那些村民就是与病毒共存的异常细胞,但对外界异同空间有极强的排斥性。所以,离开病毒覆盖范围,就会遭受攻击致死,这也是生化战士诞生后杀戮的象征。当然,这个设想要成立,还需要后续的研究来佐证,包括病毒如何认定村民可共生而不杀,目前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冀中堂道:“秦大夫,如果你这个猜想成立,加上病毒未有很好的抑制来产生一定的平衡,属于半成品,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实验价值,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次病毒事件,有可能不是单纯的实验,而是发生了病毒不可控的大范围泄漏事件,如果是这样,这两个村子的范围,是不是可以认为存在一个实验室?” “如果现在病毒覆盖范围地下存在实验室,那我的猜想就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撑。”秦越人点了点头。说着,看了清平子一眼,当初他们遇险的天沐山,距此约十公里。 “大家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建议和想法补充吗?这是事件的初步结果讨论会,我们希望集思广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程子衣扫视了会场里的众人一眼。 “程将军,我有一个建议。此次事件太过重大,我们的级别,尚不足以对整个事件负责,应该正式向六大门派和三大世家禀报,让他们派人来主持、接管,以便更好的指导接下来的研究和工作。”洪副所慢条斯理的接上话。 “洪副所的意思,六大门派和三大世家的修行者,比你们111所和秦大夫他们更懂病毒?”程子衣轻笑道。 “程将军误会了,各有所长。六大门派和三大世家不擅研究,我们也不擅处理如此重大的事件。何况,作为王朝的统治者和背后的支撑者,六大门派和三大世家比我们更明白此次事件的严重性,也比我们更有资格知晓并处理好此次事件,这是权力和义务所决定,我并没有质疑京机阁、工捕及冀州各级官吏的意思。” 程子衣点头道:“我觉得洪副所说的也有些道理。行,此事交与你负责联络,六大门派和三大世家的人到后,我们就离开。毕竟病毒挺吓人,我还想多活几天。”说完,脸色冷了下来。 此次事件,经过多方线索整合,几可确定与陈家、宗家脱不了干系,洪副所的话说的好听,除了纯属诡辩,其实是在委婉的告诉大家,三大世家要接管。 如果是其他事情,京机阁绝不会让步,但生化病毒出现,似乎还与当年赵正书的生化研究一脉相承,或许不止是与陈家、宗家有关,如果再往上,就是京机阁目前不想正面碰撞的存在,在不确定之前,未免无故被打击,暂时妥协也不是不可以。 通过秦越人的判断,应该是一个意外,并非有人故意拿黎民做实验,危害性相对较小,没有必要死磕不放。当年赵正书事件也忍了,又何况此等小事。他们要接管,不过是想守住最后的遮羞布而已,既然已经猜到,证不证实,对京机阁来说,已经不重要。 程子衣发话,对许多事情皆有所了解的门派、世家出身之人,已有所悟,便不再开口,只有对前因后果没有什么概念的田卫廷、钟北慈、汪大夫等人激烈反对,认为111所与第一医署负责研究,京机阁、工捕与冀州负责管理,根本不需要什么其他门派、世家干预,遑论接管。 清平子坐在一旁,非常惬意的吃瓜。 经过京机阁和冀州官吏的干预,洪副所顺理成章成为争论的最后赢家。散会后,他请秦越人单独留下来,道:“秦大夫,去111所之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越人低下头想了想,应该是老师钟北慈趁此机会,又在他们面前提起,所以有此问,但仍拒绝道:“洪副所,我觉得研究工作不大适合我,我喜欢在医署里上班,治病救人。” “在111所,一样可以治病救人,那些病人,绝对不是你现在的病人可比。111所之前有过讨论,只要你过来,立马给你大学士的头衔和地位。自111所成立以来,你是少有的可以直接享有此等殊荣的研究人员。” “谢谢111所和洪副所的好意,我再考虑考虑,以后再说吧。” 第591章 千里快哉风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银色云轿缓缓停在富丽堂皇的监狱之外。 这是一座数千米高的山体内,云轿自一千米高处的巨大山洞进入,所停之处,数丈高的特殊栏栅,将一座豪华别庄围在其间。灯光将数丈高、数万平的巨大石洞照的亮如白昼,一位身穿灰袍、披头散发之人,背对栏栅盘膝而坐。 不似监狱,却是监狱,困住的是人,亦是心。 “好友,现在连老朋友也不愿意搭理了吗?”兰台公子叹息道。 “兰台,当年你背后对我出手的时候,又何曾记得老朋友三字?”灰袍人仍是背对兰台公子,缓慢回道。 “当年你口出叛逆之言,行叛逆之事,又将乾坤门三字置于何地?”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与你叙旧,今日过来有何要事,直言吧。” “天尊他老人家很挂念你,时常在我们面前提起,未尝不叹息痛恨于禁足之事。你不小了,天尊也老了,人事无常,天意难测,你就不想好好在老人家膝下尽孝?” “天尊有你们的孝心足矣,有我不多,无我不缺。再者,大牢困住的是我,不是他,若挂惜痛恨,大可前来一会,我难道还会对他老人家不敬?” “如此污秽不堪的地方,岂能让天尊他老人家踏入?” “哈哈……如此污秽不堪的地方,堂堂兰台公子,又何必纡尊降贵前来?” “好友,我们难得一会,你非要如此与我置气吗?” “许为知己犹按剑,纵使负心敌难为。兰台,你觉得我应该选择哪一个呢?” “算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天尊他老人家对你的苦心与期望。”兰台公子随之转移话题,“天尊让我问你,天地琴在什么地方?” “天地琴只有天地情能弹,尔等知之无用,何必妄行。” “天地情!天地琴!好友,老人家真的很挂念你,且多珍惜,好自为之。只要诚恳的向老人家认个错,承诺以后不会再犯,自然可以离开这里,你又何必徒然坚持?” “既没有错,又何来认?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兰台,离开吧,在我非常生气之前。” “你就真不顾及你的好友了吗?” “谁敢动我好友,就要有死在我手里的觉悟!”灰袍人散发飞扬,劲力威压,迫使兰台公子云轿滑退。 兰台公子运起功力,在即将撞到石壁之时,稳住云轿,道:“你真是……我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叹息。” 云轿帘子飞起,一轴卷画穿过栏栅间的缝隙,落在灰袍人身后的地上。兰台公子又叹息一声,带着云轿往洞外退走。 兰台公子离开后,灰袍人慢慢转过身,将卷画打开一观,随即大笑道:“哈哈……堪笑兰台公子,可笑兰台公子,哈哈……” 兰台公子的云轿停在洞口,直到灰袍人的笑声完全消失,叹了口气,方在看守之人恭送中,御轿离开,转眼消失不见。山洞缓缓闭合,与山势成为一体,成了两个世界。 ……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狼居胥山,银色云轿刚渺若云尘自九天飞来,声音已经传响山上。 陈祖道急忙率领陈家高层,在高台阁楼上遥遥一拜:“陈涉世家恭迎兰台公子。” “陈老家主客气,不必多礼。”云轿落在阁楼中,轻风卷起轿帘,陈祖道等人只感身前一轻,已站直身子。 “多谢公子。公子仙驾尊临,陈涉世家蓬荜生辉。还请公子入内,好叫陈家好好招待。” “多谢老家主美意,我就不进去了,只向老家主讨一杯清茶解渴,聊表情谊。” “来人,快上茶!”陈祖道不敢违逆兰台公子的意思,急忙吩咐下去,“不知公子驾临狼居胥山,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今日前来,想向老家主借一个人为用,还望老家主能割爱。” “陈家上下,但凭公子挑选。”陈祖道从武平君手中的托盘里端起茶杯,亲送到轿前。轿帘一卷,茶杯消失,随即便回到托盘里。 “好茶!如此,便多谢老家主。”兰台公子随即话锋一转,“老家主,听说陈家造化之钥失窃,连番拍买又遇曲折,不知可有此事?” “实在是老朽无能,让公子见笑。”陈祖道心下一颤,有些忐忑,他不知丢失造化之钥,乾坤门会不会因此问罪,斥责陈家没有好好珍惜守护。 “若老家主不嫌烦扰,可修书一封,在下代呈天尊驾前,事或有转机。” “多谢公子。”不是问罪,事尚有转机,陈祖道喜不自胜,这声谢,绝对发自肺腑。 “老家主不必客气,届时,阴川恭候陈家俊杰。” “老朽届时定当亲去逍遥滩拜谢公子。” “老家主有心了。如今多事之秋,夜榜之事,还要偏劳诸位上心。” “陈家定不负公子之托。” “有劳。明日我会再来取书、带人,告辞,请。”请字一出,云轿飞腾,转眼百丈高空,远去不见,只有地上留下借人之号。 “恭送兰台公子。”兰台公子离开后,陈祖道方松了口气。他所代表的乾坤门,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 “列寇,左边,左边啊,快杀,我……看看,不是告诉你左边,你看看你,连一个小姑娘也玩不过,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哈哈……赢了。”星子鱼一掌拍在鼠标上,高兴的跳了起来。 清平子翻了个白眼,对列寇绝对怒其不争,连干十把,十战十败,玩个游戏也能气死人。主要是他不会,不然铁定亲自上场,好好教训星子鱼。 病毒解析出来,已经有应对的防护措施,危险性大大降低,他就离开回了城里。 “师父,你瞅瞅,除了念书我们半斤八两,五师弟什么能干过我?你这徒弟废了。” “玩游戏又不是我教的,关我什么事?不过看着气人而已。我还没批评你,教啥啥不行,我看你这师姐绝对是失败中的典型案例。” 星子鱼噘着嘴正要反驳,清平子神情一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星子鱼二人留在清平子房间,他一个人出门,走到别墅外的院子里,看着缓缓降下来的云轿,没有说话。 “清平子,久违了。”云轿落在别墅院子外边,轿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知兰台公子驾临,有何要事?”虽然猜测兰台公子不会动手,但有病毒之事,不敢笃定,为防万一,也吩咐星子鱼给种沐流发了一条信息。他没有信心,现在的四象五绝剑阵可以扛住兰台公子的攻击,他可以带着那么多人从兰台公子手中逃走。 云轿中飞出一物,停在他的面前,正是造化之钥,只听兰台公子道:“清平子,你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进入阴川的年轻人之一,造化之工恭候大驾,告辞。” “多谢公子,请。”清平子伸手拿住造化之钥,也松了口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竟是送它前来,如此便好,还可以赚不少。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拿着造化之钥回到别墅房间,星子鱼从他手中拿起造化之钥,和列寇翻看。 “这不是什么东西,这是几千亿。”清平子微微一笑。之前带回来的造化之钥,并没有让他们见过,现在乾坤门送上门来,则不必多虑,可以光明正大拿出去显摆。 “哇~~几千亿!”星子鱼捏着造化之钥,转身出门,飞到楼上,进入自己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给我出来,那是造化之钥,会死人的。”清平子立马跟到楼上,伸手拍门,吓得列寇也回了自己房间,以免殃及池鱼。 第592章 主题 “今天是新手村遇难者的回魂日,我在那里看到了一株青草,把它拔了出来,扔在路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啊,请让我们为那些不幸的逝者默哀!”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想流量、蹭热度的营笑号仍不少,连拍摄地都不是新手村,作弊都不专业,还好意思说什么默哀。 “我带着一家五口去平州博浪郡游玩,孩子们玩的很开心。一家人很久没有这般出游,晚上还有游艇出海,真期待啊!今天是新手村遇难者的回魂日,让我们为逝者致哀!” …… 冀州邺郡,坐在茶楼雅间里的冯棠,翻看着这些无聊的新闻,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蹭魏郡新手村热度,恶狼也似。 敲门声传来,冯棠抬起头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在桌上,道:“请进。” 雅间的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鹤星机开门走了进来,随手将门关上,笑道:“冯记者真是好雅兴,一个人占着雅间喝茶。我过来走走,听说冯记者在这里,进来坐坐,没有打搅到你吧?” “鹤老头,关上门才问我,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有礼貌?” 更没礼貌的还在后面,鹤星机自己坐下,拿起冯棠点好的茶叶,自顾自的烧水泡茶,全不将自己当外人。 “鹤大记者,东宫家没找你麻烦了?我看你最近待在邺郡,活的有滋有味,也没有被人宰了扔河里。” “真是好茶,闻个茶香便让人心旷神怡,不愧是冯记者,真会享受。”鹤星机嗅了片刻茶香,看着冯棠,“冯记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鹤星机与东宫家什么关系?与东宫家主什么关系?那是女人如衣服的交情,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对了,这几日好像不见你有报道,大家都涌向新手村蹭热度,你如此清闲的待在邺郡,不怕老板发火?” “鹤老头,你说句实话,这次新手村之事,有人在背后竭尽所能抹黑秦大夫,是不是你这老东西在搞鬼?不过也奇怪,你问我,我也想问你,好像你也没有亲自上场,都是一些哈巴狗在那里叫唤,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自己也写一篇文章,将火烧的更旺些?” “嘿嘿……”鹤星机干笑了几声,慢慢品尝茶水,又给冯棠倒了一杯茶,才道,“我为什么要写?不如你亲自写一篇发表?” “这是鹤大记者的专长,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冯棠端起茶杯,微笑敬了鹤星机。 鹤星机也拿起杯子与冯棠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道:“除非有人花大价钱请我,不赚钱的买卖,只有你这种傻子会做。” “鹤星机,你骂我?”冯棠放下茶杯,含笑看着他,袖口露出的匕首闪着摄人寒光,“想死吗?” 我擦! 鹤星机似乎有些忌惮,急忙跳了起来,退向门边,道:“冯棠,你最好对我尊敬些。”说完,开门出去,转身便逃。 “哈哈……”冯棠笑了起来,袖中匕首飞出一撞,将鹤星机拉起快关上的门稳住,随之回到袖中,闻着茶香安静下来。 “嗯?棠棠?” 鹤星机离开后,又坐了两分钟,冯棠结账离开,刚出茶楼,准备散步回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转身一看,含笑道:“然然,你回来了?” 施然,冯棠在冀州融媒的同事,洛郡七星楼施工暗的后人,两人一起负责同一个号。 施然几步上前,伸手挽着冯棠胳膊,笑道:“我说鹤星机那个老家伙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见鬼似的,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 “他可是前辈,我能拿他怎样?”冯棠和施然慢慢在路上走着,“对了,去京师办的事妥当了吗?什么时候请告别宴?” “唉,别说了。”施然摇了摇头,“太爷爷说,除非面瘫让我离开,不然不能回京师,真是麻烦。现在不是我请告别宴,而是你要请安慰席。” 面瘫,是她们私下对融媒老板半情子的“尊称”。他一直顶着一张死人脸,从来不笑,也似乎没见过其他表情,因此而得名。 “也就是说,你不考虑辞职了?”冯棠脚步一顿。 “我可不敢,太爷爷非拆了我不可。”施然假装咬牙打了个哆嗦,“对了,魏郡那个大夫秦越人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大家连同新手村一起蹭热度,咱们是不是也该写一篇?” “当然要写!” “写什么?” “‘医德与医人’!” “医德与医人?”施然摇了摇头,涵义很丰富,立意可大可小,可左可右,她不是很明白冯棠到底想写些什么,“主题和中心呢?” “还记得周先生吗?医治人的思想,比医治身体更加重要。”冯棠看了有些惊讶的施然一眼,微微一笑,“你先出一篇简单的‘医德与医人’,说说医署那些人和事,预热一下。” “不愧是咱们冯大记者,一出手就是大格局,那些可笑的营笑号,肯定恨得咬牙切齿。完了,面瘫又要表扬你,其他人可怎么活。嗯,你还别说,被冯记者养着的感觉真好。” 经过秦越人他们夜以继日的奋战,几日后,终于成功破解二代病毒,通过逐步实验,成功将覆盖两个村子的病毒全部中和解决,顺利救出被困村民。 不出所料,果然在村子下面发现地下实验室。当然,三大世家已经接管,没有让不相干的人进入,地下具体怎么回事,秦越人他们不得而知。 “看到没有?又是这个怕死的秦某人。别的大夫和研究人员救了人后都好好的,偏偏这个怕死的人装死躺担架。黎民们,我们要去第一医署抗议,这样的人,不配做大夫,更不配待在我们魏郡。” 解决了困住村子的病毒,秦越人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钟北慈急忙让人将秦越人扶上担架,抬回临时住所休息。这一幕被媒体拍了下来,成为了最新一条热搜新闻。 当冯棠那篇指向模糊不清的文章“医德与医人”出来后,引起了极大的共鸣,支持秦越人的群体拍手称快,反对秦越人的黎民也拍案叫绝,风头一时无两。 秦越人与新手村,因为生化病毒之事,成为了王朝万众瞩目的存在,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又将是什么呢? 第593章 分寸 “越人,感觉怎么样?”钟北慈走入秦越人休息的临时住所。 未免出现意外,他们并没有立马撤走,而是决定留下来再观察几天周围情况,避免病毒残留,再出问题。 “老师,我没事,大概是有些累,休息休息就好。”秦越人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请钟北慈坐,要去为他倒水,被钟北慈拦了下来。 “什么叫大概是累?你到这边十多天,休息的时间,加起来有二十个小时吗?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把身体当回事,将来要吃大亏。” “老师,你放心,我有分寸。”秦越人到钟北慈旁边坐下。 “你没有分寸,你若有分寸,就不会累倒!”钟北慈用指背敲了敲桌子,罕见的有几分火气,“越人,仔细想想,翁民渝的有些行为,也不能说全错,你比那些被困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珍贵,以后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别总是这样傻愣愣。这段时间的新闻,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现在最新的,应该还没有看吧?看看那些媒体怎么说?看看那些评论的黎民怎么说?甚至,就在刚才,那些被你从危险中救出来的村民,他们认为你就是营笑号所说的那种人,说要打死你。你救了他们,他们要打死你,你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你付出那么多,抵不上人家随便说的几句话,打的几个字,拍的一张图片,这个世道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的答复,洪副所告诉了我,我现在想再问一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师。”秦越人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话,但钟北慈已经明白。 “越人,抽空好好看看那些新闻,看看他们的评论。我觉得该是你离开魏郡的时候了,没必要在这里受气,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不好了!”两人交谈着,汪大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老汪,你慢点,摔倒了怎么办?这样慌慌张张,出了什么事?” “老署长。”汪大夫看了秦越人一眼,稳了稳气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煽动,很多黎民闯了过来,让工捕交出秦大夫,说要打死他。工捕正在与那些黎民对峙,人太多了,局面不一定能控制住,我看先让秦大夫偷偷转移吧。那些人已经被营笑号挑拨疯了,根本没有理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越人,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魏郡黎民。”钟北慈拍案而起,“这是一群没有脑子、眼瞎的人,有什么可留恋?” 秦越人看了钟北慈与汪大夫一眼,他不怕外面的黎民,但他知道,如果黎民针对他,别人不敢说,钟北慈肯定会站出来,那势必连累到自己尊敬的老师,这个为医学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所以听从安排,选择偷偷离开,回了魏郡城里。 次日一早,抗议、驱逐秦越人的风波在魏郡愈演愈烈。 天尚未亮,也不知道秦越人回到魏郡医署的风声传了出去,还是黎民本身就是冲着给第一医署增加压力而来,许多黎民在第一医署四周拉起横幅,喇叭里传出的喝骂声连绵不绝,几乎都是让秦越人滚出魏郡、滚出行医行列的说法。 间或有人为秦越人说了几句好话,就会发生争吵,甚至因此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第一医署附近乱糟糟的,已经无法正常营业。 开车进入医署的秦越人,被发现的黎民扔了不少石头、鸡蛋,早上刚换的衣服淋满蛋液,车窗玻璃也被砸出裂纹。他转身看了那些黎民一眼,又挨了几个鸡蛋,冷着脸进入办公楼。 安保终究没有拦住那些疯狂的黎民,他们涌入医署停车场,将秦越人的车子砸了稀烂,随后在上面贴上纸条:黑心钱! 到了办公室,秦越人将已经脏了的衣服脱下来,又洗了洗身上有蛋液的地方,换上医署里的衣服,坐在办公桌前写东西。 “秦大夫,翁署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他抬起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门口那张属于杨芳的脸,满是幸灾乐祸与不屑,说完话,不待回复,已经转身扭着腰离开。 秦越人嗤笑一声,没有管她,继续写完,随后自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写好的东西装进去,拿着走向翁民渝办公室。 “进来。” 秦越人敲了敲门,传来翁民渝的声音后,推门而入,壁挂电视上正播放着早间新闻,翁民渝双脚放在办公桌上,斜躺在椅子上,非常惬意的欣赏着。 “医务、研究人员在111所洪副所及第一医署前署长钟北慈、新任署长翁民渝带领下,经过全体工作人员的不懈努力,被困村民全部度过危机,没有新增无辜黎民伤亡,为这次新手村病毒事件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是第一医署翁署长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大事件,在翁署长直接领导下,第一医署完美的完成了王朝、冀州、魏郡和黎民寄予厚望的任务,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这也从侧面证明了……” 随着新闻继续,后面就是对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洪副所、翁民渝、杨芳等人的采访,几人声泪俱下,诉说着艰辛的救援之路及其中的危险,博得了在场黎民热烈的掌声。 “秦大夫,怎么样,这个报道还算不错吧?”翁民渝将电视关了,放下遥控器,转动椅子,正对进入办公室的秦越人,“第一医署在整个王朝及黎民面前大大露了脸,其中也少不了你的功劳。我听说你进入医署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不明真相黎民的无端攻击,你放心,我已经报捕,肯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翁署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秦越人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含笑看着翁民渝,并没有他期望的哭丧着脸。 “秦大夫,网上那些言论,以我现在的声望和关系,应该可以帮你压下去,你觉得怎么样?以后能不能在医署好好上班?好好服从领导?为我们第一医署的发展添砖加瓦?”翁民渝放下脚,整个身子前倾,双手放在办公桌上,面有得色的看着秦越人。 “是为你翁署长的发展添砖加瓦吧?”秦越人与他对视着,将手中的信封放到办公桌上,从衣服口袋上取下钢笔,签了大大三个字,随后推到翁民渝面前。 辞职信! 第594章 小人物 三个出乎意料的字出现眼前,从容有常、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变色,翁民渝差点跳起来,终于有些慌了。 这次事件,在之前的预想之中,他可以借机更上层楼,甚至进入111所,但经过几番试探和了解,虽然媒体和黎民对他赞誉有加,可知道其中真实情况的头子们并不给他面子,升职加薪荣誉无望,甚至田卫廷之辈还对他冷嘲热讽,转眼泄气。 在这次事件中出了名,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名气有什么用?以后要想更上层楼,秦越人是一个很好的桥梁和跳板。别看他在秦越人面前得意,其实不过是借机装出来,以提高他在秦越人面前的身价。 秦越人绝对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翁民渝很清楚,别说他,就是111所那些牛逼哄哄的大学士,在他面前也不一定够看,他就是医署的活招牌,真走了,其他人虽也不乏有些本领的,但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无法借力送他上青云。 秦越人这次被众多媒体打压,其中也有不少他的功劳。 他知道秦越人看不起他,心里更不服他,就是想让他跌落谷底,再利用自己现在的关系与名望,以恩人之姿将他解救出来,为他澄清正名,以后乖乖听话,好好效力,别再惦想着一个钟北慈,没想到他竟然会辞职。 “秦……秦大夫,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说,我都可以满足你,就是要做副署长,我立马给郡里申请,以你这次的功劳,绝对没有问题。你讨厌杨芳是不是?我开除她,立马开除她!”翁民渝将有些颤抖的双手缩到桌下,气势矮了三分。 “翁署长,比起杨芳,我更讨厌你。”秦越人早已下定决心,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给翁民渝留面子。 “秦大夫,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对不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商量的,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放心,我……” “翁署长。”秦越人打断道,“理念不合,在我看来,绝对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咱们真的没有必要勉强搅合在一起工作,你不难受,我也很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既然不吃软,翁民渝牙一咬,也强势起来,道:“秦越人,你想清楚,现在舆论对你非常不利,说什么的都有,你背着这些负担,京机阁绝不可能要你,别说京机阁,就是开个小诊所也办不到,你以后没有路可走。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绝对利用所有的力量帮你澄清,为你正名,你相信我。” 秦越人看着翁民渝,看来他尚不知111所一直希望自己过去之事,只记得早前在他面前提过的京机阁,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舆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没有意思。” “秦越人!”翁民渝猛然站了起来,“想清楚了,你真要离开?我一定会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秦越人伸手拍了拍办公桌上的辞职信,站起身往外面走,道:“翁民渝,当我走出第一医署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像你这种小人物,其实挺可悲的。” 翁民渝抬手将秦越人的辞职信扫到地上,不屑道:“说的好像你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翁民渝,以后你会明白,放心,时间不会太长,记住我的话。”秦越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还有,如果我想成为大人物,随时都可以,翁民渝,你呢?哈!”冷笑一声,大步踏出办公室,消失走廊不见。 翁民渝连喘几口粗气,右掌嘭一声拍在办公桌上,掌心血红,过了片刻,缓缓坐下,拿起手机拨号:“鹤先生,还想赚钱吗?我觉得之前的火烧的不够。” “哈哈……有钱谁不想赚。翁署长,说吧,你老人家叫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是秦越人!待会我传一些资料给你,你看着办吧,总之一条,我要他被整个天泰王朝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翁民渝差点咬出血,刚才秦越人触碰到了他内心极其脆弱的一面。 “嗯,没问题,还有呢?要逼他跳楼自杀吗?” “这个鹤先生不用过问,我自有安排。” “行,老规矩,我给你打八折。” “没问题,再见。”翁民渝挂了电话,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道,“秦越人,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慢慢站起身,恭敬弯下腰,“臧大人,你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越人慢慢踱步,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地方。 办公室是老师配给他的,因为这事,刚开始在医署里传出些流言蜚语,说钟北慈一辈子的清誉,就要毁在他手里。不到一个月,他便用事实证明,老师没有滥用权职,他配得上这间办公室。 脑海里正回闪着过往的一些事情,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秦越人走过去,拿出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小事而已。”秦越人微微一笑,“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去你那里待几天,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现在在天正王朝,过两天去吴州,大概要工作一个星期左右,过去玩吗?” “没问题,我过去给你加油。辞职信已经交上去,待会简单收拾一下。嗯……如果没有意外,两天后,我应该能去吴州。” “哥,这次的火烧的有些过,真的没事吗?” “放心,我有分寸,证据都留着,现在烧的越旺,将来越会让人寒入骨髓,翁民渝不过小小蝼蚁。不聊了,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事情很快就会找上门,等我联系你。” “好,哥你小心些,吴州见。” “我会注意,你也多注意休息,别太累。” 挂了电话,秦越人走到窗前,运起功力,将手机带卡全部捏碎,手伸出窗外,粉末往楼下飘飞,慢慢铺到下面的花坛里。 又在办公室里走了一会儿,他将自己经手的病历整理出来,整整齐齐放在办公桌上。 在这里,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其实只有那些医学类书籍,不着急处理,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 第595章 光与暗 “请进。”敲门声响起,秦越人看着办公室的门,微微一笑。 来了!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当先一人就是从魏郡调去邺郡的苏伍,他后面跟着大批工捕。 秦越人站起身,道:“苏捕头,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苏伍点了点头,“若没必要,其实我不是很想来魏郡,满满的都是不快啊!” 苏伍说着话,最后一位工捕抬步跨入办公室,正是冀州副史臧立科,含笑看了秦越人一眼后,打量办公室。 “秦大夫,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教我。你说……不用仪器,仅凭可笑的望闻问切,就可以诊断出疾病?” “我也不是很明白,修仙者仅凭轻轻一掌,就可以杀人,还有传说中的用笔杀人,臧大人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吗?”秦越人轻笑道。 “什么意思?”臧立科看了他一眼,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隔行如隔山,不懂就是不懂。我不懂修仙者杀人,不懂媒体杀人,正如臧大人不懂望闻问切断诊一样。你不懂,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甚至说它就是错误的。” 臧立科哈哈一笑,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病历翻看,一边看,一边含笑摇头,随之拿起一大摞交到苏伍手上,道:“分给大家看看,挺有意思。” “哦?不知道哪里有意思?”秦越人看了一眼分发病历的苏伍,没有喝止,电脑上还有电子档。 “工捕接到举报,所以过来看看,本来我还有些不信,可刚才随意翻了翻你经手的这些病历,我觉得举报属实啊!你一天负责数十个重症病人,甚至平均一天的手术超过十台,呵,你是超人吗?还是一台机器人?作假能不能让人看起来稍微真实一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像你这种操作频率,会死很多人的。” “举报者声称,自你入第一医署以来,年平均接诊数是其他大夫的数倍。我们随意看了看你经手的这些病历,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还大多都是重症患者,治愈率更是几乎高达可笑的100%。我们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你要么恶意行医,恶意竞争,不给其他大夫活路,要么就是弄虚作假,是混入医务队伍里的蛀虫,其心可诛!”苏伍将手里的病历拍在办公桌上,冷笑道。 臧立科道:“我们接到举报,你采用非律的望闻问切看病,而不使用仪器检查病人身体情况就下诊断书,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借行医之名,行诈骗之实。秦大夫,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站了起来,给苏伍使了一个眼色。 “秦大夫,得罪了,有什么事到邺郡捕衙再说吧。”苏伍从身上拿出镣铐,走到办公桌后面,将他铐了起来。 其他工捕在秦越人身上搜出手机等物品,连同办公室里的病历、电脑等东西,全部装入箱子里,准备带走。不到半个小时,办公室被翻了个底朝天,直到似乎再也没有找到可带走的东西,才带着秦越人离开,工捕浩浩荡荡下楼。 工捕的车,预料之中的没有停在医署里,而是停在医署外面的街道边。当看到双手被铐的秦越人被工捕推推搡搡带出来时,外面那些拉横幅的黎民一时沸腾起来,拍手称快。当然,工捕围在秦越人前后左右,扔石头、丢鸡蛋是不敢了,怕砸到工捕身上。 “看,这是冀州副史臧大人,亲自带着冀州工捕过来抓人啊,这下还不死!” “好,终于铲除了这只该死的蛀虫!” 医署外闹哄哄的,一间办公室里,翁民渝右手环住杨芳的腰,二人站在窗边,看着略显狼狈的秦越人,在黎民不间断的咒骂声中,慢慢被带上捕车。 杨芳哈哈大笑,身子靠在翁民渝身上,紧紧抱着他。翁民渝阴沉着脸,看着捕车慢慢消失,要不是秦越人太不识相,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医署街对面,韩箐与李叔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秦越人在黎民嘲笑谩骂中被邺郡工捕带走,没有出声。 “小箐,这帮孙子……”李叔双拳紧握,怒不可遏。 这段时间,他和韩箐他们一直守在新手村那边,秦越人是怎样的人,他做了什么,只要长了眼睛的人,谁不知道?臧立科与他们一样清楚。 那些不明真相的营笑号抹黑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意思?抓秦越人?更可气的还是那个苏伍,当初在东城二区捕衙的时候,竟没看出来是这样的人。 韩箐对李叔摇了摇头,小声道:“冀州来拿秦大夫,应该不是因为网上那些谣言。” “小箐,你觉得秦大夫会做犯律之事吗?新手村那些工捕随便问一问,没有人会相信,他们摆明了在整秦大夫。我听到些传言,好像111所邀请秦大夫过去,被秦大夫拒绝,会不会因为这事?” “无论因为什么,过两日应该就清楚了吧。既然我们都相信秦大夫是冤枉的,那就不会有事。我们去找找雷大人,冀州刺史宿大人是他的前辈,应该可以帮一些忙。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自作自受的魏郡黎民,医署没有秦大夫,不知道多少本可以活下去的人,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而丧命,看着吧,迟早会出问题。” …… 到了邺郡,已经审问一天,来来回回都是望闻问切非律看病和借行医之名行诈骗之实,秦越人觉得不是烦,而是可笑。臧立科他们好像还乐此不疲,挺有干劲。 正笑着,臧立科独自走了进来,伸手关闭审问室里的监控,坐到秦越人对面,含笑看着他。 “臧大人,这是准备用刑吗?”秦越人望了一眼监控方向。 “我们可不敢。现在不少媒体盯着冀州邺郡捕衙,尤其是那个叫做冯棠的记者,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若是对你用刑,明儿我就得站出去低头认错,不划算。”臧立科笑着摇了摇头,“秦大夫,或许你误会了我们带你回来的意思。认真说起来,你怎样行医,怎样治病,又没闹出过人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对不对?嗯,我这里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你答应加入111所,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会让你以最光鲜亮丽的形象站在世人面前,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学士。” 第596章 不该救的人 “堂堂解门一州副史,什么时候成为别人的传声筒了?洪副所叫你传的话?” “秦大夫,洪副所怎么说也是我解门的门人,你好像对他有些不礼貌,这样很不好。我听说你咬死了要待在医署里治病救人,这有什么好?病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要记住,你只是一名大夫,不是病人,你管好自己就行,管那些蝼蚁一般的庸人干嘛?” “臧大人的意思,大夫完全不用管病人的死活?还有吗?一次性说完,我好好听一听冀州副史的高论。” “秦大夫,治病救人是一回事,乱救人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第二点,很不好。” “我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吗?”秦越人假装思考了一番,“新手村那些村民?” “或许还有很多,自己再好好想想。” “难道是……齐万生?” 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臧立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不自觉的一抖,脸色微变。虽然只有一瞬,一直注意着他的秦越人,已经捕捉到了。 “秦越人,你知道齐万生?” “臧大人,很奇怪吗?”秦越人将双手放在桌子上,双眼盯着臧立科,“我救了他的命。就算是死刑犯,只要送到医署,就是患者,大夫不该存有分别心。那段时间,他不说话,也不理会人,更没有亲人在身边照料,是我一直开导他,让他放弃了轻生,你不是来问罪嘛,是不是?他在我面前曾打开心扉,提起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之事……” “他都说了什么?”见秦越人说着,突然不出言,只微笑看着自己,臧立科面色有些阴沉。本来是来拿捏秦越人,现在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呀……”秦越人将音拖长,直到臧立科怒火已经非常明显的表露在脸上,才接道,“他说他曾是一名杀人犯,死不足惜的杀人犯。虽然他没有告诉我到底杀了什么人,杀了多少人,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判断,他说他是杀人犯,不是骗我,他真杀过人,至于怎么杀,又杀的是谁,不得而知。一位工捕质问我乱救人,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个齐万生有点问题,后来还诬陷无辜者。臧大人,你们是不是在查齐万生当年杀人之事?” “秦越人!”臧立科一掌拍在桌子上,“如此重要的线索,你为何不告诉工捕?现在人已经死了,你说这些有何意义?看来我们没有抓错你,你肯定还隐瞒了其他重要的犯律之事,必须好好审问!” “臧立科。”秦越人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请的律者律平川先生应该快要到了,我听说他好像是景门之人,你怕不怕?” 话音刚落,审问室外传来敲门声,臧立科身子又不自觉的一颤,猛然扭头看向大门方向。解门得到消息,律平川不仅是景门之人,好像还是弹墓之人,地位不低。 写字杀人的弹墓。 …… 天泰西部边境,紧邻花冒子国。花冒子国,乃是高辛东部区域西去阴川非常重要的通道。花冒子国之主称为铁帽子王,丞相相弘辅政,大将军虚耗掌军。 花冒子国是一个神权占据极其重要地位的朝国,他们所信奉乃是“手牵手·平等王”教。教主由旬被信众尊为神谕,自居平等公,是上天之境平等王在人间的代言人,并任花冒子国大祭司,拥有与铁帽子王不相上下的权势和地位。 平等公、教主、神谕·由旬之下,有一位平等侯、一位平等伯及人数不定的平等子,构成平等王教的上层力量。 花冒子国京师,殷墟。 清平子提着一个包袱走出传送门,驻足审视这座因阴川之行而极负盛名的大都市。殷墟往西出了花冒子国,约九千公里,就是进入阴川的要道逍遥滩。造化之钥经过乾坤门审核后,才算是真正踏上了前往阴川的路途。 包袱里是清平子准备的换洗衣物、常用药物、地图等,以及火机、火折子甚至火石等点火之物,还有军用压缩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越过花冒子国往西,有许多原始之地,没有信号,手机如同废铁。而且,阴川之内,需要自己解决活下去的问题,火,是可以准备的必需之物。 清平子拿出手机看了看,打车往自己预订的酒店。 行至半途,司机停了下来,不知口中咒骂了一句什么,随后联系他的同事。 从对话中及四周的情况,隐隐判断,前方有修仙者对峙,造成道路堵塞。后面众多车辆紧紧排起长龙远去,调头也不可能。 清平子摇了摇头,付了全款下车,准备自己过去,看来想不高调都不行。 勾陈帝斗缓缓回落阴川,造化之工正式开启,许多东部区域的修行者,选择花冒子国殷墟为第一个中转站,随后西去。 修行者西来,加上不少家里、门派陪同的长辈,过往有恩怨者不在少数,一旦遇上,少不得互相谩骂甚至动手,殷墟肯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见缝插针,他在人群中穿梭,慢慢靠向可能是起冲突的地方。他有朋友,也有敌人,自然要看一看情况,说不定要插上一手。 “由旬,交出《天师通鉴》,我们便不再为难尔等。”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隐在人群中的清平子极目眺望,终于发现了说话的红灯照。不远处,自然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七步成尸。 又是夜榜! 皱了皱眉,他看向了与红灯照对峙的老者。那人身穿素服,手持黑色死神镰刀,气势非凡,自是花冒子国神权至上的神谕·由旬。 “哈哈……老夫早听说夜榜再现,正想东去一会,既然尔等闯来殷墟撒野,不将花冒子国放在眼里,说不得,便在此地与尔等鼠辈做个了断,了却天下之事。” “蟹!嗬!蟹!嗬!蟹!嗬!手牵手·平等王,平等王、平等王,平等王千轮,神谕万岁,神谕万岁……” 清平子看着那些呼喊遥拜的人群,几乎与弹墓如出一辙。看来由旬在这些殷墟之民眼中,果然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竟然享有与铁帽子王同等的万岁之呼。 “老贼,那便成全你!”话音一落,一道红影迅疾攻向虚空而立的由旬,剑风威凛,快如闪电。 “蟹!嗬!”由旬镰刀一转,连挡血剑,转眼交手数招。 清平子终于看清了出剑之人,竟是之前从洛郡七星楼之地出现的那一道血红持剑身影,那位因自己提供道法矩阵而再现江湖的夜榜高手。 第597章 典·判 “手牵手·平等王!蟹!嗬!蟹!嗬!” 数条身影自地上冲向半空,一起杀向与由旬交手的血痕,被杀后,不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倒越来越多修为低下的教众疯狂涌向血痕,不畏死,不惧生,霎时漫天血肉降下,染红殷墟辉煌大街。 “蟹!嗬!蟹!嗬!蟹!嗬!蟹!嗬!”血肉翻飞,人群在殷红大街跪地数拜,随后又是更多人涌向半空的血痕,局面一时大乱。 “蟹!嗬!”由旬没有过问悍不畏死冲杀向血痕的教众,抬步一退,黑色镰刀发出寒光,稳立身前,黑气弥漫。 由旬缓缓闭上双目,右手一伸,掌中出现一本赤皮书,无风而动,翻动片刻后,纸张一合,飘到由旬身前。双目陡睁,由旬右手中指血光一现,点向赤皮书,唱道:“启示狱典·判!” “判”字一出,血痕只感一股浩瀚之威压来,竟连自身引以为傲的身法也施展不开,虚空中出现一道黑镰虚影,旋向自己脖子。 血痕身形迟钝,缓缓持剑准备一挡黑镰。 危急之时,丧喜明灯停在血痕身侧,笼中剑气瞬发,撞上黑镰,忽而爆开,黑气和着红白剑气飞散,将冲向血痕的教众全部杀死,漫天尸体从天而降,摔向大街人群。 红灯照出现在血痕位置,伸手握住丧喜明灯之时,血痕早已怒气爆发,一剑杀向由旬,在持书、拿镰后退的由旬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血痕似乎明白过来,刚才由旬对他发动的攻击,似乎对自身损耗极大,以致身手弱化,一时信心大增,连破由旬。那些准备杀向红灯照的教众,又疯狂涌向受伤的由旬方向。 “七步。” 只有冷冷两个字,七步成尸一声大吼,持斧纵天一斩,一片惨叫声中,将十数栋大楼与大街斩开,轰隆声不绝于耳,冲向血痕的教众与无辜黎民死伤惨重。 随着大楼倒塌,漫天烟尘自地冒起,灰染大地。那些瞧热闹的人群,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除了教众,均往远处逃避。一时人们互相践踏,汽车碰撞不断,笛鸣不绝,更添死伤。 “家主,我们是否出手?” 循着低微声音,清平子发现了人群中看热闹的陈家陈祖道、伐无道、陈适昭等人,随着人群往后方退走。出声的正是伐无道。 “先看看再说。”陈祖道阴沉着脸。 清平子微微一笑,也跟随着吵吵嚷嚷的人群移动,慢慢靠向陈家之人。 陈家之前被夜榜抢了造化之钥,心里肯定恨不得将夜榜高手碎尸万段,但夜榜高手齐聚,陈家加上一个修为极高的由旬,面对现在的夜榜,胜算极低。 退一步说,就算能胜,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肯定拿不住夜榜之人,日后面对夜榜的报复,谁能抵挡?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袖手旁观,相机而动。 “清平子,你好啊!”想搞事的清平子正要靠近陈家众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随之一个声音传来。 猛然一惊,顾不得去看回过神来望向他的陈家众人,急忙穿梭在人群中,逃向远方。大意了,刚才与人群同退,也没有察觉到有杀气,竟被人靠近也不得而知。 “哈哈……”没想到那人竟死死拿住他的肩头,气机牵引,施展界空挪移也没有摆脱纠缠,“清平子,你真是好身法,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他也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何况对方似乎也没有多大恶意,见四周已没有几个人,停步转身,入眼正是另一道红影,夜榜风凛凛。 “不知姑娘寻上贫道,有何要事?”清平子伸手在衣服上一抹,将她抓着的玉手顶开。他之前用望远镜看到过这位因自己而出现的夜榜高手,但并不知她名姓。 “在下风凛凛,见过道长。”手中长剑连旋,随之出鞘两分,横在不动如山的清平子脖子侧,“跑啊,怎么不跑啦?” 他扭头看了一眼长剑,笑道:“风姑娘,若贫道要走,就是你们四人也拦不住,一把剑能有什么用,我看还是收起来吧。” “好像是这个道理。”没想到风凛凛竟点了点头,长剑一旋,回鞘收回,就那么双手抱剑在胸前,含笑看着他,“道长,听说你本领高强,有一事需得问你拿个主意,不知可否移驾一谈?” “贫道拒绝!”清平子摇了摇头,“你们手中现在没有可以入贫道法眼的筹码,贫道为何要与你们一谈?” 夜榜找上他,不外乎如之前一般,想要通过他的道法、阵法修为,放更多的夜榜高手出来。现在夜榜四人,或许还看不出有多大危害,一旦实力不断增加,这个行事诡异、正邪难断的势力,不知道会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祸害。 “清平子,本姑娘现在与你好好说话,可要懂得珍惜噢,不然抓了你回去打屁股,羞死人啦!” “你敢看,贫道就敢让你打。”清平子哈哈大笑,完全不当回事,见风凛凛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红晕,更见得意。 “真是不要脸的小子!” 听到声音,清平子正准备施展道法逃走,丧喜明灯已经幻化万千红白灯笼,似虚如实,将四周围住,困了起来,笼中剑气隐隐待发,威慑着他。 清平子叹了口气,他以为红灯照会一直盯着由旬。她口中提到的什么《天师通鉴》,肯定是极其重要之物,没有理由舍弃受伤的由旬而来找他。 这里毕竟是殷墟,花冒子国之都,他们今日能拦住、围攻没有强大支援的由旬,一旦花冒子国有了准备,夜榜将不再有优势,良机一失,由旬有了应对,以后想再夺《天师通鉴》,将难如登天。 他不惧一个风凛凛,这是肯定的,但说不惧夜榜四人联手,则不会如此托大。 红灯照手中的丧喜明灯,似乎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功用,如阵势一般困败陈祖道,好像还可以正面碰撞七星楼中的古怪绝式,刚才又轻易破去连血痕似乎也处于受死状态的由旬绝杀一击,他多少有几分忌惮。 果然,现在似乎真将自己困在了这里。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目前实力不足。 第598章 饭桶 “清平子,我们有求于你,所以以礼相待,你若觉得便可因此持宠而娇,不将夜榜放在眼里,则是不了解真正的夜榜。” 红灯照说着,风凛凛脸上带着喜意,伸手往他抓去,想制住他。 “哈哈……告辞!”清平子朗声高笑,“遁”字诀一出,脚下大地瞬间下镇,转眼百丈,人已下坠消失眼前。 “小子,哪里走!”没想到封住了四方与天上,清平子竟能土遁逃走,果然不能小看这小子,风凛凛带剑随之而入,追向坠落地心方向的清平子。 “封!” 入地两息,地底深处传来清平子笑声,随着“封”字一出,四周土石挤压而来,风凛凛不敢托大,急忙借力一点,纵身退出,刚好在大地封合前险险退了出来。 “这小子。”风凛凛蹲下,看着脚下地面,没有任何分裂过的痕迹,道法之妙,可见一斑,“果然不简单,没想到竟会土遁,怪不得能撕开混乱异空间,与凤后合力搭建传送通道,让我们回到高辛。” “异空间太不稳定,传送通道承受力有限,传送时间又短暂,绝代高手通过,随时有崩塌的可能,被撕裂在异空,为了安全,必须想其他办法。”红灯照灯笼白光一闪,收了神通,“清平子目前的修为,无法与凤后配合,建立稳定航线,将清凉界拉回高辛,暂时不必管他,先解决由旬,拿回《天师通鉴》再说,迟则有变。” 红灯照二人离开,清平子遁到远处,施展界空挪移出来,鬼鬼祟祟到了众人大战之地。不出所料,铁帽子王、虚耗等率领高手支援而来,加上兰台公子云轿现身,夜榜众人只好退走。 “你在看什么?” 他比刚才小心,自然知道人群中有人靠近,扭头看着站在身边的明月小楼,道:“自然是看狗咬狗的把戏。你来到殷墟,也要去阴川?”自称年过百岁的明月小楼,看起来绝对是去阴川大杀四方的不二人选,坚强不倒的擎天靠山。 兰台公子与花冒子国众高手离开,清平子走往酒店方向。现在城里大范围被破坏,打车是一个麻烦,只好自己过去。 “阴川算什么东西,赢家为什么要去阴川?”明月小楼蹦蹦跳跳跟着他。 “那你到这里干什么?”他停下脚步,看着差点撞到自己的明月小楼。 “看狗咬狗的把戏。”这是刚才清平子回答她的话,“呃……你放心,赢家收了你的钱,肯定帮你看好公司,过两天就回去。” 清平子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明月小楼加上种沐流,在天泰已经是极高的配置,加上随时可以支援的司臣他们,可保万无一失。 “喏,给你拿着,阴川里或许用得上。” 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羽毛,这是当初在洛郡拍卖场所得,据传可能是诸葛卧龙羽毛扇所化,或是破解卧龙先生奇门遁甲的关键:“阴川还与卧龙先生有关?”八百里阴川可是诞生在诸葛卧龙出生之前。 “赢家也不清楚。”明月小楼摇了摇头,“诸葛卧龙所传八阵图分两类,一类为兵阵,据说有八十一张,运用之妙,纵横沙场,可定鼎天下。另有九张,为奇阵,每一阵又有三十六种变化,包罗万象,乃阵中极品。传说有人曾在阴川中遇到八阵图,入阵必亡,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若你运气不好,可能遇上。这羽毛传言来自诸葛卧龙,看起来有些本领的样子,你带着它入阴川,或许有用,别说赢家不照看你。” “多谢。”清平子点了点头,将羽毛收入包里,反正也不占地方,算是有备无患,“刚才夜榜让由旬交出《天师通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夜榜不仅对他很有兴趣,又索取《天师通鉴》,带着“天师”二字,或许便与自己的能力有关,是该了解清楚。 “你不知道?”明月小楼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三千年前,封神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银光界请出北斗、三洞二位天师,使用无上阵术,将整个清凉界拔起,胡乱丢去异空间,龙凤录大部分高手消失不见,剩下的,不久便被剿灭,封神之战结束。双方死伤惨重,封神失败,谁也不是赢家。《天师通鉴》,相传出自北斗、三洞二位天师那一脉,后经诸葛卧龙补遗完整,绝对集阵术之大成。清凉界被当成垃圾一样乱扔与北斗、三洞有关,《天师通鉴》与他们那一脉有关,可能镇住清凉界所在混乱异空间与高辛通道的洛郡七星楼,相传又与诸葛卧龙有关,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明白了吗?” “银光界、清凉界与夜榜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什么龙凤录?”清平子看着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这小丫头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如此说来,误将自己道法也认作阵术的夜榜,加上放出风凛凛二人的实践操作,他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人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希望他们不要去魏郡乱来,真是一个麻烦。 早知道夜榜牵涉到如此重大的事件,当初真不该与他们合作。由此可见信息的重要性,自己在这边,完全像一个瞎子、聋子。 “高高在上的乾坤门是银光界的狗,夜榜是清凉界龙凤录的狗,他们就是三千年前封神大战的主要饭桶之二,就是这么回事啰!” “明月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赢家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你知道赢家不会害你便是。” “呃……”贫道竟然无言以对。 “你也别胡思乱想,现在那两只饭桶,不是你的修为能插手,保证连渣也不剩,还是老老实实闯一闯阴川再说吧。关于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以及银光界、清凉界那些饭桶的故事,或许在古战场阴川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哈哈……”清平子看着左一个饭桶、右一个饭桶说道的明月小楼,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应该不属于那两个势力,而是封神大战主要饭桶之二以外的其他饭桶势力。不好意思,确实有点忍不住,所以笑了起来。 “呃……”明月小楼看着大笑的清平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 “我们从此分开。我明儿西去,你也尽快回魏郡,好好守在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为夫就休了你。”酒店已到,清平子下逐客令。 “无情无义,你要休赢家,赢家先去找种沐流打一架。”明月小楼比了比拳头,哼哼唧唧道。 第599章 乘龙 “坐久风吹绿绮寒,九天月照水精盘。不思却返沈潜去,为惜春阳一晓欢。” 前方不远处有娇靡糯吟歌声传来,四位挑着箩筐赶路的大汉顿觉身子酥了半躯,互相望了两眼,吞了吞口水,使了一个眼色,改变方向,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此地乃是松溪山脚下,顾名思义,山中以松树为主,三条小溪蜿蜒而过,几乎将整座山环抱其间,因而得名。 山上有一个松溪观,观中住着一位神术高明、远近闻名的仙人,方圆百里,黎民有病痛疾症,若到观中仙人那里求来符纸,合水饮下,符到病除,乃第一神圣之地。 此地距花冒子国已是五千公里有余,正在西去阴川途经的道路之一。四位汉子箩筐里满满装着在山里采的各类药草,便是要送上松溪山松溪观,到仙人那里换些钱财,聊以度日。 四人循着歌声,走了一百多米,远远已听见溪流之声,只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后又是歌声传来,已听得清楚明白:“负妾当时寤寐求,从兹粉面阻绸缪。宫空月苦瑶云断,寂寞巴江水自流。” 汉子放下箩筐,慢慢靠近溪水一观,果然见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女子,只着薄纱,自个儿在溪水中嬉戏,轻衣见水贴身,好一副出溪仕女图,火辣辣只让人不想眨眼。 慢些的三位汉子刚摸过来,当先的汉子已脱下上身衣服,甩掉鞋子,纵身跳入溪水,往女子游去。 “咯咯……”女子如丝眉眼有春,扭身一钻,入水不见,在汉子寻找中,又从数米远的溪水中钻了出来,“真是好急的哥哥,奴家龙女有礼。”竟是水中一福,带起波纹轻衣飘荡,让四位汉子恨不得挖出眼珠子放过去。 “龙女,传说中的龙女,哈哈……”跳下水的四位汉子大笑,一起往龙女游去,要将她围了拿住。 “要做龙王乘龙快婿,水下功夫可不能太差。”龙女娇笑不已,旋身卷动水龙,滑溜溜从四位汉子合围中钻了出来,游到远处,已靠近溪水边。 “老子不仅水下功夫了得。”一位汉子将右手手指在鼻子前一闻,陶醉不已,刚才就是那只手抓到了薄纱一角,差一点逮住龙女,“水上功夫也甚是厉害,龙女妹妹可要尝一尝?” 龙女从溪边爬上岸,莲步轻移,在汉子们不住吞咽唾沫中,走到箩筐旁,伸手翻了翻,从筐里翻出几把镰刀,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随后转身走回,将镰刀扔在溪边,随身坐在一根枯树干上,掀了掀湿透轻纱,翘着腿,缓缓动抚,道:“可惜呀,龙王只得一女,只招一婿,叫人好生为难。” “妹妹不用为难,便尝了甜头再说吧。”汉子们已经游了回来,又往龙女围去。 “呵呵……”龙女旋身一避,从抓来的魔手中脱身,伸脚一勾,一位汉子唉哟一声摔倒,脑袋刚好趴在溪水的镰刀旁。 “只招一婿,便是只要一婿,今儿妹妹若看谁中意,就选了他同赴龙宫,一会巫山。”说着,含笑看着倒在镰刀前的汉子,慢慢做了个抹脖子的轻柔动作,有高漾之美。 欲令智昏,看着在溪水中浅笑嫣然,随水浮沉的娇媚身姿,在其他三位汉子又往溪水里跳去时,汉子右手拿住镰刀,左手抓住一位汉子的脚,一把将他拖了回来,镰刀横在他脖子上,道:“兄弟,看在我们相交一场,今儿你们离开,成全了我吧。” “路人甲,你干什么?”另外两位汉子回过神,见镰刀横在路人乙脖子上,路人甲右手有些颤抖,忙转身回来,想夺镰又怕出事,一时进退两难。 “路人甲,你疯了,今儿我们四人,只要拿下她,还不是为所欲为,你别受她蒙蔽,做出有伤兄弟情谊之事。”路人乙不敢乱动,但也出口劝他。 “为惜春阳一晓欢,为惜春阳……一晓欢,一晓欢啊一晓欢,一晓欢,一生欢……” 溪水荡荡,轻纱嫚嫚,娇声搅动心绪不宁,路人甲的魂早被勾了去,失去判断能力,拖着路人乙站起来,道:“走是不走?” “别……你别乱来,别乱来,我走,马上走,你先放开。”路人乙忙劝起来,又连给其他二人使眼色。 “好,我们走,成全你,你别乱动。”路人丙、路人丁会意,摆了摆手,慢慢从侧面往溪边退走。 “……但求郎君……一晓欢,欢啊一晓欢……水自流……妾身啊……水自流……” 眼看着两位汉子退往溪外不见,路人甲又吞了一口口水,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路人乙往溪后一扔,猛扑入溪水中,奋力游向对他招手的龙女。 “你个该死的混账东西!”路人乙溪边一纵,一把抓住路人甲的双脚,往溪边拖回。 其他两位汉子也冲了回来,一人来拖路人甲,一人去拿镰刀。三人合力,片刻将路人甲杀死在溪边,血水流入溪里。路人乙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坐在尸体边喘气。 “……寂寞松溪水自流……啊……水自流……” 拿着染满鲜血镰刀的手颤抖着,路人丙看了一眼水中倩影,心一横,伸手抓住路人乙的头发,刀一横,送了他归西。 “你干什么?”路人丁终于惊惧,翻身爬起,往旁边一滚,从溪水边拿了两把镰刀在手,颤声道,“你杀路人乙作甚?”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三个也是杀,待解决了你,我便入龙宫做我的乘龙快婿,好过山中采药清苦度日,好友一场,你成全了我吧。”路人丙紧了紧手中的镰刀,咬牙走向路人丁。 “你疯了,她是什么龙女?不过一山野村姑,比其他女子好看而已。”路人丁双手持镰,竟吓得后退一步。 “你也知道她长的好看,比画里的好看千万倍,便不是龙女,老子这一辈子也值了,也值了!”说着,镰刀挥舞,不住往路人丁脖子划去,二人转眼打斗在一起,互有血伤。 “好啊、好啊,谁赢了奴家就随他回家,做一个举案齐眉的乖乖媳妇儿,一晓欢啊一生欢。”龙女双手击拍,又在溪水中自由遨游,更是卷动着酣战二人的心绪。 第600章 香火钱 “啊!” 路人丁抓住一个机会,格开路人丙的镰刀,一刀将他脖子割开大半,鲜血喷洒在溪水里,细雨一般。路人丙身子倒落尘埃,双眼死死盯着路人丁,身体抖动,片刻才咽气。 “来啊,过来啊,我们回家……”龙女面染晕绯,对坐在溪边喘气的路人丁招了招手,竟伸手慢慢拉开轻纱薄衣。 路人丁丢下手中镰刀,双目直欲喷火,奋力一跃,拼命游向龙女,眼看着近了,伸手往龙女腰肢搂去。 “哈哈……”龙女抬脚将路人丁踢到半空,在他的惨叫声中,旋身抬指一划,带起满身水花,直指脖子。 “嗯?”路人丁瞬间自眼前消失,再一看,已被人救到了溪水另一边,龙女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扭着小腰,轻身踏浪过去,“清平子,我知道你在附近躲了很久,看了整部大戏,为何刚才不出手救他们,然后行侠仗义消灭我这妖女,竟只剩一个可怜虫才出来?” 清平子看了吓得瑟瑟发抖、直呼救命的路人丁一眼,道:“不过考验人性罢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坚守底线,你觉得没意思,自然离开。既然他们选择了泯灭人性这条路,死就死呗。不过你也错了,贫道不是没救,只不过你不知而已。” 随着语落,眼前景象陡然一变,溪水中哪里有血水,也没有死人,四位大汉好好的在清平子身后,或坐或站,只有瑟瑟发抖、面如死灰没有二致。 “清平子,你耍我?”龙女心高气傲,见自己演了半天戏,害死三两人,竟全是虚幻,只如小丑一般,面色一变,抬手指着清平子。 “妖……妖女,别说我……我们没警告你,此乃西仙地界,我等每年上……上交天子脚下一万香火钱,便受庇护。你若好好陪侍我等,不与你计较,若不从,告之仙人,必拿尔等,碎尸万段。”路人甲胆子还不小,竟敢威胁龙女。 清平子闻言也一愣,转身望向南方,松溪山往南约三千公里,据说就是可入乾门的“天子脚下”。只是没想到,乾门竟会收这些黎民香火钱。 “噢,听你们的话意,交了一万块钱给仙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啰?嗯,看来得去天子脚下问问乾门的仙人,交了香火钱,是不是便有这等特权。”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龙女直接说出乾门,四位大汉终于被吓个半死。他们也是无意中在松溪观听到那位仙人提起,才知收香火钱的乃是乾门仙人,没想到这个山野村姑竟知道乾门,又见她有些本领,自然害怕。 “不是告诉你们,奴家龙女啰,来,谁想跟我回家,现在还来得及哦。” 四位大汉吓得连忙摆手,连滚带爬往箩筐边滚去,拖着箩筐就要离开。 “哈哈……本来想找人玩玩二十四孝故事,可这世上宵小之徒太多,动不动就给人戴帽子,只好算了。”龙女娇笑起来,“所以,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吗?平常恩爱的夫妻,父慈子孝,一家子和乐融融,又是生死兄弟伙伴,为什么最后竟会互相残杀至死呢?” “你用恶性考验善性,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恶性。世上的每一个人皆有多面性,我们应该挖掘他们的善性,驱散恶根,而不是引诱出他们的恶性。龙女,我不知道你们邪门到底有多邪门,但请你多看看人善良的一面,而不是一味钻入恶的牛角尖里。” “你管我啰!哪,清平子,现在男人都跑光了,妹妹嫁不出去,不如你跟我回家吧,以你的本领,别说龙王,就是做玉帝的乘龙快婿,也绰绰有余。” “贫道……” 两字出口,后方不远处传来几乎不分先后的四声惨叫,清平子旋身追往离开的四位大汉方向,只有四具尸体倒在地上,箩筐里的药材染满鲜血,救人之物,竟然死气。 他静静站立不动,感应着四周气息,猛然看向左侧一棵大树,道神识剑剑气爆发,将整棵大树削为粉末。 满天飞屑中,一声冷哼,一人一剑,连挡清平子剑气,转眼杀到他身前,猛然剑气连发,双招强撞,竟将他逼退数步。 “彪,住手!”浑身湿淋淋、光着脚丫子的龙女冷脸纵来,阻止剑者与清平子交手。 “怎么?你不服气,觉得可以败杀贫道?”清平子看着被唤作彪的年轻男子,持剑右手不住紧握,负手往他踏去,“今日就让你明白,你与贫道之间,到底有什么差距!” “哼!”彪并不出言,只看了龙女一眼,运起功力,剑吟冲霄,再战清平子。 刚前趋两步,竟感自身功力隐约有些不受控制,颤鸣不已,而气血则隐隐有气化为剑的趋势,刺痛周身筋脉肉骨,彪一声惊天大吼,喷出一口鲜血,强稳气血功力,奋力一剑攻向清平子,却是力有未逮,被他剑指一剑败退数步,与刚才交手的结果完全相反。 “够了!”龙女伸手抓住彪的手臂,“我说住手,你没听到吗?” 彪冷目看了一眼停手看着他的清平子,又哼了一声,御气收剑入鞘,静静站在龙女身边。 龙女看着平静如常的清平子,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她与他交过手,他什么修为,非常清楚,她对彪的修为也极其了解,刚才还完全落于下风的清平子,竟瞬间扭转局面,一剑败彪。更重要的是,彪未战先屈而见血,看起来像是纯粹修为的威压所致,这绝对不可能,清平子不可能有这般浑厚的功力,否则刚开始一剑就不会败退。 “清平子,西去阴川路途,争斗无益,一切恩怨,留待阴川中再解决吧,不知意下如何?” “行,那就在阴川中再解决吧,贫道随时奉陪。”清平子看了彪一眼,这一年多所遇年轻人,单论修为,明月小楼不算,只有北落师可稍胜眼前男子一筹,看来邪门果然不简单,竟培养出了如此年轻的高手。 龙女与彪远去,清平子转身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叹了口气,抬掌引土成坑,将他们扔了进去,埋在一起,算是对之前幻境中的争斗相杀有个交代。 第601章 松溪观 埋了尸体,清平子将八个箩筐连同里面的药草带到溪边,洗尽上面的鲜血,以太极图托着,又化阵取出自己的包袱,望了松溪山一眼,纵身往松溪观。 过了半山腰,已可隐约见到老树林间的一观。眺过山门与前院,便有一个恢弘主殿,左右及后方有几个偏殿,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松溪观。观中只有一卖符老者,名曰古陵。 山门到主殿之间的院子,或坐或站三四十人,一路上山的青石板路,也有上下黎民,昭显着松溪观的人气。清平子带着药草,落在主殿之后的安静小院,静静站在那里等待。 一直闭目引气切脉的古陵缓缓睁开双眼,没有回头,只对眼前来求符的病人道:“等着,我先给你六张符,你拿回去与水吃下,一日一次,六日后,再上山来,自有计较。” “多谢上仙。”那人恭敬一拜,随后将准备好的钱放入旁边的功德箱。 古陵并不看功德箱,起身穿过主殿,看了站在小院里的清平子一眼,并不理他,自往右边偏殿。 “清平子拜见前辈。”见古陵不理他,只好对古陵主动一拜。 “嗯,自己随便坐吧,左边偏殿里有茶水,我现在有些忙,便不招待你。” 古陵头也不回,走入偏殿,翻找片刻,找出六张符纸,又取了一些常用的,拿一个盒子装好,转身回到主殿前,将六张符纸交给刚才那人,叮嘱他六日后再来,又给下一位看诊。 “嗯?你撞的邪有些古怪,我要好好想一想,寻个破解之法,你先回去,明儿再上山取符。” “多谢上仙。”那人也恭敬一拜,将准备好的钱投入旁边功德箱,告辞下山。 清平子摇了摇头,提着包袱,走入刚才古陵进入取符的偏殿。刚走到门口,便是一股浓烈药味传来。走进一看,殿里堆着各种各样的符纸,几乎占了小半个偏殿。 清平子随意拿起几张符纸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根据味道,他只能辨别出部分药材,但基本上都是不同方子炼成,这个可以确定。从那些求符黎民的虔诚态度判断,他应该医治了不少人,至少不算骗人。如果秦越人在这里,或许可以分辨这些药材、方子,到底可以治什么病。 太阳日渐正中,古陵又看了一个病人,道:“时辰已到,我要休息两个小时。前院左边偏殿里有米面菜蔬,老规矩,一人五块钱,自己做饭吃吧。” “多谢上仙。”那些人见古陵说完,头也不回往殿后走去,尚未看病留下的人,主动到功德箱投了五块钱进去,转身去左边偏殿,准备做些吃的。 “前辈。”正在后边偏殿里喝茶等待的清平子见古陵过来,急忙起身。 “嗯,这些药草是怎么回事?”古陵伸手指了指清平子胡乱摊在殿后晒着的药草。 “我在山脚下遇上几个身死的大汉,埋了后,将他们箩筐里的药草带了上山。” “真是不太平。”古陵摇了摇头,正准备进入偏殿,又是一人自观外纵身而入。 “顾长功拜见前辈。” 古陵看了自称顾长功的青年一眼,又看了殿内的清平子一眼,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礼貌。” “呃……”清平子与顾长功都有些尴尬,他们都是翻墙入观,做贼一般。 “说吧,都是哪家的小子,又有什么事?”古陵到殿内坐下,倒了清平子泡的茶解渴。 跟着进殿的顾长功见清平子含笑示意他先,便不客气,从包袱里拿出两封信,恭敬递到古陵面前,道:“家师让晚辈带来书信,请前辈过目。” “坐吧。”古陵点了点头,从顾长功手里接过书信看了看,抽出自己那封看起来。 清平子瞟了一眼古陵放下的另一封,上面有“竹之武”三个字,内心不觉一动,传说中的吹角连营,一百年前从阴川杀出来的高手。 他虽没见过顾长功,但听司臣提起过,他是这次唯一代表京机阁前往阴川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已挂着京机阁偏将之衔,他口中的家师,正是三军镇抚学院院长竹庭侯。 竹庭侯竟也与古陵有交情,而看这架势,古陵应该能联系上竹之武。竹之武也是天泰竹家之人,乃是竹庭侯的族叔,清平子看着静静看信的古陵,这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看完后,古陵点了点头,将书信收起来,问道:“古三公还在宗柱的大牢里吗?” “不敢有瞒前辈,古三公大学士去年已逝,遗体火化,京机阁将之葬在洛郡城郊。”顾长功恭敬道。 古陵先是一愣,随之点了点头,叹息道:“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种沐流还在冀州吗?” “种老仍在冀州。”回话的是清平子,随之拿出书信递给古陵,正是种沐流让他送来松溪观交给古陵的。 “嗯,原来你是种沐流的小友。”古陵接过书信,也看起来。 “我知道了。”看完信,古陵也收起来,“你们放心前去参加造化之工,过几日,老夫就去醉里挑灯,见一见吹角连营。” “多谢前辈。”清平子与顾长功起身谢了。 清平子也是此时方有些明白,种沐流的书信,或许也是拜托古陵去找竹之武。 “我们有些年没见了,你们就权当了竹庭侯、种沐流,待会陪我喝两杯吧。”说完,古陵起身,往后边的厨房走去。清平子二人想去帮忙,被他拒绝。 “既是种老的小友,若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景门清平子道长吧,幸会,在下镇抚院顾长功。”回殿坐下,顾长功抱拳问礼。 “早听司将军提及,侯爷高足乃是一位谦谦君子,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客套完,清平子与顾长功说着话。阴川中蛇鼠蚁鬼不少,而出自京机阁镇抚院的顾长功,就是司臣眼中的一个伙伴。 过了多时,古陵准备好酒菜,搬了桌子放在小院阴凉处,三人喝酒说话。古陵又问了些竹庭侯、种沐流的近况,顺便了解一些天泰王朝趣事,不觉已到午后两点,该是开诊之时。 第602章 江湖笑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膳毕,清平子二人正要告辞西去,云轿破空前来,转眼已到松溪山松溪观上空。 一直温慈谈笑的面色陡然一冷,古陵道了声:“晦气!”站立小院,静静等着。 “古老先生,久见,兰台叨扰了。”云轿中传出熟悉的兰台公子之声。 “有屁就放,外面求符的人正等着,老夫没有时间与你虚与委蛇。”古陵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唉。”兰台公子叹息一声,“看来古老对在下误会甚深,也罢,兰台便直明来意,想问古老,可知天地琴在什么地方?” “我没见过天地琴,岂知在什么地方?让兰台公子白走一趟,真是抱歉。”口称抱歉,却看不出有任何歉意。 “古老,你老若真不知,乾坤门只好去问种沐流。” “兰台,我们很久没有入世了,是不是?”古陵冷笑一声,“我不知天地琴在什么地方,种沐流更不知,就没有必要了吧,你说对不对?种沐流之前差点死去,我们非常生气,若再有什么闪失,我怕天子脚下也承担不起。” 古陵话一出口,气氛瞬间一凝,似乎感应到有杀气在观中碰撞。二人对峙,二人驻立廊下,四人谁也没有动静。 沉默了片刻,眼看着气氛越发紧张,兰台公子终于叹息一声,道:“古老,天尊、地圣二位老人家自有定夺,便不叨扰,告辞。” “慢着!”云轿刚腾空而起,古陵随之腾身,与云轿并立,拦住兰台公子去路。 “不知古老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我听说古三公死了,确认一下。”古陵又虚空往云轿踏出一步。 “确实……死了。”云轿里传出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 气氛,又凝重起来。 “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这般归宿,早晚之事,你我皆不例外。”片刻后,古陵叹了口气,回身入殿,又从殿内飘出一句,“十六年,终究还是死了。” “告辞。”见没了声音,云轿终于远去,消失不见。 清平子、顾长功望着天空,兰台公子虽没现身,但他们皆不止一次感受到云轿中所传来的打量目光。现在的他们面对兰台公子,压力自然不小。 又过了约一刻间,面色看起来略增憔悴的古陵重新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两个小包,一人给了一个,让他们离开,前去阴川。二人离开后,古陵走到主殿前,又开始看病卖符,一如往常。 离开松溪山,清平子二人很有默契的分道而行,各自西去。随性赶路,品赏景致,兼或遇上西去的修行者,各自戒备。五日后,清平子到达逍遥滩,已是人山人海,多有长辈叮嘱年轻人诸事之声不绝。 清平子在人群中发现了顾长功,二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此时对外透露彼此之间已有的熟络。尚未发现北落师的身影,清平子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无法联系。 他认识的人,主要来自解门及陈涉世家,陈家的陈适昭,正在陈祖道身边恭听训示。而解门的朱宣等人,也站在玉奇林身边不远处,对他投来阴毒的目光。 所谓号召王朝所有世家、门派联合起来,在阴川之中精诚团结,尚未开始,已可知不过笑话。 朱宣在魏郡牵涉绑架、侮辱地产商家人之案,被田卫廷他们捉拿,清平子也是推手之一,所以深有恨意。他的罪责虽不小,又是刑案,却可以得到地产商的“谅解”而搪塞过关,所以放了出来,就是这么可笑。 长老孙不同则不同,残杀工捕,影响极其恶劣,虽然没有直接判死,仍在狱中度日,这是多方妥协后的结果。 徐知训,那个传说中解门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则不见身影,应该没有前来参与造化之工。 清平子微微一笑,解门也不算一根筋,至少知道别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要是真的全军覆没,将极大的影响到接下来的门派大比。 当然,看玉奇林身边的人员,应该是比着造化之钥的数量派人参加。京机阁则直接一些,只派出一个顾长功,算是非常不给乾坤门面子。 四周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清平子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渐渐靠近,陡然转身。 入眼处,先是一把花花绿绿的大伞,随着步伐缓缓飘动,伞骨倾斜度很大,几乎成四十五度往中间收拢。伞的边沿,挂满白色带孔布条,约两分米长,五厘米宽,布条边缘成锯齿状。伞的顶上垂下四条约一分米宽、边缘锯齿的红色布条,直拖到靠近地面的位置。 来人的脑袋完全隐藏在伞下,无法看到真面目,只能看到所穿的蓝色对襟上衣、黑色裤子,以及脚上的黑色布鞋。 邪门弟子,这是清平子的第一反应,可当他望向远处的龙女与彪时,却在他们脸上见到了不解、茫然与疑惑等诸多神情,瞬间又否决。 周围的声音突然渐渐消散,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人,皆注视着他的行动,指指点点。 那人并不在意,走到人群最前面,静静站着。时而微风卷起布条,露出似乎是属于男子的下巴和脖子。 “真是烦人,就不能让老人家好好颐养天年吗?”不少人小声讨论着打伞之人,突然一道合着深功的声音传来,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江湖笑!” 清平子听见了陈祖道略微有些诧异的惊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逍遥滩,那个一百年前与竹之武、枪鬼、悬空子等人一同闯出阴川之人。 “陈祖道啊陈祖道,若一百年前你去了阴川,转世之身应该已经老死,说不定三转之身也已成亲生子,真是不知死活。”江湖笑看了惊呼出他名姓的陈祖道一眼,眉眼中有蔑视之意,随之走到最前面,转身扫视众人,“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回去,阴川有什么可去!” 一百年前,陈祖道因为修为和年龄的原因,没有被陈家选中去阴川,虽然侥幸没有身死,却也是陈祖道心中的痛,所以,有些想与江湖笑抬杠的意思,冷笑道:“江湖笑,你自阴川得了好处,成为名扬天下的一代传奇,便不想让后辈小生也有一番奇遇吗?幸而阴川不是你江家的,不然可是天大的笑话。” 第603章 可笑 “若天资足够,不涉造化之工,一样可以成为一方巨擘,天地传奇,比如剑圣。便是天资普通之辈,比如你陈祖道,不入阴川,没有英年早逝,一样可以修成天泰赫赫有名的高手,执掌一家。所以,阴川不过如此,没有什么稀奇,都回去吧,好好活着不好吗?偏要去阴川送死。” 被江湖笑点评资质普通,似乎是捡了便宜成为家主,陈祖道老脸有些挂不住,正要反驳,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江湖笑,缺了勤奋,没有武技,纵使天资卓越,不过平凡一生,而阴川,正是上天赐予这些天资卓越后辈的机缘。如果陈老家主当年入了阴川,成就当不止于此,这就是差距。”兰台公子云轿出现。 “拜见兰台公子。”许多人在家里、门派长辈带领下,对兰台公子恭敬行礼。他代表的是乾坤门,也是造化之工主事者之一。 “诸位不必多礼,兰台有礼了。”云轿缓缓停在江湖笑旁边不远处,侧轿而立,正对江湖笑。 清平子是没有对兰台公子恭敬行礼的少数人之一。 再次见到众人面对他时恭恭敬敬的样子,再也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享受众人的崇敬,因为明月小楼说,乾坤门是银光界的狗,而兰台公子,不过乾坤门的狗崽子而已。 现在的场面,在他看来,更像一个笑话。如三大世家,如六大门派,一边做着别人的狗,一边又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其实可悲复可怜。相反,他倒更佩服古陵这类人,纵使孤身,也不屑给你面子,并不随意在强权下低头,自有修行者的尊严。 “兰台老儿,想要武技还不简单,乾坤门多的是高深绝学,不如送些秘籍给这些小辈,让他们回去好好修炼,则不必冒险,岂非两全其美?”江湖笑跳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向云轿。 云轿终于转身,面对众人,里面传出声音,道:“若是可以不劳而获,岂非对‘勤奋’二字的亵渎?阴川之行,造化之工,正是考验诸位年轻人勤奋、天资、机缘与智慧之时。若能从阴川斗智斗力中斩获而归,乾坤门定当欣然接纳,让后来之秀成为嫡传弟子。” 此话一出,现场沸腾起来。乾坤门弟子意味着什么,除了极个别人,几乎都知道,很多年轻人心火全被点燃,只感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争取在阴川中有一番作为。 “哼,又是这一套!”江湖笑似乎极其不屑。 “江湖笑,离开吧,破坏造化之工,便是陈老家主等江湖同道不与你计较,天尊、地圣二位老人家也会给武林同道主持公道。” “道长,那人是什么来头?”这是北落师的声音,清平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位打伞看不见面目之人,“看起来有些诡异。” 星门之人终于到了,前面是北落师与紫霄,后面跟着六位年轻人,看来星门也没有使用所有的造化之钥。 “不知道,在场之人,似乎都不知他的来历。”清平子摇了摇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多加注意便是,不用太放在心上,既然是年轻人,以北公子的修为,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 “道长过誉,放眼天下,一个北落师算什么。”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既没有影响到兰台公子与江湖笑对话,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清平子又与紫霄等人见礼。 “唉哟,这不是北公子嘛,妹妹这厢有礼了。”龙女走了过来,说着话,一声娇媚往北落师身上倒去,被紫霄一把抓住胳膊,将她往后边甩远。 彪拔兵在手,剑指紫霄。清平子移步挡在二者之间,含笑看着他,皆没有轻举妄动。 “唉哟,干什么,还不收起来?”龙女走了回来,瞪了彪一眼,又甩了甩被紫霄捏过的胳膊,“就算没有吓到紫霄姐姐,便是伤了也是罪过,北公子,你说妹妹说的可对?” “龙女,最好离我远些,我对你没兴趣。”北落师抬手阻止了星门弟子拔剑之手,这里不可能动手。 星门没有长辈跟来,北落师既是少主,自然为首,众人依令。 这里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看来不少人认识北落师、龙女他们,尤其那些长辈,只在远处指指点点,却没有人真敢过问星门与邪门之事。 “哼!”陈祖道冷哼一声,似乎在为主事说话的兰台公子打抱不平,“这些后辈,没有礼貌。” “老贼,你说什么?”剑指星门不行,彪持剑往陈祖道走去,毫无惧色,“擒羁我门前辈,迟早与你们三大世家清算明白。”这是指宗柱关押蛇骨公夫妇之事。 “竖子敢尔!”当着这么多同道及后辈之面,被一个后生剑指,直呼老贼,陈祖道当然怒气冲天。 不过,二人也不过怒目而视,没有真正动手,不看僧面看佛面,乾坤门对双方来说,皆是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兰台公子在此主持造化之工,也该收敛两分。不过,相对于年轻气盛的彪,堂堂陈家家主多少显得更加可笑而已。 “哈哈……真是可笑。”江湖笑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将气氛推向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彪不懂事,还请兰台前辈恕罪。”眼看着云轿气息有变,定是兰台公子生气的前奏,龙女急忙上前认错,并喝斥彪给兰台公子致歉退下。当然,同时也不将陈祖道放在眼里。 邪门服软,陈祖道虽不岔,也只好放下,并与龙女一般给兰台公子致歉。 兰台公子说了两句不介意及让诸位武林同道相敬相亲的场面话,此事略过。 龙女也不再骚扰北落师,以免引火。 江湖笑终究离开,他独自面对兰台公子与众多急急要送小辈入阴川的门派、世家高手,多少有些招架不住,只留下一句:“死了便干净!” 没有烦扰,诸人已至,江湖笑走后,兰台公子在逍遥滩开启传送阵,一一查验众人的造化之钥,诸多年轻人通过传送阵,一一消失眼前。 送行的长辈们终于不得前行,只祈祷着自家后辈能活着出来,成为传奇,光耀门楣。 第604章 怪·人 “清平子,接下来怎么办?我总感觉这地方怪怪的。” 走出传送阵,清平子有那么一丝晃神,看了一眼在四周走动茫然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带着一群人走向他的王处静与蓑萝,那些都是王家与曹国之人。 之前王处道曾言,三大世家曾有过让清平子主事,照拂众多天泰王朝参与造化之工小辈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目的,但最后自然没有成,不了了之。 王处静应该是得了王家叮嘱,所以才靠向自己,大小姐脾气也收敛起来,她的兄长王处冲与之并肩。之前在外面,一切有长辈出面,现在则不同,一切只能靠自己。王、蓑等人的修为很普通,至少在同辈中没有优势,或许有些没底,便视关系已不错的自己为靠山。 “我们对这里完全不了解,先看看再说,让大家最好不要乱走。” 王处静点了点头,便与蓑萝吩咐跟着的人。 “清平子,听说之前你想做天泰入造化之工的领队者,怎么现在不帮大家拿个主意?” 清平子看向说话的男子,他与陈适昭他们站在一起,应该是陈家之人。他这番话,除了有讥讽嘲笑之意,其实也间接透露出一个信息,至少三大世家,不明白接下来该怎样,因为他们已不知多少次,没有人从阴川活着出来。 “宗政,管好自己便罢,少在这里挑拨是非。”王处静站了出来,“当初想让道长照拂众人,不过三大世家的意思,什么时候变成道长要做领队者?” 二人之言出口,一时有许多目光看向清平子。无论是嘲笑也好,不满也罢,或是认同,通过宗、王二人之语,至少可以判断,这个小牛肉肯定不简单,否则也不会传出做天泰领队者这种话。 “算了,由他们去吧,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清平子看了宗政一眼,没有理他,没想到竟是宗家之人,看来已与陈家结盟,独丢下王家。一旦进入阴川,大家就是假想中的敌人,未免麻烦,清平子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避免被联合针对。 暂时平静,终于有时间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传送阵位于广场中心。往四周望去,皆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两层木质楼阁,依次排开远去,彼此之间有数米间隔,自成独立屋子,整体组成一个四方形,将广场围在中间。 清平子皱了皱眉,大家应该尚未入阴川,否则兰台公子不会没有任何说明与交代,那便属于类似于逍遥滩的中转之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近黄昏,看来要在此住一晚。 只是奇怪,若是中转之地,为何没有任何人来引领及说明,大家只如傻瓜一般在广场里走动或东张西望。 “道长,跟我来。”北落师等人终于出现在传送阵外,招呼清平子,往广场北方走去。 清平子叫上王处静、蓑萝等人跟上,心里有几分好笑,终究是星门这种大派更有底蕴。 到了广场最北边中间的楼阁,敞开的大门上有一个“子”字,代指北方。 “拜见前辈。”望着昏暗的屋子,众人没有随意进入,北落师只在门口对屋内一揖。 片刻后,屋内没有回应,后边跟来的众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笑话星门带错了路,定是其他地方才有主事之人。不少人分开,又往广场四方的屋子去寻找。 见了北落师的样子,清平子能看出,似乎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也对,四周屋子几乎完全一致,说不定人家换了一个地方接待。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一间间屋子询问了一圈的众人,同样没有得到回应,没有见到任何人,又走回北面,再也不敢嘲笑北落师。 “里面还是没人吗?”顾长功终于忍不住,走到清平子身边问道。当然,这个时候互相相询之人不少,也不会引起注意。 “似乎没有人。”清平子摇了摇头,“确定是北方吗?”北落师也不敢肯定,清平子亦然。 “应该是北方。”顾长功又往前走了两步,往屋子里望去,隐隐约约,但好像没看到有人。 清平子点了点头。 种沐流、竹庭侯与古陵、竹之武等人似乎有些关系,竹之武又是从阴川出来的名人。古陵曾说有些年没见了,又见他们书信来往,可以判断,竹之武隐居的醉里挑灯,应该无法用手机联系。 古陵又对兰台公子言道:“我们很久没入世了。”或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无论何因,种沐流应该有些年没有与众人见面。之前的袁家没有可能派人入阴川,所以种沐流并不在意,自己决定入阴川也是年后之事,种沐流不能得到确切消息,无法告知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顾长功不一样,镇抚院会派人入阴川,应该是早前就有准备,所以,应该从竹之武那里得到一些可用的信息,他则与北落师一般,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至于司臣为何没有从竹庭侯那里得到信息,不得而知。 “呵!” 清平子正想着,一声嗤笑传来,随之一人慢慢往大门处走来,正是打伞的怪人。 “小子,你笑什么?” 虽然那人有些阴冷,给人不太好的感觉,毕竟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众人也不似初见时对他那般敬而远之。现在又在这里转了多时,没有任何结果,有人心躁不耐烦,站出来质问。 怪人没有理他,略微一顿,自己慢慢跨过门槛,走到屋内,静静站立,看似一条隐约的黑影。 “啊!” 一声惨叫,清平子望向发声处,刚才反问怪人的年轻人,脑袋掉落地上,身子也随之倒落尘埃,发出嘭的一声,有鲜血喷洒到数米外,染红一地。 尸体旁边,站着一位打着与怪人同样大伞之人,差别只在于,这人穿着红衣、绿裤、红布鞋。伞慢慢转动,也往屋子里走去。 附近的人,几乎全部后退三两步,露出惊惧神色。 刚才大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竟没有人见到他是怎样杀人。而这红衣人,众人似乎都没有之前见到过他的印象,也不知怎么入的广场,到了众人附近。 第605章 上了一课 清平子看了看那些后退的世家、门派子弟,摇了摇头。 这些前来参加造化之工的年轻人,家里、门派,基本上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拥有极大的权势,平常又有家里长辈照拂,自然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气。 但是,这个红衣怪人给所有人上了一课,参与造化之工,任你权势滔天又如何,在这里,只有自身实力才是最大的依靠,无论你来自星门、邪门,还是解门、景门,外面的世界与长辈、权势,已经鞭长莫及。 不少人颤抖着摸出手机,可惜,现实很残酷,没有信号,就是废铁。一些人往远处跑去,他们并不知此处到底在什么地方,或许是想去寻线索,或许期望其他地方会有信号可以联系长辈。 清平子的目光跟随着红衣,直到他进入屋子,似乎找到一把椅子坐下,方收回目光。蓝衣他还没有联想,红衣的出现,脑海中瞬间闪过红灯照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契合。或许,这两人与夜榜有关,没想到他们也来参加造化之工。 北落师、紫霄、顾长功几人,已经隐隐与清平子形成掎角之势,准备应变,其他人则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对二人皆忌惮不已。 就算是这里修为最差的人,除非清平子施展道神识剑,没有人的修为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也就是说,若非红衣有极其诡异的杀人手法,便是他的修为比众人高出很多,无论哪一个,都让不少人有些绝望。 还没进入阴川,阴影已经笼罩在很多年轻人心头,或许有人已经开始后悔,可惜,已经没有退路。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仍没有人来主事,大家望着已很难看清的屋内,除了一站、一坐的怪人,没有人再进去。 “清……清平子,怎么办,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吗?不如去其他屋子休息吧,反正也没人过问咱们。”王处静走到他身边,小声说话,她刚才也被吓得不轻。 清平子又望了望坐着的红衣方向,他的目力不错,还可以看到隐约的红影,摇头道:“之前大家都没见过红衣人,突然出现,或许就是躲在哪座楼里。刚才大家寻找,不过外面询问,并没有人敢随意进入屋子,若是其他屋子还隐藏着这类人,进去就可能是鬼门关。” “那……那怎么办?”王处静有点想哭的感觉,总不能不吃、不休过一夜吧,万一明儿也没人来搭理众人呢?她也知道,这里应该是乾坤门的地方,众人不敢随意冒犯,应该没有人敢进入那些屋子,说不定真躲着怪人。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清平子吐了口气,王处静说得对,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若这里没有结果,再去其他地方寻找,乾坤门不可能一直不管这些人,应该是要引发什么条件。他有依仗,凭借本身的浑厚功力,怪人不可能杀得了他。 拿出火折子引燃后,一些不清楚情况的人,又吓得尖叫后退。他将包袱给北落师拿着,踏入屋子。 “我……我也去。”王处静看了王处冲一眼,突然奔出,抓住清平子的衣角,差点将他撞个趔趄。现在谁的心里都有几分戒备之心,你这也太突然。也不是王处静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她与北落师、顾长功等人并没有交情,只觉得清平子是个依靠。 小心防备着两个怪人,二人慢慢往屋子深处走去,借助微弱火光,前面有一张非常大的桌子,桌子上堆满钥匙。清平子正要走过去看看,眼角余光瞟到左手边不远处的楼梯口,随着王处静的一声尖叫,他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头皮有些发麻。 王处静一声大叫,别说外面那些年轻人,就是屋内的两个怪人也惊起,一左一右站立,似乎在防备着什么。北落师与顾长功已经持兵在手,冲到了二人身边,只觉阴森、阴冷。 楼梯通往二楼,下方有一个须发花白的人靠在木墙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头戴黑色布帽,身穿黑色长衫、黑色裤子、黑色布鞋,就那么直挺挺靠在墙上,一双手也是黢黑,似乎还往地上滴着血。仔细一看,地上果然有血迹。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王处静急忙顺了顺胸口,不过死人嘛,其实也没有多可怕,刚才不过陡然惊见之下的反应。 当然,清平子更不怕死人,实在是意识传输没有跟上身体的本能反应,才有后退和头皮发麻。 “乾坤门主事之人遇害?”清平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这么久没人来管他们。 “你才遇害!” “啊~~”诈尸了,王处静又是一声尖叫,急忙缩到清平子背后躲起来,闭上眼睛不敢看。 “年轻人不要乱闯,吓死了老人家倒在其次,出了事可不好,我只是一个开店的,概不负责。” 头疼! 清平子拍了拍脑袋,王处静的胆子还比不上韩箐那个丫头,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黑衣老人,气不打一处来,道:“前辈,既然没死,也不是聋子,为何不搭理我们?” “老子为什么要搭理你们?我是你们的佣人,还是你们孝敬了老子钱财?” “前辈不是乾坤门负责接待我们的人吗?”清平子有点想扁他,完全不负责任,害众人等了这么半天。不过这老东西多少有些本领,刚才那样,完全没有感应到人的气息与脉搏,他真以为是个死人,现在才有了活人的气息。 “老子只负责看管这里,可不是接待你们。还有,老子不是乾坤门之人。”老人慢慢走到大桌子后面,一掌拍在桌子上,留下一个血手印,“钥匙在桌上,自己拿。除了第一排打开的屋子,后面上锁的楼阁,都可以住人。钥匙上面有编号,楼阁有对应编号,一人一栋,记住了。拿了就滚,别来打搅我。” “不可以多人住一栋吗?”问话的是王处静。 “嘿嘿……”老人看着王处静,露出黑白相间的牙齿笑了起来,有些瘆人,“小姑娘,若不怕死,可以试试。” “不了、不了,多谢、多谢。”王处静又躲了起来。 第606章 枉死城 老人不再理会王处静,见外面的人又走了一些进来,矮下身子,用血手不断抓出蜡烛和煤油灯放在桌上,道:“这里没有电,需要用蜡烛或煤油灯照明,免费,想要就拿,不需要就算了。另外补充一句,打火机一百万一个,火柴五十万一盒。” “你个老东西,怎么不去抢?”一个人走到桌前,随意抓了一大把钥匙,又拿了一大把蜡烛。他刚才听见老人说不是乾坤门的人,便不怎么怕他。 “小子,你确定要拿蜡烛?”老人停下了取东西,而是看着转身要离开的年轻人。 “怎么?你放了蜡烛在桌上,不也是给我们选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人转过身,瞪着老人。 “是给你们选择。”老人点了点头,“这里是枉死城,煤油灯代表活路,白蜡烛是为死人准备,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选择,你确定仍要选蜡烛?” 一个人拿了钥匙,听了这话,正准备去拿白蜡烛的右手一缩,连忙换了煤油灯,转身离开。心里微微有些奇怪,没听说过有这事啊! 那人也愣住,看了看手里抓着染上鲜血的蜡烛,似乎有几分不详的味道。 “拿煤油灯吧。”宗家的宗政走了过来,看了老人一眼,伸手拿过那人手里的白蜡烛,准备放回去换煤油灯。 “若该丧命于此,也是命,我倒要瞧瞧,你能玩出什么花样!”那人本来已经认了,没想到伸手拿了钥匙与白蜡烛离开的打伞蓝衣人,竟嗤笑一声,他气不过,从宗政手里抽了一根蜡烛回来,转身往外面走。 宗政看蓝衣也拿了蜡烛,摇了摇头,多半是这老人装神弄鬼,故意吓人,也不在意,让跟着的宗家之人皆拿了煤油灯后,出去找那人分钥匙。他本来不打算进来,只派了那人进屋拿东西,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兔崽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枉死城是我们家几代人的杰作,更是我这辈子的心血,要是谁不小心碰破了它的皮,别怪我不给你们家里面子。” 这一会儿功夫,王处静已经在桌前选了一些编号差不多挨在一起的屋子,又拿了一些煤油灯,用纸巾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摆放在一起。 “前辈,我们还没有吃饭,请问在什么地方用餐?”问话的是一位姑娘,她也是过来拿东西。王处静小声告诉清平子,是斗门的罗织。 斗门? 清平子看了女子一眼,他想到了韩箐那位嫁入斗门罗家的老师,万美英。后来万美英找过韩箐,想与玉虚公司合作魏郡西城开发,因为对他们夫妇印象不好,加上听说斗门与陈涉世家、解门走的近,自然拒绝,后来就去舔着魏卓同,现在也是麻烦缠身。 “嘿,真把老子当你们的佣人了吗?这里是枉死城,不是酒店客栈,你觉得老子应该为你们准备吃的吗?你们算什么东西?拿了东西赶紧滚,再磨磨蹭蹭,老子宰了你们,权当入阴川前的演练!” 罗织吓得脖子一缩,急忙拿了钥匙、煤油灯离开。斗门这类小派,连景门也不如,自然只有一块造化之钥,只能来一个人,没有同伴,修为普通,底气相当不足。 这话一出,不少人赶紧冲过来拿东西,转身离开。清平子看了老人一眼,不想惹事,与众人拿起王处静选好的钥匙和煤油灯,转身离开。 到了外面,有人小声骂骂咧咧,说这老不死的一点没有礼貌,怪不得入不了乾坤门,看看人家兰台前辈,多和气。又有人说,穿着一身死人入殓衣服,肯定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在这里等死,所以脾气也不好,然后笑了起来,随之远去。 清平子已大约看过王处静选的钥匙编号,“午5”有一些,“午6”有一些,若无意外,应该都相距不远。老人所在屋子位于北方,为“子”,那“午”就是广场对面的南方。 清平子、顾长功与星门、王家、曹国一大群人,与丰门石家子弟彼此招呼后,在手机照耀下,往广场对面走去,准备到了地方再分屋子。 到了对面,众人看了看那些屋子,大门上果然有“午”字,只是没有编号。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编号带“午1”的那排楼阁。与广场边的相比,这些楼阁的一楼没有屋室,只有九根柱子为支,编号就在中间的那根柱子上,可以住人的房间在二楼。 清平子展开身法,往两边看了看,后面一排的编号为“午1-01”到“午1-30”,午2有31栋楼阁,后面依次增加,脑海里已经有整个枉死城大概的模型,应该是往外不断扩散增大的四方形。方方正正,屋子依次排开。 清平子选了“午6-12”,王处静选在他侧前方的“午5-12”,蓑萝选了“午5-11”,挨着王处静,北落师等人依次选了其他楼阁住下。 “清平子,真是巧啊,妹妹与你做了邻居。”清平子正要纵身上楼,龙女与彪从楼阁旁经过,甩着钥匙走到他面前,展示了一下她的编号,竟是“午7-12”,刚好在他侧后方,“若是饿了,来我屋里吃,妹妹有好东西噢,呵呵……”笑着,从清平子楼阁下穿过去离开。 被调戏了。 清平子哈哈一笑,纵身到了二楼走廊,前面的楼阁已有光亮,看来王、蓑二女已入室。清平子拿起钥匙打开门,轻轻一推,差点一个踉跄,眉头一皱,又前后拉推着门,太轻了,好像完全没有重量,这是什么材质? 拿出打火机,正要点燃煤油灯,后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听起来像是彪的声音。熟悉黑暗后,借着前面楼阁的微弱火光,清平子走到屋子后边,打开窗户,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龙女站在楼阁二楼走廊,望着下边从地上爬起来的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平子摇了摇头,在彪扭头看到他之前,关上窗户,回来点亮油灯坐下,将包袱放在桌上,准备吃些干粮充饥。 二楼中间是一个大厅,两边各有两间屋子,其中三间为卧室,右边靠后一间为卫生间和洗漱的地方。他也觉得奇怪,既然有三间屋子,正如王处静所问,为何不能住多人? 第607章 纸人 “清平子。” 打开包袱,楼下传来紫霄的声音,他应了声,起身准备出去,左脚后跟不小心轻碰到凳子,没想到凳子竟翻倒在地。 清平子微觉奇怪,伸手扶起凳子,竟与大门一般,好像全无重量,又伸手试了试桌子和其他凳子、椅子,果然皆是如此。 楼下又传来紫霄的呼喊,他收起好奇之心,出门才知是北落师他们带了酒菜,叫他过去喝两杯。他正想返回屋内拿上包袱,紫霄只道不必,便锁上门,轻身落到她身旁。 临行前,司臣有交代,虽与星门为敌,但北落师是一位正直的后起之秀,若有必要,可与之为盟,有事也可以试着请教或寻助,加上之前在天齐破庙一同对敌后也有联系,清平子便视之为友。 “英仙座,你怎么了?”走近后,清平子才察觉紫霄的脸色有些苍白,之前可是很正常,他们才分开几分钟而已。 紫霄叹了口气,道:“我之前想帮少主收拾一下东西,脚刚踏入,便被劲气所伤,要不是我修为还可以,说不定已经身亡。楼阁有古怪,刚才那位老人说不可以多人住一栋,可能就是因此,道长最好也不要去其他楼阁里。” “看来只能按分配的钥匙住人。”清平子点了点头,也明白了,为何刚才楼阁后边会传来疑似彪的闷哼,还有龙女望向他的神情,应该也是他想进入龙女的楼阁,致被所伤。 到了北落师的楼阁,果然见一张桌子摆在空旷的一楼,煤油灯发出微弱的火光,桌上放着几个凉菜,还有烙饼与酒。 三人坐下,北落师拿起酒壶斟酒,道:“路途荆棘遥远,带不了多少东西,只剩下这些,之后的路,只有找野味充饥。” 清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已经吃了几天野味,也没什么,只是没有酒,淡得慌。” “只剩下两壶,道长节约些吧。”北落师说着,笑了起来。 清平子夹了些菜来吃,放下筷子问道:“北公子,我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好像没有重量,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感觉有些奇怪,你知道吗?” “还有这种事?待会倒要好好瞧瞧。”北落师说着,拿出手机开机,打了几个字给他看:“明儿出了枉死城再谈。”随后对他点了点头。 清平子望了一眼四周,也点了点头。他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来北落师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只是枉死城有些古怪,似乎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地方。 “死人啦,死人啦!” 这时,楼阁后方远处传来一阵呼声,随后就是跑动或纵腾之声。北落师对紫霄使了一个眼色,紫霄会意,去唤了两个星门弟子,让他们过去看看。 “以星门的地位,造化之钥应该不会比天泰三大世家少,怎么才来你们几个人?” “一共分了二十二块。”北落师也不藏掖,“鬼门不论,星门是大齐绝对的第一大派,自然要有第一大派的肚量,那些有实力的小门小派,没有或少,星门半卖半送,便给一块;也有将军大臣家的后辈想去,也卖给他们,最后只剩下八块。” 几人说着话,一个星门弟子过来回报,说是有人想去他人楼阁,修为不足,被楼阁所杀,成尸楼下。有些人不明所以,大喊大叫,引来围观。也有人质疑楼阁所住之人或枉死城主人杀人,要到北边去找老人理论。 北落师让他们回去早些休息,不必过问。 喝酒的过程中,又发生了几起死人事件,加上一些伤者的说明,大家慢慢明白过来,再不敢串门。 膳毕,告辞北落师二人回到楼阁,清平子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明日或许便会进入阴川,不知何时能脱身,或许今夜是最后一次在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中,清平子陡然睁开眼睛,床边的柜子上有一对微微发亮的东西,猛然坐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纸人的眼珠子。 骂了声晦气,抬指劲风一弹,将纸人弹飞在地上,正要躺下,瞬间心惊,旋身连挡,随后床上传来笑声,竟有一个纸人拿着纸剑,往上不断刺杀,发出有些刺耳的笑声。 清平子背靠床顶蚊帐,悬浮半空,看着纸人。数息后,被弹飞在地的纸人,又跳上柜子,慢慢往床上跳来。 剑指一凝,正想一剑削碎它,没想到纸人一声尖叫,疾速撞到他胸口,轰然一爆,万钧之力,防备不足的清平子竟被纸人撞飞,破帐腾起,胸口传来剧痛。 旋脚一勾房梁,停在空中,看着床上那只拍手叫好的纸人,有些纸灰飘落床上,正是刚才爆开的那个柜子上的纸人。 仔细感应四周,没有人的气息,清平子皱了皱眉。纸人来历不明,威力惊人,那些世家、门派子弟,应该没有这种本事和修为,除了那个本身在枉死城里的老者,不做他想。 正寻思着,床上拿剑的纸人发出一阵尖笑,清平子只感双脚一紧,扭头一看,勾住的房梁不知怎么已消失不见,竟是一个一米左右长的纸人飘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双脚,张开大嘴,往脚上咬来。 连脚一踢,虽没有摆脱纸人,却也没有被它咬到。这时,床上的纸人也飘到清平子面前,手中纸剑散发寒光,一剑划向他的脖子,给人的感觉,与真剑无别。 锵锵锵锵之声不绝,清平子施展道神识剑,终于脱身,两个纸人已成细碎粉末,飘扬在屋子里。他吐了口气,也有些不解,除了纸人的攻击与来历,还有锵锵之声。削碎纸人,怎么会有金属交鸣之音? 还没有进入阴川,今夜就死了不少人,又发生这种怪事,睡意全无,他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飘在地上的纸屑,正想倒杯水喝,突然感觉一双手抱住自己的腰,猛然一惊,竟是身下的凳子也化为纸人,抱住自己,一口咬在屁股上。 我擦,你喵的! 再展道神识剑,将纸人削碎,清平子跳起来,准备开门离开,没想到门竟然打不开。这时,室内各处皆传来刺耳的笑声,那些地上的碎屑飘飞起来,转眼化成无数纸人,扑向他。 第608章 再现 剑气不停,没想到纸人碎而新聚,竟是越斩越多,片刻已堆满屋子,漫天飘飞,来来回回不断攻击,晃得人眼花缭乱。 疲于奔命,清平子终于想起第一只自爆攻击自己的纸人,它是化灰,之后好像就没有反应。纸人、纸人,一拍自己的脑袋,暗叹此时竟不灵光,道法一起三昧真火,眨眼将满屋子纸人烧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重聚。 这时才松了口气,正想休息,突然感觉好像四周传来火灼之感,猛然坐起,自己竟在床上,刚才的战斗好像是假的,如南柯一梦,可火是真的,急忙抓起包袱,纵身跳出楼阁,转眼已是大火冲天,楼阁二楼陷入火海。 擦! 清平子有点懵逼,楼阁好像是自己的三昧真火点燃,因为其间传来熟悉的道法气息。也就是说,刚才的梦似乎不全是梦,纸人或许是假的,而自己施展三昧真火,可能是真的。现在住的地方没了,说不定老家伙还要来宰了自己,贫道是逃呢?还是逃呢? “清平子,你这是?” 侧前楼阁窗户打开,露出王处静的脑袋,看着完全燃烧起来的清平子所住楼阁,大惊失色。她一直对老者颇有忌惮,看起来也很不简单,要是来找他算账,可是麻烦。 随着火光逐渐收聚,楼阁已经烧塌,堆在中间燃烧,不少附近的人已被惊醒,都跑过来了解情况。 龙女过来嘲笑他的时候,火势已经极其微弱,竟是短短时间已烧干净。清平子没有理会龙女,走过去看了看。楼阁看起来是木质结构,不应该这么快就烧完。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北落师、顾长功他们赶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明火,一堆火灰堆在面前。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清平子摆了摆手,“你们回去休息,不用过问。” 北落师等人略微安慰,有些担忧的离开,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 众人离开后,余烬温散,清平子到前方的灰里翻了翻,没有找到钥匙,只好算了,又捻了些灰仔细观看,只觉奇怪。 事情已传开,他一直等着老者来找他麻烦,准备试探一下,因为老者说过:“要是谁不小心碰破了它的皮,别怪我不给你们家里面子。”这可不是碰破了它的皮,而是烧的干干净净,没想到等到天亮,也不见人来。 一早,众人会合后,大家看着他,都有些担忧。 昨夜死了一些人,有人去北边楼阁想找老者理论,没有见到人,但也可猜想,老者不把这些人命当回事,很可能随意杀人。那些人还是误死,清平子可是作死,这不是打脸嘛! “走吧,随机应变,你们离我远些,不要掺和。”说完,清平子当先往北方走去。 已经有不少人抬着昨夜意外身亡之人,准备去找老者讨要说法。不是乾坤门之人,人多势众,他们的害怕程度不是非常高。 吵吵嚷嚷中,终于在大桌子后边见到了一身死气的老者,有人嘭一声将钥匙拍在桌子上,质问他楼阁害死了人,必要给个说法。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看也不看他,目光瞟了屋外不敢进去的王处静一眼,道:“老子昨夜说过,不可以多人住一栋,若不怕死,可以试试。他们既然敢试,那就是不怕死的高手,死活都是自找,想要什么说法?你个兔崽子再说一个字,老子送你下去和他们作伴。” 见了老者气势,那人吓得一退,不敢再出声。 “若是自己作死,自然没话说,请问前辈,他又是怎么回事?” 宗政冷着脸走进屋子,后边跟着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清平子仔细看了看,正是昨夜拿白蜡烛的那个人。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之声,这人并没有去别人的楼阁,老老实实在自己分到的地方,没想到早上被发现时,已经僵死在楼下的地上,大家检查一番后,确认是被掌力震碎脏腑而亡。 “嘿嘿……笑话!老子昨夜说过,煤油灯是活,白蜡烛是死,自己的选择,自己承受。宗家的小子,放下钥匙滚,惹恼了我,对你们没好处。” “你!”一条人命,死的不明不白,没想到竟只如此轻飘飘的一个滚。 怒归怒,没人上前冒险试探,宗政也不敢真动手,不只是不知道老者斤两,但肯定不是自己能敌,更重要的是,他代表主持造化之工的乾坤门。看来只能记下此账,再去乾坤门讨个公道。 “别磨磨蹭蹭,一个个还了钥匙赶紧滚,老子不想看到你们。” “前辈,不知可否代为查验亡者死因?这位宗家之人或有不敬之处,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请前辈成全。”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对老者恭敬一揖。 老者冷冷看着出声之人,伸手捋了捋花白胡子,就在众人为他担忧之时,竟面无表情点头道:“鬼门公子扶苏,真是好胆识。好,老夫便帮宗家查验查验,宗政,一个亿。”最后是对宗政所说。 四周之人又窃窃私语,因为基本上都不知道公子扶苏是什么来历,但天齐鬼门可是名震天下。 总算有一点交代,宗政先是谢过公子扶苏,才对老者道:“前辈,手机没有信号,拿不出一个亿。” “这个简单。”老者从桌子后边拿出纸笔拍在桌子上,“写个欠条,尸体留下,老子自会派人上宗家去索要。” 别无他法,宗政只好写下欠款一个亿的欠条。 收下欠条,让宗政将死者衣服掀开,露出中掌处,老者抬掌一道掌力,击中遗体上的掌印,随着金色之气翻滚,慢慢在掌印上形成一个散发黑色诡气的黑色万字印。 “揭谛金刚掌,嘿,去找悬空子算账吧。” 这话出口,不少人皆吓了一跳,虽没见过,只要是大家大派出身之人,一定从长辈那里听过凶名赫赫的悬空子。 “前辈,悬空子早已被乾坤门除害斩杀,岂会是悬空子所为?”宗政愤然道。有人侵入枉死城杀人,毕竟该老者负责。 老者隔空一个耳光,将宗政扇飞到屋外,道:“揭谛金刚掌创自悬空子,自然该找他。该说的老子已经说了,至于你们去找悬空子还是阿猫阿狗算账,与我何干?滚吧,出路在枉死城西边尽头,别来撩拨老子的火气。” 第609章 杰作 “前……前……前辈……” 老者看向颤颤巍巍说不清楚的年轻人,道:“有屁就放!” “前……前辈,西……西边出……好像无法出去。”说完,似乎生怕老者出手,连忙躲开。 “嘿,昨夜出不去,不代表现在出不去,交还钥匙滚,真是一群废物。” 那些尸体,都被老者喝令留在枉死城,留下姓名来历,说乾坤门自会派人送回去。众人不敢违逆,只好依从。 大家陆陆续续交还钥匙离开,星门、王家等人也在清平子示意下先交了钥匙西去。到最后,只剩下清平子,以及站在广场西边的北落师与顾长功。 “前辈。”清平子慢慢走到桌子前,避重就轻道,“钥匙失窃,真是不好意思。” “小子,烧了老子的楼,丢失钥匙,胆子不小嘛!”老者见清平子脸上竟微有笑意,面色更青的吓人。 “贫道好梦中杀人,一切都是意外。前辈拥有一座如此规模的大城,富可敌国,应该不会为了一栋小小的楼阁与晚辈计较吧?” “好胆识。本该一掌拍死你,不过,老子觉得你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比那些废物强,今儿饶你狗命,五千万,留个欠条吧。”老者说着,将纸笔推到他面前。 “前辈真是做的好生意,不仅敲诈,还杀人勒索,真不应该待在这个小小的枉死城。”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提笔写下欠条,签了大名。 “清平子,老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老者拿起欠条看了看,又拍到他面前,“你与宗家的小子不同,无根无依,要是死在阴川,我找谁拿钱?留下个担保人。” 清平子想了想,微微一笑,写下京机阁司臣,推了回去,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司臣作保,别说五千万,就是小命也没问题,滚吧,后会有期。” “前辈,你老人家可别唬我,最好后会无期。”清平子慢慢退出去,又瞟了一眼揭谛金刚掌掌印,转身离开。 金刚掌再现,先是杀了曹国太子曹正纯,现在又宰了宗家子弟,一旦尸体运回天泰,怕又是一番风雨。 “清平子,如何?” 安然无恙退出来,北落师二人都松了口气,会合一起往西走。不用交手脱身,最好不过。 “算是有惊无险,花钱消灾。”三人脚步加快,去追离开的众人。 过不多时,一道数丈高的围墙出现在楼阁后边,三人纵身越过,终于出了枉死城,皆心里一松。 “北公子,枉死城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开枉死城有一段距离,三人停下脚步,清平子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没有猜错,枉死城应该是纸做的。”开口的是顾长功,他见清平子开口后,北落师望着他,或许觉得北落师有顾虑,便先开口。 “枉死城,据说出自传说中的数代高人,一直到纸人阴灯·灵房子,绝对夺天地造化之杰作。正如老者所言,那是几代人的心血,与灵房子祖上所制丧喜明灯齐名。”在清平子惊讶中,北落师补充道。 “纸做的?”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屋内的物件那般轻巧,而昨夜又片刻烧尽。昨夜他捻起灰烬看过,也像是纸灰,所以觉得奇怪。 “枉死城负责接待我们的老者,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灵房子。我们对枉死城并不了解,在里面有些话不好说,这也是我家高祖的猜测,应该没有问题。” “你家高祖参与过造化之工?” 北落师道:“一百年前来过枉死城,但没有进入阴川。枉死城中发生了不少事,绝对不是昨夜那般平静,才死几个人。众人离开枉死城后,因有所猜疑,心里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留下高祖一人没有继续前行,让他悄悄返回星门。除了离开的我家高祖,那次入阴川的北家高伯叔祖,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如果我家高祖没有离开,定是全军覆没。自北家先祖受益阴川以来,三千年,以往入阴川的星门之人,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我与师姐众人也做好了死在阴川的准备。” “吹角连营那一代的竹家之人,也只有之武公侥幸活命。江湖中皆叹为传奇,只有进入阴川的他们知道,那是怎样的迢迢血路,所以江湖笑前辈才会现身喝斥。”顾长功叹了口气,“道长,能猜测出枉死城的人极少,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纸房子里住了一晚,我们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忌讳,说不定闹出事,牵连到我们。” 清平子点了点头,尤其怕会暴露身份的灵房子恼羞成怒,看他的样子,脾气相当不好,若无必要,暂时没必要招惹他。 三人又往前走了数百米,来到一条数十公里宽的江边。在场之人,几乎都能靠身法过河,但也静静等待,没有人轻举妄动。看来,经历过枉死城的变故,大家都变的小心翼翼。 王处静见清平子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她本来也想留下来看一看,清平子嫌弃她修为低微,是个累赘,将她赶走。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天大叫传来,惊得所有人回头一望,只见东边枉死城方向,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白日可见。 “丹心子,让我抓到,定将你碎尸万段!” 清平子一惊,那是枉死城老者的声音,若他真是灵房子,枉死城又是数代杰作,真发生大火灾,气怒可想而知。 不少人纵身或登高远望,他也腾身一观。 大火从枉死城南面烧起,成几条弯弯曲曲的火线,火势扩散很快,差不多有六分之一的地方已经燃起大火,若无意外,老者绝对很难灭火。 灭火无望,只见一道身影纵天而起,抬掌大地双分,将起火与无险之地分开,着火楼阁片刻已被烧的干干净净,如昨夜一般,果然像是纸制:“北公子,你知道丹心子是谁吗?” 北落师也在想,闻言摇头道:“印象中,我没有听说过丹心子此人。不过,他敢纵火挑衅枉死城的老者,来历定然不简单。” 众人窃窃私语,也有笑话枉死城老者,甚至拍掌说烧的好之人。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下来站好!”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一条人影狂奔而来,正是枉死城老者,吓得所有人皆后退。 第610章 我滴乖乖 “前……前辈……” 见了气怒的老者,一人吓得瑟瑟发抖,刚开口,已被老者拍翻在地,口吐鲜血:“前什么辈,全部给老子站好,站到左边!” 大家不敢反抗,只好依从,一一站到老者左手边。 老者怒气未消,先是指着一个个男子,让他们退到右手边不远处站好,不许乱动,然后让剩下的姑娘一个个到他面前,仔细看她们的脸。全部确认一遍后,又问还有其他人吗?众人皆言都在这里,老者便怒气冲冲离开。 刚走了几步,老者脚步一顿,猛然回过头,刚好看到一个人脸上露出喜意,一掌将他吸到面前,喝道:“你笑什么?” “饶……饶命,前辈饶命,我没笑。” “你认识丹心子吗?” “不认识,晚辈不认识。”那人奋力摇头。 刚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老者叫唤着要将丹心子碎尸万段,谁承认认识谁是傻子。 “丹心子也不认识,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话语一落,那人被老者掐断脖子,瞬息丧命。杀人的借口,就是这么好找。 “啊!” 不少人吓得大叫,面露绝望惧意,生怕被气怒的老者抓为出气筒,四散而逃,转眼散了大半。 “一群废物!”老者看了一眼没有离开的清平子他们,转身离去。 清平子叹了口气,果然,刚跑出不远的老者又是一声大叫,枉死城东、西、北三面皆燃起大火,眼看不保。 清平子纵身而起,这次老者没有再裂地灭火,因为作用很小,可能不会剩下什么,而是将枉死城一收,缩小到巴掌大小,转眼在掌中将火拍灭,仰天怒吼:“丹心子,老子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清平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清平子看了跟上来的王处静一眼,带着她回落地面,道:“枉死城乃是阵法所成,现在阵局被破,阵势被毁,应该是毁了,无怪乎老者气怒。” 王处静只看到老者收了枉死城后的一片荒野,只有一个传送阵闪耀光芒,并没有见到过程,清平子便骗她。现在,已基本上确定枉死城乃是纸制之城,果然是造化之杰作。 众人似乎担忧老者再回来乱杀人,呼朋唤友,三三两两聚众离开,躲到远处。王处静他们也缩到一个林子里。 清平子望着惧怕的众人,如果不是怕被围殴致死,真想仰天大笑。这就是众人期望的阴川之行,奋死也要争取参与的造化之工,尚未开始,已经丢了几次魂。如果江湖笑是此时出现,有没有人会听劝离开呢? 清平子看了一眼站在远处一直没有动静的两位打伞怪人,开机纵身而起,准备拍一张枉死城消失后的图片,带回去做个纪念。 手机一开,没想到天机联跳出一条信息:“夫君,赢家在大河下游约五公里处。”然后有一个定位。 清平子心一跳,连忙关了屏幕,扭头四顾,见没人注意他,也松了口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微弱信号,看来其他人并不知情。 收起手机,知会了北、顾他们一声,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去便回,众人没有怀疑。 “姑奶奶,不是答应我过两天就回去,现在过去多少天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想到在下游真见到了躲躲藏藏的明月小楼,清平子气不打一处来:撒谎、惹事,真的是…… “赢家……赢家说的两天,和古书里一样,那是表示多的意思,可以是两天,也可以是三六九天,呃……”见清平子作势要打她,脑袋一缩,立马转口,“夫君,赢家好不容易得到灵房子那只老混蛋的消息,当然要先过来找他麻烦。” “找他麻烦?”清平子吓得一抖,“枉死城是你烧的?” 我滴乖乖,清平子脑袋嗡的一声。 “当然!”明月小楼似乎非常自豪,“老不死的老东西,当初骗赢家住他的纸房子,赢家很生气,当然要几把火烧了干净。” “你就是灵房子口中的丹心子?”清平子认真审视着一城风絮·明月小楼,没想到转眼可以确定两人的身份。 “呃……都怪老不死的老混蛋,大喊大叫。”明月小楼当然不会脸红,“赢家就是丹心子,你能咋滴吧。” 清平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看明月小楼无法无天的样子,比自己还嚣张,和她混在一起,迟早被她带死。 “也就是说,你当初去过阴川?但江湖上并没有丹心子的传说,你改仙号啦?”清平子又想起初见时,明月小楼说她已经年过百岁之事。 “赢家为什么要去阴川?没去过便是没去过。” “那你什么时候住的纸房子?” “反正当年被骗,这老混蛋!”她又开始咒骂灵房子。 清平子在她骂骂咧咧中,再一次确认她不去阴川后,只好求她赶紧回魏郡,再在这里晃荡,指不定捅出什么事。 明月小楼噘着嘴,从包里拿出黑袍穿上,小丑面罩戴上,说了声“拜拜”,纵身离开。 清平子望着消失林间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这两天真是太刺激了。 刚往回走出三四公里,又传来远处灵房子的怒吼声:“丹心子,你还敢回来挑衅,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吓得清平子跌倒在地,久久没有起身。 真是要死了,死啦死啦地! 回到众人分散的地方,终于见到十数艘大船往江边驶来。那些躲在远处的人群,也陆陆续续走了回来,站在江边静等上船。 大船在距离江边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众人又等了约半个小时,船上、船下皆没有动静,也不见人出现,一时茫然。 公子扶苏从人群里走出来,扬起手里的折扇,掷向大船,转眼插在桅杆上,见仍无反应,轻笑一声,纵身一跃,稳稳停在船上。 “走吧,上船。”见公子扶苏上船后并无异样,清平子、北落师招呼一声,众人齐向一艘大船飞去。 黑衣怪人跟着清平子他们上了同一艘船,红衣则上了公子扶苏那一艘。 第611章 自作自受 众人上船后,大船自动调头,驶往江对岸。 清平子走到北落师身边,小声问道:“纸?”没有在船上发现人,无风无人自动,因有枉死城的经历,现在什么都往纸上想。 “我也不清楚。”北落师摇了摇头,“要不……放把火试试?” “再说吧,这次换你。”清平子见了他脸上的笑意,也开了个玩笑,随后往怪人走去,“这位兄台,你怕水吗?” 黑衣怪人上船后,清平子注意到他双腿一直打颤,与之前的镇定及漫不经心判若两人,后来便抱着桅杆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成为别样风景。 “兄台不会游泳吗?放心,若是不小心掉入河里,贫道肯定救你。”清平子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本来想揭开怪伞看看那人的真面目,但见剑意凝实,他不怕争斗,只怕毁了大船出现意外,只好算了。 清平子转身离开,怪人手中的伞微微倾斜,看了他的双脚一眼,随后将桅杆抱得更紧。 大船慢慢靠岸,众人纵身下船,远处站着一位老者,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跟我来吧。”再无言语,转身往西而行。 众人立马跟上。又有人小声嘀咕,怎么都这么没有礼貌。 “你们先走。”清平子望了一眼左边不远处的山林,一路蜿蜒往西,对北落师他们说了一句,纵身窜入林间。 众人继续西行,走了约五六公里,终于发现了远处弥蒙看不到尽头的白雾,雾前站着一位老者,还有兰台公子的云轿。 不少人摩拳擦掌,兴奋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川。 “欢迎各位江湖后来之秀参与此次造化之工,兰台在此预祝诸位俊杰在阴川中皆能有所斩获,不虚此行。”云轿中传出声音。 “多谢前辈。”众人微微一拜,还是兰台公子看起来比较亲切,不像其他没有礼貌的老东西。 “诸位不必多礼,兰台受之有愧。刚才引领诸位俊杰过来此地者,乃是坤门前辈白骨子。我身边这位,乃是乾门前辈无痕子。此次造化之工,由我们三人负责。” “拜见白骨子前辈,拜见无痕子前辈。”纵使心中再有意见,众人也老老实实对二老行礼。他们不仅是此次造化之工主事者,更是乾坤门高人,嘀咕归嘀咕,当面可不敢得罪。 “不必多礼。”二老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接下来,我便说说造化之工,请诸位牢记,在场或有已知者,权且一听罢。阴川常年为迷雾遮掩,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无法观视里面,所以,一旦进入阴川,便不见日月星辰,不辨东南西北,手机也无法正常使用,请大家自己注意行走方位,牢记时日,以免有失。另外提醒诸位,阴川迷雾,不似阵法,胜似阵术,三千年也未曾破解,所以,阴川里发生什么事,我们不得而知,也无法为进入的诸位小辈提供任何帮助及监察,自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离开,大家需要靠自己的本领活下去,万事小心注意。正如以往自阴川走出的前辈先贤所传,天地至宝、秘籍绝学等皆为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自然,里面所充斥的各类危险及杀阵,也是诸位受之。兰台在此只有一句话给大家,请量力而行,凡事不可强求,接下来,请大家一观迷雾中的银龙。” 经兰台公子提醒,众人才注意到,距离迷雾边缘数百米的地方,迷雾中有一条隐隐约约的银龙翻腾其间,吟啸而无声。 “银龙与勾陈帝斗同时出现,诸位手中的造化之钥,便来自于银龙吞吐,所以,它们才是真正决定造化之工开局的关键,乾坤门不过代行其事,徒有虚名。之后,请大家排好队,将手中的造化之钥准确弹入银龙口中,银龙便会开启传送,将人带入阴川,至于将人带入阴川何方何地,不得而知。造化之钥入口,银龙刻印,造化之钥会一同进入阴川。在此郑重提醒诸位,在阴川中,每一个人必须要找到一块造化之钥,之后寻找到银龙再次出现的位置,将造化之钥投入口中,方可离开阴川,二者缺其一,便只能永留阴川,生死但看天意。” “兰台前辈,不知造化之钥进入阴川后,将会出现在何方何地?”不知情者,终于有些惊慌。 阴川八百里,造化之钥何其渺小,无异于大海捞针,怪不得常常百不存一,别说什么天地至宝、秘籍绝学,寻找一块造化之钥,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何况还有未知的危险。 “造化之钥将出现在何方何地,不得而知,由以往出阴川的前辈口中,只知或在大道、悬崖,或在树下、草丛,甚至河底淤泥、禽兽腹中,一切但看机缘。” 议论声陡然增大,大家看向彼此,戒备与审视之心大增。至宝、秘籍等你可以不抢夺,造化之钥绝对会带来互相残杀。因为,绝不可能找出所有的造化之钥,若运气不好,甚至一块找不到也不是不可能,你想出阴川,抢不抢?杀不杀?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所有人都可能是自己的敌人,没有同门、家人之说,除非你愿意放弃离开的机会。 气氛,转眼微妙起来,不少人不自觉的看向人群中的两个怪人。 “由以往造化之工可知,银龙最快出现,大约是入阴川的两个月后,至于会现身多久,不得而知,因为知情者,肯定已经没有机会出来。若无其他疑问,排队进入吧,兰台也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离开阴川,甚至满载而归。” “前……前辈,若选择不入阴川,什么时候可以送我们离开?”人群中,终于有人忍受不了入阴川的压力,问出这番退缩之语。 “亵渎造化之钥者……”引领众人过来的白骨子冷冷扫视众人,“罪不可恕!” “家族、门派,世间除名!”无痕子接道。 不少人感受到了彻骨寒意,没想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 但是,乾坤门是怎样的存在,大家基本上清楚,这三人是怎样的旷世高手,想也能想到,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第612章 开局 “诸位,造化之钥来之不易,甚至有掏空家底求一而不可得者,大家能持造化之钥来到阴川之畔,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请大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我辈修行者,哪一天不面临生死之关?便是平平安安,又有多少人能享受一两百年?一旦自阴川浴血而归,修至至高境界,数甲子不在话下。造化之工也希望参与者乃是有一搏天地气概的俊杰,而不是畏畏缩缩之徒,正如白骨子师兄所言,造化之工名额何等珍贵,如此浪费,岂非有负家族、门派重托?若是不入而归,便是不被长辈处死,试问,大家将来还能如往常一般自在生活吗?那些想来而不可得之同门、族人,你们和身后的长辈,将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大家想让自己成为受众唾弃而亡的一个笑话吗?” 兰台公子这番话说出来,没有人再敢提离开之言,正如他所说,这样回去,如何交代?那些想来而不可得的同门、族人,连同他们身后的长辈,一旦闹起来,多半只有受死一途,既然回去也是死,不如入阴川一搏。 “好,既然大家没有疑问,便请排队进入阴川,兰台静等与诸位俊杰再会,这个天下,也等着诸位载誉而归,成为造化传奇。” 大家终于开始排队,一个个弹出造化之钥,随之被银龙带入阴川不知名处,消失不见,或是永远消失不见。 众人陆陆续续进入,直到再也没有人,无痕子抬头望了一眼随之消失不见的银龙,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骨子道:“嗯?我也似有所感,刚才似乎有隐隐约约的阵术波动,但又不是来自阴川方向,真是奇怪。” “算了,不必多虑,想是那些后生小子中有人在做诡,由他们闹去吧。”无痕子道,“我们先回乾坤门,待银龙再现之时,再回来寻找银龙,看看谁人能逃出生天。” “我尚有红尘俗事未了,便不与师兄同行。二位师兄,银龙再现再会。”云轿中传出声音。 “你们离开吧,我守在这里。”白骨子道,“勾陈帝斗即将消失,造化之工,哈,造化——之工!” “有劳师兄。”兰台公子与无痕子告辞离开。白骨子是一位懂阵法的高手,他留在此处,最是合适。 …… “文王曰:‘爱民奈何?’太公曰:‘利而勿害,成而勿败,生而勿杀,与而勿夺,乐而勿苦,喜而勿怒。’阿大,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一间明室里,一位少年将手中毛笔放在砚台上,拿着书走到另一边坐着的少年面前。 “阿二,太公这是告诉文王如何爱民。要让百姓得到利益而不是去损害他们的利益,要成人之美而不去破坏,要让百姓休养生息而不随意残害他们,要给予百姓收获财物的机会而不要掠夺他们,要让百姓感到生活快乐,充满喜悦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而不要让他们感到生活痛苦甚至绝望,怒而生怨。”阿大放下手里的书,用略显稚嫩的声音解释道。 “说来说去,就是要让人学会成人之美,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就不明白,那些愚夫蠢妇,用刀剑架在脖子上,便会好好做个听话的奴隶,给他们好处做什么?”阿二叹了口气。 “阿二,师父怎么教,你便怎么学,学不好……” “学不好……”阿二将手里的书随意扔在书桌上,打断道,“便是教不严,师之惰。那是师父的失职,可不是我们学的不好。阿大,老牛鼻子这时候应该逛楼子去了,偏留下我们在这里苦读,他去逍遥快活,何苦来哉,我们也出去玩吧……” …… 天色微明,清平子从一个山洞里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似乎提到文王、太公祖师,可具体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走到山洞外面,看了一眼乌蒙蒙的天色,果然如兰台公子所言,没有日月星辰。 这是入阴川的第三天,感觉有些压抑,不仅现在最引以为傲的身法受到很大影响,甚至思维能力、气血运行及性格等方面,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干扰和破坏,所以,他找了个地方静养,慢慢适应,没有轻举妄动。 走出山洞,看了一眼阵法,完好无损,便往山下走去。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这两日就在小溪里找些鱼虾,烤了充饥。 刚走出几米,一条藤蔓从地上慢慢梭爬向他的脚踝,清平子转身一脚踩住,藤蔓挣扎片刻,自断而退,留下一小节断枝,其他地方的藤蔓便也没有贸然过来。 第一天入阴川的时候,他脚步尚未站稳,就被蜂拥而至的藤蔓缠住,中间夹杂几朵似欲吃人的奇花,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察觉到思维能力似乎受到了影响,怒而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夜里,就住在了现在这个山洞里。 没想到昨日一早醒来一看,前日烧掉的一大片花草藤木,竟重新长了出来,绿意盎然,但似乎一把火在它们心里留下了阴影,想吃清平子,又对他很是忌惮。 经过初日生活及一夜休息,清平子已经察觉有些问题,见藤、花不敢对他随意造次,也留下它们,一旦有他人或野兽靠近,多少能对他有警醒作用,因为他感觉视力、听力也下降了一些。 从溪水里抓了几条鱼,清平子在附近找了一些柴火,在水边坐着烤鱼。随后又看向小溪对面,这边春意盎然,对面不远处却在下着大雪,积雪几分米厚。刚开始以为是幻术,他过去探看一番,果然是冬天。 微微一笑,如果八百里阴川里竟同时有四季更替,自是天下奇景,也不知是固定不变,还是有轮转之时,又几时轮转。 “那边有烟,应该有人,我们过去瞧瞧。” 正想着,不远处林中传来一个声音,既然已被发现,他只静静坐在那里。 “哈,清平子,没想到竟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解门朱宣,“刚好,我们还没有吃早饭,感觉有些饿,你不介意分些与我们吃吧,清平子长老!” 第613章 杀意 清平子没有回头,伸手往小溪里一指,道:“里面多的是,山上就有柴火,悉随尊便。”他听到了六个不同的脚步声,怪不得这小子胆子这么大,想抢自己的烤鱼。 “如果我们不想自己抓来烤呢?”朱宣走到清平子侧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清平子。” 清平子终于抬起头,又看向跟着过来的五人。 其中四人有些印象,之前与宗政、陈适昭一起,应该是陈家、宗家之人。另外一名男子,手里拿着两三米镰刀,则不好判断,不过倒是让他想起了花冒子国由旬,不知是否有关。 “景门清平子?”镰刀男子看了他一眼,镰刀一横,后退了一步。 “赦公子,景门也就一个司臣而已,可他不在阴川,也不知阴川,对不对?”朱宣见男子似有退缩之意,补了一句。 清平子慢慢站起身,已经过去两日,如果开始搜索阴川,能遇到其他人的概率很大,毕竟八百里对修行者来说,虽然身法受到影响,也不是跨不过去的天堑,附近就有人也未可知,因为第一天夜里,就有人靠近过他的山洞,不过很快又离开了。 朱宣六人能一起行动,应该已经达成什么共识。自己当初是让他丢脸的罪魁祸首之一,他恨自己,理所当然,而现在是六对一,肯定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朱宣,没有司将军,清平子也不是你能欺辱。虽然我们接下来可能是敌人,至少现在没有必要,要吃饭充饥,请自己动手,正如枉死城老者所言:‘老子不是谁的佣人。’当然,如果今日谁想动手,老子便宰了他,权当日后抢夺造化之钥的演练。”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一人手指清平子,或许是被他口称“老子”惹怒,或许是被他提及枉死城,想起了宗家子弟在那里的不堪,脸上阴气甚浓。 “滚!”清平子猛一转身,只听一声惊叫,手指他的那人,食指、中指齐掌而断,掉在地上。 那些人不明所以,除了持镰男子,皆不住后退。朱宣更是不堪,几乎连滚带爬后逃。瞬间断指,没有人知道清平子如何出手、收手,伤人于顷刻间,心里对他已有八分忌惮。 “这一刻是手指,下一刻或许就是整只胳膊,甚至脑袋。才入阴川两日,贫道还不想杀人,但谁若以为我不会杀人,则是天大的笑话。”清平子看了持镰男子一眼,慢慢转身,坐了回去,拿起烤鱼看了看,已经熟透,可以吃了。 出手之后,才察觉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清平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景门长老清平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花冒子国赦非罪,后会有期。”持镰男子权衡之后,终究没有选择动手。或许他有信心挡下清平子的攻击,但那一手实在诡异,他完全看不出所以然,冒险确实不值,也没必要。 “好说、好说,赦公子,后会有期。”清平子手里拿着串鱼的树枝,转身对他一抱拳,可以不动手,自然最好,贫道也不是随随便便打人、杀人的性格。 “呃……” 赦非罪正准备转身与朱宣他们离开,后方传出惨叫声,刚才被清平子断指的男子,脖子上一柄细剑穿颈而过,嘴唇阖动,嘴溢鲜血,双目圆睁,想伸手去拔剑,终究没有力气。 “啊!”众人又是一声大叫,立马后退到赦非罪旁边,拔剑出鞘,小心防备。 尸体背后,怪异大伞缓缓转动,吹响死亡号角,抬脚轻轻将男子踢开,脱离剑身,持剑一横,道:“第七个!” 不含任何感情的三个字,却让朱宣等人遍体生寒。如果说与清平子动手与否还有得商量的话,听这人话意,他为自己的杀人而自豪,绝对避免不了。入阴川之前,众人就对打伞怪人有些忌惮,没想到果然成真。 “我们这么多人,怕……怕他不成。” 清平子慢慢吃着树枝上的鱼肉,看着说话的朱宣,连握剑的手也颤抖起来,竟敢开口。 “你们不必怕我,我也不需要一具具尸体惧怕。” 话语出口,怪人瞬息而动,剑指朱宣,就在赦非罪持镰一挡,准备与他一战时,没想到怪人旋剑一退镰刀,竟是一剑刺向另一人。那人只挡下两招,在赦非罪救他之前,脖子、胸口连中两剑,倒地身亡。 “第八个,嘿嘿……哈哈……” 无法抗衡,不能匹敌,朱宣只觉一股尿意充盈,转身往远处飞奔而逃。 怪人旋伞如风,一圈剑气眨眼追向逃命的朱宣。眼看着便要身首异处,清平子叹了口气,施展界空挪移,将朱宣扔在溪水里。随着剑气爆开,朱宣连滚带爬上岸,踏雪拼命而逃,丢下所有同伴。 没有人敢分心过问远去的朱宣,怪人的伞静静停止旋转,看不到脑袋、表情,也不知他在看着清平子,还是在寻思朱宣到底是如何躲过必杀一击。 “清平子长老,看来这一阵不简单,你说呢?”赦非罪往他靠近了两步。或许他已经判断出,剩下的五人,只有他和清平子可以一战怪人。 他刚才虽然没有扭头后望,因为不敢,但从朱宣逃离的方向与后来去向判断,肯定不是他自救,自己也没有能力救他,而他能在怪人的一击中活下来,大概率是清平子所为。虽然不知何因,由此可见,清平子应可以一战,至少有自保及救人之力,是现在最好的盟友。 他双目盯着怪人,仍吃着鱼,点了点头,道:“确实不简单。”他已经看出自己不是怪人的对手,但自保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尚算冷静,就是赦非罪也不如他冷静。 “清平子、赦公子,只要能让我们活下来,陈家、宗家必有厚报。” “厚报不敢奢望,只要陈家、宗家以后别来寻贫道麻烦,已是谢天谢地。”清平子吃完一条鱼,扔掉树枝,终于走向怪人。 那三人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清平子语气中有戏谑之意,毕竟暂时放下了恩怨。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怪人道。 第614章 救命呀 怪人话语未落,清平子缩地成寸,一瞬来到怪人身侧,剑指一剑由下往上,欲破其伞,欲观其貌。 怪人似乎早有防备,或是应对极有经验,不仅连挡下清平子集中一剑,连爆开的剑气也全部震散,尚游刃有余。 清平子脚步一退,右手剑指有些软麻不听使唤,那是与怪人强拼所致,果然非同小可。见赦非罪四人同时围攻怪人,一起道神识剑,剑意自怪人体内爆发,准备助一臂之力,绝杀怪人。 一瞬之间,怪人自身与大伞皆爆发出刚猛之力,不仅化解了道神识剑,使其无法得逞,手中细剑一动,又连伤反应不及的陈、宗三人,只有赦非罪勉强守住未伤,只被击退三步。 清平子终于收起侥幸之心,修为差距太大,道神识剑剑意根本无法对怪人造成伤害,旋身凝剑,一剑配合又适时前击的赦非罪,二人联手一战怪人。 陈家、宗家三人虽伤,却比朱宣有骨气和义气,并未逃走,竟也围向怪人,在他附近游走,随时准备与清平子二人配合退敌。 数招一过,众人越感怪人深不可测,无法匹敌,清平子脚踏太极图,天地剑意汇聚,赫赫剑威,正是道天法地之招,剑气自天上、地下,排山倒海会攻怪人。 “走!”再战无益,清平子运起鸿蒙道始,将层层攻向怪人的剑气剑意凝为一体,与天地之气本身隔离开,几乎开辟出一个不同于现实的异空间通道。只可惜,修为不足,无法成型。 “噗!”剑气爆散,清平子被怪人反击之力所伤,仰身后退,就在他施展界空挪移,避开致命一剑时,怪人剑势不停,追上逃走的陈、宗三人,转眼传出两人惨叫声,又是双命入黄泉。 忍住深创之痛,再展界空挪移,终于险险救下一人,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快走!”清平子旋出一道太极图,随之运功一送,将他抛出数十丈,御风而逃。自己则迅速靠近已受伤的赦非罪,又与怪人过了两招,清平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转眼逃过小溪,窜入雪地。 清平子旋身一扫,带起漫天飞雪,使出玉清剑法中的秋月寒江,合于时宜,霎时百丈方圆爆起雪龙,剑中带雪,雪里藏剑,不仅连撞怪人运使出来的剑气,更是将整片天地隐于暴风雪之中。 清平子再创,没有再管赦非罪,已经为他的逃离创造了条件,至于能不能逃脱,各凭本事。十数丈高的冰雪回落平息后,他已经使用土遁之术,隐藏在地下数丈,包袱还在山洞里,自然不能随意离开。 身上的衣服染上不少血迹,道法运起,血迹转眼消失不见,只留下无法修补的衣服破洞。 “呀,救命呀,救命呀!” 清平子正准备运功疗伤,地上突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破地而出。若是一个死鬼便也算了,偏是一位姑娘的声音,你叫贫道如何是好。 刚从土里冒出来,一道黑影转眼在眼前放大,将他一起撞飞出去,二人一同埋入雪里。 “呸、啊呸,你个不长眼睛的混……蛋……”一边吐着嘴里的雪,女子一边咒骂着绊倒她的鬼东西,随即才反应过来,又一声大叫,拔腿便逃。 “趴下,你个白痴。”清平子对她也有些不满,要是再晚半分窜出来,指不定被她一脚踩在脑袋上,偏就这么巧。 当然,靠她自己肯定不行,清平子只好施展界空挪移,将女子抓回来按入雪里,险险躲过横扫而过的剑气。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谁?”女子拼命挣扎,搅动雪花乱飞,清平子只好放开她。 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来到,准备土遁的清平子觉得奇怪,慢慢起身,小心翼翼望向小溪方向,只见怪人站在距离小溪四五米的地方,并没有追赶。 “来呀,孙子,你过来呀!”他非常嚣张的左手叉腰,右手挑衅着怪人。 又是剑气排山横扫而来,他带着女子入地避过,起身再往小溪望去,怪人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终于松了口气,他刚才挑衅怪人,是因为想起他坐船时瑟瑟发抖的样子,当初便猜测他怕水,但也没想到竟连小溪也不敢过,真是奇了怪哉。 那位女子好像也发现怪人没有追赶,躲过剑气之后,迅速爬到清平子身边,小声道:“原来你没逃。” “贫道为什么……”说着,清平子见她浑身湿透,紧身合体的衣服上还有一些淤泥,脸上、头发上也有水珠,与天降之雪混在一起,玲珑曲线展露无遗,俏丽的脸上是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气态,“你刚才躲在水里?” “再看将你眼珠子挖出来。”女子伸出右手,做了个挖眼的手势,随后才察觉不妥,又将自己的身子全埋在雪里,只露出脑袋,“什么叫躲?人家一直在水里。” 清平子点了点头,没有与她纠结到底是躲还是本身就在水里。她知道自己没离开,自然知道刚才打斗的过程,肯定在附近。只是有些奇怪,刚才竟没有人发现溪水里有人,溪水并不深。 也不知她后来怎么被怪人发现,如果不是怪人似乎怕水,她很可能已经死了。当然,如果怪人不怕水,或许已经追着离开,她可能也安全,除非怪人之前已发现她在水里躲着。 “没想到那小子如此厉害,别说咱们,就是那些世家、门派的掌权人进入阴川,也得栽不少在他手里。真是奇怪,他为何傻站在哪里不追呢?” “那是因为他怕水,不敢过小溪。”清平子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女子,“日后遇上他,往水里躲吧。” “少来骗我,他修为多高,小溪才几米宽?他既然敢上船,闭着眼睛也过来了,他会怕?”女子看着他,明显不信。 “我也觉得奇怪,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坐船过江的时候,我已发现他似乎怕水,至于是不是怕到小溪也不敢过来的地步,不得而知。反正以后遇上他,尽管往有水的地方逃,应该没有问题。”清平子抓起一把雪洒开,迷迷蒙蒙。 第615章 不灵光 女子又看了清平子两眼,在雪里往前面爬出一段距离,小心露出脑袋观望,见怪人仍站在小溪对面,虽觉得清平子说的不对,但也想不出其他解释。 “既然他不追,咱们离开吧,万一猜错,转眼杀过来,我们只好黄泉路上作伴。” “你觉得贫道会与你做一对苦命鸳鸯吗?真是白日做梦。”清平子突然想笑。 “谁……谁与你做一对鸳鸯?你真是要死了。”女子想起身打他,露出胸口后,又缩了回去,“你到底走不走?” “他又杀不了我,为什么要走?” “你真是……我真是……你确定他杀不了你?”女子多少有些吃惊他的自信。 “不完全确定,不怕死可以留下来见证一下奇迹。” “哦~~我明白了,你的东西是不是没带上,还在小溪对面?我说嘛,你也不像一个不怕死的傻子。”女子上下打量着他,终于猜到一点。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住在对面山上的山洞里?”见了他的神情,女子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一窝就是两日,我看你铁定很怕死,不知道跑来阴川做什么。” “刚才是谁大喊大叫救命?你又跑来阴川做什么?”清平子与她略带讥笑的目光对视,“你去过山洞?” “人家本来看好那个地方,没想到竟被人先占了,你真是岂有此理。”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怕死想躲山洞……” “谁怕死了?”女子不服气道,“我只是觉得办事方便而已,你小子懂什么。” 清平子不想继续与她斗嘴,道:“你还是先离开吧,这里已不安全,那小子已经杀了十个人,你想成为第十一个?” “相逢即是缘分,看在你刚才对我逃命出了一点力的份上,认识一下,我叫敖千千,你叫什么名字?” “清平子。” “清平子、清平子,没听说过,看来你也是一个很普通没有名气的小子。” “敖姑娘,你不是天泰王朝之人吧?” “呀,你怎么知道?你小子该不会是算命的神棍吧?”敖千千又有些吃惊。 “神棍不敢当,算命懂一些。你若是天泰之人,竟不知道清平子,只能说你孤陋寡闻,没有见识,一看就是来自小门小户,小家小派。” “小门小派,说出来吓死你!百战沙知道吗?听命湖了解吗?鬼门可听说过?小家小户,看不起谁呢!” “鬼门?没听说过。”清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自然不是没听说过,只能说不大了解。但名气直追天齐的星门,神秘莫测,自然非同小可。 “你……我……你真没见识。”在敖千千眼中,似乎不知道鬼门,是天大的笑话,“对了,我看你小子应该有一丢丢本事,不如咱们暂时搭个伙,将你的山洞挪一半给我住,一起过几天怎么样?你不知道,这两日住在树上,星星月亮也没有,阴风阵阵,怪吓人的。” “敖姑娘,拜托你离开行不行?都说了这里不安全,贫道也打算挪个地方。” “那你挪走吧,将山洞让给我,谢谢你。” “敖姑娘,这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可以为之冒险?”清平子终于发现不对劲,这姑娘看起来绝对胆小怕死的小妖女一只,可她又不愿意离开。 “呃……你知道也没用,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增加功力,更不是可以带你出去的造化之钥。你便将山洞让给我,我可以给你钱,怎么样?” “嘿,敖姑娘,你先告诉我,山洞里有什么东西?”清平子搜索过山洞,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可敖千千一直想住山洞,又使他不确信起来。看她的自豪劲,鬼门这些大门大派,说不定前人留下过什么有用的信息或线索也不一定。 “山洞里什么也没有,反正你走不走我不管,你得让我住进去,不然揍你。” “你确定要与贫道比划比划?”清平子看着比着拳头的敖千千,哈哈大笑。道神识剑在身,整个阴川里,除了打伞怪人,他不会怕任何人。 敖千千白了他一眼,自然知道自己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又在雪地里待了两个多小时,雪越下越大,要不是本身功力浑厚,对冷热不大在乎,敖千千肯定已经病晕过去。 “清平子,我给你一百万,你过去看看怪人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敖千千又伸出脑袋望了望小溪边,怪人是约半小时前离开,但他们不敢轻易过去,怕是怪人的诱敌之计。 但消失已半个小时,她觉得现在不是很舒服,还要防备清平子那个什么虫上脑,怪累人,所以想让他探路。 “贫道看起来有那么穷吗?”清平子笑着站了起来,慢慢往小溪方向走去。这小姑娘真可爱,比前两日一个人过有趣,当然不会让她去送死。 半个小时后,清平子对敖千千招了招手,让她过去。他已经将周围搜索一遍,确定怪人已离开,除非那小子能躲在地下或水底泥中。 “清平子,我觉得你脑袋不大灵光,为什么要救那些人?”敖千千带着清平子,沿着小溪往上游走。她的包袱藏在上游约三公里的地方,她一个人不敢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救人?” “说你脑袋不灵光,真是不灵光。造化之钥如此难寻,能出去阴川的名额有限,你多救一个人,自己便少了一分机会,懂吗?他们是臭男人,不像我,感激之下,还可以以身相许,你能图他们什么?” “敖姑娘,就算最后要分生死,现在也没有必要你死我活,除非别人图谋不轨,贫道不想先杀人。当然,若到了最后时刻,别无选择,你自然能见到贫道残忍的一面。还有,你要明白,寻找造化之钥犹如大海捞针,刚开始活着的人越多,找到造化之钥的概率越大,最后能出去的名额也就越多。救人一命,等于是救自己半条命,这个买卖很划算,你以为我对陈家、宗家、解门有什么好感吗?那个打伞的怪人,如果不是疯子或傻子,贫道只能认为,他不想活着出去。” “呃……”敖千千脸一红,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不够用,奇怪,不应该呀,“那便是说我是傻子啰?” “纯属意外。”清平子微微一笑,贫道承认了,你能咋滴。 第616章 居安思危 清平子没有告诉敖千千,人的思维能力可能受到了阴川的影响,毕竟知道也没用,除非自己能察觉到,否则不过多添烦恼而已。 二人说着话,终于走到敖千千埋包袱的地方,挖出来后,她让清平子转过身,闭上眼睛,自己跳到草丛里换衣服去了。 几分钟后,敖千千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提着包袱走到他身侧,将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瞅瞅,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清平子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图片,上面是一条约两厘米长,长得有些像猪儿虫的虫子,浑身灰色,身下有八对脚,头上长着一个犀牛角,身后一条带倒勾的黑色尾巴,绝对昆虫界四不像,摇头道:“不知道。” “这是水熊,以前有人在阴川找到过水熊带出去,所以来碰碰运气。我刚到那日,在溪边发现了水熊的粪便,所以在溪水里找它。你们早上争斗的时候,我便趴在淤泥里,难受死了。”既然要找,又见清平子不离开,只好告诉他,她可不想拖磨浪费时间。 “你水下功夫这么好?”清平子有些吃惊,他们争斗的时间不算长,一般修行者都没问题,但是,还得加上之前他捉鱼、烤鱼的时间,因为他并没有发现躲在附近的敖千千。 “很奇怪吗?提起水下功夫,告诉你,本姑娘从小在海里长大,自认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敖千千终于自豪起来,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在清平子面前像傻子一样。 “明白,江河湖海里的龙王都是你家亲戚,水性自然了得。”清平子又与她开玩笑。 二人又往回走。 “明白就好。”敖千千甩动着手里的包袱,“阴川里的龙王见了我,也得叫声姑奶奶。” “你找水熊做什么?刚才不是说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增加功力。” “不知道了吧?孤陋寡闻了吧?没见识了吧?”这是刚才清平子讥讽她的话,“水熊可以抵抗零下几百度的低温及几百度的高温,火烧不死,水淹不死,在高压甚至没有空气的地方也可以存活,缺水可以以隐生状态,随随便便活个几十上百年,据说激光、电离辐射也杀不死,真正的金刚不坏之身,想想看,是不是比修仙者还厉害?就算修为极其高深的修仙者,也没有水熊的防御和生存能力,可它只是虫子而已,如果能研究出水熊为何可以成为打不死的小强,对修仙者来说,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现在世上似乎已不见水熊,只有阴川才可能有,若能捉几只带出去,这么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想想看,多么值钱。咳,你如果想发财,就帮我找一找,一亿一个,我高价收购。” 又是钱,咳咳,贫道不缺,不过水熊的能力确实值得研究,简直是神仙嘛! 清平子看了她一眼,如果找到水熊,就抢过来,带回去让段凝研究,真是要死了:“哈哈……” “你笑什么?是不是听到一亿傻眼了?” “贫道看到你傻眼了,哈哈……” “莫名其妙。”敖千千自然猜不到,清平子已经在打她的鬼主意。 到了山洞外,敖千千被藤蔓吓得跳脚尖叫。她之前寻到这里的时候,被清平子烧毁的花草藤木还没有长出来,后来她没有来过,自然不知道此处还有这么奇怪的植物。 入了山洞,敖千千随意看了看,拿起一块小石子,划线将山洞一分为二,声称里面是她的,外面是清平子的。清平子见她一直望着洞外说,又笑话她一番,自认了。 “清平子,你看这是什么?”敖千千左手抓着一条三斤左右的乌鱼,笑着对他扬了扬,这应该是目前为止,他们抓到的最大的鱼,从淤泥里刨出来的,“知道我们为什么叫鬼门吗?家乡有传说,吃了乌鱼脑袋会见到鬼,我们便专门吃脑袋,若见了鬼,就吸了他增加功力,所以叫鬼门。” “胡说八道。”清平子从敖千千手里接过鱼来清理,准备烤了吃。 这已是他们相遇的三日后,清平子打算先静养几日,无所事事,就帮着敖千千寻找水熊,至今一无所获,倒是亲近了不少。 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祖父敖钦是天齐王朝南齐水师前任都督,父亲敖十方则是现任都督。天齐水师,一共分三大板块,因为抗衡天泰的原因,北齐最强,南齐、东齐相差不大,水师都督为最高指挥官。 敖家经过数代经营,现在的南齐水师,几乎成为了他们家的私产,都督也是父子相承,成为天齐绝对的封疆大吏之一,拥有不下于任何大藩镇的势力与实权。敖千千在天齐的地位,不言而喻。 而她寻找水熊,也不是之前谎称的为了研究,而是修炼鬼门至高绝学“战冥诀”,中期开始需要以水熊为引,避免走火入魔。不知是因为水土还是什么原因,鬼门养殖的水熊,渐渐不能繁殖,甚至出现无端死亡,现在已存量稀少,到了灭绝的边缘。 百战沙听命湖,既是鬼门所在,也是他们养殖水熊最重要的地方,现在果然成了听命湖,听天由命。 敖千千有一事没有骗他,三百年前,有人从阴川找到水熊,最终活着带出去,被鬼门所收。那些水熊的后代,没有出现无法繁殖及无端死亡的情况,所以,阴川里的水熊,成为了鬼门最后的希望。 一百年前和两百年前,鬼门为了寻找水熊,派了许多菁英弟子入阴川,全军覆没。 鬼门对水熊的需求不小,虽然依靠阴川所获逐渐繁衍出了后代,但也供不应求。他们入阴川的目的,就是寻找水熊,其他都要往后靠,所以她才耗在这条可能存在水熊的溪边。据她所说,这次若能带着水熊回去,有很大可能直接立为鬼门下一任门主。 南齐水师势力不小,但高端战力方面,完全被王朝压制,也就是说,除非动用核武,以死相搏,看似风光的敖家背后,面临着随时被王朝一掌覆灭的风险。如果不是担心引起整个王朝的水师动荡,动摇国本,王朝随时可以覆灭敖家。 敖千千入鬼门,就是为了缓解这一情况,如果她可以建功成为门主继承人,最后继任门主,则敖家可以稳如泰山。 第617章 低级层次 鬼门虽然因为修炼绝学受水熊掣肘,修入绝顶的前辈稀少,整体实力不大,但修仙者顶级战力,却是天齐王朝可以抗衡星门的存在,足以横扫天泰除京机阁以外的任何势力。 知道敖千千的出身来历后,清平子瞬间决定结交她,这是一个宝藏姑娘。 “敖姑娘,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清平子烤着鱼,看着在水里扑腾的敖千千。 她已经锁定了几处有水熊喜欢的食物的地方,准备换着盯守,守株待兔。 “阴川不大不小,谁也不知道哪里还会有水熊,这里有明显的线索,当然不能轻易离开。怎么,你打算离开了吗?”敖千千停下手,看着他。 “我打算明天离开。”清平子点了点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当然,在其他地方,我也会帮你留意水熊。” “那好吧,大家分散,找到造化之钥的概率要大很多,祝你好运,万事小心,也谢谢你愿意帮我。鬼门门人,我有关系比较好的师姐云汐、师妹冷冷,她们也在阴川,若有遇上,大家可以互相关照,待会给你看她们的照片。你还记得江边第一个上船的小子吗?玩折扇那个公子扶苏,他是鬼门年轻一辈第一人,不过他们师徒与我们关系不大好,没有住在听命湖,若遇上,自己小心吧。”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不是伞怪,贫道自有手段。你来自天齐鬼门,一定知道北落师吧?” “星门太子,想不知道也难。” “北落师和英仙座紫霄,京机阁镇抚院顾长功,三王世家王处冲、王处静兄妹,丰门石家石少逸、石少业,他们是我的朋友,若有遇上,也是个伴儿。咳,我的手机里没有照片,自己问清楚,或许你认识他们。” “没啦?” “没啦,怎么,你嫌少?” “啧啧啧!”敖千千上岸,围着他转了两圈,“清平子,我觉得你有些可怜啊,才几个朋友。” 我擦,你杀人不用刀啊! “剑圣、枪鬼、竹之武、陌上桑、一刀倾城、施工暗、古陵知道吗?那天出现的江湖笑认识不?剑守一、司臣、程子衣、竹庭侯、种沐流、北天极你见过吗?那都是我哥们儿!不是笑话你,贫道的交友,已经略过了你们这些小屁孩的低级层次,瞧不起谁呢!” “呃……我听说剑圣好像是一位女子。”敖千千看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清平子,你真是一个人才。 “谁规定女子就不能做哥们儿?吃你的鱼头、见你的鬼去吧!” “哈哈……”敖千千伸手接过清平子丢来的烤鱼,一口咬了下去。 “敖姑娘,待会贫道帮你布一个大阵,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玩吧。不是我吹,就是伞怪回来,他也得懵懵离开。” “我先谢谢你噢!”敖千千也知道洞口的阵法出自他,她自己手里也有矩阵,或许他会阵法,但她绝不相信可以挡住伞怪。当然,有总比没有强,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啊~~你真认识古陵?那个符怪?”她拍了拍脑袋,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认识,怎么了?” “给我几张救命符呗!”敖千千挪到清平子旁边,用胳膊撞了撞他,“古老怪是闻名天下的符医,你们的交情,应该不会不照顾你吧?”或真有索要符纸之意,但更多的,也是在试探清平子,确认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没问题,回山洞给你。”清平子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有给敖千千几张之意。 “不是吧,你真认识古老怪?”吃了烤鱼回到山洞,见他从包袱里摸出一大包符纸,终于吃惊起来。 “原来你不相信贫道交游广阔?也不看看我什么身份。”清平子拿了两张医治重伤、两张医治筋脉创伤及几张治疗外伤的给她。 “这个我见过,鬼门以前在拍卖场买过。”敖千千拿起医治重伤的符纸看了看,“再重的内伤,只要有一口气,都可以拖命,给自救足够的时间。我说你小子不得了啊,你该不会是古老怪孙子吧?” “你才是南海龙王孙子。”清平子笑了起来,既然决定结交,便大气起来,又给了她两个矩阵。 “清平子,我收回三天前对你的鄙视,你真的不是一个穷鬼。”敖千千扬了扬他给她的东西,“就这几样,也不比我差。” ……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贤者狎而畏之,畏之……之……” “把手伸出来。”清平子拿着戒尺,怒眉冷视,当阿二畏畏缩缩伸出右手后,已是三板子落了下去,“背了一上午,第一段也背不好,为师真是憎而不知你其善。” 阿二搓了搓被打红的手心,低下脑袋,不敢出声。 “阿大,你来。” “是、是,师父。”阿大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迁。临财……临……财……狗不得,临……临难……” “你也把手伸出来。”清平子火气腾腾腾往上窜,又打了阿大两板子,“跟着为师好好念,下午继续背,晚上抽查,再背不好,觉也不用睡了。” “是,师父。”两位少年恭敬道。 “……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毋有……” …… 清平子猛然坐起,低头沉思,好像……又做梦了?真是奇怪,《礼经》……是背《礼经》吗?我被师父打了手心?还是我打了谁手心?迷迷糊糊,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这是一个有三间屋子的房子,正屋破破烂烂,左边一间还算可以,只有一些地方漏雨,右边那间则倒塌大半。清平子昨日黄昏入内躲雨时看了一眼,应该是厨房。 离开溪边,不辨方位,他便运出八卦图看了看,往北而行,也不确定是否真是北。后来遇上暴雨,用太极图遮挡,到了破屋。这是离开敖千千的次日,一无所获,昨日还差点死去。 阴川,和大家向往的大相径庭。 第618章 替死转生 清平子起身走出房间,来到正屋前,望着大雨磅礴的外面。雨中黢黑,什么也看不清,天尚未亮。 进入阴川已过去数日,连翻遇险,不仅传说中的天地至宝、绝学秘籍没有摸到半点,连造化之钥也不见下落。之前他在所持的造化之钥上留了道气,不知是被阴川、银龙抹去,还是距离太远感应不到,或是自身能力削弱的原因,竟没有察觉到半点气息。 站了一个多小时,天色终于微明,清平子看了一眼手表,六点过,也不知大雨什么时候能停。转身走回因漏雨已一片泥泞的房间,拿了些干粮来吃。 “清平子!” 上午十点,雨终于停了,清平子拿起包袱,继续往北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王处静。 王处静是昨日到的附近,和他一样遇到了暴雨,便和其他人躲在一棵大树下,用伞遮雨,站了一夜。 雨停后,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在附近寻找。他们和清平子一样,没有任何收获,还曾遇险,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约半个小时后,几人发现了一个陈旧满是青苔的石屋,从没有门的大门及四周窗户判断,只有一间屋子,却有四五百平米。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全冲向石屋。 王处静与羽门羽如初、暗门梁凉三人反应略慢,落在后面,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 四人冲在前面,当发现浑身无法动弹的时候,他们已快冲到屋子门口。王处静三人随之发现不对,可也已经无法离开。他们站在屋外坝子里,与前面的人相聚不过三四米。 变故随之出现,先是前面四人,接着便是王处静三人,自己的身体,竟然从双脚开始,慢慢消失。刚开始,无弱无痛,大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互相想着、试着离开的法子,全然无用。 前面四人的消失速度更快,当他们完全消失后再出现,已经是躺在地上的尸体,死的非常安详。恐惧,终于在这一刻放大,谁也不想这样简简单单、年纪轻轻、随随便便死去。 “别……你别过来。”王处静阻止了清平子靠近,随后简单说了经过。 他看了一眼屋子,没有感应到任何阵法、术法的痕迹,这算什么? 看着身子已经消失到腹部以上的三人,试了界空挪移,竟然毫无作用,清平子一时无计可施。如果界空挪移也无法让人离开,其他办法不用再试。 “清……清平子,你……你还在吗?”王处静颤声道。 “还在。”他现在站在几人身后,正对屋子,正在用道法试探,意图找出王处静他们被困死的缘由,破解救人,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你……你……要不找根绳子试试,能不能拉我们离开?”王处静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如果有这么简单,他们就是笑话。 “别急,我再想想,世上之术,有法有破,不可能有完全绝杀死术的存在。”清平子很想笑,但没有,王处静自然不知道,界空挪移也没有,绳子还用试吗? “你们身上的功力还在吗?”清平子答应了王家,要照看入阴川的后辈,至少王家嫡脉的王处冲、王处静要尽力而为。 羽如初、梁凉二人没有说话,他们与清平子没有任何关系,王处静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家之人,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渺小,便是王处静得救,清平子不管他们,也不意外。 门派大比即将到来,羽门、暗门明白自身实力,或许只是一个陪衬,但谁知道景门会如何看待其他门派,会不会皆视为竞争对手。 “在,功力还在,只是动不了。”王处静要哭了,身体已经消失到胸口,或许不用多久,他们也会变成安详的尸体。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清楚的知道,死亡正在慢慢降临。 清平子蹲在一旁地上,冥思苦想,到底有什么法子是自己没有想到而或许可以救他们。 又过了一些时间,三人只剩下脑袋还在,死亡越来越近,清平子按在包袱上的右手不断收紧,终于感觉到了装着符纸的那个小包袱,转眼跳了起来。还有其他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绝对值得一试。看来阴川对思维和意识的影响,果然是个麻烦。 “你们稍等,马上回来。”清平子提着包袱,转身奔往远处的树林,不到一分钟,抓了一只鸟回来。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的是羽如初。 “羽……羽如初,羽……羽门之人。”处于绝望等死状态的她,好似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燃起希望,似乎清平子也会管他们。 “告诉我你的八字。” “你……你要我八字做什么?”现在正经历着这种事,羽如初担心清平子用八字对她下咒。 “想活命就告诉我。”清平子声音一冷,没有时间了,如果这个法子不行,还得想其他办法。羽如初说完,清平子又问王处静二人要了八字。 长出口气,一道细细剑气刺破鸟的皮肤,在鸟的凄鸣声中,鲜血慢慢流了出来。右手结印,口诵道诀,一息之间,一道血符出现在清平子面前。 右手快似电闪,引血为墨丹书,转眼符令完成。他看了羽如初一眼,将她的名字和八字箓在符上,道法一点,随着八字血化入符不见,慢慢飘到羽如初身旁。 “敕!”清平子强催道术,血符转眼燃烧,气化消失,羽如初身边,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身子一瞬自脚隐没至下巴,与羽如初完全一样,而羽如初的身体则转眼恢复。 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抬掌将羽如初吸了过来。 “这……这是……”脱困的羽如初看着自己的双手及身子,简直不敢置信,这样就得救了?清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 “替死转生。”清平子看着她,没有过多解释,反正他们也不明白。他只是因为拿她做试验,生死难料,觉得对不起她,所以透露一点。 没有停歇,如法炮制,又将王处静、梁凉救了出来,随之一口鲜血吐出,身子不稳,差点软倒在地。 “清平子,你怎么了?”王处静急忙扶住他,一脸关切。 第619章 误会 “道门绝术,这便是代价之一。”清平子将手里的鸟交给王处静,吩咐她替它止血,慢慢坐下,运功调息。 他用血符印入八字,强催禁术,制造出三人的替身,代替三人去死,换来生机,有伤天和,有违天道轮转。 片刻后,清平子觉得了好些,从王处静手中接过已止血的鸟,道:“今日靠它救你们性命,犹如再生父母,便拜一拜吧。” 王处静三人依言拜后,清平子看了鸟一眼,手一松,放它离开。鸟儿受了惊吓,展翅高飞,转眼入林不见。 “清平子,你没事吧?”王处静看着面色苍白的他。她看到了救梁凉的过程,虽然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细细一想,这绝对是不可为外人道的至强绝学,怕是对他伤害很大,不然也不会变得这般虚弱。 “休息一会儿便好。”清平子摆了摆手,看了已经消失的替身一眼,将王处静带到旁边不远处。 羽、梁二人还算识相,谢了他后,并不跟去。 “清平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领。” “以前行走江湖,曾遇到过咒杀之术,虽然过程看起来有不小差别,结局似乎差不多。贫道没有用心研究,不过粗通,我家五师弟专门研究符箓,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卜算子,突然提起五师弟,想起昆仑道山的同门,清平子心中有几分怅然,“王姑娘,这地方有些古怪,现在你应该没有危险,想不想进去看一看?或许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一定。” “清平子,真……真没事吗?”王处静也有些心动,这地方杀人不眨眼,有什么东西的概率很大,说不定就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至宝。只是,刚历经生死,也充满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忌惮。 “你先在边缘试探,如果没事,应该默认你已死亡,不会再杀你一次。如果有事,我再救你。” “清平子,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有些不同了。”王处静仔细看着他,不是因为他苍白的面貌,纯粹是一种感觉。 “什么不同?”清平子将头扭向一边远望,没有与她对视。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不同。” “阴川不比外面,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进入短短几天,我已几番面对,自然要慎重,所以心态有些变化吧。” “对,好像就是这种感觉。” “怎么样,冒个险吗?”清平子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正如你所说,阴川里随时有丧命的危险,绝不可能一帆风顺,我觉得风险已经很小,可以一试。” 二人慢慢走回石屋前,王处静将包袱交给他,转身往石屋方向走去。 “王姑娘!”见王处静竟又走向石屋,羽如初一惊,急忙伸手去拉她。 “羽姑娘,我们看着便好,可以吗?”清平子说着,又看了梁凉一眼。 羽如初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与梁凉往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他们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只看着慢慢走向石屋的王处静。 王处静依照清平子吩咐,小心翼翼进入石屋,先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后,才慢慢查看起来。果然如外边所见,石屋空旷一间,里面只有一张空床,一张老旧椅子,一个书桌,已是腐朽,别无他物,上面满是灰尘,厚厚一层。 将整个石屋查看了一遍之后,又看了看床和椅子上下四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随之才小心翼翼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造化之钥,上面刻印龙头,应该是银龙所为,再无他物。 王处静将造化之钥藏起来,皱了皱眉,又将石屋内搜索一遍,连屋顶也仔细查看,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什么都没有?”清平子看着失望而归的王处静,有些不敢置信。 这种特殊地方,不应该什么也没有,否则在阴川里,还能指望找到什么东西。要知道,如果没有他,这地方或许对所有人来说,绝对的必杀之地,如此危险,最后竟然没有东西。 随后又让羽、梁二人入内搜索,同样一无所获。清平子摇了摇头,只好放弃。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替换自己,也不是必须冒险的地方,便算了。 吩咐王处静他们将四具尸体拖出来后,几人将尸体带到远处的林边,准备将他们埋在那里,入土为安。 “清平子,他们的包袱……”王处静伸手指了指四个包袱,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想看就看,反正我没兴趣。”清平子抬掌引土,一个大坑随之出现。这些人身上,就算有什么好东西,又能好到哪里。 “那算了,毕竟同行一场,还是对他们尊重些吧,我们能活着,已是天大的福泽。”王处静点了点头,羽、梁二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翻看,虽然他们很想。 “杀人埋尸,真是好手段!” 清平子抬起头,拖着双脚的手放开,尸体滚入坑里:“阁下是?” “哼哼!”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子,没有回答他,慢慢走到刚才他拖着入坑的尸体旁,伸手探了探,早已身亡,随后又打开几个包袱看了看,收起一个,站起身,“你们——全都该死!” 话音未落,拳头已带着罡风,一拳直攻清平子胸口,杀意凛然。 清平子抬掌接住拳势,连战连退,王处静三人已拔剑在手。 “阁下可是半部文宗弟子?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并没有杀人。”王处静持剑与清平子站在一起,二人连挡男子攻势。 她与众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男子查看的遗体,自称是半部文宗楚老四,现在见了男子正宗的半部拳,已基本确定。 羽、梁二人紧握手中剑,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从道义上来说,他们应该绝对站在救命恩人一边,一同对敌,但是,半部文宗对羽门、暗门来说,绝对是不可抗衡的庞然大物,一旦有人带着信息出去,就是灭顶之灾。 又是两招过后,二人被男子拳劲击退,清平子喉头一甜,差点吐血,脸色更加苍白。见男子转身看着握剑在手的羽、梁二人,带着王处静与二人会合一处,道:“我们并没有杀他们,你可仔细看看。” 第620章 包袱 “没有内外伤,定是你们使了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敢杀半部文宗楚老四,没有胆子认吗?” “阁下可是半部文宗楚末公子?”王处静脸色也很难看,简直有理说不清,早知道,不如任凭他们曝尸荒野,反倒乐个轻松自在。 “是又如何,你当我不认识王家剑法吗?”楚末冷笑道,“今日了结了你们,他日定让你们王家血债血偿。” 清平子阻止了王处静继续辩解,同是姓楚,应该是同宗之人,甚至兄弟,他现在正在火头上,认了死理,肯定解释不清,日后再说吧。 他收起了不与他为敌之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将包袱递给王处静后,对她传音,让她带着羽、梁二人退到石屋那边。 王处静看着他的背影,一咬牙,对羽、梁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展开身法,纵向石屋。 她明白清平子的意思,他们现在可以自由进出,楚末却不知石屋杀阵,如果想对他们出手,一旦踏入,就是死局,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清平子抬步挡住楚末,道:“无论你信或不信,我等问心无愧。四人之亡,的确与我们无关,若你非要是非不分,贫道也只能对你说声对不住,一切手下见真章吧。” 他已经做好准备,考虑不敌之下,引诱楚末到石屋那边。一是他目前身体情况欠佳,不宜久战或硬战;二也可以让楚末真正体验一下四人到底是如何身亡,将更有说服力,甚至直接让他亡于石屋。他让王处静三人过去,自是诱敌之意。 “楚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或可留你全尸。”楚末双拳聚力,功力周天运转。 “清平子,请!”双手背负,剑气一排,隐隐约约中,手中铜钱翻飞,经纬线不断交叉,越来越密,编织在剑气之中。 “倒是有些手段,怪不得可以杀了楚老四他们。”楚末之前与清平子、王处静交手,已大约探出深浅,又见他面色苍白,猜测乃是内创所致,并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刚猛拳风,直破剑网。 清平子想速战速决,他也不想过多浪费时间,现在出手已是全力。 一拳轰击在剑网上,剑网受力一荡,往后震退少许,波纹滚滚。楚末只感似无着力之处,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难受不已。 清平子受力一退,旋劲一卷,剑网、剑气瞬间剧缩,化为一柄四尺剑气,带着剑网化纳而来的拳劲,转眼疾刺楚末,临身一刻,猛然爆开。 楚末冷笑一声,右拳提聚全身功力,要与他一式决高下。就在此时,忽感自己双臂要穴一阵刺痛,竟是几道细微剑气破穴先发制人。瞬息之差,剑气临身,当楚末回过神,已被清平子一剑败退,胸腹受剑,血花漫天。 楚末内外皆创,后退中,忍住伤痛,一掌吸起楚老四尸体,穿林而逃,只留下一句:“清平子,半部文宗绝不与尔等善罢甘休。”鲜血一路远去,在清平子模糊的双目中染红天际,似是晚霞。 清平子道除了伞怪,并不惧阴川内的任何人,绝非自大妄言。楚末修为虽高,尚不如北落师,或许与赦非罪伯仲之间,如果不是之前连续使用血符禁术伤了元气,可以与楚末缠斗,他绝不会如此奋力与他强拼,瞬间胜负。何况,尚有道神识剑绝杀后手。 “噗……”清平子再也承受不住,热血喷洒,倒在地上。 “清平子。”王处静见楚末败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纵而回,扶起他。 “包……包袱。” 听到清平子所言,王处静急忙将他的包袱取下打开。他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张医治内伤的药符,塞入嘴里吞下,运功调息。 羽、梁二人没有过来打搅他们,自觉去林边埋了剩下的三具尸体,便来告辞离开。 他们之前本想跟着本领非凡的清平子,有个依靠,但刚才的利弊权衡,没有出手相助,自觉已没有脸子与他们一起。 清平子已经调息的差不多,点头同意了他们离去,并不责怪他们之前的袖手旁观。小门小派有他们的悲哀,不能强求,但既然不能同仇敌忾,同心一致,待在一起也没必要。 二人离开后,清平子才问起王处静其余三人的身份。他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进入阴川,便该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但楚末意外出现,闹出误会,又见过他们的尸体,此事便不能等闲视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风暴等着他们。 清平子的脸色与精神都好了许多,王处静见他提起三人,也醒悟过来,明白了他的用意。 “除了半部文宗的楚老四,一人是花冒子国平等王那个教派之人,一人来自天齐王朝天守布武,一人出自天正王朝邪门。天守布武类似于京机阁,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王朝组织,虽有实力,但不一定比我们三大世家强多少,还算有转圜余地。邪门不用说,你也知道。手牵手·平等王教是一个麻烦,教众都是一群入魔的疯子,与弹墓相似,悍不畏死。” 清平子点了点头,天守布武实力不是无法抗衡,如果请北落师出面,肯定要给星门面子,不用太过担心。自己对手牵手·平等王教的赦非罪算是有恩,加上自己的身份,背后有司臣撑腰,说清楚了,问题应该也不大。 麻烦的是邪门。龙女本身阴晴不定,自己与她仇怨多过友好,那个彪也看自己极其不顺眼,随时可能打起来。 “清平子,你看看这是什么。”王处静从身上取出藏起来的造化之钥,拍在清平子手里,含笑看着他。不能说没有收获,一块造化之钥,到最后就是一条命,几天能得到一块,肯定不易。 “你在哪里捡到?”清平子仔细看了看,确定是造化之钥,这姑娘运气逆天了啊! “石屋里。”王处静伸手指了指,“刚才他们在,未免麻烦,所以说一无所获。” “怎么,你不想出去?”清平子掂了掂手里的造化之钥,“万一最后只有一块,不怕我丢下你不管,自己出去?” “我想了想,自己本领低微,肯定守不住,随时可能被别人抢走,不如你拿着安全些。万一最后只有一块,便是我的命。” “放心,若最后只有一块,贫道肯定送你出去。”清平子也不客气,将造化之钥收了起来。 王处静有一点没有说错,她拿着,一旦出事,肯定不保,自己拿着安全些,反正最后离开的地方都一样,随时可以给她。 “送我出去?你不怕死?” “放心,贫道绝对死不了,至少阴川收不了我。” 第621章 通鉴 清平子二人又回到石屋前,静静看着它。 造化之钥乃是银龙吞吐,属于意外出现之物,本身不属于石屋。按理说,以石屋的邪异,很大概率有好东西,除非已被前人拿走。他能利用符箓破解,别人或也有其他法子解开,但不再搜一搜,又有些不甘心。 清平子旋出一道太极图,道:“王姑娘,你带着它进去,整个石屋走一走,我试着感应一下,再确认一番。” “好吧,我也想再找找,这个石屋如此古怪,差点死在它手里,没找到东西,太不甘心。”两次往返,毫发无损,王处静已经开始藐视石屋。 “等一下,别动。”太极图刚随王处静走到屋外院坝,清平子已似有所感,“左边两尺,对,就是那里,似乎有些不同于其他地方之处,你试试。” 王处静点了点头,学了清平子的样子,运掌一抓,带起沙土飞扬,一个满是锈迹的铁盒混在土中扬起。她一把抓住,将盒子扔给他,又在坝子里走动起来。 如果不是太极图,他们都没有考虑过院坝,目光一直放在石屋内,没想到最不可能的地方,竟然藏着东西,也亏了清平子本领不小,运气也好。 一个小时后,王处静带着太极图,将石屋内外仔仔细细搜了个遍,连屋顶也没放过,再没发现。 回到外面,铁盒已被清平子扔掉,里面是一个金封的盒子,没有氧化的痕迹,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清平子,这个黄金盒也值不少钱,可以当古董卖。”王处静开起玩笑,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期待。 “贫道可不缺这点钱。”运气一划,将金封盒子分为两半,打开后,里面有一本册子,封面写着《天师通鉴》,翻开看了看,乃是手抄本。 “《天师通鉴》是什么东西?我好像没有听说过。”王处静拿起翻了翻,完全看不懂。 “这是讲阵术的书。”清平子看了片刻,虽阵不同、法有异,一通百通,和他理解中的阵法没有什么区别,差别只在手法与功用而已。 “呃……那算了,我们整个王家,只有一两个懂些肤浅阵法之人,肯定看不懂阴川里的东西,你拿着吧。”王处静也很光棍,清平子精通阵法一道,书里或有古阵奇术,最是适合他。 清平子没有拒绝,收了起来。他并不是看重那些阵术,对他来说连鸡肋也算不上,三清阵法已是几辈子研究不完,何必舍近求远,他在乎的是《天师通鉴》本身。 夜榜杀上花冒子国殷墟,强势索要《天师通鉴》,应该与清凉界被挪走之事有关。明月小楼所说的《天师通鉴》,乃是经卧龙先生补遗完整后集大成者。 诸葛卧龙诞生在封神大战之后,也就是阴川出现之后,而清凉界被北斗、三洞二位天师挪走,却发生在封神大战之时,如果这本《天师通鉴》不是后来之物,谁更能契合夜榜的需要,显而易见。 并不是说诸葛卧龙集大成者不行,而是后来的集大成者,与清凉界被挪走手法的紧密度,应该比不上落在阴川的古本。 如果这本是因阴川而存,它只有被参与封神之战的高手带来阴川,才有可能遗落在这里,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应该是与北斗、三洞二位天师同时代的产物,甚至有很大概率,就是出自那一脉。 就算是后来进入阴川的傻瓜带进来,应该也与诸葛卧龙补遗完整后的差不多,也不比由旬拥有的差,同样能满足夜榜的需要,便是一个交易的大筹码。 “哈哈……”清平子突然笑了起来,弯弯绕绕,自己终是避不开夜榜吗?如果天意如此,贫道便要借封神之战,顺天而行,博一条得道之途。 收好《天师通鉴》,清平子取出一块白布,简单问了问王处静的经历,将几个重要的地方写绘在布上,与他所见形成一个简单的地图,用于之后辨别方位地方,随后继续往北,打算探出一条线后,再往两边扩展。 “听说公子扶苏无意中得到一块地宫的钥匙,现在好像被困在一个破庙,咱们快些赶去,分一杯羹。” “公子扶苏是鬼门传人,你小子这是准备带我们去找死吗?” “鬼门如何?咱们又不去招惹他,只远远看着。现在那么多人找他,纵使修为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迟早妥协。咱们跟在后面捡些汤喝,不比乱走送命强?” 道法散去,露出清平子与王处静,遥望说着话离开的几人,这是他们会合的两日后。 “清平子,我们也跟去瞧热闹吗?” “当然要去,既称地宫,肯定不小,随便捡些破铜烂铁出去,也可做个小富豪,岂不美哉?这些小角色也不怕,咱们有何可惧?” 说着,二人远远跟着几人,到了黄昏,来到一个破庙前。 四周已有不少人,靠近破庙的少,大多都在外边远远观望,抱着不得罪人捡破烂之心。 破庙院墙已经倒塌,看痕迹与上面的鲜血,应该是最近造成。庙外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王处静远远已确认有两具属于王家之人。二人又在破庙周围转了转,庙后还有曹国之人的尸体,都是之前曾一路同行之人。 王处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知道,或许进入阴川之人,一个也无法活着出去,真当陈尸眼前,心里也不好受。 王家与陈家、宗家不一样,极少收外人为供奉、弟子,基本上都是族人宗亲,毕竟也曾是少年玩伴,一同成长。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为了争夺钥匙,亡于公子扶苏之手。 “你在外边看着,我过去瞧瞧。”清平子将曹国之人的尸体拖到一边,慢慢往破庙院墙外走去。 “公子扶苏,一人独吞一宫至宝,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扶苏公子,我们其实并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与你争夺,毕竟这是属于你的机缘,规矩多少该有一些。但是,我们进入阴川,寄托着长辈们的无限期望,如果最后空手而归,如何交代?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咱们联手一破地宫如何?你只一人,就算才智过人,修为惊天,也无法搬走整个地宫之物,何不让我们这些兄弟也出出力,以免孤身一人亡于地宫其险?” 第622章 台阶 先开口之人,乃是邪门的彪,清平子看了他一眼,胸口和手臂有些血迹,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应该是被公子扶苏所伤。 彪只看了清平子一眼,并没有过问,看来重心已在公子扶苏。 接着说话之人,并不认识,不过这位青年的言语则比彪有理有据,虽同是威胁,听起来却没有那么直接伤人,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清平子一一扫过庙前之人,将他们记住。 这个时候还在前对上鬼门扶苏,其本身门派、世家的势力,肯定不会比鬼门差太多,否则就会像远处那些人一样,根本不敢靠近,遑论直接出言。这些人里,他认识彪、赦非罪与云汐。 王家的两具尸体,满身鲜血,死的极其凄惨,其他几具尸体的死状,也是大同小异,看起来像是一人所为。 如果这些人全部亡于公子扶苏之手,应该是分批次前来被杀。倘若他能在这么多人围攻中斩杀十数人,还能留命退入破庙,修为绝对是不下于伞怪的存在,他的修为,应该尚未达到这般层次,不然则太过恐怖。 当然,这么多人不敢轻易进去,只在外边喊叫,已可见公子扶苏修为之高,令人忌惮。 清平子往破庙里望了一眼,只有一路鲜血,门内似乎还躺着两三具尸体,没有见到公子扶苏的身影,应该隐藏在暗处。毕竟形势对他极其不利,似乎连突围离开也做不到,不然不会困在这个鬼地方。 “哈哈……彪、刑九刹、赦非罪、满天奇、云汐,若有胆子,进来见个真章,畏畏缩缩,连我也小看了你们。” 云汐? 提着尸体的清平子一愣,看向破庙前唯一的女子。 她是敖千千口中的师姐,刚才便觉得奇怪,鬼门弟子为何与众人同在破庙外,似乎站在公子扶苏的对立面,联合外人结盟,与同门为敌。怪不得敖千千道,与他们师徒关系不大好,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清平子叹息一声,带着尸体走向远处的王处静。他完全无法明白,为何同门竟会到刀兵相见的地步,这在三清道门眼里,绝对不能理解。看来需要重新审视鬼门内部的问题,似乎非常严重。 “清平子。”他带着尸体走到王处静身边时,赦非罪跟了过来。 “赦公子,有事吗?”放下尸体的清平子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身上也带伤,不过很轻。他与赦非罪不过一面之缘,还对他有恩,本来不一定有交流的必要,但若石屋前之事爆开,也是麻烦,所以想借此机会,先解释清楚,以免将来被动。 赦非罪又招呼了王处静,道:“清平子,我们联手对敌一场,尚未来得及谢你的襄助之恩。”说着,对清平子一揖,又看了王处静一眼,“既然来到这里,或许已经明白,公子扶苏手上有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起了争斗,过程中,死伤难免,还请王姑娘节哀。” “赦公子,你有什么高见,何不明言?贫道会好好考虑。”清平子心里很想笑,赦非罪此言,正好给了他很好的理由,就算是他们的教众死在自己手里,以后也无话可说。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听他之意,似乎想与公子扶苏和解,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番偏向于公子扶苏的话,“你们想与鬼门扶苏好好谈谈?” 赦非罪点了点头,道:“道长,你也看到了,公子扶苏修为非同小可,我们赶到时,争斗已近尾声,他一人杀了十多名高手,就算是我们,也对他有些忌惮。虽然身受重伤,但若奋力一搏,谁也没有把握可以在公子扶苏的绝地一击中保命,所以只在外面,没有准备强闯。鬼门云汐姑娘到时,我们本来期望她是同门,可以做个和事佬,没想到她却带人进入破庙,与公子扶苏交手,将事情推向极端。现在大家骑虎难下,除非冒险联合杀了公子扶苏,只剩下讲和一途,大家一起闯一闯水下地宫。” “地宫在水下?”清平子终于明白,为何破庙里会有死人,看起来是云汐带进去之人,怕是只有她活着离开。病虎尚有余力,众人忌惮,也非无的放矢。 更重要的,云汐敢随便闯入,那是因为她出自鬼门,或许她有自信,门里会为她解决此事。其他人则不同,公子扶苏始终是鬼门俊杰,敖千千口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何等重要。 虽然武林默认造化之工进行中的杀戮,就如楚末一般,轮到自家死人之时,该生气还得生气,一旦鬼门报复,没有几个势力敢说自己可以谈笑应对。 所以,彪他们虽然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撑腰,也不想随随便便与鬼门为敌,徒惹麻烦,如果可以和平解决,自然最好。 “传言是这样,具体的,只有公子扶苏才知。清平子,你现在才到,应该是唯一一个没有与公子扶苏交手的高手,或许,可以试着入内与他好好谈谈。我们保证,只要地宫钥匙共享,宫内各凭本事,我们绝不会与他为敌。” “我先考虑考虑,待会再过去与你们一谈。”清平子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公子扶苏来历不凡,修为高深,虽然敖千千说要小心他,反过来看,何尝不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助力?若能解决争端,化解危机,公子扶苏欠自己一个人情,就算他是个小人,至少应该不会明面上与自己为敌,否则将会被整个江湖耻笑,这便够了。 “清平子,你真要进去与公子扶苏一谈?”埋了三具尸体,王处静问道。 “公子扶苏不会放弃地宫钥匙,其他人也不可能放弃,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同心协力,一起闯一闯水下地宫。无论杀了公子扶苏,还是又丧命几人在他手里,都是实力的削弱,还种下一个恶果,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而且,时间拖的越久,来的人越多,对大家越没好处。我想,公子扶苏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因为修为和身份的缘故,拉不下脸,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现在出现的我,无论修为还是身份,都很合适。公子扶苏不是傻子,赦非罪他们不是傻子,我更不是傻子,放心吧,肯定没有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们王家之人,应该死在他手里。” 看着望来的清平子,王处静还是有些感动,他明白其中的博弈,还对赦非罪说考虑考虑,就是考虑到自己的感受,道:“大家代表王家进入阴川,有几个人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何况,既然出手相争,因果自尝,便该死而无憾,我们王家不是这般不讲道理之辈,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 “既如此,贫道便试一试。”清平子望向破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第623章 见招拆招 “扶苏公子,相信你也明白,我们进入阴川,不是为了争斗,更不是为了杀人,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与其他门派势力结下梁子,徒惹麻烦。我们之前对公子多有得罪,自知无颜,便请天泰王朝景门长老清平子入庙与公子一谈合作事宜,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清平子看着说话的刑九刹,他已经知道,这小子是半部文宗之人,潜在的敌人,呵! 过去几分钟,直到众人已快放弃之时,里面终于传来公子扶苏的声音,道:“清平子一人进来。如果再发生云汐那种憾事,别怪我不再给诸位面子。” “请公子放心。”得了公子扶苏允准,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刑九刹等人一面叮嘱清平子进入破庙后,别再惹怒公子扶苏,一面吩咐人去准备火把。如果不是背后有一个司臣,身边还跟着王家之人,区区景门,大家不会放在眼里,自然皆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模样。只有赦非罪还算恭敬,但也没提醒其他人。 “扶苏公子,贫道进来了。”他从解门玉阡山手里接过火把,慢慢往破庙里走去。两人看对方都不顺眼,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安排。 “庙里不大平坦,还请小心。” “多谢公子提醒。”清平子手持火把,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迈步进入。幻想中的一剑横在脖子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也不知是公子扶苏自信,还是没有预先抢一柄剑准备。 “你就是清平子,幸会。”鬼门公子,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将一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幸会。”他看了坐在屋内右边的公子扶苏一眼,将火把插在正对大门的地方,自觉往左边走去。 “不必。我现在要省些力气,距离远了,说话费力,你坐过来吧。” “多谢。”清平子停下脚步,走回右边,坐在距离公子扶苏不到两米的地方,仔细看他。 脸上有未干透的血迹,头发及身上的衣服染满鲜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所杀之人,可想象,之前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有些狼狈,是不是?”公子扶苏缓缓张开手中的折扇,同样被鲜血浸染,若非铁骨布面,早已废了。 “进入阴川的众人,除了公子,怕是没有人在如此多高手围攻下,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你并不怕我,算个人物。”公子扶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司臣将军是在下非常佩服的一位前辈。” “鬼门也是贫道景仰的大派。”清平子说着,从身上拿出两张药符,微一运劲,稳稳落在公子扶苏面前的地上,“古老仙符,略表心意。” 公子扶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异样,心里已经有些吃惊。古陵的符,他自然认识,这是治疗内伤和筋脉受损,正是他现在需要之物。 如果说一个司臣值得人重视的话,古陵的圈子,绝对是隐藏在江湖上一股不小的势力。他需要重新评估,如果清平子的符不是拍卖场购买,也不是司臣给他,而是来自符医古陵,那他就不止是京机阁司臣景门的同门那么简单。他没有直接问出来,那样会显得缺乏底气,对目前的他不利。 “多谢。”公子扶苏仅止于谢,没有伸手取符。 “公子可以放心,如果贫道有心,没必要用此下三滥的手段。”清平子说着,扬手再起,矩阵一开,将二人困入阵内,“我要杀现在的公子,轻而易举,你可以认为我是担心公子毁了钥匙,所以不敢有杀意。” 道法再起,三昧真火化成一道完全看不见的火墙出现在阵内,只能隐隐感觉灼烧之意,将公子扶苏困在中心。当着公子扶苏的面,伸手取出一块小铁,弹到不远处,一瞬气化消失。 清平子控制着火墙慢慢远离公子扶苏,在矩阵四周燃烧灼人之气,道:“现在,公子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我给公子一夜时间调养身体,希望可以恢复大半。”说完,又拿出一瓶伤药及绷带留下,起身离开。 出阵后,拿起火把,转身往外走。这一手,既是善意,也是威胁,他要让公子扶苏明白,他不会杀他,但不代表没有实力杀他。 “怎么样?”清平子刚出来,其他人便围了上来,小声询问。 “扶苏公子答应明日带我们去地宫,这一夜,是他需要的调养时间,不希望有人去打搅他。”清平子转身看了黢黑一片的庙内一眼。 他没有与公子扶苏谈,是因为大家都明白,根本不需要谈,一切不过水到渠成。 “如此便好,有劳了,清平子。” “刑公子不必言谢,贫道也是为了自己,不是吗?”清平子含笑看着他。他之前也没有与他们谈入地宫之事,相信不用谈,这已是比较明显的话了。 “说的好,彼此便不用客气,今夜好好休息,准备明日之行。”赦非罪出来圆场,大家没有疑问。 云汐看了清平子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对他有几分戒备。因为众人并不知道清平子与公子扶苏到底谈了什么,而对公子扶苏出手的自己,应该是他现在最恨之人。 察觉到了她神情中的不明意味,所以,众人分开休息,准备迎接明日到来之时,他故意到她附近绕了一下,小声道:“敖千千是我的朋友。”随后离开。 清平子不是怕她,实在是因为地宫之事传开,附近的人太多,还有彪等关系不好的高手,双拳难敌四手,对他来说也一样,所以,不想无谓多出什么不必要的敌人。他给公子扶苏药符示好,再给他一夜时间,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一旦公子扶苏因他的襄助,恢复大部分功力,内外伤也得到治疗,对他的善意,多少应该会有感激之情。而他几乎与所有人为敌,一旦要入地宫,清平子就是他首选的合作对象,至少不至于为敌。同样,公子扶苏的恢复,也会给其他人一定的压力,制造出一个相对的制衡局面。 至于明日入地宫后会发生何事,只有见招拆招。王处静无论是智慧还是修为,在这些高手面前,还是普通了些,根本无法成为真正的助力。 第624章 顿丘湖 天尚未亮,已经有很多人早早起来洗漱,随后守在破庙不远处,看来已得到消息。 “清平子,公子扶苏伤势如何?” 他正带着王处静在一方水塘边洗脸,云汐走了过来。昨夜对她说了话后,她并没有任何表示,还以为不会搭理自己。 “云汐姑娘,公子扶苏的伤势并无大碍,若无意外,我建议大家别想打什么鬼主意,对大家都不好。” “没事便好。”云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没有什么反应,“我从未听师妹提起有你这号朋友,之前也不见你们有任何接触,是在阴川内认识?” “我也从未听人提及,云汐姑娘竟然对公子扶苏起了杀心。”清平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不知道云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门弟子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在阴川见过敖师妹吗?” “她现在比较安全,你可以放心。”清平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现在对云汐已经起了戒备之心。 虽然敖千千说她们关系不错,她既然在阴川内对公子扶苏出手,水熊可能牵涉到鬼门下一任门主之争,谁知各人心思,他不想给敖千千带去无谓的麻烦。 “出来了,出来了!”这时,四周忽然骚动起来,不少人又往破庙靠近了不少。 “入了地宫,自己小心。”云汐望了破庙方向一眼,一个血人慢慢出现在大门外。 “你也一样。”清平子看着转身离开的云汐,也望向破庙方向。他和王处静出来洗漱前,已经撤去道法,收了矩阵,没想到公子扶苏出来这么快,而且没换衣服。 “扶苏公子,我等多有得罪。”刑九刹看了看公子扶苏略显苍白的脸,微微一拜。 “我不希望再有憾事发生,否则,钥匙便没了。”公子扶苏冷冷看了一眼走来的云汐。 “师兄休息了一夜,可安好?”云汐似乎并不在乎公子扶苏的冷眼,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微笑问候。 “拜师妹所赐,一切安好,有劳挂怀。” “如此便好,要是师兄有个什么好歹,我回去还不知如何给师姐们交代。” “清平子,有吃的吗?”公子扶苏不再理会她,慢慢走向过来的清平子。 “请公子随我来。”他看了云汐他们一眼,带着王处静、公子扶苏往破庙里走。 “什么东西!”玉阡山看着清平子的背影,突然冒了一句。当公子扶苏缓缓转身望向他时,又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他也觉得有些冤枉,那是针对清平子,并不是公子扶苏。 “清平子,多谢你,我又有了一战之力。”回到破庙内,公子扶苏随意坐下,看来他果然使用了药符。 “贫道也是为了自己,公子不用放在心上。”他从包袱里取了干粮出来,三人一起分着吃,他和王处静也还没吃东西。这些是司臣准备,吃一小块便可以过一天。 吃着干粮,清平子抬掌运功,纳气化水,分了三份,三人各自选了一份,吸入口中吞下。 “若侥幸开启地宫,各自小心,走吧。”说完,公子扶苏起身往外面走,三人进入不过几分钟。 清平子含笑起身,与王处静跟在公子扶苏后面。若无意外,至少在地宫内,他不会对自己有歹意,这样便好。 三人再出来,彪与刑九刹皆看了他一眼。 清平子知道,这些人肯定以为他与公子扶苏商量了什么,甚至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或许这也是公子扶苏想要达到的效果,以为自保之策。但他不在意,一个公子扶苏的重量,值得。 众人默不作声,跟着公子扶苏前行,四周偶尔又有人汇入队伍,已近百人,看来此事引起的动静不小。公子扶苏走的不快,或许也是在争取更多的恢复时间。众人怕再有变故,也没有人催他。后面有一些人窃窃私语,整个队伍充斥着烦躁不安的情绪。 “再往西北走三四里,应该就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公子扶苏停下脚步,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三四里?”刑九刹从身上拿出残图看了看,比划了片刻,脸上神情一冷,“公子扶苏,你耍我们?西北三四里应该是顿丘湖,湖里早被前人搜索过千万遍,根本没有什么地宫。” 刑九刹话语一落,玉阡山等人瞬间成环形围向公子扶苏,似乎是怕他带着钥匙逃走。 “刑九刹,顿丘湖有些名气,你们半部文宗知道的事,难道我鬼门不知吗?我说地宫在顿丘湖,便是在顿丘湖,觉得我骗人,可以离开。”公子扶苏说完,脚步突然加快,往西北而行。 “哼,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刑九刹众人的脚步也跟着加快。 三四里片刻便至,公子扶苏又从身上拿出一块老旧兽皮看起来。刑九刹趁机一动,一把从他手中夺下兽皮,尚未来得及看,一阵阴火烧起,瞬间消失不见,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公子扶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缓缓道:“地图没了,我也记不大清,地宫应该在顿丘湖西南方的水里,大家找一找,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叫我。”说完,闭上眼睛,运功调息。 彪猛然拔剑在手,剑尖从公子扶苏,缓缓转向刑九刹,道:“你为何要抢地图?”本来到了湖边,是真是假,已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若不是刑九刹画蛇添足,岂会又生变故? “我只是想确认地图真伪,并非故意损毁。”刑九刹见四周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已变,犯了众怒,心里也有些着急,“公子扶苏拥有地图那么长时间,怕是早已熟记于心,问他便知。” “我听说师兄昨日好像被你拳风扫中脑袋,怕是记忆力有损,加上一夜疗伤,哪有什么时间熟记,不然刚才也不会多此一举,拿出地图来看,便是你这小子坏事。”云汐突然站在公子扶苏一方,还走到他身侧站着,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清平子对王处静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她到一旁坐着看戏。地图是他所烧,正如刑九刹所说,公子扶苏肯定已经熟记地图,不然也不会带着众人轻易走到顿丘湖。 第625章 天衣无缝 公子扶苏拿出地图来看,或许只是为了确认,可当刑九刹夺图,清平子灵机一动,便起道法烧了它。 无他,现在众人分成比较明显的两个阵营,公子扶苏太过势单力薄,甚至将他也捎带进去,形势似乎有些不利。他烧图,就是为了制造矛盾,引火烧向刑九刹,给他们的阵营带去分裂,让这一群人更加复杂化。 只是没有想到,云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公子扶苏一方,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 公子扶苏昨夜见识过清平子的无形真火,应该知道是他搞的鬼,也不知他是猜测出了清平子的用意,还是灵机一动将军,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清平子看了有些忧心的王处静一眼,内心一叹,默契对有些人来说,咋就这么难呢! “咳咳……”公子扶苏掩嘴咳嗽了几声,“我内伤似乎又有些加重,不便行动,不如劳烦刑公子湖西南一探如何?” “刑九刹,公子扶苏说的很有道理,此事因你而起,劳烦你走一趟吧。”彪说着,又看向远处的清平子,“清平子,你也下湖,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清平子慢慢起身,走到彪身旁,将他手中的剑一弹,道:“彪,要不是贫道,大家连顿丘湖也来不了,这里什么贡献也没有的人,一抓一大把,凭什么要我下湖?我看解门玉阡山玉公子就很合适,让他跟去,多少贡献两分,不然都不好意思入地宫。玉公子,你说对不对?” “清平子,你……” “我觉得清平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彪突然又将手中剑对准玉阡山,使他怏怏不敢再出口,“这样吧,玉阡山,再加上全门全纪,木门木青,你们跟着刑九刹下湖,这次天泰王朝的门派出些力,下次换别人。” “没想到邪门弟子也会指点江山,真是让刑某佩服。”刑九刹冷冷道。 “半部文宗若有意见,邪门随时候教。”彪收剑入鞘,拍在玉阡山后背上,吓了他一跳。 “景门好像也是天泰王朝的门派,我们还是希望修为高深的清平子能起个带头作用。”玉阡山不敢招惹彪,仍不放弃,又把主意打到清平子身上,故意将“修为高深”四字提高了音量。 “贫道去也不是不可以,按此功勋,入了地宫,是不是该先选两样好东西?”清平子含笑走向玉阡山,“人人都想不劳而获,我看你这种废物跟着我们有什么用,连死人也不如,死人至少不会碍眼,对不对?” “我觉得清平子这话说的很好,若都能不劳而获,世上岂非没有天理?”公子扶苏睁开眼道,“彪、刑九刹,时间不止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你们愿意浪费,我没有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两天内找不到地宫入口,我就毁了钥匙,大家一拍两散,你们慢慢商量吧。” “公子扶苏,你确定入口在顿丘湖里?”见彪面色越发不善,刑九刹也不想再拖下去。 “我用项上人头担保。”说完,公子扶苏又闭上了眼睛。 “玉阡山、全纪、木青,跟我来吧。”刑九刹不再说话,看了彪一眼,转身往顿丘湖西南走去。彪、刑九刹先后发话,三人不敢有违,只好跟去。 “唉,一条龙带着三只小虾米,今日怕是不会有结果,王姑娘,走吧,我们入山打猎,抓几只上等禽兽补补身体。”清平子转身离开,果真带着王处静走往远处的山里。 他已经明白,公子扶苏定是想借机再将身体养的更好,以便应对,刑九刹几人肯定找不到入口。毕竟,前人搜索过千万遍,什么都没发现,又岂是几个人一日能有结果?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门道,或许只有拿到钥匙和地图的公子扶苏才知,只要他不动,便是徒劳无功。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抓了鹿烤了分给大家吃的时候,真的一无所获。当然,也就公子扶苏、云汐、彪、刑九刹、赦非罪、满天奇等修为高的人与入湖有苦劳的玉阡山三人有份,其他人,自己吞口水自己解决。 彪、刑九刹他们逼着几波人连翻在湖西南搜索,折腾到了半夜,也没有发现任何与地宫有关的线索。彪等人气得破口大骂,甚至伤了几个人,烦躁的情绪更见笼罩。那些修为低下、出身不好的人已经明白,他们在这些大派弟子眼里,不过脚夫与炮灰,夜里甚至离开了几个人。 又经过一日调养,公子扶苏的精神已经大好。 次日一早,吃了东西,清平子悄悄接过公子扶苏递来的钥匙,在云汐煽动下,彪等人便逼他下湖去搜索。清平子假装反对片刻,怏怏入湖。 排水而入,假装搜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湖底深处,见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搜索,偷偷拿出钥匙,运功按向湖底,湖底忽然起了变化,地底开裂,几股黑水冲天而起,竟破湖十数丈。 “看,好像出事了。”见了破湖黑水,等着有些心烦的人,急忙涌向湖边。 西南湖水突然染墨一般,搅动片刻,竟以水墨为画,在湖面形成了一个荡漾的地图。 清平子纵身出湖,回到公子扶苏身边,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湖面,悄悄将钥匙还给他。他猜的果然不错,公子扶苏自有所知的门道。 “地图,是地宫地图,大家看,门在正东。”人群中有人兴奋起来,伸手指着墨成的大门方向。 不用他提醒,大家眼睛都不瞎。 “哼,还不是得贫道出马。”要不是怕犯众怒,清平子肯定补上一句: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顿丘湖水面剧变成图,众人再无怀疑,齐齐看向站在后方的公子扶苏,眼中闪动着贪婪的精光,成败在此一举。 “扶苏公子,有劳了。”刑九刹对公子扶苏拱了拱手,嘿嘿一笑。由地图估算,地宫不小,定会有大收获。 众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当然,或许更多的是为了防止他逃走。 公子扶苏一边往湖里走,一边拿出钥匙,看了一眼图上大门的位置,猛然排水而入,转眼来到湖底。 第626章 留白 湖底冒出来一块赤金大石头,石头上有一个锁孔,公子扶苏将钥匙缓缓放入,四周湖水一阵翻滚,一道金灿灿的虚幻大门,出现在石头上方,高三丈,长九丈。随着公子扶苏抬脚踏入,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这是一处废墟,乱石遍地,杂草丛生,蛛网浅挂,土虫出没,唯一斑驳破损的建筑,静静矗立一方,满是岁月痕迹。 清平子望了上下左右一眼,从顶上入口,没有感觉到湖水,但地上那方九丈长、三丈宽,闪动光芒的金色投影,却与湖底出现的一般无二,有意思。 建筑前的这片废墟不小,目测约二十万平,大家回忆着湖面上的地图对比,已经有了更加详细的轮廓。地宫比之前大家想象的更大,无不充满斩获而归的信心。 王处静站在清平子身边,随意扫视那些翻石、拨草的人群,没有乱动。就算有宝,地宫建筑外面出现的概率也极低,档次肯定也不行,她并不在乎。 终于,建筑外面似乎没有收获,有人捡了两样古董,有人根本不在乎。慢慢地,终于有人摸索废墟与建筑,寻找地宫入口。 “好像没有门,是不是一掌拍碎外墙就可以进入?” “要不你试试?只是别用太大力气,以免毁坏了里面的好东西。” 与废墟齐宽的建筑前方,有人摸索斑驳墙壁,窃窃私语之声不断出现,清平子等人也靠近了些,看着眼前这面约九丈高的高墙。看起来像是石墙,却不见缝隙,壁上画着各种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壁顶乃是飞檐木、瓦结构,镶嵌在不知名的石墙上,蔚为壮观。 “啊……” 大家互相说着话,见公子扶苏、彪等修为高的人没有反对,有人一试掌力破壁,没想到运起功力的手掌刚接触到墙壁,满身功力与气血竟完全被吸走,转眼化为干尸,慢慢倒下,已是气绝。 突然之变,许多人皆后退数步,不敢再靠近墙壁,不用细思也知,至少以他们的功力,不可能强破而入。 变故之后,墙壁中间近地之处,随着光芒荡漾闪动,竟慢慢幻化成一道门。正当大家以为入口开启时,变化并未结束,而是转化为一卷约三米宽、八米长的卷轴,上下左右有点缀边。 “这是……画卷?”满天奇看了众人一眼,不确定的问道。 “空白一片,算什么画卷!”彪不屑道。 “不管它是什么,既然这个时候出现,应该与开启地宫有关,不知谁愿意一试?”刑九刹说着,眼光扫向那些小门、小派之人,吓得众人不住远避,不敢与他对视。 “清平子,你觉得这是什么?”王处静小声问道。 “满天奇应该没有看错,这是一幅画卷。”清平子道。 “这是画卷?怎么……”说着,见清平子对她摇了摇头,转了话头,“那……是不是要画出一幅让墙壁满意的画,然后就会放我们进去?” “王姑娘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是让我们画出湖面上的地宫地图,或许就可以通关进入。”有人认同,满天奇自然附和,还轻笑看了彪一眼,似乎在讥讽他没有见识。 “哼!”也不知彪是认同,还是准备病急乱投医,手握剑柄,转身看着那些人,“你们谁懂作画?” 当然没有人承认,谁承认谁是傻子。 大家亲眼所见,墙壁杀人于无形,作画必然难以避免与之会有直接或间接接触,万一猜错,方法不对,必死无疑。 彪看了那些人片刻,也没贸然行动。人太多了,一旦引起暴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招架得住,他也不想冒险。如果只有少数人,他一定逼着他们一个个去试错。 “清平子,你有什么想法?”公子扶苏脸上带着微笑,走到清平子身边站定,双眼望着空白画卷,“根据画卷名号章和闲章判断,应该属于风丹王朝的画圣吴道子。” “这是画的至高境界。”清平子点了点头,“应该是以答案开启入口。”画圣吴道子,在神州属于大唐。这边的吴道子,他却不清楚,一年时间,学不了那么多东西。 “好,不如这一关让我开个头,之后怕也要偏劳你。”清平子能与自己想到一起,公子扶苏对他又高看了几眼。 说完,公子扶苏手中血染折扇一旋,聚气一刻,远远在画卷上留下“留白”二字。 两息后,画卷缓缓往上卷起,慢慢露出一道门洞,内中黢黑。众人无不松了口气,也对公子扶苏钦佩不已,短短时间,竟已破解。 清平子扫视了有些尴尬的彪、刑九刹等人一眼,纵使你们来到地宫又如何?没有知识与智慧破解谜面,你能奈何? “哈哈……”满天奇笑了起来,虽然他也没有完全猜到,但与在场的其他人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至少先猜到了是画卷,也不客气,当先纵身飞入。 公子扶苏、清平子没有与那些见满天奇没有遇险而疯狂抢入的人争,现在才刚开始,以他们对地宫的猜测,入地宫的殿堂,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至少不会有极好的东西,否则,后面建筑存在的意义将会大减,这也不符合藏宝于宫的初衷。 果然,和建筑外一样,众人拿出手机照耀搜寻,也不过是很多人并不入眼的金银财宝,最好的,则是几本武学秘籍。得之者窃喜不已,小门小派之人有些羡慕,像公子扶苏、彪等辈,则不会将这类有些精妙的武学放在眼里,他们所学也不止如此。 前车之鉴,大家小心翼翼搜索,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直到扫荡干净,众人才来到对面的巨墙前。长、高与外面之墙一般,不过不再是平平无奇的外墙,微光照耀下,可以看到非常明显的巨门缝隙,与外边一样,三米宽,六米高,门墙上有一个石雕图案。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轻易触碰墙体的任何地方,只盯着图案看。从前面画卷的破解,众人已经明白,只要正常解破谜题,就能毫发无损进入下一个地方。 不少人看向清平子与公子扶苏,之前就是他们二人轻易识别出了谜题。 第627章 华容道 “华容道!”清平子看了公子扶苏一眼,抬步上前。之前算是与公子扶苏有约定,便不客气,前去破解。至于后面怎样,到时候再说。 华容道,乃是古老的民间益智游戏,起源便是赤壁之战后曹操逃出华容道的传说。 华容道游戏,是一个有二十个小方格的棋盘,宽四长五。其中四个小兵之棋,每棋占一格位置。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五将之棋,每棋占两格。而曹操棋占四格,为正方形,属于最大、位于棋盘最上方的棋。曹操之棋,要在只有两个空格的棋盘内移动,成功从宽四下方中间唯一的出口,仅有两个棋格的位置逃出。 除了曹操四格大棋必须位于棋盘最上面的位置,其余各棋,可以随意摆放,不同的摆法,有不同的移动破解之道。类似于推箱子游戏,但难度非常大,对思维能力的要求更高。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清平子看了一分钟,伸手快速移动棋子,曹操四格大棋,转眼从石刻棋盘宽四底部掉落下来,发出咚的一声。 破解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清平子已经提掌推开石门,窜入下一个石室,早有准备的太极图光芒一闪,已大约将整个环境收入眼帘。 随着太极图消失,外面的众人不断纵入,用手机照看四周。 王处静来到身边,清平子微微一笑,界空挪移一展,五块造化之钥在众目睽睽下飞到他的面前。 众人刚反应过来,清平子已抓起一块造化之钥,道劲一动,剩下的四块飞入纵来的公子扶苏、彪、赦非罪、云汐四人手中,六人转眼会合在一起,戒备四周。 两手空空的刑九刹一愣,他自问与清平子相处还算融洽,修为略低、背景相对弱势的满天奇被排除在外或在意料之中,他也早看出彪对清平子有敌意,也与清平子有些唱反调,按理说另一个被排除的人应该是彪,他怎么也不理解,竟然会是自己。 他不知道,清平子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他将造化之钥收起来,扫视着与他们六人对峙的人群。本来可以悄无声息将五块造化之钥占为己有,但他之前已经考虑过,至少要在阴川内待两个月以上,山水有相逢。 他虽然没有见到公子扶苏与众人动手,但能在如此多高手围攻中杀人脱身,他的修为绝对是顶级的人物,日后相遇,若要与他合作下去,利益是不可或缺的一环。造化之钥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以给他一块。 云汐目前可以暂时合作,也考虑她。 既然迟早要给,便要发挥出它的价值。 现在进入地宫的年轻人有近百人,离开阴川尚早,不考虑独吞,也不能与所有人为敌,后续难保不会在地宫内出现争夺至宝的情况,那么就要考虑安全的问题。用造化之钥来继续分化这个群体,同时形成一个稳固而有威慑力的集团,这就涉及到取舍。 公子扶苏修为最高,最有威慑力,同时也是自己在阴川内想结交的对象,肯定不能将他排除,这是首选。云汐是敖千千师姐,也是修为不凡的鬼门之人,给个面子。赦非罪在众人中,修为也是顶尖的存在,与自己相处也不错,保留。 最后一块,就要在彪、刑九刹、满天奇三位修为顶尖、来历不凡的人中选择。背景相对偏弱的梅山弟子满天奇排除,他甚至还要比刑九刹后排除。 因为,楚末已认定自己杀了楚老四,现在看刑九刹的反应和态度,应该尚未收到消息,以后呢?他和彪一样,注定是敌非友居多,为何要资敌?之所以选择彪,是因为刑九刹更有理智,更讲大局,也更会计算,而彪像是一个疯子。 他敢肯定,如果排除的是彪,彪早对自己动手,绝不会考虑能不能动手,是不是动手时机的问题,这就是疯子的反应。 刑九刹不一样,他想得多,有顾虑,权衡利弊之后,会选择最理智的处理方式,所以现在和满天奇一样,只站在那里看着六人,不敢轻易动手与几人为敌。 无他,公子扶苏、云汐、彪、赦非罪四人,无论是他们本身,还是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都不是一般人敢轻易招惹,否则那些人也不必在这些人面前畏畏缩缩。 现在绑成一个小团体,再加上清平子、王处静凑数,势力不容小觑,筹码更大,地宫内其他所有门派、世家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抗衡。而且,不能保证所有势力都会抱团到底,不会有人为了生存或家族、门派而妥协。 一旦交手伤人杀人,只要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阴川,将此事宣扬出去,想想看,多么恐怖,谁也不敢轻易赌。 之前那么多人围攻公子扶苏,便是信息不对称,有些或知道,但更多的人根本不认识,还因为他只有一人,大家又是聚众一心,觉得有把握,势力更可稳压鬼门,现在谁有这个自信敢发起对六人的围攻? 公子扶苏加上彪这个疯子,就让人头皮发麻,他们肯定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但要逃离,没有人有把握可以留下他们。这一次是痛快了,以后呢?无论阴川内外,遇上就是死。 他们敢随意杀人,这是本身实力和门派势力决定,想想破庙前后的十多具尸体,血淋淋就发生在前两天,大家肯定没有忘记,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总有分开的时候。 付出与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大家只要不是傻子或彪这种不管不顾的疯子,未到最后时刻,绝对不会为了一块入手概率低得可怜的造化之钥而与这个团体为敌。想想看,这里多少人,造化之钥一共才五块,分得清吗?值得吗? 不是人人都是彪这种出自大派的疯子。 现在这个团体里,最高兴、也是对清平子最感激的人,非公子扶苏莫属。本来,他之前几乎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想也想得到。现在不同了,因为五块造化之钥,彪他们与自己暂时绑在了一起。 至少现在在地宫里,大家必须团结,一致对外,否则,局面一旦不可收拾,将是对面的刑九刹、满天奇等人受益,他们当然不会如此傻。 看了一眼这几个因造化之钥而被清平子抓过来的伙伴,他也不得不佩服清平子的智慧与选择,除了那个看似多余的王处静,绝对是最佳组合。 刚才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清平子利用造化之钥,瞬间制造出对立与统一,形成一个勉强平衡的局面,人才啊! 看看,就连一直对清平子有些阴阳怪气的彪,现在也老老实实与大家站在一起,不能有二心,因为兰台公子说过,造化之钥就是命,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别看时间充裕,谁知道接下来自己还有多少机会得到大海捞针一般的造化之钥。 第628章 诏轴 “清平子,你该死!”出乎意料,总有傻子或抱有期望之人,解门玉阡山跳了出来,“兄弟们,听我一句……啊……” 玉阡山刚说到这里,清平子冷冷一笑,界空挪移施展,一瞬将他拉到面前,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公子扶苏、云汐左右一掌击飞出去,转眼重创。 除了冷着脸的刑九刹、满天奇,几乎所有人皆吓得后退一两步。 这不仅是杀鸡儆猴,公子扶苏也向所有人再次展示了他的实力,别看我现在满身紫红,折扇血染,修为仍在,至少你们招惹不起。 更重要的,这是一个信号。玉阡山虽然想将注意力和火力集中到清平子这个罪魁祸首一人身上,但公子扶苏与云汐的配合出手,已让大家明白,他们已经绑在一起,无法撼动。 倒在地上的玉阡山,已经没有办法起身,也没有人去扶他,因为他至少在地宫内,已经失去了作为伙伴的价值。他或许也明白了这一点,一个人慢慢爬到后方,靠墙调息内创,不再掺和地宫之事。 彪也看了公子扶苏一眼,看他轻松之态,以及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装出来。重创之身,竟然恢复这般快,出乎所有人预料,除了清平子与王处静。 现在,刑九刹、满天奇更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盯着我们看,一无所得,倒不如去西北角看两眼,或有收获,贫道刚才好像见到那里有什么东西。” 清平子此言一出,转眼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往西北角转移,刑九刹、满天奇二人也动了起来,圈子慢慢散去。 “矩阵,是矩阵!” “啊,你敢对老子动手,你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谁敢抢,我杀了他!” 西北角转眼乱了起来,清平子含笑望着。片刻后,刑九刹、满天奇二人抢了矩阵在手,略一犹疑,也汇入清平子他们这个小团体。 清平子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刚才所谓的西北角有东西,不过是他的策略,矩阵其实也是他刚才得了造化之钥后,用界空挪移放在那里。至于放两个,除了不想随便浪费,也是专门为抢到概率最大的刑、满二人准备。不出所料,清平子丢出去的两个矩阵,果然将二人拉入阵营,壮大实力。 现在,他们这个团体的实力更加强大,而刚才那些人抢矩阵,彼此间也有打斗,更难同心同德。 王处静瞄到他们手中的三才剑阵后,会心一笑,王家对这个相当熟悉,与清平子会合前还救了她一命,已经猜到是他的手段。这小子一肚子黑水,就会造势。 “大家也不必失落,在下代表已得造化之钥的诸位承诺,若此地宫中再现造化之钥,绝不再取。彪,你以为如何?”公子扶苏单问彪,看来他也看了出来,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彪也不是傻子,已经看明白了局面,点头认同。 “那好,地宫看起来不小,希望诸位皆能有所收获。”赦非罪补充道,也松了口气。可以不斗,自然最好,谁也不想这么早带着满身伤游走,危险大增,何况还有恐怖的伞怪。 此殿搜索完毕,众人来到前方,看向墙壁上的石门。石门上有一到七共七个数字石块,另外就是一些玉、黑犀牛角、黑牛角、金、银等物制成的轴块,乱七八糟放置门上,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画卷、棋盘,多少还算有一点提示,这算什么? 众人望了一眼公子扶苏、清平子,他们二人站在远处角落,看也不看石门一眼,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过了几分钟,彪见清平子二人仍没有上前的意思,冷哼一声,尝试着移动石块,石门毫无反应。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家仍然没有头绪,又有一些闻讯赶来的人进入湖底,来到这一殿石室。有人哄骗新进入的人尝试了一下暴力破门,与之前地宫外一般,瞬间气绝干尸而亡,引发新旧口角之争。 那些没有什么收获的人,心越来越紧。人越多,对他们这些修为普通的人来说,越不利。而且,手机电量有限,就算带着移动电源,也要节约,不敢一直使用,只好派了几个人,去央请清平子二人过去破解。 “破解可以,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清平子拍了拍手,“你们要记住,没有我们,别说搜宝寻藏,你们连门也开不了,谁若再敢蹬鼻子上脸,贫道转身就走,你们自己在这里慢慢玩。” 那些人皆保证不会对清平子他们动手后,他才晃晃悠悠走到石门前,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轴块,沉思起来。 这次,彪他们都紧紧靠在清平子身后、身侧,准备抢先进入抢东西。 不到三十秒,清平子哈哈大笑,转身看着刑九刹,道:“刑公子,你来?”反正已经得罪,他也不在乎,这是故意找茬。 刑九刹忍着火气,冷声道:“我解不了。” “解不了就离门远些,湖底很凉快吗?空气稀薄,贫道已快喘不过气,缺氧头晕脑胀,还解什么?” 听了清平子之言,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人靠不上,彪拔剑出鞘,指着那些人。大家互相看了两眼,只好退后,剩下公子扶苏他们几个修为高的人在附近,但也后退了两步,留出一定的空间。 清平子看了彪疯子一眼,转身移动石块,从一至七,依次排列在左边,然后将轴块按玉、黑犀牛角、金、黑牛角、黑牛角、银、银依次排列,与数字对应,随后一掌按在石门上推开。 清平子一瞬带着王处静进入石室,四周不断传出惊呼声。 原来这一室竟是向下十数丈,大家没有准备,一窝蜂往门里挤,转眼往下面掉落,不时有人被踩到,虽没有伤亡,落地后的不少人也很狼狈。 他带着王处静到了一个角落,没有再乱抢东西。 说归说,做是做,可一不可再,每次都这样,现在人更多,最后好像只有一个大的石室,那些没有得到东西的人,也不排除铤而走险的可能。 公子扶苏借着手机电筒光,略微扫视一眼石室,好像空荡荡的,见众人乱糟糟走动,气馁摇头,叹息不已,似乎没有收获,便也没去争,走到清平子面前,道:“这一关,我也不懂。” 第629章 线索 清平子回道:“帝王封赐官员,诏书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有所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五品为黑牛角轴,六品、七品为贴银轴。我见那些石块、轴块刚好能对应上,有所确定。” “受教了。”公子扶苏点了点头。现在天齐王朝也不再用古时诏书,这种又是比较生僻的旧知识,一般人若非对文化有兴趣,加上影视的误导,确实很难明白。 这些对现在的人来说很生僻,清平子则不然,他见过很多诏、制、诰书,三清界每年就能收到不少,对他来说,算是极其普通的知识。 “啊~~这里……这里有侧室。”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心慌就有人意乱。 百余号人挤在这个石室,加上没发现什么东西,有人不小心踩了谁一脚,也有人不小心撞了谁一下,脾气不大好的,见可以招惹,便从口角发展为推搡,然后就是争斗,刀剑相向,竟无意中撞到一面墙壁,另撞开了一个大家没注意到的石门。 石门不大,侧室比较小,根本挤不了多少人,不到一分钟,只听似传来一声:“造化之钥!”争斗随之又起,传出惨叫之声,随后有尸体被抛出来,落在偌大石室里。 清平子他们遵从之前的约定,不与那些人争抢造化之钥。 不过几分钟,便有数人丧命,可见造化之钥争夺之惨烈,不是之前矩阵可比。 石室里的人,终于有胆子大的,小心翼翼摸索推震墙壁,没有受到伤害,却又发现了另外三个小石室,里面皆有可以引起争夺的物品。 争斗由内而外,转眼之间,已有十多人死在四周,鲜血沾染石室。满天奇奋力抢下一块造化之钥,随后靠近清平子他们,其他人才放弃。 刑九刹望了满天奇一样,面色阴冷。他也参与了两个石室内的争夺,受了些伤,竟连一块造化之钥也没抢到。参与抢夺的人太多、太乱,现在平息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除了一个满天奇,竟不知是谁抢到了其他造化之钥。 “好了,各凭本事。我也承诺,地宫中若有造化之钥再现,也与公子扶苏、清平子他们一样,绝不再参与争夺。当然,谁若妄想我手里的造化之钥,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满天奇看着那些望来的人群,扬了扬手中的造化之钥,随之收了起来。 他与刑九刹两人的威慑力不足,刚才大家乱战乱抢,对他们出手的人也不少,若不是靠向站在一边的清平子他们,此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了结。 现在终于明白了抱团的重要性,也佩服清平子在之前石室里的作为,真正的先谋善断,看似舍弃的是四块造化之钥,却收获了一个稳固的利益群体。如果他想一个人独占,说不定现在灰也不剩,别说现在稳稳在手的一块。 造化之钥全部消失不见,被人收入囊中,大家终于开始平静,又仔细搜索小石室,看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当然,因为刚才的争斗,几乎所有人皆参与其中,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隔阂,甚至血仇,再不似之前那般团结,反倒还不如清平子他们几人的团体。 没有得到造化之钥的人里,最失落的,应该是趴在石室门口,望着下面众人的玉阡山。 他之前受创太重,根本不敢入室参与抢夺,现在一个人孤零零趴在地上,好不凄凉。他已经开始后悔,若不是之前被猪油蒙了心,意图加害清平子,或许已经收获一块可以保命的造化之钥。 此时的他,对清平子的恨意更加深。 他来自解门,与清平子有说不清、道不明仇怨的解门,而他,还是护法首席玉奇林的嫡脉后人,在解门有极高的地位,享受崇敬,现在却被踩在脚下,无人问津,这种落差带来的心理伤害,他受不了。 小石室搜索完毕,大家又摸索墙壁,甚至顶上,一无所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记忆中的湖面地图可以判断,大石室还有一间,可现在竟然找不到任何与进入下一间石室有关的线索。你先别说能不能破解,你至少得给个提示啊! 又过了十多分钟,已经有一些人打算放弃离开。他们皆是有所收获之人,甚至身上藏着造化之钥,但其他人没有动,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以免被人怀疑。 毕竟,没有收获之人,还有最后一间可能有好东西的石室没开,正常来说,绝不会简简单单考虑离开,现在走的人,很可能被人惦记上。 就在大家烦躁不安之时,前方壁上,忽然亮了起来,那些靠近之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远离,以免池鱼之殃。 众人满心疑惑望着石壁,预想中的杀机没有来临,出现的是有些模糊的画面与声音。 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冷冷道:“你们真要再聚神道?”听其声,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手中握着降魔杵。 另一人负手道:“大道就在眼前,你们非要与天下为敌吗?若再不知进退,八百里山川,便是尔等埋骨之地。” “封神大战,是封神之战!”人群中,有人猜测,有人出声,几乎所有人皆兴奋起来。 他们并不清楚神道是什么,刚开始自然云里雾里,可当八百里山川与埋骨之地传入耳中,加上现在大家正在阴川,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众人之所以高兴,便是因为如此机缘,或许能获知封神大战的秘密,得到得道飞升的线索,这是何等珍贵,甚至比阴川本身更加有吸引力。 这不就是造化之工! 以往关于封神之战的传说,都来自武林中的捕风捉影,没有人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则是机会。 “天高,神道开启,高辛生灵涂炭,黎民百不存一,亿万百姓死在我们眼前,你们看不到吗?再聚神道,整个天下便要毁在你们手里。” 这话出口,两人都有些沉默,没有说话。 “天高是谁?”画面安静下来,有人小声问道。 第630章 破碎 “三千年前,封神大战时代的乾门天尊。”公子扶苏打开手中的血色折扇,缓缓道。 “对,想起来了,家里的老太爷曾提起,乾坤门天高、地厚二位老神仙领导了封神大战,剿灭逆贼,再立乾坤。” 清平子平静的看着模糊画面,没有说话。 江湖传言,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人间浩劫,天下黎民百不存一。可从壁上画面二人对话判断,黎民百不存一,似乎发生在封神大战之前的什么神道开启。神道开启是因,黎民不存成果,之后才是封神之战,顺序似乎有问题。 如果这个画面排除人为的可能,那么,便是整个武林在撒谎,这其中有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神道开启是封神之战的最初阶段,造成黎民死伤惨重,这也与江湖传言有所不同,他们将所有罪过都推给了人与人之间的封神之战,提也不提神道。 这时,画面又传来声音,讨论之人瞬间静默,用心聆听。 “数年前,道师陨落,神道崩散,造成世间浩劫不过意外。累世所传,仙门所证,太公圣者留下的四卷古简中,隐藏着得道真谛,只要解开其中奥秘,再有道师引领,再聚神道,便是我等修成正果之时,飞升就在眼前。我们已经有一古简,只要你交出手中古简,再齐心协力找到剩下的两卷,结合众人之智参透,定可以如七千年前的圣者一般,飞升仙神之界,从此遨游苍穹,成万古不灭之身。” 清平子想起了与震山河初见时的谈话,叫他不要对外宣扬自己是太公圣者嫡脉传人的身份,曾道:“一万年来,只有太公圣者得道飞升,若是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天下任何一个大门大派都不会放过你。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古简之事,知道的人极少,而且,除了太公圣者在此传承的修行之法,并没有人得到圣者的其他真传,所以,你的本领,应该没有人识得,这点可以放心,只要守住自己的口,可保无虑。” 当是他以为震山河所在的景门想独吞这个秘密,以为日后方便,随着后来日渐接触,发现司臣他们为人正直,也告诉了自己不少关于他们自身的秘密,应该不会藏有这种心思。 后来更从司臣口中得知,震山河那日所言,并不是景门之秘,而是七星楼施工暗所传,古简也是他送给司臣,只道将来应该会遇到有缘人。 那个时候,清平子还不知七星楼的施工暗是一百年前从阴川走出来的高手,如今一联想,自己是不是该去正式拜会一下七星楼?那一代人的阴川之行,或许也探知了非常重大的秘密,施工暗便是知情者之一,所以才赠简传话。 只是,似乎没有人知道道师是谁,神道又是怎么回事,怪不得这些人如此激动。 “住口!仙门,又是仙门,仙门包藏祸心,企图毁灭高辛,以报七千年前圣者封界之仇,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所谓的封神之道,都是错的,全是错的。你觉得仙门与无师乘天,会传证高辛修行者真正的得道飞升之法吗?痴心妄想!” “是对是错,一试便知。” “已经试过了,天高。结果便是高辛生灵涂炭,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住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你真是——顽固不化!” 天高说完,运起功力,与另一人大战起来,毁天灭地之威,转眼覆灭十数里方圆,整个大地满目疮痍。百招已过,二人仍就没有分出胜负,看起来修为在伯仲之间。 如此高手对决,绝对千年难遇,所有人看的如痴如醉,只要能从中领悟三两分,便是受益终身。 “坤六断。” 二人战得难分难解,一个不属于二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一式排山倒海,与天高共击另一人,一时见血败退。 “坤门绝式,今日有幸再会,果然非同凡响。”那人擦了擦嘴角鲜血,左手突然取出古简紧握,功劲碰撞,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你干什么?还不住手,这是想毁了古简吗?” “乾坤门,天高、地厚,哈哈……”那人仰天大笑,“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明天高地厚。纵使粉身碎骨,老夫也不会再让你们开启神道,祸及苍生,毁灭家园。” 也不知那人催动了什么秘法,竟然能借用一些古简上的术、阵之力,宏大之威,竟然将天高、地厚两位高手一同卷入,一时山河破碎,天地蒙劫。 惊变之后,只在地上留下一个方圆十数里的巨大坑洞,还有满身鲜血、一时无法动弹的地厚,天高与另一位老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慢慢坐起,调息了约半个小时,地厚走在数十米深的坑洞里,似乎找到了那人遗落的降魔杵。 “唉!” 地厚手握降魔杵,一声叹息,正想运功毁去,一道剑气疾速而来,穿过重创之身的地厚脖子。地厚转身,刚看到一抹华丽轿影,以及一个血红灯笼,脑袋已经掉落,身体倒在乱石坑里。 天高、地厚两大盖世之杰,传说中领导了封神大战、再立乾坤的传奇,竟是先后毙命。可是现在,封神之战好像并没有结束,因为清平子认识那个灯笼——丧喜明灯,那是属于夜榜红灯照的标志。 明月小楼曾言,夜榜高手随同清凉界被挪去混乱异空间,正是发生在封神大战之时,而现在,夜榜高手还在阴川中逍遥,甚至杀了地厚,并没有被挪走。 除非他们二人连同那位老者,乃是所谓剩下的余孽。可这也说不通,若是余孽,定会出动许多高手围剿他们,绝不至于天高一人与那人交手,丧喜明灯也不可能现在还在夜榜手里。 他们交手的时间不短,造成的天地巨变何等惊世,不可能一直没有人前来支援,到最后才来了一个地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其他人根本无法脱身,不能前来支援。 到底谁在撒谎? 随着线索不断出现,事情看起来好像越来越复杂,也不知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真正还原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 最后的画面,轿中人吩咐手持丧喜明灯之人在乱石中感应失落的古简,似乎一无所获,只好离去。轿中人没有现身,手持灯笼之人盖着隐隐约约的黑色盖头,看不到二人真面目,也不知道名字,无从猜测。 画面渐渐淡去,消失不见,众人似乎意犹未尽,随之谈论起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一时热血沸腾。不知是因增长了见识,还是回去后在众多长辈面前有了秘辛谈资。 第631章 白骨 “呀!这地方……这地方……好像是顿丘湖!” 众人猛然看向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王处静,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来自天泰赫赫有名的三王世家,这话是她所说。 清平子看了一眼手指画面已经消失的墙壁的王处静,一拍脑袋,他刚才也觉得好像那个巨坑有些熟悉,现在回想起来,四周的形状,似乎与顿丘湖很像,经她提醒,竟然渐渐重合为一,再无分别。 原来,那人与天高、地厚一战的地方,竟是现在的顿丘湖所在,而顿丘湖,竟是因三人的最后一击最终成形。只不知这个地宫,又是怎么回事。 “不错,正是此处。”人群中有人回应王处静之言,久年成湖,意料之中。 众人慢慢点头,甚至有人出地宫去确认,果然差不多,一时又在地宫石室中搜寻起来,甚至前面两间石室与外面的废墟也不放过。 事关得道飞升线索的古简,似乎最后遗落在了坑里,如果没有被毁,它很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这个湖底,地宫的最后一个石室则是重中之重。 别说他们,清平子也动了起来。 古简似乎与道祖有莫大关系,而左家先祖因之遇害的古简,也是来自阴川。七星楼的古简,似乎也与阴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中间牵系不浅,甚至可能得到有关道祖的线索。毕竟,左家先祖曾在阴川内见过与圣者画像形神皆似的年轻人,留下画像,后来遗失。而世存圣者画像,又与道祖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已经贯通起来。 阴川,造化之工,哈! 最后一间石室,谁也别和我抢,谁抢贫道跟谁急,公子扶苏也不行。清平子终于亲自出手,在大小石室里搜索,王处静一直跟着他。 现在这里的人已经很少,因为这里是大家搜索最多、最频繁的地方,一无所获,相反,前面的石室,因为惧怕,有些地方并没有非常仔细的搜看,人基本上都往回走,去搜索外面。 “嗯?”清平子右手按在一间小石室的墙壁上,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注意他们。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王处静鬼鬼祟祟的小声道。 “这里似乎有阵法。”清平子点了点头,“你假装在我附近搜索,我看看能不能破解阵法。” “好,你小心些。”王处静说完,走回将石门略微关闭一些,让内外视线受到一定影响,一边注意外面的人,一边假装在石室里搜索。 时间渐渐流逝,又有人回到这边查看石室,王处静见他还没有破解阵法,也急了起来。如果有聪明之辈发现他们一直待在这里,说不定会有所联想,要是也过来,有些麻烦。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王处静躲避过一道目光后,清平子突然拉着她的手,二人瞬间消失。 “清平子,这地方……有点像囚室。”王处静的手机电筒照了照四周,伸手摸了摸身侧的金属栏栅。她的功力,竟然无法撼动栏栅分毫。 “应该是。”清平子点了点头。这是一剑三十来平的石室,里面有一个十多平米大小的金属笼子,笼子上有一道门,看起来像是囚禁人所用。 “嗯?这是……一把刀。”石室不大,片刻看的清清楚楚,除了栏栅笼子,角落里躺着一把刀,别无他物。 清平子拔刀出鞘,寒光摄人,锋利无比,点头道:“真是一把好刀。”随后持刀走到金属笼子前,用刀划过栏栅,王处静无法撼动分毫的金属,竟被刀切开。 “不是吧,世上竟然有如此锋利的兵器?”王处静从他手中接过,也试了试,转眼将笼子切开一个大口子,金属条掉落在地。 “每一个时代有属于每一个时代的智慧与结晶,现在是科技时代,先进武器层出不穷,甚至威胁到了修仙者的生存,古人主要研究冷兵器,能造出现代无法比拟的锋利兵刃,没有什么可奇怪。” “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只是一把锋利兵刃。”王处静将刀入鞘,叹了口气。 “进去看看,笼子里好像有东西。” 王处静用手机仔细照了照,吓得一声大叫,没有跟着清平子进入。 里面有一具骸骨。 清平子来到骸骨前蹲下,轻轻掀起外面的老旧衣袍,转眼散落成碎屑,与白骨一同堆在笼子里,在细碎里翻找一番,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此人身份的东西。 他又查看了白骨一番,有一些骨头断裂,甚至粉碎不见,应该是生前受创所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准备离开。让他安静留在这里,带出去或许也是麻烦。 嗯? 起身离开的清平子脚步一顿,借助手机光芒,金属栏栅上似乎有浅浅的痕迹。他走过去仔细一看,才确认是一些字迹。 “与天齐寿,修行者毕生之所求。某亦鬼迷心窍,无法自拔,因之与众友飞渡元初,聚于仙门红云金顶。谁知天梯未现,忽而惊变,道师殒命,灰飞烟灭,神道崩散,魂去魄湮。一时天降凶雷,地涌赤泉,太武蒙劫,山川倒悬,仙者死伤不计其数,亘古未有之祸劫也。” 这是其中一边数根栏栅上的留字。通过明月小楼所言,阴川所见,结合那些江湖传闻,应该是记载的神道开启、飞升失败之事。 清平子想了想,又看向其他栏栅:“心灰意冷之下,与友返回高辛。回首再顾,心颤神泯,才知太武之劫,贻笑大方,泱泱高辛,竟是地走山移,风动云啸,江河倒灌,雷霆天降,黎民死伤惨重,百不存一,天下已乱,与史载远古圣者飞升,天地沐浴圣光神彩,万灵受益全然不同,一时悔恨不已。仙者修者,竟而祸害黎民,我等利欲熏心,愧对传道圣者,无颜天下。因之与友论定,共计九人,结伴一上银光,会于尧山,与轩帝、娥皇恳谈,若无万全,神道不聚,道师不通。谁知炎都受仙门蛊惑甚深,表里不一,背后蝇营狗苟,不顾黎民苍生,竟已重启封神计划。三劝不得,某等盟誓清凉,同赴浴血,共阻浩劫,首计一十七人,皆生死兄弟也。” 第632章 传道之美 “清平子,你在看什么?”因骸骨之故,王处静一直没有进入笼子,见他查看完白骨后,竟是一根根栏栅细看,一时也来了兴致。 “应该是关于三千年前封神之战的记载,虽不详尽,也可窥其一斑。” “封神之战?”探秘之心终于战胜了面对骸骨的不自在,王处静也进入其中。 “太武渡海,寇敌日众;有志同心,吾道不孤。某等聚义清凉,凡百人,为首者号曰‘龙凤录’,声势渐盛,鏖战数载,难分轩轾。谁知我等自傲,中计三分,某等兄弟被银光、仙门、乘天困于西界八百里之地。某退天高,败地厚,一刀一人,力战轩帝、仙师,重创被擒,囚于暗室,自知不得脱,悔之晚矣。囚笼岁过月余,一日星月无辉,天变地沉,暗室入地不知几百几丈,终不得生路。伤创沉疴,气血受制,自知时日无多,略以微薄功力,断指使骨,铭刻为记,史迁为鉴。另遗毕生所学,若后世俊杰有缘得之,万万以天下黎民苍生为念,不负太公圣者传道之美。若有以某绝学为恶者,黄泉路寒,必不与尔干休,慎之勉之,泣血以求。” 清平子转身看着白骨,他临死前仍记挂圣者传道之美,以天下黎民为念,此情此德,令人敬仰。泣血以求、泣血以求,这位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前辈,传承的是类似于三清道门的精神,终是让他屈膝跪地,对逝者叩首三拜。 “哈哈……”清平子大笑起身,乾坤门,封神之战,不过笑话,天大的笑话。 原来,明月小楼随口一提的封神之战,可能才更接近封神之战的本来面目,这是一出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把戏,高高在上的乾坤门不过银光界的马前卒,甚至傀儡,他们三千年来所宣扬的封神之战,竟是一条不顾天下、欲求飞升的卑鄙血路。 拜完亡者,清平子又到栏栅前,要看这位前辈留下的是何等绝学。他已经查看过白骨与笼子里,左手食指指骨在身边的地上,看来真是断指使骨铭刻。 “某之刀法,名曰‘九变’,以一至九,以九归一。一为数之元,九为数之极,天地至极也。重意亦重力,重心不重形,以意为本,以心为基,以力为用,以形为变,一刀鸿毛,一力万钧,气概山河,势之厚重也。第一式,高山仰止……” “高山仰止……高山仰止……” “高山仰止……醉饮狂龙……仗马寒江……天下无敌!清平子,这看起来和星门北家的刀法有些相似之处。”清平子念叨着,王处静也看到了刀法部分,吃惊不已,“真是奇怪,我听说北家刀法只有一十八式,这个九变却有三十六式,好像招式名字也不一样,只是相似。” 清平子又看了看口诀,伸手比划几番,点头道:“我曾见北落师使过两招,应该是他们北家的刀法,只不过,这套似乎更加完整,更加精妙,这应该才是北家刀法的真面目。不对,应该叫做‘九变刀法’。” “传说北家先祖是第一个入阴川而有所得的高手,后来创立星门,至今已三千年,乃是绝对的古老大派,不比我们王家差。” 清平子看了有些自得的王处静一眼,没有笑话她。鹿溪子所言,三千年前,王家不过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小寒门,不过有些薄田家资,仰人鼻息,艰难的活着。当然,自入阴川兴起,已是三千载,现在说是古老家族,也名副其实,但若与星门相比,还是有差距。 “你用手机电筒帮我照一下,我把这些拍下来带出去。” “清平子,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位……这位前辈的说法,似乎对乾坤门颇多不利,也与江湖传闻大相径庭,事情闹大,便是京机阁也扛不住,别说景门。” “我只是带出去,又不传开,你担忧什么?刚才的壁影,大家都看到了,也不见得对乾坤门就有什么好评,你不觉得很丢人吗?对了,我也劝你,回王家别乱说话,你们王家更扛不住。” 他将封神之役记载和刀法拍照保存后,用布缠着刀鞘背上,带着王处静回到阵法之处。至于带不带这位前辈的骸骨离开,还要考虑,毕竟阴川内风云变幻,谁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比留在这里更不是归处。 “这是?”清平子二人通过阵法返回,没想到竟不是之前湖底地宫石室,二人走出屋子一看,迷蒙夜下,竟是之前公子扶苏受伤遁入的破庙。 迅速返回查看,却没有在庙内发现任何与阵法相关的线索,真是奇了。果然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学无止境。 “清平子,刚才应该就是地宫最后的石室,我们还回去瞧热闹吗?”眼看已是夜深,没想到在地宫中已过去这么长时间。 “王姑娘,你脑瓜子越来越笨,仔细想想湖面地宫地图,几大石室对比一下,那位前辈被囚之室才多大,完全与地宫最后一个石室对不上,这是我们的意外收获,里面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谁不回去,谁是傻子。而且,现在我们从外面回去,也可避免小石室有人而产生怀疑,简直不要太完美。” “呃……”王处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忽视,“清平子,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不够用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无论你的脑袋瓜子够不够用,其实都差不多。”清平子哈哈大笑,轻身而行。 “清平子,你要死了。”王处静立马御气跟上。这也太侮辱人,人家虽然似乎没有你聪明,但也是很聪明滴。 他们之前在公子扶苏带领下,慢慢走过去,现在展开身法,不多时已回到顿丘湖边。 湖底虚幻之门金光透湖而出,照亮四周,不时有人排水入湖,进入地宫。清平子大约辨识一番,有旧人,好像新来的也不少。 简单吃了些东西,二人重回地宫,却见到了陈家陈适昭、宗家宗政等人。玉阡山在他们附近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乱说了些什么,两家之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清平子,宗政旁边那个小子叫做宁残风,年纪轻轻已是宗家四将之一,虽居末席,修为绝对不简单,要多注意。”王处静小声道。 “四将?”清平子点了点头。宗柱昭武将军流照君便是宗家四辅之一,绝对硬点子,四将与四辅齐名,这小子能位列四将,修为定也不会差很多。 算来算去,若论年轻一辈,王家似乎差了些。当然,连番被他们与种沐流残杀过后的陈家,年青一代死伤惨重,其实也没落了,不见得比王家好。 第633章 杀鸡儆猴 “清平子,听说你得了造化之钥?不怕你笑话,入阴川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识过银龙刻印后的造化之钥长什么样,不介意让我开开眼界吧?” 二人没有理会陈、宗两家人等,准备穿过石室,再入第三室,没想到宗政竟然走到石门处,伸手拦住二人,其他人也围了上去。 “宗政,你这是什么意思?造化之钥,各凭本事,你自去寻你们的,少来打我们的注意。”王处静站出来道。 “王处静,想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见识见识,看看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以免认错,并没有索取的意思,这点小小要求,大家同为天泰之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想看可以,地宫里得了造化之钥之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不好意思,我们不想给你看,你去找别人吧。” “宗政,滚开!”清平子可没有王处静那么客气,别说三大世家,他现在看乾坤门都是笑话。 “清平子,你也配和我们宗家少爷如此说话?是不是有个司臣撑腰,便觉得自己可以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宁残风长剑微微出鞘,站到清平子面前,冷冷看着他,“现在给宗少爷道歉,我只要你一只手。” “宁残风,你敢!”王处静怒指他。 “最后一遍,滚开!”清平子将王处静拉了回来,宗家没有在自己手上吃过亏,摆明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肯定不会给她面子,除非在自己手上栽两回。 “清平子,宗家少爷只是想看看你的造化之钥而已,若不识抬举,别说宗家少爷,就是我等也不答应,到时候或便不是看,而是让你小子跪地交出来。” 现在二人被拦在第二室,没有与公子扶苏他们在一起,有之前对他仇视甚深之人,现在似乎也靠不上他开启最后的石室,又见宗家强势,所以跳出来作妖。 “王姑娘,这位是什么东西?”清平子含笑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个东西,好像是节门之人,至于是不是叫做司马什么鬼,我便不知道。” “噢~~司马家啊!” 清平子见那人不敢反驳王处静,只与自己咬牙对视,心念一起,神识一动,道神识剑瞬杀他于当场。当脑袋抛扬、尸身倒地之时,别说其他人,就是宁残风也一惊,急忙拔剑护住宗政后退。 “清平子,你敢滥杀节门之人,真是反了。”见宁残风拔剑,陈家及其他人也手持兵刃,渐渐围向他。室内其他人见状,也围了不少过来,还有一些站在远处观望,不知是何心思。 “不用怕他,就算他手段怪异,能杀几人,大家一起上,还怕他能翻天不成?”话虽如此,却不见他上。 清平子看了一眼说话之人,虽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却吓得他一退。他对这人有些印象,只是不知姓名、来历而已。 宁残风看着清平子,紧了紧手中剑,更加戒备。他当然没有那么天真,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手段又捉摸不透,说不定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根本不敢大意。 这时,刑九刹也走到石室,似乎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只不过,他既没有助清平子,也不偏帮宗政他们,站在远处轻松的瞧热闹。 “我们走吧。”清平子又看了缩在宁残风背后的宗政一眼,招呼王处静往前走。 要不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与宗家、陈家为敌,甚至牵连到王家,他今儿便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让其痛入骨髓。 “啊……” 几声连续不断的惨叫传来,有几个想阻止清平子离开之人,转眼被他剑气残杀,有人手里拿着矩阵,连使用的机会也没有。先是臂、腿寸寸截断,接着是全身血肉飘飞,然后连肚子也被剑气破开,内脏爆碎,最后才是脑袋搬家。 这一番残忍手段,可比直接取了项上人头更加震颤人的心灵,围向二人之人,连忙散去,连陈家、宗家也不例外。他们现在对清平子充满了无法言状的恐惧,如此残暴又无形的杀人手法,谁用谁知道。 刚才说了“最后一遍”,清平子自然不再让他们滚开,但杀人之意可没有停下。 走到石门前,清平子停下脚步,背对众人,道:“生命可贵,贫道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随随便便伤人,更不想杀人,可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记住,贫道的善良有其底线,别来试探贫道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我不是杀不了你们,更不会怕你们,若我不高兴,就是杀光这里所有人,也不过片刻功夫,好自为之。” 最后之言,其实是在恐吓他们,他不可能做到随随便便杀光这里所有人。有些人的功力比他高不少,就算道神识剑,也只能影响其气血、功力运行,造成一定程度的外伤及行动不便,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还要借助其他武学招式才能将之斩杀。 一旦与众为敌,出手之人众多,他不能专心一人,对高手也无能为力。所以,只选了几个功力不行的倒霉蛋来杀鸡儆猴。 但是,瞬杀在前,残杀在后,没有人能看穿他是如何做到杀人于无形,极限又在哪里,所有人都老实了。 “还有,随随便便向人借重要的东西,很不礼貌,一次两次,贫道可以当做他不懂事,若是三番五次,我也只能对他说声抱歉,生死自取,怨不得别人。” 看着带着王处静纵身下落消失的清平子,宗政气的说不出话来。 清平子最后之言,就是在明目张胆的警告他,可现在众人如砧板之肉,竟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万一再惹怒他,他绝不怀疑清平子敢杀自己,因为之前死的人里,就有他们宗家子弟。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听见四周窃窃私语之声,他知道有人在看他们宗家的笑话,怒而转身,道:“宁残风,再听到有人嚼舌根子,便宰了罢。”不敢招惹清平子,我还怕你们吗? 望着清平子消失的方向,刑九刹皱了皱眉。 他一直惊讶的是他的见识与智慧,之前并没有怎么将他的修为放在眼里,以为清平子至少要逊他两三筹,现在才有些明白,自己似乎完全不是对手,这是一个比公子扶苏更恐怖的低调高手。 公子扶苏要杀几个人,还得浴血奋战,清平子呢,瞬息之间,连他如何出手都不知道,让人后背发凉。 第634章 智力 “清平子,我听到吵闹,后来听你说那些话,在上面遇到了麻烦?”公子扶苏走向重回三室的二人,他之前也没有发现他们竟然离开了。 “麻烦算不上,跳梁小丑而已,几只苍蝇罢了。”清平子摆了摆手,“扶苏公子,有什么发现吗?” “还没有。”公子扶苏似乎也有些气馁,对自己的智慧也产生了怀疑,他们在这里搜索了几个小时,仍然没有发现可以进入最后一个石室的线索。 之前在一室、二室及外面探索之人,有一些人不小心运起功力,被墙壁吸成干尸,发现没有什么线索后,加上危险一直在身边,又离开了不少人,加上后来进入的,现在地宫内,应该也只有六七十人,比之前少了很多,现在又被清平子宰了几个,已是人气大减。 “我倒是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清平子道。 “噢?清平子,你想到了什么?”问话的是走过来的云汐。 “你们发现没有,前面两室及地宫之外,与第三室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区别?”公子扶苏想了想,“除了物品不一样,开启方式不一样,出现壁影,最大的区别,三室之外,墙壁会吸干运功接触之人的气血功力,而第三室,则没有这个顾虑,甚至打斗杀人也没有影响,这也是发现几个小石室的前提。” “也就是说,前面只能靠智前行,第三室则可以用力?”接话的是云汐,看来也想到了关键。 “不错,我觉得开启第四室的通道,应该是用力。” “清平子,没有用。”云汐摇了摇头,“刚才我们试过,石室看起来普通,却是坚不可摧,我们根本撼动不了。” “所有地方都试过了吗?”清平子环视一眼石室四周。 “试过了所有地方,包括小石室里。” “不!我想,有一个地方,你们应该没有试过。”清平子摇了摇头,含笑看着他们。 “有一个地方?”跟随清平子的目光,公子扶苏看见了他抬脚点了两点的地面,猛然醒悟,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地面。 可仔细一想,第二室到第三室,已经是往下走,这似乎已经算是给出了提示,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或许除了清平子。 “扶苏公子,我也是刚才从第二室纵入下坠的过程中,才突然想到这一点。之前我们似乎自己画地为牢,将自己的思维圈禁了起来。既然所有的地方皆试过,又没有其他线索,我觉得地下最有可能。” “哈,如果这样也不对,我们只好离开。”公子扶苏已经抱了极大信心,他相信清平子这次也是对的,否则他们真的无计可施,只有离开,因为他们的智慧与能力,已不配进入最后一室。 “清平子,看来你才是隐藏在这些所谓俊杰中的真正俊杰,我越来越佩服你。”赦非罪与彪也走了过来。如果他这次也判断正确,也就是说,没有清平子,他们可能只能止步于第三个石室前,甚至第三个石室也无法进入。 “侥幸罢了。” “既然大家都做了贡献,开启地下,便我来吧。”彪拔剑出鞘,看了清平子一眼。他们这个团体,至少目前还算和谐,没有出现问题。 “有劳了。既是用力,或许就有反作用力,还请小心。”清平子与众人往边缘退了一段距离,也小心防备。 “多谢提醒。”彪旋身而起,运起满身功力,翻身一剑猛击地面,随着炸声不断,地面爆开,随之数十巨箭连射而出。彪早有防备,旋剑连破,退到破开的地洞之侧,一些巨箭又掉落回黢黑一片的洞里。 “开了、开了、开……”一旁见到破开地宫的男子,兴奋惊叫,在彪一个冷目下,吓得闭嘴后退,不敢再说话。 不用惊叫,三室里的动静之大,早将外面众人吸引进来,急忙跳回三室,准备入地夺宝。 “我先下去瞧瞧。”清平子走到地洞边沿,借助手机灯光一照,转眼跳入,施展界空挪移,来到深处。他对第四室抱有很大期望,决定亲自冒险。 公子扶苏、彪他们围在地洞旁,不见有异议,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抢入地洞。 脚刚沾地,危机感来临,清平子旋身一退,借助手机之光,已见到四周乱箭射来,更有白光扫过,急忙纵天避开。 念头刚起,身形已动,忽感肩头似碰到细丝之物,往下切割,白光更是紧随而来,心里一惊,急忙施展界空挪移,退出地洞,肩头已经见血,若非闪避及时,或许胳膊不保。 清平子见自己纵身太高,室内光线也不足,其他人看不到自己肩头位置,更多的人只注意地洞里的动静,抬手运功轻轻一抹,血迹消失,回落地面,道:“里面至少有三类机关,看来果然得靠力。” “我来吧。”刑九刹沉声上前。他之前坐视不管,算是得罪了清平子两分,若不表现表现,万一被他们几人针对,说不定被完全孤立。 见没有人反对,刑九刹功聚右拳,一拳击入地洞,没想到满功一拳,只听拳击之声,竟没有机关被激发的响动,不少人心里一凉。 如果武学招式、劲气不成,也就是说,必须要像清平子那样,以身亲试,才有可能引发机关,耗费机关,甚至破解机关,岂不是说,会让人下去做炮灰?想到此,已经有人开始后退,躲避在阴暗角落。 “你们中间有不少人一路跟随,什么贡献也没有,倒是落下一些好处,现在正是需要你们动一动手脚的时候。”彪看着那些来历不大之人,吓得那些人急忙后退,“现在、立刻、马上,去将石室里的尸体全部搬来,一具具扔下去试试。” 不用亲自下去,众人松了口气,急忙按彪吩咐去做。 “玉阡山,之前见你拉帮结派,活蹦乱跳,伤势应该没有问题了,怎么,你想在这里坐享其成?”彪见站在宗、陈两家旁边的玉阡山没有动,指了他出来。 他知道这小子之前在给清平子上眼药,现在单独找他一人麻烦,也算是向清平子示好。对他有好感倒不是,两番见识了他的本领,至少在阴川里,若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不想再与他为敌。 第635章 瞬息而决 见陈、宗之人也对他使眼色,玉阡山只好收起不忿,去搬尸体。 清平子没有过问彪的安排,如果不拿活人下去试,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最后若万不得已,彪他们行此下策,他也不会反对,甚至不排除亲自参与逼迫。反正他也看透了这些人,不值得同情。 一具具尸体搬了进来,扔入地洞,不住激发乱箭,过了十具,箭的密度果然小了很多。只是那些白光却没有减弱趋势,扫过尸体,见光之处,转眼消失。 众人完全不知自己能不能抗衡,又如何破解,毕竟强大如清平子,之前也只有逃跑的份。现场不明虚实之人,有几个敢自认比清平子强,没有人。 尸体扔完以后,箭虽不见,但白光依旧雄势,让人无计可施。 彪、公子扶苏等人的目光扫向那些修为相对弱小之人,吓得他们不住后退。现在人比之前少了很多,敢反抗的气势更弱,谁也不想自己成为前进的垫脚石。 “清平子,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你亲身下去过,有什么看法?”公子扶苏出言,打破了有些惊悚的氛围,让人松了口气。他们却不知道,后面的谈话,更加使人惊悚。 “如果所料不差,白光应该是激光。虽然古老的阴川为何会出现现代激光,不得而知,但据我所知,激光杀人,需要极其庞大的电力来支撑。” “也就是说……”公子扶苏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着手掌,“只要电能耗尽,激光自然不能出现杀人。” “不错。”清平子扫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 短短时间的对话,将那些修为低下、出身来历背后不是很强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往室外奔逃。 彪与刑九刹、赦非罪抢先一步纵身而起,挡在二室入三室的石门处,断了退路,冷冷道:“其实,入地洞的是活人或是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彪,你……就算你们修为不凡,我们拼起命来,谁也讨不了好。”虚空而立之人,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口。 “是吗?不如你们先问问清平子与公子扶苏,看是否讨不了好。”赦非罪道。 没有人反驳,清平子刚才在二室随意杀人,无人能挡,无人能敌,很多人都见识过。如果说面对公子扶苏、彪等人,他们还敢一拼的话,面对清平子,连拼的勇气也没有,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大家先回来吧,如果愿意好好配合,贫道或许能保他性命;如果大家仍是一意孤行,其实贫道也很讨厌不劳而获之人。”时机已经差不多,基本上已形成了高手对蝼蚁的阵营,清平子对现在的局面非常满意。 “清……清平子,你……你真能保人性命?”有人颤声问道。 “不敢保证,只能说有希望。但是,立马死与可能死,毕竟还是有很大区别,是不是?只要大家好好配合,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清平子看着他们,本来阴川之行,各凭本事,他们沾了自己与公子扶苏的光,行至此处,大多数人都有一定的收获,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之前竟然想围杀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以德报怨那种猪脚吗?不嗜杀,已经是你们祖上点了高香,祖坟冒了青烟。 “接下来,谁敢擅自离开,我立马取他狗命,诸位好自为之。”那些人退回来后,彪手持长剑,冷冷补充道。 清平子微微一笑,目光略过玉阡山、陈适昭等人,最后停在宁残风身上,道:“宁残风,便拜托你打个头阵吧!” “清平子,你真以为我可欺吗?”宁残风拔剑出鞘,剑指清平子。 之前没有损害到自身利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欺到自己头上,宁残风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那是修为带给他的底气。 他为什么能成为宗政也要客气两分的领头者?刚才他拦住清平子,为何有那么多人唯他马首是瞻?除了人多势众壮胆,不少人都清楚他的身份与修为,这就是底气。 “噢?你的意思,要抗命不遵啰?” 清平子话一出口,并不给他机会,神识一瞬将剑意推至极致,纵身一起,翻身一掌拍向宁残风的脑袋。 瞬息之间,公子扶苏折扇一张,旋身直指宁残风脖子。彪纵身一剑,直刺宁残风心脉。三大高手竟是同时而动,一战宁残风。 预想中的大战没有发生,宁残风刚运功准备出招,已感体内气血功力有些不听使唤,心惊刚起,来不及出剑,一掌盖头,折扇划过脖子,一剑穿心,三人一式,劲力汇入体内,轰然巨爆,将宁残风身体炸的四分五裂,鲜血扬洒。 宗家四将末席,瞬间丧命。 瞬杀宁残风,三人站在血泊里,看着周围那些人。 宗政等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拔剑出鞘,可已不敢妄动。这样便可看出,公子扶苏与彪等人,战斗经验与战斗意志,绝非宗政他们可比。 若说清平子主导了这次攻击也还罢了,但他没有传音告诉任何人。他在赌,也算是试探,一旦他动,公子扶苏应该会随之而动,两大高手,配合道神识剑,突然袭击,要杀宁残风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公子扶苏与彪的行动,比他预想中的要快,几乎看不出明显的时间差。也就是说,他们从自己与宁残风的对话,已经预判到自己会出手,杀鸡儆猴,才有可能出手如此迅猛,准备杀宁残风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宗政的脸色极其难看,握剑的手竟不自觉有些颤抖。如果说清平子他们突然出手斩杀宁残风,出乎预料,宁残风竟连一招也使不出来,则是谁也不会想到,包括出手的公子扶苏与彪。 大家几乎都认为,清平子三人围攻宁残风,就算不敌,也绝不是短时间能分出胜负。宗家四将之一意味着什么,一般人还是明白,却没想到竟是瞬息胜负。 众人对清平子三人的恐惧,已经攀升到顶点。 配合默契,瞬间绝杀,谁人能挡? “宗政,再不收起兵刃,说不定本公子便要走火。”公子扶苏轻拍着手中折扇,两滴鲜血洒了出去,更添诡艳。 “你……你……我……我……我们宗家……”宗政吓得说话也不利索。 第636章 火上烤 “宗家如何?你又怎样?之前不少人围攻我,我也记不清里面有没有你们宗家之人,大家礼尚往来,不必客气,是不是?”公子扶苏道。 没有人出声,自然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别说那些人,就是赦非罪、刑九刹等人,心里也有些怕,若是清平子他们要杀自己,能避开吗?看看宁残风的下场,谁都没有信心。 公子扶苏与彪也才刚稳定下来,直到此刻,他们也不明白,宁残风如何做到连招也使不出就被斩杀的地步,只推测与清平子有关,太可怕了。 或许,知道他为何能轻易杀人之人,只有死人,没有必要之时,他不想随意暴露这个绝杀底牌。斩杀宁残风,既是立威,也是出气,更断了宗家一指。清平子看了宗政一眼,非常满意。 彪随后又表演了属于他疯子或说残忍的一面,将宁残风破碎的尸体一一捡到地洞旁,先将半个脑袋丢了进去,被激光扫灭,不错。然后是不成样子的胳膊、腿、肚子、胸腔、屁股等,一一丢了进去。 一些娇生惯养的姑娘,已经吐了起来,王处静与一些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要是早想到这个法子,应该就不用死了吧,多可怜,谁叫你不够聪明呢!”彪将最后一块肝脏丢了下去,捡起宁残风留下的烂布擦了擦手,站在地洞旁咧嘴一笑,吓得有人一声尖叫,“咱们这么多人,要不……一人砍一只胳膊扔下去?若不够,再砍脚,应该用不上脑袋吧?” 你他喵的果然是疯子,清平子也觉得有些冷,更别说其他人。 “宁残风既然死了,解门玉阡山,你排第一个。”公子扶苏看着玉阡山,随意安排。 玉阡山脚一软,差点跪下。如今形势,逃是死,下去也是死,真是吓死赢了。站在他身边的人,转眼退的干干净净,生怕被连累。 要哭出来的玉阡山,只好将目光看向清平子,他说过,或能保人性命。 清平子以至高的敬意回望着他,缓缓道:“若真害怕,我觉得彪的建议不错,可以用胳膊代替,一只胳膊算一人次。到底是自己下去,还是胳膊下去,自己选吧。” 不少人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清平子也是一个残忍的混蛋,还让你哭不出来,毕竟给了你活路不是。 清平子自己也有所察觉,比起在外面,入阴川后的自己,性格有了不小的变化。他之前本来打算用界空挪移助下去的人保命,既然彪提供了更好的办法,自己也不必冒被他们察觉本领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反正他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感。 “我……我……”玉阡山脚步不住后退。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失去一只胳膊,等于失去半条命,何况是在险恶难测的阴川内。 玉阡山这一退,退往的是陈家方向。解门一直紧跟陈家、宗家,尤其是陈家,潜意识里,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施舍的帮助。 “啊!” 迎接他的不是帮助,陈适昭身边站着的一位男子,一剑砍断一直戒备前方的玉阡山左臂,抬手抓住,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地洞旁,将胳膊扔了进去,又是白光扫灭。 王处静对望来的清平子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此人,不知是谁。 “陈允昭,你……你……你竟敢……”玉阡山抬手点穴止血,愤怒看着持剑走回来的男子,他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玉阡山,一条胳膊与命,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清。”男子冷声道。 “陈允昭,你好,你很好,我记下了。”这是刚回狼居胥山陈祖舜的曾孙,他们也比较陌生,玉阡山点了点头,冷着脸远离陈家之人,他现在谁也不想去靠,不敢去靠。 “很好,大家都要好好向解门玉公子学习,学会取舍。”彪邪笑点头,旋着手中长剑,慢慢指向一个人,“陈适昭,你排第二个。” “哈哈……好,好啊!”在所有人看向惊怕的陈适昭时,玉阡山大笑起来,怎么说来着,现世报啊,我看你陈家现在能如何。 陈适昭看了陈允昭一眼,紧握剑柄的手没有动,只要有半分希望,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一臂。 “啊!” 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力都在陈适昭身上,包括玉阡山,所以,也没有想到,陈允昭竟然又是迅疾一剑,砍下玉阡山的左腿,旋身抓住,转身走向地洞,扔了下去,道:“一只胳膊算一人次,一条腿自然也可以算一人次,这是陈适昭的,没问题吧?” 清平子、公子扶苏等人,都对望来的陈允昭点了点头。这小子聪明,牛,这种做法,将所有人都推向了彼此的对立面,绝对攻心为上的典型,没想到陈家还有这种人才。 看看那些围在四周的蠢蛋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兵刃在手,运功防备,生怕有人来砍自己的胳膊、腿代替。一些土豪拿出了矩阵,清平子扫了一眼,甚至看到了三才剑阵,有意思。 玉阡山用剑拄在身后,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怒斥道:“陈允昭,你不得好死,解门定不会与尔干休!” 陈允昭慢慢走向玉阡山,吓得他跳着后退,道:“玉阡山,就是你家老太爷玉奇林在我面前,也要卑躬屈膝,你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瞧瞧,你们解门要如何不与我干休!” “第三位,宗政!”这次开口的是清平子,目光却对准了后退的玉阡山。 宗政望着出口的清平子,恨不得撕碎了他,这小子摆明了报复,要将陈家、宗家、解门放到火上烤。面对只有一手一脚的玉阡山,你是选自己的胳膊,还是选玉阡山,不言而喻。反正陈家砍得,宗家也砍得,老子自然砍得。 宗政持剑走向玉阡山,道:“玉阡山,既然成全了陈家,也成全我吧。放心,只要我们活着,一定带你离开阴川,带你回解门。” “滚开、滚开,谁敢过来,我宰了他!”玉阡山已经退到墙壁处,靠墙而立,长剑在身前胡乱挥舞。他本来想纵身离开,被盯着他的陈允昭拦了下来。 陈允昭的想法很简单,玉奇林毕竟是解门护法首席,吵闹起来,多少有些不自在。陈家作恶,现在宗家也作恶,以后回到天泰,谁也不遑多让,保叫解门屁也不敢再放一个。 第637章 异变 “玉阡山,你好好成全了我,何必白费力气。” 宗政连剑一出,加上玉阡山心里对不远处的陈允昭尚有几分戒备之心,数招便被宗政打飞长剑,旋剑斩下他的右腿,拿着离开,扔入地洞。 片刻后,宗政的脸色很不好看,右腿扔下去以后,地洞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是白做了恶人。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一人一只胳膊也不必,脑袋更谈不上,看来激光好像已经玩儿完。”彪说完,又望向黑暗中的玉阡山方向,这小子一下子成全了三个人,甚至立下大功,是不是该记他一个特等? 地洞里没有反应,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本来很多人都做好了准备,只要被叫出来排第四个,立马过去砍了玉阡山的右手。也就是说,现在谁先被指定出来,反而最有利。 止血后坐在墙角的玉阡山,已是双目无神,似乎地宫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现在自己只有一只右手,完全废了,若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来地宫,甚至不会来阴川。 “看在大家都出了不少力气的份上,贫道也不好意思,现在就代大家下去一探吧。”虽然白光没有反应,也没有人敢轻易下去,清平子自己跳了出来,转身没入地洞黑暗中。 用手机照了照地洞一侧的廊道,尽头似乎就是一道石门,之前攻击人的箭与白光,很多便是来自这条廊道。 他没有贸然前行,伸手随意抓了一节躯体,运功掷向前方,直到撞到廊道前的石门,四周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慢慢前行。 “啊!” 刚走了几步,后面传来几个凄厉的惨叫声,吓得猛然停步,转身看向身后,几滴鲜血滴下,又有新鲜的尸体被分作几半,掉落下来。 原来,上面之人见他下去后没有遇到危险,并往一方深入,终于忍不住,随之跳入地洞,被洞壁纵横交错的细丝将身体轻易切开,分成几块身亡。 清平子走了回来,用手机照着地洞上方看了看,终于想了起来。他第一次下来遇袭后退走,肩头碰到锋利细小之物,自己惊觉之下,用界空挪移离开,肩头也被伤,可见何等厉害。自己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细丝,看来这是下边有人才会触发的杀招。 沿壁而上,小心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细丝,两指瞬间见血,竟是出乎意料的锋利,怪不得那些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地洞半空有杀人细丝,密密麻麻,极其锋利,大家最好不要轻易下来。”清平子将手机电光往上面晃了晃,告之他们,微微一笑,又往廊道走去,只有他一人在下边最好。 彪一咬牙,吩咐周围的人全部拿手机照着地洞,纵身一下,旋剑割向细丝,细丝没有任何损伤,自己的剑竟被无声断开,剑尖掉落地洞,发出叮的一声。一气之下,彪抬掌连击地洞四周墙壁,竟伤不了分毫,只得退出来。 “清平子!” 前行的脚步一顿,他听出了彪语气中的怒意与不满,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思维有时候会出现问题,自己竟会犯这种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上面的人下不来,自己一人入室,必然成为公敌,自己倒是可以靠界空挪移离开,可一直与自己一起的王处静还在上面,他们说不定立马杀了她。其他人不敢说,彪肯定干的出来。 清平子走了回来,地洞上几十个手机的光芒,照的清清楚楚,彪果然将断剑横在王处静脖子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用界空挪移将王处静救下来,他只想找到或与道祖有关的线索,并没有独吞地宝的想法,现在没必要走入孤途,至少他还想与公子扶苏处好关系。 “彪,在我生气之前,放开王姑娘。” “清平子,我并不想为难谁。在地宫里,你的贡献最大,我们可以让你挑最好的东西,但你不能一个人进入最后的地宫,多少应该让我们有口汤喝。”彪说着,依言将剑挪开,他也不想真与清平子撕破脸。 “我可以想想办法,但不敢保证一定有用。” “彪,不要为难清平子,就算他一人进入石室,迟早要从这里出来,不解决了地洞锋刃,他同样要困死在里面,大家稍安勿躁,给他一点时间。”不知清平子有界空挪移手段的公子扶苏,应该是现场除了王处静外,对他最有好感之人,毕竟清平子对他的帮助很大,也是一个极其有本领的高手,能交好自然好。 当然,这番话在不同的人听来,也可以有不同的意思,你看做是威胁也可以。 清平子没有从背上取下锋利宝刀来试,一是怕宝刀不敌细丝,二是,若宝刀真能破开细丝,彪等人见他有利刃而不提前用,对他的怨恨将更大。 上面的王处静也看了他背上背着的宝刀一眼,刀鞘用布缠着,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另有宝刀。 “清平子,我这里有打火机,你试试用火能不能烧断那些细丝。”云汐说完,将手里的火机扔向地洞,被他一把抓住。 清平子微微一笑,附身沿壁而上,他本来也打算用火,只是与火机的火不一样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打火机的火对细丝一点威胁也没有。借助火光掩护,催动三昧真火,转眼将细丝烧断。之前彪无可奈何的洞壁,竟被回弹的细丝破壁而入。 依法炮制,清平子又烧断几根细丝,请众人下来。众人小心翼翼来到地洞之底,望向头上的细丝,仍有恐惧之色。 “走吧。”彪没有看清平子,当先领头往廊道对面走去,那些人立马跟上。 异变陡生! 之前清平子一人独行毫无反应的廊道,竟是一瞬爆起乱箭,有人反应不及,转眼丧命,也有人只被乱箭蹭破一点皮,竟也两息死去。 “有毒!”避过乱箭,有人查看了两眼尸体,摇了摇头。 “清平子,你为何不告知众人廊道有机关,真是歹毒。”宗政跳了出来。 清平子慢慢走向他,道:“贫道不是神仙,之前廊道并无反应,如何能知?”吓得宗政不住后退,“还有,我也没求谁下来开路,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怪得谁来?” 第638章 陡生 彪刚才也差一点被毒箭所伤,冷着脸随意指了一人,让他探路。那人不敢反抗,小心翼翼前行,直到走到尽头,廊道也没有任何反应。 宗政只得闭嘴,退到一边。 他见公子扶苏也注意着自己,真怕清平子他们也出手杀他,刚才也不过为了借势激发众人对清平子的怒意,没想到他所说竟是真。 彪又让尽头的人试着推开石门,没想到竟是轻易打开,没有任何考验与机关。门开后,那人站在门口,不敢私自进入石室。 彪这次还算懂礼貌,或许也是为了兑现诺言,请清平子先过去,其他人自然也没意见。大家展开身法,鱼贯而入,不争不抢,转眼全部进入石室。 搜索的结果,竟比第三室还干净,除了光秃秃的四周与地面,竟连一文钱也没见到,四周墙壁乱拍乱查,也不见暗室、侧屋。 “该……该不会又是什么封神之战的画面吧?”有人小声说道,便有不少人看向前方的墙壁。 “大家试试地面,看有没有什么暗格机关。”公子扶苏说了一句,又看了清平子一眼,心里微微一叹。 自进入石室,清平子只与王处静站在一起,既不说话,也不掺和搜索,好似事不关己。他猜测,应该是之前的不愉快,他对所有人皆有了看法,包括他。 公子扶苏不知道,清平子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之所以静静站立,只是因为进入石室后,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进入阴川后,还是第一次。 之前伞怪出现,站在王处静他们遇袭的石屋面前,他都没有这种感觉,那表示石室内若有问题,绝非一般,所以他在感应,看是否能发现什么,自然没有心思过问其他。 反正彪说过,让他挑最好的东西,给便罢,不给就抢。 “王姑娘。”众人一试地面的时候,清平子对她小声道,“待会若有事情发生,我会送你出去,你立马逃离,不要管我,离开地宫后躲起来,我自会去找你。”说完,道法一起,将一道太极图没入王处静掌心不见。 “清……”王处静正准备问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猜测是彪等人或许会对他不利,因为地宫已至尽头,他已经没用了。 不远处突然有人惊呼:“找到了,找到了!”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围了上去,地面缓缓裂开,一具漆黑的大棺材从地面缓缓升起,底座大理石光洁照人,直到大理石出地约一米高,棺材才停下。 “哈哈……定有至宝,定有至宝啊!”大家看着这口头宽三米、尾宽两米、高两米、长九米的大棺材,无不兴奋。 地宫里出现棺材意味着什么,很多人都清楚,何况是在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的最后一间石室。 清平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所以,没有上前。 彪抬手一掌,震飞棺盖,众人立马围向棺材,都将脑袋伸出,用手机照向棺材里面。 棺底铺开一张绣满凶兽的金色毯子,栩栩如生。毯子正中间,静静躺着一具尸体,从黑色夷衾下露出的衣角可以判断,死者穿着黑色的寿衣。死者脸部没有苫脸纸,只有一条宽约四厘米的黑布,将双眼蒙住,缠入脑后。 如此大的棺材,除了尸体,竟然什么也没有,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彪纵身跳入棺材,伸手将尸体提了起来,其他一些人也跟着翻入。这时候,大家似乎已经忘了让清平子先选的承诺,谁抢到便是谁的。毕竟,看这样子,就算有东西,也极少,哪里还有什么好坏先后。 众人将尸体翻了个遍,又掀起棺底的毯子仔细搜找,没有任何东西。 彪看了被众人扶着站立的尸体一眼,抬起一脚,准备将他踢出去。没有找到东西,他心里也极不痛快。 谁知快速一脚,竟不知被谁踢挡了回来,小腿传来剧痛,竟让他一时站立不稳,蹬蹬后退,差点摔倒。 “啊……放开我,你放开我!”站在尸体前面扶着的两人,一只手臂竟被尸体反手抓住,挣脱不开。二人同时抬掌拍向尸体,竟被尸体反震之力折断,又是惨叫声中,二人被抓住的手臂,竟是炸的粉碎,鲜血飞溅。 众人刚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往棺材里倒去,胸口两个对穿大洞,双目圆睁,已是死了。 “这……人呢?不是……尸体呢?”瞬息之间,棺材里的尸体,竟然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啊!” 石室内又传来两声惨叫,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尸体抬起双手,捏碎了两个脖子,推着他们到了入室廊道,将两具无头尸体扔了出去,随后转过身,立在石室门口,挡住所有人的退路。 “走!”清平子低声一字,界空挪移一展,王处静瞬间消失,已来到地宫外面。众人的目光都在尸体上,并没有人发现她突然消失不见。 王处静望了地宫入口一眼,一咬牙,快速走向闪动光芒的金色光门,回到湖底,排水离开,到了附近林子里躲起来,等待清平子。那是他们之前打猎抓鹿的地方。 这时,天色微明,已是次日清晨。 清平子吐了口气,他之前本来打算送王处静离开后,看看情况,随即也退走。但尸体的出现出乎意料,一时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死人就是死人,尸体不可能无故而动。神州有些邪术,可炼尸成僵,以为所用,他想看看这具尸体是不是也是类似手法。 “擅——入——地——宫——者,杀!杀!杀!”谁也没有想到,尸体竟然开口说话,虽然吐字缓慢,却非常清晰。 “既然是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你若不服,我也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彪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踢了他一脚的,应该就是尸体,其他人不敢。 断剑来到尸体眼前,眼看就要刺中,彪功力催至极致,兵刃竟停在尸体前一分米处,震颤不已,再无法寸进。 “啊!”彪一声大吼,猛力一催,誓要破他。 “杀!”尸体抬掌一抹,彪手中剑竟寸寸灰飞消失,反应过来,阴掌已快到眼前,急忙抬掌一接。 只闻骨头爆裂之声,在不少人眼中修为非凡的彪,竟是一掌也挡不住,吐血而退,肩头之骨反向破肉突出,看起来有些瘆人。 彪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又被反震抛落,口中鲜血不停,转眼瘫倒在地,已失去再战之力。 “杀!” 尸体没有再过问彪,抬掌一击地面,宏威功劲在整个石室扩散,转眼破室,碎石乱飞。 第639章 尸子 劲力扫荡石室,来回碰撞,转眼杀死十多个修为低下之人,其余人无不带伤。 只一掌,整个石室已被劲力往三方扩大了数倍,只有尸体站立的一壁没有受到影响。乱石堆在下方,埋尸成山,面目全非。 彪再也承受不住,瞬间再创,满身鲜血,被砸下来的石头埋了半边身子,气息微弱,已经晕了过去。 众人惊魂未定,一直注意着尸体,没有人敢分心去关注别人,自然也没有发现彪的惨状,否则定会有人去宰了他。 “清平子,这人应该是被人炼成了活尸,世称尸子,又称尸僵。以他的修为来看,应该是将死未死,只剩最后一口气之际,被人强行炼化。这种尸子,本身综合了属于人和鬼的强大怨气,威力最是非凡,也最为凶残。他出现在阴川,应该是封神大战之时的前人所遗,我们真不该进入这里,打开棺材。” 公子扶苏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尸子守住出口,现在只有活着的高手联合对敌,才有可能闯出去。虽然希望也很渺茫,但比坐以待毙强,而清平子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员。 “杀!杀!死!死!” 尸子没有给人过多的时间,公子扶苏刚说完话,双掌一旋,双臂一展,劲力卷起满室石头,旋舞疯狂,转眼又有不少人受创或亡。 “谁有矩阵?试试能不能困住他。”赦非罪勉力抵挡乱石的撞击,这话是看着刑九刹、满天奇所言,他们二人获得矩阵,大家都知道。 “我们不会阵法,研究不通,不知如何开启,遑论困谁。”满天奇分心一言,顿时被夹带劲力的石头所伤,又吐出血。 他们在尸子面前,犹如孩童一般,任人宰割。 “赦非罪,你是傻子吗?他在出口位置,就算能用矩阵困住,阵势也必覆盖方圆,如何出去?”刑九刹不屑道。 半部文宗买过三才剑阵,他自然知道如何开启矩阵,也知道如何穿阵离开。但矩阵难得,能困住尸子多久无法判断,还没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可不想随意浪费。 “你若自认聪明,想个法子出来。”赦非罪还嘴道。 大家陷入绝境,脾气都有些上来,谁也不服谁。 二人的对话提醒了陈适昭,悄悄摸出三才剑阵,一边运功抵挡乱石,一边小声吩咐身边的陈、宗两家幸存之人,道:“准备离开。”说着,矩阵弹向尸子,将之困入阵内。 得了吩咐之人大喜,眼看尸子被困消失,纷纷纵身离开。距离尸子比较近的人,更是跑在了陈、宗两家之人的前面。 “啊!” 又是惨叫声不断传来,不懂三才剑阵者,入阵亡于尸子之手;穿越矩阵出去者,亡于廊道机关之手。 陈允昭一把拉住陈适昭,与宗政退回石室。大家终于又想起,廊道只能一人依次通过,配合现在的尸子,真是绝杀。 嘭的一声,剑气乱飞,就这两息,尸子已经蛮力强破矩阵,重现而立。 公子扶苏扫视幸存之人一眼,出言道:“现在,清平子、云汐、刑九刹、赦非罪、满天奇,我们六人联手一击,看能不能压制他,依次逃出去。” 心里其实想的是,廊道机关与激光一样,总有耗尽之时,只要他们震退尸子,有想逃命的傻子趁机离开,与尸子同处廊道内,应该能引发机关。如果不行,那就制住那些修为不足者,以之双双抛出去连试。 “嘭、嘭、嘭……” 公子扶苏话一完,漫天飞乱的石头全部炸成粉末,整个石室陷入一片朦胧。 “出手!”公子扶苏一声令下,众人齐齐而动。 清平子施展道神识剑,完全无法撼动尸子,连肌肤表面也不能留下半点痕迹,只能割破寿衣。 聚气为剑,真火为引,清平子提起全身功力,神识催至极致,一剑直撞尸子胸口。公子扶苏扬扇猛击眉心。刑九刹拳劲随清平子剑气而上,同攻胸口。其余众人,兵刃在手,齐攻尸子周身穴位要害,连陈允昭、宗政等人也抛下嫌隙,一同出手,因为这也关系着自己的命。 轰然一爆,众多高手齐力,竟只击退尸子一步。尸子一声怒吼,劲气反弹,创飞众人。三昧真火血炼之下,寿衣灰飞烟灭的尸子,身前竟而闪闪发亮,仿似助了他一臂之力一般,更见磐稳。 吼声不断,尸子抬掌一引,刚才准备在尸子败退时逃走之人,距离尸子不远,清平子他们被震飞后,反应不及,最近的两人被尸子吸在掌上,震成碎末,扬入灰尘中。 清平子从地上爬起来,又吐了一口血,看了一眼站在入口处的尸子,略微判断出顶上第三室的位置,准备用三昧真火烧出一个缺口,助众人脱身。如果不行,他打算只带着公子扶苏、云汐与赦非罪三人,施展界空挪移离开,其他人,任其自生自灭。 烟尘迷蒙,他找到刚才被尸子功劲炸开,应该是距离第三室最近的位置,猛然催动道法,真火寸寸烧化石壁。这个地宫不知道是何种石头所成,坚磐之处,除了尸子,竟无人能撼动,三昧真火烧化的速度也很慢。 幸而尸子现在竟然没有动静,静静站在门口。 “看,他……他在做什么?”一人手指干瘦的尸子,惊惧出声。现在还活着的人,已不足三十,基本上修为都比较高,但也绝望不已。 众人循声望去,眼布已毁,尸子双目紧闭,周身竟有忽明忽灭的火焰窜动,再见他似做运功周天之状,脸色一时相当难看。 “他应该是在继续炼化、提升自己。”公子扶苏颓然道。 “怎……怎么可能?就算他是尸子,已经是死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提升自己?何况,这……他哪里来的炼化之火?”有人出声质疑。 “你对尸子很了解?不然你破解一下试试?”刑九刹怼了过去,“你怎知尸子不会自己炼化?他既能以武杀人,修炼进化很奇怪吗?这是阴川,是封神大战遗留下的古战场,天知道会有怎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现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离开吧。” 清平子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有些着急,如果没有猜错,尸子定是刚才吸纳了自己攻击他的三昧真火,以之提炼自己。不是,正如那人所问,这个世界的死人如此牛逼吗?还会自己提升自己,简直不要太神奇,你当自己是神仙啊! “啊~~呼~~”又过了几分钟,众人防备注视下,尸子一个吞吐之间,缓缓睁开眼珠已经不会转动、外突的双眼,茫然扫视了一眼石室,右掌缓缓抬起,“杀!杀!” 第640章 小妖精 轰然一掌横扫,威力万钧,众人已经拼尽全力躲避掌风,可仅仅是边缘余劲,已让众人承受不住。 “呜……呜……死!死!”尸子叫唤几声,双掌上下一分,猛然运功往中间缓缓一合,强大威力,竟拉着整个石室上下之壁,缓缓往中间挤压,要将众人全部埋葬于此。 “走!” 危急时刻,清平子终于烧出了通往第三室的通道。但由于石室上下在尸子威能下缓缓往中间挤压相合,通道正在慢慢缩小。 大家终于发现消失的清平子竟在为众人奋力开启逃走的通道,一时大为感激,连宗政也连声致谢,身法一展,通过小小通道逃离。 眼看着众人逃离,尸子连声吼叫,再不管第四石室,转身从廊道来到地洞,纵身而起,竟是追击众人。 看着乱晃飞逝的手机微光,只剩一只手臂,无神坐在第三石室角落的玉阡山邪魅一笑,追杀众人的尸子并没有过问他,其他人也早忘了他。 喵的! 清平子扭头看了一眼,差点惊掉下巴,身形连闪,转眼跑在最前面。你这样几,似乎是个智慧生物的款,你真是一个死人吗? “啊!” 不止清平子一人听到动静回头一望。 有人吓得脚软,身形一滞,转眼被尸子追上,一掌拍死入石室的石头里。 众人转眼逃的干干净净,整个地宫,除了玉阡山,或许还有一个活人,彪。 “你们这是?”地宫外,虚幻大门的金色投影附近,竟有新的人出现。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话,飞奔入金色光门,转眼被传至湖底,疯狂排水逃散。这些不明所以的人,正是非常好的炮灰。 湖底地宫外传来的惨叫声,清平子他们已经听不到,犹如两个世界,只有几道疯狂大叫的身影,跟在他们后面逃出湖底,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走,快走,湖底有盖世高手。”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这人心还不错,但没有人听他的,都是听到风声过来寻宝之人,正准备入湖呢! 清平子逃离的脚步一顿,停在湖边不远处,那里有一道红衣、绿裤的打伞身影,正挡在他去会合王处静的前方。 伞怪。 “这位森森,麻烦借过一下,可以吗?”清平子小心翼翼,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当然不可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我会把你的尸体带过去。”伞怪平静又有些阴冷道,竟是一个女声。 “不敢偏劳姐姐,我还是用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吧。”清平子有些后悔,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森森”得罪了她。 “哈哈……你是我好不容易才遇上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你离开呢,受死吧!”最后几字,已是尖叫一般。 我能让你抓到,笑话。 眼看着伞怪从伞柄下抽出细剑,迅疾刺来,修为不在另一伞怪之下,清平子不敢大意,急忙施展界空挪移,往远处避退。 谁知瞬息三里,伞怪的细剑仍在眼前,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离他越来越近。清平子再展绝技离开,如此几番,仍然没有摆脱伞怪,脸色一时难看起来。伞怪似乎与他一样,竟会瞬移,难道是异能者?修为如此高的异能者,还是第一次遇见。 徒劳无功,清平子不再施展界空挪移,只以大道风行逃离,竟逐渐拉开了与伞怪的距离,看起来又不像是会瞬移的异能者,真是奇怪。 “小子,死吧!”眼看对手越来越远,追之不上,伞怪一声尖厉,细剑一卷,数道剑气连攻清平子。 清平子旋身速退,凝剑一挡,正是剑心道印一式。 “哈哈……”见了清平子之招,追向他的伞怪旋剑一起,竟是相同剑心道印招式再攻。 “这?”清平子一个晃神,再起三才入道之招,没想到伞怪也使出三才入道,竟与他一般无二,却威力更胜。 他终于明白,伞怪会极其罕见的天赋之技——镜射之术,可反射运使对手的招式对敌,虽不得其神,却可得其意。怪不得刚才竟会界空挪移,现在却追不上自己,她并非会瞬移,只是镜射了自己的道术。 这死鬼! “哈哈……”抬脚连退,清平子看着追向他的伞怪,太极图瞬化而现,右手起阳,左手掌阴,阴阳交汇扩散,一时空如明镜,无杂无念,正是“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剑意在伞怪身前爆开。 “啊……” 伞怪镜射清平子的武学招式,只是阴阳之意不断交汇,空灵绵延,使不得其神的镜射之术陷入了阴阳无限的自我困顿中,加上清平子无意无念的一剑绝式,使伞怪在镜射之术下,深陷自我模糊的混沌状态,被他一剑震飞,狼狈不已。 世间万法,有法有破,镜射之术自然也不例外。 清平子摇了摇头,转身又逃。他本以为阴阳之意使伞怪在镜射之术下陷入混沌后,自己一击可以破她,至少可以伤她,没想到狼狈是狼狈,却是毫发无损。 再起身追来的伞怪已是暴怒状态,清平子不想再与她纠缠。 一追一逃,二人又回到了顿丘湖边。清平子要带上王处静,他不熟悉阴川内的山川地势,自然不会离太远,万一慌乱中忘记了路途,丢下王处静一人,指不定死无全尸。 “来呀,过来呀,小妖精。”清平子虚空立在顿丘湖上,对伞怪得意的招着手。伞怪停在距离顿丘湖数米远的地方,果然不敢再追。 不错,看起来都怕水。冒险一试,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两只不管是什么来头,毛病差不多可以确定。 镜射之术被清平子破去,怕水的秘密似乎也被察觉,懵逼的伞怪,转眼找到一个湖边看热闹的倒霉蛋,两剑杀死,将脑袋砸向湖面上空的清平子。 “哈哈……小妖精,好胆下水与贫道一战。”清平子轻易避开,激动得手舞足蹈,想尽各种不要脸的手法挑逗伞怪,她就是不过来,你说气人不? “哪,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不敢过来与贫道一战,以后别来烦我。”清平子旋掌一卷,一道太极图掀起滔天之浪,猛然涌向岸边的伞怪,吓得她一声厉啸,转身就逃。 “哈哈……呃……不好意思,打搅了,客气,不必相送。”清平子脚步连退,转身又逃。 浪卷湖岸,伞怪逃离,没想到尸子竟站在湖面不远处望着他,双手各抓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第641章 亲戚 尸子立马追向逃跑的清平子,手中脑袋爆开,鲜血卷为一个螺旋,慢慢化成一丈长兵,运劲一催,长兵转眼追到后背。 身后破风声又快又疾,强大压迫感传来,竟使他一时没来得及施展界空挪移避开,被血兵自后穿身而过,带起血雨。若非及时避开要害,说不定心脉已经爆散。 几番纠缠,清平子惊魂未定,道法一展,转眼逃出湖面,往远处奔走。后面尸子紧追不舍,没想到前方竟又出现蓝色伞怪,卷起漫天剑气攻向他。 清平子慌忙施展界空挪移,避开剑气,又是一头撞入一人怀里,身上突然传来剧痛,抬头一看,红衣伞怪龇牙看着他,手中细剑穿身而过,爆起刚猛剑气,要杀他于当场。 这个瞬间,他终于看到了伞怪的脸,阙庭一点红,两边脸蛋点着指尖般大小的红色妆靥,与苍白如纸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想到只片刻功夫,伞怪竟绕过顿丘湖围杀而来。 “啊!”清平子聚起全身功力,与细剑爆开的剑意对抗,又施展界空挪移,拖着伞怪往湖里钻去。 幸而反应及时,伞怪又不敢随他入湖,没有施展镜射之术,否则他有很大可能死在她的剑下。 转眼身带两伤,皆是贯体。 尸子看了持剑站在湖边不远处的两个伞怪一眼,想象中的对抗没有出现,尸子竟不理会他们,转身一掌猛击湖面,随后入水,追向清平子。 水中穿梭如银龙,界空挪移连展,清平子转眼从湖对岸逃离,寻向王处静躲避的方向。不能再与他们在顿丘湖纠缠,一僵两人,水路并进,稍有不慎,立马绝命。 伞怪对望一眼,一人纵向一边,身法展至极致,又是绕湖而追。与破湖而出追向清平子的尸子,形成三线围杀之局。 “你……邪门龙女!” 清平子被追杀之时,躲避在林中的王处静运气也不好,竟然被龙女撞上,她对之前擒拿关押她的邪门及龙女似乎还有心理阴影,吓得连连后退。 “是啊,王姑娘,好久不见,真怀念我们姐妹一同洗脸、一同睡觉的日子。”龙女手中把玩着匕首,慢慢逼近王处静。 “咦,好恶心。”王处静转身便逃。 “哈哈……王姐姐,你想到哪里去呢?”龙女含笑一追,满是捉弄之心,“三大世家囚禁我门前辈,若是遇上男子,便是一剑杀死,姑娘家嘛,只要你不逃,自有优待。” 优待你个鬼,王处静辨别方向,往顿丘湖逃窜,现在只有清平子是大救星。 念着曹操,曹操便到。一个去寻王处静,一个要返回顿丘湖找清平子,二人转眼遇上。 “清平子,救我!”王处静见到救星,并不知更大的危机正跟着他,急忙奔到他身边。 清平子不敢回头,拉着王处静,转身便逃,道:“龙女姐姐,你家彪大哥被人打残在顿丘湖底,还不去救他。” 望了望转眼不见他们踪影的方向,龙女知道自己的身法远不及清平子,自然不追,正想去顿丘湖看看,彪是不是真如清平子所言,被人打残在顿丘湖底,迅疾一剑已经刺向她。 龙女连挡而退,竟是追杀清平子的蓝衣伞怪,只数招,已是狼狈不堪,急忙寻思退路。她哪里知道,清平子提及彪在顿丘湖底,也有让她过去送死,为自己稍微争取一点时间的意思。 “清平子,怎么了,你跑什么?”他已运起道法抹去血迹,王处静自然不知道他接连被伤。 “地宫死人和伞怪一起追来,不跑等着下油锅啊!”脚步不停,追风赶月,转眼数十里。 王处静吓得一哆嗦,不再出言。她知道伞怪的厉害,之前尸子瞬息杀人,她也看了开头,只一方已是无解,何况一起追杀。 “清……清平子,怎么办?现在是死路啊!”片刻后,清平子脚步停下,二人竟站在横亘的悬崖边,前方雾蒙蒙一片,完全看不清。 扫视左右,悬崖似乎很长,两边皆看不到尽头,悬崖前方也只能看清崖边视线受影响较小的脚下一截,不知多深多广。 “咳,跟着我跳下去,定有奇遇。” “什么奇遇?” “你傻呀,影视里都是这么演,一个毫无修为的弱鸡,跳下悬崖,转眼变成绝代高手,何况我们这种天才。” “清平子,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这里是阴川,不是影视里的猪脚奇遇世界。” “看看,现在不跳也得跳。”清平子带着王处静,转眼钻入脚下悬崖的雾里。因为他已听到不远处的破风声,多半是尸子或伞怪追了上来。 二人下落中,顶上一道威不可抗的掌力破雾而来,扫壁而过,崖壁爆开漫天飞石,清平子急忙带着王处静瞬闪消失,避到另一边,还没松口气,隐隐约约,又是数道剑气破空而来。 你喵的,肯定是伞怪也追了上来。 清平子避开剑气,带着王处静终于坠落到崖底,随后缩到一边隐藏起来。 以他的猜测判断,伞怪怕水,应该也怕雾、雪等一切与水相关之物。 因为他一直不明白,为何蓝衣伞怪不敢越过小溪,之前以为是怕小溪,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解释不通。小溪太窄,应该不会成为他那种层次的障碍,毕竟没有沾水的危险。 想想之前乘船过江,伞怪也只是怕,并不是不敢越水上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小溪对面在下雪,他也怕,他怕的应该不是水或雪,而是怕被沾身。 同理,现在悬崖下方满是雾气,伞怪应该也不敢下来,只要没有红衣伞怪的镜射之术,可以施展界空挪移,逃命没有问题,他并不惧怕一个尸子。 随后只见尸子下来乱打一通,一无所获后退走,清平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有意思,也不知是伞怪本身怕水,还是因他们所修炼的武学让他们不能沾水,看来要好好验证一番。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死人怎么不杀伞怪,还一起来追杀贫道,难道他们是亲戚?阴川里也讲人情往来吗? 第642章 来自深渊的凝视 “清平子,过去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离开,我们走吗?” “急什么,既然下来了,找找看有没有山洞,里面有没有秘籍或残废高人,若能捡一身功力,贫道让你和那死人单挑。”清平子哈哈大笑,带着王处静摸索崖底。 他其实是想到之前蓝衣伞怪曾站在小溪边,望了他和敖千千两个小时,谁知他们会不会在崖上守株待兔。既如此,不如随意走走,打发时间,或从悬崖其他地方离开,万一真有收获呢! “清平子,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哪里有什么秘洞秘籍,我看还是找个地方离开吧。”二人已经在崖底摸索了一个小时,视线受到雾气影响,看不了多远,静悄悄的,反倒觉得有些瘆人。 “行,再往前面走一段,咱们就上去离开。”清平子望了望崖顶方向,已经离开初始位置很远,除非极其倒霉,上去应该不会遇到伞怪他们。 “还走啊?啊……清……”王处静一声尖叫,竟从地上突然裂开的一条地缝掉了进去,转眼听不见人声。 “呃……”清平子一脸懵逼,来的这么突然?该说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 清平子趴在地上看了看,地洞深不见底,喊了几声王处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摇了摇头,旋出一道太极图照明,翻身入洞。 他终于明白,为何修为在身的王处静,竟然没有在狭窄的地缝中稳住身形退出来。洞壁坚不可摧,又滑溜无比,无法借力,别说王处静,就是他在陡然坠势中想翻腾上退,也要费些力,除非借助太极图腾空。 下坠了好一会儿,双脚才落到实地,借助太极图的光芒,王处静已经晕倒在洞底。清平子过去切脉一探,没有筋骨伤及内创,外伤也只有一些普通的擦伤,扶她到一旁躺着,等她苏醒。 太极图发着电灯一般的光芒,照亮只有四五十平的地洞,现在没有多余的人,他并不怕有人发现还有这么好使的玩意儿。 清平子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外面一层已经湿了,除了刚才的雾气,则是之前刚入水时来不及防护,外面被湖水浸湿。还好,只有衣物及那本《天师通鉴》湿了部分,药符及其他东西没有问题。 运起功力将水气烘干,收拾好包袱,清平子起身,沿着洞底一旁的侧洞走了走,似乎很长,听见王处静的呼喊声后,又慢慢走了回去。醒过来的傻妞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竟然想从上面的缝隙上去,自然失败,她的呼喊,也是对着顶上缝隙。 清平子摇了摇头,她或许觉得顶上发着光的太极图是纯天然产品。 “王姑娘,紧张、劳累了两三日,我看这地方不错,清净而又没有蛇虫鼠蚁,不如好好休息休息。” “清平子,你也下来了?”见到他,王处静终于松了口气,随之又叹气,“这里什么也没有,都不能洗漱。” “就算变成野人,也不要太奇怪。”清平子摇了摇头,姑娘家的脑回路真是奇特,现在还想着洗漱打扮之事。 “那好吧。”既然客观条件如此,王处静也不过多纠结,吃了些他给的干粮后,转眼睡去。 不多时,清平子也进入梦乡。 …… “……塞之以道。人臣无不重贵与富,恶死与咎。阴示大尊,而微输重宝,收其豪杰。内积甚厚,而外为乏。阴纳智士,使图其计。纳勇士,使高其气。富贵甚足,而常有繁滋,徒党已具,是谓塞之。有国而塞,安能有国?”阿二摇头晃脑的念着,“阿大,我觉得这些手段好卑鄙残忍哦!” 阿大一掌将阿二的脑袋拍得撞在书桌上:“有师父那老牛鼻子残忍吗?” “阿大,你竟敢打我?我说了不许再拍我脑袋。”阿二扔下书,跳了起来,旋身一脚踢向阿大,眼角余光竟见清平子站在书房门口,冷冷看着他们,吓得浑身功力散去,摔倒在地,急忙俯伏于地,不敢出声。 抓住阿二右脚正想还击的阿大,也注意到了清平子,忙也跪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清平子手中拖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棒,慢慢走到跪地俯身的二人身前,低头看着脚下的他们。 “背……背书!”阿二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背书,然后呢?” “只……只是背书!”阿大回道。 “我刚才好像听到说什么‘残忍’,有这回事吗?”清平子扬了扬手中的大棒,拄地发出咚的一声。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阿大、阿二连忙磕头求饶。 “诽谤先圣谋略,对圣者不敬,该打。”清平子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一棒打在阿二后背,阿二一声惨叫,喷血晕了过去。 “背后议论贫道,不尊师,不敬道,该打。”清平子手中的大棒又扬了起来。 “啊……师父饶命,师父饶命!”阿大往旁边一滚,夺门而逃。 清平子手中大棒飞了出去,转眼传出阿大的惨叫声,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冷哼一声,又低头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阿二一眼,抬脚将他踢了出去,滚作一团。 …… 清平子猛然惊起,满头大汗,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思绪混乱,好似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清平子,你……你怎么了?”王处静醒来后,见他坐在一旁发呆,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觉得非常奇怪。面对困境,他不也一直都很乐观向上吗?这是怎么了?就算这里出去不易,也不至于这样吧?何况,她相信绝对难不倒他。 “王姑娘,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他没有回答王处静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奇怪?没有什么地方奇怪啊,你怎么了?如果真要说,整个阴川好像都很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发生?就是……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又想不起来。”清平子站起身,在地洞里胡乱走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清平子,是不是同时面对尸子和伞怪,压力很大,你做噩梦了?” “对,梦、梦,你做梦了吗?”清平子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吧。” 第643章 飞熊入梦 “清平子,这个山洞好像没有尽头,不如我们回去离开吧。”王处静跳起来,伸手弹了弹飘在头顶上照明的太极图,太极图便往侧面飞了飞,避开她。 他们已经在掉落的山洞里,沿着侧洞摸索了两天,刚开始她还有兴致,与清平子一起察看,现在已经失去兴趣,只有他一个人四处搜寻前进,她则不时逗一下太极图混日子。 “清平子,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告诉家里,以后别派人来阴川,太吓人了,要不是你,我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也不知九哥他们和蓑萝怎么样了。现在想想,那位江湖笑前辈,他是经历过阴川浴血的人,他来劝大家回去,定是一番好意,可大家当他是一个笑话,现在,很多人应该已经后悔了吧?后悔没有听前辈的忠告。只可惜,有很多人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已经死了,正应了前辈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死了便干净!’” “王姑娘,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大派子弟,为何很少有活着走出阴川的人吗?你们的生活安闲舒适,已经缺乏拼劲、闯劲,而阴川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修为不是天壤之别,当然拼不过那些急起直追的寒门子弟。江湖笑前辈有属于他对阴川的看法,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我们自己也要有自己的觉悟与选择。想想你们王家的先祖,想想星门北家的先祖,还有百年前的枪鬼、悬空子等人,修行之路没有尽头,不进则退,不仅阴川,世间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世家大派,一个不慎,迟早淘汰成为这方天地历史中的尘埃。”这是清平子的心里话。 说起来,他已过不惑之年,其他不说,若只是守着吃老本,随着原本的修为慢慢恢复,已足以纵横天下,笑傲江湖,可他进入阴川后,既来之,仍然力求有所得,虽然有很大部分是为了找出属于他想知道的真相,但这却是一种积极进取的精神。 三清弟子尚且如此,不是看不起你们王家,甚至目前所知的乾坤门,给三清界提鞋也不配,你们凭什么不求上进? “我明白了,谢谢。”看着停步转身望着自己的清平子,王处静只感犹如醍醐灌顶。 他没有说错,现在王家的人,生活安闲舒适,尤其她和七姐王茂宣,深受老祖宗的疼爱,早已失去进取之心,甚至整个王家的根子里,已经缺乏拼劲、闯劲,已经非常危险。 因为王家在天泰的地位,坐井观天算是高高在上,以往没有人和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自觉的享受着这种舒适的感觉,活在醉生梦死中。 可仔细想想,不说让人惧怕的乾坤门,就是星门、鬼门、邪门这些大派,如果不是大势处于一个相对的平衡,哪一个不是可以轻易碾碎王家的存在,王家有什么理由活在自我陶醉中? 清平子点了点头,继续往前搜索,既然王处静已经用心搜寻前进,便不用多说。这些世家大派的子弟,没有几个真是傻子,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愿意接受,很多时候一点即明。 “嗯?”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清平子按在石壁上的手一顿,脚步随之也停了下来。 “清平子,有什么发现吗?”王处静也停了下来,看着他。 “这里与他处不同,我试试看。”说着,道意入壁,没想到壁中竟传出一股极其强大、完全无法抗衡的反震之力,清平子一惊,欲退已来不及,整个石壁完全炸开,露出一个两米余高的暗洞。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入眼处,这是一条数百米宽大河的一处河湾隐秘之地,清平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条大道上,有一条两边长满杂草的小路穿林而过,通往河湾,一位穿着普通麻布衣服的年轻人,坐在河边垂钓,怡然自得。 “这位公子,贫道不是俊俏姑娘,何故一直盯着我看?”垂钓的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清平子的目光,扭头望着他,眉间暗藏威严,却是温慈和润,使人如沐春风,竟是一位风雅俊秀的翩翩公子。 “你……你……”清平子看着年轻人的脸,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哈,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来了。”年轻人缓缓提起鱼线,钓到了一条一斤左右的鱼,取下来后,叹了一口气,又将鱼放回河里,放下鱼竿,站了起来,对清平子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道,“太上一气化三清,好,很好!” 竟能一眼看穿,再无疑问,清平子大喜,奔过去跪下拜道:“三清弟子清平,拜见道祖。”渭水,想起来了,这里是渭水,神州的渭水。 当年天地失衡,日月无序,朝堂大乱,民不聊生,各地霸主纷纷自立,兵燹四起,心系天下的道祖下山,在此以道法引文王飞熊入梦,前来一会,被迎为军师,拜太师,成为大周首席谋主,三军统帅,之后辅佐武王,领三清弟子,率师克纣倾商,开周八百年基业。 道山三清界,自此名扬天下,以传后世。 道祖! 俯伏的清平子,眼中两行清泪滑落,一年了,终于见到一个亲人。 “起来吧,一丝残识而已,不必如此多礼。”飞熊道人伸手扶起清平子,转身收了鱼竿,“我有些累了,随我来吧。” “是!”清平子恭恭敬敬跟在飞熊身后,回到大道,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拐弯进入一条小路,茅草屋出现在眼前。 飞熊将鱼竿放在屋檐下,推开门进入茅屋,对他招手道:“清平,进来吧。”坐下引火烧水煮茶,“见我如此年轻,与道山留像相差十万八千里,有些不敢置信,是不是?” “弟子有相似经历,倒是可以接受。”清平子想搭把手,被飞熊阻止了。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坐在椅子上的飞熊,缓缓躺靠。 “阴川。”清平子见道祖似乎真有些疲累的感觉,知道这是灵识久存消散前无法避免的问题,不觉心中一痛,“道祖,你老歇一歇,弟子来吧。” “没关系,没区别。”飞熊摆了摆手,“阴川?我曾走遍大江南北,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印象。” “这是三千年前因封神之战而形成,道祖那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具体名字,似乎只呼为八百里山川,或西界之地。” 第644章 道·人 “原来如此。”飞熊点了点头,“茫茫然不知天日,老道应该青史留名,自我降临这片大地,至今多少年了?” “约一万年。” “一万年,真是漫长啊!”飞熊沉思片刻,“故乡神州,也是一万年吗?” “故乡”二字,顿使清平子鼻子一酸,道:“神州两千余载。” “两千余载?连时间流速也不同吗?真是奇了!你到这边多久了?” “一年有余。” “你所修炼的‘三清道经’,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一年有余才恢复这点修为,似乎与你天资不符。”飞熊坐起身,看了他一眼,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道祖尚在时,太公武经还不叫太公武经,名曰三清道经。 “道祖从何看出弟子天资?或许弟子几百岁才能进入真图呢?”清平子嘿嘿一笑,见道祖还算随和,起了一分考校之心。 飞熊微微一笑,全不在意,道:“虽然肉身重塑,但一个人的神态与气质却刻在骨子里,伴随着岁月的痕迹,二者互为印证,难分彼此。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在不惑与知天命之间,如此年纪便能修得天人之境,必是百年罕见的大才。” “道祖谬赞,弟子愧不敢当。”清平子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窃喜与得意,三清弟子有几人能得道祖夸赞? 飞熊看着面露喜意的他,摇了摇头,左手剑指轻抬,一道太极图忽现,压在清平子右脚。 清平子只感疼痛异常,奋力欲挣脱,却完全无法抗衡,只得求饶:“道祖,疼疼疼,你老人家轻点。” “知道疼,知道不敌,你还运功正面抗衡?连太极阴阳之意境也忘了吗?” 清平子瞬间惊醒,道意化纳气劲入地,右脚也随之入地三分,往后一滑,顺利挣脱开太极图的压制,用左脚踩在上面揉了揉,是真的痛,道祖你老人家也太过分。 “还不算傻。”见了他有些生闷气不敢出口的囧样,飞熊哈哈大笑,“脊骨神兵也是同样的道理,既然反抗不了,何不顺势而为,以彼力化我气,以彼身为我精,以彼意铸我神?纵使你天资非凡又如何,终究陷入当局者迷,真是该打。”说着,伸手拍了清平子脑袋一下。 清平子恭敬受着,也觉得有些丢人,随之跪了下去,拜道:“弟子愚昧,多谢道祖指点。” “唉,起来吧,叫你不必多礼,便是我似乎也忘了。对了,你的本体在什么地方?” “弟子的本体当然在阴……”清平子起身,眼珠一转,随之一转,“还在你老人家的混沌鸿蒙之地,失魂落魄。” “哈哈……听起来似乎有不少怨气。清平,不同的人生经历一遭,体验世间百态,对你的修行没有坏处。也别说老道不照拂后辈弟子,你在这个地方有一劫,甚至关联到本体,自己小心。” 有一劫?清平子急忙一正,若是道祖专门提醒,绝对非同小可。但他不会问,既然道祖现在没说,便不会说,天道循环,因果有定,道祖看的非常明白,提醒已是天大的恩赐,或许便是成败之分,这一劫需得自渡。 “道祖,弟子听说你老人家后来得道飞升?”到了这时,清平子才有机会问出进入阴川前藏在心里的疑问。 “现在的我,看不透未来的我。不过,我已透彻天地大道,未来若无意外,自然得道飞升,遨游太虚。关于天地大道的真相,在我留下的古简之中,你若能集齐,参悟透彻,自有妙处。自己前路,自修自行,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多谢道祖。”既然得到了准确的提示,清平子便不再多问,恭敬一拜。阴川果然没有白来,接下来若不能自悟,便是按道祖的指点,集齐古简参悟道祖留下的证道之途,“道祖,你老人家既然透彻天地大道,咳,可否帮弟子的太上师父卜上一卦?” 飞熊看了他一眼,含笑道:“若是凭自己的本事进入太上无极真图,自有属于他的机缘,是生是死,得道失道,自由他证,你走好自己的路便是。若是有缘,你们将来或可再会,以续前缘。” 清平子吞了口唾沫,突然感觉和道祖相处有点冷。看的如此透彻,在老人家面前,似乎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人生是不是很没意思? 茶已煮好,清平子拿起杯子,倒了两杯,又问出了心中存在已久的一个疑问:“道祖,弟子有一事一直不明白,传说此方天地的修仙、修真两脉,皆是道祖所传,为何他们之间的顶峰修为,差距天壤之别?” 茶水已到嘴边的飞熊停住,问道:“修仙、修真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蝼蚁之力,泰山之磐。”清平子从道祖问话的语气,已经有所察觉,大家都错了。 飞熊慢慢饮尽杯中茶水,将杯子顿在茶几上,道:“凡修行之路,终归一途,道至顶峰,并无差别,贫道岂会留下如此殊途之道?修仙者也好,修真者也罢,甚至神州三清道学,皆可走到惊惶天下的境界,你们之所以有差别,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是老道的问题。当年,我之所以特意留下修仙、修真两脉,以区别于太武之修,就是为了让后人悟彻其中的道理,看来,他们误入歧途而不自知。当然,心里终究有两分偏向故乡,这就是人啊,所以贫道一直自谓道人,不敢以圣贤自居。” “多谢道祖,弟子明白了。” “我的时间已不多,清平,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三清传人,对你只有一点要求,不要忘了‘道人’二字的真意。” “弟子谨记教诲,绝不让三清道门蒙羞。”清平子起身,又是一拜。 “坐吧。没想到已是一万年,能见到从故乡而来的传人,我很高兴,既然天意如此,刚才我提起的古简,一共留下四卷,什么时候能集齐,破解道阵,一观究竟,悟出其中大道,便看你的造化。我或许很快就会消散,便不与你多聊,清平,保重。” 看着眼前慢慢淡化消失的道祖,清平子跪下一拜送别。 他本来还想问问关于封神之战与道师、神道等诸事,还有很多话想与道祖说,甚至想告诉他,三清道门守护神州两千余年,绝没有辜负道祖诲训。可惜,分别来得这般快,这般出乎意料,这般让人措手不及。 第645章 天心果 “清平子、清平子,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王处静焦急的呼喊,他缓缓睁开双眼,右手正握着一卷古简,这便是道祖所留,这便是道祖残识长存之地。 左家先祖,或许便是见到这样的道祖,道祖必是看出了他的将来,所以出言提醒,可惜他忽视了道祖的善意,执意带走古简,最后引火烧身,自取灭亡,悔之晚矣。只不过,代代相传,已经失去了事件的本来面目,成为了左师丘口中的模样。 清平子看着手里的古简,自语道:“道人,道、人……道……人……”七星楼施工暗传给司臣的古简,是不是也同样来自阴川的道祖残识?所以才会有有缘人的说法? 渭水,道祖残识自居渭水,忘不了渭水,便是忘不了天下,忘不了黎民。 既然确定道祖与圣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很多事情自有所决,不必纠结,清平子豁然开朗,哈哈大笑。 “清……清平子,你……你没事吧?”王处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起来有点呆傻的感觉。 “自然没事,能有什么事。”拿着古简,在王处静眼前一晃,随后收入包袱,“对了,过去多久了?” “破壁后,你傻愣了几秒钟,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对了,刚才你手里拿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那……壁影里见过的古简,对吧,是古简吧?乾坤门欲得之的古简,里面隐藏着得道真谛。”王处静双眼冒着贪婪的精光,得道意味着什么,白痴都知道。 几秒钟吗? “什么古简?你看错了,那只是一卷垃圾袋而已,什么眼神,还修仙者呢!”清平子当然不承认,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带入了壁后暗室。 壁中既然有道祖所留古简,这里面呢? “清平子,别这样嘛,我只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古简,又不和你抢。”进入暗室,王处静伸手往他包袱抓去,被他轻松避过。 “别闹,垃圾袋上有高深的阵法,贫道神识进去能出来,你肯定死无全尸。” 这话一出口,王处静终于缩了缩手,没有再抢,她完全不懂阵法,不敢冒险。 “嗯?这是……清平子,你看这是什么?好像是传说中的天心果。”王处静不抢古简,打量着暗室,终于发现了一株约一米高的果树,生长在无土无泥的石头中,不留一丝缝隙。 果树枝杈繁杂,纵横交错,叶子长的铜钱一般,一半绿色,一半为红,背面亦同,只不过红、绿位置对调,交叉成色。树上长着樱桃般大小的紫色果子,伸手一触,却又变成了橙色。 “天心果?”他并不认识这种传说中的果子,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看起来就像车厘子嘛,直到王处静触之色变,才觉神奇,“这东西和变色龙是亲戚吗?” “清平子,你真没见识。”王处静终于觉得他并不是万能型选手,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伸手摘下一个果子,摊开在掌心,竟又变成了红色,“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是天心果,百年开花,百年成熟,百年掉落,一个果子十年功力。没见识的道长,你滴,明白了吗?” 我滴当然明白了,清平子抓住王处静的胳膊,将她往外面拖,道:“送你一颗,这棵树现在是我的了。” “清平子,你混蛋,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发现的。古简归你,这棵树是我的。”王处静当然不依,奋力挣扎。这棵树看起来结了几十个果子,一个十年,吃完立马变老妖怪。 “哈哈……”眼看着王处静急了眼张嘴咬他,清平子一笑放开,她立马奔回果树旁,颤抖着双手,捏捏叶子,又摸摸果子:发了,发了,这回绝对发了! 果子看起来刚过了成熟期,开始走向最后一个百年,正是功效最佳的时刻。不熟与进入衰退期,功效大减。若是果子自然掉落,则没有任何作用。 “清平子,我数了数,一共42个果子,我要22个,你分20个,没问题吧?你们师徒才几个人,加上景门人也不是很多,我们王家的需求更大,完全不够分。” “我说你脑袋瓜子不行,42个增加十年功力的废物,能与一个420年功力的高光人才相比吗?” “清平子,你不明白,吃的越多,功效越低,一个人最多吃三个,再多就有些浪费,还不如多培养几个人。” 呃……清平子虽然不知者不好意思,但绝对不会脸红,便分20个。如果王处静不愿意分,他既然得了古简,见了道祖,让给她也无所谓,但她愿意分,贫道却之不恭。毕竟十年功力,给一些废物当然没什么用,三清弟子则不同,转眼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处静将果子摘了下来,让清平子放着,离开阴川后再说,她怕自己守不住。他自然不拒绝,用道法将果子包起来,外面再附阵法,连同古简一起包裹进去,放入包袱,隐去不见。 二人又在暗室找到两块造化之钥及其他一些东西,收获颇丰。现在已经有四块造化之钥。清平子本来想将天心果树挖走,可惜挖不动,连界空挪移也无效,只好放弃。 离开暗室,二人更加小心的搜寻,可惜再无所获。又是一日过去,终于走到侧洞尽头。若非有司臣给的特制干粮,二人也不敢仔细搜寻,那肯定很难发现暗室,要靠运气。 “月儿眉眉,你别不理我啊,我真不是故意,我要早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 “谢琅,离我远些,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偏要跟着你,直到天荒地老,一同老去,一同死去,死则同穴。啊~~对了,我们还得攒钱买一块三生石,三生三世,不离不弃。若运气好,便能在阴川里捡一块,若运气不好,就拿岳父大人污贪的银子买,绝对非常完美。” “啊……”一声尖叫传来,随后是愤怒的声音,“滚开,你滚啊,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狗腿?” “来吧,你剁吧,两只还是三只?” “你……你无耻!” “不是我说,月儿眉眉,你懂得不少嘛,我们绝配。” “哈哈……”听到这里,清平子笑了起来。 “清平子,你笑什么?”侧洞尽头距离声音的来源,隔着数丈厚的石壁,王处静听不到那些对话。 第646章 真香 清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偷听。既然确定数丈外有人,看他们还有兴致调笑,应该很安全,那就可以出去。 “师兄,你可不可以先听我说两句。”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二哈,你说吧,我也歇一歇。”被唤作谢琅的男子道。 “师兄,我的名字是哈世奇,请你不要乱攀关系。”男子似乎有些不满。 “都一样,没区别。谁叫你不晚生几年,若是二哈的名头已传开,伯父就不会给你取这么一个好玩的名字。” 哈世奇道:“师兄,过去这么久,我们一块造化之钥也没找到……” “二哈,你放心,天意站在我们这边,三五块随随便便,别急,你继续。” “叫你别叫我二哈。” “好的,二哈。” “我……”哈世奇不再与他纠缠不休,不然肯定没完没了,谁叫他倒霉,既姓哈,还在师门排行第二,老爹还给他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我听到一个消息,半部文宗似乎在通缉一个叫做清平子的人,提头去见,可得一块造化之钥。” “那个清平子什么来头?”听语气,谢琅似乎也来了兴趣。 “据说是景门的荣誉长老。” “景门,司臣啊,真是麻烦,为什么就不是解门、节门呢!对了,清平子怎么得罪了半部文宗,闹到如此地步?” “听说清平子联合其他人,偷袭杀死了半部文宗的楚老四。现在阴川已经传开,肯定有人会铤而走险,我们也做些准备吧,一块造化之钥,值得冒险。” 如此关键,清平子随之将他们的对话转告王处静。看来误会的楚末果然不会善罢甘休,既有联合其他人之说,王处静应该也在报复的名单上。一块造化之钥,半部文宗倒也舍得,看来定是收获不小。 “二哈,你小子别冲动,敢拆景门的家,司臣肯定拆了你家房子,我再想想,为了一块造化之钥,得罪京机阁是否划算。”谢琅没有立刻下决心,“月儿眉眉,离开阴川回家后,你叫岳父大人再举办一次比武招亲,我一定再夺头魁,这次绝对不逃,保证娶你,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别看二婚的女子很多,这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姑娘举行过两次比武招亲,绝对轰动武林,惊动万教,成为传奇。我已经想好了,准备租下镐京最大的体育馆,再请几个艺人加油助威,公开售票,肯定能赚大钱,到时候彩礼就有了。啊~~我们谢家太穷,不然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谢琅,我恭喜你,你肯定会死在阴川,别想出去。”女子咬牙切齿道。 清平子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女子家举行过比武招亲,叫谢琅的男子参加得了魁首,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逃走不娶,现在似乎有些后悔,所以缠着女子,而女子对他的恨意可想而知,以致咒他死。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天齐之人。 清平子摸了摸石壁,聚气为剑,剑指剑气洞穿数丈石壁。 “啊……喵的,是谁敢偷袭你家谢大爷,有胆出来一决雌雄。”清平子的剑气故意在传来声音的附近贯穿石壁,他明白谢琅的气怒,见自己的话没有回应,继续道,“二哈,你在附近找找,找到别乱动,等我与他决斗。我留在这里保护月儿眉眉,肯定是有人想半路抢亲,你喵的。” 洞穿石壁,王处静也听到了声音,一时笑了起来。 “啊……鬼啊,有鬼啊!”谢琅一声尖叫,便想去抱女子,被女子一脚踹开,摔了个狗吃屎。她其实也有些怕,毕竟笑声来自后边的山石里,立马跳开,注意着山石方向戒备。 “月儿眉眉,别怕,我会保护你。”谢琅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揉了揉被踢的肚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香。气得女子拔剑在手指着他。 清平子忍住笑,刚才起的剑气,就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随之带着王处静,施展界空挪移,转眼来到他们三人后方不远处。 只见谢琅挽着衣袖,持剑立在石壁前,抬脚一踢,道:“哪里来的王八蛋,赶紧滚出来,今儿谢大爷定要好好让你长长见识。” “景门清平子,恭候多时。”清平子带着王处静,慢慢走向他们。 “清……”谢琅一惊,“噢~~原来是你小子,我以为只有谢大爷胆大包天,敢在阴川杀人,没想到你小子胆子也不小。说说看,为什么随意杀人呀?” 谢琅将剑扛在肩上,慢慢走向清平子二人,哈世奇二人则一脸戒备之色。他们已经有所猜测,可能清平子二人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谢琅,嘿嘿……北落师认识吗?星门知道吗?”清平子走到谢琅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谢琅吓得一抖,后退了一步,道:“没请教?” “北落师是我兄弟,星门是我娘家,你小子胆子不小嘛,竟想取我项上人头。”清平子旋身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向一旁的女子,“没请教姑娘芳名?” “你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揍你?”谢琅立马站到他与女子之间,“月眉姑娘是谢大爷未婚妻,明媒正定的未婚妻,你还是吃你的窝边草吧。”说着,看了一眼王处静。 “白痴!”女子收剑入鞘,一脚踢开谢琅,抱拳道,“在下江陵月眉,有礼了。”她见清平子自称与星门、北落师有关系,无论真假,还是决定先不与之交恶。 毕竟,他们出现的太过突然,之前竟无人察觉,修为必然不简单,何况,半部文宗与他的仇怨,与她本没有关系。 “啊~~二哈,我要死了,要死了,堂堂谢琅的未婚妻,竟然当着我的面,向一个陌生男子道出自己的闺名。我的贝尔啊,我的马!”谢琅后退几步,倒在了一旁的哈世奇怀里,用他的衣服擦鼻涕。 “谢琅,再胡说八道,我一剑捅死你。”月眉怒气勃发,又拔剑出鞘,转身指着谢琅,还向他走了两步。 “来吧,你杀吧!即将失去我的爱人,活在世上已没有意义,能死在你的剑下,谢琅不枉此生,我们来世再见。”谢琅走到月眉面前,捏着她的剑尖对准自己胸口,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转移到肩侧。 第647章 谁叫你 “这位星门的女儿,北落师的兄弟,我觉得你们可以走左边这条路。你想想看,造化之钥何等稀少,前方肯定只有一块,若是我们五个人,分给谁好呢,是不是?说不定打起来,有伤和气,还是分开比较好。” 稍微认识后,清平子带着王处静,沿着大路往正前方前行,没想到谢琅三人也跟了上来。走了片刻,两边陆陆续续汇入了一些人,方向竟出奇一致,而且,一些人口中也在谈论着半部文宗悬赏清平子脑袋之事,果然已经传开。 “天齐王朝的儿子,清平子的兄弟,我觉得你们走左边比较好,相信我,那边肯定有两块以上造化之钥等着你们去取。” 喵的,劲敌呀,还是不要脸的劲敌,哥没有出卖你,你竟然来陷害哥。谢琅瞄了一眼四周,那些人听见清平子说他是清平子的兄弟后,顿时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还有人伸手握住剑柄,好像要动手的样几。 清平子哈哈大笑,大步向前。 他从那些人的低语中,已经大约知道,往前穿过一条山涧,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古宅。据说,很多想进入古宅一探究竟的人,都死了,没死的也丢了半条命,还有古宅闹鬼的传闻。 他也发现此处地势比之四周低了很多,既是从山里出来,便能理解。 阴川之内,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可能有东西,有时候价值虽不一定成正比,比如顿丘湖地宫尸子,但东西肯定有,这是阴川存在的价值。 他们走了地下山洞,弯弯曲曲,虽然靠八卦图定了方位,现在却已不大清楚自己在阴川什么地方,反正要乱走,不如随着人群去瞧瞧,也或会得到顾长功、北落师等人的消息。 又走了半个小时,山涧出现前方。涧宽百米左右,中间或一条溪水,或分成几条,各式各样。只是奇怪,水似乎没有流动,死水一般。 他望了一眼两侧目测有上千米的峭壁,又看了另一方溪水完全汇入的河流,水浅至极,同样不见水有流动迹象。这里只形成小溪已经很奇怪,而远近有些高低不同,水而无行,则算违背了自然之理。 不止他,其他人也有所察觉,议论起来,更有人扬兵一斩河流,水花平静后,竟没有丝毫波纹,更不见死鱼跳虾,好像水里没有生物。 “清平子,我看这地方比湖底地宫还奇怪。”王处静小声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小心便是。”说完,二人踩着涧中石头,或走平坦小道,慢慢前行。 “清平子!” “嗯?怎么了?”清平子回头看了呼喊他的王处静一眼。 “没什么啊!”她也看了他一眼。 清平子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清平子!” “有什么事吗?”走了一段时间,听见呼喊,清平子又停步转身,差点被后面跟着的王处静撞上。 “没什么事啊!我们继续走吧,早点走出去。两边的峭壁看着挺吓人,真怕它们会倒下来。” “没事就好。”没想到一个修仙者会怕悬崖峭壁,清平子微微一笑,继续上路。 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远远见到涧水中躺着人,走近一看,确认死亡。清平子仔细检查了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痕,面部表情也没有异样,真是奇怪。 再往前走,尸体逐渐增多,前后众人的议论声也更大,有人打起退堂鼓,甚至劝说同伴离开。他们怕了。 “清平子,怎么了?”王处静走到清平子身侧,看着他。 “没什么,我在想涧水中的尸体,死的有些奇怪。” “噢。”王处静回应了一个字,又看了清平子一眼,二人继续往前走。 “谢琅,你烦不烦,一直叫,一直叫,神经病啊你!”不远处传来月眉的责问声,她看起来动不动想拔剑杀了谢琅,可从未真正动手。 清平子望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真是冤家。 “月儿眉眉,我没叫你啊,我一直看着你脚下的路,生怕你摔倒,随时准备扶你,真是天大的冤枉。”谢琅亦步亦趋跟着,“倒是你为何偷偷叫我,让人家怪不好意思。” “谁叫你了?神经病。” 二人正说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倒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清平子疾步过去一探,与涧水中其他尸体一样,没有任何内外伤,可就这般突然倒下死了。 众人查看之后,面面相觑,这下很多人都有些怕了,清平子二人也没有继续前行。一些人围在一起,议论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人群中,有人扭头看了同伴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再转回身,双目一闭,倒在水里,又死了。 “啊!”来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人想到,围在一起的众人四散而逃,再没有人去看那具新倒下的尸体。 “诅咒,这个地方肯定有诅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王处静脸色已经变了,清平子让她待在原地,他一个人走到尸体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同样没有任何伤势。慢慢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一眼,刚才有人说诅咒。 “清平子!” 清平子扭头看向不远处呼喊他的王处静,道:“和其他……” 刚说了三个字,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语言表达能力,甚至连面部表情与身体行动都无法做到,心里的警惕一时提到极点。 随之,一股难以抗衡、直击灵魂的杀意猛然袭来,清平子一声吟啸,可其他人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甚至连出声的动作也没见到。 在其他人眼中,只是站立不动的清平子,却感觉自己已经颤抖起来,神识催动剑意不断攀升,奋力与那股欲击杀灵魂的杀意抗衡,意识已经开始陷入混沌状态,似乎随时有身亡的可能。 就在危机之时,迷蒙阴川之外,一道清凉神识夹带剑意,越山穿海,瞬息汇入清平子脑海,剑意合二为一,弑神一击,清平子一口鲜血喷出,差点软倒在地,终于挣脱出来。 “清平子,你怎么了?”王处静大惊,急忙奔了过去,她真怕他像那些人一样,突然死的不明不白。 第648章 唤魂涧 “没……没什么。”在王处静搀扶下,清平子缓缓直身,望了一眼神识剑意传来的方向。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完了。 其他人转眼围了过来,当然,并没有靠太近,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清平子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 “王姑娘,进入山涧后,你一共唤了我几次?” “加上刚才,我记得好像一共唤了你三次。” “确定三次?” “反正最多不超过四次。” “我明白了。王姑娘,从现在开始,无论谁叫你的名字,都不要理会,包括我。” “清平子,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你依我吩咐便是,等一下再告诉你,我要验证一下。”清平子说着,走向谢琅他们,吓得他们一退。 “星……星门的女儿,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别来打我家娘子的主意。” “呵呵,性命重要,还是娘子重要?”清平子没有等他的回答,直接问道,“进入山涧后,你听见月姑娘偷偷叫了你几次?” “没有六七次,也有四五次吧。”谢琅低头想了想,回道。 “谁叫你了?真是一个自恋狂。”月眉立马反驳,一顿乱怼。 “月姑娘,你确定没有叫谢公子?” “清平子,我为什么要叫他,你也神经病。噢~~我知道了,你小子该不会是他叫来的托吧?故意耍我。”月眉说着,用手指了指谢琅,看起来随时准备拔剑吓他的架势。 清平子吐了一口气,看着王处静道:“你刚才说叫了我三四次,可我记得你叫过我十次。还记得之前入涧不久,我问你‘怎么了’吗?那时你似乎有些茫然,回道:‘没什么啊!’当时我觉得你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叫我,对不对?” “对啊,我只是跟着你走,你突然问我:‘怎么了?’我自然觉得奇怪。” “可是,我是听见你唤我,才回头问你。” “不……不会吧,你是说……”王处静睁大了眼睛,“后来你好像问我:‘有什么事吗?’突然停下,我差点撞到你……” “那个时候,我也是听见你唤我,所以才问你,你说:‘没什么事啊!’可你后面突然接着话,我便没在意,不然从你差点撞到我的反应,加上前面的茫然,早就应该察觉不对。我去查看最后倒下那人尸体的时候,也听见了你的呼喊,我本来想告诉你和其他尸体没有区别,可是话还没说完,便无法言语,不能动弹,我就知道,出事了,那个时候,你应该也没有唤我吧?” 王处静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她听见清平子叫她,问他怎么了,却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在想涧水中的尸体,自己觉得奇怪,也没放在心上。 “清平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月眉见王处静认同了清平子的话,似乎也听明白了,看了谢琅一眼。 “刚才有人说这个地方有诅咒,我觉得是对的,有人模仿我们身边的人叫我们的名字,一旦回应到一定的次数,就会像那些尸体一样莫名其妙死去,所以他们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从我自身的经历猜测,应该是七次左右,一旦回应了七次,就会遭遇咒杀。”说着,他和王处静都想到了早前相遇的石屋,手段不一样,结果完全一样。 王处静吞了口唾沫,太厉害了,遇到这样陡然出现的咒杀,竟然能靠自己硬抗过来,不愧是清平子,她的眼中已满是小星星。 一传二,二传五,五传十,众人都知道了清平子的解说,一时对他感激不已,已经不过问他清平子的身份,之前还有人准备对他下死手来着。 山涧中继续前行,除了清平子,果然所有人皆又听见了身边人的呼喊,当不再有人回应后,呼喊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最后几乎是尖啸一般,完全证实了清平子的猜测。他救了他们的命,他们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终于走出山涧,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 “清平子,阴川果然处处杀机,让人防不胜防。”暂时脱离危险,王处静也松了一口气,走到扒拉涧外草丛的清平子身边。 他翻出来一块石碑,上面有三个字:唤魂涧。 清平子念了两遍唤魂涧,摇头道:“杀机是有,但只要时刻保持警惕心,很多时候可轻易避免。比如这所谓的唤魂涧,看起来恐怖无解,其实够警惕,很容易发现问题,便可以避免杀劫。” 说话的功夫,其他人已经快速离开,往东而奔,转眼只有他们二人还站在涧口。 “走吧,跟上他们,咱们也去瞧瞧什么闹鬼古宅,贫道还没在阴川杀过鬼,正想见识见识。”清平子望了那些人的背影一眼,带着王处静跟上。 “石少业,不是叫你交出造化之钥么?看看,还是保不住。” 走了十分钟左右,已可隐约看见一栋陈旧的老宅子,还是以前常见的土木结构。屋顶的瓦已经黑的发霉,很多地方的青苔绿油油一片,墙角长满杂草,墙脚石与土墙已经严重损坏,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疯狂中带着几分狠辣的声音传来,古宅外,几把兵刃刺入一位年轻人的身子,皆是要害,而年轻人手握断刃,也插在一个人的胸口。 正当有人拔剑又划向他脖子的时候,清平子连闪而至,剑气荡开长剑,伸手扶住年轻人,是丰门石家的石少业。 “清……”满身鲜血的石少业,伸向他的左手猛然垂落,手中抓着的是一块造化之钥,转眼气绝身亡。 石少业是石少川的堂弟,他与丰门石少川接触多后,相处还不错,所以见过石少业两次,这人虽然不苟言笑,感觉人还不错。不过,石家的人似乎喜欢独处,所以入阴川之前,只招呼了两声,没有一起。没想到再见,竟是死在自己面前。 清平子从他手中抽出沾满鲜血的造化之钥。石家入阴川的人,还有石少川的胞弟石少逸。石少逸虽与石少业一起上路,却好像也不交流,只是走在一起,也不知是关系不好,还是性格使然。他与石少逸没有交集,便不明白。 第649章 浑水 清平子与丰门石家接触那段时间,石少逸好像并不在门里,只听石少川提过,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胞弟。 与他不同,石少川能静下心来打理家里的生意,石少逸则经常独自外出,每每带着满身伤痕回到门里,伤好后,便又离开,连石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什么。但他们丰门的疯子不少,常有在外打打杀杀,便不过多过问。 丰门之所以被天泰的其他门派所忌惮,就是因为很多弟子都是常年在血与火的历练中走出来,杀伐决断,凶残起来,连自己都怕。三大世家那些年轻人,一般也不会去招惹丰门的小辈,以免丢人。 司臣曾言,如果不是丰门自身的武学太差,或许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如果丰门子弟在阴川有所收获,必然会搅动整个天泰门派、世家格局的巨变,就像景门一样。 “小子,交出造化之钥,饶你狗命。”两把剑横在扶着石少业的清平子脖子上。 他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石少业剑刺的那人,好像也死了,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体,听周围人的议论声,似乎都是石少业所杀,看来他们的争斗已经持续了不短时间。 “造化之钥,呵!”清平子放下石少业,捏着造化之钥,缓缓站起来。既然这块造化之钥是石少业交到他手里,算是临终之托,便只能交给丰门弟子。 “找死!”一人不再多言,横剑一划,要取清平子性命。 “你敢!”王处静一声大吼,持剑冲过来,却被两人挡住,三人转眼打了起来。 那人一剑想切断清平子的脖子,没想到锋利长剑划过,却是爆开兵刃交击一般的火花,催功一剑,竟然没有伤到清平子分毫。另一人不信邪,提聚功力再切,同样没有结果。众人一时大惊失色,慌忙后退,站在一起,小心防备。 “清平子。”拦住王处静的人也避退,她走到他面前,看了身亡的石少业一眼,似乎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王家剑法,这位姑娘,劝你莫趟浑水,便是你们王家,惹恼了我们,也没有好果子吃。”一人剑指二人,高声道。 “王家的王处静。”另一人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 “有陈家、宗家的人,为首者,好像使的是邪门武学。”王处静也对清平子小声道。 “哼,别说小小的王处静,便是王老夫人在此,也得给我们几分面子。”那人竟前进了一步,“小子,交出造化之钥,今日便放过你。”他似乎也对清平子刀枪不入有些忌惮,否则以他们的实力,肯定不会多言,直接动手。 “造化之钥……”清平子运劲纳气化水,洗净钥上血迹,随之收起来,“刚才是贫道用两条命换来,你们若愿意交出两条命,我也不介意送给你们,若是不能,休要口出狂言。至于你们与丰门的恩怨,贫道不过问,好自为之。” 清平子看了石少业的尸体一眼,大家抢来抢去,你杀我砍,他们杀了石少业,石少业也杀了他们的人,其实说不清谁对谁错,也没必要问,最多就是因远近亲疏,有些偏向而已。阴川就是这么残酷,江湖就是这么残酷。 “好,很好,刚才我听见王家的小妞叫你清平子,看来就是半部文宗悬赏造化之钥要取的狗命,今日既然送上门来,我等却之不恭。”为首者冷笑点了点头,“杀了他,两块造化之钥到手,这个买卖可划算?” “哈哈……”他身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利益驱使,对清平子惧意大减。毕竟看起来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刚才或许是意外,或这小子有幸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至宝,就不信你真的刀枪不入。 “王处静,我劝你莫趟浑水,退一边去,此事与你无关。”一位男子对王处静道。 “朱康、宗预。”王处静看了说话之人与另一人一眼,“你们身为陈家、宗家子弟,竟伙同外人,残杀天泰六派之人,愧为王朝三大世家出身,连我也不屑与你们为伍,尔等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朱康、宗预的脸上自然不好看,但并无羞愧之心,随即转为狠辣,道:“王处静,既然你不识抬举,别怪我等心狠手辣。”随即叫了为首者一声,“山祠公子。” 姓山? 清平子看了为首者一眼,邪门门主邪仙有叔父名黄父,婶母曰鬼母,他们的子孙以山为姓,这小子应该是龙女的从堂兄弟之类。 清平子寻思着,山祠当先发难,已经带人攻向他。 朱康、宗预则围向王处静,仍试图劝说她,道:“王处静,区区景门荣誉长老,王家为他与陈、宗为敌,甚至与邪门为敌,你回家后如何交代?” “我如何交代,无需向你们交代,少来管我们王家的事。”王处静持剑而立,也不动手。她应该打不过朱、宗联手,但若他们不动手,自己就拖着,为清平子减轻一些压力。 “啊!” 山祠刚与清平子交上手,身边几声惨叫传来,跟随他围向清平子的几人,竟同时左臂被断,鲜血染红他的衣袍。 趁他分神之机,清平子剑指一剑撞向山祠长剑,没想到这小子功力竟如此浑厚,不仅没有击退山祠,反倒自己后退了一步,略微评估,似乎略逊彪一筹,已是难得的年轻高手。 山祠先是一愣,再见清平子不敌,脸上转眼挂上笑容,道:“区区景门长老,不过如此。”并不过问那些惨叫后退护伤的几人,持剑再攻。 清平子一边抵挡山祠攻击,一边缓步后退,他的脸上也挂着与山祠同样的笑容。要杀山祠,只要他愿意,其实很简单。伞怪那种奇葩,整个阴川,怕也就他们两人。 只是,邪门确实非同小可,年轻后辈弟子尚且如此多高手,再往上追溯一两代,至少对景门来说,绝对是庞然大物,若无必要,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杀人,为景门树立强敌,增加司臣他们和自己的压力。 一个楚老四之死,闹的沸沸扬扬,已经是一个麻烦。 他敢对陈家、宗家的人下狠手,是因为他们忌惮京机阁,不敢随意造次。何况,之前你来我往,本身已经开始下死手,已经没什么转圜余地,景门已经无所谓,他自然也不在乎。 第650章 定身珠 从清平子节节败退,到二人旗鼓相当,再到山祠节节败退,竟不到二十招的功夫,让附近观望的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那些想对王处静动手来增加清平子压力和分心希望的众位独臂好汉,刚飞身纵向她,又是一条腿被断,摔倒在地,惨叫不已。朱康、宗预二人也吓得连连后退,远离王处静。 “山公子,今日难分胜负,你我就此罢手如何?”清平子微微一笑,又是一剑逼退山祠,并不再进击。 山祠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已经被清平子逼退到起始位置的后方十丈开外,只要是明眼人,已经知道他败给了清平子。 他的双臂诸穴接连被清平子剑气所破,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实力的发挥,再战下去,不过必败之局。现在清平子给了他一个稍微体面的台阶,正是一个好机会。 清平子望了老宅附近观望的人群一眼,心里暗叹口气。若是没有其他人在,他一定会宰了山祠与朱康、宗预等人,避免后续的麻烦。除非杀了这里所有人,现在不好轻易下手,真是憋屈。 “山祠,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真是让楚某大开眼界。” 山祠真准备平局收手,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随之走来一男一女,他眼珠一转,已有了主意,长剑一斜,含笑道:“山祠再狼狈,总是活着,你们楚家之人,可是已经化成灰。” “山祠,你这是要挑起邪门与半部文宗之争?”来人面色一冷,双拳紧握。 “岂敢!”山祠持剑向他一揖,“楚老三,楚老四死在清平子手里,我刚好累了,便歇一歇,现在交给你们吧,半部文宗的年轻俊杰,可不要让人失望。”说完,哈哈大笑,收剑入鞘,看了清平子一眼,对朱、宗等人一使眼色,果然退到一边。 没有人注意到,山祠收剑入鞘的右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清平子?”楚老三看了山祠最后望向的清平子一眼,向他走了过去。 “楚公子,楚老四亡于阴川诡异,与清平子无关,我与羽门、暗门之人知道整个过程,皆是见证。”王处静解释道。 “羽门?暗门?呵,都是天泰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会采信你们的说词吗?”楚老三摇了摇头,“清平子,念在你是景门之人,半部文宗给京机阁司臣一个面子,只要你自裁谢罪,我们不为难你的尸体,让你体体面面离开。” “没有杀人便是没有杀人,清平子只说最后一遍,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贫道无法强求,但有一点,谁若想与我过不去,贫道也不会给他面子,无论他来自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好!”楚老三点了点头,缓缓运起功力,“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不认罪伏法,我便活动活动筋骨,亲自取尔狗命,以慰兄弟在天之灵。”一拳夹带刚猛之力,直取清平子面门。 清平子点了点头,你还别说,半部拳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右掌一抬,寒劲一起,正是玉清掌法,以柔对刚。 “师兄,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哈世奇见谢琅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立马会意,伸手捅了捅他,问道。 “那得看楚老四死在谁的手里,如果他死在清平子手里,楚老三肯定不是对手。” “两个白痴。”月眉哼了一声。 “咳,月儿眉眉,不知有何高见?”谢琅知道月眉会忍不住,故意逗她说话。 “你觉得楚家几兄弟是山祠的对手吗?连山祠也不敌清平子,何况一个楚老三。” “噢……还是月儿眉眉目光如炬,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你家夫君茅塞顿开……” “谢琅,你说什么?”月眉的怒火又被点燃,看了笑着后退的哈世奇一眼,似乎有些明白,这两个不要脸的混蛋,故意逗人玩耍取乐。 “息怒,娘子请息怒。生气有碍观瞻,会引起五谷不长,寸草不生,气血不通,精脉不调,阴阳不和,天地不交,容颜不老……呸,容颜衰老,以致……” “再不闭嘴,我割了你的舌头。”月眉连剑带鞘,砸向谢琅。 谢琅侧身避过,道:“舌头与身命不可得兼,舍舌头而取身命也。” “下流,无耻。”月眉脸微红,转身远去,准备去瞧瞧古宅,不再理他。 “多谢娘子夸赞,为夫愧不敢当。”谢琅哈哈一笑,随后跟上。 与清平子近身过招,楚老三只感寒意刺骨,拳臂已不似刚开始那般如臂使指,正准备后退变招再战,没想到寒气中,清平子掌式忽变,竟是刚猛阳劲一掌拍来,劲力与之前完全相反。 料所未料,楚老三反应不及,变招不通,被清平子一掌震退,剑气再起,接连被伤。 “还战吗?”清平子看了一眼比山祠败的还快的楚老三,就你这浅薄修为,还想与贫道过招,谁给你丫的自信。 “楚老三!”与他一同过来的女子一声喝,从身上拿出一颗透明珠子,往清平子一照,“定!”随之纵身连晃,竟也杀向清平子。 楚老三哈哈一笑,不退反进,拳聚十二分功力,砸向清平子脑袋。 锵的一声,山祠长剑再出鞘,竟也飞身一剑,与楚老三二人一同杀向清平子,他要抢造化之钥。 形势陡变,清平子站立不动,眼睁睁看着三人取命而来。 “定身珠,绝对是定身珠,听说半部文宗的孙小姐曲幽幽,在阴川内得到了至宝定身珠。” 围观人群里,有人嚼舌,有人议论,一下引爆了现场气氛。望着女子手中的珠子,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生出贪婪之心。 “这个什么清平子死定了。”人群里,又有人道。 众人皆认同的点了点头。 定身珠,顾名思义,任你大罗神仙,只要身子被定住,无法反抗,你也翻不了天,何况区区凡夫俗子。 “清平子!”王处静距离他有一段距离,她虽不认识定身珠,但见三人齐攻站立不动的清平子,连退远的山祠也再出手,已知道事情有变,急忙持剑来援,“楚老三,你们敢!” 没有人理会一个王家后辈的喝斥,因为你不配。 第651章 劲敌 杀机一瞬逼近,无法动弹的清平子哈哈大笑,竟似毫不在意。 在所有人皆认为的血花飞溅中,出乎预料,清平子周围竟现漫天剑气,将他完全罩在其中,随着剑气流转,寸寸扩散,数道刚猛剑气连击楚老三三人。 修为不足的楚老三与受创在前的山祠首先不敌,接连被击退,只有女子一人硬抗下剑气,仍一力向前,准备杀死他。 王处静杀到面前,竟被女子三招击退,拳聚功元,猛然砸向清平子外围的剑网,准备一拳强破杀人。 “半部文宗公主曲幽幽,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拳意,怕是许多老一辈的高手,也要甘拜下风。”老宅前,一人叹息出声,正是谢琅。 “你去娶她啊!”月眉听见,突然气怒,吼了一嗓子,吓了谢琅一跳。 “亲亲娘子,你吃醋啦?哈哈……你吃醋啦!”谢琅高兴的手舞足蹈,被月眉一脚踢出去,撞断了一棵树,摔在土尘里。 哈世奇看着俏脸绯红的月眉,吓得一声尖叫,急忙逃离,去扶摔埋在树枝、树叶里的谢琅。 月眉绝不会承认是吃醋或是害羞,她是气的。 “月儿眉眉,我的心里只有你。”谢琅从断枝残叶里爬了出来,一口吐掉嘴里的树叶,高声吼道。 剑网旋转一合,化为一道明光剑气,与曲幽幽秀拳撞在一起,四周土石翻滚,王处静被二人余劲震退,功力震荡,差点吐出血来。 “清平子,真是小看了你,楚老四死的不冤。” 烟尘逐渐散去,清平子站在原来的地方,只有脚下方寸之地,孤零零矗立两米,四周已经不见土石,化为塘坑。 曲幽幽也停在刚才出拳的地方,一时惊掉所有人的下巴,竟是平分秋色,怎么可能?被定住的混蛋清平子,他到底是如何做到? 他看着眼前的曲幽幽,若单论胜负,他已经败了,之所以没有退,是因为身子被定住,加上自身剑意为柱,勉强守住未退。当然,他并不怕曲幽幽,如果他能行动自如的话,这也是一个可以杀死的人,没有什么可怕。 清平子之所以被定住,仍有反抗之力,是因为定身珠毕竟不是万能,定住的是他的身子,甚至他的功力,但是,精神意识却被排除在外,不属于可定的范畴。 三清绝学道神识剑,只需要意识便可催动,虽可汇合功力武学进行攻击,本身却与功力武学无关,只与修炼成长的神识精魂紧密相连,御剑克敌,与本身武学既可以是一个整体,也可以分开而独立存在,属于各自不同的体系。 今日若非道神识剑,换了其他人,面对定身珠的突然袭击,必死无疑。阴川,果然非同凡响,它让这些江湖后来之秀,再一次见识到了造化之工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姑娘,你们加起来也杀不了我,再斗下去,死的一定是你们,现在罢手,贫道今日饶你们一命。” “清平子,小心后面。”远处功力不稳的王处静,突然一声大吼,本来想纵身飞向他,又被朱康、宗预二人持剑拦住,无法援手。 不用王处静提醒,他现在靠神识支撑不败,有人靠近,怎么可能不知。不过,从内心来讲,清平子对她很是感激。 修为虽差了些,胆子也小了些,可二人自会合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她一直与他站在一起,甚至连邪门也不惧怕。虽然有王家让自己照拂她的前提,她或有感激,但这份坚定与情谊,却也非常难得。 真是不知死活。 清平子内心一叹,双眼与曲幽幽对视,背后想偷袭他之人,瞬间被他的剑意杀成片片血肉,飘飞在身后,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 曲幽幽的侥幸心理,转眼沉入谷底,她也完全不明白,明明动不了,为何他还能散发剑气克敌杀敌,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惊讶的当然不止她一人,可以说,现场没有人不惊讶,甚至恐惧,世间江湖还有如此奇葩? 谢琅望着站立不动的清平子,道:“真是劲敌呀,这小子要是想抢女人,谁人挡得住?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弄死他。” 月眉看了自言自语的白痴一眼,又离他远了些。这话要是被清平子听到,指不定宰了你下酒。 曲幽幽环视一眼四周,不少贪婪的目光尽收眼底,皆因她手中的定身珠。 她刚才敢拿出定身珠,本想着一击斩杀清平子立威,其他人对她必然忌惮,不敢轻易有非分之想。没想到事与愿违,清平子成功挡下必杀一击,甚至毫发无损,威慑力大减,现在她倒是可能成为众人的目标。 “楚老三,走吧,今日我们认栽。”曲幽幽又看了他一眼,以他表现出来的修为,就算他们拼死杀了他,必然重创,那些贪婪之徒,定不会放过她手中的定身珠,这是一个不对等的博弈,“清平子,楚老四之仇,我们定会再向你讨个公道。” “随时恭候。”清平子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平静道。刚才既说是最后一遍,他便不会再解释。 远去的曲幽幽,又回头望了古宅一眼,她本来也是和楚老三过来看看,是否能有所收获,没想到会遇到清平子。一个仇人在侧,加上其他不同心思之人,他们二人毕竟势单力薄,定身珠的诱惑力太大,不想过多停留,徒惹麻烦。 “定身珠,嘿,定身珠。”山祠望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念叨了两句,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清平子,你……你现在能动吗?”王处静走到他身旁,小声问道。他杀了背后一人后,其他人或有非分之想,也只是观望,不敢靠近。 “贫道有反抗之力,不代表可以解除定身状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定在这里,这个混球。”他也很无奈,想试一试道法能否解开,可现在无法掐诀,使不出来。 一听这话,王处静感觉不好了,她修为不行,跟着清平子又得罪了不少人,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若真是一直定在这里,她岂不是也只能一直陪在这里,将来怎么离开? 暂时没有法子,王处静只好带着他,还有石少业的遗体,到了一处平坦阴凉的地方,将他们放下,望着古宅发呆。 第652章 胆小鬼 “王姑娘,你会画符吗?”片刻后,清平子终于开口问话。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你。”王处静有气无力的回应着,突然眼睛一亮,跳了起来,“清平子,那个……”她想起了他之前在石屋前救他们脱身的手段。 “呃……画符不会,画画、写字总没问题吧?” “写字没有问题,画画嘛,只能说一般般。现在不是古代,不要求琴棋书画皆通。” “没关系,会些简单的线条勾画即可。”清平子抱着一分希望,“老道也会定身的手段,自然能解,只不知对定身珠有没有用,现在没有其他法子,权且一试。你在我包里拿两张药符出来,权且一用,按我说的画一个试试。” …… “这个……还是不行吗?”王处静看了看自己画的符,觉得挺不错啊,她已经画了三张,清平子都说不行。 他要哭了,你真是一个画画的天才。 是,贫道也知道,这个符不好画,我都用剑气摆了样子给你临摹,小学生也会吧,这样也画不好,简直欲哭无泪。看看你画的,除了蚯蚓就是蚯蚓,简直是……若非贫道神识受到压制,我自己御物画。 王处静吸了吸自己的手指,画符太费血了:“我再试试,你别急啊,保证画好。”随后又坐在地上,慢慢临摹。 直到第六张,终于有了一点符的样子。不管了,先试试,总不会杀死自己吧。 清平子叫她将血符对准他,念起口诀,催动符咒。王处静按他的吩咐,猛然将符拍向他。二人忐忑中,血符燃烧起来,转眼消失不见。 “巴噶!”清平子浑身一抖,终于恢复过来,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妖女,曲幽幽是吧,贫道迟早关你丫的在地下室,粘你一百遍。”看来这定身珠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一个字,渣!两个字,渣渣! 王处静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谈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了王处静,清平子看了石少业尸体一眼,看来只能烧成灰带着,交给丰门之人,前提是,丰门还有人活着。石少业独自一人,能在邪门、陈家、宗家等的围攻中杀死两人,也足以自傲。 一个山祠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顶尖层次的高手,就是完好无损的公子扶苏遇上这些人,也不好应付。可丰门的武学远不能与鬼门相提并论,只能靠自己的战斗意志与经验,当然,也缺不了赴死的勇气,否则不会有如此大的战果。 “走,先去古宅里瞧瞧,给石少业找一个好一点的泡菜坛子。”清平子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将石少业遗体护在其间。 这段时间,又有人进入古宅,不少人再也无法出来,已经死在里面。还有不少人不敢进去,围着古宅转悠,试图找出破绽所在,或捡捡漏。 “清平子。”王处静拉了他一下。 “怎么了,你怕?”清平子含笑看着她。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有你在,多少有些底气。”王处静也实话实说,“我是想,我的修为确实太差了些,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反倒是个拖累。那个……那个天心果,本来想带回王家让老祖宗分配,可我不想再这样无用下去,现在看来,不如先吃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之前就叫你吃,你说什么王家的规矩。你要明白,天心果是你找到,再有什么规矩,你也有资格先享用。”清平子用界空挪移取了一个出来,放到她手里,“吃吧,我等你。”命没了,天心果还有什么用? 下定决心后,事情便简单,王处静望了古宅方向一眼,转身坐下,将天心果放进嘴里,吞了下去,庞大功元陡然凭空而生,转瞬窜入筋脉。一声轻哼,王处静收摄心神,自身功力周天运转,将功元缓缓化纳,为己所用。 清平子道法再起,制作出一个假的王处静静坐,将真的隐去,避免别人发现她的异样。 “清平子,好了。”半个小时后,王处静起身。 收了道法,清平子看了她两眼,还不错,应该没有浪费多少。十年功力,已使她气质大变,这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 “胆小鬼。” “月儿眉眉,你不能这么说,这叫谋定而后动,我……” “胆小鬼。” “我……” “胆小鬼。” 清平子看了非常纠结的谢琅一眼,微微一笑。这是古宅前谢琅和月眉的对话,无论他说什么,她就只三个字,你说气人不气人? 站在古宅门前,他伸手摸了摸斑驳的墙壁与木门,没有感觉到异样,随后往宅子前的院子里望了两眼。虽然有影壁,视线受限,仍可见里面还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四处走动,也没见遇到什么危险,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看到没?清平子如此智谋非凡、胆大妄为、杀人如麻的高手也要先观望观望……” “胆小鬼。” “呃……你……” “胆小鬼。” 这天没法聊了,谢琅觉得比乱骂还侮辱人,这和不理他有什么区别?不对,比不理他还侮辱人。 “月姑娘,我……”这是哈世奇的声音。 “胆小鬼。”月眉还是对着谢琅说这三个字,气得他将哈世奇踢了远去。 “走吧,我们进去感受一下,外面看不出什么。”清平子说着,抬步而起,与王处静一同进入古宅。 “胆小鬼。” 宅外又传来声音,唬得清平子差点闪了腰,王处静哈哈大笑。只有谢琅极其郁闷,看了二人背影一眼,又侮辱到我啰。 前院约七八米宽,十多米长,两边各有两间屋子,影壁靠北而立。 清平子先去看了影壁,没有发现什么,又在院子里转了转,也进入四间屋子看了看,都是很普通的老旧房子,里面放着很普通的老旧物件,有一间是厨房,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摇了摇头,绕过影壁,他与王处静进入后方的宅子。正堂里有几个人,看他们还有闲情逸致评判一副发黄的字画,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危险,可那些人怕的什么? 第653章 寻常冷暖 “二位,还请小心。古宅里看起来普通寻常,似乎没有危险,可时不时有人在宅子里失踪,甚至死去,说明在看不见的地方,存在未知风险。” 清平子与王处静随意看了两眼正堂,准备去左侧的厢房看看,要跨过门槛的时候,正堂里一位男子突然开口。 “多谢。”清平子停步,转身对男子抱拳致谢。无论他们怎么想,至少这话是出于好意。 “这位兄弟,你别不信。”见他谢过后,还是要进入厢房,另一位男子也开了口,“天泰镇抚院的顾长功顾将军,修为那般高,也在宅子里失踪,我们如果不是想知道他的下落,早已离开。” “顾长功失踪?”清平子终于正视,不是因为顾长功失踪,而是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失踪多久了?” “我们是昨日下午到的宅子,之前只知古宅里可能存在东西,并不知有异常,搜索一无所得后,见各处厢房勉强可以遮风挡雨,决定在此过夜,今日离开。没想到天亮后,顾公子与其他五人消失不见,他们之前住在不同的地方。大家在一起已经有五日,至少顾公子要走,肯定会告知我等,不会不告而别。上午的时候,后面正房里出现五具尸体,是与顾公子一同失踪的五人,也就是说,消失的六人,只有顾公子可能还活着。今日又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进入宅子,消失了很多,也有一些尸体出现在后面的正房、耳房里,我们不知因由,也不敢四处仔细查看,目前在正堂里等着,不过抱了一分希望。一个小时前,才有人去后边看过,新出现的尸体里,并没有顾公子。以顾公子的修为,加上他失踪的时间,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说这些的是一位女子。 “你……你是王家的王处静姑娘?”问话的是斗门那位叫罗织的女子。 清平子之前就看到了她,在枉死城的时候,王处静介绍过,因为对罗家财、万美英的印象不好,斗门又与陈家、解门走的近,所以没有理她。 认出了王处静,除了最先开口的那位男子,其他人都非常热情,因为他们都是天泰之人,而王家,属于他们需要高攀的庞然大物。 一一介绍,第一位开口的女子,仪门胡椒。第二位开口的男子,木门木青。没有说过话的男子,全门全纪。最先开口的男子,则是梅山弟子宋天阔,满天奇的同门。 众人终于知道他是景门长老清平子,不仅在天泰已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敢与陈家陈祖道等前辈高人扳手腕的小小后辈,还在阴川杀死半部文宗弟子楚老四,地宫更是可称魔头。 他们刚才虽然没有出去瞧热闹,也听到些议论,说有个清平子大杀四方,一人连败邪门、陈家、宗家、半部文宗等,之前还在山涧里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是一个残毒至极,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被阴川众人列为最不能招惹的高手前五名,与伞怪等齐名。 清平子看着转眼往后缩的罗、胡二女,没想到自己已经恶名远扬,竟连唤魂涧里冤死的人,也安到自己名下,要是传扬开,说不定成为超越伞怪的终极恶人。伞怪杀人还数数,可他不数,别人肯定说,已经数不清,所以不数。 “别听那些贼子胡说八道。”王处静看了他一眼,“我一直跟着清平子长老,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谣传。”随后便解释怎么没有乱杀,又是怎样惹急了眼才会杀人,唤魂涧又是怎么回事。 清平子没有管她,他在想顾长功。经历过地宫尸子与唤魂涧之变,他对未知的危险,也有些忌惮,如果不是听他们提起,似乎顾长功被困,他便要和王处静离开古宅。 顾长功是镇抚院的人,便是京机阁的人,而他现在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司臣背后的京机阁,而且对顾长功也比较认同,如果随随便便弃之不顾,有违江湖道义。 “清平子,不知满天奇他们,后来怎样了?”宋天阔听完王处静所说,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清平子回道,王处静并没有经历最后的逃命,自然不清楚,“众人离开地宫,各自逃散,我后来又遇上伞怪,被三方夹攻,自身难保,无法分心注意其他人。不过,满天奇平安离开顿丘湖可以确定,至于后来是否被尸子追杀,全凭运气。” 宋天阔也对他高看了几分。之前道听途说,不仅模糊,而且与原本事实差距很大,虽然他的名气已经很大,但入阴川杀人夺宝者,谁还没有几分名气,当事人亲自道出,则不一样。 那么多人经历了顿丘湖地宫之事,没有一个活口的可能性很小,王处静和清平子没有必要撒谎。他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他没有说明后来的绝地求生,就凭前面被王处静略微有些美化的经过,还有唤魂涧的力挽狂澜,已经足以成为阴川传奇之一。 既然危险无处不在,清平子问清楚古宅大致的结构分布后,将王处静留在正堂。查看了左右厢房,随后到了后边院子,院子左右厢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抬步进入正房。 正房里有14具尸体,或坐或靠或躺,千奇百怪陈尸屋里,又到两边耳房看了看,加起来一共19具尸体。四处仔细查看,仍然没有找到可以失踪的途径,清平子不觉皱了皱眉。 如果无法感受类似遭遇,他就无法得知老宅到底有何古怪,自然无法寻找到顾长功的线索,谈何救人。 又在老宅角落搜索片刻,正准备回到正堂与王处静他们会合,商量对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没有仔细看似乎是蓑萝的那道身影,因为女子出现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阵法的波动,瞬间挪移,自女子出现的地方踏入虚空,转眼失去踪影。 “清……啊……”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惊魂未定的蓑萝正准备叫他,没想到一瞬消失不见,吓得又是尖叫后退。 王处静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奔到后院,见是蓑萝,二女重逢,自然欢喜,各自诉说经历,却又对消失的清平子担忧不已。从蓑萝的回忆中,可能她才是最先进入老宅之人。 第654章 八阵图 再次出现的清平子,静静站立,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比较熟悉,竟是之前进入的老宅,差别只在于,前面的正堂里,没有人声,正房里,没有见到尸体。他现在的位置,正是刚才所立的后院。 已经入阵,确定这是一个阵法,而以他目前的修为,竟然无法察觉到阵法的存在,说明布阵者此道之高,绝对旷世之才。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与在阵外没有什么区别。当然,阴川内无日月星辰,若不是在日夜交替之刻,也不能完全确定,只能通过手表判断,时间没有明显变化。 既已入阵,要出阵就需要破解或找出生路,静立片刻后,清平子反倒比之在阵外更有信心。在阵外,这是一个未知事物,未知自然谈不上熟悉破解,现在不一样,他已经有机会了解。 在与老宅一模一样的地方行走片刻,清平子来到大门处,一脚踏出,景象一变,眼前又是影壁立于北,院子与厢房依旧。回头望了一眼踏入的门,门外是茫茫无色之虚空,让人感觉似有吞噬灵魂之力,与刚才踏入前的景象一样,感觉则完全不一样。 一样的老宅,一样无人无声,除了他自己。清平子已经对阵法有些了解,片刻后,来到正堂后方大门,看着外面的后院,一脚踏入,竟又回到正堂,却已不是之前的正堂。 “哈,有意思。” 阵中不断转换场景,每一个皆与老宅一模一样,若非对阵法熟悉之人,时间一长,别说死在阵中,或许自己就会崩溃。 有些场景里,清平子见到了惊慌失措的人,那些人没有理他,甚至有些惧怕,他也没有过问,他的目标是顾长功。直到第33个场景里,他才在外院见到了顾长功。 “清平子,你也被困在这里?” “非也,顾公子,贫道是来带你出去。”顾长功看起来还算正常,他便开了个玩笑。 “你已经找到阵法的规律了吗?我完全没有头绪,不懂就是不懂。”顾长功此时似乎才有些失落。 “我已经走过了33个阵中变阵,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其运转规律。”清平子点了点头,“顾公子可知八阵图?” “卧龙先生的八阵图?” “正是。” “你的意思,我们被困在八阵图内?”由失落转向兴奋,不过顷刻之间。皆传阴川或存在卧龙的八阵图,没想到会被自己撞上,“这是矩阵?” “不是矩阵,而是真正存在的古阵。当然,若找到阵心,可以将之化为矩阵,为我所用。” “当真?你能找到阵心?”顾长功搓了搓手,也有些不淡定。 诸葛卧龙的八阵图出现,必然引起阴川,甚至整个天下的震动,若是传扬开,绝对掀起武林中的滔天巨浪,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应该能找到,正在找,先解决离开的事吧。” “你已知如何离开?”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此阵共有64个小阵组成,每一个小阵又有81般变化,在阵法中算是非常复杂的存在。每一个小阵的变化,同时也会带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的变化,当你找到两个相邻小阵变化之间同一个门重叠的时间与位置,就可以在阵内不同的小阵之间移动;当你找到一直处于变化中的64个小阵同一门重叠的时间与位置,便可以离开八阵图。” “这么简单?呃……”说出来,顾长功才摇了摇头。 听起来很简单,可阵法一直处于变化中,不仅要准确找出64阵同一门重叠的时间与位置,还要在瞬息之间离开,当然非常难。靠肉眼观察很难做到,除非准确推算出重叠的时间与位置,对于不懂阵法的人来说,只能靠运气乱走乱闯,赌的也是运气。 “这是原理,真要离开,却很麻烦。八门中,开、休、生为吉,杜、景居平,死、惊、伤为凶门。如果你是从杜、景两门进入,找到三个吉门,或对应自己进入阵内的杜门或景门重叠之时,可以离开。也就是说,如果你从平门进入,可以有四种离开的方式。 “如果你是从吉门之一进入,只要找到任意吉门重叠之时,可以离开。也就是说,从吉门进入,有三种离开方式。平门、吉门进入,可以赌一赌运气,如果是从凶门进入,对于不懂阵法的人来说,则几乎等于绝路。 “死门居西南坤宫,属土,土生金,金为出路,必须从居西北乾宫、属金的开门离开。惊门居西方兑宫,属金,金生水,水为出路,必须从居北方坎宫、属水的休门离开。伤门居东方震宫,属木,木生火,火为出路,必须从居南方离宫、属火的景门离开。 “如果没有从对应的吉门、平门离开,运气很好,从重叠处侥幸出阵者,就会成为外边的尸体;运气不好,则成为阵内的饿死鬼。这还不是最难的地方,最难的是,顾公子,你知道自己是从哪一个门进入这个八阵图的吗?” 刚觉得有些希望的顾长功,被清平子一问打入寒冷谷底,浑身冰凉。知道的越多,好像越绝望,还不如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从哪一个门进入,就只能赌吉门,如果进入的是凶门,则存活概率极低,没到绝望之时,一般人不会赌,这还是自己略微懂阵法的前提下。 “别说不知道自己会进入八阵图,就算知道,阵内瞬息万变,除非提前知道运行规律,根据自己进入的位置进行推算,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踏入之时,到底是从哪个门进入。而且,正因为此阵瞬息万变,推算若有毫厘之差,也是百死无生。为策万全,只有一个离开的机会。阵法运转中,当三吉门同时处于重叠状态时,从三吉门中的唯一生路生门离开,就是活路。有法有破,任何一种阵法,都有一线生机,世上不会有绝杀死阵。” 顾长功终于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只要能推测出三吉门同时重叠的时间与位置,就可以从生门离开这个八阵图?” “理论上是这样。要推算出一个门重叠的时间与位置,还要瞬息之间离开,已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三门重叠。毕竟,每一个小阵及阵内八门,一直处于变化中,真正的变幻莫测呀!当然,也不必过于忧心,有人运气好,乱走也能活着出去,何况我等。” 顾长功看了清平子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样安慰,比不安慰还恐怖。 第655章 变局 “最保险的离开方式,就是找出阵心,控制八阵图的运转,则可随心所欲。一旦找到阵心,可以将全部八门变化成生门,则皆是活路;也可以将全部八门变成凶门,绝无生路。所以,这个八阵图若是人为控制,则是必杀绝阵,除非你的修为远胜阵主,也远胜八阵图的创造者,可以以强摧毁它。”清平子又补充了一点。 “那绝无可能。”顾长功看了他一眼,“若说修为远胜阵主,或许可以,但想远胜八阵图的创造者诸葛卧龙,那是痴人说梦,至少以我所知,目前整个天下怕也找不出半个人。也就是说,如今的武林,谁能控制这个八阵图,就是整个江湖的噩梦。” 顾长功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会阵法之人,可以对江湖中人产生天大的威胁,那只是因为,现在的人,没有研究出绝世杀阵的真正高手。 阵法一道,随着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随着诸葛卧龙的离世,已经没落,再无惊艳之才,至少没有惊艳之才入世,众人已慢慢淡看了杀阵一道。 “清平子,能找出阵心吗?” “正常推算,找出三吉门重叠的时间与位置,大概需要三天,再等下一次重叠出现,差不多要四天。我对高辛的八阵图完全不了解,找出阵心,十日之内,很难,或许半个月也找不出。” “也就是说,我们要保证自己可以活着离开,最少要四天?” “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清平子点了点头,取下包袱打开,“但贫道不喜欢走寻常路。”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羽毛,这是洛郡拍卖场所得,明月小楼借给他使用。自入阵,羽毛曾两次出现比较明显的反应,看来她真有先见之明,羽毛看起来确实与诸葛卧龙有关,那或许就可以用它,快速找出阵心。 只是,明月小楼或许也是一知半解,她说八阵图有九张为奇阵,每一阵又有36种变化,你看看,岂止36种,连零头也不止,看来世人对诸葛卧龙及八阵图的了解,极其有限。 “清平子,这是?”这个时候拿出来,肯定与解阵有关,顾长功看着小小羽毛,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这是传说中诸葛卧龙所用羽毛扇所化,之前高价所购,二者有相同的气息,利用它,或许可以很快判断出阵心的位置。”清平子又将包袱背上,手持羽毛,道法运起,准备锁定阵心的位置。 “哈哈……收。”半个小时后,清平子一手抓向阵中虚空处,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清平子,你……”见了再现的他,顾长功尚未反应过来。 “嘘~~”清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公子,你看看四周。” “这……这是……还在古宅里吗?你们……你们也被困了进来?怎么办?我们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出去?” 四周突然出现不少惊慌失措的人,顾长功又望了正房里的尸体一眼,已经明白,他们已离开阵法,回到了现实中的古宅,那些人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再看清平子,两手空空,羽毛也不见,看来已经藏了起来。 “清平子,你们……你们出来了?没想到你也消失,真是吓死人了。”听到后面传来不少人声,王处静他们到后方一看,见有清平子与顾长功,急忙过来。 “顾公子、清平子,你们平安,真是太好了。”宋天阔等人也过来问候,“你们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宅里有无名矩阵,威力非凡,我们之前被困阵中,已与清平子联手破去,现在不会有事了,大家可以安心。”八阵图何等重大,绝对是无尽的麻烦,无论清平子是否有所得,顾长功都不能对外宣扬。反正那些人也不懂,随意说说,并无人怀疑,相信清平子也不会在意他抢功的虚名。 其他侥幸活命之人,见了正房里的尸体,加上经历,已经大约明白,忙过来谢了清平子二人,转身逃之夭夭,不敢再待在宅子里。 “无名矩阵?”宋天阔望了四周一眼,“这个矩阵果然非同凡响,竟然找不到半点存在的痕迹,进入全凭运气。” “谁说不是呢!此阵有些麻烦,若非清平子入阵,或许数日内,我也不一定能出来。只是可惜,如此矩阵,竟然解破无踪,消失无迹,我之前还以为会有所收获。”顾长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真是白受了一日罪。” “能活着便好,身外之物,有则有,不得也不必挂怀。”宋天阔安慰了一句,“顾公子劳累一日,先休息片刻,吃些东西,我们稍后继续上路吧。” “那是什么?” “啊……快逃!” 顾长功正准备回应,外面突然传来不少人的大叫与奔逃之声,众人一惊,急忙纵出古宅。 “呜……呜……杀!杀!”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清平子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是尸子,真是阴魂不散:“大家快退,是顿丘湖地宫的尸子。” “尸子,尸子在哪里?”罗织等人只是听说,并没见识过尸子的厉害,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快离开,触之则亡。”清平子翻了个白眼,急忙奔向石少业的遗体,王处静、蓑萝、顾长功随之跟上。 “啊……快走。” “呜……杀!” 胡椒等人色变拔腿狂奔,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尸子,只见他满身鲜血,是从人堆里杀出来,遇之既死,踏着尸山血海而来。进入阴川的修行者,或许很难找出修为比斗门、仪门之流的弟子更差的,别人挡不住,他们自然也接不下一招半式。 宋天阔五人见顾长功跟着,便也跟着清平子。古宅外的谢琅大叫一声,三人也跟着他们,转眼已是十二人的团体。 清平子一把从阵法内抓出石少业,听到后面的破风声与脚步声,极其无奈。人越多,目标越大,被尸子盯上的概率也越大,真是麻烦,他还是喜欢遁出顿丘湖四散而逃的感觉。 “往人少的地方走。”顾长功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尸子,拔剑出鞘,也发现了人多的问题。 第656章 危局 清平子、王处静、蓑萝在前,顾长功、宋天阔断后,其余人居中,十二人慌不择路,只往没有什么人的地方逃奔。 “呜……” 尸子很容易就发现了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纵身一掌,摧山裂岳之威,只将大地双分,完全无法匹敌的功劲,顾、宋二人触之既退,转眼受创。 全纪、木青急忙扶住受创的宋天阔,内息已经完全乱了。 “快走!”顾长功长剑旋劲一点身后之地,稳住身形,竟往尸子方向踏出两步,长剑脱手虚空平衡身前,双掌聚力,带起整个狂沙乱舞,化为漩涡一般的剑气长龙,“解竹!”双掌一推,龙卷剑气,撞向奔来的尸子。 剑招一出,顾长功不敢迟疑,抬手抓回长剑,转身便逃,急追清平子他们。 “杀!杀!” 剑气如龙,尸子完全不放在眼里,只凭身躯御风前行,已将剑气撞得寸寸散飞,挠痒一般。剑招被破,顾长功嘴角见红,差点一个踉跄。这个时候,大家终于知道了尸子的恐怖,绝非现在的阴川众人能抗衡,之前清平子他们能从半封闭的湖底地宫逃出,何等侥幸。 清平子回头看了一眼,见顾长功已败,脚步一停,将手中遗体交给他带着,抬指一划,从他身上取了一点鲜血,血符转眼扩散竖立,符诀再起,道:“定!” 血符飞向追来的尸子,瞬息之机,铜钱旋飞,印诀转眼而成,阵法一动,将刚破开定身的尸子罩入阵内,清平子转身又逃。 “啊……” 前面又传来惨叫声,逃出不远的清平子等人,脚步只好停住,不是他们不想逃,是不敢再前进。前方十数道白光自天入地扫来,触之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这……好像是激光,快退!”顾长功一声大喊,众人急忙转身,往另一方奔逃。 “顾公子,阴川怎么可能会有激光?”问话的是蓑萝。 “我也不确定是激光,反正杀人的方式差不多。” “啊……救……”蓑萝分心说话,一个大意,前方一剑往她脖子削来,就像是她自己将脖子送上去一般,竟是蓝衣伞怪。 锵锵两声,顾长功与王处静先后出剑,险险将伞怪的细剑挡住,惊魂未定的蓑萝身子一仰,急急从剑下脱身,众人又是往前狂奔。 “清平子,又抓到你了,哈哈……”听到呼救声,清平子分心望了蓑萝一眼,没想到竟是一剑刺入他的胸口,眼前映现红衣伞怪的身影。 “王姑娘,带大家去唤魂涧。”清平子伸手抓住透身而过的剑身,运起全身功力,与伞怪抗衡,抵挡她的剑气爆发,搅碎自己。这个女人会镜射之术,现在细剑穿身,除了水,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她的纠缠。而附近有大量水的地方,他只知道唤魂涧那边的溪水河流。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哈哈……”伞怪尖声一笑,运功旋动剑身,清平子的身前身后及右手,散出血花。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两个伞怪出现攻击,本来破阵追来的尸子,转眼转移目标,去杀其他人。白光扫过,除了清平子他们这一队,其实活着的人已经不多。 顾长功、王处静、谢琅、哈世奇四人联手一战蓝衣伞怪,月眉、蓑萝等人不时救急,且战且走,勉强守住不败,但已有多人受伤。 剑风搅动清平子的身体与功力,已在崩溃边缘,心里暗叹,若让他选择,宁愿众人面对的是尸子,还可以用界空挪移逃走。他已经做好准备,若事不可为,不惜将伞怪困入八阵图,求取生机,但现在,还可以拼一拼,没到最后关头,他不想暴露拥有绝世矩阵之事。 “嘿嘿……”清平子还以阴冷一笑,身子往前一撞,细剑透身至柄,就在伞怪对他的自杀之举感到奇怪之时,他抓住她的手臂,界空挪移连展,带着她往唤魂涧转移。 你不是会镜射之术吗?行,我给你机会,让你不用也可以跟上我的步伐。 伞怪反应过来时,脸上终于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惊悚之色,清平子竟然带着她,一头往唤魂涧外的河水里扎去。 “啊……”眼看着即将入水,伞怪一声凄厉惨叫,旋伞斩下自己的持剑右手,弃之不顾,纵天而逃。 嘭的一声,河水爆起数米水花,将清平子淹没。 “哈哈……”伞怪逃离后,清平子从河水中飘了起来,整个身躯,在伞怪强大剑气下,竟然差点被从中削开成两半,可见刚才之变,何等凶险。 “竟不惜断臂自保,你果然很怕水,好,很好。”清平子将断臂仍紧握的细剑缓缓抽出,扔入河中,抬掌往身上一抹,割裂的身躯转眼愈合,血迹也消失不见。 “哼!”清平子抬掌一引,卷起巨浪滔天,带着河水,转身回去接应顾长功他们。 眼看着蓝衣伞怪就要得手,差点杀死全纪、胡椒,竟见清平子卷起水浪奔来,急忙舍弃众人,转身便逃。胡、全二人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命,双脚一软,被众人扶着,跟在清平子身后,急奔向唤魂涧。 半途中,竟又远远望见红衣伞怪,看她的样子,怕是想与蓝衣会合,夹杀顾长功等人,却没想到清平子速度如此快,已经吓退蓝衣离开。她惧怕清平子卷起的水浪,转瞬远逃,不敢再战。 清平子想了想,没有追赶。 在尸子、伞怪的先后攻击下,众人几乎都带着内外伤,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先带他们进入唤魂涧养伤再说。至于伞怪,既然怕水到如此程度,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刚进入唤魂涧,听清平子说暂时安全后,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急忙治疗内外伤。十二人中,一些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尸子和伞怪的威力与凶残,现在仍感心惊肉跳,手脚发软。今日要不是人多势众,还有清平子解围,说不定全军覆没。 清平子向众人解说了唤魂涧的怪异,让大家多加注意,也到一边调息,稳住气息功元。今日差一点就在红衣伞怪的攻击下崩散,可谓凶险至极。 第657章 纸 “清平子,你有没有觉得尸子看起来有些熟悉?”调息多时,顾长功走了过来。 “我对高辛的人物并不是很了解,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清平子缓缓收了功,他也调息的差不多。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顾长功随意坐在地上,低头沉思片刻,“我确定,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他既然存在于阴川地宫,应该是封神之战前的人物,或许是在什么旧书古册上见过此人生前的画像。” 顾长功是镇抚院的人,更是院长竹庭侯的弟子,京机阁肯定有很多古往今来的资料,只要自己肯看肯学,比其他人更容易了解到一些人物与秘辛。而他之前所使的“解竹”一招,应该是竹家的家传武学“竹帛之功”,可见他在竹庭侯心目中的地位。 “旧书古册?画像?我想起来了!”顾长功突然跳了起来,面色微变,随之又坐下,低声道,“清平子,我见过尸子的照片。” “照片?怎么可能?”清平子望了四周一眼,他见顾长功小心起来,也压低了声音。其他人皆在调息,现在他们的声音很低,应该听不见。只是,封神之战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有照片这种现代化产物? “虽然有些变化,应该是同一个人。”顾长功也看了四周一眼,“清平子,你知道南齐云吗?” “南齐云?”清平子想了想,点头道,“去年东宫抗的接位仪式,有一个叫鹿溪子的人曾提起,好像是解门长老南部的祖父。”他猛然看向顾长功,这是什么意思? “不错,南齐云。”顾长功点了点头,“南齐云当年的修为很高,绝非南部可比,曾身居解门副门主之位,据说已经威胁到了臧家的地位。南家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有些地位的家族,所以,京机阁留有他的照片。我为了熟悉古今人物,也曾看过,只不过印象不深,要不是你提起旧书古册,还想不起来。大约是悬空子掀起腥风血雨前后,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不少世家、门派的高手,奉乾坤门之命,寻找悬空子的踪迹,南齐云就是其中一位,没想到一去不返,失踪不见。不久后,南齐云之子,也就是南部的父亲,死在揭谛金刚掌下。京机阁猜测,或许南齐云发现了悬空子的下落,还来不及报于乾坤门,就被悬空子杀死,而后报复南家,杀了他的儿子及族中高手,断了南家支柱。南齐云父子等出事后,南家没有支撑,随之没落,南部已经是最后的辉煌。” “南齐云……顾公子,阴川里怎么会有近一两百年的人物炼成的尸子?以整个武林对阴川的了解,乾坤门也无法进出阴川,尸子南齐云怎么可能进入?我估计,或许是南家的先辈,隔代遗传,隔代遗传,突然冒出一个长得像尸子的南齐云,也有可能。” “或许吧,他与南齐云非常像,至于是不是同一人,正如你所说,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只可惜他只是尸子,出手已无明显章法,否则或可通过他的武学,判断他的来历。” “下次如果还有机会遇上尸子,咱们录个视频带出去,让你们京机阁进行骨架信息比对,或许能判断是不是同一个人。” “没有用。一旦炼尸成僵,骨骼会发生变化,毫厘之差,信息比对就会失真,无法得出正确结论。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或许可以拍个视频带出去,南齐云那个时代的人,活着的还有很多,说不定熟悉之人,可以看出什么。” “对了,顾公子,我看有些人似乎有阴川的局部地图,司将军却未提过此事,你知道为什么吗?”不仅司臣没提过,其他人似乎也没在他面前提过,甚至来自京机阁的顾长功也不曾提起,若说他们想要瞒着自己,显然不可能,江湖上似乎也没有交易地图的风声。 “阴川的地图,早前倒是有人贩卖过,不过,后来发现,根本没用。阴川内的主体山川地势或不会变化,但每次位置都不一样,变幻不定,甚至本身的怪异与正常,有物与无物,也是不定,带着前人留下的地图进入,甚至会因掉以轻心而发生巨大危险,后来就没人传图。那些拿着地图的人,其实落了下乘,不过张扬自己知道几个地名而已。” “嗯?那是什么?” 调息后起身的王处静与蓑萝,见清平子二人说话几乎听不清,已明白他们应该在谈一些不想宣扬之事,就没有过去打扰,只在附近走走看看。刚才有模仿清平子叫她的声音出现,王处静觉得烦人,蓑萝第一次遇见,倒是感到新奇。 蓑萝听说河水溪里没有任何活的生物,她不信,二女就在水边游走,蓑萝突然指着一缕白色的东西,惊呼出声。 “哪里有什么,大概是水草吧?”王处静望了一眼,也不好判断。 “你不是说没有活的生物么,水草不算?”蓑萝微微一笑,抬掌引水,将白色之物引了过来,凑近一看,突然惊叫起来,“哎呀,真恶心。” 王处静看了一眼,也觉得恶心,拉着蓑萝退开。 “怎么了?”清平子也被勾起了兴趣,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身,结束了与顾长功的谈论。 “水里有恶心的东西,我们换个地方吧。”王处静道。 “恶心的东西?”清平子觉得有些不开心,老道之前落过水,你可别来恶心人,自然不信,走过去一看,确实有点恶心的感觉。 “像是泡烂的纸。”顾长功也跟过来瞅了一眼。 “纸?”清平子点了点头,确实很像,“算了,我们还是离开唤魂涧吧。不知道夜里会怎样,万一不小心睡觉时迷迷糊糊被喊丢了魂,可死的冤枉。” 顾长功也认同,几人返回,准备带着东西离开。 刚走了两步,清平子突然停下,又转身看着水里的东西,道:“这纸泡成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顾长功道:“没有什么奇怪。世间给过世之人烧的灵房子、衣物、纸童等,就是用的这种纸,很容易燃烧,遇水化渣。” “灵……房子?衣物?纸童?”清平子似乎觉得抓住了什么,转身运起道元,慢慢将纸小心翼翼还原成它原本的样子。 第658章 佳构 “这是……一把纸剑?小孩子的玩物,阴川里有小孩吗?”王处静二女也走了回来,现在看起来,倒不是很恶心。 “哈哈……”清平子突然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心里差点抓住的是什么了,“你们不觉得这剑很熟悉吗?” “和伞怪手中的剑很像,无论是样式还是长短宽窄。”顾长功终究比王处静他们反应快。 经他提醒,二女也看了出来,其他人也过来围观。距离在伞怪的攻击下死里逃生还没有多长时间,印象深刻,一眼认了出来。 “之前,我抓住红衣伞怪,要将她拖入水中,她竟然选择断臂弃剑而走。我一直想不明白,就算一个人怕水,甚至不会游泳,可堂堂高手,何至于怕到这种地步,直到刚才顾公子提起给过世之人烧的东西,我又想起了纸人阴灯·灵房子和他的杰作,突然有些明悟。刚才红衣伞怪的细剑与右臂,被我扔在河里,如果能找到那支断臂,很多事情,自可明了。” 清平子说完,旋掌一带,太极柔力卷起附近河水扬天,果然找到了一个东西,抬掌吸了过来,展示在大家面前,道:“看看,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无不色变,现在可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恐怖。看起来像一支手臂,细薄竹条做的框架,竹条上挂着已经泡烂的纸,材质和水里的纸剑看起来一样。 刚才独臂红衣伞怪出现,大家有目共睹,如果清平子没有撒谎,真将她的断臂扔在河里,现在这个东西也是右臂的样子,不用仔细想,心里已经开始发寒。 “我终于明白,为何伞怪那么怕水,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是纸做的,是该烧给死人的东西,水是他们骨子里不可逆转的克制之物,所以怕成那样。大家想想伞怪的样子,还有他们手中的伞,无论颜色还是样式,是不是都和纸人、冥纸伞一模一样?”清平子吐了口气。 “不……不可能,区区纸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还与人一模一样,可行可语。”木青面色苍白,急忙摇头,不知道是真的不信,还是不敢置信。 “大家记得我们之前住过的枉死城吗?”顾长功扫视了众人一眼。 “枉……枉死城怎么了?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胡椒也吓得嘴唇发白,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何况还提起给人有些阴森感觉的枉死城。 “枉死城与夜榜的丧喜明灯齐名,是夺天地造化之杰作,传说出自纸人阴灯·灵房子一脉,简单点说就是,枉死城和丧喜明灯一样,都是纸做的。一个浩大城池尚且可以竹编纸糊,演化自如,一个修为高深的纸人有什么可奇怪?” 已经到了这一步,顾长功也不怕再吓到他们,而且,他也认为清平子的猜测完全正确,不然无法理解,一个修为高深的修仙者,竟然可以怕水到断臂脱身的地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枉……枉死城是纸做的?”这事令人震惊的程度,绝对属于晴天霹雳类的意外信息,不少人已经面色发黑:咱们住过纸房子啦?死人才住的纸房子,太不祥了。 “如果没有意外,大家进入阴川之前,已经做过一回‘死人’。用封建的话来说,就是咱们被提前刻上了死人的标签,然后送入阴川,成为真正的死人。”清平子不嫌事大,还在吓唬他们。 我擦! 罗织、胡椒脚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完全无法接受。 “他们既然是纸人,乾坤门怎会让他们进入阴川?他们又怎能入阴川?”众女子中,还是月眉比较冷静,还会思考。 “是不是纸人,下次遇上,一试便知。而且,两个伞怪为何见人就杀?这与大家进入阴川的目的,似乎全然不同,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尸子是没有正常思想的死物,杀人可以理解,两个伞怪为何如此与众不同?”清平子说着,看了顾长功一眼,他也回望了一眼。 他们二人都想到了之前谈论的话题,如果纸人能进入阴川,尸子是不是也可以进入阴川?则尸子必定是封神大战前的产物,便不成立,而真的可能是南齐云,毕竟顾长功说长的极其像。如果是这样,伞怪、尸子,其中则有不为人知的问题。 现在只有两点无法理清,尸子是如何进入阴川,他又是怎样被装入棺材,埋在地宫之底? 还有,两次出现的杀人白光,几乎与激光一模一样,到底又是不是真的激光呢?如果是,又是如何做到在阴川杀人,又是何人所为? 清平子又想起了在枉死城的那一夜,梦中被纸人袭击,现在他有些怀疑,那真的是梦吗?望了蒙蒙阴川上空一眼,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也给阴川之行增添了许多乐趣。 …… “拜见少主。” “九刹,就你一个人吗?”曲幽幽看了恭敬一拜的刑九刹一眼。她与楚老三用定身珠杀清平子失败后离开,自然寻找其他机缘,没想到又遇上一个同门。 “属下所知,半部文宗进入阴川的弟子,已经死亡数名,后来我与楚末遇上,一起行动,他正在山中休息,我带少主去见他。” “走吧,有些事,我想问问他。”曲幽幽点了点头。 刑九刹在前面带路,三人一同入山。 “师妹,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果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见了曲幽幽二人,正在烤野味的楚末站了起来。 “楚师兄,阴川传言,是你带走了楚老四的遗体?”曲幽幽看了他旁边的木盒子一眼。 “是,他的骨灰就装在盒子里。”楚末指了指盒子。 “也就是说,楚老四被清平子所杀之事,在阴川传的沸沸扬扬,也是你所为?” “师妹,半部文宗弟子被人杀死,是很光彩的事吗?”楚末突然有些不高兴,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当然不光彩,否则我何必问你。”曲幽幽看了三人一眼,“楚老四是你的兄弟,我怕你一时不冷静,做出有损半部文宗颜面之事。” “大哥,老四被杀之事传开,不是你,那是谁?”楚老三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楚末瞪了楚老三一眼。 “清平子自己应该不可能,与他一起的王家姑娘也不大可能,如果不是传言中余下的天泰羽门羽如初或暗门梁凉……”曲幽幽非常不客气的拿起楚末烤好的野味啃了起来,“就是真正杀死楚老四的凶手。” 第659章 定命 “师妹的意思,老四不是清平子所杀?”楚末面色突然一冷,看了楚老三一眼,见楚老三忽然一愣,已明白,曲幽幽这个想法,与她一起的楚老三之前并不知情。 “师兄,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并没有见到他们动手,只是看到遗体而已。我和楚老三之前遇上了清平子,楚老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连我们也杀不了他。通过与他的交流和对他的观察,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也不怕半部文宗,杀的人已经不少,没必要否认一个楚老四。还有,你没发现吗?死的人有四个,为何只传楚老四被清平子所杀之事?因为只有你后来出现在现场,与清平子发生冲突,只有你知道一个楚老四的身份。如果此事不是你传开,摆明了这是一个针对清平子的局,你不冷静些,就会变成一个针对他和我们的局,咱们都要成为局中人,甚至成为别人的棋子。我之前与清平子交手,一是能杀则杀,毕竟他是一个威胁;二是,这是半部文宗的一个态度,也是出手的一个借口,但并不是说我真的怀疑他是凶手。” “清平子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谁?”听了曲幽幽之言,再结合与清平子的相处,刑九刹也推翻了之前从楚末那里听来的事实。 “楚师兄、楚老三,你们再去楚老四出事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少主,半部文宗已经损失惨重,我觉得大家既然已经会合,就没有必要再分开。”刑九刹先开口。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阴川活着的人,高手肯定占了很大比例,半部文宗四人一旦分开,若遇事不淑,面临的危险将会剧增。 而且,半部文宗死的人不少,不止楚老四一个,没有必要专门为了他去调查,这是本末倒置。现在的重点是怎么活着出去,以及尽可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九刹,你得到造化之钥了吗?”曲幽幽突然问道。 “没有。”他老老实实回道,也觉得有几分羞愧。 “楚师兄,你呢,有造化之钥吗?” “没有。”楚末冷冷道。 “对,你们没有得到一块造化之钥,我与楚老三也没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到最后,很有可能一个人也别想活着出去。”曲幽幽放下手里的野味,“我们几人的身份,只要不主动惹事,一般人也不会来招惹我们,就算分开,活下去的希望也很大。四人聚在一起,若侥幸能遇上造化之钥,得之的概率是更大,但四人一条线,与四人四条线,哪一个更容易遇上造化之钥,相信你们也明白。事有不决取其中,现在,我们四人分成两组,既将危险降低,也增加得到造化之钥的机会,就这样吧。” “好,老三,走吧,我们先去老四出事的地方看看,或许老四真不是清平子所杀。”楚末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楚老三看了曲幽幽放下的野味一眼,随后跟上,他还没吃饭呢。 “九刹,你也离开吧,去找有可能合作的人一起,优先争取获得造化之钥。如果到最后一无所获,可放出风声,半部文宗或许会用定身珠交易造化之钥。” “少主,你一个人……还有那定身珠……”刑九刹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曲幽幽竟会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他们完全分开。如果她出了事,就算他们活着离开阴川…… “九刹,没有时间了,阴川对普通人来说很大,但对我们这些修仙者来说,算不得什么。过去这么长时间,容易发现、容易得到的造化之钥,几乎已经被人瓜分干净,剩下的,都需要拿命去拼,甚至运气占很大成分,我们聚在一起,没有意义。再说定身珠,身外之物罢了,不必在意,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你也不必担心,你们的修为皆不如我,加上定身珠,有没有你们在身边,其实差不多。吃点东西就离开吧,你不是与公子扶苏等人同行过一段时间,去找他们。记住,若遇上清平子,假做仇视便罢,不要与他动手,你根本不是对手,也别让人看笑话。” 曲幽幽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自有造化之工以来,只要确定至宝被谁带出去,在阴川外几乎都会遭受袭击,多少前辈人财两失,她觉得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问题,早就做好了丢弃定身珠的打算,现在不过带着保命罢了。如果能换造化之钥,当然好,若不能,就看去害哪个看不顺眼的傻子。 再想深一点,定身珠如此至宝现世,如果乾坤门派人索要,你给还是不给?迟早会失去,如果是差一些的门派、世家,被灭门都有可能。 “是。少主,我得到了一个矩阵……” “不用,你自己留着,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之保命,甚至交易,自己把握。”刑九刹刚拿出来,曲幽幽就拒绝了。 “这是之前曾拍买过的三才剑阵,用途不少,用在我身上有些浪费。阴川艰险难测,还是少主拿着有用些。”刑九刹恭敬道。 “九刹,你从小跟着先父,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曲幽幽拍了拍刑九刹,“半部文宗将来还需要我们,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记住,活下去是首要,不要过问什么恩怨情仇。” …… “唉哟……唉哟……”一个山洞里,一位年轻男子躺在枯草上,身上缠着不少绷带,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阿二,别叫唤了,听着心烦。”山洞里更黑暗的地方,也有一位男子坐在地上,光着上身,靠着洞壁,绷带上已经浸出血水。 “阿大,你说师父下手也太黑,将我们打成这样。不就是抢了只鸡来吃,他自己还逛楼子呢,何曾见他羞愧,抢只鸡便觉得违背道义,真是遭天杀的。” “什么狗屁师父,贼道士、瘟道士、死道士,以后唤他清平子便罢,他不是我们的师父。”阿大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阿大,不……不瞒你,两年前,我曾在臭道士宫里见过一封信,好像说什么养着仇人之子。我没看多少,臭道士便冷着脸进来,一把夺了过去,将信烧了。” “你双腿被打断那次?” “就是那次。” “我那时候问你,为何不说?”阿大愤而起身,剑指阿二。 “我……我也没看多少……”阿二好像有些惧怕他。 “我问你为何不告诉我?”阿大的剑更近了两分。 “没看多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了有什么用?若让臭道士知道,不过打断两人的狗腿。” “你真是活该被打断狗腿。” “现在你的狗身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唉哟,你敢打我,看剑。” “打的就是你。” …… 第660章 佳期如梦 “清平子、清平子,醒醒,快醒醒。” 听到呼喊,清平子坐了起来,见王处静有些焦急的抓着自己摇晃,茫然道:“怎么了?”他现在脑海里,还回荡着两个名字:阿大、阿二,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过来。”王处静不再多说,拖着他到一边,竟是躺着的胡椒在吐血,“清平子,你说怎么办?叫也叫不醒,切脉又只是昨日的伤,怎么会这样呢?” 清平子抓住胡椒的手腕,略微一探,果然看不出什么,终于一正,运起道法,抬指点向她的灵台,想强使她的魂识醒过来。谁知道法刚牵引入灵台,竟传来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将清平子震退数丈,口吐鲜血。 “清平子,你怎么了?”王处静急忙奔了过去。 “没……没事。”清平子站起来,右手有些颤抖,迈步走了回去,“大家都退开,不要靠近胡椒。” “清平子,到底怎么回事?胡椒她……她……” “她的神识和魂魄,正在遭受攻击。都散开,她不比你们脆弱,她挡不住,你们也挡不住。”清平子说完,剑气一划,在蓑萝的叫声中,从她的手背上带出鲜血。 王处静拉住了要对他动手的蓑萝,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想那么多,之所以取蓑萝的血,纯粹是她还是视线内,比较方便而已,根本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鲜血入手,清平子右手剑指一点,口诀不断,随着血丝渐渐成图,一指将符打入胡椒灵台。 “啊……”终于传来胡椒的惨叫声。 只见血符刚入灵台,竟然又慢慢往外退,似欲被迫而出。清平子道法再催,稳住血符,抬指又沾鲜血,右手快若闪电,片刻又是一张血符生成,扩散至一人大小,瞬息覆盖到胡椒身上,转眼将她染成一个血人。 数息后,额头前的血符终于进入灵台,消失不见。 清平子吐了一口血,抬掌一引,从包袱里挪移出几枚铜钱入手,以鲜血染红钱身,旋转而起。王处静等人只感温度骤降,似又是阴风阵阵,不觉打了个寒颤。 阵法转眼将地上停止吐血的胡椒隐匿其间,清平子只感一阵虚弱,转身道:“谁再借我一点血?” “你自己没血吗?凭什么用我们的血?”这是有些生气的蓑萝的声音。 “蓑萝,你别这样,救人要紧。”王处静拉了拉她的手臂,没见他气色已经很不好,就和之前在石屋外一样。这些非常的手段,肯定非常伤人,他也说道门绝术,需要付出代价。 “咳咳。”清平子也有点懵逼,“贫道是大男人,男人的血没用。赶紧的,只有原身女子的血才有用,谁不敢谁就不纯洁了。”编,使劲编,反正他们都不懂。 “谁……谁不纯洁了?你别血口喷人!”这我可不依你,蓑萝赶紧将袖子挽得老高。 “哈哈……蓑萝姑娘最是纯洁。”清平子抬手一引,又从她刚才的伤口引了一些血入手,转身入阵,也消失不见。 “唉哟,疼死了,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居然用激将法。”蓑萝伸手按了按伤口,非常不满。 “月儿眉眉,刚才你为什么不敢站出来?太伤人了。”刚说完,不开眼的谢琅被月眉一脚踢飞。 清平子入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子竟慢慢有些淡化。看了昏迷的胡椒一眼,收摄心神,缓缓坐地调息。 几分钟后,双目一睁,清平子的身形慢慢缩小,直到不到十厘米高,将取来的血淋满全身,道法一起,周身被太极图包裹,血红身影再缩化,窜入胡椒灵台,消失不见。 数息后,胡椒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血符覆盖的身子,也在红色与黑色之间不停转换。随着太极之气慢慢充斥符上,黑色慢慢淡去消失,到最后不再出现,已是半个小时过去。 胡椒又吐出一口黑血,灵台处一闪,一道小小血红身影窜了出来,转眼变化成清平子一般大小,恢复本来面目,只是身影非常淡薄,好似随时会消散一般。 看了一眼手中抓住的紫气,清平子左手勉强连诀,运起三昧真火,将之烧的干干净净,随之倒地晕了过去,身子只在消失与淡化之间转换。 “这么久不出现,不……不会出事了吧?”他已经入阵消失两个多小时,王处静的不淡定,已经完全表现在了言语上。可阵法阻隔,他们不懂,更不敢随意乱闯,以免坏事。 “死便死了,有什么了不起。”蓑萝哼了一声,她仍对清平子取她的血不满。 “顾公子,此事……会不会与唤魂涧有关?”宋天阔看了王处静一眼,“王姑娘与清平子提及的唤魂涧异事,似乎针对的就是人的魂识,清平子刚才也说胡椒的神识和魂魄遭受攻击,这二者之间……” “很有可能。”顾长功点了点头,看了唤魂涧方向一眼。 他们昨日虽离开唤魂涧,但众人带伤,怕伞怪再回来,休息的地方距离唤魂涧不是太远,以为防备,如果说被唤魂涧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午后,阵法散去,众人终于看到了虚弱不堪的清平子。 “清平子,吃点东西吧。”王处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休息,将众人所留的食物拿给他吃。 “我不用,留给胡姑娘吧。”清平子摆了摆手,随即也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又开始调息。 顾长功持剑走到清平子身边,静静站着。现在的他,说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相信也不会有人怀疑,必须以防万一。 “清平子果然厉害,这样也能救过来。”宋天阔等人或许也看出了顾长功的顾虑,未免误会,除了王处静和蓑萝,没有人再过去,只去查看胡椒的情况,竟已气血平稳,没有大碍。 之前众人都以为她死定了,不觉看向清平子,眼里满是惊讶与佩服。 清平子懂得阵法之事,天泰已有些风传,众人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没有人听说过点血成符的手段,自然看不懂半分。但如此奇术,自然饶有兴趣。 第661章 时间流逝 “蓑萝姑娘,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因为我取了你的血为用?”清平子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挽着王处静胳膊的蓑萝,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们两只有问题。 “你们天泰侵略我们曹国,还想我给你好脸子?”蓑萝紧了紧手臂,当然不能再提取血之事,太丢人了。我说你侵略,看你怎样狡辩。本姑娘爷爷是一国太尉,说到这些,我不怕你。 众人带伤,胡椒出事,清平子虚弱,虽然远离了唤魂涧,但也没有离开非常远,保证随时可以在短时间内逃过去。大家问过清平子与醒来的胡椒,都不确定是不是与唤魂涧有关,但也不敢大意。 这已是胡椒出事后的第三日,清平子已经恢复正常。 “王姑娘可是三大世家之人,如果说贫道是侵略你们曹国的蝼蚁,出了钱的纳税人之一,她可是背后的大波斯,我看你们挺亲热嘛。” “她和你这混蛋不一样。”蓑萝拉着王处静远离了些,她看清平子的眼神相当不对劲,不知道这混蛋在想什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蓑萝姑娘,不要觉得天泰欺负你们。人类战争史有一个很神奇的尿性,那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你打我,肯定是你不对,我打你,也是你有问题,该打,无论怎样,对的肯定是我们自己。” “你什么意思?”蓑萝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战争的双方都有错,也都没错,错的是政。”清平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还在树上蹭了蹭痒。 “天泰侵略曹国!”蓑萝紧了紧拳头,如果是三天前,肯定要冒险揍他一顿,太气人了。 “就算天泰无缘无故攻打你们,也是为了结束割据局面,一统天下,终止战争状态,这是为国为民的盛举,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要流芳百世的圣人……” “清平子,你无耻!”蓑萝气得跳了起来,打断道,“按你这么说,侵略乱杀人还是对的啰?那你让我杀一个看看!” “不是我无耻,政就是这么回事,以结果论过程,所以才有成王败寇之说。将来曹国赢了,那就是天泰自不量力,发动侵略,被历史的车轮碾的粉碎。将来天泰赢了,那就是审时度势,横扫天下,一统寰宇,成就万世功业。而且,杀人是杀人,是一小撮无耻之徒的个人行为,与侵略是两码事,侵略是大势,乱杀人是混在其间毫不起眼的小尘埃,二者不能混为一谈。蓑姑娘,看开些吧。” “你们这些奸贼,便是会狡辩。”蓑萝看着一脸奸笑的清平子,已经彻底被激怒,但太尉孙女这个招牌,好像不能带来实际的力量,干不过呀。 “哈哈……真是跟你说不清,怪不得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还是回家绣花吧,竟然跑来阴川撒娇卖萌。” “你……你……男子有才便是狗,苟你的狗窝里去吧。” 王处静连忙拉了拉她,你这话也太得罪人,这里七个男子,清平子不算,还有六个,不说学士水准,自认有才肯定没问题,一句话就得罪完了,没看他们眼神已不对。 “哼哼,谢家男少便是狗,苟你的狗窝里去吧。”月眉就比较厉害,只针对谢琅一个人骂,让他一瞬懵逼。 “开个玩笑,侵略肯定是不对滴,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谁若敢犯我神州,贫道一定让他知道蓑萝姑娘有几只眼。不过,天泰攻打你们曹国,无论谁对谁错,都与我无关,你们自己找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算账。对了,问大家一个事,这段时间,有谁做过奇奇怪怪的梦吗?” “做梦?”王处静想了想,“梦当然有,只是奇奇怪怪的梦,好像没有吧?反正不记得。”其他人仔细想了想,也是差不多的回答。 顾长功道:“清平子,你做过奇怪的梦?” “我也不确定。”清平子摇了摇头,“好像做过奇怪的梦,又好像没有,正如王姑娘所说,记不起来,只是感觉好像做过而已。” “我好像也有类似的感觉。”顾长功拿起手中的剑,在右掌心拍了拍,“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可醒来后,又半点想不起来。” 听着二人的对话,众人陷入沉思,几乎都没有什么头绪,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大家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外伤也没有大碍,自然不可能等伤完全好透,因为时间有限。清平子没有问大家是否得到造化之钥,因为这个话题本身便不合适,他只从众人的表情与心情判断,恐怕大多没有收获,所以,接下来的重点,仍是要在阴川中找到自己的活路。 找了一块空地,清平子让大家把去过的地方都梳理一番,以他所定的方位为准,一一在地上注明出来。总体算下来,他与王处静在地洞里也过了好些日子,进入阴川已有一月,加上他最初几天没有动,竟是他去过的地方最少,区域最小,可收获却最大。 “已……已经一个月了吗?”胡椒虽然没事,但脸色和心情似乎都不大好,实在是她遇到的事情太过古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便会死去。她也不一定是没有去记日子,只是不敢去想,时间流逝竟如此快。 “是啊,一个月了。”清平子叹息一声,将手里的棍子扔下。从众人的表情,已经可以确定,几乎都没得到造化之钥,除非他们隐藏的太深,脸上的表情是故意为之。 他和王处静一共有五块,当然,有一块来自石少业,暂时先不算,还有四块,可与需要的人数比起来,却是远远不够,为防万一,不可能拿出来送给别人。 距离银龙最快出现的时间,也就是可以离开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加上观察到银龙出现的位置,或许再加几日,看起来很长,若与之前毫无所获的时间对比起来,其实大家的心里已经非常没底。 “若依大家目前所行所遇判断,似乎只有东南一角还没有去过,也不知那边的情况,清平子,我们是否走一趟?”顾长功看向他。 当然,这是相对的,他们没去过,不代表别人没去过,但已去过的地方,大家也给不出什么好的线索和建议,不如换个方向试试。 第662章 佳音 “清平子,如何?”站在他旁边的宋天阔问道。 “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什么。”清平子放下尸体手臂,摇了摇头,起身后,又看了面色不好的胡椒一眼。 最后,众人决定往阴川东南角一行,十二人走了还不到两日,已经发现七具尸体,皆是吐血而亡,却没有发现任何致命的内外伤。 胡椒从众人的表情与对话中,已经知道这些人死亡的样子,与之前清平子救回她前差不多,心里的惧怕更加深了两分。当然,对他也更加感激,如果不是他,她已经变成了阴川众多尸体中的一员。 不少人和他一样,也看了胡椒一眼,本来从她那里或许可以得到死亡的线索,以求避免,可无论是她,还是救她的清平子,似乎都不知道杀机的来源,只是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应该与唤魂涧没有直接关系。 唯一让大家安心的便是,似乎不是直接秒杀,而是有一个过程,也就是说,只要跟着清平子,这种杀劫,可以渡过,大家便更加敬重他。 其他人听到些风声,也有如谢琅等亲眼目睹者,已确定清平子从石少业手中得到了一块造化之钥,但没有人提此事,一是因为他与顾长功的修为令人忌惮,一则是可以救命。在阴川活着,还有希望,死在阴川,有没有造化之钥,有什么区别呢! 他只和顾长功交了底,已有五块造化之钥,并给了他一块先自保,二人也深入交流了一下入阴川后的情况,已经得出一个结论,除了运气,越危险的地方,越可能存在造化之钥,甚至不止一块,比如顿丘湖地宫。 但他们还不明白,为何古宅与八阵图中,竟没发现造化之钥,也不知是真不存在,还是没有仔细搜索,没有发现,或已被其他人找到。走过最多小阵的清平子,一心都在阵法上,并没有用心搜索,而八阵图入手后,也没有再看过。 “谁?” 看完尸体后,众人正准备继续上路,两支毒箭突然射来,清平子剑气一发,震碎毒箭,顾长功、宋天阔、木青等人已经纵身过去,片刻拿下两个人。 “饶……饶命,好汉饶命!” “去你喵的好汉!”宋天阔抬脚将一个被他们打伤的人踢翻,一剑要取他性命,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他好汉。 “别杀他。”宋天阔的剑停在那人脖子上,看着出声的顾长功,听他又道,“他是宗家之人,我手里的这个小子是陈家的人。” 罗织、胡椒、全纪、木青四人面色一变,他们刚才一起围攻二人,没想到竟会同时得罪陈、宗两家。 “说吧,为什么想暗害我们?你们应该很清楚,两支毒箭杀不了这么多人,而还要出手,自不量力啊!”顾长功制住二人穴道,“如果给不了我一个理由,那些小门小派怕你们陈家、宗家,京机阁可不放在眼里。” 京机阁? 二人看了顾长功一眼,他们并不认识他,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可无论真假,这般修为,肯定不是一般门派、世家之人,不怕陈、宗两家是肯定的。何况,他们认识王处静,连王处静都只是跟着,而不是主事者,可想而知。 “不说?”清平子慢慢走了过去,一剑洞穿一人的大腿,鲜血直往外冒,直到那人连声求饶,愿意相告,清平子才为他止血。 “我……我们不是要杀你们,是……是要杀清平子。”说着,不敢看他。 “看来陈家、宗家是准备联合在阴川干掉我,是这个意思吗?”清平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别怕,好好说,我不为难你们。” “这……这次是意外,我们……我们散在外围,准备偷袭截杀一些高手,刚过来就……就望见你……你过来,既然你……你是要杀的人之一,也是高手,未免坏事,便……便对你动手。” “坏事?我们要坏什么事?” “你不知道?”一人说着,面色一变,闭口不言。 “还不老实!”宋天阔将长剑慢慢刺入刚才被清平子所伤之人的另一条大腿,痛得他惨叫,忙道:“说,我说、我说。” 宋天阔拔剑止血后,他才道:“前……前方约二十里处,我……我们无意中开启了一个古武场,可……可以参加一个比试,胜者取前三名,一共奖励六块造化之钥。下午三点前报名截止,我们……我们便是奉命出来,在必经要道偷袭可能前往古武场之人。” “六块造化之钥?”不少人惊呼出声,脸上满是喜意,这是一个月以来,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整整六块啊! “前方二十里,哪个方向二十里?”宋天阔问道。 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清平子抬手点了二人哑穴,道:“我们会分开审问你们,若是谁说了假话,就是死。”原来是怕其他人再去争夺名额。下午三点,还有两个小时,完全来得及。 清平子很想笑,这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嘛。这两个白痴,肯定以为他们是得到消息前来,而又有他在队伍里,所以决定冒险偷袭他,却不知这是白日做梦。 清平子、顾长功等人将二人带远分开,分别问了,二人的回答完全一致,都是往南二十里,若不是提前有所策划,就不会有问题。 清平子看了惧怕的胡椒等人一眼,与顾长功对视后,二人同时出手,一人杀了一人,更是吓得胡椒等人双腿打颤。 “他们不死,必然给你们带来麻烦,现在他们死了,只要你们自己不找死,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不是吗?”顾长功收剑入鞘,扫视了胡椒他们一眼,意思很明显。 “明白,我们明白。” 顾长功所谓的麻烦,既可以看做来自陈家、宗家,也可以理解为来自顾长功与清平子,只看你想要什么。 当然,若非逼不得已,相信不会有人傻到去陈、宗两家面前提今日之事。毕竟都是帮凶,你们这些小派之人,土鸡瓦狗耳,你以为不会迁怒?人家敢随随便便灭了你们门派,何况杀一两个人。 第663章 选择 草草掩埋尸体,众人南下,果然看到了一个古武场,那里站着一些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看来真有造化之钥。 云汐、龙女、彪、宗政等熟悉之人都在此处,差不多有二十来人。可以说,如果不是清平子这一群人的到来,他们得到造化之钥的概率非常大,所以,望见他们后,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清平子看了彪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龙女入地宫救了他出来,竟然还活着,运气真好。只不过身上和右臂缠着绷带,面色也不大好。 他之前曾独自对尸子出手,被重创,尤其右臂之骨甚至断后破肉而出,短短时间,那么重的内外伤,应该只能勉强出手,成为不了什么大的威胁。 望了一眼如墨的古武场,约有十余丈方圆,散发着古朴气息,四周有四个上去的石阶,除此之外,只有他们过来时,众人不自觉望向的公示牌,其他什么也没有。 “多谢。”顺着那些人不自觉的目光,清平子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公示牌,含笑对他们拱了拱手,一群人走了过去。 看来认识清平子、顾长功的人不少,那些人都一脸怒意看着他们,却没有人敢首先跳出来挑衅。 杀死的二人没有骗他们,公示牌为石质,上面刻着比试规则。三人为一组,报名组数不限,只要三人心念一致,同时将手按在公示牌上,牌子背后就会出现他们的名字,即报名、分组成功。一人只有一次报名机会,不得更改。 比试为淘汰制,报名截止后,公示牌公布对手。最后胜者得三块造化之钥,第二名得两块,第三名则是一块,一共六块。每一组有且只能三人,若只有一组报名,则独得六块造化之钥。两组则均分,不必再比试。 “不知道造化之钥在什么地方。”王处静望了古武场及四周一眼,嘀咕道。 “清平子,你有什么想法?”顾长功望了不远处的谢琅、宋天阔等人一眼。 他们都能看出来,顾长功、清平子、王处静等人的关系更亲近,所以,看了公示牌后,十二人不自觉分为了三波。 谢琅、哈世奇、月眉三人最明显,似乎已经组成了一个团体。别看谢琅、月眉二人打打闹闹,看起来像仇人,但肯定彼此更熟悉,若与清平子、顾长功组队无望,自然是他们三人最合适。 宋天阔、罗织、胡椒、全纪、木青五人,则在更靠近清平子他们的地方,不时望向他们。通过之前一路同行,他们五人已经明白,除了宋天阔,修为最差,面对这么多高手,无论怎样组队,根本没有得到造化之钥的机会,可清平子他们会与修为最差的他们组队吗?答案显而易见。 清平子也望了其余八人一眼,心里暗叹,因为造化之钥,因为组队,现在只有他们四人站在一起,蓑萝还是因为王处静的原因,没有离开。 其实,他们都错了,清平子与顾长功根本没有抛弃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自觉惭愧,或自觉会被抛弃,所以先选择了保持距离。 若是之前十二人,清平子心里已有分组的目标,他们可以组成两个实力非常强劲的团队,争取打入前三名,最后得四块造化之钥,甚至五块。至于如何分配,那是得到之后的事情。 十二人中,单论正常发挥出的功力,顾长功最高,谢琅与增加了十年功力的王处静次之。谢琅能在月眉的比武招亲中拿下魁首,修为岂会差? 他们三人之所以一直没有收获,清平子已大约明白,那就是胆子太小,一直有些畏畏缩缩,不敢冒险,若运气不好,自然难有所得。 哈世奇、宋天阔居中,清平子、月眉、蓑萝再次之,罗织、胡椒、全纪、木青最差。当然,若论战力,清平子绝对最强,顾长功也拼不过他。 清平子之前的想法,顾长功、谢琅、王处静组成一个强力之组,他再带一组,除非运气非常不好,绝对拿下前三,以及拼来一个魁首。 “宋公子,我们之前与贵门的满天奇公子曾有合作,可否借一步说话?”清平子他们骤然分开,除了看热闹之辈,当然也有想拉拢之徒。 谢琅三人组队已经很明显,而宋天阔与胡椒四人的修为有比较明显的差距,组队肯定必败,所以宗政走向了宋天阔,其中也不乏看清平子他们笑话的意思。 还没有到最后报名时刻,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所以,先来的那些人,虽然已组好队,但没有报名,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等来更佳合适的人选,毕竟报名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宋天阔望了清平子他们一眼,摇了摇头,拒绝了宗政的好意。 其人一些人认识他,他也认识不少人,在场之人若要选择,自然是与清平子、顾长功在一起更加有保障。若无意外,古武场之事一了,他还是愿意跟着清平子他们。 他们都听到些清平子与不少人的冲突,无论是在阴川外,还是阴川内,除非已下定决心,不再与清平子他们一起,否则便不能与宗家、陈家之人为伍,何况之前才杀了他们的人。 宋天阔拒绝,其余四人,宗政当然没有兴趣,冷哼一声,无趣离开,倒是惹来龙女等人的嘲笑。若非要等武决,指不定打起来。 “顾公子,你对胡椒四人了解吗?罗织除外。”斗门已经被清平子列入不可交的对象,没办法,初始印象不好。 “胡椒对你很是感激,仪门也是比较正派的门派,倒是可以交往。全门与木门,相差不大,既没有什么闪光点,也不曾听闻恶行,算是平平淡淡,中规中矩。全纪与木青,也是可以交往的人,不然我之前也不会让他们跟着。” “行,顾公子,你去问问宋天阔,若他们愿意组队,可以过来,咱们商量商量。”清平子对宋天阔的印象,比满天奇好,就算是满天奇,其实也算是相对规矩之人,若利益一致,可以合作,宋天阔自然没有问题。 宋天阔五人没想到还会有他们的事,自然欢喜,随着顾长功过来合会。 宋天阔若愿意,还有希望与其他人组队,胡椒四人,没有任何人要,谁要谁是傻子,他们本来没有任何希望,心已经凉了,现在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第664章 吃瓜 “矫情的话,我也不多说,现在我们一共九个人,真要上场决胜,相信大家已经明白,勉强可以组成两队,剩下的三人,没有必要上场给别人做垫脚石。当然,造化之钥,就算全得,六块也不够分,何况这是不可能的。未免之后大家再来闹心,贫道丑话说在前面,无论之后胜负如何,如果大家对我分配造化之钥没有异议,我们可以一起组队,若有异议,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宋天阔与四人对望两眼,都没有异议。他有信心,如果他们能得到超过两块造化之钥,必定有他一份,如果不足两块,说明他们败的很惨,也没有脸争。 胡椒四人,则属于本来没有任何希望的人,虽然期望有希望,但没有,不过也是和不组队一样,为了之后还能跟着清平子他们保命,就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会提出疑问。 “好,既然大家没有疑问,我说一下分组。”顾长功从让他请宋天阔等人过来,已经知道清平子的想法,当然,他来说,比清平子更合适,毕竟他的身份和修为在那里摆着,“我、王姑娘与宋公子三人一组,清平子再带一组。我们的目标,至少争取一个第二名,尽量争取拿下三块造化之钥。胡姑娘,你与清平子一组。全公子、木公子,你们两人抽签,谁抽到,就与清平子他们一组。罗姑娘,只有两组名额,只好对不住你,希望你能理解。” “没……没关系,我能活到现在,也是靠了大家,不敢有其他奢求。”罗织心里虽然很失落,当然不能有怨言,之后还要靠大家活命。 没有谢琅,排除清平子,顾、王、宋是目前最优组合。顾、王二人对清平子了解最深,清平子与他们一组,绝对属于浪费,还不如分开赌一把,否则也不必叫宋天阔他们过来,自己就组队了。 蓑萝是属于看在王处静面子上,清平子会照顾的人,说不定王处静私下已经对她有所交代,可以跟着清平子活着出去。毕竟他真正考虑的人,王处静已比较清楚,就那么几个,除非之后造化之钥再无所得,可以轻松给蓑萝一块,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所以不必考虑她。 而且,像星门的北落师他们,说不定自己就能得到造化之钥,如此一来,造化之钥还会很充裕。 排出了蓑萝,以她的修为和地位,无论再排出胡椒四人中的任何人,他们都不能直接有怨言,因为你们什么都比不上蓑萝,人家还没说话呢,你好意思?这样,既可以多安排一个人进来,解决矛盾问题,也可以安抚人心。 更重要的,在清平子看来,排除蓑萝,或是其他四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反正都是小青铜,能靠的主要是他一人。 既然已有决定,王处静拿出一个大西瓜,准备分了,解解渴,这是之前路上摘的。吃了瓜,就可以去报名,反正也不会有多好的组合,当然,也不会有更烂的组合了。 “清平子,我口渴了,也要吃瓜。”谁也没有想到,龙女竟会这个时候走过来。 王处静腾的站了起来,早前在洛郡被邪门所擒,被她养在房间里戏耍,之前在顿丘湖边,又被她戏弄逃跑。现在不一样,增加了十年功力,信心倍增,要不是清平子拉了拉她,说不定拔剑动手。 “龙姑娘,你已经在吃瓜,别贪多,乖!” “哈哈……”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王处静终于觉得清平子帮她出了气,现在看龙女也觉得比较顺眼,美眉一只嘛,还不错。 “你!”真是气死我了,龙女紧了紧拳头,居然说人家现在在吃瓜,可也没有瓜可吃呀,你们又不表演,“清平子,我看你们这边的人,不好分啊,分一组浪费,两组又不行,怎么样,考不考虑合作一下?”还是忍了下来,正事要紧。她这样说,已经很给面子,在她看来,清平子他们只能组一队。 彪虽然跟着她,现在还不适合上场,能自保就不错,山祠等人没有消息,真的没有合适的合作人选。她已和鬼门的云汐谈好,组一队,可她的师妹冷冷修为差了些,如果能与清平子合作,则差不多可以组很强的一队。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组队完毕,谢谢龙姑娘的好意,心领了,以后有机会再说。”清平子吃了两口瓜,含笑拒绝。 “哼!”龙女看了蔑视她的王处静一眼,又对顾长功道,“顾公子,你不考虑考虑?” “龙女,你觉得我是选景门长老,还是选邪门妖女?” “很好,顾长功。”妖女两字太伤人,龙女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转身离开,太丢人了。 王处静那个跟屁虫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清平子答应,顾长功应该没有问题,他们都与京机阁关系密切。清平子拒绝后,她其实也不过抱着一分希望,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干脆。 “唉,这瓜真好吃啊,尤其解渴。”吃完西瓜,只剩下十多分钟,清平子他们到公示牌那里报名,路过龙女附近的时候,王处静故意去撩拨她。 吃瓜、吃瓜,吃你喵的瓜!龙女冷冷看着王处静,心情很不好,她刚才像是被他们吃了瓜。 “清平子,你很嚣张啊!”报完名,云汐走到公示牌背后看了一眼,差点惊掉下巴,清平子竟然与胡椒、木青那两个废物组队,你是来搞笑的吗?不然就是瞧不起人。 “主要是规则不允许,不能一个人一队,不然贫道更嚣张。”就是这么狂妄,你咋滴吧,清平子含笑扫了众人一眼,熟人不少。 云汐也只能生闷气,完全反驳不了,就连跟过来瞧热闹的宗政、彪等人,也没有说话。他们大概也猜到了,以他们的人员构成,这样可以利益最大化。 云汐虽然藐视清平子,但也一同经历了地宫之行,该说不说,这混蛋虽然狂妄,本事可不小,眨眼一瞬,杀人于无形,还不是一个一个杀,而是一群一群的杀,修为稍微差些,说不定一组三人,真的被他秒杀,带不带人,真没区别。 恶名已经传开,没见之前在地宫那般嚣张的彪,现在屁也不放一个,除了自己的伤势,你以为他就不惧大杀四方的清平子? 第665章 阴阳有别 报名马上截止,除了两个在他们看来是废物的人,再没有人赶来古武场,其他人也跟在清平子他们后边报名。 他看了那些报名的组合一眼,只有宗政、陈适昭、陈允昭与龙女、云汐、冷冷那两组有些竞争力,算是对手,但看起来,应该打不过顾长功三人。谢琅、哈世奇、月眉那一组,说不定也比他们强,其他更不在话下。 有些可笑的是,宗预、朱康、朱宣竟然也报了一组,看来是抱着不浪费的心态,说不定人家运气好呢,之前都对上弱鸡,一路拖到最后决战。 稳了,清平子松了口气,现在他们的目标变成了拿下前两名,准备争夺五块造化之钥。 他见顾长功一直盯着楚老三那一组,也过去看了一眼,游永池、游永圈,没听说过,问道:“顾公子,游姓两人什么来头?” “好像是斗弟主的弟子,我没见过,不大确定,如果真是,这是劲敌。”顾长功望了站在楚老三前面的两人一眼。楚老三出自半部文宗,极其骄傲,居然屈居人后,看来是真。 “斗弟主很厉害?”清平子不知道的人太多了,可以忽略不计,你只问他认识谁便罢。 “好像斗弟主……呃……没什么。”王处静看了顾长功一眼,摆了摆手,没有继续。 “没有什么不能说,家师当年曾败给斗弟主,那是任龙骧将军的时候。” 清平子猛然看向游姓二人,他们的师父打败过竹庭侯,看来真要注意一下。 在场之人,报名者有八组,24人,占了大半,剩下的,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不如不上去,以免被人所伤,降低之后存活的概率。 三点一到,公示牌背后的八组旋转起来,片刻后,分组完成,游永池、游永圈、楚老三分在第一场,运气还算不错,对手好像没有名气,应该不行。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对手纵身往古武场上飞去,当先一人竟撞死在古武场边缘,吓得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公示牌随之已出结果,楚老三他们胜出。 清平子望了古武场一眼,他早就觉得奇怪,既然大家都是有修为在身之人,古武场四周却有四个上去的石梯,现在明白了,这是古武场的一个杀招,就看谁先倒霉。 “朱公子,请吧。”清平子看了朱宣三人一眼,抬手一请,他们是第二场。这三人都曾是对手,对他们的修为很了解,如果在阴川没有大的收获,小菜一碟。 “你……你先请。”朱宣他们肯定不动,谁知道会不会再发生莫名其妙身亡之事,他们还不明白之前的人到底为什么会死在古武场手里。 更重要的,他们都有些怕清平子,要不是望了宗政他们一眼,见他们眼神狠辣,知道是想让他们耗损清平子的功力,甚至拼命先给他造成一点伤势,他们不敢不从,现在或已认输。 “既然你们客气,贫道却之不恭,请。”清平子笑着,转身带着小心翼翼的胡椒、木青二人,从石阶上了古武场,果然没事。 这时候,众人似乎明白过来,宗预、朱康、朱宣有样学样,也从石阶上去,果然没事。 “清平子,好像……”胡椒唯唯诺诺开了个头,却没有下文。 “矩阵被古武场封印,那便算了,你们顾好自己就是。”清平子站在前面,胡、木二人居后数步,看着对面三人,“三位,请吧。” “你……你先请。”朱宣道。 “真是废物。”场外的宗政小声嘀咕了一句,怒其不争。 “你们太客气了,贫道多不好意思。”清平子搓了搓手,含笑走向三人。 三人后退一步,宗预居中,朱康、朱宣往左右散开,要看清平子先对谁出手,他们好绕到后边,去找胡、木二人的麻烦,找回点面子。 要不是不知道开口喝斥会不会被判作弊,惹来古武场的杀机,毕竟刚才死人就是前车之鉴,宗政肯定跳脚骂他们白痴。明知战力不及清平子,还不三人一起上,总好过一人独对他。 “清平子运气真好。”王处静也嘀咕了一句。他们最后一场,对手是龙女三人,多少有点麻烦。再看看清平子他们,太轻松了。 眨眼一瞬,清平子剑意一动,剑气横跨整个古武场,纵天数丈,慢慢往三人平推过去,我看你们三个白痴怎么躲。他们那点小九九,早被看清。 三人一惊,见无机可乘,二朱又往中间靠向宗预。 “哈哈……”分开容易会合难,剑意再起,向前横亘在朱宣与宗预之间,朱宣色变刚起,清平子已纵到他面前,掌剑不断,三两招将他打下古武场。有些想看热闹的人,刚奔到这边,战斗已经结束,太快了。 清平子转身跨过剑气,看向持剑攻击剑气欲救朱宣的宗、朱二人,道:“你们是自己下去,还是贫道活动活动筋骨?” 古武场被剑气分割成三个部分,现在众人都围在这边四分之一处看热闹,自己跳下去,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如不上来,当然要挣扎一番,不然肯定要被看着的宗、陈罚跪,他们可惹不起主家之人。 现在最可怜的是胡椒和木青,他们所在的位置,被剑气隔了一半出来,这是一个最大的场地,可四周空荡荡,场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们两人孤零零站在台上,没有一点存在感。 “这样真的好吗?”胡椒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我们也不能做主,不是吗?等着吧。”木青也不知道她问的是他们两人,还是那些不看他们的看客。 “真是好样的。”清平子点了点头,抬手数丈剑气斩向宗预。 宗预咬牙连剑格挡,没想到一剑重似一剑,震得手臂发麻,若想杀向清平子,剑气后截则爆开细小剑气拦截,冲了两次没有办法,只好放弃进攻,全力防守,准备耗损清平子的功力。 朱康还算轻松,清平子放了他近身,右手剑指与他过招,轻灵有巧,并不与他硬碰,一时也算难分高下,贼有面子。 他们自然不知,这是取的太极阴阳之意境,一阴一阳,一轻一重,自成大道。 第666章 意外之变 “这是一个好对手。”游永池望了威势不变的两面剑墙一眼,他可确定不是胡、木二人的本事。 清平子以剑意控制剑墙,还能一左一右同时与宗、朱二人一战而居上风,招式、剑意井然有序,没有丝毫乱意,别说他们,就是以斗弟主的修为,也做不到如此随心所欲,可见他的剑意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宗师境界。 数招之后,剑意再起,右手剑式一变,带着朱康一个踉跄,清平子乘机剑气吸住他的长剑,内劲一送,朱康急忙运功抗衡。 “哈哈……”要的就是你奋起反抗,清平子道意一引,阴阳妙法带着朱康内劲会合,一纳一转,左手剑气猛然沉重加倍,一剑斩向毫无防备的宗预。 宗预与清平子过招片刻,一直递进势沉,算是摸清了规律,哪想得到他的剑气竟会陡然沉重至此,持剑一接,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内息一阵翻涌,嘴角已见血。 清平子右手剑气猛然爆开,在朱康连挡连战时,抽身一退,抬掌连攻力弱受创的宗预,三招将他拍下古武场,鲜血洒了一路。 宗预的惨叫声传来,朱康自然听见,吓得一抖时,眼前剑气一变成网,竟将他围在网中,四周只有剑气流转,不见六合八荒。持剑连击连破,碎而重聚,竟然没有突破的机会。 当然,他知道,力有时穷,清平子不可能一直维持住剑网,攻击自然也不停,要与他比拼耐力,顺便达到耗损他内力的目的。 清平子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当然不可能,旋身而回后,双手一起玉清掌式,寒意压向剑网,不到一分钟,剑网内外全被冻住,仿似茧蛹,抬脚将之踢了下去。 陈适昭冲到冰封剑气前,运起功力,按向寒茧,想放了生死未卜的朱康出来,没想到突然炸开,剑气四射,转眼被伤。 中计了! 宗政望着古武场上含笑看着事变的清平子,眼眉更冷。宗预三人已败,接下来就是他们对上谢琅三人,陈适昭此时被伤,无疑让对手捡了便宜。之前见他们分开,心里还很不屑,没想到他还会出手助谢琅三人一臂之力。 清平子看了脱困打着寒颤的朱康一眼,道:“好啦,打完收工。”剑气一散,与胡、木二人走下古武场。胡、木二人连打酱油都算不上,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赢的,懵逼一会儿就胜了,看这事弄的。 “稳了。”三人下来后,顾长功望了谢琅三人一眼,说道。 宗、陈、陈三人,应该是宗政修为最高,但逊于谢琅,加上陈适昭被清平子设局所伤,谢琅他们胜算很大。如果接下来他们再拿下龙女那组,也就是说,他们一起过来的十二人,将有三组进入最后对决,最差也是拿下两个名次,收获喜人。 谢琅也望了清平子他们一眼,多少有些惭愧,这种情况下,还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定是看在一路同行多日的情分上。 “只要谢琅三人不大意失荆州,应该没有问题。”清平子点了点头,“之后一局,就要靠你了。” 谁也不敢拿不明就里的古武场冒险,没有时间过问伤势,公示牌给出第二场的结果后,谢、宗两组几乎不分先后,从不同的方向上了古武场。 “宗政,来,咱俩先单挑一场。”站在最前面的谢琅,连剑带鞘扛在双肩上,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宗政。 宗政三人的站位有些奇怪,他居前,受伤的陈适昭在他身后,而陈允昭还在陈适昭身后,是奇怪的直线阵型,视角和互相支援都会受到一定影响,古武场也不够大,算是不大好的阵型。 宗政没有理会谢琅的挑衅,拔剑一指三人,慢慢往他们走去,后面二陈的脚步也随之跟上。 “真没意思。”谢琅摇了摇头,功劲一震,右手剑,左手鞘,也往宗政走去,“你们先看我表演。清平子能一人干翻三个,谢家公子也可以做到。” 虽然不是单挑,但几乎都是宗政在与谢琅过招,后方的陈适昭偶尔配合一下,陈允昭则平静看着,毫无动静。 “有些奇怪,宗政他们在想什么?”王处静望了一眼在谢琅攻击下,宗政三人已经往后退的阵型。二十多招过后,宗政果然显得有些力拙,脚步开始缓慢后退。 “他们知道谢琅修为最高,看来准备以宗政为饵,引诱自傲的谢琅远离月眉二人,三人合力先败他。现在宗、谢二人都在互相耗损功力,可是二陈却很完整,接下来若反击,必是狂风骤雨。王姑娘,你仔细看二陈与宗政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比刚开始拉近了很多?” 王处静一直活在王老夫人和王家的呵护下,实战经验不足,看不出来很正常。而且,宗政三人之前怕也猜不到谢琅竟会自大到独自一人攻向宗政,也就是说,现在这样的局面,是宗政三人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的结果,则比早有计划更难一些,他们的配合不错。 “月姑娘,上。”又是两三招,在清平子向王处静解释的时候,哈世奇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急忙叫上月眉,纵身支援谢琅,不让他落单。 哈、月二人一动,二陈同时也动了起来,陈允昭抢先而出,竟是越过宗政,连剑快攻谢琅,宗政也跟着变幻越位,与陈允昭夹攻,陈适昭则换到宗政之前的位置,三人成弧形同攻谢琅,将他逼退两丈,战局丕变。 哈世奇二人眼看着支援而来,宗政抢先奋力,竟是强拼谢琅,一改之前防御为主。 距离支援而来的哈、月二人最近的陈允昭,持剑转身,一剑斜刺哈世奇,突然爆发的威势,让之前没有预料、准备不足的哈世奇脚步一滞,为了避开剑威,竟然往侧面远离了月眉。 陈适昭从斜方窜出,长剑快攻一侧的月眉,与逼退哈世奇后的陈允昭形成夹攻之势,月眉转眼节节败退。 “快救她。”谢琅见了有些犹疑的哈世奇,一声大喝,也将功力饱提,要突破宗政的攻击,前往救援月眉。 第667章 意外之势 不过可惜,宗政修为虽不及谢琅,却不是可随意欺凌的角色,加上谢琅挂念月眉有些心慌剑乱,反倒被宗政抓住一个破绽,将之击退两步,一时胶着。 哈世奇一个犹疑不决,徘徊在助谢琅败宗政与救援月眉之间,加上月眉是三人中修为最差的,片刻就被二陈逼退到古武场边缘。当陈适昭抽身挡住哈世奇时,陈允昭数招就将心惧招乱的月眉击下古武场,甚至受了伤。 清平子摇了摇头,别看宗政等人在他面前有些像小丑,似乎被压着打,那是因为他本领太多太杂,只知己,不知彼,自然不易讨好。现在面对实战经验略有不足的谢琅三人,加上谢琅独自冒进,一下就体现出布局优势,竟是转眼扭转局面,变成三对二。 当然,谢琅他们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如果他不过问败退的月眉,而是与哈世奇联手攻击宗政,有可能会变成一方失一人的局面,则尚有优势。可惜,谢琅的弱点已经被利用,棋差一着。 跌坐在古武场下的月眉,眼眶一红,只能眼睁睁看着二陈又联攻哈世奇,却已无能为力。 月眉平安出局,终于松了口气的谢琅,心态一稳,两招突破宗政的拦阻,与哈世奇会合一处,面对三人。 “谢琅,现在二对三,你们不是对手,认输吧。”宗政与二陈也会合一处,围向二人。 谢琅望了坐在地上的月眉一眼,又扫了清平子等人一眼,道:“谢琅这里,从来没有认输二字,想赢但凭本事。”长剑缓缓指过三人,最后落在击落月眉的陈允昭身上。 “谢琅,你能在天齐王朝江陵称雄,便以为可与三大世家子弟扳手腕吗?” “一试便知。”剑花一挽,剑气卷动,谢琅的目标在陈允昭身上。这次哈世奇倒是配合到位,从侧方护住谢琅,阻挡宗政二人的支援。 “小心。”宗政随之出剑,强拼哈世奇。陈适昭则游走在两个战团之间,看起来似之前的哈世奇一般,左右摇摆不定。 “如果所料不差,陈适昭应该要玩一手声东击西,同出一门,他与陈允昭的配合肯定比宗政好。”顾长功小声道,目光看向的却是拖着谢琅缓慢后退的陈允昭。 话音一落,陈适昭猛然转身,剑气如涛,似与宗政夹攻哈世奇,在谢琅准备回援时,剑锋一转,回身又与陈允昭形成夹击谢琅之势,竟与之前败退月眉所用相似。 当然,谢琅不是月眉,加上防范之心也比之前强烈,又心恨二陈击退月眉,眼中冷光闪过,功力催至极端,剑势一变,强大之威,只剑风已逼得陈适昭不得不采取防御之势。 “快退。”陈允昭脸色亦变,提醒陈适昭后,剑指抹过长剑,御剑而出,刚好抢在谢琅猛攻陈适昭之时,剑身与他的剑力相撞,爆发出强大的冲击之力。 陈适昭借机后退,陈允昭纵身抓住长剑,旋身一式,一改之前平稳之势,剑气卷起风雷,竟然以强对强,与谢琅强拼三招,正面强力挡下谢琅,甚至逼退他一步,一时看得古武场外所有人不敢置信。 “这小子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顾长功也有些吃惊,要不是谢琅刚才之招明显狠劲中带着毒辣,陈允昭怕陈适昭吃亏,定然不会展露真正的实力。 三对二,若求稳,只要不出意外,胜出是必然,刚才也没必要暴露实力,何况现在。而他隐藏实力是为了什么,显而易见,在最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起到攻敌不备的作用。比如下一场遇到强敌,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面对突然猛力进攻,很可能直接被他击败退场。 比如现在,陈允昭击退谢琅后,回身一剑,转瞬与宗政联手,深创吃惊而防备不足的哈世奇。若非不想多生事端,陈适昭随之跟上横在脖子上的一剑,很可能直接要他的命。 “谢琅,现在认输吗?”陈允昭看了性命在陈适昭一念之间的哈世奇一眼,剑指谢琅。 他大约也猜到了谢琅突然拼命的原因,一半或为月眉,一半或为清平子他们,打的也是之前清平子伤陈适昭一样的想法,想削弱他们的实力。既然实力已经为救陈适昭暴露,陈允昭便不再装,隐隐他才是三人的领头者。 谢琅看了身上染血的哈世奇一眼,收剑入鞘,纵身跳下古武场。陈适昭拿开长剑防备,哈世奇转身也跳了下去,当先吐出一口血。 “王姑娘,陈允昭到底是什么来历?”清平子望着从古武场上下来的陈允昭,他的实力出乎意料,这一组同样是强敌。之前在地宫欺负玉阡山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子残忍有魄力,没想到修为竟如此高,隐藏的够深。 “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印象。”王处静想了想,仍是摇头。 顾长功接道:“如果不是陈家隐藏起来的高手,就是陈祖舜、陈祖禹两脉的后人。” “陈祖舜?”清平子有印象。之前陈家尉剑廷遇袭身亡,陈祖道要嫌疑很大的解门给一个交代,陈祖舜曾出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也将陈祖道气得不轻。 “据说,当年陈祖舜性格沉稳,为人处世极有分寸,虽然修为不及陈祖道,却深受当时的陈家家主喜爱,曾在各种场合言道,将来家主之位是他的。家主过世后,应该没有立下遗书,陈祖道心有不甘,与陈祖舜争雄。刚开始陈祖道兄弟居于劣势,关键时刻,随着陈祖尧的意外倒戈,加上家里不少长辈也支持长幼有序,陈祖舜败北,愤而与陈祖禹带着家人出走,誓不与陈祖道兄弟共存狼居胥山。陈适昭就是那个倒戈之徒陈祖尧的嫡脉曾孙。如今看来,陈祖舜、陈祖禹兄弟或许已经放下。他当年被家主认可,大局观应该很强,一切都要给家族利益让路,何况是在陈祖衣下落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顾长功叹了口气,大家大派,都有一些难念的经。 清平子看了顾长功一眼,这里只有他知道,陈祖衣已经灰都不剩,这是他的杰作。 前三场已经出了结果,顾长功带着王处静、宋天阔二人往古武场上走去。出现了游氏兄弟,现在又有陈允昭这个变数,顾长功他们也谨慎起来,至少要保证这一场不能出现大伤,否则接下来的比试,输的概率会增加。 顾长功安排的战术是速战速决,避免纠缠。 第668章 戏剧性 “王处静,没想到你竟然有脸站在顾长功前面,说你比清平子嚣张也不为过。”龙女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王处静,满是嘲讽之意,“真觉得你也可以是黑马吗?” “是不是黑马,你过来试试啰。”王处静旋剑一背,双手背负,含笑走向龙女,“来,我给你大展神威的机会。” 你别说,看着如此自信的王处静,龙女内心反倒有些不踏实,主要是之前名不见经传的陈允昭给人的震撼太大。 “试试便试试。”说着话走出来的是邪门云汐,纵身一掌拍向王处静。 “哎呀,吓死宝宝了。”王处静连身后退,可只退了数步,陡然一稳,竟是舍剑,一掌强接云汐来掌。 收招不及,何况云汐自有属于她的自信,王处静舍长取短,正是削弱敌方实力的机会。 双掌相接,竟是旗鼓相当,就在云汐吃惊王处静的功力怎么突然如此浑厚时,王处静哈哈一笑,一道太极图自掌心滑向云汐手臂,云汐功力一滞,竟被王处静突然带着疾速后退,被后面纵身而来的顾长功持剑横在脖子上,已是输了。 急救的龙女二人陡然停下脚步,看着得意的王处静。她们的身法都不行,也没有想过云汐功力竟会不敌王处静,虽防备顾长功突然出手,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突然。王处静他们准备充足,后退靠向会合的顾长功,自然比她们追王处静耗时更短,瞬息之差,已被拿下一人。 “王处静,你……你使诈。”最气愤的就是冷冷,眼看着师姐败的莫名其妙,自然生气。 “诶,所谓兵不厌诈,前车之鉴,你家师姐自信过头,轻敌冒进,可不能怪我。”王处静抬手制住云汐穴道,拖着她扔下古武场,对清平子眨了眨眼睛,让他给她解穴,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不能作弊嘛。 “龙姑娘,你们也认输如何,以免伤了和气。”顾长功与宋天阔并排而立,并没有再动手。 我们之间可没有和气。 龙女怒意腾升,不过她也在权衡利弊,云汐是她们一组的中坚,没想到竟败的如此可笑。冷冷的修为起不了多大作用,若王处静的功力真与云汐相当,若无意外,她们毫无胜算。 “清平子,你们作弊,无耻。”穴道解开,云汐怒指清平子。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 “你当我不认识你那个什么图吗?”云汐理直气壮打断。 众所周知,全世界只有清平子这一条狗会玩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图,王处静怎么可能使出太极图,定是清平子作弊。 王处静的功力出乎意料本来就让人很生气,没想到还使出太极图,让自己的功力突然一滞,否则,就算吃惊,也绝不会败。 “我会的本领,谁规定王姑娘就不能会?你使掌,就不许别人也用掌吗?云汐姑娘,你这样无理取闹可不对。输了就是输了,连一直盯着的裁判也没有说话,你一个败军之将,凭什么指摘胜者?我知道你觉得很没面子,我代表王姑娘给你道歉,可以吗?”清平子笑着对云汐一揖,一看就没有任何诚意。 云汐看了一眼古武场,这就是清平子口中的裁判,谁知道呢! “龙姑娘,若你愿意认输,我可以给你一个矩阵,如何?你们没有半分胜的希望,不如拿点好处,大家都不吃亏。”顾长功道。 “一个?不行,我要两个。”龙女冷笑一声,她和鬼门组队,只有一个,她肯定不会拿出来,分赃不均,那就要与云汐姐妹翻脸,太不划算。 “行,两个,反正是在阴川内捡的,谁叫咱们运气好呢,就是这么富有奢侈。”清平子见顾长功望来,点头同意,随之从身上摸出一个矩阵,在云汐眼前晃来晃去,“瞅瞅,是不是和狗尾巴草一样,可以亮瞎人的狗眼?如果作为娶妻……呃……作为嫁妆,肯定可以挑个如意郎君。”得意过头,差点男女不分,罪过呀。 在造化之钥没有得到可能的情况下,矩阵多少有些诱人,云汐吞了口唾沫,望着古武场上的龙女,小声问道:“是什么类型的矩阵?” “攻防一体,可以杀死龙女。”清平子附耳小声道,现在诱惑力更大了。 “我要两个。”云汐狮子大开口。 “行,贫道给你两个。”清平子说着,又偷摸了一个出来。 云汐背对龙女接过,放入兜里,高声道:“好,我们认输,冷冷,你下来。” 冷冷看了龙女一眼,转身纵下古武场,来到云汐身边。 现在剩下一个人,你就说降不降? 顾长功拿出矩阵,对着没有太阳的阴川上空照着,又随手抛了抛,那含笑的表情,真想给他两巴掌。 “矩阵拿来!”龙女手一伸,今儿只能认栽,一个人孤零零再待下去,不过徒增笑柄。 她看了云汐姐妹一眼,这两个不要脸的混蛋,不是一个门派之人,就是这么不齐心,说变脸就变脸,叛变比自己还快。 哈世奇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怨妇一样看着谢琅。瞅瞅人家跟着清平子混的那些聪明人,再看看我们三个傻蛋,差距咋这么大涅。 “等一下。” 正转身离开的云汐回过头,道:“清平子,你要反悔?” “当然不是。”清平子走到云汐身侧,小声道,“如果遇上刑九刹、满天奇,或危机之时,或可用矩阵使用口诀换得你想要的。” “什么意思?” “当然是话里的意思啰。”清平子笑着,转身离开。看在敖千千的份上,贫道吃点亏吧。 云汐想了想,猛然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怪不得她刚才觉得矩阵好像有些眼熟,不就是顿丘湖地宫刑九刹、满天奇在第二室抢到的矩阵。 龙女离开古武场,结果一出,公示牌给出第二轮的分组,第一场,顾长功三人对宗政三人;第二场,清平子三人对楚老三三人。 好像是硬仗嘛,看戏的众人心里充满期待。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古武场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位身披白色斗篷,脸也盖住大半之人,慢慢走到古武场前,混入人群。 第669章 稳 古武场上的顾长功,又开始了他的表演,拿着一张符,对着阴川上空照来照去,完全不将宗政三人放在眼里。 “顾长功,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你以为我们与别人一样,看到一些破铜烂铁就会认输?”宗政冷着脸道。上来已经两分钟,他们三人全神贯注戒备,顾长功却在那里耍宝,这气氛,让他觉得己方低人一等。 “我的法宝一直放包里,好像受了潮,拿出来晒晒太阳,碍着你什么事了?”顾长功右手拿着符甩了甩,声音听起来还不错,像真钱,不是,真法宝。 有太阳吗?不少人下意识抬头望了望,什么也没有,阴川的天空似乎千年不变。 当然,也有一些有眼力劲的人,觉得顾长功手里的符好像有些熟悉,道:“这……好像是符医古老怪的药符。” “顾长功怎么会有药符?” “镇抚院有钱,有实力,买得起,碍着你了?你知道他是谁吗?院长侯爷的弟子,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有人自傲解释道,好像知道顾长功的来历,是很有面子的事。 古武场外传来窃窃私语,宗政三人终于反应过来,仔细望着顾长功手里的符,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行,晒个太阳,你们催魂一样,打便打,当我怕你们不成。”当众人意识到是古陵药符的时候,顾长功慢吞吞将符放回兜里,拔剑出鞘,目标直指陈允昭。 既然修为已经暴露,陈允昭也不藏掖,剑指顾长功。宗政、陈适昭侧往两边散开,准备与王处静、宋天阔过招。 顾长功看了小心翼翼绕行的宗、陈二人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反倒往陈允昭逼近几步,像是故意让出道来,要害王、宋二人似的,连陈允昭一时也看不懂,但宗、陈二人皆有防备之心,他也不大担心。 “小心清平子的图。”前车之鉴,陈允昭提醒一声,几乎与顾长功同时出剑,战作一团。 后方传出兵刃交击之声,宗、陈二人终于松了口气,分别攻向王、宋。除非能先拿下一人,以三对二,他们才有胜机,镇抚院顾长功,非是一般货色。 眼看着宗、陈二人转眼攻至眼前,王、宋连剑也未出鞘,只拿出一张药符,对着来人,当宗、陈二人感觉到好像不大对劲时,王、宋二人口中“定”字一出,宗、陈二人禁止眼前,定在半空,无法动弹,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瞬息之机,王处静、宋天阔连剑带鞘贯穿二人胸口,推着二人来到古武场边缘,刚好在二人可以动之前,一掌拍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身前身后血只往外冒,连剑带掌,已受了重伤。 谁能想到,胜负来的这么快,这是逆天了吗?很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二人到底为什么会任凭王、宋二人连剑带鞘贯身,然后一掌拍下来,因为大部分的目光都在顾长功与陈允昭身上,顺带观赏其他四人的对决。 只有台上的王处静看了一眼清平子,很想捂脸,这不要脸的混蛋,又唆使大家作弊,绝对胜之不武,太丢人了,可就是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尤其适合装碧,你说气人不? “不是吧,古老怪的药符升级进化了吗?还有这功能?”当然,也有人看到了两张药符一息烧化不见,虽然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能肯定与宗、陈二人的败退有关。 “唉,同为三大世家出身,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清平子走到互相上药止血、疗伤的宗政、陈适昭旁边,摇头叹息,差点让人又吐血。 不是他非要作弊,既然有途径可以实现轻松取胜,傻子才一招一式慢慢和你拼,甚至带着满身伤,这不傻嘛,咱三清道门就喜欢走捷径,不服来干。也就是顾长功比较死脑筋,爱面子,不然已经赢了。 转眼解决两人,以三对一,顾长功抽身一退,长剑斜指,道:“陈允昭,若现在认输,或许你还有争第三名的机会。” “怎么?堂堂镇抚院顾长功,也想以多为胜吗?”陈允昭看了站在顾长功身侧的王、宋二人一眼。他心里也在打鼓,怕他们突然拿出药符对准他,来个一剑一掌,被丢下台。 “你也不必用激将法,既然不肯认输,顾某便称一称你的斤两,让你败的心服口服。” 顾长功说话算话,果然与陈允昭单挑,王处静、宋天阔旁边压阵。六十招过后,陈允昭被顾长功一剑击退,到了古武场外,滑退数丈方稳住,内息震荡,已受了内伤。 “承让。”顾长功收剑入鞘,对陈允昭一抱拳,与王、宋二人走下古武场。 清平子点了点头,陈允昭修为虽高,毕竟与顾长功有差距,真要败他,四五十招足矣,之所以又拖了一二十招,自是顾长功求稳,以免被伤。 在场三四十人,他们一旦胜之得了造化之钥,不排除会有些人联合铤而走险,尤其是败得心有不甘之徒,保留足够的实力与威慑力,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他们六人全部完好无损,加上清平子与顾长功的震慑,一般人肯定不敢动手。 胜负一分,自也有一些人在讨论,进入阴川的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与清平子等人,到底谁是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惊摄人的战绩,也各有所长,除非互相切磋,怕是不容易分出高下。 当然,伞怪那两个变态,已经被大家排除在外,差距太大,完全没有可比性,已经是他们眼中的不世之材。 这一轮的第二场,则是这次比试的关键,如果清平子他们再胜,则包揽了前两名,五块造化之钥到手,说不嫉妒,那是假的,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着不明意味。 清平子看了楚老三三人一眼,对胡椒、木青点了点头,慢慢往古武场上走去。胡、木二人心不能定,连走路也有些不稳,毕竟作为垫底的存在,居然混到了现在,自卑与不敢置信相互交错出现,让他们的心已乱了。 古武场站定,对方楚老三居中,游氏二人左右为辅。他们这一组,才是真正的幸运玩家,都没上场就顺利进入第二轮。 第670章 自信 胡椒、木青深吸一口气,不能乱,千万不能乱,至少不能拖清平子的后退。 二人互望一眼,小心翼翼从身上摸出两张药符,慢慢举了起来,吓得楚老三三人脸色一变,急忙散开,小心防备。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儿,尤其是在清平子身法无双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别怕,只是药符受了潮,拿出来晒晒,咱们都是要脸的人,怎么可能借助身外之物来取胜,完全胜之不武嘛。”清平子往前走了两步,鼓掌两次引起众人注意,高声说道。 太不要脸了。 王处静现在在场外,终于可以捂脸。 “咳。”顾长功咳了一声,也觉得有些尴尬。 “要不……楚公子,你们认输算了?以免伤了和气。”清平子又往前走了几步。 楚老三他们没有理会他,在古武场上小心移动,不敢一直站在一个地方。没想到拿着符的胡、木二人也随之左右移动,只拿着符远远对准他们,让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僵持片刻,清平子已经走到距离楚老三丈余之地,他们三人已经没有多少活动空间,再退下去,不如认输算了。 这时,二游身子一晃,同时拔剑出鞘,竟围着清平子旋走起来,而且速度不断变化,既不与清平子交手,也不给药符可乘之机。 楚老三趁此机会,身法展至极致,不断变幻走位,往胡、木二人靠近。他怕的只有符,不是人,只要不被符定住,他有信心快速解决两人,就算被符定住,他也有一定的信心,不被二人打下台。他怕的只是清平子身法太高,根本给不了他任何反抗的时间。 眼看着无法锁定楚老三身影,胡、木二人更加紧张,拿着符的手也有些颤抖。 “动起来,快动起来。”远处传来清平子焦急的声音,剑气连动,意图突破游氏二人,没想到二人联手将他困的死死的,再起剑式斩向楚老三,也被楚老三险险避开,没有正面碰撞。 “噢、噢!”眼看着楚老三越来越近,胡、木二人急忙依言动了起来。胡椒脚一软,甚至差点摔倒,古武场外传来哄然大笑。 游氏二人见清平子目标改为楚老三,知道这小子剑道修为极高,剑意随心所致,楚老三若要防备清平子,还要防备药符,必然束手束脚,说不定真着了道儿。 弃困为战,二人联手不断强攻清平子,不予他喘息之机,使他一时不敢分心,三人转眼淹没入剑海。 “哈哈……真好玩,简直丢人现眼。” 宗政看了出言讥讽之人一眼,古武场上,胡椒终究失足摔倒,差点被楚老三一拳击中,竟在地上爬着逃开,要不是木青出手,一棍扫向楚老三解围,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可她终究是天泰之人,三大世家掌控王朝,胡椒他们丢脸,一定程度上,也等于三大世家丢脸,他心里当然也不痛快。 “王处静,这样的人,你们为何让他们上去丢人现眼?”宗政不想与那些讥笑之人吵,吵也是自己丢人,所以走到王处静他们那边,质问她,她也是三大世家子弟。 “宗政,等你们有本事赢一场再说吧。”王处静看了他身上的绷带一眼,刚才就是她一剑一掌送了宗政滚下古武场。 “你!”宗政怒火一起,又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宗政,让谁上场,是我们的事,王姑娘没有过问你们为何败了比试,你们更没资格来指手画脚。我们再丢人,也是一路凯歌,你们呢?就是一个笑话。”蓑萝修为不行,嘴上功夫还将就,居然学会了怼人,还让宗政感觉老脸有些发烫,接不上话。 就在此时,古武场上变局陡生。 楚老三又一拳砸向从地上爬起来的胡椒时,没想到她不仅不退,脸上的惧色也少了些,竟然一剑去接楚老三的凶拳。随着手心太极图一闪而逝,胡椒剑威暴增,竟使欣喜不已的楚老三只感泰山之重从拳头传来,不敌后退一步。 “定!”纵来的木青,终于将手中的符对准了大意失荆州的楚老三。 胡椒剑式不停,长剑沿着楚老三手臂,一剑自肩头贯穿,就在木青一棍猛扫,将楚老三往古武场外打去时,胡椒赶紧摸出药符对准楚老三,又将落在古武场边缘的他定住。 木青身形没有任何停留,长棍也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威势,沿地进击之棍,只与古武场擦出火花,棍头一撞,将楚老三震往古武场外。胡椒手中剑脱手而出,贯穿楚老三侧腹,将他钉往更远的地方。 二人站在古武场边缘,看着摔倒在地的楚老三,脸上掩饰不住激动之色。虽然借用了符力,但他们配合得不错,终究合力解决了一个楚老三,没有完全成为一个酱油货色。他们修为是垫底,但不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毕竟还没有到天壤之别的程度。 “好,打得好。”王处静当先鼓掌叫好。 之前清平子大约推算了楚老三三人见了药符后可能采用的应对方式,安排他们执行合击楚老三的计划。刚开始时,他们没有任何信心能完成清平子的交代,所以有些心慌意乱。 直到真正付诸实施那一刻,心无旁骛,只有任务,才算好些,没想到竟完好无埙击败楚老三,完成了之前根本不敢想的任务,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这次太极图隐藏的很好,除了知道的顾长功、王处静他们,几乎没有人发现。虽然胡、木二人胜之不武,但胜了,就是好的。一个人,最不能缺的就是自信,像他们这些垫底门派出身之人,最缺的也是自信。 清平子此举,也是希望重新树立起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明白,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对他们的将来有好处。修为可以差,但一个人的内心必须要足够强大,才可以走的更远。 至少在阴川,还要带着他们,他不希望带着一些连动手勇气也没有的人,一同走出阴川。王处静也因为他之前的话和功力增加而有所改变,虽然借助了外力,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第671章 阴阳之力 以清平子的战力,其实根本不需要胡椒、木青二人相助,自己独自便可面对楚老三三人,把楚老三分给他们击败,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只要学会借势,任何人都可以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奇迹。 别说胡、木二人,罗织与全纪都有些激动,恨不得刚才打败楚老三的是他们,可惜清平子没有给他们机会。 比武场外,现在已经没有人将胡椒、木青当做笑话,之前的一切软弱,都是他们在装,为的就是麻痹敌人,这是策略,你笑不出来,因为你连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策略都玩不出来,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 其实,还有一个人,算是清平子内心的遗憾。以谢琅的修为,他在阴川的收获远不该是现在这样,只可惜,他没有给自己改变他的机会。希望从胡、木二人身上,他自己可以有所察觉。 “下来吧,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顾长功对胡、木二人招了招手,这是之前商量好,目的达到,就将剩下的交给清平子。 胡、木二人互望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对顾长功一揖,转身又往古武场中间走去。 “好,也不枉清平子安排一场。”顾长功点了点头,自语道。只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日后若有造化,成就自然更高。 顾长功看了一眼疗伤的楚老三,胡椒的剑已经被他震的粉碎,现在场上的她,已经没有兵刃,可比刚才更有信心,更有气势。楚老三接连被胡椒剑创,尤其是第二剑,剑气伤及脏腑,短时间内,已构不成威胁。 古武场上,清平子与二游之战,也已进入白热化。抬掌一旋,覆盖大半个古武场的太极图出现在场上,二游分别被带入阴阳鱼眼,随图旋转起来,暂时分开。 他与二人交手片刻,已察觉到二人功力之深,果然是强劲对手,加上他们配合默契,要想击败会合在一起的二人,就算用道神识剑,也有一定的困难。 二人本来想再会合在一起,可太极图旋转太快,阴阳两个鱼眼在太极相对运动中,似是融为一体,仅凭肉眼,已经很难判断谁在阳鱼,谁在阴鱼,二人一时皆没有妄动。 清平子微微一笑,剑指一动,刺目火阳转眼满布整个太极图,随着旋转起来,正是“百六阳九”之招。瞬息之间,万千火阳似排成一条直线,发出极光,不少修为低下之人,已经不能直视。当然,这也是因为太极旋转太快,给人视觉上造成的错觉。 而站立阴阳鱼眼的二游,则是另外一番感受,他们所感觉到的火阳成一线,似乎是真真切切,因为火阳上传来的极阳之力,不断增强,似乎慢慢聚拢了所有火阳之力,压迫着他们的功力,使他们不得不全力抗衡。 “哈哈……” 清平子一声大笑,看准机会,纵身一剑攻向游永池,要先取一人。没想到瞬息近身,竟是两剑同时还击,爆发出的强力剑威,让内心略惊的清平子一瞬退走。 其他人以为是太极图旋转太快,造成视觉上的错觉,不同位置,同时攻击,只有他知道,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已经会合在了一个鱼眼上,而且是在他发动攻击的一瞬前会合,他通过太极图感觉到时,已不得不出手。 清平子一退,游永圈冷哼一声,持剑直追,剑气不离左右,必要连击败他,游永池也紧随而上压阵。 “哈哈……”这一声笑,才是他真正的笑。 后退身形旋扬一稳,抬掌运起玉清掌式,霜寒之力,与直线合一的火阳,形成夹击之势,前后同撞持剑追到他眼前的游永圈。阴阳太极之力,以游永圈为中心猛然爆开,连空气也似震荡起来。 他们在算计清平子,清平子也在借机引诱他们。 他虽不知二游是用了什么方式轻松会合到一个鱼眼,但太极图出自他手,自生感应,视觉上可以欺骗其他人,内核却骗不了他。察觉到二人在一个鱼眼反击时的进攻,假装不敌撤退,亦是诱敌之计,早就做好了双式夹击一人的准备,就看谁先上当。 二游对清平子与太极图皆不了解,自然不知他们在太极图内的行动,早被清平子察觉的一清二楚,不知彼,使他们错判局势,以致一人被他所伤。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二游会想到这一层,不会上当。 游永池反应也极快,游永圈刚被伤,他已经越过游永圈,持剑与清平子交手,阻止他二次伤害游永圈。 清平子轻松退入太极图的另一条线,二人看似站在差不多的位置,其实天差地远。游永池摸不清虚实,只能进行大范围攻击,一时也奈何不得他。 “你出去解决其他两人,清平子交给我。”实在拿他无法,游永池心思一转,吩咐游永圈。 “好。”游永圈看了清平子一眼,他的伤并不重,连清平子也不惧,何况胡、木二人,持剑便走。他们本来想先解决了清平子,胡、木自退,没想到这小子本事不大,倒是挺多,一时竟拿他没有办法,便想从胡、木入手,一旦清平子出现破绽,便可猛然一击。 “小子哪里走。”清平子身形一晃,跟着游永圈纵出太极图,追向他。 “留下来吧。”游永池持剑剑气漫天,拦阻清平子,可惜,终究把握不准他的位置,被他轻松避开出图。 游永池再要追,没想到太极图突然腾升一丈,又往古武场外扩散,一时二十余丈方圆,吓得他急忙往中心退回。万一高空离开古武场范围,被判定失败,可输的冤枉。 看着与清平子决战在古武场上的游永圈,游永池也有些心急,提起全身功力,纵身下击太极图,没想到竟轻松穿图而过,可回过神来,又傻眼了,自己还是站在原本的太极图上,随着太极图旋转而走,似乎连位置也未变过。 他终于有些明白,太极图不仅产生了水平的变化,甚至造成了立体空间的变幻。也就是说,看起来是一个太极图,却似有许多个,他穿过一个,不过到了另一个上面,只是立体空间的太极图似乎重叠在一起,让他很难感觉到位置的变化。 第672章 神威 游永池自然不明白,这正是太极阴阳之妙,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包含了整个世间、宇宙之奥秘,三清道门这么多年也无法完全参透,何况根本不懂的他们。太极图的衍化,既可以包含八荒,也可以演化六合,只是难辨而已。 如果他们刚开始入图便准备离开,尚有机会,随着太极图的不断旋转,重重叠叠以致无穷,只要清平子不想让他们离开,除非修为差距很大,强破太极图,否则就只能在里面打转。可惜,他们为了联手正面击败清平子一人,早已失去自主的机会。 现在二人被分开,纵使修为在清平子之上,要对付游永圈也比较容易,何况他已受伤。 眼看着他含笑从身上摸出符纸,游永圈尚不知太极图的变化,抽剑一退,想回去与游永池会合,以免分开被各个击破。可惜,离开容易,再想会合,除非清平子同意,不过痴人做梦。 游永圈数次无法突破进入太极图上,似乎已经察觉不妙,就在此时,清平子拿起符纸对准他,道:“定!” 游永圈一抖,当然没有定住,只听见清平子哈哈大笑,扬了扬手里的符纸,好像在逗他玩。 你他喵的!游永圈紧了紧手中剑,他宁愿与顾长功这种高手强拼,也不想被清平子这混蛋戏耍。 “定!” 游永圈心刚一松,还没反应过来,这次真定住了,古武场又是一道太极图旋转而起,转瞬将他带到很远的胡椒、木青二人面前,好像自己送到他们手里一样。 游永圈刚解除定身,随之又是道神识剑锁定攻击,浑身功力一滞,一时提聚不起,运使不出,连行动也受到一些影响,本来一剑可以挡住木青的棍子,可行动跟不上思想,又没有浑厚功力可以爆发剑威,早被一棍子打翻在地,被赶来的胡椒一脚踢下比武场,虽然只受了轻伤,感觉比楚老三还丢人。 当然,之前没有经历过这种攻击,自然不知符纸的定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游永圈根本不知道,他已经遭受了清平子数次极式攻击,还以为完全是符纸的功劳。 胡椒、木青互相看着,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将修为高深的游永圈干下古武场啦? 哈世奇看了谢琅一眼,差点哭出来,要是二傻跟着清平子上去表演,肯定比胡椒、木青更加威武霸气。 清平子也不管大展神威后有些懵逼的胡、木二人,对着半空咳嗽一声,道:“游永池先生,认输吗?” 你他喵的! 游永池望了古武场外一脸颓废之色的游永圈一眼,不行,不能再继续丢人,还是认输吧,投降输一半,在太极图上一坐,极其不要脸的伸出手,道:“认输可以,一个矩阵。” 这小子竟然如此无耻,连清平子也没想到,心跳顿时加速,摇头道:“那咱们还是打一场吧。” “别、别,我认输,我投降。”游永池将剑扔到游永圈旁边,吓了他一跳。 清平子撤去太极图,游永池转眼跳了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结果很明显,清平子他们包揽前两名,五块造化之钥到手,说不眼红那是骗孙子。更气人的是,参加比试的六人,全部毫发无损,连胡椒、木青那两个废物都好好的,甚至威风了两把,你他喵的! 公示牌转眼出了结果,顾长功一组与清平子一组争夺排位,清平子一个人上去说完认输,排名出来,都不带眨眼的。 陈允昭看了宗政、陈适昭二人一眼,有些头疼,他们太大意了,两人被重创,而对方只有楚老三被重创,自己肯定不是二游的对手,是上去拼一把呢,还是主动认输? 可是,造化之钥毕竟可遇不可求,再不拼,谁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二人坚定的眼神,还是决定拼一把。 两组人走上古武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身披白色斗篷之人靠近宗预的时候,别说其他人,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心里还在为宗政忧心打气。 一只手从后背穿身而过,刚想呼救的宗预,被斗篷者另一只手捂住嘴,将他慢慢往人群外拖走。本来古武场上视野开阔,场上的人很容易发现异样,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自然没看见。 如法炮制,当斗篷者再一次将朱康往外面拖去的时候,清平子发现了他,随之提醒顾长功。二人只是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作为,并没有干涉,出事的是陈家之人,没有过问的心情。 清平子小声提醒大家注意四周,随之站到众人身后,背对古武场,王处静则与宋天阔分立左右两侧,以防自己这边的人被人偷袭。 朱康连呼救都来不及,便被人挟持离开,不是斗篷者修为高到可以完全压制朱康,就是他有让人无法反抗的其他手段,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得不小心防备。 伞怪与尸子,曾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与威胁,谁知阴川中是否还有其他古怪,这个斗篷者,很可能就是新的杀机。 斗篷者又走回来的时候,混在人群里,却没有再对任何人出手。古武场上,宗政三人节节败退,马上就要分出胜负。 “嗯?好像有股血腥味?”有一个人提了一嘴,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异样。 “看你的吧,比试这么久,那么多人受伤,没有血腥味才奇怪。”另一个人给了他一拳,“幸好我们没有上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两人似乎相识。 “也对,你说……”先开口之人看向另一人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好像没了他的身影,一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又望着场上即将分出胜负的四人。伤势过重的宗政与陈适昭,已经败退下场。 “又带走一个。”清平子眼神没有望向那边,但也小声的说了一句。 现在被带走的是朱宣。 “清平子,要不还是提醒大家吧,多一些人,也可以多分担一些压力。也不知道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有什么古怪的手段,竟然可以轻易虏人离开。”王处静小声道。 她虽然没有见到,猜也能猜到,三四十人零零散散,互相之间也不是很远,都是修仙者,竟然无人察觉,可见手段。 第673章 意外之人 清平子看了已经有些害怕的罗织他们一眼,点头道:“顾公子,你过去提醒一下陈适昭他们,反正先遇事的是他们的人,也好让他们先试试那人的斤两。” “好,你们小心。”顾长功站在众人之前,面对古武场的方向,从他这个方向攻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先是提醒了没有与其他人聚在一起的谢琅三人,随之才走向伤势又加重的陈适昭他们。 “嘿,清平子,你看……”谢琅三人走了过来,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造化之钥的争夺已经结束,如果还愿意一起,就一起吧。”他自然不拒绝,算不得多大的事,不过是各人有属于各人的诉求而已,只要还没有到见利忘义的地步,谢琅的修为摆在那里,大家一起,没有坏处。 “多谢了。”谢琅抱拳致意,也松了口气。之前他们与清平子他们分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还是输得一塌糊涂的当下。 清平子道:“那个穿斗篷者,肯定非同小可,大家千万小心,注意四周动静,造化之钥入手,我们立马离开。” 众人皆点了点头。 经顾长功提醒,宗政、陈适昭才醒悟过来,怪不得宗预、朱康二人竟然没有过问败退下来的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呼唤不是对手的陈允昭认输。事情似乎有变,如果陈允昭再被重创,他们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顾长功返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白衣斗篷者之事,大家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大家看,地上有血迹。”冷冷眼尖,指了指地上一路往远处的点点鲜血。 不少人皆看向那个方向,草地上有拖痕,不过没有人过去,谁也不想贸贸然惹下一个强敌,甚至送死。 “云汐,既然造化之钥无缘,我们不如离开。”龙女道。彪带着伤,已经算不上助力,毕竟与云汐姐妹合作一场,若能一起行动,自然比只有两人更好。 “也好,离开吧。”云汐望了清平子他们一眼,其实那一群人,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但彼此之间曾磕磕碰碰,关系已经不好,在事情没到绝路之前,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鬼门弟子这点尊严还是要。 陈允昭下来后,听了宗政二人所言,心里一惊,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道:“朱康二人怕是凶多吉少,准备离开。”他还想看一眼造化之钥。 可惜,没有机会,结果一出,当公示牌的排名出来后,造化之钥瞬间出现在为首者手中。公示牌上的字迹也消失,和古武场一起往地下沉去,转眼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存在过。 顾长功将三块造化之钥交到清平子手里,毕竟之前已说好,由他分配造化之钥,而他本来也是今日收获颇丰的最大功臣。顾长功也没有异议,其他人虽然有些紧张,也不说话。 清平子给了宋天阔、胡椒、木青各一块造化之钥,拿起手中的两块,小声道:“罗姑娘、全公子,这两块我暂时保管,若到最后,你们努力过也没有得到造化之钥,这两块就是你们的。记住,前提是,你们努力过,像胡姑娘和木公子他们一样。” “多谢。”罗织与全纪多少松了口气,努力程度达到胡、木二人的水平,似乎不是很难,看来清平子愿意帮他们。 他们几人,没有任何意外的是宋天阔,出乎预料的自然是胡椒与木青。 有清平子、顾长功、王处静三人在,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可以分到造化之钥,他们出力,最大的目的也是可以跟着清平子他们,不被随意抛弃,或在最后,清平子他们有结余,或许可以看在一路相随的情分上,施舍他们一点,让他们可以活下去。 没想到王处静与顾长功没有,清平子甚至自己也可以让出来,却给了他们两个打酱油的一人一块,其感激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此,甚至可以跪下磕头谢恩。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除非星门、王家等人运气很好,活下来的人不少,他们的造化之钥差不多已经足够,多余的造化之钥,拿出来稳定人心,让他们不要起异心,以应对之后可能遇上的变局,聚众之力,肯定比各怀异心更好。尤其是,他也是在做给谢琅三人看,好让他们收心,全心跟着这边,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不说有些尴尬的谢琅三人,就是宋天阔也对清平子敬佩不已。造化之钥一分,将这个因利而聚、有些松散团队的凝聚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之后只要不是什么必杀之局,大家都会奋力抗争,一起杀出重围,以求走出阴川。 当然,聪明之人,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清平子他们肯定已得到过造化之钥,毕竟,没有人可以不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但这份胸襟与气魄,也足以让人折服。造化之钥何等珍贵,就是拿出去交易,也足以引起轰动,甚至带来极大的利益,但他们放弃了。 “我们离开吧。”清平子收起造化之钥,转身便走。 目的已达到,不再耽搁。如果再与紫霄、北落师他们会合,阴川内除了尸子,他们将不惧任何势力的联合,甚至公子扶苏也有很大可能会与他们联合在一起,那在阴川内,便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刚走了几步,清平子当先停下,后边跟着的蓑萝差点撞到他身上。也不怪蓑萝,除了谢琅三人,就属她最失落,什么也没得到,成为了清平子收买人心的牺牲品,所以有些走神。虽然有王处静的安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 前面一个身穿白色斗篷之人挡住去路,只能看到鼻子以下,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是何人。 “这位朋友,有事吗?”清平子往他走了两步。 顾长功于侧,护住众人侧翼。 斗篷者站了几秒钟,慢慢往后退开,身形一动,自侧绕过清平子他们,奔向那些在古武场消失后慢慢散离的众人。 清平子等人望向他,预料之中,他的目标好像是陈允昭三人。也对,他最先下手的就是宗家、陈家之人,只不知有何仇怨。 陈允昭似乎也有所预料,当斗篷者冲向他们时,持剑而立,并没有意外。宗预、朱康或因之消失,很可能已经遇害,而他带着的宗政、陈适昭皆是重伤,算是比较好欺负的一队。 第674章 意外之刃 “清平子,我们不离开吗?”王处静问道。 “先看看。”清平子点了点头,反正斗篷者似乎对他们有些忌惮。他想知道这人的身份,或是其他类似于尸子、伞怪的东西,这样就可以明白他为何杀人,都会杀什么人。 “我们与阁下有怨?”陈允昭所问,没有得到回答,“宗预、朱康落在你的手里?”也没有得到回应。 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如果宗、朱二人连呼救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带走,可知此人修为,宗政与陈适昭握剑之手已经冒出冷汗,重创的他们,肯定不及宗、朱二人。 “清平子看到了我杀人,可他没有提醒大家,也没有通知你们,不如我们一起杀了他吧。” “你……你……”听见这个声音,宗政、陈适昭差点连剑也握不住,直往后退。 斗篷者慢慢抬起头,伸手将帽子散在脑后,露出众人熟悉的脸,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玉阡山! 怎么可能! 陈允昭看着眼前的玉阡山,他手脚被断,只剩下右手,应该是一个废人,就算侥幸未亡,怎么可能恢复如初,又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活动自如。 “玉阡山,少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你的修为如何,大家心里有数。看在你是解门弟子份上,今日不与你计较,滚吧。”陈允昭虽然看不透现在的玉阡山,但也有他的自信,对宗政、陈适昭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准备离开。 “陈允昭,这样就想走,你们是不是对我的为人有所误解?” “哈,你能怎样?你敢怎样?阴川内,你是狗,阴川外,解门同样是狗。我给你们面子,你们才能做狗,不然,你们连狗也没得做。滚,不然我让你在阴川内喂狗。” “呵呵……哈哈……陈允昭,不愧是陈允昭。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跪下大喊三声:‘主人饶命!’自断双腿,我便饶你们狗命。” “看来解门出了一个人才,很好。”陈允昭不怒反笑,长剑出鞘,刺向玉阡山脖子。 叮的一声,如同刺在合金上,竟然伤不了玉阡山分毫。陈允昭怒起,功力一催,剑气乱舞,只闻锵锵之声,长剑承受不住二人之力,断为数截,瞬间色变。 “玉阡山,你敢对我们动手,不怕解门覆灭、玉家瓦碎吗?”见了毫发无损的玉阡山,宗政也有些怕了。 “哈哈……和我经历的痛苦比起来,玉家算什么,解门又算什么,今日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玉阡山身形一晃,右手抓向陈适昭胸口。 陈允昭奋力数掌拍向玉阡山,没想到他全然不顾,但也给陈适昭争取到一点时间,侧避一闪,避开了穿胸之祸,左臂却被玉阡山抓住,运劲一把齐肩扯断,痛得陈适昭一声惨叫。 玉阡山看了一眼断臂,笑道:“之前我的左腿换你一条狗命,现在你的左臂也换你半条狗命,快算清了,是不是?咱们慢慢玩。”话一完,功劲一过,炸起满天血肉,又转身看向陈允昭,“陈允昭,我说过,你不得好死,那是我的誓言,神仙也救不了你。” “清平子,你怎么说?”看着远处转眼之变,顾长功心也一寒,没想到玉阡山竟然会变成这样。 “留着也是一个变数,现在人多,不如试一试。”顾长功一问,清平子已明白他的想法。 “王姑娘,你们留在原地,我与清平子过去会会他。”话一完,顾长功身法展开,拔剑出鞘,杀向攻击陈允昭的玉阡山。 “矩阵。”清平子也提醒一句,抢在顾长功前面,漫天剑气覆盖方圆,使玉阡山迷蒙在剑气之中,转眼失去了陈允昭的踪影。 “清平子,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本来想让你多活两日,自己找死,便也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死来!”见了清平子,玉阡山怒气更涨,舍弃失去踪迹的陈允昭,五指成抓,抓向他的脑袋。 剑意连绵不断,剑气纵横,没想到竟伤不了玉阡山半分。顾长功持剑连攻,长剑转眼数次划刺过玉阡山身上,竟然也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金刚不坏! 清平子与顾长功互望一眼,他们都想到了尸子,除了玉阡山仍有正常人的神志,几乎如出一辙,可短短时间,玉阡山是如何做到如尸子一般?这个阴川果然古怪,或许秘密就在顿丘湖地宫之底,那个埋葬尸子的最后一室。 清平子记得,他们逃离的时候,尸子追来,大家都没有时间过问只剩下右臂的玉阡山,当时顾着逃命,也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几番挑衅,没有杀他,任其自生自灭,已算仁慈。 当然,玉阡山自己肯定不会如此看,所以回来后,当先找宗家、陈家之人报仇。 “去王处静他们那边。”吩咐完后,陈允昭从陈适昭手里抢过长剑,与清平子二人站在一起,准备抗衡玉阡山。 玉阡山刀枪不入,掌力难伤,他们三人面对,必死无疑。清平子二人既然过来救他们,说明大家有合作的机会,所以他不能走,否则定会引起清平子二人的不满,不智也。 “顾长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现在离开,我可以饶你不死。”玉阡山阴冷一笑,也不过问逃离的宗政与陈适昭,反正在阴川里,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并不在意玩几次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样将更加痛快。 回答他的只有快剑连攻,顾长功与陈允昭夹击玉阡山,他全不放在眼里,好似挠痒一般,仰天大笑。 清平子看了他一眼,右手运起三昧真火,猛然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炎劲一催,只听玉阡山一声惨叫,肌肤竟现灼化之象,面色大变,想往远处逃遁。 逃?逃得了吗?别说清平子身法天下无双,就是顾长功与陈允昭也信心一振,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变数轻易逃走,双双持剑一挡。 他们虽然伤不了玉阡山,玉阡山一时也不易突破二人拦阻。也就是说,其实他的修为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增长,不过无人伤得了他,所以信心大增,出来杀人。 清平子慢慢走向被拦下的玉阡山,双掌运起炽热真火,一个眼色让顾、陈二人退开,真火猛然膨胀,将玉阡山罩入烈炎中,要将之炼化。 第675章 霸道 玉阡山身上的衣服转眼灰化不见,毛发一瞬消失,周身灼烧入骨髓。无法抗衡之威,不能承受之痛,不许脱身之困,转眼惨叫起来:“呜……呜……呜……” 连叫声都如此像,看来你们果然关系匪浅。 清平子看着玉阡山的肌肤寸寸变得通红,灼化变软,外皮已有化水之势,知道不必多久,便可将他炼化成水,到时候看你死是不死。 这时候对清平子产生恐惧的不只是玉阡山,还有陈允昭,他在想,要是古武场上,他用出这一手,谁人不死在他的掌下。 虽然看不见灼烧玉阡山的真火,从他现在的惧色与痛苦模样,还有自己所感受到的炎劲,就知是如何的无法抗衡,金刚不坏的玉阡山尚且如此,何况凡夫俗子。 当然,这也是陈允昭对清平子不了解,三昧真火,出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抵挡住,要么转眼灰飞烟灭,不杀人的时候,他绝不会乱用。 “呜……呜……” 就在几人松了一口气时,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叫声,瞬间使三人脸色大变。若是不知死神降临之辈,可能还会对清平子充满期待,来一个是杀,来两个也是死。 “快走!”清平子望了叫声传来的方向一眼,尸子手中抓着几颗人头,随着头发摇摆,转眼撞在一起炸开,脑浆迸裂,纵身飞向他们这边。 真火猛然往外一推,带着玉阡山退远,清平子再也没有杀他的心思,拔腿便逃。他现在能施展的真火对尸子没用,皮太老了。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尸子的威力,不用清平子吼叫,早往另一个方向奔逃。只有伤重的宗政与陈适昭力不从心,以他们现在的伤势,想逃也逃不快。 奔过来的陈允昭,一手抓住一人,立马跟上王处静他们的步伐,往远处逃走,后边是压阵的清平子与顾长功。 清平子扭头望了玉阡山一眼,尸子已经奔到他身边,左手抓住他,将真火往自己身上引,身上的破烂衣服,又被烧的干干净净,果然,对他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呜……呜……”尸子又叫唤了几声,竟带着玉阡山,追向清平子他们。 我擦!头疼! 清平子那个后悔,早知道他们如此亲热,尸子又在附近,吓退玉阡山就行了,何必与他这个废物一般见识。 随着真火余劲慢慢被吸走,支持不住的玉阡山,转眼晕了过去。 “呜……”又是一阵高亢吼声,尸子抬掌一抓,功劲绵延数百丈,将整个山川大地拔起,土石不断往下掉落。尚未逃出这个范围的王处静等人,身形不稳,东倒西歪。 “快离开!”清平子急忙旋出太极图,拖着众人纵天高飞,再往远处遁走。 嘭!嘭!嘭! 几声炸响,拔地山川承受不住尸子的功力,猛然炸开,刚纵身准备退走的清平子,被功劲所伤,随着沙尘一起往地下埋去。 界空挪移出来,清平子望了一眼狂奔而至的尸子,他逃走自然没有问题,其他人就问题很大,道法一起:“奉仪承运·地灭星沉,敕。”大地开裂,传来厚重引力,没有防备的尸子往巨缝里掉落。 “呜……呜……”尸子凭借蛮力,奋力挣扎,慢慢往上面腾升。 “下去吧你!”道法再起,“奉仪承运·天炎战雷,敕。”道法卷起惊雷狂电,不断劈向尸子,终于在尸子手忙脚乱中,还要护住玉阡山,随着土石沉入深渊地缝。 “合!”清平子将道法催至极致,地动山摇中,开裂大地转眼相合在一起,只留下满目疮痍。没有时间去看,转身纵奔而逃,追向王处静他们。 “呜……”不过数秒,一阵惊天动地巨爆,整个大地摇晃起来,一阵沙尘冲天数十丈,里面现出有些狼狈的尸子,望了一眼逐渐缩小的太极图和蚂蚁一般的人,带着玉阡山狂追,看来要与清平子死磕到底。 几分钟过后,另一个方向的山脚下不远处,灰头土脸的人不断从草丛、土缝里钻出来,大约可以判断,正是清平子一群人。距离不远,尸子从地下强破而出,地动十数里,他们自然受到很大影响,甚至有人差点落入裂开的地缝被活埋。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入阴川前,好像没听说过这种怪物吧?他怎么又会在阴川内?”两番相遇,哈世奇有些怕了,面对伞怪,他们或许还有一分反抗之力,面对尸子,只要逃得不够快,绝对毙命。 “这是活死人。将死之时,被人强行炼化成了活尸,世称尸子,满带怨气,凶残霸道。别说我们,就是你们天守布武的雾前辈正面碰撞,怕也讨不了好,只有逃跑的份。他应该被埋在阴川,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以后见到他,什么也别想,只管逃命。”顾长功没有直接说是清平子他们放了出来。 “咳……咳咳……”宗政又吐了两口血。本来伤势就重,又被尸子反复折腾的余劲所伤,加上被尸子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心绪气血起了波动,根本忍不住。 “先离开吧,一旦尸子追上太极图,发现被骗,少不得乱走乱打,一个不好,我们又要撞在他手里。”清平子的脸色又开始不好,刚才虽然用道法强埋尸子,可修为差距太大,被反震、反击之力伤的不轻。 刚才埋了尸子后,他又运使出一道太极图,自空往前直飞,而他们则往另一个方向逃走,随之躲了起来。 尸子见到的太极图是真,看到上面蚂蚁一般的人,则是太极图印照远山树影等所产生的错觉。他认得清平子旋出带走王处静等人的太极图,固有印象,神志不明,造成感观上的判断错误。 “清平子,你怎么了?”众人互相扶持,展开身法,又逃出三四十里,清平子一个不稳,竟然栽倒在地,顾长功、王处静急忙纵下扶起他。 “不行,不能再赶路,清平子的气息极其不稳,功元混乱,容易出事。”顾长功切脉后,脸色有些不好,除了担忧他,清平子是他们可以存活的绝对王炸,若是出事,别说遇上尸子,就是伞怪,也没有几人能活。 第676章 凶残 “找……找个隐秘的地方避……避一避,我要疗伤。”清平子运起功力,压制紊乱的气息,脸色已在向淡色转化,看起来非常不妙。之前就差点在伞怪攻击下崩散,现在几乎稳制不住。 “还不去找,看什么看?”顾长功对围过来的众人一声大吼,少有的发了脾气。其他人也知道轻重,心里虽有些抱怨,也忙在附近寻找。 众人离开后,顾长功扶清平子坐下,运功为他疗伤,没想到功力犹如泥牛入海,空空茫茫,毫无作用。 “不……不必,我的伤势,只有我……自己可以疗治。”倒在顾长功身上的清平子,伸手指了指包袱,“八……八阵图,如果尸子找了过来,躲……躲入八阵图。” “清平子。”抓住他手臂的王处静,眼眶一红。自入阴川,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众人,奋力血战,可从来没有任何人真正为他付出过。 “不必担心,我说过,就算会死,至少阴川绝对收不了我的命。”又过了几秒钟,才听清平子续道,“如果……如果我有不测,记得将我包……包袱里的东西,带出阴川。还有……石少业的骨灰……” “别说丧气话,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死。”王处静差点哭出来。 “这是两回事,不会死,不代表不会消失。”清平子微微一笑。 “北面有一座山,下面有一些溶洞,极其深远,暂时可以避一避。”过了十多分钟,胡椒回来。 “走,胡姑娘,你先带我过去看看。王姑娘,你在这里等着,通知其他人过去。”顾长功交代一声,背起清平子,跟着胡椒狂奔,将他带入溶洞。 天已经快黑了。 胡椒找到的地方还不错,溶洞很大,里面洞穴交错,蜿蜒不定,如果尸子不在附近搞破坏,很难发现。 顾长功交代胡椒守在入口附近,他带着清平子从中间的溶洞进入,约五六丈,拐入左边深入,在右侧找了一个拐角后的大洞,放下清平子。 “顾公子,你去与他们会合,不用管我,我会布下阵法隐藏,如果顺利,或一日便没事。若三日后不见我出来,包袱便交给你,帮我把有用的东西带走。” 顾长功拿着两个包袱,将他需要的铜钱拿出来,再留下一块造化之钥,点头道:“如果安全,我们会等你三日,如果出事,我们可能会先走,到时候再想法子会合。” “好,记得去会合北落师他们。” 顾长功离开后,清平子没有过问造化之钥,颤抖着手拿起铜钱,勉强布下一个阵法,已是灵气四溢,身体渐渐透明化。 阵法已成,盘腿坐下,又调息了约半个小时,一道太极图自身下扩展,逐渐与阵法融为一体。身躯慢慢旋转上升,来到距离地面约一米的地方。 双手结印,默诵道诀,身下又生成一道太极图,将身子托住,清平子双眼猛然一睁,身子消失,灵力一卷,化为一道微弱魂光,竟似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静静悬浮在太极图上。一柄虚幻之剑在阵势顶上缓缓降下,旋转立在魂光上,散出剑意包裹魂光,互相灼炼,阵内转眼道气弥漫。 …… “啊~~饶命、饶命,我捡到的造化之钥,给你,我给你,求你不要杀我。”浑身是血的羽如初,在树林间狼狈逃窜,终于逃无可逃,坐在地上不住后退,面露惧色,从身上摸出一块造化之钥,丢给追杀她的女子。 她和梁凉在石屋与清平子、王处静分别后,也与梁凉分道扬镳。代表羽门进入阴川,从满怀信心到充满希望,再到绝望,不过一个多月时间。 与梁凉分别后,她曾试着与其他人一起寻找造化之钥与阴川至宝,两次险象环生后,加上又听到些伞怪、尸子杀人的消息,很是惧怕,自己一个人躲在山上,不敢再有非分之想,甚至不敢乱走。 前几日,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有一个受了重伤之人窜入她躲藏的地方,不久死去,她白捡了一块造化之钥,不时拿出来看看,欣喜不已。 好巧不巧,今日她日常拿出造化之钥欣赏,没想到被路过的曲幽幽见到,威胁她交出造化之钥。造化之钥就是命,当然不可能随意交出,打不过只有逃,逃不过,只好认栽。 曲幽幽将手里的染血匕首咬在嘴里,更添嗜血,捡起地上的造化之钥看了看,道:“听说羽门以身法见长,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偷鸡摸狗的本领不知道,身法倒是让人失望。包袱扔给我,我再看看。” “没……真没有了,那一块也是捡到的,我本领低微,哪有本事得到造化之钥,你大人有大量,饶我性命吧。”羽如初浑身颤抖,对曲幽幽非常惧怕。 曲幽幽已经追了她一路,戏耍一般,反正不杀死,只在她身上留下乱七八糟的伤口,欣赏她不断挣扎逃生的狼狈样,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早知道,还不如跟着清平子他们。 “我叫你扔给我!”劲力一起,曲幽幽嘴里的匕首弹射出去,将羽如初抓着包袱的手钉在旁边的树干上,霎时一声惨叫。 “我……我给你,别杀我,别杀我。”羽如初哭着翻了一个身,将手里的长剑放下,从左手拿过包袱,扔给慢慢走来的曲幽幽。 “早这样不就好了,大家都省些力气。”曲幽幽将羽如初的包袱撕开,衣物等洒了一地。随意捡了一根树枝,在一众物件里翻找片刻,没有见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看向不敢拔匕首的羽如初,“把匕首扔给我。” “好、好。”羽如初如蒙大赦,急忙拔下匕首,扔到曲幽幽身前不远处。她怕引起误会,扔到她脚下也不敢,急忙点穴止血,又去捡自己的长剑。 “还想拿剑?”曲幽幽抬掌吸起匕首入手,在掌心慢慢转动着。 “不、不敢。”刚摸到长剑的手缩了回来,羽如初又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长剑。 “天泰真是废物不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进入阴川有什么用,浪费造化之钥。”曲幽幽慢慢走向羽如初,“来,现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让我看看藏没藏什么好东西。” 第677章 同门 “没有了,真正没有了,你放过我吧。”羽如初哭的更大声。一个女子,你让人家脱衣服,还要不要脸啦! “叫你脱你就脱,有没有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曲幽幽拿起她丢下的长剑,运劲化灰,洒向前方的羽如初,又吓得她一声尖叫。 没有办法,羽如初颤颤巍巍起身,慢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在脚下,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哪里。 “羽如初,你怕什么,大家都是姑娘家,我又不能吃你。”曲幽幽走到她面前,匕首从腿上慢慢滑过,从腰一路往上,最后拍了拍她的脸蛋,“啧啧啧,瞧瞧这身段,这娇肤,这脸蛋,幸好我是一个正常的姑娘家,不然今儿便吃了你。还敢对我动手,是谁给了你狗胆?”吓得羽如初脖子一缩,低下脑袋,挂泪不敢看她。 曲幽幽手中匕首一旋,柄首制住羽如初穴道,将她衣服和身上搜了个遍,果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曲幽幽搜完看向她时,脸已经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害羞啦,哈哈……”曲幽幽又摸了她的脸蛋两把,“现在我问你话,老老实实给我认认真真回答,要是敢撒谎,我就带着你去伺候那些阴川里的男人,多少是个女人不是。”曲幽幽伸手搂着羽如初香肩,含笑看着她的侧脸。 “不、不敢欺骗姑娘。”羽如初急忙回答。 “好,我且问你,半部文宗楚老四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他附近?” “我……我……不止我一个人在,还……” “我现在只问你,你好好回答我的问话便是,再敢东拉西扯,我就划花了你的脸。” “在,我在。”羽如初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也就是说,楚老四被清平子杀害之事,是你传出去的啰?” “不,不是我,不是我!”羽如初见曲幽幽声音转厉,急忙否认。 “真是该打。”曲幽幽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你看到楚老四被人杀害,为何不帮人家传出消息,你还算是人吗?” “我……我……”羽如初眼珠子转动起来,瞟向曲幽幽,你到底是清平子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啊,给不可以给个提示啊,当然,问是不敢问,“我……我不是故意的。离开那里后不久,我一直躲在山里,除了一个死人,只见过你,我就是从那个死人身上捡到造化之钥。”不知敌友,便撒谎吧。 “你一直躲着?”见羽如初眼睛一直眨个不停,曲幽幽想了想,又问道,“说说看,清平子为何要杀楚老四?” “我……我……”羽如初又哭了起来,“楚……楚老四不是清平子所杀,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和他一起死的人一共四个,我们也差点死去,是清平子救了我们。你若不信,活下来的还有王家的王处静与暗门的梁凉,你可以问他们。那日……那日有个叫做楚末的人过来,刚好见到我们准备埋了尸体赶路,他便怀疑我们杀人,起了误会。”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她不敢赌所有人都死了,只好说实话。 曲幽幽又让她说了详细经过,沉思起来。也就是说,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楚老四不是清平子所杀。若羽如初没有撒谎,传出楚老四亡于清平子之手的风声,不是楚末,就是暗门梁凉,到底是谁呢? 曲幽幽又看了她两眼,拿出伤药,为她处理好伤口,抬手解了穴,道:“自己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谢谢,谢谢你。”羽如初急忙道谢,慌乱穿好衣服,又捡起自己的东西,用两件衣服包好,头也不回,拔腿便跑,转眼消失不见。 “真是没用。”曲幽幽摇了摇头,收起匕首,也上路。 …… “师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放走羽如初后,曲幽幽独自前行,次日黄昏,找了些吃的,准备在山里过夜,没想到竟遇到了楚末。 “怎么就你一个人,楚老三呢?”曲幽幽拿着一个果子啃着,看了他一眼。 “去了石屋没有查到线索,我们为了抢夺一块造化之钥,走散了。”楚末慢慢靠近曲幽幽,“还有吃的吗?我也有些饿了。” “还有。”曲幽幽用嘴咬住果子,打开挂在树上的包袱,准备拿点给楚末吃,没想到他瞬息出手,制住她的穴道,嘴里的果子掉到地上,“你!楚末,你想做什么?”偷袭来的如此突然,她根本没想过。 “师妹,你太聪明了,让人害怕,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如果笨一些,修为差一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甚至喜结良缘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偏要如此聪明,偏要将修为练到这般境界,成为后辈弟子中的第一人,我们所有人都比不了你。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很骄傲,骄傲到看不起所有人。” “楚末,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平常也一直拿你当师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用,别白费力气。”见曲幽幽俏脸涨得通红,嘴里不断滴下鲜血,楚末摇头道,“我的修为虽然比不上你,但穴道也不是你短时间可以冲开。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机会,可在外面,根本不敢动手,天上到处都是卫星。只有阴川,阴川好啊,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楚末,如果你不是在找死,就是想造反。阴川杀了我,就算你回去,也必死无疑。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看、看看,我就说你聪明,你果然很聪明。”楚末鼓了鼓掌,大笑起来,“你知道吗?说好听一点,你是半部文宗的小公主,说难听一点,你就是我们的拦路虎,谁想在半部文宗有一番作为,你就是最大的障碍。当年你老子在与天泰京机阁的大战中阵亡,你知道大家有多高兴吗?最大的竞争对手没了,大家都有成为下一任诏主的希望,执掌半部文宗,充满干劲哪。可是你,就是你,偏偏你是一个天资奇高的小姑娘,又是诏主的亲孙女,唯一的血脉,你断了所有人上进的路,你知道吗?”楚末说到激动处,抬手给了曲幽幽一个耳光,“也断了我的路!” 第678章 相残 “你以为杀了我,就有机会?我断了你的路,至少你可以活着,你断了自己的路,只有死路一条。楚末,如果我死了,你们活着离开阴川,相信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要死。谁要想活着,前提是我要活着。还有,诏主之位,能者居之,就算我死了,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楚末。” “看看,诏主就是这般不讲道理,是不是?”楚末叹了口气,“师妹,其实,我一直在犹疑,到底是杀你,还是利用你唆使诏主北上,一战京机阁。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如果不是你天资如此高,如此聪明,根本不上当,甚至劝下了有些心动的诏主,完全堵死了我们的路,我们不会走到今天。如果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该多好,我一定会珍惜,怪只怪你投错了胎罢。”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我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无所谓,都无所谓了,已经开始,就没有退路。”楚末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曲幽幽的俏脸,“兰台公子在阴川外再次确定,外面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什么,卫星和人立马排除。当我看到老四尸体出现在清平子脚下那一刻,我知道,机会来了。你之所以成为威胁,除了天资高,就是因为你与喜怒无常的诏主不一样,重视宗门弟子,所以大家尊重你。如果知道老四亡于清平子之手,绝对会为他报仇,本来想让你死在与清平子的冲突中,我也不用亲自动手,可惜,你就是这么聪明,根本不入套。” “楚末,楚老四是你的兄弟,你不想查清楚为他报仇?” 曲幽幽期盼的心绪波动没有出现,楚末嘿嘿一笑,道:“与大业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老四被谁所杀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死在清平子这种高手手里。而我们半部文宗的小公主,为了给老四报仇,众目睽睽之下,在古宅前力战清平子,令人赞许。当然,半部文宗的小公主要报仇,要杀人,自也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你报仇不得,被清平子反杀,将永远活在半部文宗弟子的心中,哈哈……多么完美,我的师妹啊!” “空口白话,你以为爷爷会相信你的鬼话?”曲幽幽眼色狠辣,看着楚末。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自有手段让他不得不信,不得不北上送死。师妹,你想想,仔细想想,你这么聪明,肯定已经想到。清平子是谁?他是景门荣誉长老,他的背后站着司臣,司臣的背后是谁?京机阁!儿子死在京机阁手里,唯一的孙女又死在与京机阁密切相关的清平子手里,两事齐全,诏主必然被怒火冲昏头脑。你死了,没有人劝得了他,这又是你必死的大罪。我!”楚末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我再派人弄死弄残几个清平子身边的人,假装奉半部文宗诏主之命弄死。想想看,只要他们双方撞在一起,烈火干柴,绝对不死不休。诏主,不是我看不起他,只要我们拖后腿,他肯定不是京机阁的对手,必死无疑。诏主一死,谁接任诏主的机会最大?哈哈……当然是我的师祖他老人家,咱们半部文宗的宫台。作为师祖得意的传人弟子,我或者家父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诏主人选,师妹啊,我是不是也很聪明?至少不比你差多少吧?哈哈……” “楚末,我说了,一切不过空口白话,你说再多也没用。”如果说曲幽幽之前还有些镇静,听到这里,心已经开始慌了。她对自己爷爷的性格非常了解,如果自己之死再去刺激他,她死了,绝对不会有人能拦住他北上的脚步。一旦楚末代表半部文宗再去害了清平子身边的人,双方仇恨叠加,绝对不死不休,她的爷爷,必然无法轻易脱身,“你也不过是想得到诏主之位而已,我可以成全你。你也知道,半部文宗从来没有女子掌宗的先例,爷爷不可能破此例,我也没有想法。只要你好好放了我,我可以发个毒誓,回家后,就以替父亲报仇为由,劝爷爷退位,闭关修炼,将诏主之位传给章爷爷,他是宗门地位仅次于诏主的宫台,不会有人有异议,正如你所想,便也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诏主人选。” “师妹,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已经很了解你。如果这些话是你之前所说,我一定很高兴,会感激你,但是现在,一切都迟了。相信你心里也很明白,自我对你动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大家都没有了退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对你说这么多,并不是后悔,也不是向你赔罪,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小公主死的不明不白,我要让你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便算是……算是我对你的情义。你知道吗?我已经爱了你很多年,只可惜,你为什么要如此优秀,如此骄傲,让人望而却步。”楚末说着,转身大步离开,片刻后,拿着一把剑走了回来,在曲幽幽眼前扬了扬,“师妹,清平子用剑杀人,所以,你一定要死在剑下,为了逼真,待会可能会有些痛苦,你放心,我会很快,很快送你上路,一会儿就好了,啊!” “天下用剑的人多了,楚末,你嫁祸不了清平子,绝对不行。你敢杀我,我便诅咒你死在阴川。无法活着出去,你做再多也是枉然,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楚末在曲幽幽胳膊和腿上各刺了两剑后,所有的期望落空,真正的没有了退路。 “师妹,你放心,我早有准备,绝对能嫁祸给清平子,我也一定能活着离开阴川。”楚末又在曲幽幽后背刺了两剑,提剑走到她面前,颤抖着手拿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块碎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清平子虽然去过的地方不是很多,但每每有血战,我有幸目睹一次。这是我捡到的清平子衣服碎片,上面肯定有他的汗液与皮屑,甚至毛发,以现在的技术,要确定他是凶手并不难。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我可不敢轻易动手,正如你所说,要嫁祸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有老四的死打底。” “梁凉!” 这个名字突然自曲幽幽口中说出,正准备刺入她胸口的剑猛然停住,楚末感觉自己的心跳好似慢了一拍,有几分不妙的感觉:“梁凉如何?” “哈哈……”曲幽幽大笑起来,看了一眼停在自己胸前的长剑,“楚末,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真是枉做小人!” 第679章 命定 “你知道吗?我昨日遇到了梁凉,他是见证过楚老四死亡真相的三人之一,我从他那里问出了楚老四遇害的经过,他的死是意外,与任何人无关,他们三人如果不是遇到清平子,也死了。清平子是救了他们性命的恩人,他心里对清平子有几分感激。我已经交代他,若遇到清平子,代我传个话,说古宅之前不过误会,请他见谅。只要梁凉将我的话带到,将来一旦出现我因寻仇而被清平子杀死的传闻,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最主要的嫌疑人,就只有你和羽门羽如初两人,王处静是不可能的。那个羽如初,不是我看不起羽门,多半已经死在阴川,嫌疑人则只剩下你一个。再加上你曾因楚老四之死与清平子动手败逃,你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报仇,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谣言和半部文宗的力量,清平子定会猜到是你杀了我,嫁祸于他。只要他在人前说上三五句,这些话一旦传出阴川,楚末,无论真假,你一定会死在我爷爷手里,什么都得不到,你什么也得不到,白做了恶贼!”现在的曲幽幽,只希望羽如初是一个稍微聪明些的人,这是救爷爷的唯一可能。 “说,梁凉在哪里?他在哪里?”听完曲幽幽之言,楚末有些慌了,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又气又怒又急。他知道她的高傲性格,但也有些直,误会了清平子,让别人代为致歉,正是她的一贯作风。 “哈哈……楚师兄,我现在唯一可能的救命之人,你觉得我会傻到告诉你吗?听我一句劝,现在放了我,最多将你逐出半部文宗,我可以保证不让爷爷杀你。以你的修为和才智,随便去什么地方,一辈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最后一无所获。” 楚末手里的剑掉到地上,双目似欲喷火,他不能赌梁凉在遇到清平子之前就会死。能活到现在的人,不是有一些手段,就是性格胆小怕事,不敢冒险,所以活着。半部文宗公主叫他传话,他绝对不敢阳奉阴违。 他想不通,原本以为毫无破绽的计划,为什么曲幽幽会遇上梁凉,还叫他带话,可他哪里去找梁凉。但是,要这样简简单单放了曲幽幽,他敢肯定,她转眼就会杀他。别看她被刺了几剑,自己同样不是她的对手。 “楚师兄,你再好好想想,仅凭自己的力量,你真的能活着离开阴川吗?你确定自己能活着出去吗?如果不能,一切有什么意义?我们同心协力,或许还可能有人活着出去。我们这一代人,真正天资高的并不多,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现在已知道你心里的不满来自哪里,既然倾吐出来,大家心结解开,以后便只剩下半部文宗的存续。无论是你还是我,总是半部文宗的薪火,为了宗门,我不会杀你,我们都该活着离开阴川。外敌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内斗呢?”见楚末有些害怕,曲幽幽便试着打动他。 “不对!不对!你敢耍我?”楚末一把抓起剑,又指向曲幽幽,“老四被清平子杀害之事,几乎已经传遍阴川,而你与清平子的争斗,更是众所周知,谁都可能杀你嫁祸给清平子,就是半部文宗弟子嫌疑最低。你这个贱人,我差点被你骗了,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用在正途上呢?”说完,一剑洞穿曲幽幽腹部,鲜血再染衣服,“不止京机阁,清平子与袁家种沐流也交情匪浅,种沐流现在一直待在魏郡,诏主只要北上入魏郡,他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哈哈……京机阁加上种沐流,甚至可能捎上三王世家,定然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哈哈……”楚末说着,又持剑在曲幽幽身上乱划乱刺出不少伤痕,“曲幽幽,是你逼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修为又高,如果你只是一个废物,我也不必出此下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楚末,你定不得好死!”曲幽幽满身剑伤,更有三道致命伤,已在濒死边缘。 “你敢骂我是贼,你竟敢诅咒我,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楚末持剑划过曲幽幽脖子,一剑插在胸口,刺破心脉,颓然坐倒在地。正如他所说,如果曲幽幽只是一个废物,他也不必出此下策。 已死的尸身站立不倒,双目圆睁,望向远方,随着黑暗慢慢降临,死不瞑目。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楚末猛然站了起来,转身自曲幽幽身上拔出剑,一剑将尸体扫倒在地,从小袋子里拿出碎布,在她身上沾上鲜血,然后放到她手里,慢慢紧握。想了想,似乎有些不足之处,又捏住她的手指,在尸体旁边的土里划出一个染血“清”字。 楚末站起来看了看,点了点头,差不多了,随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两个视频。一切做完,小心翼翼将沾血碎布从曲幽幽手里抽出来,放回小袋子里,保存起来。 终于松了口气,他又将曲幽幽的包袱打开,取走造化之钥、定身珠等有用的东西,随意将她的包袱丢在附近,然后将她的尸体拖到山外空旷的地方,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等着别人来发现她的尸体。 …… “顾公子,已经三天,清平子怎么还没出来?”地下溶洞里,王处静来回走动,心里极其烦躁。 她从顾长功那里得知,清平子说最快一日就可以出来,一旦等入三日,常理推断,或许凶多吉少。之前清平子伤重,也不过随意调息,从来没有闭关,甚至三日不见人的时候。 “三日之期尚未到,再等等吧,如果入夜还没有他的消息,到时候再决定离开与否。”顾长功看了一眼手表,他心里说不定比王处静还急,但他现在是这一群人的主心骨,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顾长功他们急,但也有人比他们更急,却不是为了清平子,而是没有得到可以活着离开的造化之钥。 宗政、陈允昭等人正在商量,是否离开寻找活路,可又患得患失,一时无法下定决心。两人重创之身,还要依靠陈允昭保护,遑论找寻、争夺造化之钥。如果不是忌惮顾长功,他们就会抢这里的人。 第680章 落落长功 “顾公子,数里外有动静,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大战,我们是否过去看看?”木青急急忙忙回来禀告。 没有重伤在身之人,这两日皆轮流在外隐蔽戒备,若有事变,大家才有撤离的准备与方向,不至于乱了手脚。现在外出分开做探之人,正是木青与罗织。 “大家暂时留在这里,东西收拾一下,随时准备撤走,我先过去看看。”顾长功背上两个包袱,拿起长剑往外走。 如果是其他人,并不惧怕,就怕是尸子或伞怪在附近杀人,大家便只有先避开。 “不好了,不好了,战团正往我们这边移动。”刚走出溶洞,罗织慌慌张张奔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大好。 “什么?往我们这边来了?” “罗姑娘,知道是什么人在争斗吗?有没有见到尸子或是伞怪?” 大家转眼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脸色一时也不比罗织好看。众人在这里平静了三日,尚没有遇上人、事,怕就怕不来则矣,一来惊人。 “我……我也不知道,没敢前去细看。”罗织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从动静判断,至少……至少有顾公子那等修为,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静。” 这时候,溶洞里的众人也已听清了远处的功劲冲击与爆炸声,虽然听起来尚有一段距离,但威势,绝对不差。大家都看向顾长功,交手能达到他那般层次,除了尸子、伞怪,已知的不过公子扶苏、北落师等寥寥数人而已。 大家在阴川已经一个多月,算是比较了解,若不是为了争夺造化之钥或有血仇,在有尸子和伞怪的威胁下,众人一般已很克制,不会随意争斗,现在往这边来的争斗,到底是谁呢? “王姑娘,你跟我一起去,其他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话音一落,顾长功与王处静纵身而起,转眼消失。 他之所以只叫王处静,一是因为她是比较放心的有实力的伙伴,二是她一直跟着清平子,若说只能选少数人保护,她肯定排最前面,这是做好了随时退走的准备。 刀剑之气纵横,前方整个大地几乎没有多少完整的地方,烟尘在大战中往四周扩散,加上林木交错,草叶翻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是北落师,上。”顾长功二人不知究竟,不便插手,又隐藏了片刻,终于见到一个血人被震飞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竟是北落师,急忙拔剑冲了过去。 “醉龙狂饮!”北落师脚步未稳,持刀一横,双手紧握,提聚功力,猛然斩向前方,刀气破天数十丈,将整个眼前大地弥漫在一片狼藉之中。 “品竹!”顾长功尚未靠近北落师,剑气已经紧随其后,转眼刀剑合一,狂催猛战。 “嘿嘿……哈哈……不必挣扎,不要挣扎,死吧,都死吧,都要死。”一阵尖厉笑声传来,不用见人,王处静他们已知是伞怪,怪不得能让北落师如此狼狈,阴川内,也只有尸子与伞怪能做到。 “顾公子、王姑娘,没想到会遇见你们。”北落师紧了紧手中刀,又紧了紧背上人,鲜血随着刀身滴落,他已与伞怪战了不短时间。 “伞怪怕水,附近有一条小河,我们引之过去。”顾长功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天,对附近已经比较熟悉。 “好,你们先走,我再与他过两招,随后便到。”北落师点了点头。 “你先走,我来断后。”顾长功拉住北落师,“王姑娘,带北公子过去。”他们之前曾多人一战蓝衣伞怪,也只勉强守住不败,北落师能从他手里且战且走至此,可知何等艰难。 “多谢。那人非同小可,千万小心,不可力敌。”北落师也不坚持,他确实有些累了,神经也一直紧绷,能得喘息之机,自然是好,持刀跟上王处静,往一边离开。 “没想到是你!该死,真该死,你该死!”纵身而来的是红衣伞怪,一见顾长功,出剑猛攻。她可没有忘记之前被逼断臂之事,虽然清平子是祸首,但他们是一路之人,一并算罢。 顾长功持剑奋力连挡,且战且走,往小河方向退。乘隙看了一眼伞怪,已经重新有了右臂,只不过颜色似乎与其他地方不大一致,略微白一些,活动也不大自如,现在是用左手使剑,较之之前与蓝衣伞怪的交手来看,实力似有不如。当然,他不曾与红衣交过手,实力是否本身便是这般,也不大确定。 不过数招,顾长功已被伞怪一剑伤了左臂,果然非同凡响。这时已纠缠到小河边,哈哈大笑,旋剑一招猛攻伞怪,随之轻身一退,已避到河对岸。 “小子,哪里走!”伞怪一剑冲破顾长功剑式,剑气毫不停息,背后狂追。 北落师刀法再起,与顾长功一同斩破剑气。王处静运剑一扫,掀起河水滔滔,卷向追来的伞怪。 “啊!”伞怪之前只顾与顾长功大战,加上伞蔽视线,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小河,眼见河水卷来,一声尖叫,急退而走,“小贼,小贼,你们都该死,该死!” “狗贼,过来呀,你过来呀!”见伞怪一如既往怕水,王处静也嚣张起来,左手叉腰,手中剑不断指向远处并没有退走的伞怪,不住挑衅。 “呼!”眼看伞怪惧水停步,北落师终于松了口气,将刀插在地上,解开带子,将背上的血人放了下来,竟是紫霄。 “北公子,我这里有药符。”顾长功吩咐王处静盯着伞怪,急忙打开包袱,紫霄已经重伤昏迷。 “不必。”北落师摆了摆手,叹息一声,“之前清平子曾给了些药符,连番重创,都用完了。或许是短时间使用过多,已经产生了抗药性,只能缓解一些伤势,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必浪费。” “怎么会这样?”顾长功手停了下来,看着北落师。 “之前稍微好些,自己还可以决定是否冒险,这几日似乎运气极其不好,先是遇上蓝衣伞怪,后来又遇上一个尸子。本来还有两个星门弟子跟着我们,被尸子所杀,紫霄也是被尸子所伤,好不容易才逃脱尸子的追杀,没想到又遇上这个红衣伞怪。”北落师摇了摇头,有些自嘲。 第681章 道高一丈 顾长功、王处静离开多时未见踪影,溶洞里的人已经焦虑起来,商量着是走是留,众人意见不一,僵持不下。 “别吵了,要走的自己走,想留的自己留,反正我要在这里等王处静。”蓑萝吼叫一声,终于压下了那些争吵,众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不是反驳不了,而是有些不大敢,她可是王处静的亲信,王处静又是清平子与顾长功的亲信,没有必要得罪她。 没有人注意到,拐角西北侧的溶洞里,道气已经外溢出阵,整个溶洞似有仙音缭绕,霞光万道。 三日前还是微弱魂光,经过几日温养,已经燃起三寸火苗,与剑气逐渐合一,上下两道太极图旋转不息,不断散出道气,火焰尽皆吸纳,跳动不已。 遥远星空似有一个声音传来,又似自神海中响起:“太上一气化三清。” 魂光火苗微微颤动,转眼化出一道微小太极图,燃烧在火苗上,与魂光互相吞噬,几乎与远空不知处的声音同时响起:“太上一气化三清。” 话音一落,魂光猛然扩散,将剑意、道气、太极图等完全吸纳,阵法转眼破碎,满头黑发无风自扬,一道身影转过身,正是恢复如初的清平子,冷峻道颜,气势更胜从前。 阙庭一道厘米大小的太极图,耀起混沌鸿光,竟比金乌、激光更加刺目,直摄神魂,随着他脚步一起,收束化入灵台不见。 溶洞造化之钥入手,收了铜钱,清平子瞬息出现在外面溶洞的众人面前,吓得惊魂未定的众人一声尖叫,不知所措,急忙避开。 “定!”清平子旋身睁目,长发飞扬,金色符箓同起,想逃走的几人被定住,无法自主,“顾长功与王处静呢?” 话音一落,被定住的几人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望了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的清平子,哪敢再逃,心里直打鼓,不敢说话。 “刚……刚才溶洞外数里处似有大战,顾长功与王处静出去查看,现在尚未回来。”最后,还是蓑萝开口。 “嗯。”清平子点了点头,不见移动,消失众人眼前。 “呼!”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除了清平子终于活了过来,也因他活了过来,“他……他好像变了。” “当然变了,一瞬间定住数人,你当是闹着玩的吗?”定身珠也没有群定之能,这是真怕了,现在的清平子要杀他们,瞬息之间,谁也活不了。 快如闪电,就算不用界空挪移,现在清平子的身法,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清,转眼已经搜索到伞怪与顾长功三人对峙之处。 “又是你。”清平子负手站在红衣伞怪身后数丈处,轻声一语。 “嗯?”听见声音,伞怪猛然转过身,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清平子出现在她的身后,“清平子,来的正好,今日便送你入黄泉。” “我也正想说,既然不是人,就没有存在世间的必要,死人之物,就该有冥物的样子。” “清平子,快过来,这边。”伞怪与清平子对话,对岸的三人也望见了完好无损的他,王处静急忙扬剑大喊,心里有些着急。 “待我收拾了这冥物再说。”话一出口,左手剑指横过阙庭,灵台太极图一现,一道极光射向伞怪。 伞怪提剑一挡,竟被极光烧为两半,瞬间大怒,手持断剑,连闪刺杀清平子。 清平子手扬剑气,在疯打狂攻的伞怪面前且战且走,转眼已退十数丈,差点被她所伤。 “游戏到此结束。”阙庭太极图再亮,无数剑气散射而出,伞怪持剑连挡,已经看不见清平子身形。 “啊!”一声高亢,伞怪断剑猛击突破剑气,刺向前方,没想到手中断剑竟是化为灰烬,尚未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微笑的清平子已经抓住她的手。 “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道诀默诵,一股震颤灵魂的炎力在眼前爆开,伞怪惨叫一声,刚准备奋力断臂,真火速度何等之快,已经沿着手臂蔓延过去,点燃了整个身子与大伞。 轰的一声,无形真火燃烧成形,伞怪带着满身大火,不住惨叫,转眼倒落尘埃,与伞一起熊熊燃烧,已没有生机。 王处静等人见状,简直不敢相信,急忙奔了过来。入眼处,哪里是什么人,随着纸张点燃细薄竹条,整个伞怪和伞,都现出了本来面目。清平子没有猜错,真是竹编纸糊,这是烧给死人的东西,纸人和冥纸伞。 清平子看着望来的几人,微微一笑,道:“恐怕是纸人阴灯·灵房子那一脉的杰作。在阴川内,我们的思维能力在某些方面,果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早该想到,纸人怕水,肯定更怕火,可就算与尸子交手我会用火,与伞怪却从来没有想过,直到意识到伞怪可能是纸人,才有所联想,大家说奇不奇怪?” 顾长功等人互望几眼,脸色微变,确实很奇怪。杀了伞怪,似乎并不值得高兴,心里反倒有些沉重。这个阴川,太过诡异。 别说清平子,就是他们,之前清平子解说伞怪可能是纸人的时候,大家都是根据已发生的事实出发,只想以水破之,没有任何一个人曾提出过用火攻。若说一两个人倒还罢了,所有人似乎都选择性遗忘,这不奇怪,还有什么奇怪? “看来果然诡异。清平子,既然已经有解决伞怪的法子,纵使他修为再高又如何,终究逃不了相生相克,小小的一把火,让他死无全尸,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已有法子可解决伞怪,现在只剩下尸子是最大的威胁,多少可以松口气。 “北公子,英仙座怎么会伤成这样?”清平子伸手把了把脉,眉头微皱,以他现在的修为,短时间也无法疗复内创。 “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紫霄不能再经受颠簸。”北落师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好不了多少。 “清平子,我发现你好像又变的不一样了。”众人往溶洞走回去的时候,王处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欣赏了他片刻,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懂什么!”清平子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悟了就是悟了,我悟了,自然就变了。” 第682章 对手 “你不是说思维能力受到影响,大家本来已经很笨,还打人家脑袋。”王处静非常不满。 “你的脑袋只要活着就行,有没有思维能力都一样。”清平子哈哈大笑。 又是这种话,太伤人了,王处静扬剑抽了他两下,发泄不满。当然,他在三天之内完好无损回来,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看他的样子,尾巴似乎翘得更高,很有料的样几。 清平子平安归来,顾长功、王处静也平安无事,没想到又带了一个高端战力北落师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现在他们这个群体的战斗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只有一个人心里非常不痛快,见北落师望向他们三人,立马站到北落师与月眉之间,挡住他们之间的视线,道:“北落师,看什么看?你背上不是背着一个?” “谢琅,看不看与你何干?”月眉的脸有些微红,一把推开挡住视线的谢琅,气呼呼转过身,一个人独自走开。 “谢琅,你们不会有结果,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北落师话一出口,追向月眉的谢琅脚步停住,“既然不会有结果,你又何必再去纠缠她,不过增加双方将来的痛苦而已,对你有什么好处?” “北落师,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管好你自己吧!”谢琅转身瞪了北落师一眼,又追向月眉,“人定胜天,你知道吗?” “骗人的鬼话你也信!什么叫人定胜天?咱们人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产物,你首先要解决了人类不再存在的问题,才有资格说人定胜天,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正如你与月眉姑娘一样,你们根本就是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永远也没有交叉的可能,放弃吧。” 二人一番对话,吃瓜群众又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哈世奇,看起来把他作为了探秘的目标。 “北公子,谢琅似乎对你有不小的敌意,这是为何?”众人将紫霄带入之前清平子静养的溶洞,运功为她疗伤多时,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现在休息,清平子终于问出口。 “去年月家为月眉选婿,比武招亲。”北落师取出一件衣服盖在紫霄身上,“月眉之父月深甫亲自带着书函到星门,邀请我前去江陵参加比武,其目的不言而喻。家母收了邀请函,只道要看我的意思,算是回话,我收到消息后,并没有去江陵。虽然没去,也不知月深甫亲上星门的消息怎么传了出去,谢琅夺魁后也是徒劳无功,或许便认为我是他的拦路虎,坏了他的大好姻缘,哈哈……真是无妄之灾。” “这样说来,月深甫的比武招亲或许只是幌子,他的目标是北公子?”顾长功道。 “或许吧。”北落师靠在石壁上,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月深甫亲上星门,或许只是出于对星门的尊重呢?而且,说不定他还去了其他门派、世家。”清平子不知道月深甫是什么人,自然乱猜。 “清平子,你不知道月深甫是什么人吧?”见他点头,顾长功笑道,“你去过天齐王朝,也接触过他们那边的权贵,应该听说过江陵府梁王权武,大齐皇帝的同胞兄弟,现在也是王朝最大的一路藩镇。梁王现在能坐拥整个江陵府,有两个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中一武高洪野,率军为梁王征战四方,灭藩扫匪,开疆拓土,打下一府江山,现任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兼领江陵府主管一府军事的都司都指挥使,绝对梁王军方第一人。一文谢良佐,江陵府曾经的第一豪族谢家之主,是最先跟随支持梁王的重臣。高洪野等江陵府世家勋贵子弟之所以追随梁王,正是因为他的登高一呼,一直主管梁王府内外军政,制定方略,乃是梁王的首席谋主,现任江陵府江陵郡郡守,在江陵府有极大的影响力,据传梁王甚至有些忌惮。梁王势成之后,又有一位谋士加入他的阵营,那人就是月深甫,没想到无赫赫之功,却后来居上,超越了勋臣谢良佐,成为与高洪野并列的文臣之首,任江陵府长史,乃是一府中书之下的政事次官。而江陵府中书,就是梁王,他也是前军都督府左都督。从职权来说,就是高洪野坐镇前军都督府与江陵府都司,月深甫总管江陵府政事,虽是长史,其实权力与中书无二,二人一文一武,掌握着整个梁王府势力。而最大的功臣,原本作为文武之首的谢良佐,却只任区区江陵郡守,地位竟在月深甫之下。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谢良佐会任江陵府中书,主政江陵,真是世事无常啊!” 北落师接道:“谢琅就是谢良佐之子,月眉就是月深甫之女,在所有人看来,他们双亲已是水火不容,根本没有成为姻亲的可能。不出所料,就算谢琅在比武招亲中夺了魁首,一样铩羽而归,月深甫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嫁入谢家,所以我才劝他,未免将来痛苦,不如当断则断。梁王有太后在背后撑腰,已经成势,陛下左右为难,星门又是大齐第一大派,在王朝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月深甫带着诚意上星门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我对那些争权夺利没有兴趣,也对娶月家小姐没有兴趣,自然不会去江陵。可谢琅不会这么认为,或许以为我的存在影响到了月深甫对他的认同,所以看我很不顺眼。” “我原本以为他们就是两个打打闹闹的小冤家,没想到竟还有这些曲折故事。”清平子叹了口气,儿女之情一旦掺和政中,大多悲剧收场。 “月深甫效力梁王已有几年,谢琅和月眉也认识了几年。据我所知,似乎他们二人本身对彼此也有意,关系一直很好。比武招亲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昭告方式,或许月眉也是这么认为,没想到谢琅夺了魁首,竟弃之而去,月眉由此记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所料不差,谢琅毁约,不是谢良佐逼迫,就是月深甫强退,甚至兼而有之,他不过是一个抱屈之人。月眉脑袋瓜子比较一般,或对江陵府局势不敏感,也不大关注政事方面的斗争,她想不到那些事情上,自然猜不透其中因由。谢琅缠着月眉,或许也是不得已之举,他想争取时间,至少在事情完全明朗之前,不让其他男子插手到他们之间,甚至引起月眉的好感,而我就是一个极有威胁的对手。” 第683章 先祖 “来,先吃点东西。我们打了几天猎,附近已经不好找野味,只到河里抓了些鱼。”清平子几人随意聊着,王处静给他们送吃的进来,“紫霄姑娘还没醒吗?” “不知道明日会不会醒。”北落师看了紫霄一眼,“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急事,我想让她先在这里静养几日,待好些再做打算。” “阴川不过撞运气的地方,也不急于一时,有些事情,我们也该聊聊,顺便做些规划。”清平子吃了两口,“王姑娘,你到外边守着,不要随便放人过来,我们商量一些事。” “好。”王处静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两条鱼,到溶洞外拐角的通道守着。要说这里真正亲近的人,也就他们几个再加上一个蓑萝,要活着走出阴川,也是落在他们几人身上,其他人似乎靠不上。 “北公子,你有得到造化之钥吗?” “我和紫霄现在有三块。星门会合我们的两个人死了,剩下四人,怕也是凶多吉少。”北落师擦了擦手,从身上拿出三块造化之钥,放到三人中间。 清平子和顾长功也取了出来,一共十块,可以正常出去十个人。 “你们收获不小嘛。”北落师扒拉着看了看。 “之前修为不足,有时候顾及形势,不得不有所妥协,不然还会更多。其中有一块是身亡的丰门石少业所托。”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包袱,骨灰还放在里面,“诡异石屋、顿丘湖地宫、无名地洞以及古武场,这是我们得到造化之钥的地方。这些地方一共出现十多块造化之钥,或许超过二十块也不一定,因为地宫具体出现多少造化之钥,后来我并没有参与抢夺,不得而知。这几个地方不过冰山一角,就出现如此多造化之钥,这样看来,阴川内想得到造化之钥虽不易,但只要众人克制杀戮,精诚合作,还是可以得到不少。要想活着离开阴川,造化之钥根本不是障碍,虽然有很多需得靠运气,但只靠实力,应该也可以活下去很多人,以往却没有多少人活着走出阴川,所以说,人,才是最大的障碍,大家互相争斗厮杀,造成白骨累累。当然,尸子和伞怪也杀了很多人,这是我们面临最大的障碍和麻烦。只是未曾听闻阴川有纸人、尸子的传言,前人或许没有遇上。” “尸子或许没有,纸人则不一定。不是人人都有你那样的本事,甚至把握住了细节,对伞怪产生了怀疑。之前的前辈们,或许直到离开,也不知道杀人的是纸人。可惜啊,我们自己作茧自缚,陷入固化思维,从来没想到纸人竟会像人一样进入阴川,否则在枉死城的时候,莫名出现的红衣伞怪,加上对灵房子的了解,多少会有些联想。”顾长功道。 “伞怪现在已不构成威胁,尸子,我们全部加起来也不行。所以,最后离开的地方至关重要,如果尸子出现在那里,甚至守在那里,那才是真正的血战,不知道要吞噬多少人命。我的建议,接下来,如果知晓了离开的地方,至少大部分人要先争取时间离开,若要顾及阴川里的同伴,最多留下一两人接应。对了……”北落师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金属牌子,交到顾长功手里,“我在一座古塔发现了一具古尸,他身边有一块牌子,好像是竹家之物,你看看。” 顾长功接过看了看,摇头道:“我对竹家的东西也不大了解,看起来像,需得带回去交给家师才能确定。” 北落师点了点头,又将手机开机,调出一张图片给顾长功看:“这是古尸的图片,身上骨节多处断碎,乃是功劲造成,他旁边的石柱上,刻着‘卑鄙’二字,也不知道说谁卑鄙,或许是算计杀他之人。如果还有活着的老前辈可以认出字迹,或许知道身亡的是哪位前辈。如果你想收殓尸骨,我可以带你过去。” “尸骨……算了,没必要。”顾长功摇了摇头,“就算他是竹家的前辈,当年进入阴川的竹家子弟不少,活着离开一人,其余皆埋骨阴川,带一具尸体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让他和其他兄弟一起长埋此地吧。” “北公子,我曾听人提起,北家先祖因在山中砍柴,被野兽追赶,仓皇逃跑,侥幸坠落入阴川,学得一身本领?”清平子问道。 北落师看了两人一眼,没有急着说话,吃了几口东西,才道:“是被追赶,但不是野兽,而是人,也不是侥幸坠落入阴川,而是被人抓住,扔入阴川。所以,先祖进入和离开阴川的方式,与江湖传闻全不相同。 “不知道是何方何地,走又走不出去,一直在一个范围打转,鬼打墙一般,先祖只是一个普通樵夫,当时极其害怕,若不是放不下家里的父母妻儿,可能已在绝望之下自杀。幸而里面可以找到一些果子、鱼兽充饥,就活了下来。 “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先祖在里面仔细翻找出路,最后发现了三套一模一样的刀法,他认识不少字,为了离开,修炼起来。数年之后,武学大成,找到破绽,破开阵法,闯出阴川。 “先祖也是后来才知,原来他在阴川内,一直被困在一个阵法之中。还来不及高兴,有几个蒙面人出现。先祖那时已不是普通人,略微辨别出,之前追赶将他扔入阴川之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几人对他出手,先祖数招便败,随后被他们威胁,让先祖举家迁去东域,否则便灭了北家。先祖不敢反抗,只好认了,回家后,才知母亲已经念儿哭瞎了双眼。 “先祖怕那些人出手杀人,立马带着家人慌忙离开,往东而走。那时的先祖,根本不知道东域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记得一个‘东’字,一直往东而行。数年之后,历尽艰辛的一家六口,终于走到现在大齐境内。 “那一路,先祖终于知道,他的武学修为极高,绝不是之前在阴川外被人围攻轻易打败时认为的三脚猫功夫。先祖那时还没有什么心机,有人问起他师承何处,便老老实实说了来自阴川,别人自然不信,但也得了一个刀雄的名号。 “一路走,一路打,一路酒,一路说,阴川之名,由此传开,虽然江湖中人大多一笑置之,也有半信半疑者西来查看。二十年之后,先祖一把刀横扫东域,创立星门,成为东域一霸。 “五十年后,乾坤门发出造化之钥,阴川传闻终于得到证实,整个武林趋之若鹜,皆想成为先祖那样的传奇人物。天泰三大世家的先祖,就是那一次造化之工的受益者。 “经过多年闯荡,见了风雨,先祖也不是当初那个朴实的樵夫,对当初入阴川的经过细细思之,觉得有些问题,尤其是他找到的刀法,在一个不算多大的范围内,竟发现了完全相同、保存完好的三份,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一样。 “再结合出阴川后所发生之事,疑心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将经过代代小心的传了下来。所以,北家之人入阴川,不是为了寻找机遇,至少这不是最重要,我们想查出先祖当年事件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84章 路 安排!被人安排? 一个人的人生,甚至一家人、一个门派的轨迹,都是被人安排?无论是谁对自家的发展产生了怀疑,只要还有一分傲骨,怕也想查个清楚明白,所以北家一直派嫡脉参与造化之工。 看着说完家事的北落师,清平子与顾长功的思维快速转动起来。 因为顿丘湖地宫的经历,清平子对宣扬了三千年的封神之战与乾坤门产生了怀疑,他也将地宫所见所闻与顾长功讨论过,二人现在差不多想到了一起。 “北公子,据你所知,之后从阴川受益的家族、门派,修为有超过北家刀法的吗?” 北落师摇了摇头,道:“没有!最多便是如鬼枪、揭谛金刚掌之流,与北家刀法齐名,至于谁高谁低,则与武学无关,而是修炼之人。” 清平子看了一眼差点死在尸子手里,昏迷不醒的紫霄,点头道:“我明白了。” “竹之武等前辈对阴川有些猜测,其实一直反对后辈子弟再入阴川,我所知道的部分信息,就是家师从那些前辈零零散散的言语中,自己拼凑出来,也不敢外传。司将军和种老前辈他们,对阴川几乎没有多少直观的了解,所以道长才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清平子点了点头,怪不得信息如此不对称,原来竹庭侯他们也有顾忌。 “北公子,你先看看这个。”清平子拿出手机开机,调出图片,递给北落师,“我在顿丘湖地宫得到一些信息,之后再告诉你,大家的信息综合起来,已差不多可以拼凑出两分阴川的真相。” “与……天齐寿,修行者毕生之所求……黎民死伤惨重,百不存一……结伴一上银光,会于尧山,与轩帝、娥皇恳谈……某等聚义清凉,凡百人,为首者号曰龙凤录……某之刀法,名曰九变……高山仰止……高山仰止……”北落师色变起身,“这……这是我们北家的刀法!不,不对,似是而非。醉饮狂龙,北家一式却是醉龙狂饮……不对,这就是我们北家的刀法,只不过比北家刀法更加精妙,开头更是道出了这套刀法之精髓,那是我家先祖也未曾完全传下来的精髓。九变、九变,这位前辈……”一连数变,北落师紧握清平子的手机,这是他们北家的命脉。 “北家刀法看起来像是九变刀法的精简版,连招式名字也有改动,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或许……在阴川留下北家刀法之人,其本身也并不会完整的九变刀法。可是,阴川存有完整的九变刀法,以前应该没有被人发现过,否则江湖必然早有风浪,北家刀法,又是如何存在阴川的呢?还是完全相同的三份。” “清平子,这套刀法……”北落师扬了扬手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要他轻易放下,肯定也不大可能。 “我虽然也会一些刀法,终究以剑为本,记是不小心记了下来,不过不会练,也不会外传,你可以放心。”既然拿了出来,肯定早有准备,“九变刀法既然与北家有缘,便是你的,我们换个手机吧。出了阴川,你将这位前辈前面的记述图片传给我,其他的随你处置。”进入阴川之人,带的手机几乎没有重要的东西,自然无所谓。 “清平子,此恩北家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要,北落师万死不辞。”北落师郑重对清平子一揖。完整的九变刀法对北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很多人清楚,定会带来质的飞越。 退天高,败地厚,一刀一人,力战轩帝、仙师,想想看,这是何等傲视天下。 “我们都是朋友。”清平子伸手握住北落师的手,顾长功便也搭了上去,“顾公子只看了前面记述部分,你可以放心。” “若是清平子与顾公子,北落师自然放心。只是阴川和封神之战,大大出乎意料,看来我们要转变些对阴川的看法,既包括外面,也包括里面。” “谈好了吗?”过去许久,见了走出来的清平子与顾长功,王处静站了起来。 “谈好了。”清平子点了点头,“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几人已有商定,清平子留在此处照看北落师二人,顾长功告辞离开,他还要与宋天阔、谢琅等人一谈,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可以告知他们,为后续众人的行动确立方向。 “现在还没有九哥的消息,我有些担心他。”王处静叹了口气,其实不止王处冲,三王世家进入阴川的人,除了她,或许都死了。 “阴川不小,随着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密度降低,有一些人杳无音讯是很正常的事情。北落师与紫霄之前还不是没有消息,说遇上,不也遇上了,你不必过多忧心。有时候,没有消息正是好消息。”清平子拍了拍王处静,在她旁边坐下。 之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有些伤感,或许是陡然遇上北落师二人,使她想起了自己的胞兄。王处冲在王家这一代排行第九,却是王处静的嫡亲三哥。 “北落师二人的伤势情况,我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们商量清楚了吗?” “尸子修为太过霸道,现在没有任何克制手段,我们有些忧心,若他守在最后离开之地,我们如何突破这个阻碍,成功离开阴川。所以,造化之钥不能作为唯一的离开方式,我们要尝试其他办法。” “清平子,你有其他离开阴川的法子?”王处静一把抓住他,面露喜色。如果真是这样,大家就不必四处行动,坐等机会来临便是。 “你小声些。”清平子瞪了她一眼,“如果此事让乾坤门知道,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不到绝望关头,必须用正常方式离开阴川。” “我明白了,不会告诉别人。”王处静点了点头。此事确实凶险万分,一旦让人知道可以来去自如,后果不堪设想,造化之工成为笑话,乾坤门首先饶不了你。 “我现在也不确定,只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待我身体情况稳定后,会尝试一下,银龙出现后,再次尝试,如果真如设想那般顺利,我们就有退路。阴川外会有人接应我们,此事除了我们与顾长功、北落师、紫霄,别让任何人知道。至于蓑萝,还有你家九哥,最后看情况。现在的目标,仍以夺得更多的造化之钥为前提。我们现在人多势众,若到最后,就算欺人夺物,也在所不惜。除了尸子,阴川里的修行者在我面前就是蝼蚁,就算与整个阴川内的高手为敌,我也不怕。最重要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第685章 修·行 “我明白。”王处静点了点头,“清平子,其实蓑萝可以信任。” “王姑娘,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江湖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还有觉醒异能的异能者,谁也不敢保证可以绝对守住秘密,连我也不确定,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风险。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会优先护她便是。她觉得曹国与天泰是世仇,说句实话,我的眼里根本没有王朝这个概念,只有天理与公道。天泰、曹国、天齐等等,宇宙苍生在我眼里都一样,没有区别。天齐黎民受苦,我会心疼;天泰之人作恶,同样该杀。阴川有很多存在疑问的地方,尸子、伞怪的存在都很奇怪,不仅阴川内,甚至包括外面的人,必须步步小心。” “是啊,伞怪竟然是纸人,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入阴川,想想真是太可怕了。乾坤门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话,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现在的我们,没有资格知道乾坤门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一切以自己性命为优先。未来,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三清道门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清平子、清平子!” 二人在外边溶洞通道说着话,北落师一脸急色冲了出来。 清平子与王处静急忙跟着北落师进入大溶洞,竟是紫霄出了事,嘴里不断流出鲜血。 “北公子,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切脉后,清平子冷笑一声,不是因为紫霄的伤势有变,她现在的情况,与之前胡椒如出一辙,神识和魂魄遭受莫名攻击。 听见清平子说有办法,北落师终于松了口气。他发现紫霄有异后,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清平子抬手掐诀,在王处静一脸懵逼中,一道金色符箓出现眼前,飞入紫霄灵台。 王处静讪讪缩回了雪白干净的胳膊,不用血了吗? 顷刻间,又画出一道符箓,扩散至一人大小,覆盖在紫霄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清平子右手剑指一点阙庭,将太极图自灵台引出,印诀一动,转眼没入紫霄灵台,消失不见。 不过数息,随着紫霄吐血停止,太极图卷着一道紫气自灵台飞出,清平子抬手抓住,三昧真火将之烧的干干净净,太极图转眼飞入灵台,消失不见,道:“好了,没事了。” 王处静吞了一口唾沫,不是吧?三天时间,三天而已,你已经这么牛了吗?和之前救胡椒,简直天壤之别啊!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清平子伸出一根指头,将王处静的脑袋戳开。 “神识和魂魄遭受攻击?”确认紫霄无碍,北落师问起缘由,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虽然我不确定攻击来自何方何人,但可确定是针对神识与魂魄的攻击,亡者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再无生路。除了胡椒,之前也曾发现亡于这种手段的尸体,可确定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诛杀进入阴川的修行者。英仙座重伤垂危,神魂虚弱,正是极佳目标。” “阴川中的修行者,应该没有这个本领吧?异能者……据我所知,异能者也不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至少无法从阴川外攻击我们。” “神魂攻击,对修为及术法的要求非常高,我现在也做不到,只能利用八字进行咒杀。阴川内除了尸子,应该没有人做得到,而尸子,他现在的样子,自己的神魂也残缺不全,已经不具备攻击神魂的条件。至于异能者,我不大了解,不敢下结论。” “清……清平子,你可别乱来。”听到八字咒杀,王处静不淡定了,这小子已经知道宝宝的八字。 “贫道杀你,需要那么麻烦吗?咒杀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瞬间就能致死,还有解咒的机会,你怕什么?” “也就是说,神魂攻击来自阴川外,但不是异能者所为?”北落师右拳一紧。 “我不大了解这个世间的异术、势力与高手,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判断。而且,也不排除有人得到了可以进行神魂攻击至宝的可能,阴川内外都不能排除,大家多加注意。这种程度的攻击,我都能化解,也不必放在心上。现在阴川内唯一的威胁,只有尸子。” …… “清平子。” 有些低微的呼唤声传来,假寐的清平子睁开双眼,溶洞通道走来一个人,道:“胡姑娘,你还没有休息吗?”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夜里两点。 “这几日无所事事,作息时间也有些乱,半夜醒来,睡不着,所以随意走走。”胡椒走到清平子附近站定,没有靠近溶洞,“之前你救了我性命,又给我造化之钥,还没有好好谢你。” “一路相随的伙伴,又同是天泰修行者,不用放在心上。” “清平子。”胡椒靠在洞壁,慢慢蹲下,想了想,看着他鼓起勇气道,“江湖上早有风声,景门已有挑战六大门派的实力,今年的门派大比,肯定会参加吧?” 清平子点了点头,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坐洞壁,道:“若无意外,景门肯定会参加。”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 “我们仪门也会参加。”胡椒似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没有资格成为六大门派,但若排名能靠前,每年能分配到的修仙者名额,应该能增加一些,门里也很重视。我被选出参加造化之工,压力还是很大,满怀信心而来,没想到什么也没得到,还险些丧命。” “阴川生死之际的经历,本身就是很宝贵的财富。以往那些走出阴川的前辈,后来之所以成为耀眼之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阴川内有奇遇,只不过经过造化之工的锤炼,再加上自己的感悟,终究有所得。你好像没有得到什么,但相较以往,应该已有不少收获,这便是修行的一部分。虽然你的修为很普通,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能被仪门选来参加造化之工,应该是门里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在门里享受到的待遇,肯定也非常好。进入阴川,看到了与同龄人之间的差距,也见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前后天差地远所带来的震撼,可算是行万里路了。修行是修,也是行,只有修、行结合,披荆斩棘,才能走出真正的修行之路。相信我,将来你再回忆阴川这一路的经历,肯定会成为修行之途非常珍贵的人生财富。” 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三清道门有傲视天下的绝学,教育星子鱼是一套,这是底蕴,一般人学不来。像仪门这类普通的小门派,基本上武学都不行,就要用星衡教育星子鱼那一套。 第686章 空明 “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果然非常人能及。你说的对,就说之前古武场一战,我也受益匪浅。要是门派大比遇上,还请你看在一路相随的份上,手下留情,别让我输的太难看。”胡椒莞尔一笑。 她平常本身与清平子没有什么交流,加上他杀伐果断,其实心里还有些惧他,尤其今日再现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更是让人生出不敢接近之感,所以刚才想和清平子说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没想到聊起来,倒有些像老朋友一般。 “你放心,景门、仪门遇上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清平子笑着摇了摇头,见胡椒一脸不解,也不解释。 世上之事,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袁家供奉比试如此,门派大比也不会例外。景门已对其他执政门派产生了角逐驱逐的威胁,如果他没有猜错,六大门派其中,很可能有人私下达成某些协议,在大比时围剿景门。 也就是说,前面分组晋级赛的时候,景门肯定会成为被重点照顾的对象,不可能安排仪门这类没有实力的小门派给景门刷分,甚至成为景门晋级的垫脚石,除非仪门能进入后面的决赛,否则,应该没有相遇的机会。 “或许吧,两个门派在晋级赛遇上的机会,确实很小。”胡椒点了点头,她自然不知道清平子脑海里在转动什么,“据说,我门创派祖师,当年曾凭借‘冰清诀’威震天下,总是后辈弟子不中用,怎也练不到祖师那般境界,仪门也沦落成为不入流的小门派。修炼冰清诀需得无情,我们也没有对任何男子动情,为什么还是远远达不到祖师那般境界?” 说完,胡椒一脸希冀的望着清平子,这才是她鼓足勇气想和他聊聊的原因,之前的那些话题,皆是铺垫。她见清平子修行广博,非同凡响,定有区别于常人的地方,想试试能否从他这里得到一点点启发。 “冰清诀?”清平子看了胡椒一眼,他并不清楚仪门修行的武学到底属于哪一类,也没看过冰清诀,自然不能乱说,当然,他虽不愿与人多说,你若来问,也不能什么也不说,“胡姑娘,谁告诉你无情是指男女之情?亲情、友情、爱情、悯情等等皆是情,你若舍得放下,或许就能练成真正的冰清诀,达到你门祖师那等层次。” “亲情、友情?”胡椒一愣,这个她们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试一试?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别当真。”清平子见了她认真的模样,不觉笑了出来,“你做过饭吗?” “呃……做过,我们在门里,都是自己做饭。”胡椒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被清平子震惊到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既然做饭,就会切菜,切菜自然用刀。一块铁,要将它铸炼成菜刀,不同的锻者,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诀窍,目的只有一个,完成可以切菜的锋刃即可。修行其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武学秘籍就好似一块铁,你用什么方法将它锻造成自己的修为,不同的师门传承,自然有属于自己的诀窍。同样的道理,同一门武学,肯定也不止一种诀窍可以到达彼岸,所以,你也不必纠结于你门祖师到底是如何修炼到威震天下,你只修炼属于自己的冰清诀即可,不要陷入师祖的法门里无法自拔。既然你门这么多代都模仿不出来,何不尝试换一种思维,或许就能拨云见日。我没见过冰清诀,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法,但从‘冰清诀’三字,若要我说一说自己的感觉,就算你门教导的所谓无情的境界,或许也属于以大见小,无法窥其全貌。在我看来,‘冰清’二字,说的应该是一种修炼时的心境,并非真正要求弃情断念,而只需要修炼时达到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即可。无身、舍意、弃尘、忘念,既是空明,唯诀长存,也即冰清。当然,这是我的一点浅见,你权且一听,是否有用,还要结合冰清诀来看。” “修炼心境……既是空明,也即冰清……唯诀长存……”胡椒抓了抓脑袋,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清平子也不管她,慢慢闭上眼睛。不同武学,有不同修炼之道,他确实没见过冰清诀,只能从自己的浅显理解里,说一些大而化之的东西,至于有没有用,只有真正修炼者才能判断。 …… “嗯?王处静,你竟然在这里,清平子呢?” “关你什么事?”王处静看了楚老三一眼,这小子一脸怒气,看起来想打架的样子,不过并不怕他。 之前他被胡椒、木青以不光彩的手段联手击败,更被胡椒一剑贯穿腹部,伤势肯定不轻,这才过去几天,肯定瘟鱼一条。 她现在是和蓑萝出来寻找吃的,清平子他们就在溶洞里,别说不怕他,就算打不过,分分钟让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大人群殴小孩。 “王处静,看来你胆子不小嘛,别以为有清平子给你撑腰,就不用惧怕半部文宗。告诉你,清平子就算不死在阴川,出去了他也活不长,我奉劝你,最好与他保持距离,对你们王家没有坏处。说吧,清平子在哪里?” “楚老三,你什么意思?”王处静本来不打算理他,但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死仇的感觉。 “什么意思?看来你还不知道。”楚老三冷冷一笑,“清平子杀了我们少主曲幽幽,他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便可以骗过天下人吗?告诉你,半部文宗绝不会放过他。” “绝不可能!”曲幽幽死了?还是死在清平子手里,这事可不小,她不比楚老四,诏主曲叟的孙女,王处静自然无法淡定,“古宅前交手,曲幽幽根本没受伤,谈何杀她?当时你与众人皆是见证,休要诬陷人。” “哼,光明正大交手,清平子自然杀不了我家少主,但若背后使用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少主防不胜防,遭了毒手,也不意外。此事宗预、朱康皆是见证,整个阴川皆已传遍,休要抵赖。告诉清平子,半部文宗不会放过他,让他好自为之,早些准备墓地棺材吧。” “站住!”王处静纵身到楚老三前面,拦住要离开的他,“古宅一战之后,清平子一直与众多人在一起,根本没有单独离开过,谈何杀人?还有,若无意外,宗预、朱康或许已经死了,你拿两个死人来诬陷人,这就是半部文宗弟子的手段?要说卑鄙,谁能与尔等相比!先是楚老四,现在又是你家少主,半部文宗这是非要诬赖清平子到底,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第687章 心思各异 “在古武场我就看了出来,你们不过一丘之貉,说清平子没有单独离开过,不过空口白话。我家少主身亡,人证、物证俱全,清平子休想抵赖。我奉劝你们三王世家最好不要掺和到半部文宗与清平子的血仇里,对你们王家没有任何好处。” “你说人证、物证俱全,好,我带你去见清平子,咱们当面对质,道个清楚明白。清平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岂容尔等如此污蔑。”这就有些过了,清平子有时候也会猥猥琐琐。 “哈哈……怎么,想杀人灭口吗?告诉你,此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纸终究包不住火。”楚老三左拳缓缓抬起,运起功力,“若想灭口,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不知是谁要灭谁的口啊?”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见了冷着脸走来的刑九刹,蓑萝急忙拔剑在手,与王处静并列。 “刑九刹,你来的正好,我收到确切消息,清平子害死少主,罪不可赦,半部文宗必不与他罢休。” “你说什么?”刑九刹愕然,看来之前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随之便是怒气爆冲,一拳砸向王处静,“王处静,楚老三所言属实?” 王处静连出两剑,抵挡刑九刹的攻击,道:“清平子根本没有杀半部文宗之人,楚老三出言污蔑,挑拨是非,定是不安好心。” “清平子在哪里,我要见他,听他亲自解释,此事若不给半部文宗一个交代,定不与他干休。”刑九刹连出数招,见无法拿下王处静,收拳一退。 “跟我来吧。”王处静点了点头,此事不比当初楚老四,必须要清平子与他们解说清楚,不然肯定很麻烦,“楚老三站住,不是要找清平子吗?你想到哪里去?”刑九刹要跟着王处静他们去见清平子,没想到楚老三竟然想溜,当然不会同意。 “质问清平子,刑九刹一人足矣,我们都去,你们人多势众,若要杀人灭口,可不死的冤枉,总要留下一个报信之人。”楚老三见刑九刹也冷目望来,不敢乱动。 他们虽是同门,毕竟不是同一脉。曲幽幽、刑九刹属于诏主曲叟那一脉,他们楚家属于宫台章华台那一脉。 “你刚才不是说此事已传遍阴川,怕的什么?若不敢去与清平子对质,便是尔等杀人嫁祸,卑鄙无耻。”王处静见刑九刹的注意力也放在楚老三身上,剑指楚老三。 “楚老三,走吧,就算不是清平子等人对手,要杀我们,也要他赔命。”刑九刹冷眉出言,楚老三也不敢强走,只好跟随众人去见清平子。 王处静收剑入鞘,冷冷一笑,不是看不起你们,现在清平子要杀你们,与屠狗杀猪没什么区别,让你们对质,不过是看在半部文宗面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 “曲幽幽?她是什么时候遇害?”清平子皱眉问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之前的楚老四算是倒霉,现在曲幽幽是怎么回事,还有天理吗?你丫的找不到凶手乱咬人? “我家少主什么时候遇害,你自己不清楚吗?”楚老三驳道。他扫视一眼溶洞里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太多了,高手还不少。 “楚老三,清平子与你好好说话,也请你好好回答,别在我等面前装出一副苦主的样子,演给谁看呢?告诉你,自古宅前你们用定身珠偷袭清平子至今,他一直与我们在一起,从未分开过,难道还会分身之术不成?曲幽幽死了,无论她怎样死,总之与清平子无关,少在这里诬陷人,别人怕你半部文宗,京机阁可不怕。”顾长功移步挡住楚老三二人退路,若逼急了,宰了你们又如何,当年能杀曲幽幽的老子,还怕杀你几个门人? “顾长功,清平子真的从未与你们分开过?”刑九刹一直冷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以问他们。”顾长功伸手一指蓑萝、胡椒等人,“我们甚至连路线、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能背出来,要不要试试?” “楚老三,你又怎么说?”刑九刹往楚老三走了两步,如果凶手不是清平子,在这里不断叫嚣的楚老三就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问题。 “我……此事乃是陈家、宗家的朱康、宗预所说,难道他们会害清平子不成?”楚老三吓得后退一步,如果刑九刹反水,他一个人绝对十死无生。 “且慢,楚老三,不知曲幽幽姑娘是何时何地遇害?”宗政、陈允昭、陈适昭三人本来只做看客,但事情可能牵涉到陈家、宗家,可不能再保持沉默。京机阁敢得罪半部文宗,他们两家可有些心惧,何况已经得罪了邪门,压力很大。 “据朱康、宗预所言,根据尸体判断,应该是两日左右。”楚老三看了问话的陈允昭一眼,不觉向他靠近了两分,他也知道清平子与陈家有不少恩怨。 “朱康、宗预……” “且慢!”清平子打断了宗政的说话,“你又见到朱、宗二人是什么时候?” “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朱、宗二人,少主遇害,是在阴川听到风声,出自朱、宗二人之口,也是他人所传。” “也就是说,你也未曾见过曲幽幽的尸体,是这个意思吗?”清平子慢慢逼近楚老三,“你如何确定曲幽幽一定死了?” “我……我……陈家、宗家之人,应该不敢拿我们半部文宗的少主开玩笑吧?何况生死此等大事。”楚老三说着,看了宗、陈三人一眼。 “清平子,若是两日左右,你自四日前入夜开始闭关,直到昨日下午出来,其间并没有任何人见过你。所以,顾公子所谓大家皆是见证,便不一定成立,你是否一直在溶洞里静养,只有你自己说的清楚,我们没有人说的明白,对不对?”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宗政便想从半部文宗与清平子之争中挣脱出来。 要是一直纠缠着朱康、宗预,现在二人生死未卜,多半已经身亡,就会成无头公案,必然将陈家、宗家搅合进清平子、甚至京机阁与半部文宗之争中,这样回去可交不了差,所以,只好对清平子说声对不起,谁叫你闭关静养。 第688章 无果 “顾长功,宗政所言,是否属实,清平子曾独自闭关约三日,其间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刑九刹此言问出来,顾长功却不好回答。前面三日,确实没有人见过清平子,虽然他相信清平子不会无缘无故去杀曲幽幽,而且他的伤势也绝对不假,可终究说不清楚。 “看来是真,那你所谓清平子从未与你们分开过,便不成立。” “放屁!我们一直有人守在溶洞里,清平子是否离开,我们又不是瞎子,你问问他们,有人见到清平子离开吗?”王处静说着,又看向宗政,“宗政,你说说看,你们有见到清平子离开溶洞吗?”都是这畜生坏事,本来已经洗脱嫌疑,偏要无事生非,将事情越搅越复杂,早知如此,便不该救他们,没看到别人都不说话吗?就你丫的话多。 清平子也不得不小小的佩服了王处静一下,虽然她这番话不一定经得起推敲,但确实比以往聪明了些。 “谣言出自朱康、宗预,楚老三连人也未曾见过,只听到些风言风语,完全未经证实,便信誓旦旦诬陷清平子杀人,如果半部文宗如此评断是非,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顾长功说完后,清平子扫视了楚老三一眼。他亲眼目睹朱康被玉阡山拖走,由此推之,宗预应该也跑不了,而玉阡山对宗政他们恨之入骨,朱、宗二人还活着的概率极其低。 此事自己等人并没有张扬,也未听宗政他们提及,所以,宗、陈知道的可能性很低,也就是说,宗政三人很可能认为楚老三说的是对的,因为存在对质的可能。 楚老三敢攀扯上朱康、宗预,正常来说,如果没有物证,再用无关活人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果不是楚老三确定朱、宗二人已亡,死无对证,可以败坏自己的名声,就是有直接证据可以指证自己。 自己并没有杀曲幽幽,自然不可能留下证据,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如果说之前的楚老四之死,因为尸体就在脚下,还可以说是误会,曲幽幽凭什么栽赃到自己身上?如果说从楚老四之死推断也是自己所为,不过笑话。 “清平子本领不少,甚至会阵法,我等不过管中窥豹,虽然眼睛没有看到他离开过溶洞,是否真的没有离开过,也不确定。只能说,我相信清平子没有离开过,至于半部文宗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 陈允昭这番模棱两可之言,看起来像是为清平子开脱,其实更将他的嫌疑加深,可你还不好批评他。这混蛋也不简单,清平子看了他一眼。 “我之前身受重伤,众所皆知,就算完好无损,也不见得是拥有定身珠的曲幽幽对手,何况重创在身?至于楚老三所谓的卑鄙手段,也请你一并拿出证据,若是拿不出任何贫道与曲幽幽之死有关的证据,说大话谁不会?如此便想诬陷到贫道头上,别说区区半部文宗,就是乾坤门,贫道迟早也要与他论道一番。” “楚老三,昨日上午,你偷袭重创我门英仙座,今日若不留下狗命,便是我星门好欺!” “你!北落师,休要诬陷人!我何时见过英仙座,又何来重创?”北落师从一侧溶道走了出来,楚老三也一退,一个顾长功就有点吓人,没想到北落师竟也在这里。 “我亲眼所见,说我诬陷你?怎么,星门北冕座人微言轻,连话也没人信?”北落师伸手往溶道一指,“要不,你跟我进去验一验伤,看看是不是你们半部文宗的拳法?” “我……我……”北落师说的如此笃定,加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楚老三多少有些心虚,虽然不是他,半部拳肯定没有问题,万一拿他背锅,真是有冤无处诉,“我……自入阴川,从未见过英仙座,凭什么说我重创英仙座?” 顾长功道:“楚老三,你说的很有道理,谁主张,谁举证,若来个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诬陷清平子杀人,就是神仙也得累死。若是拿不出证据,就别来叫唤,否则,顾长功定不与他干休。” “既然不是你……”北落师点了点头,慢慢走向刑九刹,抬手按向他的肩头,“那就是你啰!” 刑九刹可不敢随意给北落师按在肩头,急忙退避,道:“北落师,现在在论清平子杀害我家少主之事,还请自重。” “自重?呵,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半部文宗弟子听信谣言,无凭无据,在此胡搅蛮缠,血口喷人,诬陷无辜,竟然让北某自重,是半部文宗的面子如此大,还是你刑九刹或楚老三的面子?别说你们,就是曲幽幽也不敢如此和我说话,你们算什么东西?下次再来,请带好证据,若没有,不好意思,北落师便要斩他个欲加之罪。” 北落师露出明显杀气,顾长功早已守住退路,楚、刑二人扫视溶洞众人一眼,知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若要强攀清平子,一旦犯怒,很有可能走不了。半部文宗对上清平子,可以满不在乎,若真将京机阁与星门全部搅合进来,就是自己招不自在。 “哼,是真是假,是罪是过,自有昭彰。清平子,半部文宗还会找你,好自为之。” “站住!”顾长功长剑出鞘三分,挡住楚、刑二人去路,“谁允许你们走了?” “怎么?堂堂镇抚院顾长功,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决了我们二人不成?就算大家愿意为你遮掩行凶丑事,我怕你也没有这个实力。”刑九刹当先亮拳,砸向顾长功。 “顾公子说的对,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楚老三刚想配合刑九刹闯出去,北落师已经紧随出手,将之拦了下来。 “北落师,你也要趟浑水不成?”顾、北二人同时出手,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清平子,刑九刹只好收敛后退,小心防备。 “无凭无据,你们便前来诬陷清平子,谁知道你们在阴川走动,又会如何宣扬污蔑他。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敢擅离,别怪北某不给他面子。至于曲幽幽,是生是死,是好是歹,自有天地为证,北某静等结果。” 第689章 回梦仙游 “咳咳……咳咳……” 阿大手里端着一碗药,远远已听见房间里传出咳嗽之声,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门,道:“师父,弟子送药来了。” “进来。”清平子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阿大端着的药,“放桌上吧。” “师父,药是弟子放温后才端过来,现在饮下,正好合适。”阿大并没有将药放桌上,端药站在床前。 清平子掀开被子,慢慢下床,穿鞋走到桌旁坐下,道:“放下便是。” “是。”见他坚持,脸也冷了下来,阿大便不坚持,将药小心放在清平子面前,躬身退往房外,到门口的时候,又抬起头,“师父,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没有弟子的出身来历吗?” 清平子将端起的药慢慢放下,看向门口的阿大,道:“一开始没有,想查便很难,为师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你们为何要如此执着?” “师父,上个月回山的时候,我与阿二曾遇见一老者,说我们像极了某人,又说那人是被奸人所害,弟子前后寻思,总觉得不该随意放下亲人与身世,想请师父允准,再下山去查一查,也好死了心。” “查便查吧。”清平子端起药,一饮而尽,“你们已经长大,不必事事请示为师。” “多谢师父,弟子告退。”虽称告退,阿大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双眼一直不离清平子左右。 院门口,阿二手里拿着两把剑,慢慢走了过来。 “你……你……”只数息,清平子已嘴角见血,面色陡变,颤颤巍巍起身,伸手指着门口的阿大。 “清平子,还记得几年前你烧掉的书信吗?”阿大自阿二手里接过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对着清平子扬了扬,“我又见到一封,可怎么办才好呢?” “你……你竟敢截我的书函!”清平子踉踉跄跄走向阿大,迎接他的,除了飘飞起来的信纸,就是阿大、大二同时出鞘刺向他的长剑。 清平子双手剑指同起,点向双剑,奈何中毒已深,力不从心,被二人剑力一撞,随着后方桌子粉碎,滚了满身尘埃,再起身时,眼前的阿大、阿二似乎变成了星子鱼、列寇的模样。 清平子甩了甩脑袋,迷迷蒙蒙中,持剑再攻来的二人,忽而是阿大、阿二的身影,忽而又变做星子鱼、列寇,甚至影影绰绰间,又似四人同时出剑杀来。人虽不同,目的却只有一个,咬牙切齿要杀他,面目极其阴冷可憎。 片刻功夫,随着院子被夷为平地,清平子满身鲜血,倒地不起。 “奸贼,害我双亲家人,将我们像奴仆一样养着,今日要你血债血偿。”阿大旋剑斩下清平子双臂,列寇则砍下他的双脚。 “哈哈……要死了,要死了!”星子鱼持剑指着无法动弹的清平子眼睛,剑尖慢慢靠近,越放越大,直到瞳孔中只有剑尖一点。 “啊……”随着一阵惨叫,剑气爆开,将整个大地渲染成一片白茫。 清平子睁开双眼,慢慢坐起。 好像……又是梦,是什么梦? …… 觉得身子非常不舒服,清平子看了一眼双臂,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几乎完全被冷汗打湿,心脏一直狂跳不止,好像随时会炸裂。 心里有些堵得慌,略微平复了一下跳动的心,望着溶洞里的宋天阔等人,大家满脸惊慌失措,四处张望,眼中骇然神色仍未褪去,极其相似,清平子问道:“你们……也做噩梦了?” “噩梦?什么噩梦?清平子,你在说什么?”胡椒不解道。 清平子的目光从胡椒身上,移到其他人身上,众人惊慌神色已完全褪去,恢复了往常模样,却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自想:“我……我也没做噩梦?” 正想着,一道身影自西北侧溶道慢慢走了出来,与所有人不同,此人衣服整整齐齐,没有冷汗打湿的迹象,人看起来也非常精神清爽,清平子脸色转阴,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楚老三,谁允许你进入里边的溶道?” 楚老三一愣,低头想了想,对围过来的众人道:“我……好像本来就睡在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声音来自他身后走过来的顾长功,“溶道那边是英仙座养伤的地方,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想暗害紫霄姑娘。” “昨夜是谁值守?”清平子扫视众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都是哑巴吗?我问你们昨夜是谁当值,为何楚老三进入后边溶道也不知?”还是没有人回答。 “不用问了。”北落师扶着紫霄从后边走了出来,“楚老三意图加害紫霄,若非我醒来及时,怕是已经得手。半部文宗今日要不给我一个交代,便是与星门为敌,此事决不罢休。” “我……我……诬陷,这是诬陷,我醒来就在里边溶道,也未曾加害紫霄。北落师,你这是污蔑我。噢,我明白了,昨日我带来了清平子加害我家少主的信息,你们故意留下我与刑九刹,设局陷害我,想转移焦点是不是?你们这群奸贼,昨夜肯定有人对我下毒,使我昏迷,将我搬到里边溶道。” “下毒?嘿嘿,我还不知道自己既然有下毒的本领。”清平子挽起有些湿哒哒的衣袖,慢慢走向楚老三,“把手伸出来,切切脉就知道是否中毒。” “别过来,都别过来。”楚老三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慢慢后退,指着清平子等人,“刑九刹,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为何不帮我说几句?” 刑九刹望了清平子等人一眼,略微评估,心里惧意渐深,道:“此事与我无关。既然你自认是被冤枉,让清平子切脉又何妨?” “刑九刹,你当我傻吗?清平子他们摆明了要栽赃陷害,借口杀了我,一旦切脉,必是必杀之势,中了毒也变成没中毒。” “楚老三,你若聪明,放下兵刃好好说话,尚有雪冤的可能,如此奋力反抗,我们只能认为你做贼心虚,加害紫霄姑娘之事属实。” 第690章 出乎意料 “别过来,谁过来我宰了他。”楚老三将手中长剑挥舞,片刻后才发现不对,又将剑扔了,功聚双拳。 “楚老三,你刚才意图加害,我看的清清楚楚,休要狡辩,束手就擒吧。”紫霄道。 “英仙座亲眼目睹,由不得你狡辩。谢琅、陈允昭、宋天阔,拿下楚老三,生死不论。”清平子说着,转身看向刑九刹,“刑公子,证据确凿,你没有异议吧?” 刑九刹看着怒气填胸的楚老三,双拳慢慢放松,摇头道:“既是受害者亲眼所见,我没有异议,只希望你们能留楚老三全尸。” “哈哈……楚老三,听见了吗?连同门也为你的行为感到不齿,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杀了他。” 谢、陈、宋三人同时出剑,三方夹击楚老三,他背靠洞壁,已经没有退路。 “啊~~”一声长啸,楚老三劲力荡开谢琅、宋天阔之剑,旋身快拳连出乱砸,又与陈允昭交手一招,抬脚一蹬洞壁,纵身往溶洞外逃。 “哪里走!”王处静拔剑出鞘,旋身持剑立在出入口,连刺奔来的楚老三,二人转眼交手两招,一时并没有杀出去,后边谢琅三人又围了过来。 “楚老三,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去痛苦。”顾长功见王处静四人一时拿不下楚老三,长剑缓缓出鞘,剑光森寒。 “顾长功,我根本没有加害紫霄,为何要束手就擒?你们这些奸贼陷害我,不得好死。” “不知进退,别怪我不客气。”顾长功剑出,与宋天阔错身而过,长剑连击,与谢琅等人逼得他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楚老三借势一滚,翻身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又被逼回到了溶洞里面,出口完全被堵死,已经没有退路。看了一眼有两条伤口的拳头,楚老三抬脚勾起地上长剑,剑指顾长功,道:“顾长功,你非要逼我不成?” “阴谋奸宄,皆是乱世祸胎,饶你不得。”顾长功长剑进击,转眼与楚老三战的难解难分。 数招过后,楚老三长剑黏住顾长功之剑,往洞壁一引,左掌切向他的手臂。顾长功不敢大意,侧身接掌一避,已被他趁机又窜向出口。 “看你今日能逃去哪里!”清平子终于出手,旋身一拳砸向楚老三之剑。 “滚开!”楚老三剑势不停,竟然强退清平子,眼看冲到门口,又是王处静横剑挡路,奋力一剑撞在她的剑身,运起满身功力,剑意暴涨,剑力一波强似一波,竟推着她步步后退,转眼已来到溶洞外。 “杀了他!”清平子稳住后退的脚步,右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看来被气的不轻。 北落师持刀纵身一斩,刀气漫天,楚老三不敢大意,急忙旋身运剑一挡,刀气由散而聚,转眼已是北落师一刀斩在剑上,雄浑之威,长剑颤鸣不已,楚老三被震退数步,功力鼓荡。 一手持剑战刀,一手夹住王处静偷袭而来的长剑,楚老三分心之下,脚步滑退,三人功力在溶洞前爆开,一时满目疮痍。 “王处静,你真要找死?” “阴谋陷害,图谋不轨,饶你不得。”王处静右掌运劲一旋,欲强催长剑旋势脱离楚老三控制,没想到竟然无法起势,剑身被他拿的死死的。 顾长功随之一剑攻向楚老三,他终于不敢再与北落师二人僵持,指运巧力,弹开王处静之剑,抽剑连挡北、顾二人,转眼又被二人联手逼退数丈。 “丝竹。”顾长功旋剑一式,剑气如涛,夹带怒威,排山倒海般冲向准备逃走的楚老三。 楚老三旋剑挡下剑威,北落师已经与他交手错身,持刀挡住他的后路。 前有顾长功,退有北落师,左右是王处静、谢琅、陈允昭、宋天阔等人,溶洞之外,楚老三被众多高手围困在狭窄之地,眼看着已入死路绝地。 “清平子,你真要逼迫至此?”楚老三持剑指着站在顾长功身后的清平子,他的四周,站着蓑萝等人,讽刺的是,连自己的同门刑九刹也混在他们中间,对自己完全漠视。 “陷害在前,不轨于后,楚老三,你还有脸活在这个天地之间吗?”清平子微微一笑。 “今日便是老天要收我,我也捅他几个窟窿。清平子,你也看到了,楚某绝非泛泛之辈,若是鱼死网破,你们这些人,怕是剩不了几个。你们若恭送我离开,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楚老三,你确实出乎意料。”清平子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以他之前的估算,楚老三连谢琅三人也挡不住片刻,没想到王处静、顾长功、北落师先后加入战团,他竟然到此时仍有傲人战力,“正因为如此,更不能放你离开。蓑萝,你们也上。如果你能自十多人的围攻中逃走,这个阴川,怕是要被你踩在脚下。” “你们一个个,我全记下了,今日一旦动手,便是死仇,他日遇上,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自己考虑清楚。” “废话忒多,上。”清平子大手一挥,蓑萝等人一拥而上,乱局转眼扩大。 双拳难敌四手,众人连翻交错快攻,楚老三节节败退,旋剑震开木青、全纪二人后,转身望了坐观成败的清平子一眼,长剑剑气爆冲,强攻拦住退路的王处静、罗织、胡椒三人。 “拦住他,快拦住他。”眼看着已杀疯的楚老三目光瞄了自己一眼,清平子急得直跳脚。 北落师、顾长功二人自左右前奔,要去截住楚老三退路。 没想到竟是声东击西,楚老三不退反进,转身拖剑往溶洞方向杀回,反应不及的清平子奋起抬手出拳,被楚老三一招破开,只见一道虚影闪过,转身拿住断臂养伤的陈适昭,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道:“道路在前,你们让是不让?”吓得北落师急忙护住紫霄,宗政躲到陈允昭身后。 “楚老三,放开陈适昭。”陈允昭持剑趋前,一时又不敢动手。 “陈允昭,是你们先动手!”楚老三眼中闪动着嗜血之光,持剑右手轻轻一带,鲜血转眼细冒出来,“小小陈涉世家,也敢对楚某叫嚣,天泰王朝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现在让开大道,我还你们陈适昭。”说着,推着陈适昭慢慢往一侧避退。 第691章 患无穷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面对顾长功、北落师、陈允昭等人望来的目光,清平子只有冷冷八个字。 “哈哈……哈哈……清平子,你果然让人刮目相看。”面对不顾陈适昭性命,持兵一同攻来的众人,楚老三狂性大发,一剑切开陈适昭脖子,将尸体踢向陈允昭等人。 陈允昭一剑穿过尸体,带着满身鲜血杀到楚老三面前,与北落师等人群攻楚老三。不过数招,以伤换伤,楚老三等众人皆挂了彩。 “你们一个个,我全记下了,若不让尔等埋骨阴川,楚老三誓不为人。”片刻喘息之机,面对围在四周的众人,站立草丛里的楚老三,血剑一一扫过顾长功等人,他身上已有六七处伤。 “你能活过今日,再来谈将来。”清平子负手在后,冷眼望着楚老三,蔑视之意表露,犹如看着跳梁小丑。 “清平子,若我杀出重围,第一个便取你狗命,记住我的话。” 楚老三说完,缓缓闭上双目,右手剑指虚按剑首,入地长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看似没有任何动静,临身剑意却给所有人强大压迫之感。 “小心,这小子要拼命了。”清平子道。 “上,别给他聚力时间。”北落师心里突然有极其不妙的感觉,当先持刀便攻。眼看着就要杀到楚老三面前,剑意化实,长剑爆起细如牛毛、威力惊天的剑气,竟使他片刻不得寸进。随之而来的顾长功等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哈哈……不过蝼蚁耳!”楚老三双目缓缓睁开,整个天地陡然似被埋入剑气中,只见白茫茫刺目一片。 众人拿开遮挡双目的手掌时,眼前已经失去楚老三的踪影。 “拿下他。”见了楚老三逃走后面面相觑的众人,清平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指刑九刹。 刑九刹还沉浸在之前的大战,心中惊愕,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也不敢反抗,被制住穴道,道:“清平子,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清平子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一丘之貉,楚老三的罪恶,也少不了你们这些帮凶的污秽。”随之吩咐木青、全纪,“将刑九刹吊在溶洞口,以示惩戒,待拿了楚末、楚老三等人,一并处死。” “是。”木青、全纪,一人架住刑九刹一只胳膊,将他往溶洞拖。 “北落师、顾长功,你们一人带几个人,分头寻找楚老三,找到后,即刻杀死,今日之事,不能再重演。”清平子又吩咐道。 …… 突出重围后,楚老三扔掉手中长剑,慌不择路,到了黄昏时分,远看着已离开溶洞极远,似乎也没有人追来,方松了口气,到一条溪水边洗去身上污血,准备休息。 “谁?”正洗着,一道倒影印入脚下溪水,双手从脸上挪开的楚老三大吃一惊,差点栽入水里。 “老三,是谁让你如此狼狈,草木皆兵?”楚末含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石头扔在楚老三附近的溪水里,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服。 “原来是你。”楚老三惊魂甫定,翻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有收获吗?” “能有什么收获?折腾了一个多月,不仅天地至宝没有见到半点,连普通宝贝也失之交臂,更别说可以离开阴川的造化之钥,更是与我绝缘似的。眼看着别人一个个收获颇丰,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楚末将身上的包袱往背后略挪了挪。 “造化之钥?说起造化之钥,我倒是听到一些风声,好像清平子身上有好几块,若有机会,便杀了他抢来,这狗东西。”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清平子充满怨怼,怎么,他欺负你了?”楚末随意找了一根树干坐下,将包袱紧在怀里。 “我今儿差点栽在他手里,你说欺负未欺?” “呵,也不知你有什么好东西,竟被那小子惦记上。” “老哥,你可知咱们的大小姐,死在清平子手里,你说什么被那小子惦记着?” “你说什么?”楚末跳了起来,“曲师妹被清平子所杀?” “自然是咱们的小公主,不然我去招惹清平子作甚。先是杀了老四,现在又杀了咱们的公主,如此血仇,岂有不报之理?恨只恨刑九刹那只野狗,眼看着我被清平子等人围攻,竟然站在一旁瞧热闹,迟早宰了这小子。” “如此说来,真是饶他不得。”楚末点了点头。 “不急,北落师、顾长功等人现在跟在他身边,没有好机会,从长计议吧。”楚老三也到一棵树下坐着,靠在树干上假寐。奔逃了一日,好像有些累了。 “哟,这不是楚家兄弟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听见音靡,楚老三慢慢睁开双眼,龙女搔首弄姿与彪往他们这边走来,脸上挂着浅浅媚笑。他觉得有些讨厌,又闭上双目,并不理会,只交与楚末应付。 “没想到竟是龙姑娘,幸会。”楚末对龙女二人抱拳致意。 “嘿,楚公子好。”龙女对楚末抛了一个媚眼,曼妙身姿,莲步轻移,走到楚老三面前,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楚老三,我就如此不受你老人家待见?” “龙姑娘,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还请见谅。”楚老三闭着眼睛道。 “既然累了……”笑意消失,语气转厉,龙女掌中暴起功力,直冲楚老三肩头诸穴,“那就永远休息好了。” 因楚末在,防备之心大减的楚老三,整只胳膊差点被龙女卸下,一阵锥心之痛,瞬间清醒过来,刚准备反击,彪已一剑刺向胸口。 楚老三奋起内劲与龙女抗衡,彪之来剑又快又残,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被彪一剑刺入,剑气爆发,转眼再创。 “龙女、彪,你们想干什么?”楚末纵身支援,却被拔剑而出的彪持剑挡住前路。 “楚末,你或许不知,楚老三贪图宝物,害死你们家小公主曲幽幽,试图嫁祸清平子,转移视线焦点,你说该不该死?”龙女阴冷说道。 “你!妖女,休要诬陷我!”楚老三抬掌与龙女连过两招,终于摆脱她的压制。 “你身上藏着从曲幽幽那里夺来的定身珠,还敢狡辩。” 第692章 众质亲离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一变。 “老三,你真杀人夺物,害死曲师妹?” “老哥,休要听这妖女胡说八道,她摆明了要陷害兄弟,让我们宗门内斗。” “陷害?嘿!”龙女看了面色阴晴不定的楚末一眼,“楚老三,你说陷害,敢让我们搜一搜身吗?” “哼,有何不敢?”楚老三抬指止血,冷冷回应,“老哥,你便来搜一搜,看是否有定身珠。” “龙姑娘、彪,还请你们稍微退远一些,若不小心引起误会,让我以为你们想抢夺宝物,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楚末绕过彪,慢慢靠近楚老三,直到二人果然依言退远了一些,才在无所畏惧的楚老三身上搜起来。 “妖女,没想到邪门也用此下作手段。”双手平直的楚老三,任凭楚末在他身上搜找,问心无愧。 “这是什么?”刚说完,身后传来楚末的质问。 楚老三扭头一看,楚末手拿定身珠,咬牙冷眼看着自己,似要生撕了自己。 “我……啊~~”刚准备解释,楚末运起满身功力的一掌,已经拍在楚老三身上,身子犹如断线风筝,飞向远处,被早有准备的彪一剑穿身,剑气搅动,又是重创。 “诬陷,这是诬陷,老哥,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害大小姐。”楚老三奋起残功,伸手抓住彪的长剑,身上和嘴里不断滴下鲜血。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你可别告诉我,定身珠是曲师妹交给你保管,她连我都不会给,岂会交由你?笑话!”楚末扬了扬手里的定身珠。 “我们是兄弟,你连我也不相信,竟然相信外人?”楚老三奋力运功抗衡,将彪的剑缓缓往外抽。 “这叫做论理不论亲!楚老三,杀人夺物,害死半部文宗公主,你还有何话可说?” “是……对,定是清平子那狗贼!昨夜他们对我下毒,趁机将杀死小姐后夺得的定身珠藏到我身上,意图嫁祸……” “住口,还想狡辩?”楚末手持定身珠,大步走向楚老三,“夺得定身珠藏你身上?这话你自己信吗?清平子要是有定身珠,早杀死你千百遍,他需要藏定身珠到你身上嫁祸,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算什么东西!” “我……我……”现在真是有冤无处诉,有理说不清,楚老三忍着剧痛,勉强以彪为屏障,不时移动,阻挡楚末定身珠的视线,他真怕被定身珠定住,被气怒的楚末杀死,上演兄弟相煎。 “楚公子,手持定身珠,何不用之?将彪一并定住便是,还怕他能逃了天去。” “定!”龙女提醒,楚末终于醒悟过来,楚老三已重创,先将彪定住,看你往哪里逃。 池鱼之殃,彪脸色一变,已傻愣无法动弹。 楚老三嘴角冷笑,将剑抽了出来,反手夺过,架在彪脖子上,用他的身体挡在自己前面,道:“妖女,杀了楚末,否则我便取了你姘头的小命。” 此言一出,楚末的视线从楚老三二人身上,转移到龙女身上。无他,楚老三已是重创之身,对手持定身珠的他威胁已极低,而龙女则不同。 “楚公子,休要被楚老三挑拨离间之言……”说到这里,龙女大急,抬手一指,“快追,他逃走了。” “龙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转移视线之语吗?”她虽然看起来极其焦躁,楚末当然不会信,这妖女便是会演戏。 两息之后,楚末眼角余光扫到失去人影的地方,已不得不信。 原来,楚老三在楚末视线放在龙女身上的瞬间,已经抓着彪,往远处避退,转眼已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遁入林中消失不见。龙女提醒的时候,正是楚老三逃走的顷刻之间。当楚末注意到时,已经看不见,摸不着。 楚末大惊,收起定身珠,纵身追向龙女手指的方向,二人同时消失在荒野,只有殷红鲜血,昭示着刚才之变。 楚末、龙女离开片刻后,楚老三拖着彪,从小溪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他根本没有远逃,只不过躲在附近。楚末二人大意不查,已经不知道追去了哪里。 扔掉手中多余的长剑,楚老三看着怒目瞪视自己的彪,只在杀与不杀之间左右徘徊。他已经沾染上杀害曲幽幽的罪名,要是再杀了彪惹来邪门的追杀,就算离开阴川,自己的将来该何去何从? “彪,我不知道你与龙女到底是在何方何人嘴里听到在下害了曲公主的谣言,更不知道定身珠为何在我身上,无论你信或不信,没有害人便是没有害人。”坐在地上的楚老三,对躺着的彪自言自语,随之一声嗤笑,“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邪门,怕是期望半部文宗越乱越好。现在诏主的小公主遇害,听说他老人家本来脾气不大好,消息一旦传回,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杀你杀不得,放你我又没有手段,只好任你自生自灭。若你侥幸,楚末、龙女醒悟返回,或许可以解除定身。”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楚老三将定身的彪绑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如果彪真被野兽吃了,就是他们二人的命。 没有地图,不辨方向,连路也看不大清,楚老三走了一个多小时,伤势与疲累加深,终于决定歇息一夜再说。为防万一,他在草丛里挖了一个坑,自己躺进去,吸了泥土枯草覆盖,仿似死人一般埋了。 “我听到些风声,好像清平子他们诬陷楚老三欲害星门英仙座,想借机杀了他,没想到面对十数人围攻,竟让他杀出重围,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确实是笑话,哈哈……” 迷迷糊糊中,地面上传来熟悉的声音,闭着眼睛的楚老三比较熟悉,正是之前曾联手的游永池、游永圈兄弟,他只是没有想到,早晨才发生之事,竟已传播的如此广远,游氏兄弟竟然已收到风声。 “我们与楚老三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的为人还算了解,要说他暗害紫霄,我是不信,定是清平子他们害人的无耻手段。”游永池摇头一叹。 “说的好,终究还是有了解我楚老三之人。”听到此处,楚老三感动之下,震开泥土,从坑里跳了出来,入眼仍是夜色。 第693章 人性险恶 “你……这声音……你是楚老三?”夜色黢黑难辨,加上事出突然,游氏兄弟也退后了几步,小心防备。 “正是楚老三。”点了点头,想摸火机引火一证,才想起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清平子他们那个溶洞里,现在什么也没有。 虽是夜深不明,几人毕竟功力不凡,从隐隐约约的人影上,已确定了彼此身份。 游永圈拿出火机,点燃一根蜡烛插在地上,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灰头土脸的楚老三,摇头叹息道:“楚老弟,你这两日的经历,我们听到些风声,真是为你抱不平哪。” “抱不平?”楚老三摇头苦笑,“二位兄弟怕是也未听完全吧,还有更让人痛惜不平之事。对了,二位兄弟有吃的吗?我已经一日一夜未曾进食,有些饿了。” “有,你别嫌弃。”看着走过来的楚老三,游永池点了点头,取下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烤鸭,香味引得楚老三口水连连。 “多谢。” 楚老三接过烤鸭,张嘴去咬,没想到游永圈突然出手,制住他的穴道,从他手里夺回烤鸭,又放回游永池包袱里,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吃烤鸭!” “你……游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老三大惊失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什么意思?”游永池放好烤鸭,又将包袱收好,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弑杀少主曲幽幽,抢夺宝物,当我们不知道吗?刚才我们就发现你躲在地下,因不明虚实,故意说那番话让你放下戒心,引你出来而已,你这个傻子,还真信了?哈哈……” “楚老三,老老实实交出定身珠,我们或许留你全尸。”游永圈说着,双手已经在他身上搜了起来。 “你们……原来你们也是不要脸的狗贼,奸贼,心里、眼里只有宝物,全无人性,连你们这些不相干的贼子也来污蔑我,陷害我,你们定不得好死。”楚老三气怒出血,今儿真正见识到了人心险恶,只将满身功力冲向被制住的穴道,引得内息大乱,筋脉颤抖,更加重了伤势。 “没有?”搜遍全身,什么也没有找到,游永圈看了咬牙切齿的楚老三一眼,对游永池道,“你去他刚才躺尸的坑里找找,定身珠还会飞了不成。” 翻找片刻,游氏兄弟又在附近四处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 “楚老三,相识相交一场,我们兄弟也不想将事做绝,你好好将定身珠交给我们,我们可以让你离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游氏兄弟一无所获,口气便开始软起来。 “你们真想要定身珠?”楚老三眼里泛着冷光,你当我还会如此天真?他已经明白,怕是整个阴川都在传他得到定身珠之事,就连自家同胞兄弟楚末都不相信自己,以后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嘿,你说呢?”游永圈慢慢拔出剑,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刺入他的肩头两三厘米,放开手,剑便颤动起来,搅得筋脉生疼。 “定身珠已交给我家兄长楚末,你们找他去吧。”楚老三忍着痛,冷冷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楚末?哈哈……”游永池摇头摆手,“楚老三,不是我们兄弟不相信你,你好歹想一个有仇之人来诬陷嘛,比如清平子,出卖自家兄弟,你觉得我们会相信?该不会打着让我们带你去找你家兄弟,好得救的打算吧?” 楚老三左右瞟着游氏兄弟,现在做人这么难吗?说真话也没人信:“定身珠便在楚末身上,邪门的龙女与彪皆知,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我们可有办法。”游永圈将剑拔出,拿住楚老三左臂,将他往一边拖。游永池拿着蜡烛,为二人照亮前行。 几分钟后,游氏兄弟带着楚老三来到一片竹林,点头道:“正合适。” 说完,游永圈将楚老三丢在地上,旋剑一起,削断两根竹子,用厚实竹筒削出四块约长两分米、宽两厘米的竹片,运劲穿过楚老三双手腕及双脚腕,在一阵刺痛中,游永圈用剑小心的在四块竹片上各削出两个缺口。 “差不多了。”游永池用竹篾搓成几根竹索,试了试,能承受住一定的力道,“楚老三,再问你一次,定身珠在什么地方?” “楚末身上。”楚老三咬牙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游永池冷笑一声,与游永圈将竹索一一绑在穿腕的四块竹片上,随后以之绑在四根距离合适的竹子上,将他半吊在空中,“往常都吃烤猪、烤羊,今儿咱们学一回烤人。”说完,拔剑穿过楚老三身子,将他稳稳钉在身侧的竹子上,痛得楚老三一阵惨叫。 片刻功夫,游氏兄弟捡了柴火,在被吊住、钉住的楚老三身下生起火堆,热浪烫得楚老三根本受不了,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衣服转眼焦黑,一捏碎散,皮肤烫的吓死人,已开始往外冒油。 “我说、我说,定身珠在小溪边,小溪边。”楚老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心里只想着要水解了火气,所以随口胡说。 “小溪边?早说不就好了,也不至于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是、是,是我不对,请二位兄弟原谅则个。”楚老三想点头,可惜已没有力气。 “不急,你再好好想想,定身珠到底在什么地方?”游永池将插在楚老三身上的剑拔出,身子往下掉落一截,火气更加烫入心肺,楚老三的惨叫声根本停不下来。 “啊~~真的在小溪边……啊~~在小溪边,若不得,你们杀了我便是,啊~~”楚老三为求脱身,只好将谎话说到底,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脱离火海。 “哈哈……看来烤人是吃不了啰。”游氏兄弟哈哈大笑。 一会儿工夫,楚老三背后的衣服、裤子被烤出火星,轰一声燃烧起来。 游氏兄弟一惊,抓住楚老三纵身往上一提,在他手脚腕撕裂的痛苦惨叫中,随着竹片、竹索拉断,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到一旁,扔在地上。 第694章 混·乱 “楚兄弟,看看,都是你不好,非要来伤害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早说不就好了。”游永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来一点水,喂给楚老三喝,“你也别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对你不留情面,定身珠是目前造化之工出现的最厉害的宝贝,人人将欲得之,别说你,就是你家曲幽幽小公主拿着,说不得,兄弟也要使一些手段,让她交出来。” “是、是,都是我不好。”楚老三有气无力回着话。自昨日清晨至今,接连被伤,狼狈逃窜,身上满布大大小小伤口,浑身是血,更兼精神受到严重摧残,没疯已经算不错。 “我们还将你当做兄弟,所以让你休息休息,恢复精神,明儿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拿定身珠。” “诸位兄弟,去拿定身珠,可不可以带上在下?我也想看看定身珠生做什么模样,长长见识。” “公……公……公子扶苏?” 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一道摇着折扇的身影印入眼帘,游氏兄弟惊得跳了起来,急忙抓起楚老三,步步后退。不是他们自认不是公子扶苏对手,实在是这小子凶名太甚,心里有些莫名恐慌。 “鬼门扶苏,见过游家二位兄弟,见过楚三公子。”公子扶苏折扇一合,对三人躬身一揖,客气非常。 游氏兄弟对望一眼,完全被公子扶苏的客气打蒙,就这瞬息之间,折扇已经飞到眼前,二人一惊刚退,心里已暗呼不好。公子扶苏左手收回折扇,右手已经拿住楚老三左臂,形成三人僵持之势。 “游家兄弟,鬼门也想要定身珠,不知二位可否割爱?扶苏定有厚报。”公子扶苏掌运功力,丝毫不让。 “嘿,扶苏公子修为高深,鬼门更是威震天下,区区定身珠,不过锦上添花,不如还是让给我们兄弟吧。”摆明了来抢,游氏兄弟自然也不客气,一人捏住楚老三肩头,一人抓住他的右臂,功力同起,与公子扶苏争抢。 “不错,定身珠对鬼门来说,确实是锦上添花。”公子扶苏点了点头,认同游家兄弟言语,话锋随之一转,“不过,不在鬼门手里,可就是收命北阴,我可不想哪日一不小心,被人用定身珠杀死,岂不冤枉?”说完,功力再提。 “扶苏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自认敢与阁下扳一扳手腕,若是你有定身珠在手,怕是露面也不敢,只能闻风而逃,其中差距以千里计,还请公子可怜可怜我们兄弟。”游氏兄弟同样功力饱提,与公子扶苏抗争。 “啊~~”三人争抢,功力以自身为中心爆开,摧筋过脉之痛,加上身体早被摧残的千疮百孔,楚老三一声惨叫冲霄,响彻荒野。浑身功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被三人功元挤压震荡,筋脉崩走,气血乱窜。同时,神魂更是传来一丝剧痛,脑中一声轰鸣,仿佛随时会爆裂一般。 “扶苏公子,我们三人这般僵持下去,这小子迟早炸得渣也不剩,大家不如各退一步如何?”游氏兄弟联手与公子扶苏抗衡,没想到竟还力屈半筹,楚老三往他那边移动了半分,有些不妙。 “好说、好说,在下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放手如何?”公子扶苏死死抓住楚老三胳膊,左手折扇轻扬,似游刃有余。 “好!”游家兄弟同声同意。 “一……二……三……”公子扶苏三声数完,三人没有任何一人放手,笑道,“我就知道贤昆仲与楚老三亲近,舍不得放手,果不其然。幸而在下早有准备,不然岂非让贤昆仲捡了好大便宜?” 功力卷起劲风,已将整个竹林及四周完全摧毁不见。楚老三声嘶力竭的惨叫,已使喉咙有些沙哑,自身功力,竟随着三人功元的碰撞,被迫不由自主运转起来,强大之力,转眼冲开了之前被制住的穴道。 “啊~~”高亢一声,楚老三体内汇合的四人功元,突然一聚炸开,漫天剑气自周身散射而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公子扶苏三人毫无防备,拿住楚老三的手掌被剑气冲开,若非缩的快,又是满身功力驱衡,或许已被剑气摧毁消失。 “啊~~”功元乱冲,痛入骨髓,楚老三双手抬掌一抓地面,卷起整个大地升天而起,土石完全被不由自主散发的剑气冲破,灰飞湮灭,什么也没有留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猝不及防的公子扶苏三人,皆被剑气所伤,差点死在楚老三剑下,大惊失色。 “啊~~”剑意再起,剑气自四周回冲,没回自身,齐聚灵台,汇于神识,一声轰鸣炸响,万剑似在脑海神魂中爆开,神魂中传来的剧痛,终于完全消失。楚老三汗如雨下,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差一点,他就死了,这是双重杀机。一来自身体,一来自神魂。 公子扶苏三人远远望着跪倒的楚老三,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蜡烛早已毁灭不见,天尚未亮,他们之所以能看清楚老三,是因为他的四周环绕摄人心魄的剑气,散发着日月照耀般的精光,一方小小天地,如同白昼。 “怎……怎么可能,楚老三怎么可能有这般修为?”游永圈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本来一直没有想过楚老三修为的问题,这是突然自脑海中不自觉爆出来的想法,无迹可寻,这话也是完全不由自主说出,说完后,连自己也一愣,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剑……拳……拳……剑……”楚老三痛苦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随着神魂中的剧痛消失,神识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混乱中,楚老三陡然倒在地上,剑气消散,四周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黑暗。 直到天色渐明,远远看着的三人,也没有敢靠近楚老三半步,他们确实被夜里楚老三突然爆发的威势所震慑。 “怪不得阴川传言,楚老三单枪匹马在清平子、北落师、顾长功等十数人的围攻中杀出,我之前一直不信,现在看来,真是天外有天。”公子扶苏摇着折扇,慢慢走近游氏兄弟,“不知贤昆仲是在什么地方捉住楚老三?”他之前被剑气所伤,现在看起来也是满身鲜血,狼狈不堪,不过,经过调息,已只剩下一些皮外伤,不必放在心上。 第695章 退敌 “哼哼,扶苏公子若想要定身珠,请便,我们兄弟恭祝公子马到成功,手到擒来。”不光彩的手段,游氏兄弟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既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二位成全。”没想到公子扶苏竟打蛇随棍上,趁机接住话头,哈哈一笑,摇着扇子,慢慢走向倒地不起的楚老三。 已经过去这么久,楚老三毫无动静,公子扶苏本有心试探一番,他走到游氏兄弟二人面前说那些话,目的也是为了引导他们自断后路,没想到之前想好的言语尚未说出,游氏兄弟竟如此配合。 “你!”游永圈有些恼怒,没想到又被公子扶苏算计。 “游公子,你想出尔反尔?”公子扶苏转身一笑,游氏兄弟只好停住脚步。他们也想看看,楚老三到底是真死,还是装死。何况,他们已搜过身,至少公子扶苏目前无法得到定身珠。 公子扶苏暗暗提聚功力,小心翼翼走向楚老三,当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仍无反应,终于松了口气,弯腰伸手,想扶他起来,顺便搜一搜。 手刚靠近他的肩头,没想到一直闭着眼睛的楚老三陡然睁开双目,眼中两道剑意,直射公子扶苏心神。来的无踪,起的突然,公子扶苏只觉神魂一阵刺痛,脚步蹬蹬后退,内息翻涌,张嘴吐出血来,已是受创。 游氏兄弟见公子扶苏一瞬被楚老三逼退,他们根本没有看出他是如何退敌,一时大惊失色,也暗舒了口气,幸而自己二人一直保持警惕之心,没有贸然上前。 公子扶苏伸手擦去嘴角鲜血,折扇一合,冷冷道:“今日便要见识见识,半部文宗楚老三,到底有何通天本事。”他确实被伤他的楚老三激怒,鬼门扶苏,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楚老三身子慢慢从地上平直站起,双目紧闭,正对公子扶苏方向,剑意扩散,似是接受了公子扶苏的挑战。 “很好。”公子扶苏右手一张,脱手折扇打开,快如电闪杀向立定不动的楚老三。近身三尺,剑气与折扇不断碰撞,发出锵锵之声,往复多次,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公子扶苏双掌起式,浑厚功力,轰然一掌直击楚老三,随之身法一起,纵身拿住折扇,旋身盖向他的天灵,卷起劲力双分。 楚老三身前旋起耀目剑风,竟然连挡公子扶苏两式强攻。公子扶苏一时不得,旋身晃出虚影,不住自四方攻击楚老三,意图寻找剑意中的破绽,转眼十数招。 闭目静立的楚老三,完全挡下了公子扶苏不予人喘息之机的连翻攻势,稳稳守住,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看得附近的游氏兄弟满眼惊色。 “痛快!”公子扶苏越战越勇,越战越佩服,又是数十招过后,仍然无法拿下楚老三,收扇一退,“楚老三,鬼门扶苏再不打你半点主意,告辞。”说完,哈哈大笑,看也不看游氏兄弟一眼,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公子扶苏离开后,楚老三周身剑意一收,身子又慢慢倒回地上,四周恢复平静。 “如何,试一试吗?”又过了约半个小时,游永圈看了游永池一眼,蠢蠢欲动。 “可以一试。”游永池点了点头,“现在的楚老三,似乎不会主动攻击人,小心一些,应该没问题。” 游永池刚说完,没想到楚老三竟而瞬息直立,双目陡睁,尚未看清,他已来到游氏兄弟二人中间,剑气猛然爆开,将刚反应过来的二人连创后退,鲜血染红半个身子,可知何等狼狈。 “走!”游永圈出剑连式,堪堪挡住楚老三迅疾攻击他的身影,抽剑避退,已不想再战。现在的楚老三,就算二人能拿下他,怕是谁也讨不了好,何况还有马失前蹄的可能,不如暂时退走。 “啊~~”楚老三仰天长啸,剑意更上层楼,漫天剑气追向逃遁的游氏兄弟,转眼杀出数里远。 去的快,收的也快,不过数息,漫天剑气散去,只有楚老三一道身影傲立荒野,成为了笑到最后之人。又过了约一分钟,楚老三脚一软,栽倒在地,没有声息,身上没有愈合完全的一些伤口,慢慢往外渗出血水,昭示着他这两日的狼狈。 孤身躺在荒野,终是没有人、兽再来打搅他。 也不知过去多久,趴在地上的楚老三,双目缓缓睁开,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沉如铅坠,浑身散发滚烫之气,身前伤口竟与大地泥土粘在一起。 忍着疼痛,楚老三慢慢从地上坐起,又是刺痛传来,终于回过神,才想起自己的身后早被烈火烤的千疮百孔,黏糊糊一片。 “咳咳……”咳嗽几声,伸手摸了摸额头,似乎感觉不出到底烫是不烫,手上的温度,与额头没有什么区别。 楚老三慢慢抬起手掌看了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完好的地方,除了泥土,就是血污。附近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应该是身上的几处贯穿伤溅出所致,自己没有死去,已是天幸。 运功走气,略微探视,脏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肝脏甚至被剑从中穿过切开,腹腔内也有不少淤血。 慢慢扭头四顾,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一时不解。他完全记不起自己曾平公子扶苏,突袭击退游氏兄弟之事,自然不明白,为何三人竟没有杀自己,甚至似乎也放弃了定身珠。 想不明白,便不多想,清醒过来,才发现内伤并不比外伤好多少,收摄心神,静静调息。 再从入定中醒过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才感觉饥肠辘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勉力起身,寻找食物。 没有引火之物,抓到兽虫蛇鱼,直接生撕吞下,吃饱后,只觉一阵疲倦袭来,一觉睡到了次日,才想起自己满身伤口,吃了些昨夜剩下的东西,又在山上寻找草药治伤,转眼已是两日过去。 回首过往,楚老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曲幽幽之死,行凶者嫌疑竟忽而转移到自己身上,尤其是楚末之毒,真是天大的冤枉。看了看自己的手,正想得闲练几套拳,起身摆好架势,才发现自己竟想不起任何拳式。 第696章 碑山道 “好像是这个方向。”一位男子对比着手中的地图比划,望向远方,抬手一指,“从图上推测,往西再行约一百二十里,应该就能到那个地方。” “行,我们加快速度,去晚了,便如顿丘湖地宫一般,不仅什么也捞不到,甚至有性命之危。”另一位男子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如果碑山道再得不到造化之钥,之后更加希望渺茫,我们都要死在阴川,一个也活不下去。” 一行五人,三男两女,心情沉重,自入阴川,似乎一无所获。 “谁?”五人又走了几十米,山脚处转过一个人,满身脏污,一瘸一拐靠近,挡住前路。 “将你们手里的图交给我。”拦住五人的正是楚老三,他刚才偷听到了几人谈话,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催促他,去碑山道,一定要去碑山道,“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一人拔剑出鞘,指着楚老三,将他当做被入阴川者欺辱疯了的乞丐,不然不会在面对他们五人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等……等一下,他……你们看他,像不像是半部文宗的楚老三?”一位女子看着眼前的楚老三,惊呼出声,随即从包袱里摸出一幅画像展开,面露喜色,“果然是他。” “哈哈……刚才还在担忧造化之钥的问题,现在不就送上门来,我等却之不恭。”另外几人也拔出兵刃,同时攻向楚老三。 只可惜,五人修为不算顶尖,不过二三十招,楚老三忍着伤痛,连杀四人,只留下那位摸出画像的女子,将一把剑横在她的脖子上,道:“他刚才说造化之钥送上门来,是什么意思?”连翻遭遇,别说信任,他现在对阴川内的任何人皆没有好感,杀起来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别……别杀我,求你别杀我。”女子露出祈求的眼神,要不是剑横在脖子上,早已跪了下去。同伴转眼全死在眼前,这人看起来满身是伤,没想到如此可怕。 “若不想死,便告诉我,你们为何有我的画像,看到我又为何如此欢喜。”楚老三抬掌吸了画像来看,画的果然是他。 “是……是……清平子和楚末发出通缉,若能提供楚……楚……楚三大侠的行踪,证实后送一块造化之钥。若……若能提头去见,清平子便给两块造化之钥,半部文宗再送一块。阴……阴川里的人,这两三日都在寻找大侠你的下落,我们……我们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竟敢冒犯大侠,还请大侠见谅。” 女子要哭了,众人早该想到,楚老三能在清平子众人的围攻中脱身离开,修为岂是泛泛之辈,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不然也不会白白送命。她为了保命,改口称楚老三为大侠,想获得好感。 “你们确实糊涂。”楚老三点了点头,三块造化之钥,真是好大的手笔,旋剑将不敢置信的女子杀死,将自己的画像撕得粉碎。 清平子、楚末,你们真是欺人太甚,楚老三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楚老三扫视了五具尸体一眼,将剑扔掉,从男子包袱里找出图,看了起来。片刻后,摇了摇头,他对附近的山川地形不大了解,也不知东南西北,看来只能沿着刚才男子手指的方向前行,待遇到其他人再说。既然碑山道连着图一起传出,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楚老三脱下完全不成样子的衣服,选了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男子,换上他的衣服,收起那张图,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兵刃。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用拳,可竟然想不起任何拳法招式,反倒记得不少剑式,用起来得心应手,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收剑入鞘,带着上路。 一路西行,路途上又遇到一些想打他主意的年轻人,甚至有人对他下毒,欲杀他换造化之钥,被他一一化解,慢慢也问出了碑山道的准确方向。 辗转几日后,带着满身伤痕的楚老三,终于来到碑山道。放眼一望,看不见尽头、排列整齐的大理石碑铺满山道,绵延至看不清的远方,不愧是碑山道。 几分钟后,楚老三来到碑山道脚下,一道小山坳处,杂草丛生,一块破旧石碑矗立在那里,他走过去扒开草丛看了看,饱经风霜的石碑上,刻着“碑山道”三字。草丛中,还倒着几块差不多的石碑,有的已摔成几半,堆在草丛里。 楚老三摇了摇头,离开小山坳,转身往上面走去。不止他一个人,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或结伴,或孤身而来,皆往山道上走。 “是楚老三吗?” “看起来有些像,也不大确定。” “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不如……”一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一厉,“三块造化之钥!” 走在最前面的楚老三,静静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对话,紧了紧手中剑,并不放在心上。若只是嘴上功夫,他并不在意,真要动手,他也绝不会客气。 直到走入数之不尽的碑林,也不知那些人是有顾虑,还是觉得楚老三没有碑山道重要,并没有选择动手。进入碑林后,不过一分钟左右,他已经失去众人踪迹,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在一米多高的石碑间穿梭,前后左右完全一致,若不远眺,似乎并没有任何分别。已经走了约一个小时,楚老三仍不明白,如此普通的碑林,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众人前来,是自己方法不对,找不到,还是…… “需要挖开石碑,深入地下吗?”楚老三喃喃自语,“这些石碑,看起来像墓碑,若是坟墓,东西自然埋在地下。可如此多的石碑,能有所得的必然极少,得挖到什么时候?先不说似乎没见到有人挖掘的痕迹,按理说,阴川不应该出这种只劳力的题目,这与它本身的气质不符。” 楚老三想着,抬头远眺,终于发现,现在四周目光所及,已经完全变成了石碑的海洋,再也看不见远山近水,更不知道到了碑林何方何地。 碑山道,碑山道。 第697章 悲山道 楚老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抬步继续前行。他打算在碑林里找出一两个人来问问,看是否有什么发现,再与自己的想法相互印证,或许能有所得。 这一走,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天色已开始转暗,他终于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就算碑山道再广,阴川八百里之地,也不可能广阔到这种程度,否则早被人发现并传开,岂会到这个时候才听到些风声? 楚老三抬起头,眼前陡然出现一张阴森熟悉之脸,近在咫尺,吓得没有预料的他,出剑连刺,那张脸转眼消失不见。 清平子! 楚老三握剑在手,转身四顾,没有再看到清平子的身影,到哪里去了呢? 正寻思着,一刀、一剑联攻而来,转眼数招,人又消失不见,竟是北落师与顾长功。 “出来,都给我滚出来。”楚老三横剑映四方,“躲躲藏藏,算什么汉子!”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远远消失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声,连虫蝉之鸣也没有,四周静的出奇。 持剑戒备片刻,再没有人出现,他松了口气,刚收剑入鞘,王处静、蓑萝、宋天阔等人又先后来攻,触之则退。如此几番,楚老三愤怒不止,挥剑乱杀乱砍。 “哈哈……哈哈……” “楚老三,你的死期到了,到了!” “楚老三,赔命来吧,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哈哈……嘿嘿……黄泉路上等你……” 不多时,四周传来不同人的阴惨之声,清平子、北落师等人的面孔反复出现,忽而消失,不时夹杂被他所杀之人,让他头皮一阵发麻。最后一个尖叫之声,似在耳边响起,楚老三挥剑一削,似乎是曲幽幽的脸在眼前消散,带着一阵渗人阴笑。 持剑乱走,楚老三慌不择路,穿梭在石碑之间,清平子等人摄人心魄的笑声不时在耳边响起,不时似又在心灵深处,直击人的灵魂,使他逐渐烦躁起来。 “啊~~”一个不慎,楚老三被石碑底座一绊,突然摔倒,翻过身来,又是大惊失色。眼前天空竟然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碑林,与地上相对,上面正有一个楚老三,慌乱的眼神,手持长剑,与自己茫茫对视,镜子一般。 冷汗流了下来,楚老三翻身坐起,再往天上望去,哪里有什么楚老三,不过与往常相同的阴郁天空,暗晦天色已经压了下来,让人有两分喘不过气之感。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楚老三以剑拄地,慢慢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这不是正常的碑林,似是阵法所成,所以如此奇怪。” 一点即明,心神随之而动,楚老三收剑入鞘,闭上双目,静静感应四周,果然发现了之前忽略的地方,整个碑林,隐隐约约散发出一丝阵法的波动,若非静心,很难察觉。 “妄无人同酉江留,否乾壬戌金中取。”楚老三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脚步缓慢转动,以看似不规律却是规则的路线在碑林中穿梭,碑林逐渐起了变化,石碑旋转组合,排列成诡异中带着几分规则的图案,“元破少土角十木。”虽然闭着眼睛,石碑不断重组排列,他却轻而易举穿梭其间,没有触碰到一碑一物,好似整个碑林皆随之而动,自成大道,“水幸十三艮来土。” “破。”楚老三睁开双目,眼前大道平坦,已经不是碑林,转过身,碑林正在身后,自己站在入口边缘,“嗯?楚老三、楚老三,我……我什么时候学会了阵法?”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阵法……阵法……好像传自太公圣者……圣者……这个圣者……好像……好像……”心念触碰到了思维禁区,一瞬通明,豁然开朗,“道……道……道祖?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一通百通,脑海中陡然一片清明,楚老三仰天大笑,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将自己手中长剑扔入碑林,再也不需要了。 “外表光鲜亮丽,不过引人注目的诱惑筹码,而老旧,才应该是阴川越发深沉的岁月痕迹,所以,楚老三被骗了。”楚老三再也不看光鲜亮丽的碑林,夜色中,转身往碑山道脚下走回,来到刻着“碑山道”三字的老旧石碑处,“如果没有猜错,这个陈旧不堪,满是岁月痕迹的山坳,才是真正的碑山道。” 抬指旋出一道太极图,将小山坳照亮,楚老三缓缓抬步,踏过刻着“碑山道”三字的石碑,身影转眼消失。 眼前景象一变,楚老三看了一眼前方,一条延伸向远方的规则深洞,在一丈一壁油灯照耀下,仿似传来远古的呼唤。深洞入口处,同样立着一块老旧石碑,碑身石块有部分脱落,但三个字依然清晰可辨:悲山道。 碑山道,悲山道,碑处有悲,悲而不悲,真是好名字。 楚老三轻叹一声,负手抬步往洞中前行,身形慢慢变幻,化作一位曾被他杀死的普通男子,不多时,消失悲山道深处不见。 “血精浴座,帝斗临世,勾陈纵横,寰宇无敌。” 穿过悲山道,楚老三来到一更见陈旧的大殿之前,大殿大门紧闭,看起来很普通平常的木质结构,殿陛往上,殿门之前,有一个两米高的石座。 扫视那些殿外吵吵嚷嚷、面露焦急之色的人群,应该是进不去。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不断重复十六个字,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北落师、顾长功、王处静、宋天阔、胡椒、谢琅、陈允昭、云汐、楚末等众多老朋友散立其间,看起来有四十多人。 “血精浴座,这话很好理解,可是到底要谁的血精?”问出这话的是邪门山祠。 “山祠,你也想得勾陈帝斗?呵呵,我倒是觉得做梦比较快,也更圆满。”说话的是丰门石少逸,引出一片笑声。 “石少逸,你一个小小的丰门后辈,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当众挑衅我?”山祠冷冷看着他。 “有何不可?”石少逸并没有任何退缩,反倒脸上带着不屑蔑视之意,“阴川外我也不惧一个小小的山祠,何况入了阴川,山公子你求救无门,何须惧哉?” 四周又传出一些窃窃私语之声,好像石少逸也曾与山祠有过争斗,正如他所言,在阴川外也不惧,阴川内何须惧你。丰门果然是一些疯子,竟敢招惹连三大世家也惧六七分的邪门弟子。 第698章 糊涂 楚老三望向石座,微微一笑,如果大殿内真有至宝勾陈帝斗,那表示此次造化之工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以鲜血铺路,带着帝斗顺利离开阴川,成为最大的赢家。 这绝对是一条迢迢血路。 看了石少逸一眼,他现在化作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看,快看,石座有了变化。” 眼看着争斗一触即发,终于有人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一拥而上,将石座围在中间,人挤人,总是大部分被挡在外边,只能纵身半空,往石座看去。 其实也不算多大变化,但却为所有人指明了方向。除了之前的十六个字,石座靠背临近顶端的地方,又出现了三个字:楚老三! “看到没,要楚老三的血,楚老三的血,楚老三在哪里?是你自己站出来,还是我等一起对你动手?”宗政拔剑出鞘,不断叫嚣,他们本就要杀他。 大家互相张望,四处寻找,当然不见楚老三。 “好像没见到这小子,我们去哪里找他?” “总之他在阴川,毕竟逃不了,大家分头行动,活捉楚老三,以血祭座,开启大殿,取出勾陈帝斗,有缘者得之。” “楚……楚老三?什么楚老三?不是清平子吗?”哈世奇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三个字确实是“清平子”没错。 人群里的楚老三掩嘴一笑,这是他搞的鬼。 “哈世奇,你当我眼瞎啊?”宗政将剑对他一扬,“你小子和楚老三到底是什么关系?竟想为他开脱。你是不是知道楚老三的行踪?若不报来,取你狗命。” “宗政,你小子自己来看。”哈世奇伸手一指石座,众人又一惊,因为没有“清平子”三字,仍是楚老三。 “不是楚老三是谁?”宗政对色变不解的哈世奇轻蔑一笑,再转过头看向石座,字又变了,“嗯?变了、变了,真的变了,到底是楚老三还是清平子?” 看着摸不着头脑的众人,楚老三望向面色有些不好的清平子,微微一笑,道:“到底是楚老三还是清平子,咱们试一试不就知道。” “可是,这里也没有楚老三啊!” “楚老三没有,清平子可在这里。”楚老三伸手一指,“大家先拿他的血试试,若不对,再外出寻找楚老三也不迟。” “小子,你哪条道上混的,找死不成?”清平子吓得身子一抖,急忙躲到北落师、顾长功身后。 “北公子、顾公子,请听在下一言。”楚老三慢慢走过去,“勾陈帝斗乃是此次造化之工最重要的天地至宝,何等重要,在场数十人,没有人会轻易放弃,就算你们修为高深,可也架不住人多,大家一拥而上,你们早晚护不住清平子,既然最后仍护不住,为何要做徒劳无功之事?” “对,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北公子、顾公子,一旦相争,必然有所损伤,待砍下清平子的脑袋,祭座开启大殿,你们受创在前,争夺必然受到影响,何不看得远一些,为争夺至宝省下一些力气,以免劳而无功。” “小子,你又是哪里来的毛贼?不过祭座而已,何须砍我脑袋,你摆明了挑拨是非,想来害我性命,饶你不得。”清平子伸出脑袋,咬牙切齿望着出言之人,如果不是人多势众,早已动手。 “嘿嘿,既然不过祭座而已,那有请咱们的清平子先生出来献血祭座吧?”山祠持剑之手后背,对清平子一请。 见北落师、顾长功二人似乎也没有强护到底的意思,清平子咬咬牙,决定出来献血一祭,反正也不会掉脑袋。刚走到石座前,准备咬指出血,石座上的“清平子”三字,又变成了楚老三。 “大家看看,不是我不愿意,是这石座认人,可怪不得我,它不喜欢我的血。”清平子说着,后退数步。 “石座当然认人,大家仔细看看,不是写的清平子又是谁?”楚老三也跟着走到石座前。 大家已经看过,现在围着石座的人不似刚才那般多,很多人的注意力已经转到清平子身上,对石座的关注已经下降。毕竟石座不过媒介,清平子的血及后边的大殿才是重点。 “小子,你当真找死不成?”清平子双拳紧握,摆开架势,似乎要对楚老三动手。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个陌生的混蛋,一直咬住他不放。 “清平子,看起来你真不愿意为大家开启大殿啰?”楚老三看了他运起功力的双拳一眼,已经完全确定,“诸位,请听在下一言,石座写的清楚明白,‘血精浴座’,既是浴,石座又如此高大,非全身之血不可。大家一起动手,宰了清平子浴座血祭,由不得他不答应。” “你找死!”看着四周越发不善的人群,清平子怒气已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双拳一撞,开山拳劲攻向楚老三。他准备杀了楚老三这条咸鱼立威,降低众人对他的觊觎,然后煽动大家去找楚老三来祭座,则有希望躲过一劫。 “我倒要瞧瞧,你这个清平子到底有几斤几两。”楚老三看了一眼并没有襄助清平子之意的北、顾等人,抬掌一催功元,强击拳劲,借势一退,引得清平子紧随而至。 “哪里走。”清平子闪身疾追,生怕楚老三逃走,右拳聚起全身功力,砸向楚老三后背。 楚老三哈哈大笑,双脚连点,旋身剑指一扬,剑气散发,轻松破解清平子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顾公子,我总觉得很古怪,清平子为何……我记得他好像是用剑,怎么……这段时间一直用拳对敌,修为似乎也不如从前?”北落师眼中略过几分疑惑。 “清平子……是……用剑吗?”顾长功眉头皱了皱,脑海中似乎有些模糊,“我……我好像记不大清,似乎是用剑,又好像是用拳。王姑娘,你跟着他的时间最长,清平子到底是用剑,还是用拳?” 王处静看着问话的顾长功,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是用掌吧?既不是用剑,也非是用拳,你倒是把我问糊涂了。” 第699章 是梦是虚亦是幻 “管他用什么,杀了祭座便罢,一了百了。”谢琅拍了拍手中长剑,蠢蠢欲动。 几人说话的时间,只闻一声惨叫,清平子被楚老三连剑逼退,右臂竟被楚老三一剑削断,鲜血喷洒。 “再不动手,更待何时?”楚老三抬脚将受创的清平子踢往石座方向,高声道,随之负手含笑,缓缓走向石座,却是幻影连连,一步数米。 楚末、宗政、陈允昭、山祠等人再不犹疑,一拥而上,数招便将受创断臂的清平子制服,拖着惨叫的他按向石座。 宗政旋剑砍下清平子的脑袋,鲜血喷洒而出,转眼染红石座。滚落脚下的脑袋,转瞬变化成楚老三的模样,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变回楚老三的清平子身亡瞬息之刻,细微波动,没有逃过早有准备的楚老三神识,双目陡然望向虚空,已变回清平子的模样。 道神识剑! 无可匹敌的强大剑意,穿透虚幻之境,破碎虚空,瞬息万里,由虚化实,攻入现实,神识碰撞。 意识织梦,梦含意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遥远不知名处,只闻似是一声惨叫远远传入脑海,随后一片血红覆盖而来,似是天地泣血。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一片白茫闪过,血红环境瞬息灰暗一片,众人与周遭的一切,转眼消散不见。 溶洞通道里,清平子缓缓睁开双眼,他仍坐在地上,背靠溶道之壁,从来没有离开过。 是梦、是虚、亦是幻! 清平子耷拉着脑袋,神魂经受长时间侵蚀,似乎精气神丧失大半,无精打采,疲惫不堪,完全不想动。 梦境中的一切,萦绕脑海,挥之不去,好似真实发生过一样,身心受到严重摧残。 不,确实真实发生过,现实入梦,梦即现实,否则不该如此没有精气神。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之前似乎刚从一个记不清的噩梦中醒来,随后竟是无缝衔接被拉入另一个梦境。当时,自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醒了过来,以楚老三的身份,所以位置同样发生了记忆偏差,但在梦里,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 自己被植入了是楚老三的假象,与他调换了身份,杀机四伏,被众人围攻,差点死在梦里。不过,自己似乎只有楚老三的基础认知,知道自己该用拳,却使不出真正的拳法,反倒记得属于自己本身的剑法,用起来得心应手。 清平子耗费精神思量的时候,溶道另一头,王处静也微微睁开双眼,似乎望了他一眼,随之又闭上,软倒在地,没有动静。清平子自己也不想动,没有管她,既然睁开眼,表示已脱离梦境,回到现实,暂时安全。 “清平子,这是……我们做梦了?”养神约半个小时,清平子略微恢复了些,正准备到溶洞各处查看一下众人情况,侧后溶洞里传来声音,北落师扶着石壁,摇摇晃晃挪了出来。不过几步路,好似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同一个噩梦。”清平子点了点头,起身扶着北落师,二人一起坐到地上,“先歇一歇吧。” 北落师也不想动,不过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其背后透露出来的恐怖意味,让他想找外边守着的清平子谈谈:“我最后好像看到……被砍下的你的脑袋,变成了楚老三。” “梦境里,楚老三变成了清平子,我变成了楚老三。” “所以,从溶道走出去的根本不是楚老三,而是你,我和紫霄似乎被植入了楚老三……也就是你加害紫霄的假象?成为引爆冲突的一个点?”北落师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差一点,众人就铸下大错,如果在梦里杀了清平子,这个梦又会带着众人进入何等幻境,会不会无穷无尽,直至所有人在梦里死的干干净净。 “楚老三变成的假清平子被完全利用,这是一切争斗的开始。他的死,是我故意,为了寻找梦境的破绽。那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深陷梦或幻境里,甚至明白自己才是清平子。既然看起来似乎只有我与楚老三调换了身份,我俩肯定是这个梦境的关键,所以拿楚老三赌一把,若不行,再想其他办法。运气不错,楚老三一死,梦境产生波动,我发现破绽,趁机攻击梦主神识,成功脱离梦境,回到现实。” 清平子说完,二人靠在石壁,久久无言。 又过去一段时间,外边的顾长功与蓑萝走了进来,精神萎靡不振的二人路过王处静旁边,蓑萝有些害怕,小心唤醒王处静,见她活着,才松了口气,随之坐在她旁边,不想动了。 顾长功走到清平子二人旁边,也坐了下去,道:“陈适昭和楚老三死了。” “预料之中。”清平子点了点头,如果拉入梦境不死人,梦境有何意义?所以,梦里面死了,现实便真死了。也就是说,自己在梦里杀了不少人,加上现实所杀,妥妥的此次造化之工大魔头,呵!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碑山道,怎么突然又回到这里?” 清平子他们来到前边溶洞的时候,除了陈适昭与楚老三,都醒了过来,不过和他们相似,无精打采,疲惫不堪。 清平子扫视众人一眼,没有急着说话,走到陈、楚二人尸体那里查看,不错,尸体与之前所发现的异样情况相同。也就是说,胡椒和紫霄差点遇害的源头已经找到,就是梦境,所以才会出现神魂遭遇攻击的奇怪现象,死的人也查不出死因。 “清……清平子,你怎么会……我记得……你……你不是被砍掉脑袋死了吗?” 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梦里死去的清平子变回楚老三的模样,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连之前是梦境,现在尚未反应过来,可知陷入何等之深。 “我想起来了,好像清平子被砍下脑袋后,变成了楚老三的模样。” “之前在溶洞醒来,发生争执,你们围攻楚老三,到后来的悲山道,大家一直都在梦里虚幻中。在梦境里,我与楚老三被置换了身份,你们要杀的楚老三是我,而一直指挥大家的清平子,其实是楚老三。不过,似梦非梦,梦里死了,便真死了。”清平子又简单解释了一遍。 第700章 有法有破 “梦……梦中?”如此清晰逼真,众人面面相觑,吃惊之余,也是后怕。 当然,经过点醒,大家细细寻思梦里经过,自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比如清平子与楚老三心性有变,清平子似乎变的胆小怕事,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甚至修为大减。而梦里的楚老三似乎剑法高明,清平子则是拳头说话,但在梦里,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所以,楚老三死了,清平子则没死?”刑九刹说着,看了陈允昭、宗政一眼。 梦境映照现实,也就是说,陈适昭并非死在楚老三手里,而是死在清平子手里,宗政杀死的清平子,则是半部文宗楚老三,真是一笔糊涂账。 刑九刹拍了拍脑袋,楚老四、曲幽幽之死尚未理清,楚老三又死了,其他同门也没有下落,怕是都死了,现在已知活着的人,应该只有他和楚末,看来半部文宗同样损失惨重。当然,现在他势单力孤,精神萎靡,更不敢找清平子麻烦,理清事实。 “呵,怪不得我们这么多人也拿不下你,如果不是梦境,大家早就会发现问题,楚老三怎么可能有这等修为。”陈允昭看了清平子一眼。 现在才感觉有些后怕,清平子在梦里,应该也是浑浑噩噩,否则施展定身异术,很多人都会死。现在,他也不知陈适昭之死,到底该算在谁头上,或许该是拉他们产生梦境之人吧,果然糊涂。 “也……也就是说,梦……梦里被人杀死,现实中便真死了?这到底是什么梦?”罗织吓得一缩,她本来胆子也小。 “大家好好休息,尽快恢复精气神,神魂越弱,越容易被人拉入梦里。”清平子吩咐完,转身往后边走,北落师、顾长功、王处静与蓑萝跟上。 顾长功、蓑萝基本上都是待在最外面的大溶洞与众人一起,尤其是顾长功,充当着清平子等人安抚众人的角色,现在有事商量,也跟着进来。 回到里面的小溶洞,北落师喂紫霄喝了些水,道:“据我所知,世上有这般本领之人,乾门有一位将幻术修炼到极致的高手,可编织虚幻,使人入梦,由梦境影响现实,害人致死,名曰织梦子。这次之事,很可能出自她的手笔,这个女人不简单。” “原来如此。”清平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大高兴的蓑萝,她坐在溶洞口的溶道里,充当耳目,为众人把风,“之前似乎做了些想不起来的奇怪之梦,我便觉得奇怪,也有所疑心,只是不敢确定,没想到果然是人为。一次性将如此多的修仙者拉入梦境,还是同一个梦里,如此修为,当真可怕。” “不过,梦始终是梦,从梦境里的经历来看,梦主虽能编织梦境,却并不能在梦中随意杀人,她只能施加一定的影响,造成梦境中众人意识的混乱,甚至自相残杀,死或活,主要还是取决于入梦之人,否则,我们一个人也活不了。悲山道尽头大殿前,石座上最先出现的楚老三名字,应该是针对清平子最后的杀招,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顶着楚老三的形象出现。”北落师看了含笑的清平子一眼,这家伙竟然化作一个普通人,顺利避开大劫。 顾长功轻笑道:“如果梦境能随意杀人,梦主恐怕也活不到今日。最后石座上名字的变幻,其实已经可以看出来,在与清平子的较量中,她已落了下风。也就是说,清平子的神魂力量,甚至强过以修炼神识为本的梦主,可以反过来影响梦境里的事物。” 见众人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清平子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如果是他现在可以发挥的修为,由于神识受到压制,肯定不是梦主的对手。 但是,梦境中,自己是以神魂形态进入,身无与脊骨相合的破剑,它对自己神识的压制,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梦境的影响,在梦中清醒过来的自己,神识力量比现在强大很多,所以可以与梦主抗衡。正所谓成也梦主,败也梦主,可以说是她自己打败了自己。 当然,纵使梦主修为盖世,一次性拉如此之多的高手进入同一个梦境,加上持续时间不短,梦主本身的神魂精力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变的虚弱,给了清平子可乘之机。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乾坤门组织造化之工,织梦子是乾门高手,为何亲自织梦残杀进入阴川的后辈?”虽说对乾坤门起疑,如此明目张胆,也是奇怪。 “这也是我刚才在思考的问题,或许不是乾门织梦子,而是其他势力的高手,比如夜榜。”北落师摇了摇头。 “也有道理。”清平子点了点头,“大家日后多个心眼便是,无论是乾坤门,还是夜榜。” 王处静苦着脸道:“清平子,现在还能睡觉吗?之前感觉好像做了噩梦,可总是想不起来,为何这次如此清晰,是因为人多吗?”听大家说来,岂不是睡着后就可能被拉入梦境,以后可怎么活。 “不是因为人多。梦与现实相互影响,现实既能编织入梦境,梦境又能反过来影响现实,既适用于入梦者,织梦者自然也不例外,否则便太过无解。梦境最后,我借机用神识攻击她的神魂,如无意外,织梦者的神魂被我跨越梦境重创,编织的梦境随之意外散去,来不及收拾,没有形成完整的闭环,所以大家才记得梦境里发生之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清楚记起来的梦,否则还会浑浑噩噩下去。梦主神魂被我重创,非比寻常,就算不死,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冒险织梦,因此,至少在阴川这段时间,可以安心睡觉,不用担心。另外,在梦境里,我攻击她神魂的时候,剑意将道气混入了对方的神识,如果无法发现并清除干净,以后所织的梦,会有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清平子出现在梦境中,干扰梦境,至少你们不用担心再茫茫然被害。” 这才是现在最好的消息,大家松了口气,顾长功道:“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一旦意识到有人织梦入境害我们,就算我们再被拉入梦中,潜意识也更加容易发现问题,识破虚幻梦境。就像清平子这样,只要有一定的实力,再被潜意识唤醒,就算不能对抗梦主,也可以设法自保。” 王处静点了点头,看着清平子,道:“所以,你常挂在嘴边的有法有破,真的是绝对,连梦境也不例外?” “当然是绝对!这是道门众多前辈通过无数事件、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是人为,没有不能破解的奇法。这次的梦境,似乎是专门针对我,至少大部分是为了针对我,否则也不会只将我与楚老三调换身份,还将冲突无限扩大,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几乎将阴川里的大部分高手牵引入梦,一起针对我,我真的差点死在梦里。” 第701章 劫数 游氏兄弟的出现,是最危险的一次,只差一点,若不是自己的穴道在他们三人拉锯中无意间冲开,很可能直接死在他们与公子扶苏的内劲比拼中。如果不是自己意识到问题,醒了过来,走过悲山道后,就是另一绝杀时刻。当然,对上手持定身珠的楚末之时,也极其危险。 “你先后以异术救了胡椒与英仙座,肯定引起了梦主的注意与忌惮,若不清除你这个变数,梦中杀人犹如空谈。”看来,王处静的思维能力也开始恢复,已经察觉到清平子为何会被专门针对,甚至布下如此一个大梦。 “或许……正是此理。”清平子点了点头,他也想过,“只是有一点我很在意,楚老三与刑九刹刚到,我们刚得知曲幽幽的死讯,梦境中就穿插此事,顺利衔接,展开情节。也就是说,通过连续不断的织梦侵袭,或许有些人的深层意识中,已经被探测到了一些秘密,有些可怕呀。” “清平子,你到底有没有觉醒异能?感觉你不是一般的猛,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能应对各种变故变局。”一直听着的紫霄终于开口。 她虽然醒过来,但因受伤过重,肯定没有梦里那样好,所以只倾听,不说话,反正她所知,北落师肯定知道,不必开口。 清平子带给他们的震撼,确实超出预料。这次造化之工,若不是他的存在,进入阴川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将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就这诡异莫测的织梦幻境,不知可以杀多少人。 “强调一下,这不是异能,是武学,是术法,当然,你们理解为异能也不是不可以。” 几人又商量了些事,顾长功与蓑萝一如既往到外边与众人待在一起,顺便交代一些无关紧要、可以让大家知道的事情,安抚众人之心。当然,织梦子这人事关重大,肯定不能透露。 清平子坐在溶道里的老地方,这次王处静没有到另一头,而是坐在他身边,看起来还有些害怕。他吩咐了其他人好好将养精神,自己也不例外。 拳、剑之别,给他在梦里清醒过来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若是换的是一个用剑者的身份,定不会这么简单,他还不知要迷糊多久,这恐怕是织梦子此次梦境最大的破绽。碑山道的阵法,则是使自己清醒的导火线。 目前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嫌疑人,只好先认定是乾门的孙子所为。 如果不是这个破绽,自己慢慢发现不大对劲,逐渐有所意识,杀人夺图后,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加深了戒备之心,加上走出碑山道阵法,彻底醒悟属于自己的记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她应该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梦境来自现实,不能随心所欲编织,只能将现实所发生之事,牵引到极致。楚老三带来曲幽幽之死,其所产生的对立,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通过刚才的交流,大家似乎都已经意识到,好像进入阴川不久,就做过记不起来的梦,可是到现在,就他们所知,似乎死于梦境的人并不多。 也就是说,为所欲为编织梦境,可能杀人的效率很低。而要编织容易杀人的梦境,则要以现实产生的矛盾为基础,代入梦境,扩大仇恨,产生冲突,让大家互相残杀。 当然,这些是大家的推测,具体如何,怕只有织梦子本人清楚。 之前见到道祖留下的残识,说自己有一劫,所以一直有所注意,有所防备。若是牵连到本体之劫,除非从神识、魂魄方向进行攻击,否则无法做到。 可是,自己的戒备之心,在经历唤魂涧之变险险渡过后,自以为就是道祖所言的劫数。虽然唤魂涧似乎对本体产生的影响不大,可毕竟是针对神魂的攻击,一个不慎,真会身亡,之后便有些不放在心上,以致戒备之心大减,陷入梦境,无法自拔。 更重要的,就是信息不足。自己虽感觉做过奇奇怪怪的梦,却一直想不起梦境,只隐约记得阿大、阿二两个名字。若自己早知道织梦子这个女人的存在,肯定会有所联想,也不至于没有防备,差点死在梦中。 北落师与顾长功等人则是大意了些,或许也是因为思维能力受到阴川影响,使他们之前忽略了织梦子这人,所以落入险境。 这次能顺利度过梦境,或许要感谢公子扶苏,因为他是一个意外的转折点。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与游氏兄弟相争,自己根本无法冲开穴道,说不定任人宰割,最后惨死在游家两个歹毒之辈手里。 也正是那次意外冲开穴道,重创下昏昏茫茫的自己,爆发了属于自己深层意识里存在的剑意,不仅救了当时的自己,还在意识里埋下疑惑的种子,否则,之后也不一定顺利。 公子扶苏的出现,或许也是织梦子为自己准备的杀招,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解了自己危局,再到碑山道,完全想起来,过程虽短,其间却是几次险象环生。 …… 巨大山洞里的囚禁之地,豪华别庄栏栅外,今日出现了一个意外之人,一位老者恭敬对眼前囚牢中的背影一拜,道:“青云子拜见孙少爷。” “兰台没脸来见我,现在换成你了吗?青云子。”囚牢里的身影,仍是背对外边,冷冷道。 “属下惭愧。”青云子仍是恭敬拜道,“还请孙少爷网开一面,借天地琴一用。” “天地琴不会交给任何人,天尊、地圣亲至,也是这话,不用白费唇舌,离开吧。” “孙少爷,请恕属下失礼,织梦子神识受到重创,危在旦夕,若不及时医治,恐怕……” “哈哈……哈哈……”那人的大笑声打断了青云子的说话,“织梦子若是神识受到重创,说明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孙少爷。”青云子竟然跪了下去,拜道,“织梦子当年一直反对囚禁孙少爷,不惜开罪师尊,还请孙少爷念在同门一场,救她性命。” 数分钟,内外一坐、一跪的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至落针可闻。 正当青云子快要放弃之时,才听那人缓缓道:“带她去找古陵。” “若……若是古陵治不好呢?” “那就是她的命。” 看着里面那人的背影,青云子终究拿他无法,既然是古陵,也有几分希望,起身道:“还请孙少爷给属下一件信物,好对古先生有个交代。” 黑发飞扬,剑气自发,一根断发转眼飞到青云子眼前,牢牢钉入栏栅,道:“拿去吧。” “孙少爷保重,属下告退。”青云子拔出头发,离开前,看了背影一眼。困住的,终究只是心而已。 “织梦子,没想到连你也变了。”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之感,“古陵,你还活着,哈哈……” 第702章 再临 “刑九刹、陈允昭、宗政,还有谢琅三人已离开,他们还带走了楚老三的遗体。”清晨,顾长功带着食物走入后边溶洞,将前边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陈适昭火化,楚老三的遗体如何处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看来皆想到了悲山道后的大殿石座。 正如梦境中清平子所言,到底是楚老三还是清平子,试一试不就知道。大家现在不敢对清平子动手,只好先将主意打到楚老三的遗体上,想用他的血去试试。 听到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没有想到,谢琅三人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这是第二次分道扬镳。 “不用管他们,碑山道作为勾陈帝斗存在的地方,岂有如此简单,他们以为帝斗那么好拿?能得到造化之钥,已经算他们运气好。”清平子慢慢吃着东西,经过一夜休息,大家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若要全部恢复,估计得三四日,“再说,就算他们得到勾陈帝斗,还怕他们不成?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若贫道要抢,不过为我们做嫁衣。” 吃了早点,清平子、顾长功、王处静到了外边,只有北落师留下照顾紫霄。清平子的精神应该是恢复的最好之人,所以,接下来的食物问题,他打算一人包揽,让大家多休息。 见他们走了出来,大家不自觉站了起来。跟着走了一路,潜意识里,已经视清平子为主心骨,连宋天阔也佩服他,更别说现在剩下的其他人。 “大家的精神仍不大好,所以,我们决定休息三四日,恢复精神,再去碑山道。当然,几天时间,或许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不出意外,悲山道尽头的大殿里,除了勾陈帝斗,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及造化之钥。如果有同伴还想离开,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本来就是临时组成的团体,我们也没有约束谁的意思,自然不可能为难谁,这点请大家放心。” 这里有十一个人,宋天阔、胡椒、木青已分得造化之钥,剩下八个人,除了石少业交托的那块,清平子他们手里一共九块造化之钥,如果没有意外,已经足够。 星门、王家等尚未见到的人,怕是很难再有活口,王处静对王处冲都已经放弃,何况其他人。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跟着,到最后,大家都能离开阴川,有多少收获先不管,至少性命无虑。 当然,没有跟着谢琅他们离开的人,说明已打定主意跟着清平子他们,毕竟这个团体实力太强,甚至可以横扫阴川内除尸子以外的所有人,大家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清平子说完,宋天阔当先表态,其他人也一致不走,这点在预料之中。虽然清平子不在乎他们走不走,能多几个人一起,总是多几分力量。甚至关系处好了,影响到将来的格局也不一定。 取得一致,清平子让他们好好休息,孤身一人出去寻找食物,也让大家有些感动。 再次来到碑山道,已是六日之后。清平子一行人,除了仍在养伤的紫霄,基本上已经恢复状态。 纵身半空望了一眼,清平子落回地面。碑山道碑林与梦里所见有些差别,整体看起来,不过绵延三四里,而在梦里一步踏入,却似没有尽头。 大家有梦里的经验,碑林隐藏阵法,似乎没有造化之钥等有用的东西,就算有,毕竟有些大,怕是也要浪费很多时间,现在并不打算上去搜寻,待悲山道事情结束后再说。 望了不远处几乎与他们差不多时间到达碑山道的楚末一眼,冷着一张脸,但也没有前来质问关于楚老四、曲幽幽之事,甚至刻意躲避清平子的目光。楚、曲之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现在又多了一个楚老三,既然楚末不开口,清平子他们也不管他。 望着清平子他们消失碑山道的身影,楚末微微一笑,如沐春光。只有自己知道,若非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在阴川内再与清平子发生冲突,甚至要尽量保证他与清平子都能活着离开阴川,这样,他所做的一切才有着落,不至徒劳无功。 清平子他们进入片刻,又来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楚末也走过石碑,消失在山坳。 再次从悲山道穿过,来到大殿前,现实与梦境里的大殿也有很大不同。这里的面积,差不多是梦境里的四五倍,大殿和石座也不止一座,而是三座,一一对应。 入眼所见,没有任何大殿大门开启,有些人一脸茫然,有些人一脸怒气,也有人唉声叹气,捶胸顿足,众生百态。 清平子众人一一前去查看石座,与梦里不同,每个石座上只有一个字,分别是“爵”、“齿”、“德”。石座上有干涸的鲜血,殿外广场上除了楚老三,还有几具尸体,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清平子取出宝刀试了试殿门,完全斩不开。 “像是一道死题。”顾长功叹了口气,“我们凑不齐。” 北落师道:“也不一定,清平子有所谓‘有法有破’,阴川应该不至于给我们出死题。” “清平子,幸会,近来可好?我们又走到了一起。”清平子正要说话,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含笑往他们走来,正是鬼门扶苏,“扶苏见过北公子、顾公子及诸位。”他的身后,跟着云汐、冷冷。 “哈哈……扶苏公子,贫道之前差点死在你手里,正是幸会。”清平子抱拳大笑,随即扫视一眼下方广场,好像没有敖千千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寻找水熊。 “哦?此话怎讲?自顿丘湖地宫合作一别,在下并不记得曾与你相遇,遑论动手?”公子扶苏一脸茫然。 “扶苏公子,你与游氏兄弟争锋,可还记得?梦境之中的可怜人,正是落难的贫道。” “原来……怪不得,醒来后还奇怪,楚老三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难道是梦境有别?若是清平子,一切则通。真是对不住,确实太过失礼。”公子扶苏对清平子深深一揖。 “我们都是受害者,无所谓失礼。”清平子扶起公子扶苏,“不怕公子笑话,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真是可笑。梦境一遭,犹如另一段人生。” 第703章 难题 “梦境带杀,谁能想到,真是出乎预料。”公子扶苏折扇一张轻摇,眼中精光闪过,“此事暂且不提,日后自有相见之日。清平子,爵、齿、德,你以为如何?” “有法有破,只是风险很大,危险极高,怕是要好好评估一下,是否值得。” 清平子说着,与众人往无人的角落走去,有人想跟随,被公子扶苏转身一个阴厉眼神,吓得驻足不敢上前。清平子一群人本就恐怖,若再加一个杀人如麻的公子扶苏,确实没有人敢招惹。 “白痴。”月眉看了身边的谢琅一眼,又开启了挤兑模式。 “呃……”谢琅抓了抓头发,没有反驳。现在真的没脸再去清平子他们那边,谁能想到,梦境与现实,差别竟如此大,白白做了一回反骨仔。 “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块儿,破解石座的关键,不在德与爵,而是齿。认真说起来,整个阴川,或许只有尸子符合条件。尸子啊,我们在他面前,太弱了。”公子扶苏收起折扇,摇了摇头。 “清平子,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尸子都出来了?请恕小女子愚笨,完全听不懂,可不可以解释一下?”王处静有些不满,什么爵、齿、德,不知道人家平常读书少嘛。 “《孟子·公孙丑下》有云:‘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也就是说,天下有三样至尊至贵的东西,一是爵官,一是年龄,一是德行。根据三个石座上的字,我们觉得破解的关键,就在爵官、年龄、德行三者上,三者同时满足,对应石座,应该就可以开启大殿。”清平子无奈解释道。贫道念书已经水得不能再水,没想到在你们这边,竟然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顾长功接道:“但是,这中间有一个问题,年纪为长,方能为尊称贵。入阴川之人,在爵与德上能找出满足条件者,但因为造化之工的年龄限制在35岁及以下,绝对不可能满足齿之一项。我与北公子刚才忽略了尸子,所以才觉得是一道死题。” 其他人终于恍然大悟,同时也自觉羞愧。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在场之人,怕是只有清平子、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等饱览群书之人,才可能记得这些比较偏的知识,并以之为用。 若没有他们,大家连开启大殿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争夺里面的勾陈帝斗等物。看看殿外那些白痴,比如早动身几日前来的宗政等傻瓜,来得早又如何,你连考题也看不明白,遑论作答,这就是差距。 “若说德行,我们这些人中,肯定有能达到者,不说其他人,单就清平子道长的德行,肯定经得起上天的考验,能得石座认可。至于爵官,顾公子在京机阁挂了一个偏将军的职衔,居将位,齐穆府,自然没有问题。当然,在我看来,爵官应该可以用泛指,也就是说,地位尊崇者,可以体现出高爵显位的身份,应该也符合爵之一项。这样一来,鬼门扶苏公子、邪门龙女、太尉之孙蓑姑娘等,甚至将六大执政门派当狗使唤的天泰三大世家公子小姐们,应该都符合。”北落师说着,看向眼睛发亮的王处静,“王姑娘,你们出身三大世家的子弟,在天泰一朝,比那些尊爵上官者更加高高在上,甚至将他们当狗使唤,如果不能代表爵之一项,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听起来很可笑,但这就是现实。 公子扶苏道:“正如大家所言,爵与德,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挑战,只要读懂题目,解决起来很容易。至于齿者,除了尸子,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符合条件,毕竟进入阴川者年轻,像是故意强人所难,这就是这一关的难点。斗智斗力,在阴川各宝地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是,悲山道的斗力,让人望而却步。” 其实,清平子觉得,隐藏着道祖一丝残识的古简,应该也可以达到齿之一项。不过,现在如此多无关之人,左师丘的先祖还曾因古简丧命,为防万一,他不可能拿出来,徒惹事端。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自己。根据道祖来判断,神州两千载,高辛一万年,时间流速不同,也会造成年龄有别,模糊不清,或许他这个神州来客也可以站齿一。 只是,顺利进入阴川,说明被判为35岁以下,猜不出标准是什么,好像有些冒险,若没有必要,不必选择一试。大不了不入大殿,管你有什么天地至宝,贫道完全不在乎。之前公子扶苏已提过,殿外楚老三以外的死人,就是尝试坐石座之人,不符合条件,触之则亡。 他之所以来阴川,只是为了寻找与道祖有关的线索,另外就是顺便把有交情之人安全带出去,这些目的现在基本上都已达到,万一冲动被杀死,可不冤枉。这种比较大的风险,还是让别人承担比较划算些。 “危险性太高,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我们还是离开吧。”清平子道。 能够做主的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等人没有反对,大家意见保持一致,随之往悲山道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扶苏。”走到接近人众处,云汐上前几步,拉着公子扶苏手臂,皓齿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师妹,题目与答案,刚才你也听到了,如果想留下来看看,搏一搏,我不拦你,我是去是留,也与你无关。” 清平子看了演戏的公子扶苏一眼,有些不懂他们。敖千千曾言,公子扶苏师徒与他们关系不大好,甚至没有住在听命湖。之前刚遇到他们的时候,云汐还曾与他人一起,对公子扶苏出手,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可之后,公子扶苏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云汐好像也没有什么愧疚之意,一起入了顿丘湖地宫。在这里,云汐、冷冷也跟着公子扶苏,似乎有些同门互相照料之意,真是莫名其妙。 “扶苏公子,你们知道石座的题目与答案?”刚才公子扶苏声音不小,距离比较近的宗政等人已隐约听见,且惊且喜,急忙围了过来。 “那又如何?”公子扶苏折扇缓缓张开,扫视宗政众人,“你们有得到题目与答案的价值吗?” 第704章 旧情·老账 宗政被公子扶苏眼神扫过,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虽然在梦境中看起来还算勇猛,其实古武场开始所受到的重创,现在外伤还比较严重,看起来不比紫霄强。和他一起受伤的陈适昭已经死了,他可不想步其后尘,何况还有顿丘湖地宫阴影,这小子比清平子还手黑无情。 清平子看了游氏兄弟一眼,他们或许直到此时,仍不知梦境中欺辱之人并非楚老三,而是自己,贫道是报仇呢?还是报仇呢? 也不怪宗政等人畏畏缩缩,别看清平子他们人不多,加上公子扶苏三人共十四人,约三分之一,但却完全无法抗衡。 其他之人,只有游永池、游永圈、谢琅、陈允昭、龙女、山祠、楚末、刑九刹等人有一战之力,而根据进入阴川后的争斗来看,没有人能与清平子、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一较短长。 尤其是清平子,一旦施展定身异术,加上不知道他怎么会群杀的手法,再多人也没用,大家最惧怕的就是他,其次是心狠手辣的公子扶苏。 北落师与顾长功出手留有几分余地,相对来说,大家的惧意还比较低,但并不是说他们修为不如清平子二人,一旦拼起来,也不知孰高孰低。 现在的王处静与云汐、宋天阔的修为,在入阴川的人中,也是拔尖的存在,就算他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也不一定能拼过清平子一群人,何况,还不知道有几人能齐心协力。至少楚末肯定不会,甚至可能直接倒向清平子他们,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彪和宗政伤势尚未好全,与紫霄差不多,算不上什么高端战力。而且,就算一拼,他们应该也拼不过紫霄。英仙座是仙后座的弟子,在星门十三星云中的排位,还在北落师前面,想想看,这是什么概念。 “扶苏公子,你不说一说,怎知我们付不起对应的价值呢?”龙女迈着妖娆的步伐,还对公子扶苏抛了一个媚眼,“我能付出的价值,远超公子的想象噢。” 云汐对龙女似乎极其不满,挡在公子扶苏身前,厉声道:“妖女,想要题目与答案,用你的狗命来换,愿意吗?” “云汐,你算什么东西?我与公子扶苏对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哼,不是我看不起你,若有本事,先回听命湖赢了云熙、云昔,再来与我一较高下吧。” “贱人,今儿非宰了你不可。”龙女似乎触碰到了云汐的痛处,抬掌运起功力,直攻龙女。二女剑、掌相交,转眼战作一团。 公子扶苏道:“云汐说的不错,如果诸位愿意拿命来换,或许我们可以告诉你们谜底是什么。”并不过问云汐与龙女之争。 “公子扶苏,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不成?”游永池冷冷道。虽然不好动手,用眼神蔑视一下还是可以。 “游永池,扶苏公子说的不错,要想破解石座,必须面对阴川里的尸子。至于尸子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你若不清楚,可以问问宗政与彪等人,相信可以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尸……尸子?”名字一出,不少见识过尸子威力之人,无不色变,这是与清平子不同恐怖的大神。 “师兄。”冷冷见云汐与龙女越战越狂,杀招连连,怕她有失,急忙拉了拉公子扶苏的衣袖,露出祈求的眼神。 “莫名其妙。”公子扶苏折扇一收,纵身飞往二女大战处。 “公子扶苏,你想干什么?”彪持剑在手,拦在公子扶苏前进路上,刷刷两剑。二女之斗可以不过问,你们想二对一,那可不行。 公子扶苏折扇连点,破去剑式,步步紧逼,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山祠,道:“别说现在的你,就是完好无损的彪与山祠,本公子也不放在眼里。” “彪,贫道劝你最好别过问扶苏公子之事,否则,别怪贫道不念旧情。” 道神识剑施展,彪只觉内劲一滞,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比松溪山下初遇清平子时更加不堪,被公子扶苏一扇打飞出去,狼狈不堪。 “山祠,你如果想与我算一算老宅前的旧账,贫道也不介意与你走一招。” 话音刚落,只听山祠一声惨叫,浑身爆起血花,并不见清平子动手,已然受创,与彪滚做一团,吓得所有人大惊失色,更加重对清平子的惧意。 “呵呵……哈哈……”清平子转身望着所有人,自溶洞修为得到提升后,一旦施展道神识剑,阴川内所有人,只需一招,或死或创,谁能放肆?贫道持剑、用掌与你们动手,是给你们脸,不是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楚末赶紧缩到人群后面,避开与清平子可能产生的对视。他早前因楚老四与清平子动手,心里有些怕找上他。山祠在清平子面前完全不够看,他也一样。 公子扶苏走了过去,龙女终于收起傲气,借势一退,冷哼一声,持剑离开,走向受创的彪二人。 “贱人,好胆别走。” “够了!”公子扶苏一把拉住还想上前动手的云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扶苏,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别忘了,你们师徒不与我们来往,鬼门早当没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云汐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你们的事,我们师徒也不想过问。”公子扶苏甩开云汐手臂,使她一个踉跄,“但你要撒泼寻死,别在我面前,你不怕丢人,我也觉得脸上无光。” “你!”云汐伸手指着转身离开的公子扶苏,最终也只有一句话,“你们师徒都不是好东西。”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走过来的冷冷,见公子扶苏冷着脸不说话,急忙道歉,擦身而过,又去劝云汐。 “让大家见笑了。”公子扶苏回来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清平子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讪讪以应,太复杂了。 片刻后,冷冷劝了云汐回来,又与清平子他们在一起,公子扶苏没有说什么,云汐好像也觉得理所当然。 “好了,如果大家有面对尸子的勇气,贫道也不介意告诉你们如何利用石座开启大殿,如果没有,不好意思,我们要离开了,你们慢慢在这里玩吧。” 第705章 冰冷 “清平子,等一下。”陈允昭上前,拦住众人,“你好像有可以定身的符,是吧?来自符医古陵的符,对尸子有用吗?” “陈公子,对尸子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清平子难得高兴一回,他们最好全误会到古陵头上,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如果你们有胆子试一试,贫道可以陪你们玩玩。” “诸位,请听我一言。”陈允昭转身,面对其他人,“之前我也曾面对尸子,尸子虽然修为绝代,非我等可敌,但他身法不高,神志不清,如果可以承受一定攻击范围内,被他的功劲所伤,在空旷的地方,只要不近身,他并不能完全奈何我们。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注意些,寻找到尸子后,可以想办法与之周旋,并非必死之局。如果大家愿意齐心协力面对尸子,或许便可以依清平子他们得到的答案,开启大殿,至于入殿后或失或得,各凭本事。” 清平子他们并没有过问陈允昭的煽动,刚才云汐与公子扶苏关于题目的对话,其实是大家商量好的演戏,故意让他们听到。 当然,他们也不会提陈允昭言语中的破绽,就是大殿开启后,没有离开的尸子如何处理。清平子可以保同行者之命,其他人呢? 没到绝望时刻,大家还是想看一看大殿里到底有什么,但面对尸子,风险太大,所以想引诱、驱使其他人做炮灰,至少让更多人面对尸子,减少己方一行人可能出现的伤亡,保存实力。 经过片刻协商,众人达成一致,其他人负责寻找、引诱尸子前来碑山道,但清平子、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四人必须协助、支援。清平子等人自无所谓,他们虽不敌尸子,至少有周旋的能力,现在为其他同行者争取到了安全,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 “白痴。”月眉又开启了怼谢琅的模式。如果他们没有离开清平子他们,现在也可以如王处静等人一样,享受坐享其成的待遇。 “呃……月儿眉眉,你也投票同意离开。”谢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真是瞎了眼,带着你们进入阴川。” 最后分配任务,谢琅、月眉两人带一组,往碑山道东寻找尸子踪迹。陈允昭带一组,往南。彪、山祠带一组,往西。刑九刹带一组,往北。寻找到尸子后,一人回碑山道回报,其余人注意尸子行踪,等待支援。 清平子、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在悲山道,随时准备支援引诱尸子前来。哈世奇、宗政、龙女、楚末等人也留在悲山道,一是避免清平子他们骗人,调虎离山,自己入大殿;二也是准备与外出的四组人换班,轮流寻找尸子。 大家寻找尸子的空隙,清平子独自一人到了山上,在碑山道阵法里逛了一圈,一无所获。回到悲山道,一个预料之中的人出现,石少逸。 “清平子,丰门石少逸找你,他好像知道了石少业之死。”王处静迎向回来的他。 清平子点了点头,走向同样往他走来的石少逸。石少业被围攻身亡,见过的人不少,一旦传开,他收到消息,并不意外。而之前,他们都曾在梦境中出现在这里,他寻过来找人,自也不意外。 “石公子,这是石少业公子的骨灰。”清平子和石少逸走到一边,取出简易木盒,交给他,随之又拿出一块造化之钥,“这是石少业公子临终前所托,他虽然没有说出交给谁就死了,但交给丰门之人,自然没有问题。” “多谢。”石少逸接过骨灰,放在身边,并没有接清平子递来的造化之钥,而是从身上拿出三块,自留一块,将剩余两块递给他,“清平子,丰门进入阴川之人,除了我,都死了。我看你们一起的人不少,也不知造化之钥够是不够,这两块,算作你为石少业出头、收尸的酬劳。”仍是不苟言笑。 清平子想了想,道了声谢,接过造化之钥。石少逸现在孤身一人,拿三块确实没用,不如自己代他保管,万一被夺,还可以支援他。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很在意欠人情之事,若不收,反倒不自在。 “你的伤没事吧?”入阴川之前,因为可治重伤的药符不多,他只给过石家兄弟普通的药符,看石少逸衣服上的血迹,夺得三块造化之钥,境况可想而知。 “伤势无碍。”石少逸摇了摇头,“听王姑娘说,山祠外出办事去了?”说着,目光扫向留下的龙女、宗政等人。 “寻找尸子的下落,三日一换。”清平子也看了宗政一眼。 “没关系,我等他回来。”石少逸将装着骨灰的木盒用一件血衣包起来,放入包袱。 “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清平子已明白石少逸要做什么。石少逸应该是不想制造太多仇敌,所以先不与陈家、宗家计较,一心针对邪门山祠。 “我并不怕山祠,若有需要,还请道长让我们单打独斗。” “我会让龙女与彪无法插手。” “多谢。只可惜,朱康、宗预下落不明,否则,日后也要试试他们的斤两。” 清平子点了点头,不觉有些佩服他,一人敢独自挑战邪门、陈家、宗家三个庞然大物,丰门弟子,果然有血性。 说完正事,石少逸似乎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一个人走到无人处坐着,只不过距离清平子他们比较近而已,看起来与谁也无关,没有来往。 “清平子,你不觉得丰门之人冷冰冰的吗?对谁也不爱搭理,能和你说一会儿话,绝对属于破天荒的异数。”王处静远远瞄了石少逸一眼,对回来的清平子小声道。 “冷冰冰不过外表,血是热的就行。丰门一直在天泰,你们王家应该也知道,弟子大多独自在外修行,或许孤独成习惯。之前你也见到了,他们石家兄弟在一起,也几乎没有交流。”清平子随意坐下,大约已经明白了丰门石家子弟彼此间的相处方式,“王姑娘,若有尸子下落,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以你现在的功力,只要不被尸子抓住,挡下他一击,应该没有问题。能与尸子这样的高手过招,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对个人的修行有好处,出了阴川,或许便没有机会,一旦有这种机会,说句不好听的话,或许就是生死之际。你也可以放心,我能绝对保证大家的安全,虽然可能受伤。” 第706章 背书 “好,我跟你们去。”王处静没有任何犹疑,“进入阴川我才真正明白,以往的生活太过安逸,王家子弟,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平常无事时便罢,一旦有事,或独自遇险,经验与决心不足,很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我们不能只活在长辈的呵护之下,迟早要代表王家面对必须面对的事情,年轻时候不拼一拼,将来悔之晚矣。”或许,清平子之前对她说的话,对她触动很大。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与决心,我很高兴,不枉我们相随一场。我也希望跟着我出阴川的王姑娘,能让你们王家满意,不枉我与你相交,也不负我对王家的承诺。只是活着的王处静,与一个全新的王处静,二者之差,相信王家自有衡量。当然,我也有私心,希望借此机会,在景门面对你们王家可以施以援手的压力时,能够说几句公道话,贫道感激不尽。” “俗气,看来你也是个俗人。”王处静白了他一眼。当然,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正如清平子所说,她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的王处静,现在的她,才是世家传承需要的样子。 她也明白清平子所谓的施以援手是什么意思,景门想成为执政六门之一,已经在救她的交易中得到证实,条件已经谈好,王家自然要言而有信。 “红尘俗世打滚,自然是俗人,若非俗人,贫道早已修成圣体,得道飞升,岂有你一介凡夫俗子相识的份。”清平子微微一笑,又说起碑山道阵中一无所获之事。 一等就是三日,外出寻找尸子的四组人返回,皆是一无所获。 “山祠。”不出预料,邪门山祠出现的时候,石少逸转眼起身,慢慢走向他。 清平子他们也站了起来,公子扶苏等人早已猜到会是怎样的结果。 “石少逸。”山祠对他出现在此并不意外,梦境中,二人就在此地有过争吵,都不陌生。 “是你带着朱康、宗预他们杀了石少业?”石少逸说着,瞟了陈允昭、宗政一眼,二人脸上略微闪过尴尬之色。 说好听点,天泰所有世家、门派以三大世家为首,俯首听命虽谈不上,很多时候以三大世家马首是瞻几乎是公认,丰门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大方向上,仍然与大家保持一致。 之前三大世家向众多门派、世家伸手要钱买造化之钥,景门一点面子也不给,丰门比较穷,也按规矩上交了一定的银子孝敬。 相对的,三大世家也应尽到属于自己的责任,你不主动关照进入阴川的世家、门派子弟也就罢了,竟然与外人一同刀剑相向,杀人夺物,这可说不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清平子、顾长功几乎成为了王朝进入阴川修行者的领头者,因为他们尽到了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责任。虽然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但这是原则问题。 “那又如何?石少逸,阴川之内,你争我夺,生死自担,这是几千年的规矩,你该不会强求要为你们丰门改一改吧?”山祠脸上有蔑视之意,似乎想到了梦里对他的嘲笑。 “你说的不错。”石少逸慢慢靠近山祠,“如果单打独斗,输了、死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可不是,你们一群人围攻一人,呵,你也有脸说生死自担?现在我给你机会,单打独斗,你若能宰了我,在此所有修仙者为证,丰门绝不寻仇,你若死在我手里,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话一完,一掌拍向山祠。 “石少逸,好大的狗胆,竟敢当众袭击邪门弟子,不怕丰门覆灭吗?”山祠旋剑运功,以剑鞘接下一掌。他也没想到,石少逸独自一人,竟敢当众对他发难,就算其他人是摆设,你当龙女、彪也是摆设吗? 当然,他说这话,除了吃惊,也并不是惧怕石少逸。他曾与石少逸交过手,知道是怎样的疯子,在此关键时刻,或许很快就会离开阴川,他不想节外生枝,与人搏杀,徒增变数。 “丰门傲立这么多年,也不是谁想覆灭就能灭之。山祠,你若还当自己是邪门弟子,就拿出属于邪门弟子的气概,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你不敢吗?”石少逸虽强催功力,也无法逼退山祠分毫,可见单就功力上,他确实讨不了便宜。 “够了!石少逸,有什么恩怨,出了阴川,邪门随时欢迎丰门大驾,就怕你们不敢。”龙女出言,也想阻止二人争斗,毕竟现在似乎不是争斗的时候。 “龙姑娘,我觉得阴川内之事,还是在阴川内解决好,年轻人的事,还是年轻人自己解决好,何况单打独斗,邪门弟子有何惧哉,你说呢?”顾长功走出来,正对龙女。在此之人,除了三大世家出身,他最有资格、也最应该为丰门出头,因为他代表着京机阁,“在下以京机阁偏将军的名义,为石少逸、山祠二位公子的决斗背书,在公平对决中,如果石少逸残亡在山祠手里,丰门绝不寻仇。” 他这话也是接着石少逸所提,虽然丰门言出必行,或也会有人质疑石少逸,他再背书,分量就有了,这算是对石少逸的成全,当然,也是对他的信心。 “贫道也以景门荣誉长老的身份,为石公子背书。”清平子含笑看了龙女一眼,小妞好像有些生气又无可奈何。 王处静接着也发言背书。 山祠已被逼到退无可退,若再拒绝,不仅他自己被人看不起,连带邪门也会被人耻笑,堂堂邪门年轻一辈高手,竟不敢接下丰门弟子的挑战。 “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山祠似乎也被激起了怒气与凶性,右手剑指一抹剑鞘,长剑出鞘,抬手拿住,拿着剑鞘的左手功力再催,一剑刺向石少逸。 长剑刺来,石少逸脸上露出两分不明笑意,竟是不闪不避,右掌与山祠功力隔着剑鞘抗衡,抬起左手直接迎向长剑。 山祠刚觉得有些奇怪,长剑已经刺穿手掌,一惊之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石少逸竟以自残的方式来应对他刚起的一剑,一时忘了催发剑气。 清平子、顾长功等人偏向石少逸,为了大局,他根本没有做好废掉石少逸手掌的准备,当然也没有似石少逸一般起了杀心,只想应付决斗,全身而退。 瞬息之间,石少逸抓住机会,左掌奋力向前,直达护手,掌中功力摧毁剑格,越过剑柄,抓住他的右手。 借助山祠前刺的力道,石少逸捏着他右手的左掌顺着劲力一带,身子往右侧一偏,成右引之势,与山祠形成闭环旋意,顿使没有准备的山祠一个踉跄不稳。石少逸抬脚踢在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踢来扬起。 第707章 利害得失 不过一息之间,石少逸以有心算无心,又冒险预判山祠可能产生的反应,竟是一招创之见血,之前谁能预料? 但凡山祠稳如泰山,或许可以稳守不败,甚至真有机会一决后全身而退,只可惜,他终究错估了石少逸的决心,出现了致命破绽。 高手对决,有时胜败不过一瞬之间。 踢飞而起,失利已经有些惊慌的山祠,随着石少逸掌中功力再催,长剑自柄断开,失去了扳回一城的机会。 吐血手忙脚乱的山祠,面对的是袭击成功后越发沉稳的石少逸,不仅左掌死死抓住他的右手不放,右手更是借机夺下剑鞘,功力运起,一鞘砸向半空山祠的脑袋。 “住手!” 龙女急忙喝止,想上前救山祠,被清平子闪身拦住,道:“龙姑娘,你想破坏规矩吗?” “啊!” 怒目瞪视清平子的龙女尚来不及反驳,一声惨叫传来,山祠脑袋被剑鞘砸开,鲜血飞溅,功力一乱。石少逸左掌借机再进,摧断他的臂骨,旋身到落地的山祠背后,右手放开剑鞘,一掌盖在他的脑袋上。 被清平子、顾长功拦住的龙女、彪,眼睁睁看着山祠身子随着剑鞘歪倒在地,背后是平静站立的石少逸,左手鲜血不住滴落,掌心一寸孔洞,这是他付出的代价。 所有人惊惧的看着石少逸,谁也没有想到,胜败来的这般快,生死出现的如此突然。 见了龙女吃惊夹杂愤怒的表情,清平子已经明白,石少逸赢了。 在他看来,石少逸的行为极其冒险,若是遇上一个心性平稳、狠辣、不计后果之人,比如彪,他就是自寻死路,左掌被废,必败无疑。幸而,山祠的决心不如石少逸,两息之间,已是生死之别。 也不怪石少逸冒进,殿前空旷,土石难摧,根本没有可利用的外部条件,而他的功力在山祠面前,也讨不了便宜。也就是说,如果正常决斗,必须将临敌经验发挥到极致,他的胜算才会高,毕竟武学不及邪门。 若双方过招进入相持,随着决斗持续,山祠的防范之心将更加严密,那时候想用阴招袭击,成功率很低,付出的代价也更大,而且,一击必杀的可能性也降低,甚至可能出现数十招后,被人劝阻决斗的可能,那样,岂非白白开罪邪门,一无所获,又何必对他出手? 正是一开始就用山祠预想不到的手段,才有可能攻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成功的希望,虽然危险性极高,但收获同样更大,这是心理战。现在,山祠被他力毙掌下,不过两招。 以己度人,山祠没有想到,石少逸真会为了同门与他生死一决,错算了对手决心。 “龙女、彪,你们想为山祠报仇,随时恭候。当然,邪门若想对付丰门,自己也要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石少逸点穴止血,在众人讶异带着几分或心惧或佩服的目光中,从龙女二人身边走过。 “真是好自信,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你丰门如何做到同归于尽。”龙女冷冷看了清平子一眼,又瞟了彪一眼,彪会意,自也后退,不与顾长功对峙。 如果不是清平子二人拦阻,就算山祠败了,也能救下。若能救下人,就算被讥讽几句,只要认输,也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算什么事?龙女过去一探,山祠果然死了,死的如此丢人。 蓑萝缩在王处静身后,当初石少逸听说她爷爷奶奶是曹国巨擘,非要与她比试,揍过她两次。 清平子望了一眼将山祠遗体往悲山道外带走的彪,走到又坐下的石少逸身边,拿出一道药符和纱布给他,道:“出手干净利落,确实不简单。”说实话,之前谁也不可能想到,石少逸会如此轻松斩杀山祠。左掌的伤看起来渗人,其实对修仙者来说,算不得什么。 石少逸道了谢,接过药符,敷在伤口上,拿起纱布压住,又用撕下的布条慢慢缠住,小声道:“每一个门派、世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内部都不单纯。山祠是黄父之孙,黄父乃邪仙叔父。黄父一脉,为了邪门权力,一直与邪仙一脉磕磕碰碰,成对立之势。山祠活着的时候,自然同仇敌忾,守望相助,但若真死了,别看龙女他们表面上咬牙切齿,心里说不定多开心。如果邪门倾巢出动,丰门自然不是对手,但是,邪仙那一脉,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山祠对丰门出手。就算只是丰门,我们不是解门、节门那种软骨头,一旦疯狂,邪门损失也会很大,何况京机阁不会置之不理。邪门也有敌人,比如一直虎视眈眈的半部文宗,定会权衡得失,以免陷己于不利。最大的可能,邪仙一脉雷声大,雨点小,不会真的出力,真正的对手,也就是黄父一脉。若只是他们,单单丰门就可以拉他们同归于尽,他们也会权衡,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后辈,做出让邪仙一脉拍手称快的不智之举,最多派些人出来,暗中围杀丰门在外的弟子,以为报复。丰门大多数弟子,都是这么过来,也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他们杀人在先。” 难得说这么多话,清平子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安慰他宽心的意思。 石少逸对杀山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冲动之人,不顾后果的热血之举,这是他故意表演给其他人看,其实,他早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得失算清楚,否则,之前也不会只请托清平子,让他们单打独斗,而不提之后可能要的善后,因为不需要。 事态虽不一定会按照他所想发展,但那是意外情况,不在谋定之内,也不必计较。 司臣说的不错,丰门缺的只是武学,若论血性、决心、能力、为人与智慧等,就清平子看到的石少川、石少业与石少逸等,也是天下少有的俊杰,谁知丰门、石家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年轻弟子? 丰门确实有资格不将其他执政门派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比不了,如果丰门要争,或许解门不会成为六大门派之首。当然,丰门不争,其实也算争了,争的是青州,争的是大家对他们的敬畏,不要虚名而已。 第708章 挑战 “清平子,找到了尸子,他徘徊在顿丘湖内外。” “辛苦了。”清平子请游永池坐下,拿出地图,与众人看起来。 现在的简易地图,综合了所有仍活着的人之线索绘成,已经对此次的阴川有比较直观的了解。 过去多日,仍没有尸子下落,还是公子扶苏建议再去顿丘湖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只能放弃悲山道,没想到游永池果真带了消息回来。游永圈还带着两个人,守在那边。 “顿丘湖距离碑山道,应该在200到250里之间。”既然是众人综合而成的简易地图,在距离上自然做不到准确,能大致确定各类山川布局方位,已经很不错,“以我们和尸子的身法,这点距离算不得什么,难的是如何一路将他引至此处,中间又会付出多少伤亡。”顾长功道。 “据我来回估算,应该是200到220里左右。”游永池喝了水,补充着顾长功之言,“但中间会经过几处地形复杂之地,尸子掌力威重,回旋余地很小,为躲避他产生了不利条件,或许要选择其他远路绕行。” “直线引动尸子已经很麻烦,何况,我们也不是真的清楚阴川内的山川地理,最好不要绕来绕去,避免麻烦。如果是地形复杂之地,可以交给我来负责。”清平子收起地图,“游公子,你先带我们熟悉一下往来碑山道与顿丘湖之间的路途,以免出差错。其他人按之前布置,该去通知同伴的通知同伴,该留下的留下。” 留下的人,自然是除了要正面面对尸子的清平子等人以外的紫霄等同伴,连石少逸也被包含在内,气的龙女直跳脚,可又无可奈何,毕竟清平子他们要出力,也是最主要的战力。 之前分组搜寻四方者,留守轮换之人,则要在尸子位置确定后,按之前约定好的联络方式,去寻找、通知其他同伴前往配合。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要错过进入大殿的时机。 清平子等人往来碑山道、顿丘湖一次,熟悉路线后,与游永圈等人会合。据他们所言,其间尸子曾下顿丘湖一次,因没有人敢跟上去,也不知他在做什么,因何徘徊此地。 “游家二位公子,第一段路交给你们,引尸子追踪二十里后换人。” “好。”游氏兄弟看了吩咐的公子扶苏一眼,没有反对,起身隐蔽过去。 大家迟早都要负责一段路,看起来最先对上气力完整的尸子会吃亏,其实仔细想想,也不一定。多次引逗之后,尸子说不定暴怒,越到后面,危险越大也未可知。 “扶苏公子,你与北公子、顾公子负责看住尸子退路,我与王姑娘侧面掩护,其余人等,按分派的路段,准备接手引诱之责。”清平子吩咐完,众人散开,各自守位。 其实,这次行动,引诱尸子前去开启大殿是一个方面,清平子他们还有另一层想法,若尸子真守在最后离开之地,这就是一次硬抗尸子的演练,可以用之为之后可能存在的危机进行推演,以便应对,使更多人可以活着离开阴川。 或有不少人将清平子他们当成假想之敌,但他自幼在三清界长大,深受教导,尤其是道门历代先贤那些自我牺牲的事迹与精神,及以天下为己任的传承,对后辈弟子影响很大,所以,未至退无可退,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想随意放弃进入阴川的任何人,除非有人非要找死。 顾长功所言,竹庭侯从竹之武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断,那一代造化之工的参与者,也曾在阴川遇上极其恐怖的不明高手,真正是一路血战,最后才勉强逃出去他们那部分人。如今看来,尸子应该就是此次造化之工的难点,不能出差错。 游氏兄弟慢慢潜到距离尸子不远的地方,有些犹疑。虽然尸子身法普通,毕竟修为相差甚距,稍有不慎,十死无生,一点也不怕,肯定不可能,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死去。 与清平子他们一样,很多人的内心,都在坚持与放弃之间徘徊,若非勾陈帝斗太过诱人,很多人都会直接选择放弃。 “我先试一试,你在一侧准备接应。”还是游永池站了出来,慢慢走向尸子,“老僵,可有胆与你游爷爷一战?” 尸子闻声停住,转身对着数十米外挑衅他的游永池,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游永池心跳加快时,竟转身离开,不理会他。 游永池吐了几口粗气,鼓起勇气,纵身靠近尸子,剑气连发攻击他。 “呜……”尸子终于被游永池的挑衅激怒,随着厉吼,转身抬掌,横扫天地,石破天惊。 游永池虽早有准备,转身便逃,仍被掌力震翻,全身功力紊乱,持剑站立起来时,尸子在眼前不住扩大。 “走!”游永圈纵身而来,拉着气血不稳的游永池,转身奔往悲山道方向。尸子在后紧追不舍,数里之后,停下脚步,又转身往顿丘湖方向走回。 你特喵的! 眼看着已快完成三分之一的目标,若运气好,他们很快就能完成二十里的任务,待别人接手,可以暂时安全。 “老僵,你娘的,你喵的,你特喵的,有种与你游爷爷大战三百回合。”游永圈放开游永池,转身跟着尸子,不住咒骂,又剑气攻击他,没想到尸子全无反应,片刻后,跟着回到顿丘湖边。 “为什么尸子一直徘徊在顿丘湖?”片刻后,清平子跟着又追向游家兄弟的尸子,回头望了一眼顿丘湖方向。他对尸子之前的活动轨迹并不了解,但也曾到过古宅与古武场,看起来一心在追杀众人身上,现在为何停驻在此,只在顿丘湖附近遭遇攻击才会动手? “啊……救命,救命啊!” 一阵呼喊,将陷入沉思而分心的清平子拉了回来,急忙奔向大喊大叫的游氏兄弟。 第二次引走尸子,游氏兄弟怕再徒劳无功,故意放慢脚步,让尸子距离他们更近些,希望能有效果。没想到尸子的速度也慢慢降下来,他们无法,只好跟着再降。 谁能想到,尸子竟会使计,当游氏兄弟第三次降速时,陡然靠近,抬掌便攻。兄弟二人猝不及防,双双被伤,急忙分散奔逃,大呼救命。 第709章 曙光 入眼处,只见被掌劲扫翻在地的游永圈,在尸子强大威压牵制下,根本无法提起速度,眼看着将要被尸子一掌拍在后背。 清平子剑指斜扫,一道太极图随着剑气扩散而出,刚好覆盖在趴地的游永圈背后,挡住尸子猛然一击。 随着山崩地裂,太极图瞬息破碎,但终究为游永圈争取到了一息之机,压力消失,奋力奔向前方,被冲破太极图掌劲炸飞的土石埋入地下不见。 “吼……”尸子并非全无神志,似乎知道游永圈被埋入土下,抬手又是一掌,轰然击向破碎大地,松散土石被他的浑厚功力震得乱飞迷人眼。沙尘中,一道狼狈身影出现,正是游永圈。 “走!”一道身影出现在游永圈与尸子之间,清平子抬脚一踢一送,游永圈在惨叫声中抛远,暂时脱离危险。 清平子双手一旋,金色太极图出现身前,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王处静先后赶来,五人刀剑掌力几乎同起,汇入眼前太极图,与尸子的掌力碰撞在一起。 毁天灭地之威,太极图震颤欲散,竟然挡下了尸子雄浑一击,众人信心大增。清平子双臂一排,双手剑指同时亮起太极图,旋飞汇入前方,公子扶苏等人招式再起,同汇入图。 “走!”吩咐完,清平子不退反进,聚起全身功力,双掌同时拍在太极图上,掌力、剑意、道功同时爆发,催上顶峰,聚众浑厚之力,竟然震得尸子身子一仰,后退了一步。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随着太极图破碎,清平子被尸子反击一掌震创,急忙逃离他的视线。 愤怒不已的尸子追不上清平子,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停下脚步,转身又往顿丘湖方向走回。 清平子嘴角带血,坐在地上,看着聚过来的王处静等人,微微一笑。 刚才冒险一试,以太极图增幅招式威力,几人同时出手,没想到不仅能抗衡尸子,在招式圆融到顶峰一刻,威力最盛,借势奋力一击,竟然可以逼退尸子,说明他们完全有实现计划的能力,让尸子坐上石座。 只是,最后一击,怕只有清平子可以完成。一来,太极图出自他,自然最懂运用之妙。二来,盛极而衰,亢龙有悔,顶峰一过,势尽功散,需要承受愤怒之下的尸子反击之力。谁也没有信心可以在全力一击下保命离开,除了身法过人的清平子。 游氏兄弟受伤不轻,尤其游永圈,除了刚开始正面一决,数次余劲冲击,使他伤上加伤,已不大适合继续任务。公子扶苏又指派楚末为首的另一组人,负责引诱尸子。为避免死亡,已经将功力低下之人排除在外,让他们自行返回悲山道等待。 清平子众人之力,联手一击,竟可以挡下尸子,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至少性命的保障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当然,特定太极图可增幅功力之事,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 楚末二人的引诱,与游氏兄弟差别不大,他们不敢像游氏兄弟那样冒险,让尸子靠太近,所以也没有取得明显进展,反复引出尸子三次,皆是数里便归。 这期间,清平子让赶来又熟悉地宫的彪和陈允昭潜入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尸子逗留的东西。当然,二人或许没有发现,或许尸子所在意,大家并不清楚,并非没有。 为了保障引诱尸子之人的安全,清平子不能自己离开去查,否则一旦失控,不知道谁会死在尸子手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死人,是大家还能听从清平子他们调遣为前提。 “清平子,这个方法或许不行,我们根本无法引诱、挑衅尸子进行远距离移动。” 断断续续奋战半日,一连换了数组,甚至最后,清平子他们亲自上阵,直到入夜,仍然无法将尸子引离顿丘湖太远,最远不过三十里左右。不断与尸子交手,加上精神上的压力,大家疲惫不堪,在距离顿丘湖数里的地方,寻了一个隐蔽处歇息,准备明儿继续。 “大家都想想,集思广益,只要觉得合理,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一尝试。五日,如果五日无法顺利施行计划,便放弃悲山道,准备离开阴川事宜。”清平子坐在地上,根本不想动,今日最累的人就是他。 这个行动也非全无收获,最直接的,应该已将大部分还活着的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对尸子,大家不断完善配合,若出阴川时有变,或许生机可以增加。 大家比较熟悉之人,现在不在又未确定死亡的,只有赦非罪、满天奇、敖千千、王处冲、羽如初、梁凉等人,也不知道还有几人活着。 若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出现大的变故,此次造化之工,说不定可以创造历史,走出去很多人。现在叫得出名字的就有约三十人,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而看大家的表现,加上之前已知造化之钥的获得情况,二三十块肯定能拿出来。 想到这里,清平子缓缓睁开双目,扫视了龙女、楚末、宗政等人一眼,接下来只要他们不出幺蛾子,而又有抗衡尸子的法子,应该不会出现大的变故。 刚准备闭目继续调息,清平子陡然站了起来,双目发亮,盯着宗政,吓了他一跳,急忙退后远离数步,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清平子,怎么了?”坐在他身边的王处静,见他反应强烈,目光又在宗政身上,一时和宗政的想法差不多,这臭道长该不会想拿宗政干什么坏事吧? “嘿嘿,没什么,大家好好休息,明儿再说。”清平子的目光饶了宗政,坐下沉思,对自己突然想到的法子很有信心,应该有六成以上成功率。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公子扶苏睁开双眼,道:“清平子,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行。” “我也想到了一个法子。”顾长功接道。 “既如此,不如大家写出来,看是否一致。”清平子看了宗政一眼,又对王处静道,“王姑娘,你也试着写一个。” 他们几人靠的很近,声音也不大,除了宗政注意到清平子又在看他,大家并没有察觉。 第710章 以假乱真 围成一个圈,大家在地上写好后,一起将遮挡的左手拿开,其中有六人写出了同一个名字,分别是清平子、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紫霄、石少逸。 玉阡山! 清平子看了一眼脸有些涨红的王处静,她写的是宗政,看来被自己误导。而最后一个参与进来玩的蓑萝,写的却是清平子。 “哈哈……”清平子大笑起来,也不知笑的王处静,还是笑英雄所见略同。 他的笑声引来了大家的围观,此时才注意到几人玩的小游戏,一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宗政终于也明白,清平子为何要看他,因为玉阡山对他们恨的咬牙切齿。 王处静急忙将自己写的宗政涂抹掉,蓑萝就比较光棍,任由大家指指点点。当然,也是因为她写的清平子没有那么惊世骇俗,至少不会有什么非议。 “既然我们想到了一起,看来错不了,接下来,大家分组分散,以寻找捉拿玉阡山为目标。” 陈允昭、宗政终于也想起,在古武场的时候,差点死在清平子手里的玉阡山,正是他的惨叫与呼唤引来了尸子,才有众人狼狈而逃。由此可见,尸子对玉阡山应该非常重视,用之引诱,成功率应该很高。 大家无法硬战尸子,玉阡山则不同,他的修为没有多大提升,不过刀枪不入而已,只要聚合数人之力,一旦发现,擒拿他应该没有问题。 最终分为五组,寻找捉拿玉阡山。 清平子、公子扶苏、王处静、蓑萝四人一组;顾长功、北落师、紫霄三人一组;游永池、游永圈、宗政、陈允昭四人一组;谢琅、哈世奇、月眉、石少逸四人一组;龙女、彪、楚末、刑九刹四人一组。 除了觉得无聊会合过来的蓑萝,以及没有坐享其成习惯的紫霄与石少逸,他们的伤势已无大碍,云汐等人及其他修为不足者,已经安排在悲山道等待。 大家分散离开的时候,清平子偷偷传音给石少逸、顾长功等人,让大家暂时不要远离。他有一个不大成熟的想法,准备试一试,若不成,再去寻找玉阡山,若成了,自然没有必要。 “咳,清平子,我们这样偷懒,真的好吗?”其他人已经离开去寻找玉阡山,清平子、顾长功两组人却坐在原地休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王处静、蓑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咱们酱油是不是打的太多了? “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原地打转。”清平子微微一笑。别说他们,连石少逸他也有吩咐,今儿随意在附近逛逛,做做样子,至于谢琅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石少逸与谢琅三人离开不久,说了句分开搜寻,独自离开。谢琅三人不想招惹他,自去搜寻。就算石少逸想偷懒,他们三人,有准备的情况下,应付玉阡山应该没有问题。 过了不久,石少逸独自走了回来,差点惊掉王、蓑二女的下巴。 清平子也不再逗她们,抬手一挥,随意抓了一根木头在手里,道法运起,转眼化作玉阡山的模样,静静站在众人面前,形神皆似。 你喵的! 除了石少逸,其他人对清平子已有不少了解,但也并不清楚传说中的道法为何物,没想到竟可以幻化出如此神似的人,以后若是……不能想,不敢想啊! “清平子,你真不是异能者?这个……看起来与异能幻术有些像。”蓑萝过去拍了拍玉阡山的肩头,她得意的笑,没想到被他一巴掌拍飞,差点受伤。 “这……”紫霄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的蓑萝,“清平子,假人还有修为,如何分辨真假?” “呸、呸,清平子,你个混蛋,故意针对我是不是?呸、呸……”不小心啃了泥的蓑萝,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清平子,却又不敢动手。 “哈哈……谁叫你乱摸乱拍,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最喜欢看你发怒又不敢动手的样子,“修为是有,但很普通,蛮力为主,不懂招式,肯定不是蓑萝的对手,怪只怪她自己大意。另外,这种异术所成的假人,动作、神态、语气相对木讷,也没有本人的记忆与武学,稍微注意,很容易分辨。当然,制住穴道欺骗尸子,应该问题不大。明日先试试,若不成,咱们再去找真正的玉阡山。” 这是杀手锏,清平子自然不会说实话,不然大家肯定连觉也睡不好,一旦传开,他自己也将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很多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 以他的修为,绝对可以造出以假乱真的假人,假人的修为因他自身的能力与道念而变化,基因等也可以模拟一致,普通的手段很难辨别真假,他之前就不止一次玩过。常用可以识破的法子,只有武学与记忆,若是他大约能模仿你家的武学,知道一些事迹,就等着哭吧,玩不死你。 “清平子,咳咳,你能变一个清平子出来吗?”蓑萝咬牙切齿走了回来,伸手挽衣袖,一副要锤死你的样子。 “哈哈……”清平子又用木头化出一个蓑萝,二女转眼打作一团,自相残杀,简直辣眼睛。 黄昏时分,当众人拖着疲倦回到分开之地,见了被清平子他们抓回来的玉阡山,阴霾一扫而空。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清平子独自带着玉阡山,大步接近站在顿丘湖边的尸子。 “吼……吼……” 见了他手里拖着的玉阡山,尸子瞬间暴走,抬掌击扫,不离清平子左右,整个顿丘湖边如临末日。清平子挪移躲避,不与尸子硬碰。 “走,回碑山道。”眼看着假的玉阡山果然惹怒尸子,北落师众人转身离开,迅速退向碑山道。 他们还要入悲山道布置,当然,也是为了清平子能尽快脱身。必须要保证他们先回悲山道,清平子才能带着尸子返回,否则便很麻烦。 过了片刻,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清平子提着玉阡山,纵身而起,退往碑山道。尸子怒吼不断,掌力乱飞,紧追不舍,再不似之前难如登天。 不多时,他引着尸子来到碑山道下,抬步跨过石碑时,回头望了尸子一眼,消失不见。 “呜……”尸子紧随其后而入,迈入悲山道后,沿着深道一路狂追。 第711章 计中计 爵、齿、德三石座从左至右依次排开,蓑萝心怀忐忑坐在爵位,北落师稳坐德位,其他人都围在爵、德石座旁,清平子一人抓着玉阡山,立在齿之一座旁。 “吼……”惊天一掌猛击,清平子纵天而起,尸子已经奔到齿座旁,纵身追向腾空的他。没想到以尸子的功力,竟也无法撼动座、殿分毫,众人无不讶异赞叹,阴川果真鬼斧神工。 清平子脚踏太极图,公子扶苏、顾长功、王处静、石少逸、龙女、游永池、游永圈、谢琅、陈允昭、楚末十人从四方纵身而起,随着太极图扩散,十人齐齐站立太极图之上,运起满身功力,招式同催,往下击入太极图。 尸子雄浑一掌拍在太极图下,随着太极图不断颤动,十人齐运功力,同心与尸子抗衡,一时僵持。 “呜……吼……”尸子视线一直不离清平子手中的玉阡山,双目似欲喷火,一掌重似一掌拍向太极图。 他将玉阡山丢在太极图上,抬手剑指一抹,阙庭太极图旋转而出,照向尸子,双手结印,口诀不断:空明三千! 一成二,二化四,四演八,以致无穷,阙庭灵图扩散出数之不清的太极图,穿过颤动之图,围着尸子身子不断纵横旋转。半空中满是大小不一的圈圈太极图,全部往尸子身子覆盖而上,转眼已不见尸子身影。 “吼……”尸子掌力乱扫,太极图不断破碎,不断出现,紧紧围住他。 公子扶苏十人齐力一撞,太极图往下一压,将无数太极图包裹的尸子慢慢推向下方的石座。 四周众人看着半空抗衡的双方,一时手心见汗,稍有不慎,不仅那些高手可能亡在尸子掌下,一旦出现意外,他们也活不了几个人。这里的空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双方碰撞的余劲来回纵横,已可见其威,众人无不聚功以抗,何况本身之力。 清平子冷汗不住往外冒,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开,汗水滴在太极图上,跳起水气。与尸子的修为差距太大,以太极图扰乱空间强困,神识和道功已催至极限,灵台传来眩晕之感,随时可能崩溃。 “清平子快不行了。”眼看着困住尸子的太极图出现的速度已跟不上被破坏的速度,王处静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处在随时可能脱力重创的边缘,“拼!” 话语一落,众人奋起余力,紫霄、宋天阔、哈世奇、刑九刹等人,见尸子一时无法分心杀人,胜败在此一举,同纵上太极图。突然增加的功力,终于打破微弱平衡,被太极图包裹的尸子,迅速坠落。 清平子翻身穿过太极图,运起满身功力,借助众人同功余劲,推着尸子往石座上落去。其余人等,急忙翻下太极图,去到爵、德石座旁的大殿,等待开启。 “定!”当尸子被按坐在石座上时,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嘴角鲜血不住滴落,准备腾起离开的清平子一愣,发现自己也无法动弹,神情一变。 爵、齿、德三座同时散发彩色霞光,互相映照,最后折射在大殿门上,大门转眼开启。众人展开身法,争先恐后涌入,没有人注意到与尸子一同被定身的清平子。 “哼!”清平子心里冷笑,瞬息解开定身。定身符是他所制,并非大家认为的出自古陵,以符定主,认主之下,破解自然简单。 不过一息,殿外已没有人,眼看着大殿之门已开始闭合,清平子施展界空挪移,转眼已入大殿。他刚才看了座上的尸子一眼,比他预估的挣脱定身符的时间更短。 大家不知大殿之门何时完全闭合,怕尸子追入,早已往四周散开,寻找躲避之处及物品,只有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王处静等人会合在一起,等待清平子。 “吼……” 嘴角见血的清平子刚稳住身形,殿外已传来尸子的怒吼,从即将闭合的殿门望去,可见尸子正往殿内奔来。 只需要半息,大殿之门应该就可以完全闭合,来不及招呼旁人,清平子瞬移回殿门处,运起满身功力,左掌暴起漫天剑气,聚而合一,攻击阻挡尸子。 “吼……”尸子暴怒一击,摧破剑网,拍在清平子左掌,嘭一声爆开血花,甚至有骨头渣子破臂而出。他被击飞数丈,撞在殿内矗立的石柱上,满身鲜血滚倒在地。 “清平子!” 瞬息之阻,殿门留下的缝隙,尸子已经无法进入,手臂随之缩了回去,不断怒吼。奔去支援的北落师众人见殿门闭合,尸子已被阻隔在外,急忙返回,扶起清平子,运功为他疗伤。 “没……没事。”清平子阻止了众人为他调息,运功周天,道法再续,肌肤、筋脉、骨血不刻恢复如初,外表看起来虽狼狈,除了精气神有损,已经没有大碍。要不是刚才抗衡尸子近乎虚脱,绝不至于如此不堪。 清平子站起来,扫视殿内,他已让其他人不用挂怀,自分散搜寻。外边三殿,没想到众人进入的竟然是同一座殿内,而且都是平入,并没有出现落差,面积似乎也比外面更大,果然奇特。 殿内满布直径约一米的白色石柱,间距或三或四米,交错矗立,殿壁与石柱上刻满各种字体的“礼”字,有厚重之感。 此处看起来像殿,也可能是塔,因为刚才听到有人惊呼,有往上的楼梯。远远传来上楼的声音后,顶上并没有传出脚步声。 清平子仰头看了一眼距离地面约三丈高的殿顶,只不知上楼后是否也是相似的奇异空间,或是顶厚隔音,听不见声音。 现在身边跟着王处静、蓑萝,其他人已经跟着顾长功他们搜寻去了。他问起她们入殿前,有没有注意到分派使用定身符的云汐、宗政、彪三人,二女都摇头,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等待入殿。 “清平子,你为何突然问起他们?”公子扶苏他们配合清平子对付尸子,选择修为更高的云汐三人负责使用定身符,是为了尽量避免发生意外。 几人说话的时候,殿外的尸子也在疯狂攻击大殿,徒劳无功后,大吼几声,走向被清平子扔下的玉阡山,准备带着他离开。 “吼……”入手后,尸子也发现了不对,将木头震碎,吼叫着离开了悲山道。 第712章 蠢·物 “使用三张定身符,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有人失误,没有定住尸子。可刚才定住尸子的时候,半空的我也被定住,如果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有人想害你?”王处静脸色一变,如果清平子与尸子同时被定住,正常来说,尸子肯定比他先恢复,这样一来,他就死定了,绝对是算计斩杀清平子的良机,“云汐……他们三人都有可能,宗政嫌疑最大,其次是彪。只是,事发突然,刚才又那么乱,应该没有人注意他们,怕是查不出来。” 王处静摇了摇头,他们算计清平子,其实也在找死,如果刚才不是他奋力阻挡尸子,一旦踏入大殿,或许所有人都要死。封闭空间,谁也逃不了。 “原本以为大敌当前,我又是抗衡尸子最重要的战力,不会有人背后使坏,看来果然不能大意,差一点就被人算计。定身符,以后只能给完全信任的人使用。” 除了清平子三人,第一殿已经无人,他们四处搜寻,只找到一块造化之钥,被蓑萝抢了去,她还没有得到。看来其他人应该也有收获,这样最好,以免最后大家为了造化之钥自相残杀。 殿内极其简单,除了石柱,只有殿壁有一些暗格,里面的东西早已被人拿走。清平子试了一些石柱无果后,三人来到西北拐角的楼梯,沿阶而上,去往二层。 “这是什么?”蓑萝眼尖,刚踏上二层,就在楼梯口的地上捡起一块玉,边上有轻微缺角,或是摔碰所致,“红色玉石,像是玛瑙。” “恭喜蓑姑娘,这应该是上古宝贝,古董啊,很值钱。”清平子笑着看了她一眼。 “谁稀罕。”蓑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将手中的玉石抛了出去。 “我觉得挺好看。”王处静纵身将玉抓住,收了起来,“你不要,我可要了,带出去做两个吊坠。” “送我一个。”蓑萝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她先捡到。 “嗯?”清平子往二层左边走去,不远处的地上有一面黑色的旗子,长六寸六,宽三寸三,旗杆九寸。捡起来后,道法一探,轻轻叹了口气,将旗子收起来。 “瞅瞅,捡些什么破布烂杆,笑话我。”蓑萝见清平子居然收起小旗子,流露出极其不屑的神情,谁叫他刚才打趣她。 “没见识。”清平子哼哼了两声,“你们四处找找,若还见到这种旗子,拿来给我。” “清平子,这种旗子有什么用吗?”王处静比蓑萝认真,他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真武皂雕旗、中州戊己杏黄旗,上古称为五方仙旗,主吉,可布置极其厉害的五仙阵。”清平子用极其鄙视的目光看着蓑萝,嘴角微微扬起,他最喜欢别人和他斗,无论文斗还是武斗,美女优先,明月小楼除外,“世上总有数之不尽的瞎眼蠢物,将宝物弃之如敝履,又错将朽木枯株珍而贵之,真是可怜。” 你喵的,蓑萝紧了紧拳头,用目光杀死了清平子千百遍。 “他说的是将五仙旗丢弃的蠢物,不是说你。”王处静急忙安慰受伤的蓑萝,明知道清平子见多识广,就算瞎编一通,你也不知真假,非要与他斗。 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蓑萝自然不会理会清平子的吩咐,看到了其他旗子,既不出声,也不捡,心里一直哼哼唧唧,又捡了一块灰白色和一块蓝黑色的玉给王处静收着。 二层面积与一层相当,清平子与王处静最终捡到了三面旗子,收了起来。 “哈哈……哈哈……” 二层走完,清平子三人沿着阶梯往上面走去的时候,三层传出宗政的大笑声。 他为何发笑? 入殿之后,大家一路搜寻,除了不少人捡到了造化之钥,以及一些大家看不上眼丢弃的古董,没有什么其他像样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多少收获。 就在众人快要放弃时,三层一石柱裂开,露出一块近似透明的方形奇物,上面一个“斗”字。在场之人,几乎都看过勾陈帝斗的视频,牢记于心,自然认识,距离最近的宗政纵身抓住,帝斗转眼化为金色斗篷,罩在身上。 随之而来的彪,抬手抓向斗篷,没想到斗篷轻扬,轻而易举将他震飞,无法抗衡。 身披斗篷的宗政,转身看着露出惊讶之色的众人,鄙夷天下之姿,大笑起来。 相传,勾陈帝斗可无解压制自身方圆两公里范围内的任意三位高手之修为,宗政抬手指向众人,道:“还有谁,想与我争夺帝斗?” 公子扶苏冷哼一声,纵身一掌拍向得意不已的宗政,二掌相交,只两息,公子扶苏被宗政抬掌震开,蹬蹬后退。 众人终于面色大变,竟连公子扶苏也能轻而易举击退,宗政抢先一步夺得勾陈帝斗,先机已占,除非大家一起对他出手,使压制任意三位高手修为的局面破解,否则谁是敌手? 但是,宗政本身修为不低,在这些人中居于中上水平,能确定胜他的,只有清平子等寥寥数人,甚至单打独斗,可抗衡多时,除了清平子,没有人敢说能短时间拿下他。 一旦众人围攻,激怒宗政,修为不足者,若再被压制修为,一个不慎,很可能直接死在他手里。 而可胜他的公子扶苏等人,若是围攻,应该可拿下宗政,但他们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或不屑,面对高不可及的怪物尸子可以选择围攻,面对一个小小的宗政,他们平常都是可以拿捏宗政的人,为了抢夺宝物围攻?丢不起这个人。 “勾陈帝斗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稳住脚步的公子扶苏,又慢慢走向宗政,“今日我倒要瞧瞧,是否真有传说中那般傲视天下。” 有法有破,不仅清平子深信不疑,公子扶苏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压制修为而已,经验与技巧,还有武学招式,宗政与勾陈帝斗能奈我何?如果选择游走,寻找破绽,不是没有破解帝斗的可能。 “扶苏公子。”清平子出声叫住了公子扶苏,“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一切以离开为重,尸子或还守在殿外,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第713章 笼中鸟 宗政望向走上三层的清平子,满身血迹如此刺眼,这是与尸子奋力一战的见证。 龙女等人也望向他,心里有些恼怒。只有他们一伙人有围攻战胜宗政的希望,如果他们不动手,其他人更不可能硬碰硬,岂非连趁乱捡漏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们却没想过,清平子他们可以围攻宗政,难道就不能围攻你?这是一个死结。 “宗公子,恭喜你,一旦带回勾陈帝斗,不仅五宗世家更上层楼,你或也有机会直接被立为继承人,可谓双喜。”前提时,出了阴川能活着带帝斗回家,清平子心里想着。 “多谢。”宗政对他拱了拱手。如果说在场之人还有他怕的,唯有捉摸不透、奇术迭出的清平子。就说定身符,他不觉得帝斗可以化解,若无必要,在阴川内不必与之为敌,待出了阴川,回了宗家,一个清平子算什么。 “三层大家也已搜寻的差不多,既如此,还是考虑离开之事。宗公子,清平子之前出力甚巨,身受重伤,若尸子真守在殿外未退,接下来的逃出之战,还请你当仁不让,替代清平子主战尸子,我等感激不尽。”楚末对宗政恭敬抱拳,看起来是恭维,实则在逼他冒险。 尸子修为如此高,就算勾陈帝斗能压制五成,也非众人可抗衡。宗政毕竟太过单薄,不似清平子手段频出,让人防不胜防,他能领衔与尸子周旋,宗政可没有那本事,一不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嘿,好说、好说,还请大家多多配合。”宗政对众人拱了拱手,一脸诚意,内心却对楚末不屑。待出了大殿,老子压制了尸子的修为,转身便逃,谁管你们,死干净才好。 公子扶苏退到清平子身边,他既然叫停,必有道理,以他的手段,要对付披着帝斗的宗政应该很简单,或是为了留着他分散注意力,以免大家只盯着他们。 三层再没有阶梯往上,部分失落之人,开始往回走,准备离开。 “宗政。”就在众人转身往楼下走去的时候,清平子陡然出声叫住他,晃身抬掌便攻。 宗政虽反应不及,却未被清平子一掌击退,随之反掌震退他,怒道:“清平子,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背后伤人的伪君子。” “扶苏公子试得,贫道为何试不得?嘿,宗公子看起来大有进步,在我偷袭下仍能沉着冷静反击,面对尸子,必然大获全胜,我等还需公子多多照拂,多有得罪,嘿,抱歉。” 清平子随意拱了拱手,不是很恭敬,宗政自然也不敢翻脸,随意受着,冷哼离开,因为清平子突然的偷袭,更加小心翼翼,防备众人。 清平子对公子扶苏等人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为何出手偷袭,抬步转了起来,将剩下的两面仙旗捡到,收入包袱,引来一些不熟悉之人的嘲笑。当然,嘲笑者,立马成为蓑萝的被嘲笑者,终于找回一点骄傲。 顾长功跟着清平子转悠,小声说着话,他们一路又得到一些造化之钥,已分了给罗织、全纪,现在还有结余,其他人也有一些收获。 清平子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多出来的造化之钥,已有十多块,绰绰有余,出阴川的必要条件已足,剩下的问题,就是寻找银龙的位置,以及安全离开。 他们之所以不慌不忙,是因为通过石座进入大殿,可殿内并没有发现机关之类,想要打开殿门离开,绝非轻易,那些人怕不容易找到出殿之途。刚才他试过界空挪移,根本出不去,连此法也失灵,可见悲山道之诡。 “扶苏公子,你觉得勾陈帝斗如何?”聚齐五仙旗,没有其他发现,清平子走到众人身边,问起除他与彪之外,也与宗政交过手的公子扶苏。 “似是而非,好像有些奇怪。”公子扶苏摇了摇头,“似乎……我的功力并没有受到压制。” “我在勾陈帝斗上察觉到了极其微弱隐蔽的阵法波动,所以刚才才偷袭试探,结论与你一样,我的功力,没有受到勾陈帝斗压制,宗政看起来,好似并无所觉。也就是说,宗政得到的所谓勾陈帝斗,并非真正的勾陈帝斗,应该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矩阵。如果勾陈帝斗真在殿内,大家还需要仔细寻找,或有所得。” 听完清平子所说,众人恍然大悟,又开始在三层仔细搜寻。 按理,勾陈帝斗属于使用者通过意识指挥来压制对手功力,清平子突然偷袭,宗政明显未曾事先察觉,反应不及,则应该未开启勾陈帝斗对他的压制功能。以清平子的修为,慌乱之间,宗政必然被震退,绝不可能稳如泰山。 也就是说,宗政披上的所谓勾陈帝斗,它的作用并非压制对手功力,而是提升使用者功力,产生一定的防御作用,或还增强使用者的出招威力,这与传言的勾陈帝斗功用完全不同。 清平子与公子扶苏互为印证,如果不是传说有误,就是勾陈帝斗为假。宗政当局者迷,加上勾陈帝斗所产生的效果,给了他错觉。 “哈哈……就算不是勾陈帝斗,也是一个了不起的矩阵,宗政也不吃亏。”宋天阔笑道。 之前跟着清平子他们的人,除了谢琅三人自觉惭愧,已经下楼,其他人都在三层未动,现在无不仔细寻找。 过了多时,仍是一无所获,众人又到二层,同样无所得,皆摇头叹息,又有人走回一层。而一层众人烦躁之声,已通过阶梯传上二层,果如所想,不见途径,没有法子,离开绝非轻易。 “清平子,你也没有想到离开大殿的法子吗?”王处静见清平子听着下面传来的人声,也在沉思,问出话来。 她自问在见识、智慧等方面,绝对比不上清平子等人,所以做个没有思想的跟屁虫。如果清平子他们也没有想到法子,除非需要运气者,她便不用想,肯定也没有法子。 “如果殿门不能从内轻易打开,出去的法子,肯定留存殿内外,我在想,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止清平子,北落师他们也在仔细回忆,到底忽略了什么重要的关键。 “或许殿门上有提示,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注意殿门,不如下去一层看看。” 第714章 无形之杀 顾长功说着话,众人正准备下去,一层突然传出惨叫和惊呼声,清平子瞬间挪移到一层。 殿门之侧,一个人惨叫着,露出惊恐的神情,转眼化灰消失。没有人敢靠近他,无不躲得远远的,因为太过诡异。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清平子纵身过去,一个人因之前殿门出事,急忙逃到殿北躲避,当他要靠近殿壁之时,竟与之前化灰之人一样,从后背开始,惨叫身亡,化灰消失不见。 “殿内四周有无形天火,大家往中间聚拢,别靠近殿壁。”清平子高声说道。 高辛修行者称呼他的三昧真火为天火,他便说天火。当然,不知殿内之火与他的三昧真火有何异同,他也不敢随意靠近,但杀人于无形这点,倒是很像。 脚步声杂乱响起,一些人躲避到大殿中间,一些人往清平子这边跑来,二层之人也下来,全聚在旁边,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若是无形天火,难防不可抗衡,如何逃生? 更重要的是,最先出现死亡的地方,恰好是殿门处,整个大殿刀剑掌气不伤,如果殿门死路,大家该如何逃离?说不定全部死在这里。 阴川之内,果然步步杀机,众人早该想到,进入大殿难,离开更难。 众人聚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清平子小心翼翼挪往殿门,距离数丈之远,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运劲弹向殿门方向,一瞬灰化不见。如此几番,他已明白,整个殿门前满布天火,怕是没有可离开的缝隙。 现在该怎么办?就算找到离开的法子,开启殿门,如果不能突破天火,仍是必死无疑。 跟着他过来的顾长功,也如清平子一般撕下衣服,弹向殿顶,还好,上边似乎没有天火,看来只在四周。 只有顾长功,其他人没有过来,清平子运起道法,接连使出惊尘罡风、雨痕冰天、三昧真火等,想利用道法在天火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失败了,又试了阵法,同样不行。 道法、阵势可以杀人,也可变成护人,可道法、阵势过去,中间瞬息夹杂殿生天火,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根本无法形成可供离开的安全空间。 “看来这个法子不行,我们真是自投罗网。”顾长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们能从八阵图中离开,能发现唤魂涧的杀局,也能在地宫中面对尸子逃脱,甚至破解石屋、伞怪等,想来总有法子。” 清平子点了点头,阴川内虽然凶险,正如大家所经历,任何一个地方,皆有破解、安全之法,这个三层殿阁肯定也不例外,就看他们何时能想到离开的法子。 地宫中的尸子,甚至还是最无解的存在,因为没有技巧可言,若非清平子,说不定谁也无法活着离开。当然,也或许是惊慌的众人,没有发现可以安全离开的其他法子而已。 “天火蔓延殿门处,一般的办法,已经无法离开,现在,我们必须一同努力,找出离开的法子。殿壁四周不要轻易靠近,大家分配一下,将殿内三层的所有石柱试一试,无论掌击兵刃,还是转动,所有法子都尝试,看是否有开启离开通道的机关。记住,天火目前是无解的存在,任何地方都不要贸然靠近,先撕下碎布或用其他东西试探,确认安全后再行动。” 清平子二人返回众人聚合处,说出了目前大家所面临的困境,更加重了众人的心理负担。若非指出,阴川任何地方皆是有法有破,很多人心里蔓延的绝望情绪,怕是让人没有行动的动力。 公子扶苏又提议,大家将包袱里的衣物撕成小布条,绑在自己负责区域的石柱上,每根石柱最好上下各绑一根,为大家指明安全与否。 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大家自然不在乎换洗衣物,都没有意见,分头行事。清平子他们也不搞特殊,大家共同分配区域,一起行动。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当大家再一次会合一层中间时,无不失望透顶,所有石柱皆无法伤损,也不能转动。甚至确认二层、三层全部安全后,大家寸寸试过殿壁,没有任何发现。 绝望的情绪,再一次蔓延开,比之前来的更猛烈,这是希望之后的失望。 “啊~~你们……你们快来看,出事了,出大事了。”远处传来冷冷大叫的声音。 现在殿内找不到吃的东西,众人又拼搏如此久,加上精神上的压力,再不休息,说不定有人便跨掉,只分配了人轮流警戒四周,冷冷等人是第一批。 众人奔过去,不用冷冷说,已发现不妙。靠近殿壁的石柱,已有两排左右的绑柱布条不见,石柱却仍好好的。大家巡视一层后,无不面色难看。 四周皆差不多,约两排石柱上的布条不见,试着扔过去碎布,瞬息灰化。也就是说,天火从四周往中间移动,已是接近十米,虽然速度不快,但迟早会波及整个大殿,到时候缺食疲惫的众人,必死无疑。 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往上的阶梯处并未出现天火痕迹,看起来也不想短时间将众人逼上绝路。没有言语,恐慌过后,大家一起往三层移动,躲到最上面,继续努力寻找离开的法子。 “清平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胡椒走到仍在不断尝试的清平子身边,小声问道。 已经困在殿内两三日,一层已经完全陷入无形天火中,二层也从殿壁开始出现天火,往中间移动,这样下去,再过三四日,所有人都会焚化在殿内三层。 他现在的目标,是那些石柱上的“礼”字,一个个试,从之前的一层开始,三层已是数遍,一无所得,他对自己也开始失去信心。 “害怕了?”清平子停下来,转身看着胡椒。 “当然害怕。”胡椒点了点头,“先不说生死之别,我刚对你之前所说的‘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已有所悟,若是不能带回师门,死也有憾。” 这是实话,她虽然只有隐约之悟,修炼起来,已感觉到了与之前的略微差别。或许自己资质不够,或许需要时间,若能将清平子之言带回仪门,大家一起参悟,说不定真能有所收获。 第715章 鄙视 “贫道从来不相信,天下有绝对迈不过去的坎,害怕归害怕,但绝不能失去信心,更不能失去动力,相信我,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离开阴川,返回天泰。” “无论见识、智慧还是能力,清平子道长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大家都相信你,一定会带着我们活着离开。”胡椒坚定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拍马屁的味道,说的却是心里话,“没想到‘礼’字还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写法,真是长了见识。”她摸着石柱上的字,感叹道,“以前学《礼记》的时候……” “等一下!”清平子脑海中突然有灵光闪过,一把抓住胡椒胳膊,“你说什么?” “我……我……没想到‘礼’字还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写法。”胡椒看着一脸兴奋之色的清平子,有点懵。 “不是,后面。” “后面?以前学《礼记》的时候……” “哈哈……就是这个,死马当活马医。”放开胡椒,清平子大步走向王处静,“王姑娘,你之前搜集的玉石呢?全部给我。” “喂,清平子,你可别太过分,现在如果想女人,我还可以理解,竟然想抢我们的古董。处静,别给他,你看他双眼放光的样子,肯定想要我们的玉石。”自觉玉石有她一份,蓑萝跳了出来,护着王处静的包袱,“大家都要死在这里,玉石能当饭吃吗?” “拿来吧你!”界空挪移施展,包袱已来到清平子手里。 王处静脸一红,急忙抢回去,自己打开,将玉石拿给清平子。一共九块古玉,是在殿内找到的全部。 其他人见清平子要玉石,也将自己所得拿了出来,交给他。他们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清平子等人是活下去的最大希望,几块玉算什么。 清平子只收下三块,将其他没用的退还。三块加上王处静她们在殿内搜集到的九块,凑了两组。嘿嘿一笑,他将六块玉摆放在地上,分别是灰白、黄、青、赤、白、蓝黑六种古玉。 “清平子,这玉有什么说法吗?”王处静看着摆放的清平子,问道。正经的时候,尤其现在生死攸关之际,他不会做无聊的事情,这些玉肯定有什么用。 “阴川因封神之战而成,可说天意而生,其间隐含不少天地之道,皆是古往今来智慧的象征。同样,由之前的经历来看,破解阴川谜团的法子,几乎都隐藏在前人的智慧与修行法门之中,这可能就是活路。”清平子说着,伸指点了点地上的玉石,“这些是殿内本身存在的东西,刚才胡姑娘一句话点醒了我,生路应该就在六块玉上。” “几块破玉,会有什么生路?” 北落师看了出言不屑的彪一眼,接道:“没有清平子,你们这些不学无术之辈,活该葬身于此。岂不闻:‘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苍壁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赤璋礼南、白琥礼西、玄璜礼北。’若再结合所有石柱上大大的‘礼’字作为提醒,如果这六块玉不能让我们离开,便等死吧。” “若能平安离开,一切皆是胡姑娘的功劳。”清平子含笑看了胡椒一眼,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正如北落师所言,所有石柱上皆是大大的‘礼’字,加上散落各方的古玉,竟然没有人想到,甚至五仙旗,也能起到提醒的作用。其他人没有注意,忽略如此重要的线索可以理解,他却不能原谅见过、认识所有东西的自己。 “这……这……这是谁所说?”有人小声问道。 “《周礼》有载,这是上古祭祀天地四方诸神之礼。”顾长功看了那人一眼,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北落师说你们不学无术,真是不学无术。 清平子神识一动,剑意带起六块古玉腾空,以苍壁立上,黄琮居下,青圭、赤璋、白琥、玄璜位于东南西北四方。 古玉位置一定,互相之间散出彩色光线连接在一起,随之整个旋转起来,形似上下倒扣在一起的两个圆锥,发出耀眼的神彩光芒。 随着旋转不息,片刻后,六块古玉散往三层的六合,将所有人包裹在光芒之中。一阵仿似机关开启的声音传来,整个大殿一分为二,前方露出另一方天地的通道。 “走。” 众人已望见了外面的世界,无不兴奋纵出。离开大殿,转身回望,一片荒野,哪里有什么大殿,立足之地,也不是之前已经熟悉的碑山道。 众人在阴川内经历不少,虽惊讶,也算见怪不怪,看向清平子等人的目光,充满尴尬、感激与嫉恨等等复杂情绪。 清平子望着空荡荡的后方,碑山道,悲山道,碑处有悲,悲者至悲,如果不能悟出其中关键,大家只有葬身天火中,死无全尸。早知如此,不如不入悲山道,不入大殿。 “清平子。”刑九刹双拳聚力,走向清平子,吓了楚末一跳,“你不止一次救过我性命,原本不该对你有仇视之心,可半部文宗小公主之死不明不白,非同小可,如果查实乃是你所为,定与你同归于尽,告辞。”说完,也不管楚末,转身离开。 “清平子,还有楚老四之死,请。”楚末假装放个狠话,急忙跟上刑九刹,一同离开。 “随时恭候。”清平子对着二人背影,高声道。他没有杀楚老四、曲幽幽,问心无愧,至于楚老三,算到他头上,便也认了。 “真是一对狼心狗肺、负恩忘义的东西。”石少逸冷冷道。 清平子对他摇了摇头,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更不必放在心上,为此气恼。 宗政与陈允昭是最先离开之人,定是怕安全的众人再抢勾陈帝斗。 龙女搔首弄姿走到清平子身边站定,却望着北落师,道:“北公子,邪门与星门联姻,你可有兴趣?” 北落师平静的看了龙女一眼,没有说话。紫霄倒是想拔剑,被他摇头阻止。 “龙姑娘,景门荣誉长老倒是不讲究,过门后辈分也挺高,你觉得贫道如何?” 被北落师如此忽视,龙女心里极不痛快,冷笑一声,对撞上来的清平子道:“景门也配与邪门联姻?什么东西!” “被鄙视了。”清平子看着面无表情的北落师与紫霄,哈哈大笑。 第716章 重逢 “清平子,有消息了,阴川东面出现了银龙的踪迹,我们过去看了看,在一个叫做‘亡命牌’的山峰之顶,距离阴川东面边界约五十里,是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离开悲山道后,清平子一行十五人,根据地图,到了应该是阴川中心的一处地方,静等银龙出现。 无论是否有所收获,是多是少,经过悲山道之险,大家对阴川的恐惧有所增加,何况简单易得的地方,经过长时间搜索,应该已经没有,能活到现在,决定不再冒险。 暂时定居下来,大家分成四组,每隔三日外出往四方打探一番消息,然后返回会合。虽偶有冲突,因为清平子等四人各掌一方,倒也没有死人。 宋天阔遇上了满天奇,一并会合一处,使王处静更添心事,三王世家,就剩她一人。 今日入夜,顾长功一组终于带回了消息,已是离开悲山道的二十日之后。 “亡命牌?”清平子皱了皱眉,拿出地图,摆在地上,已经回来的人,全围了过来,要出去了,大家都有些高兴。 “大约就是这里。”顾长功伸手在地图东面一指,“不过,整个亡命牌山峰被阵法围住,我试过,上不去,看来需要破解阵法。” “亡命牌、亡命牌,这个名字不吉利呀。”紫霄摇了摇头。 “听起来是不大吉利。”王处静接道,“一座山嘛,没事取个‘亡命’做什么,还带个‘牌’字。” “王姑娘,你不能将三个字分开解,没有意境。自古以来,死刑犯拉去砍头的时候,背后都会背着一块牌子,这个牌子就叫做亡命牌,砍头啊!” “清平子,你可别吓唬我们。”蓑萝忽然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 “蓑姑娘,好歹是太尉之孙,你没见过曹国砍头吗?” “谁没事去看砍脑袋,不觉得晦气嘛。”蓑萝靠近了王处静,挽住她的胳膊。 老拉拉! 清平子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二女一眼,哈哈大笑。银龙出现,他也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清平子等十六人,在顾长功带领下,一路往东,赶往亡命牌。 “师姐、师妹,哇哈哈……你们没死啊,可想死我啦!” 到了亡命牌附近,众人寻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安顿,清平子正准备与顾长功去瞧瞧山势之阵,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随之一位女子带着香风奔了过来,正是数月未见的敖千千,拉着云汐、冷冷又笑又跳。 “你也未死,偏来咒我们。”云汐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呃……”敖千千甩了甩脑袋,好像是有些晦气,随之摸了摸冷冷的脸蛋,“师妹,有多余的造化之钥吗?本师姐……咳,一无所获。” “自己的命,自己挣。”云汐冷哼一声,随之望了不远处的清平子一眼。 除了顿丘湖所得,她与冷冷拼死拼活,才得到一块,自然给了冷冷,肯定没有剩余。不过,她听到些传言,好像清平子那小子有不少,留着准备泡妞用,敖千千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至少算个妞吧? 顺着云汐的目光,敖千千嘿嘿一笑,放开冷冷,走向清平子,道:“清平子,听说你老人家发了大财,现在有没有兴趣与我这种低级层次的小屁孩交个朋友,照拂一下?”走近后,小声道,“喂,有多余的造化之钥吗?时间耽搁太多,都还没开始找,就快结束了。” “你找的东西有着落吗?”清平子也小声道,问的是水熊。 “搞到三只,要带回去培育,暂时不能给你研究,以后再给你。” “也就是说,几个月过去,你就干了这一件事?”我去,敢情你一直划水啊,好一只划水酱。 “很重要的好不好,喂,造化之钥有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小命。” “自然有。”清平子说着,望了慢慢走过来的公子扶苏一眼。 公子扶苏从身上取出一块,面无表情,扔给敖千千。清平子是故意给公子扶苏机会,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他们同门之间的矛盾。 敖千千急忙接住,小心翼翼收起来,这下宝宝终于松了口气,对冷冷的公子扶苏一揖,舔道:“多谢师兄。恭祝师兄妻妾成群,寰宇无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哈哈……”清平子等人的笑声,打断了敖千千的跪舔,也使公子扶苏越见阴冷的面色有些缓解,当然,笑是不可能的。 “真是不要脸。”云汐也没有好脸色,远远的怼了一句。她看着与清平子说话的敖千千,没想到他们竟认识。 冷冷又跑过来,拉了她远离公子扶苏,似乎是担心气怒的公子扶苏动手。 清平子伸手拍了拍公子扶苏,叹了口气。他没有问关于鬼门内部的恩怨,但看起来,似乎爱恨交织,说不清,道不明。无论云汐、敖千千她们怎么想,怎么做,公子扶苏看起来,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拂。 “走吧,我也跟去瞧瞧,到底是怎样的阵势。”公子扶苏道。 清平子点了点头,三人一同走向亡命牌。公子扶苏暂时离开也好,现在云汐三女在,既可以避免尴尬,也可以避免冲突。不过,到现在为止,鬼门存活四人,似乎是此次造化之工最大的赢家。 “清平子,刚才你问敖千千找的东西,她在找什么?” “她说是水熊,我也不大清楚。” “水熊?”公子扶苏扭头望了敖千千一眼,折扇轻摇,“她找到三只,真是好狗运。” “听你的语气,也在找?” “自然在找。”公子扶苏点了点头,“不过运气不好,一无所得。水熊对我们非常重要,阴川外已经很难见到,没想到阴川内也如此难,这就是天意。”说着,叹了口气。 说着话,转眼来到亡命牌下,清平子望了山峰一眼,亡命牌之顶上的灰蒙天空,隐隐露出一个脑袋,啸鸣无声,正是入阴川前所见的银龙。不过,亡命牌看起来却是很正常的一座山峰,并非形如其名,倒是意外,看起来是在意而不重形。 第717章 仙鬼决(一) 顾长功他们说的不错,远观不觉,随着渐渐靠近亡命牌,可以明显感觉到阵势的波动。 清平子纵身而起,直入天际,平视银龙。整个银龙所在的天空,全被阵势包围,也就是说,要想将手中的造化之钥投入银龙之口,获得离开阴川的机会,则必须突破山峰阵势。 “吼……呜……” 清平子面色微变,转眼落地,负手远望。 众人之前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亡命牌不仅有阵势为阻,峰北传来尸子的呼吼,说明他也是要突破的一环。不过,经过之前与尸子一战,大家多少有些信心,不至灰心丧气。 “又是尸子,真是麻烦。清平子,有看出是何种阵势吗?”顾长功道。 “仅凭肉眼无法得知,我先试一试。”清平子右手轻扬,阴阳之意靠近亡命牌,不多时,阵中传来极其熟悉的感觉,面色随之再变。 “清平子,有困难?”见他面色不大好,公子扶苏有些担忧。之前面对尸子,他也不曾露出如此表情。 “非也。”清平子摇了摇头,“这是五鬼阵,由五方鬼旗为主成阵。五方鬼旗,名曰东方神荼桃止旗、南方子仁罗浮旗、西方文和嶓冢旗、北方衡云罗酆旗、中州乞康抱犊旗,主杀。仙旗嗜灵而成,鬼旗孽狱而出,二者互为生克。之前在悲山道所得五仙旗,正当此时派上用场。此局竟然环环相扣,如果我们没有入悲山道取得五仙旗,以我现在的修为,此阵近乎无解,看来之前的冒险,完全值得,真是天道有循。据我刚才的感知,五鬼旗尚缺其一,乃是北方衡云罗酆旗,所以此阵以阴气为重的尸子,暂代北方鬼旗,就是它目前最大的弱点和突破口。我现在的修为,若有十位修为高强之人配合布置五仙阵,有很大把握可以破解五鬼阵,离开阴川。” “果然是清平子,此次造化之工若没有你,也不知有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公子扶苏感慨道。 “这是阵主不在阵内的前提下,如果阵主亲自主阵,我们没有任何希望。”清平子又补了一句。 刚才他之所以色变,是因为通过感知,亡命牌五鬼阵所散发的阴冷气息,与之前他在西宫家湖面所感觉到的极其相似,如出一辙,已明白过来,如果没有猜错,西宫家应该有最后一面尚未完成的鬼旗。有人在用西宫家炼制最后一面五鬼旗,绝对是违天道、损人和、绝后嗣的无耻行径。 现在他也有些明白,为何之前为西宫豹卜卦,铜钱会碎裂。西宫家存在绝煞之气,与西宫豹关系甚大,不是他之前的修为可卦探。 当然,这些事与顾长功等人无关,也没必要告诉他们,只能尽快联系司臣,或许能阻止西宫家的浩劫,阻止北方鬼旗在西宫家诞生。想到这里,对于西宫豹坎坷的命运,不觉为之一痛,他应该是阴谋者为炼制五鬼旗,亲手造下的可怜棋子。 “加上新来的敖千千,我们共有十七人,以现在众人的修为,能凑出十人吗?”顾长功明白,清平子专门提到“修为高强”,木青、胡椒等人肯定无法满足,他也不知道到底需要高强到何等程度,只知他们几人应该没问题,中间修为者,则不清楚。 “十人……”清平子想了想,“我们倒是可以凑齐,我主阵,每一旗需要两位护旗者配合开阵,对抗鬼旗,寻机破之。但是,尸子的存在,虽然减弱了五鬼阵的威力,却使北方成为无法抗衡的杀局所在,那里必须要有重兵对抗可单可阵的尸子,这是一个极大的难点,加上五鬼阵本身存在的杀局,如果只是我们出人,死伤难料,最后说不定为他人做嫁衣。我们十七人,必须要保留一定的实力为后援,避免破阵后被他人所趁,所以,配合开阵的十人与对抗尸子的高手,其他人必须参与其中。现在我们握着主动权,不怕他们敢有异议。不急,五仙旗炼制不同,有其不同的能力及属性,我刚得到,还没有好好研究,先等几日,待我完全熟悉仙旗,其他人应该也到了。” 他们望着山峰,鬼旗缺一、西宫家、五鬼阵、尸子,如果说此局不是人为,很难让人相信,可到底是谁,竟有本事将五鬼阵布入阴川,还能让尸子配合。如果有人为因素,就算阵主不在阴川,破阵过程中,也可能出现意外,真是麻烦。 几人返回,叫来北落师、石少逸与宋天阔,将以五仙破五鬼之事简单说了说。 经过商量,除清平子主阵不可或缺,决定以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石少逸、云汐、宋天阔六人参与配合,对抗五鬼阵及尸子。紫霄、王处静、满天奇等人作为后援,保证大家破阵后的安全。 这个安排,既有众多势力高手冒险参与其中,各方也保留了可接受的安全人员,大家皆没有异议。当然,以他们掌握的主动权及所出的七人,其他人会聚过来,也不敢有异议,否则便显得无耻与可笑。 清平子本来还想让云汐留援,公子扶苏觉得鬼门四出其一不大好,既然云汐有这个修为,原该出力,他也不再坚持。 或许,公子扶苏是担心云汐的傲气发作,觉得大家小瞧了她。毕竟,若以鬼门恩怨,云汐三女算一个团体势力,与公子扶苏无关,她们一人不出,云汐确实有很大概率发作。 六人商量一定,聚合众人,由清平子这个主阵者说出接下来的方向与安排,果然,大家皆无异议。胡椒等人确实帮不上忙,徒占入阵名额,不过增添负担与麻烦而已。 等待之间,除了已到者,其他收到风声之人,也陆陆续续到来,各自抱团聚伙,分成大大小小势力,清平子他们是毫无争议的最大团体。 清平子他们早已达成一致,绝口不提五鬼阵之事,只待那些摸不着头脑之人送上门来,任人宰割。 令人欣慰的是,王处冲也带着满身伤赶到,竟然活着。 到来的羽如初、梁凉,见清平子他们聚集的大半是天泰之人,也觍着脸过来,希望跟着大家。顾长功点头同意,清平子也不多说,反正造化之钥绰绰有余,结个善缘也好。 他之前曾与顾长功、北落师讨论过,皆言半部文宗之人心高气傲,自己将楚老四被杀之事宣扬开的可能性很小。 第718章 仙鬼决(二) 他之前曾与顾长功、北落师讨论过,皆言半部文宗之人心高气傲,自己将楚老四被杀之事宣扬开的可能性很小。 羽门身法见长,经常干偷盗那些不光彩之事;暗门喜欢玩阴谋刺杀,单纯从江湖上来说,虽不一定是坏人,但也不好归类为什么好人。天泰的门派、世家,对两门也不大待见。 如果不是楚末等人,羽如初、梁凉二人就有极大的嫌疑,也不知谣言到底出自何人之口传开。清平子看了二人一眼,将他们列入观察对象。 王处静拉着王处冲到一旁聊天,后来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清平子偷问之下,才知王处冲入阴川接连夺宝失利受伤后,加上听闻伞怪乱杀人的消息,因之到山野林间躲躲藏藏,并不积极参与诸事,虽也偶尔遇险,倒没有出事,自然,也没有收获。 与敖千千一样,做了几个月划水酱。 如果是之前的王处静,自然不会对王处冲的表现有什么看法,因为她也是类似的想法。跟随清平子数月,耳濡目染,有很大的成长,自然看不惯早前他们王家子弟的做派。当然,生气归生气,兄长能活着,比什么都好,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王处冲在王处静面前,看起来不大像个兄长,老老实实受着,也不知是她平常在家里太霸道,还是因为王老夫人的宠爱,天长日久,使大家对二女比较顺从。 不出所料,其余人等,虽察觉亡命牌上是阵法,却认不出是什么阵,自然不知如何破解。有人冒险一试,不仅阵也入不了,还差点死去,加上不时传来尸子的吼声,一时都不敢妄动。 别无他法,龙女、楚末等人只好来找清平子他们商议,一同破阵。 经过讨价还价,公子扶苏、石少逸负责东方青莲宝色旗,云汐、宋天阔负责南方离地焰光旗,游永池、游永圈负责西方素色云界旗,顾长功、北落师负责北方真武皂雕旗,龙女、彪负责中州戊己杏黄旗。 赦非罪、刑九刹、楚末、宗政、陈允昭、谢琅、哈世奇等人,配合顾、北负责对抗北方的尸子。其他人等替补及负责食物。 分拨已定,众人休息、调息了两日,养足精神,一日清晨,用完早点,齐聚亡命牌下。 不少人都很紧张,五仙阵对五鬼阵,都是听清平子一人自说自话,到底能不能对抗,又能对抗到什么程度,心里都没底,马上就要见真章,可以说,今日开阵,几乎就能看出有多少希望。 清平子取出五仙旗,按顺序分发给众人,又交代了普通的应变之道后,吩咐大家按方位站定。看着普普通通的五面旗子,不少人脸上的失望之色一目了然。 他没有管他们,见众人归位,翻掌羽毛入手,剑指点入道意,飘立身前。诸葛卧龙羽毛扇所化,昔日经卧龙先生术、阵锤炼,可增持五仙阵的仙力,弥补一定程度上他之修为不足,增加成功率。 印诀不断,清平子缓缓腾空,以他为心,阴阳之意扩散牵连,将五面仙旗以意相连,羽毛猛然弹射于地,一道太极图扩散而出,与五仙旗交昧出紫光电石,激发出仙旗灵力,交错覆盖,缓缓阵成。 公子扶苏等人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小小金色太极图,依法将仙旗插在图之阴阳鱼眼,五道极光从仙旗发出,交错投射成星网。清平子剑指剑气一点,羽毛以肉眼不可见之速度,沿着光线行走一周天,腾空回到清平子手中。 抓住羽毛,再起印诀,随着阙庭亮起太极图,抬手一按,将羽毛化入灵台不见。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不过两息之间,五仙阵爆发出极强仙力,亡命牌鬼阵似是感受到了威胁,顿时现出黑气,墨染山峰,震颤不已。 五鬼阵现,大家已看到了四面数丈高的三角灰旗虚影,分别位于东、南、西方及山顶。旗中间分别是青、赤、白、黄四色骷髅,血盆大口若隐若现,不断吐出黑气,发出鬼哭狼嚎之音,幻迷心神。修为不足者,急忙运功抗衡,远离对决之地。 “扶苏公子,准备好。” 声音传来,地上星图剥离出一周天紫光,腾空三尺,与地上星图一般大小,电闪窜动。公子扶苏点了点头,伸手拔起东方青莲宝色旗,只在地上留下青旗虚影,稳守方位。 清平子阙庭太极图再现,亮起极光,冲向五鬼阵,开辟空间通道。公子扶苏手持青旗,点在腾空紫光上,紫光收束,卷入青旗,带着他沿着空间通道,往亡命牌山顶冲去。 木克土。 一入山峰,公子扶苏将青旗插在山顶,紫光爆起电火,烧向黄骷髅灰旗虚影。灰旗喷吐出越来越多的黑气,与电火分庭抗礼,毫不相让。 与此同时,黄骷髅虚影也出现在五仙阵中,立在黑旗之侧,土克水,意图反杀。 清平子微微一笑,印诀再起,道意点入,抽离五仙阵内黑旗虚影,以水生木,反克黄骷髅。 “昂……” 亡命牌山顶黄骷髅旗,爆发出一阵响彻天际的凄惨叫声,整个山峰皆晃动起来。仙阵中的黄骷髅旗腾身一变,以土生金,冲向石少逸护守的青旗虚影,金克木。清平子随之以木生火应之。 云汐手持南方离地焰光旗,游永池手持西方素色云界旗,顾长功手持北方真武皂雕旗,龙女手持中州戊己杏黄旗,带起新生紫光,在清平子开路下,分别赶往亡命牌西、东、南、北四方,生变应克。 仙旗、鬼阵生克不住变幻,山峰、峰下五行变化不定,运动无常,抢占先机,寻找破敌之刻。 “清平子!” 山下阵中中心传来呼喊回音,却是山峰之北龙女的声音,看来是尸子生克变幻跟不上清平子的步伐,所以要对龙女下死手,解决护旗者。 “去。”清平子再以灵台开道,将赦非罪众人送往山北阵中,助龙女对抗尸子。 现在的尸子,并不能完全自由,既要保证阵法运转,又想杀人,必然束手束脚,难以兼顾。他一动,则会给五鬼阵造成混乱,影响其生克变化,这就是清平子所谓的弱点和突破口。 以一个思维能力不正常的尸子代替北方鬼旗,虽可对护旗者构成极大威胁,却不能完全按照阵主的意思,规规矩矩运转阵势,正是目前以弱胜强之机。 第719章 仙鬼决(三) 果然,赦非罪等人支援而来,尸子忽而站位运转,忽而暴起伤人,手忙脚乱,已经扰乱了整个五鬼阵的运转秩序。 “彪!”良机就在眼前,趁着与五鬼阵本身不合群的黑骷髅影紊乱之刻,清平子道法运起,将黄旗留守虚影化入彪的身体。 旗、身合一,彪运起全身功力,一剑插在黑骷髅虚影上,土克水,将之死死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变化瞬止。彪的手臂霎时爆起血花,沿着长剑,与黄旗虚影一同汇入黑骷髅虚影,点燃一阵惨叫。 “吼……吼……” 黑骷髅虚影被定,虚旗被破,暂代北方鬼旗的尸子行动力受到阵势牵连,变的缓慢起来,功力也开始逐渐衰退。刑九刹众人奋力冲杀,意图击退尸子,使之脱离五鬼阵。 一克一定引变,整个五鬼阵的运转受到极大影响,如法炮制,石少逸为引,清平子以青旗虚影制住黄骷髅旗虚影,木克土。 胜机就在眼前,观望的众人无不兴奋,一旦破去五鬼阵,大家就可以通过银龙,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阴川。 “铮……” “铿……” “铮铿……” “铮铮铿铿……” 就在此时,细微悠长琴音传来,引导人之心绪,不觉随之而动,随着音节变化,众人慢慢沉浸曲中。 调弹且慢且缓,更加细水流长,悦耳动听,令人沉醉,清冷入仙之感,众人心脉忽然剧烈跳动,竟与曲调速度相反,渐渐将琴音带入神识,随之起舞,带起一片如怨呜咽鬼泣之声。 灵台太极图极目一闪,拉回清平子神识,随之色变:不好! 恍惚之间,五仙阵运转受到严重干扰,五鬼阵已反克己方三旗,除了北方鬼旗为虚,完全被破,被克的黄骷髅旗亦挣脱束缚,正要反杀。 大道至音! 道功运起,清平子仰天长啸,道门穿脑神音发出,往天际冲击天外琴音,不敌之下,脑中一阵轰鸣,七窍见血,神识一乱,道法见散,五仙阵随之崩溃。 忍住剧痛,急忙运起道法,运用仙阵两处空间彼此沟通的最后之机,奋力将五仙旗从亡命牌山中挪移回原来的地方,与即将散去的虚影合为一体,恢复原本。 “大家封闭耳识,避开天外琴音。” 神音啸天,冲击之力,扰乱琴音,众人一刻清醒,终于回过神来,心脉已在破碎边缘。 “快回来。”收起仙旗,清平子纵天而起,勉强以羽毛合灵台太极图之力,在五鬼阵中原本众人进入的通道,沿着熟悉的气息,寻出之前制造的一丝缺口,将众人拉出五鬼阵。 “啊……”一声惨叫传来,身背勾陈帝斗的宗政被尸子抓住,连人带斗撕为两半,鲜血满天,凄惨而亡。 之前清平子曾提醒过他,勾陈帝斗并不能压制尸子的修为,面对尸子时,不可大意。或许是黑骷髅虚影被破后,尸子功力逐渐虚弱给了他错觉,他是攻击尸子最起劲之人。清平子叫众人回来,他距离尸子最近,退之不及,被一瞬恢复的尸子拿住,以致丧命。 大家被琴音扰乱心神,五仙阵破后,失去仙灵之力掩护,又在五鬼阵中受创,狼狈退下山,已没有一人完好。 尚来不及休息,天空极光刺目,如临金乌,众人不自觉抬头一望,漫天白光扫荡而来,遇之则灭,触之必亡。 “快逃!” 也不知有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大家拖着劫后余生的身体,将身法展至极致,疯狂逃亡。 清平子散出太极图,尽量多卷着人逃走,保存实力。 “啊!” 后方传来惨叫声,也不知道有几人反应不及,身法不足,又未被清平子照顾到,被白光追上毁灭,尸骨无存。 逃出数十里,不见白光追来,众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今日真是差点团灭在亡命牌峰下,真正应了“亡命”二字,亡命而逃。 “天外琴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阴川内怎么又存在杀人琴音,还是从天际而来?” “还有白光,几可确定,应该是激光,这又是哪里来的?已经不止一次在阴川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看着清平子,当然不是怪他,五仙阵溃散,众人遇险,这是意料之外的变故,与他无关。 按计划,本来已经逐渐克制住五鬼阵,继续下去,或许很快就能破解,然后顺利离开阴川,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事情急转直下,差点死在亡命牌。 众人所气恼,除了功败垂成,也有对未知杀机的恐惧。如果下次破阵,琴音再来,白光再现,如何是好,这岂非成了一个死结?可银龙的脑袋就在阵中,亡命牌又是避不开的地方,你还只能迎杀而上。 片刻后,逃散的众人渐渐聚在一起,垂头丧气。算上宗政,死了六个人。 “好了,大家先好好休息,将伤养好,准备再破五鬼阵。今日之变,太过意外,攻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做好准备,相信总有法子。”顾长功道。 清平子接道:“顾公子说的没错,五鬼阵经过今日一决,已经不足为惧。之后大家要注意的,就是其他因素的干扰及杀机。阴川毕竟非普通之地,不可能有无穷无尽的杀机,总有尽时,最多拖延时日,定能平安离开。” “清平子,话虽如此,可琴音无法防,白光不能挡,就此两样,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说什么丧气话!”北落师看了哈世奇一眼,“即入阴川,早该有死的觉悟,怕就不会死吗?告诉你们,怕死之人,死的比谁都快,看看现在剩下的人,有几个是因为怕死活下来的?刚才清平子既然能将众人从琴音乱识中唤醒,说明琴音可以破解,有何可惧?还有,如果白光是激光,绝不可能无穷无尽,只要电量耗尽,如同废物,有何可怕?你们中不少人经历过顿丘湖地宫之行,忘记了吗?如果不是激光,有法有破,必有破绽,有何可畏?看看你们现在,有个修仙者的样子吗?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区区曲折,就将你们吓成这样,如何披荆斩棘走下去?门派、家族让大家进入阴川,是为了历练,以求上进,大家以为是组团进来淘金捡宝旅游的吗?想想数千年来的造化之工,我们现在活着多少人?如果大家都能出去,凭此一点,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成为传奇。是成为传奇中的一员,还是白骨中的一鬼,大家自己考量。” 北落师一番话,振聋发聩,不少人面带羞愧,不敢直视。 王处冲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就是怕死活下来的奇迹之一。当然,这是因为有清平子多余的造化之钥,不然同样是个死。 第720章 仙鬼决(四) 众人寻了隐蔽之处,调息伤创。 入夜,用了晚餐,清平子、公子扶苏、顾长功、北落师、石少逸等人聚在一起。 “顾公子,天齐王朝科技相对落后,激光罕见,我没有到过齐、泰前线,没参与过战争,对激光并不熟悉,今日天空杀人之光,真是激光吗?”北落师问道。 顾长功道:“与早前古宅外所见相似,只能算准激光。我在镇抚院学习和任教,本身也属于京机阁,见过各种类型的激光,杀人的便有很多种。阴川激光速度不够,威力不足,与天泰所有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远没有达到光速的概念,只是准激光武器。若是天泰的激光,像今日这般大面积扫来,我们恐怕不会有几个活口。” 石少逸补充道:“威力先不谈,如果是这种速度的激光用于战场,对战机根本够不成威胁,因为追不上。如果不是受到阴川特殊的影响,就是科技落后了一个时代,徒有其表,连北齐水师的激光武器也不如。” 在场之人,若论对激光武器的了解,京机阁顾长功与丰门石少逸,他们属于战争系统之人,应该更有发言权。本来,王处静可以不比他们差,不过看她的样子,平常应该没关注过。 “我曾了解过天泰激光武器的发展史,首次装备各军的时候,威力或有不足,但速度已接近每秒20万千米,瞄准即意味着击中目标,绝不是我们今日所见,所以才有强大威慑力,使修仙者为之心惧。天泰目前最先进的激光武器,速度已稳定在无限接近30万千米,也就是说,抛开阴川影响的因素,攻击我们的激光武器,不是来自天泰。我相信,也不是来自天齐。若有人能从天齐买到激光武器,不可能从天泰弄不到,甚至从天泰买更加容易,何必舍优求次。” 众人都认同顾长功的分析,尤其是清平子,因为他想起了与韩箐救出宫小夜时所遇,看起来就似阴川这种伪劣产品。 通过与段凝的交谈,天齐的激光武器刚处于起步阶段,只有王朝才有,目前装备了北齐水师,如此战略之器,自己用也不足,加上技术保护,不可能拿出来卖。 而天泰则不同,统治权、管理权太过分散,三大世家、六大门派、京机阁等交杂其间,不少人都有接触、甚至偷盗的机会。比如早前,陈涉世家就曾偷威力巨大的电磁炸弹,成为引发京师洛郡被袭击的最大嫌疑者,激光武器同理。 公子扶苏问道:“顾公子,当年赵正书大学士之变,据传,实验室、家宅等一切地方,同时受到袭击,所有研究资料全部丢失,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确实属实。”顾长功点了点头。早有传闻之事,没必要否认,虽然这是京机阁难得之痛,也没有什么不可承认。 “这样一来,如果抛开激光受阴川影响的因素,再排除天泰、天齐,确定激光武器诞生于赵大学士研究出来之后,那么,是否可以认为,阴川激光事件,应该与当年袭击抢走研究资料的势力有关?赵正书乃是罕见的天才,他能引领发明、运用激光,并在短时间内成熟的运用于军事,十六年过去,手握这些资料的人,能有所得,却又远比不上赵大学士的研究水准,倒算合适。问题来了,当年的赵大学士是天泰之宝,不仅本身的护卫能力极强,京机阁更一直护守在外线,到底是什么势力,可以做到在京机阁眼皮子底下,同时袭击如此多地方,还完全成功?甚至击杀了赵正书及他身边的所有高手护卫。更重要的是,赵正书从此被扣上了反叛、谋逆的骂名,至今为辱。再结合阴川上空袭击我们,又能准确定位我们所在的位置,答案呼之欲出!” “赵正书的护卫能力很强?强到什么程度?”清平子以前只听冀中堂提过较深层次的赵正书问题,涉及到陈家、宗家,没想到公子扶苏这个外人竟也认为赵正书反叛、谋逆的骂名是被扣上,而非事实,其中有点东西。 “道长听说过剑圣吗?天泰第一高手,乾坤门也非常忌惮。当年的剑圣,就是赵正书的人,可剑圣在赵正书出事前失踪,至今是个谜,其中是否有所牵连,不得而知,嘿!” 清平子终于正视起来,如果连传说中威震天下的剑圣也是赵正书的手下,那他的护卫能力,绝对深不可测,能覆灭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没有走脱活口,答案果然呼之欲出。 北落师接道:“据我所知,乾坤门有所谓天地琴,不仅可以琴音乱人神智杀之,甚至据传,练之极深处,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与我们今日所遇,有不少相似之处。既有织梦在前,则天地琴于后,不必大惊小怪。” 说到这里,如果还有人没反应过来,便可以去死了。 顾长功看了清平子一眼,路经松溪观时,兰台公子曾问古陵天地琴,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我们在阴川内的行踪,到底是如何被定位?如果能确定这个问题,很多事情,可以迎刃而解。琴音倒还好解释,毕竟可以进行范围攻击,激光如此精准打击,则不是简单的猜测、假设可以搪塞。如果不是亡命牌的阵势或尸子有问题,就是我们中间有人有问题,大家以为如何?” 石少逸道:“所以,两个方向。如果亡命牌的阵局乃是阴川天然形成,则是我们中间有人有问题。如果亡命牌之局与尸子乃人为,这个问题就值得商榷。我个人偏向于亡命牌阵局乃是人为,甚至与伞怪、尸子彼此之间有所牵扯,这才符合策谋之定。若是人的问题,少则容易提前死亡,功亏一篑,多则容易泄露秘密,赌的成分很大。人为布局,赌的成分太大,便算失败者,如果运用到阴川,则是笑话。” 大家也认同石少逸的分析,毕竟尸子的存在很奇怪,纸人乱杀人也很奇怪,还有明显的归属者,很难让人否定人为。而且,他们的存在,也与阴川本身存在的事物不太一样。 阴川事物,基本上遵循一个斗智、斗力破解的规律,不会超出入者能力太多。五鬼旗还算勉强可以用五仙旗解释,尸子则是根本无法突破的绝杀。 当然,还有清平子一人所知,亡命牌五鬼旗与西宫家有所牵扯,这很难归结为巧合。 造化之工,呵! 第721章 仙鬼决(五) “清平子,你在看什么,这么晚了,不休息吗?”王处静看了看表,凌晨两点过,她已经睡了一觉。今天虽只看着,精神上也很紧张,加上后来逃命,平静下来,也觉得有些疲惫。 “没什么,无聊而已。”清平子将手里的造化之钥在黑暗中晃了晃,然后收起来。至于她能不能看清,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今日讨论到关于定位的问题,虽然人的问题被认为可能性很小,也不是绝对不可能,所以他才想到研究研究造化之钥。 造化之钥来自阴川银龙,经手乾坤门,如果通过它做些手脚,从而实现定位功能,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将身上的造化之钥全部研究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之前他们讨论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传扬出去,绝对掀起巨大的江湖风波。所以,限定在几人知晓的范围,只要存在不确定因素者,皆排除在外,不可能让他们参与讨论,知道细节。 为避嫌,北落师没带紫霄,清平子也没有告诉王处静,她自然不知道。 “哦,还是歇息吧。”王处静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服,又躺了下去。 “有刺客,有刺客!” 刺耳的声音与争斗之声从不远处传来,清平子与躺下的王处静跳了起来。 “你们守在原地,小心戒备,别乱动。” 说完,清平子身影消失,来到争斗之处。那是龙女等人休息的地方,他们也形成了一个临时团体,看起来是为了与清平子他们抗衡,争取适当的权益。 有人亮起火把,谢琅、楚末、陈允昭等人早已围成一圈,戒备四周。游永池右手持剑,左手扶着游永圈。游永圈刚点穴止血,腹部有一个洞穿伤,身前身后皆是鲜血,看来刚才极其危险。 脚下不远处,躺着两具尸体,脖子冒着鲜血,清平子过去探了探,确定已身亡。 “有看清是什么人吗?”清平子站起身。两人脖子被利刃所伤,齐整无比,应该不是尸子。 “众人都在休息,又是黑暗难辨,不知是什么人,只隐约似见到有大伞的影子,不大确定。”游永圈开口道。他受伤不轻,说明与袭击者正面对上,怕是只有他最清楚。 “伞怪?”走过来的赦非罪问道。他虽然比较晚来,但和清平子他们靠的更近,所以待在他们那边。 “事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贸然下结论,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彪冷冷道,随之看了清平子一眼,“阴川黑暗难辨,一个伞的轮廓,可轻易模仿。伞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杀人,何况现在众人齐聚,又有红衣伞怪被除在前,蓝衣怕是不敢再现身。” 之前红衣伞怪被清平子一把火烧尽,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过程与真相,他们只知红衣死在清平子他们手里,并不知如何被杀。 跟随彪的目光,众人皆看向他。清平子剑道修为极高,可杀人于无形,彪这话,其实是在怀疑他。 “或许吧。”清平子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他本来想查查,或有发现,既然如此,便没必要,护住自己那边众人便罢。 他之前还在考虑,宗政亡,游永圈伤,他们这边,怕是要再出一两个高手来填补二人损失后的位置,既然大家始终不一条心,就不要怪贫道绝情。反正贫道才是真正的主力,你能奈我何! 他离开,赦非罪也跟着离去。 “非要没事找事,不清楚现在阴川的情况吗?得罪了清平子,对你有什么好处?”陈允昭冷冷道。 他们和清平子等人诸事纠缠不清,关系本来不好,你还要火上浇油。若非现在不好起内讧,说不定真要与他走两圈。 “我不过陈述事实,你们要怎么想,他要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怕归怕,他内心也不怎么将清平子放在眼里,当然不会怕陈允昭。 “龙女,邪门之人,自己看好,坏了大事,别说大家不给邪门面子。” “我觉得彪的顾虑没有错,在事实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包括你我。”龙女当然回护自己人。 何况,天泰、天齐那些家伙,一直看他们邪门之人不上眼,她不好与清平子、北落师等人翻脸,还怕你一个陈家的陈允昭吗?要是怕了你,传扬出去,还以为邪门怕了你们三大世家,算什么东西! “嫌疑归嫌疑,事实是事实。”彪自然也强势,“陈允昭,刚才袭击之事,孰是孰非,有待调查,但你们三大世家擅自擒拿、囚禁我邪门前辈,出了阴川,这笔账必要与你们好好算一算。” “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邪门年轻一辈到底有多少斤两,是否如那些朽木枯骨一般,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以致被捉被囚。”现在三大世家,在这边的就他一人,没想到还如此嚣狂,也得佩服几分。 “好了,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个人恩怨暂时放在一边,谁若因此坏了大事,半部文宗绝不与他善罢甘休。”楚末出声,阻止他们继续吵下去。 被人看笑话倒在其次,万一争吵演变为斗殴,再有伤亡,更使他们削弱的实力雪上加霜,五鬼阵还破不破了?还想不想活着离开阴川? “清平子,发生什么事了?” “有入侵者袭击了那边,死了两个人,游永圈伤势不轻。顷刻之间,两死一伤,袭击者修为很高,疑似伞怪,但不确定。” “伞怪?”众人皆已惊醒,脸色不大好看。 阴川里,尸子和伞怪,乃是之前所有人的噩梦。尸子横在离开的路上,多时未现的伞怪再现,真是麻烦。 “大家继续休息,我待会布置一个阵法在外边,不会让人轻易靠近,危险绝不会来临的不明不白。” 清平子猜想,伞怪皆是纸人,或许他们之间也有灵犀,甚至制作他们的背后之人也是桥梁,纸人在自己面前,一无是处,蓝衣应该不敢轻易来这边,所以才跑去那边杀人,他所说布置阵法,不过增加两分保障。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破五鬼阵,以及如何被定位的问题,伞怪已经谈不上威胁。 到底是通过什么呢? 第722章 仙鬼决(六) “大家仔细想一想,自会合同入阴川,直到现在,有什么事情,是所有人皆做过而又被忽略。”清平子道。 在场商量之人,仍是之前走的近的,不包括龙女那一群人。经历过清平子被怀疑事件,两边的关系几乎只剩下合作破五鬼阵。当然,他们占据绝对优势,没有人敢做什么。 游永圈等人遇袭后,又过去数日,不仅他们前往破五鬼阵会被琴音、激光袭击,就是换着地方歇息,也受到过几次精准打击,之前认为的人没有问题,现在已成为最大的问题。 之前石少逸所说的内奸问题,因为赌的成分太大,不被众人认可。何况,激光等是无差别攻击,若有内奸,面临生命威胁,随时可能死亡,继续保持沉默的可能性很小。那就只剩下对众人下咒、下蛊等隐蔽手段,实现位置追踪。 “逍遥滩、枉死城、乘船过河、造化之钥入阴川,造……对了,是不是造化之钥有问题?这是我们所有人皆避不开的东西。” 虽然清平子之前排除了造化之钥,为防万一,还是让大家将之拿出来,一一仔细察探,确定没有问题。除非太过高明,自己完全看不出来。 “不是造化之钥,难道是枉死城?我们在枉死城待过很长时间,还有一夜歇息,加上那城也是……应该是纸糊,其本身就不大正常,若说我们着了道儿,多半就是在枉死城的时候。” “没关系,无论有任何疑点,咱们都不放过,那就先从枉死城开始,一一理顺,只要是人为,绝对会留下破绽。”清平子点头道。 “嗯……传送阵进入枉死城的广场,然后……等了很久,伞怪出现杀人,见到怪异老者,让我们选屋子和照明之物,之后我们……” “等一下、等一下。”王处静突然出声,似乎抓住了什么,“我记得……那个……那个老头手上有血,他拿出来的钥匙和煤油灯、蜡烛上,都沾染上了鲜血,我用纸巾一一擦干净,是不是……”说着,看向清平子。 之前提起咒蛊之类,加上她入阴川后差点死在的石屋,算是遇到的最大危险,之后跟着清平子,还算安稳,绝对记忆深刻。 “血……血,对,枉死城老者,无论是不是灵房子,就算受了伤,也没有将所有东西染上血的道理。当时并未觉得奇怪,以为是他的怪癖,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很大的疑点。清平子,你觉得呢?” “我记得……我并没有清除油灯上的血迹,可次日起床后,印象中,血迹似乎消失,这个……” “血咒、八字确实是比较常用的法子,因为咒术比较简单实用。”清平子点了点头,“既如此,从擦过血的王姑娘开始,我做一次全面的察探,是否有非常隐秘的咒术。” 经过两个小时的仔细、全面检查,清平子终于在王处静气血中发现了微不可查的血气残留,确实被下了血咒。虽无什么害处,用于施法定位,应该没有问题。 也是因为血咒无害,所以才如此难以察觉,竟连清平子也一直没有发现,可见灵房子心思不简单。 既然找到了路径,后续便简单,除了使用的是王处静擦干净后的钥匙等物,其他人气血中或多或少发现了咒术血气。 清平子运起道法,将这些血气全部导引出来,分别困入一个个太极图中,飘在旁边。因为血咒无害,未免打草惊蛇,他只将咒术和血气一同导出转移,并没有将之彻底破解。 之后,清平子一人将这些太极图包裹的血咒带到远离众人的地方,静静等待。不到两日,果然受到激光攻击,龙女等人亦然,而王处静他们躲避的地方,则安然无恙。 差不多确定,清平子带着血咒躲避过激光的攻击后,又将龙女等人身上的咒气导出,困入一个个太极图,将之聚在一起,放到亡命牌山峰西面的数十里之外,深埋地下。 又过数日,他用半天时间,在亡命牌周围布置了一个浑成天道阵,连同五鬼阵一起,扰乱周围气息,陷入混沌鸿蒙一般的未知状态。 一夜休息无话,次日,清平子带着众人,在亡命牌下再开五仙阵。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就是离开阴川之时,众人心里无不忐忑,且盼且冀。 公子扶苏、云汐、游永池、顾长功、龙女五人带着五仙旗本体,在清平子道法支援下,克制、对抗鬼旗本体。石少逸、宋天阔、王处静、北落师、彪则在山下,负责应对鬼旗攻击虚幻之体。 王处静代替的是之前游永圈的位置。当然,抗衡尸子,清平子他们就没有再出人,龙女他们只好认栽。 经过几番角逐,山下五仙阵中,石少逸五人连同仙旗虚影,已将鬼旗虚影全部钉住,彼此对抗之间,几人无不创出鲜血,拼命支撑。 道衍太虚。 一道剑光冲天破霄,三清真武剑法,已将剑法、道术二者完美融合的至极绝式,在道神识剑配合下,庞大剑意以阙庭太极图开道,带着五仙阵嵌入五鬼阵中,逐渐合二为一。 道化万物。 清平子再起掌式。 化者,无中诞有之力,是为生;覆剿万物之能,是为灭。一掌生灭,自成阴阳,包含天地宇宙之法则,三清六诀道威再现。 阴阳生灭之能,化纳吞灭五鬼阵之力,助五仙阵生生不息,逐渐在威力上盖过,胜机顿现。五行轮转,变化无穷,十人位置不住变幻,应和清平子破阵之能。 “吼……吼……”尸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五鬼阵的不断削弱,对他产生了极其不利的影响,发出不甘心之怒吼,攻击对抗他的众人。 彼减我增,对抗尸子的众人,虽少了一个宗政,却已与尸子战了个旗鼓相当,信心大增。 “定!” 道、阵衍入极致,一字方出,变化不定的五仙阵瞬间一定,青莲宝色旗强以木之力,将鬼阵青色骷髅旗定住,其他四色旗亦然,一一对应,完全克制住五鬼旗阵,同色护旗者终于会合在一起,压力稍减。 第723章 仙鬼决(七) 清平子口中淌下鲜血,一阵虚弱感传来,目前的修为,强镇五鬼阵,对阵主的反噬之力太大,确实有些勉强。 “蓑姑娘,你们先走。” 声音传来,亡命牌五鬼阵中,开辟出了一条金色通道,从山顶直达银龙,大家终于听到了银龙的啸声,与之前及入阴川前完全不同,可以听见其声。 依照之前约定,蓑萝、月眉、胡椒等修为次下者先走,众人展开身法,冲向山顶,眼望银龙。 一块块造化之钥从山顶飞起,经过通道投入银龙之口。梁凉站立峰顶,转身看着艰难支撑阵法的清平子,早已准备好的弩箭,对准虚弱毫无防备的他。 “清平子小心!” 也不知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终究迟了,清平子转过身,强劲箭矢透体而出,带起血雨,他的面色瞬间染上黑气。 箭上有剧毒。 只见梁凉露出邪魅一笑,转眼自阴川消失,已被银龙带离。 “梁凉狗贼,我一定会杀了你。”几人声音同时响起。 “清平子!”几人声音又起。 “都别乱动,稳住阵脚。”清平子嘴中吐出黑血,仰天长啸,青丝飞扬,阙庭太极图旋转飞起,自顶而下扫过,身上黑气消失,恢复正常。 “清平子,再会了,哈哈……”负责中州戊己杏黄旗的龙女、彪,他们就在山顶,竟在清平子受创、众人惊变时,将造化之钥投入银龙之口,随后拔起杏黄旗,一同消失。 “邪门奸贼!” 变故不断出现,五仙阵已在崩溃的边缘,众人的喝骂声此起彼伏,因为大家还在阵内,并未离开。 清平子奋力支撑,界空挪移来到阵位,以身化为杏黄旗,就与尸子替代鬼阵的北方衡云罗酆旗一般,险险在仙阵崩溃前,艰难支撑起最后的希望。 “清平子!”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身体,王处静等人眼眶通红。他本来可以自己离开,如此连番重创之下,他的心里仍挂记着未离开的众人。 “按之前商量好的顺序,走!”他的身体忽而虚幻,忽而实体,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对抗尸子的众人与其余未参与开阵者,生怕清平子支撑不住,急忙投出造化之钥逃离。 “将我的包袱带出去。”包袱带子被割断的同时,界空挪移施展,清平子将剩下的护旗者全部带到山顶。 “清平子!”顾长功一把抓住包袱,与王处静他们奔向他。 “快离开,我自有脱身之法,不必担心,走!” 随着语落,五仙阵出现崩溃的征兆,众人急忙投出造化之钥,随着身影消失,声音似在天际响起:“清平子,我们等你!” 嘭的一声,失去护旗者之力,仙旗缺一,清平子虚弱,五仙阵抵抗不住,随之崩散,瞬间重创,带着漫天鲜血,被击倒在山顶,转眼没入逐渐恢复的五鬼阵中。 “吼……吼……”峰北传来尸子的怒吼声,渐传渐近,应该是往山顶而来,必杀清平子。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他拖着没有一处完好的身躯,艰难站起身。 这只是开始,你我的胜负,远没有结束。无论你是谁,残杀无辜,乱序天伦,不容于世的恶贼,贫道绝不会放过你。 不屈傲然身影,将手伸向了山顶的中州乞康抱犊旗,随之又放弃。毁去一面鬼旗,又将是恶毒之事再起,再炼便是,何必呢,若不杀掉旗主,五鬼旗便无穷无尽。 “哈哈……”看着已入视线的尸子,清平子运起道法,剑指一引,阙庭太极图带着一缕魂火出现在五鬼阵中。 尸子一掌拍来,避无可避的清平子,整个身躯炸的粉碎,道气漫天,散入五鬼阵内。只有太极图包裹的一缕魂火,化为剑气,卷起羽毛,急窜阵内,收集剩下的四面仙旗,在尸子追杀中,破开缺口,逃出五鬼阵,往南而去。 三十三里地,紧追不放的尸子,眼睁睁看着剑气卷住众物,在一个早已备下的阵势中,一剑窜入,消失不见,随之整个地界翻滚,换了人间,不知阵势所踪。 “吼……吼……”不甘的尸子,乱打一通后,转身慢慢离去。 阴川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平静,等待下一次造化之工的开启。 …… 离开阴川的众人,四处寻找梁凉、龙女、彪等人的身影。 梁凉已消失不见,龙女二人尚未逃远,顾长功将清平子的包袱交给王处静,拔剑追了上去,公子扶苏、北落师等人紧随而上。 “龙女,逃得了吗?” 顾长功、公子扶苏、北落师三人从三个方向不断远攻,紫霄纵身前追,渐渐靠近龙女二人。 “走!”三人怒火皆在刀、剑、掌式中,眼看着一味逃亡,躲避攻击,迟早会被几人拦下,彪抬掌一送,一剑反攻紫霄,想为龙女博取生路。 龙女之前的行为看似冒险,其实有很大概率可以将清平子等人全部留在阴川,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么多人顺利出来。害人在前,就要有承受怒火的准备,彪已有属于他的觉悟。 剑气爆起,尚未看清,未曾正面交手,紫霄已与彪错身而过,追向远处的龙女。 彪也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会被紫霄如此轻易避开,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她之前一直养伤,鲜有出手,只听说过星门英仙座之名,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如今交手,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用劲已老,前冲之力无法轻易停住,转眼靠近追来的顾长功等人。 只有中路的北落师停下与他交手,公子扶苏与顾长功仍追向龙女。他们身后还有王处静等人,甚至陈允昭、楚末等人同样怒火冲天,众人同在龙女算计之内,一个彪算什么。 王处静看了彪一眼,没有过问,带着蓑萝等人往前追。陈允昭等人出手,与北落师一起攻击彪,彪转眼落于下风被伤,死路就在眼前。 “住手,造化之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正当彪危急之时,一个声音传来,一道身影飘来,喝阻众人。 众人一惊,没想到来人竟是一个蒙面人,抬掌杀向围攻彪的北落师、陈允昭等人,战势丕变。 第724章 退路 “龙女,看你往哪里逃!”经过一番追逐,紫霄赶上龙女,纵身持剑将她拦住,与身后追来之人形成夹攻之势。 “英仙座,刚才不过与清平子开个玩笑,大家何必当真。”龙女略微带笑,胡乱解释,随后拿出杏黄旗扬了扬,扔向后方追来的王处静,“哪,这是清平子的东西,物归原主,后会有期。” “无耻下妖,今日饶了你,我就不信王。”王处静抓住杏黄旗,胡乱塞入清平子包袱,持剑一攻,转眼与龙女过了两招。紫霄等人一拥而上,今日势要杀她抵命,以泄心头之恨。 嘭的一声,又是一位蒙面人出现,一掌击散战团,目标则是王处静一方。 龙女获得抽身之机,急忙远逃。 “哼!”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飘渺不定的冷哼,只感一股无可匹敌的吸力传来,龙女准备退走的身影,被蒙面人吸住,无处可逃。 “前辈饶命。”龙女急忙放弃抵抗,冷汗冒出,被蒙面人弃之如敝履,扔在地上。龙女坐在那里看着,再不敢起离开之心。 “藏头缩尾的鼠辈,本公子今日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公子扶苏遇强不屈,折扇一合,抬掌深功,攻向蒙面人。 紫霄、顾长功、王处静三人一拥而上,四人联手一战蒙面人,毫不畏惧。 见识了蒙面人浑厚深功,蓑萝等人面面相觑,已不敢上前,只望着远处一人独坐的龙女,防止她逃走。今日此举,她与彪几乎得罪了阴川所有的年轻人。 公子扶苏、紫霄主攻,顾长功、王处静从旁协助。经过阴川之行,多有配合作战,没有言语计划,四人也配合的天衣无缝,竟然与蒙面人战了个旗鼓相当,并未如旁观者所料,定会居于下风。 众人无不对四人刮目相看,尤其之前一直看起来没有什么亮点的紫霄,修为竟不在公子扶苏、顾长功之下,甚至攻击比公子扶苏还凶猛,不予蒙面人喘息之机。 轰!轰!轰! 惊天巨爆破天而起,蒙面人抬掌吸住四人兵刃折扇,竟要以长破短,与四人强拼内劲。 良机陡现,龙女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脚步刚起,云汐、宋天阔等人已走向她,道:“龙女,你想乘人之危吗?”他们虽不敢与蒙面人交手,但拦住龙女,不让她有可乘之机,倒也算尽了盟友之谊。 五人内劲比拼僵持之际,一道预料之外的身影陡然出现,衣袂飘飘,超尘脱俗,眨眼来到公子扶苏四人身旁,抬掌旋出太极图,猛然击向蒙面人,会于四功。 猝不及防的功力暴增,蒙面人抵挡不住,被震退三步。 神念一动,剑气刹起,内外双重,不断攻击蒙面人筋脉。突如其来的意外,使他内息惊现一丝散乱,又是一声惊天之爆,蒙面人不再恋战,借势一退遁走。 数里之地,已在几人功力冲击下,夷为平地。 “贼子,哪里走!”突如其来的败退前辈高人,似乎给修为有些膨胀的王处静带来了极大的信心,竟想追杀,被清平子一把抓了回来。 “清平子。”见他完好无损,甚至可以轻松对敌,似乎比他们还精神,大家当然高兴,只不知这小子短短时间去什么地方换了衣服,神清气爽。 王处静道:“我们虽然杀不了他,但拦下他一时应该没有问题,肯定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 “如果揭穿,我们或许便无退路,大家伤势在身,目前以自保为先。”清平子摇了摇头。如果要揭穿蒙面人的真面目,剑气、真火突袭,有的是法子,一个面罩而已,除非对方以术法、异能遮掩面目。 “没有退路?这是什么意思?”王处静有些不解。 “王姑娘,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顾长功小声道。 “阴……”一字出口,王处静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是啊,这里是阴川外围,谁敢在乾坤门的地头撒野?如果有人敢在乾坤门的地头撒野,同样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与之正面为敌。 “走吧,后方战况似乎不对,我们回去瞧瞧。”公子扶苏当先,众人又返回阴川方向。如果只是与彪动手,绝不会有这般大的动静,大家已感觉到不妙。 清平子扭头看了龙女一眼,微笑轻轻,有些许嘲讽之意。本来想杀了她,想想还是算了,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反正他放过的人已经够多,不差龙女一个,邪门势力也不小。 看着转眼消失眼前的众人,龙女松了口气,望了一眼阴川方向,正在纠结是否放弃彪离开,一乘云轿疾速飘来,道:“邪门龙女,回去阴川之东,乾坤门要与大家聚一聚,说说话,收回剩余的造化之钥,圆满造化之工。” “是。”兰台公子出现,龙女当然不敢反抗,转身往阴川方向走。当然,乾门之人出现,性命多少也有了保障,没有人敢在乾坤门面前随意杀人,何况是邪门大小姐。 清平子众人返回,与北落师他们交手的蒙面人也急忙退走,乾门孤哀子突然出现,同样喝阻了众人杀死彪。 此次造化之工侥幸存活之人,除了梁凉,终于又聚在阴川之外,却是恩怨难明。 孤哀子、兰台公子现身,无痕子、白骨子二人随之出现,放眼望去,三十余人站在面前,无不惊讶。或许只有刚开始那一两次造化之工,才有如此多的人活着离开阴川,但也没有三十多人,这些不少满身带伤的年轻人,绝对创造了造化之工的奇迹。 而且,最大的不同是,以往造化之工,活下来的几乎没有大门、世家子弟,这次不仅活了下来,竟占了大部分,相反,以往存活率最高的小族、小派弟子,倒没活几个,但也不比以往少,真是奇了怪哉! “我代表乾坤门,恭喜各位俊杰顺利走出阴川,完成此次造化之工。”兰台公子开口道,“相信诸位在阴川之内,或多或少皆有属于自己的收获。不怕诸位后辈笑话,我等老朽,对无法进入而又诡异莫测的阴川,同样充满向往与探秘之心,还请诸位随我等一行乾坤门,大家好好聊一聊,彼此进益……” “兰台前辈。”公子扶苏突然开口,取出一块造化之钥,对云轿一揖。 第725章 戏如人生 “阴川之行,与数千年来没有分别,不过见机而行,遇险破险,九死一生。今将所得剩余未用造化之钥奉还,晚辈恨不得插翅飞回,以慰师尊忧虑之心,不刻久留,还请前辈恕罪。”说着,公子扶苏将造化之钥弹向云轿,被兰台公子收归。 他与清平子他们见的最多,聊的也多,通过阴川之行,已经对乾坤门及造化之工起了疑心。何况,往常也未曾听说完成造化之工之人,还需得上乾坤门一趟,最多有些强势的想让一些人加入乾坤门,若不从,也不怎么勉强。 这次突然画风一转,起势请人,本就有疑之人,自然不想随之起舞。谁也不知一旦登上凌虚丹宫,踏入无间名府,会发生什么事。 凌虚丹宫乃乾门之天,无间名府是坤门之地。通过天子脚下点兵池,飞升九霄,可入凌虚丹宫。沉落忘川三途河,则是无间名府。 “鬼门扶苏,这是打算拒绝乾坤门的邀请?”脾气不好的孤哀子面色一冷,气势一起,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当然,除了兰台公子,这几位老人家脾气似乎都不大好。 “晚辈不敢,不过归心似箭,还请诸位前辈多多包涵。” “计苍生那里不必担心,老夫自会派人知会一声,告诉他你还活着,以慰汝意,以宽其心。”孤哀子说着,扫视其他人,“还有哪些人想给家中、门里的长辈带个消息,一并说出来。乾坤门虽然不理红尘俗务,倒也可以为浴血离开阴川的众多后辈破例一次。” “晚辈愿上乾坤门,还请前辈派人知会邪门一声,晚辈感激不尽。”龙女急忙打蛇随棍上,同时也体现出与公子扶苏的差别,给他上眼药。 她想,与彪现在势单力孤,清平子等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上乾坤门有个庇护,最是理想。 “诸位前辈,想聊些什么,此时此地亦无妨,晚辈们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等身份低微,不登大雅之堂,贸然前往,只怕亵渎圣地,多有不敬。”清平子开口道,自是为了分担公子扶苏所面临的压力。同时取出八块造化之钥,弹向云轿,引来四周一阵惊呼。 这小子…… 孤哀子等人也一愣,似乎不敢置信。 “尔等竖子,全无感恩乾坤门对尔等的抬举,让尔等参与造化之工,今日若谁再有异议,别怪老夫对他不客气。”一个个晚辈接连不给高高在上的乾坤门老前辈面子,孤哀子一如既往的发怒,出言不逊。 “前辈说笑,大家自然感激乾坤门的抬爱,尤其兰台公子万里迢迢亲送造化之钥上门给清平子长老,使景门长老有幸一行阴川,其心其诚,真是万死难报。”一道完全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御风而来,竟是景门司臣,京机阁司臣。 “嗯?司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孤哀子眼中冷光一闪,怒上加怒。 当初也是他亲自出面,邀请司臣加入乾坤门,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最后打了脸,种沐流、剑守一等人有样学样,一直记恨于心。 仅看司臣之言表面之意,似乎是感激,你若细想,谁又能否认其中是否含有被威逼胁迫之意味?我景门不是没有造化之钥,前后得了两块,只来清平子一人,其中因由,就是如此。 景门清平子长老,之前本不打算参与造化之工,是你兰台公子亲自送货上门,无法拒绝,不得已而来,现在竟说抬举,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这话听起来没有质问,却是字字透露出乾坤门的强词夺理,以势压人,与现在何等相似。只不过孤哀子说话直接,比兰台公子难听,仅此而已。 “拜见司将军。”凡是天泰之人,清平子、顾长功领衔,急忙行礼,不少人心中暗自窃喜。 活着出来之人,没有几个是真正的白痴,阴川经历一遭,尤其最后阶段,就算清平子他们没有将很多事情公开,大家也感觉到了乾坤门与造化之工的不同寻常。 乾坤门强请,心里其实也不想去,他们不敢似公子扶苏那样出声,不过是担心门派、家族受到牵连。王处静、陈允昭等人同样不敢说话,乾坤门是一座根本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得表面风光的三大世家喘不过气。 司臣出现的意义则不一样,可以发出他们的心声,却可以避免家族、门派被乾坤门记恨,因为成与不成,一切都将是司臣所在的景门与京机阁承受压力,可说百利而无一害,自然恭敬。当然,司臣本身的修为与地位,在场的天泰后辈,也没有几人敢不恭敬。 “孤哀子前辈,据我所知,阴川之外似乎并不属于任何门派、世家的势力范围,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此言一出,孤哀子的面色更加难看。 阴川一直是乾坤门代管,虽然众人将这一圈默认为乾坤门领地,正如司臣所言,阴川之外确实没有归属,他之言行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司臣居然当众顶嘴,和公子扶苏、清平子等人一样,完全不给面子,使代表乾坤门的他成为笑柄。 司臣含笑走到清平子等人前面,王朝之人已经似有意无意的往他身后会聚。天齐星门、鬼门也因清平子之故,聚在一起,已经成为一股不能忽视的强大力量。 清平子望着孤哀子他们,叹了口气,已经有些后悔,早知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刚才绝对会揭穿蒙面人的真面目,羞也羞死他。 请司臣前来接应,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看来这步棋却是走对了,如果只是他们这些小辈面对乾坤门,能翻起什么浪,最多逃之夭夭。 “星门北天极,拜见乾坤门诸位前辈。” 僵持之际,又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响起,一道狂霸身影纵身而来,耀目长刀落在身侧,刀锋摄人,正是星门仙王座,刀狂北天极。 “爹。” “拜见门主。” 北天极突然出现,北落师与紫霄自然欢喜,他们整个团体的压力,大大减轻,甚至可一战乾坤门四大高手。 第726章 人生如戏 “走出阴川就好。”北天极点了点头。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没想到他们两人完好无损出来,出乎意料。当然,若是北落师拿出九变刀法,将更添欣喜。 司臣此时此地出现,已是天大的意外,没想到北天极竟也出现在这里,甚至亮出刀锋,孤哀子等人的面色皆不大好看,云轿内的兰台公子,或许也差不多。 北天极没有招呼司臣,司臣也没有理会他。伴随着天泰与天齐数百年之争,京机阁与星门算是世仇,何况还有去年洛郡遇袭之事,凡此种种,皆是解不开的结。 “既然无事,晚辈便带星门后辈离开,诸位前辈,请。”北天极又道。 “且慢!”眼看着北天极要带人离开,这还了得,孤哀子急忙出言阻止。 “不知前辈还有何交代?”北天极停下脚步,含笑转身,看着孤哀子。 “仙王座,阴川莫测,乾坤门一直试图了解它,为将来的造化之工参与者提供便利。此次造化之工,活着人数之多,高手之强,创造了数十次造化之工以来的历史。我等想请这些后辈俊杰上乾坤门一叙,分享见闻与心得,还请仙王座行个方便。”兰台公子道。 “爹!” 北天极抬手阻止了北落师说话,伸向刀的手缩了回来,看着云轿沉思。 不说在场的年轻人,就连乾坤门四人也有些紧张。北天极的意见,可以说关系着今日事情的发展方向与乾坤门的面子,输不起。 “星门没有意见。” 不多时,一句出乎意料之言出口,北落师一个踉跄,不敢置信。他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司臣一眼,似乎有些了然。 “哈哈……”北天极识趣,孤哀子等人终于松了口气,“司臣,看来只有你景门不服管教!” “爹,何以至此?”北落师紧了紧刀鞘,摇了摇头,“就算星门与京机阁常年相争,不过忠义二字,有必要如此绝情吗?” 北天极只道:“这些年诸事繁琐,爹也多年未曾西行,引为遗憾,这可是莫大荣幸。”他明白,星门给了乾坤门如此大的面子,无论乾坤门想从这些年轻人那里得到什么,北落师二人绝对安然无恙。 “看来我错了,星门不仅有俗气,还有媚骨,甚而奴性。”北落师拔刀出鞘,踏出三步,冷冷指着孤哀子,父亲根本不知道造化之工发生过什么,“北落师宁死也不会上乾坤门,要想我去乾坤门,就带着我的尸体去吧!”就当已经死在阴川,这话没有出口。 身上有不少血迹,带血之刀直指乾坤门,这就是星门太子的态度,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除了清平子等寥寥数人。 此话一出,等于双方都没有退路,是乾坤门默认被打脸?还是北天极为爱子出头? 北天极皱起眉头。理念有些不合,父子往常偶有争吵,所以北落师经常不在门里,浪迹江湖,但总有克制,他没想到北落师竟当着如此众人之面,甚至乾坤门在场,说出这番话。 更令人意外的事情接着出现,清平子、公子扶苏、顾长功、紫霄等人站了出来,聚在北落师身边,共同面对,他们是阴川中最为团结友爱的战友,现在不能缺席。 石少逸被清平子用道神识剑定住,不得动弹,无法走出来。丰门太过弱小,不能趟这没有退路的浑水。 司臣看着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又望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北天极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干涉。北天极对北落师的表现意外至极,他却有些明白,这是此次造化之工的最大收获。 景门清平子、京机阁顾长功、鬼门公子扶苏、星门北落师与紫霄,虽然不知道阴川之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使来自世仇天泰与天齐的他们如此团结在一起,但这些人代表了目前年轻一辈最高战力的绝对核心,数十年后,必将是引领甚至影响高辛格局的绝代高手,加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乾坤门也要学会尝试着吞下苦果,真是意外的收获。 只是,公子扶苏此人与传言似乎有所不同,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真是骑虎难下,乾坤门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所知,已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如此进退不得的难堪局面。 这一切皆是公子扶苏、清平子、北落师几人的强势引起,由此可见,他们比其他人更有傲骨,谁敢小瞧他们? “北公子误会了,乾坤门没有为难星门与北公子的意思,不过说几句话,分享经过与见闻,如果北公子坚持,我之后亲上星门叨扰,不知仙王座与北公子意下如何?” 兰台公子突然服软,惹来孤哀子怒意,抢在北天极之前喝道:“兰台,你敢!” “师兄,乾坤门与星门相知、相交数千年,不必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彼此间的和气,相信仙王座与我们的心皆是一样,一切为了高辛大局。” 北天极拱手道:“北某惭愧,必扫榻以待,恭迎兰台公子大驾。” “公子扶苏,你也带着鬼门之人离开吧,请转告令师,兰台会亲自登门拜访,有劳计先生拨冗一会。”兰台公子转眼又将目标瞄向鬼门,看起来今儿非得孤立司臣不可。 “孤哀子前辈方才所言,乾坤门虽然不理俗务,倒也可以为浴血离开阴川的众多后辈破例,可以派人通知家师,想来联系紧密得很。晚辈年轻识浅,不知轻重,不敢掺和到前辈们的交往中,以免误事,请恕晚辈失礼,不敢应承,还请兰台前辈另请高明。” 如此简单的心计,谁还看不明白,兰台公子在分化他们,劝退星门、鬼门,好专心针对司臣与清平子,如果此时此刻退缩,甚至将来被各个击破,公子扶苏就没有脸活在世上。当然,明白是一回事,能站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公子扶苏明白,清平子也明白,对站在身边的伙伴,自然充满欣慰,这是此次阴川造化之工最大的收获,有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 “好、好、好,很好,现在的后辈小子,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孤哀子已无法控制怒火,抬步走向众人。 现在北天极也在,倒是没有骂竖子。 第727章 接踵而至 “紫霄、北落师,你们真要抗命不成?”冲突就在眼前,北天极也怒了,乾坤门如此给面子,再不识趣,冲突引爆,对星门没有任何好处。 “爹,我们是一个团体,一起从阴川冲杀出来,缺了任何一人,孩儿不敢说一定会死,但绝对无法离开阴川,困也困死在其中。我们皆是互相扶持走出来的生死兄弟,你现在要孩儿做一个无节不义之徒,我做不到,北家之人做不到。爹,离开吧,孩儿侥幸不死,自会回星门。” 北落师其实想说的是,如果没有清平子,大家虽不一定会死,但能否离开阴川,真的是个未知数,但此言一出,必更将陷清平子、司臣于不利之境地,所以改口为互相扶持,他相信大家能听懂他的话意。 “你!”北天极见北落师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一时无可奈何。毕竟是父子,不可能为了乾坤门而真正翻脸,北落师说的没错,北家之人做不到。 “星门北家真是好家教。”孤哀子嘲讽道,抬手一掌拍向北落师身侧的清平子。 北天极在此,他也没有怒极无智,讽刺便罢,如果攻击北落师,事情的发展或难以控制,清平子则是很好的出气筒,也是震慑。 清平子冷笑一声,运起满身功力,抬掌一接,太极图爆起数丈方圆,稳立身前。刀、剑、扇同时汇功,五人一同抗衡孤哀子之威。这已是配合多次的手段,驾轻就熟。 力屈一筹,孤哀子老脸一烫,愤怒欲再提功,一道鬼魅身影突然闯入,短剑剑气卷起空气震荡,连刺他,道:“乾坤门的家教也不遑多让,让人佩服得很。” 来人功力之深,剑气之利,孤哀子急忙舍弃清平子等人,抬掌与之交手,转眼乱了起来。 “何方小贼,竟敢在乾坤门前放肆!”无痕子纵身一越,要与孤哀子围战来人。 “乾坤门的前辈也想以多为胜吗?”司臣纵身而出,挡在无痕子前面,“传扬出去,恐怕有损孤哀子前辈的威名。” 他知道孤哀子脾气大,极爱面子。果然,此言一出,孤哀子骂骂咧咧,要与来人单打独斗。 看着手持短剑、身披黑袍、头戴小丑面具之人,清平子很想笑,这个爱捣鬼的小妞,果然不负期望,出口就是必杀技,自然是明月小楼。 “听声音,这位姑娘的年纪应该比我们还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修为,可以与孤哀子过招?”顾长功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何方妖人,好胆以真面目示人。”数招没有占到便宜,孤哀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出招越见狠辣。 “噫,赢家脸皮薄,与兰台公子一样,不敢示真面目于人前,不像乾坤门的其他人那么不要脸,好脸以真面目示人。依赢家看,天子脚下应该改个名字,叫做城墙脚下,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城墙,真是佩服怪哉!”明月小楼手上不断还击,嘴上也不落人后,气得孤哀子须发皆张。 “老不死的老杂毛,你真是惹动赢家的杀机。”交手持续,明月小楼终究略逊半筹,被孤哀子抓破黑袍,差点受伤,爆起一剑,破地千丈,荡起阴川迷雾,引得银龙啸吟。 “贱人,你到底是谁?”孤哀子也怒气冲天,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拿不下一个后辈,让他老脸往哪里搁。何况,他觉得明月小楼的剑法带着几分熟悉之感,心里百转千思,就是想不起来。 “你个死老妖精,赢家是你祖爷爷!”明月小楼剑势不停,只与孤哀子硬碰。 “哈哈……” 四周传来的笑声,更使孤哀子怒上加怒,下手毫不留情,与明月小楼死战。 “司将军。”眼看着二人越加疯狂,绝对是两败俱伤之局,清平子靠近司臣,小声道。 “适当的时候,我会出手。”司臣点了点头。 孤哀子是乾坤门成名多年的高手,今日若不能拿下小丑,必将使乾坤门声望大跌。司臣也看了出来,小丑似在隐藏自身武学,出招应式并不圆润,似是而非,与她表现出的修为不符,定是有什么顾忌,不想轻易暴露。如果她全力一战,胜败难料,也不怪孤哀子怒极。 “还不住手,成何体统!” 又是这话,不过之前是蒙面人说,现在则不是。 剑气、刀风纵横,强势破开鏖战的孤哀子与明月小楼,一剑、一刀两道人影自天而降,连孤哀子也不敢违逆,咬牙切齿,心不能平。 “噢~~原来是鹿卢剑·陌上桑与一刀倾城你们这两个小子。武林早有公约,银光界不得恃强涉足红尘俗事,你们这是打算公然背约吗?”明月小楼道。 陌上桑、一刀倾城? 众人望着来人,如果说银光界没有几人知道,陌上桑与一刀倾城皆是一百年前从阴川闯出来的名人,久传不衰,没想到刚出阴川的今日,竟是有幸一睹真容。 孤哀子为何心不能平? 一百年前的造化之工,就是他代表乾坤门主持,当时的陌上桑、一刀倾城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斜眼看他之辈。 现在倒好,百年过去,当年拒绝加入乾坤门的竹之武、枪鬼、悬空子等人修为惊天,威震武林。陌上桑、一刀倾城则入了银光界尧山,一个个爬到他头上去了,心里的落差,使他不能自已。 银光界? 司臣看了看无有讶异之色的北天极与乾坤门众人,这位戴着小丑面具的姑娘,竟敢当面质问,还有所谓的武林公约,这些都不是普通门派、世家能知,她到底是何来历? 清平子知道银光界,还是因明月小楼与阴川之行,尚未告知司臣。 “夜榜再现,正是入世之机。”一刀倾城扫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们当年结伴逃出阴川,也是这般站在此地,任由乾坤门品头论足,真是好遥远又如同昨日的回忆。 “说的好,既知夜榜已现,你们不去处理,却在这里为难这些世家、门派浴血归来的子弟,意欲何为?该不会是想将这些后辈扼杀在摇篮里,让这个天下永远踩在银光界、乾坤门的脚下吧?”明月小楼字字见血,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清平子拍了拍额头,虽然契合造化之工,你个小妞就不能委婉些,非要逼入绝途? 第728章 竹之武 陌上桑道:“造化之工幸存者,不是天资卓越之人,就是意志、毅力坚强之辈,甚至阴川内奇遇不断,未来不可限量。他们现在或许不是夜榜之人,不代表将来不会成为夜榜之人,银光界与乾坤门要对整个高辛武林负责,未免他们坠入魔道,进行一定的监察与管制,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不知仙王座与司将军以为如何?” “司臣以景门担保,清平子长老不会加入夜榜,合理监察无妨,管制大可不必。” “司臣,看来就属你景门不遵教化,真是岂有此理!”孤哀子冷然道。 “仙王座,你的意思呢?”陌上桑看了司臣、清平子一眼,没有给出结论。 “我觉得司将军所言甚是,一定程度的监察无妨,管制大可不必。” 事情越来越麻烦,似乎越来越严重,甚至银光界高手也现身,加上北落师的坚持,北天极也不得不改口,不能再和稀泥,以退为进,一旦进行管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星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退让,给你们面子,但绝不是无止境,北落师是我的儿子,是星门太子,北家传人。司臣代表的是景门,背后站着的却是京机阁,星门加上京机阁,甚至鬼门也牵扯进来,不一定要怕你们。 “如果银光界与乾坤门要强督呢?”一刀倾城刀身一扬,寒锋直指。 大战一触即发。 “成何体统!”明月小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现在说出这话,可比刚才更加羞辱人。 “星门仙王座在此请招,请赐教。”北天极抬手握住刀柄,已不再退让。刀狂也有属于刀狂的尊严,北家的尊严,星门的尊严。 “大家且听在下一言……” “呜……呜……” 兰台公子刚开口,一阵若有若无、似近似远的箫声传来,乾坤门众人一惊。陌上桑、一刀倾城二人互望一眼,脸色极其不自然。 吹角连营·竹之武,一百年前造化之工的领头者,正如此次的清平子一般,给予了所有人浴血杀出阴川的希望。枪鬼、悬空子在他面前,也要给面子。 “没想到我等兄弟,竟是在这种情景下重逢。”一道朴素身影穿山越岭,缓缓走来。传说中的吹角连营,手持洞箫,不过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普通人。 “竹前辈。”司臣、顾长功等上前行礼。这是竹庭侯竹家族叔,与京机阁算是有些渊源。 “司将军,有礼了。”竹之武含笑拱了拱手,“长功,京机阁一去一回,给我们竹家增光了。” “前辈过奖,不过众人齐心协力,生死一搏。”顾长功恭敬道。 “竹大哥。”竹之武与司臣等寒暄毕,陌上桑、一刀倾城也上前见礼。当年的生死兄弟,迢迢血路啊! 竹之武伸手扶住眼前有些激动的二人,一手握住一人手掌,叹了口气,道:“陌上桑、一刀倾城,老兄弟,离开吧,看在当初相互扶持、一同浴血杀出阴川的情谊,也看在那些半途倒下兄弟的份上,我不想与你们动手。” 片刻后,陌上桑二人放开竹之武的手,慢慢后退。他们现在是银光界之人,不再是当初的寒门子弟,已是身不由己,拜道:“竹大哥,一百年沧海桑田,事过境迁,人事皆非,我们只好对不住你。” 预料之中,竹之武叹了口气,手中箫缓缓抬起,剑气似隐似现,环绕箫身:“真是——白首相知犹按剑!”竹做箫,箫是竹;箫中剑,竹之武。 “慢着,吹角连营,你真要与乾坤门为敌?”孤哀子虽然骄傲自大,心不能平,毕竟略知传说中的竹之武斤两。今日之局陷入僵持,他们本已进退两难,要是再与竹之武交手,局面将更加复杂。 竹之武虽常年隐居,不涉红尘,背后却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若要为敌,乾坤门也必须好好思量。 “孤哀子前辈,天尊地圣二老那里,晚辈自会亲往拜见解释。我的要求很简单,请你们给这些年轻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百年前,前辈主持造化之工,并不似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何苦要为难这些艰难活下来的年轻人?”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无痕子冷冷道。竹之武张口闭口要拜会天荒地老,说得好听,骨子里流露出的却是已不将他们当做对等的存在,不放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赌气。 “人生枉作千年计,一旦无常万事休。”竹之武手中箫一旋,剑气陡现,让人无法直视。尚未出手,已让人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吹角连营,你能有今日,一切皆是乾坤门与阴川所赐,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孤哀子前辈,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阴川不过开始,我很感激那段浴血岁月,也很怀念那些肝胆相照的朋友,正因如此,看着眼前这些年轻人,更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前辈自幼投入乾坤门下,无忧无虑,无有险阻,一生平坦,不会明白。”竹之武摇了摇头。 一刀倾城握刀之手出现一丝颤抖,道:“竹大哥,百年两相离,今日造化之工与百年前的你无关,归隐去吧,算兄弟求你。” “陌上、倾城,四处皆闻归隐好,林下可曾见一人?我们的昨日,就是他们的今天。这些小辈活着走出阴川,何等艰难,我们比谁都清楚,不是吗?红尘千丈,风波不断,悬空子为恶,我已羞愧难当,你们也要来逼我吗?” 陌上桑、一刀倾城惭愧不已,差点连兵刃也握不住,后退一步,不再出言。 “竹之武,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眼看着陌上桑二人羞愧退却,孤哀子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 竹之武双目陡然望向他,只让孤哀子感觉剑锋逼人,心惊之下,不自觉一退。一道模糊残影晃过,竹之武已来到他身前,轻轻一掌拍向他。 孤哀子只感竹之武剑意无影,剑势无踪,似没有一分剑意,剑势却是铺天盖地,锁定自己所有变势,让人无从出手,心慌之下,竟不知该出何招何式,茫然抬掌,接住竹之武一击。 “孤哀子,若非乾坤门之人,你活不到今天。” 第729章 大势 “喝!” 右掌被竹之武拿住,孤哀子一声大吼,奋力反击,功劲似入空茫,抽身欲退同样艰难,却是进退不得,只觉剑意困锁,让自己挣扎无力,勉强抗衡。 “吹角连营,有话好说。”看着陡然爆起剑意,将二人气息完全掩盖的剑气,又闻孤哀子叫声,兰台公子急忙出言,生怕竹之武下死手。同时,几人暗自聚力,随时准备出手。 数十年来,竹之武一直隐于山林,行踪不定,只交世外之人,不涉红尘之事,与世隔绝一般,众人所知,几乎没有成名的江湖中人再与之交手。 武林中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许多年前,在大家认知中,似乎竹之武不过名望高而已,若论修为,还是枪鬼、悬空子稍胜一两筹,今日方知世俗之见,大错特错。 清平子望着竹之武爆开的剑意,已有三分道神识剑之意境,亦是赞叹不已,可说是他在这方天地所见,剑之一道最为超凡脱俗者。 别说孤哀子生出难以抗衡之念,陌上桑与一刀倾城也惊在当场,没想到竹之武修为已到这般高不可及之境界,将他们甩开一大截。 剑意散去,竹之武持箫回到他原本所立之地。 孤哀子一个踉跄,蹬蹬后退数步,虽没有受伤,却已有脱力之感,似是黄泉路口走了一遭。正如竹之武所言,若非乾坤门之人,杀式临身,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竹之武的攻击中活下来。 望着竹之武的年轻人,无不生出向往之心,这就是一百年前造化之工的传奇,他们或许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心里热血沸腾不已。 四周安静之刻,一道惊天掌力直向云轿,兰台公子惊讶之下,奋功一挡,摧灭方圆,远处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计苍生见过乾坤门诸位高贤。” “原来是鬼门计先生,这个见面礼倒是特别。”烟尘慢慢散去,只有兰台公子云轿所立之处尚完好,这是二人交手的见证。尚未现面就出手,鬼门计苍生是今日特别的第一人。 “师父。”看着御风而来的身影,公子扶苏急忙过去拜见。 “扶苏,为师听说你没死,过来瞧瞧,不错、不错,哈哈……”计苍生拍了拍公子扶苏肩头,随后看向云汐三女,脸上不屑之意明显,“不中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云汐当即就要跳起来,被敖千千、冷冷死死拉住,在师伯面前,不过蝼蚁。 “拜……拜见师伯。”只有敖千千、冷冷见礼,怒气腾腾的云汐看也不看计苍生。 “谁是你们的师伯?少来套近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丢尽了鬼门的脸,这样下去,与乾坤门有何分别?”计苍生仍是不留情面。 “计苍生,你说什么?”没想到他如此羞辱乾坤门,一直没有说话的白骨子终于怒起,“是谁给了鬼门口出狂言的自信?” “哼哼,白骨子,你是不是以为只有竹之武可以压制你们?竟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好好好,今儿老夫倒要瞧瞧,坤门以阵法名传的白骨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还请师尊息怒。”公子扶苏急忙拉住计苍生,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不是怕,而是怕。 “今儿要不是看在我徒儿的份上,别说区区白骨子,就是地老亲来,老夫也要让他上天不得,入地无门。” 白骨子气得浑身颤抖,看了云轿一眼,计苍生这种态度,你还要登门拜访吗? 让乾坤门吃惊的远不至此,随着计苍生到来,邪门邪仙、花冒子国大祭司由旬、天守布武雾凇与邙国斗弟主等人相继出现,打了乾坤门一个措手不及,连陌上桑与一刀倾城也不敢再强势,何况还有竹之武在。 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意料,谁也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一个也难见的各方高手,今日为何不谋而合,几乎同时出现阴川之外。 清平子微微一笑,之所以有现在的局面,他就是背后的推动者。 是他联系司臣,秘密派人到各方散布北落师、公子扶苏、龙女、赦非罪、谢琅、游永池兄弟等人还活着的消息,即将离开阴川,完成造化之工,并散布了一些阴川外有危机的谣言,引导各方赶来接应。 至于谁会来,能来多少人,则不是他们能控制。结果出乎意料的好,来的人还真不少,看来大家心里都很忐忑,也有期望与担忧。就算没有事先请来的竹之武,已稳压乾坤门一头,陌上桑二人的出现,则是意料之外。 最令人满意的是,京机阁秘密传出的信息完全正确,就算将来有人怀疑到京机阁头上,是否感恩不一定,你总不好意思问罪吧?咱们没有骗人,活着是真,危机也不假,看看现在的场面,瞧瞧众年轻人前后的脸色,吓人不? 清平子在最后之所以拖延时日破五鬼阵,就是为了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大家收到消息,判断并可以赶过来。 今日连翻遭遇打击,孤哀子身子颤抖,怒气腾杀,但已不说话。 两千八百年前,秋风五丈原,一代雄杰诸葛卧龙仙逝,引发“万门伐天”。封神大战之后尚未恢复元气的乾坤门,面临覆灭之危,不得不退让求全,被逼退居幕后,这就是诞生明月小楼口中所谓“武林公约”的导火索。 当众多大派、世家利益一致,团结一起,乾坤门也不得不退让,这就是大势。修行者的世界,终究实力决定一切,大家单独不如乾坤门,一旦会聚成一股洪流,乾坤门也要掂量掂量。 看看今儿到场的各方高手,无一不是一方之尊,背后更有强大的势力为支撑,他们都是来接孩子、门人。乾坤门若再相逼,以势压人,加上司臣、北天极、计苍生等人的强势,竹之武压阵,不会有人背道而驰,在这个时候不顾自身利益。 现在不是只有年轻人的时候,也不会似龙女那般为了活命短视,贻笑大方。没有家长的时候,你们欺负欺负咱家孩子,我们可以当做没看见,不知道,若是当面打脸,一方之尊多少要点脸面,何况人多势众壮胆,事情就不好办。 何况,夜榜一旁虎视眈眈,一旦引发大范围不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730章 蚍蜉撼树 “兰台,看到了吧,这就是高辛武林人士,完全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我们很久没杀人了,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耻辱,乾坤门的耻辱,天大的耻辱。” 众多高手现身,乾坤门只好退步,兰台公子留言登门拜访,依从后,告辞散去。陌上桑与一刀倾城也离开,阴川外只剩下乾坤门之人。 “师兄,我们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已经看不清自己和这个武林,久到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不需要了,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出现人前,大家必然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逆,这才是我们应该反思之事,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徒然怒起。”兰台公子道。 “哼哼,我知道你一直主张怀柔,可你看看这些狗东西,你退一步,他们就进一尺,不懂感恩,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敢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明日就会跳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若依老夫的脾气,非得杀几人、灭几派不可,让他们涨涨记性。” “诸位师兄、师弟,依我之见,该是请师尊放出孙少爷之时,让他主持乾坤门对外事务,以正纲纪。”无痕子道。 “无痕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比不上那个忤逆不孝之徒?让他主持乾坤门对外事务,迟早将我们卖了也未可知,你比他还糊涂,真是岂有此理。”一听提起那位,孤哀子更添肝火。 “师兄,何必妄动肝火?”兰台公子叹了口气,又对无痕子道,“师兄,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想离开,随时可以,困住他的不是牢狱,而是他的心,是师尊,是乾坤门。当年之事,若不给他一个交代,他绝不会轻易罢休。放他出来,这是要让师尊纡尊降贵前去给他认错不成?就是老人家同意,乾坤门也不答应。” 兰台公子所言,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希望高辛武林仍在可控之内,无论什么方式。无痕子摇了摇头,道:“兰台,看来这次打赌,你又赢了。” 兰台公子道:“胜负尚在未定之天,他不过活着出来而已,接下来才是重点。” 孤哀子哼道:“兰台,你虽不希望我赢,我却希望最后赢的人是你。” “多谢师兄承让。” …… 离开阴川,各自飞散。 寒暄保重之后,竹之武带着顾长功离开,其余人等各归师门、世家。 除了顾长功,天泰其余众人,加上蓑萝,则与清平子一道,跟着司臣东归。数丈太极图疾速而行,众人心事重重,皆无言语。 “小心!” 两个小时之后,自天威威一掌,排山倒海而至,司臣旋身而起,强接来掌,嘭的一声,荡开太极图,司臣被蒙面人一掌震得往地上坠落,整个山地轰然炸开,动摇十数里。 一掌之力,太极图躲过一劫,众人不稳,东倒西歪,被清平子带往远处,面色大变。 “哎呀,真是不将赢家放在眼里。”一直带着小丑头套的明月小楼,纵身一剑杀向与司臣交手的蒙面人。 “这人到底是谁,竟能力压司将军一头?”王处冲道。 连翻惊变,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因此增长,反倒有些草木皆兵,更加担惊受怕。 石少逸看向清平子,道:“应该是乾坤门高手。今日乾坤门颜面扫地,就是从司将军开始,他们不忿报复,不过情理之中,来的好快。” “你们暂且退往一边,我过去瞧瞧。”清平子拿出一个矩阵,交给石少逸。剩余众人,石少逸与陈允昭最为冷静,也有应变之能,但他不相信陈允昭。能带着众人东归,已是给了各家各派极大的人情和面子。 三人之战已进入白热化,蒙面人修为之高,世所罕见,司臣与明月小楼联手,竟也渐渐出现颓势,可知何等厉害。 “夫君,你真是要死了,跑到这里送死,还不快滚。”眼看着清平子过来,明月小楼气得直翻白眼。 清平子假装看不见,随着司臣二人步步后退,抬手掐诀,运起道法。 “哼!”蒙面人双掌一分,开天辟地之威,竟从司臣、明月小楼二人中间杀过,一掌拍向他们身后的清平子。 “还不快跑!”明月小楼功催极致,短剑泛起红色,映照出泣血赤气。 蒙面人尚未近身,疾速后退的清平子已感全身肌肤似是炸裂一般,细密鲜血透衣而出。当然,现在的他已不是阴川内的脆皮,本身有被压制的浑厚功力,蒙面人修为虽高,也无法突破本身防御,不然已是爆体而亡。 “咦?”蒙面人似乎也不敢置信,清平子这种修为在他面前,绝对是蝼蚁也不如的层次,随意一个压制,便是爆体身亡之局,没想到这小子虽狼狈,竟然硬抗了下来,一时也有些兴趣。 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 无形热浪扑面而来,焚化万物,蒙面人虽惊讶,竟只凭本身修为,负手一撞,已将三昧真火毁灭干净,只留下左右满目疮痍,可见真火之威。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今日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一个低沉声音传来,钻入清平子耳中,脑中一声轰鸣,刺痛直入神识。 天剑·地剑·天地气一转乾坤。 追向蒙面人的明月小楼,聚合天地之力的一剑,纵身刺向紧追清平子不放的蒙面人,一时整个天光皆染成了红色,光照数里,百丈剑气上中下三路封住蒙面人退路。 “嗯?”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招意,蒙面人终于停下了追向清平子的脚步,旋身抬脚一踩,就在脚下血红剑气爆散之时,抬掌圈住天上攻击而至的剑气,以自身硬破虚幻的中路剑气,爆起万丈红霞,“你还差六七分火候。” 话语一落,天上百丈剑气竟被蒙面人浑厚功力聚为三尺,旋掌一送,还给明月小楼,惊世之威,裂天开地。 奉仪承运·道天真威。 界空挪移,清平子回到明月小楼身边,运起无上道法,双掌一推,瞬化无数太极图,迅疾撞向聚功一剑。 明月小楼与司臣同时出招,三人齐力,共抗一剑。 剑气虽细,威力却是更上层楼,加上蒙面人本身之力,三人被剑威震得滑退丈余,随着四招同时爆散,明月小楼与清平子吐出血来,一时力乏。 司臣只觉内息震荡,纵身在前,护住明月小楼与清平子,剑意昂扬,一剑“坐忘神解”,剑气刺向杀来的蒙面人。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死来!”蒙面人双目冷光直视司臣,一爪抓向剑气。 不过,剑气却没有似他意料中的转眼崩散,而是在掌中爆开,一化万千,透过指缝,继续爆击蒙面人的面门及周身。 一掌荡风云。 瞬息之变,蒙面人讶异之刻,司臣抬手再运绝式,一掌拍向他,喝道:“走!” “走的了吗?”蒙面人劲力外放,僵持不过一息,已震散万千剑气,一掌迎向拍来的司臣。双掌一撞,掌力崩散,司臣吃力不住,蹬蹬连退数步。 蒙面人一掌扫向司臣,纵身直追明月小楼与清平子。 一剑定千秋。 司臣单足点地一旋,强大剑气正面击破蒙面人扫来的掌力,腾身杀向他的后背。 蒙面人冷哼一声,浑厚功力鼓动衣袍,劲力周身旋动,不将背后剑力放在眼里,目标仍指向清平子二人。 第731章 好自为之 一展界空挪移,明月小楼巍然不动,他知道这小妮子倔脾气犯了,她的修为太高,本身不同意,根本挪不动她。清平子无奈,又见司臣夹击而来,只好化出太极图,增强明月小楼剑招威力。 天剑·地剑·人剑·三才正一应天道。 剑式一旋,庞大剑意似卷成一个黑洞般,产生出极其强大的洪荒之力,一剑自中心而生,好似穿越远古鸿蒙而来,疾速飞向蒙面人。 似乎终于有点正视这个小丑,蒙面人双掌旋似幻影,一击震破剑气,整个大地轰然爆开,下镇数丈。明月小楼吃力不住,同时将清平子撞飞,滚作一团,口中溅红。 望着狼狈滚入碎坑烟尘中的二人,蒙面人抬掌再提深功,正想一掌补杀,没想到周身外放的劲力竟被司臣一剑突破,后背已感凉意,急忙旋身一挡,双式同时爆散。 后退中,司臣抬掌一抓,数条土石之柱排地而出,剑意贯入,竟然亮起金色之光,透柱而出,正似夕阳晚霞。蒙面人吃惊中,数柱同时旋转合一,化为凝实三尺之剑,庞大剑意,卷起大地蒙尘。 一剑独步。 剑气自身前而来,却让蒙面人感觉似整个天地皆笼罩在司臣剑意中,一时竟似无法判断一剑到底会攻击何身何体。 当然,蒙面人有属于他之自信,无法判断,不必判断,浑身功力爆冲,旋身荡起劲风,重重叠叠,以面守点,看你能奈我何。 轰然一爆,三尺之剑散离,万千土石震碎半空,似暴雨一般落下,将蒙面人埋入土石中,只有蘑菇云随风渐散。 后退数步的司臣,嘴角终是溢出一丝鲜血,已被蒙面人震伤。 震散土石踏出,似乎有些狼狈的蒙面人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一丝血腥气传入鼻中,怒目望向远处凛然而立的司臣,竟然一剑使他脖子见血,这是何等耻辱。 抬掌势要拿下司臣,清平子再展界空挪移,带着司臣二人,瞬息远逃。 气怒的蒙面人脚步一起,施展缩地成寸,迅速追向三人,彼此却没有拉开多少距离,看来今日非取他们性命不可。 清平子带着司臣二人,疾速返回留下石少逸众人之处,准备带着大家逃离。蒙面人虽有缩地成寸,终究不敌界空挪移,被他逐渐拉开距离,要不了多久,定可以甩掉蒙面人。 就在此时,蒙面人脚步陡然一停,双掌提聚满身功力,旋转一掌拍向身后,与一道惊惶剑气碰撞,连空气尘埃也爆起杀机,摧山灭石,整片天地似陷入鸿蒙之中。 助力又增,平分秋色,太极图停在半空,众人遥望。 “这?”王处静众人望着远处惊世一击,仿似又见到了顿丘湖地宫壁影上双雄一战之绝境。 “高手!”望着又一道蒙面身影出现在蒙面人身后,石少逸眼中露出精光。 传说中的弹墓葬王,去年出现齐郡,一剑退蓑笠翁,当时他并不在,一直引为遗憾。司臣力战蒙面人已属罕见,可弥补这个遗憾,没想到又来一位高手。 石少逸惊呼出声,太极图上议论之声陡起,不少望向蒙面身影的双眼中满是惊色,除了害怕,还有惊喜。这位对蒙面人出剑的蒙面身影,很可能是天泰之人。 高辛武林一直在议论,弹墓葬王到底是不是剑圣,甚至弹墓墓众也未曾见过其真面目,也就是说,此等盖世高手,天泰到底是多一个还是两个,这关系着天泰武林在高辛的地位,没想到今日又见盖世不凡。 司臣终于松了口气,对清平子二人点了点头,明月小楼急忙调息。他则目视前方,准备见证两位蒙面人的绝世一战。 背对众人的蒙面人开口道:“阁下与剑圣是何关系?”漫天回落的尘沙不住临身,气化不见,可见功力已提至何等境界。 后来的蒙面身影并不开口,稳立半空,身前一道剑气陡现,缓缓旋转,这就是他的回答。 “很好,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剑圣到底有怎样的传人。”蒙面人冷言一出,抬掌运式,正是乾门绝学“离中虚”。 不出所料,果然是乾坤门高手。 掌式一出,对面剑意一动,剑气如涛,双式再次碰撞。 惊变之中,剑者瞬息一动,剑指凝气,一剑临身,刺向蒙面人眉心,一时惹出怒火,掌劲更提,与剑者近身博战,整个大地皆晃动起来。 二十余招过后,十数里地已不见完好之处。鏖战正酣,趁蒙面人无法分心之刻,司臣拿出矩阵,纵身入战,转眼靠近蒙面人,抬手化开矩阵,无形真火烧向他。 剑者之威,司臣之力,蒙面人终究不似之前面对清平子时那般应对自如,黑袍被真火焚化干净。震散真火时,露出一位身穿白色镶金仙袍的老者,高冠束发,白丝飘扬。 剑者与司臣双双同退,一前一后望着中间白发老者。 “原来是天尊仙驾高临,司臣有失远迎。”司臣嘴角闪过一丝微笑,遥遥对天荒拱了拱手。 “京机阁神将名不虚传。”天荒并不在意司臣的揶揄,双目不离蒙面剑者,冷冷道,“今日只是警告,再有下次,不止景门,京机阁也要从这个世界消失。” “京机阁与景门自有其生存之道。多谢天尊挂怀,晚辈感激不尽。”老将入京,竹之武入世,想灭京机阁,岂有你乾坤门嚣狂的余地。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好自为之。”天荒的注意力仍在剑者身上,“身为剑圣传人,阁下修为冠绝当世,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但看乾坤门天尊有没有本事。 剑者身前以剑气凝出十二字,这是对天荒的挑衅。 “一心剑者,天尊不如想想如何剿灭夜榜。晚辈尚有要事在身,不刻久留,他日有暇,再向天尊赔罪,请。”见明月小楼已无大碍,司臣出言后,清平子卷起太极图,疾速退走,只留下天荒与蒙面剑者,荒野对峙。 到了夜间,众人在荒野寻了一合适之地,权且休息。不少人已后悔跟着司臣东归。 清平子与司臣远离人群,到一旁说话,道:“司将军,没想到乾坤门如此歹毒,天荒亲自出手,蒙面袭击。” “真正歹毒的乾坤门,你尚未见识到,日后说不定有机会。咱们已在明面上得罪了乾坤门,日后定要加倍小心。” “就算没有天荒这一出,与乾坤门也没有多少缓和余地,既然选择,早有准备。” “也不必太过忧心,今日连现两大绝代剑者,短时间内,乾坤门应该不会妄动。” “对了,说起剑者,天荒为何坚持认为剑者是剑圣的传人?”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以蒙面剑者所用的剑法及修为,应该就是剑圣,却没想到天荒出口即推翻了这个想法。据我所知,江湖上并没有剑圣有传人的传闻,天荒为何如此笃定,今日出现的剑者非是剑圣?” “天荒如此确定,不是他与剑圣非常熟悉,可轻易辨认,就是传闻中剑圣的失踪与乾坤门有关,所以他才如此确信眼前之人非是剑圣。” “道长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们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第732章 殊途同归 “对了,之前分别之时,你拿了东西送给顾长功、公子扶苏、北落师他们,刚才又偷偷给了石少逸,又拿矩阵收买人心?” “将军这回可猜错了,这可不是人力可以做出来的东西,而是阴川侥幸所得。”说着,清平子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司臣,“将军一看便知。” “嗯?”司臣接过盒子打开,“这是天心果,你居然在阴川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心果?好像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见到天心果。”数了数,有八个。 “我和王姑娘一起找到,她分了22个,我分了20个。送了顾长功、公子扶苏、北落师、石少逸各两个,我自己留了四个,这八个是给司将军和景门。另外,我们在阴川还发现了其他信息,待北落师传给我后,你看一看,绝对惊世之闻。如果说之前我们还有些怀疑信息是不是夹杂了很多主观情绪在里面,现在已信了九成。” 公子扶苏看起来亦正亦邪,但却是一个可以深交的节义之人,所以也给了他。王处静剩下的21个现在还在他这里,待回天泰后才会给她。 “看来阴川之行收获不小。行,却之不恭,我便收下。”司臣点了点头,收下天心果。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京机阁和景门都可以用,只恨少。 “司将军,西宫家怎么样了?”回天泰后,清平子计划的第一件事就是走一趟西宫家,将五鬼旗找出拔起,解了西宫家灾厄。 “收到你的信息后,我即刻派人过去,还是迟了,西宫家已经出事,鸡犬不存。”司臣摇了摇头,“此事传开,已经引起轰动,大家大族人人自危,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尤其是剩下的东宫、南宫、北宫三家,已是草木皆兵。京机阁正在调查,目前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西宫族人是不是遗体内没有半滴血的干尸?” “你怎会如此肯定?京机阁没有找到西宫家的族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全部消失不见,只在别墅区内发现了其他的仆从、护卫、供奉的尸体,皆是脑袋或胸腔被锤烂,鲜血四溅,看起来是圆形的锤类兵器。对方肯定使用了阵法和电磁炸弹,应该还出动了许多高手,所以附近和家里皆没传出风声,若不是你提醒,说不定现在尚未被发现,你怎会猜到西宫家会出事?如果这话传入三大世家与六大门派耳中,肯定拿你问罪。你知道吗?八柱共议,连开启卫星查看的勇气也没有,虽然也不一定有用,呵!” “司将军,有人利用西宫家族人祭炼五鬼旗。我们在阴川里遇上了五鬼阵,五旗缺一,若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西宫家。如此说来,背后的害人者怕事情败露,不仅将西宫家族人的尸体全部搬走,甚至毁之,还将其他人屠的干干净净。” “五鬼旗?”司臣终于明白过来,“若是祭炼五鬼旗,需要血亲,是西宫家何人动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宫豹。” “西宫豹?他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就算有人助他制住西宫家人,也抡不起砸烂尸体的兵器。” 清平子叹息道:“西宫豹与沙莎之前被西宫家残害,曾和我提起,他小的时候,有一位公孙先生前来,说他将会为西宫家带来灾厄,是灭族之人。由此开始,他被整个西宫家嫌弃,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后来更被驱逐,这就是五鬼旗祭炼者想要的结果。 “只可惜,千算万算,终究抵不过天道人心,纵使如此,西宫豹始终保留着一颗善良之心,做个善良之人,他并未因此而仇视、憎恨西宫家。西宫豹与沙莎之前出事,也是那位公孙先生又来西宫家唆使,甚至恐吓西宫家,再不动手便迟了。 “他曾对我提起,小时候发生了不少事故,每一次皆差点死去,意外和不死,好像都很奇怪。又提及之前遇害侥幸活命的经过,看起来真是天幸,现在想想,那不是天幸,他之所以没死在族人手里,是因为他还不能死,背后有人救他。 “他当时也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助他,否则有些事情解释不通,比如他的手机竟会失而复得,出现在山崖下,使他可以联系外界求救。 “我为西宫豹卜过两卦,第二次铜钱炸碎,或有危机,却不是必死之局,所以他要西去同学那边,我没反对。卦没有错,危机是他,凶绝之象却是他的家人,所以没有问题。 “当时我并没有细究西宫家的怪异,所以不明白那位公孙先生的用意,离开阴川前才将线串起来,没想到已是迟了。是我大意,害了西宫豹和西宫家。 “那位多次出现在西宫家的公孙先生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祭炼五鬼旗的旗主。西边那位收留西宫豹的所谓同学,也有嫌疑,需得好好查一查。” “我会让冀将军先从他的同学入手,希望能找到西宫豹的踪迹,解开西宫家灭门真相,否则天泰真可能乱起来。想想看,几百年的世家望族,说没就没了,悄无声息,连凶手是谁、为什么被灭皆不知道,猜也猜不出来,谁知道那些门派、家族会怎么想,会做出什么事。只是,西宫豹离家多年,若仍是一个善良之人,绝不是短短一年可以改变,若无意外,他应该被强迫改造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杀戮机器——生化人。” “没有自我意识,只知听命行事的生化人?那应该凭肉眼无法认出他。”清平子也觉得痛心,早知事情如此复杂,当初绝不会同意他西去投奔同学。西宫豹或许在无意识状态下杀了自己全族,和他在一起的沙莎呢?想也不敢想。 “事情有些奇怪,既然生化人可以做到,为何那位公孙先生要布如此漫长的局?”司臣还是抓住了重点。 “本心煞亲,以血祭旗,怨气最重,五鬼旗威力最大,尤其是族人众多的大家大族,最是适合祭炼鬼旗。变成没有思想的生化人,终究落了下乘。而非亲族所杀,五鬼旗甚至连血也不会要,它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位公孙先生,应该不止在西宫一家布了局,或许是夜榜再现,他急了,所以先拿西宫家完成五鬼旗再说,日后再徐徐图之。也或许,我们在阴川识破了五鬼阵,背后的旗主担心与西宫豹关系匪浅的我活着出来后,有所察觉从而破坏,所以草草了事。司将军,京机阁这段时间怕要多注意一下其他大家大族,说不定还会有家族遭殃,尤其是之前曾出现过类似西宫豹这种情况者,更是重点。” “既有了方向,不是无头苍蝇,何况此事事关重大,三大世家肯定不会置身事外,大家齐心一致,或许可以避免劫难。” “唉,这个天下,终究有如此丧尽天良之辈,我与五鬼旗主还会有一战,生死之决。”清平子从包袱里取出五面仙旗,摇了摇头。 “这是?”司臣从清平子手中拿过五面旗子,“传说中的五仙旗?” “五仙旗,只是名字好听而已。”清平子点了点头,“它是用吸纳的先天魂魄炼成,困入其中的冤魂,不得超生,与五鬼旗一样残忍,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第733章 心情 “活人?”先天魂魄,司臣的面色也冷了起来。知道的越多,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现在也懂了当初清平子所说的话。 “可以用活人,也可以是先天亡者。这五面用的是死人,耗时毕竟日久,踏遍万水千山,还算有些良心,但威力略有不足,这就是所谓的天地至宝。五面仙旗已成太久,也不知还能解救出多少灵魂,让他们不再受困受苦,转世重生。” “你能将旗中的亡魂再炼化出来?”司臣有些吃惊,但已经很容易接受,清平子绝对宝藏属性。当然,更重要的,这等于放弃威力巨大的至宝五仙旗,一般人可做不到。 “我已研究过一段时间,大道大同小异,可以分离炼化出来。只是魂魄太多,现在修为不足,需要很长时间,慢慢来吧。它协助我们突破五鬼阵,让阴川众人顺利出来,功德不小,天道循环,自是造化。” 过了不久,北落师将九变刀法之主留字的图片发了过来,司臣看后,又听他说了一路经过见闻,叹息不已,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阴川内的许多杀机,或许都是人为,与阴川本身无关,而乾坤门有重大嫌疑?” “阴川被乾坤门代管数千年,不可能半点东西也未研究出来,结合内外发生之事,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借机杀人,杀各门各派的精英后辈。顾长功、北落师、公子扶苏等人皆是这般想法,加上一百年前的竹之武前辈等人,或许造化之工要断送在我们手里,迟早要与乾坤门做个了断。原本以为是以绝对安全的状态进入阴川,后来才知有些自大,梦中杀局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清平子轻嗤一笑,有些自嘲。 “世上奇人异能,防不胜防,之前谁又能想到,一向以超然身份处世的乾坤门,竟会暗中插手阴川造化之工,与众小辈争雄,真是可笑。从那位前辈的留字来看,清凉界龙凤录、夜榜的存在,是为了阻止高辛祸劫,并非江湖传言的祸胎?” “如果那位前辈没有掺杂任何主观情绪,如实记述,确实如此,此事还需多方印证。” “根据我多年的了解,应该是真。这样看来,不止阴川,外边也有一些人在布不同的局,甚至惨无人道的祭炼五鬼旗。这个天下,这个武林,本身比看起来更乱,更可怕。”司臣叹了口气。 “司将军也觉得累了?”清平子见司臣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也是,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么多想也未曾想过的事,又与天荒交手,处在那个位置上,背后有太多无辜之人,压力很大,觉得心累很正常。 “京机阁伴随着王朝诞生,经过两百年的曲折发展,终于成为三大世家也无法插手的存在,至于今儿。为汉太祖高皇帝‘诛吕安刘’的重臣周勃,被诬陷谋反,通过贿赂狱卒,请托身为当朝公主的儿媳妇出面周旋,方获出狱,曾感慨:‘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这一个百年,京机阁一直都在尽量避免步入这种危险境地,公正明罚,不失偏颇。不过,世事无常,无奈的时候,也缩起脑袋,不看不想不办,表面上看,没有做坏事,却也算不上好人。京机阁对身亡的赵大学士充满感激与同情,为什么?单论修仙者,京机阁可纵横天泰,但乾坤门在我们面前,绝对是很难逾越的鸿沟。机器人、生化战士、战略武器等继续研究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将不必看任何人和势力的脸色。如果不出事,这一天或许已经来临,因为曙光早已出现。本来以为乾坤门就是眼前的高峰,我们或可争取跨越,没想到你又带回一个银光界尧山的信息,真是没有尽头啊!都不敢想象,当我将这个消息带回京机阁的时候,诸将该是何等诧异与失落,原来我们,不过如此。道长,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当然能理解,这不就是神州其他门派面对三清界时的情形吗?无法逾越,高不可及。 “对了,南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都没事吧?” 清平子入阴川后,跟着韩卿的闾丘无封、沈伊衣曾遭遇高手袭击,若非弹墓为救韩卿出手,二人很可能会被杀死。在冀州的震山河与南溟同样遭遇袭击,连京机阁校尉也敢动手,可知其心其利。 只有司百灵尚未遇险,或许是不想激怒司臣夫妇,甚至京机阁,也或是司百灵修为不行,构不成威胁,所以放过她。 “震山河与南溟现在都在魏郡,已经加强了防卫力量。至于闾丘二人,暂时回了景门。韩卿那边有弹墓照看,应该没有问题。” “知道是谁所为吗?” “暗夜卫星难辨,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与门派大比有关,这是肯定的。” 说着话,不觉已过子夜,清平子二人返回休息之地,除了守夜者,都睡下了。 一夜无话,次日继续赶路,到了花冒子国京城殷墟,已是有传送门之地,众人分开,各自返回,只有王处冲、王处静与蓑萝还跟着。小小曹国,只有蓑萝一人活着回来,看起来很惨,却已是非常好的成绩。 回到王朝,明月小楼离开,清平子跟着司臣入京,将王处冲兄妹与蓑萝交给王家后,到了京机阁,聚合众多核心将领,将阴川之行与银光界、清凉界等诸事再次解说,众人无不叹息。 清平子离开后,镇抚院竹庭侯、孙敬等高层也到了京机阁,众人继续商讨。 回到魏郡,已是晚上八点过,秋意微凉。阴川内,不同地域四季更替,倒不觉得天气变化。 “汪!” 别墅外院的门打开,传来一声犬吠。 “小虎。”清平子望着别墅门口站起来的狗,唤了一声。小虎飞奔而来,不住在他身边翻腾,磨磨蹭蹭,亲热至极。 清平子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数月不见,已经长成大狗,被宫疏雨他们养的油光水滑,一身毛黑的发亮。 小虎跟着他跳回别墅,在墙上开了灯,便跑去撞星星和列寇的房门,随后又奔上二楼,将宫疏雨她们叫了出来。 “你个死狗,让不让人玩了,信不信星奶奶炖了你。”只闻其声,不见开门出来。 “汪、汪。”小虎趴在二楼栏杆上,对着星星的房门叫了两声,又飞快跑下来,用爪子使劲拍打她的房门。 “清平子。” “道长哥哥。” “师父。” “哈哈……不愧是贫道家养的狗。”清平子一一回应众人的招呼,到沙发上坐下,小虎又奔到他脚边趴着,摇着尾巴。 “你这死狗,真是不想活了……”房门打开,露出气怒的星星脑袋,见清平子不坏好意的看着她,只好打住,讪讪道,“嘿,主公,你家狗子真可爱,得炖肉给它吃。” “汪。”小虎跳到沙发上,怼了星星一脸,完全不领情。 “过来,你过来。”清平子对星星招了招手,那叫一个气,当然,绝不是因为她骂小虎。 “有……有什么事吗?”星星看了笑起来的众人一眼,觉得非常不自在,讪讪走过去。 第734章 长大了想做什么 清平子站起来,捏住星星的腮帮子看了看,手上全是粉腻,道:“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鬼,嘴画的吊死鬼一样。要记住,你只是一台机器,买衣服、首饰也罢了,现在居然化妆?那个什么什么元素分子物质,会损坏皮肤,你的皮很贵,知道吗?”以前只是念叨,现在真玩上了。 “我自己的皮,又不用你管。”星星抹了抹清平子捏过的地方,似乎觉得他弄花了她的妆容,有些不满。 “噗……哈哈……”韩箐翻倒在沙发上,笑出了猪叫声。 “坏了不修吗?不是我出钱吗?谁教你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的不学坏的学。”清平子扬起手,真想给她一巴掌。 小虎还在一旁火上添油,跳着怼她,看起来关系非常不好。 “韩姐姐买给她的。”告状第一名的星子鱼接上话,“这算什么,师父你不知道,这台机器现在出门打伞,还涂防晒霜,比人还娇贵。” 我擦! 清平子一把将差点笑晕的韩箐拖到面前,看着她,欲哭无泪,手抚胸口,坐倒在地:尼玛,这是逆天了啊! “子鱼,去抢一桶润滑油回来,给她好好洗个澡。” “啊~~”星星一声大叫,仓皇逃出别墅,消失无踪。 “我真是……作孽呀!韩大姑娘,你挺大方的嘛,自己都舍不得,一台机器,你当闺蜜养,真是岂有此理。”当然不是因为修复皮肤贵,主要是星星现在的鬼样子,看起来膈应人,“拜托,要教就教好一点,你看看,化的是什么鬼,还大晚上化,你自己不觉得气人吗?” “初学者嘛,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不小的进步空间。”韩箐还在笑,其实她也觉得挺搞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乐此不疲。 这时候,大家问起造化之工的见闻,清平子捡些无关紧要者,当笑话说来听,还没有说到一半,已是十点过,大家散了,他也去洗漱,准备休息。过了几个月的野人生活,现在要重新找回床的滋味。 “汪。”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小虎又跳到他面前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往别墅外走去,见他站着没动,抬起爪子拍了拍门外的地,又叫了一声。 微微一笑,放下毛巾,跟着它一路走到别墅侧面。那里挨着墙角建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小屋子,下面是一个木头做的狗窝。 离开前,小虎一直睡在别墅里,也不知道谁给它做的狗窝。 小虎见清平子打量狗窝,走进去趴下,伸出爪子将小屋子的门关上,然后又推开跳出来,看起来非常得意的样子。 “聪明。”清平子摸了摸狗头,转身回别墅。 小虎也跟在后边,走回别墅门口,趴在那里,盯着外边。 “进来。”回到房间坐下,敲门声传来。 “道长哥哥。”开门进来的是宫疏雨,“没有打搅你休息吧?” “我是修道者。”清平子将凳子拿到宫疏雨面前,见她坐下,“刚才小虎带我去看它的窝,是谁给它做的?” “春夏之交,天气转炎,小虎喜欢在院子里趴着,老师和上方长老就给它做了一个狗窝。不过睡的时候少,还是喜欢趴在门前的地上,只有下雨的时候,有时候睡在厅里,有时候睡狗窝。没想到自己竟学会了关门、开门,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劫后余生,苦难中活下来的狗子,应该比其他狗更懂得学习吧,学习生存。门派大比即将开始,过几天我又要离开,虽然没有遭遇袭击,你们也要小心。景门要强势上去,必然有门派会退出执政舞台,感受到危机的门派,不排除狗急跳墙的可能。我也和司将军说了,甚至要预防他们对老一辈出手。而且,我在阴川杀了不少人,出来又对上乾坤门,难免有人报复。” “他叮嘱过。”宫疏雨点了点头。 “也该成长了。待会我将他收回来,融合圆润。” “南姑娘、震大人他们遇袭后,京机阁派了两名偏将驻在这边,加上上方长老他们,还有种老与明月姑娘照应,六大门派翻不起什么浪。之前不过防范之心不足,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只要三大世家那种层次不插手,魏郡稳如泰山。” “艺人韩卿姑娘遇袭,听说弹墓非常生气,若是出手被弹墓抓住尾巴,必然凶险万分。所以,接下来若非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计划周密,雷霆一击,千万不能大意。对了,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确实有重要的事和道长哥哥谈谈。不知道王朝哪根神经不对,已经发出文件,明年的高考,整个王朝十八州统一命题,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就是说,明年除了县状元、郡状元、州状元,还会产生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朝状元,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很激动,给我做工作,希望明年提前参加一次高考,我答应了。虽然高二刚开始,高三的课程我已经差不多学习完,说句自大的话,我现在比那些高三的学生,有更多的复习时间,学校配给我的师资力量,也是其他学生比不了的。而且,高二参加高考,不会对我高三的高考产生什么影响,就当一次练兵。如果考不好,继续念高三,考好了,可以节约一年时间。” 牛人就是不一样,底气十足,清平子轻轻一笑,道:“即将高考,我听说这里的很多家人都会问,我也学着问一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 宫疏雨望了一眼东面,含笑道:“我啊,离开家乡西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在心里立下誓言,将来要回去,回祖国,回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要让家乡的黎民不再逃难,不用忍饥挨饿。将来啊,或许几十年、百年以后,天齐王朝的黎民也能过上像现在天泰这样的日子,美好的生活。道长哥哥,我的理想是不是很远大、很美好?” 清平子点了点头,左师丘有些动作,他能感觉到一些事情,心里已有所准备。故土难离,西来又东归,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面壁十年图破壁。 第735章 无为而无不为 宫疏雨看着清平子,慢慢低下头,道:“我还要报仇,一村子人死的冤枉,爸爸妈妈死的冤枉,我记得几个人,会找到他们。爷爷奶奶最早的故乡,几十年过去,仇人恐怕已经没剩几个。”宫疏雨将手伸向他,握住他的手,“道长哥哥,你也看到了,天齐那个样子,必须要有所改变,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和我去天齐王朝吗?大家都知道,那边很苦,和天泰比,完全就是地狱。” 清平子拍了拍她的手,道:“先贤圣者伯阳真人有云:‘无为而无不为。’道门讲究遵循自然、顺应天道而行,凡事不强求,所以无为。当然,追求仙道不在此列,哈,凡夫俗子。我到高辛这么久,见多了人,你是一个真正将黎民放在心里的拥有大抱负之人,三清道者就是要辅佐这样的大贤,助他平治天下,开创太平,以为无不为。” 宫疏雨起身,抱住清平子,流下清泪,道:“道长哥哥,谢谢你。” 清平子拍了拍她的后背,轻笑道:“不是说好不许反悔。” 宫疏雨点了点头,道:“等我长大赚钱了,请道长哥哥做供奉。” 这是认识第一天的对话,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宫疏雨平静后坐下,清平子道:“说句实话,就算你回天齐王朝,按有关系加能力的正常走法,需要二三十年才能爬到高位,而且对王朝的大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些藩镇,别看平时你攻我打,争夺地盘,王朝一旦有动作,肯定会联合对抗。如果有法子,天齐权家早就解决,不会等到以后,你是怎么想的?” 宫疏雨从身上摸出一张纸,展开递给清平子,道:“我知道正常路径不好走。当年西来的时候,我是打算学成归国做官,一步步来,现在有条件,自然不必那么死板,所以,我打算报考这个学校。” 清平子接过看了一眼,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纸上写的是冀州邺郡的东序,天泰六大名校之一:“你为什么看重这个学校?我听说国子监和太学才是王朝最好的大学。”他已经在洛郡两个学校附近买了两栋房子,看这事弄的。幸好之前没提,否则真添乱了。 宫疏雨伸手指了指纸上写的专业,战略战役学、兵器学、军事工程、计算机科学、电子与信息工程、现代生物技术,着重在兵器学与军事工程两个专业上多点了两下。 “除了京机阁的三军镇抚学院,王朝的综合类名校中,我们平常根本接触不到的兵器学与军事工程,东序是最好的,其他专业在王朝也是顶尖水平。而且,东序现在还与镇抚院联合办学,可以进行交流,也就是说,如果成绩优秀,可以前往镇抚院交流学习。 “道长哥哥,将来回祖国,除了你的钱,什么都没有。祖国那个样子,藩镇割据,匪盗横行,民不聊生,我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做一路藩镇,开疆拓土,完成梦想,尽量在我有生之年结束祖国混乱的局面,让她回到正轨上来,强兵裕民富国。 “这样的话,或许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像我们村上的悲剧,再也不会在祖国上演。手中掌握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是立足的首要条件,站稳了脚跟,才能说其他,战略战役指挥与兵器学、军事工程、信息技术等极其重要。 “如果明年高考考的好,我想让道长哥哥请司将军他们帮个忙,和东序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我同时修这六个专业,其他管理、经济什么的,有时间也去听听课,就不专门报考。 “老师他们当年理想破灭,但薪火仍在。我了解过,老师当年那些兄弟,基本上四五十岁,还可以奋斗一二十年,而且,他们的孩子多已长大,可以传承。 “有理想、有经验、有志气、有血性,这些都是财富,再把他们聚集起来,基本的班底就有了。春节,老师就会找他们一谈,希望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几个月,老师买了不少修真者名额,在公司和铜犬帮找了一些没有什么牵挂的年轻人,正在谈心、发展,准备将来带去天齐王朝做骨干力量。” 这是准备开打啊,说难听一点,就是造反,刺激,贫道喜欢:“做藩镇需要一些什么准备,你写一个东西给我,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帮你做些准备和铺垫。” 宫疏雨看着有些兴奋的清平子,觉得奇怪,道:“道长哥哥,既有为天下之心,为何如此蹉跎度日?感觉心里和行动完全南辕北辙。” 清平子叹了口气:“三清道门自道祖始,一直以天下为己任,随着岁月流逝,王朝更替,不过换汤不换药的把戏,道者终究淡看了这个让人失望的俗世,便以隐遁修行为主,兼或仗剑江湖,有缘者得之。当然,我们自己不想过问世事,不代表不会过问,若有贤者想打破世道不公,或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们也会出山辅佐,与儒门一道,成全其美,以立太平,算是粗浅的无为。” “儒门?”宫疏雨内心一动,以前就听他提过,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习武知兵的读书人,拥有治理天下的理念与能力,和道门相似,平常隐遁修行,游戏江湖,天下有乱则出山辅佐明主,纵横疆场,一统天下,明理四方。就像你说的,强兵裕民富国。道门、儒门,加上一个佛门,在我们那个地方并称三教,因济世、治世、渡世之心,被世人所推崇,拥有崇高的地位,在黎民眼中乃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习武?知兵?拥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宫疏雨搓了搓手,咱家现在正缺这样的人:“道长哥哥,那个儒门,你能帮我联系吗?” “哈哈……我也想,现在连道门也联系不上,谈何儒门。不要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按你心中所想做吧。”虽在笑,清平子心中却冒起苦涩。道祖也未曾回乡,遥远的神州故乡,再也回不去了。 呃……真奇怪! 宫疏雨完全不明白。 鬼鬼祟祟又跑回来的星星,因为小虎对她的招呼,被清平子逮了个正着。 “嘿嘿,主公,列哥哥,现在可好看了?”星星已经将脸皮洗的干干净净,没有胭脂气。 清平子的气也差不多消了,道:“不是说机器人就不能化妆,做人总比做机器好。但是,你要化妆就好好学,好好化,别再整得跟鬼似的,晚上出来吓死人,就算不吓死人,也气死人。” “多谢主公。” 第736章 子孙皆阵亡 天正王朝,半部文宗,半部堂。 肃杀之气笼罩,令人战栗。 “说吧,幽幽呢?”稳坐高台的诏主曲叟,望着跪在堂下的刑九刹,神情阴冷无比。 两边坐着宫台章华台,露台节俭,以及三府:长信少府、将作少府、乐少府等高层人员。还有一人则是心怀忐忑的楚末之父楚雄,他是章华台的弟子。 “属下知罪,少主阴川失踪,下落不明。”刑九刹跪伏在地。 离开阴川后,楚末与他分道扬镳,他急急赶回半部文宗,将曲幽幽下落不明的消息告诉了上层,终于出现如此局面。 也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曲幽幽的尸体并没有被人发现,或早已被野兽吃了,除了流言蜚语,楚末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刑九刹自然以为下落不明。当然,嘴上说下落不明,其实心里知道是什么结局。 “下落不明?”曲叟轻嗤一笑,“没出来就是死了,说委婉一些,就能减少你的罪过吗?你这该死的狗东西,你怎么就没有下落不明?” 高台上的曲叟功劲一起,刑九刹受劲,撞在墙上,破壁而出,连忙又爬了回来,磕头道:“属下该死,属下知罪。” “说说看,阴川内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关系到幽幽的生死。仔细想,好好想,想不明白,说不清楚,我就宰了你。” “是。据属下所知,阴川曾传出楚老四被清平子所杀的消息……” “刑九刹,你说什么,清平子杀了我儿?”楚雄愤然而起。 刚开口,眼前一道身影闪过,脸上传来剧痛,楚雄被纵身而来的曲叟两巴掌扇翻在地,口鼻见血,吓得急忙跪了下去。 “现在是我问刑九刹话,谁敢插嘴,我宰了他。”冷冷看了跪地的楚雄一眼,曲叟转身,慢慢走回高台,所有人噤若寒蝉,“刑九刹,你继续说。” “是。传言传开,少主曾与清平子交手,质问他为何杀害楚老四,他自然否认。后来,我等与少主相遇,少主判断,清平子应该不是杀害楚老四的凶手,叫众人不要轻易与之动手,假装为敌便可。” “既然尔等与幽幽相遇,便该一起行动,为何她会下落不明,你又好好活着回来?”曲叟坐下,望着众人,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属下等也建议一起行动,只是,当时时间已经近半,大家都没有得到可以离开阴川的造化之钥,少主又获得了至宝定身珠,拥有自保之力,觉得聚在一起没有意义,所以让大家分开,希望能尽可能得到更多的造化之钥。自此一别,众人再未见过少主。属下死罪,请诏主责罚。” “至宝定身珠,幽幽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罕逢敌手,便没人是她的对手,怎会下落不明,怎会下落不明?刑九刹,你说,怎会下落不明?” “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请诏主责罚。”刑九刹只好磕头。 “也就是说,半部文宗去了那么多人,就你一个活着回来?” “回诏主,除了属下,还有楚末。” “哦?”曲叟看了跪地的楚雄一眼,站起身,一步步沿阶而下,走到他面前,慢慢低下脑袋,“楚末活着,怎么不带他来见我?” “回诏主,楚末尚未回来,请恕罪。”楚雄颤抖着,又磕了一个头。 “诏主请息怒。”曲叟扬起的手,被章华台拦了下来。 曲叟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转身,道:“躲就能躲过吗?给你一天时间,让他来见我,来不了,以后就不用出现了。” “是。”章华台与楚雄双双应声。 “阴川真是一个好地方,有本领的人死在里面,反倒是废物一个个活着出来。好,好啊,好得很。”曲叟走到刑九刹面前,拿起他的左胳膊看了看,一把扯断,鲜血飞溅,扔在地上。 刑九刹不敢出声,死命忍着。 “半部文宗弟子,由你差遣,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查清幽幽下落不明的真相,若是办不好,你也不用活在世上。” “多谢诏主开恩,属下定不负少主。”刑九刹磕头应后,才敢点穴止血。 众人离开,只有节俭一人未走。 曲叟看了他一眼,道:“露台,有事吗?” “回诏主,属下刚才收到消息,昨夜里,平海郡卞家被灭,凶手疑是十多年前被逐出家门的卞叔子。” “小小卞家,灭就灭了,这种小事不必上报。” “诏主,此事……” “好了。”还想说什么的节俭,被曲叟怒气打断,“除了幽幽之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 “是,属下告退。”节俭望了高台上的曲叟一眼,不敢违逆,转身离开。 现在,只剩下曲叟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冰冷高台上,苍老脸上两行滚泪滑落,终究只是一个失去子孙的老人。 …… “你信誓旦旦说上面一定有清平子的东西,现在告诉我,除了曲幽幽的血,什么也没有?”章华台抬脚踢翻楚末,将一张纸撕的粉碎,扬着手里塑料袋里的衣服碎片,气怒不已。良机就在眼前,没想到竟是一场空,“连异物也没有,还有必要去弄清平子的东西来比对吗?这就是你办的大事?” 半部文宗,宫台居所,看着被踢打的楚末,楚雄急忙讨饶。 楚末不是没有回来,而是不敢现身,正如曲幽幽所言,曲叟会不会杀人,谁也不敢赌。看看刑九刹,也不比死了强多少,这还是徒孙。 “师祖,碎布确实是属下从清平子身上所得,绝无虚言,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没有清平子的东西,也不可能什么也没有。”楚末急忙解释,他的心也是凉的,如果无法得到他需要的结论,事情肯定失去控制,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管这块碎布到底是不是你从清平子身上得到,还有一天时间,你再另外找两家鉴定,自己将他杀人夺物的证据交到诏主手里,拿不出来,你知道后果。刑九刹只是断臂,你就要掉脑袋,所以不敢露面,不是吗?” “属下明白,一定将事情办好,不负师祖大恩。” “办好了,你们父子皆有好处;办砸了,诏主不会放过你们。现在,咱们来说说定身珠之事。” 第737章 劳碌命 “列先生,请留步。” 跨过别墅区大门的清平子,听到安保的呼喊,转身走回来:“有什么事吗?”咱家的费用应该准时实数缴齐了吧?从未拖欠。 “上午有人将一封信放在这里,指名要交到先生手里。”安保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走来的清平子。 “多谢。”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列云凡”三个字,什么人如此莫名其妙。 他上午去了一趟玉虚公司,见了见左师丘、上方谷众人,约着晚上过来喝几杯。 左师丘觉得这边都是小孩子,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搬去和上方谷他们一起住,已打成一片,只周末到这边看书。 又去了一趟魏郡尚国集团,袁颜没有给他好脸色。 咳,可以理解,失踪半年,啥事没干,工资一分不少,换了自己也会不爽。 快走到别墅时,清平子脚步慢了下来,他已拆开信封,来信之人竟是夜榜,约他一会,真是阴魂不散。已经找到别墅区,这封信算是礼貌呢?还是威胁? 三千年过去,夜榜还是阴川记载中的夜榜吗?看来真要会他一会。 “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还收拾东西,要出差?”回到别墅,一个不可能在家的人竟在,他的脚步停在了二楼韩箐房间门口。她的衣物堆在床上,正选了一些放入箱子里。 “下个月开始,我要下放到常乐县工作。现在交接工作,雷大人让我休息两天,我就收拾收拾。”常乐县大部分地域是山区,又靠近青州,算是魏郡最落后的一个县。 “这么突然?魏郡不是好好做捕头,为何又要去常乐县?”清平子走入房间,坐在椅子上,看着收拾的韩箐。 韩箐停了手,坐下道:“之前雷大人找我谈话,想让我加入观门,拒绝后,他可能以为我对门派什么的没有好感,所以建议我下去锻炼。我的资历太浅,想快速升职,这是必经之过程。当然,我自己也想下去县邑看看。以我现在的职位,将来一旦加入缺人的景门,恐怕永远也没有下去的机会,我想丰富一下自己的履历,将来好看些,哈。” “雷大人对你很不错嘛,考虑挺周到。”清平子看了一眼乱七八糟堆着的衣物,看她挑挑拣拣的样子,摆明了霸占着房间,以后还会回来。 “抛开门户之见,其实很多官吏都想做些事情,雷大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旦加入门派,身不由己,有时候为了大局,该做不该做的都要做些。短短一年多,魏郡工捕的面貌焕然一新,抛开外来因素,治安情况前所未有的好,案件也几乎达到历史最低点,这些都是雷大人的功劳,连田大人也挑不出毛病。当然,你的铜犬帮也功不可没。门派大比之后,紧跟着就是举选,会有大范围的职位调整,以雷大人的政绩及能力,加上门主外门弟子的身份,或许会高升离开。现在还能借他的东风,当然要好好利用。” “也就是说,你这样下去,可以直接升职?” “如果是老工捕,从按察使助理下去,可以直接升任副都头,我的资历不可能。雷大人让我一直挂着按察使助理之职,下去再挂个县尉助理,主要负责重刑方面的工作,仍是捕头。常乐县县尉之下,有两个副都头,有一个已快退休。我现在过去熟悉一段时间,再办些案子,里子、面子都有了,也不显得突兀,加上朝廷有人,可以顺理成章接任,甚至再回魏郡升任副都头,也更有底气。郡里捕头太多,盘根错节,我年纪轻轻,资历浅薄,只有不走寻常路,才可以快速晋升。如果景门不能成为执政门派,这就是捷径,咱们的田大人,之前就是走的这种路子。当然,县里面也有几个捕头,我这样下去,明眼人都知道我想干什么,肯定要成为他们的公敌,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可以锻炼争权夺利的能力。老规矩,有需要的时候,你得过去帮我。” “反正我就是劳碌命。”清平子轻笑道。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韩箐大概收拾妥当,二人开着车出去买菜。晚上要招待客人,庆祝他顺利回归,人还不少。 …… “走吧。”放学后,人在校门口聚齐,宫疏雨带着几人往传送门走。 不少学生看着他们,或指指点点,或羡慕谈论,或咬牙切齿。 他们都是吉原学校的名人,宫疏雨是第一天才,星子鱼是第一狗腿子,列寇是第一黑手好汉,人称“魏郡及时拳,呼耳光草寇”,几乎揍遍整个学校,要不是因为宫疏雨和清平子的关系,早被开除。当然,几人瞒着,清平子不知道,不然非得戒尺伺候不可。 几人离开学校不远,脚步停住。路边一辆车上下来几个黑衣蒙面人,往他们走来。 “你们先走。”星子鱼将书包取下,扔在地上,往黑衣人走去。 列寇捡起她的书包,带着二女往传送门跑。 “杀了她,其他人跟我追。”领头黑衣人吩咐完,纵身追向宫疏雨三人。 星子鱼看着一拳砸向她的黑衣人,提掌运功,霜意刹起,硬撞一拳,力屈两筹,只两息,脚步滑退。 黑衣人再催功力,准备破敌,星子鱼旋身一退,回身时,已是一剑挑向来人面罩,剑气爆开。黑衣人急忙护住面罩一退。 星子鱼左手一扬,矩阵罩住黑衣人,持剑一进,穿阵而过,已经划开来人脖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黑衣人倒在地上,血红漫延,身上皆是剑阵留下的伤痕,惨不忍睹。 “啊~~”矩阵散去,附近的学生看到地上的死人,哪能淡定,尖叫着逃离。也有人脚一软,在地上爬行,留下热气腾腾的臊味。 揍人是揍人,杀人可是两个概念,这些学生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对星子鱼充满恐惧,也有胆子大的摸出手机报捕。 她扫视了那些惧怕的学生一眼,收起短剑,走向宫疏雨他们。其他黑衣人被矩阵罩住,已经被星星杀的干干净净。昨夜才有谈话,岂能没有防备。 不远处一个角落,空气一阵波动,似有一位持刀战甲身影,消失不见。 更远处一栋楼顶,也有一位手持望远镜的身影,急忙逃离。 第738章 起火 “走开,死狗。” 下了班回家,刘苏牵着她家的狗子走入院子,见小虎跳着奔了过去,急忙将她的狗抱起来,一脚踢向小虎,被小虎轻松避过,又跳起来去舔她的狗。 “刘姑娘,贫道不过骂了几句你家的狗,连手也未曾动过,你用脚是不是太没礼貌?”清平子哈哈大笑,看着小虎挑逗着他们主狗两只,几乎压着打。 “你家的死狗能与我家的比?别说脚,用刀都是轻的。”刘苏抱着狗在院子里转圈圈,连忙往屋里躲。 “我家的狗惹到你啦?” “小虎拿她家的死狗练武功,狗腿子武功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主子只好亲自出马啰。”星子鱼完全不给面子,在旁边添油加醋,直接往死里戳痛处。 “星子鱼,你说什么?” “你再打我家的狗,我就扁你。”星子鱼走到刘苏面前,用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准备争夺教主之位啊,哈哈……”清平子大笑道,“子鱼,还不给表姐道歉。” “我没有这样的表妹。” “我没有这样的表姐。” 二女异口同声,果然成了冤家。 清平子拍了拍小虎的狗头:“不错,主子是高手,你也不能太菜,要好好练,努力练,争取做天下第一狗。” “汪、汪。” “哈哈……”看着气呼呼走入别墅的刘苏,刘隐和赵文婕笑了起来。虽是表姐妹吵闹,毕竟是家的味道。 清平子和韩箐买了菜,顺便将在魏郡疗养的二老先接了过来。 刘苏将她的狗放到沙发上,趁小虎又跳过去的时候,抓住它,拖到清平子房间里,嘭一声关上门,转身回来刚坐下,小虎已经打开门跑了出来,看得她一脸懵逼。 众人又大笑起来。 …… 半部文宗,半部堂。 曲叟望着跪在大堂的楚末,颤抖着手从节俭手里接过塑料袋装着的染血碎布与两张鉴定报告,好不容易才敢去看结果。碎布上的血属于曲幽幽,其他皮屑等物质属于清平子。 “啊……”希望破灭,手中的鉴定报告灰化不见,曲叟纵身一掌拍向跪着的楚末。 “请诏主息怒。”节俭随之而动,刚好在曲叟一掌盖在楚末脑袋上前,将他拦住。 “节俭,老夫今日非宰了他不可。” 跪着不敢动的楚末,冷汗早已打湿后背,他没想到这样也会有杀身之祸,果然曲幽幽更了解曲叟。 “诏主。”节俭死死拉住他,“阴川一行,前往的年轻一辈菁英弟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活着回来,你不为半部文宗考虑,也要考虑曲家传承半部文宗之不易。还请诏主手下留情,饶了他们吧。” 见曲叟稍微冷静了些,节俭小心翼翼从他手里拿过塑料袋,扔到楚末面前,冷声道:“楚末,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楚末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不仅过不了曲叟那一关,甚至节俭也会杀他。 “我在阴川曾遇到天泰陈家、宗家的朱康、宗预与解门的玉阡山,这块碎布是他们交给我,说是在少主……遗体上捡到。他……他们说亲眼见到清平子杀了少主,扬长而去。陈家、解门与景门有不少恩怨,我怀疑他们故意设计陷害清平子,想借刀杀人,当然没有轻信,但为防万一,在阴川最后合作突围之机,偷偷取了清平子一根头发,带回来鉴定,没……没想到……我等护主不力,请诏主责罚。” “昨日听刑九刹说,之前曾怀疑过清平子杀害楚老四,有这回事吗?”章华台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刑九刹一眼,也走到楚末身侧,看着气怒的曲叟。 刑九刹望着楚末等人,眉头一皱,不敢出言。 后来聚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楚末从未对他提及曲幽幽之事,怎么突然有这些曲折?当然,好不容易躲过杀身之劫,现在他不敢出言质疑,曲叟正在气头上,不想去触霉头,徒然送命。 “老四……遇害之后,我曾亲眼目睹清平子他们要埋他,自然认定是他害了老四,当时怒气填胸,与他交手,不敌而退。后来,少主曾言,老四或许不是清平子所杀,但没有证据,他自然有最大嫌疑。少主也曾为了老四与他交手,没想到用定身珠也未曾杀得了他。后来,老三也在他的阴谋下被害,属下与他仇深似海。此人年纪轻轻,深不可测,在阴川又笼络了一大批高手,属下不敢作声,只好将仇恨深埋,想着回来报与诏主,为少主主持公道。” “一介后辈匹夫耳,有……” “诏主、诏主……”正说着,楚雄急慌慌跑了进来,跪在楚末身旁,嚎哭不止。 “号什么号,还有什么比得上幽幽的凄苦遭遇,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曲叟抬脚要踢楚雄,被节俭拦住。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哭能解决问题吗?”章华台冷冷看着楚雄。 “请……请宫台过目。”楚雄颤抖着举起手机,递给章华台。 章华台接过一看,是条新闻,题目为“千古之冤,半部文宗之殇”,配有文字、图片、视频等。刚扫了两眼,面色大变,一个不稳,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 “到底是什么事?”节俭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氛围。 堂堂宫台,早已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岂会似楚雄一般失了分寸,一看就是在曲叟面前表演。也就是曲叟现在受了刺激,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注意力也不集中,否则岂有你好过。 楚雄慌忙从地上捡起手机,手忙脚乱开机,还好,没摔坏,随之搜出新闻,递给节俭。 节俭接过一看,面色微变,心里早惊颤起来,随之将手机递给曲叟,心里暗叹。 “贼子、贼子!狗贼、奸贼、恶贼!杀了你,我杀了你!” 随后只听嘭的一声,手机炸成飞灰,飘洒在前。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曲叟一口血吐出来,人已往后倒去,节俭急忙扶住他。 新闻的内容,正是关于曲幽幽,文字配图片、视频。图片苍白,视频颤动,陈尸眼前,死不瞑目。这般大的刺激,终于将曲叟击倒,忍了多时的心火点爆,吐血晕了过去。 “刑九刹,即刻带人去将这个媒体的所有人带来半部文宗,交不出图片、视频来源,鸡犬不留。”节俭冷冷吩咐道,随之带着昏迷的曲叟到后院。 “是。” 第739章 有序准备 “这么大的公司,一个人也没找到?”节俭看着回来回报的刑九刹,怒不可遏。曲叟昏迷不醒,他仍留在半部堂。 “属下带人赶到公司,已经人去楼空,没有找到任何人事资料,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让官吏调出了公司负责人的档案,赶到那些人家中时,也已离开,一个人也未找到,是属下失职。”露台平常是一个比较温和之人,曲叟昏迷,所以来向节俭汇报结果,“属下已派人到各府衙,查看监控,准备找出那些人的行踪,必要找到这些新闻图片和视频的来源,查清真相。” “这件事透着古怪,一定要快,迟了,你们只能找到尸体,甚至尸体也见不到。你代表半部文宗联系王朝,调看卫星画面,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人敢与半部文宗玩捉迷藏。” “会不会是邪门那边在搞鬼?朱康、宗预、玉阡山生死不明,陈家、宗家、解门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拿少主之事挑衅半部文宗,龙女与彪顺利返回,若是邪门知道了真相涉足,倒说的过去。” “就算邪门之前没有插手,现在肯定也会干预,看我们笑话。你确定朱、宗、玉三人没有活着离开阴川?” “至少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解门玉阡山失踪多时,最后见到是在悲山道,但他没有入殿,之后也未曾再现,多半已经身亡。朱康、宗预更是早已消失。若非与我们一起,根据最后的情况来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没有清平子主持,突破五鬼阵,我们一个也逃不了,就算少主非是遇害,也无法离开阴川,只能迷失在里面。” “这些话别在诏主面前提及,不然有你好看。”节俭看了失去左臂的刑九刹一眼,“你暂时留在宗门,坐镇指挥,不必亲力亲为。到处乱跑,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刑九刹是曲幽幽之父当年所收弟子,与曲幽幽一起长大,否则,早已死在曲叟掌下。 “属下明白,多谢露台。”刑九刹躬身道。 “去吧,好好办事,无论生死,都要还幽幽一个公道。” “章华台,滚开,你也敢阻拦我不成?”醒过来的曲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苦劝的章华台,怒气腾腾。 “清平子是景门荣誉长老,背靠京机阁,半部文宗根本不是京机阁的对手,去了也没用,不过徒增伤亡。邪门亡我之心不死,一直在旁虎视眈眈,还请诏主三思。”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曲叟怒火更上层楼,一拳震开章华台,急纵而走,只有远远一个怒音传来:“京机阁、京机阁,老夫与尔誓不两立。” “诏主、诏主。”听见曲叟怒音,节俭急忙奔入后院,哪里还有曲叟,只有傻愣愣站在那里的章华台等人,“诏主呢?” “诏主怒而离开,说要去找幽幽,唉。”章华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似乎听见诏主在说什么京机阁,宫台,到底是怎么回事?”节俭也不是好糊弄的。 “露台,因幽幽之事,刚才诏主似又思及少主当年之亡,所以怒骂京机阁。唉,我也理解诏主之苦,看看楚雄,数子亡于阴川,谁的心里又能好过。” “诏主往什么方向去了?我去瞧瞧。” “是那边。”章华台在院里抬手一指,节俭已失去踪影,“楚末。” “属下在。” “你去看看刑九刹在忙什么,他刚被断了左臂,需要休息,同门之间,要互帮互助,帮他分担一些,让他好好养伤,别累着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 …… 夜深,众人散去,清平子看了看时间,纵往城外,夜榜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刚才,左师丘等人聊起这段时间的事情,魏郡,或者说天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陈涉世家、解门等抽取大量资金购买造化之钥,不少媒体对被抽资金的公司、企业进行了狂轰滥炸的报道,不仅王朝股市发生震荡,那些公司、企业的经营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很多股东怒而争吵,甚至直接抛股撤资,股价一路狂跌,又是恶性循环。 景门对玉虚公司注入大量资金,在宫疏雨、左师丘坐镇指挥下,联合王家,与不少大公司一样,在股市展开了疯狂扫荡。连番操作,已经掌握了一些陈家、解门所属公司的大量股权,部分公司更成为了有话语权的大股东,成为一个急剧膨胀的财团。 下属世家、门派怨声载道,已不能再扫荡拿钱,为了救市,解门在陈家支持下,唆使门下官吏开始搜刮民脂民膏,又被媒体爆出,雪上加霜,更加重负担,一臭三万里。 清平子不在,之前不过急匆匆成立了一个投资部做这些事,左师丘自兼总监。现在他回来,准备将投资部单独注册为一个投资子公司,取名玉虚投资,由左师丘兼任总经理,负责这些公司股份、股权的管理及运作,派出代表行使股东权力,还有其余投资资金的使用等,可以说有大量的工作压在左师丘肩头。 看的出来,左师丘到天泰不过半年多,变化很大,已经从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变成了一个可以进行资本运作的高手。当然,这是宫疏雨这个徒弟引领的结果,关系似乎已经开始发生颠倒。 另外,经过多轮谈判,加上今年操作所获得的大丰收,乞巧集团已经将整个冀州狗尾巴草、七夕草的代理权交给了玉虚公司,现在交给北宫垂的姐夫张延负责。他的关系已经完全转到玉虚公司,不再掺和北宫家的生意,是左师丘的得力助手,负责协调整个公司的运作。 说句实话,现在玉虚公司任职的高层,别看一个个牛逼哄哄的样子,也就左师丘和张延能做大事,其他人连外招的中层也不如,都在努力学习追赶,不然跟不上公司扩张的步伐。 景门派过来的弟子,司臣已经勒令他们参加各种学习、培训班,每个月进行考核,要是不过关,有你受的,连司百灵和南溟也没有特殊。 这是司臣对今后景门发展的一个要求和布局。 一旦景门成为执政门派之一,不仅需要大量人才进入政、军系统,公司、企业方面,也会有很大的需求,不然无法支撑一个大门派的运转。根基太浅,一切都在有序准备中。 第740章 操戈 不出意外,因为面临袁家那边的极大压力,加上种沐流的建议,袁颜将魏郡的家电代理交给了玉虚公司。左师丘理顺后,将具体的工作交给了司百灵负责。 有了参与七夕草代理工作开展的经验,市场渠道相对简单,事情也不复杂,影响也不是很大,算是一个很好的练兵场,对司百灵这种半懂不懂的人,比较适合。 除了与丰门生意上的往来,封小涵已经不负责趋于稳定的地产事务,南溟亦然,都抽调到其他方向忙了起来,只有张延偶尔过去看看,几乎扔给了戚修远全权负责。 别说他们,分管财务和行政的刘苏也忙成了狗,天天都是处理不完的各种报表和杂事,尤其是资本股权运作带来的大量财务工作,天天脑瓜子里都是数字,连睡觉做梦都是。 律平川利用自己律者的身份,拉了一些有丰富财务经验的人加入景门,也到公司负责财务工作,最近刘苏才算有了休息时间,之前连周末都在加班,忙的晕头转向。 这几个月的巨大变化,起因就是当初袭击狼居胥山,司臣无意中从陈祖衣身上捡到六块造化之钥后,脑海中闪过的计划,并开始付诸实施,将陈家、解门拉入了烂泥潭。 司臣早前对清平子说,要利用造化之钥,和陈涉世家下一盘大棋,这就是棋局。可谓天赐之机,人力之筹。坐在棋盘对面的陈家、解门,或许现在也不知道真正与他们对弈者是谁。 听完这些事,还有左师丘款款而谈的公司其他版块事务,清平子差点吓出冷汗。我滴乖乖,幸好贫道只是打酱油的,不然非得逃走不可,这绝对不是人做的事,没事开什么公司嘛。 他突然有点同情宫疏雨,开公司已是这样,还要回天齐王朝做藩镇。看来贫道真只适合混日子,不适合管事,完全不想玩,何必呢,做个人不好嘛,非要做老黄牛。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御风出城的清平子,慢慢来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工厂里。 “救……救命……” 一路走过,都是昏迷的人,有一些清醒着,小声向他求救,脸上是惧怕的神色。清平子见没有死人,好像伤者也没有,暂时没有管他们。 来到唯一一间亮着灯光的厂房前,斜对着大门的位置,当初从洛郡七星楼浴火出来的红衣男子,血红之剑竖背肩侧,左脚平伸,右脚曲起,坐在一台机器上,望着站立门前的清平子。 殷墟也见他与由旬交手,清平子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血痕。 “就你一个人?”清平子看了一眼大门,抬步慢慢往厂房里走。 右脚抬起,刚要跨过门槛,地上黑影一闪,头上一剑刺向他,正是风凛凛。清平子剑指御气连挡,不断后退。 “咦?”两招一过,风凛凛已经发现他今非昔比,功力再提,剑吟如风,剑气爆发,冲击厂外的清平子。 旋身带剑一起,剑式冲击瞬间,身影一分为三,两条虚影退向两边。中间身影被风凛凛一剑穿过,消散不见,留在原地的竟才是虚影。 风凛凛一惊,收剑一退,两边虚影疾速往中间一合,清平子又立在原地,含笑看着她。剑法虽烈,却不带精深功力,明显是试探。 “数月不见,没想到你小子修为竟然精进至此,看来在当年的古战场,受益匪浅。”风凛凛哼了一声,收剑入鞘,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 血痕仍是背剑坐着不动,似乎事不关己。 随着风凛凛退入厂房,清平子抬步跨了进去,厂房深处,白色灯笼出现,红灯照走了出来,道:“清平子,久见。” “你们不会对厂里的无辜者下手吧?” “清平子,在你眼里,夜榜如此残忍吗?若要下手,你看到的早已是尸体。之前不杀,之后也会好好活着。” “不愧是夜榜。”清平子点了点头,也跳到一台机器上坐着,“红灯照,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是你一剑杀了重创的地厚?” “嗯?”红灯照似乎不敢置信,清平子竟然知道此事。 “我只是想不明白,夜榜高手竟活了三千年,真乃旷世奇闻也。” “对你们来说是三千载,对处于时空乱流异空间的我们来说,不过三十年而已。知道重创的地厚为我所杀,看来你与乾坤门关系匪浅。不过也奇怪,你竟然直呼其名,没有丝毫敬意。” “贫道与乾坤门没有直接关系,之所以知道你杀了地厚,不过阴川所得。”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包括夜榜之人,都是道祖传人,可说皆是同门,同室操戈啊! “阴川,真是好陌生的名字。当初我们从七星楼回到高辛,隐隐感受到了西界古战场的气息,所以才想抢夺名为造化之钥的东西。没想到,当年的古战场,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后来你们称之为阴川的地方。” “你们约我一会,该不是想和我说当年的故事吧?如果你们有兴致,贫道也不妨听听,本来也挺好奇。” “回不去的古战场,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一去数月,见了山水,又知地厚死在丧喜明灯剑下,应该有所收获吧?” “正如你所说,不过山水而已。知道地厚之亡,也是意外。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所谓三十年过去,你的修为似乎退步了。” “清平子,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在混乱异空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活下来的人,已没有多少。闲话不提,以你的天资和本领,乾坤门不会放过你。我们不一样,不会嫉妒天纵之才,更不会打压甚至欲除之而后快,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不必有如此重的防范之心。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之前合作不是也很愉快。”红灯照说着,将灯笼放在机器上,自己靠立站着,看起来很随意,似乎为了缓和气氛。 “红灯照,贫道想知道,乾坤门了解你们的武学吗?” 看起来,这一问像是交易,又像是为了诚意,红灯照点了点头,道:“做了多年死对头,他们研究我们,我们研究他们,招式及破绽,多少知道一些,若有天纵之才,甚至可以推演还原更多,比如——闹得沸沸扬扬的揭谛金刚掌。” 揭谛金刚掌,是红灯照故意提起。 “揭谛金刚掌?”闻听掌法,清平子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第741章 豁然开朗 因为联想到了九变刀法与星门北家刀法之间的联系,所以随口一问,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没想到红灯照竟会突然提及掌法,问道:“揭谛金刚掌到底属于你们,还是乾坤门?” 答案关系着解开曹国太子曹正纯等人之死的疑云,非同小可。 悬空子身亡,本已无从解释,现在终于出现一条明路,当然想抓住。原来,揭谛金刚掌非是悬空子由阴川所得悟出,而是本身就存在。 无论悬空子是得了完整秘籍,还是如红灯照口中的天纵之才一般,得了残本线索推演还原,就如九变与北家刀法,至少可以证明不是悬空子的独创,那之前悬空子身亡武学便不存的想当然,则不存在。 京机阁仍在调查曹正纯被揭谛金刚掌击杀之谜,当然不是惧怕一个小小的曹国,主要是想理清事件本身。还有宗家之人亡于枉死城,也是揭谛金刚掌,如果夜榜能提供一些线索,则豁然开朗。 “揭谛金刚掌乃是我们一位兄长的绝学,当然,当年的乾坤门也知道一些皮毛。我们的兄长还活着,据我所知,也没有留下秘籍在高辛,阴川自然也不可能,清平子,你明白了吗?我还可以告诉你,解门不传之秘兵解剑法、轮回掌法,甚至半部文宗已改名为半部拳的镇派绝学,它原本的名字叫八部拳,也是我们兄弟的武学,不过二者天壤之别而已。如果你想见识真正的揭谛金刚掌、兵解剑法等,只有上清凉界,那个处于时空乱流的异空间。清平子,有兴趣吗?”红灯照含笑看着他。 当然,他不知道红灯照在笑,不过由语气有些判断而已。 当然有些兴趣,由九变刀法之主留字可以判断,三千年前,清凉界肯定聚集了不少享誉武林的高手,身怀绝学,不然也无法将乾坤门等逼迫至此,要用奇术剥离清凉界,让它进入混乱异空间,永远离开高辛,至今不得回归故里。 清平子心潮翻涌,如果红灯照没有撒谎,阴川、甚至高辛都没有揭谛金刚掌的秘籍,与模仿九变刀法的北家刀法相似,当年悬空子由阴川收获而来的揭谛金刚掌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甚至包括半部文宗、解门等不少门派,又有多少世家所使,乃是当年龙凤录、夜榜高手武学的变种,而其中有多少,必然与阴川有关。哈,天大的秘密,天大的笑话。 “红灯照,你说的对,乾坤门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善意的提醒。清平子,如何,现在考虑与我们继续合作了吗?” “说实话,阴川中没有发现多少与你们夜榜有关的东西,不过天高地厚之亡的残影及这个,你自己看吧。”清平子翻出照片,将手机递了出去,九变刀法之主留字的图片。 风凛凛接过手机,递给红灯照,二人一起看。 “原来,兄长被擒而囚之。”看完后,红灯照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他。 “红灯照,贫道不想掺和到清凉界与银光界的争斗中,以后还是少见为妙。不像三千年前,现在天上有卫星,地上有监控,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清平子收起手机,跳下机器,准备离开。他从夜榜这里有不小的收获,夜榜也得到了他所得的信息,正如他所言,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等一下。”见他要走,红灯照出声,风凛凛转身站在厂房门口,挡住去路。 “风姑娘,你们拦不住数月前的我,更拦不住现在的我,不要辜负了我对你们的好感。” “清平子,我们调查过,时空乱流之地,我与七步身边之所以突然出现一丝时空通道,顺利从洛郡七星楼之地回归高辛,与你遭遇七星楼攻击而产生的反击有关,我猜测是那夜你身上的剑鸣与破虚一击的碰撞之力,无意中撕开了异空间通道。后来也证实,你有连接时空乱流之地空间之阵与高辛通道的阵法之才,只要你愿意助清凉界回归故土,我们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红灯照!”对于她承诺任何事,风凛凛似乎不满。 “凛凛,清平子是一个识时务之人,也是一个识大体之人,不会为难我们,更不会拿天下黎民开玩笑。” 清平子摇头轻笑,看来是那夜与南溟去看七星楼惹出来的祸事。不过,夜榜高手并不明白,助他们放出风凛凛二人的并不是阵法之力,而是与道法二者相结合,他们不懂不明白,默认为阵法,自也无需解释。只是,自己无意中造成的局面,真不知是祸是福,要是封神之战因此重启,生灵涂炭,岂非贫道的罪过? “我说过,不想卷入你们的争斗中。而且,贫道修为低微,你们应该也有考量,至少数十年之内,无力助你们拉回清凉界。毕竟两大天师之力,岂是我一介凡夫能敌?何况,胡乱推入异空间易,要想设定通道返回难,只能说声抱歉。”不知是福是祸,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我们不勉强,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你可以好好考虑,终有一日,你会自己寻找我们合作。当然,也可能你想找我们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阴川之外发生之事,定会重演,不是每次都会那般幸运。” “多谢提醒。作为回报,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的条件,这个拿去,希望对你们有用。”说着,将带来的《天师通鉴》递给面前的风凛凛,让她交给红灯照。 “你在何处所得?”风凛凛没有急着交给红灯照,随意翻了翻,非常吃惊。连一直似乎事不关己的血痕看到了封面上的四字,也有了反应,跳下机器,走向红灯照。 “阴川,你们口中的西界古战场。” “多谢。清平子,我们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以承诺帮你做一件事,在夜榜承受范围之内的任何事。”红灯照背对清平子,盖头卷动翻看后,将《天师通鉴》收了起来。 “真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当然,我也不希望用上这个人情。” 清平子背影消失后,收回目光的风凛凛道:“这小子还真是谨慎。” “我们的三十年,高辛三千载,史迁一笔,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早已深入人心,清平子算是比较清醒之人,没有盲从。放心,他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乾坤门会助一臂之力。”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明月小楼之言,已经使清平子勉强处于中立,九变刀法之主留字与阴川之行,已经让他在感情上偏向了清凉界。他所顾虑,不是清凉界,而是两界大战重启所带来的无法承受的后果。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能力干涉,所以慎重。 第742章 关心则乱 “汪、汪,汪汪汪……”小虎在别墅里跳来跳去,一直对着门外狂吠,谁也劝不住。 “小虎,别吵了。”宫疏雨将它唤到面前,安抚它。夜已深,刚才已经有邻居过来提醒,狗叫声影响到了别人休息,这样下去,迟早吵起来。 “这死狗,不如我将它带去城外扔了算了。”星星从房间里跳了出来,耳朵里塞着纸巾,一脸嫌弃,“早知道,应该准备个嘴套,让它变哑巴。” “汪汪汪……”小虎一改往常与星星不对付,一言不合就怼她的局面,仍只对着门外狂叫。更是挣脱开拉着它的宫疏雨,快速奔到楼顶,对着远处狂吠。 四周终于又有不少人骂骂咧咧,与小虎越来越狂的叫声相合。 “小虎一直很听话,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会不会有什么事?不是说什么动物有异常反应,是预兆什么的?”韩箐揉了揉太阳穴,她这两天休假,倒不是觉得影响了她休息,主要是听起来很烦。 “哇,我知道了,肯定有大地震,是不是该躲到外面去?”宫小夜跳了起来,一脸认真。 “不会吧?”宫疏雨也有些担心,韩箐说的很有道理,肯定是有什么预兆。 “汪汪汪……” 就在此时,狗叫声更见狂大,没有停息,远处传来轰轰轰不绝之声,随即传来听不大清的惨叫声,又掩没不见。 “哈哈……” “汪汪汪……” 一阵狂傲笑声,与小虎的厉叫声混杂在一起,成为死亡交响曲。 “不对,好像是朝着别墅区来。” 韩箐惊起,走到别墅门口,院子里一道持刀黑紫战甲身影,大刀斜指,望向前方,披风自扬,金色龙头面具映着路边灯火,折射迷离光芒。 “星星。”韩箐转身对着她一吼。 “知道啦,叫什么叫,和死狗一样讨厌。”星星取下耳朵里的纸巾,扔在地上,走到外面院子里。 “汪、汪。”小虎从楼顶冲了下来,站在大厅里,望着外面,龇牙咧嘴,怒气腾腾。 “小虎,别叫了。”宫疏雨摸了摸它,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如此狂吠。现在听话,安静下来。 “死来!”一道身影闪电般杀向别墅,一掌震动,别墅剑阵瞬间启动,挡下绝式一击。 来人脚下的别墅,鱼池之殃,化为粉尘,堆在原地,扬起漫天灰尘。别墅里的人,从骂骂咧咧中,甚至尚未回过神,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已经化为尘埃,魂入黄泉。 战甲刀者旋身抬脚一踢刀身,迅疾冲出一斩,直指来人,刀气聚缩,威赫天地。 “滚开!”来人一掌震散刀气,拿向刀尖,与刀劲撞在一起,“清平子,滚出来受死。”灯光映照,看清了来人之脸,正是半部文宗诏主曲叟,为报仇而来。 锵锵锵锵锵。 旋身而起的刀者,刀劲不住与曲叟掌力相撞,不敌之下,寸寸后退。 “今日必叫尔鸡犬不存。”由掌化拳,威力更上层楼,撞得刀者退回到别墅院子。 “杀呀!”星星身后亮起一圈紫色剑气,一圈赤色剑气,旋转闪耀一合,聚为一剑,疾刺追向刀者的曲叟。 刀者右手持刀指地,左手掐诀,运起道法,布下阵势,将曲叟连同剑阵、别墅卷入阵中,别墅区终于恢复平静。 奔来查看情况的安保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看着竖排三栋别墅化为粉尘,已知事态严重,急忙报捕。 不止别墅区,沿着化为粉尘的别墅往南眺望,只见一条烟尘大道,这条线上,之前存在的任何建筑,皆已消失不见,不知道多少人做了脚下冤魂。 普通人在修仙者面前,皆是蝼蚁,魏郡已经大乱。 别墅外远处,有两道黑衣蒙面身影,持刀握剑,依言躲在别墅区内,伺机而动。 持刀御法一引,整个别墅剑阵闹动起来,剑气连绵不绝,不住飞入刀身,将锋寒之意推上极致。刀者旋刀平指前方,双掌一推柄首,刀剑之气爆开,奋力撞向连挡星星剑击的曲叟。 “星星,入阵位啊!”星子鱼急的直跺脚,明知道五色神光的双气之剑无法击退来人,还一直虚耗电磁之力强怼。 嘭! 曲叟一边连击刀者,一边抽空拿出一枚电磁炸弹引爆,四周转眼陷入黑暗,手机等没了信号。 看着手机,韩箐皱了皱眉,这个电磁炸弹威力不小,要不是清平子的剑阵与之对冲,电子产品肯定废了,现在只是没有信号,还算侥幸。毕竟她的工作电脑在房间里,要是毁坏,那些工捕的资料也完了。 “星星、星星。”韩箐刚庆幸,听见星子鱼焦急的呼喊,才发现入阵归位的星星掉落在地,周身电磁环绕,闭目不动,已受到了电磁炸弹的影响。 “啊!”将手伸向星星的星子鱼,刚触碰到她,一阵剧痛传来,急忙缩手,双掌已经失去知觉,红通通发烫。 “星星、星星。”韩箐大急,急忙去拉星星,被电的浑身颤抖,头冒青烟,掌中发出焦臭味。 “韩姐姐,你别冲动。”想去拉韩箐的宫疏雨,还没碰到她,已被弹开,飞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宫小夜急忙去扶起她。 韩箐看起来已经急火攻心,忘了痛处,死死抓着星星大喊。没有法子,星子鱼运劲一掌,将她震开,终于摆脱苦难,双掌已经被电的发黑,浑身颤抖。 “她、她……”被星子鱼、宫疏雨死死拉住的韩箐,望着站立不动的星星,眼中流下眼泪。 宫疏雨小声道:“韩姐姐,你别着急,星星怎么来的?她是赵大学士的心血。电磁炸弹几乎与机器人同时研究,先后诞生,而战斗型机器人更是作为战略武器一般的存在,以赵大学士的智慧,就算留下反制机器人的法子,肯定也不会是随便毁灭机器人,至少这种电磁炸弹肯定做不到,赵大学士不可能不考虑机器人在面临电磁炸弹袭击时的自保问题。放心吧,没见京师洛郡面临那般强大的电磁炸弹袭击,也没听说机器人出了多大的事,何况这种小型电磁炸弹。而且,道长哥哥的阵法,运用的就是电磁阴阳之力,必然对电磁炸弹有一定程度上的对冲作用。星星在阵法内部,两两加成,不会有事。” 第743章 难解 “对、对,你说的对,唉哟,痛死了。”听完宫疏雨所说,韩箐终于有些回神,现在才感觉浑身乏力,痛入骨髓,被电的太惨了。 不错,清平子阵法的存在,电磁炸弹连手机也没有摧毁,怎么可能毁灭星星这个战斗型机器人,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自己真是心急短路。 “啊~~杀、杀、杀!” 刀者不敌曲叟,已经退入别墅剑阵。曲叟在外边阵法里,不断攻击,意图破阵杀人。 “此人到底是谁?如此厉害,看起来也不是三大世家的家主。”韩箐坐在地上,望了战甲刀者一眼。数招败退,星星不克,就是那个层次的高手。 “师父说,下午袭击我们的黑衣人,用的是半部文宗的半部拳,这人刚才也用了拳,很可能是半部文宗的高手。”星子鱼道。 “哼,他们袭击在先,还有理了?”列寇冷声道。他们的修为,根本不敢出手,不然非得出去干架不可。 “修仙者只讲实力,什么时候讲理了?”深有感触的星子鱼接道,“阴川内有谣言,说师父杀了楚老四、曲幽幽,后来又设计整死了楚老三,下午的袭击和现在的攻击,很可能就是为了他们而来。” “啊~~”星星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舒服。” “你、你。”见星星活了过来,韩箐跳了起来,双脚发软,又倒了下去。 “你什么你?死韩箐,臭韩箐,你差点坏了本姑娘的好事,知道吗?还是宫疏雨聪明。” “你刚才……”星星看起来已经正常,韩箐也不计较她骂自己。 “宫疏雨说的对,我有针对电磁炸弹的防护设置,最多失去活动能力被擒,毁灭肯定不可能。而且,清平子发现电磁之力会对我产生很大影响,已经在我身上布下阵法,可屏蔽吸纳外来的电磁之力。刚才本姑娘正在吃饭,吃饭你懂吗?好不容易吃一顿,你还来打搅我。” “你在吸纳那些电磁之力?”韩箐看着仍是电磁环绕的星星,脑袋发晕,是真晕,被电的。真是气人,早点说清楚,本姑娘何至于受苦丢人。韩箐看了看自己的双掌,欲哭无泪。 “你以为呢?”孔雀开屏,星星亮出双色剑气尾巴,比之前更加轻薄,却更见凝实,“清平子说,我的电磁之力既然和功力一样可以运用对敌,运用阴阳之力的阵法也可以增强威力,没道理没有提升的空间,这算是尝试的一种法子。好像没什么用嘛,就只是感觉有点饱而已,话说机器人会饱吗?噫,伤脑筋。” 从伤怀到严肃,再从严肃进入搞笑,看着星星摇头晃脑的样子,韩箐紧了紧拳头,是不是应该让她再吃一顿粗饱?刺痛传来,慌忙又张开手掌,看来休假的时间非得延长不可。 “这条老狗,大半夜影响人家休息,今儿姑奶奶非弄死他不可。” 星星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跳入四象五绝剑阵朱雀之位,随着朱雀一声鸣啼,化入双色剑气,紫色随之消失,只剩下赤色剑影,不停闪动。 星星运劲,双手剑指一张,身子前倾,赤色剑气夹带焚风烈火,冲向被困外阵疯狂攻击的曲叟。 “雕虫小技。”火烈剑气自阵外来的无端,曲叟并不放在眼里,一掌抓向剑气。剑气虽散,却是烈炎焚身,右掌传来剧痛,一时惊讶。见剑气不住攻来,闪动躲避,并不与之硬碰。虽然无法真正伤他,但被烤焦也是有可能。 “曲叟,你是威震天下多年的老前辈,为何与几个孩子过不去?”种沐流赶到,被刀者放入阵内,面对曲叟。 种沐流身临,曲叟停止攻击,也收起了几分傲气,道:“种沐流,此乃半部文宗与景门之事,与袁家没有关系,奉劝你不要乱趟浑水,对袁家没有好处。” “这两年好像流行以大欺小,是不是因为我带了一个坏头?”种沐流轻笑道,“曲叟,你到魏郡一路烟尘,滥杀无辜,其中死者不乏来自袁家的公司,说与袁家没有关系,是不是言之过早?数十年来,老夫一直是袁家首席供奉,天下皆知,如此嚣狂上门立威,半部文宗眼里,还有我种沐流吗?” “种沐流,少在老夫面前说这些闲话,今儿给你一个面子,将清平子交出来,我不为难其他人,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楚老四还是楚老三?”种沐流也听过阴川之事,自然知道那些传言,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曲叟修为虽高,智商和脾气却堪忧,没有先提曲幽幽去刺激他。 “楚氏兄弟算什么东西,也配老夫出手?也不怕丢人,告诉你,清平子在阴川杀了我家孙女幽幽,此仇不共戴天,今夜不是清平子亡,就是老夫下酆都,再没有第二个可能。种沐流,自己选择。” 种沐流道:“曲叟,想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清平子绝不可能杀曲幽幽。” “误会?哈哈……”曲叟笑入癫狂,“证据确凿,说什么误会,种沐流也痴妄了。最后的机会,让出大道,袁家尚有生路。” “清平子没有杀曲幽幽,老夫也不能让你在魏郡胡作非为,曲叟,得罪了。”种沐流衣袂一扬,第一次亮出长剑,握在手中。之前孤身杀上陈涉世家,面对陈祖道与众多高手,也不过用掌而已,可见曲叟在他心里的定位。 “正想见识见识名传天泰的种沐流剑法,到底有何嚣狂的资本。”曲叟咬牙看着种沐流,双拳聚力,双目喷火,恨入骨髓,不杀清平子,誓不罢休。别说种沐流,就是京机阁到,也不会退让。 “喝!”曲叟当先出招,双拳连晃,虚影漫天,虚实难辨,快如闪电攻向种沐流。 种沐流后退两步,剑光闪过,在漫天虚影中,非常准确找出双拳,转眼交手数招,难分轩轾。 曲叟又连攻中下之路而不得,与他强拼一记,抬步后退,看着并没有进击的种沐流,暗自寻思对策。久战不利,魏郡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一旦京机阁高手闻风而来,自己将陷入绝对劣势。 可种沐流似乎熟悉阵法,在阵内如鱼得水。自己受到影响,束手束脚,一增一减,要想快速突破,不过痴妄。 第744章 难分 种沐流加入战局,星星怕误伤,已经停止攻击,现在只要拖时间,曲叟必铩羽而归。 “种沐流,你好,很好,老夫还会再回来,下一次,来的就不是魏郡,而是邺郡,你等着给袁家之人收尸吧。”威胁之语一出,曲叟脚步慢慢后退,奋力一拳砸向后方阵势。 种沐流心里暗叹,刚松了一口气,准备让刀者开阵让他离开,没想到一拳过后,曲叟拳势一转,暴风骤雨一般回攻种沐流,强攻之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阵势波动,种沐流已有预料,旋剑守得密不透风,一阵大战之后,后退了数步。 “道长哥哥。”看着闪身回家的清平子,宫疏雨站了起来。 “这老东西什么来头,敢来老道的别墅撒野?”清平子说着,望向刀者:刚才怎么没说清楚? “半部文宗诏主曲叟,声称你在阴川杀了他的孙女曲幽幽,专门杀上门找你报仇。”韩箐道。 幸而曲叟已看不到别墅内的情景,不然见了现身回来的清平子,非得暴走不可。 “又是我杀了曲幽幽!”清平子低头沉思。 刑九刹与楚末应该已回宗门,他们在阴川保持沉默,是因为不是对手。但是,流言蜚语,曲幽幽一直没有再现,死差不多可以确定,回到宗门必然上报,曲叟杀来并不意外。只是,怎么看起来就他一人?堂堂一宗之主,如此没有排面? 当然,不管孰是孰非,反正你跳来魏郡撒野,贫道也不能随随便便原谅你,见种沐流在阵内也占不了曲叟便宜,清平子掐诀一引,将明月小楼带入阵中,与种沐流双战曲叟。 一个完全陌生、头戴小丑面具之人出现,曲叟与种沐流心里皆一惊。 种沐流随即反应过来,阵法不是那么容易进入,此人能随意进来,若非是阵法天才或修为高到离谱,就是己方之人。 “老贼,你真正是影响赢家睡觉,惹动赢家盖也盖不住的杀机。”明月小楼拔剑一指曲叟,纵身便攻。清平子大半夜叫她起床撒尿,现在还一肚子火气。 曲叟一愣神,一剑已到眼前,抬手出拳连战,心里更加吃惊。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小姑娘的小丑,修为竟如此高强,而且,完全摸不清她的门路,不知何门何派。 “杀、杀、死、死,你快给赢家死!”明月小楼剑出如风,虚实相合,不断攻击试探,想找出曲叟招式中的破绽,可惜一无所获。曲叟看不清她,她也摸不透曲叟。 连过数招,曲叟心里终于有数,小丑修为虽高,但也拿不下他,如果不是在这个阵内,他有绝对的把握击退小丑。 但是,差距不是很大,如果种沐流再出手夹击,甚至京机阁高手赶到入阵,今夜先不说杀清平子,他很可能无法平安离开,心里终于感觉压了一块石头,有些胸闷。 今夜有点草率,不应该自大到一个人杀来魏郡。但是,如果不走这遭,谁又能知道这些高手会围着清平子转。 种沐流叹了口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与人联手对敌,半部文宗之主,果然非同一般,不是坐井观天的三大世家能与之相较。 意起剑行,一剑自明月小楼身侧杀出,同攻曲叟。曲叟终于感觉到了压力,怒不可遏,一边连拳抵挡二人联手之击,一边怒道:“种沐流,无耻老贼。” “哎呀,你个欺负小孩子的老乌龟,竟敢骂赢,看赢家斩下你的狗头,狗头、狗头、狗头,刺你狗脸,砍你狗头。”种沐流不好开口,明月小楼叫唤起来,剑剑刷刷不离曲叟脖子左右,看起来真有一剑断首的意思,气得他须发皆张。 “汪、汪。”小虎也跳到门口,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对曲叟,还是对明月小楼。 又过了数十招,曲叟不敌,无法分心突破阵势离开,似乎隐隐约约又听见周围之人在说京机阁高手快到了,一时心急,气血翻涌,双拳至臂充斥如精金,拳意使整个阵势皆颤动起来。 “小心,他要出绝式了。”种沐流长剑脱手,以气御剑,双掌圆转,剑意更上层楼,剑光犹如实质,与曲叟拳意碰撞。 地剑·人剑·地人归一入黄泉。 短剑立身旋转,明月小楼弓步,剑指催发剑意,不住汇入剑身,剑气冲天而起。剑指一触剑身,短剑一声长啸,锋刃犹如破开云雾天光之利,与种沐流剑气一起,生生撕开曲叟拳意。 三式交汇,整个外阵颤动起来,清平子急忙运起道法稳住。要是让这等高手冲击之力在魏郡爆开,与战略弹攻击有什么区别? 曲叟被二人之力震退同时,一剑自上下同时扫过身体,爆出噼啪之声,随着曲叟一声惨叫,明月小楼纵身持剑旋过,腹部腰侧被撕开口子,已是败了。 狼狈见血的曲叟稳住身子,前后是持剑而立的种沐流与明月小楼,面无表情看着他。二人在刚才的交手中,内息也震荡起来,不过阵法弥补了部分不足,没有见血而已。 “曲叟,离开吧。” “休想。”见血败阵,曲叟更被激起了傲气、怒火,抬指止血后,看了一眼剑创大口子,转身看着罪魁祸首明月小楼,“毛丫头,今夜必要宰尔,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老乌龟,赢家怕你不成。”明月小楼甩了甩因剑快而没有沾血的短剑,藐视之意甚浓。 “星星,你过来,站到阵心。”清平子见曲叟疯狂一般攻向明月小楼,怕她久战有失,星星站好后,抬指掐诀,麒麟四象同时啸傲剑阵,剑气颤鸣长声相合。 “喝。”道法一引,麒麟卷起地灵,由清平子阙庭飞入,灵力沿着清平子道身扩散凝实。 “五色神光。” 随着清平子吩咐,星星孔雀开屏,紫色、赤色剑气环绕身后。麒麟灵兽慢慢从阙庭飞出,脚现太极图,踏云腾雾,四蹄如飞,拉着四方青龙、朱雀、金虎、玄武四灵,缓缓聚向星星展开的剑影。 剑光变幻,青、赤、白、黑、黄五色剑气交替出现,再而两道、三道、四道,片刻后,五灵齐聚,五色剑气终于在星星身后闪耀,弑杀天地之威,连种沐流三人也感觉到了。 第745章 耻辱 “退。”种沐流与明月小楼几乎同时出口,二人急忙闪向外阵两侧。 曲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与杀机,心脉狂跳,似欲脱体而出,急忙腾挪闪避。 “定。”早有准备的战甲刀者,运起符法,目标直指曲叟。 瞬息之间,剑气如神光扫来,偷袭定身终究起到了一丝作用,加上阵法的影响和指引,挣脱开纵身逃避的曲叟,终究慢了一分,整个右臂被五色神光扫过,消失不见。 五色霞光如此美好,却带着灭杀万物之威,看着色变狼狈乱窜的曲叟,韩箐激动的跳了起来,这不就是激光武器所追寻的终极奥义,没想到修仙者早已实现。 “继续,干他丫的。”终于再见到熟悉的五色神光,清平子内心有些莫名兴奋,贫道真是天才。 星星当然没有继续,一击之后,身后五色剑光散去,阵中灵兽各自归位,身子往后便倒:“清……清平子,我……我要死了,动不了了。” “喂!”看着话一完,闭上眼睛后倒的星星,清平子急忙扶着她躺在地上,查看后,机器已经彻底熄火,无法启动,顿时有点懵,不是吧,这么脆吗? 他是因为本身可以运使的功力不足,无法施展五色神光,所以利用星星和阵势五灵之力,勉强施展,没想到星星这么强大的电磁之力,竟只一击就完蛋,太坑了。 “星星、星星。”韩箐面色大变,急忙奔过去,眼看着无法启动机器,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愤怒道,“清平子,星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这混蛋,种老他们不是处于上风吗?干嘛折腾星星?” “别激动,别激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清平子扒拉开韩箐的小手,看了一眼又去查看星星的她,急忙摸出手机。 他只懂五色神光,不懂机器,既然不是神光的问题,就是机器有毛病,只能去请教另一位专业的天才:“段姑娘,贫道不是叫你起床撒尿,真的有急事,别挂啊!” “应该是电磁之力耗尽所产生的自我保护性休眠,你听我说……”段凝听完清平子说了经过,开始指导他如何做。 “等一下,请等一下。”清平子将手机递给宫疏雨,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他听不大懂段凝在说什么,一会儿核心能量板,又是黑洞、脉冲、暗子、粒子、微子、电路系统什么的,怕出差错。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贫道只会玩阵法、道法,不会机器法。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别挂电话,保持沟通。”宫疏雨说着,走向蹲在星星旁边的韩箐,“韩姐姐,段姑娘之前是不是交了一个‘定向电磁系统能量启动仪’给你保管?” “是、是啊!” “你将它拿来,用它重新激活星星体内暗藏的核心能量链,她自己就能慢慢恢复。” “好、好,我去拿。”韩箐急忙冲向二楼房间。 “道长哥哥,你将星星搬到她的房间里,放到桌子上。” “没问题吧?”放好星星,清平子看向移动插板的宫疏雨。 “段姑娘说,星星体内有暗藏庞大电磁能量的核心板块,能量以类似黑洞的方式存在,自成宇宙,拥有永不停息的能量供应,平常处于封闭状态,只要利用能量启动仪,运行软件通过核心板块的防护,将星星与能量链连接起来,就可以恢复。因为星星神志不全,自己不会控制黑洞能量,平常必须关闭他们之间的联系,否则她会被庞大的能量侵蚀毁灭,成为那些能量中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也就是说,如果星星能够控制那些庞大的能量,就不会出问题,而且可以拥有不会耗尽的庞大电磁之力?”清平子搓了搓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没有任何可担心。赵正书心血的结晶,天下唯一人机合一的机器人,果然非同凡响。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除了星星自己,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完全控制那个能量黑洞,所以,平常会泄漏一些能量出来,使星星不用补充任何能量,也可以保持活力。一般的机器人,平常需要补充能量,转化为电磁之力,供应机器人所需,有些用聚裂变物,普通的可以充电。道长哥哥,你将电脑搬过来,待会段姑娘会传一个软件过来,结合启动仪连接上星星的系统,就可以打开和关闭与黑洞之间的联系。另外,半部文宗那位老人家,先把他打发走,中间不能出任何问题,以免造成星星毁灭。” “行,我现在就去弄死他。”清平子吩咐列寇去他房间搬电脑,决定自己入阵,帮种沐流二人搞定曲叟。虽然他带来了惊喜,也有惊吓不是。贫道对你失去宝贝孙女感到惋惜,但不是你可以来这里撒泼的理由。 出来的时候,已经结束,断臂受创的曲叟,在种沐流、明月小楼连番夹击下,再次重创,被制住穴道,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战甲刀者已经撤去外边阵法,消失不见。司臣与冀中堂也站在那里,明月小楼在司臣示意下,废了曲叟修为,随后解开穴道。 “司……司臣……”修为被废,没有多少力气的曲叟,单手撑地,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司臣。 冀中堂上前,一脚将曲叟踢翻在地,抬脚踏上,道:“曲叟,杀我天泰如此多无辜黎民,不杀你已是天大的恩赐,竟敢对司将军不敬。” “冀——中——堂!”要是修为仍在,他连正眼也不会看一下冀中堂,现在竟然踩在自己身上,曲叟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奋力挣扎,不过毫无作用。 “清平子,以后像这种垃圾,你们自己可以解决,别来烦赢家行不行?好了,赢家要回去睡觉觉了,拜拜,再见。”明月小楼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这才是天大的耻辱,气得曲叟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最后还是放了他离开,看着咬牙切齿、踉踉跄跄消失在别墅区外的曲叟,满身鲜血。 司臣派了一个校尉跟着,让他可以顺利通过传送门回天正王朝,到了那边,自己的地盘,则不用去操心。 第746章 心灰 “曲叟一个人来到魏郡撒野,好像也没有发现接应他的人,如果不是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就是半部文宗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司臣与冀中堂看了宫疏雨在段凝指导下已处理好的星星,与种沐流到外边客厅坐下,星子鱼去准备茶水。 清平子看了一眼板着一张臭脸坐在星星房间门口的韩箐,双手已经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待会再去医署看看。雷立枫本来叫她暂时归位,协助处理乱局,听说她受伤,让她好好休息。 这丫头有点神经啊,什么时候和星星关系好到了要为她杀人的地步,还来攥贫道的领子。 只是,那个什么定向电磁系统能量启动仪,段凝为何会交给没有什么交情的韩箐,而不是星星的主子自己,这里面有些东西嘛,难道在不知不觉间,二女已经成为了……闺蜜?咳咳! “曲叟在半部文宗,以脾气暴躁着称,人缘不大好,怒极无智,一个人疯狂跑来杀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个后辈而已,他肯定不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如此嚣狂的一路杀人毁屋而来。”种沐流道。 “种老说的有道理。”司臣点了点头,从冀中堂手里拿过手机,放在茶几上,给种沐流、清平子看,“道长,你真的没有印象?” 这是一个关于曲幽幽死亡之事的新闻,收到曲叟杀来魏郡的消息后,京机阁从天正王朝搞到。 “除了流言,阴川内根本没有关于曲幽幽身亡的实质性消息,我们甚至连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看完后,清平子摇了摇头。 “你们从阴川出来不知道,而这个新闻突然爆炸开,还有如此清晰的图片、视频,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目标是曲叟还是你,需要判断。曲叟之子死在京机阁手里,又疼爱曲幽幽,半部文宗绝对不会将她身亡的视频、图片拿出来,宣扬的天下皆知,因为这是耻辱,更是侮辱。” “所以,废了曲叟修为,放他回去,就可以大约判断,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到底是他,还是我?”清平子笑了笑,京机阁也太残忍,杀了人家儿子,还算计他。 “这是其中一个目的,知道了不知名敌人的真正目标,接下来才便于应对。门派大比即将开始,一切小心为要。另外,半部文宗势力不小,曲叟怒极无智,放他回去,待他伤势痊愈,定会疯狂报复,到时候有了准备,大军压境,极其麻烦,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无辜者身亡。看看今夜,魏郡黎民死伤惨重,还不知道如何收场。但是,天正王朝一方之尊,又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他,引起事端,胆小怕事的三大世家和六大门派,就有攻击我们的借口。而且,我们刚与乾坤门交恶,也要防一手他们插手进来。不能不杀又不能杀,也要给魏郡黎民一个交代,只好废了他的修为。半部文宗现在最有权势的两大高手,宫台是一个野心勃勃之辈,露台算是一个温和派的老好人,顾大局,不失体面。没有爪牙的曲叟回去,现在曲家已经没有真正有话语权的本宗高手,不仅无法集中半部文宗的力量报复,甚至会引发内部关于诏主之争,这样一来,京机阁可以从容应对,在南部布置好防线。当然,一代高手曲叟来势汹汹,却铩羽而归,甚至修为被废,也是对半部文宗的警告。你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也只能饮恨收场,现在我们有了准备,便该好好掂量掂量,是否值得。邪门在旁虎视眈眈,枭雄章华台也好,鸽子节俭也罢,都要为半部文宗存续考虑,这是他们立身之本。如果半部文宗没有明显动作,就要查出曲幽幽之死与爆开的真相。隐藏的敌人最是麻烦,随时可能咬上一口,不得不防。” “想想阴川的经历,此事若非与陈家、宗家、解门有关,应该就是邪门或半部文宗之人所为,其他门派世家,要么不能从这件事中获益,就算有仇,怕也很难制造出曲幽幽身亡如此重大的事件,毕竟风险不低。曲幽幽修为高强,手持至宝定身珠,说句自大的话,整个阴川内,除了我与尸子,纸人不确定,谁正面对上曲幽幽,只有一个死。但要偷袭,必须又要熟悉之人,或不露痕迹,突然出手,其中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当然,也不排除曲幽幽亡于阴川,被人发现利用,但根据视频判断,那是荒野,可能性比较小。” “待曲叟那边有了结果,我们再讨论。再精密的算计,终究有破绽,曲幽幽之死也一样,只要愿意查,必然水落石出。再说说明月姑娘,种老,你老对她的来历有印象吗?” “江湖上没听说过明月这个家族,我也不认识她所使用的剑法,毫无头绪。”种沐流摇了摇头,“如此年轻的绝代高手,闻所未闻,怕是只有清平子能达到这般境界。” “我也不认识她的剑法。但是,乾门天荒好像认识她的剑法,还说她尚欠六七分火候,她的来历有些古怪。”司臣微一凝神,“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看她先与天荒硬拼,今夜又敢废了曲叟,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有可能是一个潜在的第三方势力,算是一个好消息。她似乎对清平子别有独钟,至少争取的可能性很大。” “她似乎对银光界、乾坤门、清凉界、夜榜诸事皆有所了解,而且是比较真实的那一面,定是出自极其古老的大家大派,甚至可能参与过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说不定以后还有仰仗她的地方。” “道长,接下来,再说说天正王朝半部文宗所属卞家被灭之事……” …… “噗~~”回到天正王朝,走出传送门的曲叟,一个踉跄,急忙扶住旁边的栏杆。口中吐出的鲜血,将可以照出人影的地面染得猩红。 “滚开!”见传送门的工作人员向他围过来,也不知是要扶他,还是要拿满身鲜血的他交给工捕处理。曲叟自尊心在今夜受到了严重打击,加上平常的威严,自然没有好脸色给这些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靠近。 常年上位者的身份,气势在那里摆着,不怒而威,何况现在怒不可遏,杀气腾腾,大家心里都有些惧怕,不知该进该退。 第747章 意冷 “诏主!” 僵持之际,一个声音传来。曲叟见是章华台与楚雄奔了过来,心中一松,往地上倒去。 “诏主!”章华台一个闪身,扶住曲叟,黑色披风高高扬起,遮天蔽空,将二人隐藏,“快,通知露台。” 楚雄摸出手机,急忙联系节俭。 “诏主”二字,唬得旁边之人面色大变,蹬蹬后退远离,更有人一股腥味冒出,不知今时何日,死气冲上面部。整个天正王朝,只有半部文宗之主被称做诏主。 随着披风缓缓降落,扶着曲叟的章华台左掌中滑出匕首,刺入修为被废的曲叟心脉。他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已死在了章华台手里,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诏主、诏主啊……”随着略带哭腔的呼喊,章华台手中的匕首缓缓退出,防止血液飞溅到身上。功力运起,匕首化为粉尘,在披风风力下,吹向旁边。 披风如裹尸布一般盖在曲叟身上,已经没了气息。重创而无修为之身,如何经得起利刃穿脉绝杀。 “诏主!”不过片刻,节俭与刑九刹等人已来到曲叟的尸体旁,他的身上盖着章华台解下的披风。 他们与章华台一样,遍寻不得曲叟,通过调看卫星与监控画面,知道曲叟从此传送门离开,查到他往天泰而去。众人赶来,刚才还在外面为是否去天泰支援争论不休,没想到回来的曲叟,已是一个修为被废的死人。 “露台,我们先带诏主遗体回去,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有损颜面。”章华台走到节俭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 在众人惧怕的目光中,曲叟遗体被半部文宗带走。刑九刹本来要下令杀了这些瞧热闹的人群,被节俭阻止。曲叟身亡,半部文宗风雨不断,暂时不能落人话柄,再面对外部的压力。 …… “哈哈……妙哉,真是妙哉!”楚雄父子回到家中,已是清晨五点,仍是精神奕奕。 诏主为了私仇,罔顾大局,一意孤行,半部文宗再经不起任何伤亡,为了半部文宗,必须以大局为重。这个声音,很快就会在半部文宗内部传开。 曲叟之死,为半部文宗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曲家族支与三府皆要为他报仇,章华台与节俭二人压了下来,只称时机成熟,必然给半部文宗和曲叟一个交代。 正如司臣之言,曲叟北上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也不过修为被废,饮恨收场,若要考虑长远,便该好好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若是北上失利,再被邪门偷袭,转眼就是灭宗之祸。 章华台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为了曲叟冒险,妄动干戈,损兵折将,削弱本身已减弱的半部文宗实力。而一向谨慎知大局的节俭,也不会冒险,章华台早已吃透了他。 经过众人协商,不出所料,由一人之下的章华台接任诏主之位,主持曲叟丧事。 为了安慰和稳住曲家族支,章华台一力促成没有什么地位和影响力的曲睿出任他空缺出来的宫台之位,转眼稳住了争夺诏主之位没有任何胜算却吵吵嚷嚷的曲家。 节俭为了大局着想,自然不争宫台之位,没有强势反对,只有刑九刹说了两句怪话,忿忿不平,被曲家之人群起而攻之,大骂白眼狼。 章华台已经私下许诺楚雄,待大局稳定,半部文宗处于掌控之中,他就会在三府之上再设一台,名曰丞台,由他出任,协助诏主处理半部文宗所有事务。 位虽在宫台、露台之下,居三台末席,但章华台是诏主,权力必然高于两台。越过三府直升三台,使前进无望的楚雄大喜过望,愿效死力。当然,现在不能透露消息,否则三府一旦不忿,全部靠向温和的节俭,就是一个麻烦。 “恭喜爹,贺喜爹。”楚雄走的越高,他的权势也就越大,楚末算是心满意足,没有白白冒险,一边欣喜恭贺,一边打开屋内的开关,转眼明亮。下人早被回家的父子赶了远去,不得跟随,否则也不敢在诏主丧事期间大笑。 “二位看起来有大喜事,可否分享分享,让我也高兴高兴。”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让没有准备的楚家父子面色大变,惊慌失措望着正堂主位上坐着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发出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将自己本来的声音隐藏起来。 “你是谁?竟敢闯入老夫的地方。”不用眼色,楚雄运起满身功力攻向蒙面人时,楚末也运起功力,随时准备支援,宰了蒙面者。 蒙面人轻而易举接住楚雄来拳,三两招将他震退,轻笑道:“半部拳到底如何,还要看是谁在使,楚家父子虽然已算登堂入室,在我看来,仍是不中用的废物。” “狗贼,你到底是什么人?”楚雄双拳捏的嘎吱作响,已不敢轻举妄动。虽只两三招,刚才蒙面人刚猛的反击,已使他内息紊乱,自知远不是对手,对方要杀他们父子,轻而易举。 “楚雄,你是一个聪明人,动手动脚,对你们父子没有好处。”蒙面人说着,抬手一扬,手中遥控器按下,墙上出现一副巨大的影像,缓缓播放。 “师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楚末,你想做什么?……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机会,可在外面,根本不敢动手……阴川杀了我,就算你回去,也必死无疑……说,梁凉在哪里?他在哪里?……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楚末,你定不得好死……你敢骂我是贼,你竟敢诅咒我,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随着楚末一剑划过曲幽幽脖子,一剑插在胸口,刺破心脉,已死的尸身站立不倒,双目圆睁,望向远方,死不瞑目,视频到此结束。 视频刚开始,楚末已经吓得跌坐在地,完全不敢置信,直到对上曲幽幽死不瞑目的双眼,早已失去思考能力。兰台公子明明说过,阴川迷雾,不似阵法,胜似阵术,里面发生什么事,不得而知,怎么会出现他杀死曲幽幽整个过程的视频? 楚雄一个踉跄,也差点跪倒在地。他虽听楚末说过杀死曲幽幽嫁祸清平子之谋,不过一带而过,他也不敢想象,竟然是这么回事,而看楚末的反应,定是真实,现在怎么办? 第748章 失措 如果这个视频爆出去,绝对是和曲叟身亡一个档次的大爆炸,不仅他们父子,整个楚家皆要鸡犬不留。 “怎……怎……”楚末舌头打结,说话比蒙面人还要模糊不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阴川也不例外。”蒙面人缓缓站起身,将遥控器收起来,自信道,“第一个任务,希望天正王朝不要再提起卞家被灭之事,尤其是半部文宗的节俭一干人,不允许再查。” “天……天正王朝不是半部文宗说了算,节俭也不会听我们的。”楚雄痛苦不已,他就知道,蒙面人不是拿着视频直接对他们父子开刀下手,而是找上门来,定不会简简单单结束。果然,这个视频,不知道会将他们父子和楚家带向何种不可知、不可测的未来。 “作为战略制定者,我只管下达任务,至于如何完成,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看结果。三天时间,如果此事还有不小风声,我会很生气。”蒙面人看也不看楚家父子一眼,负手与二人擦身而过,走到门外,消失不见。 “不是叫你只有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动手吗?”楚雄看了楚末一眼,有气无力道。其他儿子死了,现在对这个儿子也失望透顶。 “爹,阴川外,兰台公子亲口所证,阴川内外不通,否则我岂敢动手?老四死在清平子面前,如此良机,怎能放过?我……我……” “那这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楚雄忍住没有给他一个耳光,如果权势地位是拿楚家一族性命来换,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阴川内一直有一个传言,好像混了两个纸人进入杀人,我在想,既然纸人可以出入,是不是……但……我确认过,曲幽幽死亡的地方,没有其他人,怎会……怎会……” “现在才想有什么用,走,我们马上去见诏主。”别说视频之事,就是蒙面人的第一个任务,只靠楚家,如何完成?第一个任务就完不成,会产生什么后果,他不敢去想。 “不能去!”楚末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往外面走的楚雄,“爹,如果师祖知道此事,我们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说怎么办?”楚雄看着咬牙切齿的楚末,也明白过来。 目的已经达到,他们父子,甚至楚家或许已成为绊脚石,没有事的时候,或许可以相安无事,好好活下去,一旦捅出娄子,先死的就是他们父子。蒙面人的任务,一个章华台,比他们父子加上整个楚家,更能很好的完成。 “我们看起来还有利用价值,先想法子陈说厉害,说动师祖让半部文宗完成那人交代之事,之后再查查他到底是什么人。而且,我之前一直担心会不会被师祖抛弃,这个人的存在,虽是麻烦,也是杀手锏,居中为盾,加上我们知道的事,可以让楚家平安。” …… “这是?”坐在副驾驶的清平子,伸手弹了弹左师丘车内挂着的有些特殊的半个吉祥结,含笑道,“左先生,没想到你老人家也如此迷信,只是这半个,太不吉利了吧?” 知道清平子回来,周邦耀一早过来,带着礼物来谢他,大家一起吃了早点。中间提起开超市之事,说他打探过,新楼盘开超市,只要物价合理,有服务意识,生意会很好,有信心。 楼盘已经提前竣工,现在开始内部装修,他的超市也出来了,给他的位置很好,就是愁货源,不知道有什么合适的。他对天泰各方面不熟悉,也不懂什么检验检测安全之类,而王朝管的严,怕出事,心里有些没底。 办证、验收、安全之类,可以问韩箐,至于货源,清平子他们也不熟,将铜犬帮梁山博的电话给了他,让他自己联系。铜犬帮在魏郡这么多年,现在又是一家独大,对这些批发市场肯定很熟,只要说句话,怕没有人敢坑周邦耀。 他本来也想抽空去铜犬帮看看,了解一下这几个月的情况,顺便提提帮周邦耀之事,否则他一个电话过去,人家不知道,那可就是笑话。刚好左师丘他们顺路,清平子就蹭了他们的车。 “哈哈……道长,这回你可猜错了。”看了一眼含笑发动车子的左师丘,坐在后座的上方谷接上话,“左总失踪的女儿那里有一个对称的另一半,这个是挂着找女儿的念想,可不是为了吉利。当然,也图个吉利。” “找女儿?”清平子含笑看着开车的左师丘。 “找女儿。”左师丘点了点头,含笑开车上路。 “原来如此。”清平子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了?”车子路过第一医署,不少人举着白布、黑字的横幅声讨,整个医署外吵吵嚷嚷,菜市场一般,清平子一时想起了年初秦越人的遭遇。 那些横幅上,都写着一些“还我亲人”、“黑心医署”、“不得好死”、“草菅人命”、“翁民渝、杨芳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之类的话,不用问都能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车速不慢,转眼将第一医署和吵嚷声抛之后方,消失不见。 “说句实话,钟署长主管这么多年,第一医署其实不差,说它是魏郡第一,没有人能反驳,甚至在整个冀州都能排上号,秦大夫来后,更是将它的名望推上了巅峰。秦大夫在的时候,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到他手里,基本上都能治愈,至少调理的好,可以保证你再活几年。 “但是,除非是他亲自经手的病人,许多人并不知道是他的医术,想当然的认为是第一医署的实力,所以,秦大夫虽然离开了,求医的人只增不减。呵,现在第一医署的大夫,本来也应付不了那么多病人,何况不少稀奇古怪的病。 “翁民渝见钱眼开,来者不拒,今年已经出了不少事故,甚至好几起他揽的病人,直接死在台上,声讨要说法的家属不断围来抗议索赔,加上他和杨芳等人的态度极其恶劣,别人死了亲人,自然不开心。事情越闹越多,越闹越大,成为魏郡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甚至还闹过一个笑话,有一个病人,翁民渝似乎被缠烦了,或也有些怕了,想赶人离开医署,直接宣告活不过一个月,让家属带回家,准备后事。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找人联系上了秦大夫,后来送到吴州,跪求秦大夫偷偷治疗,直接根治。 “之后又发生了几起偷偷治疗之事,秦大夫因此还被王朝警告、拘留、罚款,成为王朝今年最大的笑话。现在只有汪大夫、王大夫他们苦苦支撑,不过,虽然他们医术也不错,毕竟与秦大夫有不小差距,这不是品德、医德可以弥补,有心无力罢了。” 第749章 未雨绸缪 “秦大夫……偷偷治疗?”清平子吃了一惊,因为阴川之行,这段时间也没有联系他。 他只知道秦越人被抓去邺郡后,背后有人周旋,又请了律平川为律者,工捕干不过,很快离开捕衙。当然,自然不会再回魏郡,那个时候在媒体煽动下,还是喊打喊杀的状态。不过,以他的医术,哪里不能吃好饭,何至于偷偷治病? “你不知道?秦大夫被带到邺郡捕衙后,虽然没有判刑,但说他弄虚作假,恶意行医,甚至被鉴定出有精神病,不适合行医,被取消了行医资格。哈哈……这才是真正的笑话,解门哪!” “当然,第一医署也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引起了病人及家属的强烈不满。翁民渝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允许公墓在医署里发宣传册。虽然大家都知道,迟早会有走向那里的一天,但你说多不吉利,人家还在治疗呢,看着也碍眼,还引发过斗殴。现在的乱局,是多重因素综合影响下的结果。已经闹了一个多月,翁民渝现在医署也不敢来,迟早要有一个交代,估计他离开医署之日不远了。” 清平子摇了摇头,也只能用“奇葩”二字来形容现在的第一医署与翁民渝。他待会打算联系一下秦越人,看看能不能安排一点事给他做。他的高超医术,不能白白浪费。 到了铜犬帮现在金碧辉煌的办公楼,左师丘二人离开,清平子独自上去找罗勇他们。 通过闲聊,铜犬帮以往那些不干净的事情已经收的差不多,该处理的人也花钱遣散了,他对现在的进度非常满意。 之前他倒是没有建议铜犬帮处理人,怕引起一些震荡和不必要的麻烦,打算稳定下来后,循序渐进,没想到他们自己却走到了这一步,算是有些魄力。 这些都是深有体会的老铜所建议,要收就一杆子到底,别到时候又扯一堆麻烦事出来。铜犬帮能步入正轨,出现现在欣欣向荣的局面,来之不易,得珍惜。当然,遣散费也不少,大家都比较满意,至少现在还没有人表示不满。 老铜到郊外钓鱼去了,小日子过的挺滋润。要不是工捕有规定,不能离开魏郡,怕是要环游世界。刚才已经联系,晚上大家聚一聚,喝个小酒。 “道长,我听一些兄弟说,好像左先生……嗯,道长有意去天齐王朝发展?”正事说完,其他人离开,办公室里只有罗勇和清平子二人,他就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左师丘在铜犬帮里找人谈话,给他打过招呼,他知道左师丘的身份,自然同意,何况也没找过几个人,对铜犬帮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也不知左师丘想干什么,只能确定不是为了整铜犬帮,直到最近才听到些风声,说要培养一些修真者,将来跟去天齐王朝做事。 “是有这么个想法,还要过几年。你放心,左先生做事有分寸,不会影响到铜犬帮的发展。”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含笑的清平子,罗勇搓了搓手,“道长啊,如果你要去天齐王朝发展,应该是做大事吧?我也想跟着过去瞅瞅,到底乱成什么样,又有多少拼搏的机会。” “心里话?”清平子终于正视罗勇。 别看罗勇这人没有多少理论知识,但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经验丰富,管人治理都有一套,像他这类修真者,最是合适的人选,否则左师丘也不会买那些名额来发展修真者。 在没有发出“修仙决”的情况下,高阶修仙者不能直接参与到大军对阵中,是整个天下的共识,所以,这就成为了修真者展现实力的一方天地,也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各方大军中,冲锋陷阵的骨干力量,也是修真者,如果数量庞大,甚至直接影响到战役的胜负。 “心里话。”罗勇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 他曾与老铜聊过出路的问题,说句实话,现在虽然在收,但是以前多少有些不干净,死刑不至于,那种人已经逐步遣散离开,但也是判多少年的问题,犹如一把利剑悬在脖子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掀开斩下来。 北方是解门的天下,尤其冀州,更是关注的重中之重。清平子与解门的恩怨不少,现在冀州和魏郡不是解门做主,但绝对是暂时的,一旦解门将来杀个回马枪,与清平子绑在一起的铜犬帮将何去何从? 就算铜犬帮发展的再好,也挡不住解门的致命一击。别说你不干净,就算你干干净净,解门也有一万种法子弄死你,这就是人的社会。 老铜他们虽然混了这么多年,但要说有多么远大的规划和理想,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所以,老铜建议清平子回来后,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未雨绸缪。 他们之前的打算是,如果景门在门派大比中胜出,成为执政六门之一,或可让清平子说情,整个铜犬帮迁去将来景门的地盘生存。正在想如何开口,没想到提起左师丘找人的事情,竟然试探出这是清平子的意思,罗勇瞬间有些意动。 天齐王朝是完全新的天地,无论他们在天泰做了什么,一旦去了东域,可以全部归零,重新开始,绝对可以重新做人。以前是没有法子,不得不在道上混,现在尝到了正常途径赚钱的甜头,你说要重新回到过去战战兢兢的日子,很多人都不愿意。 听完罗勇转述的他与老铜的考量,清平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能为将来考虑,而不是以前那样,动不动打打杀杀,要与谁谁谁分个胜负生死,说明铜犬帮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铜犬帮,这个改变是巨大的,说是质变也不为过。 当然,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老罗,你在天泰,只要以后守住底线,最多也就是牢狱之灾,天齐王朝不一样,或许随时有丧命的风险,不要随随便便下决断。” “道长,我已经决定了,跟着你挺舒心,有钱赚又没有压力,你把大家当兄弟,对我们也和和气气。我想老帮主也会赞同,跟着你一起去天齐混。” “你的家人呢?东去生死难料,不管他们了?”清平子摇了摇头,他对罗勇张口闭口都是一个混字,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看来一时真改不彻底,搞得要在天齐王朝做绿林好汉似的,本质上还是有区别滴。 第750章 开窍 “不瞒道长,刚出来混的时候,不是一个好东西,家里知道后,将我赶了出来。虽然我心里有家,家里人心里也有我,但已经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看我讨厌,我也看他们不大顺眼,都赌气呢!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不会接纳我,不如去天齐王朝闯荡一番,跟着道长,肯定能混出名堂,将来可以光明正大回家了再说吧。” “也行,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决定了,将来我带你去,别的不敢说,只要活着,许你将军之位,公侯之爵,让你风风光光面对家人,这是我的承诺。” “哈哈……公侯之爵,我那老子娘还不高兴死。” 现在以为是一句戏言的罗勇,肯定不会想到,他将来会成为宫疏雨手下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纵横疆场,功勋赫赫,位次台司,击钟鼎食。 “人心不同,想法不同,离乡舍国向东,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铜犬帮里的帮众要安排好,愿意东去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的,就按你和老铜的商量,让他们将来去景门的地盘生存。还是原来那些话,原则和底线……” …… “清平子,你完了,笨蛋师姐现在连我也打不过,妈妈决定取消她参加门派大比的资格。”看着往别墅走来的清平子,司百灵开始发动必杀技。太得意了,有点欠揍。 明日,上方谷就要带着景门众弟子入京,准备参加门派大比。遇险后也住在这边的震山河望了他一眼,没有招呼,还在为当初片子的事情生气。 清平子嘿嘿一笑,虽然不是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也不好去撩拨他,毕竟说出来有些不礼貌,何况还是当着南溟她们这些姑娘的面。 南溟就真的是不好意思,自从开始修炼一招可抵千万式后,已是一年,不仅丝毫没有悟出什么名堂,修为还退步了:“清平子,好像总觉得缺点什么,怎样也把握不住,或许……我的天资,真的无法领悟这种高深的东西。” “你使几招我看看。”清平子心里不会苟同,如此开天辟地的大成境界,几千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你一年就想有成就,开玩笑。当然,也不会出言打击她,本来就处于打击中。 南溟耍了几招,清平子看了几眼,那叫一个生气。 他之前也没有见过她练习,毕竟人各有异,有时候说的越多,干涉越多,或许适得其反,尤其是像南溟这种悟性、天资不是非常高的人,很容易受到影响。现在看了她使出来的剑法,他有些后悔,真不该让她走上这条路。 “南溟,你看天上的太阳,似乎看不见它在移动,实际上位置变化却是瞬息万里。你太重形,而忽略了意,殊不知,意才是根本。” “你说的那些我也明白,但若不用力,好像完全没用。”南溟抓了抓头发,她也有些急,之前楼台烟雨甚至批评她,让她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用心修炼好原本的武学,管理好景门的公司,语气已经很严厉,是以前少见的。 “人们常说性本恶,性本善,为此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到底是性本恶,还是性本善,现在仍然无从考证。但是否存在一种可能,本能、本性这些原本不存在于大脑、神识的东西,可以通过学习产生,然后铭刻在那个什么遗传基因里,经过漫长的岁月,随着一代代增强,从无到有,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也就是说,善恶与本性没有直接关系,他取决于你基因的来历,善养善,恶生恶。修行也是同样的道理,你需要做的,就是将经过长时间一代代才会产生的感悟,只用你简短的一生来实现,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才会造就的天资突变,用更短的时间完成,这就是顿悟。不要怀疑自己,努力找到缩短创造捷径的路途,寻求顿悟。” 震山河虽然不鸟清平子,也在认真听,希望能对自己有所启发。他的天资其实也不算高,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但若与司臣,甚至清平子这类人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清平子伸出手,掌心是洒下的阳光:“南溟,不是没用,而是你没有找到方法,没有悟出关键点。别说冬日凄阳,就是夏日辣火,也几乎不能直接烤死人,对不对?我见你们这边的孩童在夏日时,常常拿着凸透镜聚光灼烧昆虫,还有什么太阳能灶之类,更不要说激光武器,还有星星修炼的五色神光。所以,不是光有问题,而是运用不当,放在你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要找到聚意成力的根本,而不是盲目使用无力之力,那永远也不会有结果。一年前那颗小石子,还记得吗?如果你能在一剑之距,发挥出十万丈高空坠落的威力,这一式就算初窥门径。而如何将十万丈的距离,浓缩为短短的一剑之间,这是目前修为不足的你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一通百通,将来你修为渐精,想要十万丈就是十万丈,想要一百米就是一百米,你的道就找到了。时间和空间,是修炼永恒不变的主题,也是以弱变强、以弱胜强的根本。” “你这样说,空间我是有些明白,时间上又是什么?”南溟把玩着手中的剑,有些迷糊。 “别人疾快的出一招之机,你能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连出十招、百招,还有什么人是你的对手?司将军也要亡于你的剑下。而这种绝不可能出现的快剑,必须要懂得运用时间之力,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随着清平子言语,南溟双目缓缓闭上,把玩的右手慢慢抬起,手中长剑不自觉一动,忽感意念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似乎终于捅破了那层纸,心中豁然开朗,轻轻一刺,一道微不可查之剑气,瞬间洞穿别墅,穿过别墅区,将远处一座假山整个炸为粉末。 一语点醒。 “师……”司百灵一惊,你这样玩,要是杀了人怎么办,正想出言叫住南溟,被清平子一把捂住嘴,掐诀布下阵法,将南溟单独留在阵内:“南溟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顿悟可遇而不可求,不要打搅她。” “清平子,怎么师姐之前还是笨蛋,突然就开了窍?” 第751章 破·立 司百灵之所以吃惊,不是因为南溟随手一道剑气破碎假山,这对她来说也很简单,别说南溟。而是那一剑来的太突然,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她,看着剑的方向,根本无法察觉。她对南溟极其了解,她的剑法,根本没有达到这种如入无物的境界,还差得远。 “百灵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习武天资对我们来说,几乎决定着所有人的高低,以及可以达到的高度,若一旦突破了某个界限,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悟了就是悟了,道之极意,原本众生平等,无有分别。” 司百灵点了点头,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那个什么本能、本性这些原本不存在于大脑、神识的东西,然后又铭刻在基因里,是不是太玄乎了?那些大学士肯定要说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子,白痴。” “圣者出现在高辛之前,有修行者吗?大家知道修行者很厉害吗?” “呃……应该没有吧?圣者不是高辛的创道者嘛!” “人的脑袋和神识,还有那个什么基因,是很神奇的东西。在修行者出现以前,人们对此毫无概念,现在人人都知道修行者很厉害,为什么?口、笔、眼、耳、意是传承之道,比它们更高级、更神秘的神识和基因,当然也会有类似的功能及手段,甚至远超它们,不过人类还没有发现而已。这就是强大的创造力,对于修行者来说,则是顿悟,就是找到从不知有修行者,到认识到修行者很厉害的转折点,自己想想吧。” 说完,清平子不再过问司百灵,望着阵内还在不断出剑平刺的南溟,时而无力,时而有威,变幻不定。 次日,清平子众人踏入司臣在京师洛郡的别墅时,楼台烟雨已经带着景门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到了。为防万一,景门已经开启清平子布下的护山大阵,不知诀窍,很难进出。 清平子拜见了楼台烟雨等人,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垂头丧气的南溟身上,微微一笑,没有过问。昨日南溟睁开眼后,又变成了司百灵口中的笨蛋师姐,再也无法进入那般玄妙境界,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既然能破开云雾进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稳定,只看她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感悟,为我所用。南溟终究突破了那层纸,清平子也算有了交代,或许司百灵也告诉了楼台烟雨,所以才一直看着她,或许并非是责备,而是期待。 景门来的人是门主楼台烟雨、副门主陆梓元、长老将力行、长老马空老、长老律平川。马空老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长老,算是例外,他这番入京,主要是与司臣商量大事。 作为非六大门派出身的马空老,是景门在府衙的代表性人物,现在是宁州府府尹。当然,不是执政门派出身,这个官职已经到头,再想上去,除非特殊情况,已不可能。如果景门这次成了,他就会一步登天,八柱之位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其他则是闾丘无封、沈伊衣、符瑶、李伯通等弟子。加上魏郡过来的长老、弟子,构成了此次参与门派大比的主力。 别看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符瑶几人年纪不大,最大的震山河还不到三十岁,但辈分却不低,与众长老一辈,清平子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小字号。只有李伯通、南溟、司百灵等人算是真正的后辈弟子。而三十岁,正是参与青少组比试的界限。 清平子之前见过符瑶一次,是景门的网络安全专家,鄙视一点的说法,就是专门搞事的黑客,对外公开的身份是一个作家,和律平川一样,算是特殊人才。名为“社稷图”的智能影视制作机,沈伊衣就是让他交到隐居的她手里,也就是见过那一次。 李伯通则是第一次见到,楼台烟雨专门介绍,入门也有十多年,现在在世恒集团做董事长单事国的护卫,名义上是马空老的弟子,但马空老没有修为,还是楼台烟雨他们传授武学,南溟、司百灵称呼他为大师兄。 扫视这一圈人,算是景门明面上真正的精英,除了陆梓元和将力行,全部都是司臣与楼台烟雨当年带入景门,李伯通也是司臣后来带入门里,谁也无法抹杀司臣夫妇给景门带来的变化及所产生的影响。 当然,有些人宣扬司臣夫妇要窃夺景门,你也不好反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司将军。”司臣回来,大家都站起来打招呼,这位才是景门真正的定海神针。 “大家请坐,不必客气。”司臣含笑招呼众人,随后走到会议桌左边坐了首位,与右首陆梓元相对。楼台烟雨是门主,还是她坐主位主事。 跟随司臣进入别墅的冀中堂没有上来,守在下面。虽然和司臣亲近,多少也注意回避。 “司将军,定下来了吗?”陆梓元似乎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化,望着坐下的司臣,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没有人笑话他,景门第一次拥有了争夺六大门派之一的实力,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把持不住。 “定下来了。”司臣点了点头,“报名参与门派大比的门派一共二十一个,代表三大世家的宗柱审议后,经京机阁附议,直接淘汰了九个,剩下十二个参与大比,除了景门,分别是解门、离门、观门、节门、休门、丰门、斗门、羽门、仪门、全门、木门。暗门还在找三大世家疏通,希望能塞一个进来,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希望。” 不少人眼神都有些变化,这一次三大世家插手太狠,竟然直接淘汰九个,之前从未有过,看来是想给一些人下马威,表示他们的存在。京机阁不过走过场,一般不会反对宗柱的审议结果,除非你太过分,比如将景门也排除在外,那咱们得好好聊聊。 暗门? 清平子看了司臣一眼,离开阴川时,最后算计他的梁凉,就是暗门弟子,其中是否有什么牵连? “规矩还是以前的老规矩,没有太大变化,景门是第一次参与门派大比,所以我再给大家说一下。一共十二个门派,首轮分成四组,每组三个门派,循环比试,记总分,前两名进入下一轮,末位淘汰。” 第752章 心胸狭窄 “计分方式有所变化,门主对决,由早前的8分,变成了10分,时间三十分钟。也就是说,胜10分,平6分,败3分,门主成为越来越重要的一环,一旦败北,影响巨大。长老组和青少组与往届相同,分别五对五场,时间二十分钟,胜3分,平2分,败1分,如果前面四场连胜,胜者直接算五场连胜,第五场不必再比试。唯一的变化,一个人不允许同时参与两组比试。” 司臣说着,众人都看向清平子,此条规矩,摆明了是针对景门的他,这也打乱了景门之前的部署。 清平子哈哈大笑,能让人专门为此改变规则,贫道很高兴,值得畅饮三坛酒。 “十二进八后,分两组,每组四个门派,比试规则和计分方式不变,循环比试,这里就是终点了。每一组按总分取前三名,得分进行排名,就是新的六大门派顺序。如果有一组第四名得分比另一组第三名高,可以选择附加比试,胜者替换,进入六大门派序列,这里面也存在博弈的可能。规则细则,我会发给大家熟悉一下,记住一个总纲其实就可以应对,不死不残不废,其他都是在这个基础上的延伸。根据更改后的新规则,清平子长老只能参与一组比试,就算入长老组。所以,新的出场人选,长老组由陆副门主、将长老、上方长老、律长老和清平子长老组成,青少组由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李伯通……南溟组成。” 青少组选南溟而非符瑶,大家没有意见,可长老组算怎么回事,司臣自己呢? “司将军,你是不是漏算了自己?”将力行微微一笑,当先开口,众人都笑了起来。有时候将自己算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司臣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有漏算。”出乎意料,司臣摆了摆手,“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方面。乾坤门孤哀子到了,三大世家已经同意他的建议,由他和京机阁三大神将、宗柱三位将军以及六名大学士组成评判团。作为评判之一,我已不能再参加门派大比。” “乾坤门欺人太甚。”陆梓元拍案而起。 用规则让清平子只能参加一组,已经有些越界,大家心里已有所不满,没想到竟使诡计,让司臣也无法参与比试,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压制景门。之前都是乾坤门派代表与宗柱三将和其他人组成评判团,从来没有让京机阁将领插手过,现在玩这一手,真是岂有此理。 别说陆梓元,其他人脸上也不好看。司臣参加门派大比,除非撞上剑守一有一战之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绝对属于刷分神器。而他真与剑守一撞上,其实可以不动手守和,恼归恼,谁也无法置喙。 清平子猜想,应该是造化之工阴川之外,自己与司臣恶心到了乾坤门,故意用此事来反击。呵,高高在上的乾坤门,心胸狭窄,不过如此。 “好了,已成定局之事,无法改变,不必再议,相信没有我,大家也能让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司臣阻止了众人吵嚷,“如果不是怕出乱子,剑将军也会成为评判之一。所以,乾坤门不是针对景门,而是为了尽量公平,预先排除我这种特殊高手而已,大家不要将乾坤门想象的如此不堪,更不要在外面阴阳怪气,让人笑话。” “司将军。”正说到这里,冀中堂走了上来,站在门口,开口打断了司臣说话,“卿云客先生要见你。” 随着冀中堂侧身,一道消失多年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景门前代门主之子,卿云客回来了,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臣。”走入会议室大门的卿云客,对司臣拱了拱手,看也不看其他长老、弟子,连楼台烟雨也只是一扫而过,没有只言片语,“我回来……参加门派大比。” “欢迎。”司臣站了起来,抬手一请,“卿云客,过来坐吧。”只要没有叛离景门,他仍是副门主,坐上首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司臣也不在乎一个虚位。 “不必了。”卿云客摇头拒绝,“后日上午九时之前,我会出现在王朝比武场。司臣,比武场再见,请。”说完一揖,转身离开。 “站住!”陆梓元看了平静坐着的楼台烟雨一眼,心里有些恼怒,之前大长秋、唐勒造反之事,才费尽心力扫除余波,你现在不把门主放在眼里,不是回来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景门添乱吗?“卿云客,你当景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背对众人的卿云客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道:“楼台门主,我会亲自取大长秋狗命,给景门一个交代。”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出门离去,消失在司臣别墅外。 “真是没有礼貌。”司百灵小声道,对卿云客不将母亲放在眼里,极其不爽。 南溟见楼台烟雨眼神望来,急忙拉了拉司百灵,示意她别嘀咕。 “我……” 司百灵抬起头,刚要出言反驳母亲的眼神,陆梓元已经接上话,道:“百灵鸟说的不错,确实没有礼貌,哼!” 没有人接他的话,随着卿云客到来又离开,这般目无众人的高傲态度,确实给在场之人心里增添了一分阴霾。 “乾坤门和三大世家如此明目张胆作弊,那就别怪老道不给他们面子。”清平子开口打破会议室里的沉寂,“百灵鸟,你想不想上台一展神威,威震武林?” “我?我不行、我不行,你可别来害我。”司百灵急忙摇头摆手拒绝,她以为清平子在开玩笑,缓和气氛,所以做的有点夸张,引得众人一笑,算是略微缓和了气氛。 “别怕,我说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清平子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是真决定以作弊对抗作弊,至少青少组没有问题。反正是你们先破坏规矩,那就别怪老道不要脸。 在他看来,景门虽然异军突起,底蕴还是有些不足。司臣被排除在外,他又不能同时参加两组比试,就这一圈人,对上六大门派的高手,如果不出意外,饮败的可能性更大,他之前就在考虑作弊的问题。 “清平子,你认真的?”司百灵与他接触的时间已不短,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好像真不是开玩笑。 “你能不能上不是我说了算,但作弊我是认真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要论不要脸,贫道自认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既然他们破坏规则,那好,不破不立,贫道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没有规则。” 第753章 有心算无心 “呃……你这样说,赢家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恨不得上台大杀四方。”司百灵开始骄傲了。 “道长,如果作弊,他们或找不出证据,多少有些不好看。”司臣还是有些意动,毕竟可以避免出现伤创,但此事怎么说呢,真有些膈应人。 “他们恶心我们,我们膈应他们,大家彼此彼此。都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张嘴,各人心知肚明,我们不对他们的无耻手段提出异议,他们也别来指手画脚。若能找出贫道的破绽,我认输,如果不能,那就把脸皮攒厚一些,不然会很痛。”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既然卿副门主要参与比试,律长老,你将位子让给他吧。” “是。” …… “道长,你看看这些资料,天正王朝卞家,很可能是弃子卞叔子所为,与你之前的预料差不多,果然不止在一个地方布局,看来这一局是成了。除了卞家,现在确定的又有两家被灭族,五鬼旗应该已经完成。对方占了先手,我们很难赢。” 司臣拿出几张纸递给清平子看,这是京机阁新查出的消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现在除了京机阁与景门,恐怕还没有其他势力清楚这几家被灭族,到底意味着什么。 京机阁还在考虑是否公开,一是此事必然会在江湖上掀起巨大风浪,另外也顾忌五鬼旗背后的势力,现在还不清楚来自何方,但最低层次,也是乾坤门那种档次,不得不谨慎以对。 清平子看完后,楼台烟雨也接过看起来。会议之后,其他人已经去休息,现在只有司臣、楼台烟雨、冀中堂、清平子与震山河在。 “道长,五鬼阵威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很难抗衡吗?”见清平子皱着眉头,楼台烟雨开口问道。 “根据我在阴川所遇不完整的来判断,如果阵主在阵内主持,现在的我,需要五个司将军这种层次的高手,才有可能破阵,这还是假设阵主修为不高的情况下。如果阵主修为能达到冀将军、甚至司将军那个层次,六人入阵,必死无疑。如果遇上不懂五鬼阵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五鬼阵,或许就可以覆灭整个京机阁,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别说楼台烟雨等人,司臣面色也微变,如果是这个层次的威力,绝对是天大的杀器。怪不得一局可以等二十年,对于寿命还算漫长的修仙者来说,绝对值得。别说二十年,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除非我的修为再有很大突破,一旦遇上五鬼阵,非常凶险。当然,我自己逃命没有问题,这点是我最大的依仗。”清平子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司臣,“司将军,这是我这段时间所炼的矩阵,惊尘罡风、三昧真火、天炎战雷、雨痕冰天、地灭星沉分别包含在其中。五鬼阵利用了五行生克变化的原理,破阵也是同样的道理,但看谁技高一筹。门派大比期间,可以聚合京机阁的将领与景门的长老们,我给大家讲解五鬼阵的变化之道与破解之法,再有五属性矩阵为用,一旦遇上,也不至于全无反抗之力,至少有保命的希望,为救援争取时间。” “这是一个比天荒、地老同时驾临更大的威胁,不能等闲视之。烟雨,一定要给大家强调事情的严重性,一旦遇上,什么也别顾,优先逃命是重中之重。另外,道长,恐怕对矩阵的需求很大,至少要做到人手一份,甚至两份,这一点远远不够,要辛苦你了。” “没关系,阴川一行,我的修为增长,制作矩阵已经变的简单,也不需要铜钱,可以供应更多。毕竟是身外之物,性命更加重要。” “道长,遇上你,也不知是我们多少世修来的福分。”楼台烟雨叹息一声。 清平子的出现,对景门和他们来说,绝对不是用曙光可以形容,那是激光也不一定能达到的破晓之明,是他们前进和自保的天大杀器。 “能与诸位同道前行,也是贫道的福分。”值得深交之人,清平子才会认同并与之深交,而司臣他们,正好能入他的法眼,否则,早对他们敬而远之,不会交心。 “共勉吧。”司臣点了点头,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显得生分,所以楼台烟雨开口,他却没说,“中堂,说说你那边调查的情况。” “道长,恐怕暂时要让你失望了。”冀中堂一开口,就让清平子有点郁闷,虽然早有预料,但也太膈应人,“司将军也知道,没有找到西宫豹离开时的监控数据,而他的档案,已经被人修改的面目全非,暂时无法恢复,连最基本的学习经历也已不存。 “我派人到魏郡尚国集团去调了他的入职档案,也已不翼而飞,电子版也删除了他的资料,除了部分交好的同事大约记得他是哪个大学毕业,专业也有些模糊,其他就更不知道了,连是哪一届的也不清楚。 “我们根据他的年龄,调取了学校几届的学生档案,其中没有西宫豹这个人,更离奇的是,学校所存那几届班级合影资料,全部消失不见。 “学校的老师联系了那几届的学生后,得到了一个预料中的答案,那些学生自己保存的合影,无论是纸质还是电子版,全部消失,他们之前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自己倒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或许那时的西宫豹已经很低调,也不常与人接触,还没有找到熟悉他的老师或同学。 “道长,对手的准备和手段相当惊人,在天泰应该拥有极大的掌控力,在背后做到了如此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这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高手,打算封死我们所有的调查之路。 “我们对邺郡西宫家族人念书的小学进行了大量走访,幸而他是西宫家的孩子,刚开始还是一个宝贝,有一位小学老师记得曾教过他这个人,但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念的小学,同样没有找到任何西宫豹存在过的资料。感觉这个人就是平白创造出来的一样,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初中和高中,已经不清楚他的足迹,所以无法得知到底是在哪个学校念书,又是哪一届的学生,我猜想,应该不会有直接结果,未免打草惊蛇,甚至引起杀戮,就没有公开寻找。年级也查不清楚,更别说班级、同学信息,看来要找到与之相关者,短时间内应该不大可能,甚至要靠运气。 “大学那边还在继续联系那几届的学生,希望能找到熟悉西宫豹的人,先确定他的情况,或许有希望。如果带着他西去的同学不是大学同学,道长,这件事就很麻烦。” 第754章 交际圈 清平子点了点头,短短时间能查到这些,看来京机阁已经尽力。只是,对方有心算无心,提前出手清除痕迹,就算京机阁手眼通天,没有线索,没有资料,你也是一个瞎子、聋子。 之前以为对京机阁来说,查到西宫豹的同学是比较简单的事情,现在才明白,五鬼阵的阵主,绝不是臧文公、陈祖道、孤哀子、曲叟那种简单的货色。做事不留痕迹,可称天衣无缝。 司臣道:“对方布局这么多年,看来早有准备,又心思缜密,这一局输的不冤。但根据清除的痕迹来判断,对方应该对接触引诱西宫豹的人选早有准备,而不是临时起意,随意拉一个。 “也就是说,结合西宫豹的人生轨迹,准备的人选应该不止一个,否则没必要从小学到大学,从档案到入职,全部篡改清除,因为他怕出现破绽,不得不小心。 “除非,他谨慎过了头,又对自己选择的唯一人选信心过了头。但是我想,布局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用赌,还赌在一个人选身上,如果他是这种人,就不会出现连灭几家的成果。 “这样看来,两个方向,一个是反向追踪,找出篡改清除档案资料的实施点,但以对方的缜密,这个希望应该不大,不过再试试运气罢了。 “另一个方向,既然可能从小学到大学都找了人,西宫豹工作的尚国集团呢?那个时候,西宫豹还没有表现出厌世情绪,对方很可能也会在尚国集团物色合适的人选来盯着他,为将来的操作铺路。 “尚国集团曾与西宫豹交好之人,无论离职、在职,甚至不排除有些人不会主动承认与西宫豹关系不错,更是重点排查对象,要多看多问,找出这类人,追踪上线。 “山河,让丁保中、马明坚深挖魏郡尚国集团,尤其是与西宫豹关系不错,已离职或去向、下落不明者,要做重点调查。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踪迹和交际圈。 “大学和尚国集团,过去的时间不算长,应该可以找到熟悉西宫豹的人,抓紧时间查,尤其可能有不知死活的傻子会通知上线,一旦觉察到京机阁的目光,很可能再出手,调查人员也不排除遇险的可能。” 说到这里,才发现事情越来越麻烦,随着调查力度和范围不断扩大,对方收到消息的可能性成几何倍数上升,一旦又开始清除行动,必将带来更大的麻烦及死亡。 这是一个修行与俗世并行的世界,王朝有王朝之律,江湖有江湖之矩,所以存在工捕的同时,还有一个宗柱。 天泰的基本规则,是在世家、门派执掌下制定,有利于他们、服务于他们、站在他们角度考虑问题的一套丛林法则,有很深的江湖烙印。 门派、世家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大局,无关普通黎民,又是事后于事无补的情况下,京机阁一般将之归为江湖恩怨,保持沉默。当年不过问幸家、刘家之灭,便是如此。 如果遇害的人是极少数,门派、世家找上门来,京机阁也要有一个交代,比如之前种沐流、袁世淮遇袭,东宫朝宗被杀,京机阁和工捕会问、会查,至于是否尽力,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如果袁家灭,东宫家亡,京机阁则不一定会过问,看起来是不是很可笑?一点也不好笑,这是天泰律与江湖规矩互相妥协的产物,也是乾坤门派人负责红尘俗事的意义。 高辛将这类归为江湖纷争,你可以喊冤,可以报仇,但是你的私事,是江湖事,爱谁谁。弹墓就抓住了这个漏洞,迅速崛起。 之前陈涉世家袭击景门,要杀司臣,因为他完好无损,京机阁也不问罪陈家,表面上默认为江湖争斗,如同幸家、刘家之灭,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要觉得不公平,你有本事灭了陈家、解门,也是江湖事,只要避开乾坤门,同样可以逍遥法外。 说白了,当初三大世家与六大门派制定的天泰律,其中不少条款的背后,除了保障个人的基本权益,维护王朝官吏的根本利益,都是为了世家门派自身的利益,就是要让你怕,不敢反抗,不然就灭你。 西宫家之灭,如果不是牵涉到五鬼旗阵,影响与危害巨大,事关重大,无论是从王朝还是江湖角度,都应该明了真相,否则,在一家皆灭,人走茶凉,不必对谁交代的情况下,京机阁也不大可能投入大量精力过问。 这就是江湖,残忍的江湖。 如果京机阁想改变目前的现状,重新制定天泰律,除了要三大世家与六大门派点头,还必须翻过他们背后的乾坤门这座大山,任重而道远。 大家还在考虑、合计对策的时候,南溟上来报,镇抚院顾长功求见。都是自己人,司臣让南溟请他上来。 “拜见司将军、冀将军、楼台门主。”顾长功在南溟引领下进入会议室,一一招呼,“清平子、震大人,久见。” “顾将军,久见。”震山河起身道。顾长功在京机阁挂着偏将军之衔,算是他的上级。 “长功,过来坐吧。” “顾公子,阴川外才分开几日,是不是很怀念一起逃命的日子?” “哈哈……”都是熟悉之人,顾长功也不客气,随意坐下,“清平子,你可别开玩笑,再来一次,还不知谁能侥幸活下来。” “长功,听说你昨日才回来,急匆匆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司臣吩咐南溟为他准备茶水,开口问道。 顾长功点头道:“确实有事,需得听取司将军、楼台门主和清平子的意见。阴川中的经历,我与竹前辈交代的很清楚,晚些时候,前辈或许会来天泰,先给京机阁报备一下,也要通知三大世家一声,以免他们被吓死。”接过茶水,谢了南溟。 “竹前辈要回来,京机阁欢迎之至。”司臣这个欢迎,绝对是肺腑之言。 吹角连营虽名扬天下,因为低调和常年隐居,以前多是作为一百年前造化之工领头者的身份而存在,象征意义居多,除了熟悉他的寥寥之人,整个武林其实没有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竹之武在不久前阴川外的强势现身,整个武林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他的修为,关注他的动向及偏向性,如果他在天泰,甚至对乾坤门都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在随时可能对上五鬼旗主的现在,绝对是利好消息。 “至于另一事……”顾长功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清平子,“司将军,晚辈今日奉院长、副院长之命前来,有一事相商。将军亦知,镇抚院一直想提升阵法类课程的专业性,只是,这类人才太过罕见,我们与三大世家所有,只能算勉强入门,聊胜于无,真要认真,天泰现在根本没有阵法之才,一直都是一件憾事。家师听了晚辈所言阴川经历,希望能聘请清平子到镇抚院任职,弥补我们在这方面的不足。”说着,目光又回到清平子身上,“当然,我们也知道,阵法一道旷古绝今,如果你有什么顾虑,或对师门家里无法交代,传授一些要义,能让大家更好的识别各类阵法及推演破解之道,可以布置一些不算不传之秘的阵势,镇抚院已是感激不尽。”说完,顾长功起身对他一揖。 清平子请了他坐下,笑道:“侯爷与孙院长都有这个意思,看来贫道无法拒绝啰。” 第755章 举荐 如果只是传授奥义及识别推演破解之道,只要天资不是太差,认真学习后,就可以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若要精深,但看自己的天分与努力。不是说传授阵法之道,就一定要直接传授道门的阵法给他们,顾长功所谓的顾虑,根本不存在。 由此也可知,他们对阵法一道,确实云里雾里。若真有需要,自己看过《天师通鉴》,也不是不能从里面理顺一两类阵法传给他们。说白了,阵法和武学一样,不过攻守之道。 “清平子,多谢。你也可以放心,除了识别及推演破解之法,涉及到布阵等核心的内容,不会公开授课,镇抚院会选极少数值得培养的可造之材,单独授课。”顾长功今日郑重前来拜会清平子和司臣等景门掌权者,其实是代竹庭侯探路,如果有几分希望,竹庭侯与孙敬等人便会亲自上门拜访请托,而不至于直接出面让司臣难做,没想到清平子答应的如此爽快,“司将军,这是家师举荐信,还请将军代呈史将军,如果清平子能通过修为考核,希望京机阁能授予他偏将军之职。” 司臣从恭敬的顾长功手中接过竹庭侯的信,点头道:“我会代呈史将军,并认真考虑侯爷的提议。” 如果能入镇抚院做教师,又在京机阁挂职偏将,清平子在天泰的身份和地位瞬间提高,将给他带来很多方便。 他本来也想给清平子安排一个职位,方便行事,但景门现在还不是执政门派,怕给人留下任人唯亲的印象,也容易遭到六大门派的攻讦,所以一直没有提。现在是京机阁退休老将并镇抚院举荐,并以劳动相换,谁也不好再说风凉话。 “司将军、冀将军、楼台门主,家师明日镇抚院设宴,邀请诸位前辈和清平子前往一叙,晚辈等扫榻以待。门派大比在即,大事为重,晚辈不再叨扰,先行告辞。” “山河,你代我们送一送长功。” 顾长功在震山河陪送下离开,司臣打开举荐信看了看,放下道:“侯爷在京机阁任职多年,一直公私分明,我的印象中,辞去龙骧将军之位后,还没有为谁要过职位。顾长功所挂偏将军,还是我们主动提出考核,他才同意。侯爷此番为公,也是为京机阁、镇抚院的长远考虑,我们不好拒绝。其实,能在京机阁挂职也好,何况将军之位,我之前本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便提出,侯爷懂我啊!” “如果在京机阁挂职,以后是否也需要参与到京机阁的诸事中?”清平子还是有些顾虑,他其实只想做自由之身,偶尔出手可以,要是一直听调听宣,便要拒绝偏将军之职。 “只是挂职,如果没有分配具体工作,不负责京机阁事务,不会影响其他。竹家名声虽不显,却是一个超然之家,这几代的掌权者,也都是正直之人,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这一点清平子也赞同,更别说还有竹之武的存在:“从顾长功,大约也可知道侯爷是怎样的人物。如果只是小范围的传授,我也不介意多几个挂名弟子。” “如果是这样,侯爷他们一定很高兴,正如顾长功所言,我们缺的正是阵法之才。若论修仙者,加上已经退休的前辈,以及各家在外的高手,比如吹角连营,京机阁也不一定比谁差多少。” “司将军,不瞒你说,此次入京,本来也有私事想和大家聊聊,此事牵扯到镇抚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侯爷他们自己打开了一个口子,我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道长,你有何事需要镇抚院?镇抚院在王朝终究是一个学院,职权所限,可没有京机阁好用。” “我需要的正是镇抚院学院的身份。”既然已与镇抚院产生了很好的联系,清平子打算直接开口,反正明日赴宴,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之前本来准备先找顾长功试探,再与司臣他们商议,他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有两分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几年之后,我会东去天齐,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 去天齐王朝? 司臣与楼台烟雨他们互望一眼,这个想法绝对震撼,他们之前从未想过清平子会离开天泰。毕竟这边的生活已经稳定,未来可期,知己和势力也都在这边,没有离开的理由。 “道长,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觉得这边勾心斗角、打打杀杀不好,想去东域过隐居的小日子?”司臣开了个玩笑,“说说看,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决定去苦、穷、乱、差、落后的东边?”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若说生活,这边就是天堂,从内心来讲,这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没有舍弃的道理,但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去做。我是三清弟子,创道祖师要求三清弟子以天下为己任,这是道门传承的一份责任。宫疏雨说毕业之后要回故乡,要让家乡的黎民不用逃难,不再忍饥挨饿,将来,下一代人,下下一代,或许几十年、百年以后,天齐王朝的黎民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像现在的天泰一样。她想回去建立势力,成为藩镇,有生之年结束天齐藩镇割据、匪盗横行、民不聊生的混乱局面,回到正轨上来。道门讲究缘分,顺应天道而行,我决定随她东去,返回她的故乡。司将军,建立藩镇势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何况还要在藩镇割据、趋于稳定的天齐各大势力夹缝中生存,以图进取,需要大量的人才,方方面面的人才,尤其是军事、政治人才。” “宫姑娘确实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奇女子,既是为黎民之事,司臣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点了点头,“说吧,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都可以提。虽然天泰、天齐有国之别,但黎民是无辜的。” “我听说镇抚院每年招录的200名学子,其中120人公开招录,80人为内部关系推荐。明年镇抚院招录时,我想安排部分人进去,不知是否可行?” 司臣想了想,道:“明日赴宴,我们和侯爷、孙副院长他们谈一谈,如果顺利,应该可以将内部推荐定为100人,争取20个名额,再多就有些坏了规矩。” “多谢司将军,可能要不了20个名额。”司臣答应的如此爽快,清平子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如果司臣没有意见,加上自己到镇抚院做教师,竹庭侯他们那边,应该有很大的商量余地。 “没关系,先沟通20个,侯爷他们不一定会答应这么多,若分配下来用不完,拿出去做人情便是。对了,我想先了解一下,都有些什么人。” 第756章 底气 “宫疏雨的启蒙老师左先生,就是现在管理玉虚公司的左师丘先生,他们当年曾经有过理想,做过藩镇,后来兵败散去。以前的兄弟有一些孩子,他春节会去找大家谈谈,选部分孩子出来学习,还有一些兄弟留下的遗孤,如果愿意,必然带过来。去年我与宫疏雨去天齐王朝的时候,段姑娘派来跟着我们的人不错,我打算找段姑娘和他们谈谈,是否需要进修。铜犬帮或许也会选一两个干净的人,暂时不定,大概就这些。” “天齐王朝之人……”司臣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明日与镇抚院商谈后再说吧。如果没有问题,确定人选后,你找山河,安排给他们上个天泰的户籍,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要和他们强调清楚,在镇抚院低调些,别暴露天齐之人的身份,不然会有些麻烦。两朝三百年世仇,很多人转不过弯,或者不愿意转过弯来,最怕别人拿此事炒作,影响到侯爷他们。你让他们学习的目的,不外乎学以致用,对证书之类应该没有要求吧?何况天泰的证书,他们也不敢拿回去用,那是杀身之祸。如果可行,或可以你弟子的身份,采用旁听的形式,不做正式学子。想听什么听什么,想学什么学什么,倒比正式学子更加灵活,只要合理利用时间,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绝对没有问题。”清平子眼睛一亮,如果是正式学员,正如司臣的顾虑,一个不慎,就会为镇抚院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甚至被王朝一直对京机阁抱有敌意的势力弹劾,但若是旁听,则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而且,司臣说的很好,反正是为了学东西,不在乎证书,对于形式和身份,也不必要求过多,而镇抚院答应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 “道长,如果你们真决定在天齐王朝做藩镇,我给你一个建议,可以找段姑娘好好谈谈,争取她的认同和支持,对你们的生存和发展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帮助,也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 “段姑娘?”清平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想要况奉直、苏啸他们,段凝是一个无法绕开的人物,而且她也曾邀请自己去天齐王朝发展,虽然形式南辕北辙,毕竟东去不是,算是在思想意识上一致。 而且,她是军工研究院副院长,身居将军之位,以她的才能、专业领域、身份和地位,正如司臣所言,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只是有一个问题,从与她的接触来看,这个小妖女虽然有一丢丢腹黑,心里却是与天齐王朝站在同一阵线,自己若是要去藩镇割据的天齐建立藩镇捣乱,使王朝乱上加乱,她为了大局,说不定一把将宫疏雨的理想扼杀在萌芽状态,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她是天齐王朝的高官显贵,怕是不会认同我们建立藩镇吧?” “道长,大齐藩镇何其多,有你不多,无你不少,一个藩镇不是问题,根本问题是什么?你们建立藩镇的目的,是去为王朝添乱,还是成为王朝可以信赖、依靠的一股区别于其他藩镇的力量。你与段姑娘接触不少,我想大约可以判断她的为人,只要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解决王朝和黎民的生存问题,我相信从大局出发,她会认同。真正的问题是什么?你如何让她相信你们没有恶意,是为了王朝的长治久安与黎民的根本利益,这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信任最重要,不止是她对你们的信任,还有她所属朝廷势力对你们的信任问题。现在天齐最大的藩镇,梁王权武就是在信任的基础上建立发展起来,最后成为一股王朝完全无法掌控的力量。前车之鉴,现在的皇帝权谨,可以说对‘信任’二字极其敏感,谈虎色变。权武是他的亲兄弟,在他暗中扶植下成长起来,本以为可以成为安定天下最大的助力,现在却是他最大的敌人。世事无常,可笑至极。” 清平子终于明白此事的难度,或许获得段凝的信任问题不是太大,但她背后的朝廷,尤其是被蛇咬过的权谨,会如何看待他们这一股即将诞生的力量?同胞兄弟都会背后捅你一刀,你叫他轻易相信一个外人?别傻了! 当然,可以试着和段凝谈谈,争取一下,毕竟她的作用不可替代。就算现在不谈,一旦将来东去,很快就会察觉自己一干人的目的,这是避不开的问题。不过,也要有心理准备,不仅得不到任何支持,可能还会受到重拳打压,真正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 “段姑娘在天齐王朝的影响力不小,我正好叫她过来看看星星是否还有问题,便谈谈吧。”清平子看了司臣他们一眼。 当初是上方谷介绍段凝过来检查机器人星星,司百灵亲自带着她前来魏郡,景门和她之间,肯定有极大的相互信任关系,这也是司臣让他找段凝谈一谈的底气。 …… “施工暗,事不再三,连续两次失败,致使夜榜祸乱高辛,你们打算如何给乾坤门交代?”前来洛郡主持门派大比的孤哀子,强势上七星楼问罪。 “前辈,我早就说过,晚辈本领低微,难以肩负大任……” “你的意思,是说乾坤门有眼无珠?”孤哀子打断施工暗说话,因为阴川之外被羞辱之事,现在脾气越发不饶人,当然不会将七星楼三人放在眼里。 “晚辈不敢。” “施工暗,竹之武重现武林,是不是给了你很大的底气?敢在老夫面前张狂。夜榜之事再有疏忽,七星楼再出问题,老夫会让你知道乾坤门到底意味着什么。” 孤哀子撒泼完毕,扫视了神弹子与无间一眼,冷脸离开。 “施公。”神弹子摇了摇头,说什么张狂?如果施工暗这样也叫张狂,那孤哀子就无法用语言、文字形容了。 他明白孤哀子为何上门叫嚣,他在阴川外被竹之武轻易挫败,成为武林笑柄,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跑来拿施工暗撒气。因为他们当年曾一同杀出阴川,曾经的生死之交。 “神弹子,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去问问司臣有没有空,我想和他聊聊有缘人之事。” “施公,一步踏出,便是无间,你想好了吗?”神弹子看着施工暗,司臣也与乾坤门起了冲突,一旦让乾坤门知道,又将是一番风雨。 “我们早已与无间同行,不是吗?”施工暗看了无间一眼,“当天平两边趋于平衡时,小小砝码才有价值。” “你们别带上我行不行?我只是一条会说话的狗,田园犬也看不起我。”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正说着,七星楼外一声破空,神弹子轻笑道:“看看,唱红脸的来了。” 第757章 借钱 “清平子,我看你玩机器不行啊,怎么又出事了?”次日下午,段凝赶到洛郡城外白云峰白云山庄,一会清平子。 中午赴宴,和竹庭侯他们相谈甚欢,基本达成一致,清平子的人以旁听形式进入镇抚院学习,名额不超过20个,算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当然,清平子也要正式在镇抚院执教,课程倒不会安排太多,一周一次,皆是大课,可以全院授课。至于需要重点培养的极少数人,甚至可以到魏郡受教,时间由清平子自己决定,与学院协调安排。 “不是机器不行,是你们女人麻烦。”清平子请段凝坐下。他包了一栋别庄,点了知秋、知月伺候,现在二女已关门退到了外边,守在门外。 “我待会过去,希望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要影响到本姑娘明日观看门派大比盛会。” “段姑娘,你若是出现在比武场,不怕被天泰捉了砍头?”清平子端起茶杯敬她。 段凝浅尝,放下茶杯,道:“清平子,不是我自大,我的人头,可比你们御首值钱。江统被天齐王朝杀了,或许吵吵闹闹,大事化小,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就似去年曹正纯之死一般。但若我死在你们天泰,绝对会引发两边不死不休的大战,我的价值,不是一个江统能比,天泰自己会评估。大齐水师战队为何敢称天下第一?那是因为我让他们成为天下第一,甚至即将成为无法攻破的堡垒。如果我在洛郡出事,不到半日,整个王朝北方就会成为地狱,洛郡从此在高辛消失,这是我敢随意在天泰来去的自信。” 唉哟,吓死宝宝了。 清平子含笑看着她,看来他确实有点小瞧了这个妖女,若她没有撒谎,她的价值对于天齐来说,或许与当年天泰的赵正书相似,只不过天泰自断臂膀,可笑至极。 “闲话休提,清平子,你找我来帮你看机器人,我正好也有事还没有着落,如果你不介意,就帮我解决了,如何?” “我刚好也有事想与段姑娘商量,说不定今儿可以各得所需,宾主尽欢。”清平子有点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事就好啊,怕只怕总是贫道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明年正月,乃是皇太后七十大寿,不容易啊,整个王朝必须大操大办,花钱的地方不少。清平子,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给太后风风光光办个寿诞。” 你这样说,贫道多少有些不大高兴,这不是钱的问题:“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天齐王朝穷成那样,黎民食不果腹,既然没有银子,办则办矣,别太铺张浪费,这点小钱应该没有问题吧?” “清平子,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大寿,也得办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博来左邻右舍一声‘好福气’,普通黎民尚且如此,遑论一国太后?如果天齐王朝连太后寿诞也寒碜起来,不仅陛下和皇室要背骂名,天齐王朝也丢了面子,说不得,多少文武大臣就要掉脑袋。清平子,你也知道天齐王朝穷,黎民缺衣少食,要是再死一些心系天下的文武,岂不是雪上加霜?这就是心系黎民的道长愿意见到的?” “又是这种说辞,看来你非要将贫道吃的死死的。” “谁叫道长是一个大善人呢。”段凝轻轻一笑,“你要是一个独善其身的匹夫,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开口。” “要多少?”清平子想了想,本来有求于她,花点小钱稳固关系吧,反正去年也帮她搞了不少粮食。 “八十亿。” “一个寿诞八十亿?”清平子气得拍案而起,这是要吃人的节奏啊,“简直胡闹。” “清平子,太后的寿诞,风风光光。王朝各府、郡、县要搭高台唱戏庆祝,还要建宫庙施粥祈福,都要花钱,或许还有官吏会吃一些,八十亿补贴下去,也不一定够。” “天齐王朝,八十亿都拿不出来吗?”清平子有气无力坐下,看着段凝。 这是一个王朝,不是一门、一族,别说门派家族,天泰能拿出八十亿流动资金的公司企业,也不知道有多少。虽说那些藩镇不服管教,肯定不会为王朝花钱,但只是八十亿啊! “当然能拿出来,但明年怎么办?事情做不做?工资发不发?西线百万大军养不养?水师战队加不加强装备?每一分、每一毫分成几百份也不够用,别说拆八十亿出来。户部尚书仲谦大人以死相抗,差点拖出去斩首,是左丞相伍修儒大人从中周旋,说想办法凑一凑钱,才保住他的命。太后借坡下驴,将屎盆子扣到伍相爷脑袋上,限期凑齐,搭台建庙,不然唯他是问。伍相为官一生,为国为民,家徒四壁,八千块都拿不出来,别说八十亿。” 头疼,不是,心痛,宫疏雨说的对,天齐病的不轻,必须下猛药,好好治一治。 他看了一眼也带着火气的段凝,看来被逼的不轻:“八十亿,也不知道多少能用到实处。我给你一百亿,八十亿借你,二十亿送你,只有一个要求,你理解为请求也没关系。天齐王朝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施粥也好,祈福也罢,必须花到那些没有饭吃的黎民身上。” “我答应你,二十亿一分不少花到黎民身上。” “我真是无法理解你们天齐王朝这个穷鬼。”清平子摇了摇头,拿出手机,让宫疏雨整点钱过来,他现在没有这么多。 “等你哪日做了穷鬼,就能理解我们这种穷鬼。”见他同意,段凝似乎松了口气,开始得寸进尺,“清平子,听说你有可以隐身的矩阵,给我一个呗。” “你想干嘛?”对于这类矩阵,他多少有些谨慎,“天泰不敢杀你,天齐王朝不会杀你,你拿这种矩阵有什么用?要是还有什么地方缺钱,你明说,我可以考虑,想卖矩阵,没门。” “噫,当然有备无患啦。我一个弱女子,经常到处跑,说不定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见色起意,随时可能有危险,需要的时候逃命用。我们之间什么交情,没问题吧?” 清平子审视着她,好像看不出什么:“看完机器人给你,先说清楚,别干坏事啊!” 第758章 干坏事 这么爽快? 段凝看了清平子一眼,轻轻一笑:“对了,旧话重提,你考虑去天齐王朝发展吗?以你的本领,权势地位唾手可得。不怕你笑话,大齐还缺一个懂阵法、会妖术的国师。” 哎呀,你这样送上门,叫贫道如何好意思拒绝,清平子搓了搓手,有点兴奋:“段姑娘,如果只是让贫道过去做个提款机,做个财神,那还是算了。” “三大世家做狗,压制着六大门派;六大门派做狗,压制着天泰;天泰做狗,压制着黎民,从上到下,一层层下来,一片死气沉沉,只有京机阁还有点活力。解门的黑衣宰相,以前是一个很出名的智者,看看现在,已经在这潭死水中磨灭了斗志和智慧,还霸占着相柱之位,和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在这样一个不需要思想、不需要精神、没有奋斗力的大环境下,大家一起做一个不能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顺民,能有什么作为?天齐王朝不一样,虽然穷了些,乱了些,但它一片生机勃勃,很多人和势力充满斗志,绝对是你这样的人才一展抱负的大舞台。” 如果不是知道咱们还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贫道肯定会以为你是宫疏雨的小兵:“你也说了,你们那边那么乱,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段姑娘能提供一些方便,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做一个充满斗志的人和势力,一展抱负。听说你会搞水电站,刚好有一件事想麻烦你老人家,我想在天齐的海边建一座水电站,服务缺电的广大王朝黎民。段姑娘、段将军,你帮我搞一个水电站,怎么样?贫道过去发展也不是不可以,一个换一个,大家都不吃亏。” “清平子,你在逗我吗?海边建水电站,你拿什么发电?可别告诉我用潮汐,那得靠天吃饭,自主性太差。我正在研究利用大地磁力发电的技术,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应该就能成功,只要你出钱,可以帮你建一座。”你小子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还说什么考虑,段凝心里已经笑了起来。 “段姑娘,磁力发电与水力发电,哪个更环保,不用我说吧?不瞒你说,贫道可以布置一种阵法,永不停息带动大量海水高速旋转,这个……这个可以转化能量吧?我不是很懂。” 段凝终于收起了鄙视之心,还有点小激动,一正问道:“水平方向还是垂直方向?” “都可以,水电站需要它怎么转,就可以怎么转,反正就是转圈圈。” “清平子,咱们再商量个事,你帮我在海边布置几个这样的阵法,我让王朝出资,支持你建一座水电站,怎么样?”这小子果然不简单,我能放过你? “嘿嘿……”清平子得意的笑了起来,不怕你不动心,“段姑娘啊段姑娘,你打得好算盘。建一座大型的水电站多少个亿?天泰一千亿左右,在你们那边,估计三四百亿,你知道贫道的矩阵什么价格吗?别说现场布阵,还是这种开天辟地的阵法。” “清平子,这不是价格问题,和你的阵法一样,是技术问题,还有你有没有资格在天齐王朝建水电站的问题,是不是?别这样嘛,咱们好好商量。” “别这样嘛,咱们什么关系,钱不重要,确实可以商量。”反正先顺着杆子爬,清平子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她。 “先说说你那个什么阵法,卷动海水的范围有多大?” “贫道目前的能力,极限大概是1000平方公里。” 段凝搓了搓手,现在轮到她非常激动:“我不要1000平方公里,只需要100平方公里即可,甚至十平方公里也能接受,但要稳定,要高效,你若能办到,帮我布置六个阵法,可以帮你建一座水电站。” “嗯……”你要这样说,“段将军,咳,你会搞兵器吧?” “你以为我大学士、副院长的职位和权势是水论文、拉关系花钱买的吗?” “那有得商量。”清平子心中大定,慢慢将脑袋凑了过去,“你再帮我搞一个兵器工厂,我帮你布阵。” “你准备在哪里搞兵器工厂?” “这个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地方,交易成功后会开始考察,以后再告诉你。” “你建水电站,肯定不是为了服务天齐王朝黎民,照明也不需要自己建一个。兵器工厂及其附属设施需要大量的电力供应才能维持运转,如果我猜的不错,距离你建水电站的海边不远。北齐水师太过强大,监管极其严,你应该不会去北边趟浑水,那就是东边和南边。嗯,你们年初去过一趟上宁府,应该在那边吧?” 呃……贫道只能说:“你丫的聪明,奇女子。”反正要商量,也不可能瞒住,不如透露一点。 “你先说说看,兵器工厂要生产些什么武器?” “飞机、大炮、坦克那些是必备,战略战术弹、电磁炸弹、激光武器、天基新概念武器、星际战舰之类要留足够的空间,关于生化人、机器人的研究……” “我拒绝!”段凝觉得有些冷,清平子还没说完,她就吓得跳了起来,还激光武器,怪不得你丫的要搞电站,“你这是准备在我天齐王朝造反吗?只要有合适的筹码和合理的理由,枪炮坦克没有问题,飞机勉强也可以同意,战略武器你不能生产,这是王朝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底线。” “噫~~别说那么难听嘛,造反都来了,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咱们什么关系,你反复强调的,是吧,不就是一个兵器工厂嘛,对不对?你也说底线,贫道要过去发展,当然需要一个周全的自保能力,没有战略武器,没有保障,我为什么要去趟浑水?” “清平子,你是修仙者,不需要这些。” “是,贫道不需要,但我不能孤身一人、单打独斗吧?总要几个兄弟、朋友不是,他们得有保障。不然混得再好,地盘、势力再强,只要权家看我们不顺眼,分分钟灭了我们,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你……你还要地盘?还要建立势力?”段凝觉得小心脏有点难受。 “那当然,玩就要玩大一点,不然凭什么要去你们那破地方?老道在天泰过着幸福美满的滋润生活,岂不美哉,你当我傻吗?” “清平子,王朝可以给你高官厚爵,国师……” “不需要,贫道不喜欢虚的东西。自己有地盘,有势力,心里才踏实,不然分分钟被你们王朝整死,我费那事带人过去送死吗?我是不是闲得慌?列土封疆是基本前提,不然想都别想,太后寿辰也别风光了,丞相、尚书也别要脑袋了。” 第759章 文章 “天齐王朝已经够乱,一团乱麻理不清,你还要列土封疆?这是要做诸侯、藩镇啰?”段凝紧了紧拳头。 “聪明!”清平子抬手鼓掌,“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哈哈……” “清平子,这是在走老路,对王朝来说,是一条不归路,你别添乱行不行?”段凝气得不想说话,真想一刀捅死吖的。 “反正条件就是这样,你可以考虑考虑,想好了给一个回话。要是你觉得不满意,贫道就去找梁王合作,他肯定非常欢迎。” “你威胁我?” “不敢,贫道过去了,是做你的朋友,做镐京权家的朋友,还是江陵府梁王的朋友,就看你们怎么选择。” “就算我答应你,天齐王朝南部大海是南齐水师的势力范围,你觉得水师都督敖将军会给你机会?谈都不会和你谈,连基本条件也没有,兵器工厂不过空谈,你不要想这些没用的,行吗?” “那不是你该操心之事,贫道自会解决。你上头有人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可以问问,或许可以商量呢?” “清平子,你说句实话,到底想在天齐王朝做什么?我要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才会和上头沟通,你现在连我这关也过不了,说什么上头。” “有人说的很好,强兵裕民富国,反正不会干坏事。对了,转告你的头,水电站和兵器工厂,前期你们得帮我提供和培养工程师。” “那是你自己的事。”真是不能给你小子一点好颜色,段凝发现自己好像被清平子套了进去,正在随之起舞。 “段姑娘,六个阵法,六座大型水电站,一旦完成,能完全解决天齐达到天泰的生活水平时,整个疆土用电的问题,还会有大量结余,这对你来说,是多么大的功劳与贡献?黎民会记住你,汗青会铭刻你,想远一点嘛。还不说将来天齐王朝黎民生活水平在逐步提高的过程中,就是搭建传输电网与卖电线电缆电线杆那些,只要提前做好规划布局,加上电力的管控,金山银山啊,别人绝对预料不到的大生意。你别只做个研究员,要有商人思维,学会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发家致富,惠及子孙后代。” “清平子,饼画的很好,只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起步。” “段姑娘,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向你保证,除非你英年早逝,绝对让你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切。” “前面那些不够,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没用,追求金钱也不是我的目的,更是对我工作和身份的侮辱,你得换一个可以打动我的筹码,不然咱们也没必要合作,这是原则问题。一旦我的磁力发电技术研究取得突破,也不必用你的水电站,至于那点小小的污染问题,我有信心可以完全解决。” “段姑娘,你研究兵器是为了什么?杀人吗?不过天下太平,黎民安居,不该是吗?”见她有些沉思,清平子补充了他最后的杀手锏,“以后无论你们支持谁做皇帝,只要他能做到以民为本,贫道永远站在你们身后,这个筹码足够了吧?” “清平子!” “嗯?” “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想整死你。” “哈哈……多谢将军抬举。” 段凝离开了,今日初步试探,清平子非常满意。 他知道不是他一个人说服了段凝,以司臣为首的景门与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其中肯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开门见山、摆明车马与她谈的这么深,这么细。 接下来的重点,是段凝如何去说服她背后的人,同意自己过去做一路藩镇,还要提供一定的支持。恐怕还会有几轮重要的谈判,甚至需要宫疏雨亲自出马。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信任问题才是最大的障碍,这个问题又无法直观解决。 “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段凝离开后,清平子叫了知秋、知月进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谈论门派大比之事,谁上谁下,倒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昨夜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也不知有没有用。”知秋回道。 “说说看。”清平子让二女也坐下。 “昨儿夜里,解门的玉阡山和朱宣……” “慢着,你说解门的玉阡山和朱宣,确定没有看错?”玉阡山似乎和尸子有些关系,尸子是阴川中极其独特的存在,玉阡山能离开阴川,或许说的过去,但朱宣被他带走,居然没死,这事就有些奇怪,难道玉阡山没有杀他? 也有可能,毕竟是同门,自与在阴川内欺辱过他的陈家、宗家之人不一样,所以只对宗预、朱康下死手。而顾长功说,尸子像是当年下落不明的解门副门主南齐云,所以带着玉阡山? “也不是看到,他们二人是叫的其他姐妹陪侍,不是我们。玉阡山他们经常来白云山庄,肯定不会认错,除非有人用了易容、异能之类的手法。” “你们继续,昨夜发生了什么怪事。” “玉阡山二人叫了几个姑娘陪他们,刚开始也没有什么,后来泡温泉,有一个姐妹见玉阡山腹部隆起,轻抚着开玩笑道:‘数月不见,玉公子肚子突然成了啤酒肚,看起来倒像怀孕了一般。’本来是一句普通的玩笑之语,没想到玉阡山勃然色变,一掌拍死了她,血染泉水,愤而离开。那些姐妹被吓个半死,她们说,朱宣似乎也被玉阡山吓得不敢说话,双腿打颤,奴才一般跟着离去。玉阡山杀了人,老板自然要去找解门说两句,虽说不一定非要讨个说法,毕竟这事该通知一声,大家玩归玩,不能随随便便杀人吧?本来以为没有什么,没想到不久后,黑衣宰相亲自过来,严令众人不得提及玉阡山腹部隆起之事,否则就要扫平白云山庄。老板也被解门吓到,下了封口令,所以不能乱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只是一个啤酒肚,玉阡山不应该在玩的时候怒而杀人,黑衣宰相也不可能专门为了此事过来威胁,看起来这里面有些文章,确实可算怪事:“既然如此,你们不要再对其他人提及此事。” 第760章 论早上路的重要性 “我那个弟子,10个月大就会爬,可惜只活了12个月,若他仍在,岂有你们门派那些小子上台嚣狂的份。” “你那算什么,我那孙儿,呜呜呜……6岁大就会说话,9岁就可以数到10,18岁就开始上学前班,若他还活着,区区八柱、御首,必是囊中之物。” “嗤,我那弟子,12岁就可以挥动棍棒,若是……若是他还在,必是天下第一高手,门派大比、门派大比,呜呜呜……我可怜的弟子。” 楼台烟雨带着景门众人进入比武场的时候,臧文公、司马进、李思迁那些不要脸的老家伙,正聚在一起乱侃,也有老人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谁若敢质疑他们口中的人儿,必然发动全派共讨之、全世界共诛之。 “这些不要脸的老家伙,杀人不见血。”不远处有人嘀咕了一句,随后有人笑了起来。 搜寻着那些小门小派之人所在的地方,寻找着阴川一起出来的熟人,突感一道阴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身望去,正是解门玉阡山。 清平子微微一笑,远远对他拱了拱手,他恨自己,可以理解。阴川地宫,正是因为公子扶苏和自己故意针对他,才有陈家、宗家断他手脚之事,也才有后来的一切。当然,自己也没必要愧疚,是这不长眼的小子先来招惹自己。 他又看了一眼跟在玉阡山身边的朱宣,没想到这小子竟真的活着离开阴川,有意思。 “小符瑶,没问题吧?”这丫头比沈伊衣还小,也这样称呼她。 “放心,今日一定让他现出原形。”跟随清平子的目光,符瑶也望了玉阡山一眼。 与王处静、石少川、石少逸等人叙旧后,清平子回到景门分到的位置坐下,也看到了在普通人群中坐着的段凝,这丫头胆子果然不小。他发了条信息,邀请她来景门旁边的角落坐坐,被她拒绝。 目光回到比武场,中心部分是上百万平的圆形比武台,勉强够门主级别的高手腾挪,再小就显得寒碜。 以前的门派大比,都是在城郊一个固定的废墟,看起来像丐帮大会,确实有点不像话。赵正书研究出了抗击打能力极强的护罩后,才迁到城里,将一个练兵场改成比武场,以之为用。可惜,研究出护罩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卿云客果然也来了,不过坐在角落,并不与众人交谈,大家也不自讨没趣,没有人理他,陆梓元又有些生气。 “清平子,根据窃取的监控数据透析,玉阡山肚子里确实有一个胎儿,不过是死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符瑶伸手捅了捅他,将电脑递给他。 除了那些长老,熟悉的景门弟子一般都直接称呼他清平子或道长,楼台烟雨见他不在乎,甚至对长老称呼不大感冒,也就不过问。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搞定,他看了一眼电脑,不大懂那些软件,但结论清晰明了,还有玉阡山腹中胎儿的样子,这丫头有点危险啊,别哪天搞到贫道头上:“他……男的……现在的科技应该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吧?” “确实没有,而且也违背了生物学,人不是雌雄同体的生物。” 短短时间,沈伊衣、南溟、司百灵这些个女人就围了过来,对着电脑指指点点,惊呼出声,随即转为大笑,绝对是震惊天下的奇迹奇闻。 清平子站起身,拿着电脑,走到楼台烟雨那里,将符瑶的结论告诉了她。司臣已经在评判席就坐,人多嘴杂,不可能去那边找他。 “男人怀孕?还不是活的?”楼台烟雨也不敢相信,世上竟会发生如此奇葩之事。 “我觉得根据现有技术分析所得出的结论,暂时不作为唯一的参考,或许是不同于我们所知的生物体系,不能排除这是一个活胎的可能。”清平子小声道,电脑屏幕已经压的极低,以免被监控拍到,这事还得回司臣别墅再讨论,“尸子本身就是一种奇特的存在,没有生命迹象,却与活人一般行走杀人,甚至有一定的意识。后来的玉阡山似乎与尸子有很大的牵连,不排除他被尸子这种群体产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影响的可能。” “你说的对,晚上再说吧,先应付门派大比。”楼台烟雨将电脑递给他,但心里却放不下这事,望了解门方向的玉阡山一眼,或许他会成为一个奇特的变数,甚至影响到这个武林。 “清平子,你想不想生个宝宝啊?” “这小子骨架清奇,我看行。” 刚回来坐下,司百灵这几个疯丫头就开启了调侃模式。清平子瞪了她们一眼,将电脑还给符瑶,自己也没有忍住笑。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没有几个人清楚,在景门位置上互相调笑的他们,到底在谈论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又会对未来的武林产生什么不为人知的巨大影响。 陈涉世家的陈祖尧代表三大世家和六大门派致词后,孤哀子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大屏幕滚动,开启十二个门派的分组。 “解门、节门、景门?”结果出来,景门不少人脸色一沉,丫的又作弊吧? 谁都知道,这些年解门、节门一直搅和在一起,几乎事事同进共退,宛如一个门派,现在又是一起与景门分到同一组,若不是作弊想阻击景门上位,还能有什么更奇葩的理由? 这个时候,很多门派和人群的注意力及目光,都指向了景门,甚至超过了自己本身,看起来大家都不是傻子,转眼就明白了。 “真是一副好牌啊!”评判席上,司臣轻笑,感叹了一句,没有人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将军,有些可惜啊,没想到一开始就遇上劲敌。”伐无道微微一笑,看向司臣。 当然,你也不好说别人怎样,看看其他分组,离门观门斗门、休门丰门羽门、仪门全门木门,说明六大门派阻击新的门派上位是共识,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只有一组仪门全门木门,可能为下一次分组产生两个炮灰。 一切似乎皆已注定。 第761章 评判 先是修改规则,不允许一人同时参与两组比试,后来又以评判为由,将司臣踢出局,现在又玩一手分组,清平子越想越生气,小声道:“来来来,你们过来,听我说,刀剑就不用带了,上台之后什么也别管,只要听到裁判叫开始,过去抓住丫的衣领,掀翻在地,一脚踢下比武台,咱就赢了,明白了吗?” 这话是对即将上场的青少组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李伯通、南溟所说。 解门、离门、休门、仪门分别代表四组上台,抽签决定比试顺序。 当臧文公手中的“甲”字在大屏幕上展示给所有人看的时候,楼台烟雨带着景门众人站了起来,走向评判席所在的位置。 “楼台门主,真是缘分哪!”节门门主司马进扫视着景门众人,皮笑肉不笑道。 “确实是缘分。如果节门在第一轮的比试中被淘汰出局,还请司马门主不要怪晚辈们无礼才好。”楼台烟雨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针锋相对回道。 “看起来楼台门主信心满满,咱们比武台上见真章。”司马进看了臧文公一眼,二人相视而笑。以二对一,胜券在握。 臧文公、司马进、楼台烟雨上前,抽签确定三门三组的比试顺序。 第一轮,青少组,景门震山河、闾丘无封、沈伊衣、李伯通、南溟对解门玉阡山、徐知训、臧立恪、朱灿、金文;长老组,解门黑衣宰相、玉奇林、柳洛英、松柏涛、申不害对节门司马旦、司马牛、司马韦、司马越、司马徒;门主,司马进对楼台烟雨。 清平子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玉阡山,看来解门准备也相当充分,至少造化之工没有精锐尽出,幸存下来的朱宣连参与门派大比的资格也没有。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号称“修为为长,资历为短,长老之干,优于护法”的长老首席空侯,竟不在参与大比之列,而是另一位长老申不害。 如果说孤月轮或车广华还活着,将之排除在外还可以理解,现在是怎么回事?杀手锏?阻击景门也不动用的杀手锏? 第一轮景门长老休息,清平子看着前去抽签决定比试对象的震山河五人,第一轮青少组是五连胜还是四胜,就要看玉阡山会排在第几。如果玉阡山排在最末,景门就可以首杀拿下五连胜,因为四连胜之后,他已经失去上场资格。如果玉阡山排在前面,就要失分。 顺序出来,玉阡山竟是排在第一位,对手是李伯通。 回到景门位置,清平子对准备上场的李伯通道:“伯通,不必上比武台,直接认输。” “认输?清平子,为什么?”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李伯通一惊,大是不解,看了楼台烟雨一眼,这是不是太丢人了?比武台也不上。 “现在的玉阡山有金刚不坏之身,你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清平子道。 之前在阴川的时候,他的道神识剑也对玉阡山无用,现在就算能影响玉阡山,也很容易被发现作弊,没必要为了一个玉阡山冒险。 “伯通,听清平子长老安排,直接认输。” 既然楼台烟雨发话,李伯通不得不听,心里虽然放不下,望着往比武台走去的玉阡山,也开口直接认输。 其他人没有意见,倒是卿云客哼了一声,让清平子很不爽。 认输? 上台的玉阡山望向景门方向,预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清平子知道自己的实力,说句实话,现在的玉阡山,除了清平子的三昧真火,他什么也不怕。对上自己,认输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保持战力应对节门的青少组。 景门认输? 除了玉阡山,解门其他人也窃窃私语,不解有之,笑话有之,更别说其他门派和吃瓜群众,已经开始笑话景门胆小如鼠,何必参与门派大比,丢人现眼。只有有弟子从阴川活着出来的那些门派知道,年轻弟子面对玉阡山这个奇数,认输是最好的选择。 朱宣在玉阡山回来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玉阡山命令他不许将他的事告诉别人,否则就宰了他,他自然不敢,但也怕其他门派的风言风语传入解门之人耳中,而让玉阡山误会是他所为,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甚至未免误会,一直跟着玉阡山,不敢离开他太远。现在看到解门众人对景门认输的嘲笑,终于有些放心。 “闾丘无封,你不会也要认输吧?我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呢!”第二场,臧立恪看着对面的闾丘无封,做了几个扩胸运动,似乎胜券在握。 “认输倒不会,但我想,你应该也没有活动筋骨的机会。” “是吗?”臧立恪看了裁判杨柳风一眼,这是宗家四将之首,作为青少组的裁判,并不算真正的裁判,若有分歧,最终还是评判团说了算,只不过在对决一方有性命危险时,他得出手救援,这才是他最大的责任。 杨柳风只负责青少组,长老组和门主比试,由京机阁的文和与王家司马定同时负责,以免出意外。 “看到没?就是右边那个景门的小子,我说这娃不行,知道吗?你看,没杀气,对,就是没杀气,完全没有杀气。你瞧瞧他,龇牙咧嘴,表情都在脸上,这是表演杀气,不是真的杀气,杀气该是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股子气盖山河的威势,着相了呀,我看他必输。” 评判席上,一位白发苍苍、老眼昏花的文职评判,趴在桌子上,拿着望远镜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人,开口评判。之前玉阡山的不战而胜,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景门言过其实嘛。 “不错,姚老啊,我看你老上去一站,气势也在景门弟子之上,什么东西,这也能参加门派大比?完全就是儿戏嘛。” “诶,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些可取之处。年轻人嘛,还需要锻炼,一百年以后或许就可以了,也不枉我们提点他一番。” 忍着笑的程子衣看了身旁的司臣一眼。 这些不过凑数的大学士,竟也不甘寂寞,在这里大放厥词,还点评起修仙者来了,是谁给你们的自信?“砖家”二字还是“叫兽”二字? 第762章 弊上弊 孤哀子紧了紧拳头,好不容易才压下拍死这两个老东西的冲动。天泰也是,每次都弄几个这种什么也不懂的玩意儿来凑数,美其名曰大学士也该参与到这个盛会中,简直拉低了门派大比的档次。 “开始!” 时间到,随着杨柳风一声令下,闾丘无封拍了拍衣袍,左手持剑后背,含笑慢慢走向面色微变的臧立恪,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抓住他的衣领,拖着走向比武台边沿。 整个比武场一片哗然,养猪场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解门众人面如土色,跳起来大喊臧立恪。 听见解门中前辈们声嘶力竭的大喊,他有苦说不出,能听能看,就是动不了。 不知为何,浑身气血全部停止运行,凝固不动,功力也是同样,半分提不起来。他现在只希望闾丘无封走快一点,赶紧将他丢出去,结束比试,因为他连呼吸都做不到,好似一块石头一般,气体无法进出,要憋死了。 杨柳风小心翼翼跟着闾丘无封,这个样子,你要不跟紧一点,万一这小子突然一个杀手干掉了臧立恪,如何交差。他也很奇怪,完全找不出破绽,不知道为何臧立恪突然成了任人宰割的死猪。 “唉,二十分钟,好漫长啊!”闾丘无封偷偷扫了景门方向一眼,见清平子笑意明显挂在脸上,一副轻松至极的表情,走到比武台边沿的时候,将臧立恪扔在那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右手按在他胸口心脉的位置,就是不丢下去,气得人想吐血。 杨柳风身子一颤,好像已经忘了不死不残不废的总纲,你丫的要是功力一催,臧立恪还不立马毙命,一时紧张起来。 又过了五分钟,解门那边已经乱了起来,不住跳脚大骂。 杨柳风见臧立恪面色紫黑,已在死亡边缘,上前一步,轻声道:“闾丘哥哥,你看……是不是先丢下去再说?大家和气生财嘛。”闾丘无封又没下死手,你还不能动手动脚,这玩意儿想着就来气。 没想到杨柳风会叫他哥哥,闾丘无封微微一笑,看了濒死的臧立恪一眼。气血不畅,运使不出半分功力,任凭你大罗金仙,也与普通人没有区别,该窒息而亡,就得窒息而亡。 乱糟糟一片骂声和笑声中,闾丘无封一脚将臧立恪踢下比武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看着杨柳风。 “哈~~啊、哈~~啊、哈~~啊……”被丢下比武台,趴在地上的臧立恪终于恢复自如,大口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完全忘了这是门派大比现场,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景……景门闾丘无封胜。”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在景门众人的欢呼声中,闾丘无封非常低调的慢慢走了回去。 太刺激了。 臧文公猛然转身,咬牙切齿望着评判席上的司臣。司臣并不在意,与文和、程子衣说笑,摆手道:“侥幸,侥幸而已。” “还不去,站着等死吗?”臧文公看了垂头丧气走回来的臧立恪一眼,这家伙是臧家之人,真尼玛丢人,所以将怨气发泄到即将上场的朱灿身上。 “接下来轮到本姑娘表演了。”沈伊衣更嚣张,听了清平子的话,剑也不拿,负手走上比武台,吓得杨柳风步步后退,不敢靠近她,景门太诡异了。 “朱兄,别怕,本姑娘会很温柔滴。”沈伊衣看着双腿有些不听使唤的朱灿,含笑拍了拍手。 朱灿也吓得退开了两步,目不转睛看着沈伊衣。解门众老商量了半天,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回来的臧立恪也是懵的,只知道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他心里也发虚。 “开始。”这次叫完开始,杨柳风没有退开,反倒靠近了朱灿几步,观察他会发生什么事。 “阿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伊衣纵身一脚,将伫立不动的朱灿踢下比武台,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全场震动,哗然再起,养鸡场一般。 司臣假装看了一眼手表,声音不大不小,道:“一秒钟。” “噗……”那位拿着望远镜观看的大学士姚老,还没有找到聚焦点,眼前一花,朱灿已经被踢下台落败,一口老痰喷了出来,差点弄到另一位大学士脑袋上。 太恶心了。 “作弊,这是作弊!”完全不敢相信,老脸被连续扇耳光,姚老跳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血压蹭蹭蹭往上飙,心脏跳的老快,随时有挂掉的可能。 “姚老先生,你这是怀疑比武台上柳先生的眼光,还是怀疑我们的眼光?你以为我们都是摆设吗?”司臣说着,扭头看向孤哀子,“孤哀子前辈,有作弊吗?” 孤哀子皱了皱眉,摇头道:“虽然不可思议,但我没有发现作弊迹象。”一连两场莫名其妙,说没作弊都没人信,但你又真没什么发现,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咽。 程子衣看了看一张脸羞得通红的姚老一眼,慢条斯理道:“谁主张,谁举证。” “姚老,你先坐下,别胡咧咧让人笑话。”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学士拉了拉姚老,“我觉得解门弟子就是心理素质不好,自己吓住了,他们以为景门弟子很强,比他们臧门主还厉害,所以傻站在台上让人踢。景门这是属于不战而败人之兵,高,实在是高。”说着,对司臣竖起大拇指。 另一位大学士摇了摇头,接上话:“你这样说不对,我觉得这是一种武德,就是上场比试却不与人争,我们应该积极倡导和发扬这种和平相处的这么一种互相友爱的上台切磋的精神。从武德上来说,解门弟子没有动手,却更胜一筹,我觉得应该判解门胜。” “敢问丁老,上比武台不动手切磋,那上去干什么,瞪眼睛吗?” “我觉得武德比武术更重要,六大门派的比试,应该以和为贵,以德为上,倡导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神,不要一上比武台就张牙舞爪,恨不得撕碎别人,这样很不好。就像我们坐车抢位子,本来就不应该和年轻人抢,不知羞耻,有失体统,老而持重嘛,抢什么?你走到他面前,用一个眼神瞪死他,他好意思不起来?不起来就慢慢给他讲道理,不尊重老人嘛,那些没有位子坐的人自然会群起而攻击,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763章 成败走向 有人帮腔,姚老的血压终于趋于稳定,点头道:“不是我看不起打打杀杀,要比高低,咱们不需要武术,激光武器就够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扫平解门,没有意义嘛。另外,我补充一点,不是因为解门昨晚请了我去白云山庄才这样说,请了别人去,别人也会和我说同样的话。” 这话我就不爱听,纵身过来的臧文公非常生气,看了姚老一眼,这种话可以随便说?还扫平解门,你特喵的就是找死,什么东西。 “前辈。”臧文公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走向孤哀子,一揖到地,只能看见孤哀子的脚尖才停下。 “时间还早,暂停二十分钟,将护罩加到最强。另外,让留营司马调一些不同能力的异能者过来,盯着四方,老夫怀疑此事与异能者有关。”也只是怀疑,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的异能波动。当然,术业有专攻,他无法察觉,不代表异能者不能。 “臧门主,让幻影将军简空桐亲自过来坐镇。”流照君补充道。 简空桐是异能战士的统帅,更是天泰朝廷异能一道最强者。 “我马上安排人去办。”臧文公看了不言不语的京机阁三将一眼,转身离开,吩咐黑衣宰相联络安排诸事。 “哇~~我也要上去表演。”看着慢悠悠走回来的沈伊衣,司百灵不淡定了,现在极其后悔拒绝了清平子早前的提议,这玩意儿太轻松了,简直就是骄傲的刷分嘛。 见众人都在看笑话,除了惊愕莫名的卿云客。司百灵娇哼一声,走去缠着楼台烟雨,非得参与下一轮青少组比试不可。楼台烟雨见清平子微微点头,便同意了。就是一个婴儿上台也一样,只要他能爬上去,包赢不输。 不出所料,震山河对上徐知训,不到一秒钟解决问题,又是三分到手。很多人开始吐血,因为有人开了盘口,买错了方向。 南溟最后一个走向比武台,她与清平子商量了一下,想借比武台上的压力,看能不能再现那种玄奥状态,他同意了。可惜别人不配合,和李伯通对上玉阡山一样,金文还没有上台就认输,解门颜面尽失。 第一轮青少组,解门一胜四败,记7分;景门四胜一败,记13分,拉开6分差距。 解门所有人面色都不好看,如果长老组不能扳回比分,就算臧文公能胜楼台烟雨,输给景门的概率也很大,如果节门再失利,岂非要在解门、节门中最先淘汰一个出局? 臧文公心一颤,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怎也压不下去,随即望向节门方向,与司马进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不行,之前的打算可能落空,接下来长老组之战,必须要与节门一拼,至少要保证得分不能比节门低。 虽然景门胜出太快,出乎意料,因为有开幕,时间不上不下,也不好安排,众人散去,下午才是解门、节门长老组之战。 回到司臣别墅吃了午饭,几人刚谈了谈关于玉阡山怀胎之事,南宫伯韬、北宫垂、东宫成代表三家前来,邀请司臣、清平子众人晚上白云山庄一叙。交谈中,得知他们还邀请了袁家,不过袁家到现在还没有给回话,怕是不愿意一会。 几人离开,司臣大约也知道几家想谈什么。西宫家全族被灭,众人连影子也摸不到,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何况最近几日,不断有卞家等灭门之事传来,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事情会发生在自家身上。 他们找过解门,解门一直以门派大比为借口推搪,看起来不想趟浑水,甚至骨子里也怕。他们家族不在其他门派势力的范围,不好去找,算来算去,还只有有很大上位可能的景门或可依靠。毕竟司臣身份特殊,解门恼归恼,也不好说什么,你能说这事不该找京机阁?没这个说法。 他们之所以想拉上袁家,除了袁家替代西宫家成为北方四大家之一的呼声最高,还有种沐流的修为也是一大亮点,没想到袁家却不正面回应。 吃个饭而已,景门也无所谓,答应后,几人欢喜离开,不再打扰,都知道门派大比重要,人家需要休息。 下午,第一轮长老组的比试极其惨烈,看得人热血沸腾,与上午让人昏昏欲睡又似情绪高涨的情况完全不同。解门黑衣宰相、玉奇林、松柏涛拿下三胜,柳洛英一平,申不害一败,共计12分。节门三负一平一胜,共计8分。 评判团给了半个小时调适的时间,第一轮最后一战,司马进对楼台烟雨。这一场的胜败,可以说决定着三门成败的走向,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节门、景门,甚至解门的关注不比两门低。 楼台烟雨的修为,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个谜,解门也同样,她的光芒完全被司臣掩盖,似乎提起景门,大家想到的都是司臣,她甚至还不如一些长老有存在感。这一场比试,正是观察和了解她的好机会,以便判断与她之间到底孰高孰低,谁胜谁负。 司马进心情有些沉重,慢慢走上比武台,除了他是试验楼台烟雨修为的试刀石,还因上午解门的青少组败的莫名其妙。没有人能看懂景门是如何轻易取胜,节门年轻一辈面对这样的景门弟子,同样讨不了好,如果他再失利,局面将不可收拾,压力有些大。 “楼台门主,请。”司马定叫了开始,司马进持刀一横,并不妄动。 “既然司马前辈相让,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楼台烟雨左手平收身前,剑鞘前指,长剑并未出鞘,一道剑气迅疾奔向司马进,算是先动手,也有做晚辈的相让之意,让人也挑不出毛病。 司马进旋刀一劈,轻易破去毫无威胁的剑气。 楼台烟雨右脚运劲一起,左掌功力一带,连剑带鞘旋转起来,纵身杀向稳立泰山的司马进,转眼连过数招,难分轩轾。 司马进刚松了一口气,楼台烟雨微微一笑,劲力更催,剑鞘脱手,在司马进早有防备中,撞在他的刀身上。本来以为可轻易挡下的一击,没想到刀鞘上传来的力道出乎意料,被震退数步。 第764章 失落之人 楼台烟雨持剑不动,旋剑一道刚猛剑气贯入鞘中,随着剑意、刀气爆发,又将司马进震退的同时,剑鞘回到她的手中,长剑锵一声入鞘,带鞘而立。 “门主。”黑衣宰相见臧文公面色陡然一惊,也有些急了,楼台烟雨的修为出乎意料,竟在功力上胜了司马进一筹。 “慌什么,就算她功力不凡,也不一定能胜过我。无论兵解剑法还是轮回掌法,皆非景门回雁三式能匹敌,有什么可担心?”话虽如此,终是出乎意料,尤其是上午青少组的大败,臧文公心里感觉不大妙。 接连受挫,司马进不敢大意,一改之前稳守之风,持刀大开大合猛攻,不予人喘息之机。楼台烟雨虽守的密不透风,数十招后,也在司马进强攻中后退了数丈,使解门、节门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楼台门主果然不凡,老夫今日大开眼界,便是以贤伉俪的修为,景门也足以胜任执政六门之一。时间已经不多,不如我们算平手如何?” 稳中有优,司马进也松了一口气,他没有信心在三十分钟内击败楼台烟雨,不如大家都拿个6分,何况还有一个臧文公虎视眈眈,也需要保存实力。就算这一场算平手,别人也会以为是他相让,毕竟楼台烟雨后面的时间,几乎都是处于守势。 “时间确实不多了。”楼台烟雨看了一眼计时器,点了点头,已到28分钟,还有两分钟,就要强制判和,“最后三招,如果晚辈仍是没有丝毫优势,便依前辈之意。” “呵,好。”司马进含笑点了点头,“楼台门主第一次上台,老夫给你一个面子,再给你三招的机会。”别看他脸带笑意,其实心里有些生气。楼台烟雨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便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喝。”刀式再起,正是节门绝式“八王之乱”,虽说三招,司马进却想一招就让楼台烟雨知难而退,那才是真的长脸。 楼台烟雨微笑不变,左掌轻轻一退,长剑出鞘一分,剑气随着出鞘剑身旋转而起,转眼十数丈,爆冲天际,扫荡比武台地面,连护罩也震荡起来。 司马进刀式已成,持刀纵身一斩,数十丈刀气横跨二人之间的比武台,以排山倒海之势强劈剑势。 剑气一颤,不退反进,迎着司马进刀气,强撞而过,靠近司马进数丈之距。就在众人紧张的预判着台上胜负之时,刀剑之气之间的较量终于也到了极限,双双爆开,漫天刀剑之气,转眼覆盖整个比武台,让人一时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锵! 一声长剑出鞘之声,似龙吟,如虎啸,再闻刀剑撞击之音,随着刀剑之气爆炸震荡护罩,只听台上传来一声痛哼,许多人不自觉站起身,望着迷迷蒙蒙的比武台。 刀剑之气散去,楼台烟雨长剑已横在司马进脖子上。司马进右手颤抖,不断滴下鲜血,刀已掉落在十丈之外,肯定是被楼台烟雨击飞。 29分钟走完,比试时间进入最后一分钟。 楼台烟雨收剑入鞘,后退一揖,道:“前辈,承让。” “景门门主,楼台烟雨胜。”文和话语一落,全场沸腾。欢喜者有之,咬牙切齿者有之,不敢置信者更多。 文和看了面色有些不好的司马定一眼,含笑对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向评判席。司马定没有完全挡下刀剑之气的冲击,衣服被划开了一些口子,隐隐有血色,作为台上的裁判,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如果你连台上双方的冲击之力也化解不了,如何裁判?如何在有危机时入局救人?就像刚才,楼台烟雨若一个没收住,司马进就会亡于她的剑下。 楼台烟雨胜获10分,司马进败得3分。 三门第一轮比试结束,景门23分居首,解门19分次之。节门仅有11分,还有两轮四组比试,再有失利,节门或许就完了。 司马进望着走回景门位置的楼台烟雨,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十二进八就冒险。回到位置上的他,收获了很多失望的目光,若非皆是司马家人,或许便会面临责难。 “走。”臧文公望了节门方向一眼,带着解门众人离开。 刚才刀剑之气漫天,他并没有看到至关重要的最后之决,无法判断楼台烟雨的剑法走势,但司马进大败,他又不好去问,以免被司马家理解为嘲讽。本来因为之前长老组的死拼,两家已经有些裂痕。 “走吧,我们也回去,准备明日之战。”司臣来到景门位置,与众人一同离开。 楼台烟雨胜了司马进,如果不出意外,面对臧文公,已立于不败之地,加上青少组还会轻取节门,景门已经稳了。 看着司臣、楼台烟雨二人离开的背影,卿云客默默站立目送,他没有跟着众人走,孤身一人离开。楼台烟雨的修为大出所料。 他以前对她极其不服,除了她是一个女人,牝鸡司晨,还因为他自认修为在她之上。若是司臣做门主,他完全不会有意见,可偏偏先父临终前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一介女流,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他觉得是先父想笼络司臣,所以退而求其次。 楼台烟雨用治理景门证明了她的合格,现在又用修为证明了自己,一阵失落感塞满心头,卿云客只觉现在形单影只的自己很可笑,似乎也已被景门边缘化。 “卿先生,不知可有闲暇喝两杯?”见了孤单一人离开,与景门格格不入的卿云客,空侯摇着羽毛扇,含笑走向他。 卿云客冷着脸看了看空侯,没有理会,转身远离。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望着卿云客离开的背影,空侯没有放弃,一边念叨,一边远远跟在他的身后,“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二人一前一后,在一些人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第765章 旧事新年 “不识抬举,马上发布鸽毛令,我要袁家一分钟之内在高辛除名。”白云山庄内,北宫垂一掌拍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将没有准备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袁家正式回话,大家没空,不好意思,来不了,抱歉,对不起大家的诚意,下次我请客。 北宫煌、北宫伯玉、王宗树:“……” 南宫伯韬、南宫叔韬、南宫步一:“……” 东宫抗、东宫成、东宫扬子:“……” “哈哈……”北宫垂见北宫煌冷着脸瞟了他一眼,“开个玩笑嘛,别紧张,鸽子不是代表和平嘛,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得喊打喊杀。” “景门……”宋紫月的身影出现在别庄门口,随着她的话语出口,一听景门,里面所有人皆站了起来,疾步到门口迎接,“清平子长老到。” 场面一度很尴尬。 三家认为会到的司臣没有来,景门只来了一个清平子,那他们齐齐迎接的什么,一个小小后辈清平子吗?开玩笑。 “唉哟,诸位前辈真是折煞小子,让贫道情何以堪,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清平子哈哈大笑,看了北宫垂、东宫成一眼,大摇大摆进入别庄,一个人先到主位坐下。 北宫煌瞪了宋紫月一眼,愤而转身回座。宋紫月看了北宫垂一眼,有些委屈。我就是怕你们误会,故意将清平子三字高高唱响,谁知你们听到景门就跳出来,与我何干? “怎么?看大家的样子,似乎不大欢迎景门之人,看来贫道来的有些扫兴,既如此,就不打搅诸位,告辞。”清平子将搭在桌子上的双脚收了下来,起身准备离开。 “道长,看你说的,就算我们不欢迎乾坤门高贤,也不敢不欢迎景门之人嘛。”北宫垂起身,拉着装模作样的清平子,将他按回椅子上,“大家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大好,不是针对你,更不是针对景门,还请道长不要误会。” “司将军叫贫道转告诸位一声,景门要讨论接下来大比的战术,不便前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今夜之会,由贫道全权代表司将军与景门,大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贫道会将诸位的意思转告司将军。当然,若是贫道可以代表司将军做主的,则直言相告,以免大家患得患失,晚上睡不好觉。” “不知道长是否知道西宫家被灭门之事?”清平子这小子一人前来赴会,东宫成知道其他人拉不下脸,所以开口。 “当然知道,不就是造化之工结束前后的事嘛,不仅西宫家,还有什么卞家之类,都知道,据说死的干干净净,鸡犬不留,怪吓人的。这段时间,贫道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有时一晚三四次,有时十多次,看看,贫道的黑眼圈这么重,就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清平子指了指自己完全没有异样的双眼。 在座的各位心里都不大开心,清平子口中说的是他自己,其实形容的是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黑眼圈,噩梦倒是不缺。尤其东宫抗,噩梦中醒来,甚至尿了床。 北宫垂比较了解清平子,沉默不语。东宫成开口让所有人吃了亏,也不说话了。 “道长,不知京机阁的调查可有进展?是否可以透露一二?”东宫扬子见东宫抗示意,只好代为开口询问。 “嘿嘿,东宫老先生说笑了,当年邺郡幸家、刘家被灭,家破人亡,已经过去几十年,至今不知凶手是谁,西宫家才灭族几日,京机阁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有进展,让大家失望了。说吧,还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上清平子冷冽的眼神,东宫扬子不自觉扭头避开。当年幸家、刘家之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王朝没有下结论而已。 “不说?”清平子又站了起来,以手撑桌,扫视着众人,“看来是没有了,既然如此,贫道告辞,还要回去准备明日的大比呢。” “清平子道长,京机阁真没有半点线索?今夜之会,大家诚恳相邀,还希望道长看在大家有些交情的情分上,能够透露一些给我们几家,让大家有个准备,感激不尽。”南宫叔韬开口道。危机就在眼前,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清平子可以矫情,他们不行。 这个态度还可以。南宫叔韬作为长辈,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看起来真被吓的不轻。 清平子看了他一眼,坐了回去,道:“有个准备?呵!当年幸家、刘家覆灭,在高辛除名,事不关己,其他家族门派一个个冷眼旁观,视若无睹,没错吧?东宫家和解门是主谋,是凶手,是罪魁祸首,也没错,但扪心自问,在座的哪一家没有责任,包括已经灭族的西宫家,哪一家与幸家、刘家没有交情,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讲一讲交情?怎么不看一看情分?现在危机降临到自己头上,怎么,害怕了?想寻求别人的帮助了?想让别人看情分、讲交情了?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告诉你们,没门。自作自报,幸家、刘家灭门,西宫家灭族,迟早轮到在座的几家,甚至其他门派家族,谁都逃不了,谁也别觉得自己冤枉,自己不该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们凭什么要比别人活的更好,活的更长久?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别庄里落针可闻,大家都在清平子的话语中低垂着脑袋,无法反驳。 “我的话很难听是不是?话再难听,也比事情做绝好了千百倍。大家尽管继续自私自利,风水轮流转,西宫家得了报应,迟早有上门的一天,贫道……” 正在这时,大门嘭一声被人从外面震开,宋紫月被人提着扔了进来,清平子旋出太极图将她接住,放到地上。北宫垂伸手扶住她,面色阴冷至极。 抬脚进来的是解门玉奇林、柳洛英、松柏涛、空侯、申不害、何不平、臧洪、臧立科等人,后面跟着徐知训等小辈。玉阡山不在人群里,看来已没脸来白云山庄。 “听说北方几大家邀请了景门在这里聚会,不知解门是否有幸讨一杯清茶解渴?”松柏涛扫视着站起来的几家之人,冷笑连连。 第766章 新人旧象 大家以为解门不会放在心上,至少不会直接表现出来,看来错了,这不就杀上门来,甚至可以称得上高手尽出。除了要脸的臧文公与相柱黑衣宰相,有头有脸的解门高手几乎到齐。 解门之人往两边略微排开,躬身一迎,孤哀子与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抬步走了进来,压迫之意,让几家之人色变。 孤哀子看了清平子一眼,随后扫视众人,鄙夷道:“东宫家、南宫家、北宫家,连自己是谁家的狗也不清楚了吗?我看得好好教教你们如何做一条好狗,别到时候反咬主人一口,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连乾坤门也颜面有损。” 这话微有道理,却比清平子方才之言更有让人胆寒的杀伤力。如果只是解门,倒还好说,没想到三大世家甚至乾坤门之人也牵扯进来,三家如何担待得起? 怕了。 清平子看着心颤神惊的众人,别说乾坤门,就是三大世家,你也只能俯伏在地。 “真是大惊小怪。贫道一个荣誉长老,私人身份与大家一聚,没想到竟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让大家见笑了。既然解门想让几家请杯清茶,请恕贫道僭越,就做东一起请了吧,还请诸位大贤不要嫌弃。” 大家不敢开口,不敢反驳,不敢有疑问,如果清平子再不出言解释或引火烧身,指不定谁就要遭殃。他的身份和地位不一样,就算孤哀子也不一定敢动手动脚。 你说不嫌弃就不嫌弃,你算什么东西? 孤哀子当然不会给他面子,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们说话?”随之一转,“北宫煌,你是这里辈分最高的家主,今儿之事怎么说?” “回前辈,正如清平子道长所言,不过私人之谊,还请前辈明鉴。”北宫煌一揖道。 “私人之谊?哈,老夫倒不知道,北宫煌、南宫伯韬、南宫叔韬、东宫抗竟与清平子有什么私人之谊。是不是今日见景门气势如虹,接连取胜,觉得要上位了,先来拍个马屁,将来赏碗饭吃?我告诉你们,别说解门不会下去,就算将来北方易主,你们也只能做解门的狗,永远是解门的狗,这是世道规矩,给老夫好好记清楚。” “孤哀子前辈,你老是前辈大贤,我们几家也是百年大家,开口闭口犬来狗去,是否有些不大妥当?”侮辱一两次可以,可你一直侮辱,谁都要脸子,北宫煌作为辈分最高的家主,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傲骨。他不指望东宫抗这个废物会站出来说话,而南宫家没有家主在场,可以保持沉默。 “好、好,好得很。看来不错,北宫家连老夫也不放在眼里,遑论解门。”孤哀子掌起功力,目标直指北宫煌。 清平子旋身一起,运起满身功力,与北宫煌一起挡下孤哀子一击,二人蹬蹬后退,幸而没有当场出大丑。 “清平子,敢尔!”孤哀子绝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清平子,竟敢出手襄助北宫煌,使他拿北宫煌立威的算盘落空,气怒不已。 清平子稳住脚步,慢慢往孤哀子走去,道:“半部文宗曲叟杀到魏郡,铩羽而归,听说回朝后便死了,孤哀子,你比之如何?这里是洛郡,王朝之都,不是小小魏郡。” “你!”绝对是侮辱,比刚才他侮辱三家还让人羞愤,孤哀子抬手一指清平子,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再出手,“竖子!”如果此事无限扩大,他也不好受,清平子马上就会触及他的顾忌。 “乾坤门在武林中一直以超然身份处世,若为了一件小事偏帮解门,拿捏东宫家、南宫家、北宫家,传出去会成天大的笑话。乾坤门傲立世外,世俗之事,凡间之争,本应该泰然处之,不偏不倚,超凡出世,不知今夜为何为了一点谣言,强为解门出头,颠倒是非,诬陷欺压三家,也不知这是乾坤门的意思,还是前辈自己的意思?孤哀子前辈真想为这个武林奉献,晚辈建议,不如与兰台前辈好好查一查西宫家之灭。” 众人不觉佩服他,就是三大世家面对孤哀子,也不敢这样说话,可这小子不仅敢说,气势还不比孤哀子差,更可气的是,人家有理有据,你还挑不出毛病,孤哀子甚至不敢正面回答最后之语。 清平子不惧孤哀子吗?当然不惧,只要他不管三家之人,谁也留不下他。孤哀子等人无理取闹,此事传去京机阁,怕也不好收场。 无论解门收到什么消息,现场只有一个清平子在这里,谁也不能强说他是代表司臣、代表景门而来,有很大的转圜余地。当然,如果司臣真的赴会,或许孤哀子也不敢上门来欺压。 “不知是谁惹得前辈如此生气,可否让司臣一听,为前辈主持公道。”僵持之际,得到消息的司臣、程子衣带着京机阁将校走了过来,进入别庄,理也不理三大世家与解门之人。 “清平子,你小子又招惹前辈生气?”程子衣见没人接话,含笑打趣他。 “程将军误会,贫道不过与徐公子打赌,玩了几个小孩子的把戏,孤哀子前辈说我作弊,骂我不要脸,所以起了争论。也是我这小辈脾气不大好,说难听一些,就是没有赌品,也不怪孤哀子前辈生气。小的在此给前辈赔个不是,还请前辈不要与贫道一般见识。”清平子说着,对冷脸不语的孤哀子拱了拱手。 “既是小事,孤哀子前辈肯定不会与你一般见识,你这样道歉,倒像在说前辈小气似的,怪不得气你,换了我,也得揍你小子。”程子衣笑语不停,又对孤哀子道,“前辈有所不知,清平子道长通过考核,刚刚被京机阁任命为偏将军,又在三军镇抚学院做教师。新人入职,我们尚来不及教导,或许自己的尾巴也因为身份翘了起来,若对前辈有不敬之处,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这是解门众人的反应:你丫的,明着说刚刚入职,来不及教导,其实是给清平子亮出新的身份,以势压人,让孤哀子不能再与京机阁偏将清平子纠缠。 再者,他所谓“尾巴因为身份翘了起来”,也不知是说清平子,还是在讥讽孤哀子。 第767章 耻辱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好再继续纠缠,孤哀子也不想和敢与天荒干架的司臣纠缠,借坡下驴,顺势离开。反正警告北方三大家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就是解门自己的事。 “呵,年纪轻轻,小小的清平子竟然被聘请到镇抚院做教师,没想到镇抚院也堕落了,佩服啊佩服。” 离开时,松柏涛还要说句怪话,可别怪我怼你,司臣回道:“清平子长老年纪虽轻,若论阵法一道,怕是孤哀子前辈也要甘拜下风,解门更是没有半个人敢上前献丑,但也不过勉强符合镇抚院的招聘条件,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教师的工作。” 转身离开的孤哀子被怼的一个踉跄,很想一掌拍死松柏涛,这混蛋,真是没事找事,自讨没趣。 你听听这话,解门找不出半个人,连老子算在内,最多就是清平子的档次,勉强可以进入已经堕落的镇抚院做教师,你能受得了这个侮辱? 松柏涛自己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司臣这么不给面子,侮辱人也有一套,让你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清平子,我们先行离开。少喝点酒,早些回来休息,明日必有长老组之战,大意不得。”司臣等人随之离去,假装吩咐清平子一句,也不理会非常尴尬的三家之人。 次日一早,文和代表评判团说了些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之语,解门、节门、景门三门之人继续抽签,决定接下来的对手。 青少组,解门对节门;长老组,景门对节门;门主,臧文公对楼台烟雨。 徐知训、臧立恪终于扬眉吐气,二人胜了节门的司马恢、司马浑,拿到六分。 第三场,解门玉阡山对节门司马立。 “玉兄,还请手下留情。”司马立含笑而立,对对面平静的玉阡山拱了拱手。话虽如此,他也想赢下此局,如果再输,节门真的就完蛋了,他是带着所有长辈的警告和期盼走上比武台。 玉阡山望了司马立一眼,随意对他拱了拱手,并没有回话。 “开始。”杨柳风退到一边,看着二人。 见玉阡山不动,司马立持刀,缓缓靠近他,到了不到一丈处,见他仍无动静,也有些犯嘀咕。这小子虽说修为不错,还从阴川活着回来,也不至于如此瞧不起老子吧? 敌不动,我便动。司马立双手持刀,运起全身功力,刀气连斩玉阡山。就算胜之不武,也要先拿下此局再说。 刀气纵横,就连台上的杨柳风也为玉阡山捏了一把汗,随时准备救人。他仍是不动,生生承受司马立的攻击,眼睛也不眨一下。衣袍被划开,片片飞舞,身上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司马立不敢置信的看着距离不足三尺的玉阡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刚不坏? “该我了。”玉阡山阴冷一笑,身子猛然前动,一把抓碎司马立提起来挡之刀,右手穿胸而过,透背而出,鲜血染红手臂,滴落比武台上。 “你——死来!”司马立内息一乱,口吐鲜血,右手猛然运起余劲,将断刃插向玉阡山脖子,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看来被玉阡山下毒手激怒。 只听锵锵几声,刀断为碎片,洒落在地,没有丝毫作用。 “解门玉阡山胜。”杨柳风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分开二人,生怕司马立死在玉阡山手里。他心里也有些惊,这都怎么了?怎么这次门派大比,一个个都是怪物似的。 玉阡山冷笑看着面前气息越来越弱的司马立,手臂缓缓抽出。司马立一个不稳,倒在比武台上,惊愕的杨柳风竟然忘了扶住他。 玉阡山转身离开比武台,看也不看倒地的司马立一眼。 节门司马家的人直奔比武台,杨柳风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点穴止血,检查司马立的伤口。幸好玉阡山还记得规矩,没有真的杀死他。 比武场很多人跳起来,眺望玉阡山。大家已经明白,景门李伯通为何直接认输,这小子竟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他在阴川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奇遇? “玉奇林!”看过司马立的伤势,胸骨全部震断,内脏错位,筋脉有损,就算好了,必然也会影响之后的修行成长,玉阡山等于让司马立半残废了,司马旦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玉奇林看了冷着脸回来的后代玉阡山一眼,急忙给节门道歉,他现在也不大喜欢这小子。 本来从阴川活着回来,对解门来说是一件好事。一个朱宣唯唯诺诺,一问三不知,甚至声称失去了阴川的记忆,凡事都要看玉阡山脸色行事。 玉阡山更狂,连玉奇林、臧文公也不放在眼里,整日不说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是砸东西,就是虐待侍女,已经整死了几个人,没有人敢伺候他,只有朱宣一个人战战兢兢窝在他屋子外边,不敢离开,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 玉阡山藐视无语,司马旦气不过,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他后退几步,屁事没有,反倒自己的手生疼。 司马立被重创,司马云、司马绍奋力一战,终于拿下朱灿、金文,没有完败给解门。 第二轮青少组,解门斩获11分,节门得9分,仍是居于劣势,已经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给我跪下。”上午比试完,回到别墅,臧文公看着堂下的玉阡山,气怒不已。 本来昨日与节门就有了裂痕,你这小子若是奋力一战重创司马立,倒不好说什么,可你是怎么回事?轻而易举胜了,还把人家往死里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玉阡山看了高坐的臧文公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跪。 “你这畜生,真是反了,还不跪下?”玉奇林见臧文公脸色越来越阴沉,抬脚踢向玉阡山,没想到他纹丝不动,自己的脚倒是生疼,气也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自己手掌也红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玉阡山看了气怒的玉奇林一眼,转身往外走。 “给我站住。”臧文公气得跳了起来,“玉阡山,阴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一个男人,一个大男人。” “朱宣也忘记了,我当然不记得。”玉阡山背对众人,冷冷道。 “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玉奇林走到玉阡山正面,抬手指着他,颤抖不已,“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你是一个男人啊!” “来人,给我拉出去,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他。简直是解门的耻辱,这是耻辱。”臧文公随手不知道抓了一件什么东西,砸向玉阡山的后背。 第768章 悲哀 玉阡山抬脚,轻易踢开准备拿他的解门弟子,转身望着臧文公,道:“门主,如果不想解门有事,奉劝你们不要过问我的事,更不要轻举妄动。” “我倒要瞧瞧,谁能把我解门怎样。玉奇林,给我拿下他,废了他肚子里的东西,废了这个脏东西。” 玉阡山的异状,解门早已知晓,蒙面躺在床上,叫了很多大夫查看,甚至111所洪副所等大学士出马,除了知道是个死的,什么也查不出来,下药也打不掉。 而他金刚不坏,刀枪不入,连动手术都无法做到。解门想尽办法,火烧不动,油煮不化,铁烙不焦,仍是动不了玉阡山分毫。 甚至有人提议叫秦越人来看一看,被臧文公他们拒绝。与他早已是死仇,就算来了,查实了,必然也会传出去。如果玉阡山不是玉奇林的后人,解门也有些舍不得这个杀器,早想法子宰他。 有弊有利,虽然肚子里不干净,这身本事可不是吹的,所以让他作为青少组重量级选手,参与门派大比。玉阡山也没有让解门失望,轻轻松松拿下景门、节门。可这件事一直压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要是传开,解门绝对成为万世笑柄。 臧文公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气怒的玉奇林与黑衣宰相连攻玉阡山,玉阡山不是对手,不断败退,可玉奇林二人伤不了他分毫,拿他毫无办法。 眼看着玉阡山退往自己这边,臧洪抬指点向他的脖子,希望能有所作用。 一指指力临身,玉阡山猛然转身,冷眼看着臧洪,硬受了玉奇林二人一掌,抬手抓住臧洪左臂,在他的惨叫挣扎中,几乎将他的左臂完全抓烂,鲜血淋漓,血肉掉落,露出森森筋骨。 “畜生!”眼看着臧洪左臂几乎被废,气怒的玉奇林猛然一掌盖在他的脑袋上。玉阡山一个踉跄跪地,转眼又起身,顶开玉奇林厉掌,冷眼看着他,仍是毫发无损。 “哈哈……哈哈哈哈哈……”玉阡山环视着不敢置信的众人,狂声大笑,片刻后,眼角泪水滑落,跪倒在地,昏死过去。 众人都望向高台颤颤巍巍走下来的臧文公,不知道该怎么办。 刀枪不入,掌力不伤,如果成长下去,绝对将解门扶上更高层级,可他又是这个样子,杀也不是,留也不是。更可气的是,你还不知道该怎么杀死他,有心无力。 “朱宣,你去拿一些毒药来试试,我就不信宰不了他。”玉奇林咬牙切齿,看来被气的不轻,已经准备放弃他。 朱宣当然不敢,连连摆手,跪地不断磕头。 “滚,没用的东西。”臧文公一脚踢飞朱宣,看着倒地昏迷的玉阡山,痛苦不已,难以抉择,“奇林,门派大比之后,回山再说吧。” “是。”玉奇林抱起玉阡山,踉踉跄跄离开,仿佛老了好几岁。 “都退下吧,我要准备一下,下午与楼台烟雨一战。”臧文公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玉阡山之事,谁敢外传,满门诛戮。” …… “五鬼旗?道长,这事……修仙者的世界,祭炼法宝,怎么会牵连到西宫家身上?”听完清平子所说,北宫垂如何能淡定。 中午,北宫垂与清平子在他的别墅里单独一谈,连宋紫月也被拦在门外。 “同脉族人众多的大家大族就那些,不找你们找谁。”清平子看着终于在他面前露出惊怕神色的北宫垂,心里暗叹,终究是渺小的凡夫俗子。 “就……就我们这些?道长,你别吓唬我行不行?垂子哥很快就要垂子了,以后你少了一个好朋友,海天紫府谁来招待你?” “放心,暂时与北宫家无关。”吓唬吓唬得了,再吓下去,说不定真吓死,“垂子兄弟,我已经偷偷去东宫家、南宫家、北宫家看过,至少现在为止,你们不是祭炼五鬼旗的棋子。以后之事,谁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将来或许会经常光顾你们几家,如果谁发现贫道半夜三更翻墙入室,鬼鬼祟祟,别大呼小叫就行。还有,五鬼旗之事一旦爆开,西宫家就是前车之鉴,我希望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老头子和老太爷,切记。随便想个合适的谎言让他们安心便是,京机阁会尽力查出五鬼旗旗主的身份和下落,希望会有好消息吧。” 东宫成对景门的拉拢似乎有些犹疑不决,或许也想保持一定的超然地位,不与谁过于亲近,以免出事,清平子便只记他的人情,五鬼旗之事,自然不与他谈。当然,万千之命,不止这三家,清平子已经暗中去过许多家族。 “道长,我现在才发现,活着真是没劲。”北宫垂颓然软倒在椅子上。 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和天方夜谭没有区别,可清平子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们这些自以为很高大上的家族,在真正的修仙者世界里,不过随时可以覆灭的蝼蚁。 悲哀。 “垂子兄弟,平常的时候,还是多劝劝家里族中之人,善待别人,也是善待自己,当你将别人当做蝼蚁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呢?” …… 下午,景门对节门的长老组比试,正式开始。第一场,上方谷对司马牛。 身为王朝六大将军之首的卫将军,由昨日与解门的对决可以判断,司马牛的修为应该排在出战高手的前三,但差距不明显,说不好与上方谷孰强孰弱。 节门长老组的整体实力,明显不如解门,如果今日在与节门的长老组比试中失利,面对解门就拿不了多少分,景门其实也有些压力。当然,因为青少组可以作弊,压力要远远小于节门与解门。 因为昨日出丑,司马定自己也有些心虚,不再与文和一起担任台上裁判,换成了程子衣。 “鉴于上午所发生的不该有的憾事,我再强调一遍,希望双方在比试过程中,尽量克制,以和为贵,若非万不得已,当收则收。我与文将军会在必要的时候,直接出手宣布结果,届时若有得罪,还请见谅。”上午玉阡山无故重创司马立,引起了一些议论,所以程子衣补充几句,也算是警告。 上方谷、司马牛对文、程二人见礼后,慢慢退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持兵在手,大战一触即发。 第769章 不能自已 “开始。”时间已到,程子衣的声音响彻比武场。 上方谷二人同时一动,战在一起。 望着刀剑之气不住翻飞的比武台,现在尚看不出谁有优势,牵动着节门、景门众人之心。 “清平子,你觉得上方长老能赢吗?”司百灵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还在傻悟的南溟,摇了摇头,看来真的傻了。 “交手已到十五分钟,无论是功力还是招式,二人之间都没有多少差别,赢不一定,守和没有问题,这就够了。只要长老组能稳住得分,景门必然不会被淘汰。” “唉,如果上方长老也无法取胜,说不定长老组只有你可以拿到3分,就算最后胜出,也会被人讥讽上层实力不足。” 清平子偷瞄了角落里的卿云客一眼,见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说话声音很小的司百灵,注意力都放在比武台上,道:“看你的吧,长老们的修为也是你能品评?” “评判席上还有一群什么也不懂的白痴呢,你怎么不说?” 清平子望了评判席一眼,微微一笑,注意力也回到比武台。 上方谷持剑一退,右手一放,对应剑首,以气御剑,左手虚拿剑尖,长剑在双掌间虚空颤抖,散发剑气。随着上方谷双臂兜空盘旋,带动长剑及剑气旋势扩散,已成威然之势。 司马牛抬脚弓步,衣袍飞扬,右掌反手持刀往后一点,刀尖爆发刚猛刀气,正是绝式“司马之心”。 “喝。”司马牛借势一起,反手一刀,圈圈刀气,开山裂天一般冲向御剑杀来的上方谷。 刀剑之气互冲,二人喉间同时一甜,竟是同时强行推进,刀剑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更加壮观的漫天白气,炸裂之声。 “停!” 就在上方谷一剑刺向司马牛心脉,司马牛一刀斩向上方谷脖子时,文和及程子衣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拿住上方谷之剑,一人捏住司马牛之刀,内劲一震,强行将二人分开。 “景门上方谷胜。”程子衣看了吐血的司马牛一眼,高声宣布。 “什么?”司马进当即站了起来,虽然刚才最后交击之势看不大清,但从二人前面的表现及现在的狼狈样子,明显平手,你怎能如此偏向景门,肯定不依,“程将军,明明是平手,为何判上方谷胜?” “司马门主,景门上方长老之剑比卫将军之刀快了一分,一但剑破心脉,卫将军之刀乏力,必然难以对上方长老造成致命一击。退一步说,就算卫将军奋力斩下上方长老人头,也不过双双身亡之局,综合评判,上方长老略胜半筹。司马将军,你在局中,应该比场外之人更明白刚才的情况与凶险,可认同在下的裁决?” “程将军说的不错,确实是我略输半筹。”司马牛看了对面同样吐血的上方谷一眼,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修为不一定输给上方谷,胆量则差了一筹。 刚才一剑、一刀,二人几乎同时直指对方要害,可他因为心惧,微一踌躇,不及上方谷果断,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出刀慢了一线,被程子衣判输,算是输的心服口服。 “司马将军,承让了。”上方谷收剑,对司马牛一抱拳,“其实将军在修为与胆量上并没有输,只不过输在对京机阁二位将军没有信心。” 司马牛闻言一愣,看了文和、程子衣一眼,似乎他的踌躇,好像确实是上方谷说的这个原因。他担心二位将军判断不及,救援不到,造成他与上方谷双双身亡,同归于尽。 当然,伯仲之间的胜负,就是一线之差,既然判断失误,就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司马牛对上方谷三人抱拳,持刀走回节门所在。又输了。 第二场,清平子对司马越,这是修为相对弱一些的二人之一,他含笑信心满满走上比武台,等着对手上场。 节门似乎已经预见到极其不妙,老头们还在那里小声说着话,也不知是否在安排什么战术,似乎起了争执。 虽不知结果怎样,眼看着时间临近,司马越不得不提刀上场,面对清平子。 这些日子,江湖上有些风声,好像说这小子心狠手辣,在阴川里杀人如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魔头之一,面对清平子,他心里有些犯怵,上台后,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站立。 清平子可不管那些,见司马越几乎站到了比武台靠近边沿的位置,他自己则走到中心站着,一时万众瞩目。 “嗯,你别说,景门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有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味道。”评判席上的姚老、丁老等人又开始喋喋不休。 “你知道什么!这两日老夫倒是听到些议论,好像这小子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简直有辱斯文,我看他就没有资格参与门派大比。景门派一个这样的人上场,多少有失身份。” “非也非也,年纪轻轻,就与各门各派长老并驾齐驱,同台竞技,这样的年轻人,若有些张狂,也不是不能接受。何况,说什么魔头!解门长老权职滥用,污贪受贿,害死不少无辜黎民,罪行累累,还能以六大门派之首的高姿态站在比武台上,修仙者杀几个人算什么。” “老东西,你这是污蔑,还不道歉!” “你这两年没看新闻吗?如果没看,现在可以拿出手机搜一搜,保证让你老大开眼界。” “哈哈……你又不是解门之人,道什么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敢侮辱老夫,吃我一拳……” “好了,一个个都是王朝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吵什么吵,徒增笑柄罢了。比试马上开始,做好自己的评判。”伐无道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叽叽歪歪,愤然喝斥,几个老头终于安静,讪讪然拿起望远镜。 “开始。”程子衣看了缩在一边的司马越一眼,心里暗叹,气势上已经输了。 “司马大人,请。”清平子微微一笑,望着司马越。贵为交州穆府,甚至明年有希望更上层楼,没想到胆子远远比不上他的官职。 当然,这是节门继续以六大门派之一的身份执掌王朝的情况下,一旦出局,一切化为乌有。 第770章 滋味 “请。”好像是有些丢人,司马越老脸微微发烫,持刀慢慢走向清平子。比试已经开始,不能再退缩,不然非得被司马进剥皮拆骨不可。 到了距离两丈开外,司马越停下脚步,旋刀刀气连出,试探他。 清平子抬掌霜寒之气,将刀气完全冻住,不住靠近司马越,吓得他一惊,又后退了几步。 尚未看清,一道人影已经站在眼前,司马越大惊失色,急忙一刀前划清平子胸腹,随着刀气爆发,抬步后退。 “司马大人,哪里走。”清平子哈哈大笑,如影随形跟着避退的他,趁他持刀猛攻时,一把抓住他的刀身,霜气寒意催上极致,冰冻之气沿着刀身,转眼覆盖上他的手臂。 “喝。”司马越奋起功力,震开手臂冰冻,片片冰块似锋刃一般飞击清平子。 “这才有一州穆府的样子嘛!”清平子右掌旋势,一道太极图挡在身前,将攻击而来的冰块完全气化不见。左手同时死死抓住刀身,道功强进,逼得司马越步步后退。 司马越见刀一时不得脱,只好左掌起势,以掌力还击,被清平子轻易化解。 刀不得脱,又不善掌力,眼看着步步退向比武台边沿,司马越大急,左掌盖在右臂,功力沿着双臂齐冲刀身,强震清平子左掌。 “哈哈……”清平子左掌间爆起太极图,将司马越功劲完全吸纳,周天运行融合后,反冲回去。 司马越承受不住倍力之击,虎口震裂,口中鲜血染红衣襟。见自己就要退出比武台,急忙双掌撤手,往高空纵离,想弃刀再战,与清平子游斗,拖延时间。 想法还算不错,可惜已力不从心,司马越奋力欲挣,哪里能够撒手,被清平子运使出的阴阳之力吸得死死的。现在人又纵身半空,毫无借力之处,被拿住刀身的清平子反手砸在比武台上,浑身骨头散架似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清平子道功一送,将他震下比武台,已是输了。 “景门清平子胜。”程子衣看着从比武台旁狼狈爬起来的司马越,高声宣布。还算不错,清平子给他留了几分面子,要是下死手,现在恐怕已无法起身。 “司马大人,承认。”清平子走到比武台边沿,居高临下,对司马越微一抱拳,转身离开。 司马越不仅错在气势上弱了八分,还错在不该与清平子强以内劲夺刀。如果他能早下决断,在刀刚被清平子拿住时就撒手游斗,说不定还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以刀为本,不善掌力,你若真让他一开始就撤刀,肯定舍不得,心思早已被摸透,输的一点也不冤枉。再者,从一开始的较量,清平子在功力上就居于上风,司马越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不到三分钟,司马越被清平子击败,虽然众人大大低估了清平子的修为是一个因素,但败得也太难看了些。他回去后,司马家没有人给他好脸色。 不仅节门,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传说中造化之工的大魔头,尤其是解门。解门之前与清平子动过手的人不在少数,知道他的修为大概处于什么水平,没想到阴川短短数月,竟已成长至此,让人恨得牙痒痒。 当初在魏郡城外的浮沉山庄大败南部与何长老,还可以说有提前准备与技巧、阵法的加成在里面,他本身的实力连与南部角力的资格也没有。 没想到今日短短时间,却击败了修为比南部他们高的司马越,又纯粹是以力胜之,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如果再加上他的阵法呢?你能想象现在的他可以干掉哪个层次的高手吗? 二十岁左右,解门已经将他列为了极其危险的敌人中。 长老组的比试继续,由于上方谷、清平子接连取胜,双方都有些纠结,想胜又担心败,激进中而不冒进,有些束手束脚,造成陆梓元对司马韦平手,将力行对司马徒平手,甚至卿云客对司马旦仍是平手。 五场比试结束,景门以12分的成绩,再一次击败得了8分的节门,已使节门进入了淘汰的边缘。 景门已拿下35分,就算对上臧文公败了,也是38分。节门两轮只得了28分,10分之差,除非景门明日全败,只得10分,而节门必须保持接近全胜,司马进绝对不能败,否则必输。 可能吗? 司马进对臧文公先不说,或许还有操作的空间,看看景门对解门的青少组,大家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景门可能败吗?别说全败。 卿云客望着清平子的背影,目光又转移到上方谷身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对手有上、中、下驷之别,终究是上方谷与清平子取胜各得三分,而作为景门嫡传老人的他与陆梓元、将力行三人,虽没有败,却没有任何一人以胜利之姿拿下得分,完全被比了下去,他也无力回天。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站起身的楼台烟雨与臧文公身上,这一战的胜败,几乎决定了景门是否能够稳稳压住节门,成功晋级,就算只是平手,节门也没有了任何希望。 臧文公望了一眼司马进,紧了紧手中剑,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节门被景门取代,解门失去老伙伴,甚至可能成为六大门派中孤立无援的一方,无论是为了节门,还是为了解门,都必须拼命。 “楼台门主,大家都低估了景门啊!”比武台上,渐渐靠近的两人,臧文公先开口。 “侥幸而已。”楼台烟雨含笑对他一揖,算是行个晚辈之礼。 所谓侥幸,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清平子保证了青少组的胜率,面对两门围攻,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当然,如果司臣没有被排除在外,同样有一争之力。 “就算是侥幸,也是实力的一种,老夫很期待,楼台门主又能带给解门多少惊讶。” “臧门主,你我都站在没有退路的平行线上,必须尽力而为,不是吗?” “楼台门主说的对,你我都没有了退路。”臧文公点了点头,解门、节门联手阻击景门,或许是下的最臭的一步棋,但棋局已成,谁也不能轻言退缩,“臧某在此请招。” 第771章 剑破 “臧门主,请。”楼台烟雨持剑平举身前,遥对臧文公。 “开始。” 程子衣一声令出,臧文公毫不迟疑,右手剑指一引,长剑锵一声出鞘,纵身站立拄地的剑鞘之上,鞘身翻滚,已是连翻剑气攻向楼台烟雨。 长剑自天回落,臧文公剑指虚空一抹,一道庞然剑气惊天而现,随即以下方剑首为心旋转。长剑再扬,旋散出的水平剑气已如伞状扩散开,爆冲向持剑连挡剑气的楼台烟雨。 见状,她剑指一抹,连剑带鞘翻转,自剑鞘尾部散射出圆锥形剑网,冲向疾速攻来的伞状剑气,双式在空中爆发出令整个比武场震颤的威势。 庞然剑气居空前行,回纳伞状剑气,合二为一,再攻楼台烟雨。臧文公伸手持剑,脚踏剑鞘,与比武台台面护罩擦出一路火花,近身博战,上下齐攻,不留喘息之机。 楼台烟雨抬手握住剑鞘,一旋后,右手一抚,连剑带鞘脱手随身直立旋转,圈圈剑气以自身为中心,层层叠叠往外边扩散,转眼身处万剑之中。 抬手剑指一按回到身前的剑首,剑穗一扬,剑指一引,长剑出鞘,楼台烟雨持剑腾身而起,剑式连划,万剑随之腾升上空,交叠发出锵锵之声,随之一聚剑身,爆发出的威猛一剑,剑气自空还击,连臧文公也不禁为之色变,奋起全身功力,御剑连挡,整个比武台如临末日。 剑雨冲击,不见人影,不辨东西,文和与程子衣立身比武台,紧张的感应着交手中的二人。整个比武台护罩竟被二人爆发出的剑意冲击得往四周扩散了两尺余,表面震荡如水纹般圆转,环绕不停。 看了个寂寞的评判席上诸位大学士,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没想到望远镜这么重,拿着挺累,歇歇吧,歇歇再看。” “确实挺累的,我的胳膊都有些发酸。”丁老站起来,甩了几下胳膊,假装活动一下。 十数分钟转眼而过,第一轮的激烈交锋,二人似乎都没有占到便宜,同时退向后方,站立台上,暂时罢兵。 兵解、轮回。 臧文公望着修为不在自己之下的楼台烟雨,心中暗叹,半个小时之内要胜楼台烟雨,看起来已不可能,除非冒险。 心念动,剑掌起,御剑而行,掌式为辅,竟是兵解剑法、轮回掌法交叠而出,同攻楼台烟雨。 没想到楼台烟雨竟舍剑而行,单以掌式强接臧文公剑掌之威,看得比武场众人咂舌不已,暗暗称赞。 楼台烟雨看起来掌法略有不足,十数招交锋,渐渐有下风之势,抽身一退,伸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剑出鞘,在臧文公掌剑又临时,一道极光自剑而生,臧文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慌忙收势一退,运起满身功力,挡住迅猛攻来的细微剑气。 没想到剑气威不可当,震得长剑颤鸣不已,臧文公内息一乱,急忙抽身避退,连剑化解,终于一声空响,剑气爆开,几乎将臧文公震下比武台,方才散去。 持剑之手有些颤抖,臧文公望着远处静静而立的楼台烟雨。刚才若修为稍有不足,或许已被这道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剑气震下比武台。 他刚才若执意掌剑同上,毫不避退,必然会伤到楼台烟雨,但也肯定会被她这一剑攻个措手不及,甚至重创败退,这就是他危机感的来源。楼台烟雨想以伤换他重创,从而败他,结束比试。 没想到这个女人心机如此深沉,方才以掌交手,略居下风,竟是偷偷以剑意凝出绝杀一剑,自己大意之下,差点栽在她手里。 别说臧文公,很多高手都站了起来,望着比武台上的楼台烟雨。他们没有正面与之交手,没有几个人能看明白,她是以什么方式使出如此让臧文公狼狈的绝击一剑。 时间来到二十多分钟,楼台烟雨轻轻一带,长剑回鞘来到身前,右掌轻轻按在剑首,以鞘拄地,道:“臧门主,再接我一剑如何?” 话语一落,长剑与鞘相连处,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剑鞘颤动起来,发出使人内息震荡的剑吟,仿似酝酿着雷霆之击。 臧文公盯着她身前的剑鞘,心脏不由自主狂跳,心中的危机感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行,不能再等待,必须先发制人,否则一旦让楼台烟雨再出绝式,自己再出丑,就算最后平局收场,在他人眼里,也是败了。 气随心动,臧文公抬步上前,奋起功力,同样将剑气凝实,不再似之前张狂,以静为动,以精为华,浩然一剑,疾奔楼台烟雨。 长剑出鞘一分,又是一道相似剑气爆起,强大剑意反作用力下,楼台烟雨自身也忍不住后退一步,随之长剑出鞘,纵身杀向臧文公。 双方剑式一触,楼台烟雨剑气爆发出的威力,自臧文公剑气中心破障向前,转眼来到臧文公身前,疾速之势,避无可避。 臧文公功走剑身,持剑连击,只闻锵的一声,剑气击刃而过,破开臧文公功劲,将他的长剑断为两截,随之洞穿身体,飞向外边护罩,竟连护罩也被击穿一个细洞。剑气奔向天际,消失不见。 哄然起声,比武场四周一时议论纷纷,各派门主急忙喝斥门人肃静。 司马进望着比武台上的二人,臧文公尚来不及点穴止血,楼台烟雨已经快剑随之杀到他面前,将受创的他杀得节节败退。他已明白,自己昨日败的不冤,如果楼台烟雨尽了全力,就算是文和怕也救不了自己。 “啊!” 臧文公败退中,楼台烟雨长剑脱手一旋,剑气连破,在他身上又留下两道伤口,与身体前后洞穿的伤创一起,鲜血染红比武台。 剑气入体冲击,连创的臧文公再吐热血,奋起功力,以剑身为剑心,排山倒海的剑气同断剑一起反击她。 断剑脱手一攻,臧文公一个踉跄,急忙运气止血,双掌一抬,运起轮回掌法至高绝式,腾升一起,身随力行,轰然攻击楼台烟雨,不留退路。 现在的臧文公心里,已经没有守和这个概念,如果不能反击伤创楼台烟雨,解门的脸就在他身上丢尽了。面子比胜败更重要。 第772章 万全 “大局已定。”评判席上,司臣轻轻一语,站起身来,含笑望向比武台上的楼台烟雨。 在臧文公威不可当的掌力面前,楼台烟雨一退数丈,腾身一回,剑风迎着掌力冲击时,一剑击中掌式破绽,掌力转眼消散。臧文公尚来不及惊讶,手脚迟钝,已被楼台烟雨持剑横在脖子上。 和司马进一样,败了,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解门众人色变起身,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就算景门钻研轮回掌法,楼台烟雨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找出掌法绝式的破绽,并顺利破之。 “臧门主,承认,晚辈多有得罪。”楼台烟雨含笑收剑,对臧文公一揖,等待裁决。 “景门门主,楼台烟雨胜。” 文和话音一落,臧文公再忍不住,一个踉跄,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手皆有些颤抖。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楼台烟雨竟是如此轻松将他击败,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有如此修为? 臧文公也败给楼台烟雨,司马进心慌意乱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通过臧文公找回了一点尊严。 除了司臣,没有人注意到,转身离开的楼台烟雨,左手死死紧握剑鞘,笑容消失的脸上,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刚才要杀臧文公,轻而易举,可为了大局,为了景门,不得不放弃。 三门第二轮比试结束,景门45分居首,解门33分次之,节门28分居末。景门已经稳稳晋级,现在就看解门与节门之争,谁将会淘汰出局。 “烟雨。”回到景门的位置,司臣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捏了捏,“辛苦了。” “臣哥,景门赢了。”楼台烟雨回以微笑。她以一人之力,连胜节门、解门门主,一举底定大局。 景门赢了,这是属于景门弟子心潮澎湃的时刻。 除了收到神弹子七星楼一会的邀请,一夜无话,大比首轮的解门、节门、景门,进入最后决战时刻。 上午青少组,闾丘无封一秒败司马绍,震山河一秒败司马立,李伯通一秒败司马恢,连战连胜。 第四场,当司百灵慢慢走到司马浑面前,缓缓拔出剑,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剑尖停在咽喉前半寸时,已经宣告了节门出局。 杨柳风麻木的宣布司百灵胜后,收剑入鞘,她对着四方招了招手,转身奔回景门位置。高兴坏了,太刺激了,这样的胜利不要来太多。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司马进有气无力的念叨着,没有去看灰心丧气的众人。 一秒败局接连上演,节门四战四败,直接宣布青少组五连败。排在最末的南溟,再一次失去了上台表现的机会。 “这就是命。”清平子看着有些郁闷的南溟,哈哈大笑,“你们也太过分了,贫道只听说过全场零射门,守门员连出镜机会也没有,没想到这事竟会发生在南溟身上。” “请你别侮辱咱家南师姐,她绝对没吃过海参。”司百灵也跟着添点料。 上午的比试刚开始就结束了,好尴尬。 时间还早,经过评判团众人商议,决定将下午的解门、节门门主对决提前到上午进行。 司马进双目无神,望了远处的臧文公一眼,还有必要比试吗? 节门33分,解门也是33分,除非臧文公败,下午解门长老组全败,节门才能反超。 先不说长老组,除非臧文公故意放水,最次也是守和,自己几乎没有可能在30分钟内击败他,他也不可能为了节门而让解门出局,这是一个死结。 景门已是60分,解门吐血也追不上人家,更别说节门。景门已是稳稳胜出,解门、节门都失败了,还有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景门胜局已稳,只要臧文公不傻,肯定不会放水,甚至为策万全,必须拼命以求自保。 司马进痛苦的闭上眼睛,让司马旦代替他认输,他实在是没有脸面。 上午两组比试,在如此儿戏中结束,孤哀子看了司臣一眼,冷着一张老脸离开。 …… “复活赛?”孤哀子看了提出建议的臧文公一眼,皱眉沉思。 “对,就是复活赛。”臧文公看了眼睛陡然一亮,一瞬恢复精气神的司马进一眼,“现在那些什么节目、选秀,几乎都搞复活赛,我觉得门派大比也要与时俱进,可以增加这一个环节,丰富大比的观赏性,也让各门弟子有更多展现自己的机会。” “臧门主、司马门主,这次为了阻击景门,已经做了不少手脚,虽然尚未有议论传出,背后必然说三道四,老夫脸皮再厚,也不能再提这种新的建议。” “前辈,无论成与不成,节门再寻找五百名绝世美人敬献给乾坤门,服侍各位前辈,还请前辈成全。”好不容易出现一线曙光,司马进当然不能随意放弃,躬身一揖。 臧文公已经提出了思路,现在该是他自己争取的时候。 孤哀子看了一揖不起的司马进一眼,见臧文公也抱拳致意,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夫不方便提这种建议,你们最好再和三大世家谈谈。另外,那些叽叽喳喳只会乱叫的大学士,也吩咐门人多带他们出去玩玩。半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再不玩就没得玩了,人家心里不慌吗?” “是,多谢前辈提点,晚辈明白。”司马进大喜,急忙跪下磕了个头。 “记住,乾坤门是书香大家,别什么不懂规矩的土包子都往我们那里送,出身来历不能太差,这是基本条件。出自大户人家,才懂礼仪,才有修养,才知道如何伺候人,如何做好一个奴婢,如果不小心开罪了我等,仔细你们的皮。如果能吟诗、作对、行酒令,女红针线、纺纱织布也在行,当然更好。”孤哀子慢慢闭上眼睛,“去吧,我要休息了,下午还要看解门长老们大展神威。” 解门、节门是两只听话的狗,在天泰有权有势,才能做好狗。 “晚辈告退。”臧文公与司马进恭敬的退了出来。 “司马老哥,美人儿好找,绝世美人儿可不好找,如果还要求懂礼仪,有修养,更是凤毛麟角,难上加难。如果真有人不小心开罪了哪位高贤,我等吃罪非轻。时间不等人,赶紧让门里的弟子联系淑女培训班,做好两手准备。我这边也让门人帮节门寻找绝世美人,尽快满足前辈的要求。” “多谢臧老哥,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司马老哥,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们两门什么关系?没有节门,也相当于没有解门哪。一旦开启复活赛,以节门与其他小门小派的差距,胜出手到擒来。接下来,我们两门便以稳为首要,别再想着以武阻击景门之事。” 第773章 只许胜 卿云客望着满身鲜血走下来的上方谷,双拳紧握,牙根死咬,简直是耻辱。 下午与解门长老组的比试中,陆梓元败给柳洛英,将力行败给申不害,修为有所不足的上方谷,竟然奋力逼平了护法首席玉奇林。 下一场是清平子对松柏涛,如果没有意外,至少平,甚至胜出,这些都是楼台烟雨那边的人。看看景门的老人,对上节门平手,对上解门连连败北,像话吗?不像话,简直丢人现眼! 大家都奔向重创下台的上方谷,没有人注意到卿云客的神情与愤恨,谁知竟会为景门埋下一颗炸弹,差点让景门万劫不复。 楼台烟雨亲自运功为上方谷调息内创,清平子站起身,慢慢往比武台上走去,现在是他的战场。 看着慢慢往台上走来,有些趾高气昂的松柏涛,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老家伙,时常到魏郡作奸犯科,迟早送这老小子下去见北阴大帝。 “清平子,今日老夫便称称你的斤两。”松柏涛一剑出鞘,直指清平子。解门连战连胜,气势如虹,给了他压力的同时,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自问不是败给清平子的司马越。 “真是奇怪。松护法,你老应该听到了传言,本座乃是阴川四大魔头之一,与战无不胜的尸子齐名,我的斤两岂是你能称?” 清平子一掌震散剑气,带起一道残影,逼近持剑再进的松柏涛,霜气转眼笼罩四方。 虽然心里看不起败给清平子的司马越,但解门也讨论过关于此败的问题,得出了一个所谓的结论,这小子近战能力很强,功力不弱,与之对上,最好扬长避短,以稳为要。 松柏涛急忙纵身避开,绕台而走,不与他接触。同时剑气爆开,阻挡霜寒之意的影响。 清平子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不近不远、不紧不慢与他在台上游走。景门已经稳稳胜出,就算败了也没关系,何况现在的他,松柏涛还没有那个本事。 游斗数分钟,松柏涛一直避让,企图寻找清平子的破绽,一击制胜。没想到破绽没找到,整个比武台因为不断散发霜寒之气的影响,冰冻之气已经影响到了功力浑厚的他,甚至已经往台外的护罩涌去,使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台上的程子衣抬脚往边沿退了几步,望了一眼文和,微微一笑。他们功力高深,可以感应到台上霜寒之气的变化程度,如果松柏涛再这样避而不战,最多十五分钟,就会影响到他实力的发挥,到时候若清平子雷霆连击,他就败了。 过了十分钟,松柏涛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暗自测算,这样下去,似乎不大妥当。北宫煌寿诞,修为比清平子更高的徐知训,似乎就是败在此一伎俩下,而此时的清平子,功力已非吴下阿蒙。 一念一动,松柏涛心一横,持剑一招,反身攻击保持相近步伐追来的清平子,剑气与霜气碰撞之下,整个比武台迷迷蒙蒙,梅雪漫天。 霜气之中,早已满布道气,松柏涛的一行自然瞒不过清平子,双掌一旋,太极图卷起冰霜拢聚,将他的长剑连同剑气一并冻住。 察觉到长剑难进,冰封逼来,松柏涛一惊,刚想撤剑再退,以掌对敌,寒气已沿着剑身冻往手臂,身后及左右上下同时极冻摄人,似冰山一般将他围住。 “喝!”以声助威,松柏涛功力奋起冲击,欲震开转眼靠近的冰山。 “哈哈……”清平子笑声传荡比武场,纵身一起,翻身往下一压,太极图之下,借势冰封数丈方圆,功劲一引,整座冰山往比武台下飞去。 嘭的一声,冰渣乱飞,松柏涛震开冰山,准备握剑再战,已到了比武台外,一时尴尬不已:这就败啦? “景门清平子胜。”文和高声宣布,公告了景门一胜。 “松护法,承让。”清平子含笑对台下的松柏涛一抱拳,转身离开。 臧文公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气怒不已。这个松柏涛,若是先声夺人,尚有胜机,却明知徐知训去年曾吃过亏的情况下,还避而不战,任凭清平子霜冻四方,以致被暗算出局,真是岂有此理。 看了一眼恭贺清平子的人群,卿云客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持剑慢慢走上台。长老组最后一场比试,轮到他了。此战只许胜,不能败。 “卿门主,多年不见,已添霜发,世事无常,沧海桑田,令人扼腕叹息不已。”持剑上台的黑衣宰相,面对冷面而立的卿云客,摇头叹息。 一声“卿门主”是如此刺耳,卿云客的心绪受到影响,差点在没有叫“开始”的情况下便出手。 评判台上的司臣摇了摇头,隐匿这么些年,年龄渐长,原本以为心性已锻炼的更加沉稳,没想到连这点小小的言语挑拨,也能引起心绪波动,以致内息略有不稳。 “黑衣宰相,老来昏聩,你也就剩下这点口舌之能,徒惹笑柄。”卿云客将剑鞘弹射出去,紧紧握着手中剑,静等口令。 “开始。” 一声令出,早有预料的黑衣宰相,竟比随之而动的卿云客更快更疾出手,一番连剑强击,快剑稳中有序,转眼将卿云客击退数丈,往比武台边沿退去。 “卿门主,不过如此。”黑衣宰相摇了摇头,腾身旋剑猛然一击,藐视之意甚浓。 “匹夫,住口!”卿云客咬牙切齿,功聚右掌,旋劲一按剑首,迅猛上扬,一剑强迎黑衣宰相倾泻而来的剑气,双剑顿时撞在一起。 功力不及,内息震荡,卿云客看着逐渐被半空黑衣宰相压弯的剑身,傲气更上层楼,抬足一顿台面,竟反其道而行之,奋力往上冲击,势要强退他。 “哈哈……”黑衣宰相似乎早有所料,竟在卿云客奋力同时,撤剑敛功,借势而退。 卿云客一力落在虚处,一个不稳,黑衣宰相已经旋身一剑扫来,剑气直指腰腹之位。 翻身一转,卿云客旋身而起,倒身摆动,连击连挡剑气,被黑衣宰相抓住时机,一剑划过胸口,鲜血随着衣袍碎片飞舞,洒落尘埃。 第774章 不能败 开场不到五分钟已受创见血,卿云客一声大吼,不怯直进,忍着剑气之创,奋力向前,长剑与爆发开的剑气,直刺黑衣宰相胸腹,以牙还牙。 黑衣宰相连接连退,剑气漫天,守的密不透风,卿云客带着碎布乱飞、脸上见血的狼狈模样,竟没有伤到黑衣宰相分毫,心中恼怒可想而知。 楼台烟雨望了评判台的司臣一眼,卿云客几乎不在状态,如果他不是卿云客,认输罢了。 “卿云客,今日老夫必要你名誉扫地,成为景门笑柄。”黑衣宰相似乎已经抓住了卿云客软肋,压低声音,还在言语上不停刺激他。 “匹夫、匹夫,老匹夫!”果然,卿云客完全受不得刺激,竟在内息翻动间,本该先稳以求图之的情况下,竟是毫不收敛,一味向前,步步紧逼。 剑法已见乱了。 司臣望着比武台上的卿云客,如果他不是卿云客,或许可以冒险传音喝斥,可他是卿云客,自尊心极强的卿云客,谁也不能开口,不过添堵罢了。 黑衣宰相微笑中带着蔑意,以退为进,数招避其锋芒,借着卿云客求胜心切之机,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诱他中计,反手又是一剑洞穿卿云客腰侧,洒出丈余红殷。 “卿云客,知道尊公为何不将门主之位传与你吗?因为你不配,修为远比不上一介女流。”看着近在眼前的卿云客,黑衣宰相稳守方寸,仍是压低着声音,嘴角带着明显的讥讽,出言直指要害。 一剑重似一剑,一招强似一招,卿云客闭口不言,已不再与他口舌之争。但脸上的怒意,照入内心,一直影响着他实力的发挥。 知道自己的弱点,自身却无法克服,这就是人,活生生的人。他只坚信一点,上方谷能做到之事,他卿云客同样也能,他已经输给楼台烟雨,不能再输给一个上方谷。 奋力死战的卿云客,与昨日的臧文公一样,已经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 越乱越急,越急越乱,卿云客攻势不停,又是数招,老牙一咬,毫无退路的一剑,似是同归于尽的架势,不留生机冲杀向黑衣宰相。 嘭! 一声爆响,剑气散射,黑衣宰相肩侧冒起血花,一柄长剑脱手抛向半空,卿云客嘴角鲜血不停,踉跄后退,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热血喷吐出来,染红衣袍。 “卿云客,你败了,还要战吗?”黑衣宰相抬步直逼,一剑扫飞卿云客脱手长剑,看着单膝跪地的他。 景门只修剑法,不似解门剑、掌双练,失去剑,就等于失去鹰爪。楼台烟雨等之所以会掌法,那是带艺入门,非是景门嫡传。 “黑衣宰相,就算死,今日也要尔败在我的手下。”卿云客根本不过问洒血身躯,按在比武台上的双掌,隐隐散发金色之气。 嗯? 黑衣宰相刚有所察觉,只见卿云客腾身半空,翻身起掌,绝式之威,令人心悸一颤。 空间为之一凝,比武台上似乎只有卿云客毫无异样的手掌,但台上面对的黑衣宰相自知,这一掌落下,稍有不慎,自己甚至有性命之危。 既有所觉,不敢大意,黑衣宰相剑意催至极致,剑式更见绝顶,爆起一剑,迎击来掌。 一剑透身,一掌触体,黑衣宰相只感自己全身精气神血全部往中掌之处汇聚,硬生生被掌力摧灭,生命似乎迅速流失。 “住手!”一声高喊,孤哀子色变而起,纵身直往比武台。 卿云客充耳不闻,也不过问贯体而出的长剑,咬牙奋力催掌。 嘭的一声,功力无法提聚的黑衣宰相,承受不住雄浑掌威,带起漫天血雨,身子往比武台外飞去,撞到护罩后,跌落在地,一时无法起身。 “哈哈……”卿云客身带长剑,一声大笑,倒落比武台,再也无法起身。 做到了,他做到了,上方谷不过守和而已,而他——胜了黑衣宰相,这是属于景门老人的荣耀,更是属于他的荣耀。 “景门卿云客胜。”望着纵身越过护罩而来的孤哀子,程子衣抬步挡在他与卿云客之间,高声宣布。 “程子衣,你知道一句‘景门卿云客胜’意味着什么吗?他不配,卿云客不配,而你,没见识,糊涂。”孤哀子脚步一停,傲视面前的程子衣,“今日乾坤门必取卿云客狗命。” “孤哀子前辈,不知此言从何说起?”程子衣毫不退让,“虽然前辈来自乾坤门,但你我同为评判团成员,如今众目睽睽,卿云客以弱胜强,何来他不配,又何称在下没有见识?” 孤哀子看着被文和扶起来的卿云客,长剑仍贯穿在他身,脚步往他踏去,冷冷道:“为祸武林、荼毒江湖的揭谛金刚掌出现在景门弟子之手,不知是门派大比的悲哀,还是天泰王朝的笑话。别说京机阁,天下没有任何人与势力敢庇护这个恶贼,今日老夫必要取他狗命,还了死在揭谛金刚掌下的万千冤魂一个公道。” 什么?揭谛金刚掌? 别说比武台上众人愣住,其他门派及看戏之人无不色变起身,望着台上重创的卿云客,他刚才奋力击败黑衣宰相的,竟然是揭谛金刚掌? 一时议论纷纷,指谪不断,直指景门。 司马进瞬间起身,面露喜色,这是机会,一个绝妙之机会。 跟着纵来的司臣,将黑衣宰相扶回台上,撕开他中掌处的衣服,孤哀子一道劲力击中,随着金色之气翻滚,慢慢在掌印上形成了一个散发黑色诡气的黑色万字印。 揭谛金刚掌! 司臣看了不敢置信的卿云客一眼,运起功力为重创垂危的黑衣宰相调息内创,驱散掌劲。 “司臣,你想借机谋害王朝相柱不成?滚开。”纵身上台的臧文公,带着解门众人逼近。 “臧门主,如果你想相柱毙命,就动手试试。”司臣冷冷道。 伸向司臣的手缩了回去,大家对揭谛金刚掌都不了解,司臣出手,无论好与不好,都有说法。好则,那是赎罪,赎卿云客之罪;坏则,你们景门就是在害王朝相柱。 第775章 天赐之机 司臣奋起功力,每次皆在掌力欲散不散时,又拢聚在一起,吸取化散黑衣宰相的气血功力,性命一时垂危,犹如风中残烛。 没想到金刚掌力如此难缠,司臣双手不觉微颤。如果黑衣宰相死在卿云客手里,此局必难善了。 “司将军,我来试试。”清平子与楼台烟雨二人走上比武台。 “好。”司臣对清平子还是很信任,浑厚功力稳住黑衣宰相之命。 在臧文公等人担忧又带不屑的眼神中,清平子抬掌道功一起,运起绝式“道化万物”,天地根本生灭之力,随着清气一起,道式随意而走,渐渐模仿出揭谛金刚掌意。 一轮圆转,清气冲霄,道气连天间,连司臣也毫无办法的致死掌劲,道化万物以己入道,识破关窍,破解化去,黑衣宰相中掌处转眼恢复正常,如今只是普通重创的问题。 在众人惊愕目光中,清平子撤掌回收,司臣将黑衣宰相交给解门之人。连是非枭境夹带天地死气、灭杀万物的绝式“明王神光”,年轻修为不足的老祖也能以道化万物破解,何况区区金刚掌力。 衍化万物,提掌生灭,正是道之阴阳极意。 孤哀子看也不看重创濒死的黑衣宰相,道:“揭谛金刚余孽,原来是你,纳命来!”抬掌运起功力,拍向卿云客。 “住手。”程子衣抬掌挡下孤哀子绝杀一击,与司臣形成夹击之势,将他阻隔在一旁,“孤哀子前辈,纵是死罪,也要予人辩解之机,为何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便要置卿云客于死地?再者,此乃我天泰家事,还请乾坤门不要干涉。” “牵涉到揭谛金刚掌,牵涉到数十年前为祸江湖的恶贼悬空子,这便不是尔天泰一家之事,而是整个武林之事,是江湖之事,乾坤门自有执掌灭杀之权。滚开!”随着语出,孤哀子已连攻程子衣,欲从他手里抢人杀人。 司臣看了面色大变的卿云客一眼,他不大适合出手,因为他是景门卿云客的同门,程子衣则不同,他只代表王朝京机阁。 解门众人急忙带着黑衣宰相退到护罩之外,节门之人已经会合过来。司马进一把拉住臧文公手臂,使劲晃了晃,咬牙眼中带喜,小声道:“臧老哥,天赐良机啊!” “先救了黑衣再说。”臧文公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天要亡景门,随之与司马进双双出手,为黑衣宰相调息。 伐无道看了台上大战的孤哀子二人一眼,阴冷一笑,拿出手机,联系曹国一方。曹国前太子曹正纯,去年亡于揭谛金刚掌下,至今没有结果。 流照君也阴沉着脸,看着没有血色的卿云客。宗家西去参与造化之工的后辈,有一人在枉死城亡于揭谛金刚掌。 “好了。”文和运功抬步走到大战的二人之间,双掌连出,与二人交手数招,勉强隔开战团,“此事不是胜负可以解决,争斗徒然,还请二位住手。” “文和,你待怎样?”孤哀子质问的是文和,冷笑看着的却是司臣,终于轮到景门与司臣成为笑柄。 “孰是孰非,京机阁会审问卿云客,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文和也看了不言不语的司臣一眼,出言承诺。 “京机阁与景门沆瀣一气,修仙者之事,我看还是交给宗柱审理比较妥当。”流照君与打完电话的伐无道、王凌禄走上比武台,“此外,曹国前太子身亡白云山庄,宗家子弟丧命枉死城,皆受害于揭谛金刚掌,两事至今没有一个说法,怕也该有一个交代了。” 一直沉浸在惊愕中的卿云客,似乎终于清醒,有些醒悟过来,高声道:“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揭谛金刚掌,也没有在白云山庄、枉死城杀人,休要污蔑于我。”此事一个不好,就是景门灭顶之灾,怒归怒,怨归怨,这点轻重,卿云客还是能分清。 “每一个罪犯在事实摆在眼前之前,皆是狡辩到底,你到底知不知道揭谛金刚掌,又是否杀害无辜,一审便知。来人,拿下卿云客,送去宗柱天牢候审。” 司臣阻止了想再干涉的程子衣,此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由于当年揭谛金刚掌造成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一直影响整个武林至今,己方完全处于下风,如果再拒绝宗柱拿人,更落人口实,道:“要审也是活人才能审问,总该让卿云客治好伤再去。” 说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司臣拿出伤药,一边运功为卿云客疗伤,一边为他外伤上药,心中暗叹。 他清楚卿云客的性格,最后被黑衣宰相逼入绝境,奋力使出不属于景门的武学,他与楼台烟雨也有两分责任,甚至上方谷、清平子,包括青少组的那些人,都有一定的责任。 他真的被逼急了,逼他的,除了外力,还有他自己。内外夹击,击垮了他内心的防线,以致出现这般不好收拾的局面。 “既然已经拿下卿云客,现在,我们评判团该好好论一论,手握掀起腥风血雨的恶毒掌力,掌迷人心,误入歧途,未免天泰被天下所不耻,景门是否还有资格角逐执政六门之一?”根本不用臧文公、司马进提醒,如果脾气比修为还大的孤哀子连这点思维能力也没有,那就白混了。 既然天赐良机,却之不恭。 清平子望了一眼被宗柱带走的卿云客,他没想到孤哀子等人竟然打算拿此事来做文章,要将景门绝杀在首轮,原本以为最多判黑衣宰相胜。 “孤哀子前辈,揭谛金刚掌是揭谛金刚掌,卿云客是卿云客,景门是景门,岂能混为一谈?” “哼!”孤哀子看也不看出言的清平子,目光不离司臣,“司将军,卿云客是否景门之人?揭谛金刚掌是否方才为卿云客所使?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江湖中人人自危,又是否为揭谛金刚掌所害?景门门人不知羞耻,妄学黑式,滥用毒掌,如果如此门派也能角逐执政六门,那门派大比就是一个笑话,六大门派更是千古笑谈。” “孤哀子,现在是贫道与你说话,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晚辈?”你不尊重我,贫道本来也不想尊重你。要论撒泼,要论不要脸,要论辩论,贫道自号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有些话,他也比司臣更适合说,“孙不同是否是解门之人?兵解剑法、轮回掌法是否为孙不同所使?魏郡工捕死伤惨重,尸积如山,人人自危,又是否为兵解剑法、轮回掌法所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孙不同还在狱中反省。解门长老不知羞耻,执政乱律,滥杀无辜,如此门派也能稳坐六大门派之首,如果景门连竞逐六门的资格也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千古奇谈。” 臧文公的老脸黑了下来。 孤哀子脸上同样不大好看,解门的孙子真是混账东西,自掘坟墓。 第776章 尘风 “嗤……咳咳……”程子衣差点笑了出来,清平子一击命中解门软肋。 如果以卿云客未定之罪驱逐景门,那解门就该千刀万剐。 当年揭谛金刚掌祸乱江湖,非是卿云客所为,他的罪名乃是学用毒掌,说轻不轻,说重也不是很重,曹正纯之死也需查证,谁能说就与他有关?何况还是一个外邦之人。而孙不同之恶已是板上钉钉,只差公告天下,宣之于民。 如果你非要将个人等同于门派,将武学等同于为人,那整个解门之人都该下狱问罪。 就问你,服不服? 孤哀子很想一巴掌呼死清平子,没有几个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给他脸,除了一个招惹不起的竹之武,就是公子扶苏与景门的司臣、清平子,程子衣勉强算半个。司臣至少修为在那里摆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跳出来打脸?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觉得清平子这小子说的很有道理,武学是武学,个人是个人,门派是门派,岂能混为一谈?据老夫所知,乾坤门当年也有为祸江湖的败类,使的乃是乾坤门不传之秘,大家也没有因此而质疑乾坤门嘛,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我们这些蝼蚁尚且能辩是非,想来乾坤门高贤应该不至于如此没有肚量吧?” “多谢前辈。”转身见是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往比武台走来的老者为他说话,看起来慈眉善目,虽然不认识,清平子也急忙道谢。老者身侧,还有一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同来。 他不认识,其他人可认识,文和、司臣、程子衣众人急忙迎了上去,拜道:“拜见贺老将军、拜见乐老将军。” 在有识之人引领下,几乎整个比武场之人皆起身向走来的二老行礼:“拜见贺老将军、拜见乐老将军。” 除了孤哀子,臧文公、司马进等人也不得不低头一拜致意。 贺章王,一百二十年前至八十年前的京机阁中领军将军,在他的带领下,京机阁强势崛起,彻底摆脱三大世家对京机阁的插手,成为天泰一股超然力量。攘外安内,护疆守土,还利于民,是他让京机阁逐渐成为黎民心中的信仰,而不是早前的谁家之狗。 乐逍遥,自虎翼将军升任中领军将军,接过了贺章王手中的重担,将京机阁的实力与威望,继续推向三大世家也不得不仰望的存在,完全底定一阁三家六门的王朝格局。 二人皆是王朝名将。 史云涣从乐逍遥的继任者手中接过京机阁时,天泰已经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撼动。 “我等早已是一介白衣,大家无须多礼。”声传比武场,贺章王含笑对四周拱了拱手,随之握住司臣的手,往评判台走去,“司臣,这几天看下来,景门表现不错,值得鼓励。切记戒骄戒躁,友谊第一,比试第二。这个卿云客,负气前行,有些不懂规矩,老门主既然将景门托付给你们夫妇,就要管教好景门弟子。一人出问题,而全派皆受遭殃啊!” “多谢老将军教诲,晚辈明白。” “你是明白人,其他人则未必。”贺章王拍了拍他的手,含笑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孤哀子,“孤哀子道友,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孤哀子随意拱了拱手,道:“贺老将军,你老已退休近百年,既然已不是京机阁之人,今日为何出来过问门派大比?” “道友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贺章王停下脚步,拄拐而立,“老夫虽然已是白衣,仍是王朝之民,享有天泰律赋予老夫的权利,我倒是想问问孤哀子道友,你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对门派大比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老夫代表乾坤门而来,乾坤门……” “不对。”乐逍遥打断了他说话,让孤哀子脸色微变,“你代表的不是乾坤门,而是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的奴性!”这一巴掌出来,让很多人脸色都不好看,“乾坤门既然以江湖身份出世,就该好好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红尘俗事,与乾坤门本没有多少关系,何况不过天泰尘世俗务,还是交给王朝自己处置吧。三大世家、六大门派不懂规矩,难道乾坤门便听之任之?长此以往,如何成长?如何继续执掌王朝?”随之拐杖往评判台上一指,“还有那些个连三脚猫功夫也看不懂的人,竟在这里堂而皇之高谈阔论,指指点点,门派大比犹如儿戏,真是滑稽可笑,简直是王朝的耻辱。” 别看这些人一个个须发苍白,辈分不低,但在这二位面前,除了孤哀子,都得是孙子辈往后靠,骂你那是疼爱你,恭敬受着吧。 贺章王继续走向高台,道:“司臣自任职京机阁以来,为了王朝安平,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全心全意护守王朝与黎民,论德、论才、论功,便是算上在座的所有人,也可评为第一,若他所在的景门连参与竞逐六大门派的资格也没有,老夫倒是想问问臧门主,这些年解门做了些什么?奸掳淫掠,无恶不作,有什么脸面霸占着六大门派之位,成为执政首席?” “贺老将军,解门还没有如此不堪吧,怎么在前辈口中竟成了无恶不作?”本来对这两个老家伙出来说三道四,干涉大比有些不爽,现在还直接怼上解门,臧文公当然要反驳,只是自己也没有底气。 好不容易出现曙光,司马进也对二老极其不满,刚想开口,乐逍遥已经快了一步,道:“臧门主,说你解门无恶不作,都是抬举了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老夫任中领军将军的时候,京机阁主办的一小半案子都是关于解门。远的不说,胡不扶、余三深、孙不同是不是解门之人?是不是解门的长老?朱宣等辈又是不是解门弟子?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要是换了老夫几十年前的脾气,便是乾坤门高贤在此,也保不住解门。”最后的目光,看向孤哀子,“孤哀子道友,我可有说错话?” “老将军既称乾坤门不该沾染俗世尘埃,还请慎言。”耳光啪啪响,孤哀子也在强忍怒火。 “呵,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谁又能真正脱离红尘俗世呢。”贺章王感叹道。 第777章 去留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一声唱响,云轿破天而来,稳稳停在走到评判台上的众人附近,“贺老、乐老二位道友,兰台有礼。” “哈哈……”贺章王高笑道,“是兰台小子啊,我看你的云轿越发华丽无双,不知老头子有生之年能否与君同乘,遨游天地四方。” “兰台敢不从命,欢迎之至。没想到二位道友也有雅兴前来观看大比,师兄,让大家继续吧,也好让二老看看各门后辈是否有所进益。” “嘿,兰台,门派大比已经进行不下去,有什么可看?我看我们师兄弟还是打道回府吧,天泰似乎不大欢迎我等。” “哦,此话怎讲?”云轿内传出疑问之声。 “景门前代门主之子,副门主卿云客当众使出为祸武林的揭谛金刚掌,重创黑衣宰相濒死,师弟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孤哀子答非所问道。 “揭谛金刚掌?此事岂可轻易干休?如果景门藏污纳垢,又如何能公然竞逐六大门派?此事大大不妥。” “师弟,可贺老将军、乐老将军二位认为极其妥当,呵,还说天泰之事,该当由王朝自己处置,我们乾坤门不该过问红尘俗事。” “嗯……二老所言也不无道理,但乾坤门执掌天下大局乃是武林共识,岂可因一人一家之言而废之,是否有些不大妥当?” 就在此时,整个比武场突然爆出哄然之声,大家望着比武场上空指指点点,目光不时又在乾坤门孤哀子与云轿上扫视。 顺着众人目光,孤哀子抬眼一望,面色大变,只见半空有一行以剑气所成的大字:乾坤门有揭谛金刚掌秘籍。 “谁?是谁?何方奸贼,尔可敢露面一会?” 清平子这个奸贼就在你对面笑呢,半空剑气成字,就是他所为。 揭谛金刚掌乃是我们一位兄长的绝学,乾坤门也知道一些皮毛,这些话是从红灯照那里听来,虽不知真假到底如何,但此时拿出来添乱,倒很合适。 这样想着,半空又冒出几行字:一百年前,悬空子从阴川所获残本,就是出自乾坤门之手。数十年前,江湖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如果说杀人者是悬空子,乾坤门就是为祸武林真正的罪魁祸首。 乱吧,越乱越好,清平子退到众人背后,捂嘴轻笑,太刺激了。 贺章王、乐逍遥面带微笑,当然不好笑出声,不然也太不给面子:“孤哀子道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乾坤门真藏有金刚掌秘籍?” “污蔑,这是诬陷。”孤哀子怒不可遏,“如果让老夫查出是谁诬陷乾坤门,定让他鸡犬不留。” “兰台啊,此事是真是假,可不好证,我们又不敢去搜查乾坤门。不过,此事若是传开,无论真假,定然大大影响乾坤门的声誉,不可不慎重处之。”乐逍遥说着,随之看向文和,吩咐道,“文和,此事不小,你们几个一定要好好查证,今日之事乃何人所为,给乾坤门一个交代。” “是。” “多谢乐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乾坤门不会等闲视之,不敢有劳京机阁,还是交给我们自查自证吧。”云轿中的声音继续,“看来方才孤哀子师兄也是因卿云客所使揭谛金刚掌之事而与二老起了争执,既然二老认为天泰之事该交给王朝自己处理,景门是否还有资格继续参与门派大比,不如也交给天泰决断吧。” “师弟!”孤哀子看了露出请求神色的司马进一眼,有些急了。 “师兄,我觉得二老所言颇有道理。乾坤门虽执掌大局,门派大比毕竟与江湖牵涉不深,也不会对整个武林产生什么影响,我们做好分内之事,无关轻重方面,就交给天泰自己处置。当然,景门门人擅使凶残毒掌,毕竟不是小事,其罪非轻,其过难饶,既然是门派大比,事关王朝大局,景门是否还有资格继续参与其中,就由三大世家与参与大比的十二个门派投票表决,不知二老以为如何?” “就依兰台公子所言,晚辈感激不尽。”司臣见贺章王、乐逍遥陷入沉思,怕他们再与乾坤门争执,影响到退休生活,当先同意,对二老一拜。此事毕竟是景门之事,二老已经帮了太多,不能再因私连累他们。 “好,既然司臣也没有意见,老夫也赞同进行公决。”贺章王点了点头,他们就欣赏司臣的为人处世,所以才看重他。 司臣随之对孤哀子、云轿一抱拳,道:“当然,司臣愿意接受以公决的方式来决定景门的去留,只是出于对乾坤门的敬重,并不是认为卿云客就是十恶不赦之徒。先不说当年悬空子之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会揭谛金刚掌,也只是有杀人嫌疑,在有证据之前,在证明这个世上只有卿云客会金刚掌之前,谁也不能将罪名强加到他甚至景门头上。此事是真是假,孰是孰非,景门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依众人之意,公投表决,决定景门去留。”孤哀子见臧文公与司马进皆松了口气,知道以三大世家及十二门派公决,几乎就决定了景门的滚蛋。司臣现在的最后挣扎,只不过想为卿云客及景门脱罪罢了,以免成为武林公敌。 “既如此,请三大世家及参与大比的十二门派派出代表,前来评判台投票。” 兰台公子吩咐完后,伐无道急忙命人去准备纸笔,打印上“同意”、“反对”字样,只需在前面圈中勾画即可。 清平子退回了景门的位置,只有楼台烟雨留在评判台,参与投票。景门之人都很紧张,甚至已经失去信心,十五张票,有希望的没有几张,何况在乾坤门的高压之下。 不久后,投票结束,参与投票之人与评判团人员全部聚在台上,摄像连接比武场四周大屏幕,孤哀子亲自展示唱票。 “反对。”孤哀子展示完一张,运功焚化一张,表示并不计较之意。 “反对。” “同意。” “同意。” …… “反对。”孤哀子面无表情继续着,心中的怒气越发收不住,简直是打脸。 第778章 伤人 十五张票唱完,十票同意,五票反对,景门继续门派大比资格。别说孤哀子,就是司臣等景门之人也不敢置信,竟然是以高票通过。 清平子自然不知,除了门派中有力挺司臣之派,像王家、丰门、仪门、全门、木门等,还有记着他之恩情与关系的因素,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出乎意料的公决结果。 大局已定,有人欢喜有人愁,司马进面色苍白,几乎站不稳。真是半刻天上,半刻地下,有点伤心脏。 景门70分居首,解门53分保位,节门36分直接淘汰,分数几乎只有景门的一半,非常不好看。 首轮十二进八,第一组,景门大胜,现在没有人再笑话景门。 …… 半夜,楼台烟雨醒来,见司臣一个人站在窗前,起身拿了一件衣服过去给他披上:“臣哥,你还在担心乾坤门与门派大比之事?” “比我们早前估计更顺利,出乎意料,一切皆得益于清平子,成则喜,失也不必黯然。”司臣转身看着妻子。 “你觉得卿云客的揭谛金刚掌……”既然不是门派大比之事,定是卿云客。 预料之中,黄昏时分,曹国太尉蓑笠翁带着使节团赶到洛郡,直接上门质问,讨要交代。 曹正纯之死,没人敢肯定与卿云客没有关系,景门非常被动。而且看曹国的架势,这次肯定要抓着卿云客不放,为曹正纯之死讨要一个说法,真是麻烦。 “他拼死一战黑衣宰相,后来被揭破揭谛金刚掌时惊愕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况且,便是他对我们有何不满,我相信也绝不至于陷景门于危险境地,否则,如何给老门主的在天之灵以交代?” “既如此,半夜不休息,还在担心什么?”楼台烟雨给了司臣一拳,娇柔之态,宛如少女。 “呵!”司臣握住她的玉手,“我在等消息,应该差不多了。你休息吧,我待会可能要出去确认一些事情。” “早些回来。”楼台烟雨点了点头,帮司臣理了理衣袍,转身回到床上躺下。 …… “谁?”宗柱天牢,听到声响的卿云客站了起来,望着黑影来处。 “真是可怜,堂堂景门前门主之子,没有接任门主之位,竟然沦为阶下之囚。”黑暗中,一道黑袍身影走到关押卿云客的牢前,在栏栅外看着他,目光中似也有讥讽之意。 “能随意进出宗柱天牢,说吧,你到底是陈家、宗家、还是王家之人?”卿云客也走到栏栅前,与来人对视。 “我是哪家之人,重要吗?”黑袍人摇了摇头,“卿云客,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离开景门短短时间的你,竟会得到一式揭谛金刚掌掌法?就一式,而且还是离开屏山不久,哈哈……”黑袍人大笑起来,看着露出沉思模样的卿云客,“到底谁会知道你离开了景门,又知道你的行踪呢?你就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竹之武是天泰之人,枪鬼是天泰之人,悬空子后来几乎也以天泰为家,卿云客,你觉得谁最有机会得到揭谛金刚掌掌法?” “京机阁?”卿云客猛然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黑袍人。 “哈哈……”黑袍人又是朗笑,抬手轻拍,“聪明!只有真正掌控王朝修行者的京机阁,才有可能自悬空子那里得到揭谛金刚掌秘籍。我记得那个时候,竹家也有人在京机阁身居高位,竹之武的兄弟,竹庭侯的长辈。” “哼,比起京机阁,怕是乾坤门更有机会得到揭谛金刚掌秘籍吧?如果乾坤门要他交出来,他敢说半个不字?”卿云客似乎也不好糊弄。 “卿云客,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令尊没有将门主之位传予你,因为你没脑子。” “你!” “生气吗?没用,生气也夺不回门主之位。乾坤门高手如云,秘籍如雨,你觉得乾坤门需要区区揭谛金刚掌秘籍吗?你觉得乾坤门得了秘籍,作恶多端的悬空子遭受乾坤门高手围剿时,不会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来吗?你真是天真。”黑袍人说着,抬手震断金属栏栅,“卿云客,你自己选择,是在天牢等死,还是亲自查证,你的揭谛金刚掌掌法到底来自何方何人,又是谁想让你走入万劫不复,最想害你的人又到底是谁?”抬掌将卿云客吸了过来,震出他身上的锁元针。黑袍人离开前,只留下最后话语:“待在天牢里,无论是三大世家,还是京机阁,都需要给天泰、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更是给乾坤门一个交代。” 正是最后之语,促使卿云客下定决心,随之夺门而出,伤人逃离宗柱大牢。 …… “嗯?”离开宗柱天牢的黑袍人,来到城郊,忽感有人跟踪,脚步一停,转身厉扫后方左右,“谁?” “鬼鬼祟祟潜入天牢,劫带嫌疑人离开,今夜正好瞧瞧阁下乃是何方神圣。” 程子衣、冀中堂、孙服出现在周围,黑袍人心中一动,好个京机阁。 “你是自己跟我们走一趟京机阁,还是拿你去问罪?” 黑袍人看着说话的程子衣,并不言语,掌中聚力,往后侧疾奔而走。 不过一息,黑袍人一头钻入剑网,抬掌乱扫,与来人连过两招,眼看着就要闯过去,后方程子衣等人早纵身而来,一同围战。 挡住黑袍人前路的,正是镇北将军剑守一。 越战越猛,越战功力越上层楼,程子衣、剑守一等越来越吃惊,黑袍人以一敌四,竟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 “不知阁下乃是哪一位?请恕天泰招待不周。”剑守一一剑击破黑袍人掌劲,不自觉后退两步,果然是高辛罕见的高手。 “嗯?”此时,黑袍人终于色变,四周阵法之力覆盖,战团已入阵中,尚未回神,五色剑气已自阵内生生不息,只攻击黑袍人。 黑袍人不住跳跃躲避,掌击力落,又不断与阵内的剑守一等人交手,仍能守住不败,可见修为之深。 一刻间后,黑袍人见难以脱身,浑身散发盖世功力,双掌一聚,一道刀气陡现,猛然往下一斩,阵法被破开一条深裂入地曼延,转眼入缝遁走,脱身离开。 第779章 振聋发聩 “醉龙狂饮,星门北家。”剑守一收剑入鞘,阵法转眼散去。 “那倒未必。”清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得到一些暂时无法确定的消息,似乎乾坤门也有北家刀法。北家先祖自阴川所得,好像就是来自乾坤门。” 而真实是,九变刀法乃是醉饮狂龙。此时星门北家之人,一个个怕是都在用心修炼九变刀法,为了一个卿云客来天泰宗柱天牢的概率,几乎为零。 “真是让人为难啊!”程子衣摇了摇头,“道长,我们这样放了黑袍人离开,没有留下破绽吧?” “他的修为确实很高,大家联手也拿不下他,不是吗?绝仙剑阵乃贫道所布,我说他能一刀破开逃走,天下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哈哈……希望此人不是星门北家之人吧,不然今夜白放了他离开。唉,我又希望他真的是星门北天极,如果真是乾坤门的高手,这件事情就复杂了。” “程将军。”此时,一名偏将拿着手机奔了过来,“伐将军找到了,在白云山庄。” “好。”程子衣点了点头,对剑守一抱拳道,“剑将军,今夜多谢相助。我们接下来要去白云山庄,先行告辞,明日再请将军一醉。” “程将军客气,那我先回去休息,若有需要,随时听候京机阁差遣。”剑守一对众人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清平子也与程子衣众人分道而别。 …… “卿云客!” 逃离宗柱天牢的卿云客停下脚步,看着拦路的司臣背影:“司臣,你派人监视我?” “京机阁监察的不是一个卿云客,而是整个王朝。”司臣转过身,看着微带怒意的他,“虽然我现在对你很失望,但没有叫我司将军,看来还可以一谈。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明白这样离开意味着什么吗?不知道景门将面临什么吗?” “司臣,有一些事情,我要亲自确认。” “没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确认,你只需要待在大牢里,其余之事有我,有景门。京机阁不会冤枉你,宗柱更不敢冤枉你。” “司臣,我还可以相信京机阁吗?仔细想了想,这些年隐世不出,也不与人来往,自然不会与谁结怨,揭谛金刚掌……没有人有陷害我的动机。” “你不与人结怨,不代表别人不会将景门视为眼中钉,不会将你视为肉中刺。”卿云客这话,让司臣对他更加失望,“你先告诉我,揭谛金刚掌从何而来?今夜使你坚定离开天牢的人又是谁?” “司臣,事情水落石出,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卿云客微不可查的关注着四周动静。 说句实话,权势使人改变,他也几年没见司臣,对现在的司臣,多少有些把握不准,这个世称京机阁当代谋略、布局第一人的故交兄弟。 见了卿云客的反应,司臣轻嗤一笑,道:“卿云客,四周并未藏匿景门之人偷听我们谈话,也没有京机阁之人,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更不必将司臣想象的这般不堪。 “你觉得我会害你?就算我不做虎翼将军,随随便便在镇抚院做个普通老师,甚至浪迹江湖,司臣夫妇能获得的尊敬、声誉与地位,也不比一个景门门主差,我图你什么?又图景门什么? “你该庆幸你是老门主之子,否则,别说今夜越狱,便是日间陷景门于绝境,轻则废去修为,逐出景门,重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觉得我危言耸听?这些年来,我们在景门谨小慎微,生怕出一丁点差错,不然便要迎接那些老人讥讽的目光,以为我们要害景门一样。 “而你们这些所谓的老人,就是犯了大错,甚至以下犯上,意图谋逆,我们还要三思而后行,能不能杀你们,可不可以杀你们,生怕让你们觉得我们是在清除异己,要夺景门大权,甚而辜负了老门主的信任与托付。 “卿云客,你觉得老门主为何不传位于你?负气便出走,从此不与景门往来,完全不考虑、也不顾忌你的离开会给原本就不大和谐的景门带来什么,你根本没想过,这些年司臣夫妇为了维持景门的平衡、运转与发展,付出的到底是什么。 “你只顾及你自己的感受,想走便走,想来就来,从来不管景门。你将你的自尊心和尊严看得比老父亲还重,看得比景门还重,这就是自私自利的你。请问这样的你,老门主凭什么要将景门交到你的手里?扪心自问,你配吗? “当年你负气离开,最多给景门造成些困扰,司臣也不放在眼里,自信可以处置,可你知不知道今日揭谛金刚掌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代表景门出现在江湖人士面前意味着什么? “你不知道揭谛金刚掌意味着什么吗?稍有不慎,就是整个武林覆灭景门之危。这样便要离开,临阵脱逃,你将生你、养你的景门当做什么?又将老门主置于何地?卿云客,你不惭愧吗?” 振聋发聩,卿云客脚一软,踉跄后退,望着这个相识于江湖的知己,父亲视之如子侄一般的男子,当年畅游江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仔细看来,却似有了些暮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朝气蓬勃的天之骄子。 “卿云客,我再问你一遍,揭谛金刚掌从何而来?” “离开屏山后无意中捡到。司臣,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揭谛金刚掌,否则绝不会修炼,更不会众目睽睽之下以之对敌。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景门,也不会害你。先严在日,常让我多向你学习,当年我也曾对你生出过嫉妒之心,我不否认,但那是年少不知事之时,早已是过眼云烟。父亲欣赏你,将你当作是可以托付大事的晚辈,我何尝不将你当作平生知己?十六年前,当你带着众人前来加入景门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的知己来了,我的兄弟来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当年,他对司臣娶一个其貌不扬、修为也不如他的楼台烟雨,心里何曾平过,他对楼台烟雨的不满,大多来源于此。可看到如今的司臣夫妇,绝对可以说是江湖上少见的神仙眷侣,世上又有几人不羡慕呢? “没想到你也着相了,坏的是人,魔的是心,与揭谛金刚何干?我不反对你修炼揭谛金刚掌,但你自己要意识到,此掌可能带来的问题与麻烦。” 第780章 夜·火 “司将军,你劫狱?”流照君望着远远往宗柱走来的司臣与卿云客,冷声道。 司臣扫视了宗柱众人一眼,带着卿云客走到流照君面前,逼人寒意,吓得他一退:“昭武将军,便是监控会坏,人会撒谎,天上的卫星在京机阁监管之下,绝对运转正常,宗柱今夜所发生的一切,欺瞒不了任何人。” “进去!” 此时,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一个穴道被制、绳索捆束、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男子被人一脚踢了进来,翻滚落在众人面前,滚了满身尘土,狼狈不已。 流照君走过去一看,竟是伐无道,抬头望着抬步进入宗柱的程子衣,道:“程将军,你敢欺辱三大世家之人?” “宗柱天牢被不明身份之人闯入,放走嫌疑人,身为王朝宗柱镇军将军,竟于此时此刻在白云山庄花天酒地,狎玩县主,该当何罪?”程子衣走到滚地的伐无道身侧,一脚踩在他身上,将侮辱进行到底。 “你!”流照君面色一变,“程子衣,你敢!” “宗柱诸将校玩忽职守,京机阁执律而来,有何不敢?”一声落,中领军将军史云涣在文和、叶久意、冀中堂、孙服等诸将陪同下,一同跨入,气势逼人,“金刚掌现,宗柱既然执意拿人亲审,就该拿出个重视的样子来。你们全不当回事,将校无责,花天酒地,束之高阁,被人轻轻松松潜入,来去自如,京机阁都觉得丢人,王朝脸上无光。京机阁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尔等宗柱将校与来人串通一气,设计欲行不轨。今日京机阁要在宗柱当场办事,理清事由,要是让我等查实尔等目无律法,别怪本将依律清洗宗柱。” “拜见史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劝回嫌疑人卿云客。”司臣上前拜道,“请将军执律。” “嗯,很好。”史云涣点了点头,“孙将军,即刻带人到宗柱监控中心,拿来所有数据,当众分析今夜来人身份。如果宗柱交不出监控数据,所有相关负责人等,以渎职之罪,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末将领命。”孙服承命,转身带着将校去往宗柱监控中心。 “叶将军,你亲自联系三大世家家主,让他们来一趟京师宗柱,告诉他们,今夜京机阁要当众治人杀人,若来不了,将来别道京机阁未曾事先知会他们。” “是,末将即刻去办。” “文将军,你带人去一趟王朝招待所,将曹国蓑笠翁等一行人全部驱逐出境。去年,天齐王朝与曹国擅自兴兵,天泰将士与黎民死伤惨重,王朝不欢迎恶客,让他们滚。明日若还在王朝境内,杀无赦。” “末将明白。” 流照君吓得后退了两步,身子有些颤抖,终于明白这回京机阁要玩真的,这个王朝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掣肘的庞然大物。京机阁一旦认真起来,整个天泰都要颤抖。 “真是热闹啊,我们也过来看看,云涣,欢不欢迎啊?” 众人转过身,贺章王、乐逍遥拄着拐杖领衔,带着二十多位京机阁退休老将走了进来。以竹庭侯的身份,都只能跟在最后面亦步亦趋,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拜见贺老将军、乐老将军,拜见诸位老将军,真是折煞晚辈。”史云涣急忙与众将上前迎接。 赶来的王凌禄与伐无道、流照君等人差点吓尿,就这阵容,乾坤门来了也得抖三抖,别说三大世家。 丢人丢到底的伐无道有苦说不出,你们为司臣站台可以理解,这样吓人真的好吗? …… 宗柱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已是清晨,司臣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京机阁少有的不再给三大世家任何面子,仿似又回到了贺章王、乐逍遥时代,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王朝该有底线,也是你们的底线。 最后在乐逍遥的总结中落幕:“家事,还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得好,就算吵翻了天,伤了和气,毕竟还是血脉相连,一旦让外人插手进来,性质就不一样。” 至于伐无道几乎光着身子被京机阁从白云山庄提走,会不会传成天下笑柄,则不在京机阁考虑的范畴。 “司臣,对不起。”刚进入别墅大门,一道人影走来,双膝往地上跪去。 “梓元,你这是干什么。”司臣一把拉住陆梓元,没有让他跪下,“大家是同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样做,将司臣置于何地?” 陆梓元摇了摇头,叹道:“给你添麻烦了。这些年你和门主对景门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老人也好,新人也罢,皆是心悦诚服。卿云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一错再错。” “梓元,你知道宗柱发生之事了?”陆梓元坐下后,司臣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他。 “动静那么大,三大世家全部牵扯进去,六大门派也在观望事态发展,想不收到消息都难。我不明白,他不知道揭谛金刚掌之害吗?不知道逃离天牢会产生什么后果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要回答卿云客心里有没有恨过我们夫妇,我无法给出一个答案,但我确信一件事情,他绝不会害景门。离开天牢不过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也不要再苛责他。如果我们这些同门都不相信他,这个天下还有谁能还他清白?”卿云客还愿不愿意跟他回天牢,这就是司臣需要确认的事。 陆梓元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激动,道:“卿云客的智商还不至于此,他为何如此糊涂?” “他不是自己主动离开,也无法自己震出锁元针,有人在中间做手,他不过被迷惑一时。现在还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历,这件事情我会查。你和门主他们管好景门即可,我会处理好卿云客之事,你不要担心。” “司臣,几年没有联系,没有来往,我越来越看不懂卿云客。”陆梓元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闷得慌,我到外面走走。” “梓元,一切都会过去,大长秋、唐勒之事能平息,卿云客这事也不复杂,放心吧,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司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 景门的老人接连出事,也不怪他受到打击。 第781章 担惊 “臣哥,你刚才对陆副门主所言,真的相信卿云客吗?”陆梓元外出散心后,楼台烟雨走了下来。 司臣坐到沙发上,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的卿云客,我当然相信他,但人是会变的,离开这么多年,我们从未见过他,江湖又是风言闲语,加上他昨夜私自逃离宗柱天牢,谁知道他还是不是以前的卿云客。只是,这些问题我们处理便是,没必要压在陆副门主他们身上。” “卿云客,前代门主之子,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必须慎重,无论如何,景门不能再起内乱,这是底线,否则,我们无法给老门主交代,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我会和陆副门主他们安抚好景门的人心,卿云客之事,也只能交给你与京机阁。” 司臣点了点头:“待会我要去比武场,你和将长老也好好谈谈,让他不要多想。首轮余下三组比试,十天时间,愿意去比武场瞧热闹,还是安排游玩,让门人自己选择,注意安全。有事情要处理的,也可以去处理,权当给大家放假,放松放松。今年要结束了,真是不平静的一年。” …… “妈。” 提着篮子外出买菜的李夫人,听到呼喊,抬头一看,一道久违的身影,拖着箱子出现在眼前,喜道:“伯通,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李伯通走到母亲面前,伸手拿过菜篮子,“妈,你回去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有什么喜不喜欢,你想吃什么,自己买吧,妈做给你吃。”李夫人从儿子手里接过箱子,“听你爸说,你在洛郡参加什么门派大比,怎么有空回魏郡?” 门派大比,不允许任何人和媒体报道过程,只在最后出结果时有新闻,李夫人他们没有渠道,并不知进程及结果。 “景门首轮已经比试完,司将军给大家放几天假,我给董事长说了声,回家休息几天。” “真是难得,你家董事长和司将军同时开恩。去吧,多买几个菜,中午叫你老子回来吃饭,现在做了官,比以前自由些。” “妈,看你说的,不都是工作嘛。”李伯通含笑摇了摇头,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转身往菜市场走。 东城二区捕衙。 “小箐,下周就去常乐上班,你的手没事了吧?”李叔给韩箐倒了杯水,也坐到沙发上。他现在是东城二区捕头,和上头也有了些关系,工作还算如意。 韩箐看了看缠着绷带的手,道:“也就去去老皮而已,过几天就是粉嫩嫩的小手啦!”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心态不错。”李叔靠在沙发上,其实他现在的心态也很好,短短时间从一个小捕快重新坐上捕头,不像以前那样患得患失,似乎也很满足,“我听到一些风声,好像王朝画了一个什么经济圈,准备打造冀州之都,东部核心,牵涉到魏郡、常乐县到青州益都郡这一大片,区域不小,大规模建桥修路是肯定的,牵动着不少人的心。听说现在常乐县的氛围很活跃,去那边考察的人不少,龙蛇混杂,我估计你过去,也没好日子过,要有心理准备,准备打硬仗啊!” “李叔,你老消息挺灵通的嘛,这种还没有谱的事情也知道。”韩箐微微一笑,清平子去年和王家谈了合作后,她就知道这一片会有规划和一个高速发展期。 常乐县处在魏郡南下益都郡的核心要道,她愿意去县里镀金,未尝没有准备大干一场的心思。只是机遇与危机并存,现在还说不好。 “王朝特色,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从没谱先传出风声,最后发现就是那么回事。常乐县县尉关山培,以前是京师洛郡的捕快,曾经一起合作过案子,算是认识,消息就是从那条线传出来。好像今年找他的人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听多了,脑袋里慢慢就有了大致轮廓。不过先说好,我和他只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他对我还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很久没有联系,说不上话,帮不了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乱,我之前也就没提,下去后还得靠你自己。” “我知道。”韩箐点了点头,“李叔,洛郡出来的关县尉,怕是知道一些事吧?” “小箐,过去的事,不该提的,就不要再提了,你还年轻,有大好前程,自己要多注意。哪些事可以挺直腰杆,哪些事不能沾,心里要有数,别犯傻,这是李叔的经验之谈。你到那边之后,先稳一段时间,观察清楚再决定怎么动,别冒冒失失乱打一通。对了,我家小子回来了,景门弟子,你也见一见,大家混个脸熟,再把以前特别行动组的同事叫上,晚上我请客,算是为你饯行。” “先谢过李叔。” …… “爸,回来了?”李叔开门进屋,正在看新闻的李伯通站了起来。 “回来了。”李叔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道,“你小子灰溜溜逃回魏郡躲着,景门被淘汰了?”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什么叫淘汰了?”端着菜出来的李夫人瞪了李叔一眼,“有我儿子在,老天也淘汰不了景门。告诉你,景门打败解门、节门,以第一名的成绩首轮胜出。”这语气、神态,那是相当骄傲。 “解门、节门玩完了?”李叔一惊,他也大概知道门派大比的规矩,没想到景门首轮遇到两大强敌,竟然这么猛,“哪个倒霉蛋被淘汰出局?” “司马家被送走了。”李伯通笑了起来,“这次赢的真是有些惊险刺激,过程曲折,峰回路转,我得好好给老爸你唠唠嗑。” “行,边吃边说,我也想听听那两个倒霉蛋是怎么被景门一脚踩死踢出局。”李叔看起来很高兴,走向餐桌。 李夫人端了汤出来,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下,听李伯通说着三日比试经过。 “这样说来,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已经很稳。”听完后,李叔点了点头,夹了一口菜吃,“景门兴起,如果不出意外,你也要出来做官吧?” “做什么官?”李伯通尚未开口,李夫人已经将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怒气腾腾,“跟着世恒集团的董事长不好吗?去触霉头作甚?你想让我们的儿子也像你当年那样,慌慌张张如丧家之犬一般躲来魏郡,战战兢兢,不知哪日就被人宰了?我们李家后人,再也不做天泰的官。” “妈,你别生气,八字还没一撇呢,说这些还太早。” “早晚也不许做官,给我老老实实在世恒集团窝着。别看你老子现在好像平平安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整死,我可不想老来还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好了、好了,不提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说这些做什么。” “老李,不是我要生气,十六年前,我们一家三口是如何活下来,你最清楚,别吃记不吃打。你是没有办法,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的儿子不能再去趟浑水。” 第782章 受怕 邺郡,东宫家。 这次的家族大会召集的有些突然,东宫扬子也是刚收到消息,进入会议室,没想到解门的何不平、徐知训、朱宣等人也在,他的脸色暗了下去。 何不平从杀害东宫朝宗的嫌疑人中被踢除,找了东宫家两个替死鬼斩首,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他心里,何不平仍是杀害老家主的最大嫌疑人,甚至绝对是凶手。 “哼!”东宫扬子直到坐下,也没有招呼解门的任何人,何不平冷哼一声,自也不理会,反正今日之后,这个老东西也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东宫抗几兄弟及族中各支的宗老、负责人陆陆续续到场,在会议室里坐下,只缺一个东宫成。 “大家请安静。”东宫抗站起来,扫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解门何长老等大贤,相信大家都认识,就不一一介绍。今日突然召集大家开会,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首先就是关于东宫家供奉的调整。”说着,看了冷着脸的东宫扬子一眼,他其实也对这个一直靠向东宫成的老家伙有些不满,“众所周知,扬子叔叔一直跟着先严,作为首席供奉,对东宫家的发展及保驾护航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东宫家,向扬子叔叔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东宫抗向站起来的东宫扬子微微鞠躬,掌声响了起来。 “扬子叔叔跟了先严一辈子,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该尽尽孝心,让老人家颐养天年。”东宫抗接下来的话,让准备坐下去的东宫扬子愣住,“所以,我决定免去扬子叔叔东宫家首席供奉之位,让老人家好好休息。” 哄! 整个会议室里突然炸开了锅,众人窃窃私语,对东宫扬子指指点点。 虽然东宫抗对东宫扬子不满意,大家都有所察觉,又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也没想到罢免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之前没有任何风声与征兆。 “安静,请大家安静。”东宫抗伸出手,用指背敲了敲桌子,做了家主后,气质多少有些变化,也比以前更有威势,“当然,不能因为扬子叔叔的退休,影响到东宫家的稳定与发展,所以,我决定聘请解门何长老为东宫家首席顾问,协助我全权处理东宫家大小事务,并对东宫家所有决策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更如菜市场一般,哄哄然不知闹的什么。 东宫扬子看了得意的何不平一眼,颓然坐了下去,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现在也明白,为何这个会议如此突然,又单单将东宫成排除在外,要是五爷在这里…… “安静,叫你们安静。”东宫抗一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会议室突然静得落针可闻,“有什么话,等我宣布完了,自然会给大家讨论和发言的时间,慌什么?谁再窃窃私语,就给我滚出去。扬子叔叔退休后空缺的首席供奉之位,我决定聘请解门大贤徐知训公子担任,另外由朱宣朱公子任第二供奉,担负起东宫家的保驾护航重任。” “嗤……”东宫扬子轻笑一声,保驾护航?笑话。 东宫抗冷着眼看了东宫扬子一眼,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现在可以发言。” 除了东宫扬子,东宫家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谁敢反对解门之人入主东宫家?家主都不敢,你当我们傻吗?谁还不知道“找死”二字怎么写。 “坚决支持家主的决定,欢迎解门大贤引领着东宫家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东宫少阳抬手鼓掌,可惜没有人附和响应,掌声慢慢小了下去,话语也停了下来,有些尴尬。 东宫扬子看了他一眼,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清平子宰了他,现在腿好了,又跳了起来,随后看向何不平,冷然道:“东宫家的供奉,什么时候轮到解门指手画脚?” “哈哈……”何不平笑着站了起来,扫视整个会议室里的东宫家族人,无不噤若寒蝉,低头玩手指,“东宫老先生,家主请顾问、拜供奉,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旁支族人指手画脚?既是东宫家之人,就要守东宫家的规矩,当着东宫家主的面,如此没有礼貌,得罪了人倒没关系,影响了东宫家主的威望,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说完,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所有人皆一抖。 东宫抗看了一眼震动起来的手机,是东宫成的电话,看着咬牙切齿的东宫扬子,将手机放入兜里,没有过问,道:“扬子叔叔,你老年纪大了,为东宫家打打杀杀拼搏一辈子,还是退休颐养天年吧,东宫家的事,我们这些族人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呵、呵呵……原来家主还知道老夫为东宫家拼搏一辈子,那你又想没想到,东宫扬子一生为东宫家着想,舍生忘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颐养天年可以,也该退下来了,给年轻后辈让路嘛。”说着,抬手一指何不平,“但解门要来东宫家指手画脚,我绝不答应!东宫族人脚可以软,头可以断,但脊梁要直,昂首挺胸,是人,不是狗!” 嘭的一声,又是何不平一掌拍在桌子上,喝斥道:“东宫扬子,你这是什么话?数百年来,解门一直毫无条件的支持着东宫家发展,没有解门,岂能有你东宫家的今日?解门一直拿东宫家当成兄弟看待,人前人后支持你们,噢,现在东宫家家大业大,蓬勃发展,觉得解门没用了,不必依靠,要一脚踢开是吗?我们几个只不过来东宫家赚几两银子,养家糊口,你身为东宫家前首席供奉,又是一族宗老,竟然说出如此没有羞耻之言,挑拨离间,将解门置于何地?又想将东宫家置于何地?” “好了!”见东宫扬子愤而起身,明显要与何不平打擂台,那还得了,东宫抗抬手往会议室大门一指,“东宫扬子,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不能好好说话,就给我出去。” “东宫抗。”东宫扬子一脚踢开椅子,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们,东宫抗是家主,天生压了所有人一头,转身往外走,“今儿你将老夫赶出会议室,迟早有一日,你会被人赶出东宫家,逐出宗祠,走着瞧。” “滚,你给我滚!”东宫抗怒不可遏,抓起面前的茶杯,砸向无礼的东宫扬子。 第783章 妖风 东宫扬子没有躲,茶杯正中他的后背,掉落在地,摔的粉碎。茶水湿透他的背部衣服,沿着衣袂滴落,湿了一路。 望着离开消失不见的东宫扬子,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巨石,一时喘不过气来。 东宫家,变天了。 “好,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下面请何顾问宣布第二件事。”东宫抗坐下道。 东宫扬子离开,再也没有人开口反对,这次会议氛围出奇的好,大家意见一致,方向一致,再没有嗡嗡嗡的烦人吵闹声,似乎是他任家主以来,开的最成功、最有成就感的一次家族会议,还是得解门压阵啊。 “诸位,感谢东宫家主的话何某就不多说,一切但看将来的表现。”何不平站了起来,“现在请东宫家各支宗老、负责人,将族中12岁以上、26岁以下未出阁的女子,全部登记入册,然后一一叫来面谈,我们这边对合格的人选……” “何长老,这是要干什么?”一位老人打断道,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徐知训看了一眼出言的老头,应该是哪个旁支的宗老,起身抱拳对西方一拜,道:“乾坤门圣恩,我们要选一些懂礼仪、有修养的名门女子登龙门,入乾坤门伺候各位仙长前辈,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是东宫家之福,也是在座各位的荣幸。东宫家女子若能入选,尔等也与有荣焉,大家应该感恩戴德,多谢乾坤门恩赐如此禄福。” …… “我死也不会嫁给北宫垂,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南宫娴看着进入房间旧事重提的父亲,气呼呼吼道。 “不嫁给北宫垂,行啊,和你姐姐一样,去乾坤门伺候那些可以做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帮老畜生,去吗?要去我就成全你,南宫家成全你!”南宫叔韬抬手往西方一指,气怒不已。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语气当然不大好。 这是南宫家的耻辱。 和东宫家一样,节门司马云带人上门选妃……呸,不是,选婢女,不仅看户籍,瞄照片,还要一个个审视本人,看一看谈吐,让跟来的女子负责检查身体,必须标准无异样才行,也不比古代选妃差。 南宫叔韬做工判的女儿南宫雁很“幸运”,被选中了,以后就要离开南宫家,去乾坤门伺候他口中的那帮畜生。除了南宫雁,南宫家还有三女被选中。 虽然她们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在美女中也是上等层次,各人审美不同,谁能说她们就不算绝世美女?毕竟,绝世美女不过一个说法,你要真找绝世美女,翻遍全高辛也不一定有几人符合要求。 南宫娴本来也被选中,但她运气好,北宫垂那小子会搞事,不仅在各种场合宣扬,还时不时让媒体搞一波他已与南宫家南宫娴联姻之事。这件事本来就炒得很火,大家都知道,在不少人眼里,她已是北宫垂妻子。 之前看起来很气人,气死人,现在则帮了大忙,南宫叔韬以南宫娴已与北宫垂定亲为借口,并联系北宫家,承诺联姻,虎口夺食,终于保下一个。 或许是被父亲突然严厉的语气吓住,或许是被去乾坤门吓住,或许兼而有之,南宫娴腿脚一软,慢慢坐到床边,不再言语,只有眼中泪水不停滑落。 “记住我的话,你已经是北宫垂的人,是北宫家的媳妇儿。”南宫叔韬丢下最后言语,转身离开房间,一拳砸在走廊栏杆上。 已经失去一个女儿,就算北宫垂再怎么样,也比去乾坤门伺候畜生强,南宫叔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何况,嫁入北宫家,就算北宫垂再不是东西,南宫家保女儿一辈子不受欺负还是没有问题。 同样的事情,也在其他家族、门派上演着,自然也包括北宫家。 “臧大人,我家堂弟垂子是个什么东西,你老又不是不知道,宋紫月已非完璧之身,你们敢要吗?我怕送去乾坤门,我们北宫家有灭族之祸,甚至连累解门。”北宫伯玉看了带人上门的臧立科一眼,轻轻一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坐在沙发上的北宫垂没有说话,冷冷看着解门之人。北宫家被翻了个底朝天,各种女子像待出售的猪狗一样被评来点去,不仅要北宫家女子,没想到还来打宋紫月的主意,他有点想杀人,可惜打不过。 “选妃?”清平子看了一眼慌慌张张跑来洛郡的封小涵,他也是刚得知此事。 各家被逼迫送出家族女子,本来就是很丢人的事情,加上心里有顾忌,也不敢四处宣扬,他自然不知道。 “不是选妃,是选婢女,选奴婢,你要觉得是选姬妾也没关系。”封小涵气呼呼坐在沙发上,“选去伺候乾坤门一帮老不死的老贼。” “喂,我的姑奶奶,司将军家的沙发很贵,限量版,你的小爪子轻点。”清平子看着伸手抓挠坐下沙发的封小涵,哭笑不得,当然不能笑,人家正害怕呢,“你们封家也被盯上了?” “我们家老爹大人收到风声,现在解门、节门正在扫荡东宫家这些大家族,估计很快就会轮到封家这种小家,你说我能怎么办?清平子,没办法,只好对不住你老人家,你就下回地狱,和我定个亲吧,帮我躲过这一劫,我一辈子记你的恩德。” “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定不定亲的先不谈,咱们先将周公之礼行了吧。” “清平子,我和你说真的,人家都急死了,你别玩闹好不好?” “这帮狗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贫道迟早灭了乾坤门。” “嘘,清平子,你找死啊,这种话能随便说吗?”封小涵食指一竖,又慌张的四处张望。 “只是定亲能过关吗?不如去户部领个证。” “呃~~领证的事情先不谈,姑奶奶还要嫁人呢,不能整成二婚,这也太掉价。”封小涵急忙摇头。 “行,你自己考虑,贫道可以配合你玩一玩。”清平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这件事迟早会闹大,怕是要横扫整个天泰,不知道解门、节门敢不敢找上景门和袁家,呵! 这股妖风要是真刮到了景门、袁家,那才有好戏看。 第784章 是非余波 魏郡这个是非之地,终究也会卷入风波。 “东宫家的贼胆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夜里,魏郡城中心的一个公园里,受邀的星衡慢慢走向站立在公园内的东宫扬子。 四周满布监控,他不怕东宫扬子敢做出什么事。现在的星衡已不同往日,有了靠山,不需要惧怕一个小小的东宫家。 “幸衡,我没想到你敢一个人出来见我。”经历了上午之变,东宫扬子似乎老了几十岁,完全失去了精气神。 “杀人者敢相邀,苦主为何不敢露面?”星衡看着近在眼前的东宫扬子,当年正值青壮,现在都老了。心中的恨火又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年之事,东宫家对不起幸家,我并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东宫扬子说着,伸手将后边一个大黑布袋子提过来,扔在星衡面前,“幸衡,当年参与幸家、刘家惨案之人,东宫家除了东宫扬子,都在这里了。” 星衡看了没有精神的东宫扬子一眼,将袋子拖了过来打开,拿出手机照明。黑布袋子里面有一层塑料袋,袋子里面都是老者人头,应该有二十来个,鲜血染的红花花一片。 看完那些人头,星衡收起手机,借着公园里的灯光,看着面目略微不清的东宫扬子:“谁知道谁是谁呢!”当年恶贼蒙面,后来山村再逢,又过去这么多年,一个也认不出来,只能大致判断是属于那个时代及前面时代之人。 “我知道,我不奢求你能认出一个两个,但我你总认识吧?如果说老家主是罪魁,我便是头号帮凶,家主已经死了,我们已经老了,恩恩怨怨,也该随我们而逝。我们当年犯下不可饶恕的弥天之罪,牵累无辜,只希望幸老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与东宫家的后辈计较。九泉之下,东宫扬子自去向幸家、刘家众多无辜冤魂请罪。”东宫扬子说着,跪倒在星衡面前,再抬起头时,匕首插在心脉位置,直没至柄,口中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东宫扬子罪该万死,东宫家报应不爽,只求老先生给东宫家后辈留一条活路,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老的恩德。” 东宫家今日的遭遇,对一直心怀愧疚的东宫扬子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先是解门堂而皇之入主东宫家,接着又是年轻女子及少女们的哭号之声响彻别墅区,等待着如猪狗一般被选走,只感了无生趣。 星衡靠着清平子,靠着景门,星子鱼成为修仙者,昔日鲜血画面如潮水一般涌入心头,东宫家先辈造下的罪孽,迟早会报应在东宫家后辈身上,他真的怕了。所以,将当年参与过杀戮的那些还活着的老人,全部杀死取头,随后一个人来到魏郡,联系星衡。 解门之人他管不了,只能做到这样。 东宫扬子说完,本来想给星衡磕头,可惜身子已不稳,歪侧往一边,倒在公园里,鲜血染红地面,只剩下一口气。 星衡看着自杀跪地后倒在公园里的东宫扬子,双拳颤抖,老牙死咬,当年的刽子手之一倒在眼前,他既没有报仇的快感,也已失去该有的痛觉,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只剩下麻木,一辈子的麻木:“东宫扬子,我可以原谅你,但不能代表幸家、刘家的无数冤魂原谅你们。” “扬子叔叔、扬子叔叔。” 离开的星衡刚走了几步,后方传来呼喊之声和脚步声,转身一看,人群快速奔近,领头的是东宫成。 “老贼,是你杀了东宫老先生?” 一个护卫刚对星衡喝斥出声,准备动手,已经被东宫成一个冷目吓了退开,随之踉踉跄跄跪在已没有气息的东宫扬子身侧,痛苦不已。 东宫扬子之前联系了他,说了好些话,他明显感觉不大对劲,像是托付后事,后来东宫家又传出东宫扬子杀人逃走的消息,他似乎已经明白,然后通过定位找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 “呵,恶贼!”星衡冷笑一声,望了望四周,他也明白了,为何东宫扬子将他约在满是监控的地方,这是为他脱罪做准备,但他不需要领情,也不在乎。 “果然来了魏郡,好你个奸贼。”又是一大群人奔入公园,东宫抗领头,带着何不平,“来人,将东宫扬子这个滥杀族人的老贼带回去,家法处置。” “三哥,扬子叔叔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东宫成将他的尸体扶起,让两名护卫扶着,鲜血往地上滴落。 “东宫扬子滥杀族人,割头逃逸,此事必须交给宗柱查个水落石出。”何不平手一挥,“来人,将尸体带走。” “人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查清事实,还死者一个公道。” “哈哈……”听到这里,星衡大笑起来,好一个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东宫成抬步挡在东宫扬子尸体前,冷冷看着何不平这个杀死先父的最大嫌疑人,东宫家有今日,东宫扬子有今日,解门就是最大的推手,“东宫抗,扬子叔叔今日在会上所说的话,相信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能明白,我也没有兴趣再对你说第二遍,好自为之。扬子叔叔已经死了,他为了东宫家自杀,到死也在为东宫家付出,作为一家之主,我希望你对他老人家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丧事我会处理,你们走吧,回你们的东宫家。” “这位先生是?”因为大笑,何不平终于注意到了他并不在意的一个陌生老者。 “邺郡、幸家、幸衡!”星衡冷笑道,“以解门的记性,应该不会忘的这么快吧?” 就算对幸衡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对幸家还是有印象,去年清平子才在东宫抗家主接位仪式上专门提过,引出了南部的火气。 那时的清平子,看起来像是以开玩笑的口吻提及,现在星衡说出来,语气、神态及恨入骨子里的寒意,就连何不平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你……你和清平子是什么关系?” 清平子? 我擦,东宫抗差点尿出来,急忙几个耳光,将准备围向星衡的护卫扇了退开。他当然不会忘记,清平子用南部之死的视频威胁,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什么幸家。 清平子是老祖宗,这位也该是祖宗,得供着,他急忙奔到星衡面前,一揖到地,道:“幸老先生,晚辈东宫抗有礼了,还请代某向清平子道长问安。”说完才觉得极其不妥当,自己太冲动了,解门何不平可在这里。 第785章 交代 东宫抗讪讪看了何不平一眼,回头可怎么解释自己如此客气及对清平子如此低声下气之事,两边都不敢得罪,一时连抢尸体的心思也没了,只有脑瓜子嗡嗡响。 东宫成看向奴才一般的三哥,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佩服清平子的手段,不比解门差,看把东宫家家主收拾成了什么废物模样。 清平子的名字突然出现,东宫抗患得患失,不仅尸体,对东宫扬子杀人之事也没了兴致处理,带人提着一袋子人头退走。 何不平虽恨,也不好坚持。此事与解门关系不大,还不是时候,老是过线践踏,可能会出问题,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何况,东宫成这个硬骨头在,在不能动手的情况下,加上东宫朝宗之事,他也有些心虚。 东宫成带着东宫扬子遗体回到别墅的时候,同样有意外在等着他。 东宫瑾带人上门,要将东宫予强行带走,管竹与东宫夫人正让护卫拦着。可面对的是东宫家嫡家大爷的威严,那些护卫也不敢太过分,一时有些力屈。 “东宫瑾,你真是好手段,这是什么意思?”东宫成冷冷走了过来,“外贼尚未杀入,东宫家自己倒先杀起自己人来,一个东宫扬子已经死了,你也想步他后尘不成?”上午东宫家联系过东宫成,让他派人将东宫予送回邺郡东宫家,当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自然不会同意。 最后之语,几乎是厉声喝出,不仅那些跟来的手下吓得脚软,东宫瑾也吓了一大跳。 他不过是知道东宫成奔东宫扬子去了,东宫抗、何不平也往那边,想来短时间不可能赶回家,所以趁机来抢东宫予。 12到26岁是解门定下的规矩,到时候木已成舟,不怕气不死你。没想到东宫抗他们如此不中用,不仅东宫扬子没带走,还这么快就被东宫成脱身。 见了东宫扬子的尸体,东宫瑾尚不知是怎么死的,当然会怕,急忙闪身到护卫身后,道:“我……我们几家未出阁的女儿都聚在宗里待选,你家凭什么要特殊?” “因为东宫成是人,是人父,而你们是猪狗,是没有羞耻之心的畜生,还需要其他理由吗?”东宫成走到别墅门口,伸手轻拍着哭泣奔入怀里的女儿后背,“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敢靠近我的家人半步,别怪东宫成取他狗命,都给我滚。” “站住!”刚转身带着人离开的东宫瑾,听到东宫成一声大喝,吓得一颤,停步转身。东宫成放开女儿,慢慢走向他,“龙之逆鳞,触者杀之。谁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就要有受死的觉悟,同族胞亲也不例外。还有,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 “是、是,如果没有其他事,时候不早,为兄先告辞,嘿,告辞。”东宫瑾急忙逃离,心里想的却是,老子不来找你,自有解门找你,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东宫瑾等人离开后,背后传来妻女的哭声,眼前是东宫扬子的遗体,东宫成闭上眼睛,一丝无力感涌上心头,东宫家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吗? 东宫扬子抬入别墅,停放在客厅左侧,片刻后,安排的丧葬负责人开车赶了过来,护卫帮着搬下纸钱香蜡、寿衣、黑白麻布等物。他已经通知了东宫扬子本支,至于来不来,他也管不了。也报了捕,东宫扬子虽亡,毕竟杀了人,需要向工捕交代一声。 “都去洗把脸,将妆卸了,准备换衣服。” 不久后,东宫成带着众人焚香磕头,跪在点起的长明灯前,烧起纸钱,别墅院子里鞭炮鸣响,标志着东宫扬子在世间的最后一程。 “我真希望东宫家只是一个毫不起眼、在夹缝中生存的普通人家。”看了一眼在下边忙活的护卫及负责丧葬之人,东宫成转身走回房间,将门关上。 跟着他在魏郡的东宫家族人及其家人已经赶来,一些人在下边帮忙,一些人在房间里联系东宫扬子的亲朋好友,准备送完最后一程。 按理说,东宫扬子的丧事,应该在邺郡东宫家的宗祠里办才合规矩,但他知道,东宫扬子既然选择来魏郡自杀,加上杀了东宫家那么多族中老人,肯定也不希望再回邺郡。那里有恨不得生撕了他的家族中人,也是使他死亡的最后一根稻草。 “景门不是一直想让你靠拢,以现在景门的实力,我们又这个样子,你看……” “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现在的景门是很好,迟早也会变成解门这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心里却在想,如今的局面,怕是由不得自己,否则拿什么护住妻儿弱小?东宫成自嘲一笑,“这几天会很忙,你先休息吧,不用担心,我和冷先生再商量一下。” “与冷先生有什么可商量?”东宫夫人有些不解。 “冷先生的孙女冷冷是鬼门弟子,天齐王朝鬼门,你以为我请冷先生做供奉是为了什么?” …… “东宫扬子死了?带着一袋子人头自杀?”已是清晨,清平子接到星衡的电话,看了沙发上坐着的司臣一眼。 他们已收到东宫扬子身亡的消息,工捕的汇报要上班后才会传过来,尚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才算有些眉目,原来跪地自杀在星衡面前。你还别说,虽然有些迟了,毕竟算是一个表示,也该佩服他几分。 “前辈怎么想的?” “现在停灵在东宫成的别墅里,我想……人死恨消,他不过听命行事的一条狗,还算是有些良心的狗,我打算过去上一炷香,既是给他昨夜之跪一个交代,也给幸家、刘家泉下之魂一个交代。” “行,等我回去,一起去吧。我与东宫成交情不错,原该表示一下。” 清平子刚挂了电话,东宫成联系司臣,与东宫家彻底分割,投效景门。 八点,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震惊了整个王朝,也给门派大比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宫成公告天下,他带领所负责的魏郡、涿郡公司及其所有人事物产业,彻底脱离东宫家,分道扬镳,并宣布投于景门门下。并请邺郡东宫家派负责人共同进行资产评估,包括他在东宫家的所有股份及资产,全部转结清。 除了冀东的公司及资产,估计东宫家还要补偿大量资金或资产给他,毕竟他所持有的家族资产惊人,还有那些跟着他到魏郡的部分族人,同样有所持,不是一笔小数目。 邺郡应该会和他慢慢扯皮,拖延结算时间,但他所负责公司的脱离,东宫家已经毫无办法,除非解门强势一斗景门。 随之,楼台烟雨宣布了景门对东宫成及其所属势力的接纳,并提供庇护。 记者,冯棠。 第786章 为了活着 “剑将军。” “原来是天棺斗魁。”听到呼喊,剑守一转过身,看着身后跟来的识斗魁,含笑抱拳。 识斗魁看了一眼剑守一背后的长剑,笑道:“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两场好戏,没想到剑将军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真是扫兴。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你得请客,白云山庄。” 首轮第二组,离门、观门、斗门争夺晋级机会,经过两日比试,斗门完全被离门、观门甩开,几乎没有任何晋级希望。不是每个小门派都能与景门相提并论。 原本不少人对剑守一的修为充满期待,没想到长老组中,对上剑守一的人皆认输,他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众人气恼唏嘘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一个博弈问题,如果大家敢与剑守一拼命,也不是没有机会给剑守一带去两分麻烦,甚至伤他也不是不可能,但惹恼剑守一,一旦起绝式,自身很可能重创,甚至伤势可能严重到无法参加接下来及第二轮的比试,绝对得不偿失,所以皆选择避而不战,保存实力。 倒是观门如意红莲·赵轻尘大放异彩,名动一时,不少人猜测,他的修为可能已在离门孟左全及观门赵子任二位门主之上,成为又一个剑守一式的人物,也让观门出了一回风头。 “没问题,将平川他们叫上一起。” “也不怕司将军找你麻烦。”识斗魁跟上剑守一脚步,拿出手机联系律平川等人。 “离门长老与景门长老庆祝胜利,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对了,关于西宫家之事……”识斗魁靠近剑守一,小声道。 “到了白云山庄再说。”剑守一摆了摆手。 “五鬼旗?”白云峰林间别庄里,律平川等人尚未到,识斗魁听完剑守一所言,有些吃惊,“听说此次造化之工最后一关,就是五鬼旗缺一的五鬼阵,可西宫家、卞家等相继被灭,好像有些不对,这也太多了。” “天棺,谁规定五鬼旗只能炼一套?祭炼五鬼旗的目的是什么?布下五鬼阵战斗。有战斗就可能有损伤,有损伤就得补旗子,早些准备充足,才不会临头来徒叹奈何,又成残缺鬼阵。如果造化之工最后一关是完整的五鬼阵,那些年轻人想逃出阴川,没有那么容易,至少不会逃出来这么多人。” “也对,是我想的太简单。自从放开了接单子的范围,简直忙死了,脑瓜子天天都是嗡嗡响,乱七八糟的调查塞满了脑子,我这智商似乎也跟着不够用了。” “天棺,让负责调查五鬼旗之事的兄弟们小心些,就算找到线索,也不要贸然行动,即刻上报。没有我们出手,一旦被发现,再多人去都是白白送死。” “京机阁那边也没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西宫豹的痕迹清除的太彻底,线索难找,加上肯定有一些人撒谎,乱糟糟的查,已经有一些校尉被杀。京机阁已经收缩了调查之组,集中力量,避免出现大的损失。” “你没告诉孟左全他们?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作为六大执政门派,就此作壁上观?” “你觉得六大门派有资格知道吗?三大世家也不行,整个天泰,只有京机阁或可一争。知道的人越多,对方出手越快,其实对我们的调查越不利。而且,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知道五鬼旗的人也有,一旦确定西宫家的灭族是因为祭炼五鬼旗,只要不是死到自己头上,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根本不会调查。” “各人自扫门前雪,好啊!昨夜孤哀子与解门、节门众人离开白云山庄后,遭到夜榜袭击,众人都被牵连进去,听说死了不少人,孤哀子、臧文公、司马进等皆重创。若非兰台公子赶到救援,说不定已经一战而灭,自扫门前雪,哼!孤哀子死了吗?” “据说兰台公子已经带着孤哀子连夜赶回乾坤门,死未死暂时不知,不过情况应该极其不乐观,接下来的门派大比,就与他没有关系了。兰台公子的修为令人赞叹,据说红灯照的手段,也让解门、节门惊怕,生怕夜榜会再降临到他们头上,已经找上京机阁,寻求支持。他们倒是何时都将自己当成一根葱,小小的解门、节门,岂会放在夜榜眼里,三大世家人家也不会正眼一看。” “没想到兰台公子修为如此高,竟能从夜榜四大高手中虎口夺食,抢走孤哀子。” “除了天荒地老,乾坤门总该有几个非同凡响的人物压阵,否则凭什么让众多门派、世家俯首?兰台公子能代表乾坤门负责武林事务,修为自然不是孤哀子能比。天棺,当年天泰有京机阁、有剑圣、有吹角连营、有令师鬼枪,还有因为阴川一路血战之情而常年待在这边的悬空子。短短数十年,悬空子亡,竹之武离开王朝退隐,令师失踪,剑圣下落不明,赵正书集团遭受毁灭性打击,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他们一直待在天泰,竹之武、家师、悬空子必然形成一体,甚至与京机阁有千丝万缕的牵系;剑圣修为傲视天下;赵正书肩挑可以抗衡修仙者的庞大研究成果;乾坤门将不敢对天泰事务及任何门派、世家指手画脚,甚至会感受到极其强大的压迫力与危机感。所以,悬空子被围杀,竹之武退隐,家师、剑圣下落不明,赵正书集团覆灭,天泰又回到了数十年前,京机阁独木一支。” “所以,星门、鬼门必须互相看彼此不顺眼;邪门、半部文宗也要你争我斗;剑守一只能是王朝将军、离门长老,而不能是弹墓脚本,甚而代理葬王,大家,都是为了活着。” “阴川之外出现了疑似剑圣的剑法,强势一战天荒,是剑圣回来了吗?那个时候,我记得你也去了阴川,有没有什么线索?” “如果剑圣回来,以其骄傲,早已现身武林。阴川外的剑圣剑法,是我想称称天荒的斤两,刚好司将军他们遇险,所以,我出手了。” “你说什么?”识斗魁惊得跳了起来,“你独自一战天荒?这……这……你的修为?” “你不是说我的剑法和意境,越来越似葬王,我以为你们早该猜到是我。”剑守一平静道,“以后我也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第787章 榜首 “脚本,下一次弹谈大会,我会直接提议取消代理二字,由你直接接任葬王之位,我想没有人会反对吧?” “下一次吗?”剑守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门派大比之后,他将离开王朝,前往乾坤门,还会有下一次吗?“天棺,七星楼施工暗约了司将军一会,提到一个人物,如果将来弹墓面临无法承受的压力,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可以让觉宗约司将军走一趟七星楼,一闯诸葛卧龙奇阵,毁去七星楼,破开空间通道,让夜榜再回高辛。当然,夜榜再临,必然掀起血雨腥风,甚至生灵涂炭,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识斗魁点头道:“施工暗提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夜榜榜首,神鸟扇影·羽皇鳞。他曾去乾坤门,听到一些比较可靠的消息,再结合阴川所得,三千年前封神之战,羽皇鳞曾以一人之姿,强势杀上乾坤门高手集聚之地,几乎击杀天高、地厚联手的盖世高手,如果不是银光界等高手驰援,乾坤门面对羽皇鳞一人,就有灭门之祸。整个武林对夜榜的忌惮,皆来自于乾坤门对当年封神之战的口传,岂是无由?这是结合阴川与乾坤门所得的信息,只可能贬低,不可能高传。夜榜现身四人,威胁似乎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大,现在江湖上已有轻视夜榜的声音,以为这些夜榜传人不过如此,咱们弹墓可不要被这几人的假象迷惑。夜榜能成为令乾坤门忌惮的封神之战主角之一,必然藏龙卧虎,不可等闲视之。” 识斗魁疑问道:“你提到的这个银光界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这些信息我也刚得知不久,有些来自夜榜,有些来自七星楼,有些来自此次造化之工,综合起来,可以得出结论,乾坤门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势力,叫做银光界,驻在尧山。单以乾坤门的实力,或许连夜榜也扛不住,阴川残影,天高地厚被一高手一死一伤,最后双双殒落,领导封神之战不过笑话。几年前,施工暗曾在七星楼见到高手残影,似乎有人想强行闯过未知异空间,返回高辛,最后失败,那人与羽皇鳞的影像很像。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在天地面前,强如夜榜榜首又如何?你回去后,转告觉宗他们,弹墓太弱小了,大家尽量收敛,凡事把握分寸,以自保为先。” “如果七星楼见到的真是羽皇鳞本人的残影,也就是说,修为深不可测的修仙者,可以活数千年?这是不是有些夸张?好像传说中的创道者太公圣者,也没有活这么久吧?会不会是施工暗那个老小子撒谎?他负责看管七星楼,夜榜高手却接连突破七星楼现身武林,乾坤门必然问罪,这个老头应该是想联合京机阁自保,因而吹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红灯照仍是当年的红灯照,羽皇鳞自然也可能是当年的羽皇鳞。时空流速不同,咱们高辛过去了三千年,谁知他们那里是多少年,否则,大家又怎会认识七步成尸?都是当年参与过封神之战的人。我们都是没有底蕴之辈,对整个武林难窥全貌,姑且听之信之。” “夜榜之事交给觉宗去头疼吧,我只负责我的五鬼旗。如果五鬼旗真与乾坤门有关,怕只好暂时收手。” “你不怀疑夜榜?” “滚动身法最好,跟过夜榜一段时间,倒还算光明磊落,不似祭炼五鬼旗之徒。而且,根据你今日之言,他们去年才回到高辛,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如此长久的祭炼。”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外边的侍女将门打开,律平川带着一众在京的使者走了进来,甚至还有一些外州郡的墓众跑过来蹭吃蹭喝,让剑守一哭笑不得。 吃吃喝喝,已是子夜,剑守一众人散席离开别庄,经过另一座别庄附近时,传出吵闹声,似乎是解门、节门弟子拉着前来结账的山庄之人,非得讨个说法。 “我觉得你们给我们吃的肯定是人工养殖的海参,一点不得劲,上了比武场根本提不起力气,说,赚了多少黑心钱?” “一帮废物。”从附近走过的时候,识斗魁哼了一句。 “小子,你说什么?”那些弟子修为在身,耳识自然不差,随后有几个人跳出来拦住走在前面的识斗魁,也看了他身边的律平川一眼,笑道,“哦,原来是景门的狗。”门派大比,景门杀的解门、节门狼狈不堪,酒壮怂人胆,这些人开口就没有好话。 “啊……” 一声惨叫,吓了四周之人一跳,出口成脏的解门弟子被识斗魁一枪穿身挑起,砸向远处,爆成碎泥。 “鬼、鬼、鬼、鬼、鬼枪!”解门、节门弟子吓得面如土色,醉意醒了大半,急忙后退。 “我就说嘛,堂堂鬼枪,怎么可能一点名气也没有,至少以解门、节门弟子的见识,多少应该认识嘛!”识斗魁将枪回收不见,继续讥讽,“什么时候你们产生了错觉,以为只有夜榜敢杀人吗?鬼枪枪下之鬼,好像也不少吧?” 打不过你,当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人群里的玉阡山没有吭声,冷冷望了律平川一眼,似乎眼前发生之事,与他毫不相干。 海参到底是养殖还是野生,已经不重要,被识斗魁如此杀人打脸,随着剑守一众人离去,两门弟子也匆忙结账离开,生怕再有不长眼的跑来杀他们,那可真是冤枉。 玉阡山没有同其他同门一起走,不是其他人嫌弃他,根本不敢,而是他开始嫌弃其他人。而且,他也不想这么快回解门众人所在,他受不了那些长辈们耻辱的目光。 一个人在郊外漫无目的闲走,突然一道拳风临身,玉阡山转身翻掌拿住来人手臂,冷冷一眼,是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或许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解门弟子玉阡山,竟然能如此轻易抓住自己的手臂,功劲奋力无法撞开,左掌聚拳,奋起十成功力,砸向玉阡山脑袋。 玉阡山不闪不避,硬受一拳,受劲后带着蒙面人不断后退,毫发无损,眼中冷笑之意,让来人更加不敢置信,道:“半部拳,原来是半部文宗的鼠辈。我倒不知何时竟得罪了天正王朝半部文宗,居然对我起了杀心,哼哼!” 第788章 愕然 玉阡山说着,拳劲渐散,脚步一稳,右手成爪,一把撕开来人面罩。 右臂无法挣脱开玉阡山的左手,加上心惊大意,一时忘了防备,脸上被留下几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眼睛差点被废,露出楚雄一张惊愕的脸。 他之所以瞅准机会来杀玉阡山,是因为半部文宗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他没有死在阴川,还活着,甚至出现在门派大比的舞台上,而露台节俭已经进入天泰,若非给王朝一个面子,不想打扰门派大比,现在已经找上解门。 这是目前所知唯一的活口,一旦问出口称的碎布不是来自玉阡山等人,谎言揭破,以节俭的聪明,加上这段时间之变,曲叟之亡,绝对能猜到是怎么回事,那就是楚家灭门之祸。丞台之位触手可及,加上亲族性命,当然要出手,只是没想到玉阡山远超所料,竟然杀之不动。 一人落单,机会难得,楚雄当然不会放弃,一边抵挡玉阡山的攻击,一边反击,打得他节节后退,可就是伤不了分毫,气得想吐血。 玉阡山不知楚雄为何要杀他,他似乎也不在乎这个无妄之灾。 后退中,他死死抓住楚雄手臂不放,哈哈狂笑,越收越紧,锋利指尖慢慢突破了楚雄防御的功力,深入肉里,随之往下一带,血肉翻飞。 楚雄一声惨叫,痛入骨髓,成为了臧洪第二。 这时,又有几个蒙面人从暗处杀出,持兵上前,想围杀玉阡山。 他奋力欲将受创的楚雄扔出去,砸向一个来人,可惜功力不及,楚雄身子微动,强劲往下一沉,已是稳如泰山。 既然你不动,那就我动。玉阡山左手放开楚雄,抬脚踢在他胸前,借着反震之力,杀向后方冲来的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大惊,一刀斩在玉阡山脖子上,犹如临金凿钢,不仅没有伤到玉阡山,随着刀反震之力,自己的虎口倒是一痛,可见力道不轻。 见了他眼中嗜血之意,加上楚雄的惨状,蒙面人持刀乱砍也无法伤到他后,转身拔腿便逃,如遇鬼神。 “哈哈……”玉阡山纵身一扑,双手拿住蒙面人双脚,在他大叫着翻身持刀砍向双臂时,力道一起,将蒙面人撕开两半,鲜血点红整个夜空,看得所有人面色大变,心颤神惊。 玉阡山脸上染血,左右拖着分开的尸体,转身看着杀到眼前的其他蒙面人,吓得那些人双脚发软,根本不敢上前。 “这就是所谓的半部文宗高手吗?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玉阡山狂笑着,随意将手中尸体扔在地上,抬步走向那些蒙面人,“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楚雄带着蒙面人奋力围攻玉阡山,可以退他,可以败他,管你刀剑拳劲临身,就是伤不了分毫。不过片刻,又有三人惨死在玉阡山手中,别说其他蒙面人,楚雄也绝望了、怕了,转身带着众人逃走。 玉阡山追上生撕了一个人,丢弃尸体,望着楚雄等人逃离的方向,追不上,也就不用追了。经过今夜之战,相信半部文宗会好好评估,攻一个玉阡山,得罪一个玉阡山,值不值得。 “哈哈……造化之工,哈哈……”仰天大笑,鲜血满身,随着修为不断增长,我玉阡山,注定要名动武林,叱咤江湖。 什么解门,什么景门,什么三大世家,什么乾坤门,通通都是狗屁,都是垃圾,下一个时代,就是属于我玉阡山的时代,只属于我玉阡山的时代。 这样想着,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玉阡山面色霜寒,只有他,是自己称霸武林唯一的拦路虎。 只有他,清平子! 玉阡山遭遇袭击,双方闭口不言,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门派大比如常进行。只是,大家都发现孤哀子不见了,臧文公、司马进也没出现,解门、节门很少有人来看比试,随后传开受到夜榜袭击重创之事。 这期间,丰门又受到了不少苛责,尤其那些老大学士跳得最欢,说他们出手太过霸道凶残,没有武德,吓得别人战战兢兢,发挥失常,这不公平,应该取消门派大比资格,被丰门拿出玉阡山反击,弄得大家都不好下台,最后不了了之。 比试持续过程中,也有不少世家、门派的年轻人约清平子、顾长功吃喝玩乐,尤其那些在他们帮助下从阴川逃出来之人,也不好拒绝,一一应酬。 甚至,仪门、全门、木门的长辈已经光明正大靠近景门,加上王家也搅浑水,大家明显感觉到了景门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不可控,可又无可奈何。 兰台公子赶来洛郡代替孤哀子做评判后,首轮比试结果出来,解门、景门、离门、观门、休门、丰门、仪门、木门成功晋级,以这个阵容,似乎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景门成为六大门派之一。 司马进忐忑望着评判台上的云轿,紧张不已,在那些大学士不出意料强烈建议启动复活赛、当云轿传出表示赞同的声音时,终于松了口气。 成了! 这一手出来,全场愕然。 “真是无耻至极。”陆梓元双拳紧握,腾得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自古以来的门派大比,从来没有什么可笑的复活赛之说,这次突然冒出来的复活赛是为了什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明白。 全场哄然中,楼台烟雨看了清平子一眼。 嘭、嘭! 随着两声炸响,还来不及惨叫,评判台上闹得最欢的两人,丁老和姚老,突然炸成碎末,血肉漫天洒下,吓得那些老头连滚带爬逃离评判台,哇哇大叫,臊味弥漫。 白光瞬闪而逝,没有人看清那是由内而外爆开的剑气。 清平子不想随便杀人,可是太气人了,实在忍不住,不好意思,请见谅。 云轿内,兰台公子感应着整个比武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气息,不觉有些沉重。就算修为极其高强的异能者杀人在他旁边,也不可能完全感应不到,这是修为带给他的强大自信,可偏偏不知丁、姚之死来自何方何人。 “简将军,有什么发现吗?”司臣看了一眼幻影将军,明知故问。当然,简空桐擅长神识攻击,他也有试探的意思。 “什么也没发现。”简空桐扫视着比武场四周,摇了摇头。 其实不怪她,虽然道神识剑以神识为心做基,攻击杀人却与神识攻击不是一回事,那是剑意所产生的道之极意,其本质还是属于剑道一类,与神识主体又没有明显牵系,兰台公子也察觉不了,别说一个异能者。 逃到一边的那些大学士,没人再敢说半个字,老人家们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引来的杀机,只有极个别人似乎反应了过来。 第789章 大变 恼怒加上不怕死之辈,肯定也有,何况事关大局,由不得不说话。臧文公代表解门站起来,力挺复活赛,强烈谴责残杀老大学士的恶贼。 清平子微微一笑,往椅子上一靠,又是嘭、嘭两声,白光闪现而逝,朱灿、金文就在臧文公眼前爆成血雨,吓得解门老、少大惊失色,面色乌黑。 司马进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身子刚一抖,节门司马恢、司马浑也跟着爆开,一时全场瞩目,震惊比武场。 他刚跳起来喊了一声恶贼,一声惨叫,司马徒刚想将脑袋扭向杀机来源的景门方向,嘭的一声,这位代表长老组出战的高手,同样爆成漫天血雨,死无全尸。 清平子心里暗叹,要杀修为不凡的长老级别高手不是不行,有被当事人察觉的风险,众目睽睽之下,不妥,不妥当啊! 云轿与文和等人飞到解门、节门地盘,面色同样不好看。 后辈年轻弟子死的悄无声息,还可以说修为有所不足,现在是代表节门出战的长老,是老一辈长老中的佼佼者,如此无声无息死在比武场,死在众人面前,打脸的事先不谈,这事情想想就恐怖。 谁知哪天,自己会不会也像司马徒一样,连怎么死、被谁杀的也不知道? 玉阡山、胡椒、木青等人都望向景门方向,他们或亲身见识,或听说过清平子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但一时又不敢肯定,因为司马徒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这样就挂啦? 当然,没有人开口,除了因为清平子之恩,还有惧怕。 想想看,司马徒都死的如此简单轻松,如果真是清平子所为,你拿不出任何指证他的证据,反倒他一个眼神,甚至都不用眼神,小小门派就可能全灭,恐不恐怖?还是闭嘴,老老实实看戏吧。 玉阡山冷笑一声,收回目光,他也不敢说,也是无所谓,反正死谁都与他无关,只要不是自己。他现在也不敢得罪清平子,因为清平子是目前所知,唯一可以杀他之人,在成长到可以不惧之前,如尸子一般,他绝不会去招惹清平子。 “清平子。”司百灵小声叫了他一声,对他眨了眨眼睛。 “真是可怜,天降横祸,也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来天罚。对,就是天罚,老天爷都看不惯这些人,你说是不是?”清平子摇头晃脑道。 司马进胆战心惊,还想着兰台公子力挺复活赛,在解门、节门又莫名其妙爆死一些人后,随着臧文公一声大喝,只好闭嘴。 这样搞下去,别说复活赛,能不能凑齐比试的人都不一定,比个屁啊!节门已经淘汰,解门还要继续下去,不能因为帮你节门,而使解门也陷入天大危机。 节门执政之路,终于出现了危机,决赛都未闯入,更别说排名,拿什么理由来挺你,让你继续霸占着执政六门之一? 这次门派大比,给很多人染上了阴影,在之后的分组及比试中,别说开口点评,那些大学士一个也不敢出现在比武场的评判台,谁傻谁来,谁不怕死谁来,剩下的评判人员,也就只有七个人,成为门派大比有史以来的大笑话。 不出所料,仪门、木门淘汰,景门异军突起,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按分数排名,景门、离门、解门、休门、观门、丰门,成为新的六大门派。 解门底蕴确实不差,清平子作弊,杀死不少年轻高手,加上一战夜榜所造成的伤亡损失,仍然夺得了不错的排位。而丰门也不是实力不行,最后有些谦让,保住了六大门派之一,再一次成为末席。 节门成为全场最尴尬的存在,它第一次被驱逐出六大门派行列,可御首江统等王朝大员还是节门门人。 景门以第一的成绩成为六大门派之首,没有人敢提不让景门执政,如果不出意外,将接手原本属于节门的豫、荆、交三州之地,而景门刚好又在南方交州的郁林郡屏山,似乎真是天意。 多少年来,天泰执政终于迎来了一次变化。 新的六大门派诞生,兰台公子同时宣布,门派大比之后,剑守一将脱离离门,加入乾坤门,成为乾门弟子,成为大比中又具冲击力的大事件,几乎震得在场大部分人说不出话来。 大家再也不能以离门长老、王朝镇北将军的身份看待剑守一,乾坤门弟子意味着什么,世上有几个世家、门派不知?多少人对他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 “拜见门主。”回到离门众人居住的别墅,剑守一扫视着在场之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以离门长老的身份面对众人。 “剑长老不必客气,坐吧。”孟左全起身一请,剑守一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以门主自居。 说句实话,孟左全心里,现在也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他很看重剑守一,因为他的修为是王朝顶峰一级的存在,有他在,离门就有定海神针,他当然不希望剑守一离开。 可是,也正是剑守一的修为,门里已经有一些声音出来,似乎剑守一更适合接任门主,以领导离门。孟家,面临着来自于剑守一极强的竞争压迫力,他又希望剑守一离开。 矛盾不已。 “多谢门主。”剑守一请了孟左全坐下,自己方坐,随后慢慢道,“从今而后,剑守一的一切,皆与离门没有关系。” “攀上高枝,果然不一样。”军柱孟恭武当先表示不爽,孟家面临着剑守一的压力,他的感受很深。 对于离门来说,剑守一现在入乾坤门,可以说是好事,皆大欢喜,没想到竟会说出如此绝情之语,这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离门还希望入了乾坤门的剑守一能照拂一二呢。 剑守一看向孟恭武,没有说话,他的本意是为离门着想,至于领不领情,无法左右。 “好啦,剑长老成为乾坤门弟子,乃是离门之幸,既是高兴之事,大家应该恭贺长老,今晚我请客,白云山庄,大家一醉方休。剑长老,大家都知道你平日里少饮,不过这次可不许推脱,不醉不归。” “剑守一敢不从命。” 第790章 迟到 平州三原郡。 镇北军帅府里,剑守一正在收拾一些简单的个人物品,准备离开,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是昨夜酒席散后离开洛郡,回到三原郡,天刚亮就起来收拾。 突然,一枪破窗,来到背后。 剑气爆开,挡下一击,剑守一转身看着怒气腾腾的识斗魁,笑道:“天棺,什么时候变的火气这么大?如果毁坏了镇北军帅府,你我都得赔罪。” 识斗魁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之语,仍是持枪冷冷指着他,道:“如果不是兰台公子公告天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我们之前才聊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加入乾坤门。” “天棺,有些事情,必须去做。我虽然不希望你们能支持我的决定,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反对我的选择。” “剑守一,你忘了弹墓建立的初衷了吗?不畏强权,行善天下。这是葬王和你提出来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背叛了我们的理想,背叛了你的同伴。你是弹墓墓主之一的脚本,代理葬王,你竟然加入乾坤门,我们如何给墓众交代,你告诉我,如何交代?” “我没忘!天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剑守一从来不会改变初衷,改变理想,更不会背叛为了理想一起奋战的兄弟。” “你忘了!没忘你为何要入乾坤门?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悄无声息消失,从此再也不见?”识斗魁痛苦的摇了摇头,紧了紧手中枪,“当初众人寻找家师,感慨之下,我与大家做了兄弟。十七年前葬王失踪,丢下弹墓,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们真是错看了你,竟然让你代理葬王。” “初心不改,在哪里重要吗?天棺,记住我之前对你说的话,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以自保为先。” “你叫我拿这种话去面对众多兄弟?这种话如何服我,如何服弹墓众人?乾坤门威胁你是不是?剑守一,就算别人逃避,我也与你一起扛、一起生、一起死,你该不会比我更怕死吧?你若仍选择乾坤门,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自今而后,你不再是天棺的兄弟。我会提议召开弹谈大会,不仅罢免你的代理葬王之位,连墓主你也不必做了。” “天棺斗魁!” “剑守一!”识斗魁持枪一横,停在剑守一咽喉前半寸,“从现在起唤我名字!” 剑守一摇了摇头,后退一步转身,取出一块令牌,道:“从今日起,剑守一退出弹墓,你若要杀我,我不会还手,若下不了手,就拿着墓主之令离开吧。” 看着脚本墓主的令牌,识斗魁一个踉跄,终于知道再也唤不回剑守一的心,他早已做好决定,只是瞒着所有人。 识斗魁稳了稳心神,点了点头,抬眼一望,一拳砸开酒柜,从里面随便抓起一坛酒,回到剑守一身前,道:“既如此,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日后,你走你的乾坤门,我们领导我们的弹墓。”说完,酒坛一起,烈酒沿着嘴角洒下,转眼就是一半,随之将酒坛塞到剑守一手里,拿过令牌收起来,衣袂一扬,一块布飞了起来。 割袍断义! 剑守一默默无言,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坛时,识斗魁已经离开。 摇了摇头,他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入一个箱子,背起自己的剑,转身离开帅府。 帅府一侧,望着大步离开的剑守一,识斗魁痛苦的跪了下去,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坚持离开,非入乾坤门不可,甚至不惜退出弹墓。 以他对剑守一的了解,若以兄弟情谊相逼,肯定能留下他,为什么?为什么?葬王失踪,你也离开,弹墓是因你们而起,如今竟弃之如敝履吗? 识斗魁看了一眼手中的墓主之令,一掌将整条街道摧毁。 不久后,白阳天、风无常、山图公子、鸾凰、归人等赶到,可惜已经迟了,只有仍跪在地上的识斗魁,以及他手中的令牌,还有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以及不敢动手的工捕。 …… “简直嚣张至极!”臧文公拍案而起,看了一眼下方的臧洪,气怒不已。 刚从平州三原郡传来消息,弹墓天棺斗魁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将镇北军帅府前的大街毁去,这不是打解门的脸吗?弹墓越发嚣狂,目中无人。 剑守一入乾坤门离开,空缺的镇北将军之位肯定再回到解门手中,而在他之后任安北将军的臧洪,则是第一人选,之前车广华身亡,本来就是想推他上去。这就是六大门派的好处,只要机会来临,无须一步步往上爬。 门派大比,解门名次下降,加上节门被淘汰出局,众人昨夜便灰溜溜返回山上,心气一直不顺,一大早又听到这种事,换了谁也不会开心。 “报!” 臧文公望了一眼进来的弟子,慢慢坐下,道:“什么事?” “回禀门主,半部文宗露台节俭请见,已经开始上山。” 臧文公又差点跳起来,就算你半部文宗实力非凡,也不必在天泰给解门脸色看吧,本门主还没有同意你上山,竟然自己就往上走。 “知道了,下去吧。”他挥了挥手,随后看向黑衣宰相等人,“半部文宗露台这个时候上山来做什么?” 就连玉阡山也不完全清楚,别说你们。 玉阡山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半部文宗袭击他之事,因为知道提了也没用,半部文宗在三大世家面前也是庞然大物,别说解门。而且,他自己本也不想提,解门自然不会猜到半部文宗竟会找上山来。 “臧门主,半部文宗给三大世家面子,直到门派大比结束后才来,也希望解门懂得回报。交出玉阡山,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节俭上山被迎入主殿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臧文公怒不可遏,你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乾坤门来人。 “露台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玉阡山并未回山,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请先生海涵。不知半部文宗何事要请玉阡山,还请相告,有了他的行踪,一定让他前去拜见露台。”玉奇林道。 第791章 大祸临头 玉阡山其实在山上,怕他乱伤人,也是恶心人,所以将他囚禁了起来。当然,这个囚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只是解门对他乱伤人的一个象征性惩罚而已。 门派大比的时间不短,玉阡山肚子越发大了起来,解门之人心里就跟吃了屎一样恶心,要不是舍不得,要不是他金刚不坏,就是求乾坤门,也要先弄死他。 看看在场的臧洪,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股药味,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多少要一些交代。大家都知道拿现在的玉阡山无法,内心也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所以只是囚禁,以示惩戒,也想看看他会不会真诞下个什么东西。 “请?”节俭轻笑一声,“老夫好像说的是交出来吧?解门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给我面子?没关系,我可以等,玉阡山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什么时候带他离开,养我们几个人的饭菜,解门应该还有吧?虽然已不是门派首席,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看来不好敷衍过去,臧文公试探着道:“不知玉阡山何时得罪了露台,解门一定重重责罚,给露台一个交代。” “那倒不用,半部文宗不习惯假手于人,解门交出玉阡山便是,老夫也不想为难你们。但是,若交不出玉阡山,或许事情就严重了,自己掂量掂量。” “啊~~” 突然,殿外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大殿晃动起来,臧文公脸色又是一黑,不知又是何方妖孽前来解门闹事,真是倒了血霉。 “尸、尸、尸子!”只远远望了一眼,恐怖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朱宣面色大变,跌坐在地,不住后退,裤子转眼湿了一片。 “呜……呜……”尸子一拳猛击地面,整个大地下镇,山上似乎所有建筑皆跳了起来,有的直接连钢筋拔地而起,随后摔翻侧倒在地,撞烂乱滚,一时人仰马翻,四处皆是惊叫之声。 “何方狗贼,犯我解门?”臧文公、黑衣宰相当先冲了出来,见了山上惨景,如何忍得住,联手杀向来犯者。 “呜……”尸子猛然回头,双掌一起,接住二人凶猛一掌,只数息,嘭的一声炸响,尸子浑厚不可匹敌之深功,推着二人节节退败,整个大地皆被炸毁,宗门一片狼藉。 阴川第一魔头,杀人如麻的尸子出现武林,现身天泰解门,阴川那些年轻人所经历的噩梦,解门正要经历。 “呃……”臧文公、黑衣宰相联手,竟然片刻败阵,被尸子一掌震飞,内息震荡,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老血。 眼看着尸子掌气横扫,触者非死即伤,杀人屠狗。朱宣大吼一声,连滚带爬往后方远处逃走,他要去放玉阡山出来。尸子出现解门山上,肯定是为了玉阡山而来,只有玉阡山,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望着不断惨死的解门弟子,看着转眼败退的臧文公二人,解门没有人敢上前一战尸子。别说他们,就是节俭也只远远观望,惊愕不已。 “退、退,快退走!”柳洛英急忙高声喝斥、指挥众多门人往山里逃,避开凶残的尸子。这样杀下去,整个解门也不够杀。 可以让入阴川的精英们完全无法匹敌的盖世高手,岂是凡夫能挡? 解门弟子逃散,尸子的目光终于集中在剩下的寥寥数人身上,抬脚一步一震,走向众人,掌力扫过,臧文公等避开,整个大殿灰飞烟灭,四周人、物不存。 “南、南、南齐云?”随着掌出,伴着风扬,尸子黑袍飞舞,臧文公等人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认出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失踪数十年的副门主南齐云,可他又真真切切站在众人面前,毁灭着教导过他的师门。 “不是活人。”节俭望着远处的尸子,冷冷出声,“他是被人强行炼化成僵,二者结合,拥有人与鬼的强大怨气,无识无感,金刚不坏,凶残无比,你们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退走吧。”半部文宗,终归比解门更有见识。 金刚不坏?臧文公众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想到了玉阡山,一时头皮发麻。 “呜……”只有他们部分人还站在远处观望,尸子纵身而起,猛然一击,浩浩之威,解门众人联手一挡,随着山动地摇,转眼被尸子掌劲打散,狼狈不已。 节俭没有与解门众人联手,自顾自退远。尸子大闹解门,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如此残猛的存在,甚至炼化尸子背后之人就在附近观望也不一定,必须要有防备。 “呜……”随着一声应和,一道孤独的身影走了出来,慢慢走向尸子。 “呜……呜……”见到他,尸子呼吼,终于停止攻击,迎往玉阡山。 玉阡山! 刚才没有出手的必要,但玉阡山现身则不一样,望了散在四周的臧文公等人一眼,节俭怒气爆发,明明就在山上,竟敢当面撒谎,岂有此理。 尸子与玉阡山的脚步皆不快,节俭身形一晃,纵身飞往早已毁灭的主殿之前,抬掌抓向玉阡山。 “露……”柳洛英一字刚出口,就被臧文公冷眼瞪了回去,不再出言。 刚才节俭袖手旁观,坐视解门弟子死伤惨重,臧文公心里当然也有气。节俭虽看出了南齐云乃是炼化成僵,不一定能识破看起来与人无异的玉阡山。只要低估了玉阡山,甚至被拿住片刻,尸子杀到,有你个老东西好受。 不出臧文公所料,当然,他也低估了节俭。 节俭一把拿向玉阡山,当见到他面上阴冷的笑意,加上门派大比见闻,尸子又无缘无故闯入解门杀人,脑海中瞬息已闪过了很多东西。他没有直接靠近玉阡山,而是成拳凶猛功力一击试探,玉阡山被击飞,却是毫发无损。 “呜……”见玉阡山被攻击,尸子又怒了,纵身来到节俭面前,掌风连连攻击。 节俭刚才已见识了尸子之威,自然不与他硬碰。何况,既已成僵,无觉无感,反应能力也不能与正常的修仙者相提并论,这里是解门的地盘,他也不在乎毁不毁灭,只在尸子四周游走试探,一时动不了尸子分毫,尸子也无法攻击到他,只将解门毁的更加彻底,气得臧文公气血翻涌。 第792章 默然自惭 “呜……住手!”看着与尸子游斗的节俭,玉阡山知道,像这种高手,一旦察觉出尸子的身份,不傻到与之硬碰,无有顾忌,进退自如,尸子根本奈何不了他。 此处终究是师门重地,玉奇林也是嫡亲尊长,玉家日后还要在解门生存,已经被尸子毁的够惨,够了,没必要离开前还让玉奇林等玉家之人难堪。 “呜……”玉阡山出声,尸子三两掌乱扫无法攻击到节俭后,凶残双目望着他,步步退往玉阡山方向。 节俭叹了口气,根本拿尸子没有办法,看来今日必定错失已是金刚不坏的玉阡山,日后再找到他的希望将更加渺茫,早知如此,自己何必等门派大比结束。当然,之前也不可能预料到事情竟会变的如此复杂,只能说天意。 “呜……”尸子退回到玉阡山身前,伸手覆在他的腹部,只让耻辱的玉阡山闭上双目,浑身颤抖,而臧文公等人则觉得更加恶心。 “报应,报应啊!”玉奇林一掌震飞身侧一棵大树,这是解门的耻辱,更是玉家的耻辱。 听到响动,尸子回头望了一眼,见不是对他们出手,便不过问,随着功力运起,一丝丝炎气从掌间散出,渡入玉阡山腹部,腹部转眼变化各种形状,指爪冲顶不明,一时惨叫起来。 “好像是天火。”黑衣宰相丢出一句。尸子身怀天火,自然没有什么奇怪,人家金刚不坏不是。 臧文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双目死死盯着玉阡山与尸子,或者说南齐云。 数十年前的解门副门主为什么变成了尸子,必须要弄个明白,解门不能如此不明不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多时,玉阡山望了解门众人一眼,躬身一揖,转身跟着尸子离开,没有只言片语。这一走,再也没有出现解门。 没有人敢去拦阻尸子与玉阡山,包括节俭。只叹准备不足,如果再有一个与他修为相当的高手配合,虽然拿不下尸子,抢走玉阡山应该可以做到。 “臧门主,如果你们早些让我见到玉阡山,清楚了他的情况,或许解门今日便可避免一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节俭丢下这番话,带着门人离开。 关于曲幽幽身亡的破布之谜,或许真的无法解开了。他在考虑,是否会一会司臣。 臧文公望了一眼四周,解门核心之地的建筑几乎完全被尸子摧毁,除了几处后山疗养、闭关之地及一些哨所之庄,怕是没有两栋完整。没想到百年以来解门面临的第一次大毁,竟是来自于当年的副门主。 “黑衣,你与申不害亲自带人下山,将南家族人全部带来,我们该好好了解一下当年南齐云失踪的真相及南家高手被揭谛金刚掌屠杀之谜。” 卿云客身怀揭谛金刚掌,加上比武场半空剑气成字又牵出乾坤门与阴川,谁也不能肯定揭谛金刚掌只独属于当年被击杀的悬空子,臧文公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当然,一旦门里安定下来,他打算亲自拜访三大世家与司臣,必须见一见卿云客,了解揭谛金刚掌的来历。 “是。”黑衣宰相对申不害示意,派人传讯唤回逃离的门人,准备下山拿南家之人。 “要是胡不扶或老夫的女婿田墨有一人还活着,决不使解门有此惨相也。哀哉,田墨!痛哉,田墨!惜哉,田墨!” 黑衣宰相众人下山后,站在废墟的臧文公说出来的这番话,让玉奇林众人皆默然自惭。 “朱宣,你过来,你在阴川,后来不是与玉阡山待在一起吗?不是他带着你离开阴川吗?来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尸子南齐云到底是怎么回事?”臧文公气怒的给了朱宣一巴掌。 现在回想起来,这小子见到尸子就吓得面如土色,也是他当先逃离,听说也是他放了玉阡山出来,才解了解门之危,若说他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是解门的人傻到没边了。 以前他不说,解门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虽然玉阡山有胎很恶心人,但只要不外传,也算不得什么,如今解门几乎被南齐云一人覆灭,要是再不问个清楚,以后怎么灭亡的都不知道。 朱宣也怕了,没想到尸子竟会找到这里来,使解门产生如此重大的伤亡,加上玉阡山也离开,他只好战战兢兢将阴川里知道的关于玉阡山之事,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你的意思,这个什么南齐云,原本是阴川顿丘湖地宫里的怪物,现在却到了外边?而被众人抛弃在地宫的玉阡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变成了金刚不坏,还不敢离开南齐云身边?” 臧文公看着跪在面前,自称曾被尸子吓得失忆,而现在又被吓得恢复记忆的朱宣,他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未曾失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南齐云是从阴川跑出来的尸子。除了造化之工与造化之钥,阴川内外不是完全不通吗?他是怎么进入?又是如何出来? 武林早有风传,阴川顿丘湖出现无法匹敌的怪物,大家听来,不过啧啧称奇,根本没想到竟会跑出来,也没有想到竟会杀解门一个措手不及,更没想到他竟是南齐云。 “也就是说,因为造化之钥起了冲突,清平子、鬼门扶苏等人怀恨在心,欺辱玉阡山,而陈家、宗家子弟不仅为了保命废了他,甚至将他丢弃在地宫,完全弃之不顾?”玉奇林抬步走向朱宣,“那你告诉我,只剩下右臂,孤身一人在地宫待死的玉阡山,他是如何短短时间好手好脚又出现在阴川杀人?”说完,一脚将朱宣踢飞出去。 “弟子不知,弟子不知!”摔飞的朱宣,急忙爬了回来,不断磕头。老子要是能知道,早变成玉阡山第二,岂有你们横的,“门主饶命,护法饶命!” “好好的一个造化之工,百年难得的机遇,好不容易有人活着回来,竟将一个好好的解门闹成这个样子,朱宣,你可知罪?” “我、我……”朱宣望着已起了杀心的臧文公等人:我他喵的有什么罪?玉阡山是受害者,解门是受害者,难道我不是?我有什么办法? “朱宣隐瞒造化之工真相,害死同门,毁灭家园,罪不可赦,即刻处死。” 第793章 长风送故人 天泰新影学院招聘情戏表演类学士,要求:学历不限,五年以上郡主经验,三年以上县主经验,白云山庄工作五年以上优先录用,免试入职…… 清平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学院招聘老师的广告都打到白云山庄来了,怪不得知秋她们已是几个学院的客座学士。 “尸子杀上解门?”别墅里,司臣看着清平子,这是今日发生之事。 “知秋、知月听到在白云山庄喝酒的苏伍等解门弟子所说,看他们受到惊吓的样子,肯定是真。据说,今日解门死伤惨重,未免意外,臧文公让大部分修为低下的弟子,暂时撤离山上,投靠王朝任职的同门,等候回山的命令。” “今日,黑衣宰相亲自带队,将邺郡南家族人全部押解离开,往解门方向而去。道长,你当日在东宫家之言,可不要忘了。”冀中堂笑着打趣道。 “哪天也会帮‘邺郡南家’送礼吗?我想解门还不至于残忍至此吧?南家也是受害者。”清平子轻笑起来,“如果解门拿了南家族人,看来顾公子没有看错,尸子真的是南齐云。只是,他竟然从阴川跑了出来,还上解门抢玉阡山,真是出乎意料。” “南齐云。”司臣沉思片刻,“南齐云失踪之时,臧文公等人已到中年,在解门地位也不低,如果说一人认错还有可能,整个解门的老家伙都认错,几乎不可能。这样一来,南齐云怎么被人炼化成僵?又是如何被放入阴川地宫棺材?现在又为何跑了出来?其中的问题值得深思。要知道南齐云的失踪,是因为他奉命寻找悬空子的下落,最后一去不返,反倒为南家惹来杀劫,如今思之,耐人寻味。” “悬空子应该不会炼化成僵,吹角连营他们也不会,如果一定要说谁会,怕是得以乾坤门为底。”冀中堂看着司臣道。 “南齐云失踪不久,悬空子就被乾坤门击杀,炼化成僵不是短时间能做到,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完成。最重要的,悬空子没有能力将尸子放入阴川。阴川、阴川,那是乾坤门的领地,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得从乾坤门入手,且看解门如何前行。中堂,派两个人去解门山上盯着,提醒解门三思而后行,别让臧文公真把南家屠了,现在不比当年,处理起来麻烦,执政门派还是要有执政门派的样子。” “是。” …… “剑守一。” 离开洛郡,背剑荒野独行的剑守一转过身,含笑看着来人,道:“种沐流。” “没想到你会去乾坤门,种沐流从此失去一个好对手。” “好兄弟还能做吗?”他从走来的种沐流手中接过一坛酒,打开封口。 “只要剑守一不变,种沐流永远不会变。” “永远……不会变吗?”剑守一摇了摇头,提坛将酒倒入口中,有些酸涩之感。 “慢点、慢点,别喝了,给我留点。”见他倒的差不多,种沐流急忙去抢酒坛。 “种沐流真是吝啬。”剑守一看向他手中仍提着的另一坛酒,不是该一人一坛吗? “好友,此次过来,一是送行,另也有一事想劳烦你,若是方便,可否请好友帮我注意一个人?我找遍了大江南北,全无音讯,如果他仍活着,或许是在与乾坤门有关的地方。” “谁?”剑守一点了点头,他去的就是乾坤门。 “游子吟。”种沐流扔掉空酒坛,拿出手机给他看,那是一张照片。 “我倒是还有些印象,也记得你提过,好像是他……”剑守一看完照片,将手机还给他。 “对,就是他,亦师亦友,在我们最落魄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们一把,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种沐流,也没有现在的袁家。我们说好将来一起归隐,做一个世外农家翁,可是,后来他失踪了。” “我会帮你注意。”剑守一点了点头,“如果我有幸见到他,会转告他,天泰王朝还有一位老友在等他,将来一起归隐林间篱下。” “多谢好友,这一坛酒,等你回来。”种沐流扬了扬手中的另一坛酒。 “种沐流果然吝啬。” “哈哈……” 剑守一回望了远山一眼,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衣袂一扬,转身大步往西:“虚怀凌云万丈才,半生襟抱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肝胆岂能百年计,知己无非一休哀。九泉莫有三光隔,遥送文星望乡台。”转身负手离开的背影,眼中两行泪水滑落,道不尽的悲凉。 “九泉莫有三光隔,遥送文星……望……乡台。”种沐流看着剑守一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剑守一背影,司臣抬起手中酒坛,遥遥敬向越来越小的身影,苦涩入喉:“长风送故人,天涯两相期。了时封剑日,去啸任歌驰。” “了时封剑日,我们等你回来。”冀中堂从司臣手中接过酒,“剑首。” “走吧,为该为之事。”司臣最后望了一眼即将消失的背影,与冀中堂转身离开。 这就是江湖。 …… “少陵诗,摩诘画,左丘文,司马史,相如赋,右军帖,春秋礼乐,明古今绝艺,谱我风雅。” “乐安日,汉川霞,云中雪,西乡月,泸江云,潇湘雨,天子脚下,览宇宙奇观,壮吾河山。” 松溪山上,松溪观前,望着吟唱御风而来的竹之武,剑守一与之相合后,一揖道:“剑守一拜见竹老前辈。” “剑将军客气,别来无恙否?”竹之武停在剑守一身侧,微笑拱了拱手,还之以礼。 “二位好友请进。”这时,观门打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眼前,古陵一步踏了出来,“老人家就是比那些年轻小子懂礼貌,没有翻墙入室。” “哈哈……”竹之武笑了起来。 “好友,叨扰了。”剑守一含笑对古陵抱拳,随之抬手一请竹之武,“前辈,请。” 三人一起走入松溪观,观门随之关上,隔成了内外两个世界。 没有人能想到,松溪山、松溪观的三人之会,将会对整个武林产生什么影响,又会带来怎样的烽烟,以致造成天翻地覆的巨大冲击。 第794章 四大公子 “竹前辈隐居多年,一出则威震天下,令人敬服。”剑守一敬了竹之武一杯茶水。 竹之武还礼饮后,笑道:“雕虫小技罢了,也只能在孤哀子这种不中用的东西面前涨涨脸子。一百年,只是想去看看那些走出阴川的孩子,也不知比我们当年幸运,还是不幸。不过,这次活着出来之人史无前例,我心甚慰,据说四大公子起了很大作用,尤其几番拼死一搏的清平子,更被推为鳌首。”说着,看向古陵,“好友,四公子中有两位曾自你这儿拜会西去,可值得骄傲?” “哈哈……侥幸而已。”古陵捋了捋胡须,看他脸上挂着的喜意,当然不止是侥幸,“这个什么四大公子,还有什么说法吗?” “也不知是哪些好事者,戏称此次造化之工参与者中,见识、智慧、能力、修为等皆不凡的清平子、公子扶苏、北落师、顾长功等四人为阴川四大公子,逐渐在各门派、世家中传开,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还有人询问,是否是我这个老家伙对那些后辈的推崇和赞许,哈哈……” “听前辈的笑声,确实有推崇和赞许之意。”剑守一微笑道,“晚辈倒是听到了其他说法,又排了个什么阴川四大魔头,有些人说清平子入选,有些人则说公子扶苏入选,甚至有人将什么伞怪归为一类,清平子与公子扶苏一同入选,获得了极大的认同,与尸子、伞怪并称魔头,倒为此次造化之工增添了不少趣闻。” “清平子和公子扶苏同列四大公子与四大魔头,怕将成为此次造化之工的传奇,久唱不衰,好友可有压力?再过几十年,或许江湖上就没有吹角连营的立足之地哪。”古陵也打趣竹之武。 “长江后浪逐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竹之武也希望那一日早一些到来,至少证明这个武林还有活力,不会变成一潭死水。不瞒二位,此次造化之工,这些后辈所得,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一百年前的我们,所以想走一趟天泰、天齐,顺路而来,向好友讨杯茶喝,却有幸一会剑将军。”他之前曾护走顾长功,看来已了解到不少。 “好友光明正大出现江湖,乾坤门那边如何交代?”古陵似乎有些担忧。 “剑将军应该清楚,现在的形势与我为敌,不智也,天荒、地老知道轻重。而且,竹之武离开天泰这么多年,偶尔回故乡看看昔日老友、竹家后辈,甚而久居,又有谁能说三道四?” “前辈真有久居天泰的打算?”剑守一为他添上茶水。如果竹之武真的停留不走,现在的天泰添一巨擘,更将稳如泰山。 “此事要到了天泰才能决定,我当然希望能久居,可又不希望久居,心中有些矛盾。至于是否久居,决定权不在竹之武,而在这个武林。风尘染人,哪有什么世外俗内,也是身不由己。” 停留喝了几杯茶水,竹之武告辞东去,或许是怕添麻烦,或许真的心系天泰,想早日归去故土。 “没想到你这个时候会来松溪观。原本以为门派大比之后,明年又是举选之事,作为离门顶梁,你会很忙,没有时间到处走。”竹之武离开后,古陵换上好酒,给剑守一斟了一杯。竹之武不饮酒,就没有在他面前拿出来。 “门派大比之后,我已退出离门。”剑守一见古陵酒杯也倒满,端起酒与之碰在一起,“孤哀子、兰台公子联手相邀,不得不入乾坤门,如今西来,特来辞别好友,自今而后,或许再无相会之期。” 南下三千公里,乾门,天子脚下。 “割袍断义?”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住,古陵看着剑守一,他没想到此次过来,竟是入乾坤门。 剑守一想起识斗魁,点头道:“或许吧。”随之将酒一饮而尽。 气氛,凝固! “遇上什么困难了吗?”古陵没有喝酒,放下酒杯,眼中有些冷意,“乾坤门逼你?” “表面上是乾坤门逼我,其实是我自己矫情,这次入乾坤门,是我自愿。至于入了乾坤门后会怎样,则不是我能控制。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再下天子脚下,特来一会好友,以免抱憾。” “如果将来你无法走下天子脚下,我一定带着他们杀上乾门。”古陵伸手一弹,酒杯翻转而上,将酒倒入口中。 “有好友这话,此生足矣,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为我担忧。上乾坤门或许无法选择,但剑守一要离开天子脚下,没有人拦得住。”剑守一拿起酒壶,为古陵斟酒,“此次前来,还为司将军带一句话,古老还活着,他会派人照顾好,请你安心。” 古陵心潮涌动,顾长功与兰台公子带来的消息都是死了,遗体火化,葬在洛郡城郊,原来还有这般曲折。既是司臣的安排,肯定没有问题。 活着与死,也不知孰好孰坏,古陵慢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当年,司将军专门为古家之事上门致歉,我知道与你们无关,谁也无能为力,包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年纪了,又是没有修为之人,宗柱天牢十五年,能活多久算多久吧。司将军的心意我领了,明年会去天泰向他致谢。好友既然要上乾坤门,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你跟我来。” 剑守一跟着起身的古陵,通过后门出了松溪观,又往前走了数百米,来到一座小石山前。古陵抬掌一震,石山慢慢退开,露出一条往下的石阶。 “来吧。”古陵当先跳了下去,随之石阶下的深洞里亮起火光。 剑守一跟着入内,阶梯旁堆着一些草药及药符,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里面有三间石室,其中一间的床上躺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身材、容颜皆属上乘,只不过面色苍白,像是病中。 “咳,好友,别人金屋藏娇,你这石室养美。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办的好事,竟连请柬也没发一张。”剑守一将手搭在古陵肩头上,吓了他一跳。 “剑守一!”回过神后,古陵扭头含笑看着他,带着玩味之意,“这是老夫专门为你准备的佳人,今儿良宵吉辰,先将好事办了吧,请柬之事,日后再说。” 第795章 万里·重洋 老东西! 剑守一差点闪到老腰,没想到自己反倒被调戏了,道:“闲话休提,你在哪里搞到如此娇人?” “我哪有这等本事,乾坤门送货上门,不得不收。这一位就是乾门鼎鼎大名的织梦子,与曹贼相似,好梦中杀人,要是让她听到刚才我们之间的谈话,非得织梦弄死我们不可。我正在考虑到底治好她,还是让她在我这里躺到死,既然你要去乾门,不如将她救活,做个道侣如何?” “好友,我知错还不行吗?”剑守一赶紧投降,已经开始后悔,没想到竟是乾坤门之人。 “人家虽然比你老,看起来却不比你大,也不吃亏,我看行。” 剑守一走近两步,看着仍是昏迷不醒的织梦子。这个女人就是织梦阴川,滥杀无辜,之后被清平子抓住破绽,跨越梦境虚空,一剑万里重创神识的高手。送到古陵这里来,倒在意料之中。 “好友,你可知道她为何变成这样?”剑守一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他。 “我只知道她被极其强大的剑意重创神识,至于何人因何事所为并不清楚。能对善于织梦的织梦子神识造成如此重创,至少也要吹角连营这个层级的高手吧?” 嘿嘿! 剑守一心里暗笑,道:“好友有所不知,织梦子织梦阴川杀人,她的伤就是从造化之工而来。” “阴川?”古陵一惊,入阴川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可算算时间,却好像正是造化之工。 “或许耗神过度,神识虚弱,被人抓住破绽重创,至于剑意是否强大,谁知道呢。” “猜测无用,闲话休提,好友,你的决定呢?要入乾门的你,需要先结交一位前辈高人吗?” 剑守一想了想,又看了织梦子一眼,点了点头。 “哈哈……好戏要上演啦!”古陵哈哈大笑,“我正考虑如何敷衍乾坤门接下来的疑问呢,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 “我入乾坤门,让好友如此开心吗?” “你入乾坤门当然不开心,可是结交织梦子,就让人很开心,以后晚上有空,大家梦里见。”古陵拍了拍剑守一,转身负手纵身离开,“好友,把你家媳妇儿带到前面来吧。” 剑守一摇头轻叹,提起织梦子,转身出了石洞,回到观里,依古陵吩咐,将她放到一张偏殿的床上。 “好友,老夫晚上就让她醒过来,你依我的吩咐好好表演,绝对让你抱得美人归。”古陵搓了搓手,从盒子里取出银针,又拿了一些药符准备,随后看着剑守一,哈哈大笑,“老虽是老了些,倒还算水灵。别人都说老夫少妻,老夫少妻,好一对少夫老妻,哈哈……” 剑守一拍了拍额头,有点想一把火烧了松溪观。 …… 瀑布流川,桃花潭深,潭边高处,蒙蒙飞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道看不清面目的身影,独自垂钓,怡然自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潭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十数年如一日,百年之后,这世上还有几人记得西塞山前白鹭飞。” 两位老者,一位身穿白色镶金仙袍,一位着黑色镶金仙袍,缓缓来到潭边不远处,遥遥望着远处垂钓身影。身上洒满星星点点瑞雪,似与仙袍、雪发融为一体,这是世外之美,亦是红尘之俗。 开口之人,正是白袍老者,乾门天荒。与之同行者,乃是坤门地老。 潭边垂钓身影,握着手中鱼竿,语气平缓道:“天荒、地老请,西塞山红云金顶,正煮茶以待二位高辛来客。”拂尘随意搭在肩头,挂在后背的尘丝随微风轻荡,扫着蓑衣,斗笠半掩,不清钓者容貌。 天荒、地老绕过潭边,往山上走了几步,地老突然回头,道:“十数年过去,真想再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白鹭飞,修为又高到了什么程度。” 垂钓者缓缓提起鱼竿,将鱼钩上奋力挣扎的一条小鱼抓住,慢慢取了下来:“若地老哪一日想登仙了,白鹭飞恭候大驾。” “狂妄!”天荒冷哼一声,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二人继续往山上走。 “至少——有一人。”天荒、地老离开后,垂钓者将手中的小鱼扔回潭里,喃喃自语,“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鱼啊鱼,你为何要上钩呢?为何要上钩呢?” “见过天尊、地圣二位道友。”二人往上又走了一段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迎了上来,对二人抱拳致意。 “春秋子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天荒抱拳还礼,“西塞山前白鹭飞,真是越来越没礼貌,若有道友三分客气,也不至于常坐小小潭边,以垂钓为乐。” “哈哈……是仙门疏于引导,还请道友不要见怪。”春秋子笑了起来,随之领着二人往山上走,“二位道友,关于白鹭飞,你们到底作何打算?一直待在西塞山前,终究不是解决之道。” “此次前来拜见仙师前辈,也想问问前辈的意思,待会再说吧。” 春秋子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到了红云金顶之下,轻身一起,三人纵天,转眼来到高耸入云的绝壁险峰之巅。 山上十数间石屋,石屋前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静坐,望着十里外的巨大山谷,正是仙门掌教,仙师东王公。 双眼望去,谷中清圣之气冲霄,紫气绕天而走,中心一个数十丈高的“道”字稳稳而立,散发道气。四周乃是十二根盘龙玉柱,直向天际,隐入飞雪云间,深不可测。 “回禀师尊,乾坤门天尊、地圣二位道友已到。”春秋子上前拜道。 “天荒、地老,拜见仙师前辈。”二人疾步上前,同声拜道。 东王公收回目光起身,转身看着急忙上前行礼的二人,含笑道:“二位道友无须多礼。”脚步已往石屋前的一张石桌走去,缓缓坐下,“道友请坐,徒儿,备茶。” “是。”春秋子应声,起水加炭,慢慢飘出茶香。 坐下后,天荒深吸了一口气,道:“红云金顶雪茶,仍是当年的味道。” 第796章 十二神道 “人是那些人,山是这座山,天地不变,我们亦同。”东王公微微一笑,“夜榜再现,高辛多事之秋,二位道友怎有闲暇来此一会?” “不瞒前辈,仙门剑法再现高辛,我等惶恐,不知前辈可知此事?”地老接道。 “嗯?春秋子,仙门有弟子离开吗?” 春秋子对上东王公的目光,摇头道:“回师尊,仙门没有门人离开,或是形同而意不达者,想是天尊、地圣二位道友误会了。” “或许是误会,如果仙门真没有弟子前往高辛,我等便知如何处置。”天荒点了点头,“晚辈此次前来,或许仙师已知因由。” 东王公又望向远处山谷,道:“道辉清圣,紫气东来,神道显灵,正是封神天机时至。只不知二位道友此次前来,是尧山的意思,还是乾坤门的意思?” “既是尧山的意思,也是乾坤门的意思。夜榜再现,一旦清凉界降临,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无法避免,当年的参与者,皆是局中人。”地老起身对东王公一拜,“此次前来,晚辈失礼,想向仙门商借天照一用,尽早成事,以应天道。” “天照点将的时机尚未成熟。”东王公摇了摇头,“时机若到,仙门自会派人持天照入世,与尧山、乾坤门共襄大事。三千年前便是操之过急,十二神道,尤其封神道主尚未完全成长,以致功败垂成,之后出现的清凉界与封神之战不过意外。此番不同,老夫夜观天象,清凉界回归云路已现,不会放过道主与十二神道,若不解决了封神之战,休想有登天之机。” “如果毁灭七星楼呢?”春秋子插言道。 “七星楼是果,非是因,徒儿你痴妄了。”东王公看了春秋子一眼。 “三千年过去,不知十二神道现今如何?”天荒、地老起身望了山谷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数十丈“道”字与十二玉柱,他们看不出任何明显变化。 “十二神道,圣、仙、帝、鬼、术、剑、掌、器、生、异、刀、枪。圣之一柱已是紫气东来,气冲牛斗,只待天时;术、剑、掌三柱晦暗不明;仙、帝、器、生、异、刀、枪七柱尚无动静;鬼之一柱死气沉沉,尚未出世,天时未至,何妨顺其自然。二位道友,请转告尧山,至少六柱亮起,天照才能入世点将,接下来,便是准备封神之战。” 天荒看了地老一眼,尧山的消息,鬼柱很快就会降生世间,但只有圣之一柱点亮,此次拿不到天照,已无悬念,就转了话题:“前辈,西塞山前白鹭飞,仙门是否已有打算?” 东王公含笑道:“白鹭飞老老实实坐在西塞山前,不是很好吗?” 地老道:“异数,终究是个变数,一旦开启封神之战,或许便迟了。” “如果乾坤门愿意挑起重担,仙门没有意见。” “如果尧山有令,不知仙门可愿一起分担?” “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便是浩劫,老夫需要先见到尧山的决心,才能下决断。” “晚辈会将前辈之言转禀尧山,此事日后再议。另外,关于高辛所现剑法,不知仙门可愿一观究竟?” “二位道友若不放心,老夫会让古道子带人入世一查,给高辛一个交代。” “仙门九子入世,还请到凌虚丹宫一会。”天荒邀请道。 “凌虚丹宫或是无间名府,让他们自己决定吧。”东王公既没有同意,也不拒绝。 天荒、地老离开后,东王公看着侍立一旁的弟子,道:“九儿出剑,被乾坤门察觉,看来已用天照找到疑似道师之人,封神道主。春秋子,传混沌子、风云子、江河子、古道子、浩然子。” “是。” 下了红云金顶,慢慢来到距离西塞山山脚下不远处,地老望了一眼红云金顶方向,早被雪舞迷离视线,道:“东王公真是一只老狐狸。” “点将天照执掌,我们不得不有所退让。”天荒的目光,又望向桃花潭方向,“走吧,前往无师乘天,会一会菩提子。” 天荒说完,一路无言,片刻后,二人又来到桃花潭侧,却已多了一人。那人与白鹭飞谈笑间,声传许远。 真是说曹操,曹仁到,天荒看了地老一眼,那人正是无师乘天的三乘菩提,无上·菩提子的师弟。既然他在,倒不一定再去无师乘天。 “二位道友,听说夜榜再现高辛,真是可喜可贺。”一袭淡青长衣的三乘菩提站起身,白色披风卷起风雪,望着天荒、地老。 …… “回来了,如何?”松溪观,看着走入偏殿的剑守一,古陵急忙站了起来,织梦子正等着主药调理,稳住神识。 “不负所托。”风尘仆仆的剑守一,拿出千辛万苦找到的赤风罂木,交给古陵。 “好小子,真让你找到了。老子将整个松溪山翻了个遍,几十年也未曾找到,你才几天就找到了,果然是缘分哪。”古陵接过赤风罂木,爱不释手看了片刻,随后才想起配药之事,一拍脑袋,哈哈笑着出去。 “剑将军,多谢你。”躺在床上的织梦子,只是醒了过来,神识相当虚弱,随时可能再昏迷不醒。如今有了赤风罂木,或许就可以慢慢好起来。 自她苏醒,凡用药缺奇草异花,古陵只吩咐剑守一外出寻找。这一段时间,他几乎都在山川悬崖峭壁度过,织梦子看在眼里,对这个新的同门,心里充满感激,请了一身风尘的他坐下。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剑守一将背上长剑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倒茶饮了。 “或许,以剑将军的修为及名望,应该是师弟吧。” “希望剑守一能高攀。”他对织梦子一抱拳。 织梦子想了想,道:“剑将军,你已在松溪观耽搁不少时日,若无其他要紧事,不如尽早去乾门,以免门中挂念。”说是挂念,其实是责备之意,这是在提醒他。 “我听符医所言,只要能找到主药赤风罂木,稳住神识,前辈便可慢慢恢复。如今此间事了,我打算明日就去天子脚下,一登乾门。请恕晚辈唐突,未免失礼,不知门里有何禁忌,还请前辈不吝赐告。” 第797章 点兵池 乾门,天子脚下,点兵池。 身背长剑的剑守一,慢慢来到点兵池旁边的别庄前,抱拳高声道:“剑守一请见山阳子前辈。” “请剑将军稍待。”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别庄内传出。 “多谢前辈。”剑守一回应后,恭敬站在别庄前。 山阳子乃是孤哀子的徒孙,负责看管天子脚下点兵池,负迎来送往之责。剑守一初来乍到,必须经过他,才能登上天子脚下,进入乾门,否则便可判你一个擅闯之罪。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位剑童。男子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袍,正是山阳子,他用打量又有些轻蔑的目光看着剑守一。 剑守一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乃是天泰大军中的第一高手,说是什么第一高手,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因为他代表的是乾坤门,自然不怎么将剑守一放在眼里。 何况,新入门墙,就算他修为不凡,按规矩,最多排到与他同辈,也不过师弟之属,自然不必放在心上。 再者,据说这老小子是师祖与兰台公子同请,才答应入门,他的心里极其不痛快,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师祖低声下气。 “拜见前辈。”剑守一又对他一揖。 “嗯。”山阳子理了理腰带,不过轻声一应,微微点头,“剑将军,你来迟了。” 剑守一对上山阳子带着威凛的目光,缓缓道:“不敢有瞒前辈,晚辈路过松溪山,因符医医治织梦子前辈缺三两味主药,晚辈略尽绵薄之力,致有耽搁。现在前辈已苏醒,神识渐复,晚辈即刻上路前来,还请前辈恕罪。” 山阳子不敢再提了,他听到风声,织梦子在松溪山,一直昏迷,只是略微好转,没有性命之忧,如果真因剑守一的原因苏醒,便是大功一件,加上织梦子在乾坤门的地位,他可不敢明面招惹。他也只是一个守山门的后辈弟子,不过是守的乾门山门,比俗世安保好听些,仅此而已。 “剑将军初来便立下大功,值得庆贺,日后还请多多提携。”山阳子对他抱了抱拳,仍有不快揶揄之意,“点兵池就在眼前,随我来吧。” “剑将军。” 正准备跟着山阳子前往点兵池的剑守一停步转身,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别庄门口,秀发凌乱,眼神凄迷,竟是南宫家的南宫雁,那个大大咧咧的广阳郡工判。 “南宫姑娘。” 一声南宫姑娘,南宫雁两行泪水滑落。 “哈哈……”一声长笑,山阳子抬掌一引,将南宫雁一把抓了过来,随后紧紧搂着她,“剑将军,你们王朝的姑娘,让人食髓知味,果然别有风情,哈哈……” 南宫雁现身,正是羞辱剑守一的绝佳人选与时机,山阳子自然不想放过。 短短话语,剑守一已经明白,解门、节门搜刮的所谓名门世家之女,已经送到乾坤门,南宫雁应该是被分配到了点兵池,伺候山阳子。 “除了姑娘,天泰还有很多东西与众不同,前辈将来见到,必然叹为观止。”仍是含笑以应的剑守一,心中暗藏杀机。随后看向泪水一直不停的南宫雁,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当着他的面抚了几把,香了两口,山阳子将南宫雁按着跪在地上,转身领着剑守一走向附近的点兵池,得意不已。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路过跪地抽泣的南宫雁身边,剑守一轻声留下古人绝句,再没有只言片语。 泪眼婆娑的南宫雁,望着跟随山阳子离开的背影,点兵池就在不远处,她也去看过,美丽极了,也恶心极了。面对乾坤门,剑守一这般高手也只有俯首听命,南宫家如何,她又能怎样? 靠近烟波浩渺的点兵池,并没有其他地方的冬日枯败,仍是一片生机勃勃,春夏之境。烟雾中几番雁子回首,蜻蜓点水,芦苇借风摇摆,荡起水波漾漾。 天子脚下! 山阳子将一块令牌放入刻着“天子脚下”四字的古老石碑顶部凹槽中,池中心霎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耸天巨足,没入云端不见。方圆数十丈的巨足边,慢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木板,随波荡漾。 “剑将军,你尚未正式入门,按照规矩,要上乾门,请解兵放入点兵池中。另外,登天之路就在那些木板中,需要你自己找出,请吧。”山阳子说完,负手退到一边,准备看他的笑话。 “多谢。”剑守一解下背上长剑,慢慢放入点兵池,只见池水翻涌,随即一股气泡将整个长剑包裹,沉入池中不见,让人叹为观止。 抬起头来,剑守一纵身入池,双脚踩在一块漂浮在水面的木板上,木板腾空而起,沿着巨足,带着他转眼飞上九霄,直入云中不见。 “剑守一,你是第三个瞬间找出登天之路之人。”点兵池边,传出山阳子有些寒意的微声,取回令牌,转眼也消失在池边。 古朴气息,这就是登天之路的要点,并不是多难。那些木板看起来虽多,只要懂了,其实很简单。 腾身万丈云端,望不到边际的疆土出现头顶,木板消失脚下后,巨足一亮,剑守一穿土而过,已来到云上疆土地面。 立足之前,有巨大“乾门”二字的牌坊群,绵延往远山。从这里沿着石阶上山登顶,就是乾门凌虚丹宫,那座历代天尊象征的宫殿。 这里就是乾门,武林中的至高圣地,立于云端之上,连卫星也不允许从它头上飞过,只能在疆土之下运行。 天子脚下,正是其至高无上的真意。 “剑将军,欢迎来到乾门。”剑守一立足观望之时,一位身穿白色仙袍之人御风而来,落在他身前,含笑抱拳。 “原来是青云子前辈,晚辈剑守一有礼。”剑守一对来人恭敬一拜。 “大家同门手足,不必多礼。”青云子说着,领着他走入右边一条玉石小道,穿林而过,“我先带你去看看为你安排的住处。天尊有事外出,暂时无法接见剑将军,待老人家回返,我再带将军前去拜见,以定秩序。” “多谢前辈。”以定秩序,见了天荒后,将最终决定他在乾坤门的辈分。 当然,面见天荒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他曾与天荒在阴川外交手鏖战,一旦被认出,他将面对的就是乾坤门高手的围杀。 孤身一人,他其实连闯出乾门的信心也没有,之前在古陵面前的大言不惭,不过是为了让他宽心。非是他的修为不足以闯出,而是乾门有奇阵为辅,遍罩疆土,不知关窍,出入无方,自然很难离开。 第798章 落子 天齐王朝,左丞相伍修儒府邸。 “清平子?”伍修儒看着段凝,“传言中的阴川四大公子之一?” “正是,也是阴川四大魔头之一。”段凝点了点头,“相爷,当年太后与梁王提出的以藩制藩之策,从战略上来说,本没有问题,错在识人不明,用人不当。” “阴川四大魔头?谁能保证清平子不会成为下一个梁王,使王朝乱上加乱?”伍修儒喝了一口茶,“当年太后提出以藩制藩之策,我就明确表示反对,现在果然尾大不掉,养虎为患。古往今来,以藩制藩之策,欲取姑与,最后都是养痈成患,成为换汤不换药的恶性循环,从来没有成功过。如果再造一个梁王出来,一旦有变,大齐就有亡国之祸,段将军,你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他借了钱给我们,我很感激,朝廷也会尽快凑钱还给他,但要在大齐列土封疆做藩镇,我绝不同意。” “相爷,我们对清平子做过全方位了解,他并没有权力欲,何况……” “段将军,记得曹操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吗?”伍修儒打断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自身权利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是赌,以国运为注,稍有差池,我们将又生生造就一个梁王,成为大齐的千古罪人。自古以来的祸国权臣,有几人一开始就是奸逆?他们都是在权利膨胀过程中,一步步蜕变成最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就算自己不想变,最后也不得不变,因为他代表着一个庞大的政治利益集团,已经由不得他。不管太后和梁王的初心如何,现在已经无法收手,清平子以后若成功,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眼睁睁看着四方藩镇在梁王的带动和怂恿下步步强大,联合起来与王朝对抗,相爷有更好的办法吗?梁王于外,威慑朝纲;皇子于内,虎视眈眈;藩镇割据,文武自重,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后一直积极促成窦都督离开右军都督府,换人执掌西线精锐大军;梁王三番两次派人入海与敖家接触,目的不言而喻。这样漫无目的的计较下去,一旦陛下退让,太后、梁王得势,必然天下大乱,悔之晚矣。相爷,大齐乱了这么多年,黎民苦不堪言,没有时间了。太后以孝掣肘陛下,梁王尾大不掉,天泰、天正权贵虎视眈眈,削藩已不现实,除了以藩制藩冒险一赌,我们还能做什么?一个清平子,总比梁王可信,他不是皇室,也翻不起梁王那种大浪,相爷还在犹疑什么?退一步说,就算清平子变成下一个梁王,他也不可能低头与梁王沆瀣一气,届时三足鼎立,镐京也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总比现在诸多藩镇唯梁王马首是瞻强。” “一旦清平子成势,不尊朝廷号令,三足鼎立很快就会演变成大齐分裂。现在梁王还没有割裂疆土自立之心,是因为他心里还有期望,希望能走正途继承大统,拥有整个天齐王朝。如果清平子将来雄霸一方,梁王眼见大势难挽,绝对会称帝,随之而来就是其他藩镇纷纷效仿,大齐毁矣。” “相爷,你愿意让梁王做皇帝吗?” “他不配!”伍修儒一掌拍在茶几上。 “坚持大统宗法延续的不止相爷一人,镐京很多人都坚持,我也反对梁王接位。既然如此,陛下以祖宗之法与太后相互制衡,梁王很难通过正常途径问鼎九五,将来一旦太后驾鹤,梁王一系如果要自保,要抓权,迟早会反,会自立,梁王称帝的因素,已经没有必要考虑,除非我们妥协,让梁王入主镐京。相爷,至于你所担忧的问题,我会和清平子扳手腕,将可以信任的将校安插在军中,一旦将来有变,只要我们抓住一定的军权,掌控核心战力,清平子也翻不了天。当然,我仍坚信自己和天泰京机阁的判断,清平子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伍修儒看着她,两番相助,都是她与清平子接触,她对他充满信心,也非无的放矢,而自己对段凝的眼光,一向也很佩服,闭上眼睛想了想,终于撕开口子,道:“段将军,你给清平子发个寿柬,邀请他参加太后的寿宴,届时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一见他,和他谈谈。” “相爷,据我所知,清平子只是先锋,你老该一谈的不只是他,还有一个叫做宫疏雨的小姑娘。她虽然在天泰学习,却是真正的天齐王朝之人,要回故乡建立势力的也是她。她一家基本上都死在匪盗手里,一个人孤身万里走到天泰,努力学习。她对清平子说,学成归国,要让家乡的黎民不再逃难,不用忍饥挨饿,强兵裕民富国,将来也过上天泰那样的美好生活。故土难离,少而立志为民,清平子正是被她打动,所以愿意放弃天泰的一切,到穷乡僻壤重新开始,再立太平。相爷,只要你见了他们,我相信一定会改变心里的看法。” “小姑娘?多大的小姑娘?” “今年十六岁,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会参加高考,她的目标,应该是王朝状元。” “状元?”伍修儒也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努力学习就能得来,得有天分,“明年高考,她有时间回来吗?” “我问一问清平子,春节或许会返乡祭祖,如果没有问题,我可以安排他们前来拜见相爷。” 伍修儒起身,在堂内踱步片刻,道:“段将军,此事不要将太子殿下牵扯进来,若将来有变,我便以死谢罪。” “我不会告诉太子殿下,请相爷放心。”段凝点了点头。 “你返回的路上,应该去看了窦都督,他那边怎么样?”伍修儒又坐了回去。 “情况不大好,压力非常大。”段凝摇了摇头,“太后经常电话联系他,有时候也接一接,都是让他回京的要求,口气已经非常严厉,怕是拖不了多久,所以我才说没有时间了。窦都督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目前只有将都督那一关,如果迈了过去,他回京或成定局。”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乃是六朝老臣,执掌中军府四朝,统制京畿,威慑四方,授大司马、加太傅、封郡王,功盖天下,位极人臣,历代先帝授权督齐,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太后不敢随随便便让他离开,陛下也不可能答应。” “窦都督猜测,太后的意思,应该要给将都督加封二等亲王,将他捧上去,安定军心,而后夺其兵权,让窦都督回京任中军府左都督。” “六朝元老,如果加将都督亲王爵告老还乡,谁也不好说什么,甚至陛下也不好反对。而且,将都督执掌中军四朝,地位太过敏感,王朝甚至因此不设中军府右都督,一人独专,挡着所有大将晋升之路,难免不会有一些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制造事端。这个太后,正经事不上心,歪门邪道倒是转的快。将夫人过世多年,将都督又无心政事,现在也不大过问中军府事,应该已有归去之心,太后看准这个时机落子,怕是水到渠成。” 第799章 火药味 “清平子供奉,见你老人家一面真难啊!” “咳咳!”下车后,清平子看着阴阳怪气的袁茹钰。 阴川数月,又是门派大比,接着在镇抚院商讨阵法教学之事,还有指导应对五鬼阵及寻找关于西宫豹、沙莎的线索,随便算一算,好像除了开年为魏郡公司捉回了逃犯齐绍季,驱逐逆贼胡广质,一年啥也没干,2400万有点烫手啊! 今天是年三十,清平子一个人从洛郡来到邺郡袁家,袁颜、袁茹钰、宫疏雨、列寇、宫小夜等人则是跟着种沐流从魏郡过来,没想到在别墅区门口撞上。 去年春节,袁家就邀请清平子到邺郡,那个时候答应今年过来,自然不好再拒绝,而且指名要将宫疏雨带来。 韩箐初到常乐县,要好好表现一下,被安排春节值班。星子鱼跟着星衡去了刘家老家,小虎也跟着她去乡下玩。只剩下列寇、宫小夜在魏郡,所以都带了来,只留了星星看家,相信袁家还不至于没有肚量。 一道冰寒的目光射来,清平子转过身,袁世敦一家三口也从车上下来,和他打招呼,袁康用吃人的目光看着他,太尴尬了。清平子嘿嘿一笑,转身上了种沐流的车,跟着他们进入别墅区。 宫疏雨一行人不想太麻烦袁家,所以都住到种沐流在这边的别墅里。东西放好后,大家离开别墅,慢慢行往袁天纲的别墅,准备先去拜见家主。 “身为魏郡公司首席供奉,一年人也见不到,连公司也没去几次,这是将袁家当了儿戏,还是以为供奉是儿戏?”走到半途,遇上袁世勋父子,刚打了招呼,没想到他转口就质问清平子。 袁世勋的火气,并非无端而来。 上午开了家族会议,除了种沐流,袁、商、汪、顾几家的老太爷及二代在邺之人都参加,袁天纲又在会上提出派负责人到天齐王朝投资建厂之事,袁、商、汪、顾几家的老太爷当然赞同,而后辈们大多不同意,会议多少带着些火药味。 这也就罢了,后来袁天纪甚至向大会提交将清平子的供奉年薪调整为十亿的建议,顿时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袁世勋用有些质问又有些可笑的语气问袁天纪,袁天纲说清平子值这个价,冷冷一句,加上袁世恺的眼色,袁世勋不好再说话。 看着一个个赞同的各家老太爷,众人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几个老人家商量好的,只不过派了袁天纪做出头鸟。 几个老人家寸步不让,一看这架势,非得通过一个不可,年三十嘛,大家不想闹的太难看,又都是自家的老爷子和各家叔伯,最后妥协,勉强通过了清平子供奉年薪十亿的提案,去天齐投资打死也不同意。 袁世勋到现在还觉得吃了屎一样难受,当他看到眼前谈笑自若的清平子,瞬间点燃了心中的火气,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世勋大爷这是在说清平子道长?”种沐流看着袁世勋。他虽然没有参加家族会议,会议的提案及经过都知道,也可以猜到袁世勋的火气从何而来。 “我还没有问你,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得罪半部文宗,袁家惹得起吗?如果王朝要给天正王朝和半部文宗一个交代,我们袁家就是替死鬼。身为袁家首席供奉,事事皆该站在袁家的立场考虑问题,而不是一个外人,请记住自己的身份。”种沐流的语气、神态,更是刺激到了袁世勋的自尊心,出言也就不再客气。 曲叟身亡,节俭一行天泰无果后,随着天正王朝和半部文宗的抗议,天泰这边也开始宣扬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破坏两朝关系。袁世勋提出这事,不仅可以质问出手的种沐流,同样也是对清平子的质问。 “他们或没有脑子,或假装不明,你也是吗?”种沐流向袁世勋跨出两步,“十三年前,天泰派出机器人袭击天正,横扫数百里,没有破坏两朝关系?现在清平子和我就破坏了?更别说之前互相攻伐不断,两朝早已是仇人,谈不上破不破坏,何况他们挑衅在先。这是有心人在兴风作浪,故意挑起事端,你看不懂吗?如果真看不懂,老夫倒觉得你已不再适合执掌冀州尚国集团。” “你算什么东西?”话一出口,袁世勋脸色一变,已有些后悔。 这一年来对他的分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种沐流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背后就代表着袁天纲的看法,如果他真向家族会议提出这样的建议,会发生什么事? “我算什么东西,世勋大爷自可以去问家主,家主自会告知。还有,魏郡尚国集团现在已不是冀州的分公司,集团供奉只对家主负责,与你无关,希望世勋大爷注意分寸,最好不要越界。身为袁家首席供奉及魏郡尚国集团最高监察,我的事自有家主及家族会议议定,世勋大爷更没有资格过问,有什么意见或看法,可以到家族会议上去提,请恕老夫现在无法奉陪。” “你、你放肆,你不过是我们袁家的一条狗!”袁昭阳根本没有注意到袁世勋的脸色,也被种沐流一番毫不客气之言刺激到,竟说出这种话。 种沐流抬起的手放下,没有给袁昭阳一个耳光,轻笑道:“我种沐流做事,只要家主没有站出来问一句,谁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包括你们,若是不服,自去找家主理论。” 不能再争吵,何况种沐流已在爆发的边缘,一旦引起其他人注意,报到袁天纲那里,真要吃不了兜着走。袁世勋冷目扫视清平子众人一眼,对袁昭阳示意,父子二人转身离开。 “种爷爷。”宫疏雨有些担忧,又看了一眼宫小夜,她刚才已经被吓到缩在清平子身后。 “宫丫头,家主能接受家里的子孙碌碌无为,坐吃山空,但绝不能接受彼此争斗,血脉相残。世勋大爷父子,现在已有这个趋势,他们若不知收敛,家主饶不了他们。走吧,我们去见家主,此事与你们无关。” 清平子看着走在前面的种沐流,看起来袁家内部也非常不安定,贫道又要趟浑水啦?2400万,不该只值这个价吧? 他还不知道,供奉已经调整为十亿,几乎是种沐流的十倍。 第800章 长房·大哥 “坐吧,都坐,不要客气,就当成自己家里一样。”袁天纲站起身来招呼众人。 到了他的别墅,没想到袁天纪、商林、汪仁恭、顾长炎几位老人家也在,眼神或多或少落在宫疏雨身上。清平子也带着宫疏雨三人对各位老者致意,介绍彼此认识。 “清平子,这两个孩子就是你的弟子?我听说好像有三个吧?怎么没带来?”众人坐下后,袁天纲看向列寇、宫小夜,笑着问道。 “还有一个星子鱼,陪着祖父去亲戚家过节,日后再带她来拜见家主。” “我听沐流说,星子鱼和列寇好像不大安分,在学校里惹是生非,班主任有些头疼,还以为不敢来呢。”商林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是有些调皮捣蛋,不过颇有分寸,也不主动招惹人,只是揍了别人,看起来有些气人。严格来说,如果他们不是修仙者,算是受害者,学校的老师,批评也不是,不批评也不好,左右为难。”种沐流笑道。 “小孩子嘛,有几个不调皮,注意分寸便是。就说我们当年,如果不是太阳、月亮挂得太高,非得给它捅下来不可。”袁天纲扬了扬手里的拐杖,看那气势,真有些给天捅个窟窿的意思,“当然,在学校里学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学做人的道理,恪守道德和为人的底线。相信清平子道长平常也说的不少,老头子就不再多言,免得你们嫌我唠叨,以后不来玩。小雨,既然决定明年参加高考,学习上的事不多说,只希望你不要有压力。你已经走在别人前面,看淡一些。”话题,最后还是转到了宫疏雨身上。 “我明白,多谢爷爷。”宫疏雨点了点头。 “这么多孩子,学习有好有坏,要说谁能一鸣惊天下,也只有一个宫丫头。当年学习成绩最好的世恺,也得甘拜下风吧?”顾长炎手中的拐杖轻拄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世恺?当年确实是几家的骄傲,但和小雨一比,提鞋也不配。”袁天纲摆了摆手,“别看他现在混的好像还不错,最多十年,就得对小雨老老实实一拜低头,哈哈……” “这话要是让世恺听到,非得和我们几个老东西理论一番不可。”汪仁恭大手一挥,对宫疏雨的信心,已经明显挂在脸上,“宫丫头,今儿岁除,机会难得,给我们唱个歌吧,好久没听了。” 汪仁恭说完,所有老人家都望着宫疏雨,气氛已经明显变了。 “每一天都走着别人为你安排的路……从此以后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手……”宫疏雨站在别墅大堂中间,深情的唱着,“噢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噢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还想看一看你当初离家出走的步伐……” “噢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噢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我还想看一看你当初离家出走的步伐……”所有的老人,都跟着宫疏雨唱了起来,没有谁在乎唱的难不难听,六老一少热泪滚滚,尽情的吼着。 清平子带着列寇、宫小夜走到别墅外面,静静听着。他已明白,里面有故事,而他们三人是完全的局外人。 “老大哥!”种沐流、袁天纪、商林、汪仁恭、顾长炎站在袁天纲面前,只一声,早已泪流满面,“我们……我们当年……” 袁天纲握着拐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一个个七老八十,一点也不长进,跟个孩子似的。” 宫疏雨看着抱头痛哭的六位老人,伸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往别墅外走,可眼泪只如断线风筝般滑落,如何擦的尽。 “怎么了?”清平子牵着走出来的宫疏雨,望了一眼别墅里的老人们。 宫疏雨摇了摇头,扑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袁家主是我的舅公,奶奶家的长兄。奶奶小的时候,舅公带着村子里的人,各家各房长子离开故乡,再也没有音讯。奶奶家的故乡,天齐王朝、扬江府、临东郡、长陵县、白泉镇、吉原村,那是舅公他们梦想的起点,所以这边的学校,叫做吉原学校,那是故乡的名字。这些在追逐改变生活梦想路途上还活着的老人,或已倒下的年轻人,都是各家长子,是留在故乡弟弟妹妹的大哥。各家长子为了故乡,为了家人,在舅公带领下,外出拼搏,一路血泪,最后来到天泰。当他们赚了钱,再次返回故乡的时候,家人已经没了,故乡已不是当年离开时的故乡。” 吉原村,原来如此。 别墅旁边的亭子里,清平子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宫疏雨。怪不得供奉大比第一次见面,袁天纲对我这个陌生人坦诚相见,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他对自己,早已不陌生。 当年万里觅封侯,知向越青州。山河梦醒何处?萧瑟意悠悠。愁未觉,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吉原,身老冀州。 这是袁天纲、种沐流那一代团结努力拼搏之人如今的写照,宫疏雨和他们一样,满怀希望,万里越过边境西来,故乡、家人,成为了梦里呼喊的名字。 从小衣食无忧的袁世勋、袁昭阳等人,根本不明白袁天纲这些老一辈人彼此间的感情,竟敢骂种沐流只是袁家的一条狗。 “冀将军安排我定居魏郡,给我买了一套小学教材及几年吉原学校招录考试的真题,告诉我说:‘王朝的救济,过普通生活没有问题,但负担不起额外的学杂费,除非选择去孤儿院,要想念书,要想学知识,得靠自己努力。’吉原学校中学的招录,每年会有一百个名额,专门为贫困及普通家庭准备。升学考试后,学校有一个专门的招录考试,报名审核通过,组织考试。只要成绩优秀,贫困家庭优先,普通家庭次之,综合考虑录取,免除所有学杂费,每周还会有基本生活补贴。也就是说,学习、生活不用花任何钱,冀将军叫我自己去考。我问过冀将军,自己寻思着,孤儿院安排的教学,应该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也不够自由,所以选择考吉原学校。” “冀将军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帮你,也促使你自己努力进步,才能换得人生。”清平子点了点头。 第801章 接力者 “我一直很感激冀将军,没有他,就没有魏郡的我。距离考试的时间已不多,所以努力学习,刚好卡着最低线,成功被吉原学校录取。 “后来我问过种爷爷,他说我的考试成绩并不突出,考虑到我是一个没有学习经验的孤儿,所以才给了机会。 “我在家乡虽然跟着老师念书,毕竟差别很大,这边小学能学到的很多东西,我们那边都没有,短时间自学,根本无法弥补。 “通过那段时间的学习,我知道了自己的短板,所以跟学校申请,六年级学生周末和假期补课的时候,我去旁听,恶补小学的各种知识,学校通过了。种爷爷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比较关注我,他觉得我很不一样。 “我的成绩稳步提升,半年后,第一次期末考试,我成为吉原学校第一名,也是魏郡第一名。寒假的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学校宿舍里。为了省钱,我一直住在学校宿舍。 “有一天,种爷爷来找我。那个时候,学校打算培养我,所以分房子给我单独住,就是我们最先住的那个学校小区的房子,还有其他一些待遇。 “种爷爷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出去买书,他站在宿舍门口等我,跟着我进入宿舍后,看到了放在床头的照片。他非常吃惊,问我照片哪里来的,我大约说了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不久,舅公和其他几家的爷爷赶了过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奶奶一直念叨的大哥,村里一些老人一直希望能再回来团聚的大哥,竟在天泰王朝。 “舅公拿出一张泛黄的染血照片,和我保存的吉原村那张一模一样,只有血迹不一样。他们带出来的照片,故乡和家人存在过的唯一证明,同样染上了村里同伴和自己的血。 “我提起一些村里老人的名字,他们还记得是哪家的孩子,他们离开故乡的时候,那些老人还只是孩子。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大家在我的宿舍里嚎嚎大哭。道长哥哥,你也看到了,种爷爷那样的修仙者,哭得像个孩子。 “我长得只有奶奶两三分轮廓,不像子鱼那么明显,所以种爷爷一直没有认出来,知道真相后,才觉得有些奶奶当年的轮廓。 “当时,舅公让我来邺郡,我拒绝了。我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进入袁家,如果那些老人再疼我些,会遭遇什么,我很清楚。 “舅公心里应该也明白,想了想,没有坚持,也没有将我的身份公开,只有几位爷爷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后来,种爷爷离开邺郡,离开舅公身边,去到魏郡,就是为了照看我。 “几位爷爷心里,有两个家,一个是冀州,一个是故乡吉原村,这些年,他们一直想回故乡。但在那些奶奶和后辈心里,只有一个家,就是天泰王朝,家里一直有些矛盾,不可调和,无法解决。 “我告诉爷爷们,长大后,一定会回祖国、回故乡,他们很高兴,说几大家子也没有一个像我这么懂事的孩子。我住到学校小区之后,刀光剑影夫妇在附近开了一个餐馆,种爷爷专门带我去那里吃饭,我就明白了。 “他告诉我,有急事可以先找他们,我就知道他们是袁家的人,为了方便就近照看我。毕竟种爷爷要关注公司里的事,有时候还会离开魏郡。后来,他们跟着我搬到别墅区,道长哥哥就发现了问题,呵呵。” 清平子看着梨花带雨的宫疏雨,揉了揉她的脑袋,也笑了起来。 所以,宫疏雨必须回去,代表她自己回去,也代表袁天纲、种沐流这些老人及那些倒在追梦路途上的先辈们,回到属于他们的故乡,天齐王朝。 当年跟着袁天纲出来闯荡的各家长子,种、袁、商、汪、顾,还有那些早已倒下,客死异乡的冤魂们,他们牵挂并为之奋斗的故乡,数十年过去,仍就没有任何改变,这些活着的老人,将责任和希望都寄托在宫疏雨身上。数年之后,她将带着千斤重担,回到祖国,重返故乡,并为之奋斗终生。 同是斑斑血迹的老照片,见证着彼此数十年苦难的经历,也成为他们异国他乡相认的唯一信物,何其残忍。 两张旧照片中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或许只剩下七个,宫疏雨和六位早已不是当年面貌的老人。少年已经老去,少女成为他们扛起梦想大旗的接力者。 多灾多难的故乡和黎民,未来的路在何方? 可以想象,如果当初胡不扶等辈真的伤害到了宫疏雨,种沐流很可能怒而屠戮解门。 当得知袁家将他的供奉调整为十亿后,已明白,这是给宫疏雨的钱。 …… “茹钰,毕业快三年了,现在有什么打算?”坐在沙发上的袁世勋开口道,还看了另一边的袁颜一眼。 在种沐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袁世勋父子走到了袁世淮的别墅,刚好回来的袁家姐妹也在这里,就进去喝杯茶,大家聊一聊。 “打算?”袁茹钰一愣,看了父亲一眼,见看不出什么,微笑道,“我现在是清平子供奉的助理,平常也帮姐姐处理一些杂事,打算好好学习几年,将来也做个经理老总什么的,自己赚钱花。” “哈哈……你当袁家养不起你吗?还自己赚钱花。”袁世勋笑了起来。 “大伯,这是两个概念,家里救济和自己努力赚钱,那怎么能一样。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精气神都与往年不同?这就是底气,实现财务自由后的底气。” “再过几年,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老了。”袁世勋又将目光转向袁颜,“你姐姐和你不一样,她已经走到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果几年后你才是个经理,这样的人生对你来说,与之前闲养着有什么区别?叫我说啊,不如选个好人家嫁了,人生、理想两不误嘛。” 听这口气,看来还对自己击败袁昭阳耿耿于怀,袁颜接道:“不瞒大伯,我平常也叫妹妹好好物色两个人选,你猜她怎么说?你们就是封建思想太过浓厚,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慌慌张张急着嫁人,还怎么享受生活,如何享受美好人生?让我都觉得好像与她隔了一辈,成为了封建思想浓厚的老一辈。” 第802章 见利忘义 “对了,之前那个叫做什么赵思的人,还在骚扰你吗?”袁世淮问着,看向袁夫人。 都是娘家那边搞出来的烦心事,也不想想,现在袁家女儿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袁夫人也有些不自在,别说袁世淮,就是娘家父母知道前因后果后,也把她们姐妹叫到一起臭骂了一顿。 尤其是袁家姐妹的姨妈,直接跪地上用棍子抽。你家姐姐好不容易嫁入大户人家,一家子都沾了光,你这是让我们家有权有势的外孙女走回头路吗?介绍一个其心不正的乡巴佬给她。 老子能生你出来,就敢送你回去,差点没被老两口打死,连带着袁夫人也被抽了两棍子,说没有照看好咱家的宝贝外孙女,被这种人渣骚扰。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谁也不敢再提。 “那种狗东西,也妄想攀我们袁家的高枝,白日做梦。”袁茹钰还没来得及回话,袁世勋已经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杯也跳了起来,“我倒听到些传言,清平子说茹钰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身,虽不知他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话肯定不会错,我们袁家的女子,必须嫁入大富大贵之家。”随之看向袁世淮,“对了,老三,我听说东宫抗是不是找了你,他有想法?” “确实有些想法。”袁世淮点了点头,“现在东宫家的日子也不大好过,想与我们袁家联姻,颜颜自然不敢想,说他们家东宫少阳看上了茹钰,希望我们成全。我说此事需得老父亲发话,先拖着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去年陈家、解门等连番搜刮,东宫家的资产也不是我们现在能比。东宫少阳是东宫抗的长子,将来必是继承东宫家的不二人选,茹钰真过去,将来不是大富大贵是什么?我看行。” “大伯要是觉得东宫少阳不错,不如让采大姐嫁过去,我倒可以成全大姐。”袁茹钰翻了个白眼,“现在东宫家什么情况?解门的哈巴狗。听话是哈巴狗,不听话就是狗肉,那得上桌子招待豺狼虎豹。他们自己家颇有见识、能力的东宫成已经闹着分了家,你倒还让我往火坑里跳?还不说东宫少阳是个什么东西,相信大伯比我更清楚,废物中的废物,垃圾中的垃圾,你让我嫁给他?好意心领了。”“好意”二字,咬的特别重。 袁采是袁世勋之女,在袁家众女子中排行第一,所以唤她大姐。你家女儿年龄那么大了还没嫁人,也不见你操心,倒来为我操劳,真是谢谢你。 “咳咳!”袁世淮瞪了袁茹钰一眼。 虽然因为之前袁颜与袁昭阳之争,加上自己生生拆分了数郡公司在手,使两家的关系接近冰点,但在家里,袁世勋始终是嫡家长辈,你可以反对他的建议,但要注意语气。 “呵,是不一样,四妹自从跟着二妹学习后,进步很快嘛,不仅对各家各门事务了如指掌,还学的牙尖嘴利,得势不饶人。”袁世勋表面平静,但袁昭阳了解自己的老子,心里肯定在骂娘,加上他一直积累的对袁颜的怨气,阴阳怪气的跳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毕业后,我虽然混吃等死,不求上进,但还是学会了分清好歹,我可不想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袁家现在还是商人之家,有所谓无商不奸,多少得是个奸商,才对得起商人这个名号。生意讲究见利忘义,但要见了利,才可以忘义,利是前提,义是取舍。现在谁不知道东宫家已是风雨飘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树倒猢狲散,我听说一些有见识的东宫家族人,甚至之前看东宫成不顺眼的,现在已经跑到魏郡投奔他,与日暮西山的东宫家搅合,能带来什么利?没有利就忘义,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该做的事。如果真不见利而忘义,我只能认为,他们得了不为人知的利,大伯、大哥,我说的可对?” 先在种沐流那里吃了瘪,没想到这个一看就是混吃等死废物的袁茹钰也不简单,袁昭阳紧了紧拳头,这话真不能接。 如果你见利而忘义,尤其她还强调了不为人知,在这个有些敏感的时期,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傻子都能想到。如果不见利而忘义,那就是种沐流口中的已不再适合执掌家族公司的废物之才。 “大伯,俗话说长幼有序,爷爷他们还是比较传统的人,依从年龄,恪守本分,礼让和谐而井然有序,应该还刻在爷爷骨子里。如今大姐尚未婚配,如果我与妹妹就先嫁人,有违礼仪风气,说不定爷爷会生气,到时候挨骂的还是父亲。做女儿的嘛,当然要为父亲考虑,只好辜负了大伯的一番心意。大伯或许不知,茹钰跟着我做事后,爷爷看她的笑容都比以往多了,我这妹妹已经明白,在大家族里,要有价值才能有地位,什么嫁不嫁人,不过锦上添花而已。”说到后来,袁颜微微一笑,算是彻底封死了袁世勋扩展开的话头。 袁世勋父子离开了,他们也没有想到,袁颜、袁茹钰姐妹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已经长大,不会再任人拿捏。尤其袁颜,现在地位已经开始接近他,父女联手,甚至会造成很大的冲击,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而且,据说袁茹钰还将清平子所谓“用民心者得天下”的歪理说给了老爷子听,好像很得老爷子欣赏,地位已开始有了。 所以,东宫抗在袁世淮那里提亲遭到婉拒,后来找上他,他便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正如袁茹钰所言,东宫家已经慢慢被解门控制,再加上西宫家的覆灭,北方四大家的地位遭受重创,已经岌岌可危,再没有之前的风光与影响力。 袁颜先不谈,以她现在的地位,肯定会找一个非常好的人家,如果袁茹钰再嫁入一个有很大影响力的家族,整个袁世淮三房一系,真的就崛起了,加上现在家里对他的不满和打压,迟早被淘汰出掌家执权的行列,他当然不能接受。 所以想乘机说动袁世淮,将袁茹钰塞去走下坡路的东宫家,之后再想法子解决了袁颜的问题,他们长房才有重夺大权的底气。没想到袁世淮还没开口,袁家姐妹就将自己击败,真是耻辱。 第803章 承诺 “听说你们姐妹顶嘴了?还顶的有理有据,让你们大伯下不来台,有没有这个事?”袁天纲别墅里,现在只有种沐流还在这里,袁茹钰被单独叫了过来说话。 真是没有半点秘密可言,袁茹钰心里不爽快的想着,道:“爷爷,不是孙女不给大伯面子,实在是太气人,你听听大伯怎么说?东宫少阳是东宫抗的长子,将来必是继承东宫家的不二人选,茹钰真过去,将来定然大富大贵。就东宫少阳那种废物东西,比他老子还不如,如果东宫家瞎了眼落在他手里,败的比东宫抗还快,嫁给他?没得让子孙后代落得个乞丐的下场。” “你考虑得挺深远嘛,连子孙都出来了,哈哈……”袁天纲笑着拄了拄拐杖。 “爷爷不为子孙后代着想,又何必打下这么大的家业?”袁茹钰噘嘴道。 “看看,这丫头,怪不得昭阳说她牙尖嘴利,一点不饶人哪!”袁天纲用手指着袁茹钰,对种沐流笑道,“茹钰,你家大伯这一年来,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你也要理解他嘛,动不动就将人顶到墙角下不来台,不好。我记得你以前躺平的时候,闷头鸭似的,也不怎么说话,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以前?”袁茹钰笑了笑,“爷爷,我早就知道,无论我怎样奋斗,怎样努力活着,甚至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我的将来,也不过是家里长辈们的一个讨论、取舍而已,所以我觉得不如直接放弃,至少在嫁人之前,做一回自己。哎呀,直到别墅被清平子毁掉,我终于知道了手中有钱的重要性。看看北宫垂,洒个几千万出来,眼都不眨一下,这就是掌权的味道,没有办法,孙女也只好做个俗人。” “你就那么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当然自己做主。”袁茹钰斩钉截铁回道。 “茹钰,如果真不想将来的人生只是长辈们的一个讨论、取舍而已,我可以给你机会,你如果愿意,我成全你。当然,这是一个取舍,也是一个交易,只不过你有属于自己的自主权,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虽然那也有我们的影子,但毕竟你可以自己做主,接受或选择不接受。你是一个聪明的丫头,我也相信清平子给你下的批言,今日你的选择,将决定你这一生的未来在哪里。” “交易?爷爷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过继给你家四叔,从此以后,你就是你四叔家的女儿。” “爷爷,我们这一房,真的已经威胁到大伯了吗?既然你这么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当初为何又捧姐姐执掌魏郡尚国集团?” “茹钰,一家人,血脉至亲,不能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在这个太平盛世,几家保持一定的平衡,发生最坏情况的概率才会降低。你家四叔性子弱了些,小康现在看起来也不大行,你过去后,才能一定程度上维持几家的平衡。我已经问过你四叔,他愿意接受我的安排,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也同意,我就会和你父亲谈。” “爷爷想将魏郡的公司交给四叔和我负责?” “在你心里,爷爷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你放心,我既然捧了颜颜坐在那个位置,只要她能将公司经营好,我不会动她。如果你愿意过继给你家四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家。” “既然如此,我听从爷爷的安排。” “既然你愿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世敦一家接受清平子的安排,听从吩咐行事。茹钰,此事不许外传,明白吗?” “清……清平子?”袁茹钰惊得跳了起来,她心中想过百千种可能,但绝不可能想到会是让她听从清平子号令。她以为袁天纲说的袁世敦性子弱,以后不会干涉她的婚事。 袁家到底在想什么?又打算做什么? “袁家这么多人,就你与清平子关系最好,我觉得你应该能接受跟着他做事。当然,如果实在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爷爷换一个人。”袁天纲意味深长的笑道。 “没问题,反正我也是他的助理,谁跟谁呢!”袁茹钰心跳加快,急忙点头同意,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哈哈……”袁天纲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清平子,以后你的人生,完全自己做主,袁家任何人不会再干涉你,你沐流爷爷会代替我,一直守护这个承诺,现在可满意了?” 那当然相当满意啦,袁茹钰激动得跳了起来。 “沐流,让老三夫妇过来。”袁天纲看着满脸喜意跑出去的袁茹钰,摇了摇头。 …… 袁家的年夜饭极其简单,这是清平子之前没有想到的。别说这种大家,现在天泰的情况,普通人家也见不到这么差的年夜饭。 桌子上的菜很简单,荤菜只有猪、鱼、鸡,其他都是素,一点咸菜,也只几个菜而已,甚至还放了一大盆粥在桌上。 清平子扫视着餐厅,袁、种、商、汪、顾,几家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四代同堂,黑压压一百多号人,很多人似乎都对餐桌上简单的美食不大满意。 六位老人及尚在的老太太聚了首席一桌。清平子几人与袁世敦一家三口坐了一桌,袁茹钰也跟着坐在这里。年夜饭后,就会举行过继仪式,以后袁茹钰就是袁世敦的女儿,得叫亲生父亲三伯。其他人,几乎也是以家庭为单位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沐流。”袁天纲扫视众人一眼,将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 “在。” “今夜谁敢踏出家门半步,打断他的腿,谁家里敢冒烟,手给我打断。” “是。” 袁天纲拄着拐杖站起来,在偌大餐厅里慢慢走动,种沐流跟在他身边。 “我知道很多人心里都在想,时代在进步,生活已经好成这个样子,我们家也不缺钱,富贵有余,凭什么还要吃这些东西,吃这么简单,这样吃也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当年的穷苦日子。不好意思,这人年纪大了,就这个样子,老古板,有些怀旧,不知变通。我理解你们,所以一年只让你们吃这么几顿,也请你们理解一下我,理解一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 第804章 年夜饭 “昭阳。”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袁天纲二人走到了袁世勋一家一桌。 被点到名的袁昭阳恭敬站起身:“爷爷。” “看着没有食欲,难以下咽是不是?”袁天纲拄拐站在那里,直视袁昭阳。 在威严的袁天纲面前,袁昭阳根本不敢与之对视,慢慢低下脑袋,瞅了一眼坐着的父母、妹妹与妻子,不敢回话。 “昭阳,你是长子长孙,凡事要起个好的带头作用。你可能无法想象,当年我的父母,祖父祖母,也就是你的曾祖曾祖母,高祖高祖母,还有其他爷爷家里的长辈,他们一辈子也没吃过几顿这么简单到你们现在看着连食欲也没有的饭菜。那个时候,为了一顿年夜饭,精打细算,甚至要提前几个月开始准备,你们根本不会明白那种困苦。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年拼了老命,让你们从小过上衣食无忧、大鱼大肉的日子,加上一年四祭,春祠、夏礿、秋尝、冬蒸,就这么几次小小的要求,就当你们报答了我们的恩情,不过分吧?” 清平子望了不做声的众人一眼,在座之人,除了那几位年纪大的老人,至少袁昭阳一辈,怕只有宫疏雨能理解这番话中的含义。天齐王朝,如今尚有春节流浪乞讨的黎民,年夜饭三字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更别说吃得好不好的问题。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年年如此,这是给我脸色看吗?是不是还有人心里盼着我早点死,早死早超生?告诉你们,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但你们的种叔叔、种爷爷,他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我怕在座的各位,没有人能活过他,就算我死了,也要让沐流管着你们,管着这一顿饭。沐流这几年在魏郡,没有跟在我身边,外面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你们当中一些人听到怪话当了真,开始不把你们的种叔叔、种爷爷放在眼里。昭阳,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来了,重点来了。清平子望着瞬间身子一抖的袁世勋与袁昭阳,这是下午在袁家发生的事,这是要给种沐流一个交代了。 “没……没有。”袁昭阳偷偷瞟了种沐流一眼,这话自己说的都没底气。 “你没有说实话!”袁天纲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回响起来,“沐流,掌嘴!” “是。”种沐流两步走过去,抬手给了袁昭阳一巴掌,将他连同椅子扇翻在地,嘴角见血。这是下午本来就想打的一巴掌。 袁世勋双拳紧捏,这一巴掌看起来只是打了袁昭阳,其实连他也一起打了。他们父子之前刚对种沐流不敬,不过半日,耳光现在就过来了,子受父过,不过给他老脸一点面子而已。 来的太突然了,其他人也惊诧不已,但所有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说话,甚至不少人直接埋下脑袋不敢看,做了缩头乌龟。 准备起身的袁昭阳,在袁世勋示意下,爬着跪在袁天纲、种沐流面前,将脑袋埋在地上,身子颤抖,哪里还有下午的气势。 “告诉你们,现在还活着的这些老家伙,当年我们一起从家乡走出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那真是不知道多少回生生死死中从死人堆里相互搀扶着爬出来的,那是一路血泪中换命的交情,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是一群融为一体的鬼,早没有了你与我的区别。”只有袁天纲的声音和两人的脚步声响彻在餐厅里,“现在就有人不把沐流放在眼里,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也要不放在眼里?” 没有几人敢对上袁天纲威凛的目光,今年真是一顿特别的年夜饭。 “托我们的福,还有那些跟着我们一起舍命拼搏,却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后来生活的冤鬼们的福,你们从小在富贵中长大,不知生活艰辛,不知兄友弟恭,现在越来越不像话,连长辈也敢出言不逊,是谁给了你们狗胆?禽兽尚知反哺,你们现在的生活,是我们一刀一枪拿命拼来,我们现在还活着,真不敢想象,将来一个个死了,是不是连纸钱也不会烧一张?” “老大哥。”种沐流赶紧扶着颤颤巍巍的袁天纲。 今年宫疏雨第一次来袁家吃年夜饭,欢喜的同时,回首当年,故乡与亲人,那些半途倒下的同伴,那些两度惨死在匪盗之手的家人,也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这人年纪大了,承受能力似乎越来越弱。 当年,袁天纲带着一群年轻人,跪别殷殷期盼的各家长辈,毫不犹豫闯入血与火中,最后两边几乎都烧成了灰烬。 “我没事,沐流。”袁天纲伸手抓住种沐流手臂,使劲摇晃了几下。当年一起出来的兄弟,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爸,先吃饭吧,饭菜要凉了,有什么训示,吃完饭再说,儿孙们受着。” 二子袁世恺站了出来,疾步过去,对种沐流使了一个眼色,与他一起扶着袁天纲,往首席走回。种沐流也相劝,终于回到座位坐下。 “昭阳,起来吃饭吧,待会再收拾你。”路过跪地不敢起身的袁昭阳身边,袁世恺喝斥道,也看了袁世勋一眼。 他是聪明人,已猜到今夜老父亲突然说这么些不应景的话,多半与他们父子有关。他虽然尚不知袁家父子对种沐流不敬,但争权之行却早有耳闻,这肯定也刺痛了袁天纲的心。 “吃饭吧。”袁世勋看了起身坐下的袁昭阳一眼,小声道。 袁世恺一家都在官场,不会直接过问家族里的生意,也就是说,不是潜在的竞争对手,算是处于斗争漩涡之外,比较超然,他出来说话最合适,无论是喝斥袁昭阳,还是做和事佬,袁世勋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顿年夜饭,在沉沉闷气中进行,饭后,众人便到了宗祠,当然也没有了所谓的训示。 燃香跪拜天地祖宗,袁世敦带着袁茹钰祭告祖先添丁,祈佑平安吉祥。 袁茹钰随之行了叩拜父亲袁世敦的大礼,又拜了袁世淮夫妇养育之恩,简单仪式一过,便算正式成为袁世敦的女儿。袁康也拜见了新的姐姐。 离开宗祠,袁天纲让众家散去,袁世勋父子终于松了口气,眼前这一关看来已经过了,日后如何,还需绸缪。 第805章 除夕(一) “老爷,二爷请见。”袁天纲别墅里,老仆走到他面前,小声道。 “让他进来。”袁天纲点了点头。 “爸,怕你一个人守岁闷,我过来陪你说说话。”袁世恺进来后,老仆上了热茶,退了下去。 除夕之夜,父亲通宵守岁乃是老传统,甚至坐在别墅一楼大厅里,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又派你过来探我的口风?”袁天纲看着进来的次子,拐杖一指沙发,让他坐下。 “爸,父子之间,什么时候如此生分了?儿孙们有什么不是,你老拐杖在手,尽管动手,都受着。”袁世恺恭恭敬敬坐在沙发上。 “我怕儿孙没打着,自己倒摔一跤,丢人现眼。”袁天纲摇了摇头,“小的时候,家里穷,年夜饭的饭菜丰盛些,家里的孩子都往死里撑,吃完饭,都快十二点了,然后就放鞭炮玩耍,一家子一起守岁,热热闹闹,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不过也是旧的一年模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候就想,什么时候能大鱼大肉吃一回年夜饭,死了也值。我还不想死,所以年夜饭还是简单些。我记得你小姑五六岁的时候,吃的太多,肚子疼得哇哇大叫,叫了村里的大夫来看,说应该是肠子撑破了,活不了了,叫准备后事,你祖母哭的晕了过去。你祖父一边哭着,一边挖喉咙,让她吐了好些东西出来,就这样活了下来,肠子哪里破了。几年之后,我离开故乡,拉着她的手说,大哥赚了钱,买糖回来给你吃,叫她以后吃饭别撑着,留着肚子吃糖。当我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以为会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远远叫着大哥,然后奔入我的怀里,从我兜里将糖全部抢去,我便含笑看着她吃。妄想,一切都是妄想,当我们满怀希望踏上故乡土地的时候,一切都没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边的人,现在还过着几十年前我们曾过着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世恺,你做着天泰的官,根本不会明白天齐王朝。” “爸。”袁世恺起身坐到父亲旁边,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天齐的环境,你老自然比我们清楚。你心念故土,平常捐物捐钱,虽然最后大多进了不该进之人的腰包,做了无用功,儿孙们理解爸的拳拳之心,也顺从。但,捐是一回事,毕竟不伤根本,可去那边开厂、做企业又是另一回事。盈亏先不说,那边的情况,上下打点要多少?那些打家劫舍的匪盗又要多少?说句不好听的话,说不定还没开工就赔光了,如何做的下去?袁家现在看起来家大业大,但也是爸和众多叔叔几十年的打拼才有,这还是天泰的环境,到了天齐那边,又是另一回事,若那边没有坏透,爸和众位叔叔当年又何必跋涉万里到异国他乡创业?现在的家业,儿孙们要考虑将来的生活,要考虑子孙后代,谨慎些,也不能说错,只是伤了老人家的心,大家派我过来给爸道个歉,请爸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打要骂,动手就是,儿孙们受着,别气出病来。” “我若能气出病来,早些年就死哪!” “爸,你又来了,说气话,也该捡些无伤大雅的,一把年纪,又是节上,动不动就死啊死的,要说儿孙们不心疼你老人家,那也冤枉得很。” “世恺,饮水思源,不忘桑梓。宗祠里侧厢的牌位,你们从小看到大,清清楚楚,甚至倒背如流。在你们这些后辈眼里,那些牌位或许只是简单的牌位,一个年节祭祀上香的地方,但对我来说,那是一个个在身边倒下的生死兄弟。当年大家跟着我出来,从故乡到天泰,我们喝的每一口酒,吃的每一口饭,都是血换来的。袁家今天的富贵,是众多大齐兄弟一起性命相拼的结果,是故乡人成就了如今的袁家。” “爸,那位宫疏雨,就是故乡故人的后人?”虽是第一次踏入袁家,袁世恺已经察觉到,众多老人看宫疏雨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不一样。 “是故乡的人。”袁天纲点了点头,“我听说你刚才去了沐流那里,和宫疏雨也说了会儿话,觉得如何?” “不瞒父亲,我和她交流了一会儿,应对得体,见识能力皆不凡。我以前只听说她学习成绩很好,今日方知,袁家没有一个年轻人比得上她,真不知道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还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你以为这是天生的吗?当然,天分不可或缺,但也要努力。你只知道她学习成绩好,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的努力拼搏,才有现在的见识与能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话不会有错。” “爸对她如此欣赏,想收她做孙女不成?”袁世恺开了个玩笑,也是想到了突然将袁茹钰过继给袁世敦之事。当然,他心里真正想问的是,是否想将宫疏雨配给袁家的人,年龄上来说,袁康是最合适的一个人选,“别说做孙女,你老就是收她做了女儿,我们这些兄长也拿她当亲妹妹养。” “哼哼,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我岂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那可怜的小妹想念大哥,所以将她唯一的血脉,万里迢迢送到我这里来,托我照看。” “爸,你、你说什么?”袁世恺惊的站了起来,打死他也不会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我说,宫疏雨是你小姑唯一的血脉,是她的孙女。”袁天纲目不转睛看着袁世恺,“吉原村被匪盗洗劫,你的祖父祖母,还有叔叔姑姑,应该都没了,只剩下你小姑一个人,跟着幸存的故乡村民,大家一起逃难到上宁府龙安县大竹村。几年前,大竹村被匪盗洗劫,全村只有她一个丫头活了下来,当年幸存之人和他们的后人,全死了。我们离开后的吉原村,所有人和他们的后人,或许只剩下宫疏雨一个,这就是我们的故乡。她一个小姑娘,万里跋涉,逃难到了天泰,世恺,你能想象吗?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一个人翻山越岭走到天泰,你不敢想,我都不敢想。当年我们那么多人一起过来,一路上死了多少人,你根本无法想象其间的艰辛与险恶。你告诉我,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将来到了地下,拿什么脸面去见你小姑,见我那可怜的小妹,去见袁家的列祖列宗?我们几个老人家,平常捐些钱物给故乡,你们一个个背后说的那些怪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夜我便将话给你挑明,你们几家都是有股份、有资产的,我的那一份,将来全部留给宫疏雨,谁也别想沾半分。我活着的时候,将一切都给了你们,死后,我是袁家的袁天纲。” 第806章 除夕(二) “爸,留给她就留给她吧,儿孙们还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袁世恺扶着怒而起身的父亲坐回沙发上。他只是听说,当然无法像经历过一切的老父亲那样感同身受,自然不能完全理解那种心情与感情。 宫疏雨的祖母,在父亲心里是可怜的小妹,是血泪中唯一幸存的亲人,宫疏雨是唯一亲人的唯一后人。可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该称呼“小姑”的已过世的故乡亲人而已。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吩咐天纪准备好,明儿一早,去给你堂叔拜个年,取走吧。春节你忙你的,该拜会谁就去拜会,该送就送,不够的请你天纪叔叔帮你准备,我让恒休也跟着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家在官场上没有任何底子,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多谢爸。”袁世恺起身,对父亲一鞠躬,“屈先生就不用了,还是跟在爸身边吧,现在种叔叔又不陪着你,屈先生跟着才放心。” “我要和沐流、小林子回一趟大齐,到祖宗们坟前烧几张纸,用不上恒休。”袁天纲摇了摇头,“我知道,以你的为人和才能,若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有底蕴的大家大族出身,现在至少也是州里的府尹,若是顺利些,有个门派做依靠,说不定已到了宰辅之位,是为父对不起你。” “爸,出身无法选择,我不能选择生不生在这个袁家,爸也选择不了生的是不是我。这么些年,爸为儿孙们操碎了心,大家心里都有数,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就见外了,只要爸安安心心安享晚年,就是儿孙们的福。既然爸提起这事,儿子就多说两句,在天泰,如果不是六大门派出身,要上穆府、宰辅,怕是不可能,儿子现在一州长史之位,差不多到头了。” 袁天纲看了次子一眼,缓缓道:“这两年,世勋和解门走的比较近,去年魏郡公司的供奉比试,还曾想袭杀清平子。清平子是极其罕见、天赋极高而又心地善良之人,世勋他们容不下这样的人,让我很失望,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袁世恺没有回避父亲的目光,点头道:“大哥确实和我提过是否投靠解门之事,我说考虑考虑。” “你觉得如何?” “如果要投靠解门,父亲与众位叔叔早已投靠。” “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们的做法。”袁天纲将拐杖斜靠在沙发上。 “从门派大比之后的变化及运作来看,节门被踢出执政六门已成定局,王朝格局必然会有大变。节门失去豫、荆、交三州之地,以节门、解门的关系,以及解门这两年受到的重创,失势的节门,部分冗官应该会往解门的地盘转移。如果景门分到三州,虽然人手不足,郡县或许无法一步到位,至少州一级高层,绝不会留任节门之人。多年执政六门之首,解门本身门人众多,派系庞杂,如果再用一些节门之人,就算袁家现在投靠解门,州一级及以上职位,肯定轮不到我,与不投靠也没有什么区别。再者,经过这两年的变化,解门已经开始失势,在王朝的话语权开始下降,现在门派大比又失去首位,有京机阁为依靠的景门强势上位,要不了几年,或许解门还会遭受更大的打击,对袁家来说,投靠解门没有任何益处。况且,之前选妃风波也可以看出,解门奴性太重,媚上欺下,依附的家族门派,是随时可以欺压甚至抛弃的玩物,我不觉得这样的门派值得投靠。” “也就是说,你觉得你家大哥没有眼光,看不清这个世道?” “这可是父亲说的,与儿子无关。”袁世恺微微一笑,赶紧投降。 “世勋不是没有长远目光,只是有用的资源,现在基本上都靠在沐流、清平子那边,他们自认指望不上,又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不服输,当然希望能从解门那边获得一定的支持。清平子他们已经与王家逐渐密切,陈家、宗家一向与王家有些分歧,而解门是跟在陈家、宗家后面的门派,泾渭分明啊,你家大哥看的很清楚,他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不傻。”袁天纲摇了摇头,“你觉得老三世淮怎么样?” “三弟的能力,执掌如此大的袁家,现在看来,怕是有些力有未逮。”袁世恺看了目视前方的父亲一眼,小心翼翼道。现在的话题越来越敏感,又不能不回答,真不好说。 “袁家已经走上正轨,有能力就行,不一定需要多么突出。何况,交游广阔的沐流还在,不说长了,保袁家几十百年没有问题。” “爸,那是在没有内乱的前提下。” 袁天纲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儿子道:“所以,我现在问你的意见。” “爸若有了决定,我完全服从。”袁世恺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是与他商量,而是要一个保证,“只是,大哥那边如何安排?” “世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穷苦人家分家,别说谁多得了一分地、一片竹林、几株桑树,就是一个箩筐、一把锄头、一把镰刀,若是没有分好,父子兄弟之间都有成仇的,别说我们这种大家。我早看淡了,不大放在心上,只不过偶尔想起来,有些伤感罢了,这种事竟会落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世上之事没有十全十美,既然如此,我的一切将来都给宫疏雨,尽量化解你们兄弟之间可能存在的裂痕,要恨就恨我这个父亲便是。以后世勋若没有大的原则问题,大家一起理治好袁家,若有异变,你们自会见到老子留下的杀手锏。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以后的袁家,就交给你和老三。” “爸,老四呢?” “几个儿子,也就老四还算听话,拿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什么主见,我另有事情交给他去办,与你们无关。记住,我死后,家里家外的叔叔,你们要将他们当成我一般来孝顺。” “何苦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世恺,人类天生只会打顺风仗,遇到逆风局,本能的会选择回避,就像到天齐王朝投资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袁天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被禁锢了,或者说,被这个社会禁锢了。以前老家养的耕牛,可以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顶翻,可它们却老老实实被拴在一根插在地上的小木桩上,一辈子围着小木桩转圈圈。或许小时候反抗过,知道自己不行;或许还没有学会反抗,它们自我认知中,觉得那根可笑的小木桩是它们永远无法反抗的存在,连尝试的想法或勇气也没有。别说耕牛,可以将大树连根拔起的大象,一样被拴在动物园里一根小小的木桩上,它们永远就被一根弱到随时可以拔起废掉的木桩拴着,接受游客们的欣赏与点评。禁锢动物的是人,禁锢我们人类的是社会,禁锢社会的是大自然。当你失去闯荡勇气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只能在禁锢者为你划定的小圈子里生活,没有走出圈子、去往另一片可以创造美好未来天地的想法,这是我们用一生血泪明白的道理。你们愿意被禁锢在天泰,我不勉强,但有走回去闯一闯想法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求同存异,不要勉强。” 第807章 茹毛饮血(一) “镐京圣慈皇太后画像产业园自去年投产以来,不过半年时间,销售额已突破一百亿,至今零退货,再一次见证了大齐黎民对圣慈皇太后的敬爱之情。恭祝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 “今年粮食产量又取得了突破性、爆发式大增长,再创历史新高。在连续干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不利环境下,在农村存在大量长草荒地的不利条件下,为了迎接圣慈皇太后七十寿诞,向圣慈皇太后献礼,农人朋友们积极发扬吃苦创新精神,到东齐大海挑回海水灌溉农田,在农作物上亲手抓虫到坝子里晒死,保障了农作物的有效生长及成熟,实现了亩产十亿斤的伟大胜利,这是大齐值得纪念和大书特书的历史性时刻,成为自宇宙大爆炸以来的生物史奇迹,将永载史册,万古流芳。恭祝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 圣慈皇太后,是为了迎接窦太后七十寿诞,文武众臣代表黎民请求皇帝权谨给太后上的尊号。媒体还说,“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已经在天泰、天正火了,人人念祷祝寿,其实屁也没有一个。 “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袁天纲将报纸放下,望着窗外的土地农田,麦子已经绿油油连成片,等待着春暖分蘖。 汽车即将驶入上宁府扶风郡龙安县磐龙镇。 这次还是用了段凝的况奉直等人陪同。没有走去年的上宁府六合郡南下,怕路上与宋八斤的人又发生冲突,不是怕他,是不想徒增烦恼。 袁天纲、种沐流、商林、袁世敦、袁茹钰、左师丘、清平子、宫疏雨一行人,和去年一样,借用窦启孙的帮助,自青州乐安郡东出越过曹国,在阳平府彭郡登机,直飞闽州府福安郡,会合况奉直他们,东经长乐郡,进入扶风郡西,再赶往磐龙镇,差不多是去年回去走过的路,已算熟悉。 这次,况奉直将他统领的一卒之兵100多号人全带了过来,车队绵延,比去年壮观许多。 “况卒长,你的人安营镇西,别吓到那些黎民。”车队在磐龙镇西停下来。当然不是什么怕吓到黎民,而是前面的侦察兵回来报告,镇子那边似乎有情况。 据侦察兵说,镇子边停着突击战车,还有几辆大型运兵车及运输车辆,持枪兵士在镇边巡逻,看起来阵仗不小。 清平子望了一眼磐龙镇方向,该不会是宋八斤那边的人在磐龙镇守株待兔吧?或者与死鹰岭的匪盗有关? “道长。”况奉直吩咐苏啸去安排扎营之事,带着另一位屯长向武往他走了过来,“那边虽然阵仗不小,但看起来似乎没有盘问来往黎民,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让向武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如果与去年之事没有关系,亮出段将军的通行证借个道。去年段将军已经派人斥责过他们,宋八斤的人不会明目张胆的乱来。” “你们这样过去,一看就是挑衅他们。”清平子看着他们身上的战服,摇了摇头,“还是我过去看看吧,你们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好,我会派人跟在道长后边戒备。”况奉直将段凝开具的通行证交给他,随后派了一个伍的兵士远远跟在他后边,又派出三个伍在附近不同高地警戒。 清平子接过通行证,放入兜里,微微一笑,转身往磐龙镇走去。况奉直他们不知道,种沐流一位老人家就可以覆灭整个宋八斤势力,那家伙要是不懂礼貌,就让他到黄泉去后悔。 慢慢接近磐龙镇,那些巡逻兵士随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问,甚至没有任何检查就放了他入镇,真是奇怪。当他进入磐龙镇后,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家竟然没有张贴圣慈皇太后的画像?不贴太后的画像就是对她老人家不敬,对她老人家不敬就是谋逆,谋逆就该满门问斩,知道吗?” 街边一户人家被几个兵士全拉出来,站在大街上瑟瑟发抖,一个领头模样的军爷,伸手拍打着一位花甲老人的脸,喝斥他们。兵士举起枪对着这一家人。 四周黎民远远躲着观望,没有人敢过问。 “老总明鉴,实在穷的没有法子,买不起啊!”老人腿一软,跪了下去,家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只喊饶命。 “买不起?”军爷抬脚踩着老人的脑袋,让他磕在街上,“你家住着镇上的大房子,五百块钱也拿不出来吗?没关系,咱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是不是?” “多谢老总、多谢老总。”军爷拿开了脚,老人赶紧磕了几个头。 军爷绕过老人,走到后面跪着的一个少女旁边,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道:“来人,把这个丫头带走,军爷我送你家一张。”随之从一个兵士手中接过一幅画展开,啪一声拍在俯伏在地的老人背上。 “爷爷,爷爷救我、爷爷救我。”眼看着两个兵士来拉她,少女一边大哭挣扎,一边求救。 “老总,我给,马上给,请老总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家。”老人急忙爬向拉扯少女的兵士,抓住孙女的胳膊,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军爷。 “嘿嘿,不是穷吗?不是没钱吗?你个老东西,一点也不老实,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不把圣慈皇太后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宋将军放在眼里。”军爷一脚踢翻老人,让兵士放开少女,“马上拿一千块钱来,否则有你好看。” “老、老总,不是五百块吗?怎么又要一千了?”老人哭丧着脸,后悔不已,将掉在地上的画捡起来,拍了拍画像上的灰尘,小心翼翼交给家人捧着。 “五百?你怎么不说最早的一百元一张呢?那是给心里装着圣慈皇太后她老人家之黎民的恩典,你们这些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也配?赶紧拿一千来,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一千、两千的事,而是你们家还有没有活口的事,这是大罪,知道吗?” “是、是,小的马上去拿,请老总稍待。”老人赶紧爬回屋子,不一会儿,拿出一千块钱,颤抖着交到军爷手里。 军爷将钱交给旁边一个兵士数着,抬手给了老人一巴掌,道:“这是圣慈皇太后的恩赐,你们才有资格供奉她老人家的圣像,别不知感恩。你现在该说什么?” 第808章 茹毛饮血(二) “感、感谢圣慈皇太后天恩,感谢圣慈皇太后庇佑。”老人从家人手中拿回画像,带着一家人往镐京方向跪拜。 “嗯,放心,圣慈皇太后会保佑粮食丰收,大家今年都发大财,先恭喜恭喜各位。”钱没有问题,军爷接过,塞入一边的功德箱里,随之将功德箱提着放在老人一家前面,用手拍打着,“所以,圣慈皇太后的功德箱不能空着拿回去不是,不然如何保佑大家?圣慈皇太后她老人家只渡有缘人。” “是、是,多谢老总。”老人一家连忙对着功德箱磕头,流泪不敢哭出声。 清平子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脑海中闪过报纸上的话:镐京圣慈皇太后画像产业园自去年投产以来,不过半年时间,销售额已突破一百亿,至今零退货,再一次见证了大齐黎民对圣慈皇太后的敬爱之情。 好一个敬爱之情!好一个圣慈皇太后!好一个寿诞! 军爷带着兵士离开,一路往下,一家家查看,凡是拿不出窦太后画像的人家,一律教训强卖,五百、一千不定,慢慢又涨到了两千一张。 “看看,之前一百元一张的时候不是叫你买,买一张放着,你偏要倔,还说临来会降价,再等一等。现在可好,等来了两百等五百,现在都一千、两千了,迟早得五千、一万。我们一年拼死拼活才挣几个钱,这帮东西,吃人不吐骨头。”兵士离开后,几位老人走过去扶起他们一家,低声说着话,看起来像是邻居。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老人痛苦的摇了摇头,看着画像上的窦太后,不敢有半分火气。 清平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又一队兵士走了过来,准备挨家挨户查看是否有窦太后的画像,现在刚到街头第一家。 “老总,我们家买了,早买了,已经供了好些日子,天天上香祈福。”户主指着正堂中间挂着的窦太后画像,谄媚着拿出烟给兵士抽。 领头兵士看了他一眼,将他捏着烟的手往后一推,抬步走入屋子,仔细看了看,将窦太后的画像一把扯了下来,撕得粉碎,抬手将香炉扫翻在地,香灰满尘,喝斥道:“好你个狡诈的奸贼,拿一张假的画像来糊弄我们?糊弄我们倒不打紧,但对圣慈皇太后不敬,这是大逆不道,宋将军绝不允许。来人,给我拿下,拖出去等候裁决。”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就是在老总们手里买的。”户主大哭着奔过去,用手捧起被撕碎的画像,跪着大哭起来。他是最先买的人家之一,一百元买的,已经挂了好些日子。 四个兵士冲入屋子,两个拿枪指着他的家人,两个将他往外拖。 “老子说是假的,它就是假的,老子天天经手圣慈皇太后的画像,难道连真假也分不出吗?好啊,你们这些狗东西,竟敢私造圣慈皇太后画像,以假乱真,亵渎太后,企图蒙混过关,不仅看不起我们,更是对太后她老人家大大的不孝,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老总,老总请留步。”户主的儿子急忙上前,伸手拉住领头者,将一把钱塞到他手里,“小的们知错,还请老总给一个机会,我等一定好好孝敬太后她老人家。” 领头者随意看了两眼,应该有一两百,点了点头,放入腰侧挂着的口袋里,随后制止了兵士,放开户主,道:“念在你们初犯,宋将军有好生之德,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造假不要紧,只要诚恳悔过,买一张真的好好供奉,我就原谅你们。” “是、是,小的明白。”儿子扶着吓得发抖的户主,急忙点头。 “两千元。”领头者从兵士那里接过一张窦太后画像,扔在桌子上,将功德箱顿在屋子中间。 没有办法,这家人只好忍痛拿出两千元,重新买了一张。 领头者数完钱,将五百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一千五放入功德箱,看了这家人一眼,吓得他们全低下头不敢说话,提着功德箱出来,走向下一家。 清平子看了一会儿,加上那些人家的窃窃私语,已经明白,早前一两百买的人家,就被说是假的,重新高价再卖一张。如果是后来五百、一千买的,画像尚未挂上去,就骂几句不像话,只要孝敬些钱财,便放过他们。 一家一家扫荡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刚才清平子看到的那一家隔壁邻居。 “老总,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之前说老人倔的那位邻居老人,跳到桌子上护住画像,不让他们撕。 “老东西,还敢狡辩!”领头者一挥手,两个兵士冲过去,伸手抓住老人,将他往地上拖。 老人一把揭下画像,当他被拖下桌子后,急忙将画像护在怀里,仍是那番话:“老总,就是在你们那里买的啊,天地良心,老头子绝不敢造假,绝不敢对太后不敬。” “老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兵士没有抢到画像,已经被老人塞入衣服内,气怒之下,推了子弹上膛,指着老人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子弹击穿屋顶,外面传来阵阵尖叫声,黎民都往自家屋子里躲,一时大乱。 “军爷,还请息怒。”清平子站在老人身前,捏着兵士的枪身,枪口对着屋顶。危机之时,就是他闪身入屋,救下老人。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我等面前动手动脚,找死!”领头者手一挥,所有兵士都拿枪指着他。 “军爷,你们春节辛辛苦苦出来做事,不外乎求财,凡事好商量。”清平子看了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的老人一眼,怕是没想到兵士这么随随便便就开枪,已经吓傻了。 “小子,你能给多少?只要价格合理,我今儿发个善心,放了这老东西。”领头者现在才仔细打量他,外面套的风衣绝对是高档货,他连见也没见过的那种高档货,脚上的皮鞋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多少得有些来头才行,长头发,进入无踪,多半是修行者,一时也不敢太过得罪。 清平子放开手里的枪,拉开风衣,在那些兵士紧张中,摸了五叠五万块钱,放到领头者手里,道:“我要和你们的头说话,可否请他过来?” 第809章 茹毛饮血(三) 领头者眼睛一亮,看了看钱,见是真的,收入口袋,对一个兵士吩咐一声,兵士转身出去办事。 清平子将老人扶到桌子旁的条凳上坐下,嘴里还在不停念叨:“是真的、是真的,花钱买的。” “不知小公子在哪里发财?”领头者态度也好了些,挥手让兵士们退到门口,拿出烟来抽,还递了一根给清平子。 “谢谢,我不抽烟。”他将烟推了回去,看了领头者一眼,“镐京来的,随便转转。” 他很想将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但是,他杀了人可以一走了之,可这些镇上的黎民还要在镇上生活,他们能经受得起报复吗?何况,宋八斤还是正宗匪盗出身,肯定比一般的藩镇凶残。 现在杀人,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呢?看他们的模样,不过求财,如果金额不是太大,在可以商量的范围内,他不介意用钱买这些黎民的平安。 他已经将这些人记在脑海。 “贺老四,天色不早了,你他娘的赶紧办事,办完了好回家里休息,神神叨叨叫老子来做什么。”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正是之前领头强卖的军爷。 “屯长,这位镐京来的小公子说有生意要和你谈谈。”贺老四急忙迎了过去,随后给清平子介绍,“小公子,这位是我们的邬同兴邬屯长。这位小公子是……是……” “列云凡。”清平子迎了上去。 “镐京来的?”邬同兴打量着他,不是说镐京来的有多么了不起,但也要小心,最好别轻易得罪,如果背景极其强大,倒不一定能让宋八斤怎样,但宋为了息事宁人,很可能会将自己交出去,宋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屯长而得罪镐京的大人物。如果自己是宋八斤的儿子试试,就是皇子来了,说不买账,那也敢不给你脸。 “镐京来的。”清平子点了点头,“这里是邬屯长负责?” “列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屯长,怎敢说负责这样的大事,上边还有大人物。” “不知邬屯长能否引荐我去见见?” “随随便便带一个陌生人去见上头,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差啊,公子说是不是?”邬同兴搓了搓手,挥手让贺老四等人全退了出去。 清平子靠近他,小声道:“五十万,让你的人暂时别骚扰镇上的黎民。” 邬同兴打了一个响指,吩咐急忙跑进来的贺老四,道:“让大家先歇一歇,我带这位列公子去见见雷将军。” “是。”贺老四看了清平子一眼,急忙转身,派人散出去传讯。这小子这么厉害,不到十秒就搞定了屯长?随即伸手捏了捏腰侧挂着的口袋,这小子出手阔绰,也不是不可能。 “邬屯长,你们这里有联系外边的电话吧?”手机没信号就是不方便。 清平子跟着邬同兴去见的雷将军,乃是宋藩驻龙安县的县司马雷万青,掌管一县所有驻扎大军,差不多有一万人,相当于一个军的规模,不是一般的营司马可比。 “我们有联系外面的座机。”邬同兴点了点头。 因为信号塔搭建的问题,镇一级无法使用手机,而五十万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带在身上,只能转账。更别说会与雷万青谈到什么价格,肯定需要联系外边,这小子问联系电话,看来五十万没有问题。 “雷将军,有一位镐京来的客人想和你谈谈。”传话后,邬同兴走到一辆小车旁,恭敬的对车里面坐着的人说话。 清平子望了一眼那些拖着功德箱回来的兵士,他们将箱子打开,里面的钱全部倒入运输车,真是好大的手笔。 “什么客人?”雷万青看了邬同兴一眼,顺着他的手指,目光落在清平子身上,皱眉道,“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将军,那小子看来来历不简单,出手阔绰,大手笔,比我们一家一家折腾强。” 清平子被叫过来,开口就是一千万,只提了两个要求:磐龙镇,一张画像最高只能卖一百元;不能闹出人命。 一千万? 就算一户卖一张一千,也得整一万户,谁还瞎折腾。何况,也就镇上可以,农村你就是将人杀光,也卖不了这个价,他们真的拿不出来,能卖一百就不错了,有些地方三五十都悬。 而且,这小子也懂事,没说不能继续卖,只是价格不能太高,雷万青当即同意。他们吃了大头,下面的小兵再去卖一点贴补家用,不比现在强? 谈妥后,雷万青让邬同兴派人通知其他人好好办事,他则将姓名、卡号写给清平子,随后让人带着他去打电话。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钱到手。他待会就会通知家人,拿着卡去查,一旦钱到账,就可以收工回县里。 “我找段将军。”清平子留了个心眼,联系的军工院,没有直接打她的手机,“请你转告她,列云凡找她有事,肯定有空,别给我玩这些虚的,耽搁了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果然,这些人就是要吓一吓,不然非得给你推掉不可。 “段将军,我给你两个卡号,一个转一千万,一个转五十万,立刻、马上给我办好,去了镐京再和你算账。”挂断电话,清平子删除了联系她的号码,随后回到雷万青车子旁不远处,静静站着等结果。 他说的去了镐京算账,一语双关。 一个小时后,况奉直换了便装过来查看情况,雷万青、邬同兴终于收到消息,钱到账了,随之带着兵士撤走。 “一张画像买几百上千元?这些个狗东西,坏透了,完全坏透了。”袁天纲拄着拐杖,慢慢往磐龙镇走去,听完清平子的讲述,怒气填胸。一张画像,出厂成本不到一块,竟然可以买到这个高价,简直要吃人。 天色已不早,他们准备在磐龙镇外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大竹村,还有左师丘的斑竹村,现在到镇上走走看看。 “他们怎么吃的,迟早让他们怎么吐出来。”宫疏雨道。 她知道清平子拿了一百亿给段凝,据说要给窦太后建宫庙施粥祈福,施粥祈福没见到,这些藩镇借机敛财倒是有了一个好借口。 第810章 茹毛饮血(四) 此日一早,当车队通过磐龙镇折往西南去的时候,镇上不少黎民吓得瑟瑟发抖。 也有人注意到了打开车窗看着外面人群的清平子。他昨日的帮助,似乎通过那位老人,在一定的范围内传开,信者有之,半信半疑之人不少,完全不相信的人更多。但是,后来画像又卖一百元,却是实实在在,没有虚假,大家已经察觉到了古怪。 “停车,我去那边走走。”断头窄路出现眼前,清平子望了一眼五谷村方向,那位和善的补路老人住在那里,他去年说过:若是有缘,来年到你老家里做客。 车队停下来,他从后备箱里提出几个袋子,都是一些烟、酒、茶、腊肠和小吃、特产之类,提着往村子方向走去。 宫疏雨对袁天纲说了几句话,袁天纲点头后,她也跟上清平子,一起提着东西走向村子。 慢慢走近村边一家,清平子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去年望着老人回家,知道他住在这里。 泥土墙上,用石灰浆刷着“黑心地主”、“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狗”、“千刀万剐”之类的大字,字上满是血红的大叉。 “道长哥哥。”宫疏雨挨着他,看着墙上的字。她自然记得,清平子转述的老人与他侄儿的对话,村里的人背后说他是黑心的地主。 “不一定出了事,先去家里看看。”二人转过墙角,来到院门外,望了里面的天井一眼,伸手敲了敲门,“王六叔在吗?”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在堂屋门口探出脑袋,看了看二人,皱了皱眉,好像没有印象,他早已将清平子忘的干干净净,问道:“你找谁?” “我找你家六叔,他在家吗?”清平子将院门完全推开,走了进去。年轻人不记得他,他可记得年轻人,是王六叔大哥家的侄子,叫做王有嘴。 王有嘴脸色一变,转身消失,两息后,拖着一把锄头站在堂屋门口,冷冷道:“六叔?什么六叔?这里没有六叔,没有你要找的人,离开吧。这是我家,再不走,老子弄死你们。” 你家? 清平子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看了天井四周一眼,这一会儿工夫,又跑出来不少人,老老少少都有,不是提着锄头,就是拿着扁担,喝斥驱赶二人。 “去年还在,怎么没有?”他的声音也冷了起来。 一位老人哼了一声,一扁担拍在墙上,高声道:“小子,告诉你别多管闲事。这家人为富不仁,大家都没饭吃,他家倒是过的滋润,一家子吃的饱饱的,简直喝我们穷人的血。山里的好汉下来,大家狠下心把他们一家子斗死,尸体扔了喂狗,我……” “你是王六叔的大哥?”清平子看了王有嘴一眼,他之前唤了老人一声爸。 “是又如何,不想死就给我滚,再在这里叽叽歪歪,信不信老子送你下去?”王有嘴扬了扬手里的锄头。 “山里的好汉?呵!”清平子冷笑一声,点了点头,“贫道倒是第一次听说,山里的匪盗下山抢杀,还与村民为朋做友一起斗人,真是千古奇谈。”随之面色更冷,扫视着那些随时准备动手的人,“他是你家六叔,是你的同胞兄弟,给你米、送你布、请你们一家吃大米饭的亲人,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畜生!” “道长哥哥。”宫疏雨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她知道他要杀人了。 “没有的事,你小子别道听途说,这家人就是为富不仁,活该千刀万剐。”王有嘴虽被清平子气势吓得一退,但他们人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一个毛丫头,当然不会怕,“滚吧,再不滚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说着,众人慢慢围向二人。 望了一眼院子里墙上写的黑心地主,清平子冷笑道:“黑心的是你们,不是他!王六叔说的没错,穷是有道理的。” 去年接过糖说恭喜发财的那个乖巧的小女孩,也没有了吗?这帮畜生。 “你他麻的找死!”一人走的最快,眼看着靠近了清平子,扬起锄头挖向他的脑袋。 清平子没有动,只瞟了他一眼,锄头连同身子已分成两半,摔在两边墙上滑落,鲜血洒了一地:“你当贫道与你们玩耍吗?” “啊……杀人啦,杀人啦!” “鬼、鬼呀,有鬼啊!” 谁见过这么凶残歹毒的人?谁见过动也不动就能杀人的人?围着的人几乎都吓尿了,丢下手里的扁担、锄头,连滚带爬往屋子里躲,只有关门的嘭嘭声不断传来。 清平子慢慢闭上眼睛,随后睁开,已恢复平静,没有再动手。 “道长哥哥,这些人活着还有价值,暂时饶他们一命,以后再说。”宫疏雨小声道。 他点了点头,高声道:“贫道警告你们,搬出这家屋子,你们不配住在这里。还有,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作恶,否则定取你们狗命。”说完,取出一瓶酒打开,将酒倒在天井里,对着正堂一揖,提着带来的东西,转身与宫疏雨离开。 走出院门,一阵脚步声传来,村子里的人都拿着锄头、扁担往这边跑来,吼道:“小子,哪里走?刚才听到喊杀人了,看来就是你们这两个外乡人,大家打死他们。” 说着、吼着、吵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头鸟,双目瞟向屋子,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还是怕。这一家人都没有动静,难道都被打死了?那惹得起吗? 清平子脚微一运劲,屋子边的土石往村里方向挤压,转眼形成一条十丈余长、宽数米的深壕。一些退得慢的人,连人带锄头、扁担滚了下去,摔出一片惨叫声。 他看着惊慌失措的众村民,这里的人,怕都不是无辜,丢下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和宫疏雨离开村子,与跑过来看情况的况奉直等人返回车队。 那些村民远远望着车队,指指点点,见车头架起枪,转身往村里跑,逃的干干净净。 “怎么了?”种沐流见他们提过去的东西又提了回来,加上村子里出现的异状,开口问道。 “最毒不过人心。”清平子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回后备箱,“种老,世道不公,人心险恶,所以贫道不想过问世事,只游戏人间,逍遥自在。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他们太毒了。” 宫疏雨将去年的见闻和如今村子里发生的事说与众人听,连种沐流也有杀人的冲动。 “真是可笑。”袁天纲望了村子方向一眼,转身回了车上,“走吧,世间这么大,难免有些坏透了的东西,不然匪盗从哪里来?富贵权势生恶霸,穷山恶水出刁民。” 今年都是小车,勉强可以开往大竹村方向。车队上路,清平子望着渐渐消失的五谷村,脑海中还在回响去年的话:“若是有缘,来年到你老家里做客。” 再也无缘。 第811章 茹毛饮血(五) 清平子望着山上的坟,点了点头。 去年所见那些比较低矮的坟,已经修葺垒高,焕然一新。宫疏雨父母的小坟,也已垒到和她祖母的差不多大小。若无意外,应该是去年清明节时,大竹村的村民所为,宫疏雨他们都很感动。 两村相距不过十多里,还是有差距。 宫疏雨他们在坟前烧纸,袁天纲的身体已不大好,不能久蹲,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坟边,静静看着。这里埋着自家的小妹,还有不曾谋面的外甥夫妇,眼角已有些湿润。 放了鞭炮,袁茹钰陪着袁天纲在那里看着,种沐流、商林、袁世敦、宫疏雨他们又去给其他坟上香烧纸。这些坟是别人埋的,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只知道里面有当年村子里的故人。 “道长,村子里似乎又多了很多人。”左师丘望着村子方向,已经有人往这边的坟山走来。 “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逃难而来。”清平子点头道。 大竹村有三处房屋极其密集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些散散落落的屋子与茅草屋,遍布各方。去年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处宫疏雨他们当年居住的地方有人,尚未住到一半。现在站在山顶望出去,各处都有人在走动张望,是否住满未知,但人数肯定是去年的数倍。 坟山下边的一块地里,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在地里除草,蹲着一步步挪动,行动已有些不便。一个孩子跟着她,不时望望山上的清平子等人,露出好奇的神情。 “列先生,你们又回来看哪。”当先到坟山来的一人,正是去年聊过的梁大叔,“左先生,你也回来了。” “梁大叔。”清平子走下去,握住梁大叔满是老茧的手,“谢谢你们。” “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梁大叔摆了摆手,“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做到这样,和你们的帮助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列大哥、左先生。”梁大叔的儿子二狗也招呼他们。 去年与左师丘返回路过村子的时候,见过打探消息回来的他,请宫疏雨取了个名字,梁秋实,秋收的秋,果实的实,诚实的实。他只知道这么个意思,并不知道字该怎么写,平常大家还是唤他二狗。 “秋实兄弟又长高了。”清平子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个小伙子已快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 人慢慢聚了过来,招呼着清平子他们,站在前面的都是去年得了钱粮的熟悉人家。 聊了几句,烧完纸钱后,梁大叔他们请众人到村里去坐坐。 “袁老,这是你老的屋子吧?”梁大叔烧了开水,用干净的碗端了出来,放在袁天纲旁边的凳子上。他们一般都是喝最便宜的苦茶,自然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这样的富贵客人。他知道现在住的屋子是宫疏雨家,自然也以为是袁天纲的家。 “谢谢。”袁天纲扶了扶碗,“这是我家妹子的。”说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宫疏雨,她的身份已在袁家慢慢传开,“他们家。老家在扬江府那边,当年匪盗之祸,家里的人走散了,我家妹子和一些村民逃到这里,我们逃去了其他地方,好不容易才重逢。” “重逢就好、重逢就好。”逃难走散,在天齐王朝是很平常的事情。 接话的是大竹村新的里正王宏林,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就是去年去左师丘村子路上遇到那群逃难人的领头老人,大家最后也选择停留在大竹村。 在几批逃难而来的人中,他算是比较有文化的人,被大家推为里正,有什么需要和镇里接洽之事,都是他代表大竹村去处理,时间虽不长,也很有些威望。 “王老,我看地里的麦子长势还可以,田地有限,现在村子里人多,怕也不大够吧?”袁天纲当年也种地,知道这边粮食的产量根本无法与天泰比,差不多只有一半左右。 比如稻谷,天泰亩产一般在一千到一千二百斤,这边只有四五百斤,高的也就六百斤左右,顶天了,而麦子的产量还要低些。 一个村子的地有限,人越多,上交的粮也越多,能留下吃的越少,而吃的人却增加了,自然越艰难,他们当年就是这样。 说起粮食,村民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王宏林叹了口气,道:“不瞒袁老,就是去年长势那般好,我们也没吃到好的米、面。” “这是怎么回事?”商林看了袁天纲一眼,“我听说去年麦子的长势比今年还好,稻谷也算丰收,就算上交得多,人也多,不过不够吃,也不至于没有好的吃吧?” “商老,你不知道。”梁大叔摇了摇头,“长势是好,本来也是丰收,可是……不是人过的日子呀!” 王宏林接道:“去年两季大丰收的时候,宋……宋将军的人下来,说什么收麦、割稻产生的什么扬尘,会污染环境,收割的时候必须用洒水车洒水,不然严惩不贷,逼着大家出洒水车的钱,没钱就用好粮抵。收割的时候,谁不指望老天爷放晴,好晒干粮食入仓存放着,他们来洒水,甚至在晒粮食的坝子里洒水,每天过两遍,全是水啊!人祸、天灾,尤其是稻谷,转眼遇上秋雨连绵,都发了芽,全废了,上交的时候,他们又只收好粮,把人往死里逼呀!只要有人敢闹事,架起枪就打,谁不怕,没办法。” 袁天纲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种沐流、商林等人的脸色也变了。 梁大叔道:“后来,里正旁敲侧击的了解了一下,似乎镇、县里存粮不少,放着喂老鼠,他们就想了这么个整人的法儿,发了芽你没吃的,就买粮呗,他们存的旧粮就卖出来换了钱。如果不是玉米、红薯撑着,去年真没法过来。” 袁天纲对种沐流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走了宋八斤,又会来个赵八斤、钱八斤,都一样,道:“王老,我看村子里孩子不少,有没有想过让那些孩子去念书,学点东西?” “念书?”王宏林摇了摇头,“我也想过,念不起呀!现在这边没有学堂,若去镇里,又负担不起,没办法,能活下去都不容易,哪里能想什么念书。我平常教他们识几个字便罢,就是这个命。” 第812章 茹毛饮血(六) “王爷爷,我们那边办着学校,如果大家愿意念书,倒可以去看看,不收学费,吃住也不要钱。现在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孩子出去了,省下来的粮食,多少也能有些用。况且,出去走走、看看,就算学不了多少东西,也可以见见世面,增长见识,比一辈子待在穷乡僻壤强。” 众多村民望着说话的宫疏雨,多少有些意动。不说别的,你看看这些人的穿着,精神面貌,那是真的有钱人家,只要家里的孩子出去了,不说将来能这样,只要比在乡下好些,也算是一点出路。 王宏林摆了摆手,道:“乡下孩子,出去见了世面、学了东西又能怎样,像我,当初也念了一些书,最后还不是待在穷乡僻壤,一辈子种地过日子。既然最后都是这般结果,又何必出去,没得烦恼。” “里正。” 王宏林抬手阻止了那个着急的村民说话,道:“容大家伙再想想。” 大家都不出声了,一时有些冷场。 “里正,不止那些孩子,我觉得年轻人也可以出去看看,甚至闯荡一番。”清平子说着,眼望袁天纲他们,“袁老、种老、商老,他们以前也是穷苦的乡下人,如果不试着走出去,永远也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到底怎样,永远也没有摆脱任人欺凌现状的可能。他们当年试着走了出去,努力拼搏,子孙后代就好了起来。没有谁的命注定一辈子苦在穷乡僻壤,希望和未来都把握在自己手里。大家能住在当年我们不得不逃离的村子里,这就是缘分,这里也算是我们的故乡,袁老他们真切体会过苦日子是什么滋味,我们是诚心希望能帮助大家将来都过上好日子。里正,还有村子里的各位乡亲,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的想一想,我们的未来在哪里,一辈子躲避匪盗、藩镇逃难的未来在哪里?如果村子里的年轻人和孩子们愿意走出去看看,学些东西,我们向大家保证,一定还你们一个全新的孩子。” 宫疏雨看着沉思的王宏林及那些跃跃欲试的村民,已经明白他为何拒绝。 经历了太多苦难,怕了,他担心这一群人会不会是什么骗子,甚至把村里的孩子骗出去卖了。清平子提到的带着年轻人,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只有孩子而无能为力反抗的可能,所以有些被说动。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站立人群中的年轻人和孩子,孩子是未来的希望,而年轻人更是迫切需要发展的重点,都是值得培养的对象。将来回到故乡,他们就是基础。 要做藩镇,随着地盘不断扩张,战争规模也会逐步扩大,现代化战争中,武器装备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单纯人的因素已经下降到冰点。 可你看看这些村民,连认识几个字的也不多见,普通枪炮自然没有问题,可他们根本不会玩计算机,看不懂仪器、仪表,不能计算弹道,更不懂科学,将来如何操作使用现代化的核心武器装备? 不能什么都在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变数很多。现在时间还算充裕,可以早做打算,这些已经建立起良好关系的村民,培养一批是一批,成熟一批是一批,一代带二代,二代带三代,慢慢就起来了。 “嗯,大家将袁老他们的话传出去吧,自己做决定,愿意跟着出去见见世面,就出去吧。”王宏林看着宫疏雨他们,终于松口。 “王老,现在这边还有匪盗吗?” “死鹰岭那边的散后,这一年好像还没听说什么地方遭了殃,周围算是比较太平,大家多少松了口气。” 清平子他们与村民说着话的时候,又有两辆汽车及几辆小型货车杀到了公路尽头,随后十多人往大竹村走来,领头的正是昨日镇上见过的什长贺老四。 “动作快点,把枪架起来,再不卖完,都他麻得变成废纸。” 不少人都围在梁大叔屋子周围瞧热闹,现在还在家里的人很少。 “看到没有,圣慈皇太后,就是当今陛下万岁的母亲,这个知道吧?”一个兵士拿着画像,走到第一户人家坐在院坝里的老人面前,打开一张窦太后的画像给他看,“圣慈皇太后马上七十大寿,大齐黎民都要给她老人家祈福,画像得放正堂里供起来,每日上香,祈求神仙保佑太后长生不老。现在我们给大家送上门,这是你们的福气,一张五十块钱。” “老、老总,我们哪里有五十块钱。”老人吓得嘴里的旱烟也掉在了地上,浑身颤抖,急忙起身鞠躬作揖。 “没有?”贺老四走到猪圈里去看了一眼,空的,应该是年前卖掉了,还没有买新的猪仔回来,随手一指院坝里的鸡,“画像给他,抓几只鸡捆起来,待会带走。” 老人看着兵士手里的枪,根本不敢拒绝,颤抖着接过画像,坝子里已鸡飞狗跳。 刚开始两家还介绍一番窦太后的画像,后来也不浪费口舌,直接画像一扔,五十块钱,拿不出就抓鸡鸭鹅兔狗替代,甚至把猪、牛拴着路边的树上,准备待会牵走,还有兵士拿着网去水塘里捞鱼,真是千般姿态,百般凌辱。 “里、里正,不好了,宋将军的兵来了,正抢东西呢!”有附近的村民见了,急慌慌跑到梁大叔家报信。 “老总,不行,不行啊,还是小猪崽子啊,这是我们今年的命啊!” “老东西,老子没嫌你家的猪不够秤,你倒会叫唤。没有画像,不挂画像,就是对太后她老人家不敬,这是谋逆,要全家问斩。军爷我看在你们如此可怜的份上,拿畜生替代,要懂得感恩,知道吗?”贺老四说着,将一张窦太后画像扔在坝子里,伸手拍打着阻拦他的老人的脸,啪啪响。 清平子他们一群人赶过来的时候,老人望着被抓走拴在树下直叫唤的两只小猪,正跪在坝子里嚎嚎大哭。 “贺什长,什么事情惹出你老这么大的火气?搞得村子里鸡飞狗跳。”清平子含笑走向贺老四。 “列公子?”贺老四皱了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这可不好办。 第813章 茹毛饮血(七) 贺老四已经大约知道,好像雷将军从清平子那里搞到一大笔钱,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家,又是镐京来的,何况雷将军吃了他的钱,肯定也要给面子,他心里多少有些惧,走到清平子身边,小声道:“列公子,你知道,窦太后的画像不能放着发霉呀,我们遵从约定,这些村户只卖五十,可没有乱来。” “五十?”清平子伸手一指拴在树上的猪、牛,“几百斤的东西,才值五十?贺什长,有些过了。你手里有多少画像?” “磐龙镇南边这条线的村子加起来,两千多户吧,这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太后的寿诞马上就要到了,要交差。” “两千多张?行,你把画像全部给我,我帮你发,30万怎么样,不亏吧?” “列公子就是大气。”贺老四搓了搓手,30万,他可以吃肥了。 反正上头要的是钱,要的是鸡鸭鹅兔这些肉,谁管你怎么卖,怎么贴,都是屁话,都是借口,钱才是重点。窦太后的画像就是垃圾,值钱的垃圾而已。 如果清平子一把买完,不仅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一段时间,别人累死累活,他们就是休息玩耍,谁不高兴谁傻子。 “写个名字、卡号给我,今天内安排给你打钱。” 贺老四吩咐兵士,让那些人家自己领回自己的家畜家禽,掏出纸笔,写了卡号交给清平子。 清平子接过看了看,还是他的卡,胆子就是肥,道:“贺什长,五谷村你们应该卖过了吧?” “咳,列公子,待会我返回的时候,就把东西还给他们。” 清平子微微一笑,从地上的画像里随意抓了一叠,大概两三百张,递给贺老四,道:“我觉得五谷村村民家里挂的画像应该是假的,你们是不是该好好查一查?窦太后活到七十岁多不容易,可不能出乱子,万一老天爷生气,折了她老人家的寿,我们都交不了差,宋将军说不定就会发火。” “那——”贺老四也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再过去看看,既然他们不老实,弄虚作假,亵渎窦太后,不如……卖一百一张?” “窦太后的画像,如果两百都不值,简直是对她老人家的侮辱。”清平子伸手拍了拍贺老四手里拿着的画像,让他一抖,“五谷村里应该在办丧事吧,我不介意给他们多凑几对。” “嘿嘿,列公子非凡人也。” “贺什长,如果我是凡人,也不能在镐京混的风生水起,你说是不是?对了,我听说你们镇上和县里有不少存粮,拿来养老鼠玩,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各村交上来的粮食那么多,堆起来难免会被老鼠吃些。都是钱哪,谁愿意让那些老鼠吃,没办法不是。” “你能搞到粮食吗?” 贺老四望了那些脸上露出惧怕神色的村民一眼,看来是要接济这些人,想了想,点头道:“上面疏通疏通,跑跑腿,应该能搞到。” “能搞多少?” “多了不敢说,几万斤应该可以。当然,上头人物不少,疏通、跑腿也不简单,我这边还要担些干系。市面上卖两块,如果列公子要,我可以帮你搞,但价格方面,多少得加一些。” “那是自然,贺什长给我面子,我当然不能让你老吃亏,十万斤能搞到吗?”天齐穷成这样,粮价比天泰的米价还高,石佑伦说的不错,粮食是黄金。 “这个,有点多,我得想想法子。” “这样,贺什长,最好是碾成米,方便些,我给你算五块一斤,和之前的凑个数,一共88万,恭喜发财,如何?” 天齐这边的米,应该不会超过三块钱一斤,他之所以给这么高的价钱,除了想让贺老四以后最好别来搞事,也明白他区区一个什长,太小了,如果真要搞这么多粮食,靠他自己肯定办不到,跑关系要花不少钱,还得欠人情。只要他能将事情办成,小钱而已。 “既然列公子看得起在下,我就试一试。不过,如果要碾成米的话,几天时间肯定不够,得给我半个月。如果要的急,我可以先弄几千斤过来。”这两天从清平子这里赚了大钱,贺老四态度也变的极好。 “没问题,你这两天先搞几千斤过来。”清平子点了点头,“贺什长,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和朋友做生意,肯定不是一两次,更不会亏待朋友。别看我们家现在发达了,高官厚爵,祖上也是这边的人,家里族中的长辈有些念旧,对故乡有感情,如果贺什长方便,平常还请帮忙照看一下,定有厚报。”说着,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我会安排给贺什长一百万,还要麻烦贺什长帮我带12万给你们邬屯长,大家交个朋友。” “列公子,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贺老四点了点头,又瞟了四周穿着战服、背着枪的况奉直等人一眼。回乡跟着这么多带着杀伐之气的兵,来头肯定不简单。 他是邬同兴的手下,很多事情本来就要通过邬同兴办,至少要说一声才算礼貌,肯定要给些孝敬。如果清平子能解决这个问题,何况还是12万,这一送过去,邬同兴肯定高兴,他也能在头子面前落个好,皆大欢喜。就说这小子会来事,真是越看越喜欢,镐京的人果然不一样,豪气。 “好说,一切拜托贺什长。”清平子从商林手中接过10万现金,拿给贺老四,“剩下的,我会尽快安排好。” “好说、好说。”贺老四收起钱,又望了观望的村民一眼,“列公子,那我先走了,再去一趟五谷村,陪他们玩玩。至于那些画像,最好让村民都贴上,图个心安嘛,大家都有交代。” “请贺什长放心,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帖帖,不会让你老难做。” “小雨,处理事情的手腕,要多向道长学习,有时候打打杀杀,并不能解决问题。像宋八斤的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忙不一定帮得上,要捣乱,要破坏,要欺压人,则简单得很。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与他们较真。” “我明白。”宫疏雨望着亲送贺老四等人离开的清平子,当他决定帮助自己的时候,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并开始为未来筹划。 其他事情不说,单就大竹村,去年来的时候,不过施舍一般的给些钱粮,让大家能够活下去,现在则不同,已经下大本钱,要收买人心,为将来所用。 道长哥哥之前所谓的道门、儒门在乱世辅佐明主再立太平,绝对不是假话,年纪轻轻就有丰富的经验和过硬的手腕与不同的群体周旋,肯定需要学习和积累,这些就是道门所得。一个后辈弟子已经这般厉害,如果是整个道门呢,再加上儒门呢,再立太平绝不是空谈,他们有这个实力。 第814章 茹毛饮血(八) 清平子返回时,村民们都围过去感谢他。 今天要不是他们在,整个村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何况看他的意思,还要弄10万斤大米来。10万斤啊,他们整个村子辛辛苦苦一年,除去上交的粮食,剩下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清平子也吩咐他们,每家每户都将窦太后的画像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画像,也请王宏林派人给附近村子送去,让大家都贴,交代清楚,别惹事。 最后就是10万斤米的问题,主要提供给大竹村,让王宏林安排,一定要公正公平的分。另外,留些备用,如果其他村子有困难,或有逃难经过的人,也帮一帮,大家都不容易,一起活下去。 “列先生,那个、那个五谷村。”王宏林还是问了出来。他刚才离的不远,清平子与贺老四的对话,也听到不少,不知道清平子为何会对五谷村“另眼相待”。 “五谷村……里正,五谷村没有几个好人,最好不要与他们来往,而且,他们好像也很富有,不需要操心。” “我明白了。”王宏林点了点头。 他们到这边的时间不长,与其他村子的人没多少亲密来往,或许平常打过招呼,至于好坏,还分不清。既然清平子说他们不是好人,那肯定不是好人,绝对不用怀疑。 说好留在村子里吃午饭后,王宏林就挑了一些做饭能手去准备。 村民渐渐散去,清平子将写着贺老四卡号的纸条交给况奉直,让他派人去镇上找座机联系段凝打钱,如果没有,就走一趟县里。 “小公子。” “婆婆,有事吗?”听到呼喊,清平子转过身,见是之前在坟山下地里除草的老人,走过去扶着她。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拄着棍子,佝偻老腰几乎弯成了90度,看人都要仰着脑袋。 “我、我听村子里的人说,小公子要分粮食给大家,所以过来问问。”说出这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她在地里干活,并不清楚村子里发生的事,后来听邻居说,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跑回来问问。 “是有这个事,怕是要过两天才能运过来,我已经安排给王宏林王里正,大家都有,放心。” “谢谢,谢谢恩人。”老人拉着孩子就要跪下去,“冬冬,快给恩人磕头。” 宫疏雨两步过去,已与清平子扶住了老人和孩子,眼泪差点滚了出来。看着这个牵着孩子的老人,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扶了婆婆到一边坐着聊天,才知道她夫家姓木,这个孩子是她的曾孙,叫木冬冬。他们是去年秋收后逃到这里,一个村子只活了十多个人。 他们一家只剩下这么两个没有什么劳动力的人,王宏林安排村民给他们在村边搭了草棚子住,匀了一点土地给她种,还要过几个月才有收成,一直都是跟其他村民借一点吃的度日。 聊着聊着,袁天纲他们也眼角湿润。可以想象,当年村子里逃出来的亲人,他们就是这般苦苦坚持着,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将木婆婆和木冬冬一起带了过去。本来,王宏林只安排了各家户主与帮忙做饭的村民陪同清平子他们吃饭,但木婆婆家就两个人,剩下的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自然不会说什么。 吃了饭,根据各家人口多寡,或五六百,或七八百,户主都领了钱。袁天纲他们待在村子里,与那些村民聊天,商林、袁世敦、清平子、宫疏雨则跟着左师丘去斑竹村,苏啸带了几个人跟着。 “宫丫头,当年你就是走这条路去左先生那里上学?”别看商林比袁天纲小不了两岁,身体还很硬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袁天纲拄着拐杖,已经走不了多少路,不然也想去斑竹村走走。 左师丘是宫疏雨的启蒙之师,没有左师丘,没有念书,宫疏雨根本不可能走去天泰王朝,也就不会重逢,他心里对左师丘很感激,所以派了袁世敦,代表他去看看。 “就是这条路。也不是我一个人,当时还有村里的几个孩子,大家一起走。都是孩子,一路上打打闹闹,也不觉得累。若是遇到雨天,就不好走,下雨的时间长些,有些地方脚陷进去,根本拔不出来,奶奶就背着我送过去,放学又来接我。” 商林点了点头,道:“当年,袁大哥去镇上念书的时候,如果没有农活,我们一群孩子也跟着他去,守在学校外面,等着他放学,一路上他就将学到的东西教给我们。你奶奶也跟着我们去过,那时候还小,袁大哥背着她,有时候在学校外面等着等着,就哭起来,怎样也哄不好。” 走到斑竹村外,左师丘远远的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这边也住了人,他的屋子,已经换了陌生的主人。 宫疏雨他们陪着左师丘去扫墓,苏啸带着人去村里,将窦太后的画像分发给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贴上,如果日子不好,就送些钱给他们。村民们见苏啸他们背着枪,又穿着战服,自然听话。 “老师,如果村子里的人过去,看来我们要重新编写一套速成教材,以语文、数学、科学为主,慢慢加上信息技术,年轻人不考虑拿毕业证之类的问题。”宫疏雨道。 “科学?”坐在坟边、望着村子的左师丘扭头看着她。 “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宫疏雨点了点头,“其实,年轻人能过去学习,我是最高兴的,他们都是将来可以拿起武器的作战人员。我的想法是,以基础知识为辅,一切以未来战争为导向,也就是说,语文、数学是基础,科学、信息技术要为战争服务。我们不能只考虑做个小藩镇,守一方天地太平,既然要做藩镇,就要做最好的藩镇,最大的藩镇,要让权家也要看我们脸色行事,这样才有保障,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现代主导战争胜败的是高科技武器、新概念武器,更是电子战、信息战,甚至要考虑向宇宙天基武器发展,纯步兵几乎没有作用。随着我们实力的扩张,迟早要走到这个层次,要逐步组建炮兵部队、装甲部队、工程部队、防空与防化部队、特战部队、电子对抗与通信部队,还有研究中心、军工厂、战时医署、后勤中心、战略支援等,甚至要考虑自己开矿采矿冶炼的问题,更别说海空部队、火箭部队与航天部队,我们要自己建立一整套完善的战时体系,方方面面都需要大量的技术性人才,科学和信息技术必不可少。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将来回乡不跟着我们,学好了应用科学,成为大齐比较稀缺的技术人才,总是有吃饭的手艺,比在乡下种地强。” 第815章 茹毛饮血(九) “我之前考虑的是,毕业后回故乡再办学校,如果他们现在愿意过去,文化知识高的塞去镇抚院,需要从零开始的,就让他们到我们的学校去上课,单独组班排课,安排合适的老师教学。等我毕业的时候,他们已经学到了很多知识,回乡创办学校,再让镇抚院毕业的人教他们,很快就可以转为技术性兵士,可以节约一些时间。老师,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功利,看起来将来准备拿他们做马前卒,浴血奋战,甚至牺牲性命。但没有办法,做藩镇需要大量的兵士,不能只靠我们,要想过好日子,想要从被人欺压成为自我主导的人,必须要有所付出。我们提供我们能提供的,他们付出他们能够付出的,双方结合,才有将来。我知道,大齐甚至可以直接找到技术性兵士,但我们刚开始不能大量启用外人,容易受制于人,如果这些朴实的村民能培养起来,只要我们带着家乡越来越好,绝不欺压他们,绝对会是最忠诚的将士。何况,我觉得他们对于死人的担忧和恐惧,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一路走来,匪盗残杀,藩镇欺压,有几家没有死过人?以前死的没有价值,但以后不一样。” “宫疏雨,说实话,我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那么完善。”左师丘有点尴尬,感觉身份好像完全对调了。这一年和她接触下来,才明白他们当年败的并不冤枉。 他们只有理想,幻想中的理想,仅凭一腔热血,完全没有条理,没有章法,没有长远规划,只有战役指挥还算有点样子,其他都有些乱。武器、装备受制于人,没有稳固的坚实地盘,出了问题、出现败仗后军心不稳,根本控制不住,等等。 只可惜她要去镐京,然后就要急匆匆赶回天泰上学,不然非得带她再去一趟竹阳府平山郡不可。他怕自己水平不够,说服不了那一帮老兄弟,那群败军之将。 回到大竹村的时候,梁秋实和一些年轻人找了过来,表示想去外面学习。宫疏雨让他们好好在故乡务农,秋收之后,会派人来接他们和愿意过去的孩子。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主要劳动力,何况单独组班上课,不必考虑准不准时的问题。当然,这是刚开始,从明年开始,一切都要按标准来,以后没有什么机会帮家里干活了。 交代了与贺老四等人接触需要注意的地方,返回磐龙镇的时候,已是黄昏。 次日一早,众人分成两路,苏啸带人陪同左师丘去竹阳府平山郡。宫疏雨他们则东去扬江府临东郡,回吉原村祭祖,之后北上扬江府治所临江郡,改乘飞机往镐京。这么转一大圈,正月半差不多就没了。 京兆府镐京,天齐王朝之都,亦是政、经、科技等毫无争议的绝对中心。 “下面请收看国际方面的消息。天泰王朝冀州在腊月三十除夕之夜,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武装冲突。据知情人士透露,截止昨日,杀泰武装同盟已完全攻占治所邺郡,天泰之军大败,镇北军伤亡达百万之众,黎民死伤预计超过3000万人,整个邺郡超过80%的城市建筑毁于这场战火,宛如人间炼狱。天泰御首江统称,目前已将使用核武提上了议程,请天齐王朝黎民不要去天泰旅游,以免卷入战火。” 下了飞机走出来的清平子一个踉跄,望着机场大厅的超大屏幕:你们确定冀州在除夕之夜爆发了冲突?要不是宫疏雨等人还在身边,老道一定会怀疑,是不是又穿越了。 “本台最新报道,天泰相柱黑衣宰相因战事操劳过度,于昨日夜里突发坐骨神经性脑溢血,病逝在冀州前线。据悉,遗体已经运回京师洛郡,将于今日下午下葬。” “哈哈……”他很没有形象的大笑起来,黑衣宰相啊黑衣宰相,贫道一定要找出这个视频,带回去给你老人家欣赏欣赏,可别真突发“坐骨神经性脑溢血”,“咳,污蔑,绝对是污蔑,黑衣宰相全家正在天正王朝海边度假。真是世事如棋啊,到了酒店,贫道得好好冷静一下,以免昨日已经飞机失事挂了。” “接下来报道天齐王朝有史以来最恶毒的叛贼,以皇家台融媒中心宇文述为首的反齐谋逆集团。宇文述、岑若心等辈贼心不死,狼子野心,勾结天泰、天正狗贼,侮辱圣慈皇太后,意图刺杀太后、陛下及皇后。经查,宇文述等人是来自于天泰、天正王朝的贼子,是隐藏在我们大齐内部的奸逆,是企图颠覆天齐王朝的泰正门走狗,藏匿在天齐王朝皇家台融媒中心,是打入我们内部最大的敌人。宇文述等贼子已授首,唯妖妇岑若心潜逃无踪,凡我大齐子民……” 清平子停下脚步,也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急忙掏出手机翻查新闻,果然有很多关于此次事件对宇文述、岑若心等人的报道。翻了几篇,大同小异。至于怎样侮辱,怎样刺杀,却不见提半个字。 摇了摇头,周邦耀在那边工作,自然听他提起过宇文述、岑若心,据说周离开皇家台后,外面调了一个人任他那一组的主任,宇文述、岑若心同时升为副主任,他也为这两个老部下高兴,没想到一年过去,竟然会出这种事。 所谓的泰正门,则是天齐王朝声称,天泰、天正王朝联合组建,以覆灭天齐王朝为最终目的的一个门派,其实不过是天齐自导自演,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门派,这是一个很好的遇事背锅的虚拟门派,都是炒作的借口。 “道长哥哥,这边。”宫疏雨拉了拉他,大家来到一面墙的前面,上面张贴着一些染血画叉的画像,一路找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宇文述等人,都是去年清平子被泼狗血见过的人。 唯一活口岑若心被特殊照顾,通缉令上的画像几乎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那么大,很远就能看清。 “谋逆潜逃妖妇岑若心,凡知情禀报提供线索者奖励一万元,活捉者奖励十万,击杀带来尸体者奖励五万。”罪名倒是挺别致,画像也挺漂亮,还没有泼血画叉。 四周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或破口大骂,或吐口水,地下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与机场其他地方仿佛不同的两个世界。 第816章 茹毛饮血(十) “走吧,就是这个样子,当小品看还不错,至少咱们不是受害者,可以笑得出来。”清平子摇了摇头,与众人出了机场,段凝已经带着人来接他们,“段姑娘,我们家刚死了丞相,参加寿宴会不会带来晦气啊?” “太后寿诞,大齐一片喜气洋洋,需要外朝的水深火热来衬托,请道长担待些。”段凝亲自为众人打开车门,请大家上车。 “真的一片喜气洋洋吗?”清平子看着段凝,冷笑一声,随即也上了车。 进入市区的时候,前面堵死,后面的车跟了上来,一下成了进退不得。 “发生什么事了?又有天泰、天正的狗贼在镐京城搞破坏,意图搅浑你们圣慈皇太后的寿诞?”清平子看着段凝,开口就是讥讽。上车后,他没有理会她,倒是宫疏雨他们和她说着话。 段凝听了况奉直的电话汇报,知道清平子为什么不想理她,见他开口询问,派了两个人过去查看。回报才知,好像这边发现了妖妇岑若心的踪迹,躲入大楼,一时搜查不到,有人用火箭弹轰击大楼,打算先整死在里面再说,大楼倒塌,将公路堵死。 还没有听完,清平子一脚踹开车门,冷着脸走了下去。段凝怕他在镐京乱杀人,惹出事端,急忙跟了上去。 车上众人都叹息,为了抓一个人,轰击整栋大楼,完全不顾其他黎民的死活,这要是发生在天泰,六大门派也别想好过。 大齐工捕已经开始处理,一面拖出尸体,一面寻找可能存在的活口,并仔细寻找岑若心。 好不容易发现了两个压在下边的活人,工捕眼睛一亮,对跟着的记者打了一个招呼,拿着一个大喇叭过去,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老、老总救命,救命,我、我的腿,感觉不到腿了。” “你他喵的真没有眼力劲!”工捕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我问你现在觉得如何!” 还是旁边那个人聪明,立马反应了过来,高声吼道:“圣慈皇太后给我力量,圣慈皇太后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没有圣慈皇太后庇护,我们绝不可能活下来。恭祝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这就对了嘛,多简单的事,他喵的,非要人教,两个人一起喊,给老子大声喊。”说完,工捕将大喇叭打开,放在两个人的脑袋前。 被压着腿的两个人,声嘶力竭的大声喊着:“……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 现在轮到记者上前表演:“电视机前的黎民们,我们大齐的黎民们,看到了吧,这就是黎民对圣慈皇太后的敬爱之情。纵使在最艰难的时候,纵使在性命攸关之刻,心里永远都会装着圣慈皇太后。黎民的敬爱之情,庇护了这些黎民活下来,黎民对圣慈皇太后的祈福,必然让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恭祝圣慈皇太后万寿无疆!”最后,那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工捕,一起大吼起来,连续不断,声震九霄。 两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距离被发现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差点昏死过去。 “哼哼,万寿无疆。”清平子看着段凝,又开始讥讽,“真是一片喜气洋洋啊!”随后转身回了车上,冷着脸不说话。他原本以为,镐京完全在王朝的掌控之下,会好一些,没想到比藩镇那些穷乱差的地方还恶心。 后面已有工捕在指挥,一面阻止路口那边的车再进来,一面有序疏通进来的车调头出去。 …… 嘭的一声,镐京京兆大酒店楼下不远处,一个小区里,一户人家听到敲门声,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人一脚踹开,人仰马翻,一声唉哟。 “你他……”那人爬起来,刚想爆粗口,眼见是朝廷官吏带着人持枪进来,立马闭口不敢言。 领头者冷冷扫视了这家人一眼,走到桌子前,吃了午饭的骨头放在桌子上还没有收拾,靠着桌子的墙上贴着窦太后的画像。 “我们家一开始就供奉了圣慈皇太后,请大人明鉴。” “明鉴?”领头者一把将桌子掀翻,指着洒满地上的骨头,喝斥道,“你们家就是这样供奉太后?好你个奸贼,竟敢用啃完的骨头放在画像前,亵渎圣慈皇太后。来人,拖出去,满门抄斩。” “是。”后面跟着的兵士涌入家里,要将那些人往外面拖。 “大人,冤枉、冤枉啊!”那人奋力挣扎,连忙跪往地上,“我、我们家吃饭前已经供奉了太后祈福,那、那些骨头……吃完饭一时忘了收拾,绝不敢对太后不敬,请大人明鉴。” “不敢?那就是心里想啰?你们这些个心口不一的逆贼。现在我还要问问你,圣慈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画像前为何没有长生神位?你们这些狗贼,把太后的画像当成画儿了吗?那是祈福的神像,还敢否认,还敢狡辩。我看你们就是对太后不敬,就是要造反,说不定还私藏了妖妇岑若心,一群逆贼。来人,拖下楼,即刻处决,尸体丢去城外喂狗。” “冤枉、冤枉啊……”一家人转眼被拖了下去,一路喊冤。 不到半个小时,小区外已经捆绑了二十多户人家,上百人。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都是一些正在吃饭、或吃完饭没有收拾桌子而又啃骨头吃了肉的倒霉蛋。 这样的事,每日不停在不同地方上演着。 京兆大酒店六楼,望着窗外、听着那些官吏宣扬黎民罪名的清平子冷笑道:“段将军,这就是你所谓的为窦太后祈福?我看不折寿,都是老天爷瞎眼走了神。” 京兆大酒店是镐京、也可以说是王朝最好的大酒店之一,也是安排外来为窦太后祝寿宾客住宿的酒店之一。住在这里是段凝的安排,不是清平子他们所定。 午饭后,袁天纲他们在酒店里休息,清平子与段凝在六楼的茶室,商量与左丞相伍修儒见面之事。没想到话题刚开了个头,就看到了如此可笑的一幕。 一路舟车劳顿,或许也有伤感的一些因素,袁天纲病倒了。清平子要在这边待很长一段时间,而宫疏雨见完伍修儒就要回天泰,为了一起有个照应,大家都来了镐京。 第817章 茹毛饮血(十一) “清平子,林子大了,难免有几只烂鸟,我待会就处置了他们。” “几只?”清平子抬手往窗外一指,“我知道段将军忙,应该没有四处走走看看,几只!你去问问你们家那些文武大臣,全天下都是这种烂鸟!打着祝寿供奉祈福的名义,一张成本不到一块钱的画,卖出上千的天价,这是开过光,还是能显圣啊?拿不出就杀人劫财夺物。从上到下一层层盘剥,喝着黎民的血,啃着黎民的肉,吃的饱饱的,黎民苦不堪言,都是血泪。还有报纸、新闻上说的什么画像产业园,销售额已突破100亿,很自豪是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祈福?你说借了钱就不用死人,现在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无辜黎民!你们天齐王朝简直烂透了,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段凝后退了一步,无言以对。 镐京的情况她了解,外面一路上的情况,况奉直虽还没有回来,也电话汇报了,她确实辜负了清平子的钱和信任。况奉直他们开车出去,自然要开着车回来,没有一起坐飞机。 “算了。”清平子摆了摆手,“我知道此事与你关系不大,看不见也就罢了,看见了是真气人。人类文明走到今天,科技越来越发达,真实的情况却是连你们口中所谓的封建社会也不如,甚至在我看来,恐怕连奴隶社会也比不上,人家奴隶王朝的君王,也少有这样欺辱奴隶,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是礼部员外郎史加冠,我下去会会他。”段凝望着远处汽车里走出来的人,转身往茶室外面走,拿出手机拨号,“将都督,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是有一些事,我看见彭着升司马在这边办差,想向将都督借他用一用。好的,多谢将都督,那你休息,不打搅你了。好,再见。” 她收起电话,对跟上来的清平子道:“中军都督府派了几个营司马领兵,借调到刑部办差,负责处理那些对窦太后不敬之辈。彭着升就是其中之一,也负责京兆大酒店的安全,就在楼下。” “刑部真是好大的手笔,看起来对太后不敬的黎民遍天下了嘛,竟要借调几个营来用,得有上万兵士吧,一人杀一百,还不得过百万。” “清平子,你别一直这样阴阳怪气行不行?我知道现在大齐的事看起来挺闹心,我也觉得可笑又可悲,但没有办法不是,要是有法子,你们还有什么用?刑部只是幌子,被逼的没办法。天天四处乱跳乱查,领头乱闯入人家屋子里抓人的是礼部的人,刑部和中军都督府的人只不过跟在屁股后面处理人而已,他们根本做不了主,也不敢说话。” “礼部尚书是什么来头?”这事礼部确实有资格管,而且拿着“圣慈皇太后”之名当令箭,一般人真不敢说话,不然非得弄死你不可。 “年希维,窦太后窦氏一族的姻亲,大齐十部尚书之一,就他跳的最欢,你明白了吗?” “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居民小区,搞得乌烟瘴气。现在京兆大酒店住着外来宾客,不少是他朝来宾,看起来像什么话?我们大齐不要脸的吗?”兵士开路,段凝等人走了进去。 “原来是段侍郎,下官拜见大人。”史加冠象征性的对她拱了拱手,“如果下官没有记错,段大人是科部侍郎,怎么突然插手礼部之事?此事年大人是否知道?” 军工院院长地位之重,挂任科部侍郎乃是王朝传统,像段凝这种副院长越过院长挂任,倒是头一次,虽然基本不会过问科部之事,但地位在那里摆着,何况还有将军头衔,官位跨越政、军,若是平常时候,史加冠当然不敢如此不给面子。 现在不一样,礼部手里捏着“圣慈皇太后”这面大旗,别说一个科部侍郎,就是十部尚书之首的内务尚书来了,也得乖乖对着大旗叩拜。 谁在这个时候干扰到了对太后她老人家的供奉祈福之事,拉你下台都是轻的,随便扣你一顶小帽子,就得全家问斩。 工部尚书米钟粟一家年前刚被诛了九族,你要不要试一试? 大齐十部,内务、吏部、户部、科部、兵部、刑部、工部、礼部、鸿胪、农林。内务尚书乃是皇帝权谨的大总管,地位最重,堪比丞相,所以居首。 因为五军都督府的存在,兵部只能抓一些兵籍、教育、兵器、后勤等文事方面,根本无权过问武事,以前还管着军工院,后来军工院划归科部,也造成了兵部地位的下降。 科部是包含电子信息、军工等所有现代化基础科学领域及技术研究、工程等体系在内的大总管,所以越过了许多老牌之部,地位甚至在兵部之上,成为举足轻重的存在。 礼部掌管礼仪、文化及教育等,在古代本来是很重要的一部,随着现代化的到来,地位逐步下降,成为了尾巴上的存在。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以嚣狂一番,自然要亮亮肌肉,展示一番存在感,加上年希维与窦家的关系,所以这次跳得最欢,连刑部也要看其脸色行事。 “太后寿诞之日马上到来,王朝所有人与部,皆要围绕这件大事开展工作,以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求得上天恩赐,万寿无疆,科部自然也不例外。史大人这话我就不懂了,难道说此事只是礼部之事,与我们无关?不知道史大人是信口雌黄,不想让我们这些臣民为太后祈福奉献心力,还是得了什么授意,要阻止我们参与到给太后她老人家的祈福中?”段凝突然伸手,按在史加冠肩头,“太后寿诞如此大事,王朝上下谁不一体同心,你竟敢私自分什么礼部、科部,是谁给了你狗胆?” 史加冠吓得面色剧变,差点跪了下去。 他的话本没有什么错,但要是段凝这番话传扬出去,无论谁给你扣上一个影响祈福与恶心太后的帽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谁还没有几个政敌呢。 清平子看着史加冠,段凝或许在从政手腕上不如你们这些老油条,但以她的聪明才智,加上对太后寿诞领悟之深,抓住破绽、见缝插针要搞你,怕是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军工副院长,研究成果数也数不过来,智商肯定碾压你。 第818章 茹毛饮血(十二) “想是段大人误会,下官正是在处理这些不尊教化、祈福不诚之辈,绝没有要分礼部、科部的意思,更不敢对太后她老人家不敬。”史加冠立马服软,随后解释他们礼部为何抓人、杀人,绝没有错,看你段凝如何应对。 “史大人。”段凝看着那些战战兢兢被绑住的黎民,慢慢踱步,“老天爷赐不赐福,看重的是心,太后她老人家自然看重的也是心。只要心里装着太后,诚心供奉祈福,我相信以太后她老人家的慈爱之心,肯定不会与这些黎民计较,而我也相信这些黎民,心里肯定也装着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在诚心的祈福太后万寿无疆。” 这话说出来,那些黎民齐声呐喊,自然顺应着段凝的话。现在可是保命的关键时刻,心里怎么想不管,行动上你得表现出一片赤诚。 段凝抬手压了压,让大家噤声:“我不知道史大人有没有去镐京城外看看那些逃难的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时候甚至三两天也吃不上一顿饭。就是这些难民,太后知道后,下令施粥,送去衣物,成千上万黎民对着三两张太后她老人家的圣像跪拜祈福,祈求老天爷赐福太后万寿无疆。视频拍回来拿给太后她老人家看后,太后欢喜得很,当着众皇室、众文武说,真心最重要,她只看重心意,像这些为她祈福的难民,一张圣像抵一千张,一人祈福抵一万人,吩咐一定要好好善待那些受苦受难的黎民,要让大家过了这道坎。史大人,你觉得是你更明白太后的悲悯之心,还是太后她老人家?太后她老人家连受苦受难买不起圣像的黎民都吩咐要善待,看看你们现在在干什么,镐京城里这些一直为太后祈福的黎民,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们?本来为太后祈福是好事,你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在镐京胡作非为,欺压黎民,要是这事传到太后她老人家耳朵里,别说你们,就是年尚书也过不了关。” 史加冠面色数变,不知道如何反驳。 毕竟说到心意上,谁会承认不是一片真心?而且,骨头这事也上不了台面,杀人可以,但不能拿到窦太后面前去说,甚至对簿公堂,就算她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死的也先是你,因为你恶心到了她。 况且,以窦太后的智慧,这事要是真吵起来,肯定、必须得为黎民说话。就像说什么难民一人祈福抵一万人,谁都知道是屁话,是假话,但从太后的嘴里说出来,它必须是真话,这就是太后的仁爱悲悯之心,你就得感恩、称颂她老人家的慈善。 他没想到段凝这个小丫头比他还会喊口号、唱赞歌,还唱得你哑口无言。 “彭司马,给太后祈福若是不小心出现了一点疏漏,该如何处置?”段凝见史加冠不说话,回到正题上。 彭着升恭敬道:“回段将军,户主重责二十板子,其余家属,斥责改正,以儆效尤。” 他也挺佩服段凝,短短时间就将罪不可赦的大罪,变成了一点疏漏,但你还反驳不了,毕竟人家是吃饭啃骨头放桌子上,谁能说不是疏漏?所以,这中间的活动空间其实很大,要整人就可以杀人全家,不想整人就是二十板子。 “好,就这么办。此事交由彭司马会同刑部负责,一定要处理好,宣讲到位,让黎民好好为太后祈福,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再有下次,就不是二十板子这么简单。”段凝说着,又看向那些松了一口气的黎民,“户主留下挨板子,其他人回家好好反省己过,等候刑部发落。记住,一定要真心诚意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明白吗?” “是、是,多谢段将军,我等一定诚心诚意为圣慈皇太后祈福,祈求老天爷保佑太后她老人家万寿无疆。”那些黎民立马表态,生怕慢了谁半分。 “很好。黎民们对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意,下次见了太后,我一定带给她老人家。好了,都散了吧。”段凝说完,又看着史加冠,“史大人,胡作非为,欺压黎民,败坏太后她老人家的声誉,跟我来吧,走一趟刑部。” “段、段大人。”史加冠双目盯着她,连步后退,这要是进了刑部,谁说的清?当然不能去。他没想到段凝手这么黑,最后还要整他。 “呵呵!”段凝笑了笑,对兵士一挥手,“彭司马,带走。”彭着升带兵协助刑部办差,有这个权力,所以段凝借他,就是要让史加冠无法反抗。 “是,带走。”彭着升立刻派人拿下史加冠等一干礼部之人,其他人却不过问。 “段凝,史某一直尽心尽力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奔走,你休要害我,你这个奸贼,休想害我。” “段将军,这个、这个……”彭着升搓了搓手。 别看拿史加冠等人喊的大声,那是因为他奉命配合段凝办事,这是命令,军人必须服从。但是,拿了礼部的人去刑部后,此事若一个收尾不好,说不定就会牵扯到中军都督府,若是真闹大,谁也讨不了好。 “彭司马不用担心。”段凝小声道,“我刚才看到了入京的月深甫月长史,他下车过来看了两眼,随之离开,神情有异。月长史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要他报给了梁王,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段凝说的没错,月深甫回到车上,立刻吩咐人去查,这些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有些人看不明白,他却看的很清楚。太后是谁?当今陛下的母后,梁王的母后,谁不知道窦太后偏爱梁王,想让梁王入主镐京。 这些人胡作非为,借机敛财,甚至残害黎民,他从江陵一路北上,已经看到不少。现在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别看好像没有什么,黎民敢怒不敢言。 若是将来想让梁王入主镐京之事公开化,有人借机炒作,那些因太后寿诞而被迫害的人家一旦被煽动起来,转而带动其他正直爱民的官吏群体,将怒火、怨气全发泄到梁王脑袋上,此事的恶劣影响将极其深远,梁王还如何入主镐京? 梁王之事本来就面临很大阻力,众人议论纷纷,褒贬不一,有人却还要搅事,唯恐天下不乱。 第819章 刚·柔 窦太后的画像到了江陵,整个江陵府,只有城里卖个十元、二十元一张,乡下都是派人直接送到村民家,吩咐他们挂像祈福而已。 对于那些困难群体,该施粥施粥,该发粮发粮,他和谢良佐甚至直接派出大批官吏监督此事,一旦出现因太后寿诞而敛财甚至欺压黎民的现象,严惩不贷,就是为了提高窦太后和梁王的声望,为将来做准备。 你以为梁王权武能发展成为天齐王朝最大的藩镇,甚至威胁到了镐京,仅仅是靠武力吗?绝对不是。手腕、能力与武力,缺一不可,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绝对要稳。 现在倒好,他们辛辛苦苦,甚至花那么多冤枉钱收买民心,你们这边四处拆台,败坏太后声誉,甚至闹出工部尚书米钟粟被诛九族之事,真是岂有此理。 那些藩镇的地头,欺压黎民还可以理解,也管不了。可这里是镐京,是京兆府,天子脚下,竟然也闹成这样,月深甫首先想到的就是阴谋。 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对窦太后的不满,爱慕虚荣,目光短浅,若非她是梁王的母亲,他一定要想法子弄死她。 “开车,去礼部。”月深甫慢慢闭上眼睛,他要去会一会年希维。梁王即将入京,绝对不能出事。 “你说什么,段凝让中军都督府的人拿了礼部办差的人?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年希维将电话一把砸回去,拿上外衣准备出门,他要走一趟刑部,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你、你不能乱闯。” 年希维猛然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张意外的笑脸出现在门口,自己的秘书不敢拦他,只是好言相劝,根本拦不住。 “年尚书,何事如此着急上火?”月深甫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入办公室,根本不理会他已变了的脸色。 “月长史,这里是镐京礼部,不是你们的江陵府,如果连最基本的规矩也不懂,我可以派一些礼部的官吏过去言传身教,别让人以为江陵乃是蛮荒之地,莽夫之乡。”年希维挥手让秘书退下。 “呵呵,原来年尚书还知道自己掌管的是礼部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锦衣卫、东厂呢!”月深甫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话,刚才年希维一把砸回去,听筒没有盖正,里面还传来呼喊年尚书的声音,“年尚书看起来很忙,我就长话短说,不知是谁让那些不懂规矩、没有脑子的下流坯子,打着为太后祈福的名义四处作恶,欺压良善?” “月长史,我一个堂堂尚书做事,需要一个江陵府的长史教吗?”嘭的一声,年希维一把将座机挂断,“礼部负责主持圣慈皇太后寿诞诸事,乃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下达的指示,若是月长史觉得自己能力不错,可堪大任,不妨去太后那里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我倒是乐得清静。” “下官才疏学浅,人微言轻,如何比得上年尚书,可以将镐京闹的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年尚书,凡事过犹不及。那些小民或不能拿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怎样,但如此大的寿诞,诸事繁杂,方方面面涉及到多少金钱往来,如果将来陛下觉得不大对,一旦让天守布武、刑部查起来,我怕年尚书要担一个驭下不严之责。太后七十寿诞,欢欢喜喜最重要,不仅太后高兴,黎民也应该高兴才对,纵使不高兴,也不能流泪流血吧?这可不是好兆头。黎民流血,或许就会让太后流泪,若是太后流泪,有人就要掉脑袋,工部尚书就是前车之鉴。还请年尚书思之慎之,不要辜负了太后对大人的信任和期待。”月深甫说完,也不管年希维,自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梁王马上就要入京,还请年尚书好自为之。” 月深甫刚走出办公室,年希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简直是奇耻大辱,一府长史,竟敢在尚书面前指手画脚,嚣狂至极。 “备车,去刑部。”尚书也不是白当的,不过数秒,年希维已稳定情绪,与往常无异,随之吩咐秘书,连秘书也产生了错觉,好像刚才发火的不是尚书大人。 伍修儒府。 “道长觉得大齐如何?”伍修儒请了段凝、清平子、宫疏雨坐下,书房里就他们四人。 现在是下午六点过,也就晚上能抽出时间办私事。太后寿诞,忙的肯定不止礼部,尤其是百官之首的左丞相,加上其他政事,必然是非常忙碌之人。 “一个字,乱。”清平子含笑看着伍修儒,虽然不知道左丞相会以什么话题开头,本来答案也不该是一个“乱”字,但现在这个字却是他最想说的。 “是啊,乱,藩镇之祸,道长以为如何?” “伍相,我知道一个大唐王朝,为了应对边关寇敌,在边疆驻军防御,设立兵镇,以节度使统御,总揽地方财、政、军、监等所有大权。后来,节度使地位及兵力急剧膨胀,以致引发兵乱,兵锋攻破京师,皇室狼狈逃窜,犹如丧家之犬。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助王朝收复两京复国的也是兵镇节度使,相爷以为节度使之职是对是错?” “权力造就野心,人总是会变,总揽地方财、政、军、监大权,有几个人会放弃如此权势?他的家族与部下也不会答应。” “相爷说的对,人会变,但也不会变。自古以来,皇室乱国者有之,外戚乱国者有之,宰辅重臣乱国者有之,甚至宦侍乱国者也有,不能因噎废食,一概否定。节度使出了问题,否定整个官职体系,真正出问题的是节度使之职吗?不是,是人,藩镇也是同样的道理。说难听一点叫藩镇,相爷仔细想一想,除了极个别不成气候的匪盗,大齐有几个藩镇不是王朝镇守一方的将军、大臣,最后拥兵自重?是人出了问题,造就了藩镇,怎么能将所有问题算到‘藩镇’二字头上?大唐王朝从亡国边缘被救回,又延续了一百多年,败也节度使,成也节度使,藩镇不一定是乱,也不一定是祸。何况,如果说藩镇造乱还可以理解的话,请恕贫道多嘴,而今镐京之祸又是为什么?” 第820章 并济 段凝瞪了清平子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军将的不觉得有点过分吗?此事与伍修儒有多大关系? “哈哈……”伍修儒摆了摆手,“我就喜欢和道长这种能敞开心扉的智者聊天,段将军不必在意。” “如果伍相出镇一方,最后会变吗?”清平子又开启了灵魂拷问。 “没到那个位置,我可不敢保证。所以,道长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伍相不敢保证,贫道可以保证。”清平子的回答出乎意料,“道门自成立一来,门人有很多可以位及九五的机会,最后都放弃了,所以道门传承至今,经久不衰。那些贪恋权势地位之族,就算一时得势,甚至坐拥天下,最后也逃不过灭亡的命运,急流勇退方是真正的明哲保身之道,贫道比相爷更明白。相爷之所以不敢保证,是因为还没有完全看清权势背后的真相。得之失之,失之得之,这是一个短视与万载不息的取舍。星门需要做皇帝吗?乾坤门需要做皇帝吗?现在超然出世,仍就高高在上,将相如何?皇帝又怎样?不是贫道瞧不起他们,身为三清弟子,我的精神境界还在他们之上,所以我敢保证。” “没想到还是掉到了道长的陷阱里。”伍修儒从位子上站起来,在书架上取出一叠旧报纸,翻出几张给清平子、宫疏雨看,“道长刚才说镐京之祸与乱,这就是答案。为名为利,不外如是。” 这些报纸上,都是多年来所记载的王朝出兵攻打藩镇的大捷。 “戈阳大捷,就是指朝廷在京兆府、风阳府交界之地与藩镇交手的戈阳会战。”伍修儒点着一张报纸,“报纸上说,王朝15万之众,大败藩镇40万大军,斩首10万。而事实是,王朝15万大军,被藩镇10万之军击溃,大败。 “戈阳会战的失败,朝廷失去风阳府最后一个郡,东部防线退回到京兆府,风阳府完全成为藩镇的地盘。藩镇虽然大胜,但未免成为朝廷专伐的对象,所以派人入京请罪,朝廷借坡下驴,诏令赐戈阳郡,这就是戈阳大捷的由来。 “15万大军,失散、阵亡超过5万,这些抚恤下去,将领们吞了三四万人头。而且,大捷嘛,斩首10万,你宣不宣传?你赏不赏?赏下去的钱,全部被将领们分了。 “看看,一个大败仗,就是因为脸面,要面子,那些本该撤职甚至该杀的将领,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吃钱封赏,一个个被喂得饱饱的。 “更可笑的是,接下来的单村战斗,也就是王朝一个营的兵力想袭击藩镇的物资重地,在半路单村这个地方,一个小村子,遇上了藩镇的一个特战队,竟然被200人击败,死伤逃散1500余人,只好好的回来几百个,最后宣传成单村大捷,号称两千人击败两万,斩首数千。 “我说这些人运气好,藩镇的特战队不够灵活,要是放他们继续前行,前后夹击,一个营两千余人绝对全军覆没。上行下效,王朝的官吏已经懂了,镐京的大员已经明白,所以干什么事都以吃拿卡要为首要目的,打败仗都可以捞钱,更别说太后的寿诞。 “将都督当年在右军都督府,那么铁血的都督,训练出了最能打的铁军,入了中军都督府,一样无能为力。为什么?别说将领,就是一个小校,不是谁的儿子孙子,就是谁的后人,你管一管没问题,要玩真的,那就是与整个镐京朝廷为敌。 “现在中军都督府真能打的部队,只有将都督自己选拔训练的亲卫,不过两个混成军,两万多人,主要还放在镐京城,拱卫京师。这么一点人,塞牙缝也不够,只靠中军都督府,根本震慑不住那些藩镇。西线右军都督府的兵又不能乱动,慢慢拖着,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当然,也不是不能赢,这种简单的问题,我能看到,别人同样能看到,只要放手训练出纪律严明、能征善战之军,装备上现代化的武器,三五年后,中军都督府一样可以傲视天下,为什么做不到呢? “以前不乱的时候,大齐的权贵也好,富绅也罢,勉强算个富人,现在基本上都是富豪,是豪门了,最差的也成了地方豪强。 “就说最简单、最直接的一项,你们天泰开一个厂子,里面的工人,要保证他们养家有余,三五年内要能买车买房,能做个光鲜的城里人。 “大齐这边,能吃饱就算有良心,再发一点钱给你养家糊口,那是要跪下谢恩宣扬的圣人。就这一项,中间差了多少? “大齐乱了这么多年,那些人的财富也跟着水涨船高,谁要是敢断他们的财路,那就是寇仇,连帝王也不例外,很无奈。 “黎民的日子苦不堪言,可上层却是一日好过一日,一年好过一年,有挣不完的钱,国内不过瘾了,出国去玩儿。 “这两年,二皇子的声望为什么一下就起来了?剿灭匪盗,加上行之有效的宣传,就这么简单。这些个霸山占水的匪盗,人不像人,兵不是兵,枪炮都是王朝的淘汰品,剿不灭?笑话! “大齐的整体经济在高辛属于中下水平,只比那些蛮荒小国之属好些,但军事实力绝对是前三的存在,区区匪盗,呵! “王朝也好,藩镇也罢,匪盗抢了一万,他们分五六千,所以剿不灭,甚至有些人自己派兵假扮匪盗,占山为王,抢劫度日,久而久之,真成了匪盗。 “道长、宫姑娘,这就是天齐王朝的现状,我所说的不过冰山一角,甚至不排除有些连我们想也不敢想的。形势复杂严峻,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段将军在我面前提过多次,反复推荐,所以我抽空见见二位,听听你们的想法和建议,如果确实可行,我与段将军会全力支持你们。当然,梁王前车之鉴,你们要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保障。” 清平子松了口气,看着宫疏雨,接下来就是她的事。能不能说服伍修儒,让他站在背后支持,关系着将来大业的进度。不是说没有伍修儒、段凝的支持就不行,但起步将会非常艰难,会浪费很多时间。最简单的电力问题,短时间你就无法解决。 说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开诚布公,宫疏雨当然不好藏着掖着,娓娓道来。 第821章 搭档 伍修儒将众人送到府门,已是清晨五点,近11个小时,可见谈的之深,范围之广,几乎涉及到方方面面。 以宫疏雨的诚恳和能力,要取得伍修儒的认同并没有那么难。 望着同段凝上车的两人,他吐了一口气。清平子、宫疏雨皆是富有谋略之人,二人皆擅长大势,又能把握细节,绝对是古今罕见的搭档,更重要的是,他们太年轻了,清平子还是修行者。 当然,伍修儒也有点感觉,清平子似乎对于所谓的大业并不是太上心。段凝开了个玩笑,说他喜欢和向往的是超然出世,说直白一点,就是得道飞升,成就无上大道,红尘不过人生旅途中可有可无的过眼云烟,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回到京兆大酒店,段凝跟着他们进了房间,坐下道:“其实,太子殿下的性子软了些,又求稳,乱世为君,怕是力有未逮。当然,为了大局着想,肯定不能随便换人。”既然伍修儒已认同了支持他们,有些人与事,她也可以说了。 “段姑娘,窦太后性子如何?你觉得又是好事吗?”宫疏雨给段凝倒了一杯水,坐到她对面,“君臣本是一体,君为臣纲,臣为君佐,二者互补互助,以民为本,就是王朝体系。 “两千多年来,世人一直为诸葛卧龙不是选择信任和军事能力更强的魏延为接班人,而是选择一个小人杨仪而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魏延以谋逆之罪夷灭三族。 “他真的谋反吗?应该不会,正如他的表现是南下而不是北投曹魏,诸葛卧龙这一点还是能看明白,也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说诸葛卧龙故意害他。 “诸葛卧龙故意害他吗?而他奇怪的选择,又在担心什么?很简单,魏延有做一个大权独揽权臣的潜质,这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自己就在权臣左右徘徊,但他之所以流芳千古,是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私心的权臣,一心为公,这是核心。 “可魏延绝对不合适。一个重将,竟然能做到朝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几乎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与他关系不好。杨仪与魏延同时上表声称对方谋反,满朝文武都选择相信小人杨仪而不是魏延,这说明什么?这种人适合做接班人执掌大军吗? “魏延有杰出的军事才能,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大将之才,可性格缺陷太明显。本是负责断后之将,或担心自己的将来,或为了争权夺利,私自撤退,陷大军于危境,若非姜维,汉军很可能被重创。没有大局观,自行其是,根本不适合做大军统帅。 “如果大军在他手里,一旦返回京师,以魏延的性格及同朝中文武的关系,绝对掀起血雨腥风,董卓都要甘拜下风,给风雨飘摇的大汉政权致命一击,所以,诸葛卧龙宁愿将军队交给一个小人带回去。杨仪官职虽高,能力不足,军中威望不够,威胁很小,掀不起风浪。 “诸葛卧龙不让魏延掌军,断了他的合法性,以魏延同众将的关系,只要不是合法接位,他根本闹不动,掀不起大浪,最后的过程与结局也证明了诸葛卧龙的判断,不合法,没有人跟着他闹,将士临阵倒戈,最后死在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杨仪手里。 “可惜吗?对魏延来说,确实有点可惜,他有扶保汉室之心。对于大汉来说,却不好说,得者失焉,没有两个相同的魏延来证明。诸葛卧龙也给了魏延机会,只要他不想做权臣,也不会有后来的下场。 “所以,有时候不一定要选择能力最强者,还要看他是否适合当前的局面,杨仪在当时比魏延合适,就要选择缺乏能力、野心不足的小人,而不是选择他看重又有才能的魏延。 “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才能究竟如何,但你和伍相选择跟随他,德方面应该没有问题,这就足够了,不足方面,文武大臣可以弥补。” 竹阳府平山郡,申家。 “你去了天泰一年,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做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申长胥看着眼前的左师丘,一年不见,已经褪去了农人的色彩,身上满满都是豪族的铜臭味。 进入家门就将一个大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一看,满满的各式各样的手机,一看就是外来品,这边平山郡可能都买不到。本来想哭的申净,抢了两个最好看的手机就跑,早将问罪丢到了九霄云外。 “跟着我的一个学生,做点小买卖,这次过来,有点事想和老哥商量商量。”左师丘从申巡手中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申巡,申长胥长子,也算看着他长大,是这次的重要目标人物之一。 “军师大人,你的事待会再说,先将我家的事说道清楚。”申长胥似笑非笑的看着左师丘。 “你家有什么大事?小巡要成亲啦?先恭喜啊,恭喜。”左师丘尴尬一笑。刚才见了申净要哭出来的样子,已经明白清平子的事还没完,太羞耻了。 “小巡之事暂且不表,咱们说说小净的事。那小子叫做清平子是吧,去年来过,你把他叫过来,老子和他谈。” “唉哟,我的老哥,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并不知道平山郡还有这么奇怪的风俗。”左师丘赶紧起身道歉,这架势,看起来真无法敷衍过去。 “就算不论风俗,男女之防也不讲吗?” “老哥,小净还是个小姑娘,说什么男女之防……” “左师丘,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从小都学过,何况还是乱看乱摸,真是岂有此理。”一道提着刀的身影走了进来,打断了左师丘之言,将刀砍立在桌子上,吓得他一抖,正是申夫人,“我不和你说,说多了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将那小子叫来,我们和他论论道。” “嫂子,真是误会,天大的误会。老哥,不是我们推脱,我也不瞒你,清平子是上古大派的修行者,不比那些涉世深的家族、门派,不能成亲。那次跟着来的小姑娘,我的学生,嫂子你也见了,要是清平子能成亲,肯定也是先轮到她,是不是?小净还小,过两年咱们帮她物色一个好人家,行不?” “上古大派?”申夫人一脚踩在凳子上,双眼瞪着他,“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不好使,非得给咱家丫头一个交代不可。” 第822章 未来的路 “那个、那个……”左师丘要哭了,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刀,哭丧着脸道,“嫂子,我们这种普通人家,招惹上古大派,肯定找不自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我回天泰和清平子说道说道,与小净结为异性兄妹,这事就这么揭过,如何?以后申家就靠上了上古大派,不比现在强?” “左叔叔,到底是怎样的上古大派,难道比星门还强?成个亲也不行。” “小巡,不是叔叔吓唬你,别说星门,就是乾坤门也不行。”编,使劲编,反正左师丘自己也是懵的,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听说过道门,但吓唬申家应该还可以。果然,一听和乾坤门比,申长胥几人心里都在打鼓,见他们不说话,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小巡,还是说说你吧,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肯定不能少了左叔叔。”申巡讪讪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还差一个好姑娘。” 申净又偷偷摸摸的跑了回来,申夫人也收起了凶神恶煞的王八之气,左师丘终于松了口气。还是武力好使,早知道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一块赏善罚恶的铜牌一扔,问他们要死还是要活,还想嫁入上古大派,简直要翻天了。 这样意淫着,左师丘也回到此次过来的重点,道:“老申,小巡的事跑的怎么样了?”得有个很好的切入口,军师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申长胥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那些年我们起事,申家多少代人的积累,全砸了进去,现在没什么钱,没钱寸步难行。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开口就是多少多少个亿,我现在几百万都拿不出来,别说亿字开头。” “老申,我那个学生倒是有些想法,这次来,就是想找还在的老兄弟们商量商量,看是否是一条合适可行的路子。” “你的学生想做什么?” “她是我的学生,当年我们想做什么,她就想做什么,缺人,不缺钱。” “做做做,一个个老不死的,迟早死在这上面。”申夫人一拍桌子,伸手拔出刀,瞪了申长胥一眼,牵着好奇的申净离开,看来被气的不轻。 “嘿!”看着左师丘意味深长的微笑,申长胥也差点老脸一红,“老左,现在梁王一家独大,各路藩镇之间也借势,逐渐汇成几股绳,互为犄角,比当年还不好做,难啊,就像你家嫂子说的,一个不慎,就要死在这上面。” “藩镇之间,互为犄角不过笑话,我们也在找路子,不会冒冒失失与梁王为敌。就问老哥一句,还愿不愿意拼一把?小巡的事反正也没着落,一旦成了,都不是问题。” “你们打算怎么做?势力划分完全,现在大齐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地盘可以折腾,我得寻思寻思,是否妥当。” “已经有了规划,绝对让老哥满意。我的学生还要念几年书,这段时间,不过做一些铺垫和准备。另外,这次过来,也想带几个孩子去天泰的镇抚院学习,小巡能去最好,其他家的孩子如果愿意去,可以一并过去。不能再像当年那样,什么都是乱的,全凭一股子热血,起的快,败的也快。” “镇抚院?京机阁的三军镇抚学院?”申巡眼睛一亮,这可是好地方,不比现在蹉跎岁月强百倍,何况还有机会走出去见识见识所谓的人间地狱——天泰王朝。 更重要的,他一直想成为父母那样的修仙者,可现在的申家,没有钱也没有势力,薅不到名额,去了镇抚院就有机会,至少修真者可以想法子捞一个。虽然年龄已经大了,现在起步成就有限,毕竟是修行者。 “对,京机阁的地方。”左师丘看着有些意动的申巡,“小净的结义兄长清平子有些关系,可以安排人进去,天泰的户籍也会办好,保证不会出问题。去了镇抚院,大家可以先看一看,了解了解,想要什么,想学什么,全凭大家自己选择。” 管你愿不愿意,先把清平子和申净的关系定下来,不然这事还不知道要扯多久,根本扯不清。 “老左,京机阁是很强,但我们的根在这边,他们去天泰学习后,能发挥多大作用?两边的经济、军事都有很大差别,不一定能学以致用,更重要的是关系和地盘,终究还是要落实在大齐。” “大齐我们当然也在努力,清平子已经去镐京给太后祝寿,现在确定搭上的线是她。”左师丘用手指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两个字,“她可以给我们提供技术支持及一定范围内来自于她本身力量的支持,你还担心不能学以致用?顶级技术和武器装备,大齐与天泰间的差距没有经济那么明显,而且是泰强齐弱,不是齐强泰弱。我亲身感受过才知道,我们以前的认知有问题,被骗了。” “你们竟然能搭上她?”自动忽略了什么差距之语,申长胥吃了一惊,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搭上的关系,据说就是梁王也得小心陪着,“若是这样还不成,那就可以死心了。” “清平子的线。这小子四处勾勾搭搭,专挑人家小姑娘下手。”提起这个,左师丘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你刚才不是说他……”申长胥突然有些生气,“敢情你来骗我?” “咳。”大意了,左师丘连忙解释,“老申,不是一回事,你别误会,没有所谓的男女之事,纯粹交朋友,人家脸蛋让人发光,没办法,比不了。这些东西记得保密,不要外传,容易出事。” “我们自然知道轻重。”申长胥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考虑。小巡,你派几个人出去,送信给百里奚、方略、吕丞光几位叔叔,就说军师过来了,让大家到我府上聚一聚,一起商量商量,合计合计,看看未来的路该怎样走。” “是。” “等一下。”左师丘叫住了往外走的申巡,指了指装着手机的盒子,“小巡,你先去搞几张卡,给他们带过去,方便联系。” “左叔叔、爸,这个……是不是不大妥当?我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家,玩玩手机可以,一旦有卡可以联系外界,万一上头查起来,大家都要遭殃。” “小巡,你还不懂,刚才你爸已经说了,只是钱的问题。”左师丘从身上拿出一张钱庄卡,走过去交给申巡,“我早有准备,你去找找负责人,将他们喂饱,绝对没问题。” “去吧,你左叔叔说的对,只是钱的问题。”申长胥点了点头,“记得多搞几张,没有卡的手机像什么话。”随后目光回到左师丘身上,“军师大人,你把那个清平子的电话写给我,我得和他好好聊聊。” 又来了,头疼,左师丘拍了拍脑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823章 洒热血 “狗尾巴军师,还以为你个老东西丢下我们做了逃兵,没想到又回来了,哈哈……终究还是故乡好吧?” 一个豪爽的声音远远传来,左师丘望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来的人,含笑站了起来。 百里奚,这些人中唯一没有带过兵的人。 当年,竹阳府发生了大地震,百里奚所在的地方山崩地裂,整个镇子房屋倒塌,沟壑万千,完全被封闭,与世隔绝。他是镇里的佐官少邑,家里还开着小卖部。 镇里断了水,主官上邑在地震中死亡,是他带人当先将家里卖的水、食物扒出来分了,又一一说动其他商户,大家一起渡过难关。但是,镇子里还活着的人不少,那点水不过杯水车薪,根本坚持不了两天。 镇上的地下水已不敢轻易饮用,他对镇子周围的地形很熟悉,一边吩咐其他人挖镇里被埋的粮食,一边组织年轻力壮没有受伤的人,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情况下,开通了一条到山上接山泉的路,带着大家活了下来。 讽刺的是,王朝救灾的人到后,以他非法牟利为由,将他连同其他商人全抓了关起来,一关就是两年。 后来才知,这是那些赃吏的手段。他们见得多了,其他地震区,那些商人无不借机大发横财,赚取暴利,黎民被挤干后,钱财自然流入商人手中。他们出手捞走商人,既得了民心,又赚了大钱,你不得不佩服。 百里奚家里其实没有什么钱,他们从他那里没有获利,就打断了他的腿。那么多商人,只有他一个人被打断腿,是不是很可笑? 他被放出来后,只能回到故乡村子里,种田度日。镇里早换了其他人做官,他一个犯事的囚犯,当然不可能还有你的位置。 后来,竹阳府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那些官吏压着手里的粮食,高价售卖,一些黎民去抢,全被打死。 这时,镇上的黎民又想起了当年带着大家渡过难关的百里奚,大家到村子里去请他,让他代表黎民和那些官儿谈谈,他答应了。 可惜,你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当初还是囚犯之身,谁理你,不仅如此,还以他煽动闹事为由,再次打断了他的腿。 没有人敢出面扶他一把,断腿的百里奚被关了三天之后,一个人拖着断腿,慢慢爬回了家里。这次是真断了,从此成了瘸子。 申长胥听说过百里奚的事迹,与左师丘他们在闽州府起事后,派人将他接了过去,请他做了县令,后任郡守,负责地方政务及后勤。虽然腿脚不方便,却是理政的一把好手。 后来兵败,诸事不密,许多将校的家人被屠杀,百里奚一家也死的干干净净,就活着他一个人。这就是百里奚的故事,活着的这些人,最可怜的就是他,但他并没有因此怨天尤人,还是开朗的活着。 有理想、有经验、有志气、有血性,宫疏雨给清平子转述了左师丘对这些老友的评价,所以他又来找他们一谈。 “狗头军师,你小子真到天泰发财去了?混得不错嘛,什么时候拉兄弟们一把?”吕丞光将手机啪一声拍在桌子上,这是左师丘才送的,你别说,质量真好,一般砸不坏。随后拉着左师丘身上的风衣看了看,觉得不错,随手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挺暖和。 “嘿嘿,老子这不就回来了?现在一个个看起来真丢人,不是农人就是土匪,苦吧?累吧?没关系,老子还没有忘记兄弟们,现在有一条发财的路子,怎么样,干不干?” “说得你小子好像不是农人似的。”方略给了左师丘狠狠一巴掌,“走了狗屎运,在我们面前打肿脸充地主老财。” “军师,天泰那边到底怎么样?有人说是人间天堂,有人说是人间地狱,反正各种说法,乱七八糟,没有人说得清。”吕丞光一边从左师丘风衣兜里掏东西放桌子上,一边说着。不到一分钟,各种卡和钱堆在桌子上。 “这个老农好像真发财了嘛。”百里奚扒拉着桌上的东西,没有过问钱,拿起那些卡看了看,不仅有天泰的卡,还有大齐的卡,就不知道里面的钱多不多。 “对有些人来说是天堂,对有些人来说是地狱,若与大齐相比,肯定是天堂,大家若愿意过去看看,老子全包了。”天齐王朝的卡本来没有多少钱,清平子到镐京后,才给他整了一笔钱过来,现在当然肥,不然也不能搞电话卡。 “军师这个吝啬鬼也豪气一回,看来真发了大财,哈哈……” …… “老申、军师,再来一回,若是败了,咱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以前那些兄弟,后来被杀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没几个了。我永远忘不了,败退的时候,兵败如山倒,人命如蝼蚁,血染百里,一路跟着的家眷,妇孺老弱,毫无反抗之力,哀嚎遍野。现在梦里仍是当年撕心裂肺的哭喊,永远也不想再经历那种噩梦。”方略将杯中酒倒入嘴里。 酒桌上,他们已经听左师丘说了不少,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但经历过失败、经历过死亡、经历过痛苦的人,心里多少有些阴影,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那种惨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吃一堑,长一智。以前,我们天真了些,兵不像兵,将不是将,又没有好好谋划,闹哄哄几股热血,洒干了就没了。” “现在听起来,似乎谋划好了,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世事无常,千头万绪,别人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折腾,一旦外力搅和进来,很多事情就不会顺利。军师,现在藩镇大方向趋于稳定,要想见缝插针,转眼就灭了你,你们真的谋划清楚了吗?我们内部不说,大家齐心协力没有问题,外力、阻力方面如何处理?你也说了,一方藩镇就是一个小朝廷,并不简单,我们当年就是想的太简单,所以一败涂地。” “不敢说完全好了,但已开始布局。每一步如何走,每一步怎样进退,都已推演过多遍,可行性达到九成以上。如果这样还不行,咱们这些人,等着老死算了,谈什么理想,讲什么志气。我有绝对的信心,一定可以开拓出一片美好的天地,怎么样,干不干?” 第824章 小偷(一) 宫疏雨将方方面面都告诉了他,左师丘自己很清楚,但他没有完全告诉这些人,只选了一些无关紧要但又可以打动人的地方来说,主要还是在战略层面,忽略细节,这也是当年他们所缺少的。 不是不相信他们,实在是事关重大,不能出任何纰漏。比如准备起事的地方,还没有透露半个字;比如之前告诉过申长胥的段凝,也没有公开给大家,等等。 干不干,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今天这一个决定,或许就是全家人生与死的区别。 “干,有什么不能干?”百里奚拍案而起,“当年兵败,哭过痛过,老子早就憋着一肚子鸟气。我们只看到了自己,可是那些闽州府的黎民呢?当年跟着我们的那些兵,当年支持我们的那些人,我们兵败逃走,他们会好过吗?绝对不会。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我和军师一样,已经是孤家寡人,什么都不必在乎,没有什么可失去,烂命一条,这辈子只剩下给那些遭受刀兵之祸的黎民赎罪了,还有,也算是给家里人报个仇吧。” “百里兄弟。” “军师。”百里奚摆了摆手,“我们家活下来我一个,已经算非常幸运了吧?现在你也只有一个,咱们同病相怜,大家都一样,连仇人到底是谁也不知。” “好,既然老申和军师觉得没有问题,百里兄弟也同意,那就干吧,撑死了烂命一条,他娘的。” “丑话说在前面,我当年的学生是主帅,就看兄弟们愿不愿意丢一回人,听一个小孩子使唤。” “如果她真有本领,别说听她使唤,做牛做马也行,拼便拼吧。”百里奚端起酒杯,与众人碰在一起。当年兵败,一家被杀,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老申,小巡去吗?” “见过军师后,他自己要去。” “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那几个小子,整天吵嚷着要为老子报仇,让他们也去吧,要报仇,凭自己的本事。天泰镇抚院是京机阁的招牌,非比寻常,随便学点东西,受用一辈子,年轻人,还是多学点好。只希望他们将来能活着,我们对死去的兄弟,也有一个交代。”方略说着,看向吕丞光,“老吕,你家周戡呢,让他去吗?” “大家都去,吕周戡凭什么不去?他敢,老子打断他的腿。” …… “我与月深甫月长史争吵的传闻不实,我们只是交流了一些为圣慈皇太后供奉祈福的心得……前天我并没有去刑部,只是吩咐秘书过去取了一份文件,请大家不信言,不传言,一切以礼部公布的结论为准……” 将车子停好,段凝那里借的小车,清平子在手机上翻看着新闻,慢慢在路上走着,成为了低头一族。敖千千到了镐京,约他吃饭,他也想和敖家谈谈,既然有敖千千这条线,欣然赴约。 昨日,一些媒体报道出年希维与月深甫争吵之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上他大闹刑部的后续,一时搞得有些下不来台,昨日下午急忙搞了个说明会,今儿专门出了个专题辟谣。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都炒了起来。 “嗯?”脚步一停,清平子反正抓住一人的胳膊,那人的手指已经伸到他的兜里,捏住了两张百元大钞,“小贼,哪条道上混的?竟不识得你家道爷,连我的东西也敢偷?” 小偷穿着一身拖地破棉袄,戴着棉帽,帽檐盖下来,将眼睛、耳朵那些完全挡住,围巾缠绕在脖子上,遮到了鼻子附近,几乎将面目完全隐藏,看起来还是要点脸的样子。 “谁、谁偷你东西了?”小偷急忙将手往外缩,可被清平子捏住,根本逃不掉,奋力挣扎,“你、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没想到遇上个硬点子,真倒霉。 “嘿嘿……道爷偏不放,你能奈我何?”清平子微一用力,将小偷带到自己面前,手机放回兜里,抬起帽檐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走吧,跟我去一趟捕衙,道爷有时间,今儿好好陪你玩玩。” “你、你欺负人。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抢劫啦!”小偷见一时逃不了,扯着嗓子大喊,见四周有人围过来指指点点,随后仔细打量着清平子的穿着气质,眼珠一转,“你是天泰之人?” “是又如何,你要咬我吗?”清平子含笑看着小偷,拖着走。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天泰的狗贼,泰正门的狗贼,快捉他去见……啊……” “女人。”小偷使劲喊着,清平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脚步一停,捏住她鼻唇部胡子的边一扯,一把撕下她的假胡子,痛得没有防备的小偷一声惨叫,“你成功引起本座的兴趣了。” “你、你无耻。”嘶~~真疼,太疼啦,嘴边火辣辣的,小偷原地跳起来,伸手搓揉着鼻唇部,双目喷火。这个臭小子,眼睛挺毒的嘛,竟然知道本贼是女人。 清平子似乎读懂了她的神情,笑道:“男人和牲口我或许分不出来,如果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岂非白混迹秦楼楚馆几十年,你是不是太小瞧了我?” 正得意着,一根棍子往他脑袋上砸来,喝道:“天泰狗贼,我打死你。” 接着,又是一个广告牌砸向躲避的他:“泰正门走狗,大家一起打死他。” “眼睛瞎了吗?我说你们讲不讲理?偷钱的小偷不打,打一个受害者?”清平子放开小偷,左闪右避。 “我们不在一个频道,请你别和我们说话。”几块石头、泥巴飞向他,“什么小偷?拿你钱是看得起你,你个天泰奸贼。” “既然是天泰的狗贼,肯定是你不对,竟然跑到咱们大齐来污蔑人,咱们大齐怎么可能有小偷?兄弟们,打死这个畜生,拖他的尸体去见官。” “哈哈……”小偷望着狼狈逃窜的清平子,又将假胡子粘了回去,正了正帽子,远远站着看笑话。 第825章 小偷(二) “泰正门狗贼,去死吧!”一人驾驶着汽车冲上人行道,直逼清平子,要撞死他。 你特喵的,以为贫道没火气吗?可怜你们这些家伙而已,真是要上天了。 清平子一掌拍在车头上,惯性使汽车翻身立起,随着一声大叫,司机扯下安全带,急忙从车窗里爬了出来,被清平子一把抓住,将他的汽车踢到一边,滚了几滚才停下,差不多废了,吓得周围的人四散而逃。 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越看越像,越看越熟,清平子仔细看着抓住的车主,一个踉跄:“兄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已经出场超过百次。” “御用龙套,请多关照。”车主对清平子抱了抱拳,“来人啊,给我扁他。” 你他喵的,清平子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抬掌将汽车吸了过来,单手举着:“来啊,过来,你过来。”伸手指着一个个人,没人再敢过去,要是这一车砸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们的神逻辑,贫道真是佩服万分。”看看,这就是天齐王朝,可笑吗?你笑不出来,因为你不敢笑,笑就会被骂,被打。 当人失去思考能力之后会怎样呢?天泰飞机毁坠,拍手称快,嘲笑别人垃圾。天齐出事,请不要给飞行者压力,一定要好好的,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神逻辑。 “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清平子扔下汽车离开,后面喝斥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护送他远去。 往前面走了一段路,蹲在路边玩了一会儿手机,想着那些人应该离开了,又往回走。他和敖千千约的酒楼就在刚才被追杀的地方附近,看这事弄的。 敖千千说临时有事,让他多等一会儿。他走入酒楼,就在一楼选了一个视线很好的位置坐下。 “先生你好,请问几位?”服务员走了过来,含笑问道。 “两位,你把菜单放下,待会叫你。对了,先给我来两坛好酒解解渴。” 呃……两坛?这吖的有这么强吗?当然不能质疑客人,服务员点头道:“好的。”放下菜单,转身搬酒去了。 小偷刚才就看到清平子进入了酒楼,站在门边偷偷望了望,见他一个人坐着玩手机,理了理衣服,大大方方走了进去。见服务员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一身破烂的她,更有安保往她走来,一看就是要驱赶乞丐的架势,急忙钻到清平子一桌坐下,伸手敲了敲桌子,看着他。 清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过问。 没有等到一声滚,有些松了口气,她慢慢站起来,挪到清平子旁边坐下,小声道:“小子,你真是那边来的?” “服务员,这里有小偷。”清平子用手机敲着桌子,微笑看着她。吖的胆子不小,敢坐到贫道这里来。 我擦,你真是一个变态,小偷吓得跳了起来,急忙对闻声过来的服务员道:“一起的,开个玩笑而已,开个玩笑。” 搬着酒坛子过来的服务员,看了二人一眼,她也有些拿不准,一个光鲜亮丽,一个全身破烂乞丐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一起吃饭的朋友。当然,清平子没有强赶另一人走,又刚好是两个人,那个乞丐衣服虽破,倒也干净没有臭味,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服务员将酒坛和酒杯放到桌子上,开封倒了一杯酒放在清平子面前,道:“请慢用。”反正不管你能不能喝,开了封就是钱。 “谢谢。”清平子一口喝了。 服务员又给他倒了一杯,转身离开。 “等一下。”小偷伸手敲了敲桌子,叫住服务员,“先来一大碗面。” 见清平子拿起菜单选菜,没有异议,服务员答应后,自去让厨里准备。 小偷见他手里的笔不住在菜单上勾画,都是一些名贵的大菜,暗自吞了几口唾沫,肚子也叫了起来,又靠近了他一些,小声道:“小子,我有好东西,祖传之物,看在我们如此有缘的份上,可以便宜卖给你。”说着,慢慢将衣袖往上提,在桌子下露出手腕上的玉镯。 清平子停了手,瞟了一眼手腕,含笑道:“姑娘,你真会开玩笑,别说镯子,你就是拿一块玻璃放我面前,我也能认成黄金,咱可不懂这一行。”心里却想:吖的肯定是赃物,你这丫头大大滴坏。 不过,你还别说,这手腕真是雪白干净,有啃两口的冲动。 “绝对几百年的珍品,骗你我是你孙子。” “别,你可别,你最多是我孙女。” “我说你小子真没文化,孙子包含孙女,知道吗?” “哈哈……我管你是孙子还是孙女。”清平子又在菜单上猛勾了一些贵菜,叫来服务员,让她上菜,随后自己倒酒喝。 “兄弟,绝对是真的,骗你我是你老婆,你仔细看看。”她又将手伸近了些,晃着清平子的眼睛,“算你便宜些,两万,怎么样?你转手就可以卖二十万,绝对发啦!” 清平子挪着椅子,避开了些。你吖的粘着胡子,可别让人误会,没看那些服务员的眼神已经开始奇怪起来。 小偷一直推销到上了两个凉菜,她的面也来了,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吃着面。 “我去嘘个嘘,你随意。”清平子将手机放入兜里,含笑站起来,问了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一头钻了进去。 清平子离开,小偷望了四周一眼,没什么人注意这一桌,迅速将筷子伸到菜盘子里,夹了些菜来吃,狼吞虎咽,转眼将面消灭干净。 本来还想叫服务员来一碗面,可看着片刻功夫已摆了半个桌子的菜,清平子还没有回来,当然不客气。 刚开始还偷偷摸摸,一个盘子夹一点来吃,一会儿就不客气,好像清平子请的人就是她,大摇大摆的吃起来,还将酒坛子抱到自己面前,让服务员再来一个杯子,倒酒喝起来。 太爽了。 桌子上重重叠叠摆满菜的时候,小偷已经撑的肚子溜圆。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还不见清平子回来,小偷似乎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嘘嘘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 第826章 小偷(三) 该不会…… 小偷一时眼珠子乱转,又不敢去卫生间看一看,有些慌了。她可是身无分文,准备蹭清平子两碗面呢,要是……万一…… 我擦,想想就吓人,宝宝今日该不会被人算计了吧?我说天底下有这么好的好事,有人平白无故请一个陌生人吃面。 别说小偷,服务员好像也发现了不对,清平子一桌是大顾客,印象深刻,必须得盯着,可不能出问题。到卫生间一看,门根本没关死,敲门也没人应,推开瞅了两眼,哪里有清平子,连鬼也没有一只,出来一声大叫,吓得门口的安保一个激灵,没看到有人跑出去啊? “服务员,结账。”你特喵的,看来真出了问题,宝宝被算计了,该死的混蛋。见安保双眼已经盯上了她,只好强装镇静,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像是大主顾的样子。 看着走过来算账的服务员,小偷将手慢慢往衣服兜里伸,当她瞟到安保的目光终于挪开的时候,伸手抓起一个菜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一般冲到酒楼门口,一盘子盖在安保脸上,兔子一般窜了出去,拔腿就跑。 “啊!”一声惨叫,众人反应过来,这还了得,服务员赶紧叫了两个安保去追小偷。她刚将帐算清,这要是跑了,这么多钱,铁定被开除,还要赔偿损失。 “嘿嘿……”清平子在酒楼外一个角落处幻化出来,望着逃跑的小偷。叫你吖的整我,看道爷整不死你。 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加上她撑的太过分,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逃过两条街后,根本扛不住,扶着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清平子一晃到了她身旁,一把抓住被呕吐物呛到的她,拿住领子往一边拖着走:“年纪轻轻不学好,做小偷吃霸王餐,走吧,跟我见官。” 安保这时也追了上来,将两人都拦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非礼呀,非礼呀。”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小偷忍住呛死一般的感觉,大声叫唤,拼命挣扎。 “别听这兔崽子乱叫,他们在酒楼吃霸王餐,得拉去见官。”见有人围过来,安保高声道。 小偷见挣扎不开,又被安保盯着,气不打一处来,小声道:“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和我过不去?” “你没招惹我?”清平子伸手又将她的假胡子扯掉,“这话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嘶~~你别动不动就扯人家胡子行不行?很疼的,知道吗?小偷瞪了清平子一眼,抬脚踢他,被他轻松避过。 这是什么情况?安保面面相觑。原本以为是一对男人搞叉,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了一对豹男女?这家伙贴着假胡子出来浪? “安保兄弟,报捕吧,这小丫头吃霸王餐。”清平子拖着小偷,走到两位安保面前。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一起去,谁也别想逃。” “好,一起去。”清平子点了点头,含笑看着色变的小偷。看来你吖也有怕的时候,叫你不学好。 “你别这样行不行?我错了还不行吗?给你赔礼道歉,别去捕衙好不好?我知道你有钱,用手机的人,肯定是大财主,一顿饭……不是,一碗面而已嘛,别这么小气。”小偷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小声求饶。她之前观察过清平子,不然也不会选择偷他。 “一碗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道爷的菜吃吗?吃菜也就算了,还喝酒,你当我瞎呀!”清平子拖着小偷,跟着安保返回酒楼的时候,老板正在训斥那位服务员,差点哭了,简直冤枉,千古奇冤。 “老板,这两个家伙捉回来了,你看报捕还是……” “小子,有种啊你,吃霸王餐,走,咱们进去好好唠嗑唠嗑,敢在老子这里吃霸王餐。”老板冲过来,一把抓着清平子。如果不报捕能解决,当然最好,那帮人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若遇上一个恶鬼,多的都要赔进去。 “老板,你别拉拉扯扯行不行?道爷有的是钱,有必要吃霸王餐吗?你是不是抓错人了?吃霸王餐的在这里。”说着,将小偷扔在老板面前,差点摔倒在地。 那个服务员急忙伸手抓住她,怕她跑了,已哭了起来。 “狗贼扶苏,别让本姑娘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这时,几条人影从街上晃过,清平子听出了敖千千的声音,急叫道:“敖姑娘。” 前方烟尘爆起,敖千千和另外几道身影停了下来,根本没有公子扶苏的踪影。 “奸贼扶苏,你个死王八蛋,我一定会打死你。”敖千千又对着空气吼了一声,转身带着手下往酒楼走来。 街上乱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见清平子风衣兜里露出了两叠钱的边角,小偷一把捏住,将钱抓了出来,挣脱开拉着她有些分心的服务员,又拔腿跑了起来。 安保本来想追,见清平子往敖千千迎去,急忙跟上。一看逃掉的就是乞丐,抓住也没什么用,还是盯着这个有钱的小子要紧。 “你怎么和公子扶苏吵了起来,喊打喊杀?”清平子也觉得奇怪,在阴川不是好好的吗?虽然云汐对公子扶苏态度难定,敖千千和冷冷看起来还是有些尊重这位师兄,怎么突然变了天?他也望了一眼四周,好像真没有了公子扶苏的踪迹。 “待会再说,走吧,先吃饭,饿死了,都是那个混蛋。”说着,敖千千又吩咐跟着的一位老者,“郭伯,你将话传出去,南齐水师买公子扶苏的人头,我一定要了他的狗命。” “是,小姐。” “等一下、等一下。”清平子急忙拦住,没想到玩这么狠,她说的临时有点事,应该就是发现了公子扶苏,带人找他麻烦去了,“公子扶苏不是你鬼门的师兄吗?闹出人命像什么话。” “清平子,你别管我们的事,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敖千千气呼呼道,又看了那些盯着他的安保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吃霸……”安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板一脚踢开。一看就惹不起,你吖的真没眼力劲,奴才一般伸手请他们进去。 敖千千奇怪的看了清平子和那些人一眼,完全看不懂,道:“先进去吃饭。老板,两个包间。” “好,好咧。”老板立马答应,又对流泪的服务员喝斥道,“还不去安排。” 服务员有点昏,原地转了两圈,急忙跑进去安排。 “敖千千。”街角处,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望着进入酒楼的敖千千背影,死死捏着手里偷来的两叠钱,转身离开,消失街头。 第827章 收之桑榆 “哈哈……清平子,你小子真是太坏了,这样欺负一个乞丐。”听了事情经过,敖千千很没有形象的大笑起来。 “贫道要纠正你一下,她不是乞丐,是小偷,良心大大滴坏,还想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黎民整死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以后的路铁定越走越歪。” 两个包间,敖千千与清平子一间,郭伯带着其他跟来的手下一间。 “你和公子扶苏到底怎么回事,造化之工一路不是好好的吗?” “别提了。”敖千千又和他碰了一杯,将酒杯顿下,吃了一口菜,“我们不是阴川外分别嘛,鬼门的人跟着师伯离开,快到花冒子国的时候,夜里休息,公子扶苏那个混蛋……呃,虽然他给了我造化之钥,我很感激他,但一码归一码。他对人家动手,将我辛辛苦苦找到的水熊抢走。师伯在一旁瞧热闹,云汐师姐也站在一旁瞧热闹,只有冷冷帮我。我们当然不是那个混蛋的对手,就算加上师姐也不一定打得过,真是气死人了。回到鬼门,师父和师伯她们闻之找到的水熊被抢走,勃然大怒,我被罚跪一天一夜。别说做什么将来的门主,不逐出师门已是烧高香,现在日子可不好过。师父上门去找公子扶苏理论,讨要水熊,被师伯打伤,狼狈而回,咳咳,又把气撒到我身上,我招谁惹谁了我。早知如此,姑奶奶就不找水熊了,真气人。” “扶苏公子为何抢你的水熊?”清平子觉得有些尴尬,公子扶苏得知她有水熊,应该是自己对他所说,没想到竟惹出祸端。 她在阴川几个月,啥也没干,每天淤泥里钻,只有三只水熊是唯一的收获,没想到还被公子扶苏半路截胡,回到师门又被惩罚,肯定火气很大,这个梁子不好调节。 “师伯……就是混蛋扶苏的师父计苍生,因为没有水熊辅助,练功走火入魔,这些年变的不大正常,有时还有些疯疯癫癫,哼哼!” “你们一家人,为何搞成仇敌一般?既是你家师伯,你师父她们为何见死不救?给他些水熊不就是了。走火入魔如此重大的事,不怪人家抢你。”原来如此,怪不得公子扶苏突然对同门出手,贫道就说他不像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你知道什么,是师伯自己带着徒儿离开师门,不与众人往来,谁管他呢!失了水熊,我现在在鬼门已经没有地位。梁王势大后步步紧逼,数次派人商谈,想与南齐水师合作,说是合作,其实就是想敖家听话。我们敖家,在外人眼里或已是逆贼,但绝没有反叛之心,抓住南齐水师不放,不过自保而已,自然不会答应梁王的无理要求。要是真做逆贼,我们敖家才不会怕梁王,现在真是进退两难。可梁王势大,兼而背后又是太后,压力可不小,本来想着二皇子没有争斗之心,又有侠王美誉,攀上他,做了皇亲国戚,又算是靠近陛下,太后、梁王便不好下手。本姑娘打算牺牲一下下,勉强和他凑一对,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哎噫,丢死人啦,本姑娘丢死人啦!” 清平子好不容易忍住,只好夹菜来吃,以掩饰笑意,道:“权中会拒绝了?” 权中会因为率军扫灭匪盗,不少文武赞誉,在民间也有声望,被封兴元府王,成为目前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子,地位只在太子权中纪之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府王,为大齐皇室二等亲王;秦王、魏王、梁王等国王,则是最高的一等亲王,一般只封权家有大功的皇室。文武重臣,功勋盖世,可封国公、郡王,已是人臣封爵之极。大齐自开国以来,除了开国功勋,尚无大臣受封亲王爵位。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将离,护国一百多年,也不过郡王之爵。 “二皇子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就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刚入京,他就离开了镐京,据说跑去曹国向蓑笠翁提亲,要娶蓑萝,简直不给面子。他肯定是故意的,你们臭男人,一个个都是混蛋,本姑娘肯定被人笑死。” “哈哈……”清平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不管,不想活了,都是扶苏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抢人家的水熊,就没有这些丢人的事,我一定要捅死他。” “权中会这叫聪明。”清平子给敖千千倒上酒,“你说你们敖家没有反叛之心,别人可不会这么看。南齐水师立场不定,拥兵自重,又有很大的自主权,说句不好听的,在皇家眼里,或已是藩镇之属,逆贼之流。二皇子因为‘侠王’之誉,受封兴元王,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再与你们敖家结亲,这不是自己跳入火坑?可若当面拒绝,大家脸上又不好看,甚至更使你们敖家离心离德,对皇家没有好处,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你们敖家开口之前,先断后路。太尉孙女身份地位相当,算是门当户对,而曹国作为天齐王朝附庸,娶曹国太尉之孙,又不会对谁构成威胁,同样可以置身权力斗争漩涡之外,甚至还加强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曹国肯定也很欢喜,可谓一举数得。” 权中会率军扫盗,在朝堂和民间都建立了极高威望,无论他是真心为民,还是不争而争,都不会选择南齐水师,从而将自己置于朝廷或者说权谨的对立面。 “清平子,你这么聪明,怎不出仕为官?肯定混得风生水起。”敖千千和他碰了一杯。 他这番话,和祖父敖钦所说意思差不多,绝对英雄所见略同。连祖父也对权中会赞赏不已,说这个“逃婚”的混蛋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水熊失落,没有不凡修为,敖千千的上升之路几乎被堵死,鬼门那边怕是靠不上。敖钦本来想趁别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与权中会绑在一条船上,他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聪明,竟溜的这么快。这一头也断了退路,算是给了敖家一个大大的打击,所以她才死咬着要捅死公子扶苏。 “做官?完全不符合贫道上古大派的气质。”清平子摇了摇头,“对了,你家爷爷曾执掌南齐水师,肯定是有见识之人,不会看不到这事的不妥之处,怎会出此下策?竟想与权中会结亲,不是招人恨嘛。” “有什么办法?失去鬼门后,这是目前非常合适的一条路。你不知道,梁王那边的压力很大,要我说,不如反了算了,看什么别人的脸色,哼!” “敖姑娘,合适的路绝对不止一条,或许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啊~~对啊,清平子,你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几,有什么好主意?我出钱买,当然,你想做个水师将军也行。像你这样的天才修行者,敖家必奉为上宾。”敖千千两眼放光看着他,真想一口吞了这个聪明又有本事的小子,化为己有。 “你家爷爷带着你入京,主要还是为了参加太后的寿宴吧?这样,你回去问问敖老将军,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亲自拜会一下他老人家。令尊那边,若有需要,太后寿诞过后,我也可以南下一趟,亲自入海拜会。” 敖家数代执掌南齐水师,受到皇家猜忌,未免意外,南齐大海龙宫的敖钦与敖十方父子,肯定不会同时入京,敖钦来了,敖十方肯定守在老家。 权中会避开了与南齐水师的联姻,现在敖家正是有些迷茫的时候,如此机会若不抓住,贫道就是一个不能成事的白痴。这是早定好的策略,没想到老天送来喜帖,老道却之不恭。就说这是一个宝藏姑娘,果然有用。 “行啊,我回酒店告诉爷爷,不过见不见你,我只能敲敲边鼓。”敖千千点了点头。 “对了,敖姑娘,南齐大海最好的两个港口,狮子湾和骑龙湾,你方便将资料传给我看看吗?” “你要两个港口的什么资料?那边驻有重兵,你可别想打探机密。” “地质、水文等资料,放心,不会打探你们的机密,对你们敖家也有好处。” 第828章 年轻气盛 路灯下,周邦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最后望了望皇家台融媒中心,转身离开。 他也回乡祭祖,因为路途艰险难走,跟清平子请了一个月的长假。祭祖后来到镐京,本来打算和以前的老同事们聚一聚,喝两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根据零零散散的报道判断,他那一组人肯定全完了,甚至可以想象到,绝对诛杀满门,至于会牵连到什么层面,他不敢打听,怕被抓。他以前是这一组的主任,虽然通缉令上没有他,那是因为他已离开,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铁定一个死字。 快步走了两条街,周邦耀心一紧,转身望了后方一眼,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走动,他分不清。刚才似乎感觉有人跟踪他,多少有些慌了,转身跑了起来。 不久后,他急匆匆回到宾馆,背上似乎已经湿了,上楼后,将门锁死,从包里摸出匕首,坐在椅子上,灯也不敢开。 感觉时间很漫长,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不到一个小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他小声问道,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慢慢站了起来,手心已开始发热。 这是一家普通宾馆,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我!”门外传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他判断不出是谁。 “你是谁?”问完,周邦耀往床边退了两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刚在天泰过了一年太平日子,家里的父母妻儿还在等他回去,可不想这个时候栽在大齐。 “我!”门外的人回着,又敲了敲门。 “你到底是谁?”周邦耀看了窗户外边一眼,要不是楼层太高,他一定会跳下去逃走,绝对不能死在这边。 外面的人没有再出声,但门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外面往内死死压着门,想将门推开。 周邦耀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急忙搬了桌子走向门后,要将门守住。这时,外面的人终于又出了声,小声道:“周主任。” 是岑若心的声音。 被通缉的逃犯。 侮辱太后,意图刺杀太后、陛下及皇后的妖妇。 周邦耀手里搬着的桌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浑身颤抖。岑若心闯入宾馆找他,一旦被发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让她一直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周邦耀慌了,顾不得倒地的桌子,急忙过去打开房门,放她进来。 门刚打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周邦耀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双手举了起来,步步后退,绊到桌子,差点摔倒,冷汗一下子从脸上滑了下来。 “周主任,坐到椅子上,别乱动。”岑若心拿枪指着他,借着门外走廊的灯光,目不转睛看着他退到椅子上坐下,才后退到门边,将灯打开,随后关上门。 “你想干什么?岑若心。”周邦耀看着在房间里走动的她,才发现是左手拿着枪。 岑若心走到窗户边,小心的望了宾馆外面一眼,将窗帘拉上,走到床边坐下,道:“周主任,你别担心,我趁服务员离开的时候,翻看了宾馆的入主记录,没有人知道我来找你,除非你自己联系了外面。” “刚才跟踪我的人是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周主任还会到皇家台看看,也没有人想到我就待在皇家台附近。” “我看到了通缉令,也翻了翻新闻,其他人呢,都死了?” “我们那一组人,包括新来的主任,都死了。”她点了点头,“我的家人也被杀了,夷灭三族,干干净净。” 周邦耀看着眼中充满怨毒恨意的岑若心,枪仍握在手中,指着自己,看来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先逃出镐京再说。查的很严,几次都没逃出去,差点被杀。”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闹成这个样子?” “周主任,你这么聪明,猜不到?”岑若心嗤笑了一声。 “与太后的寿诞有关?”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强逼黎民买那个老贱的画像,一块钱不到的画像,有些地方卖几千。我和宇文述写了一篇文章,提了提这事,希望打击不法之徒,给那个贱人祈福,而不是折寿。当天下午,皇家台被围的水泄不通,大群黎民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声讨我们,以我们的文章结尾没有喊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为由,说我们轻蔑太后,新来的主任当即让我们停职反省,礼部也来了官员斥责我们。宇文述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看不惯这些,所以和礼部的人吵了起来,摔门而出。我们都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宇文述写了一篇文章出来,先是痛斥去年上映的歌颂老贱的电影无耻没有底线,制造虚无,愚弄黎民,后又大骂太后寿诞铺张浪费,奢侈害民,说我们大齐还很落后,几乎是世界上最穷的王朝,黎民生活苦不堪言,不思简朴度日,却吸着民脂民膏,满足自己的虚荣与享乐之心……反正就是这些,乱七八糟说了很多。文章推出去后,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刑部领罪,准备受死。可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因为他的一个冲动,捅了马蜂窝,整个皇家台被清洗,就成了这个样子。” “糊涂。”周邦耀腾的站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岑若心让他不准乱动的威胁,当然,声音仍压的很低,“我一直给你们强调,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一个个年轻气盛,做事完全不计后果,你当新闻是儿戏吗?大家都在唱赞歌,你们非要去触霉头,这是自己找死,不杀你们杀谁?” 岑若心手里的枪慢慢垂了下去。 当初周邦耀经常强调,还常压下他们的稿子不发,管着他们的一切,任何人不准私自发文,生怕出现一点纰漏。很多人对他有怨言,认为他胆小怕事,背后常有讥讽。如今才知,只有他是对的,可惜已经晚了,他才离开一年,他们就将自己和家人送入了黄泉。 第829章 踏实 “周主任,我在皇家台那边看到你,很高兴,所以来见你最后一面,说说话,感谢你这些年对我们的照顾和帮助。”岑若心站起来,对周邦耀鞠了一躬,“如果刚才吓到了你,我也只有对不起可以说了。以后好好在那边过日子吧,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回这个肮脏的王朝。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待会我就去制造麻烦,让他们忽略这边,你也尽快离开吧。” “等、等一下!”看着收起枪往房门走去的岑若心,周邦耀叫住了她,“去年你告诉我,今年或许要和宇文述成亲,我本来想……”说着,又觉得不妥,只好叹息一声收尾。 “他死的很惨,据说尸体被煮了喂狗。”背对着周邦耀的岑若心,终于流下眼泪。 “先等一下。”他一把拉住伸手开门的岑若心,将她拉了回来,坐到床边。 看着又用枪指着拿出手机的自己,周邦耀苦笑了一声,道:“岑若心,你没长脑子吗?如果出卖你,以我们的关系,我也要死,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我要是那么傻,何必背井离乡,远走天泰?” 看着将枪收起来有些尴尬的岑若心,周邦耀摇了摇头,拨号出去,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周经理,旅途愉快啊!” “老板,你别逗我了。回去了吗?有些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不知方不方便?” 看了看竖起耳朵听的岑若心,他联系的是清平子,清平子知道他回大齐,他也听说清平子春节好像要陪谁走一趟大齐。 “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那个……老板,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非常方便,你说。” “就是……怎么说呢,你还记得去年正月吗?就是我们请你拍……演戏,我带着一组人,在上宁府那边,乡村土路上。”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镐京。”周邦耀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镐京?我看到了通缉令,是不是有人找上了你?” 周邦耀一个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他和清平子接触的时候也不算少,知道他很聪明,没想到几句话就判断出了情况,这也太过分了吧。 “岑若心?” 略微一顿,又是三个字传了过来,周邦耀差点跪了下去。一旁看着的岑若心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可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对,现在在宾馆里,我、我这心里不大踏实,有些怕。”周邦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是真话,与现在的岑若心接触,绝对是在刀尖上跳舞。当然,反正找他也是为了这事,不如痛痛快快承认。 “我也在镐京,将地址发给我,待会过去。机灵一点,别让她被人发现,不然大家都要玩完。” “好、好的,多谢老板,多谢老板。”周邦耀点头哈腰,没想到这么顺利,待清平子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编辑了宾馆地址发过去,静静等着。 “周主任,你找了谁?可别将你卖了。”当然不想死,不然早就可以死了,岑若心心里也七上八下,既希望有人能帮到自己,又怕被人出卖。她连周邦耀也不敢完全信任,何况他人。 “我的老板,没想到他也在镐京,待会过来,或许有办法让你出城。” “你的老板?” “还记得去年正月里陪我们演解门门主臧文公的列先生吗?他是天泰的人。我在那边遇到了他,让我在他的公司里上班,家里马上又开一个超市,已经在装修,也是他的地方,现在衣食无忧,是一个好人。” “列……那个长头发的年轻修仙者?他还有公司?”岑若心还有些印象,主要是一个比较搞笑的年轻人,大家后来还常提起,当做谈资笑料,却没想到人海茫茫,周邦耀竟会在异国他乡遇上他,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对,就是他。他的公司很大,扩张的很快,业务涉及到方方面面,自身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在天泰很吃的开。就如去年所见,他很随和,也很善良,见到我后,一直帮我,我们一家子都很感激他。” 天泰王朝、天泰王朝,岑若心想了想,试探着道:“那……有法子去天泰吗?”反正周邦耀也在那边,家人没了,朋友也不敢去打扰,以免害了他们,只有他还算一个可以投靠的熟人。 她心里当然七上八下,就算清平子是周邦耀口中的善良人,现在可是掉脑袋的事,也不知会怎样,但没有退路的时候,什么烂泥枯草都想抓着试试。 “不行。”周邦耀想也没想就拒绝,“你现在被通缉,坐不了飞机,过不了关卡,怎么去?列先生是修仙者,或许可以带你离开镐京,这是极限,别去害人。离开镐京,王朝这么大,什么地方不可以栖身?以后的路,自己走吧。你记着我的号码,待通缉淡了些,再想法子,或许可以离开大齐,寻个安身之地。” “我明白了。”岑若心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但正如周邦耀所说,只要离开了镐京,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看着差不多放下戒心的岑若心,周邦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一个个不是很高傲吗?要骨气吗?现在怕了?也想逃了?我早就告诉你们,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别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个全当耳旁风。有不少人在背后或讥讽、或记恨我去天泰,我知道,都知道,不想与你们一般见识,眼不见心不烦。”说着,语气变软了些,“这次回来,本想找大家聚一聚,吃顿饭,顺便问问你婚事的安排,不然我不会来镐京。”声音陡然又高了些,“你们一个个都是混蛋,死的不明不白,都是混蛋。” 岑若心终于捂着脸哭了出来。 口气虽然不大好,但心是热的。这几年跟着周邦耀,受他照顾,有他把关,从来没有犯过错,几乎每年都有奖金,日子也过的好,对他本也充满感激,更没想到竟敢在这种时候冒险帮她,她对自己刚才的无礼感到羞愧。 “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买些衣物日用品。看看你这鬼样子,简直丢我的脸。” 第830章 科幻 “岑记者,你好。”进入周邦耀的房间,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岑若心,清平子差点笑出来。当然没有笑,人家已经这么惨,夷灭三族,肯定不能笑。 这鬼样子,衣服还算正常,但已经很脏,上面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印子,虽不是小偷那种乞丐装,一看也是没有换洗衣服而常自己随便用水处理过多次。脸也处理了一下,和化妆的星星有的一比,不是熟人,真不容易认出来。 “列先生好。”岑若心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太尴尬了,太丢人了。去年自己还非常骄傲的用一块五毛钱请他演戏,一年过去,才知人家是大老板,自己却成了通缉犯。 “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这个事情……嘿,麻烦,是个麻烦啊!”周邦耀搓了搓手。别看他当初在皇家台很有领导风范,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在清平子面前还是很老实,毕竟身份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 清平子伸手拍了拍他,没有说话。周邦耀愿意为岑若心冒这么大的风险,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已四十多岁,或许将二十多岁的岑若心当做子侄辈看待,这份心也值得敬重。 “岑记者,天齐王朝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有什么打算?”清平子随意坐到床边,看着吃饭的她。 “打算?”岑若心将嘴里的饭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水,“我也不知道,先逃出镐京再说,然后离开京兆府,到其他府的乡下去躲一段时间。列先生,你应该很有钱,不介意借我一点吧?” “借钱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新闻上都是一些高大上的口号,贫道完全无法领悟其精髓。” “《圣母皇太后》?”听完岑若心夹带私货的解说,清平子瞪大眼睛看着周邦耀,随后摸出手机,自己查看,“这电影这么猛,评分居然是满分10分?贫道得抽空去瞧瞧。” “列先生,我奉劝你最好别去看,浪费钱倒在其次,万一气死了,没有人会对你负责,说不定还扣你一顶对太后不敬的大帽子,诛你满门。分是刷分,刷不出来就自己修改,之前曾掉到8.6分,一会儿又变成了10分。若是真实评价,这部科幻片能得1分,我现在就把脑袋摘下来。你可能不知道,凡是没有对这部电影评满分的人家,都被找出来全杀了,甚至有人被诛九族,厉害着呢!” 清平子点了点头,慢慢看电影简介。 这是为了恭贺窦太后寿诞,去年底上映的一部贺寿片。情节算是比较简单,多少也有些催人泪下,如果不是一部科幻片,倒不至于得不了1分。 《皇太后》,说的是窦太后三岁的时候,天泰大乱,十亿人涌入天齐王朝避难,大齐黎民根本不允许那些难民进入,双方对峙起来,三岁的窦太后登高说服了村民,并将十亿难民全部安顿在一个小村庄里。 之后,窦太后一个人辛苦种地,终于感动了上天,稻谷长到了三十三重天外,一株产粮高达一亿斤,养活了这些难民和村庄里的百万黎民。 三年后,十亿人和他们的后人共计百亿告别窦太后,返回天泰,临行跪拜,称呼太后为圣母,天泰十万官吏因此羞愧自杀。凡此之后,天泰御首等所有文武上任,必须在黎民面前虔诚跪拜窦太后,否则天泰黎民就会打死他们。 这部电影的核心,除了歌颂窦太后,更重要的是,因为窦太后的慈爱善举,上天赐福,大齐善良黎民全部加寿二十年,可谓以一人之力,给了所有黎民延寿二十年的机会,与电影名字《圣母皇太后》最后呼应、碰撞出满天火花。 那一年,窦太后三岁。那一年,窦太后六岁。这一年,窦太后七十岁。 岑若心说的没错,确实是科幻片,清平子笑了笑,道:“不是我说,一个小村庄,站一百万人也挺挤,更别说又涌入了十亿难民,还不说他们三年时间又生了九十亿出来。”宇文述的文章倒没有说错,无耻浮夸,没有底线,制造虚无,愚弄黎民。 当然,水货一如既往手握钞票冲在最前线:你们这些崇泰媚正的跪奴,只有天泰、天正的电影才是大片!不爱大齐别看,看不懂别瞎哔哔,大齐电影必须无条件支持! 甚至有言:不看就是不敬窦太后,必须诛灭九族! 只要你敢露出半点不屑,或质疑这样的故事、人物、事件是虚构科幻片,则言之凿凿、光明正大给你扣一个侮辱太后的帽子,满门抄斩。 “科幻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岑若心摸了摸肚子,吃饱了。随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鲜血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清平子起身走过去,他也看到了鲜血。 “之前被发现,他们用火箭弹轰击大楼,逃走的时候,右臂中了两枪,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不能去医署,也不敢随便找人来看,清平子让周邦耀出去买一些药品回来,和岑若心一起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里面的衣服已经染红。 清平子为她点穴止血,将她的外套为她披上,又坐回床边,等着周邦耀回来,道:“你考虑过去天泰吗?” “天泰?”岑若心眼睛一亮,“你有法子?”刚才听了周邦耀的诉说,她就考虑过去,只不过被他否定,现在是清平子主动提出来,应该有不被连累的办法,既如此,何不逃去天泰。反正就算在大齐乡下待着,也不是绝对安全。 如果能去大齐的世仇天泰,就算飞了出去,以后要找她杀她,就只能用暗杀的手段。前提是,大齐知道她在天泰,还要找到她,绝对大海捞针,只要小心些,以后生命就有了保障。 “江湖中人,多少会些易容术。”清平子笑道。易容术不过幌子,其实是道法变幻。 “列先生,你若能让我逃出大齐,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岑若心兴奋的直搓手,太厉害了,修仙者就是不一样。 “年轻人嘛,我也是这么过来,知道他们的臭脾气,当初管着、压着,他们心里都怨我,我离开了,开始放飞自我,结果呢?白白送命而已。”周邦耀买了药回来,看着清平子给她取出子弹,为她上药,在一旁唠叨着,“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害了亲人。” “老周,你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就带着岑姑娘坐飞机离开,我会将新的身份给她准备好。”包扎好后,清平子幻化出一张面膜,说是易容所用,其实都是假的,障眼法,盖在岑若心脸上,道法一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姑娘的模样,拿出手机为她拍了几张标准照,“她过去后就跟着你,你带着她做事。我刚才已经联系了张总,会预支几个月工资给她,你帮她安排个住处。” 第831章 太上一气·三身一体 吩咐妥当,清平子准备离开。只要坐飞机到了阳平府彭郡,岑若心就算摆脱了死劫。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一掌震碎,他刚反应过来,蒙面人双掌连出而攻,招招要取他性命。 意外之变,看着转眼在战斗中碎破的房间和宾馆,岑若心差点跌坐在地,早已忘记她已经换了面目,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清平子运出太极图,奋力挡下蒙面人雷霆一击,随着宾馆寸寸炸开,震天惨叫声中,伸手带着周邦耀二人急退离开。宾馆轰一声倒塌,死伤惨重。 道神识剑。 清平子神识一动,随着一片惨叫声,除了刚才杀入房间的高手,其他围来的蒙面人全部惨死,无一幸免。 又是一道浩然掌劲扫来,整条街都在掌风中翻滚,房屋接连炸开倒塌,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烟尘漫天,犹如炼狱一般,蒙面人转身往黑暗中退走。 “老、老板。” “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老周,带着她离开,另外找一个住处,等我联系。”清平子说完,抬掌一扫,太极图将二人送往远处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随后急急追向蒙面人。 蒙面人的身法不及他,二人追逐离开镐京城,已到了郊外,再走便是野外。 “奸贼,哪里走!”一道庞然剑气出现在蒙面人奔走的前方,没想到清平子刚追过去,已被他抬掌震碎,又往更远处逃遁。 望着逃走的身影,清平子嘿嘿一笑,负手停下,手中一枚铜钱化出置换,转身飞回镐京城。 “嗯?”蒙面人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后方,已经没有紧追不舍的清平子身影,暗暗皱了皱眉。他之所以往城外奔走,就是为了引清平子过来,斩杀他于黑暗野外,以脱干系,没想到这小子竟不追了。 叹了口气,蒙面人正准备离开,一道剑气凭空而生,划向他的脖子,若非他功力深厚,反应也快,定会死在偷袭之中。 “谁?”险险避开剑气必杀一击,蒙面人运起功力,暗自戒备,望着黑暗中的荒野,没有人,也没有风声。但心中升起的危机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太静了,没有虫鸣鸟叫的冬末春初,天地间静的出奇,蒙面人脚步慢慢挪动,准备迎接针对他的必杀之式。他似乎已经有些明白,有异能者对他出手,所以才会出现见式不见人的奇怪现象。当然,他也不惧,修为摆着这里,现在镐京能胜他的高手是有一些,但要说十拿九稳杀他之人,除了将离,真不好找。 就在蒙面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阵大笑传来,随后只见一条人影负手自天降下,不是离开的清平子又是谁。 “清平子,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果然是胆大包天的小子。”蒙面人道。 “如果说刚才我还不敢完全确定的话,现在已有十成把握。”落地的清平子看着眼前的蒙面人,“你就是死鹰岭的漏网之鱼,当初我们交过手。” 他刚才还在奇怪,在镐京这两天一直很低调,除了讥讽段凝,也没有招惹谁,怎么会有这种高手要杀他,如果说是死鹰岭幸存的高手之一,则不奇怪。 “清平子,竟敢与逆贼昔日上级周邦耀在一起,如果此事传遍镐京,我不知道你有几条命可以活着离开。” “你认识周邦耀?”清平子有些讶异,随之点了点头,“果然不是一般的匪盗。我本来有些犹疑,如今看来,今夜不能饶你狗命。” 他本来对死鹰岭的匪盗高手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被种沐流杀散后,竟然出现在镐京,还短短时间已找上自己,怕是有些背景来历,至少现在投靠了非同一般的人。既然被他看到自己与周邦耀在一起,定然饶他不得。 “哈哈……”蒙面人仰天大笑,“清平子,真是好自信。与我单打独斗,还想取我性命,老夫真是越来越佩服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清平子,哈哈……看老夫今夜如何送你下黄泉。” “一个不够,两个呢?别说老道以多欺少。”清平子双手离开后背,右手指天为阳,左手点地为阴,旋化太极,太公武经周天运转,沟通灵台,天、地太极图一合,七魄一凝,双魂一分,阴阳交融,灵识出窍,“一年过去,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拉近到你在我眼里已经接近一把剑的时候,一对一交手,你没有任何胜算。今夜不是你要杀我,而是我要取你狗命。” 太上一气化三清! 一瞬之间,道法运起,道影一闪,两道完全相同的身影,从清平子道身化现而出,身法一展,已经将蒙面人围在中间:“老贼,你是这个异界天地,第一个真正让贫道施展一气化三清斩杀的高手,黄泉路上,你应该感到荣幸,引以为豪。” 刚才的宁静,并不是清平子想偷袭蒙面人,而是隐匿不见,半空布下真武云界,为现在的杀人做准备。否则,他也没有必要将一枚铜钱变幻成自己的模样,假装不追返回镐京,这是脱身的手段。 凡事谋定而后动,绝不将自己陷入进退不得的不利境地。这边的卫星太过吓人,天齐又是不要脸的疯子,没有道理可讲,不得不小心行事。 三个一模一样的清平子围住自己,蒙面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异能者的幻术,纵身抬掌,随便选了一人攻杀。没想到那人行招走式之间,与清平子完全一致,心里早惊了起来,已不敢肯定,喝道:“小子,你不讲武德!” “一化三,三为一,没有什么讲不讲武德。何况,现在是杀猪屠狗,只有目的,没有道义。”三个方向,三道一模一样的声音传来,随着身形位置变幻不定,蒙面人已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清平子本体。 与不同的人影交手数招,虽每每可以逼退清平子,可那小子身法太高,泥鳅一样,你进他退,你退他进,缠斗不放,蒙面人已经失去了杀死他的信心,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走。 “喝!”抓住一个机会,蒙面人双掌与一个清平子强拼内劲,推着他往后方一退,企图借机遁走。 第832章 赔钱 “哈哈……”眼前的清平子大笑,太公武经周天运转,抬脚一顿,稳住后退身形,内劲汹涌澎湃反击而来,嘭一声震开蒙面人,双双蹬蹬后退。不予他喘息之机,后退身形急晃而上,抬手抓住蒙面人左臂,内劲碰撞,让他一刻无法挣脱。 一道清平子身影抬手连画,符箓金煌而现,随着口中一字“定”出,符箓飞快附身蒙面人,将他定住。 道神识剑! 顶上一人负手自天而降,剑意引动被定身的蒙面人周身气血及功力化剑,自体内爆射而出,一脚踏在他脑袋上,猛然一击,将他震入大地,爆起数百丈土石翻滚。 “奉仪承运·三昧真火,敕!”刚才抓住蒙面人左臂的清平子,运起道法,真火以自身为中心,转眼覆盖方圆,封死入地蒙面人所有遁逃之路。 “通天彻地·道玄一气。”施展道神识剑的清平子,纵身飞天,脚下大地寸寸化为虚无,重归无极。 “空明三千·开阳一击。”施展符箓的清平子,灵台太极图化现,亮起极光,如激光一般扫射数百丈方圆。 地下传出蒙面人阵阵惨叫,只见山移地走,整个天地皆晃动起来。 不好,玩大了,三道身影极其有默契,不用出声,转眼往三个方向逃遁。刚才鏖战之地传出一声惊天巨爆,将镐京城许多梦中人惊醒了起来。 惊爆过后,三道身影轻身而回,看着面目全非的大地,都有些懵,没想到蒙面人竟会在绝境下选择自爆。本来还想瞧瞧他的真面目,拍个照给段凝查查身份,现在连骨灰都不好找,当然不能查啦! “我说都怪你小子,烧就烧嘛,烧那么大干嘛,看把别人吓得,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老道还想和他做个朋友聊聊天,非得把人家整死。” “明明是你小子用力过猛,照明就照明,用什么激光扫射,电费不要钱啊,太阳能多难搞不知道吗?”一个清平子拍了另一个清平子脑袋一巴掌,二人转眼干了起来。 “你们两个混蛋,吵什么吵,想死啊?”最后一个清平子一声大吼,然后就是三人打做一团,谁也不服谁,将地又犁了一遍。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们这两个混蛋,敢打我脸,贫道再放你们出来,我就是你孙子。”道法再起,转眼一收,三身合一,只有一个清平子立于天地之间,蹲在地上,气闷不已。 自己打自己很好玩吗?有事就齐心协力,没事就乱做一团,真是麻烦。 破风声从远处传来,清平子急忙隐匿高空,收了真武云界,转身飞往镐京城。临走前望了大地一眼,已经亮起灯光照明,天守布武及兵部、刑部、中军府许多高手赶往这边,查看情况。 回到城里,清平子在一个茶楼大门内将一枚铜钱捡了起来,放入兜里,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被一个乞丐一撞,他倒是巍然不动,乞丐蹬蹬后退几步,差点跌倒。 “你个不长眼……”乞丐稳住身子,开口便骂,伸手想打他,随即有些惊讶,指着他,“你、你……” “哈哈……不就是我啰!”清平子看着一身狼狈的小偷,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之前偷他钱的小偷。正如他所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乞丐装被撕的更加破烂,滚了满身脏污,走路一瘸一拐,现在距离一个真的乞丐,差不多只有0.01毫米的距离,“老道的银子你也敢偷,逗你玩呢,你个傻妞,哈哈……” “我、我、我打死你个混蛋,王八蛋。”看到清平子,小偷差点哭出来,四处找棍子,没看到,捡起地上的石头、泥巴、花草等,反正不管什么东西,一股脑儿砸向他,不杀他誓不罢休。 她为何如此生气?之前不是偷了清平子两叠钱,一共两万,那叫一个开心加愉快,晚上准备大吃一顿。姐现在是一个有钱的小偷,豪门。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没想到吃完饭结账的时候,瞬间傻眼懵逼,好好的两叠钱,变成了两片树叶,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吃霸王餐,随后被餐馆的人乱棍打了出来,差点被打死,还说要捉她去捕衙见官,好不容易才逃掉,已经被打的满身是伤,凄惨万分,对清平子当然恨得咬牙切齿。这混蛋真不是人,专门整人,还整得你没有脾气。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居然做小偷。”清平子接住一块石头,反手砸中小偷的脑袋。 在酒楼门口,他发现小偷眼珠子乱转,计上心来,所以搞了两片树叶,以道法化成两叠钱,故意在兜里露给她看见,引诱她犯错,果然成功。 拿着树叶买东西、吃饭,你发挥想象力想象一下?他早就料到这个小偷会挨打,运气不好,说不定被捉去捕衙,却没想到晚上会撞见她,简直太幸福、太刺激了,你叫老道说什么好呢! “你个王八蛋,我、我……”小偷搓揉着被砸中的脑袋,太气人了,宝宝真委屈,这混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别让我再见到你,本姑娘迟早整死你。”这混蛋孔武有力,肯定打不过,只好将他的面貌印在心里,迟早找他报仇。 小偷瞪了他两眼,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揉着胳膊,一瘸一拐绕过他离开。 “喂,傻妞。” 小偷转过身,见他捏着几张钱,脸上露出奸笑,对她晃着手里的钱,那模样真是欠揍。 又想来算计宝宝,小偷气怒不已,环视四周,从茶楼外抱起一个大花盆扔向他,力气不够,没扔到一半就落地,砸的稀巴烂。 “哈哈……”清平子差点笑死,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刚想离开,茶楼服务员听到响声跑了出来,见了门口摔烂的花盆,先是看了看站在那里笑的清平子,随后一把抓住小偷,见她手上都是泥,这就是证据,不准走,赔钱。 服务员大喊了两声,又跑了两个服务员出来,抓住小偷不许走。望着清平子的她,与哭出来只有0.01毫米的距离,这家伙真是一个扫把星,走到哪害到哪。 清平子好不容易忍住笑,又从身上摸出几张钱,大概一千左右,塞到小偷手里,转身离开。 第833章 芒刺 “咚、咚。” 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将已经睡着的段凝唤醒,翻身坐起来,过了两息才问道:“谁?” “你家道爷,快开门……开窗。” 开你个大头鬼,段凝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是子夜一点,起床披了一件大衣,开灯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果然是清平子那张奸笑着的脸,道:“拜托,现在是半夜一点好不好,你真是……”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没有急事,贫道也不会半夜打搅你睡觉。”清平子翻身入户,将窗户关上,拉好窗帘,“身为军工副院长、科部侍郎,你就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现在就请道长告诉我,我该听到什么风声?”段凝又缩回床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之前迷迷糊糊感觉有一阵晃动。” “看起来你家宝贝别墅隔音不错嘛。”他扫视了房间两眼,“镐京城外死了人,由于动静太大,天守布武、中军都督府、兵部及刑部的人都过去了,没人找你?” “你干的?”段凝本来随意开个玩笑问一下,没想到清平子竟点头,一时大感头疼,“我说……你不能消停一下?太后寿诞马上就要到了,本来镐京已经鸡犬不宁,你偏在这个时候搅事,要是查起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牵连进去,又会死多少人,我真是……” “你也别来怨我,不是我要杀人,是有人想杀我。去年春节在上宁府的死鹰岭,有一伙匪盗杀了你的人,还记得吧?况奉直他们肯定给你汇报过。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更没有想到漏网之鱼竟在镐京,刚才有一个死鹰岭的高手带人袭击想杀我,贫道当然要反杀啦!” “死鹰岭的人在京里?”段凝终于正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尸体你没动吧?我过去看看。” “不用过去了。”清平子看着她,摇了摇头,“那些小喽啰死在城里,你明天去刑部,应该都能看到。至于死在城外的高手,咳咳,不好意思,他选择自爆,想拉我同归于尽,已经尸骨无存。” “自爆?清平子,你逗我呢,去年你被别人像死狗一样追着打,他需要自爆拉你一起死?” “今时不同往日,一年过去,贫道身为阴川四大魔头之一,他小瞧了我,找死有什么奇怪?他带人来杀我的时候,我正与皇家台以前的一个主任周邦耀在一起,你或许也知道这个人,宇文述、岑若心那一伙逆贼当初的主任,一年前逃到天泰生活,跟着我混。死鹰岭的匪盗高手认识周邦耀,段将军,你相信吗?我问过他,他一直都是幕后工作,几乎没有露面,一个死鹰岭的匪盗,若说知道岑若心这个经常上电视的记者,当然不奇怪,可他竟然认识周邦耀,我不得不怀疑他的来历不简单,甚至早与镐京有关系。你要知道,周邦耀已经离开镐京一年,一个皇家台小小的主任,谁会去关注他,这个匪盗竟然认识。我本来想弄死他给你查查身份来历,没有急着揭开他的面罩,没想到他会选择自爆,没办法,只能请你明儿去看看,那些小喽啰有没有可以知道身份的人。我在镐京短短时间,不知被什么人盯上,如果不知道对手的身份来历,不仅如芒刺在背,以后见你们更要小心翼翼,我可不想做贼一样在镐京行走。” “我明天会派人去天守布武和刑部看看,也会知会伍相一声。”段凝点了点头。他说的对,这件事不可小觑,若是被人盯上,一旦将她和伍修儒牵涉进去,迟早是个麻烦。 “段姑娘,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清平子将手机拿出来,翻出岑若心的假照片,递给她,“我有一个朋友,咳,想离开天齐,你能不能帮个忙,帮她搞一个假的真证件?” 段凝接过手机看了看,长得非常普通的一个女人,当然,清平子说了假的真证件,可能不是本来面目,这小子,真是事多:“我与户部那边不大熟,你不是认识天守布武的谢琅、哈世奇吗?还对他们有恩,要不你去找他们试试?天守布武负责王朝安全,与你们天泰京机阁类似,权力更大,干这事比户部方便。” “不瞒你说,因为牵涉到女人之争,谢琅他们对北落师有意见,对我也不大友好,找他们肯定不行。” “与月眉有关?”见清平子点头,段凝想了想,“这样吧,农林侍郎染霜华是从户部侍郎贬谪过去,也在刑部待过,我与她的关系还算可以。她在户部那边应该还有人,天亮后我找她试试,大概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中午前能搞定。” “你把她的个人信息给我。”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反正你随便编,是个人、看着合适就行。” “一看就是逃犯。”段凝翻了个白眼,将照片传到自己手机里,“对了,你白天见了敖家的小姑娘,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你看看我和她的聊天信息。”清平子指了指手机,“狮子湾、骑龙湾的地质、水文等资料已经传给我,我看了一下,一些东西不在贫道的认知范围内,自己转过去,尽快将水电站的设计图搞出来,我才好与敖家谈。” “敖千千看起来也是一个口风不大严实的家伙,没有什么心机,你别让她知道太多。”段凝将资料转到自己手机里,“我再确认一下,你的阵法可以根据我的需求随意调整,对吧?”见他点头,“我会根据地质、水文等条件,再派人过去看看,尽快出图。另外,我只负责设计,建设的事不参与,当然,工程师会派几个过去,我也会参与指导主体工程建设,剩下的你得和敖家谈,让他们自己负责电站建设事宜,你最好也要有一定的资金投入,这样才好谈。” “这个我知道,不需要你单独吩咐。另外,如果地质条件允许,最好选择南齐大海东面的狮子湾。骑龙湾太靠近梁王的地盘,我可不想与他纠缠不清,甚至资敌。何况,骑龙湾太远,电力输送建设也很麻烦,太烧钱,将来也容易遭受轰炸和破坏,造成电力传输问题。” 第834章 阵线 段凝道:“我会让骑龙湾成为一个吸引梁王注意力的烟幕弹,将他拖在那里,这事我和伍相陪他玩,你只需要与南齐敖家沟通好,让他们也加入扯皮大军,制造混乱,不用亲自过问。狮子湾、骑龙湾是南齐水师最重要的两个驻扎深水港与核心之地,水师将领的家属大多也在这两个地方,敖家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别人掺和。北齐、东齐水电站的设计图也会尽快做出来,记得帮我布阵。” “等一下。”清平子立马打断,“段姑娘,或许之前我说的不是很清楚,初期,我只帮南齐水师布阵建设水电站,北齐、东齐是以后的事,这样才有与敖家谈判的优势。” “清平子,不要这么狭隘嘛,之前我们都是三方大海一起谈,什么时候也没有限定只有南齐吧?何况,你也说了,要满足天齐王朝将来达到天泰生活水平时黎民的用电问题,咱们可以早做准备。你也可以放心,王朝资金有限,北、东、南水师的资金也有差距,北齐应该没问题,东齐靠自己肯定不行,不会影响到你与敖家的商谈,你的优势仍然非常明显。” “说满足天齐黎民用电,似乎还早了些,不差这几年。何况,说什么三方大海一起谈,你还承诺寿诞不会死人,现在如何?天齐王朝搞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我都没找你算账。一百亿啊,不是一百块。” “这是两码事。清平子,告诉你别这么狭隘,我比你更了解王朝的情况。你知不知道敖钦为何带着敖千千入京?别人不知道,我可猜得到,敖家盯上了二皇子,为什么?因为敖家面临着梁王很大的压力,他们想找一个盟友,帮敖家一起抗衡现在的梁王。建设水电站如此浩大的工程,工期又长,肯定瞒不住,别说大齐,就是你们天泰也会知道。一旦此事传开,告诉你,敖家不仅要面临梁王的压力,还会有镐京的压力。你当敖家傻吗?这样去找敖家谈,肯定谈不好。” “我可以用阵法将建设工程隐藏起来。” “没有用,清平子,阵法不是万能。”段凝摆了摆手,“就算你将建设工人和工程师全部封闭管理,也瞒不住,哪个势力没有几个别人的间谍?找不出一个。 “建筑材料那么多,还有各种设备、机器的采购与运输,动静那么大,短时间或许可以,但海里建设超大型水电站,工程复杂,工期长,四五年是最基本的,你告诉我如何隐瞒? “此事一旦爆开,敖家将会面临方方面面的压力,敖家肯定预料得到,如果只有南齐建水电站,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敖家根本不会和你合作,明白吗?不仅南齐要建,北齐、东齐也要同时启动这个项目,敖家才能自保。 “私自建设和通过王朝层面主导支持,不仅性质不一样,王朝还会有建设资金投入,大大减轻你们和敖家的资金使用压力,还可以得到王朝和我们光明正大的大力支持,不比偷偷摸摸强?我和伍相会帮你,你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是盟友。 “再者,你同时帮北齐、东齐布阵,还可以交好两大水师,他们会将你当做朋友,何乐而不为?三方水师都建水电站,敖家才不会成为镐京专门打击的对象,甚至在面临梁王威逼时,我和伍相才有足够的理由促使王朝站出来支持他,这样,敖家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如果只有南齐水师建水电站,你想想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就算最好的结果,王朝气怒,敖家也将举步维艰。清平子,我比你更了解这边的情况,听我的安排没有错。 “你也不要将我当做提防的对象,处处防备,如果我们之间都不能开诚布公,精诚团结,如何携手共进?你这么聪明的人,没想到也陷入当局者迷,怎么能在如此大事上犯糊涂呢?” “哈哈……”被教育了,清平子只好用笑来掩饰尴尬,随之鼓掌道,“我要说,贫道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个,段将军、段院长、段侍郎,果然名副其实。这事确实是我的考虑有欠妥当,没有综合考虑天齐王朝的大势,只局限在了南边一线。不错,贫道就需要你这种聪明人时时提醒,免得犯糊涂。好,一方一个,三大水师齐头并进,携手合作,不知道段将军能不能促成呢?” 其实,清平子更看重的还是段凝所谓开诚布公,精诚团结。她这番话,既是在反驳清平子考虑不周之处,也充分证明了大家已经站在同一阵线考虑问题,是盟友,不是提防的敌人。 “设计图出来后,南齐主要由你负责,我会以军工院的身份,促成你入宫拜见陛下,再带着你分别与北齐、东齐水师谈。如果进展顺利,我们就要将他们三家绑在同一条战车上,建立同进共退的电力合作体系,这样,就能让镐京不得不重视,并提供一定的支持,也可以抗衡梁王那边可能产生的压力。只要三大水师同时启动,梁王权衡利弊,相信不会在明面上拿捏敖家,若是背后使阴谋诡计,我相信聪明如清平子,加上敖家的实力,应对肯定没有问题,这个时候,你的阵法就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我也要提醒你,不排除为了将来得到电力支持,梁王主动向敖家低头的可能性,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敖家或许会抛弃你,转而与梁王合作。我的建议,在收到我的指令之前,维护与敖家的关系即可,最好不要与敖家谈建设水电站之事,不仅如此,甚至要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步步将梁王与敖家的关系推入冰点,让他们将来几乎没有复合可能。所以,不要急,我们可以先与北齐、东齐谈水电站建设之事,要让南齐敖家自己坐不住,主动来找我们,清平子,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掌握主动。有时候送上门的东西,人家不一定会珍惜,会感恩,要让他们觉得来之不易,是雪中送炭,才会重视这段感情,这个恩赐。你在上宁府不是发钱送粮收买人心吗?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避免麻烦,初期阶段,除了敖家,贫道不会直接出面与北齐、东齐接触。”不得不说,段凝旁观者清,比现在的自己更加平静和客观的看待一切,自己之前确实有些急功近利,落了下乘。 “你想让谁代替你出面?” “我的师弟,卜算子。” 第835章 紧迫感 “昨夜之事有眉目了吗?到底是何方何人因何事争斗?死的人又是谁?”鼎和宫,皇帝权谨扫视了众文武一眼。 殿陛之下,太子权中纪居首,其次乃是左丞相伍修儒、右丞相谯松坡、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将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窦启孙、内务尚书穆明裕、兵部尚书贝方因、刑部尚书卓重申、礼部尚书年希维、鸿胪尚书崔井岭与天守布武雾凇。 侍立在侧的则是侍卫亲军都护龙慕阳和第五琴音。 第五琴音是宫中职位最高的女官宫司,扮演着权谨助理的身份,文武背后偷偷称之为内相,是一个地位不亚于内务尚书的角色。宫中之人,则习惯称呼她为五姑娘。 第五琴音与段凝,一个干政,一个掌研,是王朝最有名气的两大奇女子。 窦启孙是昨日回京,今日过来奏对,刚好撞上了此事,权谨让他留下,当然不能离开。贝方因则是因昨夜兵部参与了调查,所以掺和进来。年希维与负责外事的崔井岭,纯粹是因为太后寿诞将近,此事或有影响,礼部、鸿胪也得过来听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便应对。 参会人员的范围一下就扩大了。 “回陛下,刑部已经收集到残留的死者之物,正在数据库比对,下午应该就有结果。至于何方何人因何事争斗,暂时不清楚,目前只有一点线索,或许与此事有关。根据刑部收集来的监控数据,昨夜有大批身份不明的蒙面客在京师围袭,造成一条街被毁,黎民伤亡极大,刑部、工部已派人在现场处理。后有一位应该是被袭击者,追逐蒙面客离城,但片刻后便折返,根据事件发生的时间推断,那人并没有与蒙面客殊死一搏。由时间及路线判断,死者很可能与逃离京师的蒙面客有关,至于死者是他,还是被他所杀,目前不好判断。城内死亡的其他蒙面客身份,刑部也正在比对调查中,暂时没有找到匹配者。” “雾将军,你有什么补充?” “回陛下,天守布武已经查看了昨夜的卫星画面,没有拍摄到事发时的任何影像,也没有发现电磁炸弹使用的痕迹,除了黑暗,推测有异能者扭曲了空间,或有人使用了矩阵,干扰画面成像。” “根据蒙面客在城内的死亡和逃离情况,也就是说,蒙面客的袭击,或许被人提前察觉,掉入陷阱,所以才会有城外应对卫星画面成像的准备?如此说来,死者很可能就是那个逃走的蒙面客?” “天守布武和刑部目前的推断便是如此。如果蒙面人想引诱在城外杀人,不会派大批人员入城白白送死。”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人吗?”权谨手机投屏,里面播放的是追逐及清平子返回镐京进入茶楼的视频。追逐蒙面客的乃是一支钢笔,半途折返进入茶楼的仍是一支钢笔。 视频在群里面,大家都看过。 “工捕到遮掩神通进入的茶楼询问过,那个时间段,除了一些普通常客,只有一个长发的陌生年轻人进入茶楼,有可能是修仙者,喝了一会儿茶便离开,并不知其身份,也没有发现钢笔离开茶楼的监控画面,目前并不知来历,这也是奇怪之处,暂时推测有隐身神通的异能者协助其离开茶楼。综合判断,死者不是此人直接动手,或许与他有一定的关联,因为缺乏线索,暂时查不出什么。工捕正在通过茶楼服务员的描述画像,上午就会有结果。” “一夜过去,除了猜想就是不知,现在是在镐京城内杀人,之后又是城外死人,要是在太后寿宴上杀人死人呢?你们也不知吗?有遮掩神通,会隐身,威胁有多大不知道吗?在场的诸位,包括朕,都可能死在这些人手里,看你们一个个儿戏似的,有没有一点危机感、紧迫感?雾将军。” “在。”雾凇赶紧躬身听命,看起来要趟浑水了。 “此事交天守布武负责,刑部一并并入调查,由你全权指挥,太后寿诞之前,要拿出一个结果。太后寿诞,万国来贺,要是王朝丢了脸,出了事,唯你们是问。有这种本事的人,来历肯定不一般,年后进入镐京之人,一个个给朕好好查,修仙者必须要知道有没有遮掩神通,神通又是什么,一个个全查清楚,谁的面子也不必管,若有不服,直接杀。还有那些蒙面客的尸体,给我一个个好好挖,挖出底细,朕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在太后寿诞前乱我京师。” “臣领命。”雾凇、卓重申急忙应承,这下真有了紧迫感,一个不好,肯定有人要背锅。 “伍丞相,关于……” 权谨正要说其他事,殿外侍者匆忙进来禀报,窦太后来了,他急忙起身走下殿陛,领着众臣到殿门处迎接,山呼千岁。 “窦都督回来啦?”窦太后看了看躬身迎接的窦启孙,拄着拐杖往殿内走,“我倒是不知道。” “臣昨日入京后,天色已晚,本想给太后请安,又怕打搅到太后休息,还请太后恕罪。”窦启孙看了权谨一眼,看起来老人家要找我麻烦,陛下你得帮衬着些。 “我说昨儿夜里怎么梦到一个模糊影子在慈安宫外晃来晃去,将我吓得半死,一身冷汗。今儿早上还在和黎萱说呢,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要害我,准备请几个上仙来施法,去去晦气,没想到竟是窦都督的心意,我心领啦!” “臣惶恐。”窦启孙揖拜,差点将脑袋埋到地上。 年希维看到窦启孙这个样子,不小心嗤了一声,面色一变,赶紧捂住嘴。 没想到窦太后听力不差,转身锁定了他,驻足道:“年尚书,我的话很可笑?” “臣绝无此意。”年希维吓得跪了下去,趴在地上。 “我在宫中听到些风声,说礼部官吏狗仗人势,作奸犯科,现在已经被刑部抓了一些,关了一些,迟早砍了你们的脑袋。卓尚书,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话题一转,直指刑部。 卓重申不敢直视窦太后,低头恭敬道:“回太后,是有一些举报,目前请了一些礼部官吏询问,至于是否作奸犯科,还在查。” “那就查。我一直认为礼部官吏都是不错的,尽心尽力办差,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这人呀,心里放不下事,所以过来问问皇帝,没有打搅到你们商量国事吧?” 第836章 亮相 “刚好要说这事,母后不嫌唠叨,不妨一听。”权谨扶着窦太后到殿陛上坐下。这个时候过来,摆明了是年希维搞的鬼,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不如顺着她。 “行,听一听吧,只是别传出什么后宫干政的怪话才好,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窦启孙偷瞟了窦太后一眼,你老人家是在说我吗? 权谨看了看窦启孙,随后对伍修儒道:“伍丞相,朕让你调查的太后圣像祈福之事,怎么样了?” 起身的年希维身子一抖,脚上麻意直冲脑门,差点摔倒。窦太后的脸色一时也不好看。 “陛下请看。”伍修儒拿出手机,投屏到殿内的大屏幕上,播放视频。 哭泣声、求饶声、惨叫声、枪声不断传出,在整个鼎和宫大殿内回荡。 那些视频,都是各地收集而来,清平子他们也有一些贡献,无一不是关于高价强逼黎民购买画像,甚至有卖到上万一张。稍有不从或拿不出钱,轻则打人断腿关押,抢儿卖女拿财物抵押,重则杀人,甚至满门诛戮,京兆府也是重灾区。 口口声声为太后祈福,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不猜想窦太后的声誉已经在民间烂到了粪坑里,甚至可以想象,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诅咒着窦太后不得好死,不然等到八十大寿,还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又会死多少人。 最后几个视频,则是在镐京发生的借机高价强卖、打人、杀人之事,礼部不少官吏都亮了相。还有清平子他们入京所遇,在倒塌房屋下逼人喊窦太后万寿无疆才救人的丑事等等,一一亮相。 伍修儒看向吓出冷汗的年希维,回身拜道:“陛下、太后,各地藩镇以为太后祈福为借口,借机敛财,欺压黎民,滥杀无辜,败坏太后声誉,亵渎圣寿,其心可诛,臣请刑部彻查此事,给王朝黎民一个交代,也给太后一个交代。” “真是其心可诛!”权谨一拍龙椅扶手,刑部能查能办的只有京兆府及往西王朝可以掌控的诸府,藩镇可不会理你,所以,虽然没提,明眼人都知道年希维才是此次打击的重点,“伍丞相,此事交由刑部查办,由你和穆尚书监办,太后寿诞前,必须给太后和天下一个交代。” “臣领旨。”伍修儒、穆明裕出列道。 “崔尚书,外宾入京的越来越多,鸿胪一部要时刻关注着外宾们对京城及诸事的看法,维护王朝形象乃是你们的第一要务,不可大意。若再出现因寿诞之事而欺压黎民、胡作非为者,不要管什么归不归你们管,今日当着刑部、礼部的面,鸿胪一部可以先斩后奏,若是闹出国际笑话,饶不了你。” “是。”崔井岭急忙答应,不敢去瞅冷着脸的窦太后,真是烫手山芋。 “不知母后还有什么补充?”权谨转身看向母亲,恭敬问道。 伍修儒手里的视频还在播放,只是声音调低了下去,能看懂就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说藩镇之地,京兆府也全乱了,几乎都是礼部搞出来的乱子,而此事也是窦太后让交给礼部负责,你老人家说说看,年希维办的如何? 窦太后冷冽眼神望来,年希维又跪了下去,心里诅咒了伍修儒一万遍。 “我觉得军工院的副院长段将军、段侍郎说的很好,论心不论迹。礼部有些人虽然急功近利,处事不当,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他们的心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用心办了差。抓也抓了,关也关了,稍事惩戒即可,让刑部将他们放了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寿诞诸事繁杂,把人都抓了,难道让年希维一个人办事?” 没有人说话,除了跪地的年希维很欢喜,没有几个人高兴得起来,凡事有个度。 “伍丞相。”看着突然冷场的殿内,窦太后杵了杵手里的拐杖,望着伍修儒。 “臣在。” “我当年读到《廉颇蔺相如列传》时,觉得太史公挺可爱。完璧归赵,一代名君秦昭襄王用十五座城池换取和氏璧的机谋本来就很可笑,而后来为了阻止蔺相如摔和氏璧,脸都不要了,甚至婉言道歉,真的察图划城。一块玉在昭襄王眼中,比一国之君的脸面和十五座城池更重要,不可笑吗?若昭襄王是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昏君,或许这个故事算上的了台面,可他不是,他算是明君。如此可笑的故事,太史公偏就编入了《史记》,后人也就跟着信了,还将之作为蔺相如有气节、达权变的典型案例。当然,或许这个故事也不一定是太史公写入《史记》,毕竟历朝历代谁不改来改去,可我们看着、学着这种漏洞百出的故事长大,不是太儿戏了吗?同样的道理,有人觉得年希维这个人很坏,不是个东西,说他仗势欺人。堂堂一个尚书,如果连好歹也分不清,带着礼部做出如此可笑之事,不是比完璧归赵更可笑?如果大齐的尚书是这种货色,早亡了。视频看起来像是真的,就不知是礼部胡作非为,还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我看要好好查一查。寿诞这么大的事,王朝这么大,难免有些疏漏不当之处,提醒提醒便好,没必要过多苛责嘛,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无限上纲上线,非要置谁于死地,这种氛围很不好。大齐还讲究以礼治国嘛,圣人都说‘礼出于仁’,不讲仁哪有礼?” 将离看向屁股撅起老高的年希维,没有出声。窦太后有劝退他的心思,自然知道,他是军中之人,本来也不大过问政事,今日不过适逢其会,没有必要发言。 谯松坡胆子小,又是谯皇后之父,绝对不能与窦太后唱反调,也不会说话。权中纪知道窦太后不待见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与她打擂台,惹出事端。 剩下真正说得上话的重臣,也就窦启孙,可他刚才刚被窦太后拿捏,也不是很清楚镐京的情况,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一旦应对不当,摆明了触霉头,怕也讨不了好。 雾凇更不会在事不关己的政事方面开口,穆明裕、贝方因、卓重申、崔井岭等人皆求自保。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落在伍修儒身上,要看他如何应对窦太后之语。 第837章 云台 “太后,礼有小礼大礼,小礼者,修身养性;大礼者,君王社稷。仁有小仁大仁,小仁者,正心养德;大仁者,天地生灵。学礼、知礼并不一定明礼、用礼,何况仁呼?”伍修儒看了窦太后一眼,走到跪地的年希维面前,“亚圣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万世推崇,成为评价帝王与王朝最重要的标准之一,也是君王与臣子自省的核心内容。藩镇之属暂且不论,京兆府先不说,单论天子脚下镐京之地,自礼部主持寿诞诸事以来,欺下媚上,以私怨而欺僚友,仗权势而兵黎民,枉造杀孽,一日数十上百起,京师怨声载道,黎民悲泪泣血,岂是一个疏漏不当可以脱罪?礼部妄行极端,动摇国本,无小礼而失大义,非宽仁而弃黎民,若不以大齐律严惩不贷,如何给黎民社稷交代?如何给历代先帝交代?”说到此,转身往殿陛一拜,“臣请彻查礼部藐视律法、以权乱国之事,以正视听。” 权谨看了看伍修儒与窦太后,没有说话。 窦太后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身旁的女官黎萱急忙扶着她,慢慢下了殿陛,往殿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停步问了一句:“陛下,武儿到哪里了?” 站着拜送窦太后的权谨接道:“孩儿马上派人询问。” “你心里没装着你的兄弟,我自己让人打电话问吧,些许小事,不敢劳烦日理万机的皇帝。”窦太后拐杖用力杵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太后!”揖送的伍修儒上前一步,“自古以来,只听说臣奏君以事,岂有君问臣之理?梁王……” “左丞相!”眼看着窦太后又气得浑身颤抖,权谨连忙出声喝止。 窦太后猛然转身,看着伍修儒,当众人以为她要冲过去拿拐杖揍他的时候,只见她拐杖一指跪地的年希维,喝道:“年希维,你这条老狗,再把事情办的乱七八糟,授人以柄,我就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臣必不负太后恩典。”年希维急忙转身磕头,声若泣哭。 窦太后这番话看似严厉,其实已经变相警告了权谨与众臣,以前的事就算了,之后再犯错,不用你们动手,我自会打死他。 窦太后终于被伍修儒气得离开了。 当众人以为她会在心里诅咒伍修儒的时候,窦太后已经拄着拐杖开骂:“这个老东西,办这么一件大事,难免有一两只害群之马,他偏咬着不放,要将整个寿诞否定,进而将我否定。一天天只会吼叫着缺钱,说什么黎民艰苦,偌大一个王朝,哪里就缺这点钱,他就是不想办事,给我脸色看,他才是其心可诛,这个老不死的……” 黎萱赶紧安慰:“太后息怒,莫气坏了身子,梁王殿下入京见了,奴婢们少不得又要挨训,说没有伺候好太后。” …… 镐京,云台。 “湘容姑娘来不了?”公子扶苏折扇一张,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花湘容居首,与夜姬、章妤欣并为云台三大神女。花、夜二人尚在,章妤欣后来出道,如今已嫁人。 “还请公子恕罪,姑娘正在排练为太后祝寿之舞,这段时间皆不见客。” “看来本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那将夜姬姑娘请过来吧。”公子扶苏含笑看向清平子。 北落师已经到了镐京,三人约着云台一聚,清平子二人先到,他尚未过来。 “这个……公子恕罪,夜姑娘已有客人,不便前来,日后再向公子赔罪。” “不知道是怎样的客人,不能通融片刻吗?本公子就想见一见夜姑娘,让她过来陪朋友喝一杯酒,小小要求,云台不至于如此不给面子吧?” “还请公子恕罪。”女子要哭了。公子扶苏常到镐京玩,也是云台常客,她当然认识,知道他是鬼门极有声望的传人,可不敢得罪。 平常倒没什么,就算有谁先约了哪个姑娘,多是京中权贵,与姑娘见面的机会多,只要说声公子扶苏想见见,耽搁片刻,一般都会给面子。 现在不一样,京外、他朝宾客不断涌入镐京,人家可不像京中权贵那么方便,有的甚至第一次见,别说夜姬这类魁首级人物,就是其他次一些的姑娘,也不能随便离开客人那里。 现在镐京宾客多,谁没有点身份地位,云台又是第一风流之地,不能乱开串台的口子,不然根本应付不过来。 “算了,也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以后再来便是。”清平子摆了摆手,让女子离开。 “清平子,你知道夜姬现在在陪谁吗?”女子出去后,公子扶苏端起酒杯,对他一笑,自饮了说道,“江陵府长史月深甫,他请了内务尚书穆明裕和兵部尚书贝方因,还有星门武仙座。” “权中天?”清平子也喝了一杯。 穆明裕与贝方因在十部尚书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梁王那边想交好他们,自在情理之中,但权中天可是一位特殊人物,他也是刚得知不久。 权中天乃是大齐开国皇帝兄长一脉的后人,与权中纪、权中会等同辈,虽没有进入王朝任职,但他身具皇家与星门两重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据我所知,主角便是我们那位还没有到的客人。”公子扶苏微微一笑,“月深甫看起来还不死心,据说想请权中天做媒,促成北落师与月眉的婚事。” “梁王所图不小,铁了心想拉星门下水。”清平子为二人的杯子里倒上酒,北落师还没有到,二人也就喝喝酒,并没有上菜,“月眉在镐京吗?”他根本没有关注月眉这种不相干的人,没想到竟会有她的事。 别说北落师对月眉没有兴趣,就算他有兴趣,道爷也要破坏干净。要是权武与星门联合,如虎添翼,就是权谨也要吓得发抖,别说贫道的大业还没起步,玩个屁! “月眉没有跟着月深甫过来,不知道是不会过来,还是在等待时机。” “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搅事。月眉没在镐京,谢琅总在吧?我看那小子挺清闲,还有时间帮着天守布武查案,那怎么行,贫道得请他过来长长见识,别把媳妇儿弄丢了。” 第838章 不速之客 “爸……爹爹,你真要为人家比武招亲选婿嘛?” “哎呀呀呀呀,眉儿哪,高辛以修仙立基,修是过程,仙是根本,你已步入修仙之列,自然要配一位神仙眷侣,我们月家也有天大的面子呀,我滴女儿呀!” “哎呀呀呀呀,爹爹你真是讨厌呀,人家不理你了啦!” “哈哈……”与北落师、公子扶苏站在楼上走廊看着下方舞台表演的戏子,清平子不觉笑了起来,一看就是谢琅搞的鬼,也不知道能不能恶心到月深甫,“阴川倒是没看出来,谢琅这小子还有些小聪明,我还以为他会直接跳过来找月深甫,没想到安排一个戏班子在这里表演。” “哎呀呀呀呀,爹爹呀,听说谢家琅哥哥一举夺得比武魁首,人家都不知道该何时嫁过去才好呀,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呀!” “我滴女儿呀……” 演到这里,月深甫那一间包厢的门打开,他和权中天、穆明裕、贝方因等人站在走廊上,望着下边的舞台,看来是得到了消息。 “走。”楼下中间表演的戏子,一见月深甫在楼上现身望着他们,一窝蜂往云台外涌逃,转眼没了踪影。反正钱已达赚到,谁还拼命呀。 清平子望着权中天,这是前年到过镐京的高手,被剑守一所败。月深甫的包厢,刚好在楼下一层的对面,双方彼此都可以看到。众人身边跟着为首一位魅入骨髓的绝代女子,就是公子扶苏口中的夜姬。 “月长史,不知何时可以喝令媛的喜酒啊?”戏子们消失后,穆明裕扭头含笑看着月深甫。 “不瞒穆尚书,江陵六大世家之首,似乎瞧不上一个破落户,不愿成全美事。”月深甫微微一笑,“大人若想早日喝到小女的喜酒,不妨请武仙座帮帮忙。”随之吩咐刚才通知他的随从贺晋,“贺大人,你派人去查查刚才表演的戏班子,演的不错,我很喜欢,好好打赏打赏他们。” “是,下官马上去办。”贺晋躬身而退。 “月深甫城府果然很深。”公子扶苏折扇轻摇,“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已恼羞成怒,他不仅笑的出来,还将个中缘由推给了谢家,偏偏谢家还不可能出来解释此事。” “月深甫后来居上,越过谢良佐成为梁王文臣之首,自然非同小可。”北落师也看着他,“只可惜,功利之心太重。” “没想到竟会在云台巧遇阴川四大公子之三,不知月某是否有幸,邀请几位公子同饮?”清平子三人看完戏,正准备回包厢的时候,月深甫的目光与声音同时到来。 “哈哈……”公子扶苏折扇一收,轻身而起,往对面楼下的月深甫众人处飞去,他找夜姬,月深甫知道他在云台,并不奇怪,“邀请夜姬姑娘不可得,我等正当食之无味,既然月大人诚心相邀,岂有不从之理?”落在走廊,衣袂一收,拱手道,“扶苏见过武仙座,见过穆尚书、贝尚书、月长史诸位大人。” “扶苏公子客气。” 北落师本不想过去,奈何公子扶苏已经过去,清平子也含笑拉他,只好相从,轻身飞了过去,与月深甫众人彼此介绍相识。 “池大人你看,跟着北落师的那人,像不像那个嫌疑人?” 刑部员外郎池镇雄,今夜也带着一些工捕兄弟在这边饮酒作乐,刚才的演戏,后来的月深甫、公子扶苏等人现身,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也出来瞧热闹。 顺着属下手指的方向,他也看到了与月深甫等人含笑致意的清平子,急忙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来看,这是通过茶楼服务员的口述绘像所得。真是越看越像,这不就是刑部正在寻找的唯一线索,那个出现在茶楼内外的嫌疑人。 “走,上去看看。”池镇雄收起手机,带着工捕往楼上月深甫他们进入的包厢走去。一旦将嫌疑人捉拿归案,无论是否是他所为,都是一功。 “月大人,你还请了其他客人吗?”听到敲门声,贝方因开口道。 “客人都在这里,若非云台之人,怕是不速之客。”月深甫让伺候的女子过去开门,他猜想是谢琅过来了。 可惜,他猜错了。 包厢门打开,出现的人出乎意料,只有清平子看了进来的池镇雄一眼,微微一笑。 “下官刑部池镇雄,拜见穆尚书、贝尚书、月长史。”在这些人面前,池镇雄并不怯场,此案乃是陛下亲察,由天守布武雾凇牵头处理,穆、贝二人皆知,相信知道轻重。 “不知池大人前来有何要事,该不会是我们中间有人犯事吧?哈哈……”月深甫开了个玩笑。 “不瞒月长史,在场宾客中,确实有刑部在找的人,还请诸位大人行个方便,至于是否犯事,下官不敢妄断。”池镇雄说着,将手机取出,交到穆明裕手里,他是十部尚书之首,得有礼数,“穆尚书,这是刑部通过证人描述绘像,正在寻找的案件嫌疑人。” 绘像已经很清楚,穆明裕将手机递给贝方因,随后看向清平子,道:“不知清平子上仙是否有牵涉到什么案子中?刑部池大人在找的似乎是你。” “我?”清平子端起酒杯,看着也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池镇雄,“贫道一直奉公守法,与人为善,怎会无端涉入案子中,怕是刑部有所误会吧?”随之一饮而尽。 “是不是误会,一查便知。池某无礼,还请清平子先生随我等走一趟刑部,既给王朝一个交代,也可一证清白。” “如果不去呢?”北落师站了起来。 笑话,就算修仙者杀了人,也不是你刑部可以过问。何况,以他对清平子的了解,绝不会无缘无故牵涉到案件中,若是有,肯定是对方不对。 池镇雄不卑不亢道:“此事牵涉甚广,陛下金口示下,在下职责在身,不敢擅专,还请北公子不要为难我一个办事的小人物。”星门太子非同小可,不在王朝太子之下,他也要小心伺候。 清平子拦下了还要出言的北落师与公子扶苏,道:“看来不走一趟,贫道无法清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自有公论,走一趟刑部又如何。” 池镇雄又向众人告罪,带着清平子离开。 第839章 隐忧 “如何?”刑部尚书卓重申看着进来的负责人池镇雄,又看向办公室里坐着的崔井岭和段凝,他已经通知了雾凇,尚未过来。 “回大人,虽然茶楼服务员坚持清平子那个时间段在茶楼待了一段时间,但清平子坚称他未曾进入茶楼,只在门口看了两眼。我们已经看过清平子的遮掩神通,确实是未曾进入茶楼的火烧云,痕迹科在茶楼内收集的足迹及指纹等现场信息,也没有与清平子匹配的,综合所有证据来看,清平子的嫌疑可以排除。” “也就是说,那几个茶楼服务员撒谎啰?她们撒谎的理由和目的是什么?” “这……下官尚未问出来。”池镇雄有些尴尬。 他只是根据各方口供及证据实话实说,至于清平子与服务员到底谁撒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物证皆对清平子有利,他并不是进入过茶楼的钢笔遮掩神通拥有者,或许是其他异能者想嫁祸。 “好了,卓尚书,大齐办案还是要讲证据,既然所有物证皆排除了清平子,此事到此为止,别再纠缠。”崔井岭站了起来。 天泰京机阁已经发了文书过来,表示严重抗议。清平子是代表京机阁前来给窦太后贺寿的将领,是重要的宾客,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会出问题。 大齐可以不理六大执政门派,可以不管三大世家,但对京机阁还是要保持敬畏之心,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庞然大物,一旦事态扩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卓重申看着鸿胪尚书崔井岭,又看了前来担保的段凝一眼,权衡利弊后,点头道:“暂时可以排除清平子的嫌疑。刑部会继续调查,本着勿枉勿纵的原则,以后若有更进一步的线索,需要清平子前来说明时,还希望清平子能配合刑部办事。” 权谨下令严查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王朝的脸面与安全,若是因清平子与京机阁发生冲突,则与办案的目的背道而驰,自然需要谨慎处置。 不久后,在卓重申、池镇雄亲自相送下,清平子跟着崔井岭、段凝离开刑部。崔井岭将他交给段凝,自分道离开。 汽车离开刑部,段凝找了个角落停车,扭头看着他,问道:“清平子,你觉得计划能成功吗?” 他想了想,摇头道:“我之前本来以为没有问题,对方的脑子似乎不大够用,但经过短短时间的接触,你们大齐官吏的脑子与办事能力,似乎比天泰那边更厉害,现在已没有把握。” “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你也猜测对方背后来历不简单,就算之前大意在镐京袭杀你,一旦失败发现你不简单,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还想玩引蛇出洞,看着吧,我敢肯定,这次绝对会失败,真是白白将自己暴露给刑部,被他们盯上。而且,清平子,你是修仙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天道无常,天有不测风云,正是因为你的大意,现在卷入了另一件大事中,你真是……我真是找了一个猪队友。” 你这样说,贫道很不开心,清平子看着她,道:“贫道又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笑话。” 段凝瞪着他,拿出手机,调出视频播放,拍到他手里,道:“这是我刚才从刑部要的监控画面,你自己看吧。” 他看了看,是茶楼外的画面,将视频关了,道:“贫道亲身经历,有什么可看。” “清平子,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段凝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些,又将视频播放,指着里面的小偷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与她接触的后果吗?你……那片火烧云还给她钱。你这个白痴,你应该庆幸,刑部可能一直专注于火烧云,现在还没有注意到一个乞丐,一旦注意到她,你我可能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她的反应,清平子也觉得有什么问题,仔细看了两遍视频,他对那个小偷确实没有印象,问道:“她到底是谁?” “她叫米汤。” “米……”清平子大惊,猛然看着收起手机的段凝,尼玛,不会这么巧吧? “看来你也有些小聪明,你这个白痴。”段凝摇了摇头,“工部尚书米钟粟一家,因为给电影《圣母皇太后》评一分,被诛九族。有一些人知道米汤逃过一劫,装聋作哑,但没有人想到她会停留在镐京城里,大摇大摆扮乞丐,你竟然与她接触?下次见到,要么将她打死报官,要么送她滚出镐京,别在城里害人。我会找人想办法,侵入刑部数据库,将保存的视频处理一下,把米汤的脸换成其他人,希望没有人拷贝视频,不然此事迟早要出问题。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你这个混蛋。” “呃……”清平子摇了摇头,以前都是老道骂犯了错的别人,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今儿被一个女子臭骂,还反驳不了。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小偷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脾气大的可以杀牛宰虎,可听到报官去捕衙,似乎就紧张起来,原来如此。 之前自己理解错了,以为她只是单纯惧怕工捕,原来真正怕的,是自己被工捕认出来。也就是说,她想两万块钱卖给自己的镯子,应该也是真的祖传之物,她没有撒谎,这个曾经的大小姐,在城里活不下去了,所以做小偷。 “我会想个法子,尽快撇清与米汤的关系。” “除非你再遇到她,捉她去见官,可人海茫茫,之前运气不好,谁知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她?又不能光明正大派人找她。我看,你那边得加快与梁王势力的接触,只有靠上梁王,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段姑娘,你说……要是贫道真的再遇上米汤,还将她打死了呢?” “不行!清平子,吃一堑长一智,别将大齐的官吏想的那么傻,也别将大齐想象的那么不堪,以为道法万能。弄个假的出来,一旦引起注意,有人将你和米汤联系上,说不定就注意到那个视频,到时候作茧自缚,我们都要被你害死。除非遇到真的米汤,我再强调一遍,别再轻举妄动,擅自行动。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你。” “谁?”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段凝发动车子,带着清平子离开。 第840章 魂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礼部员外郎史加冠举着一根棍子,指着那些围在四周的黎民,“待会圣慈皇太后的车会从这条大街经过,前往京兆大酒店去看望那些来给她老人家贺寿的外宾,一个个给我好好喊、大声喊圣慈皇太后万岁,喊好了,每人给50块钱,谁要是喊不好,小心你们一个个的脑袋!” 彭着升望着被刑部放出来才两天的史加冠,摇了摇头,一天天就知道作妖。随后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急忙吩咐那些兵士各自归岗,一定要保障窦太后车队的安全。太后的车队已经出了皇宫,正驶往京兆大酒店。 “圣慈皇太后万岁、圣慈皇太后万岁……” 车队经过之处,黎民喊的声嘶力竭,更有人跪地叩拜。车里的窦太后对街道两边嘶喊的黎民含笑招手示意,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车里。 “你他麻的,没吃饭吗?”车队过去后,棍子一根根落下,打在那些奋力嘶喊的黎民脑袋上,只有那些跪地叩拜嘶喊的人没有挨打,得了50块钱。其他嗓子喊哑的人,也只得了五块钱,理由是喊的不好。 “老总,你老刚才也没有吩咐要跪拜,我们已经拼尽全力喊了,这、这才五块钱,说不过去呀?”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捏着手里的五块钱,到史加冠面前说着话。 “跪拜需要我吩咐?”史加冠对属下使了一个眼色,属下抬手就给了老人一棍子,“跪拜是每个黎民心中对圣慈皇太后的敬爱之情,这还需要我吩咐?我也没有叫你吃饭,你咋没饿死呢?我看你们一个个就是口是心非,嘴上喊着圣慈皇太后万岁,指不定心里在想些什么。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还敢叫嚣,要不是圣慈皇太后的恩典,别说五块钱,你们一个个早饿死了。我看你个老东西就是对圣慈皇太后不敬,一看就是逆贼,想谋逆的卖齐贼,来人,给我拖到城外,打死喂狗。” 哭喊着的老人被拖走了,没人再敢说话,没人再敢质疑,都躲避着史加冠的眼神。 “史大人,这是剩下的。”黎民离开后,一个属下一脸谄笑跑了过来,将手里提着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钱。 “走吧,去看看另一条街的安排,待会太后会从那边离开。完事了,晚上我带大家去云台玩玩。” “多谢史大人。” …… “饶命、饶命,老总饶命啊,饶命啊!” 镐京城外,彭着升看着这些一个个被拖过来准备打死喂狗而跪地求饶的黎民,厉声道:“以后叫你们喊万岁,就好好的跪着喊万岁,叫你们爬,就给我好好的爬,知道吗?” “是、是,我们知道错了,请老总开恩。” “把他们都解开。”彭着升小声吩咐道。 “彭司马,这个……就这样放了他们,我们怎么交代?”属下有些怕。 “每天不停绑人杀人,谁知道谁该死、死没死?一个个都给我口风严实些。” “是。”那些兵士只好上前,将被带出城的黎民一一解开,让他们自己回城。 “全部给老子滚,以后老实点,别出现在礼部的人面前,有什么好瞧的?” 一群黎民谢了恩,一窝蜂跑了,自己坐车回城里,回家。 看着离开的黎民,一个兵士忍不住发了句牢骚:“他麻的,一个寿诞,花钱如流水,工资三个月没发了,草……”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被彭着升后脑勺一巴掌打断:“闭上你的臭嘴。走,回去吧。” 口号喊的响亮的人,又真的是真心吗?一切,都是为了活着罢了,这是此刻彭着升的心情。 他已经三次向将离汇报了配合礼部办事的情况,虽然将离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左都督不希望中军都督府的人做别人的刽子手,杀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黎民。他们的身份,本该是守护他们的军人。 彭着升祖上,先后有十多人跟随将离征战,九人战死沙场。这是彭家的骄傲,是荣耀,他不希望自己丢祖上的脸。像这样的功勋之家,中军都督府有一些,西线右军都督府更多,而将离,是他们的军魂。 …… “你是干什么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乱闯,来人啦!” 京兆大酒店,女官黎萱看着不小心闯入窦太后休息套房的袁茹钰,急忙指使人抓她。太后见完宾客,说有些乏力,准备在酒店歇息片刻再回宫。 “黎萱,你又在鬼嚎什么?” “回太后,奴婢该死,有一个人在酒店乱闯,偷跑入套房,奴婢马上将她拿下驱逐。”黎萱看着鬼鬼祟祟抱着一个盒子的袁茹钰,对房间里的窦太后回道。 在兵士来拿她之前,袁茹钰趁黎萱转身回话之机,几步窜入套房,奔入窦太后房间,差点将黎萱吓死,这要是刺客,窦太后肯定完蛋,他们家也要完蛋。 “来人,快来人,还不给我带走。”黎萱一边吩咐,一边带着两个宫女飞快跑入房间,去拉袁茹钰。 “你们是干什么的?京兆大酒店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不能进来?”袁茹钰抱着盒子,抬脚与黎萱对踢,躲避着她们的捉拿。她是清平子道法隐身,穿过岗哨进来巴结窦太后,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被驱逐。 “好啦!”靠在床上的窦太后摇了摇头,看着与黎萱等人殴斗的袁茹钰,“一个小姑娘,大惊小怪,或许是走错了房间。小姑娘,你也住在京兆大酒店?” “是啊,我也住在这里。”袁茹钰点了点头,看着挡在她与窦太后之间的黎萱等人,房间外的侍卫没得窦太后吩咐,站在外面不敢进来,“老夫人可真厉害,一猜一个准,简直是活神仙。” “大胆,见了……” 窦太后轻咳一声,阻止了黎萱后面的话:“什么活神仙,人家都说是笑话而已,有的人说是王八,有的人称一声老不死的。你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了,走错了屋子?” “呃……对不起啊!不瞒老夫人,我是专门来找一位慈祥的老人家,没想到会走错地方,对不起啊!”说着,躬了躬身,准备往外走,可看到那些站在外间的兵士,脚步又停了下来,“老夫人,你老可不可以让他们放我走,我真不是故意乱闯。” 第841章 五谷穗寿 “说说看,你想找谁,竟然跑错了房间。刚才我见了不少人,说不定还认识你要找的人。”窦太后道。 “嘿嘿,老夫人肯定不认识。”袁茹钰绕到窗户边站着,清平子说过,他会站在那里。 “这天下就算有我不认识的人,也能给你找出来,何况住在这里。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还真认识。” 袁茹钰想了想,道:“老夫人,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不然出了事,我可吃罪不起。” “大胆狗贼……” 见窦太后没有异议,黎萱抬手阻止了开骂的宫女,吩咐袁茹钰放下盒子,又搜过身,没有凶器,才让她靠近窦太后。 袁茹钰趴在床边,看了一直盯着她的黎萱等人一眼,小声道:“不瞒老夫人,我是专门来找太后她老人家,想给圣慈皇太后献个寿礼。” “哈哈……你是哪家的小姑娘,连我也不认识?冒冒失失闯进来,得亏了遇上我,要是遇上别人,小心你的脑袋。”窦太后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老夫人便会吓人。”袁茹钰揉了揉额头,假装被吓到,左右张望。 窦太后看向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盒子,那是袁茹钰抱着进来,应该就是所谓的寿礼:“说说看,你是哪家的姑娘?” “太……”黎萱有些着急,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冒险。 这个时候跑来找窦太后,肯定没有好事。窦太后的画像应该已传遍大齐,说不认识窦太后,谁信,摆明了这个女子是故意闯进来,借机靠近,别有所图。她可不希望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继续与窦太后接触,万一出事,收不了尾。 “嗯?”窦太后瞪了黎萱一眼,让她的话语停在一个字上。 “太、太……老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黎萱急了。 “不是还早么?不能让我在这边清净清净,回了家,闹哄哄的,吵也吵死了。” “不瞒老夫人,我是扬江府临东郡长陵县白泉镇吉原村袁家人氏,姓袁名茹钰。” “名儿倒是挺长,我可记不住,你就说袁家茹钰嘛。对了,哪个袁家?”说着,窦太后望向黎萱,“扬江府有几个袁家?” “那位姐姐可回答不上。”袁茹钰看了黎萱一眼,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老夫人,我们袁家以前是穷苦人家,后来在天泰挣了些钱,家里祖父说,落叶归根,该回家乡了,也要为祖国做些贡献,派了人回国打听,哪里的官儿人好,好说话,可以办事,回来的人都说梁王殿下最好。我便想来给太后献个礼,让我们袁家可以在殿下的江陵府开几个厂子,办个公司,也做些贡献。” “你们家想去梁王的地方,为何跑来给太后送礼啊?”窦太后看了看似乎有些松气的黎萱等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危险性已经非常小,也可以解释得通,她为何不认识窦太后。 “老夫人又来考我,谁不知道梁王殿下是太后嫡出,最是孝顺,只要太后说句话,比什么都管用,自然要找太后。”袁茹钰一本正经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的倒是不少。你跟我说说看,你们袁家派回国打探消息的人,都听到些梁王的什么好呀?” “那可多了去了,什么爱民如子,为君分忧之类自不必说,黎民都说殿下治下的江陵府,,丰衣足食,仙境一般。单说殿下对太后的孝心,便是无人可及。老夫人或许不知,听说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就说前年腊月,梁王听说镐京米粮吃紧,在江陵便发了火,说一年后就是老母亲七十大寿,如果京城也饿了人,不说伤了太后的心,也不像话,便是儿女们不孝了,命人凑齐五千吨粮食,加急运入京城,才解了黎民春节米粮之急。听说殿下去年的一日三餐就比往常简单了些,老夫人,你说这不是孝心是什么?”絮絮叨叨,一一列举,说了十多分钟,袁茹钰自己也差点信了。 “是孝心,当然是孝心。”窦太后点了点头,完全说到了她的心坎上,非常欢喜,“黎萱,给权谨发个信息,说我待会要见他,让他给我好好等着。” “权、权……皇、皇……”袁茹钰假装脸色一变,从椅子上翻身到地上,躬身拜着,差点跪了下去,不敢出声。 “小姑娘,没你的事,好好说话。” “老、老夫人不道明来历,小的不敢起身。” “你不是想见梁王的母亲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拜见圣慈皇太后,恭祝太后万寿无疆。”袁茹钰假装有些慌张,拜了两拜。 “别学那些不要脸的东西,说什么万寿无疆,修仙者还不敢称万寿无疆呢,我一个普通老妇人算什么。免礼吧。” “是,多谢太后。”袁茹钰低着脑袋,现在没有窦太后吩咐,她可不敢随意坐下。人家客气是人家客气,你要是不懂规矩,老人家可不是好惹的。 “把你带的礼物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礼,可以让我在儿子面前替你们袁家说话。” “太、太后。”黎萱有些着急,虽然看起来不大可能,但谁也不知道盒子里放着什么。 “可不可以麻烦这位姐姐帮个忙,帮我将盒子里的东西拿给我?”袁茹钰自然看出黎萱紧张的由来,她也不想继续和她扯皮下去,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已经进入稳步阶段,没必要没事找事。 黎萱看了看突然懂规矩的袁茹钰,对宫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宫女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只放着一些穗草,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并没有取,更怕被怪罪。谁给太后送礼,敢送一堆柴草,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怎么了?拿过来我瞧瞧。” 窦太后催了一声,袁茹钰心里暗笑,自己走了过去,从盒子里取出穗草,小心翼翼捧到窦太后床前。 “嗯?这是……”窦太后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太后,这是五谷之穗编织而成的寿字,恭贺太后圣体金安,福寿延绵。”袁茹钰捧着穗草,又拜了下去。 第842章 谶语 袁茹钰道:“小的们想,太后至尊至贵,天下没有见不到的稀宝罕珍,送再贵重的东西,都不能表达出对太后的敬意,真是让人绞尽脑汁,就想在大齐真寻找个珍贵的宝物出来。回到大齐,见四处丰收,黎民皆称道乃是太后大寿之福,连老天也代太后赐福黎民,皆拜服太后恩典,小的们终于恍然大悟,这天下有什么比整个王朝黎民都给太后祈福来的珍贵?小的们僭越,代黎民编了这个寿字敬献太后,恭贺太后寿诞,它既是上天代太后赐福王朝黎民的象征,也是大齐黎民为太后祈福的见证。” “好、好,免礼。”窦太后脸上乐开了花,吩咐黎萱扶起袁茹钰,目不转睛看着五谷之穗所编寿字,“你们袁家这个礼呀,才是真正用了心的礼,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很喜欢,怕是要将我那些儿孙和满朝文武全比下去。黎萱,收起来,带回我的寝宫里放着,这才是大齐黎民真正的心意呀!” “是,太后。”黎萱看了袁茹钰一眼,小心翼翼从她手里接过穗草,放回盒子里,生怕散了架吃罪。 她已经从窦太后的笑脸上看了出来,袁家这个礼从象征意义上来说,已经印刻在窦太后心窝子里,恐怕真没有人能比得了,一旦传开,必然引起轰动。 “袁姑娘,我请你们袁家吃酒。你到礼部去讨个寿帖,就说太后吩咐,不给就打死他们。” “还不谢太后天恩,你们袁家可是唯一一个太后亲自邀请的寿宴客人。”看着有些傻眼的袁茹钰,黎萱急忙解说。 “多谢太后恩典。”袁茹钰又拜了下去,心里笑开了花。 “走吧,回去了,我要去见见你们的陛下。”窦太后起身下床,“黎萱,你把手机号留给袁姑娘,寿宴之日,让她先到慈安宫来,陪我说说话。” “是。” “多谢太后。”袁茹钰拿出手机,对黎萱嘿嘿一笑。 “如何?”送走窦太后,袁茹钰回到酒店房间,清平子跳了出来。 “你不也看到了,也就是一个普通老人而已,喜欢拍马屁,我看没什么了不起。” “要不是准备充分,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你就知道那个恶毒的老巫婆到底普通不普通。看看镐京城,一天天不是哭喊就是打死,全是拜她所赐。” “都是她的儿子,差距似乎有点大。”袁茹钰喝了些水,说了半天,早渴了,“提起皇帝好像没有什么感情,说起梁王就两眼放光。” “人们常说:‘皇家爱长子,黎民疼幺儿。’仔细想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皇家真的爱长子吗?不是爱,而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宗法观念,让他们一直视嫡长子为传承者和依靠,这是规矩决定,而不是感情。嫡长子身上从小就存在的负担,使他们背负太多,必须努力以求上进,从此也失去太多,尤其是感情。据我所知,今上被立为太子后,几乎就没有了多少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窦太后想见他一面都很难,除了不痛不痒走过场一般的请安。母子之情,成为了走过场,一方表演母慈,一方紧跟子孝。梁王不一样,从小跟在窦太后身边长大,在她心里,或许只有梁王才算是她的儿子吧。现在一两年只能见一次,老了,心里想念。” “接下来做什么?”袁茹钰躺在沙发上,要不是清平子会隐身跟着她,打死也不敢冒险去闯窦太后的房间,现在双腿还有些打颤。 “接下来你暂时留在镐京,随时准备围着窦太后转,记住一点,她和她的儿子梁王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其他自己编。还有,天泰很多稀罕玩意儿,他们天齐没有,弄一些去逗她开心,人家在宫中守寡多年,别提多寂寞。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女官黎萱,跟了她很多年,铁定是心腹,记得也要讨好她。需要什么报给我,足额足量供应,我相信你,奥利给,加油。” “你倒是轻巧,什么都让我做。” “你以为贫道轻松吗?还要去打探月深甫那个老贼喜欢什么东西,然后让你老爹去拍马屁,一个不好,我自己都要搭进去。” “说来说去,还不是我们袁家给你跑腿。” “什么叫为我跑腿?为你们自己好不好?” “与我什么相干?” “想不想做皇后?想不想做太后?女人的巅峰时刻,你真是一个不长进的傻蛋。” “我看你才是个异想天开的白痴,该醒醒啦!” 窦太后来到鼎和宫时,权谨正召了伍修儒、窦启孙商量,一旦将离告老还乡,中军都督府都督的人选安排。 “拜见母后。” “拜见太后。” 窦太后冷着脸往里走,道:“我有些无聊,随意走走看看,如果影响到了大家商量国之大事,可以离开。” 当然没人敢赶她离开,何况她已经坐下,摆明了说的是场面话,就是想插手掺和。 “伍丞相,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伍修儒回道:“陛下,臣觉得梁王殿下劳苦功高,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梁王?”权谨看了窦太后一眼,“是否不大合适?窦都督,你的看法呢?” “回陛下,梁王殿下走马上任江陵府,扫平藩镇,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功勋众所皆知,又是皇室,陛下胞弟,理当论功行赏,召入京师任要职,没有什么职位比中军府左都督更适合梁王殿下。何况,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右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几乎没有从其他各督府提拔将帅入中军任要职,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五军都督府之间的平衡。梁王殿下刚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何不乘机打破沉疴,召殿下入京,重新激发五军都督府的活力,则乃王朝之幸,将帅之福也。” 窦启孙说着,偷瞟了窦太后两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死了。 当然,他的话也有其道理。 右军都督府执掌王朝重兵,与天泰、天正两大王朝之军对峙,地位超然,加上西线将帅又容易立下军功,不像其他地方,由于藩镇割据严重,前、左、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很多都是藩镇兼任,当然不可能入京任职,就算是朝廷委派,在他们的地盘上也做不成什么事,能活着离开就不错,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亮点,遑论建立功勋入京,远远无法与右军都督府相提并论。 一直以来,中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几乎都出自西线的右军都督府。所以,窦启孙入京的唯一阻碍,只有将离,这也是窦太后一直想让将离离开的重要原因。 “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权谨看着窦太后,你不是天天念叨着思念武儿吗? 第843章 夺势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王朝大事,你们君臣商量着办吧。”窦太后双目扫过伍修儒、窦启孙,杵了杵拐杖,心里真恨不得弄死这两个不知进退的老家伙。 尤其是窦启孙,没有我这个太后,你若不姓窦,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是你执掌右军都督府,风光无限,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她之所以一心想促成窦启孙入京代将离,是因为要盘活一局大棋,如果入京的变成权武,不仅棋局可能会死,甚至江陵府也有失去的风险。没有江陵府的梁王,别说入京做了中军府左都督,便是做了丞相、做了大司马、做了太师,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既然母后没有意见,也时常在孩儿面前说思念梁王,想让他入京,我看就让权武兄弟高升入京吧。在京里,以后母后若要见他,也方便,免了相隔千里的相思之苦。” 五军都督府并齐,似乎没有高低之分,重要性先不谈,肯定西线最重,但中军都督府执掌中枢,立五军之法,为断事督府,地位自然更高,为五军之首。入京执掌中军,自是高升,甚至只任右都督,亦可看做升职。 “既然提起武儿,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窦太后看着伍修儒,“陛下,前年天灾不断,粮食吃紧,年节前,镐京商户囤积居奇,企图盘剥黎民,大发横财。听说武儿知道后,派人送了五千吨粮食入京救急,缓解了镐京春节米粮之危,可有此事?” “不敢欺瞒母后,确有此事。”权谨点头道,刚才收到黎萱发的信息,说窦太后要见他,他还在想不知又是什么事,看起来与此有关,只不知她是在哪里听到风声,如果早前知道,早已吵闹,不会忍到现在,“不仅梁王送了粮食入京,窦都督……” “好哇、好哇,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是一个好皇帝。”窦太后跳了起来,打断了权谨说话,她只管权武,谁管你窦启孙怎样,“武儿心里装着天下黎民,装着你这个兄长,处处为你着想,为你一解燃眉之急。江陵府就没有天灾吗?江陵府就不缺粮食吗?就算再苦再难,他也给你送粮入京,你是怎样回报你这个同胞兄弟?欺瞒满朝文武也就罢了,欺骗天下黎民也就罢了,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你也瞒着,到底安的什么心?拿着武儿送入京城的粮食,让你的儿子在黎民面前做好人、讨彩头、赚名声,你真是一个好父亲啊,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的兄弟好吗?啊!” “母亲莫气莫急,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权谨要疯了,赶紧起身扶着老太太安慰。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今儿运气好,有一个贴心的人儿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打算欺瞒我一辈子?今儿要不说清楚,寿诞不用过了,寿宴也不必办了,我死给你看。” “儿子、儿子便想在寿诞之时,当着梁王的面告诉母亲,给母亲一个惊喜,真正不是有意瞒着母亲,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怕是惊吓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窦太后用拐杖杵地哐哐响,“已经一年多了,瞒了我一年多,你们把武儿的一片孝心据为己有,欺骗天下,真是岂有此理。权中纪呢,你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拿着亲叔的粮食自己做好人,他的良心过得去吗?晚上睡得着吗?不做噩梦吗?” 权谨望着下边的窦启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老太太今儿真是要把人逼疯,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到她耳边嚼舌根子。 “咳咳,启禀太后,臣前年腊月,也送了五万吨粮食入京,以解……” “窦启孙,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窦太后将手里的拐杖砸向窦启孙,只扔出几米,顺着殿陛滚了下来。 “是、是,臣滚,臣马上滚。”窦启孙望了权谨一眼,可不是臣不帮你,实在是帮不了。 “伍修儒,你也给我滚。”窦太后多少有些忌惮他,这个老家伙最会借古刺今。 窦启孙慌张离开,伍修儒看着一副要吃人模样的窦太后,也溜了,让他们母子自己解决。 “说啊,怎么不说了?我现在有时间,饭也可以不吃,好好听你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窦太后看着有些抓狂的权谨,嘴角冷笑,现在没人帮你了吧。 …… “伍相,这种事怎么能传到太后耳朵里,还是在这个敏感时刻,你们真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听完伍修儒所言,权中纪也要疯了,窦太后这一把火,肯定烧到他脑袋上。 “我们知道太后会借题发挥,但没有想到会发这么大的火。殿下,这两天,你最好别出现在太后面前,否则少不了吃拐杖,躲着些吧。” “怎么躲?”权中纪摇了摇头,“要是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一旦皇叔入京,非得给我扣一个不孝的罪名不可。查一查,此事是如何传到太后耳朵里。” “殿下恕罪,此事乃是臣所安排。只怪臣预料不足,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生气。” “你、你安排?”听完伍修儒所谓安排的一出戏后,权中纪差点泄气,“伍相啊,要不是我了解你,非得认为你故意害我不可。清平子给你出的主意?那个什么阴川四大公子之一?你们做事归做事,怎么还把我卷了进去?还有那个……叫袁茹钰是吧,伍相,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和太后说的,气成这个样子。” “殿下,臣来之前已经问过,她对太后所言,皆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并没有出现纰漏,一切皆是臣对太后反应所料不及之过,与清平子他们无关。” “伍相啊,你们这次真把我害苦了。算了,我现在过去请罪,让她老人家消消气,不然非得打上门不可。五千吨粮食本是皇叔收买段将军的东西,现在倒好,被你们这么一搅和,变成梁王对天下黎民的心意了,他的格调上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逼我将太子之位让出来?” “殿下,凡事将目光放长远一些,不必在乎一时一地之得失。太后并不能左右朝局,否则也不必在这些事情上抓着不放,威逼陛下,讨要说法,欺的就是陛下的仁孝。殿下只需抓住一点,大齐是权家的,是陛下的,将来就是太子殿下的。梁王之粮也好,窦都督之粮也罢,怎么用,由谁用,皆该由大齐之主陛下裁决,谁也无权置喙。梁王做的再好,送再多粮食入京,也是陛下知人善任的结果,是陛下的恩德,梁王只有苦劳,真正的功劳在陛下这里,这是势。太后为什么一心要为梁王争权,不就是为了这个势!” “伍相,太后正在气头上,这话能说吗?要能说,你也不必落荒而逃。被太后打骂倒也没什么,就怕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让我成为大齐的笑柄。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出京去接皇叔吧。” 第844章 耀武扬威 “轰、轰、轰……”巨大轰鸣声由远而近,吓得礼部官吏手忙脚乱躲避。 史加冠看着急刹停在自己面前的摩托,刚才心脏差点跳出来,正要出言喝骂,拖去城外打死,头盔摘下,三皇子权中邦的笑脸出现的眼前,急忙躬身一拜:“史加冠拜见三殿下。” 权中邦翻身下车,从腰上取下软鞭,轻轻在掌心拍打着,望着四周或站或跪、或哭或闹的黎民,鞭子一指,问道:“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的随从才开着车、骑着摩托追了过来,咱们的殿下跑的太快了。 “回殿下,这些黎民贼性不改,对太后不敬,暗藏谋逆之心,下官正在处置。” “哦?谋逆?” 权中邦又望了那些大喊冤枉的黎民一眼,右手一扬,一鞭子抽在史加冠身上。刚惊呼出声,脖子被鞭子缠绕,已被他扬力甩向街边,撞到一根电线杆又摔落在地,痛入骨髓。 权中邦大步走了过去,刚要起身的史加冠,急忙趴在地上,不敢起身,道:“殿下,下官奉旨办差,还请殿下明鉴。” 权中邦走到他面前蹲着,软鞭握把敲打着他的脑袋,道:“说说看,他们是如何贼性不改,又是如何谋逆不敬,一条条好好说。” “这、这个……”史加冠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说不出来吗?”权中邦站起身,又是一鞭子抽在他后背,“知道痛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道痛,别人就不知道痛吗?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借机欺压黎民,当我不知道吗?还敢狡辩,说什么对太后不敬。”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几鞭子下去,史加冠差点哭出来,一鞭痛比一鞭,背上外衣说不定被抽破。 四周礼部官吏及黎民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看,生怕鞭子落下来。 “一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胡作非为,耀武扬威,欺压黎民,污贪钱银,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狗胆?”礼部官吏一个也没躲过,全被抽了几鞭子,皆拜了下去。 黎民离开后,大街空空荡荡,权中邦走到站立一旁的彭着升身边,笑道:“彭司马,你办的好差啊!” “回殿下,卑职不过奉命配合礼部办差,并无僭越之处。”彭着升一揖道。 权中邦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彭着升身后,抬手扬鞭,胡乱抽打在那些兵士身上,吓得所有人皆拜了下去。 “殿下何必迁怒。”彭着升轻身一退,一把抓住权中邦的软鞭,“这些兵士不过奉命行事,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殿下责罚卑职。” “呵呵、呵呵……”看着慢慢放开软鞭的彭着升,权中邦笑了起来,“彭司马,私放对太后不敬的囚犯,该当何罪?” “卑职不知殿下何意。”彭着升已感觉到不妙。 “你带着兵士在镐京城外做的那些勾当,以为瞒得了天下人吗?”权中邦说着,又给了史加冠一鞭子,“礼部查出的那些大逆不道之徒,既然已判了死刑,你为何私放?你当刑部、礼部和《天齐律》是摆设吗?你当皇家不存在吗?还是以为中军都督府可以凌驾诸部、律法、皇权之上,为所欲为?” “不敢欺瞒殿下,正如刚才殿下对史大人所言,那些黎民或有不足之处,绝无谋逆不敬之心,还请殿下明鉴。” “彭司马,我刚才所说乃今儿所见,与你私放的恶徒有什么关系,岂可混为一谈?我看你收买恶徒之心,有豢养死士之嫌,野心不小。走吧,跟我去见将都督。” 彭着升看了权中邦片刻,点了点头,挥手让其他兵士离开,跟随他去见将离。 “将都督,哈哈……”人刚入中军都督府,声已传出很远,“中军都督府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我代你教训教训,还请都督不要见怪。” “拜见三殿下。” 权中邦摆了摆手,越过迎接的将离及诸将,自到主位坐下。 “拜见将都督、拜见诸位将军。”彭着升见礼道。 “彭司马,发生何事?怎么惊动了三殿下?”将离挥手让其他将领离开,吩咐上茶。 “彭司马,现在当着将都督的面,好好说说,让将都督给你评评理,看你做的对是不对。”权中邦看着望来的彭着升,身子一旋,将双腿放在椅子扶手上,仰躺望着天花板。 “彭着升,你可知罪?”听彭着升说完,将离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就算黎民无辜,自有礼部主掌,刑部核查,岂有你僭越、妄自私放之理?你只是一个中军都督府的营司马,当自己是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吗?” “卑职知罪,请都督责罚。”彭着升单膝跪地,对将离一拜。 “彭着升,革去中军都督府营司马之职,贬为兵士,以观后效。”将离说着,看向躺在椅子上的权中邦,“不知三殿下意下如何?” “哈哈……”权中邦翻身坐直,看着二人,“早就听说将都督执律严格,铁面无私,军中将士无不拜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起身从兵士端着的托盘里拿起茶杯,喝了两口放回去,负手往外而行,“今日看在将都督面子上,不再计较,还请中军都督府将士日后秉公而行。对太后不敬,其罪非轻,岂能轻饶,遑论私放?别说礼部、刑部,便是将我皇家也看轻了。” “恭送三殿下。”直到权中邦身影消失在中军都督府,将离才看向彭着升,“起来吧。”随后从兵士托盘里端起另一杯茶水,放到茶几上。 “多谢都督。”彭着升起身,侍立在旁。 “着升,你跟着我有十年左右了吧?”兵士退出去后,将离将茶水推到彭着升面前,请他喝茶。 “回都督,今年刚好十年。” “十年!”将离露出回忆的神情,“彭家之人,能跟我十年之久的并不多。我记得你们彭家先后有五人为将,其中四人血洒疆场,我的都督之位,是将士们的鲜血染红而来。” “卑职愧对都督,还请都督责罚。”彭着升又拜了下去。 第845章 松鹤同寿 “着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我说了不算,只能委屈你。彭家忠烈传家,爱民如子,你对得起彭家先人所流血汗,是一个合格的大齐军人,英魂泉下有知,必当欣慰。” “都督。”彭着升眼眶一红,将离的这番评价,足以让他去死。 “这段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窦都督也在京师,如果你想去右军都督府建功立业,我可以将你交给窦都督。” “就是只做兵士,卑职也愿意在京师陪着都督。” “着升,送走了多少代彭家之人,我已记不清;有多少随我征战的将士战死疆场,我更记不清;有时候,我连自己的岁数也记不大清,还得问别人。将离老了、累了,最后的时光,想自己清净清净。我准备辞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告老还乡,回桑梓颐养天年,以后镐京的一切,皆与我无关,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忠烈之家的后人。” “都督,怎、怎么会?”彭着升大吃一惊,他职位低,还是第一次听说将离要告老还乡。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孟浩然的诗,我很喜欢。孟山人屡试不第,仕途困顿,一生的挫折,都表现在了他的诗句里,虽然不够洒脱,但诗中偶尔透露出的悲凉之感,我觉得也适合出仕之人,谁曰江湖山水不及庙堂。我执掌中军都督府这么多年,早该离开了。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不愿意去右军都督府,我再给你安排另一条出路。” “多谢都督。” “你是一个稳重的人,现在脱身出来,我有一件棘手之事想交给你去办。” “请都督示下。” “我收到一个不确定的风声,米钟粟的女儿米汤还藏在镐京城里,扮乞丐,做小偷。你带几个可靠的人,帮我找找,若她真在城里,带来见我。”将离说着,取出纸笔,写写画画,随之交给彭着升,“这是她可能出现过的地方,虽然希望不大,可以先去那边看看。” “都督放心,若米小姐还在镐京城里,卑职一定将她带来。”彭着升收起纸条,拜别转身离去。 “等一下。”将离叫住了快走到门口的彭着升,看了他片刻,缓缓道,“若有意外,杀了她领赏去吧。” “都督。”彭着升面色一变,单膝跪拜。 “彭家还是一个不小的家族,米汤不过漏网之鱼罢了,去吧。” 彭着升看着已埋头处理事务的将离,转而双膝跪地,三叩首离开。 望着逐渐消失的彭着升背影,将离放下手中笔,缓缓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廿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封包路引城隍令。” …… “这段时间,镐京内外皆不太平,业先生,吩咐下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谁若出去招惹是非,别怪我不客气。” “是。”业沉沦看了挥毫作画的权中会一眼。 他是昨日回京,与曹国前来贺寿的使节团一起。曹国陶丘一行极其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窦太后寿诞之后,他与蓑萝的婚事就会定下来。 “敖千千还在镐京吗?”权中会目光未曾离开宣纸,手中笔墨不停,已快勾画完成。 “属下所知,敖千千未有离开迹象,这段时间,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似乎在找鬼门公子扶苏的麻烦。她与蓑姑娘同为此次造化之工幸存者,自然熟识,二殿下,是否要做一些防备?” “不必管她。敖千千虽有些傲气,尚不至于不知分寸,何况,她也没有理由找蓑姑娘,是不是?” “属下明白了。”这时,敲门声传来,业沉沦转身面对书房门的方向,“进来。” “启禀二殿下,礼部尚书年大人求见。” 手中毛笔一顿,一滴墨水滴在鹤嘴,已破坏了这副《松鹤图》的美感。权中会摇了摇头,放下毛笔,道:“请年大人进来。” “二殿下真是好雅兴。”年希维走入书房,看了书桌上几乎完成的《松鹤图》一眼,拱手笑道。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年大人极擅丹青,过来看看这幅如何?” 年希维又招呼了业沉沦,走到书桌前看了两眼,点头道:“画是好画,但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还请年大人指教。”权中会从侍从托盘端过茶水,放到书桌旁的茶几上。 “指教不敢,殿下不介意下官添两笔吧?”年希维笑道。 “正想收藏年大人的墨宝,以为子孙后代退路,若不嫌弃松鹤有缺,请。” “下官献丑了。”年希维拱了拱手,提笔在画上题字: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有了这十字,便是作为太后寿礼亦足矣,真乃点睛之笔。”权中会鼓掌一笑,“年大人,请坐。” “殿下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年希维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杯捧在手里。 “年大人,我昨日才回京,就听到些风声,说什么年尚书越来越像刑部尚书,看来大人这段时间办差,得罪了不少人。” “不怕殿下笑话,我倒是喜欢做刑部尚书,就是陛下不给老臣机会。”年希维浅尝一口,放下茶杯,“江陵府月长史还曾来质问我,他以为他是谁,又懂什么,做了江陵府长史,还真把自己当内务尚书了,这里是镐京,不是江陵。那些人又哪里知道,那些个黎民,你要不拿点雷霆手段出来,他们根本不会听话,若是大家都阳奉阴违,还有多少人为太后祈福?事情没办好,还不是礼部诸位同僚的不是,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镐京岂是小小江陵能比,说话的人不知做事的难处,从古至今,办哪件事不得罪人,年尚书也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月长史既已入京,皇叔也不远了吧?” “不瞒殿下,我刚得到消息,太子殿下亲往城外数百里迎接梁王殿下,现在怕是已入宫拜见太后去了。” 第846章 难念的经 “我觉得这话真是点睛之笔,我们大齐之所以过的不如意,就是因为野蛮的天泰、天正两大王朝看不起我们,孤立我们,抢我们。若说一分天灾,便是十二分人祸。”窦太后将手中的报纸拍在书桌上。 标题极其醒目:天泰、天正王朝之人始终如一的将我大齐之民当猪做狗。 “启禀太后,梁王殿下到了。”这时,黎萱急慌慌跑进书房。 “快,快请武儿进来。”窦太后激动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儿臣拜见母后。”权武领衔跪在窦太后面前。 “妾身拜见母后。”梁王妃跟着拜了下去。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权中纪与梁王之子权中屹也跪拜请安。 “起来,快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跪跪拜拜像什么话。”窦太后一一扶起权武、梁王妃、权中屹,偏偏忽略了权中纪,“来,让我好好看看。还是在身边好啊,视频里看起来不是这个味,我的眼睛也不好,看不大清。” 说了片刻话,在权武的提醒下,窦太后好像终于想起还有一个皇孙太子跪在殿内,冷声道:“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自忙你的去。” “孙儿告退。” “权中纪!”刚转身走了两步,又被窦太后高声叫住。 “不知祖母还有什么吩咐?”权中纪急忙躬身一拜。 “吩咐,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妇,岂敢吩咐堂堂太子殿下。”窦太后拐杖一拄,“听说镐京坊间传出一些可笑的风声,说什么礼部、刑部胡作非为,乃是梁王在背后兴风作浪。”窦太后一拐杖将一张椅子扫飞,差点砸到权中纪身上,“此事交给你去办,要是查不出谁在背后颠倒是非,诬陷抹黑你家皇叔,以后就别来见我。” “孙儿领命。”还能说什么呢,权中纪看了权武一眼,告辞离去。 “娘,太子还年轻,有什么事,好好吩咐就是,你老又何必喝斥他。”权武扶着窦太后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他也坐在她旁边。 “武儿,你心地善良,根本不明白镐京这些事。”窦太后牵起儿子的手,“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说礼部以供奉画像之名义欺压黎民,都是你的主意,说是你为了回报我对你的疼爱,逼他们祈福。画像之事,镐京闹的鸡犬不宁,不用看都能想到,那些黎民背后都咒我呢,现在你也被牵连进来,这帮贼子,其心可诛。” 梁王妃道:“娘,前几日我们收到月长史的消息,说镐京因为画像之事,闹的挺厉害,似乎还闹出了人命,真有这种事?” “都是一些恬不知耻的小官小吏,想在这事上捞些好处,拿着画像卖天价。我已经警告了年希维,要是办不好,打断他的狗腿。不说镐京了,说起来闹心,江陵府怎么样,没有出事吧?” “娘且放宽心,儿子岂会让江陵府乱起来。镐京的画像过去,给我们是十五块钱一张,在城里,根据不同地方黎民贫富,大多卖十块、二十块一张,收点本回来。那些乡下的穷苦人家,儿子都是让下边的人挨家挨户送去,分文不取,真有过不下去的,再送他们一点粮食,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要为母亲祈福健康长寿。年后这段时间,月长史、谢大人他们不放心,又派了官吏下去巡查。中屹也带着人跑了一些地方,除了极个别借机敛财之徒,已经严惩,大方向都是好的。” “看看,这就是差距,算个什么东西。”窦太后又看向权中屹,含笑道,“没想到中屹也会办差了,真是长大了。” “孙儿这两年跟着谢大人学习,会办差还谈不上,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祖母不要笑话才好。” “还挺谦虚的嘛。” 黎萱她们早已退到殿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窦太后如此欢畅的笑声。 窦太后道:“对了,关于谢良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中屹,你先去给皇伯伯请安,告诉他,我们一会儿过去,请他恕罪。” “是。”权中屹站起身,“祖母,孙儿先行告退。” “好,你先去吧。”窦太后含笑对他点了点头,又对站在殿门处的宫女吩咐道,“黎萱,你亲自跟着。” “是,太后。” 黎萱带着权中屹离开后,窦太后在权武的亲扶下起身,道:“我们去书房里说话,清净。” “江陵六大世家,关系盘根错节,在整个江陵府有极大的影响力。谢家居首,声望极隆,高洪野在谢良佐面前都很客气,月深甫在江陵的影响力及地位,还远远比不上他,暂时,还是让他任江陵郡守吧。”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当年初到江陵,不是谢家、高家等唯你马首是瞻,全力支持你吗?没有他们,你岂能有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力?我知道月深甫有些本领,你很看重他,可谢、高他们是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一路跟着你打拼出来的从龙老臣,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还要玩这些平衡之术吗?不是我说你,这一点你就比不得权谨,看看伍修儒,叫他去死都不会犹豫。听为娘一句劝,把江陵府中书的位子让给谢良佐,你不需要这些虚名。” “娘,你不知道江陵的形势,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谢、高、麻等大家世族,为何愿意全力支持儿子?藩镇横行江陵,战火不断,府郡几易其主,各大世家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我以皇室特使身份,带着陛下制诏南下,那个时候,只有我才是他们的希望,各家都是为了自保,所以全力支持我扫平藩镇,还江陵太平。现在太平了,六大世家之人把持着地方郡县之任,军中宿将也多是来自六大世家及他们的姻亲或门客,儿子现在在江陵,感觉就像是一尊石神像,供起来做个象征,以维持江陵府现在的安平现状。刚开始没有可用之人,只能任用他们,现在已经尾大不掉,若不是月深甫到来,儿子说不定已经被六大世家架空。” “江陵的局势已到了这般危险境地?”窦太后也一惊,消息渠道不通,有些事必须当面谈,她之前可没有想过这些。 第847章 标语 “当然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只是儿子的担忧,或许会成为现实。儿子没有办法,必须要扶持月深甫,以平衡六大世家可能产生的威胁,中书之位不能让出去,就算要让,也只能是月深甫接任。” “你说说看,打算怎么做?有需要为娘的,尽管说,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不能让我的儿子沦落到做傀儡的地步。” “麻家和谢、高两家的关系,已没有之前那么亲密。谢良佐不论,麻牯是军中除高洪野外,最有影响力的大将,如果能将高洪野调任外职,儿子再运作一番,或许可以形成新的谢、月、麻三方平衡的局面,这样一来,儿子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我之前的打算,将离离开后,让窦启孙入掌中军都督府,可以借势运作,调高洪野到右军都督府任职,不仅可以缓解江陵的压力,还可以在右军都督府培植势力,一旦可以将西线主力的宿将重兵纳入麾下,权谨不想退步也由不得他。可是事情有了变故,权谨和伍修儒、窦启孙商量出了一个方案,准备让你入京执掌中军都督府,这个风声一旦传到江陵,武儿,会不会对你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六大世家现在还离不开儿子,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我离开,稍有变故,江陵府必然动荡,大好局面和他们的利益又会面临不可测之风险,为了维持如今江陵府的局面,他们不可能轻易让我离开。除非,谢良佐可以出任江陵府中书,而高洪野又死死抓住前军都督府和江陵府的军权,成为新的可以稳固江陵府局面的象征,否则不会轻易冒险。娘,无论如何,不能让谢良佐出任江陵府中书,如果能将高洪野运作去西线,以麻牯代之,则更好。” 窦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窦启孙这些年越来越不听话,已经倒向了权谨一边,让他入京就要废九牛二虎之力,还要运作高洪野到西线,必然面临更大阻力。一件一件来吧,先将调你入京的事情解决掉。” “儿子待会就联系谢良佐安排,请娘放心。只是有一点,如果无法促成高洪野去右军都督府,让窦启孙入京有何意义?我也不要左都督,右都督即可。” “怎么没有意义?在我眼皮子底下,非得收拾他服服帖帖不可。武儿,要调高洪野去西线或许很难,但若要调谢良佐入京,则容易得很,权谨应该也会欢迎,你觉得这条路如何?” “娘,说句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谢良佐离开。他和高洪野不一样,能力全面,大局观强,协调各方,上马治军,下车理政,江陵府能有今日大好局面,当居首功,真正是难得的宰相之才。一旦他离开,儿子也没有信心,月深甫是否能抗下江陵府的重担。甚至他入京后,万一倒向陛下一方,那对儿子的打击是致命的。” “我说你呀!”窦太后伸手戳了戳权武,“叫为娘说你什么好,到江陵这么多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竟然无法掌控局势。在外人看来,你已经完全控制了江陵府,要是这些龌龊传出去,看权谨怎么收拾你。” …… 京兆大酒店一楼,清平子望了一眼人山人海吵闹的酒店外,摇了摇头,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新闻评论。 为了庆祝窦太后七十大寿,天齐王朝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高辛公认的十位军事大家,除了居首的太公圣者,全部都是现在大齐活着的人:窦太后、权谨、谯皇后、权中纪、权中会、将离、窦启孙、权武、高洪野,一看就是为了拍窦太后和皇家的马屁。 过了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权武的反制,还是其他有人在搅浑水,又排了一个天泰、天正等王朝公认的高辛四位军事大家:太公圣者、权武、高洪野、将离。 一时掀起天齐激烈的讨论和争论。当然,有一点是一致的,谁敢提一个其他王朝之人,绝对被骂成狗。清平子就在看这些新闻下方的评论,能把人笑死。 “年尚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堂堂大齐京兆大酒店的外面,会出现‘欢迎天泰王朝来宾’的巨大横幅标语?你还是大齐的礼部尚书吗?我看你就是天泰的走狗,卖齐贼!” 天齐的记者围在京兆大酒店外边,质问过来处理问题的年希维,外面层层则是看不到尽头的大齐黎民,一直呐喊着他们统一的口号。 “冷静,请大家冷静。无论各朝各国之间有什么恩怨,既然抱着诚心来给圣慈皇太后她老人家祝寿,我们都……啊……” 刚说到这里,外边一块石头飞来,刚好命中年希维的老脸。一声惨叫后,又是石头、臭鸡蛋扔来,年希维急忙往酒店内躲避,兵士在门口围成三排人墙,阻挡黎民的冲击。 江统看了狼狈不堪的年希维一眼,他好不容易争取到外出的机会,以给窦太后祝寿为名,跑到天齐躲几天,过几天清净日子。 他也没有想到,他在天齐其实非常出名,这几年一直以第一反面人物的形象,出现在各大媒体、报纸上,其他地方不敢说,镐京城一大半人肯定记得他的脸。 住下后,他和赵武换了便装,准备在镐京城逛逛,看看风景名胜。刚出京兆大酒店就被认出来,随之惹来围攻。在天齐这边,赵武也不敢太过,江统随即吃了不少石头、臭鸡蛋,以致惊动礼部、鸿胪。崔井岭磨磨蹭蹭,年希维急忙跑过来处理。 “年尚书,天泰王朝亡我之心不死,一直欺压大齐,滥杀我大齐无辜黎民,天怒人怨,江统就是头号刽子手,礼部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杀人狂魔踏入大齐疆土,以为圣慈皇太后祝寿之名,堂而皇之出现在京师镐京?这是我们大齐的耻辱,礼部必须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 “对,必须给一个交代,不然就烧了京兆大酒店,烧了礼部。” 清平子一拍沙发跳起来,太吵了,戴着耳塞都无法阻挡酒店外的巨大声讨声,随之走到江统那边坐下,道:“御首,要不你老离开天齐,回洛郡算了,这样闹下去,你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啊!你的身份不一样,天泰御首,别人肯定咬着你不放。等退休了,一介布衣,贫道再带你过来玩,肯定没人打搅你。” 第848章 屠夫 清平子也很郁闷,谁能想到江统这个老家伙会没事找事,跑来天齐给窦太后祝寿。好嘛,京机阁随即来了命令,让在镐京的他配合赵武,注意一下御首的安全问题,把他圈在了江统身边,现在没有什么自由,也办不了私事,心里着急,恨不得他被天齐黎民赶了滚蛋。 他也看了出来,虽说是媒体挑头,一看那些黎民的架势,就是在拿这事报复礼部,声讨也好,丢石头也罢,都是为了发泄之前被礼部欺压的怨气。谁让你送刀子过来呢,不用白不用,没看他们半点不提负责外事的鸿胪一部。 “嗤……” 酒店门侧靠着玻璃,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不小心发出了一声笑,立马抬手掩嘴,可已来不及,被耳朵尖的一个比较近的记者注意到,随即两步将话筒递到了他的面前,问道:“这位先生,你刚才在笑?” “不好意思,我没笑。”男子赶紧解释,但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绝对少见多怪的典型,一看就没有经过天齐诸事的洗炼。当然,即便如清平子经受了那么多洗炼,该忍不住,还是忍不住,除非天生是一个阴沉不苟言笑之人。 “我明明看到你笑了,我们很好笑吗?请你解释一下。还有,你是什么身份,来自王朝哪里?我看有必要查一查你的出身来历,一看就不干净,肯定是卖齐贼。” “哈哈……”酒店内的清平子笑了起来,他认识这位男子,叫做任侠,刚才还对江统受辱表示慰问,然后互相介绍认识,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他来自天正王朝,是最高军机处军机司马,翻译一下,就是天正王朝的作战部长,要是这个身份丢出去,绝对有被打死的风险。 情况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好控制,年希维也有些着急,急忙吩咐兵士护着任侠退到酒店内,避免再像江统那样受辱。 “你怎么搞的?在外面笑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刚退到酒店里,一位老人家走到任侠面前,望了一眼酒店外面,有些责备的意思。 “是他,是曾召己,曾屠夫,黎民们,是曾召己那个屠夫,他竟然也在镐京,在京兆大酒店,打死他,打死他!” 曾召己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出现,透过玻璃,一下子点燃了镐京黎民的滔天怒火,疯狂的冲击着酒店门口的兵士,要闯入酒店打死他,吓得他面色一变。 有聪明的记者,又在酒店外一堆横幅中慢慢寻找,越过“欢迎曹国来宾”、“欢迎花冒子国来宾”、“欢迎天泰王朝来宾”、“欢迎邙国来宾”等,终于找到了“欢迎天正王朝来宾”的横幅,转眼传开,又引起群情激奋。 这时,谁也没有想到,一个酒店内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冲到酒店门口,将播放视频的手机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天泰、天正狗贼下榻的酒店房间门上,没有张贴‘天齐王朝万岁’和‘恭祝窦太后万寿无疆’的标语。”更是点燃了怒火,场面一下子更加混乱。 “开枪、开枪,对,礼部申请开枪,请陛下恩准,调中军都督府大军前来镇压。”年希维有些着急,礼部整人用的是窦太后名义,现在别人来冲击酒店,用的也是窦太后寿诞名义,甚至还夹杂着国仇家恨,谁也不比谁差,有些被动。 任侠看了一眼打电话大声嘶喊的年希维,拉着曾召己躲到一边角落,笑道:“曾副盟主,看来你老人家很出名嘛,天齐黎民永远也忘不了你。” “一群刁民,死不足惜。”曾召己冷哼一声,躲到更深更暗的角落里。 终究是无权无势的黎民,当中军都督府大军开过来后,枪声一响,尖叫声、哭声、惨叫声连成一片,除了被抓的一些挑事首恶,年希维亲自指认,转眼逃的干干净净,京兆大酒店随之也平静下来,加强了守备力量。彭着升又被调回来主事,看来又没有精力寻找米汤。 危机解除,曾召己松了口气,走到江统面前,道:“御首,喝杯茶?” 江统看了他一眼,起身往电梯走去,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曾副盟主请自便。”赵武与清平子也带人跟上。 “什么东西,就快滚蛋的人,神气什么,真是给脸不要脸!”曾召己自语,发泄心中的不满,又约任侠喝茶,任侠说要联系军机处处理一些事情,也谢绝了,独自回了房间。 涂抹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年希维起身准备回礼部,一道倩影印入眼帘,正是与丈夫贺杰下楼走出电梯的章妤欣,熟透的身体摇曳生姿,眼睛一亮,急忙走了过去,道:“妤欣,好久不见。” “年大人,好久不见。”章妤欣娇笑嫣然,妩媚生香,伸手与年希维握在一起。 “贺屯长,自从你将妤欣娶走,我们要见一面可真难啊!”年希维握住章妤欣的手不放,扭头含笑看着贺杰。 “我们身不由己,镐京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来。年大人也不来江陵走走,让我们夫妇一尽地主之谊。” “你们这是打算出去?有什么事要办吗?”年希维牵着章妤欣,看起来倒更像夫妻。 “也没有什么事要办,不过想出去走走,逛逛京城。”贺杰看了章妤欣一眼,“年大人晚上有空吗?我们夫妇想登门拜访,请教些问题。” “有空,当然有空,哈哈……”年希维拍了拍章妤欣的玉手,“欢迎你们来做客。对了,既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让妤欣跟着我,我刚好有些事想问问她,晚上你得空,再来接她回去,如何?” “既是年大人开口,当然没问题。” “你小子,就是懂事。”年希维拍了拍贺杰的肩头,“我刚得了一件好东西,晚上你来,我送给你。” “多谢年大人。” “对了,明天……”年希维充满希冀的看着贺杰,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年大人,真是不好意思,穆尚书约了我们夫妇明天出去游玩,怕是抽不出时间。” “这个老穆,下手真快啊!行,你去逛逛镐京,我带妤欣走走,晚上子夜你再来接她,保证不少一根毫毛。” “那小的先告退。妤欣,好好陪陪年大人。” 第849章 研判 “袁总辛苦了,请坐,感觉怎么样?”清平子看着刚从江陵赶到镐京的袁世敦。 袁天纲他们离开镐京回天泰后,袁世敦带着供奉易之厉等人到江陵府考察。 “整体来说不是很理想。”袁世敦坐到沙发上,“虽然我只走了几个郡,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江陵府还是属于比较明显的战时经济,各类企业的侧重点都偏向那边,对于基本的民生方面的需求,似乎考虑不多,有很大的市场潜力。” “有了解到主要是什么原因吗?官府政策,还是市场层面的自主选择?” “两个方面都有,而且比较明显。”袁世敦从袁茹钰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下道,“根据我的观察和与那些郡县官吏的接触来看,首要还是存在政策上的主观引导。 “藩镇三面环绕江陵府,加上还有南齐水师作为假想敌,梁王虽然是最大的藩镇,但也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心,在军工体系方面的需求很大。 “根据我们去过的各郡县驻兵来看,我和易先生做过估算,梁王的常备兵力应该在100万到130万之间,这么庞大的兵力,各方面的供应,吸引了很大一部分商人群体。 “另外就是市场层面,从商人本身的逐利角度来看,整个体系涉及到工业的方方面面,油水很足,点对点供应风险低,人力、物力、财力等的成本投入也很少,综合利润很可观。 “如果是做一般的民需产品,前期投入的不确定性,以及市场铺开所需要的庞大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的投入,甚至处理各郡县复杂的人际关系,都得累死人,还要考虑疆土易主的问题。 “因为是战时经济,加上天齐这边的特殊情况,郡县要整你,简单得很,你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什么人,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大家在这些方面的投入都比较谨慎,不会轻易涉险。 “我们调查了解,大多是一些军、政方面人员的亲属之类,弄一两个小作坊,满足当地的基本需求,不仅供应量不足,质量各方面也得不到有效保障。 “也正因此,市场开拓起来,肯定会触碰到这些人的利益,不可避免的在不同地方会面临不同的阻力和麻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找个什么借口整一整你。 “军用体系则要简单得多,只要你将一二级关系疏通,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是各点集中供应,不像民用产品还要考虑各层级渠道建设及铺货等方面的问题,各方面的投入和风险相对低很多。 “无论是江陵府本地的商人,还是外来者,很多都往那边挤,多少也会造成一些混乱。当然,混乱归混乱,不过成与不成的事,只是初期花些钱,没有额外风险需要承担。 “这还是相对稳定的江陵府的情况,如果是其他藩镇的地方,恐怕更没有几个人会关注和敢于投资民生,所以,做好了,这个市场真的很大,这是这段时间我在江陵府的感受。” “困难是肯定的,这么大的市场,稍有眼光的商人都能看到其中巨大的商业价值,但大家都不敢轻易下手,正如袁总所说,天齐特殊的环境,一个地方一个政策,一个藩镇一套规则,你根本玩不过,又多是不讲道理之徒,加上战乱频繁,疆土易主,让人望而却步,不敢冒险闯一闯。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江陵府的环境看起来也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坏,倒不必考虑太多,只要人身安全有保障,其他都可以忽略。”清平子点了点头,“谢良佐留守,他对你在江陵的走访、考察,有什么反应?” 江陵府地区性、作坊式的发展模式,以后派的人过来了,可以深入了解一下,总结经验得失。 天泰、天正的发展走在天齐前面,经济发展与黎民流动不平衡带来了不少问题。天齐极其落后,有些地方,甚至方圆几十里没有一个城镇,给黎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 以史为鉴,从实际出发,宫疏雨打算在天齐试点以县、镇为支点的网格化经济发展模式,避免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减少黎民集中向大城市流动的可能性,实现区域性平衡发展。 袁世敦道:“和之前预估的差不多,很欢迎,也很热情,他还专门抽出时间,和我谈过两次,谈的很深,看起来兴趣很大。 “谈话内容涉及到方方面面,甚至各郡县可能面临的问题,有些还是他主动提起,对公司注册、投资建厂、渠道建设及产品等多个方面,他都谈了很多,很有诚意,还提了一些建议和看法试探。 “我感觉,他应该一直对民生方面比较关注,也知道江陵府现在面临的问题,或许很想留住几个大公司在江陵府做民需产品,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按之前的规划,我们重点去了江陵府东部的南郡、平江郡、夏郡、洪都郡四郡。 “南郡郡守高洪迁是高洪野之弟,夏郡郡守是陆家长子陆连海,他也是谢良佐的女婿,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谢良佐的嘱咐,都很有诚意,甚至亲自陪同我在郡里转,还主动带我到下面的县里走了走,也提到一些郡、县目前存在的问题。 “他们还主动提供了几个适合建厂的地方供我们参考,我去那些地方看了看,无论是供电、供水等生产、生活需求,还是地理位置及交通,都很不错,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平江、洪都两郡虽然没有高、陆那么热情,但对我的走访调查也很尊重,派了工捕一路跟着,或许有监视的意思,但也提供了很多便利,也不限制我的走访范围及人群。给我的感觉,江陵府郡一级的官吏,整体素质很高,甚至不比天泰差。” 清平子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谢良佐一系的官吏比较务实,对投资应该可以做到秉公处置,不会过多夹杂私人感情,他们给袁总的感觉,是这样吧?” “我感觉是这样。”袁世敦点了点头。 这方面的准确判断,对后续的战略准备至关重要,综合各方信息及袁世敦的实际接触,应该没有问题。 江陵府的郡县官吏及军中宿将,大部分出自谢、高、麻、陆、文、乔等本家及其门生。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谢良佐真如传闻一般是一个务实的人,他们所重用的人,应该也是相似之类。 第850章 刀 清平子看着袁世敦,袁天纲对自己儿子的判断很准确,他或许在战略层面比较弱,很难做到举重若轻,但若给他指明方向,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执行者,适合大管家的角色。 做事认真,工作细致,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考察中善于抓住要点,也善于同地方势力的人物打交道,就算明知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他也从市场角度出发,结合人情世故,将各方面的情况做了细致的了解和研判。 这么短的时间能收获这么多,其中的辛苦与责任心,只有真正做过事的人才能明白。 更重要的是,袁世敦很听话,没有一般商人的那些花花肠子,除了脆弱的时候会郁闷买醉,也没有高傲之气与愤忿之心。 一旦袁天纲吩咐下来,可以按吩咐与职责,尽职尽责的开展工作,就如同他配合袁颜管理公司一样,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怪不得几个儿子,袁天纲单单将最没有成就的袁世敦派了过来,果然是人尽其用。 清平子道:“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对于谢系,保持正常的官商来往即可,维持距离不亲近,但也不疏远,一切公事公办。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月深甫那边。这个人我见过两次,虽然时间短,没有深入接触,看起来却不好相与,不似谢良佐那号人物,以实际工作需要为立足点。对他,恐怕要有一定的投入维系关系才行,尤其不能让他觉得我们与谢系亲近,这个必须注意。” 袁世敦道:“这是我们这一趟考察的判断,也不一定准确,样本方面也略有不足,怕是还要道长再走一趟江陵。” “镐京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再一起走一趟江陵。如果谢良佐那边比较好相处,与月深甫的关系也能打开,一并将公司及建厂选址这些确定下来,之后的事情,怕是要辛苦袁总。下次再与谢良佐他们谈,就要涉及一些核心内容,公司工厂的软硬件支持与保障,产业产品规划定位等。这样,袁总,你把这次考察了解到的情况,结合我们之前对民生产业产品的规划预想,做一个报告出来,传给家里的几位老爷子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同意见和想法。如果没有方向性问题,就形成最终文案,下次过去考察后,若没有其他疑问,就以此为基础,正式展开与江陵府的谈判。” “返回的路上,我们已经商量整理了框架出来,争取三天之内将各项内容细化,形成一个初步报告,传回家去给各位老爷子讨论。” “事情一旦定下来,会增派人手到江陵配合袁总工作。另外,易之厉先生的修为,在天齐这种地方,怕是力有未逮,让他主要负责袁总的安全,我会另外安排一个高手过来,做公司的首席供奉。” “谁?”袁世敦也有些兴趣,清平子找的人,应该不一般。 之前袁天纲提过,让跟着他的屈恒休过来负责公司的安全,被大家拒绝了。种沐流在魏郡,如果屈恒休再离开,他身边就没人了。 “一城风絮·明月小楼,这是一个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的狠角色,甚至比种老更适合在天齐做供奉。”清平子没有直说,这是一个背景来历皆不凡,敢和乾坤门硬干的角色,怕吓到他们,“当然,我与北落师、公子扶苏的关系已经在镐京传开,加上造化之工往事的传出及阴川四大公子之名,星门、鬼门不仅在天齐,就算放眼天下,也是顶级的庞然大物,明面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别说梁王,就是大齐皇帝也得权衡一番。” 吵吵闹闹与血泪试炼中,终于到了寿诞之日,几乎所有镐京城的黎民都松了一口气,苦难即将过去。 通过检查,清平子进入皇宫,随着人群往侍廷宫走去,那是举行寿宴的地方。袁茹钰一早已受邀入宫,看起来很得窦太后赏识的样子。 “袁总,你先过去,我四处看看。” “道长,你别……”袁世敦话还没说完,已经不见清平子踪影,摇了摇头,见没人注意,自与易之厉行往侍廷宫。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竟敢跑到宫里来偷东西,走吧,跟我去见官。”掌风一扫,定住路口监控,清平子一把抓住米汤衣领,将她拖到一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地方,扔在假山后的角落里。 他为什么撇下袁世敦他们乱走,就是因为看到了在皇宫里鬼鬼祟祟晃荡的米汤。 “是你!”刚被抓住的时候,米汤脚一软,差点尿裤子,待看清是清平子,松了一口气,“小子,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 “米汤,你说你这么尊贵的大小姐,堂堂尚书大人之女,到底值多少银子?”清平子轻声打断她的话,差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 清平子看了看面色大变的米汤,换了一身仆从的衣服,将头发收入毡帽,还贴了满脸假胡子,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条漏网之鱼,若不注意,还真不容易认出来:“米姑娘,你配合一下,跟我去见官,得了赏银,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分你个大头鬼,姑奶奶到阴间去天地钱庄领吗?看着吊儿郎当的他,米汤紧了紧拳头,知道打不过,自然不出手,只用眼神不停的杀他,杀的血流成河,死无全尸。 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米汤终于有些平静下来,理了理被清平子拽过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帽子,道:“我也有关注这段时间的新闻,镐京城内外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好像是修仙者打架,刑部还在查,早前查到了那天晚上我们相遇的茶楼。你出现的时机惹人怀疑呀,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觉得你有很大的问题,要是闹起来,我将此事捅出去,抱着宁错杀、不错放的原则,你觉得你这种和危险沾边的人物,能活着离开皇宫吗?想都别想。真闹起来,对谁也没好处,是不是?所以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玩你的,我逛我的,再见。”说着,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不动的清平子,“哦,不对,最好再也不见。” 他看着离开的米汤背影,笑了笑,有意思,随即拿出手机,联系袁茹钰。 这是一把好刀啊! 米汤从假山后伸出脑袋,望着摇摇摆摆、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而离开的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脚一软,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石头,冷汗早冒了出来。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别人忙的脚不沾地,你竟然在这里偷懒,告诉我你是哪个宫的?真没人管你了!” 刚收起戒心的米汤,闻言吓得翻身站起,手中握着一块石头藏在身后,望了望四周没人,慢慢靠近喝斥的宫女,道:“姐、姐姐……那个……” “你、你是女的?” 宫女刚惊呼出声,米汤拿住她的手臂,一把拽了过来,石头嘭一声砸在脑袋上,碎为几半,转眼晕了过去,鲜血流了出来。 米汤急忙将她放倒,抱着双腿,以脑袋着地,往一旁假山的一个暗洞里拖。她从小常进宫玩,还在假山这一带玩过躲猫猫,对各处都比较熟悉。 将宫女拖入暗洞,米汤拍了拍手,摸出宫女的手机仔细照了照,见衣服上没有沾到血迹,点了点头,不错。她本来也打算找个宫女换身衣服,来的正好。 三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取出寿帖放好,又将宫女的衣服扒下来换上,随即用衣服、裤子将宫女绑在石头上,嘴里塞入东西,用布缠死,将帽子盖在她的脸上,拿着寿帖,转身离开。 第851章 一鸣惊人 “母后,这是儿子夫妇给你老人家准备的百寿图,祝母后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锦缎一展,长八尺、宽七尺,寓有七十生辰迈入八十高寿之意。布上一个寿字,所有组成笔画的小字加起来,刚好是百寿百字之数,全部以金银之线手工刺绣,也算用了心准备。 窦太后似乎对权谨这个礼物还算满意,吩咐道:“慈安宫正堂正好可以换一副画,我看这个百寿图不错。黎萱,收起来,带回去挂上。” “是。”黎萱吩咐宫女,从展示百寿图的宫女手中接过锦缎收起来。 权谨退到一边坐下,看着上前的太子权中纪,为他捏了一把汗。 “皇祖母,这是孙儿派人在民间搜寻所得,天然而成的‘松龄鹤寿图’,孙儿夫妇恭贺皇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窦太后仔细看着被人抬上来的一块浅褐色石头,上面松、鹤、灵芝等看起来栩栩如生,工致精谨,极有法度,寓意长寿。看不出半点刻凿痕迹,似乎倒真像是天然形成。 “太子有心了。”窦太后点了点头,“黎萱,让人搬回去,放在我的书房里。” “是,太后。”黎萱让一个宫女,带着抬着石头的人去往慈安宫。 “哈哈……皇祖母,孙儿也有一样好东西献给你老人家瞧瞧。”权中会刚站起来准备上前献寿礼,权中邦却先跳了出来,“来人,拿过来。” 宴席上的群臣、宾客窃窃私语,权谨扫了满脸堆笑的权中邦一眼,对他有些生气,如此庄重场合,没有长幼尊卑之分,真是放肆。窦太后没有说什么,他也不好说话,对权中会微一示意,让他稍安勿躁。 “不知老三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让我开开眼界。”窦太后看着一个随从捧过来的金盒子,有些期待的说道。 权中邦嘿嘿一笑,从随从手中接过金盒子,沉重力道传来,迅速下坠,差点连人带盒子摔倒,窦太后险些被吓得跳起来。 权谨右拳一紧,真想上前给这东西一巴掌。谯皇后差点惊呼出声,急忙以手掩嘴。 权中邦走到窦太后面前,打开盒子给她看,道:“皇祖母,这是孙儿年前参加赛车大赛获得的亚军奖杯,特地带来沾沾你老人家的福气,恭祝皇祖母万寿无疆。” 包括清平子在内,很多人差点笑出来,你觉得窦太后的脸色会好看?看着面带微笑的权中邦,骂也不是,收也不是。 黎萱觉得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刚叫一个宫女过去,准备单独将奖杯拿走,盒子肯定搬不动,没想到盒子一合,权中邦又将之转回随从手里,恭敬退下。 窦太后看着慢慢退下的权中邦,平缓了几次呼吸,才没有当众发怒,抬手阻止了欲上前的权中会,道:“黎萱,把东西拿出来。” “是。”黎萱看了众多还没有献寿礼的皇室成员一眼,将身后站着的宫女手中托盘上的盒子往四方拆开,端着托盘走到高台,将袁茹钰献的五谷穗寿展示在皇室及众文武、宾客面前。 “你们的那些东西,都是哗众取宠。”窦太后双目从权谨一直扫视到四皇子权中兆,随即伸手指着托盘上的五谷穗寿,“只有这个才是我想要的,它代表的是老天爷与大齐黎民之心意。好啦,其他人就不要献了,浪费时间,自己派人送到我那里,觉得好的,我再找他说话。” “这是窦太后早就准备好的一手牌吧!”望着高台上的窦太后,公子扶苏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掌心,小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她应该计划在陛下一家献完后才拿出来,三皇子搅乱了她的好心情,这一巴掌提前落了下来,其心不言而喻。” “妄测上意,这话要是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你会成为首要必杀对象。”清平子也小声打趣。 这一桌的人很简单,公子扶苏、北落师、紫霄、袁世敦、易之厉、石少川、石少逸,有些话可以说。虽然四大公子有其三,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但要让别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很简单。 “袁总,这个寿礼是袁家准备?”北落师看着袁世敦问道。 “袁家不过出力而已,真正决定寿礼的是清平子道长。”袁世敦笑了笑。 说句实话,这个寿礼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虚,没有什么价值,但你若深思,则是意义非凡,绝对可以秒杀任何礼物。你别说,清平子玩这些套路,脑瓜子真不一般,绝对想你之不敢想。 “我就知道,其中肯定少不了清平子搞的鬼,真是带坏了王朝的风气。”紫霄接道,“下次,不知道什么花花草草都会在这种庄重的场合亮相,以后的寿诞之类,干脆办成赏花茶话会算了。” “没有清平子,你们王朝的风气也不见得好到了哪里。”石少逸使出了这两天见闻所得的必杀技,一时呛得人开不了口。 石少川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真不会说话。这种话,清平子可以笑着反驳紫霄,你说出来像什么话。 紫霄等人都笑了起来。阴川一路,大家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也知道石少逸是一个不苟言笑之人,话虽有些难听,却非有什么嘲讽之意,他只是不擅溜须拍马而已。 敖千千与敖钦、敖顺、敖广等人坐在一起,时不时望一眼清平子他们,要不是公子扶苏那个混蛋在,她也会与他们坐在一桌,自在些。和这些有权有势的老头坐在一起,连说话都要小声些,还要注意,别说错什么话惹人笑话。 敖顺,北齐水师都督;敖广,东齐水师都督;加上曾经的敖钦,都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他们就是大齐水师称雄天下的掌印之人,没有人敢小瞧他们。 随着一些声音传开,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站在窦太后身边那个除了美貌,并不是太起眼的袁茹钰。当然,美貌其实也不是太起眼,伺候皇家的宫女们,谁能比谁差多少? 五谷穗寿这个将皇帝一家比下去的寿礼,是她敬献给窦太后的风声慢慢传开,满朝文武都在猜测,这个受宠而又陌生的新面孔,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852章 成大事者 “即将上来的,正是大齐名传天下的两大名菜,清炒过河菜与南瓜绿豆汤。” “过河菜含有钾、氯等调节水液平衡的元素,可降低肠道的酸度,预防肠道内的菌群失调,对防癌有益。所含烟酸、维生素等能降低胆固醇、甘油三酯,具有降脂减肥的功效。叶绿素更有‘绿色精灵’之称,可洁齿防龋,健美皮肤。粗纤维素的含量丰富,是由纤维素、半纤维素、木质素、胶浆及果胶等组成,具有促进肠蠕动及解毒作用。性凉,菜汁对金黄色葡萄球菌、链球菌等有抑制作用,可预防感染,夏季可防暑解热、凉血排毒。嫩梢中的蛋白质含量丰富,并含有较多的胡萝卜素。除了这些丰富的营养及调节功能,过河菜亦可药用,内服解饮食中毒,外敷治骨折、腹水及无名肿毒。治疗鼻血不止、淋浊、出斑、囊痈、皮肤湿痒、肠胃热、痨伤肺热、龋齿痛、胎毒等有奇效,可利水和脾、行气消肿。解蛇毒、蜈蚣咬伤、葛毒、砒石毒等,绝对是万蔬之王,被称为长寿绿金条,尤其对中老年保持身体健康有奇效。天齐王朝的过河菜……” 后面又是长达十多分钟的介绍,听得已差不多吃饱的清平子昏昏欲睡。 “南瓜绿豆汤。南瓜含有淀粉、蛋白质、胡萝卜素、维生素和钙、磷等成分,性温,味甘无毒,入脾、胃二经,能润肺益气,驱虫解毒,治咳止喘,疗肺痈,并有美容等功效。绿豆主要成分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性味甘凉,有清热解毒、清暑益气之功,对维持体内水液电解质平衡有着重要意义。经常在有毒环境下工作或接触有毒物质的科技研究类人才,应经常食用绿豆来解毒保健,补充营养,增强体质。二者结合,堪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可以延年益寿,强肌健脉,铸就铜臂铁骨,化腐朽为神奇,被世人称之为得道神品,乃是修行者也要跪祈上天恩赐的必备仙家至宝。即将摆在大家面前的南瓜绿豆汤,选材……五亿年……五百亿年前……”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两天,一位经营乌龟的老板,生意实在惨淡的不像样,从这件事中受到启发,一拍脑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赶紧烧钱买热搜。不是他傻,不买大众化的报纸广告,因为家里有电脑、手机的大户人家才吃得起他的王八。 其实,圣慈皇太后寿宴上吃的是王八绿豆汤,不是南瓜绿豆汤,因为发音相似,播音员发音也不大标准,所以大家听错了。于是乎,从次日开始,王八的价格嗖嗖嗖一路飙升,很快炒到了十万一只,这是刚孵出来的,成年的得卖上百万。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小子有点飘了,怕别人眼红抢生意,想吃独食,所以准备申请专利,将他销售的王八取名“太后王八”。这下捅了天大的窟窿,满门抄斩,立即执行。 你丫说太后寿宴喝的王八汤,看在宣传了太后的份上,不敢与你计较,现在你竟敢公然辱骂太后是王八,眼红的其他王八养殖户能饶你?赶紧举报弄死吖的。就这样,他家养的王八被充公煮汤后,满门被杀,哭天喊地。 这是后话,现在还没有人能预料到那么远的事,清平子也不行,除非王八老板找他算个卦。而寿宴上,即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来了!来了! 袁茹钰看着低头往窦太后这一桌上过河菜和南瓜绿豆汤的两个宫女,手心发热,那叫一个激动。 端着过河菜的那个宫女放下菜后,拿住托盘微微一福,转身离开。 端着南瓜绿豆汤的宫女,行动则有些迟缓,竟往桌子旁边绕了绕,想靠近窦太后,被伺候太后的宫女喝斥拦住。 不敢再往前走,宫女一直低着脑袋,将托盘放在桌子旁边的菜架上,取出绿豆汤放到桌子上,随着手慢慢伸向托盘,猛然抬头,翻身跳到桌子上,双腿扫的菜盘子乱飞,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抓住窦太后面前的筷子,转瞬往已经吓傻的她眼睛插去。 不少将领站了起来,可是,没人敢冲向窦太后,更不敢轻易出招,除非对招式的领悟可以达到清平子这般意之所至、随心所欲的境界,若是出招,很可能会拉着太后一起陪葬,杀太后的重罪,谁担得起? 清平子会出手吗?肯定不会,看也没看攻击窦太后的米汤,稳如泰山坐着,拿起酒壶,非常惬意的倒酒喝,那里是袁茹钰的舞台。 黎萱反应虽快,也比早有准备的袁茹钰慢了半分,在已经吓傻、任人宰割的窦太后眼前三寸处,袁茹钰抬手挡在筷子前方,掌心太极图一闪而逝。米汤只感似一阵电流从筷子上传来,一个不稳,手掌一开,筷子离手,被袁茹钰抓在手里,反手扔掉。 筷子被轻易夺下,眼看大势已去,米汤怒火更起,伸手在桌上乱抓菜盘子,砸不死也得砸你一身汤,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念想。反正她也没想过能刺杀窦太后,凶器根本带不进侍廷宫,用筷子废了窦太后的眼睛,是她之前计划中能做到的极限,还要用命去换。 她只想轰轰烈烈的给窦太后及皇家一个下马威,现在只算成功了一半。 刚捏住盘子,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手。 米汤抬头一看,又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正准备奋力挣脱,黎萱护着窦太后退开,其他宫女涌了上来,七手八脚抓住她,将她往桌子下边拖,这时才有侍卫冲上来拿人。 米汤被侍卫按在地上,大喊大叫,袁茹钰望向坐着喝酒的清平子。 他撞到米汤后,就知道这个时候偷入皇宫,肯定会有所行动,至于是太后、皇帝还是皇子,不好猜,只能判断,防卫能力最弱的窦太后应该是首选。 米家被诛九族,与窦太后有直接关系,他猜测米汤的目标会选窦太后,所以偷偷约了袁茹钰见面,将事情告诉她,并印入一道太极图在她掌心,让她记住米汤的样子,相时而动,绝对是立大功讨好窦太后的良机。 袁茹钰很同情米家的遭遇,也很怜悯米汤,如果以她的本心,大可作壁上观,但如此送上门的立功机会,若不知道把握,谈何成事?她也只好硬起心肠,破坏米汤的行动,护住窦太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开始蜕变,变成一个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就是袁家需要的样子。 一身狼狈被押着站起来的米汤,用噬人的目光看着袁茹钰。要不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她至少可以刺瞎窦太后一只眼睛,或是抓花她的脸,扯掉她的头发,为惨死的米家族人收回一点本钱。 第853章 终不与兽为伍 米家灭门后,米汤一直混迹镐京不肯离开,只剩下这点念想,没想到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如果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失败,竟是从想偷清平子的钱开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伸手。 因果循环。 “打死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满门抄斩,满门抄斩!”不知道是米汤太狼狈,还是窦太后眼花忘了她,此时仍没有想起米家的米汤。 满门抄斩,笑话,早被你们权家斩完了。 米汤奋力挣扎,大吼道:“老贼婆,死贱人,你不要脸,整个天齐王朝都不要脸,欺上瞒下,弄虚作假,一个个活在谎言里。三岁种地,你三岁还在你老母沟子里窝着哭着吃屎呢,你种你窦家的烂流地!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贱狗,无耻、下流,我诅咒你断子绝孙,孤独终老,不得好死!你这个毒妇、贼妇、奸巫、老娼……”就是她给电影《圣母皇太后》打一分,害死了一家人,“还有那些没有道德底线的影视公司,助纣为虐的媒体、官吏,乱抓乱杀的虾兵蟹将,我诅咒你们全不得好死。大齐要亡了,大齐要亡了,天要收大齐,哈哈……” “给我查,她的入场寿帖哪里来的。”权谨走到米汤面前,他当然记得她。 米汤啐了权谨一脸,喝道:“狗皇帝,你忘了给我们米家也发了帖子!你这个无耻的狗皇帝,任由毒妇、奸吏、狗腿子祸乱天下,残害无辜,妄为一国之君!你不得好死,你们权家不得好死!” 米家、米家,窦太后终于有了些印象,望了一眼筵席前排默默无言坐着的将离,差点气得吐血,要不是黎萱拉着她,肯定要上前亲自和米汤干一架:“打死她,马上给我打死她!” “母后莫急,小心伤了身子。”权武走到窦太后身边,扶着她安慰。 一个好好的寿辰,一个好好的寿宴,完全被米汤一人搅浑的乱七八糟,无怪乎窦太后气成这个样子。现在这么多宾客在场,他朝、他国之宾无数,传出去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权谨吩咐两个宫女搜身,果然从米汤身上搜出了发给米家的寿帖。真是可笑,她竟然是用米家的寿帖混入皇宫。 从早至午看这么多寿帖,眼花缭乱,人困目乏,敷衍了事,只要小心遮掩,那些检查的人发现不了,也不是很难,何况还有假装随从浑水摸鱼的可能。 马上打死当然不可能,别说今儿是母亲寿辰,将离还坐在下边看着呢。权谨吩咐侍卫将米汤带下去,关入死牢,明儿再说。 月深甫望了望众多或坐或站的文武大臣,一杯酒倒入喉中。果然,那些正直的文武,对米汤都充满怜悯,绝不会因为她辱骂太后、辱骂皇家就恨的咬牙切齿,这才是真正的民心。目光最后落在自斟自饮的将离身上,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气归气,宴席还要继续,窦太后在后边洗了脸,整理了仪容仪表,又出来坐下。她那一桌子菜不能吃了,地面打扫干净,忙又给她换了新的桌子,新的菜端上来摆放整齐。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上菜的宫人绝不允许再靠近,由伺候窦太后的宫女上前接菜摆放。 立下大功的袁茹钰,被窦太后安排坐在她身边,这可是亲儿孙都没有的待遇,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和看亲孙女一样。今日要不是她,别说出洋相,说不定栽在米汤手里。 清平子含笑看了袁世敦一眼,喝着仙品南瓜绿豆汤,转眼见底,正准备去拿寿桃吃,邻桌一位才吃了半勺的养生大学士骂了一声:“村夫!”逗得一桌子人小声笑着,紫霄差点笑背过气。 他看了怒其不争、气得须发皆张的老人家一眼,今儿特别高兴,就不与你计较。 “农民!”大学士见他没有反应,或许觉得以清平子的文化水平,怕是听不懂“村夫”是什么意思,又咬牙指着他补了一嘴。 “噗……哈哈……”四周之人,之前听到了大学士骂清平子,都关注着,现在全笑了起来,根本忍不住,差点引得侍卫抓人,以嘲讽太后之罪。 “米家到底怎么回事?”石少逸似乎也来了兴致,小声问道。石少川或许知道天齐米家,他肯定不会关注这种普通人。 清平子简单介绍了电影,道:“天齐和天泰不一样,手机、电脑还是只有部分人使用的奢侈品,能上网参与电影《皇太后》评分,都是有钱有势的达官显贵豪绅之家,查起来很容易,米家就是没有评满分的人家之一,诛灭九族。” “我以为天泰已经很可笑,没想到还有比天泰更可笑的。”石少逸喝了一杯酒。 “府郡庙与宫,风动仙王家。金銮当日福禄,寿笔万岁匣。赢得无边筵下,只待江山风华,教看喜米佳。金石百图画,且拟寓中遐。 “禧双成,如意翠,葫芦纱。一觞饮为千载,钦祷杖国涯。传道九重君殿,要挽耋耄天驾,期颐有瑞车。上谕冕凤懿,桃李偕老霞。” 袁茹钰眼望借着醉意,嚣狂一首祝寿词念出来的权中兆,道:“太后,没想到四殿下竟是才高八斗,这首词才是道尽了对太后的祈祝。”现在敢和窦太后说话的人没有几个。 望着下方四周叫好的人群,窦太后道:“你这丫头,也没见识,一看就是拿别人的词改一改,据为己有,念出来而已,不过寓意深远,心意我也领了。黎萱,赐酒。” “是。”黎萱倒了一杯酒,端去给权中兆,说是太后赐酒,忙又过来谢恩。 “小的怎么可能有太后这般见识,就算太后不介意,老天爷也不答应。”袁茹钰又开启了拍马屁模式。 “哈哈……你这张嘴呀!”窦太后也笑了起来,周边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将都督,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俗话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来,某敬你一杯。”曾召己看起来已有六七分醉意,摇摇晃晃走到将离一桌,要与他喝一杯。 将离看向端着酒杯的曾召己,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扣在桌上,冷冷道:“人,终不与禽兽为伍。” “你……”曾召己打了一个酒嗝,啪一声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姓将的……” “不好意思,曾副盟主喝醉了,还请大家见谅。”任侠急忙过来,将曾召己拖着离开。 北落师脸一沉,站起来想过去,被紫霄伸手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查查曾召己住在哪里。”坐下后,北落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少主,曾召己来者是客,至少不能让他在寿诞期间出事。” 第854章 翩翩一曲 “曾召己怎么了?”清平子以前没有关注过此人,对将离和北落师的反应都很奇怪。还有,那日京兆大酒店外的群情激奋,黎民称呼他曾屠夫。 “曾召己,当年是天正王朝一路大军的主帅,曾率军突破,攻入大齐。”公子扶苏缓缓道,“在西南建宁府的羊羔郡、冠郡,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数百万黎民死在大军刀枪下。曾召己号称‘方圆百里无人烟’,沾沾自喜,得意不已。形势危急,刚继位的陛下急诏将都督西行掌军,大破天正四路大军,率军驱逐敌寇,恢复了大齐疆土。据随征将士所言,数百里不闻鸡鸣狗吠,找出来的活口不足百人,土地江河无不染血,现在时不时还能不经意间发现骸骨。二十多年过去,曾召己竟然成为了‘齐正关爱生命友好同盟’副盟主,真是莫大讽刺。” 易之厉道:“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天齐媒体一直煽动对天泰的仇恨,却只字不提血债累累的天正?”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引导发泄的仇恨对象,不在乎这个丑角到底是谁。”石少川道。 “一开始,有媒体为了博取流量,哗众取宠,张冠李戴,将天正之恶强加到天泰头上,以讹传讹,后来更是变本加厉,胡编乱造,慢慢全变成天泰之恶,习惯成自然,也就顺其自然。正如石公子所言,对大齐来说,只是需要一个转移矛盾的攻击目标,谁是恶贼都一样。”北落师喝了一口酒,“但是,权贵和当年亲历其事的将士知道真相,很容易在京兆传开,镐京黎民自然比其他各府清楚其中真假。” 正说着,谢琅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将酒坛顿在桌上,震得杯盏乱跳,用醉眼看着北落师,道:“北公子,敢不敢和谢某比一比?修为不如你,酒量还不如你吗?谢琅再怎样一无是处,总有一两项比你星门太子强。” 清平子看了看过来挑衅的谢琅,又微笑看着北落师,这是真的醋坛子打翻,月深甫找权中天做媒的传闻,深深刺痛了他。 “谢公子,你喝醉了,现在比试胜之不武,回去吧,酒醒后再来找我。” “我知道你位高权重,我惹不起,我家老头子也惹不起,可你不能太过分,啊,对不对?”说着,看向紫霄,“你身边不是跟着好人儿吗?不厚道啊,眼里望着别人家的媳妇儿。” “那边吵吵嚷嚷的是什么人?”窦太后心情又不好了。 顺着窦太后手指的方向望了望,黎萱回道:“太后,好像是江陵郡守谢大人家的公子。” “原来是谢家的东西,我说怎么没有礼貌,不懂规矩。”窦太后神色一冷,“黎萱,过去告诉他们,再吵吵闹闹,全部打出去。” “是。” “黎姐姐,等一下。”袁茹钰叫住转身起步的黎萱,附耳对窦太后小声说了那一桌的北落师与公子扶苏。 窦太后点了点头,道:“黎萱,过去告诉谢家小子,再吵闹就把他打出去,没规没矩,丢人现眼。” “是。”黎萱看了袁茹钰一眼,她没有修为,听不见她在窦太后耳边说了什么,窦太后突然改口,看起来不简单。 “你这丫头不简单嘛,星门太子和鬼门扶苏也认识。”黎萱离开后,窦太后含笑看着她。 “不瞒太后,家父和他们一桌,不然怎么知道呢。”袁茹钰回道。 窦太后派了黎萱亲自发话警告,谢琅醉意少了一些,望了高台一眼,抱着酒坛子悻悻然离开。 这个时候,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宴席中的人开始大范围流动,不是寻找亲朋好友叙旧,就是争相巴结一些王朝大员,希望能被记住。 一些本有心去给窦太后敬酒的诰命小姐,除了部分夫家、父家权位极重者,结伴去敬了她一杯,其余人等皆不敢上前,谯皇后、梁王妃、太子妃段明节等人就成为了女眷们活动的重点对象。 段明节是农林尚书段霆夫之女,太子权中纪不受待见,她自然也不受待见,连带着段霆夫也不受待见,一直担任存在感很低的农林尚书,没有任何变动,远不如别人出将入相。当然,若段霆夫不是农林尚书,他的女儿也很难成为太子妃。 宾客尽欢,来到了大家都很喜欢的节目表演环节,头一个上场的就是镐京云台魁首花湘容。太后寿宴不比云台之中,翩翩美舞,相祈望月,雅俗共赏,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加上娇媚颜姿冠绝,赢得了众人的叫好声。 “这姑娘好,多好的影视素材,贫道过去亲近亲近。”一曲舞毕,眼看着不少年轻人都冲过去攀谈合影留念,清平子哈哈大笑,也拿出手机,转眼消失,挤过去和花湘容拍了两张合影,引得阵阵尖叫。 看完表演,醉醺醺的江统在赵武等人搀扶下回到酒店。 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虽然已快退休,至少现在,除了权家,在场没有人地位比他高,还有不少前来吃酒的天泰之人,多少要给他一两分面子,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已经在侍廷宫小睡了一会儿。 脑海中浮现花湘容曼妙的身姿,妩媚勾人魂魄的娇容与神情,一颦一笑间,青春夹杂着熟透气息扑面而来,江统只觉得气血上涌,比酒意来的更加猛烈,全身瘫软靠在沙发上,一双醉眼看向赵武,问道:“赵将军,此间有小姐否?” 突然而来的重击,没有反应过来的赵武惊愕当场,哑口无言。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江统翻动一下身子,想站起来,似乎使不上劲,屁股刚离开沙发,又倒了回去,“曹操问得,我问不得?” 内柱司马旦的神情也有几分不爽,这老小子,喝醉了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冷哼一声,理也未理,转身离开房间。江统不过是司马家的一条狗,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御首,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司马绍看了看脸色有些尴尬的赵武,又看了看似乎有些恼怒上头的江统,内心暗叹,走到他面前,道:“御首,我帮你老人家约了花湘容姑娘,不过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方有力气。” “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司马公子,不错,你不错。”江统点了点头,在司马绍搀扶下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转眼倒了下去,不到十秒就传出呼噜声。 “司马绍,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御首什么身份吗?跑到镐京狎妓,要是传回天泰,就是天大的笑话。”关上房门出来,坐在外边沙发上,赵武直接道出不满,这些年轻人,简直胡来。 “赵将军,御首没有几个月时间了,已是日暮西山,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必要捅出这种事,不过是王朝丢脸罢了。随他去吧,一个镐京云台魁首而已,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没什么大不了。” “天齐这边就是一群不要脸的疯子,最喜欢挑事,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必然掀起滔天丑闻,王朝的老脸也要丢尽,你说有什么大不了?” “天齐一天天弄虚作假,胡编乱造,恶意攻击,御首这几年一直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反面人物,无恶不作,御首和王朝在这边本来就没有脸,早丢尽了,有什么可在乎?只要咱们天泰不起风浪,一切都无所谓。赵将军,听我一言,玩就玩吧,没什么大不了。御首不也常去白云山庄,也没见有谁说三道四,大家都一样。” 第855章 拖延 权武简单浏览了一下段凝给他的资料,皱了皱眉,道:“就这些?”他是寿宴后极少数还保持清醒的男人之一。 “我只能拿出来这些,主要还是我负责组建研发小组经手过,其他的别说我,就是院长也拿不出来。”段凝手指轻轻敲着茶几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对殿下来说已经足够。” “没有电磁武器、激光武器和核弹等的相关研究资料,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这是王朝最高战略储备,密码管理就有不同人好几道口令,连陛下也不能完全做主,别说一个小小的段凝。”她微微一笑,“如果殿下真有心,何不考虑环境更为宽松的天泰?三大世家掌权,六大门派执政,管理混乱,很容易撕开口子,别说核弹,说不定星际战舰的资料也能弄到,到时候我们大齐就是殿下说了算。” “三大世家、六大门派也没有那么傻,不然我早弄到手。”权武退出移动硬盘,“我听说研究院启动了战略大飞机的研制计划?” “不错。天泰的星际战舰就是从战略机发展而来,作为缩小版的星际战舰,这是目前研究院需要攻克的难题,院长亲自挂帅,我任副组长,一旦实现,距离星际战舰又近了不少。不再依靠普通自然资源作为驱动力及维持人类生存系统,星际战舰容量大,航程远,可携带大量兵力、装甲、重炮、军舰、战机、导弹及新概念武器进行远距离打击、占领并建立根本地,是目前陆海空的最强核心打击力量。据我所知,目前天泰的星际战舰可以实现往返约2000万亿公里的真空宇宙航行,可以攻击半径1500万亿公里以内的任何天体,如果不是战舰数量不足,甚至可以考虑星际殖民。我们还在谈论制空权的时候,天泰已经发展出强大的制天权,拥有宇宙空间打击能力,这就是差距。” “赵正书真是一个绝代天才。”权武赞叹道。 “我们研究院所有人加起来,连赵大学士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如果他还活着,或许整个天下已经属于天泰,就算是乾坤门,也无法阻挡天泰一统天下的步伐。” “段将军,我有一点不认同,1500万亿公里,光速一百五十年。”权武放下手机,“以现在的科技,这个距离内根本没有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存在,谈何星际殖民?” “梁王殿下,相信科学而不迷信科学,这是我作为一名研究人员对殿下的忠告。时至今日,我们连脚下的高辛还不完全明白,说什么外太空就太可笑了。高辛没有探测到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不代表1500万亿公里的半径范围内真没有。距离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解决速度和中途能源供应,让人可以活着到达那个地方,繁衍子孙。我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现在观测外太空遥远的恒星,不过一个光点,形状都没有,看不清细节,高辛却用类似的一系列粗糙技术,来推断这些恒星周围的行星是否存在生命,甚至自以为是的以高辛存在生命的条件,去推导其他星系是否存在生命。鱼可能以为生物必须在水中才能存活,殿下觉得鱼类可以代表高辛的生物圈吗?宇宙不可想象,人类太渺小。” “你说的对,现在说什么星际确实可笑,咱们还是继续大飞机的话题,目前研制的目标容量是多少?” “两千兵士及其配套的武器弹药和轻炮,100辆陆战自行重装,20辆运输车及一个月左右的标准生活作战物资,炸弹200枚,战术弹100枚,战略弹10枚,自身拥有进行空对空、空对地的全方位攻防武器体系,航程五万公里,可以进行远距离突袭,实现对攻击点、防御点的快速空投支援,算是空中作战航母。目前唯一的遗憾,因为能量供应的技术壁垒,不考虑配备激光等新概念武器。若投入生产,在战机配合下,可以在一定程度的低空上抗衡天泰数量不足的星际战舰。当然,一旦星际战舰飞入太空,我们所有的设施及武器装备,都是活靶子。” “这个比当初天泰的战略机容量大很多啊!”权武有些激动,“段将军。” “梁王殿下,现在说那些还太早。”段凝摆了摆手,“我估计,十年内能取得一定程度上的突破,已经很不错。” 十年,权武终于恢复平静,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对了,问一个事,清平子是你的朋友?” “认识而已,朋友算不上,殿下为何突然问起天泰之人?”段凝喝了一口茶。 “和清平子一起的袁世敦拜会了月长史,似乎想在江陵经商,所以问一下。嗯,既然他对江陵认同,江陵府当然欢迎各位友好人士前来投资。” “江陵府在殿下治理下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岂是偶然?就这海纳百川的胸怀,大齐也找不出几人,怪不得竟能吸引到天泰那边的投资,先恭喜殿下来年更上层楼。”段凝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哈哈……”权武端着茶杯起身,“借段将军吉言。” …… “将、将都督!”将离孤身前来,看守死牢的工捕急忙拜见,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不住后退,没有人敢伸手阻拦。 “你们退下。”工捕人群两分,将离负手而入,寻找关押米汤的牢狱。 工捕退到外间,面面相觑,惊慌上报,很快传到卓重申耳朵里。 “小米粥。”将离走到栏栅外站定。 米汤好像已经在单人床的稻草上趴着睡着了,身上裹着一床被子。看她的样子,没有受刑是肯定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老祖宗。”听到呼喊,米汤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一看是将离,踢开被子,翻身爬了起来,疾步到他面前,跪了下去,不敢看他。 将离胞妹嫁入米家,近两百年后,已到了米汤这一代,人事全非。 “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不离开镐京,永远不要回来?” “祸是我闯的,我要给米家一个交代。”米汤埋着脑袋,声音有些小。 “我早就告诉你们,凡事不要较真,偏偏不听话。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将离声音陡然提高,米汤只得抬起头望着他,“你躲在皇宫里,我没有过问,任凭你放肆,现在满意了?可以安心赴死了?有本事你就杀了她,没得上去丢人现眼。” “对、对不起。”米汤眼眶一红,眼中噙满泪水。 “米钟粟是个臭脾气,你也一样,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在镐京做官,我倒希望你们米家是连画像也买不起几张的普通人家,没有网就闯不了祸。” “那……那些没有手机、没有钱的人家也杀了不少。” “还敢顶嘴!”将离一声喝斥,米汤吓得脖子一缩,“明天就要死了,说吧,想吃什么,我派人给你送来。” “我什么都不想吃。”米汤看着将离,试探着慢慢起身,“就是有一个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在镐京城里欺负我,今日还在皇宫里吓唬我。老祖宗,你把他找出来,打他一顿,给我出个气,我谢谢你。” “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你还躲在镐京没有离开,更不知道你竟然堂而皇之跑到皇宫里撒野。打他一顿?看我先打你一顿!” 米汤看着扬起来的手,后退了一步,那叫一个吃惊加不解:“那、那小子……” 第856章 使命 “将都督。” 汽车在路边停下,段凝走了下来,看着在死牢外街边坐着的将离。 她与权武谈完,自己开车回家,故意绕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他。 见完米汤,他已在死牢外坐了快一个小时。卓重申亲自过来,将离看也没看一眼,自己无趣离开,只吩咐工捕不要招惹他。 “是段将军。”将离站了起来。 “都督来看米姑娘?”段凝望了死牢那边一眼,不少工捕还站在那里候着。 “明天,米家就没人了。”将离也转身望了死牢一眼。 “都督有什么打算?”段凝看着孤独站在街边的将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臣子,能有什么打算。我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吧,回老家去陪芍药,度过余生。” “都督,上车吧,我送你一程。”段凝伸手扶着似乎有些疲惫的将离,往汽车走去。 米家九族被诛,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脑袋落地者,大多是他胞妹的后人。 发妻芍药早逝,已经一百多年,之后便没再娶,也没有纳妾,一个人孤独的活到现在,可以说把他的一切、一生都奉献给了王朝。 他为大齐征战一百多年,多次扶大厦之将倾,有赫赫之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胞妹的后人被诛杀殆尽,他对大齐失望了吗?想把自己最后的时光,留给已长埋地下的爱妻。 “多谢。” 汽车启动,开往将府,段凝道:“将都督,段凝无礼,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个时候,都督不应该考虑致仕,就算要离开中军都督府,也应该去西线掌军。” 将离看着她的侧脸,道:“段将军,我一生一直坚持,军人应该保持纯粹之心,保家卫国,不掺和政治。” “都督,那是理想状态下,可惜世间,从来就没有理想状态。” “梁王盯上了右军都督府?”将离本不想问,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是段凝,这是让他掺和了政治的三人之一。 “是。都督与窦都督,至少要有一人在右军都督府,统领大齐最精锐的百战雄狮,保住大齐最后的防线。” “段将军,我害怕见到那些功勋宿将的后人,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还活着。我这一生太长,见过太多血,他们对我满怀期望,可我从来不希望带着他们再上战场。” “只有将都督这样的主帅,才有资格带着他们上战场。都督为国为民,先后辅佐六代君王,身经数百战,已经成为齐军的象征,他们不能没有你,大齐也不能没有你。” 开车的段凝没有扭头去看将离,就是这样的功勋老臣,天齐王朝却负了他。没有人明白,坐在死牢外面街边的将离,看起来是何等孤独,何等凄凉。 “陛下不喜欢我这样的人。”这是将离最后的总结之言。 段凝终于无话可说。 …… 看着套房房间中突然多出来的人,一个小丑,江统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欲念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吼道:“来人,来人啊!”他已经后悔死了。 花湘容过来后,本来赵武说要在房间外守着,他心里诽谤,当然不肯,让众人都到套房外边去,任何人不许前来打搅他的好事。一个云台魁首能做什么,这是他当时的想法,现在则完全不同,他终于想起,这是属于修行者的世界,进入房间的方式数十上百种。 “尊敬的御首,叫吧,尽情的叫吧,这是你临终前最后的呐喊。我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没有理由阻拦你的最后呼声。” 小丑坐在沙发上,沙发挡在床到房间门的必经之路上。 江统吓得后退了一步,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花湘容,已经明白过来,若不是异能,就是房间已经被矩阵覆盖,他就是喊破嗓子,外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怨,让你冒险在镐京的京兆大酒店动手?”江统稳了稳心神,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矩阵也好,异能也罢,都有一定的气息波动,一旦赵武他们察觉到异样,就有机会救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活下去。 “哈哈……什么仇怨?”鬼叫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刺耳,“御首,你只会因为仇怨杀人吗?我看不是吧。你想想,好好想想,这辈子到底杀了多少与你没有任何仇怨的人。”小丑双掌一击,吓得江统心脏一顿。 “如果你有什么冤屈……” “没有。”江统还没有说完,小丑已经开口打断。 “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啊~~”小丑搓了搓手,站了起来,“你这辈子做的恶事太多,一件件如何记得清,看来我得帮你回忆回忆。”小丑慢慢走向江统,扳着手指头数着,“燕云一刀沙一陀,我杀的;齐万生,不是我杀的;胡不扶,我杀的;余三深,我杀的;南部,不是我杀的;田墨,我杀的;冯宝寅,我杀的;车广华,不是我杀的;孤月轮,不是我杀的;尉剑廷,不是我杀的;江统,哈哈……我杀的!” 看着大笑鼓掌走到面前的小丑,江统脚一软,转身跑到窗户边,打开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如果没有人救他,今夜会死,必死无疑。 “叫吧,尽情的吼叫,用尽你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惨叫吧。”小丑看着床上被他制住穴道昏迷的花湘容,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脸,没有过问跑去开门的江统,他根本打不开,因为窗户和门都是假的。 “你、你放过我,我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身不由己,你明白,肯定明白,我只是一条狗,什么事都不能做主的狗,你饶了我吧。”呼喊没有回应,房门也打不开,江统看着悠然自得的小丑,他敢在房间里和自己虚耗,肯定不是傻,而是做了充分准备,有足够信心。 “啊~~我也是一条狗,命运之狗,生下来就注定苦命的狗,什么事都不能做主。杀你是我的使命之一,身不由己啊,你就老老实实成全我吧。” 疯子、疯狗,这是江统现在对小丑的感觉,当然,这是他们一手铸就。 第857章 兴师问罪(一) “啊……” 清晨,一声尖叫划破破晓前的京兆大酒店,赵武一掌震碎酒店之门,冲入房间,除了吓得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花湘容,只有江统已经冰凉的尸体,死不瞑目。 赵武一个踉跄,天泰御首被杀,死在天齐镐京,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跟着跑进来的司马旦、司马绍等人同样神思恍惚,没想到最后几个月也不得清静,当然不是为了江统,而是事件本身。 司马旦探了探江统遗体,确定死亡后,抬手给了司马绍一个耳光,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司马绍受了一巴掌,没有说话。没出事的时候,你还不是默认,现在人死了,就拿我撒气。当然,这话他不敢说。 “赵将军,你守在这里,看好现场……还有那个女人,通知京机阁派人前来处理,京机阁来人之前,任何人不许再进入房间。我去见见天齐皇帝,御首是在他们接待贵宾的酒店出事,外层防护也是他们的职责,放了杀手进来,必须给天泰一个交代。” 司马旦说完,转身离开,去见权谨。刚出房门,他就拿出电话,通知了节门和解门。 赵武看了司马绍一眼,吓得他急忙退出房间,随之拿出手机,犹疑再三,拨通了司臣的号码。 清平子得到通知的时候,刚起床,急忙洗漱出门。没有去同在酒店的江统房间,身法展开,瞬息连闪,转眼来到段凝别墅,话也不说,一掌震开窗户玻璃,踏入房间,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道:“段将军,你们干的好事!” 听到江统遇害,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去年她所说的话:“江统被天齐王朝杀了,或许吵吵闹闹,大事化小,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 “清平子,你神经病。”段凝睡眼惺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私闯民宅,不是,私闯姑娘家的闺房,一点礼貌也没有。” “江统死了。说吧,谁是主谋,谁是共犯,又是谁操刀动手?我说你们天齐真会惹事,是嫌这个世界太安定了吗?多少想制造点事端,刷刷你们的存在感。” “放开我,你神经病啊!”段凝一把打开他掐她脖子的手,“我怎么会干那种事,你智商有问题吧!” “怎么会?窦太后一个寿诞搞的鸡飞狗跳,马上春荒又要来了,西线几百万大军养不养?怎么,你们王朝不想挑起事端讨点粮食过日子吗?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穷鬼。” “我们就算要讨粮,也是杀自己人嫁祸,怎会去杀你们王朝的人,何况是御首,那样还能要到粮食吗?清平子,是你傻还是我们傻?更何况,昨儿是太后寿诞,你觉得我们是如此没有轻重的臣子吗?在太后的寿诞之日杀人。” 清平子明显不相信:“谁知道你们这些穷中饿鬼,或者还有一些白痴,一些脑残,做事完全不计后果的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来。你家圣慈皇太后都不在乎,开口闭口要打死米汤,你为她操个什么心?吃饱了撑的。矩阵还来!” “什么矩阵?” “可以隐身的矩阵,拿不出来吧!”清平子将手伸到段凝面前,“赵将军守在那里,除了隐身矩阵,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瞒过他,进入房间杀死江统。” “清平子,你当真怀疑我!好,你很好,以后你家的事,别来找我,别想我再出力。”段凝气呼呼掀开被子,衣服也不添,到一旁拉开柜子,在暗格里摸索片刻,转身将矩阵扔给他,“滚,拿着你的矩阵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清平子抓住一探,咳咳,没有任何问题,这下有点下不来台,急忙拿起被子,裹在站在柜子前的段凝身上:“段姑娘,好像有点误会,别着凉啊!” “清平子,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段凝踢了他一脚,裹着被子翻身上床。 清平子将矩阵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裹在被子里的段凝,小心翼翼道:“段姑娘,咱们商量商量,这个……江统被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么聪明,提供一点点线索或意见来参考一下呗。” “我不聪明,是白痴,是脑残,是疯子,是穷中饿鬼,可提供不了什么意见。滚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呃……昨天才听米汤说过,段凝又将他刚才说的话丢了回来,真是造孽呀! “段姑娘,你看我们什么关系,对不对?一点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伤了感情多不好,以后还要靠段将军支持干一番大事业呢。” “就你这智商,干大事业?我看不送死就不错了。”段凝冷笑一声,裹着被子坐起身,“早就告诉你,不要那么狭隘,你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是、是,是我不对,我狭隘,我不聪明,该打。”听这语气,看这架势,转机来了,赶紧发动必杀技装孙子。 “别以为只有你会隐身的阵法,天地间拥有大能的修行者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自以为是。还有那些异能者,虽然资质修为或不行,能力可是千奇百怪,隐个身杀个人算什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告诉你,加上那些来祝寿的人和势力,现在镐京城里拥有隐身本领的异能者,可以抓出一手之数,你信不信?” “是、是,你说的对,是贫道考虑不周,自以为是,冒犯了段姑娘,我该死。”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这样无理取闹,随随便便冒犯我,咱们一拍两散,好像缺了你谁就不能活一样。” “是是是,以后再也不冒犯段姑娘。”清平子缩着脑袋,好像被训话的小班小朋友。 “看够了吗?还不滚出去!” 穿这么厚的睡衣,贫道能看见啥?当然,毕竟有些不大礼貌,清平子讪讪一笑,原地消失。 段凝噗嗤笑了出来,下床换好衣服,看了一眼被清平子震碎的窗户,哼哼了两声,站在窗户边大叫:“滚回来吧。” 看着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清平子,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慢条斯理道:“清平子本领过人,会隐身,还会瞬移,你说要是那些人知道你本领通天,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会怎么想?” 我勒个……感觉有点不妙啊,清平子走到她对面坐下,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只是提醒你,要是以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可别又来赖我,小女子承受不起。说句诛心的话,你杀天泰御首的能力,我等望尘莫及。” 第858章 兴师问罪(二) 真是越听越不妙,好像是有些麻烦,清平子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他和江统同住京兆大酒店,还靠的很近。我~~擦,真不能想,越想越不对劲。 段凝没有任何照顾他心情的意思,灵魂拷问又来了:“你的引蛇出洞之计如何,失败了吧?” “我要说,你们这边确实不同,不像天泰那帮家伙,只知道靠实力、火力压制,智商普遍在及格线以下。有意思,贫道越来越喜欢你们天齐,这才有挑战性。” “我早就说过,天泰一潭死水,死气沉沉,从上到下犹如行尸走肉。大齐一片生机勃勃,很多人和势力充满斗志,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与智慧,绝对是你这样的人才一展抱负的大舞台。” “那个,段姑娘,我得离开了,回去瞅瞅江统的尸体。已经通知这么久,再不出现,说不定真被人怀疑。” “清平子,咳,你若再给我几个可以隐身的矩阵,我可以帮你作不在场证明,怎么样?很划算。” 开玩笑,当然不行,这是战略物资,清平子对她摆了摆手,遁走无踪。 “清平子,你真是可爱,可爱的福星啊!”段凝含笑起身,收起矩阵,准备洗漱后也去京兆大酒店。那边将成为另一个战场,她不能缺席。 牵一发而动全身。 权武收到江统死在镐京的消息后,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形势严峻,大战一触即发,各朝陈兵边境,就算不让窦启孙回右军都督府统军,肯定也会派将离前往掌军,危机解除以前,绝不可能让不熟悉西线的高洪野前往右军都督府任都督,提都不能提,真是绝杀一击。 好好一个寿假,因为江统的突然遇害,整个王朝机器被迫运转起来。 “将都督。”看着走入皇宫的将离,司马旦急忙迎了上去,他求见权谨而不得,伍修儒也只是敷衍他,这也是一个大员,得抓住,“不知可否请你老人家代为转禀大齐皇帝,天泰内柱司马旦求见。” “若是关于天泰御首遇害之事,与我无关;若是两朝开战,将离随时奉陪。”将离看了司马旦一眼,越过他前行。 就是这么生硬,看着将离的背影,司马旦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天齐可以疯,他可不能疯。 “拜见老郡王。” “拜见大司马。” 广陵郡王,将离的爵位。 走入鼎和宫,窦启孙、敖顺、敖广、敖钦等人都在,纷纷起身招呼。大家同为都督,在他们看来,如果仍是称呼他为将都督,似乎是平起平坐的身份,感觉不是很礼貌,一般这种情况下,大多称呼他老郡王或大司马,以示尊重。 “众位都督都来了,不必客气,请坐。” 将离与众人说了会儿话,交换了一些看法,伍修儒从权谨的办公室走了出来,道:“将都督,陛下召见你老。” 将离起身,单独走入办公室,权谨站在办公桌前迎接他。 “臣将离,拜见陛下。”将离对他一揖。 “太傅不必多礼,请坐。”权谨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听说太傅昨儿夜里去看了米汤姑娘,她还好吧?” “早有觉悟,没什么好与不好。” “太傅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将离将端起的茶杯放下,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老乃是大齐六朝元老,先后辅佐朕的天祖、高祖、曾祖、祖父,以至先帝与我,功勋盖世,久历宦海,应该明白我的难处,多少人手握一顶‘不孝’的帽子,随时准备扣在我的脑袋上,这是一把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剑。” “老臣一生,从未违背过制书、诏令,也从来没有干涉过朝堂诸事,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天泰御首江统身亡京兆大酒店,风云难料,可否请太傅留下,代朕执掌中枢,暂时不告老还乡?” “臣遵旨。”没有犹疑,将离起身,对权谨一拜。 权武到鼎和宫时,刚好权谨与将离从办公室里出来,接见重臣。随之,一系列制诏发出。 拜大司马将离为大都督,赐天子剑,坐镇镐京,统一指挥中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北齐水师、南齐水师、东齐水师等所有大军,准备应变,左右丞相、十部尚书、天守布武及诸府郡等听其调遣,若有违者,先斩后奏。 窦启孙即刻启程,返回西线,听候将离命令行事;令北齐水师全面进入战争状态,南齐、东齐水师进入戒备状态;京师镐京由中军都督府与天守布武戒严,刑部工捕配合。 权谨看着殿内的诸位都督,窦启孙不提,水师几位都督,只有将离挂帅,多少还听命令,换了其他人,大多阳奉阴违,甚至敷衍了事,真是头疼。 不少人都看了一眼平静的权武。大齐进入战备状态,却将他的前军都督府完全忽略,已看做真正的藩镇势力,泾渭分明。 “让开,我等要见大齐皇帝。” 权谨、将离、伍修儒等人商量可能发生的战事之时,天泰相柱黑衣宰相、军柱孟恭武、宗柱李童、卫将军司马牛,带着人准备强闯皇宫。 八柱紧急共议,以八柱之首黑衣宰相暂代御首之位,直到下一任御首举选而出。十五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黑衣宰相,终于以代理身份登顶王朝,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京畿、镇东、镇北之军进入戒备状态,由孟恭武暂时指挥,史云涣、石佑伦为副帅,镇南、镇西两军做好准备;京师洛郡安全由京机阁负责,天泰也动了起来。 陈祖道与宗家宗则,带着臧文公、司马进、石叔通等人也启程赶往镐京,王家等留守。 司臣等京机阁将领与黑衣宰相等人同时到达镐京,黑衣宰相众人前往天齐皇宫,讨要说法;司臣则带着京机阁的人前往酒店,勘查现场。 情况不是很好,京机阁已传来消息,天泰卫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赵武等人查看了酒店监控数据,一切正常;负责酒店外围警戒之人,加上搜集而来的四周监控,也没有好消息。 如果酒店及附近找不到线索,要扩大范围调查,整个镐京城与来宾全部排查完,黄花菜都凉了。何况,天泰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可以让所有王朝与势力的人配合你调查,现在只寄希望于京机阁能在酒店找到有用的线索。 “放肆!”一路前闯进入皇宫的天泰众人被将离拦下,左手持剑背负,正是权谨刚赐下的天子之剑,闪耀着权柄之光,“大齐宫室,岂容尔等撒野。” 第859章 呼风唤雨 “启禀陛下,宫外有一自称卜算子的上仙求见。”一名侍卫前来禀报。 “宣。”权谨看了伍修儒一眼,微微一笑,“北齐、东齐水师都督留下,其余众臣散了吧,依诏行事。” “臣等告退。” 窦启孙当然没有什么,敖钦则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单独被权谨留下的敖顺、敖广,这是什么意思,孤立,还是准备收拾南齐水师敖家? “山人卜算子,拜见大齐皇帝陛下。”进入鼎和宫,拂尘一扬,卜算子对高坐殿陛之上的权谨微微一拜。 “上仙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多谢陛下。”卜算子没有去看伍修儒等人,非常严肃的走到一边坐下。 “听说上仙修为通神,有呼风唤雨之能,鬼神莫测之机,朕甚是神往,想见一见上仙,有劳上仙万里跋涉而来,真乃朕之罪过也。” “陛下抬爱,山人愧不敢当。”坐在椅子上的卜算子微微躬身,收起拂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呼风唤雨?”敖顺看了喝茶的清平子一眼,又看了看高坐的权谨,暗自寻思:陛下连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也相信,该不会向往长生不老之术,被什么江湖神棍忽悠了吧? “陛下,呼风唤雨,臣倒是头一次听闻如此神通,请恕臣无礼,托太后之福,大地逢春,今儿阳光普照,可否请上仙一展神通,让我等开开眼界?” “敖都督,不得对上仙无礼。” “无妨。”卜算子双眼微眯,看着敖顺、敖广,“不知都督想见识怎样的神通呢?” 敖顺道:“既是呼风唤雨,在下也不为难上仙,不如就请上仙以大齐皇宫之地为限,下一场小雨如何?” “哈哈……”敖广笑了起来,若说下雨,只要云层条件足够,人工降雨也不是不可能,若是限定皇宫为界,别说你一个修仙者,怕是神仙也做不到。 原本以为权谨单独将他们二人留下,会有什么大事相商,如果是这等可笑的事情,不如离去。 别说敖顺、敖广不信,权谨和伍修儒心里也一慌,这二人太不开眼,能唤雨已是惊世神通,你却要求限定皇宫范围,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嘛,正想出言为他掩护,卜算子已抢先开口,道:“既是都督要求,山人何妨献丑。” 敖顺、敖广一惊,看着出口的卜算子,差点跳起来。如果仅仅是下雨,只要降雨条件足够,还有预先串通人工降雨的可能,若是限定皇宫范围,这个世上没人做得到,难道……这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小子,真能呼风唤雨不成? 片刻功夫,有上仙将在阳光明媚的今日在皇宫祈雨的传闻,遍传宫殿,慢慢往城里扩散。别说窦太后等无聊的宫中女眷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天泰众人也暂时收起了问罪之心,准备一观天地奇观,或者看一场笑话。 镐京城内听到传闻的黎民,有不怕死的,也游荡到皇宫外边的四周,望着皇宫方向,准备看一场人定胜天的把戏,转眼将四周之路堵死。 伍修儒是最忐忑的一个,这要是闹成一场笑话,权谨肯定收拾他,连段凝也要遭殃,趁着众人不注意,单独将卜算子拉到一旁,低声道:“卜算子,你别胡来,现在收回那些异想天开的话还来得及。” “伍相不必惊慌,山人敢御前开口,就有十足把握,相爷静观天雨便是。今日山人便要让世间之人明白,修行得道之途是何等漫长遥远无期,天下那些自以为已入化境的凡夫俗子,天道之下,不过区区可笑的蝼蚁而已。” 你听听、你听听,这牛吹的,伍修儒正要反驳,顺着含笑的卜算子手指方向,随之看向殿外。起风了,卷起衣袂乱舞,阳光慢慢缩了回去,天开始暗下来,乌云低垂,随时有下雨的可能,一时众人无不惊叹。 伍修儒急忙走出殿外,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松了口气。要下雨了,就算不能限定在皇宫范围,也证明卜算子所言非虚,确实有呼风唤雨之能,别人怎么看先不管,至少在权谨那里可以交差。 “伍相且宽心,山人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卜算子走到他身旁,小声道。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殿外的卜算子,连敖顺、敖广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一时把握不准,这个天下真有人可以做到仅凭法力呼风唤雨? 权谨看了卜算子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微微一笑,随之退到檐下,负手静等。 卜算子缓步而行,走到殿外院子中间站定,拂尘脱手,稳立中心,尘丝笔直指天,尘柄太极衍化四象,八卦扩散,六十四卦以致无穷无尽,蔓延整个皇宫。 嗡嗡之声传人卜算子耳中,皆是四周私语惊叹之声,指指点点。没有人懂太极八卦,更不明白衍化万物之能,自然称奇。 “这是什么?”敖广指着旋转不息的太极阴阳之力,小声问身旁的敖顺。 “不知道,闻所未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是什么我等不知的神术吧。” 卜算子双目一闭,左手一扬,三根香燃起青烟,插在直立的拂尘前方,随之盘腿静坐,缓缓漂浮半空,离地三丈。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灵识早自宫外飞升九霄,稳立皇宫上空数千米之处,道法施展,风云惊变,四周雨雾之气不断凝结在上空,温度极速下降,当水气达到过饱和状态,自天而降,小雨绵绵,在道气控制下,仅仅覆盖皇宫范围,引得镐京城内一阵惊呼,蔚为奇观。 一刻钟后,云收雨毕,天气又恢复晴朗。 三根香在雨中刚好燃尽,分毫不差,一直稳坐半空的卜算子睁开眼睛,拂尘一收入手,阴阳之力散去,轻身而落,身上没有沾到半丝水气,遥遥对权谨一拜:“陛下,山人献丑了。” “哈哈……好,果然好神通。”权谨鼓掌大笑,早有人将下雨的范围回报过来,丝毫不差,只限定在皇宫宫墙,齐降齐停,这下看尔等还有何话可说,“上仙,里面请。” “谢陛下。”手执拂尘的卜算子,慢慢走入大殿,背后是更加轰然的惊叹之声。 第860章 白热化 京兆大酒店,段凝将清平子拉到一边,微带怒气低喝道:“清平子,每次都要玩的这么惊险刺激吗?还呼风唤雨,下次提前说一声行不行,我的心脏很不好,迟早死在你们手里。” “贫道从来不做没把握之事,你操什么心?” “话说……黑云压顶,呼风唤雨,你家师弟到底是怎么做到,上天真听你们安排?”段凝也有几分好奇,没听说什么修仙者有这种神通,这个该死的混蛋,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风很简单,对流而已,稍有修为的修仙者都能办到,只是和贫道之间差了一个天气预报,贻笑大方。至于雨嘛,你比我懂,只要高空凝聚水气,促成降雨条件,再以道法控制范围,轻而易举,这些凡夫俗子与贫道师兄弟比起来,还差得远。再说,就算呼风唤雨不成,还可以制造幻觉,除了将都督,皇宫里那群傻子,应该没人能识破。” “以后有旱灾,我就找你们。”段凝拍了拍他。 清平子气得脑袋撞墙,背后传来司臣的声音:“道长,如何?” “时间过去太久,没有发现使用阵法的痕迹,或许,刺客也可能没有使用阵法。” “幻影将军,你那边呢?” “也没有发现异能波动。”简空桐摇了摇头。 “赵将军,你还记得离开的时候,御首房间窗户是否正常关闭?”走回江统死亡的套房内,司臣问着赵武,眼睛却在蓑笠翁身上。 这个老家伙,满脸喜意,还带了一壶酒过来,时不时喝上一口,赞叹两声,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堂堂一国太尉,司臣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幼稚。 你也别怪蓑笠翁,前年曹正纯死在天泰洛郡白云山庄,成为一时笑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儿轮到天泰御首死在镐京云台魁首花湘容的床下,想不开心都难。 孙服打开房间窗户,望了望外边,这里是26楼。卫星、监控数据没有发现异常,现场也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黑衣宰相他们去皇宫也没有结果。 “由于……咳,我们当时离开的急,并没有检查窗户。”赵武也有些尴尬,真是大意了。他是护卫御首的武卫将军,无论此事是否会有结果,失职之罪,必然会遭到严惩。 “哈哈……”就在此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大笑,传遍整个套房,众人望向看着手机发笑的蓑笠翁。 司臣伸手一拦孙服,道:“不知何事让蓑太尉如此开心,可否请你老暂时回避一下,别来影响我们办事。” “嘿嘿,没什么,死了人有什么可开心。”蓑笠翁起身走到套房门口,当然没有离开,还要继续看笑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数月前被京机阁驱逐的耻辱,简直羞辱到了骨子里。 清平子将手机递给司臣,上面是一则新闻,他已经明白蓑笠翁在笑什么,天齐媒体的反应速度惊人,报道已经铺天盖地撒出来,将庆贺窦太后寿诞的新闻挤了下去。 “天泰王朝争权夺利已进入白热化,刺刀见红,反对派龙傲天分子派出精锐杀手刺杀了现任御首江统……据了解,反对派已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将在接下来的举选中获胜,杀死江统,只是为了给淘汰出六大执政门派的节门一个下马威……据悉,江统一直坚持锻炼,身体非常健康,若没有这次刺杀事件,他将会有200岁的高寿……” “‘我……人家只是过去陪他喝几杯酒……不、不是,是喝几杯茶,聊聊天,没想到他派人抢走人家的手机,然后就要非礼我,呜呜呜……’大家听到的这条录音,来自于镐京云台的一位知情人士……昨天夜里,天泰御首江统强迫镐京云台花魁侍寝,罪大恶极……纵欲过度,暴毙在床……” 翻了几条,都是一些胡编乱造的新闻,只有侍寝还算沾了点边,评论更不用看,肯定都是嘲笑、辱骂江统禽兽不如,司臣将手机还给了已在喷笑边缘的清平子。 “花大姑娘,你昨夜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冀中堂走到被控制起来的花湘容身前。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已经说了很多遍,今儿一早醒来,就见到了御首的遗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花湘容之前哭过,主要是一醒来就看见死不瞑目的尸体,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坐在一旁,有两个人看住她。 “将军,她的手机已经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你看是不是……”冀中堂走到司臣旁边。 花湘容被扣在这里,不仅云台,不少达官显贵也来询问,声称京机阁限制无辜者人身自由,要代她讨个说法,甚至派了很多人到酒店外面拉起横幅表示抗议,看起来能量不小。 “一些苍蝇而已,不用过问。花湘容是唯一一个可能有线索的活口,暂时不能放,凶手留她性命,也值得深思。对了,相柱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他们连鼎和宫都没有进去,怕是需要将军出面。” “孙将军,司马绍交你审问,若有必要可以用刑,我与冀将军先走一趟皇宫。” “是。”孙服转身看着色变的司马绍。 他为什么选中花湘容伺候江统,又为什么可以在众家争夺中,将刚可以伺候人的花湘容抢到手,这么多达官显贵,似乎也没有争抢的风声,人家凭什么要让着你,这些都需要了解。 “司将军!”司马旦拦住准备出门的司臣,京机阁之前一直没有将目光放在司马家身上,突然要拿司马绍审问,还直接吩咐可以用刑,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大人,提醒你一下,最好也别离开酒店,以免引起误会。赵将军,你也一样。” “是。”赵武应了一声。 司马旦冷着脸不再说话,京机阁名义上受内柱、卫将军管辖,怎么感觉上下级关系颠倒了? “慢着!”司马旦拦住跟着司臣他们往外走的清平子,“司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清平子也奉命协助赵将军负责御首安全,现在御首出事,他也有连带责任,是否也不应该离开酒店?” “清平子,你也留下,再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尽快找到突破口。” “是。”答应后,清平子含笑看着眼前的他。不明眼神,让他心一紧,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司马旦不觉后退了一步。 第861章 刺刀见红 镐京因江统之死陷入剑拔弩张境地之时,米汤看着打开的牢门,那些工捕都对她露出谄媚之态,有些不解,道:“要杀要剐尽管来,姑奶奶眨一下眼睛都不算好汉。” “米姑娘误会了,另有安排,朝廷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为首者一请,米汤走了出去,死都不怕,你们还能做什么。 工捕在前面带路,转眼来到上边,领着她登上死牢地面上的三楼,打开两室一厅的豪华牢房,生活物品一应俱全,这是三品及以上没犯死罪的大员才可能有的待遇。 “你们这是……”米汤伸手一指套房,“请我住这里?” “是。一应物品都是新的,姑娘请放心使用,再看看是否缺什么,一声吩咐,小的们立马为你准备周全。” 米汤在套房里转了转,不仅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等家电齐全,电话、电脑都有,这哪里是坐牢,分明是享福嘛。嗯,非常满意,不愧是朝廷大员才有的待遇。 “你们去给我买两个西瓜解解渴,要大的,甜的,不然要了你们脑袋。”转完后,米汤坐在客厅沙发上,仰躺着吩咐道。 “西、西瓜?”工捕们面面相觑,我滴乖乖,现在是初春,你让我们哪里去给你老人家弄西瓜。 “西瓜怎么了?没有吗?我可听说天泰、天正王朝一年四季都有,没道理大齐没有。昨儿太后寿宴,我还吃了两块呢,还不去买,等死啊?” 工捕们黑着脸退了出去,米汤起身,抬脚将大门踢了关上,立马钻入房间,打开电脑。今日不仅没有砍脑袋,还把她当祖宗供着,请到上面来住豪华牢房,王朝肯定出了大事,非得求老祖宗出面不可的大事。 搜索、浏览着网页,再看看一些炒出来的新闻,米汤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有底。天泰御首死在镐京,要打大仗了,怪不得一副奴才样,还不是想让老祖宗保你大齐,真是不要脸。 …… “京机阁经过调查了解,常乐县集资修建公路,胡海污贪的善款中,你们司马家得了两千万。嗯,前前后后算一算,加上以前从胡海那里分到的一些赃款,共计一亿七千万左右。”孙服将列出来的账单放到面色大变的司马绍面前,手指头点了点,“仔细看看这些金钱往来,回想一下,好好回答,这些款项,都是从哪些人的卡中流走,或是使用现金交易,一件件交代清楚。” 酒店一间房间里,司马绍咬牙看着眼前的京机阁副将孙服,自从被带进来,根本没有问任何关于江统遇害之事,都是审问之前那些老账、旧账,他已经明白,京机阁要借机出手对付司马家,对付节门。 “不说?”孙服轻轻一笑,“来人,给他一针。” “是。” “孙服,你敢放肆。”封了功力被铐住的司马绍拼命挣扎,京机阁的药,谁用谁知道,神仙也不一定扛得住,“你想屈打成招,司马家不会放过你。” “事实摆在眼前,何谓屈打成招?”孙服脑袋伸过去,脸庞靠近司马绍那张因愤怒而略带扭曲的脸,“使用矩阵,别让司马公子的惨叫声吓到了酒店里的客人。” “是。”校尉一应,矩阵启动,将整个房间覆盖。 “啊~~啊~~”寸寸肌肤都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好似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挣扎,昏死又醒,醒了又昏死,不知几番轮回,神经越近麻木,传来的痛苦越是更上层楼,完全无法理解,司马绍屎尿齐流,终于扛不住了,“我招、我招,啊~~我招!” 孙服放下手中的笔,只见审问记录上写着:这一个小时里,我们对司马绍进行了天泰律教育,宣讲政策,不断做他的思想工作,使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表示愿意坦白交代问题,争取从宽处理。 “常乐县赃款,走的谁的渠道?” “司、司南行台尚书。” “司马韦?” “是、是,就是他。” “当年,荆州潇湘郡到交州百越郡的高铁,一共流失资产26亿左右,你们司马家得了约7亿,钱走哪里过的?” “我、我……”司马绍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凄声厉吼,“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不清楚,啊~~” “给他解药,然后带他去冲洗一下,洗干净咱们慢慢聊。”孙服微微一笑,将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厚厚三叠文件,加起来近一米高,都是京机阁这些年收集到的节门司马家犯律证据,有些差不多已确定,只需要核准,有些还需要进一步了解,逐步完善证据链。 “程将军。”孙服拿着电话,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司将军的意思,晚上两点之后,京机阁以审问出的结果为导向,全面清查节门所有高层的钱庄账务往来,完善证据,争取明日上午补充完成。” “没问题。天泰的节门,我与文将军负责,你们控制好司马旦、司马牛等人及即将赶到的司马进,争取将罪犯全部拿下,要特别注意与御首江统有关的犯罪证据,一定要有突破性进展。御首的死,需要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身亡的御首,也要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 “是。” 通话结束,程子衣看着在座的史云涣与文和。节门失去执政六门地位,其所属势力,必然在即将到来的举选中,站在解门一边,是一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 三大世家、六大门派已经确定,将由景门接手节门的豫州、荆州、交州之地。节门在三州耕耘多年,根深蒂固,必然会对景门的接手及将来的治理造成很大的阻碍与麻烦,为了顺利接手三州,尽快控制局面,对节门动手已迫在眉睫。 江统遇害,吸引了王朝所有的目光,正是发动突然袭击的绝佳之机。 谁也不会想到,京机阁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在江统遇害的异国他乡,对节门发动攻击,刺刀见红,要让节门万劫不复。 “也就是说,九真郡瘟疫,节门为了谋取暴利,不顾黎民死活,故意扩散,将传播范围人为扩大,非法牟利,这是节门司马家全体高层做出的决定?”洗干净后,开始了正式审问。 “是。”有些虚弱的司马绍,看也不敢看孙服。 “想阻止节门祸害黎民的九真郡郡守余都陇,是谁所杀?” “是、是……”司马绍咬着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谁所杀?”孙服一拍桌子,“你不说,京机阁就查不出来吗?我们既然知道此事,就有了相当的证据,现在不过确认一下。你是想和司马家一起完蛋,还是争取将功折罪,日后重新做人,给我好好想清楚。” “是……是门主派卫将军带人动的手。” “现任卫将军司马牛?” “是。” “余大人这样的好官也不放过,你们节门一点也容不下有志之士吗?常年霸占着执政门派之位,尸位素餐,胡作非为,残害无辜,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该千刀万剐。” 第862章 感慨万千 “超大型水电站?”敖顺激动的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卜算子。 大齐只在西线数府有大型电站,疆域太大,军需也很大,电力供应一直比较紧张,没有什么结余。段凝进入军工院后,激光武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随之装备北齐水师与右军都督府。 但是,王朝缺电,根本用不起,光有武器没有战力有什么用。天泰的激光武器可以进行大范围、纵深防御及发动攻击,几轮火力覆盖,由空至地,大军必然损失惨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水师现在装备的激光武器,只能进行点对点防御攻击,还要瞄准,不能浪费,根本浪费不起,用完了储备极少的可怜电量,武器就成了废品。 经过卜算子和伍修儒的介绍,准备在北齐大海建设两个超级电站,专门供应水师及右军都督府军用,说直白一点,就是以后还会增加激光武器配备,并保证成为真正的作战火力,再也不是以前的摆设。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此时此刻,这个消息无疑可以极大的振奋军心。 敖广也很激动,东齐水师一直眼巴巴望着装备激光武器这个防御神器,不是王朝要区别对待,实在是电力问题,只能优先保证第一线的北齐水师与右军府,没看连中军都督府都没有,现在终于有希望,也要为他们建一个电站。 “不错。经过段副院长与卜算子上仙多番论证,可以实现在大海中建设电站。今日单独和二位都督商谈,一是让水师提供几个重要港口的海洋数据供参考选择,准备设计图,另外就是,一旦选址确定,需要水师立马建立起全方位立体防御体系,以保障电站建设及使用的安全。段副院长做过估计,一个这样的电站发电量,就可以达到目前西部数府所有发电量总和的八成以上,保障两军供应绰绰有余,还可以转化民用。”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伍修儒款款而谈,“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二位都督,段副院长主持研发的‘介子粒照’,经过多番实验,最长时间可以抵御激光武器连续攻击一分钟,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以后大齐的普通武器在面对激光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活靶子,防御能力绝对提升一个档次。段将军研发的电磁炮也已进入生产阶段,一旦电站建设完成,很快就可以装备大军,大齐炮兵将迎来划时代的巨变。战略机的研究也正式启动,一二十年后,大齐在面对天泰时,在武器装备上将不再有任何劣势,不仅我们的水师是天下第一,陆师也必然敢称天下第一。” “多谢陛下。”敖顺、敖广面对权谨一拜。今日准备这么多礼物给两大水师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该表忠心的时候,不能犹疑。 “二位都督不必言谢,只要恪尽职守,护卫大齐,水师必将成为傲视天下的存在。”权谨心里也很满意,看看,你得有东西拿出手,这些老狐狸才会规规矩矩认你是主,终究是实力决定一切。 “启禀陛下,天泰京机阁司臣求见。”说到这里,龙慕阳敲门进入办公室。 “司臣?”权谨想了想,“也该见一见天泰之人了,宣。” 司臣与其他人不同,是一个讲大局、极有原则之人,不会无理取闹,又是代表京机阁的悍将,不能待之等同于黑衣宰相等辈。 “是。” 龙慕阳领命出去,卜算子暂时告退,权谨等人也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在大殿会一会天泰来客。江统死在京兆大酒店,终究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如果能处理好,或许两朝不用开战。 “天泰王朝司臣,拜见大齐皇帝陛下。”司臣、冀中堂等京机阁将领进入大殿,黑衣宰相、孟恭武、李童、司马牛等人也随之进入,没有遇到阻拦。 天守布武雾凇也赶了过来。一直跟着瞧热闹的蓑笠翁当然也没有缺席,准备继续看戏。 “司将军不必多礼。朕与将军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将军中午可否留在宫中用膳,陪朕喝两杯,让朕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陛下,司臣叨扰了。”司臣微一躬身,“天泰御首含冤而逝,我等奉命前来办差,多谢大齐上下对京机阁的包容与提供方便,令司臣感慨万千,日后在办差中或有不当之处,在此先向陛下赔罪,还请陛下多多包涵。” “司将军,御首为太后贺寿而来,崩逝令人遗憾,朕同感痛心,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找伍丞相,必要将残害御首的恶贼绳之以法,还御首及天泰一个公道。” “多谢陛下。”司臣说着,转身向对面的伍修儒一抱拳,“若有需要,少不得叨扰伍相,还请伍相谅解司臣失礼之处。” 伍修儒抱拳道:“司将军客气,缉凶拿恶,我等本该一体同心,不分彼此,何来谅解、失礼之说,真是折煞老夫。若有需要,请将军但提无妨。” 黑衣宰相几人冷脸看着司臣与天齐君臣寒暄,心里极其不舒服。我们一早赶到皇宫,一直被你们拒之门外,说什么也不见。现在倒好,司臣一到,立马开门迎客,留客吃饭,看起来还像老熟人一般,打脸是不是打的太过分?把我们六大门派看得也忒轻。 “多谢伍相。御首遇害非同小可,可确定乃是修行者所为,司臣等职责所在,京机阁想看看前来向太后贺寿的宾客名单,不知伍相是否可以提供方便?” 伍修儒望了权谨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对侍立一旁的第五琴音道:“有劳五姑娘前去为司将军取来。” “请司将军稍等。”既然权谨没有异议,第五琴音转身离开,去取名册。 雾凇对司臣抱了抱拳,道:“司将军,请恕在下多嘴,京机阁不妨将目光放宽一些,弹墓那边或许也可以问问,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 “多……” 司臣后面的字没有说出来,司马牛已经抢先出言,喝道:“雾凇,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怪司马牛生气,去问弹墓,弹墓为什么杀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去问弹墓,不是自认御首江统不是一个好东西,所以才会被弹墓所杀,简直是杀人诛心。 第863章 是真是假 “嗯……”蓑笠翁又喝了一口自带的小酒,“我倒是觉得雾将军所言在理,确实该好好问一问弹墓,查个清楚明白,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蓑笠翁,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们曹国太子一样吗?仗势欺人,臭名远扬,禽兽不如……” “司马牛!”蓑笠翁跳了起来,曹正纯之死,是他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曹国先太子在你们天泰京师含冤而逝,你们不仅没有配合调查,还在此口出污言秽语,毁我曹国太子清誉,可笑至极。天泰势大压人,不将曹国放在眼里,任意欺凌,没想到今儿天道轮回,天泰之主死在柳巷脂粉榻下,真是报应不爽。” “好啦,来者是客,大家都少说两句,不要坏了彼此情谊。”眼看着可能打起来,伍修儒急忙出言劝和。 “情谊?”蓑笠翁看了伍修儒一眼,冷冷一笑,根本不给面子,抬步走向司臣,“司臣,曹国先太子亡于揭谛金刚掌,没错吧?景门卿云客会揭谛金刚掌,也没错吧?现在你家御首死了,前来镐京调查,我看大齐很给你们面子,与你们方便,你们什么时候也与我曹国方便,让我们派人好好调查一下啊?” “蓑太尉,我记得天泰给予了你们曹国极大的尊重,并没有因为曹国是小国就轻视尔等,各司各部配合你们调查,核对了事发当日监控等数据,没有卿云客进入镐京的任何记录,后来也将他当时的行踪通报了你们,卿云客的嫌疑已经排除。你不能因为他会揭谛金刚掌,就一口咬定曹国太子乃是他所害,我所了解的蓑太尉,似乎不是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哼哼,我们曹国技术落后,谁知道你们天泰给的数据是真是假。” “如果蓑太尉还有什么疑问,数据上日期、时间清清楚楚,曹国太子薨逝的日期,相信你也没有忘记,大齐陛下就在眼前,伍相与雾将军也在,不妨再通过大齐的卫星画面确认一下。卿云客误练一式揭谛金刚掌,我不否认,但他没有杀人为恶,司臣也绝不允许他人随意诬陷景门门人。念在你老对曹国太子之薨心痛不已,念念不忘,所以之前对你的冷嘲热讽,看笑话也似,并没有放在心上,还请你老自重。一国太尉之尊,你所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曹国的颜面。” “司臣,你好!”蓑笠翁咬牙点了点头,他说不过司臣。 “蓑太尉,天泰门派大比之时发生之事,相信你也了解,有一个说法,揭谛金刚掌出自乾坤门。虽然司臣不敢肯定乾坤门一定有金刚掌诀,但此疑或非空穴来风,太尉有时间盯着一个无辜之人不放,不妨走一趟乾坤门,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我觉得雾将军说的很好,咱们都将目光放宽一些,不要自己钻入死胡同。至少天泰不会像蓑太尉一样,御首镐京遇害,就一口咬定乃是大齐所为。没有证据,妄加揣测,不仅对双方当事人不公,也是对亡者的漠视。亡者要的是公道,要的是案件水落石出,不是因此而无限扩大危机,牵累无辜,造成不可挽回的更大过错。” 司臣这番话说出来,虽然蓑笠翁与黑衣宰相等人气得不行,权谨等天齐之人则松了一口气。就说司臣是一个有原则、讲大局之人,只要京机阁坚持实事求是,勿枉勿纵,就算无法化解危机,也可以降低爆发大战的几率,争取和平解决的空间。 名册拿过来后,司臣翻看了两眼,吩咐冀中堂拍照,带回去慢慢分析。权谨看在司臣还保持理智讲理的份上,也没有说什么。 …… “真是岂有此理!” 回到酒店,陈祖道、宗则、臧文公、司马进、石叔通等人也到了,司马进将手机一把拍在桌子上,气怒不已。 也不知道是哪些不要脸的东西,竟将江统死在云台花魁床下之事传了回去,各大媒体竞相报道,天泰吵的沸沸扬扬,比之天齐有过之而无不及,节门与王朝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清平子靠在门上,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几乎都坚持了实事求是,或有夸大,比如说江统一夜连御十数女等,但与事实相去不远,勉强可以接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正直的冯棠,这次竟也在和稀泥,看来是得到了什么命令。 她写的报道内容还比较多,很丰富,标题是:沉痛悼念御首江统! 简单提了提江统之死,也没有说是怎么死的,整个报道,99%的内容都在回忆江统的一生,详述他一路走来的职位及所取得的大家都知道的一些功绩,捋了捋他各种讲话中倾注的对王朝黎民的爱,看起来就是流水账。 清平子笑了笑,这也是一只小狐狸。 别看是写流水账,可看起来好像又是在褒扬江统,但你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只是流水账而已,根本没有涉及到核心内容,而且写的都是一些以前报道过的东西,相当于做了一个综合收集整理,一旦将来风向大变,随时可以拿起刀子捅人,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 满篇报道,给人的感觉是在褒扬江统,除了格式化的标题,你找不出一字半句属于冯棠褒扬他的话,这就是人家老道的地方。 还有一篇比较火的,当然是属于鹤星机那个老家伙的杰作,一如既往,风格没有任何改变,开篇就说御首江统忘我工作引发心脏病,猝死在天齐王朝的京兆大酒店。 鹤星机撒谎洗地是很平常的事,见怪不怪,这次说江统死于心脏病,看起来才是真正收到了什么指示的一位人物,他也知道事态复杂,所以没过多乱说话。 当然,下面的评论里,充满了对他的质疑以及对新闻本身的嘲讽,还拿冯棠来洗刷他,说冯记者也不知道御首死于心脏病,没有乱说话,鹤老板真是神通广大,无人能及。 冯棠的路人缘一如既往的强大,已经成为了行业的标杆,什么记者的报道里,都可以看到“冯记者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一看就是胡说八道”、“文采和冯记者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再回炉重新上幼儿园吧”、“又捉到哈巴狗一只,准备带回去给冯记者当坐骑”诸如此类的评论,绝对是专业制造仇恨的高手。 看了评论吃着饭,又看评论,时间过的真快,司臣回来,清平子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第864章 歪风邪气 “我看必须花大力气,好好整治一下那些媒体的不正之风。王朝再三强调,报道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绝不允许出现歪能量,有些人听风就是雨,瞎起哄,唯恐天下不乱,进行毫无底线、毫无根据的污蔑报道。”黑衣宰相扫向在皇宫吃完饭回来的司臣等京机阁将领,心里的滋味真是无法言喻,手指不停敲打着桌子,“交给京机阁,必须严肃处理,谁的文章谁负责,谁的媒体谁负责,一竿子到底,好好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陈祖道也看了司臣一眼,接上话:“有些人和媒体听信谣言,歪曲事实,造谣生事,利用网络兴风作浪,污蔑御首,简直不把《天泰律》放在眼里,罪不可赦。网络不是律外之地,王朝工捕接下来工作的重点,就是开展‘净网罪行’,严厉打击不实报道者,彻查其谍间活动,查出一起,处理一起,坚持从严从重处罚的原则,必要时可以直接击毙,将那些敌间分子的非法活动扼杀在摇篮里,还天泰青天,保障黎民对新闻的真实知情权。” 司臣没有过问众人的絮絮叨叨,意有所指,从校尉手中接过打印出来的窦太后寿诞宾客名单,分发给京机阁将领,让大家仔细筛选出有杀害江统能力者,重点标注,重点调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演了半天,敢情人家京机阁全不放在心上,司马牛端起茶,轻轻尝了一口,道:“司将军,听说京机阁请了司马绍去问话,几个小时过去,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司臣放下手中的资料,道:“司马绍为御首和云台花湘容牵线,其中涉及到非常复杂的人事物,孙将军带着他出去指认、捉拿相关人等,寻找可疑线索,甚至云台也有必要调查,事务繁多,现在有些手忙脚乱,如果司马将军有空,我倒是不介意冀将军带着你过去会合,一起调查,多几个人多几分力量。” “算了,让他们用心查吧。”司马进瞪了司马牛一眼,真是没事找事,“司将军,镐京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御首遇害之事。” “我还以为各位家主、门主、将军、大人要先商量一下清理天泰网络之事呢,也没敢打扰。”司臣对冀中堂示意,让他将剩下的宾客资料分发给陈祖道等人,让他们也看看,提些意见和方向。 他倒是希望司马牛能答应让冀中堂带他去,到时候孙、冀联手,各个击破,先拿下他,尽量避免之后乱战的麻烦。 “上午听司将军在天齐皇宫对权谨之语,似乎有些为他们开脱的意思。”黑衣宰相伸手接过宾客资料,阴阳怪气道。 权谨只留京机阁将领在皇宫用膳,心里的不痛快倒是其次,主要是丢人,没有脸子,连陈祖道、宗则都看不起他们。陈祖道等人本来也想入宫去见见权谨,讨个说法,也没敢去,怕跟着丢人。 “相柱大人,司臣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天齐的嫌疑身份在水落石出之前,也绝不可能洗掉。我觉得今日在天齐鼎和宫,已经说的很清楚,关于御首遇害,不会妄加揣测,但一定会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解决问题才是我们做事的目的,无休止的与天齐吵闹有什么意义?让他们对我们的调查设置障碍?这就是相柱大人想看到的?要吵要闹要打,那是在查出杀害御首真凶之后的事,不该是现在还没有结果之时的重点。引发战端、两朝开战对谁又有什么益处?受苦受难的不过是那些无辜黎民与三军将士,打烂了王朝,三大世家与六大门派就好过了?告诉你们,损失无法估计,谁都要心痛好些年,甚至灭门也不一定。大家都是天泰响当当的人物,别学小国太尉,小肚鸡肠,目光短浅,蛮不讲理。我不会一口咬定天齐,不代表就不怀疑天齐,就不查,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一致,以找出凶手为当前的工作重点,而不是去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天泰过来这么多大人物就是为了与天齐吵架,我觉得诸位可以回去了,想吵架,司臣一个人就够了。” 宗则拍了一下桌子,作为对司臣言语中略带羞辱他们的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司臣最后的话有些道理,要论吵架,好像一个司臣真的够了,在鼎和宫就顶得蓑笠翁屁也放不出一个,现在又是他们。 “这个时候,怕是很多人已经离开镐京了吧?尤其是凶手,肯定不会坐等我们上门,说不定昨夜已逃走。”看了一会儿宾客名单,石叔通勾勾画画,开口道。 “石门主说的不错,天齐大员与宾客名单,有嫌疑的范围不小,待会我们商量一下,对重点人物和势力做个梳理,到时候,大家怕是要分开行动,分开调查,尽快找出嫌疑人,确定杀害御首的真凶。” 众人都在看着名单,对比天齐人物,根据自己的判断,梳理出了初期需要调查的大致人员和范围,经过讨论,宗则带着臧文公、黑衣宰相、孟恭武、李童等人离开,再通告陈家、宗家、王家与各门派,负责除天齐以外的所有王朝、国家及势力。留在镐京的陈祖道、石叔通、司马进、司马旦、司马牛等人,与京机阁负责天齐。 此事一定,陈祖道正了正身子,看着赵武道:“分开之前,先确定一下,如何处理护卫御首失职之人。” 宗则接道:“景门长老清平子与节门众人虽有过错,但不过辅助护卫,算是次要责任,我看判个斥责警告,三年内不得升职重用。” 不少人纷纷赞同,司臣也点头同意,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所谓的斥责警告,多是因为节门司马家牵涉进来的人太多,尤其司马绍,一个不慎,会有杀身之祸,现在将调子定下来,也算是为司马家之人开脱。 而三年内不得升职重用,就是针对清平子了。节门被踢出局,以后王朝大员已与节门之人没有关系,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升职,能做个中层就要谢天谢地。 景门成为执政六门之一,即将入主王朝,列土封疆,又缺人,清平子必然会重用、大用,现在要断了他的前进之路。 第865章 稍安勿躁 众人本以为司臣会有意见,已准备好了围攻景门,没想到竟是轻描淡写的同意。他们哪里知道,清平子现在的重心已在天齐,根本无所谓,这些司臣都知道,自然就没有必要吵闹。 让大家失望了。 清平子看了看围坐办公桌的众人,微微一笑,仰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他与京机阁的其他偏将及有失职之责的赵武等人,都没有资格上座讨论。 “现在说说武卫将军带领负责御首安全的侍卫亲军。”臧文公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面色尴尬的赵武,“我的建议,将校革职查办,交与大行台发落,让工捕好好审一审,判一判,看看其中是否有人有问题。其余人等,就地处死,大家讨论一下。” 司臣道:“臧门主,是不是太重了些?赵将军他们虽护卫不利,但也不该承担如此重的惩罚。昨夜的情况,相信内柱司马大人非常清楚,赵将军他们不过听命行事,一切皆是司马绍蛊惑安排,御首自作自受,怎么人死了,现在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赵将军他们头上,我记得天泰律中好像没有这种规矩吧?” “司将军,若说御首遇害,确有咎由自取之处,但赵将军身为护卫御首首席重将,完全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司马绍蛊惑,御首酒后乱性,他为什么没有全力阻止?他其实心里也默认了吧?司马绍年轻不懂事,不知轻重,赵将军是多年老将,也是护卫御首多年的熟手,连最基本的安全防范意识也没有吗?我看他的武卫将军之任根本不合格,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司臣的目光落在面色同样不是很好的司马旦身上,道:“昨夜到底是什么情况,花湘容又是怎么回事,我想内柱大人和赵将军一样清楚。同样都是服务王朝多年的文武,经验丰富,不知内柱大人对赵将军受到的非议和惩罚,有什么意见和看法?据我们所知,至少赵将军还曾尽力阻止御首胡闹,受到嘲讽,敢问内柱大人,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如果说赵将军有两分责任,内柱与司马绍就该承担五分,剩下三分,便是杀害御首的凶手与他自己的咎由自取。” “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咱们一起表决。”陈祖道当先将手举了起来,“同意严惩不贷的举手。” 陈祖道、宗则、臧文公、黑衣宰相、司马进、司马旦、司马牛赞同,孟恭武、李童、石叔通与京机阁的司臣、冀中堂反对。 “按势力划分四比四平,人数七对五通过,侍卫亲军将校交给京机阁看管,带回王朝审问发落,其余人等,交给节门处死。”臧文公看着司臣一笑,“至于最后到底如何处置,再根据审问结果,由八柱共议决定。” “哈,哈哈……”司臣笑了起来,声音逐渐提高,点头道,“不错,很好。”随之起身扫视众人,“希望在座的各位,最好不要犯事落在京机阁手里。” “司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陈祖道看着司臣,冷然起身。众人并没有要处理清平子的意思,虽然有保节门之人的前提,但也算给了景门面子,你就这个态度? 司臣不再理会他,继续吩咐道:“冀将军,拿下赵将军他们,暂时看管在京兆大酒店。赵将军,烦劳你吩咐一下那些将校,稍安勿躁,老老实实呆着,不要闹事,回天泰后,京机阁会给所有人一个公道。” “是。”赵武对司臣一拜,“多谢司将军。” “京机阁一切以天泰律为本,奉公执律,请大家放心。”司臣扶住他。 “司臣!”宗则拍案而起,怒指骄傲自负的他。 “宗老家主。”转身离开的司臣,背对众人,“按之前的分工,该办事的办事,该杀人的杀人去吧。我只有一点提醒在场诸位,惟利是图,滥杀无辜,京机阁迟早会清算一切,好自为之。” 话一完,大步一抬,京机阁众将与清平子、赵武等人跟上,转眼走的干干净净。 “简直狂妄,目中无人,无法无天。”陈祖道一脚踢飞椅子。 “我看司臣最后之言,似乎意有所指。”臧文公冷笑着提醒道。 “一个司臣,能翻起什么浪!”宗则不屑,“他要是再不知收敛……”断句在此,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在场之人大约明白,他们已经确认,司臣在阴川外与天荒大打出手,得罪了乾坤门,天荒甚至因他而带上整个京机阁,可以说已在死亡路上不断试探,现在只需要一个引子,或许京机阁就有覆灭之祸。 孟恭武、李童、石叔通静静坐着,没有说话,没有表态。 …… “段将军,你们天齐媒体无中生有、挑动是非的本领不错嘛,现在已经影响到了天泰那边,乱糟糟的吵个不停,看起来真烦人。”清平子将手机扔在桌上,含笑道。 下午,段凝代表天齐过来京兆大酒店了解调查进展,其实也有监督的意思,司臣让他负责接待,现在则是在他的房间里。 “彼此彼此,你以为你们天泰的媒体又是什么好东西吗?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段将军,你误会了,贫道这是夸奖天齐媒体呢!”清平子在沙发上挪了挪位置,坐到段凝旁边,小声道,“你在天齐媒体方应该有些关系吧,帮个忙,我有个新闻想推出去,对你们天齐有大大的好处。” “哦?我还不知道天泰想推的新闻竟会对大齐有好处,你说说看,我先判断一下合不合适,值不值得。” “大概意思呢,就是你们王朝得到可靠消息,御首江统是因为将节门司马家犯律的证据上交天泰京机阁,所以遭受节门报复杀害,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与天齐没有任何关系。明天上午将这个炒起来,记住,最早早上八点,可以延后,不能提前。” “清平子,我再确认一下,江统真不是你所杀?”段凝微微一笑,对他的无礼要求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 “我用我的美貌与智慧发誓,绝对不是。” “你知道这种新闻推出去,将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吗?” “再差……总不至于比你们现在侮辱江统还差吧?至少咱家御首的形象会变成正面。” “清平子,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人开刀,杀鸡儆猴,就这么简单。还有,让段将军为王朝立下大功一件,真是两全其美。”清平子拍了拍段凝,哈哈大笑。 “如果我被节门追杀,肯定举报你,把新闻稿给我吧。” “看你说的,段将军,刚才不是说了,你们天齐媒体无中生有的本领不错,要什么新闻稿,你太看不起你的同胞了,哈哈……” 第866章 匕见(一) “司将军,步子是不是大了一些?时间上有些赶,很难做到行事周密。” 晚上,清平子去看了看被软禁的赵武等人。跟着他们来的兵士被处死,可以看出来,大家心事重重,情绪都不高,如果不是京机阁偏向他们,加上赵武的安慰与威望,很可能会出事。 进入司臣房间,他正在汇总、分析各方调查的结果,以及查看京机阁传过来的卫星画面,进一步核对、排除、锁定不同人群。 闻言,司臣放下手中的事,将手机递给他,道:“镇北军已与齐军发生了几次小的冲突,双方剑拔弩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打。这还是天齐自知理亏,将离与窦启孙皆有所克制,不然早打了起来。 “京机阁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发生大战役,造成大范围伤亡。天齐这边,如果愿意负担一些他们稀缺的生活物资,如粮食、棉花、布匹等,我有很大的把握说服权谨。 “但是,御首遇害不是小事,我无法掌控天泰的局势。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转移矛盾焦点,从齐泰之间,转回天泰内部,自家人关起门来斗,只要不牵累无辜黎民和前线将士,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节门并不无辜,本身也是接下来的目标,不必顾虑太多。大前提是尽快转移矛盾,避免大战的发生,胜败无所谓,不需要周密,意思到了就行。 “江统遇害,下半年的举选会提前。丰门和往常一样,不会派人参选;景门实力不足,没必要贻笑大方。剩下四个门派,如果解门得到出局的节门全力支持,将有七州之地,超过三分之一。 “解门这两年虽然被弄得很狼狈,死忠粉也不少,加上节门势力的支持,首轮全民票选,胜出是大概率事件,我们阻击的也不是首轮,意义不大,也不好直接支持谁,毕竟现在都有了关系。 “第二轮只剩下得票最高的两个门派,必须将解门拿下,不能让它入主琴鹤堂,占据八柱中的三柱。时间上还算充裕,现在从节门入手,一步步挖到解门,在决战前夕给它致命一击,问题应该不大。 “第二轮规则不同,每一州单独对战计分,二者得票率相差不超过10%,也就是双方得票率在45%-55%之间,算平手,各计两分;超出这个区间,则分胜负,计三分和一分,这中间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是我们要干涉的重点。 “各门准备主推的人选已经出来,解门是黑衣宰相、玉奇林和空侯;离门是孟恭武和段圭;观门是赵简和赵轻尘;休门是李公垂和李童。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原因,休门有些调整,李童的首位被李公垂取代,甚至想让中堂从京机阁出去,我和他都没有同意。” 清平子问道:“黑衣宰相还不死心?连续数届败北,看他之前的样子,似乎已经放弃,怎么突然又跳了出来?” “道长,当你到琴鹤堂坐过御首之位的时候,心态也可能发生变化,现在的黑衣宰相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代理御首,坐了坐御首的位子,应该点燃了他的雄心壮志。而且,解门连续遭受重创,这两年死伤惨重,也只有混迹过的黑衣宰相比较合适,不然也不会拉玉奇林等人赶鸭子上架,已经没有几个可用的朝堂之人。你先去忙,明日上午事态就会明朗,到时候,就是京机阁图穷匕见之刻。” 清晨五点。 窗户打开,房间内灯火通明,段凝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完毕,穿戴整齐,站在镜子前,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转身走回沙发上坐着静等。 手机早已开启摄像,放在正对窗户的位置。 片刻后,一道身影御风而来,踏窗而入,无鞘长剑扛在肩上,望着一脸吃惊之色的段凝,双腿不停抖动,正是陈祖道:“哈哈……段凝,只要宰了你这个研究院最杰出的天才,天齐便永远追赶不上天泰的步伐,嘿嘿……纳命来吧!” “陈祖道,你个老贼胆子不小。”段凝吓得脖子一缩,脱下一只鞋子,拿在手里指着他,“敢动我一根毫毛,整个大齐都不会放过你们陈家。” 陈祖道看了一眼正在摄像的手机,道:“嘿嘿……待会捏碎你的手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老夫来过这里,谁也不知道你死在我手里,老夫今日必为天泰除去大敌,哈哈……认命吧!” 陈祖道剑指段凝,正要动手,段凝身侧的衣柜一动,长枪卷破柜门,直指陈祖道脖子,与他的长剑撞在一起,正是星门天龙座太乙尊者。 迅疾两招一过,在段凝大喊救命中,别墅外传来风声,陈祖道看了一眼长枪斜指护住她的太乙尊者,老牙一咬,道:“太乙,老夫迟早取你狗命。”转身退到窗外,刚好与来人撞在一起,长剑相交,又是一招。 陈祖道虚空立在别墅外,看了看走到窗前的太乙尊者,又看了一眼支援而来的雾凇,将老脸正对着户外监控方向,长剑一指,道:“来的好快。段凝,今日算你好狗运,老夫还会来杀你,希望你下次也有这般狗运,哈哈……” 破风声不住响起,大批星门与天守布武高手围向别墅,陈祖道持剑避闪,匆忙突围而走。 “保护好段将军。”吩咐一出,太乙尊者持枪跳出窗外,与雾凇纵身紧追不舍,一路奔向京兆大酒店。 两条身影紧追不放,陈祖道大吼一声,纵到酒店外,沿壁而上,转眼来到自己房间窗户前,一掌震碎窗户,翻了进去。 一阵响动,酒店里的不少人皆被惊动。 已经起床,正坐在房间里看天泰新闻的陈祖道大吃一惊,转身见了碎破的玻璃,不见人影,气怒不已,抬掌吸过长剑,握在手中往窗户走去,准备寻望四周,还没有走到窗前,已看到了追来的雾凇二人,大喝一声:“奸贼敢尔!”出剑便刺。 雾凇、太乙尊者以为陈祖道是要害段凝的凶手,陈祖道则认为二人是破窗欲杀他的齐贼,怒火碰撞,转眼战至酒店外。 “且慢!几位因何在此繁华之地争斗,累及无辜,其过非轻。”司臣御风而来,急忙喝止。 第867章 匕见(二) “司将军,你来的正好,天齐二贼破窗袭击老夫,我们联手拿下他们,绑了去见权谨,看他还有何话可说。御首遇害,少不得也要落在这两个贼子身上。”陈祖道气怒攻心,剑式不停。不是雾凇二人联手的对手,他本来还有些心虚,司臣现身,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好你个不要脸皮的老匹夫,意图刺杀大齐大学士段副院长,断我研究,竟敢血口喷人,反来诬陷我等,今日饶你不得。”雾凇当然不会客气,与陈祖道交战。 当然,几人多少有些克制,以招式对决为主,功力似放不放,不然这边早完蛋了。 “诸位请住手,怕是其间有什么误会。”司臣又劝,加上双方大批人员不断现身,虚空对立,终于有所收敛,两招碰撞后,各退己方,对峙起来。 司臣看了一眼怒气未消的陈祖道,虚空上前两步,抱拳道:“雾将军、天龙座,天色未明,不知二位高贤为何杀来酒店,与陈老家主过不去?” 雾凇剑指喝道:“司将军,你只问我等为何杀来酒店,却为何不提陈祖道欲害段副院长之事?天下谁人不知,段副院长乃是大齐第一等的科技人才,老贼图谋大齐,暗害大贤,欲断大齐科学技术之路,其心恶毒,其罪滔天,今日若不交出陈祖道,就地正法,以正视听,大齐定不与天泰干休!” 司臣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道:“陈老家主,御首遇害之事尚未理清,你……你老为何又去刺杀段副院长,徒惹事端,是嫌事还不够大吗?是不是齐泰不打起来,你老心里不自在?” “司臣!”陈祖道怒喝道,“老夫昨夜歇息至今,从未离开过酒店半步,谈何杀段凝那个……此事与老夫无关,定是大齐自导自演,意图和稀泥,转移御首遇害视线的借口。”“贱人”二字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不妥,要是再火上浇油,事态将更复杂。 虽然觉得此事不单纯,根本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要陷害他,首先你得拿出无法辩驳的证据。卫星就在天上,监控正常运转,只要他没有出过酒店,而雾凇二人杀来清清楚楚,任你吵到天上去,也是天齐理亏,他不惧。 “陈祖道,休要狡辩。”雾凇收剑,拿出手机,望着司臣,“司将军,老夫马上吩咐天守布武调卫星画面及监控数据来,一观便知,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好,一切但看证据。”司臣点了点头,又吩咐冀中堂,“冀将军,事关陈老家主清白,你联系一下京里,开启八柱共议,让京机阁将京兆大酒店及到段副院长别墅一路的卫星画面,八个小时以内的全部传过来。” “不用那么多。”太乙尊者声音有些冷,“司将军,只需要一个小时即可,甚至半个小时也行。”他是负责段凝安全的星门高手,要是出了事不好收尾,语气自然带着怒意。 “按天龙座说的办。”司臣点了点头。 “是。”冀中堂领命办事,看了事不关己、吊儿郎当的清平子一眼。 “司将军。”太乙尊者上前两步,“此事一时难断,是非难明,未免大战累及无辜,不如我等到城外解决后续如何?城北有星门的别庄,就算毁于战火,星门也认了。” “老夫顶天立地,怕你星门不成!”陈祖道怒道。司马进还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看就有几分不相信他,真是一肚子火气,理也不理,使司马进尴尬不已。 “既然陈家主没有意见,京机阁也没有意见,大家都去吧。清平子,你去将赵将军带上,其余侍卫亲军将校,吩咐留守人员好好看管。” “是。”清平子领命去了。 天泰之人都知道独带赵武跟随,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大战,所以没有人反对。 高手在前,风驰电掣一般飞向城北,片刻已到星门别庄。将离持天子剑等在那里,陈祖道的心没来由一慌,差点拔腿逃跑。 “雾将军、天龙座,你们皆言陈家主前往刺杀段副院长,又与他交手,可有看清他的剑法?”到别庄内坐下,众人等着视频数据过来,司臣当先开口发问。 雾凇想了想,道:“陈家剑法,似是而非,不敢肯定。” “如何?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陈道祖冷笑道。 “段副院长修为普通,杀她不需要什么陈家剑法。”太乙尊者看了一眼有些得意的陈祖道,“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掩藏陈家剑法,不过面对我等,危机面前,火候有所不足。” 司臣道:“天龙座,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异能者幻化冒充陈家主,模仿陈家剑法杀人,所以才会有似是而非之感。并非他要掩藏陈家剑法,而是根本不会。你们仔细想想,前后与陈家主交手,是否有不同之处?如果陈家主没有撒谎,酒店房间窗户破碎又不是二位所为,便是对手陷害陈家主的破绽。”来的路上,司臣已与陈祖道简单聊过,知道一些情况。 雾凇二人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除了剑法,其他并没有不同,无论是声音、面貌还是修为,皆差不多。就算是异能者,行为、语言、面貌、声音或许可以模仿一致,修为绝对做不了假。若有这样的人物,必是惊惶天下的存在,我们所有人都可能被他暗算。” “既如此,还是等视频数据到了再说。”司臣看向咬牙切齿的陈祖道,这一番折腾,肯定把他气得不轻,哈! 天泰、天齐视频传到,众人一一对比了双方的卫星画面,又一起查看了监控数据,前往段凝别墅刺杀之人的遮掩神通,与陈祖道一般无二。加上段凝传过来视频中的遮掩神通与录音,不会有错,绝对是陈祖道,还找到了刺杀她的原由。 “陈祖道,你个老贼还有何话可说?”雾凇慢慢起身,拔剑出鞘。 “绝不可能!”陈祖道跳了起来,大惊失色。就算异能者可以幻化冒充,遮掩神通绝对模仿不了,这就是他的独属标志。 “司将军,你怎么说?”将离起身,带剑一扬,眼望陈祖道。 “京机阁来此是为了查清御首遇害之事,若是其他杀人放火的勾当,与京机阁无关,也与司臣无关。”司臣手一挥,带着京机阁众将与赵武退后。 跟来的石叔通与节门之人互相望了几眼,利弊权衡,也一起后退。目前当以自保为先,他们与陈家不过相互利用的关系,陈祖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还得两说,可不是贸贸然送死的时候。 若是将离不在,还可一搏,让陈祖道离开,他在此,不掺和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陈家生气,以后再说。 第868章 匕见(三) “若有这样的人物,必是惊惶天下的存在。”酒店房间里,冀中堂拍了拍清平子。 “冀将军,雾凇这个老家伙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贫道之前小瞧了他。” “天守布武收到消息,只知道有人会刺杀段凝,或许与陈祖道有关,根本不知道是谁,何况对天齐有利,自然随之起舞。” 陈祖道不是对手,受创狼狈逃走,离开天齐。天齐不是没有杀死他的实力,只是没有必要,教训教训即可。当然,跟随他过来的陈家之人,全部被斩杀在镐京,一个不留。 段凝没死,甚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有些惊吓,还要给齐泰和谈留一些退路,所以放水让他逃离,其他人非留命不可。 这是警告,也是公告段凝地位之重,想碰她便要三思而后行,是否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没看将离这位老将亲自出马,长了眼睛就要看清楚,长着脑袋就要想清楚,别犯糊涂。 宗则等人离开,陈祖道被驱逐,冀中堂通知众人过来开会。司臣看着坐在办公桌旁的众人,士气受到严重打击,节门已有退缩之意,准备离开回天泰,将事情丢给京机阁。 司臣看了看手表,道:“这个时候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在此之前,大家先讨论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吩咐冀中堂将手机投屏,大家一起看。 “无耻,这是污蔑,天齐其心恶毒。”看着看着,司马进跳了起来,脸色发黑。 天齐媒体没有底线,不讲道德,居然说什么江统是节门所害,因为他手握司马家犯律证据,简直可笑至极。 要出名了,要丢脸了,要火了,这是节门众人的想法。 “石门主,你老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司臣没有过问气怒的司马家众人。 石叔通微带笑意,缓缓道:“言之凿凿,看起来不似空穴来风,我看可以查查,查清楚了,也好还节门和司马家清白嘛。” “石叔通,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进一拍桌子。查,查你个头,谁经得起京机阁查,不是找死吗?没有害江统的证据,其他也给你找出一大堆,整不死你。 “随便说两句,司马门主何必妄动肝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不是?” 正当司马家几人紧张之时,冀中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们一跳。 冀中堂接了电话,说了两句,随即将手机递给司臣,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住点头,回了句:“传过来看看。”随后挂断,还给冀中堂。 “司将军,是不是关于御首遇害的调查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司马旦试探着问道。 “内柱大人说的不错,今天早上,京机阁收到一份匿名人事上交的证据资料,史将军他们已看过,轰动京机阁,正准备提交八柱和六大门派看看,现在我们也看看,然后讨论讨论。” 司臣说着话,视频传了过来,乃是史云涣亲自所传,命名的“遗言”二字,让不少人的心脏狂跳。 “天泰王朝的黎民朋友们、各位大人,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坐在琴鹤堂书房里的江统画面与声音同时传出,惊得所有人站了起来。 司臣按下暂停键,吩咐道:“冀将军,将赵将军请过来,大家一起看看,我觉得他也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这些年,我顶着巨大的压力,为王朝黎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远远不够,没有达到我的预期。至于为什么,我很羞愧,以前在节门安排下做了一些错事,有了不可原谅的罪行,日日受此煎熬,受此威胁,要做一个听话的御首,根本没有自主权利。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我年纪也不小了,回顾此生,痛心不已,该是对自己的过去给黎民一个交代,也给自己和王朝一个交代。我准备了一些节门司马家的犯律证据,包括我自己的,托付给值得信任之人,吩咐在我身亡之后上交京机阁,希望京机阁能以此为突破口,彻查节门及司马家犯律之事,惩治包括我在内的一切罪犯,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算是我作为御首的临终之托。节门似乎察觉到了我现在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他们手里,只希望我托付之人不要出事,不要让那些证据离奇丢失,将罪行累累的凶犯绳之以法……” 江统的遗言视频播放完,司臣关闭投屏,收起手机,看着浑身颤抖的司马家人,道:“司马门主、内柱大人、卫将军,你们有什么话说?御首遇害,没有什么要对京机阁交代的吗?” “司臣,说吧,京机阁到底是什么时候收到江统上交的资料,我相信肯定不是今天早上,你们早就收到了,是不是?怪不得一直扣押司马绍不放,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已经审问出不少事情了吧,真是一把锋利的好刀啊!” “司马进,如此说来,御首遇害真是司马家所为,真是你们这些奸贼下的毒手?”赵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如果不是京机阁之人在场,他现在已对司马家之人出手。 “赵武,休要污蔑,江统之死与我等无关,也与节门无关,他这是妄想,被害妄想症。”司马进紧了紧拳头,早知江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正如他视频里所说,司马家一定宰了他,不会让他留下那些东西。 “是不是污蔑,京机阁一审便知。就算你们死鸭子嘴硬,我不相信所有节门之人都可以死撑到底。御首托付证据面前,由不得你们不认。”赵武冷哼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司马进深吸了口气,没有过问赵武,看向司臣道:“司将军,节门可以老老实实交出豫、荆、交三州之地,保证景门顺顺利利接手,你可以直接找我谈,老夫不是不识抬举之人,既然已经退了,可以退彻底,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司臣看着气怒不敢发泄的司马家几人,含笑坐了回去,道:“司马门主说的不错,司马绍已经交代了不少节门污贪及滥杀无辜的罪行,涉及金额之庞大,冤杀官吏之多,世所罕见,我希望你们也不要让京机阁失望,坦白从宽,争取重新做人。” 第869章 匕见(四) “原来如此。”司马进点了点头,京机阁扣着司马绍不放,他们之前并没有往别处想,没想到京机阁早已决定对节门动刀。宗则等人昨日离开,陈祖道一早又被逼逃离天齐,现在半个支援也没有,真是大意了。 司臣手指敲点着桌面,道:“束手就擒还是拼死反抗,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赵将军,你老也准备一下,如果司马家众人反抗,出手擒拿暗害御首的嫌疑人,戴罪立功。” “是。”赵武本来也有心出手,戴罪立功,争取王朝宽大处理,不要牵累家人。 “石兄,你怎么说?”司马进看着冷眼旁观的石叔通。 昨日提出斥责警告,众人还以为司臣会竭力反对,死咬着司马家不放,回护清平子。当时没表示不同意见,不用争执,大家还松了口气,没想到京机阁早有打算,在这里等着呢,昨日根本不屑与你争执,在司臣他们看来,昨日就是一场笑话。 “司马兄,我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好好交代犯律事实,一旦动手,恐怕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石叔通这番话,表明丰门已完全倒向京机阁,甚至不惜出手表忠心,司马进冷冷道:“现在是节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丰门,只希望石门主到时候不要后悔。”称呼的改变,也代表着司马进内心的不断跳跃。 “哈哈……司马兄说笑了,丰门一向奉公守法,既不污贪,也不滥杀无辜,京机阁执律分明,怕是要让司马兄失望。” 司马牛道:“司臣,使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节门,你就不怕乾坤门上门问罪?”这是最后可以拿捏京机阁的救命稻草,如果软硬不吃,司马家真要完蛋吗?乾坤门就算能惩治京机阁与司臣,但也救不了节门,除非京机阁像以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将军,十八年前,陈涉世家、五宗世家、三王世家三家家主与解门、离门、观门、节门、休门、丰门六门门主同时赴乾坤门之约,最后只有陈祖道、宗则、臧文公与司马进四人完好无损活着回来。九去四回,京机阁也正想问问乾坤门,消失的五人为何消失,又到哪里去了。如果在此的司马门主愿意告诉京机阁真相,给王朝及各世家、门派一个交代,或许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司马进毫不退缩与司臣对视,冷冷道:“十八年前说的清清楚楚,赴约的只有我们四人,其他人从始至终没有出现,我们怎知他们去了哪里,又是否真的消失,说不定他们几家商量着什么阴谋也未可知。” “很好,司马进,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石叔通点了点头,眼中起了冷意,他的父亲也属于当年消失的五人之一,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六大门派之间的隔阂,未尝没有此事造成的巨大影响。 感觉过去了很久,司臣看了一眼手表,道:“三分钟到了,司马门主,你的选择呢?” “司臣,你欺人太甚!”司马旦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粉碎,文件随之灰飞烟灭。 “天泰律面前,一切为公。”司臣衣袂轻扬,扫荡着飘来的粉尘。 司马牛道:“司臣,想清楚了,一旦大战,毁坏镐京,看你如何给天齐交代。” “司臣敢在这里动手,就有稳住事态的自信,不劳卫将军操心。” 话语未落,清平子剑指一点,阵法启动,众人犹如置身荒郊野外,哪里还有京兆大酒店。 司马进等人的脸色极其难看,之前争论,忘记了还有一个会阵法的清平子。陈祖道、陈祖衣等人都无法轻易突破他之阵法,何况他们几人。 司马旦、司马牛二人靠近司马进,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信号,眉头微皱,这是什么阵法,连信号也能屏蔽?他本来想联系一下门里,让众人做好应对准备。他又哪里知道,节门已被京机阁矩阵围困,向他求救而不可得。 阵法隐去,孙服现身,带领京机阁将校动手,不废吹灰之力就将节门其他人等全部拿下。 收起手机,三人极其有默契,转身齐攻清平子,要拿下他做人质。可惜,掌气一临,清平子身影消散,几掌落在空处,茫茫无用。一阵笑声传来,几人扭头一看,不仅清平子,其他人也消失不见,只有他们三人零零立在阵内,互相依靠防备。 “司马门主,还要反抗吗?阵法之内是我们的主场,你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四周传来司臣的声音,根本无法锁定方位,司马进喝道:“司臣,休要口出狂言,乱我等军心,一个小小阵法而已。”说完,三人聚力一掌,一同拍向一个方向,与阵法冲击震荡,浩浩然不知有几分希望。 “失去刀的司马家人,就是没有爪牙的豺狼。” 司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人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转身,同攻司臣。司臣一掌抚过,连与三人过招,稳守方寸,司马几人毫无可乘之机。 不过数招,司臣旋掌一避一闪,来到司马牛身侧,聚力猛然一击,只闻一声惨叫,司马牛口吐鲜血,蹬蹬后退,被冀中堂一掌拍在脑袋上,按倒跪地,已不敢再反抗,制住穴道扔出阵外,交给孙服等人。 尚来不及回神,神锋已来到司马进面门前,逼得他步步后退,在阵中与司马旦分开,再也不见彼此身影。 “内柱大人,还不束手就擒?” 司马旦看着轻松惬意的司臣,双腿不自觉一颤,他的修为并不一定比司马牛高,在司臣面前塞牙缝都不够。如果是在荒野,他有信心与司臣避缠片刻,可在阵内,表现肯定不会比司马牛好,所以,他选择了不战而降。 司臣没有再出手,石叔通也没有出手,冀中堂上前与赵武围攻司马进,不用清平子帮忙,不多时已拿下,将他制住。 阵法消失,看着狼狈不已被拿下的众人,司马进知道,节门完了。 赵武看了一眼左臂,刚才被司马进奋力抓伤,伤口不深,没有大碍。如果冀中堂不出手,他与无刀的司马进单打独斗,同样能胜,不过可能受大伤。 第870章 匕见(五) “京机阁暂时代行职权,扣押审问罪犯,搜集证据,当新的柱、部官吏产生后,再会同新的大行台,一并调查处置,做好收尾工作。”文和道。 拿下司马进等人及攻破节门后,酒店房间里,司臣、冀中堂稳坐,其他人则在外边等候,史云涣正组织京机阁三大神将与副将开视频会议。 司臣接道:“上层的事比较复杂,或许会有其他势力干涉,处理起来相对费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中下层则比较简单。我提议,向王朝建议,以叶将军督交、荆、豫三州事,授权主持查办三州郡县级官吏犯律之事,尽快转交工判审理。交州御武校尉王永俞为交州专事组组长,负责交州郡县;魏郡按察副使田卫廷调回交州,暂代交州副史之职,为专事组副组长;做过工捕的县令余都庞,调离本职,升任交州督邮,协参专事组诸事。荆州御武校尉……” 九真郡前郡守余都陇,惨死在司马牛等人之手,正是余都庞之兄。 “我附议司将军的提议。”程子衣接话,“让王永俞提醒一下余都庞,注意回避与余都陇一案有关的调查,也提醒田卫廷注意一下,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史云涣点头道:“诸位将军的提议和安排,我没有意见,一切照此执行,与王朝柱、部相关负责人员沟通好,尽快将人员落实到位,进入实质性调查、审理阶段。司将军,既然御首遇害之事出现戏剧性的变化,你下午再去见一见大齐皇帝,也与将都督谈一谈,重申京机阁关于坚持和平共处的原则,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在合理的职权范围内,可以提前给他们一些承诺。你尽快与天齐将原则性、大方向的问题确定下来,争取早些返京,这边有硬仗要打,剩下诸事交给冀将军全权处理。” “末将明白。” 不过一天,没有任何预兆,京机阁突然发动对节门的全方位攻击,几乎拿下了节门门派及任职王朝的所有高层,一时人心惶惶。天泰震动,开始重新审视京机阁,其他王朝和势力,也将目光瞄向了洛郡。 在堆满证据的会议桌前,陈家、宗家前所难有的出现争吵。 流照君代表宗家,希望能从轻从冷处理节门众人犯律之事,以保王朝颜面。 因为节门司马进等人在镐京冷眼旁观陈祖道被围攻,伐无道代表陈家,声称必须一竿子到底,重惩知律犯律的执政门派人员,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王家冷眼旁观,少有的看了两家笑话。 丰门一直与陈家关系不好,石叔通旁观可以理解,但司马进等人不可原谅,伐无道甚至单独去见京机阁主事将领,话语之中流露出怂恿覆灭司马家之意,让人后背发寒。 不说天泰朝内风起云涌,各方斗法,镐京的敖钦也急了,他从各方得到的消息确认,王朝要帮北齐、东齐建电站,偏偏将南齐置之不理,求见权谨被敷衍后,找上了段凝。 “老将军,王朝的情况你老也了解,缺乏资金,太后寿诞都是借钱办事,陛下也难,不是不想装备南齐,实在是无法可想,只能先拖一拖。北齐、东齐的电站,听陛下的意思,也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资金的问题。北齐还可以凑一凑,再让右军都督府出点力,或许没有多大问题。东齐自己根本解决不了,凑不出来,这事传到陛下那里,敖广都督又去找伍丞相要钱,陛下已经后悔与东齐谈电站之事,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哪里还敢答应你老。”研究院办公室里,段凝苦口婆心,准备说服敖钦。 “王朝的情况我自然知道,钱的问题,我也可以自己想想法子。”敖钦喝了口茶,现在虽已不任都督,南齐水师毕竟是他们家手心里的肉,肯定要上心,“我的意思,段将军是否可以先帮南齐做个设计图出来,再将预算理清,我们先看一看,能凑合的先凑合着用,不够的,好好想想办法,肯定没有问题。” “老将军,海中电站何等重要,起步就要求五百年,我设计的目标是使用八百年以上,甚至往一千年靠拢,怎么能凑合?什么东西都必须用最好的,不能有半点差池。南齐水师无法生产材料,没有机器、仪器,钱又凑不出来,哪里去想办法?何况还有电站的一系列立体防御体系的建立,都要烧钱,水师哪里有?王朝根本不可能再立项。”段凝见敖钦陷入沉思,突然道,“老将军,你老该不会想卖战略弹、舰艇吧?我告诉你……” “怎么会!”敖钦立马否认,他也就随便想一想,真要卖了,别说电站,权谨先就扒了你的皮。这可是王朝烧钱给你配备的武器,用以巩固朝防,你卖一个试试。 “老将军,我只负责出图,陛下让我做哪里,我就只能做哪里,不是不帮你老,真的不能开这口子,不然今儿老将军找了我,明日说不定什么秦王、魏王、梁王、韩王也来找我,先不说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僭越,不知进退,胡作非为,至少心里会很生气,我以后可就完了。” “梁王”二字,好像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敖钦浑身一颤,突然有些明悟,试探着问道:“段将军,你在陛下面前很有话语权,伍丞相也很看重你,你想想看,除了资金方面的问题,陛下忽略南齐水师,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好说的因素?如果有,我们一定好好改正,不让陛下和朝廷忧心。” “其他因素?”扯了半天,你老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段凝心中暗笑,“老将军,除了资金方面的问题,你老觉得还有什么原因,我可想不到。” “比如说……比如陛下有没有觉得南齐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对我们有一些意见?” “应该没有吧?南齐水师一直镇守大齐南边大海,陛下一年也会表扬几次,说敖家还是尽了力的,没有辜负朝廷的重托,至于其他嘛,据我所知,好像没有。” “段将军。”敖钦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伸手沾了些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梁”字,随后伸指点了点,“靠的有些近啊,北齐可以支援右军都督府……你觉得,陛下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第871章 匕见(六) 段凝假装一惊,讪讪摇头道:“如果说这个……君心难测,我可不知道。”说着起身,“老将军,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招待你老,过两天周末再向你老赔罪。” “等一下、等一下。”敖钦急忙起身拦着段凝,“段将军,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带句话给陛下,如果是这个方面的担忧,请陛下放心,老夫绝对与镐京保持一致,不与无关人等往来。” “嘶~~”段凝吸了一口凉气,吓得一退,摆手道,“说不得,绝对说不得!老将军,你这是害我,这种话岂能乱说?太后寿诞刚过,儿孙们齐聚镐京,共享天伦之乐,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一个不好,我就要掉脑袋。” “还请段将军指条明路,老夫感激不尽。”敖钦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拦着段凝不许走。 段凝皱眉想了想,道:“老将军,说句实话,我资历浅薄,朝中又没有根基,绝对不敢乱说话。如果你老真有心,我觉得可以去探探伍相的口风,是否可以请他老人家帮你老带个话。当然,资金方面的问题,你老也该有一个解决方案,不然伍相肯定不敢说话,就算没有……也不敢说。东齐就让陛下焦头烂额,后悔莫及,你老再去闹,可就没边了,伍相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陛下添不必要的麻烦。” “资金?”敖钦想了想,颓然无力,“我到哪里去找几百亿资金,抢也找不到大财主。” “老将军,你老别只是将目光盯着大齐,放宽一点,天泰、天正有钱人多的是。” “天泰、天正可不会资敌,何况电站的风声已经传开,几个敖家肯定会成为重点防备对象,那边绝对会对流向大齐的资金做重点监察,根本不敢乱动。”说着,敖钦眼睛一亮,“我听说有个袁家好像……”刚说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下去。袁家在找梁王势力谈生意,想去江陵府投资,这不是找不自在,肯定不能提,一提陛下还不炸锅。 “如果老将军实在没有法子,我倒是有一个方向,成不成全在老将军。” “还请段将军明示,老夫感激不尽。” “我在天泰认识一个朋友,叫做清平子,钱倒是有一些,只是不知道他敢不敢投,老将军不妨找他谈一谈,或许有点希望。” “清平子?我听到些风声,说他和袁家走的很近,是袁家的供奉,这个……是否不大好?”敖钦当然知道清平子,敖千千在造化之工认识的一个朋友,据说有些侠肝义胆,还在镐京一起吃饭逛街,在他面前提过几次,看起来关系不错。如果不是与袁家、梁王牵扯上,他似乎又与星门、鬼门有不错的关系,倒真是一条路子。 “袁家是袁家,清平子是清平子,袁家与什么人有关系,不代表清平子也与什么人有关系,他只是袁家的编外供奉,什么时候都可以离开,现在不过身份所限,必须得帮些忙而已。而他更重要的身份,则是景门的荣誉长老,相信老将军知道这个身份的重要性。” “如果是这样,倒也可以一试。”敖钦点了点头,待会问一问孙女,清平子不是想见面吗?看能不能约他见见,反正见面之事是他先提,不存在丢不丢脸的问题。 “对了,老将军,电站需要卜算子上仙帮忙布阵,不然在海中建不了标准的超大型电站,我建议老将军也可以备些礼去见他,至少不能让他乱说话。听说陛下好像对他很认同,宫里传出风声,似乎要封他为国师,若此言是真,将来怕又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还要劳烦段将军帮忙引荐则个。”敖钦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我个人是很愿意帮南齐水师的忙。”段凝微微一笑,清平子你个兔崽子,有得骄傲的本钱了,一门赚两份人情。 清平子收到段凝消息的时候,正在镐京大街上闲逛。不久后,敖千千的电话打了过来,直接明了,本姑娘的祖父晚上要见你,请你吃饭,给你长脸啦,记得准时爬过来,顺便带点小礼物。 敖钦也一惊,看着含笑挂断电话的孙女,一时犹如梦中,你们的关系已经到这种程度啦,老子非得好好探探那小子的底细不可。 清平子收起手机,哈哈大笑,简直不要太开心。敖钦啊敖钦,你终究玩不过段大姑娘。 “哥哥,哥哥救我。” 清平子刚好从一个买卖仆从的市场经过,一个低矮的木台子上,一个小女孩听见他的笑声,仔细看了两眼,趁看管的人不注意,跳下台子,狂奔向他。 “你他喵的找死!”管事眼神一冷,追了过来,抬手往死死抱住清平子大腿的小女孩扇去。 “小孩子而已,出手何必如此重呢!”清平子抓住他的手,含笑看着他。现代化的今天,还有光明正大买卖仆从的市场,在这边走了那么多地方,也就天齐还存在。 “你是什么东西,少他喵的管闲事,她是老子花钱买的,想要凭本事。”管事甩了甩被放开的手,真痛,要不是还活动自如,真以为骨头被捏碎了。他见清平子孔武有力,也不敢强来,对随从使了个眼色,几人围着他。 “哥哥,我、我记得你,你给我糖吃,救救我好不好?阿公阿婆、爸爸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这些人总是打我。”说着,眼泪已流了下来,缩在清平子身侧,不敢看那些人。 清平子伸手将她身上的两根白茅抽出来扔掉,将她抱了起来,看着那位管事,问道:“多少钱?”这是五谷村王家六叔的孙女,去年春节见过一面,没想到竟然记得他。 “三……五万!”管事将手掌伸在他眼前,既然是买,那就好说,不然让你小子见识一下镐京工捕的手段。 清平子摸了摸口袋,全部拿出来看了看,应该只有一万多,望了那些待售的大人小孩一眼,抱着小女孩转身往附近的钱庄走去,道:“跟我来。” 五谷村、磐龙镇、龙安县、扶风郡、上宁府,一路卖到京兆府镐京,才值三万,真是人命贱如猪狗,这就是天齐王朝。 为了办事方便,左师丘他们已经在天齐办了属于自己的卡,清平子也办了,连标准证件也一并办了下来。他从钱庄取出五万,扔给跟来的人,转身离开。 第872章 兴之所至 附近找了一家餐馆,清平子点了一个汤,要了一碗米饭,让小女孩吃,转眼干净,眼巴巴望着他。 “晚上带你吃好吃的。”清平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这个样子,肯定饿了,他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吃过饱饭,没让她吃太多,过一会儿再卖点其他东西给她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乐乐,王乐乐,阿公取的名字,说要让我一辈子快快乐乐。我、我想爸爸妈妈,想阿公阿婆了。哥哥,你去过我们村子边,一定知道怎么过去对不对,可不可以带我回家,我不记得路。” “你爸爸妈妈、阿公阿婆出了远门,托我照顾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等你长大,他们就回来了。”清平子抽出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王家应该没有直系长辈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孩子活着,她应该不知道,他更不知。 “哥哥,我还有多久才能长大?”王乐乐天真的问道。 “慢慢就能长大。”清平子顿了一下,只能模棱两可,“乐乐,你告诉我,离开家之前,就是找不到爸爸妈妈、阿公阿婆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见到的人又是谁?” “我只记得大公、三公、五公和堂伯、堂叔,带了好多人到家里来吵闹,说什么分粮食,好凶的,我、我吓哭了,妈妈就抱着我回了房间。” “带人来闹的堂伯、堂叔,是不是有一个叫王有嘴?” “我不知道堂伯、堂叔的名字。”王乐乐摇了摇头,“哦,哥哥你好像见过一个堂叔,那天你给我糖的时候,他坐在山坡下和阿公说话呢。” 清平子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就是王有嘴那个畜生不错,道:“后来呢,妈妈抱着你回房间后发生了什么?” “好像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堂叔抱着我,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见过的那个堂叔?” “就是他。”王乐乐点头,“我也不知道堂叔带我去了哪里,将我交给一个陌生的叔叔后,他就离开了,我哭着喊他,他不理我。后来……”王乐乐说着一路被转卖、被打的经历,有些记得清,有些不是太清,当然,她并不清楚自己是被卖来卖去,只记得几乎所有人在她哭的时候都会打她,“哥哥,我好怕。”这是尾声。 “没事了。”清平子将她抱起,付了钱,离开餐馆。 “又是一个可怜人哪!”餐馆老板望着离开的清平子二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 “清平子,你又在什么地方捡了一个孩子?”开车回到家,清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院子里等着,她走过去,想摸摸王乐乐的脸,吓得她直缩。 “一个老朋友托付给我,今晚有点事,你先帮我看着。”清平子跟着段凝进了别墅。 “敖老将军找你了?”段凝拿了些糕点给王乐乐吃,含笑看着他。 清平子点头后,王乐乐才谢了她,自己拿着糕点吃。 起身走到别墅门口,他看着跟出来的段凝,道:“你给我说说,都和南齐龙王谈了些什么,别出岔子。” 段凝大约说了后,望了一眼屋子里的王乐乐,道:“那个小孩子真是老朋友托付,除了我,你在镐京好像没有老朋友吧?” “去年春节在五谷村认识的人,她家里的人没了。下午逛街的时候,从仆从市场经过,她认出了我,所以把她买了下来。” “买?”二人都有意识的压低声音,段凝轻笑,“真是难得的奇迹,你这么嚣狂的人,没用拳头说话,直接抢走,居然花钱买。” “你们王朝可以光明正大在镐京开市场,做买卖,肯定合律,背后说不定还有大人物,几万块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自招祸端?事情已经够多,我可不想什么屁事都来烦我。之前的米汤是一个意外,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情况,所以逗她玩,要是我了解,根本不会理她,最多让她吃一顿拳头。” “你这么有爱心的人,既然看见了,要么不买,要么全买,怎么只买一个?” “我认识她,又觉得她祖父是一个不错的人,就这么简单。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我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兴之所至,缘分到了,随意做一点事情。” “兴之所至?” “对,兴之所至。见多了,见惯了,已经麻木,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一直去管全天下那些卑微的蝼蚁,遇到我心情好的时候,又愿意过问一下,就过问一下。我从买卖市场经过不是一两次,我知道,那些都是可怜人,按理说都可以买下来,甚至救下来,可仔细一想,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他们的亲人朋友,又不是大齐的皇亲国戚,甚至连普通官吏、小小工捕都不是,那不是属于我的责任,他们都不过问,凭什么要我多管闲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就是我的江湖,也是你们的江湖。这个世上可怜的人很多,并将永不停息的不断产生,我能救几个?那些人只是被卖来卖去做仆人,又不会死,各人有各人的命,仅此而已,我们这种修道者,对命运一道还是比较尊重。当然,如果有人要灭世,要毁灭千千万万的家庭和人类,贫道就是豁出性命也要阻止,这才是三清道者的责任。比如,再出现为窦太后祈福杀人这般可笑的大范围灾难,贫道应该会过问,段将军,你明白了吗?” “清平子,我真是看不懂你,有时候悲天悯人,有时候又冷酷无情。” “神州每一朝开国皇帝,都觉得道门、儒门悲天悯人;每一代亡国之君,又觉得道门、儒门不近人情,冷酷无情,就这么简单。” “对了,提醒你一个事,你也说说袁姑娘,别整天从早到晚带着太后打游戏,简直入了魔。黎萱已经告了御状,说太后晚上做梦都在喊:‘砍他、砍他!’陛下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看看,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打游戏怎么了?玩游戏有益身心健康,没看天泰那边,男女老幼谁不是从早抱着手机玩到晚,也没见谁短命患了失心疯,你瞎操什么心!七十岁了,玩游戏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活跃活跃思维,玩到兴奋的时候,促进一下气血循环,不比整日傻坐着强十倍?再说,谁知道老人家还可以活几年,现在不玩,到阴间去玩吗?” 看着大义凛然的清平子,段凝不自觉笑了起来,这话要是传开,非得气死人不可:“梁王还在镐京,要是他知道了,有你家袁姑娘好受,自己看着办吧。” “贫道等着。对了,晚上带乐乐吃点好的,再带着她逛逛街,买几套新衣服。”清平子说着,转身走回王乐乐面前,“乐乐,哥哥晚上有点事,你先跟着这位段姐姐,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第873章 共管 镐京,云台。 “电力共管?”敖钦看着清平子,“道长,请恕我直言,南齐任何设施与工程,从来没有与人共管过,更何况是电力如此重要的能源。” “我知道,别说我一个商人,就算是王朝,老将军也不愿与之共享,但我又不是王朝,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清平子拿起酒壶,给敖钦斟酒,“商人逐利,天经地义。老将军想让我投资,总该有收益,不然我这个商人也太不合格。电力共管,实现长远收益,正是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英雄本色。” “道长,我可以直接折算现金给你,分期付款,保障你的商人利益。” “老将军,看来你还不明白海中的超级电站意味着什么,我给你老算一笔账。电站建成后,初期安装的发电机组,年发电量3000亿度以上,五年之内,争取超过5000亿度,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太远,先不说。咱们按最低的3000亿度计算,如果一半输送出来工用、民用,就算大齐的电价一直不变,甚至只按民用算,一块钱一度,一年就是1500亿的销售额,利润多少?哈哈……老将军啊老将军,你老打算如何折现给我?如果南齐水师有这个钱,你老根本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谈投资的事。” 敖千千道:“清平子,你这个算法不对。是,我不否认大齐的市场很大,但很多地方,尤其是农村,根本没有通电,就算通电,他们也会非常节约。也就是说,1500亿度电的输送,那是极其理想的状态,而现实是,根本卖不出这么多,重要的还是咱们水师自己用,以及部分工用,根本不会有你说的销售额。要我说,一年能卖几十亿,就要谢天谢地啦。再说,如果供应规模上去,供过于求,电价肯定大跌,同样赚不了钱。” “敖姑娘,这就是敖家作为王朝水师与贫道作为商人的区别,你们只知道看着眼前,我展望的是未来。大齐发不发展经济?想不想法子提高黎民的生活水平?西面的天泰、天正就是打脸的追赶目标。天齐媒体整日里宣传大齐如何如何富裕,天泰、天正如何如何贫穷落后,黎民信了,敖家有人信吗?那是笑话。我问过段将军,电站可以使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别说几百上千年,就是几十年也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商人需不需要考虑?需不需要进行风险评估?如果收益年限长,预期还不行,我为什么要投资?开玩笑,我钱是多,但人不傻!如果一年销售额几十亿,除去电站运转及搭建传输电网的费用,两家分一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收回成本的时候。拿着这么多钱,在太平的天泰、天正干点啥不行,为什么要在天齐冒险投资电站?说句不好听的,几十年之后,电站还在不在南齐水师、在不在你们敖家手里,还得两说。大齐这么乱,还要考虑被破坏、被轰炸的风险,资金进去了,风险这么大,如果没有高收益作为回报保障,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个投资没法谈。老将军,你老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着皱眉沉思的敖钦,敖千千伸脚偷偷踩了清平子一脚,瞪了他一眼,这也太不给面子。 片刻后,敖钦抬起头,微笑看着清平子:“道长,你之前问千千拿过骑龙湾、狮子湾的地质、水文等资料,如果没有猜错,你早就盯上了这个项目。只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如果说北齐水师或许让人望而生畏,你为什么盯上的是南齐,而不是东齐?” 咳,之前操之过急,果然大意了,这老家伙反应也快。 清平子道:“老将军,不瞒你说,南齐、东齐我都会考虑,至少目前看来,南齐比东齐风险低一些。正如老将军所说,北齐是最好的地方,不仅实力强大,电力供应的是王朝西线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府郡,电量需求大,风险还很低。 “不过嘛,人家不缺钱,还有右军都督府可以支持,连谈的机会也没有。南齐、东齐水师不一样,以藩镇为主体的格局,缺电而又战乱频繁,两大水师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没有什么收益来源,比北齐穷很多。 “藩镇之祸,使电网的搭建与维持,需要持续投入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支撑,虽然需求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长期成本也很高,如果想与北齐水师比,连比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梁王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南齐比东齐好一些,藩镇没有那么多,互相之间的攻伐也没有东齐那么频繁,算是风险性相对低的地方,可以算一个实验地。 “如果顺利,可实现的持续性收益还算可观,下一步我也会进军东齐,不过那时候,恐怕盯着那块肥肉的人就有很多,竞争必然激烈。 “乱归乱,老将军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北齐水师一直领先南齐、东齐?一步领先,步步领先,电站的上项也是同样的道理。谁先抓住这个机遇,优先立项、建设、搭建完成,不说与北齐比,至少南齐、东齐之间会决出明显的胜负。 “因为,后立项建成的区域,水师也好,陆地藩镇也罢,民、工、军的势力机器要运转起来,非得求对方供应充足的电能不可,态度还得端正些,不然不理你。为什么三大水师只有北齐拥有激光武器?给其他水师装上也用不了,浪费资源,是不是?” 敖钦开始重新审视清平子这个人与他说的话,正如他所说,电站的长期收益高,从商人投资的角度,肯定首要考虑风险与利益,也如他话中所谓的态度还得端正些。 在大齐有钱的豪族看来,南齐水师立场不定,他们当然选择镐京而忽略南齐。他现在没有其他途径拉到足够投资,而资金问题又是打动伍修儒与权谨很重要的筹码,为了能说服他们,成功立项,他不得不选择低一低头。 “道长,说句实话,完全共管不可能,电站的所有权必须全部属于南齐水师,这个问题没有妥协的余地。既然道长追求利益,如果敖家愿意与你实现利益共享,你打算分多少?又打算投资多少?” “老将军可以放心,贫道是一个知进退的商人,我所谓的共管,不是指所有权,而是使用权。”清平子根本不在乎所有权,阵法是我的,只要贫道撤去阵法,电站就是海中的遗迹,别说发电,不出事都是吖的运气好,跟我谈所有权,“至于利益嘛,如果敖家愿意让出四成利润,并承担电站的建设及防御体系的建立,不干涉将来我对电力的使用,我可以承担80%的费用,并负责传输电网的搭建。当然,如果水师拿不出钱,我可以提供无息贷款。” 他摆了敖家一道,敖钦根本想不到将来清平子对电力的需求会有多大,大到你知道了会拍桌子骂娘,这就是他非得建电站才能满足需求的原因,不然根本玩不动。 想想吧,或许生产武器装备相关的工人就得几十上百万,这得多少工厂、多少电能需求,还不算其他民用、工用等方面,天文数字。而负责搭建传输网络,可以最大程度上按自己的需求来走线,以规范将来电力的供应。 第874章 矛盾 “哇,快看,这是剪刀,终于看到剪刀了,这是我们天泰生产不了的东西。哥,你说我们进一批货回去,会不会大赚一笔?” “必须大赚一笔。”视频中的男子,非常兴奋的摸了一下女子的脑袋。 “下面请大家看一下我们对天泰解门门主、着名大学士旺财的采访:‘旺财先生你好,听说你声称天泰、天齐不两立,这是什么意思?’旺财一把抢过话筒,正对摄像机:‘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天泰王朝是太公圣者灭亡了天齐王朝后建立的王朝,一个先,一个后,当然天泰、天齐不并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现在的人哪,整天只知道下河摸鱼,上山砍柴,不好好念书,不学知识,竟然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简直丢咱们天泰的脸。’……” 云台包厢里,月深甫搂着花湘容,微微一笑,看着在座的袁世敦,道:“袁先生,你怎么看待这位天泰解门旺财大学士的言论?” 经过多次送礼与恭维,或许也有窦太后、梁王的吩咐,月深甫对袁世敦的态度终于有些好起来,所以今日应邀,带着贺晋、贺杰等人来云台赴宴。在座的还有礼部尚书年希维,也是最近才结交上的人物。年希维没有叫其他姑娘陪着,贺杰之妻章妤欣亲自伺候他。 这是贺晋从手机里翻出来的新闻,博君一笑。 袁世敦缓缓道:“为政者不知兵,统军者不明治,自古以来不乏青史留名的大才,也仅止一精孤陋,这些远远不如先贤的理工类大学士不明史,何况莽夫之流,虽可笑,也不是不能接受。” 年希维点头道:“袁先生说的好,术业有专攻。我想在座的各位虽学富五车,恐怕连一个小小的图钉也造不出来吧?” 年希维本来就对月深甫不满,要不是窦太后敲打他,肯定不愿意与贺杰夫妇之外的江陵府之人来往,如今不过虚与委蛇罢了,加上袁世敦出手阔绰,深得他心,袁茹钰又得窦太后喜爱,所以出口帮衬。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搞笑的恶心新闻,不过天齐自导自演,愚弄黎民而已,没想到在酒桌上拿出来想羞辱来自天泰的袁世敦,他也有几分不屑。 “哈哈……看看,都看看,没想到天泰的城市里竟然有这么多乞丐,但凡去天泰走一走,哪条街不是满地乞丐,连我们也不如啊,真是可笑。”贺晋看了年希维一眼,将手机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顺着滑向隔着两个位子的年希维,与碗碟碰的乒乓直响,将他的酒杯撞翻在地,酒水洒出,湿了衣服鞋裤,“袁先生,你觉得可笑吗?” 月深甫看不起年希维,贺晋是属官,自然不会有好态度给偏帮袁世敦的年希维。他们是江陵府的人,又有窦太后在背后撑腰,别说一个尚书,就是左右丞相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呵呵!”袁世敦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拍案而起的年希维身上,“当然很可笑!” “我也觉得很可笑。”月深甫接上话,“贺大人,怎能对年尚书无礼,还不道歉?” 章妤欣一边拿毛巾给年希维擦衣服、鞋裤上的酒水,一边安抚他。 贺晋慢慢站了起来,对年希维遥遥一揖,道:“下官唐突,一时误伤尚书大人,自罚三杯,还请年大人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说着,也不管脸色不好的年希维,自斟自饮,转眼三杯酒下肚,坐了回去。 章妤欣不停安抚,硬拉着年希维坐回位子上,随后捡起地上的手机,交给起身过来的贺杰,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贺杰会意,过去拉起贺晋,声称去一趟卫生间,出了包厢。 “还是月长史会调教下属,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才,让人羡慕不已,我身边就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物。”年希维不阴不阳的说着怪话,冷哼一声。 “让年尚书见笑了,贺大人酒量不好,喝醉了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若因此冲撞了大人,还请年尚书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下官在此陪大人一杯,请。”月深甫说着,端起酒杯,又看了袁世敦一眼。 袁世敦急忙也端起酒杯,说着劝导年希维之语,加上花湘容、章妤欣也连劝,面色终于有些好转,与众人同饮一杯。 无论背后怎样,到了这种层级的人物,当面多少要能假意敷衍,至少在有顾忌之时,需要克制,至于转身之后是骂娘还是告状,就看你怎么玩。 “曹操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没有在讨伐董卓时杀了袁绍、孙坚、刘备一干人,他没有分清主次矛盾,不知道日后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居然去打董卓,损兵折将。”贺杰拉着贺晋,在包厢外小声说着话,“年希维是窦家的姻亲,毕竟有些地位,梁王见了他,当面都要客气一番,月长史也不会当着外人给他难堪,你去招惹他做什么?” “不过是太后养着一条不知天高地厚、德不配位的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贺晋冷哼道。 “哦?不知哪里有一条不知天高地厚、德不配位的狗啊,我倒想见识见识。” 附近一个有些粗狂的声音传来,二贺转身一看,吓得面色陡变,急忙迎拜,道:“贺晋、贺杰拜见三皇子殿下。”低头一拜的贺杰不觉瞪了贺晋一眼,真是没事找事,也不知道权中邦这个疯子听了多少他们二人的对话。 “哈哈……”权中邦并不过问二贺,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倒想瞧瞧,有什么了不得的狗,再去问问他的主人,到底打得打不得。” 权中邦突然闯入包厢,众人急忙站起来迎接拜见。 他大步走到花湘容身旁坐下,看了她一眼,笑道:“湘容姑娘陪着月长史,夜姬姑娘伺候梁王,我等只有干瞪眼的份,我看不如将云台搬去江陵好了,大家都方便,也免了望穿秋水君不见。”随后又望着章妤欣,“唉哟,幸好还有一位章大姑娘陪着镐京的年尚书,不然老脸也丢尽了。” “想是三殿下误会了,贺夫人不过陪着夫君贺屯长出来应酬应酬。”年希维有些不自然道。 第875章 风花雪月 “看我这记性,真是喂了狗了。”权中邦一拍脑袋,站起来拿了一壶酒,对章妤欣道,“倒忘了章大姑娘已经嫁为人妇,做了江陵的贺夫人,已不是花魁,也不是艺人,该罚,该罚。”说着,将壶中酒往嘴里倒,转眼干净。 年希维对尾随进来的贺杰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将章妤欣带走。 “诶,等一下、等一下。”权中邦将空酒壶顿在桌子上,伸手招呼贺、章二人,“贺屯长,别急着走啊!刚才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德不配位的狗,我进来本是为了见识一番,主角要走,可不大对。” 他说出这话,众人无不色变。 “三殿下误会,我们听到外面有人说酒话,学着笑话一番而已。” 权中邦双手撑在桌子上,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仅是聋子,连眼神也不好使,甚至脑子也没带?” “卑下绝无此意。”贺杰差点跪拜下去,根本不敢看权中邦。 “既然我没有听错,也没看错,脑袋也还正常,那你说说看,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谁又是德不配位的狗?” “想是殿下误会了。”月深甫接过花湘容新拿来的杯子,亲自给权中邦倒了一杯酒,斟酒敬他,“如果贺杰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月某代他们给殿下致歉,还请殿下多多包涵。”这是一个敢在窦太后寿宴上当面让祖母难堪生气的孙子,疯疯癫癫,月深甫并不想招惹他。 “月大人是不是以为一个江陵府长史的身份,就可以在大齐的土地上横冲直撞,无法无天?这里是镐京,是天子脚下,不是你们的江陵府,还请长史大人分清楚些,要是惹出什么祸事,谁也救不了你。” “呵呵,不知道是谁惹出三哥这么大的火气,小弟先在此给你道个歉。”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下台的时候,权中兆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杯子,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拜见四殿下。”众人又对权中兆行礼。 “老四,不是做哥哥的说你,平常与那些腐儒来往,饮酒作乐也就罢了,我真没有想到,你玩着玩着,居然将云台买了下来,现在在这里醉生梦死不用花钱,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若真有心,不如向咱们的二哥学学,带着兵马四处剿灭匪盗,也得一个侠王美誉。” “哈哈……三哥,你这就不懂了。”权中兆摇摇晃晃走到权中邦身边坐下,将手里的酒杯、酒壶放在桌子上,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指点江山,“诗词歌赋不过花前月下,出将入相也是风花雪月。”说着,伸手一指月深甫等人,“你瞧瞧,尚书、长史、大人、将校、商贾、珠娘,还有你,不也是玩嘛,开心就好。若要说到剿灭匪盗,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战车和坦克都分不清,可不想去送死。倒是三哥和二哥一样,从小习武,深谙兵法,我看倒不妨考虑一下,说不定能取得比二哥更高的成就,也封个王。” 权中邦、权中兆先后进入包厢,又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慢慢围来一些看戏之人,在包厢外假意经过,踮着脚尖张望。 贺晋阴沉着脸,转身过去关门。权中邦走入包厢,肯定是听到了他与贺杰的对话,此事乃是他的言语不当引起,要是真闹大,坏了名声,就算梁王、月深甫饶过他,对他将来的发展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门刚好要关上之时,一只手撑在门上,没有关上。幸而贺晋这个时候已吸取教训,没有出言不逊,当门略微拉开,看到外面的人时,冷汗差点冒了出来,急忙开门拜道:“见过武仙座。” 权中天望了包厢内一眼,带着卜算子进入,道:“我听说这边有些争吵,过来看看,没有打搅到诸位的雅兴吧?” 卜算子一场呼风唤雨,加上深厚的底蕴,待人处事又极有风度涵养,游走在权谨、敖顺、敖广等人身边游刃有余,已深得权谨宠信,甚至传出了要封为国师的风声,想与之结交的人越来越多。 权中天与他见过两次,略微一谈,彼此还算认可,今夜也约在云台喝酒、听曲。这边袁世敦请客,卜算子当然知道,他之所以过来云台,也有两分护卫之意。袁世敦将事情经过简略的发了信息给清平子,权中天也收到消息,二者不谋而合,双双过来一观究竟。 “是天哥,没想到你也在这边,来,过来一起坐,咱们兄弟好好喝几杯。”权中邦起身迎接,哈哈大笑。 “天哥。”权中兆打着酒嗝,也摇摇晃晃起身,对他抱了抱拳。 “见过武仙座。”这是其他人。 人越聚越多,别说贺晋、贺杰夫妇急忙远离桌子,就是袁世敦这个主家也起身避到一旁。花湘容急忙吩咐侍女收拾,又让厨房重新烧些好菜过来招待。 寒暄片刻,权中天请了袁世敦回来坐下,又让章妤欣入座解闷,二贺则只能在一旁伺候。 …… “需不需要下去瞧瞧?”楼上套房里,夜姬拿着酒壶为权武斟酒,看着看手机信息的他。月深甫那边的包厢出了些意外,他们已经知道。 “不用了。”权武放下手机,摇了摇头,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非常清净,“星门武仙座过去,各方都要给些面子,就算还有些较劲,也无伤大雅,我现在要是过去,不过添乱。不管他们了,说说你吧,真不考虑跟着我去江陵?” “当初是你叫我留在镐京,帮你办事,现在怎地,改变心意了?”夜姬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章妤欣去了江陵,云台又转手给了四皇子,他不会让我离开。” “我向他要,他不敢拒绝。”权武斩钉截铁道。 “四皇子是陛下的四皇子。”夜姬叹息一声,“当初那个沉着冷静的梁王哪里去了,怎么在这些小事上与人较劲?就像你刚才的话,我现在过去,不过给你添乱,还是留在镐京好些,至少可以做些事,我也自在。” “你是真为我着想,还是舍不得离开?”权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876章 资源 “将都督执掌中军都督府多少年了?”慈安宫,窦太后看着将离问道。 江统死后,形势大变,窦太后似乎有些不明,加上与权武之前的谈话,心里非常着急,觉得窦启孙足以稳住现在的西线局势,不需要将离坐镇京师,仍想逼着权谨,先让他告老还乡。黎萱告御状所谓梦里的“砍他、砍他”,其实并不一定是玩游戏造成的影响。 这段时间,谢良佐、高洪野等人运作,江陵传出风暴,声势浩大,声称江陵府不能没有梁王,权武也向权谨进言,愿为大齐固本南方疆土。 窦太后甚至拄着拐杖说:“看看,不做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不贪恋镐京权位,要为王朝守着江陵,这是大齐皇家的一面镜子,照妖镜。”随之又道,“有些人生就做不好,培养有什么用,占着茅坑不拉屎罢了。不止江陵,镐京也一样,也有这样的人,我看还不少。我常说,不合适,该换就换,留着惹人厌哪。”指桑骂槐,就差指名道姓。 天齐与天泰的对峙局面,随着节门丑闻爆开,矛盾焦点转移,形势突然向好,权武又有些犹疑不决,觉得现在若不一鼓作气,先将中军府的位子空出来,将来又运作,怕是更加麻烦。 谢良佐来电劝他,大齐不能随便解雇一个多年来一直维护王朝安定的元老级人物,应该让他自愿荣耀还乡,结果虽然一样,但过程看起来要让王朝文武的心里舒服,不至于对谁产生怨言甚至敌意,造成不好的影响。 权武虽然认为他的这番话有些意有所指,甚至骨子里不想让高洪野离开江陵,但随着高洪野突然病倒,据说病情很重,根本不可能外任,终于决定放弃计划。 “回太后,应该百年有余,臣年纪大了,记不清。”将离恭敬回道。 “辛苦将都督了。”窦太后点了点头,“将都督一生护卫大齐,老来仍不得安宁,陛下常说,心里对不住老太傅,想让都督还乡颐养天年,但形势陡变,只好请都督再辛苦一段时间。我对陛下说,都督夫人仙逝多年,一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始终不是个法子。听说江陵府长史月深甫爱女……” “多谢太后,臣没有续弦之意,更何况是信梅佳人,老臣焉敢亵渎,辜负了太后天恩,臣有罪。”将离急忙打断,对窦太后恭敬一拜。 窦太后看着躬身在前的将离,握住拐杖的手不觉紧了紧,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出现:不识抬举,不识抬举!老身身为太后,拉下脸子,亲自出口要赐你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老东西! 将离离开后,袁茹钰走了进来,见黎萱不住给她使眼色,走到窦太后身边转了转,道:“嗯?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惹得太后不开心,本姑娘非得会一会他不可。” 窦太后咬牙切齿说了帮月家月眉与将离牵线被拒之事,听得袁茹钰哈哈大笑。 “你个小丫头也来取笑我?”窦太后拿拐杖敲了敲袁茹钰,佯怒道。 “太后现在做神仙的事,小的怎会笑话太后,崇敬还来不及呢!”袁茹钰急忙给窦太后捏肩捶背,“我笑的是那个月长史,明明珠玉就在眼前,偏要舍近求远,太后的龙孙难道还配不上他一个臣子之女?” “嗯?我的孙儿?”窦太后突然也来了兴趣,“你说说看,谁比较合适?” “太后不是说梁王殿下家的世子尚未婚配,心里一直挂念此事,不是珠玉又是什么?要我说,那个月长史真是一个大傻蛋,非得让他吃吃本姑娘的拳头不可,偏来惹得太后被人小看了两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窦太后轻笑一声,“来,玩游戏,今儿非得好好赢几把。”让一边的黎萱直翻白眼。 权中天没有说服北落师,将离这边也断了后路,梁王妃又四处活动,拜访伍修儒、谯松坡、仲谦、卓重申、崔井岭等重臣的家眷,暗示与月家联姻之意,想在镐京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气得谢琅暴跳如雷,四处骂街。 正如袁茹钰所言,为何不考虑权中屹与月眉珠联璧合,月深甫之子月亮已娶了梁王之女权中念,本来就是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属于资源浪费。 …… “真不能出去放风?”死牢之上三楼,米汤拿菜刀指着门口那些工捕,“我都住着豪华牢房,朝廷大员的待遇,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那么较真干嘛?” “米姑娘,不是我们不懂规矩,只要你认认真真大喊几声‘窦太后万寿无疆’,我们就让你在下边的花园里活动活动筋骨。”为首工捕好言相劝,将大门堵得死死的。 “就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死贱人,既做了鬼又想做神,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就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姑奶奶也只有‘毒妇、老娼’几字送她,你们让是不让?”米汤扬着刀,在门口晃来晃去。 在米汤骂窦太后的时候,那些工捕伸手捂着耳朵,脸色极其难看,生怕此事传开,说不定他们也要遭殃。但刑部有吩咐,他们又不能对她来硬的,真是麻烦。双眼还要盯着刀,这个被诛九族的小疯子,敢当众对窦太后破口大骂,谁知道会不会手起刀落,先砍两个人头泄愤。 就在眼睛有些发酸的时候,菜刀终于脱手飞来,吓得工捕急忙后退躲避,却见菜刀砍在门边的墙上,滚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群胆小鬼。”米汤冷哼一声,走过去捡起菜刀。她本来就是吓唬人,真要砍人,早砍了,岂会表演到现在。 正准备关门生闷气的时候,走廊上一道身影慢慢走来,米汤大喜,唤了一声老祖宗,扔下菜刀,在众工捕的惊讶转身拜见中,已经挤了出去,跑向来人。 “如果觉得这里不合你心意,我可以让他们再将你关入地下死牢。”将离挥手让那些工捕退下,抬步走入客厅。 “嘿嘿,怎么会呢,这里简直不要太好,有吃有喝,还可以上网。除了吃喝玩,就是睡,神仙也不过如此嘛,就是拿公主的身份也不换。”米汤疾步跟上,给坐下的将离捏着肩头,“老祖宗,我看你还是告老还乡吧,让天泰灭了大齐算了,护……呃……开个玩笑,玩笑话,掌嘴,我自己掌嘴……” 第877章 异国他乡 将离让米汤将大门关上,沉声道:“你不能再住在这里。” “为什么?”转身回来的米汤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该不会老祖宗打了败仗,又要诛九族吧?唉哟,真是心肠歹毒。来吧,最多两个人而已,我不怕。诛九族,哈哈……真是好笑。” “你还活着的事,窦太后知道了,正在鼎和宫找陛下吵闹,或许,待会就会派人过来。”将离看着大笑的米汤,平静说道。 “不就是要命嘛,给她好啰,你现在带我去见她,骂她个狗血淋头,让她处死,反正活够了。”米汤跳到沙发扶手上坐着,脑袋慢慢埋了下去。 最初的疯狂恨意过去,又平静的过了一段躺平的日子,如果能不死,还是想活着。 “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死还是要活。”将离慢慢起身,看着她,“如果要死,现在跟我进宫受死;如果要活,我可以救你一次。” “那就死吧,我选择死。”米汤抬起头,看着将离,眼中泪花闪动。 这是当初父亲他们的选择,将离可以救他们,如同现在可以救她一样,他要带人离开镐京,没有人挡得住,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挡。 但是,米家之人都了解将离,这是将一生奉献给了大齐的老人,他们不能如此自私,让一生都为王朝和黎民奉献的老人,到最后还背上骂名,活在背叛王朝的痛苦中,他们愿意为了这位老祖宗的名节,慷慨赴死。 “米汤,你已经长大,不再是小孩子,不再是小米粥,以后凡事三思而后行。”窗帘慢慢拉上,将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杯,正在变幻成米汤的模样。 “老祖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比起米家,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米汤没有注意到杯子的变化,跪在将离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嚎大哭,似乎要将一生最后的泪水,全部洒在死牢上面。 “老祖宗。” 此时,身旁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将哭泣的米汤拉回了现实,一惊抬头一看,差点大叫起来,赶紧捂住嘴,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愣神数秒,试探着小声问道:“老、老祖宗,异、异能者?” “不是,异能者瞒不过皇宫那边。”将离摇了摇头,“你再看看他是谁。” 顺着手指方向,米汤两步冲过去,抬拳砸向现身的清平子,喝道:“原来是你小子,今儿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他含笑看着冲过来的米汤,微微一笑,动也未动,已制住她的穴道,道:“乖,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怎能如此没有礼貌。” 这下又要哭了,米汤挂着泪涟,转动着眼珠子,侧目瞟着走过来的将离,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只听他道:“清平子会安排你下午离开镐京,离开大齐,前往天泰生活,以后的路自己好好走。天泰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天地,出去见见世面,我相信你会喜欢。若无必要,永远不要再回来,去吧。” 将离说着,清平子对他一抱拳,带着米汤,瞬息消失。 窗帘重新慢慢拉开,将离看了客厅里的米汤一眼,吩咐她打开大门,静静等着宫中来人。 下午三点,清平子送王乐乐和一个陌生女子来到镐京机场,她就是米汤。她们将会飞往阳平府彭郡,再从彭郡入天泰,暂时告别天齐王朝。 她们将来都会回来,跟随着滚滚铁流,在血与火中成长,傲视这片曾经抛弃她们的土地,也将欣赏着她们的仇人灰飞烟灭,成为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飞机起飞后,清平子来到机场出口,四点过,明月小楼、梁山博带着数十人出现,他们将是跟随袁世敦在异国他乡创业的第一批元老。 次日一早,清平子告别镐京,车队载着袁世敦、袁茹钰、易之厉、明月小楼、梁山博等人南下,驶向梁王权武的江陵府。 “以后别总是唆使窦太后玩游戏,有害身心健康,眼睛瞎了怎么办?气血失调怎么办?失眠多梦怎么办?我让人拍了几部电视剧,关于梁王带着她穿越到过去、未来世界,绝对横扫天下、一统寰宇的一代英主,千古一帝。你传给窦太后,让她好好欣赏欣赏宝贝儿子的霸主之姿,不比玩游戏强?” 袁茹钰看了一眼在车上喋喋不休的清平子,不屑道:“得了吧,看了更会失眠多梦,还会患妄想症,我看你才是在害她。” “你管她死不死,只要高兴就行,死了也是喜丧。” “啊~~穿越。”明月小楼一把抓住清平子的胳膊,“夫君,赢家也要穿越。” 夫君? 袁茹钰打量着她,每次见她都觉得有些神经不正常,唤夫君也不是三五次,她不明白,就这么一个花痴一样娇滴滴的小丫头,她也能做首席供奉,现在供奉都这么白痴化、年轻化了吗?想着,又看了清平子一眼,这小牛肉也是粉嫩嫩的年纪,正是可口的时候,咳咳。 清平子将她的手拉开,点头道:“行,贫道放你去神州做只野猴子,大闹天宫。” “天宫是什么鬼?” “就是你们这些修行者,妄想得道飞升要去的地方,美不美?”清平子哈哈大笑。 一路说笑,下午五点,清平子让车队停在了颍川郡以北一百余公里处的荒郊野外。 “清平子,这个破地方手机信号都不稳定,我们停在这里干什么?天色还早,很快就可以进入颍川,到了再休息吧。” “今夜住在这里。”说着,清平子下车吩咐,“大家找一个背风、平坦的地方,把帐篷搭起来,准备在这里过夜,明日一早再赶路。老梁,你安排几个人去找柴火,再去附近镇子上买点酒菜回来。” “好的。”铜犬帮出身的梁山博等人对清平子已经尊敬到了骨子里,立马动了起来。 “啊~~真是一个好地方。夫君,赢家到附近走走,看能不能找一只猫来玩。” “你找猫做什么?”袁茹钰翻了一个白眼,这女人越来越疯,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第878章 未读状态 “没见识了吧!”明月小楼在袁茹钰脸上拧了一把,“赢家想啊,如果一路上没有什么事,我们就把猫扔出去,然后大家去老宅、林子里找猫,自然就会发生死人的大事,不就有拍一部电影的剧本啦!” “神经病!那你买猫做什么?直接买狗不好吗?” “这你就不懂。”明月小楼开启了教育模式,“狗狗太听话,一唤它就回来。猫不一样,有没有事都只顾着自己,绝对不会听话,是找死和拍恐怖片的不二选择。” 我也真是,竟然陪你疯,袁茹钰没有再理会走向远处的明月小楼,看向老爹袁世敦,有些可怜他。以后这个神经病跟着在公司,会不会把大家都变成疯子?偏偏人家学识渊博,清平子都有些怵她,骂你都不一定能听懂。 “清平子,为什么要停在荒郊野外,这不像是你的风格。”袁世敦小声问道。 这个人虽不是很讲究,但郡城就在前方不远处,肯定不会选择在野外过夜,既然违背常理,必然有其他因素。 “袁总,我之前和你们提过,感觉镐京有人在盯着我们。今日南下,不仅我又感觉到了,明月姑娘也感觉到了。暂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但必是修行者无疑,或许有大战的可能,在郡城里容易伤及无辜,束手束脚,不如在荒郊野外解决。明月姑娘找他去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袁茹钰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点了点头。这个明月小楼看起来虽然有些神经病,还算可靠,和清平子的属性有点像。咦,真不开心。 不过几分钟,明月小楼连闪而回,道:“有人来了,是高手。” 众人大惊,有序隐蔽在附近,清平子将一个矩阵交给易之厉,让他注意袁世敦等人的安全,他则与明月小楼回到大路旁,静静等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清平子眉头一皱,看向明月小楼,问道:“骑的马?”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几乎见不到骑马出行之人,就算是小路,最多自己轻身而行,带着马反倒是一个累赘。除非外出游山玩水,或许会骑着马玩玩。这里靠近京兆府南边的重镇颍川郡,交通网络发达,没有骑马驰奔的道理。 “赢家看见的高手确实骑着马。”明月小楼点了点头,“要不抢一匹马来烤着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清平子伸手抓起明月小楼,将她扔向北面公路上。 “夫君,你死定了。”话虽如此,她只稳稳停在公路中间,望着北方,静等来人。 人影远远出现,有十多人,策马奔腾,转眼来到明月小楼前方十余米处,勒马收缰,当先老者打马上前几步,沉声问道:“姑娘为何拦住我等前路?” “这倒奇怪,明明是你们挡住了赢家北上之路,吓死宝宝了,还敢恶人先告状。告诉赢家你是男是女、哪里来的、家住何方、主子又是谁?可有人在朝廷为官、深山修行?” “放肆,竟敢对慕容老先生无礼,还不让开。”一人翻身落马,持鞭走向明月小楼。 老者阻止了那人上前,看向明月小楼,道:“姑娘眼生的很,可是过往与老夫有何恩怨?” “啊~~过往有没有赢家不知道,将来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会有,你还是准备好……” “棺材”及之后的话没有说出来,清平子终于受不了了,再这样扯下去,不是仇人真要成仇人,纵身而来,将她往身后一拉,抱拳道:“舍妹玩闹惯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请。”说着,拉着明月小楼退到公路边,看着他们,等他们离开。 清平子纵身而来,本来对面众人以为要动手,不少人已经拔兵在手,最后却是不痛不痒的致歉,一时有些尴尬,当然,更多的是好似被愚弄后的恼怒。 “既是小姑娘,老夫自不与她一般见识,还请公子管教好自家妹子。今儿是遇上老夫,若是别人,少不得要让她涨涨见识,请。”说着,勒马扬鞭,带着众人往南飞驰而去,转眼没有踪影。 “夫君,那个老家伙修为看起来是不错,肯定不是赢家的对手,在车里坐了一天,太无聊了,也不让赢家玩玩。” “玩,玩你个头,我花钱请你来天齐江陵府,是让你游山玩水、惹是生非的吗?再这样胡闹,不仅扣光你的工资,还要给老道赔偿金。” “听你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没有架打啰?没有架打,赢家万里迢迢跑过来干嘛?真是浪费时间。不管,没有架打赢家就回去,赢家觉得天泰挺好,时不时有几个孙子能让赢家过过手瘾,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清平子无奈的拍了拍额头,道:“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我们叫打才能打,或是我们的人有危险才能动手,不是让你随随便便见人就打,更不能意气用事,招惹是非。” 明月小楼赶忙摸出手机,极其认真的将手机打开,随后递给他,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夫君,你刚才说的那些……啊~~就是之前你发的信息,赢家还没有来得及看。你瞧瞧,还是未读状态,不能怪赢家。” 清平子一把将手机推开,当然不会看,谁信你谁是孙子,用手指头点着她的脑袋,道:“刚才有人称呼他慕容老先生,脾气也算好,根据袁总的描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很可能是江陵府谢家的老供奉慕容主见,对我们似乎也没有敌意,说说看,能不能随意招惹?” “不能,绝对不能。”明月小楼讪讪收起手机,摇头道,“赢家虽是强龙,到了他的地盘,也得先盘着,等时机成熟,再一把掐死他。赢家掐死他,掐死他赢家。” 他看着咬牙切齿伸手乱掐的明月小楼,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肯定请她滚回去,尤其她还有一个大仇人灵房子。 最后只能摇头转身,往袁世敦他们隐蔽处走回。能说什么呢?这个小姑娘能给面子过来帮忙,可以说是天大的荣幸,闹就闹吧,只要别太过分,让袁世敦盯紧一点,问题应该不大。 希望不会出问题。 第879章 不一样的发现 明月小楼急忙跟上清平子的脚步,喋喋不休:“夫君,赢家想好了,到江陵后,亲自上门到谢家约他一战,分个高低胜负,这样总没问题吧?大家都是修行者,要在实战中进步,在实战中死亡,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修行者。你听赢家说,赢家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弄死他的法子,就是签个生死状,赢家是不是很聪明?” “行,签个生死状,待会我们决斗吧?你说行不行?” “那可不行,夫妻本是一体,怎么能决斗分生死呢,开玩笑,哈哈……” “你也知道不行,江陵府的人能随便分生死吗?告诉你,到了那边给我老老实实盘着,做一条猥琐烂龙,什么时候想做强龙,你……老道就让你滚蛋,扣完工资滚蛋。”清平子终于明白了袁颜的感受,太痛苦了。在魏郡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作风大变,动不动就要决斗。 “离开了?”袁世敦听完他所说,有些不敢置信,之前听说高手临近,还以为会有一场争斗,没想到就这样离开了。 “或许是我们自己太过敏感,那群人看起来好像没有敌意。”说着,清平子运起道法,模拟出刚才所见老者的容貌,“袁总,你看看,是不是谢家的慕容主见?” “是他,没有错,刚才所谓的高手是他?” “就是他,幸好没有发生冲突。”清平子瞪了做鬼脸的明月小楼一眼,“梁王他们也在南归,如果没有猜错,或许谢家派了他北上接应。只是骑马赶路,也没有与梁王他们一起,有些奇怪。” “算了,没有冲突就好,至于江陵府的事,我们冷眼旁观便是。” 这时,酒菜、柴火已准备齐全,梁山博吩咐了两个人在旁边生火做饭,将酒菜摆上,大家或坐或站,在野外吃喝。 快吃好的时候,明月小楼慢慢将筷子放下,道:“这次好像真的来了。”随即站起来,面向北面而立。 清平子随之也感觉到了一丝杀气,放下筷子,让众人聚在一起,以阵法护住四周人、物。 “哈哈……这是赢家的菜,谁也别抢。”黄昏之野,望着孤身一人负手御风而来的身影,明月小楼持剑在手,认真起来。 “我没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竟敢在荒野等着我,不错,不愧是阴川四大魔头之一。” 来人节俭,微微一笑,没有将这里的人放在眼里。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让他觉得有些可笑的小姑娘,就是废了曲叟修为之人,还骂曲叟是垃圾,否则他肯定笑不出来。 “半部文宗露台?”终于又来了,清平子好似松了口气,他们一直在等这一天。先是曲叟上门问罪,后来又传出曲叟死讯,当然要防备半部文宗的报复。所以,他早从京机阁那边拿了半部文宗高手的照片,让大家牢牢记住,小心防备,“我早就感觉到在镐京时常有人鬼鬼祟祟盯着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出来,没想到竟是半部文宗高手。之前在宾馆对我动手的人,也是半部文宗唆使?” 如果说天正王朝派了人在天齐东南方上宁府的死鹰岭假扮匪盗作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两朝常年对峙,多次发生大战,皆伤亡惨重,可以说仇深似海,一点也不比天泰差。 天正还与天泰不一样,不像泰、齐中间夹着一个曹国,他们是直接接壤,更容易摩擦走火。死鹰岭的匪盗中有那般厉害的高手,本身就透着古怪,如果是天正之人,则不奇怪。 “清平子,在镐京城对你动手之人不是老夫所派,如果我要在镐京对你动手,就不会选择跟随你南下。半部文宗虽实力强大,也并不想四处树敌,多少要给天齐一些面子,尤其窦太后寿诞大喜之时。诏主仙逝,若是将离上门拜访,半部文宗可吃不消。” “露台没有一见面就动手,看来是有些事想与贫道确认一下。如果曲叟前辈也能像露台这般讲理,就不会发生遗憾之事。” 当初废了曲叟修为,放他回去,没想到刚出传送门就死亡。他的伤势如何,种沐流他们清楚,虽是修为被废,肯定没有性命危险,而以他的恨意,自杀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司臣已有判断,曲幽幽事件,是有人针对半部文宗之局,目标应该就是曲叟,清平子不过被误中副车,当然,或许他也是目标人物之一。 而从整个事件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露台节俭,若非他隐藏的太深,是太上皇的身份,此事与他有关的可能性就很小。要做章华台背后的太上皇,节俭怕是没有这样的能量,而他看起来还保有理智,或许可以认真谈一谈。被半部文宗盯着,虽不一定怕,毕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有一些事想和景门长老确认一下。”节俭点了点头,“半部文宗孙小姐曲幽幽,可是你所杀?” “贫道与她在阴川内交过手,并没有杀她。自交手后,直到离开阴川,再也没有见过她。我在阴川的行踪,很多人都知道,露台不妨多方求证。只可惜曲叟前辈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愿意给,让人徒叹奈何。” “你真没有杀人?” “露台,你觉得敢在魏郡废曲诏主修为的人,没有胆量承认杀一个曲幽幽吗?我在阴川杀的人不少,有魔头之实,很多连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不差曲幽幽一人。我们敢废曲诏主修为,也不怕你们半部文宗。至于受创后修为被废的曲诏主回到天正王朝为何死了,露台不妨好好查查,或许有不一样的发现。” “楚老四也不是你所杀?”如果清平子没有撒谎,节俭已明白事不单纯。 虽然曲叟如何去的魏郡,又发生什么事,目前还不大清楚,但他后来失去遮掩神通,狼狈踉跄从传送门回归,则有清清楚楚的监控画面为证。 正如清平子所说,要杀曲叟,甚至已经废了他的修为,没必要放他回天正再死。如果只能支撑到出传送门,根本不必在乎半部文宗的想法与怒火,拿着他的尸体入京就是大功一件。既然事件前后矛盾,则该发散思维。 第880章 错失良机 “不是。”清平子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些不爽。 与半部文宗之间的过节,最初起因就是他们多管闲事,想让楚老四等人入土为安,以致误会,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多破事,早知道,谁管他。 节俭拿出染血碎布,问道:“这可是你的东西?” 楚老四不是他来一会清平子的目的,既然楚家也不过问,何必多管闲事,这也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章华台与楚家声称上门质问过清平子与景门等,被种沐流与司臣强压下来,但他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清平子仔细一看,像是阴川穿过的衣服上的布,但上面肯定没有他的任何东西。进入阴川的只是化体,说白了就是一魂化身,不过纯粹的神魂,以道法成形为相,与肉身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受伤和血迹可以转眼化去不见。他的本体一直在阴川之外,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可以检测身份的东西在阴川内。 道祖残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神魂化体,直接道出“太上一气化三清”,所以他才能确信道祖的身份。这是道门至高道法,曾在武王伐纣时威震天下,其他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一眼识破。 这就是楚末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毒计,最后却根本找不到清平子遗传基因的原因。要不是曲叟智商不足,又因曲幽幽父女之亡暴怒非常,若他似节俭一般冷静,楚家绝对完蛋,他也不可能惨死。所以说,一旦你的弱点被人知道,利用起来,根本防不胜防。 清平子点头道:“看起来与我在阴川穿过的衣服布料颜色、式样很像。进入阴川之人,几乎都是一路血战,贫道衣服都不知道破了多少件,换了多少套,以露台的智慧,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夫自会判断。”节俭点了点头,“请恕我多嘴一句,你与楚末、玉阡山有仇?” “皆有。”清平子点头道,众所皆知,没有必要否认。 “你知道玉阡山的下落吗?” “露台,不是贫道看不起你,奉劝你最好别去找玉阡山,尸子不是你的修为可以招惹。”清平子微微一笑,他知道节俭亲上解门,眼睁睁看着玉阡山被尸子带走,无可奈何。 此事为何会与玉阡山牵扯上,节俭还没有明言,他也不得而知,但尸子是怎样危险、恐怖的存在,他比谁都更有发言权,连三昧真火都拿他无法。 “楚末言道,这块染血碎布,是玉阡山在曲幽幽遗体的手上捡到交给他,并声称亲眼目睹你杀了她,扬长而去。我曾上解门,想问个明白,没想到南齐云意外出现,就是你口中的尸子,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玉阡山,无人能敌。确如你所言,别说我,就是诏主重生,也拿不下他,硬碰必败无疑。” “玉阡山?”原来如此,清平子沉思起来。 自顿丘湖地宫别后,玉阡山应该一直跟着尸子,不好判断是否曾与楚末有过接触,至于是楚末说谎,还是玉阡山陷害,真不好说。也怪曲叟那个老贼,要是早说清楚,拿下玉阡山便知真假,现在到哪里去找人。 想着,清平子断下一截头发交给节俭,道:“露台可以带去检验,如果在染血碎布上找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再来找我。” “你如此肯定?”节俭大吃一惊,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无限扩大。 如果说清平子之前说道的血战换衣,还可以看做是搪塞之词,敢如此光明正大交出头发检验,如果不是他傻,就是可以确信这块碎布与他无关,之前为何又要似是而非的承认碎布? 他傻吗?绝对不傻。阴川四大公子之首,岂是浪得虚名。 江湖上都在传着他如何智解谜题,如何以势破局,绝对是智勇兼备的英杰,甚至比一百年前的竹之武更令人拍案叫绝。 “我有自信没有害死曲幽幽,我丢弃的血衣也做过妥善处理,更不可能有杀人后还留在死者手里的破绽。如果贫道是这样马马虎虎的傻子,就该是我依靠别人走出阴川,而不是别人跟着我杀出来,碎布上面绝对不会有任何我的东西。我也提醒露台一句,道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既然此事的起因来自于玉阡山和楚末,他大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节俭将清平子的头发收了起来,看来之前楚家拿去检验的公司,有必要再走一趟。虽不知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仔细梳理曲幽幽事件引发的一系列后果,不得不让他多想。 如果曲幽幽真不是清平子所害,说明曲叟掉入了别人专门针对他而布置的陷阱里。虽然监控画面看不出曲叟离开魏郡时,是否有性命之危,也如清平子所言,没必要放一个马上会死的人回来。 而当时,刚好是章华台在传送门接到他——曲叟的尸体,一切都太巧了,节俭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清平子说的有道理,废曲叟修为,与杀他其实本质上差不多,他们敢废修为,绝对就敢承认杀曲叟。仇恨由来已久,谁也不必怕谁,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那更不会在乎多一个曲幽幽,楚老四之辈更是笑话。 造化之工你争我夺,生死收获但凭本事,本来曲叟计较曲幽幽之死,节俭心里就有不同的看法,只是不好明说而已。武林默许造化之工的杀戮,因阴川之争上门寻仇,本身没有多少道理。 “清平子,我还会找你们,告辞。”节俭看了一直想动手的明月小楼一眼,对他一抱拳。 除了曲幽幽之故,诏主曲叟修为被废,半部文宗本该讨个说法,只是章华台还没有正式决定北上征伐,他不好越俎代庖,但此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否则,半部文宗颜面何存。 “随时恭候露台大驾。”清平子目送他离开,摇头一叹。 可惜了曲叟那个大傻子,真正是天底下少见的白痴,也不知他凭什么做半部文宗诏主,这可不是小小解门、节门之流,简直有损一宗威名。 “清平子,看来阴川曲幽幽之亡与曲叟之死,风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不必过多放在心上,注意防备便是,曲叟也翻不了天,何况区区一个节俭。只可惜,如果曲叟有节俭一半冷静,他也不会死,此事也不至于愈演愈烈。” “自己孙女死了,与死别人家孙女,自然大大不同。”明月小楼一本正经道。 “你真聪明,哈哈……” 第881章 见怪也怪 “就这家吧,看起来还不错。” 过了颍川郡,往南进入汝郡,已是江陵府统辖范围。汝郡是江陵府北部最大、最重要的一个郡,被梁王一系称为龙兴之地,极其繁华,虽说比不上江陵郡,却比颍川郡强了一些。 晚上,袁世敦、易之厉、袁茹钰、清平子、明月小楼、梁山博等人出来逛街,见路边有一家生意不错的大排档,过去坐了下来。 “几位吃点什么?”见有客人坐下,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娘笑眯眯走了过来,将菜单递给众人,眼睛瞟了瞟袁茹钰,摇了摇头,心里暗叹。 袁茹钰察觉到了大娘的目光,伸手拉了拉皮裙。现在是暮春时节,天气已经转暖,白天阳光已经有些辣人,晚上的温度也不低,她是天泰之人,穿着打扮自与天齐这边大大不同,皮裙里面套着绒裤,路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着选菜的众人,大娘突然弯腰低声问道:“你们是西边来的?” 清平子一愣,不知道这位大娘为何有此一问。这边环境不同,不想招惹是非,正考虑是不是撒个谎,大娘似乎误会了他的反应,又看着袁茹钰低声道:“真是可怜哟,裤子也没有穿。如果你们饿了,我请你们吃大米饭,不收钱。” 袁茹钰看着众人似笑不笑的神情,那叫一个尴尬加郁闷,要不是这位大娘看起来没有坏心思,非得怼她不可,道:“多谢大娘,我们自己点菜吃。” “小姑娘,别不好意思,没事,尽管吃,啊,大米饭值几个钱,吃多少有多少。”大娘似乎认定了他们是西边要面子的穷鬼,“我平常也看新闻、报纸,说你们那边,男人一周吃一顿饭,女子要半个月才吃一顿,还喝稀粥。看看你穿的这身,啧啧啧,裤子也没有,多可怜,家里没有钱买布吧?既缺吃,又缺穿,果然和新闻、报纸上说的一样,年年天灾,月月兵祸,是真穷啊,可怜哟!听说现在不少人偷偷跑到这边打工赚钱,寻一条活路,大齐看他们可怜,也不过问。对了,你们也是过来打工的吗?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以前的老邻居,开着厂子,可以介绍你们去工作,如果认真努力,不至于裤子也买不起。” 清平子看着越来越上火的袁茹钰,差点笑喷,道:“大娘,你们汝郡没有人去过西边吗?” “你说那些个贼子啊,当然有。”大娘点了点头,“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神神叨叨,说什么王朝穷,搞封建统治,黎民愚昧什么的,又说西边有电脑、冰箱、洗衣机、空调啥的,我们大齐需要发展经济。真是奇怪,西边人过的好,干嘛穿成……呃,大娘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反正就是胡言乱语,后来不是自杀,就是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也有一些指责甚至侮辱陛下的狗贼,那就是谋逆,当然枪决啦!据说啊,他们到了西边,被人下了毒,种了蛊,然后让他们回来煽动造反,这些个贼子,真是不得好死。我们大齐明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王朝,你们可别学那些下作之人,在这边胡言乱语,大娘可会生气。” “真可怜哟,买不起布,没有裤子穿。”清平子将脑袋伸到袁茹钰面前,小声嘲讽,笑着将点好的菜报给大娘,看得她直摇头。 “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大娘离开,袁茹钰看着看笑话似的众人,“这个王朝真是……简直岂有此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干一点人事。” “没什么可奇怪,比如神州,就算面临强敌环伺,咱们三教仍对天下百姓宣扬太平盛世,让大家安心过日子。若真遇上了歹事,自认倒霉,没遇上的则开开心心过安稳日子,不好吗?至少强过整日里担惊受怕却不见危险。一生短暂,也就那样,大家开心就好。” “江陵府这边的民风还算淳朴,比其他藩镇割据之地好一些。”易之厉接上话。他跟着袁世敦在这边走了不少地方,比清平子他们更有发言权。 “我说你们西边来的人就是不对,没素质,明知道抽烟排放的废气污染高辛环境,还一个劲儿抽抽抽,不抽会死么?” 叼着烟的梁山博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邻桌一位男子盯着他们,或许刚才听到了与大娘的对话,知道他们是西面王朝来的。 “你没抽烟?”袁茹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着指责梁山博的男子。大娘那是客气,不与她计较,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算什么东西。 只见男子将手里的烟猛吸了两口,随后将烟头弹了出去,在公路上滚了滚才停下。 “只要记者没有拍到我抽,媒体没有报道,大齐就没人抽烟,污染高辛环境的就是你们这些西边的奸贼。”男子抓着啤酒瓶子站起来,一口倒完,提着空瓶子摇摇晃晃往他们一桌走来,“一看你们这些狗贼就是偷渡者,老子今儿非得拿你们去见工捕不可,看你们死是不死。” 大家都在干同样的事,却一味的指责别人,只是因为天齐干了,媒体不敢报道,大家装聋作哑,就是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何其相似乃尔。 清平子笑了笑,要比耍蝼蟒,一百个你也比不上梁山博这个真蝼蟒。 梁山博站起来,正想给男子一巴掌,扇到公路上滚两滚,就似他丢出去的烟头一般,听到吵闹的大娘急忙跑了过来,将拿着酒瓶子的男子劝了回去,让他不要闹事,转身又吩咐清平子等人不要惹事,捕衙不是好去处。 “你们真是那边逃难过来?”真是没完没了,另一桌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将凳子往这边挪了挪,小声道,“唉,颠沛流离,流落他乡,也是可怜。这样吧,我看你们这两个姑娘长的也算水灵,跟我回家做老婆,生孩子。我不打人,不让女人去挣辛苦钱,给你们一口饭吃,好过这般四处流浪,不知哪天便饿死。我是看你们长的不错,又可怜才愿意娶你们回家,长得不好看的,我还不要呢,不如娶个大齐姑娘,免得戴上卖齐贼的帽子被打死。” 清平子伸手拦住要动手的明月小楼,这丫头下手没有分寸,动不动往死里整,正如那位大娘所说,闹去捕衙没有好处。 第882章 该来的终究会来 男子的同伴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似乎察觉到清平子他们不好惹,急忙起身道歉,拉着他回去,没想到男子还在那里叽叽歪歪,道:“老子……我听说你们那边,一家子十几个兄弟共用一个老婆,真是水深火热呀。姑娘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这边虽离了家乡,总不至于受那般下贱的苦。” 袁茹钰气呼呼将手里准备砸人的碗放下,要是在天泰,要是这里不是江陵府,要开公司办厂的地儿,今夜非得砸死两个人不可,太气人。 这时,大排档的黑白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天泰王朝现任相柱黑衣宰相被杀身亡,运送遗体的医车发生车祸,护送人员全部死亡,后来转移到另一辆医车运送时,又发生重大车祸,医车当场燃烧,无法救援,黑衣宰相遗体直接在公路上火化,下面请看现场视频。” 黑衣宰相又死一次,真是好东西呀!清平子看着电视画面,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不是天齐这边的白痴,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盗用的影视视频剪辑,看那孤零零的破烂医车与穿得破破烂烂、寥寥数人的护送转移人员,怕是天泰的一条狗出了事,也不止这点场面,别说堂堂相柱,绝对山寨得不能再山寨。 清平子正开心的时候,袁茹钰将手机拍到他手里,拿起一看,推的也是黑衣宰相身亡、遗体转移出事的新闻。 你还别说,下面的评论,都是嘲笑天泰相柱倒霉,更有人直呼恶有恶报,也有人讥讽说发生了灵异事件。他微微一笑,连忙截图十几张,视频也保存下来,准备拿回去羞辱解门和黑衣宰相,简直不要太好玩。 将手机还给袁茹钰,电视上的新闻继续:“天泰发生生化病毒扩散事件,十八州中有十七州受到波及,其中六个州的情况极其严重,据说出现了吸血僵尸,黎民死伤大半,尤其是冀州魏郡,八千万人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清平子看了一眼喝水呛到的梁山博,小心翼翼道:“不好意思,打搅大家一下,咳,冀州魏郡一共多少人口?” “算上下边的县、镇,应该有近两千万。”袁世敦回道。 周围的人群也聊开了。 想娶袁茹钰她们的男子,指着电视上的新闻大笑,道:“看看,天泰御首出巡,有黎民向他吐口水,天泰官吏竟然上前要求那些黎民不要吐了,这就是天泰所谓的黎权,这就是他们宣扬的自由?连对御首吐口水都不被允许,太可笑了,怎么能与咱们大齐相提并论!天泰,呵!”说着,看了他们一眼,喝一口酒,咂了咂嘴。 清平子微微摇头,没有过问,你们这边倒是有黎权,别说权谨,你向窦太后、权武吐个口水试试,不满门抄斩,贫道倒立洗脚,还有脸笑话别人,看来没有经历过画像的洗礼嘛。 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提了‘天泰’二字,还有笑声,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三个工捕走了过来,扫视四周吃喝的人群,电棍在手里拍打着,准备择人而噬。 出言嘲讽的男子正拿着酒瓶准备倒酒,吓得手一颤,酒瓶往地上掉落,幸而他的同伴反应迅速,伸手将酒瓶抓住,放到桌子上,瞪了他一眼。 这么明显的反应,当然没有逃过工捕的眼睛,一人走到桌旁,抬脚踩在桌子的菜上,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子,道:“是你刚才提了天泰?” “不、不、不……”男子急忙摇头,可后边的“是”字根本不敢说出口。周围听到的人不少,要是否认被指出来,欺骗工捕,罪加一等,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老总,抽支烟,消消气。”眼看着工捕掏枪,清平子从梁山博那里要了烟,抽出几根,走过去散给工捕,“他也是无心之过,刚才是在骂那边,老总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工捕没有接烟,借着阻挡的视线,清平子将风衣略微打开,露出兜里的钱,看得工捕眼睛发亮。 枪终于收了起来,清平子将风衣一扬,借着动作,伸手拿出三叠,偷偷递给面前那位工捕。 工捕对他点了点头,立马将钱藏起,随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整包烟,看了差点吓尿的男子一眼,道:“念在你是初犯,今儿饶你狗命,再有下次,就不是你一个人这么简单。”说完,对另外两个工捕微微点头,三人随之离开。 “多谢。”差点吓尿的男子或许还没有回过神,嘴唇颤抖,双目无神,没有说话,是刚才阻止他找茬的同伴给清平子道谢。虽然没有看见,他大概也能明白,工捕肯定收了什么东西,否则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不客气,让你的朋友以后尽量不要乱说话,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清平子看了他一眼,这位男子是在场众人中,非常与众不同的一位,刚才冷冷看着新闻,没有说话,更没有嘲笑天泰,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 “你们是生意人?”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清平子他们已经喝了一堆酒瓶在四周摆着,明月小楼就吓死人,看得人目瞪口呆。其他客人走的差不多,没有几个人,男子提着啤酒瓶走了过来,给清平子他们敬酒道谢。 刚才惹事的男子,也在他的要求下给清平子道了谢,又给他们道歉。当然,或许是不自在,或许是没有脸子,他没有跟着同伴过来敬酒。 “是生意人。”清平子点了点头,将凳子略微挪了挪,请他坐下。 人家既然有礼貌,他本来也是喜欢交朋友的人,对这位男子的印象也好,自然不介意喝两杯,聊聊天。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上层有上层的信息,底层有底层的消息,说不好谁好谁坏,谁真谁假,谁对谁错。袁世敦他们之前接触的都是江陵府郡县级及以上层次,好像还没有什么机会私下与普通黎民认真聊过。 “多谢。”那人也不客气,将自己提着的酒瓶放在桌上,声音不大,“我去过你们那边。”话一出口就是王炸。 第883章 老卒演说江陵府 “刚才大娘说,你们那边的人偷偷跑过来打工,就是笑话,除了想冒险赚钱的生意人,除非被骗、被拐卖,或是逃犯,谁会来这种无法无天的穷乡僻壤。”男子说着,瞟了一眼四周,或许是担心又有工捕过来,或许是担忧其他人听了去,看起来也小心翼翼。 没有异样,男子自我介绍,姓邱,名克业。清平子也做了介绍。 “你们来江陵府走走,说明多少知道一些这边的情况,有眼光,现在的江陵府不比当年,还算太平。不瞒诸位,整个汝郡的规划及这些年的发展,还是当年谢大人主持大计的成果,嗯,就是现任江陵郡郡守谢大人。梁王殿下初立,随之打下汝郡,就是谢大人做郡守。那时候的殿下,只有江陵府北部一个多郡的地盘,还没有攻下江陵郡,汝郡是核心之地,自然谢大人执掌。”说着,伸手往四周一指,“看看现在汝郡的繁华,虽然比不上你们那边,在大齐算是发展得非常好的地方,都是当年谢大人留下的底子。你在街上随便抓个人问问,只要知道谢大人的黎民,没有不念叨谢大人的好。” “但看起来,风气似乎不大好。”清平子要了一个新杯子,拿起酒瓶给他倒酒。 “谁说不是呢!”邱克业叹了口气,声音又小了些,“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当初谢大人在的时候,民风淳朴,官吏兢业,绝不会有今夜这种事发生。如果官吏、工捕敢欺辱黎民,只要告去郡衙,一经查实,腿也给你打断。随着殿下地盘不断扩大,攻下江陵郡后,谢大人离开汝郡,转任江陵郡守,统理殿下整个地盘的政事及军务,绝对梁王殿下帐中第一人。接手汝郡的是现任黔中郡郡守陆大人,陆大人延续了谢大人的政策及作风,汝郡发展的越来越好。陆大人南下黔中后,轮到姓月的做郡守,嘿,风气慢慢就坏了,再也不是当年的汝郡。” 黔中郡位于江陵府南部地区,是南部最核心的重镇,又是资源丰富的重工业之地,也是江陵郡沿江南下,经闽州府西部之地入海的战略要地,对梁王来说至关重要,刚打下来,谢良佐就让陆远征离开汝郡,走马上任,总领南部三郡之地。 高洪野的指挥部也迁了过去,驻扎重兵,梁王甚至在内部放言,就是丢了江陵郡,也要力保黔中郡,可见其重视程度。 如果说江陵郡是江陵府的首府,汝郡是梁王的龙兴之地,黔中郡就是梁王这部机器飞速壮大的重要支撑点,几乎撑起了大部分武器装备制造的材料供应,梁王从此开始自给自足,甚至可以售卖赚钱。南部逐渐稳定后,陆远征才只领黔中郡事。 现任夏郡郡守陆连海,陆远征长子,谢良佐女婿,如果汝郡还在谢良佐一系手里,梁王肯定睡不着觉,因之,现任汝郡郡守乃是月深甫之弟月奈何。 “没想到你对江陵府那些大人之事这么清楚。”清平子这一问,其实不是怀疑,而是想知道邱克业为什么会了解江陵府这些人事变化。 “众所皆知,也不怕告诉诸位,谢大人任汝郡郡守时,我也参了军,后来一路南下攻打江陵郡,立了些功。当谢大人将目光瞄向南方黔中郡的时候,我与一些同僚奉命潜入天正、天泰做买卖,就是那个时候去的你们那边,一待就是两年,我们那个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繁华,完全不能比。我们……甚至考虑过不再回来,老死在那边。”说着,邱克业喝了一杯酒,“终究还是选择回到故乡。攻下黔中郡后,江陵府慢慢趋于太平,驻军开始整编重组,我被分回家乡汝郡,驻守北部,待了不到一年,完全不是那个味,闹心,就没干了,过自己的日子罢。说起谢大人,别看现在谢、高、麻、陆、文、乔六家齐名江陵,要是当年,高、麻、陆、文、乔几家,只有给谢家提鞋的份。谢家祖上一连三任江陵府中书,名扬天下,绝对是江陵府第一大家。想想看,为什么谢大人在江陵府如此有名望,那是有原因地。” 清平子看着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邱克业,笑了笑,也是道听途说,传着传着就走了样,知道一些,但不准确。 镐京那边的信息,谢家祖上曾有三代五任江陵府中书,江陵府几乎成了谢家的后花园。还有两人在镐京,一任宰相,一列十部尚书,绝对是天齐王朝的名门望族。正如顾长功在阴川所言,曾经的江陵府第一豪族。 别说在江陵府,就是整个南齐数府之地,也是一等一的豪族,横跨数代,影响极其深远。高、麻、陆、文、乔等家,当年都是要看谢家脸色行事的小弟,确实只有提鞋的份。 藩镇割据与频繁的战乱,给了谢家致命一击,死伤离散,短短数十年,已经沦落到存续艰难的地步,再无往日辉煌,正是梁王携诏南下,给了谢家复兴的良机。 谢良佐带领下的谢家,成为第一个支持梁王的地方豪强,自己也作为梁王首席谋主,陪伴他打下一府江山,立下赫赫功勋,使梁王成为大齐最大的藩镇。 那时候的谢良佐刚刚步入中年,说他是谢家的“中兴之主”也不为过,如果不是窦太后与梁王怀有异心,谢良佐绝对是江陵府中书的不二人选,甚至入京出将入相,重新带领谢家再现辉煌。 可惜,一切都与想象中不一样,当年梁王持诏南来,不过是一个借机发展势力的幌子,目的是与镐京一较高下,争权夺利。 在清平子的不断试探下,加上邱克业酒喝多了,胆子比平常时候大些,见四周没有什么不相干之人,而这一桌又是西边来的,不用怕他们,所以说了好些真真假假的人事,让他们对江陵府这边的形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临走的时候,清平子请客,将邱克业他们的酒菜钱一并付了。那位有些好心的大娘,见他是一个土豪,似乎也对这群人刮目相看,又笑着给袁茹钰赔礼,请他们有空常来。 次日一早,车队离开汝郡继续南下,驶向江陵郡,正式启动他们在天齐王朝的征程。蝴蝶的翅膀,让这一群人的未来,发生了意想不到、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884章 试运行 “老爷,不见袁世敦,是否不大妥当,月长史那边如何交代?”管家贺安看了贺晋一眼。 其实他想说的是,袁家已与窦太后那边有些来往,此事若梁王有不同想法,必然怪罪。但不能直接提梁王,只好言称月深甫。 “小小袁家而已,天泰商贾,能翻起什么浪。生活用品对现在的江陵来说可有可无,月大人不会在意,不必放在心上。”贺晋自在的喝着茶。 他任江陵郡郢县县令,郢县是江陵郡城的核心,执掌在手,加上任江陵郡郡司马管军的月亮,月深甫之子,梁王女婿,不言而明,这是要与谢良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为日后夺权做准备。 别看月深甫后来见了袁世敦几次,相处融洽,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到底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袁世敦年后到江陵府,去的几乎都是谢系的地盘,你以为月深甫心里没有疙瘩?这一局若是运作好了,一旦挤走谢良佐,就算江陵郡郡守落不到自己手里,肯定也会有其他安排。 所以,袁世敦递了几次拜帖,他都推托不见,无论你要开公司还是要建厂,没门,江陵郡不欢迎你,贺晋也不欢迎你。 “贺安,吩咐下边的人,好好盯着袁世敦一行,别让他们在江陵郡闹事。” “是,老爷。”贺安转身离开,出去吩咐,要出幺蛾子了。 贺府外,汽车缓缓起步离开,车里的清平子问道:“袁总,之前没有给他送礼?” “没有。”袁世敦摇了摇头,“当时见他是一个简单的随从,听说只是县令身份,所以没有考虑,包括那个屯长贺杰,都没有送,只是请他们吃了两次饭,在云台玩了玩,我认为够了。没想到他竟是江陵郢县县令,地位在一般县令之上,是否要补一份大礼给他?” “不必。”清平子摆了摆手,“之前没送,现在也不必招不自在,说不定将来得寸进尺。正如袁总所说,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翻不起什么浪,目前的重点还是放在月深甫身上。郢县虽是江陵郡的核心,郡守还是谢良佐,你联系他,说明一下情况,看他是否有什么想法。再了解一下,贺晋不见,到底是他的本意,还是月深甫授意。” “好。”袁世敦点了点头。 入江陵后,先后拜会了权武、月深甫、谢良佐等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会卡在一个县令贺晋手里。 “驾驶证、行驶证、户籍证拿出来。” 袁世敦刚打完电话,看到拦车的工捕,司机梁山博看了清平子一眼,见他点头,将车停靠在路边,拿出证件。他们的证件都是用的天齐身份,不怕查。 仔细查看了证件,做好登记,将证件扔到车里,伸手一指后边路口,道:“闯灯了,罚款五百。” “闯灯?”梁山博看了后视镜一眼,刚才是绿灯,现在仍是绿灯,闯什么灯,“老总,不对吧?一直都是绿灯。” “你眼瞎呀!”工捕一巴掌拍在车子上,伸手往后一指,“这是红灯瞬闪后变成的绿灯,不能通行;只有绿灯瞬闪后变成的绿灯,才可以通行;如果是黄灯瞬闪后变成的绿灯,时速不能超过10公里。江陵府新版交通灯正在试运行,看来你没好好学啊!” 闪你老母,瞬闪,你直接说想要钱就完了,还新版交通灯,神仙来了也不行。 清平子掏出钱,数了五百递给梁山博。要照这个新版交通灯,全世界的汽车都不敢上路,开两次,车子、房子都得赔进去。 “给我注意些,盯着前方的交通灯不能眨眼,瞧清楚瞬闪的是什么灯,可不可以走,要是再犯,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我看需得重新考个证。”慢吞吞数完钱收起来,工捕又教育一番,才放车子离开。 “应该是贺晋在背后搞鬼。老梁,转过前面路口,找一个地方停车,不要开了。” 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汽车又被拦了下来,连清平子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贺晋在背后搞事,因为被拦的车不止他们一辆,过十字路口的全倒了霉。 顺着工捕的手指,路口一根杆子直插云霄,超过百米,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灯,工捕教训站在面前的司机们,道:“新版交通规则,以第60个灯为分界线,下面单数亮绿灯、上面单数亮红灯、整数亮黄灯,可以通行;第59个灯为分界线,下面单数亮绿灯、上面双数亮红灯、整数黄灯偏暗,禁止通行;如果第88个亮黄灯,时速不得超过10公里;如果第89个亮黄灯,时速不得低于50公里。一个个都是瞎子吗?这么大、这么高的灯都看不见!”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司机气得吐血,吼了一声:“这是哪个傻叉设计?我看你老母!”坐车上只能看到下边的灯,别说数红绿灯单数双数,站外面望一眼都眼花,脑袋发晕,脖子发胀。 “这是江陵府着名大学士灯以孙老先生亲自设计,老东西,请你放尊重些!”工捕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打得脑瓜子嗡嗡响。 老人家疼得蹲了下去,旁边的一个随从大吃一惊,一边扶着老人,一边道:“你说什么?灯、灯大学士设计?” “怎么,你个兔崽子怀疑啊?”工捕踢了他一脚。 老人家拍了拍脑袋,终于有些清醒,闹了半天,那个傻叉好像是自己,自己就叫灯以孙,也是设计交通灯的大学士,你喵的。又望了一眼超过百米高的杆子,脑袋晕的差点摔倒在地。 肯定不是老子设计的问题,是立柱子的傻叉脑袋有问题,你他喵的一根杆子不能用五米高的吗?灯小一些就是了。还有,老子说需要120个灯,你就真搞120个,会不会动脑子,一点不知变通,没有常识,怪不得只能立杆子。 灯以孙哼哼唧唧了片刻,立马跟上头打电话,说有工捕在公路上乱罚款,侮辱灯以孙大学士,有损江陵形象,请求严肃处理。 拦车的工捕被抓走了,清平子他们也跟着逃过一劫。回到酒店将这事一说,大家笑岔了气,终于发现了比清平子、明月小楼还奇葩的奇葩。 第885章 儿戏 “谢大人,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看着谢良佐提交讨论的《关于江陵府企业与民生发展的几点意见》,月深甫皱了皱眉。 其中提到一点,鉴于目前江陵郡作为江陵府最重要的行政、生活之地,除了已存在的公司、企业、工厂,江陵郡将不再审批新的带有一定污染性质的办企建厂申请,那些污染比较严重的企业,也要与他们洽谈,尽快让他们迁到地广人稀的地区。 由此延伸出来,对所有产业类公司企业做了详细的分类,哪些属于严重污染,哪些属于中度污染,哪些属于轻度污染,哪些属于无污染,一一列明,又将江陵府划出不同的片区,以迁移、接纳不同企业。 月深甫不是觉得这样不好,而是涉及到的企业之多,范围之广,这事要是动起来,今年非得折腾在里面不可,啥都不用干了。 更重要的是,按照这个文件精神,袁世敦那边在谈准备成立的企业,投资金额巨大,却很多都被划入了不再审批的范畴,他觉得谢良佐为了抢投资,做的有点过分。 袁世敦一行前一阵去东部数郡考察,大多是谢系的势力范围,现在自己与他们建立起了友好关系,谈到在江陵郡投资建厂,谢良佐这只老狐狸突然来这一出,看来是想逼袁家回到东部他的地盘上。 “谢大人,你的意思是,袁家准备投资的企业已不适合在江陵郡落地?”权武放下手中的文件,“袁世敦到江陵后来见了我,我看袁家对江陵郡似乎更满意,是否可以参照严重污染企业外迁的原则,准许他们在江陵郡设立公司?” “梁王殿下,下官也考虑了很久,同时参照了大齐、天泰、天正地区环境污染治理的过程与耗资,很有参考价值,既然有不当先例在前,我觉得江陵府可以走在前面,趁还没有形成污染问题时,早做处理,形成分流建设、加强污染企业整治的管理精神,将环境污染问题扼杀在摇篮中,至少江陵郡要保持良好的生活生态环境。本来我还有些犹疑,但见到贺晋县令似乎也有这种想法,更坚定了我的信心,所以今日拿出来讨论。” “贺县令也有这种想法?”月深甫也放下文件,看着谢良佐。 “月长史,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袁家提交的办公司企业的申请材料。正如殿下所说,袁家似乎对江陵郡很满意,可准备好的资料现在还没有提交上来审批,除了贺县令觉得有些污染问题,驳回不予提交报审,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不仅贺县令,我也与其他各郡交流过,征询大家的意见,不少县令都提出了这个问题,希望府里能够进行统筹规划,形成重、中、轻、无梯次、合理安排,让江陵府的经济与生态环境形成良性有序发展。既然郡县一级官吏大多认为时机还算合适,我觉得可以提前考虑进行规划,避免将来公司企业爆发式增长后,处理起来更加耗时费力,也容易对江陵府经济的发展造成不良影响,甚至大量财政支出浪费在污染治理上,冲抵资金的有效使用。从长远考虑,当断则断,越早规划越好,越早处理对发展越有利。” 权武陷入了沉思,不是觉得谢良佐的提议不好,而是那句“郡县一级官吏大多认为时机还算合适”,给他敏感的内心带来了冲击。 大多数! 江陵府到底是我权武的,还是你谢良佐的? 月深甫看了梁王一眼,道:“殿下、麻大人、谢大人,以我之见,此事太过重大,关系着整个江陵府未来的发展与平衡,是否扩大范围讨论和征询意见?” “月长史有什么好的提议?”权武平静问道。 “下官建议,殿下依次召见各郡郡守,询问诸位大人的意见,一轮谈话过后,再召开郡一级官吏大会,正式讨论谢大人的提案是否合适,什么时候实施恰当。此事关系整个江陵府,一些重要的大县县令,甚至都司各位军事主官,我觉得都应该参与进来,群策群力,达成共识,以免在执行过程中出现问题。” “我觉得月长史这个提议很好,麻大人、谢大人,你们认为如何?”权武点了点头。 依次召见各郡郡守,不仅可以单独了解各郡守的想法,甚至有一一扭转他们想法和意见的可能,更重要的,可以看出哪些人与谢良佐始终保持一致,哪些人还有拉拢的空间,哪些人是坚定站在自己这一边。 江陵府刺史麻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有说话。作为麻家的二当家,参加会议的时候,权武在,他一般老老实实坐着,除了举手,很少发言。 谢良佐道:“这些意见关系着江陵府的长久安治与稳定发展,自然不能草率行事,多方征询、多轮探讨势在必行,甚至可以邀请一些大学士参与讨论,提供权威性的理论支持。既然短时间不会有结果,未免江陵府出现不必要的震荡,除了各郡县要派人与那些污染企业提前进行必要的沟通外,中度及以上污染企业暂不审批,这一点要先贯彻下去。” …… 贺晋看着在办公室里坐着的众人,道:“锅器集团是县属企业,当年在县里的支持下创办,不是我要管着你们,职责所在,还请诸位理解,你们对‘顶针’这个项目怎么安排?” 一位技术经理站起来,恭敬道:“贺大人,给我三天时间,保证完成研究任务。” 另一位技术经理见贺晋皱眉不语,起身补充道:“‘顶针’项目不是儿戏,需要全方位研究,多方论证及实验。以我多年的研究经验,贺大人,需要组织一个100人的研究组,三年内应该可以实现重大突破,争取五年内投入生产,十年内产生效益。” 贺晋终于露出了笑脸,点头道:“好,很好,搞研究,就是要有这种集体主义和慎思慎行的精神,你们将具体的研究计划和经费需求报上来,我这边尽快安排审批,争取半年内让你们研究组顺利开展工作。”说着,看向第一个发言的技术经理,“一看你就是新来的,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信口雌黄,完全不懂谦虚谨慎,没有团队精神。” 老总急忙站起来附和,道:“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贺大人不要与他计较。我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自以为是,瞧不起老一辈的技术人员,还需要教导,请贺大人再给他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掌推开,月深甫冷着脸走了进来,道:“贺晋,如果你不想做县令,我可以换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做!” 第886章 分内之事 “又来了。”袁世敦看了一眼响起来的手机,没有过问,这是贺晋给他打的第三个电话。 清平子靠在沙发上,道:“谢良佐早上提了一个《关于江陵府企业与民生发展的几点意见》给梁王他们讨论,顺带牵扯出了我们审批的事。如果不出意外,贺晋被月深甫骂了,现在急了。谢良佐玩的一手好牌,将军将得你哑口无言,让人拍案称奇。我跟谢良佐要来看了看,《意见》写的不错,大家都可以学习学习,领会一下江陵府将来的精神,少走弯路。” 袁茹钰接道:“如此详尽的规划方案,涉及到方方面面,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拿出来,看来谢良佐早有准备,抓住时机敲打。” 清平子道:“我和他简单聊了聊,袁总在江陵府东部考察后,他就预估到了我们在江陵可能遇到的麻烦与存在的阻力,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个。当然,就算没有贺晋在那里作妖,迟早也会拿出来讨论,因为他这两年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既然贺晋喜欢练铁头功,却之不恭,就让他撞一撞。既然提出了污染问题,这个《意见》的精神,迟早要在江陵府贯彻下去。谢良佐也有自己的私心,没有讳言,他给了我们明确的建议,总公司可以放在江陵郡,但厂子,最好到影响不大的东部、南部郡县安家落户。” 袁世敦摇头一笑,道:“既有现实考虑,也符合文件精神,还给了月深甫面子,呵,这个谢良佐。” “谢良佐与月深甫,目前虽然看不出谁的聪明才智与能力更高一筹,从接触来看,在顾全大局、恢宏气度与潇洒的人生态度等方面,月深甫距离谢良佐还有不小的距离,如果不是谢家的根在江陵,我一定要挖走他。他在江陵府有这么高的名望,不是因为他姓谢,而是因为他的付出得到了那些官吏与黎民的认同。梁王对窦太后说他是宰相之才,看起来名副其实,至少在我看来,他应该是一个不在伍修儒之下的人物。” “从他地位在后来的月深甫之下,但也一直兢兢业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尽心尽力,凭这一点,就是一个可敬的人物。梁王当年的首席谋主,确实不简单。” “袁总,待时间长一些,可以试着了解一下,看看梁王为何转而重用后来的月深甫,却将辅佐他拿下江陵府的首席谋主弃之如敝履。” “时间一长,或许不用刻意去查,也能听到不少风声。” …… “其他藩镇的财政靠洗劫黎民,我们不能这么做,不说为人处世,家族还要在江陵生存,至少要给子孙后代积点福,留着退路,怎么办?发展经济,解决财政和民生问题。”谢良佐喝了一口茶,书桌上摆放着《意见》,与女婿陆连海说着话,“江陵府的畸形工业体系,大家都明白,但知道是一码事,要改很难,除了现实需要,谁愿意花大力气、有那么多钱去折腾,我们都没有。以前的谢家有,几十年不断失去,加上散尽家财支持梁王,已经耗尽,现在的谢家只是一个空壳子,看起来好看而已。袁家看起来很有诚意,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和立足点,将袁世敦留在江陵府,支持他发展民生经济,以此为起点,调整、规范江陵府不合理的产业结构,真正解决民生问题。黎民生活安定后,要让他们富起来,这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意见》提议后,陆连海是首批奉令回江陵对策的郡守,道:“已经有有心人在散播言论,说我们与天泰狗贼勾结,郡县也有一些人在观望,甚至蠢蠢欲动,初期或许会造成一些震荡。” 谢良佐道:“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是好是歹,三五年之后,江陵府黎民自然知道。至于那些不安分的跳梁小丑,不用管他们,没有袁世敦,他们也会拿王世敦、李世敦说事。” 陆连海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召集郡县负责人讨论过民生问题。每年的军费支出如此庞大,江陵府郡根本没有多少余钱用在民生方面,今年又给夏郡增加了税收配额,大家心里都有些怨气。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出路在哪里,各郡县要自己想办法,拿主意,扭转财政上的不利局面。大部分官吏都对发展民生经济持支持态度,其他没有直接认同的部分人,我看也是担心风向问题会影响他们的前途,并不是不认同。如果军支继续这样每年递增,各郡县创造税收乏力,根本不够填窟窿,最重要的,还是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岳父,关于裁军、强军之事,梁王考虑的如何了?” “月深甫反对,梁王不高兴,强军没有问题,裁军提案直接被否决。这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梁王与月深甫还想扩张疆域,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岳父,绝对不能再扩张,一定要阻止。”陆连海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梁王已与镐京貌合神离,陛下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江陵,一府之地已经是在走钢丝,继续扩张,一旦越过陛下的底线,大战一触即发,江陵将有灭顶之灾,生灵涂炭,我们这些年的奋斗必付之流水。如果是其他藩镇,陛下或许难以下决心,但梁王不一样,他姓权,再加上窦太后,威胁之剑一直悬在头顶,陛下绝对不会容忍梁王膨胀到足以另立朝廷的地步。将都督现在手握天子之剑,统辖中、右都督府与三大水师,谁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是不是为南下做的准备。我去看过高叔叔,他的病短时间怕是好不起来,现在,我倒真不希望高叔叔好起来。” “大夫们的看法,要完全好,怕是不大可能。”谢良佐叹了口气,“最初两年征战中,老高常临一线指挥,受伤太多,身体早已经垮掉,一直不大好。我和他谈过,他说会坚持,再苦再难,拖也要拖几年,为江陵争取时间。只要他活着,百万大军就在掌控之中。亲家翁回江陵时,我会请老文、老乔聚一聚,大家好好谈一谈。对了,你年后去了黔中郡,亲家翁是什么想法?” 谢良佐口中的老文、老乔,是江陵府都司都指挥同知文泰裔、乔禄勋,他们与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麻牯,乃是高洪野麾下最重要的将帅。 第887章 家族的责任 权武在江陵府受到以谢良佐为首的本土集团掣肘,以致产生裂痕,有了其他想法,转而重用月深甫与之抗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双方的诉求不一样,这是很难调和的矛盾。 “家父说,还是坚持岳父之前制定的方略,理治郡县,不负桑梓,自然要将民生提上日程。不过,黔中郡由于其特殊的资源结构,梁王、月深甫一直盯着,比其他郡县要难一些。” “黔中郡矿产资源丰富,袁世敦如果生产家电,我会建议他去黔中那边看看。我再和亲家翁商量,矿产资源的开采和使用,慢慢往民生这边倾斜,起步反倒可以比其他郡县快。” “岳父,短时间怕是很难。你不是说梁王从京里又搞到部分武器的研究成果,肯定会进入生产阶段,黔中郡不会轻易放手。如果不是月深甫那边没有合适人选,父亲又实在不好安排,说不定已经让他离开黔中。” “一边提供军备材料,一边发展民生,慢慢倾斜,梁王不好说什么。我们尽量不干预月深甫生产买卖武器装备,他们最好也别干预我们发展民生经济,提高黎民生活水平,有一些底线必须坚守。” 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正准备回去坐下的陆连海看了谢良佐一眼,见他点头,转身开门。 谢琅大步走了进来,也不招呼陆连海,直接站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的父亲。 陆连海摇了摇头,关上门,也站在书房里。 “天守布武这么清闲?这样下去,迟早憋出病。”谢良佐看着眼前神色有些不善的儿子,“如果你从镐京赶回来,还是想谈月眉的事,可以回去了。” “爸,为什么?”梁王妃在镐京四处活动,为月眉牵红线,急得谢琅晚上觉也睡不好,“别再跟我扯奸朋那种可笑的言论,我们谢家现在在镐京眼里,与月家有什么区别,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你真想刨根问底?我怕你听到实话,精气神就废了。” “我就想听实话,别让我猜了,我知道自己笨,猜不透你们这些为官做宰者心里在想什么。” “过去这么久,我以为你能悟出点什么。”谢良佐摇了摇头,他其实是想谢琅自己能明白其中关键,这样对大家都好,可惜,这小子看起来火候完全不够,“我在想,你在天守布武这么多年,除了武艺,到底学到些什么,是天守布武不行了,还是雾将军不行。罢了,连海,你告诉他为什么。” “姐夫,你可别拿月深甫也不会答应这种话来敷衍我。”谢琅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陆连海,这家伙以前也很可爱,随着做官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像自家老头子。 “谢琅,你知道梁王为何不继续重用岳父大人、转而重用月深甫吗?谢、高、麻、陆、文、乔等,在江陵府立足多年,根深蒂固,影响力不小,随着势力发展的同时,梁王也深切感受到了来自六家的掣肘与威胁。 “月深甫是梁王为了平衡江陵世家势力而立起来的棋子,想想看,如果谢家和月家联姻,对梁王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你以为这些年江陵世家对梁王扶植月深甫势力一直退让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安梁王之心,避免狗急操戈。 “当年你还小,后来又在天守布武,根本不会明白藩镇割据的江陵府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别说普通人家,就是我们这些世家豪族,铁了心不做藩镇走狗,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覆灭。 “几代人一直活在随时可能家破族亡的恐惧中,多少人屈辱的跪下,多少女子屈辱的被人糟蹋凌辱,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人挥泪离别家乡,了无音讯。如果不是故土难离,我们也离开了。 “岳父大人散尽家财支持梁王的时候,不谈钱财,不说势力,谢家的人口不足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你长这么大没看过族谱吗?自己没有算过吗?你知道几代繁衍后,族人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是什么概念吗? “当年,梁王挟势而来,各路藩镇观望,岳父大人见了陛下密诏,振臂一呼,高、麻、陆、文、乔等家为什么随之而起,那些黎民为什么愿意跟随征战,抛头颅,洒热血,除了谢家本身的威望,还因为谢家经历过的,大家几乎都经历过,再不拼,就等着家破人亡。 “经过这些年拼死搏杀,多少人血洒疆场,高叔叔几次在黄泉边缘徘徊,而今满身伤痛,卧病在床,你去探望了吗?包括两位舅哥在内,谢家先后二十七人战死沙场,江陵府能有如今的安平局面多不容易,族人终于可以过太平日子,难道我们自己去破坏他? “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请你为谢家想一想,作为谢家第一顺位掌家之人,你要学会担负起家族的责任。我们不要求破坏你的幸福来成全家族的荣耀,底线是你不能害谢家,不能害族人。岳父大人做好了随时为家族付出性命的准备,你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 “高、麻、陆、文、乔,多少大家闺秀,你偏偏要在一个不可能的月眉身上吊死,去年还偷偷摸摸跟着她去阴川,不如死在里面算了,最多岳母和你姐姐再哭一场,也免了将来或许连哭的机会也没有。” …… 乾门,剑守一静修之所,乃是一座两进院子,主、厢房十余间,幽静非常。 “剑将军、剑将军。”一位女子端着水出现在院子里,喊了几声后,又站在大门外呼喊几声,没有回应,转身疾步走入他的书房,将水放在门口地上,掩上门四处翻找。 片刻后,一无所获,女子看了一眼已差不多恢复原样的书房,看了看时间,还早,估算着剑守一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又端着水来到剑守一卧室,在里面仔细翻找。 “你在干什么?”女子刚将手伸向剑守一挂在壁上的剑,卧室门被推开,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奴婢看看将军的剑是否需要擦拭灰尘。”女子缩回手,有些不自然的走回水盆旁,搓了搓里面放着的毛巾,准备擦抹座椅。 剑守一扫视卧室,一些地方和床上尚未恢复原样,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道:“说过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不允许进入我的卧室和书房,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第888章 刑徒 “哼!”女子拧干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一把砸回水盆,溅起水渍,“我奉乾门之命伺候你,一切皆遵照门中规矩行事,倒是没有听说过奴仆不能进入书房、卧室打扫的道理。” “贱人!”刚说完,卧室外一道身影闪了进来,尚未看清,女子已被一巴掌扇翻在地,脸一下子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对主子不敬,是谁教你这样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女子吐出一口血水,趴在地上望了一眼来人,见是织梦子,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翻身爬过去磕头,道:“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织梦子左脚一抬,踩在女子右手上,缓缓道:“剑将军,将梁莠送给点兵池的山阳子吧,我再让师兄给你重新安排几个懂事的丫头伺候着。” 梁莠听见这话,身子颤抖,忍着钻心蚀骨之痛,将头磕的嘭嘭直响,道:“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请前辈开恩。” 剑守一面无表情走过去,俯视梁莠,道:“是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又在找什么?我记得应该没有带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入门。如果有哪位前辈看上了我的什么物件,请你转告前辈,尽管开口,晚辈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啊~~”一声惨叫,是织梦子脚上起了半分力道,将她踢了出去,将屋子穿了几个破洞,嘭一声摔倒在屋子外面,滚了几圈后,急忙爬回来,跪在大门口,根本不敢乱动。 织梦子不是新入门连名分也没有的剑守一可比,说处置你就可以处置你,说杀你就可以杀你。 “剑将军,你与天泰梁家有什么过节吗?”织梦子走到床边,将剑守一被翻乱的被子、枕头那些整理好。 梁莠是和南宫雁等天泰世家女子一起送入乾坤门,分来伺候剑守一。 “雍州西乡郡梁家是休门附属,休、离两门一向相处愉快,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我与梁家也没有来往,怕更谈不上过节。” “如果不是梁家因为什么事忌恨将军,就是门里有人指使,她才敢对将军不敬,真是岂有此理。我一定要问问孤哀子师兄,安排一个什么狗东西来伺候你。” “算了,剑守一无愧于心,一个奴婢能翻起什么浪。不说她了,前辈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不是叫你别唤我前辈!”织梦子有些嗔怪,“有心人若要陷害你,一个奴婢就够了,我看还是让她离开好些,以免将来惹出什么乱子。点兵池伺候山阳子的南宫雁还不错,将她换给你吧。” “我与南宫家还算有些交情,让南宫雁伺候我像什么话。就梁莠吧,除了乱翻东西的坏毛病,其他倒也没什么,初来乍到,还是不要给门里添麻烦。” “我让师兄教训教训她,以后再敢乱翻或对你不敬,就打死她。天尊他老人家回来了,说要见你,随我来。” 剑守一伸手想取下剑看看,闻言收回手,点了点头,准备跟着织梦子前去拜见天荒。 “把剑带上吧,说不定会有不长眼的想与将军过两招,自己的剑用起来才顺手。”织梦子知道乾门规矩,这把剑是她病愈后归来,从点兵池取出来带给剑守一,山阳子也不敢阻拦。 “拜见天尊,带剑合适吗?”剑守一有些犹疑。 “乾门没有这些规矩,难道你还敢对天尊他老人家动手不成?也不怕死。”织梦子笑了笑。 你还别说,若有需要,我真敢对他老人家动手,剑守一也笑了笑,伸手取剑背上,随她出门。 “给我老老实实跪到子夜,若敢乱动,我宰了你。”出门后,织梦子丢下一句话,吓得梁莠急忙磕头求饶。 剑守一看了颤抖的梁莠一眼,没有理会,跟着织梦子离开。 “剑将军。”织梦子带着他沿阶而上,走向凌虚丹宫,“天尊外出,似乎遇上了烦心事,待会最好不要乱说话,凡事应着便罢。” “我明白。”剑守一点了点头,欣赏着云川风景。他自登上天子脚下,青云子带他安排了住处,没有离开过静修之地附近,规规矩矩。 本来该是青云子前来带他去拜见天荒,却没想到来了织梦子。 此时,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自阶侧岔路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剑守一往上走了几步,来到与岔路平齐的石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渐渐绕过树林显露出来的身影,是一个戴着镣铐、须发花白的老者,挑着两只装满水的大桶。 老者赤足,每一只脚的脚背皆钉入了两根钉子,随着脚步挪动,留下一路血印,口中不住念叨着:“牛西、牛西……” 忽然,老者放下水桶,跪在石板上,嘤嘤咽咽哭了起来,磕了几个头后,摸出一把匕首,双足各刺了一下,鲜血自脚背上流出,口中又念道:“罪过、罪过……” 他和织梦子平静的看着老者,跪地转身在路边挖了一个小坑,随后在石板路上捡起一只刚才被他踩死的蚂蚁,将它埋葬在土里。 剑守一叹了口气,抬步准备离开,没想到老者竟起身冲了过来,满是泥土与鲜血之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道:“新人,你……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赎罪?怎样才能赎罪!” “放肆!”织梦子气急,一巴掌拍向老者。她带剑守一首次拜见天尊,要是衣服上沾着泥土、血迹,如何礼貌?万一天尊认为剑守一故意为之,再有人煽风点火,岂非坏事? 剑守一伸手拦住织梦子,对她摇了摇头,抬指隔空为老者点穴止血后,将他染血双手拿开,道:“心诚福至,福至则灵。” “不懂、不懂!”老者露出深思的神情,随后摇晃着脑袋,转身走回水桶旁,挑着继续上路,渐行渐远,血迹逐渐淡去。 “真是麻烦,没想到会遇上他。剑将军,你回去换身衣服,我先上凌虚丹宫解释一下。” “不必。”剑守一看了两眼衣袖,淡然一笑,“剑守一来自俗世红尘,血染尘沙正是点睛之笔,天尊他老人家当能明白我入乾坤门的心境。对了,那位老者是……” “一个罪恶滔天的囚徒,不必理会。” 第889章 定名 “今日请剑将军过来,一是正式入门,二则也要定位排序,确立名分,以后‘剑将军’三字将是历史尘埃。”剑守一进入凌虚丹宫拜见众人相识后,天荒开口,“诸位弟子在此,大家议一议。” “师尊。”青云子出列一拜,“以剑守一的修为、地位及在江湖上的名望,弟子冒昧,或可与弟子等同列二代,亦可昭示乾坤门海纳百川之胸襟,请师尊定夺。” “师弟此言差矣。”孤哀子看了站立殿内的剑守一一眼,“剑守一修为、名望是有一些,区区离门长老,我不觉得能有什么江湖地位,以他的年纪及辈分,岂有资格与我等同列?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乾坤门必将成为江湖上的笑柄。” “大师兄,多年几番相邀,只有剑守一诚心入门墙,若是太过小气,不以诚意示人,江湖中人必然更加敬而远之,此其一也。剑守一身居天泰镇北之职,北君之名威震天下,军中第一高手之尊,星门仙王座也赞赏不已,岂能单以离门长老论事?我赞同青云子师兄之意,与我等同列,请师尊定夺。”织梦子说完,也对天荒一拜。 她说的不无道理,成名后能入乾坤门之辈,谁不是修为惊世、地位尊崇之人,如果入乾坤门只是虚名,成为下层弟子,人家凭什么要转投门墙,以后还有谁来? “师妹,此番定议名分乃公,还希望师妹不要夹杂私人情绪,以免有失偏颇。”孤哀子对剑守一不给他面子,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能将他压在晚辈之列,难消心头之恨。 天荒不置可否,看向没有开口的浮沉子,道:“浮沉子,你怎么看?” 浮沉子扫视一眼殿内众多弟子,拜道:“回师尊,师兄与师弟、师妹之言皆有其理。以剑守一的修为、地位及名望,若以新入门弟子待之,必然有损乾坤门声誉,但若拔之过高,剑守一并无功绩,则对乾坤门弟子不公。弟子愚见,不如暂列三代首席大弟子,日后功勋建立,再重新定序,以彰显我门赏罚分明,请师尊定夺。” “赤木子,你觉得如何?”天荒之所以绕过其他二代弟子直接问赤木子,是因为他本是三代首席大弟子,若按浮沉子的建议,必然让位给剑守一。 “弟子遵从师祖、师父及众位师叔的安排。”赤木子恭敬拜道。 他看了微有怒意的师父孤哀子一眼,他的弟子山阳子在点兵池羞辱过剑守一,若依他的本意,当然站在师父及弟子一边,若真让剑守一成为三代首席大弟子,以后就是山阳子的大师伯,你让山阳子如何自处? 但是,天荒直接问他,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心里已经赞同了浮沉子的提议,否则何须问他,既如此,当然不能与师祖过不去。 “既然赤木子没有异议,暂时就这么定了,日后建立功勋,再重新安名。孤哀子,你安排人按三代弟子的身份,尽快给剑守一量身定做仙袍,以示尊贵,以免有些不长眼的奴仆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了,安排了几个丫头伺候着?” 孤哀子心一颤,急忙应道:“因剑守一名分未定,之前只安排了一个梁莠伺候,弟子稍后再安排几个女子过去。” “门内诸事一向是你负责,为师很放心。”天荒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剑守一,“剑守一,夜榜现身,几乎都在天泰活动,你乃天泰执政门派出身,又是六大将军之北君,应该对夜榜四人比较了解,说说看,对于夜榜之祸,你有什么想法?” “弟子方入乾坤门,见识浅薄,不敢妄言,还请天尊恕罪。”剑守一一揖道。 “没关系,各抒己见,随意说说,供大家参考。” 剑守一看了对他略微摇头的织梦子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两句,拜道:“回天尊,以弟子愚见,夜榜四人修为虽不凡,但并无多大威胁,无须乾坤门出手,便是天泰三大世家已足以与之抗衡,真正的隐患,乃是夜榜高手不断以之现身的洛郡七星楼。施工暗等人似乎是无头苍蝇,目前只是被动防御,并没有策略以绝后患,怕是需要乾坤门施以援手,以定乾坤。” “剑守一说到了关键。孤哀子,你年前去过七星楼,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天荒说着看向他。 孤哀子一脸尴尬之色,他去七星楼,只不过斥责施工暗等人,连七星楼也未曾查看过,能有什么建议,讪讪道:“弟子修为浅薄,怕是要让兰台再去瞧瞧。” “这样吧,门内俗务暂时交给浮沉子打理,你明日下山一趟,和兰台一起去看看,拿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出来。” “弟子领命。”躬身一拜的孤哀子,偷瞄了剑守一一眼,恨得牙痒痒。都是这小子挑起来的破事,又要下山一趟,节门送来的世家女子,他还没怎么享用呢。 “师尊,有什么疑问吗?”见天荒盯着离开的剑守一背影出神,青云子问道。 “没什么。”他突然觉得剑守一的背影有两分熟悉之感,但气势无法对号入座,一时想不起来,“只是在想,天泰这一百年出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高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殿内众人互望几眼,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京机阁先不说,剑圣、吹角连营、鬼枪、悬空子等,皆在天泰掀起风云,谁不是有莫大威胁的高手?偏偏在一百年内先后兴起,群英荟萃,稍有不慎,天泰便脱离乾坤门掌控,可算给门里造成了几分危机之感。还不提绝代天才赵正书,区区凡夫俗子,竟差点改变整个高辛格局。 孤哀子也望着剑守一背影,他一直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刚才进来的时候,衣染血尘,本以为是很好的机会,却说什么“今日拜见天尊,意外染尘,之后回院换下,刚好是褪去凡俗尘埃、重新开始之意境”,织梦子等人附和,天尊含笑认了,他便也不好再开口,真是膈应。 “大师兄。”织梦子走到他面前,“剑守一屋里伺候的奴婢太也无礼,师妹代师兄教训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屋子破了几个洞,还要劳烦师兄安排人去修葺一下。剑守一既然身居三代首席,如果屋子破破烂烂,不好看的终究是乾坤门的脸面。” 第890章 鬼柱 “啊……啊……” 秦州冀城郡上邽县荒野,一阵惨叫哀嚎声传响,惊起飞禽走兽,几个上山找药草的农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道:“会不会有人遇到了野兽,我们过去看看。” “去看看。”另一人扬了扬手上提着的钢叉,“也可能不是野兽,而是人掉入了陷阱,那便是我们的罪过。” 几人快步奔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小心避过陷阱,跑了几百米,窜入老深林。此时,又是几声惨叫传来,伴随着“呜呜”之声,几块烂肉血骨被扔了出来,老树盛草上全是血,腥味传出很远,果真引来了野兽。 几只猛兽在深林外徘徊,眼神中满是恐惧,根本不敢进入,只将外边的血肉叼着,迅速离开,转眼又只剩下哀嚎声。 林中几棵百年老树之间的空地,被制住穴道的玉阡山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哀嚎着。上身衣服早被扒开,露出圆滚滚的肚子,里面似有东西在窜动,变换不同的形状。 尸子南齐云站立一旁,静静看着。 “啊……”又是一声震天惨叫,玉阡山差点昏死过去,许多高手也破不了的金刚不坏之身,一只小手从内撕开肚子,染血而出,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鲜血转眼染红肚子。 片刻后,又是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双手在四周摸索一番,将玉阡山的肚子一下撕开一个大口子,一个似蛹茧的血茧从肚子里飞了出来,在林间地上欢快的跳着。 血茧上已破了一个小洞,双手把住洞口,使劲撕扯,见一时不破,似乎怒气腾腾,随着“呜呜”之声,血茧轰一声燃烧起来,转眼化为灰烬。 “吼~~嗷呜~~”一个光着身子的血婴,连翻几个跟斗,窜到南齐云身边,张嘴对他喷火。 “呜~~呜~~”南齐云叫了几声,将婴火吸纳的干干净净。 “呜~~呜~~”茧婴也跟着叫了几声,在南齐云教导下,运功将身上的血全部化纳入身体里。 干干净净的婴儿,跟着南齐云走到躺在地上、已是濒死状态的玉阡山身侧,“呜呜”叫了几声,俯下身子,张嘴吸纳玉阡山流出来及身体里的血。随着鲜血不断入口,婴儿身上冒出黑邪死气,闪烁不停。 模糊视线,玉阡山努力想看清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怪物。皮肤白的瘆人,失血而亡的死尸一般,身子还算正常,只是五官扭曲,嘴唇前凸,鼻子短小,耳朵像猴耳,双眼则似螳螂,眉毛细长,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眼角两行泪水滑落,他是一个男人,竟然诞下血茧产婴,这是至死无法洗清的耻辱。他到底该算是这个怪物的父亲,还是母亲?玉阡山很想笑,可是已笑不出来。 “呜~~呜~~”吸干玉阡山周身血水后,蹲在地上的茧婴对着南齐云龇牙咧嘴,皮肤突然变的通红,小嘴一张,真火喷吐而出,将前方树木焚化的干干净净,连灰也没有半点。 三昧真火,这方天地称之为天火,茧婴降生自带三昧真火,真乃上天的宠儿。 仙门,红云金顶十里外的山谷,最后一根死气沉沉的盘龙玉柱,终于爆发生机,冒起黑鬼邪气,晦暗不明,等待着天时点将。 “天时将至,天机显矣,封神、得道,哈哈……”仙门之上,传出洪亮笑声。 天机已现,十二神道鬼柱诞生。 “呜~~呜~~”南齐云回应着茧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茧婴转身奔走,将林中几个农人碎尸的血水全部吸纳,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离开了,离开了,渐渐迷蒙的视线中,是没有一丝犹疑离开的南齐云与茧婴。撕开自己肚子爬出来的这个怪物,算是自己的孩子吗?真是可笑。 南齐云与茧婴身影消失,生命将终的玉阡山终于明白,他不过是一个茧婴诞生的容器,仅此而已,既不是父亲,也不可能是母亲。最后的明悟,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气息微弱终至完全没有,曝尸荒野。 农人上山采药失踪的消息报入上邽县捕衙,工捕出动,只在老林间发现了部分无法辨认、没有被野兽叼走的肉骨,以及一具金刚不坏的遗体。 事关重大,上邽县不敢擅专,急忙将事件报到冀城郡,京机阁之人也随之赶来,当确认一个死者乃是解门被带走失踪的玉阡山,终于报至秦州治所陇西郡,京机阁秦州御武校尉及休门之人急忙赶来,随之上报洛郡,传至解门。 其他少量肉骨,交给秦州自行比对、侦查,玉阡山遗体则被带入洛郡京机阁。 见到死不瞑目的玉阡山时,玉奇林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虽然带给了玉家及解门屈辱,终究是血脉相承的后人,更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后人,如果没有让他进入阴川,参与造化之工,是否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身体内没有一滴血残存,身上留有接触牙印及血液的流喷痕迹,初步判断,玉阡山被人吸尽全身鲜血,死因是内脏毁坏及失血。”副将孙服拿着报告,递给玉奇林等解门之人,“不过有几个疑点,其一,玉阡山内脏是被茧类绞毁,根据创口弧形旋势判断,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此大的茧,也不可能有已知茧类可以破解玉阡山的金刚不坏体,毁坏内脏。其二,人身体内的血,靠嘴绝不可能吸的干干净净。其三,遗体现在仍是金刚不坏,只有激光能造成细微破坏,人的牙齿根本咬不动玉阡山,牙印是如何留下?又是何人所留?其四,牙印经过分析,属于人类齿印,但小于任何婴儿的齿印,也就是说,这种齿印,比刚长牙的正常婴儿更小。其五,牙印等没有留下任何除玉阡山以外的基因信息,这个理论上存在可操作性,野外粗糙操作中做不到,除非基因序列与玉阡山完全一样,查不出来……” 解门众人面面相觑,玉阡山怀孕已经震碎人的三观,死还留下一堆疑问,这是逆天的节奏啊! 他们无法撼动玉阡山,甚至激光也只能造成细微破坏,哪是什么物种有这个能力,直接撕开玉阡山,还能吸血留下牙印? 第891章 搞鬼 冀州魏郡常乐县,捕衙大门外。 清平子进不去,在门口来回走动,已有几个工捕盯着他,或许怕他搞事。 “嘀嘀。”一辆捕车按着喇叭,在清平子身侧停下。 他扭头看到了车里韩箐那张风尘仆仆的脸,走过去将手搭在车上,笑道:“不是说有人要杀你,我看你过的挺潇洒嘛。” 韩箐身边的一位女工捕从左侧开门下车,请他上去。 “要不是传出景门长老要过来保驾护航的风声,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韩箐靠在座椅上,捕车慢慢进入捕衙。 “你现在是景门弟子,我看谁敢动你一根毛,真是活腻了。” 前面开车的工捕道:“韩助理遇到了两次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绝对没骗你。可惜没抓到人,不然就知道是谁在搞鬼。” 清平子拍了拍额头,扭头看着她,苦笑道:“我说姑奶奶,你才来几个月,又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怎么到哪里都有人想杀你?不会又是解门之人吧?不应该呀,他们现在哪里有胆子和心情来对付你。” “回办公室再说。”韩箐闭上眼睛,脸上有几分疲倦之色。 几辆捕车停下,后面车上带下来一个嫌疑人,韩箐随口说了“诈骗”,吩咐侯万兵,也就是开车的工捕,让他带进去,其他人先回家休息。 清平子这时才知,为了抓这个嫌疑人,他们追逐几百里,已经两日两夜没怎么休息。 “韩助理,挺麻利嘛,又逮着一个。”几人带着嫌疑人往捕衙里边走,随着刹车声起,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韩箐停步转身,看着后边下车的为首工捕,四十岁左右,一脚踢在被铐住的嫌疑人身上,含笑看着他们的成果。 “侥幸而已,倒是骆捕头又建新功,恭喜。”韩箐看了一眼差点被骆捕头踢翻在地的嫌疑人,那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看起来很惧怕骆捕头。 她说完,带着嫌疑人进入大办公室,对一位坐在位子上发呆的老工捕道:“丁叔,你和万兵审一下。” “丁叔,韩助理叫你。”发呆的老工捕没有回应,侯万兵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 丁叔似乎受到了惊吓,腾得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韩箐与侯万兵,道:“韩助理,你们回来了,嫌疑人抓到了吗?” “丁叔,跟我来审一下嫌疑人。”侯万兵点了点头,似乎怕韩箐生气,一手推着嫌疑人,一手拉着丁叔跟上,差点让他摔倒。 “那个老家伙要退休了?一看就是混日子。”进入韩箐办公室,清平子关上门,见她瘫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真想好好睡一觉。”韩箐接过水喝了两口,伸了一个懒腰,“你说丁叔啊,还有两三年。去年我来之前,他的老伴在医署里过世,精神上受到了些刺激吧。反正快退休了,大家也不怎么搭理他,我也没安排什么重要的事给他做,偶尔让他整理一下案件报告,思路还是很清晰。如果不是侯万兵只有一个人,不允许,我也不会让他跟去审问。” “他的老伴得了什么病?走的这么早。” 韩箐看着坐下的清平子,稍微坐正了一些,缓缓道:“大约十年前,丁叔在查一件大案,老伴和儿子出了车祸,车子被两辆大卡车夹在中间,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最后双双成为植物人,躺在医署里,现在儿子还躺着呢。儿媳妇带着孩子改嫁离开,这十年,下班后大量时间都花在了照顾妻儿身上,上班缺少精气神,捕衙见他可怜,虽然不时有工捕说怪话,大家也理解他。” “我收回刚才的话。”清平子赶紧投降,叹了口气。 “常乐丁岩东,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年是很厉害的一个工捕,嫉恶如仇,抓罪犯不要命,立下很多大功,不然捕衙也不会这般纵容他。不过人太直,经常顶撞领导,甚至敢去余三深、胡不扶的办公室里拍桌子,升上去又降下来,然后又升上去,来来回回一辈子,到现在还是一个普通捕快。不过工资很高,不比县尉关山培差多少,有些工捕心里不平衡。” “十年前他查什么大案,有结果吗?” 韩箐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一些,道:“胡海集资善款主持修建的那条公路,还有印象吧?之前干掉胡不扶的罪证之一。丁叔是当年第一批发现公路有严重问题的人,查的就是那条路。妻儿出事后,再也没有管,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过来后,走访过公路沿线的人家,感觉那条公路涉及到的不止是质量问题,还有很多事没浮出水面,只不过大家都缄口不言,我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丁叔当年是不是摸到了什么,我旁敲侧击问过,一个字都不说,有人要杀我,或许便与我的走访有关,呵!” 这条路不仅涉及到胡家,背后还有解门与节门,清平子心里咯噔一下,办公室里一下沉静下来。 这两年,随着胡家破灭、媒体不断爆料及现在京机阁对节门之人的审问,那条路的问题越来越清晰,可对丁岩东来说,悲剧已成,他的家已经不完整,有什么用呢! “刚才跟着你后脚回来的那个小子,看起来对你敌意很深,什么来头?” “骆仁杰骆捕头,我来之前,他是最有希望接任副都头的捕头,觉得我挡了他的路,没有敌意才奇怪。唯一的障碍,关县尉比较求稳,怕捅娄子,似乎不大喜欢他,在我来之前,多少有些收敛。我来之后不一样,动手抓罪犯,动静不小,他坐不住了,有和我一较高下的意思,拼命跑,拼命抓。现在的罪犯抓完了怎么办?他可不会办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就到档案室看以前的卷宗,只要觉得有一丢丢疑问,或听到什么风声,更别说有人喊冤,铁定重新查一遍,气得咱们的关县尉差点吐血,开会都拍桌子指桑骂槐,顺带瞪我两眼。我是郡里下来的人,县令费永政见翻以前的案子,或许以为捕衙想整谁,或是郡里想查谁,还来问过两次,看起来吓得不轻。” 第892章 严肃对待 你这样搞,没有病也得吓出病,清平子哈哈大笑。 韩箐继续说道:“捕衙里私下都在传,我过来带坏了捕衙的风气,大家都没有以前的日子好过,累成了狗。要我说,想过好日子可以,你得拿出丁叔那种功绩,没关系,养着你,如果没有,不好意思,咱们捕衙不养没用的闲人。这两个月不一样,田大人调回交州办差,按察副使的位置空了出来,暂时没有提拔人。说明什么?郡里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或准备拖到举选之后大变动再说。关县尉眼睛都发亮,觉得自己有上去的希望,也开始有干劲,除了找上边送礼,就是盯着大家办案,只要不给他惹事,他才不管你抓了多少犯人,又翻不翻旧案,只要不翻到他脑袋上,睡着了都要笑醒。” “我看这小子还不错,没有背后玩阴的,而是真刀真枪和你比,也是一条汉子。” “我也挺佩服他,有资历、有能力、有功绩,我做工捕的时间太短,真的比不了。但我也有我的优势,年轻,上头有关系,是郡里重要的后备捕头,现在又是执政门派弟子,更重要的是,我办的案子质量与破案密度,他比不了,所以急眼了。我在想,在他心里,如果关县尉能上去,或许可以提拔一个副都头接任,可以再腾挪一个位子出来,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大家都不用争。” “咚咚。” 约两个小时过去,传来敲门声,清平子叫醒了睡着的韩箐,打开办公室的门,侯万兵尴尬的站在外边。 韩箐加入景门,捕衙的工捕或多或少收到一些消息,而清平子据说是景门荣誉长老,专门跑过来保驾护航,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年龄也差不多,办公室的工捕刚才都在小声议论,他们有一腿。 “万兵,进来吧,审的怎么样?”韩箐拿出湿巾擦了擦脸,顿时精神抖擞。 “骨干就有十四人,这个团伙看起来不小,咱们要立大功了。”侯万兵对清平子讪讪一笑,走进办公室,将审问笔录递给她。 韩箐翻着看了看,点头道:“下班后通知回家休息的同事,晚上八点捕衙集合,大家一起吃个晚饭,然后行动。另外,通知县里各捕衙工捕就近到各地点隐蔽布控,听命令统一行动。未免消息走漏,暂时让各捕衙负责人别往下传,晚上同时出手,争取一下子全部拿下。那小子的手机注意一下,有电话让他接,别让人起疑,若有意外,就让各点隐蔽的工捕提前动手,能抓多少是多少。让丁叔安排人盯着那些人的手机定位,各车站、离县路口也派些人去,随时准备拦截。” “是。”侯万兵转身出去办事。 “行啊,韩大助理真是越来越有领导的架势。” 韩箐看了揶揄的清平子一眼,轻笑道:“举选过后,本姑娘就会一步登天,骆捕头白争了半天,你说气人不?” 侯万兵出去交代了她安排的任务,到审问室看守嫌疑人。 丁岩东叫上一个捕快,正准备去监控手机,关山培带着两个中年女子走入大办公室,伸手一指丁岩东,小声道:“就是他。” 其中一个女子点了点头,大步走过去,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问道:“丁岩东丁捕快?” “我是丁岩东,有什么事吗?”丁岩东看着拦住他的女子,印象极其深刻,到死也忘不了。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跟我走一趟。” “呵呵,关大人。”丁岩东看着走过来的关山培,觉得很可笑,“我只知道工捕让黎民走一趟,还是头一回见到黎民让工捕走一趟。” 关山培一脸严肃,正想出口教训他,另一位女子已经亮出断片证件在他眼前,道:“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一趟了吧!” “雍州副督邮!”这个女人叫梁珂,丁岩东同样了解,伸手给她敬了一个礼,“如果我没有记错,魏郡常乐县似乎属于冀州,梁大人如果要让属下走一趟,我要看看冀州或是魏郡的手令。规矩不能坏,尤其我们是执律的工捕,更应该注意,严肃对待程序问题。” 关山培真想给这个茅坑里的石头一巴掌,人家是副督邮,职位平齐一郡按察副使,老子都是人家的下级,不敢不敬,你一个小捕快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她面前傲慢不逊。 “丁捕快这是要抗命啰?”断片证件隐去,梁珂冷冷看着他。 “丁捕快,发生什么事了?”韩箐的办公室就在旁边,加上有人打小报告,转眼走了出来,看着关山培等人,随之敬礼,“关大人。” “没什么事。”关山培抢先开口,这丫头也是一个又臭又硬的狠角色,真是麻烦,“韩助理,这位是州里来的副督邮,梁珂梁大人,有一些事情要和丁捕快聊聊,确认一下。丁捕快,走吧。”最后的眼神,自然是看向丁岩东,满是威胁的意味。 “等一下。”韩箐上前几步,挡住众人,又对梁珂敬礼,“梁大人、关大人,如果属下没有记错,冀州似乎没有梁副督邮。如果在公要和丁捕快聊聊,需要州郡手令;如果在私,不好意思,需得丁捕快本人同意。丁捕快,你愿意和梁大人聊聊吗?” 丁岩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位中年女子。 “关大人,我觉得韩助理和丁捕快说的对,既然没有手续,咱们捕衙可不能随随便便坏规矩,要是传到郡里、州里,大人们不高兴,咱们县捕衙无法交代。” 看戏的骆仁杰也跳了出来,更让关天培气血上头,也觉得在梁珂面前丢了面子,喝道:“常乐县捕衙还是我做主,我说行就行,一个个都要抗命不成?丁捕快,跟我走!” 梁珂正想伸手强拉丁岩东离开,清平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面色微变,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关大人,作为执政门派长老,我觉得有必要说你两句,纠正一下你的错误观点,常乐县捕衙不是你做主,而应该是常乐县黎民、王朝黎民当家做主。贫道作为黎民中的一员,有责任和义务监督你们捕衙的执律过程,是否合理合律。” 清平子看着关山培身边趾高气昂的中年女子,虽然没见过,都知道。 第893章 无可奈何 在阴川暗算清平子的暗门弟子梁凉,来自雍州西乡郡梁家,这位副督邮梁珂,就是他的姑母。另一位中年女子,则是他的母亲刁贞珍,娘家就在魏郡常乐县。 刁家也算是县里有名望和资产的大家,现在是刁贞珍的父亲刁铭主事。 在事情清楚明白之前,他不会无缘无故因梁凉而迁怒暗门或梁家,但出了阴川后,梁凉失踪,没有回暗门和梁家,必要的了解肯定会有,京机阁也挺方便,自然将暗门及梁家之人熟悉了一些,只是暗门及梁家不知道而已。 不过,看梁珂刚才见到他的反应,肯定也注意过他,有意思。 监督你老母! 关山培看着清平子,这种屁话、套话,也就因为你修为高、地位高能生效,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否则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合理合律”。 “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大家都是执律工捕。常乐县捕衙就是常乐县的天,今儿借天一席地,大家有什么事,要说什么话,不妨在捕衙里聊个清楚明白,走一趟就不必了。”清平子拍了拍手掌,微微一笑。 “关大人,不知这位年轻俊杰可是你们捕衙的人才?我看挺厉害嘛。”最初的意外与惊讶过后,梁珂稳住情绪,含笑问关天培。 “呵呵,梁大人说笑了,常乐县捕衙庙太小,如何装得下景门的荣誉长老。” “哦?年纪轻轻竟是景门长老,真是佩服。”梁珂的目光又回到清平子身上,“如果我没有记错,就算景门新晋执政门派,长老毕竟不是工捕系统之人,似乎没有资格过问捕衙公务吧?” “嘿嘿,有没有资格先不说,贫道不过提醒一声,大家都别坏了规矩。梁大人既然对工捕规矩如此熟悉,应该不会明知故犯。” 韩箐插嘴道:“不好意思,梁大人,我得补充一点,清平子长老太谦虚了,他现在是京机阁偏将,有权监督王朝工捕办的任何案子。” 梁珂的拳头紧了紧,随即松开。要做京机阁偏将,首要修为考核得过关,不然没门,她肯定打不过,那就得做缩头乌龟。 这是一个在门派大比大放异彩的小子,别看年轻,各门有评价,长老级别,没有几个人是对手,一句话,惹不起。别人荣誉长老都是闲着喝茶泡妞,他好像比长老更上心门派事务,这是过来给韩箐撑场面吗? 梁珂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工捕们的神情都有些变化,看起来捕衙里对程序问题很敏感,连关山培都压不住,她也不好强求,冷冷问道:“丁捕快,我问你,两天前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你在什么地方?”在捕衙办公,当我怕你们不成。 “两天前?”丁岩东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年纪大了,记不大清。这段时间,我没有走亲访友,也没有离开过县城,每日都是捕衙、医署和家里来来回回,查一查监控便知。” 梁珂仔细看着丁岩东,好像没有什么,随即对关山培道:“关大人,我要调看丁捕快所有的对外联系记录,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只要关大人出具捕衙手续,我没有意见。”丁岩东见关山培望来,知道当着这么多捕衙工捕的面,随随便便调查一个没有任何嫌疑的工捕,甚至为了什么而调查都不知道,必然造成众人心里的怨怒之气,他不好直接答应,否则容易出问题。 如果当事人自己愿意,则问题不大。 当然,这中间也有问题,如果最后丁岩东没有任何问题,必然大大影响关山培在捕衙的人缘与威信,甚至会遭到州郡的责问,尤其梁珂还是雍州的外来户,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关大人,不知道丁捕快牵扯到了什么事里?作为他的直接上级,我有权利知道。如果此事对丁捕快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我会上报州郡,甚至大行台,也不排除到京机阁申告。毫无缘由,随随便便调查一个王朝黎民,还是一位在职工捕,这是在践踏天泰律的底线。” “事情明了,自会通告,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关山培喝斥着不给面子的韩箐。工捕背后办的案子多了,你算什么东西,若非现在是景门弟子,今日就要给你好看。 “我不过是为大人着想,既然大人不在乎,丁捕快也愿意,属下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片刻后,手续文件过来,丁岩东仔细看了内容,没有发现问题,又确定了关山培的签字、盖章,留下了同意的签名,将文件交给梁珂。 耽搁了这些时间,丁岩东才带着另一位捕快离开,去做韩箐吩咐的事。 韩箐望着关山培、梁珂等人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轻笑一声,拿着审问笔录去见瞧了热闹后回办公室的副都头范畴。 范畴也要退休了,只要不是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的事,一般都不会亲自过问,只交给下边的捕头自行处理,这是现在很好用的一个领导,她当然不会客气。 果然,一听是诈骗团伙,连笔录都不看,直接签字,让她自己全权调动处理,这也是她敢提前安排的底气。 范畴望着离开的韩箐,别看这姑娘年轻,才毕业不到两年,绝对是冀州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不仅有关系,有能力,也懂规矩,自己放权给她,也没有给自己惹过麻烦。 别看他要退休了,可比关山培看的远,谁也说不准以后就会有什么事求到她那里,必要的关系维护肯定不能少。关山培好似不大喜欢她,虽是他的助理身份,却常常无由干涉她的工作,制造麻烦,韩箐便也不大给面子。 也就是她关系、背景深厚,也没有犯错,是一个干事的人,官声、民声越来越响亮,不像其他那些下来混资历的关系户,捕衙里很多工捕都开始服她,关山培不敢乱动,不然早将她撸了下去。 现在也只能不把她当做助理使用,流放出来干个捕头的事,算是发泄一下不满。却没想到她更喜欢干这个,玩的风生水起,连骆仁杰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把关山培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个副都头屈云鹏也在办公室里冷眼旁观韩箐做事,他也有些怵她,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才毕业不久的新手,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无怪乎人家从郡里下来镀金。 他现在只希望韩箐赶紧升职滚蛋,别搞出一堆事来。有一个骆仁杰就够让人头疼,现在两人还杠上了,关山培之前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闹出大事,别说他。 第894章 照片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 睡得迷迷糊糊的韩箐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抓过手机,见是捕衙来电,急忙接通,道:“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扫荡诈骗,后来又是连夜审问,忙到快三点才回家睡觉,现在天还没亮,如果不是急事,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韩助理,有几个村民到捕衙报捕,身上有血,指名要见你,问他们什么事也不说,说必须见到你,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看……” “将他们留在捕衙,我马上过去。通知丁叔、侯万兵、吕小小他们,立马到捕衙待命。”韩箐跳下床,急忙穿战服。 昨日,梁珂莫名其妙到捕衙查问丁岩东行踪,她有预感,肯定有大事发生。 敲开清平子的房门,让他买些早点到捕衙,转身已奔下楼。过来做县尉助理是不一样,安排了不错的房子,不似刚在魏郡上班的时候,一室一厅,还是自己租的。 “韩、韩大人。” 她冲到捕衙时,天才开始微亮,灯光下,那些村民身上的血迹是如此刺目,有的人身子还不自觉颤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别说韩箐,他们见了一个小捕快也会叫大人。 “大家到我办公室来。”韩箐对他们点了点头,打开办公室,请他们进去,又去为他们倒水。 这些人她都见过,有印象,之前走访公路沿线人家的时候。现在虽然住在不同地方,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十年前都是云顶村的村民。 之前去过几次,问他们关于那条问题公路的事,大家都沉默以对,只字不提,但自己的走访调查似乎也给他们留下了印象,现在来找自己。 “谢、谢谢。”村民们接过水,一一道谢。 “有人身上有伤吗?”韩箐坐下,扫视他们。血迹不多,不好判断到底来自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血。 “小、小伤,不打紧。”一个村民捧着水,小声回道。 韩箐点了点头,出去吩咐捕快,叫一个大夫到捕衙来,给那些有伤的村民处理一下。 “大家喝口水,压压惊,好好梳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同事到后,仔细说给我们听。” 一个村民看了其他人一眼,神色几变,突然放下手里的纸杯站起来,对韩箐鞠了一躬,道:“韩大人,没、没什么事,就是我们杀猪,被猪挣扎着跑了,溅了大家一身血,对不起。”说完,对其他村民使眼色。 大家慢慢站了起来,脚步挪动了一下,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去是留。 “杀猪?”韩箐也慢慢站了起来,“倒是头一回听说杀猪溅血报捕。你们当捕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随即一拍桌子,“全部给我坐下,说不清楚,今儿谁也不许走。你们身上有血迹,如果鉴定为人血,不用我多说,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 韩箐真是怒其不争,都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还要继续做缩头乌龟。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走,但也没有坐下。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村民哭丧着脸说:“韩大人,不、不是我们不说,真的不能提,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不问你们当年的事,只问你们现在的事,不是来报捕吗?总可以说吧?”韩箐慢慢压下怒火。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完全怪这些村民,谁不想干脆利落、快意恩仇?他们只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而已。 一个村民犹疑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跑到办公室门口,开门逃走,却与刚好走到门口准备敲门的侯万兵撞在一起。 二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猝不及防,你拉我拽,狼狈的撞在大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差点双双摔倒在地。侯万兵急忙扶着村民,才发现他身上有血,面色一变,将他拿住,又拖回办公室。 吕小小已经摸出枪,那些准备跟着离开的村民终于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站在办公室里,哭丧着脸。他们后悔了,后悔冲动之下来了捕衙,现在进退两难。 看着围过来的工捕,三个村民似乎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抽泣。其他村民也跟着蹲下,面色难看,只是没有哭而已,但眼眶都有些泛红。 韩箐看着那个哭得最厉害的村民,点名让他留下,吩咐赶到捕衙的丁岩东、侯万兵等人将其他人全部带出去,分开审问。 “现在说吧,你身上的血哪里来的,是什么血?”办公室里除了韩箐,就是一个做笔录的吕小小,“既然你们一起来到捕衙报捕,说明事情很大,大到你们知道自己根本解决不了,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说出来?难道说……你们杀了人?” “没有,绝对没有杀人!”村民吓得跳了起来,急忙摆手,说话比刚才利索。 “给我坐下!”吕小小瞪了他一眼,村民只好老老实实坐下。诈骗那一堆人还关着没处理好呢,又来这事,看起来怕是不小,大家又有得忙了,你还支支吾吾不说清楚,“既然没有杀人,你怕什么!说说看,身上的血怎么来的?你别想着欺瞒工捕,蒙混过关,甚至一问三不知,如果影响到了办案,都得进去关两年。” 村民吓得一抖,埋着脑袋挣扎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慢慢道:“昨……昨儿夜里,我们睡的正熟,突然传来巨大的敲门声,问也没有人回应,只有敲门声越来越急。我……我们有些怕,正想拿根扁担防身,大门已经被人拿巨木从外面撞开,随后就将一家子人全部押在客厅里,拿……拿出一张照片,问我们见没见过那人。” “什么人的照片?” “不知道,我们根本不认识。”村民摇了摇头,身子又颤抖起来,“看起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我们确实没见过。他们……他们不相信,说我们撒谎,拿着棍子乱抽我们,叫我们说实话。血……身上的血,就是家人被抽打出来的血溅上。我们哭着求他们,他们根本不停手,不断抽、不断问少年在哪里。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很长,反正不大清楚,见问不出来,就问谁是一家之主,我承认后,他们就将我的家人全部抓走,说一天不说出少年的下落,一天就不会放人,要是惹急了,就杀人。临走的时候,又扔给我一张照片,说只要将这个人找出来交给他们,也可以放了家人。我……我们……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说着,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甚至不小心将桌上的纸杯扫翻在地,茶水洒了出来。 第895章 重蹈覆辙 在韩箐示意下,吕小小又去为他倒了一杯水。 “少年不认识,后面的照片又是谁,带来了吗?既然叫你将人找出来,或许熟悉吧。” “我……我……” “带来了就拿出来!”见村民扭扭捏捏,双手不住在衣服上搓揉,吕小小一拍桌子,吓了他一跳。 在吕小小威吓下,村民终于将已经皱巴巴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韩箐。他不敢去招惹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吕小小。 “这是什么人?”吕小小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不认识,又看了一眼村民。 “云顶村,张勉辉。”韩箐目不转睛看着村民,慢慢将照片放在办公桌上。 照片的背景有些昏暗,好像在一个阴暗、杂乱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沧桑老脸正视前方,目光深邃而阴森,手中捏着一根染血鞭子。 “云顶村?”吕小小一惊,又确认了一眼笔录,这个村民却不是云顶村之人。随即似有所悟,云顶村是十年前的云顶村,现在已经没有,从地图上消失,村民分散安排到了其他村子里,“你也是当年云顶村的村民?” 村民回避着吕小小的目光,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其他跟你一起来的村民呢,也是当年云顶村之人?” 村民又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昨夜和你发生了同样的事?所以你们……”吕小小已经惊的站了起来。 村民又点了点头。 “韩助理。”吕小小吞了口唾沫,小声道,“这个事……这个事需不需要向上面汇报一下?” “半夜闯入黎民家中作恶,打伤黎民,非律绑人威胁,性质极其恶劣,当然要汇报。”韩箐看着村民,冷冷道。 “韩助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云顶村……”吕小小有些急了,“这个事……这个事我们能管吗?” “工捕不就是管这种事,不然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韩箐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即回到村民身上,“昨夜闯入家中的匪徒,有没有自称姓梁的?” “梁”字一出,吓得吕小小手中的笔掉落在地。昨日梁珂来找丁岩东麻烦,难道…… “梁……” 村民刚说了一个字,办公室的门被一阵猛力撞开,关山培冷着脸走了进来,直视韩箐,道:“韩助理,我听说有人身上带血,你惹什么事了?” 关山培带人闯进来,大办公室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村民扭头见了气势汹汹的来人,吓得跳了起来,退到墙边,面色大变,不敢乱动。 “关大人,属下正在询问关于夜半闯入黎民家中作恶的案子。半夜到黎民家中打人、抓人,无法无天,令人发指,属下正说要去给大人汇报……” “这件案子性质恶劣,影响巨大,我会交给屈副都头牵头处理,你就不要过问了,专心将诈骗一案办好。”说着,关山培对跟着的工捕一挥手,“带走!”吓得村民差点往办公桌下面钻。 韩箐单手一撑,翻过办公桌,挡在村民与工捕之间,道:“关大人什么时候开始亲自插手具体案子了?属下真是受宠若惊。不敢劳烦屈副都头,我会将两件案子一并办好交差,请大人拭目以待。” “我说——这件案子交给屈副都头处理,不想再重复第三遍。”关山培脚步缓缓逼近。 “救、救我!”村民浑身颤抖,缩在韩箐身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吕小小急忙对韩箐使眼色,其他工捕则进退两难,不想卷入神仙打架中。 “韩助理,诈骗一案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工作量巨大,你们忙不过来,就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屈副都头处理吧。”一直不过问具体事情的范畴也走进办公室。 就这片刻功夫,屈云鹏已经指挥工捕,将其他村民从审讯室里抢了过去,在外面呼天抢地嚎叫,现在就剩下这个村民。 “范副都头,所以,黎民来捕衙报捕也不敢,是吗?”韩箐伸手将身后的村民拉到身侧,“常乐县捕衙,什么时候变成比蝼蟒帮派还令黎民惧怕的执律之所,这还是为民请命的捕衙吗?还算是王朝工捕吗?” “韩助理,这里是不是为民请命的捕衙,我们又算不算王朝工捕,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也由不得你在捕衙自行其是,目无王法。对于你目无律纪,不尊重领导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我会向魏郡、冀州捕衙汇报,好自为之。” 和当年一模一样,村民看了韩箐一眼,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随之放开手,脚步踉跄往外面走。本来就不该来捕衙,一群重蹈覆辙的白痴。 白痴! 看着村民的背影,韩箐胸口仿似被重锤猛然一击,就在关山培带来的工捕要铐他时,一把将他拉了回来,道:“我会上报京机阁!” “你敢!”关山培怒指韩箐,真是岂有此理。 “哟,大清早的,别这么大火气,来来来,大家喝杯凉茶压压火。一家人,吵什么吵嘛,传出去让人笑话。”清平子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包子、油条、豆浆、粥,有个屁的凉茶。 关山培将手放了下来,有所收敛。 他昨日听韩箐提过后,专门打听了一下,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果然是京机阁偏将,这是比一州刺史还牛逼的职务,更有监督大权,这个“监督”可不是口头上随便说说的监督,要是强为韩箐站台,他也翻不起浪,多少有些心虚。 清平子将大袋子放在办公桌上,伸手打开,提了一个小袋子出来递给韩箐,道:“还没吃早饭吧,来来来,先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随后又将食物分发给吕小小他们及那些染血村民,只忽略了关山培等人。 “关大人、范副都头、屈副都头,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会来,准备不足,请见谅。”清平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扬了扬手里的油条,咬了一口,看着那些提着早点尴尬不敢吃的工捕与村民,“都吃啊,待会凉了。也别嫌弃,早上不好买炸鸡、汉堡、肉夹馍,将就着吃吧。对了,关大人,你不是要带人办事吗?带走吧,赶紧带走,可别想什么事都压在韩助理身上,要是把咱们韩助理累坏了,虎翼将军不会放过你。” 第896章 生活乐曲 “清平子!”韩箐将手里的早点拍在办公桌上,瞪着他。 这家伙刚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将人往外面推,出了事谁负责? “还不带走,等着发霉吗?”清平子没有理会韩箐,突然拍案而起,吓了所有人一跳。 既然京机阁偏将发话,却之不恭,关山培对他拱了拱手,看着韩箐冷哼一声,吩咐工捕将那些村民全部带走,告辞离去。 范畴、屈云鹏等人也离开了。吕小小他们也提着早点退了出去,还非常懂事的将门关上。 骆仁杰看着韩箐办公室的门数秒,叹了口气,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是听到风声赶来,以为有大案,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清平子,你别咋咋呼呼坏事行不行?你知道那些村民是什么人吗?”韩箐气呼呼坐下,拿出拍烂的早点吃。 “有区别吗?黎民告黎民的状,工捕办工捕的差,你没过来的时候,常乐县捕衙不也运转的很正常,别以为缺了你就不行。工捕该不该为黎民做主?当然该!但黎民自己也要争气,要有血性,这是双方的责任和义务。你跳的再欢,人家屁也不放一个,有什么用?你瞧瞧那些村民的样子,贫道看着都来气。你也是,众目睽睽之下与领导争执,动不动就是上报州郡、京机阁,传出去不好听,好像你韩箐是背靠大树才有今儿的职位,别人会耻笑。知道你有本领、有责任心的人有多少?天下大部分人都是道听途说,背后各种心里不平衡,羡慕嫉妒恨,偏激,一个年轻女人上了位,一定是睡了,和谁谁谁粘了尾巴了。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你以为你这样会有什么好名声,狗屁。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做事也不过过脑子。” “好像你比我大似的,还学人家说教。”韩箐咬了一口包子,也有些冷静下来,“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将那些村民带走打算干什么,常乐县我比你了解。” “说说看,那些村民到底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大。”提到正事,清平子当然也认真,他说韩箐,给关山培台阶,可不是真的不想管事。 工捕有工捕的责任,偏将也有偏将的职责,他虽然是一个玩耍偏将,没有分配工作,不代表就不会过问王朝之事,毕竟在其位,谋其政,要对得起这个身份。 做三清道者就要为神州付出,做景门荣誉长老就要为景门效力,京机阁偏将亦然,这是他的原则。 听完韩箐的陈述,清平子沉默了,想了想,道:“你怀疑这些村民的家人被抓,与梁家有关?这些人在找的少年,与梁家有什么关系?如果家里有人失踪,报捕便是,常乐县难道还会不管,为什么鬼鬼祟祟半夜私自绑村民?如果梁珂真这么做,就是知律犯律,大行台和京机阁都不会饶她。” “如果少年不是梁家之人呢?如果少年手里有什么梁家的把柄呢?昨日梁珂来捕衙想带走丁叔,我就觉得里面有问题,这些村民又是十年前撤销的云顶村之人,我怀疑与那条公路一系列事件有关。京机阁现在在审问节门,谁都怕火烧到自己身上,狗急跳墙有什么奇怪。” “梁家……与公路有关?”清平子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办公桌,“胡海那条问题公路,当年是不是刁家的路建集团负责建设?不然怎么会牵扯到梁家。” “你也知道刁家的路建集团?”韩箐看着清平子,这小子什么时候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在天齐镐京的时候,闲来无事,翻过京机阁的审问记录,知道常乐县有这么一个建筑公司,这些年活跃在魏郡,跟着魏卓同喝汤。那个时候才想起,之前好像听北宫家的张延姐夫提过一嘴,想找我们公司合作,被他打发了。我的工程都是留给铜犬帮的建筑公司,你算什么东西。” “我查过,当年负责公路建设的是一个叫壹建的公司,也与刁家没有关系。壹建公司早已注销,过去这么多年,现在能查到什么。这些事情,丁叔或许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说。” “要不你再找他好好谈谈。现在云顶村的村民又出事,京机阁也在审问司马家,迟早会将十年前的事情牵扯出来,一味逃避不是办法。” “我在关山培面前不敢太过嚣张,被压得死死的,你以为他现在会说吗?”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对了,咱们去那些被抓的村民家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你以为咱们的关大人不派人去守着?我可不想去看别人的脸色,或者给那些不知所措的工捕添堵。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当年的云顶村走走,权当旅游散心。” “你不管诈骗一案了?” “已经审问的差不多,剩下的工作,都是找受害者核对信息、口供,这点小事都要我盯着,要他们何用。” “把上班摸鱼说的如此掷地有声,你是第一个。” 说干就干,吃完早点,韩箐吩咐侯万兵负责后续工作,开着她的座驾,载着清平子奔向云顶村,十年前撤销的云顶村。 以前不过一个普通的小村子,因其山幽水美,瀑布塘河交错,植被花草多而奇艳,被开发成了一个度假旅游胜地,随着当年公路的建设,先后动工,在冀州魏郡颇有名气。假日很多人开车过来玩,余三深、胡不扶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是常客。 当年那条公路从这里穿过,或许就是为了云顶村的风光。 “公路和这里的平整及基础设施,当年都是壹建公司负责,壹建注销后,才是刁家的路建集团接手,将这里建设成了繁华的游玩之地。”韩箐二人站在一个游乐场外边,手机里是当年云顶村的老照片,现在已经找不出痕迹,只能通过远山近水,大约可以判断当年村民的屋子在什么地方,“那里应该就是当年张勉辉的家。”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清平子望了过去,现在是一个幽静的四层饭庄,几株大树拱卫在侧;三面环水,有些游客在那里钓鱼嬉戏;一面是一个大花园,百花火阳下争奇斗艳,微风卷起似涟漪阵阵,蜜蜂忙碌采摘,合成优美的交响曲,这是动听的生活乐曲。 第897章 云顶债(一) “我到常乐县几个月,走访的村子不少,虽然那些村民几乎不敢提当年的事,但也听到些风声,自己可以拼凑出一些简单的轮廓。张勉辉一家,当年似乎闹的很厉害,不愿意搬迁,后来,大家便不知道张家之人去了那里。” “我郑重声明,贫道只对那些太过分、不要脸的拆迁户用些手段,绝对没有乱整人。” 韩箐看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他们在魏郡西城那边干的事,我说你小子也太敏感了吧,又没说你,道:“现在,闯入村民家抓人的匪徒在找张勉辉,看起来他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被整死,一定还活着。他到底死没死,始作俑者肯定比谁都清楚。” 清平子从韩箐手里接过张勉辉的照片,那些匪徒扔给村民,颇有些阴鸷之感,道:“如果能查到那位少年与张勉辉的关系,甚至找到他本人,或许可以真正还原当年的真相。他引起了背后之人的忌惮和行动,肯定做了什么大事,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因为当年的过节。既然如此,只要取得他的信任,要他说出当年的事,问题应该不大。公路与度假村的问题,只要掀开一个缺口,查起来就很容易。” “梁珂到捕衙找丁叔,我敢肯定,十年前的事与梁家、刁家脱不了干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这个案子拿在手里,不然有些被动。你小子刚才若是强硬些,我看关山培也不敢和你争。” “韩大助理,你只想着梁家、刁家,有没有仔细想过,由目前曝光的事实来看,当年的事情不小,除了解门、节门,你觉得常乐县捕衙、甚至常乐县本身,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若不弄清楚,不是有些被动,而是要面临别人的打击报复。贫道可不想随随便便杀人,简直有违修道者的本愿。” “你不想随随便便杀人?”韩箐轻轻一笑,“我看只要给你小子一个借口,你可以将全天下之人杀的干干净净,在本姑娘面前假装什么圣人。” “贫道什么时候给你这么坏的错觉,我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严重影响了贫道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知道京机阁现在为什么死咬着节门司马家不放吗?东部新经济圈的事情已经开始提,接下来会有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冀州魏郡和青州齐郡、益都郡之间的这一大片,包括常乐县在内,建筑行业将会出现井喷的形势。十年前的问题如果不从严、从重打击处理,接下来的数年甚至一二十年,不知道又会冒出多少问题。京机阁要屠虎儆猴,将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扼杀在摇篮里,可不是简单的为了打击节门及司马家。” “看起来铜犬帮要发财上市的节奏啊!”清平子感叹道。 …… 关山培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纸盒子,在办公室里踱步,内心越来越不安。 那些村民昨日已经被威胁离开,写下家人没有被绑而是报假捕的认错悔过书,签字画押,但事情并不会因此结束,只是延长掩盖的时间而已。 今日一早进入捕衙,门卫室那边交过来一个包裹,纸盒子,没有寄件人等信息,收件人也只有简单的“刁贞珍”三个大字,还是用的打印纸。可寄给刁贞珍的东西,为什么送到捕衙? 确认盒子里边不是炸弹后,也没有找到指纹信息,查看了监控,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将纸盒子放在门卫室的窗台上,里面的工捕当时没有注意,所以没有当场拿下。他已经派人出去找那个乞丐,有监控信息,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 他现在在等,等刁贞珍和梁珂过来,确认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过去十多分钟,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关山培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果然是二女到了,对她们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捕衙里的工捕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二女上楼,有几个胆子大的,跟在二女后面上了关山培所在的楼层,看着她们进入办公室,随之关上门,随后回到大办公室嚼舌根,引起一阵窃窃私语和轻笑声。 骆仁杰走出办公室,拿着文件使劲敲了敲墙板,工捕们才安静下来做事。 “盒子在哪里?”刚进入办公室,刁贞珍急不可耐的问道。 顺着关山培的手指,刁贞珍见盒子好好的没有打开,才算松了口气,将盒子交给梁珂撕开,里面只有一个深蓝色塑料包着的小包裹,差不多两个拳头大小,外面用透明胶一层层缠死。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梁珂没有冒然运功划开,而是老老实实撕开外面厚厚的透明胶层,花了两三分钟才拆下来扔在地上。 关山培没有过问,甚至目光都没有放在包裹上,而是在看电脑上的文件,直到传出刁贞珍的尖叫声,扭头一扫,才发现撕开的包裹里,竟是一根鲜血淋漓的小拇指。 和小拇指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染血打印纸,梁珂阴沉着脸,单手拿起打开,上面只有五个字:明天还会有! 刁贞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颤抖着手接过包裹,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手指,跌坐在地,念道:“是小薄的,是小薄的,那个畜生砍下了小薄的手指,我一定要杀了他。” “嘭”的一声,梁珂将染血纸条拍在关山培面前的办公桌上,咬牙看着他。 关山培瞟了一眼,轻声念道:“明天还会有。”随后看着梁珂,“梁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抓送件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静等吧。” 梁珂没有说话,后退一步,拿出手机拨号,冷冷道:“杀一个人!” “住手!”关山培惊的跳了起来,想从梁珂手上抢手机,被她轻易避过,“梁大人,别把事情闹大。现在事情已快捂不住,再闹出人命,一旦京机阁派人下来,大家都得死。司马家都被关了起来,你我算什么!” “当初分钱玩女人的时候,可没有见关大人露出半点怯意,怎么,现在想收手?这样可不好,这个天下没有只获益而不冒风险的好事。” 第898章 云顶债(二) 关山培的怒火不断被挑起,仍想争取,道:“梁大人,听我一句劝,如果想好好的找回梁薄,别再闹大,尤其别再杀人。” “好好的能找回吗?”梁珂伸手一指刁贞珍捧着的小拇指,“如果好言好语能找回,就不会送来这个,是他先破坏规矩,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你们好好的认个错,不行吗?”关山培也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认错?呵呵,关大人,你不知道认错意味着什么吗?认错就完了,你也逃不了。” “韩箐就在楼下,她是从魏郡下来!”关山培压低了声音,咬牙说道。 “会有人取她狗命,关大人不用操心。只要这个贱人死了,常乐县没人敢过问这件事。” “你们他麻疯了,韩箐是景门弟子,如果把虎翼将军招惹来,我他麻先宰了你!”关山培一把摸出枪,指着梁珂,怒气直冲霄汉,“今时不同往日,解门夹起尾巴,节门被京机阁拿捏的死死的,不能再像当年那样闹,真的会死人。” “关大人,你不是我的对手,希望能对我客气些,惹怒了我,对你没有好处。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家梁凉去了什么地方,京机阁算什么,司臣又如何,杀鸡屠狗尔!我们的事你别管,安安静静看戏就是。你也可以放心,韩箐之死,不会牵扯到你我身上。”梁珂说着,又对手机说道,“杀两个人。”随即挂断电话,看着关山培。 工捕追查乞丐的线索到了郊外,失去踪影,一无所获。消息传来,梁珂冷笑一声,扶着差点崩溃的刁贞珍离开。 关山培从身上摸出烟点燃,猛吸了两口。之前他打算申请骨架信息比对,先找出乞丐的身份,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了,梁家要胡来,他根本拦不住。 也不知道梁凉找到了什么靠山,使梁家膨胀到了无法无天、连京机阁也不放在眼里的程度。就算梁家稳如泰山,一旦事情闹大,纸兜不住火,自己怎么办? 两支烟抽完,关山培给屈云鹏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过来一趟。 “关大人,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争吵的声音,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屈云鹏进来说的话,又让关山培心一沉,也不知道传出去的声音大不大,清不清晰,吐了一口气,道:“应该是梁薄的手指。” 刚准备坐下的屈云鹏一惊,面色也有一些变化,道:“张勉辉动手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张勉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关山培扔了一支烟给他,“梁珂越发肆无忌惮,要杀绑走的村民……” “什么?”刚坐下的屈云鹏跳了起来,烟掉到了地上,“这个女人疯了,还嫌事情不够麻烦?” “她麻的就是疯了,疯子!”关山培拍了一下桌子,又递了一支烟给屈云鹏,看着点上烟的他,将手里的移动盘拍在办公桌上,“云鹏,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个怎么处理?” 屈云鹏看着桌子上的移动盘,问道:“关大人,你打算交出去?” “我想交给韩箐去查,你觉得如何?”关山培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屈云鹏,“梁珂今日要杀两个人,明日就可能杀四个人,甚至八个人,她嫌一个张勉辉不够,打算再造几个出来。她这样闹,这件事情将会越来越麻烦,越来越棘手。我想让韩箐插手,尽快解决,才有可能抽身而退。云鹏,我们都还有上升的空间,机会难得啊!” 次日一早,捕衙门卫室窗台上出现了两个纸盒子,一个是刁贞珍的,一个是韩箐的。 不出意外,刁贞珍收的盒子拆开,里面是一根染血无名指,纸条上有八个字:明日会收到眼珠子! 刁贞珍一下子晕了过去。 梁珂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坐着的关山培,冷冷道:“关大人应该派了人守夜,注意捕衙周围的动静,没想到还是被人悄无声息放了东西离开,看起来常乐县捕衙必须好好整顿一下才行。” “梁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关山培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捕衙准备一个文件,杜绝和从严、从重处罚消极怠工、敷衍了事、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和行为,准备向郡里建议,开展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和互相监督办案的活动,提高捕衙的执行力和侦破率。我打算拿丁岩东开刀,不知梁大人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建议?某一定虚心听取意见,有错必纠,有过必改。” “你真准备撒手不管?” “梁大人,你别将我当成如此不负责任的工捕,我还想靠业绩和声誉升职呢!只不过嘛,我这个人穷,胆子也小,玩玩可以,赌大了可输不起,赌本不够。” …… “叔叔,饶……你饶了我吧,我马上就要高考,求求你饶了我吧。”视频里,一个少年被绑在椅子上,看着手握鞭子的张勉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求饶。 韩箐收到的盒子,移动盘里的视频。 “西乡郡梁家的梁薄。”韩箐将手机递给清平子,“匪徒绑走村民想找的少年,应该就是梁薄,刁贞珍的小儿子,梁凉胞弟。张勉辉抓了梁薄,怪不得动静这么大,这是命根子啊!” “高考!”视频里,张勉辉扬鞭抽了梁薄一下,走到他身后,将手按在他的脑袋上,死死的往下按,痛得梁薄一声惨叫,随之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仰起来,二人正对镜头,“是啊,我家孩子如果还活着,这两年也该高考了,可你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小小年纪就惨死在推土机下,哈哈……” “十年前,张勉辉的孩子被杀了。”清平子冷冷道。 他猜错了,视频里张勉辉的声音继续:“父母死了,老婆死了,孩子死了,真正的家破人亡。可你们这些杀人如麻、草菅人命的刽子手,却过着大团圆的幸福生活。怎么想怎么不得劲,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我草尼麻!” 随着最后一吼,梁薄连人带椅子被踢翻在地,接着就是张勉辉的怒吼、疯狂的乱踩与鞭子乱抽,还有梁薄的惨叫声,响彻在昏暗杂乱的屋子里。 第899章 云顶债(三) “我只要求你们承认错误,承认害了人,有这么难吗?”这是韩箐二人看到的第四个视频,梁薄已经被折磨的鲜血满身,双目无神,昏暗灯光下,沉沉死气与戾气。 “扔了三万块钱给我们,就要我们离开家乡,滚出云顶村。家没了,土地没了,就值三万块钱?打发叫花子也不该这个样子。我的老父亲要去县衙讨个说法,刚出村子就被人打断双腿,你们根本没有人性。”张勉辉背对着镜头,伸手掐着梁薄的脖子,虽然看不见正面,听他的声音,或许在流泪,“你求我饶了你,你们刁家、梁家又何曾饶过我?半夜推土机过来,想将我们全部埋死在屋子里,老子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被活埋,压路机来回滚动,你们都是畜生!你这个畜生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知道被活埋是怎么滋味吧?没关系,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张勉辉放开手,转身盯着镜头诡异的笑,眼角果然挂着泪珠。随着镜头转动,屋子里出现一个大坑。他连人带椅子将梁薄丢了进去,伴随着梁薄的哭叫声,水滴沿着裤子淌下,如果在现场,肯定能闻到臊味。 没有过问梁薄的挣扎求饶,张勉辉一边诉说咒骂,一边将土填回去,转眼填平。 清平子二人可以想象得到,这些视频肯定是拍给刁家、梁家之人看的,当他们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片刻后,张勉辉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又用锄头开始挖坑,将土刨出来,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一锄头挖死梁薄。 梁薄被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张勉辉哈哈大笑,拖着他走到一个大缸前,将他扔了进去。随着镜头拉近,缸里的漂浮物,瞬间可以想到乡下的茅坑。 “放心,待会我会给他冲洗干净。”张勉辉转身对着镜头,咧嘴笑了笑,扬了扬手里提起的高压水枪,随后一锤子砸开大缸,梁薄与脏粪一起滚在不为所动的张勉辉脚下。 哭声夹杂着咳嗽声响起,梁薄醒了过来。 “你们既然保持沉默,咱们慢慢玩。” 随着最后语落,第四个视频结束。 韩箐二人没有继续看了,都没有说话,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凶徒,所有的人也是受害者。 “看起来张勉辉在刁家、梁家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所以将视频丢给在查当年真相的你,希望打开突破口。” “应该是吧。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感受最深的是什么吗?层次不一样,案子有很大不同,郡里的案子都是罪,这边的案子都是苦和泪,无论是受害人还是嫌疑人。” “我建议你没事的时候偷渡去天齐王朝看看,你才知道什么是罪,什么是苦和泪。贫道见过后,现在已经没什么波澜,就这?” 韩箐白了他一眼,道:“一家人只剩下他一个,灭门血仇,张勉辉现在恐怕对一切甚至生死都已看淡,得好好想想,如何处理这个事。还有那些被抓走的村民,现在不知怎么样了,真是麻烦。关山培那一关肯定过不了,看看,现在不报去郡里都不行,非得请雷大人出手不可。”说着,拨号。 不用韩箐操心,快到中午的时候,关山培接到了冀州副史臧立科的电话,让他立马组织行动组,配合梁珂,展开对梁薄的营救工作。 通知各副都头、捕头开会,关山培看着满脸憔悴走进会议室的刁贞珍,心里暗笑,肯定是她们受不了了,所以找臧立科帮忙,希望快点救出梁薄,不然非得被张勉辉搞成特等残废不可。 参加会议的人到齐,在关山培示意下,屈云鹏站到了前面,手拿投影笔指着投影上的照片,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被绑架的受害者,西乡郡梁家的梁薄,也是在座刁贞珍女士的次子,梁副督邮的侄子。上周六,刁女士带着儿子回娘家玩耍,下午开车去了云顶度假村,梁薄就是在那边失踪。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绑架梁薄的人,乃是十年前云顶村的村民张勉辉。由于是在度假村的监控盲区失踪,也没有调取到有用的监控数据,目前无法得知绑架的具体……” “屈副都头,打断一下,梁薄失踪,没有证据,如何判定为绑架?” 以京机阁偏将身份列席会议的清平子,看着提出疑问的骆仁杰,微微一笑,人家说不定已经看了几天视频,只是不敢拿出来而已。 “至于如何判断,我自然会说,骆捕头不用着急。”屈云鹏看了刁贞珍一眼,投影笔一按,下一张图片出来,两根染血手指,“这是绑匪寄给刁女士之物,经过基因信息比对,属于梁薄。而且,刁女士还收到了绑匪的勒索电话,开口就要五百万。”说着,手指敲了敲墙壁。 韩箐看了角落里的清平子一眼,不知索要五百万是真是假,就算是真,梁家肯定也不可能给,这不是普通的绑架勒索,是讨报血债。 弹墓杀人的新闻,时常被人报道,张勉辉知道是大概率事件,只是找上弹墓的途径问题。试想一下,如果他拿到了五百万,会发生什么? 没钱的时候或许会犹豫,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十万,已经对刁家、梁家恨到骨子里的张勉辉,如果拿到了这个钱,一旦找上弹墓,那就不是一个梁薄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刁家、梁家全族都可能死在弹墓手里。 刁家、梁家不会这么傻,绝对不会花钱赎人,甚至舍弃梁薄也在所不惜。 一个孩子的母亲,当被逼到不敢用钱买自己儿子性命的时候,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 “如何确定绑匪是已经撤销的云顶村村民张勉辉?”范畴问道。 “经过勒索电话的声音比对,还有其他的信息,大家请看。”屈云鹏说着,投影翻过,是西乡第一学校的论坛截图,贴子是刁贞珍搂着梁薄肩头的微笑合影,备注是八个字:我的儿子,高考,加油!后面有一个评论被红圈圈了起来,只有“垃圾”两个字,投影笔点了点两个字,“大家都知道,不同的学校会发起不同的方式,让家长为孩子即将参加的高考加油助威,这是梁薄就读的西乡第一学校的互动方式,同学和老师会在下边评论,加油助威。我们查过这条评论的账号,属于张勉辉。张勉辉,曾在工地搬砖,工厂里打螺丝,也做过清洁工,一年前,到西乡第一学校做安保,看起来踩过点,早就盯上了来自梁家的梁薄,怀疑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 第900章 云顶债(四) 韩箐手里的笔头轻轻点了点桌面,当然有预谋,不然为何跑到大西北的雍州西乡郡做安保,还是梁薄上学的学校。之前或许有过犹疑,但刁贞珍搂着儿子为他高考加油助威的贴子,肯定刺激到了张勉辉,所以回复了“垃圾”两个字。 他在视频里说过,他的孩子还活着,这两年也该高考了,对比下来,何等凄凉。 骆仁杰随即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无所适从的问题:“以刁女士、梁副督邮的智慧,绑匪的勒索电话应该有录音吧?可不可以放给我们听听。” “不好意思,当时我们太着急,太紧张,一时忘了录音。”梁珂冷冷道,“这是我作为工捕的疏忽,悲痛无措之下,我想应该是一个可以谅解的疏忽。” “既然如此……”骆仁杰收回了看向刁贞珍的目光,慢慢将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看着前方站立说明情况的屈云鹏,“张勉辉的声音是如何比对出来?” 清平子差点笑出来,看起来勒索电话是他们商量好的一个借口,不然没有合适的理由说嫌疑人就是张勉辉,只不过没有考虑到细节问题,被骆仁杰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家伙拆穿。 当然,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十年前就在捕衙,应该也了解一些当年云顶村的事情,潜意识加上作为工捕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其中有问题,也不能说是无的放矢。 韩箐说他有能力,看起来确实不假,而且还有胆量,也不知道是不是韩箐给他的压力太大,大到他可以暂时忽略领导的面子。 梁珂、刁贞珍、关山培、屈云鹏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看来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不好意思,大家请继续。”骆仁杰微微一笑。 关山培轻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应该说话却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箐身上,充满期待道:“韩助理,你有没有什么补充?” 韩箐扭头看向冷着脸的刁贞珍,道:“刁女士,除了屈副都头提到的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与案子相关的线索或资料?可以提交给我们工捕,辅助办案。” “没有。”刁贞珍冷声道。 “行。”韩箐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先从张勉辉的家人身上展开调查吧,或许可以有张勉辉的线索,争取早日破案,救回梁薄公子。” 你丫的真会装,关山培拳头紧了紧,真想破口大骂。 “根据工捕的户籍信息,张勉辉已经没有家人。”屈云鹏叫住韩箐,让她坐下。 “父母都不在了?”韩箐问道。 “不在了。” “张勉辉没有成亲?” “结过婚。”屈云鹏也快发火了。 “没有孩子?所以离婚了?”韩箐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仍在继续发动灵魂攻势。 清平子赶紧埋下脑袋,他快忍不住了,虽然很可怜,现在却感觉很可笑。 “都死了!”关山培拍案而起,见所有人都望来,才觉得有些不妥,缓缓压下火气,“州衙收到了消息,领导们很愤怒,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勒索,简直猖狂至极。副史臧大人给我打了电话,口气相当严厉,要求工捕一定要保障人质的安全,争取以最快速度破案,将罪犯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为了争取早日破案,救出人质,我和县令费大人通了气,觉得有必要加强对破案人事的领导,所以,决定成立特别行动组,以屈副都头为组长,韩箐、骆仁杰、姜朔为副组长,梁副督邮为监察,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在案情出现变故之前,解救出人质。记住,保障人质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匪徒已经砍下受害者两根手指头,残忍至极,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加残忍的事,大家行动一定要快,就是将整个常乐县翻过来,也要迅速拿下张勉辉。” “听起来……张勉辉的足迹遍及冀州到雍州的数州,关大人,只翻常乐县,是不是范围太小了些?现在嫌疑人将受害人带去了什么地方,我们毫无头绪,如果无头苍蝇一样在常乐县找,结果人家在西乡郡看笑话,我觉得这是对受害人的不负责任。当然,如果要大范围搜找,先不说捕衙的工捕力量不足,就是其他州郡县如何看待、配合也是个问题。我建议,是不是上报州郡,甚至大行台,让上边派人领导协调,争取早日破案?” 清平子又认真看着骆仁杰,这小子也是个人精,肯定知道不少云顶村的事情,他想将办案的规格提高,那样才有掀翻桌子的机会,一旦常乐县地震,肯定会腾挪出位置,也就不用与韩箐争一个副都头的名额。 关山培似乎也发现了骆仁杰的言外之心,冷冷看着与他对视的这个下属,道:“骆捕头不用操心,若有需要,我会向臧大人申请协调,暂时以常乐县为中心。”他是根据送手指判断,张勉辉肯定在常乐县。 “已经过去几天,我只是担心错过了解救人质的黄金时间,既然关大人觉得先查常乐县比较好,属下当然全力搜查营救。”骆仁杰将笔记本合上,站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韩箐将笔记本往办公桌上一拍,小声道:“骆仁杰大捕头可能想搞事,要多注意一下。如果梁薄在搜救的过程中死亡,或是炒作引起轰动,一旦上头派人下来主事,就可能掀起对云顶村事件的调查,那样一来,很多人都会牵连进去,常乐县必然大动。” “我就说嘛,别小看人,人家在一个小小的县捕衙能混到捕头,成为副都头的后备人选,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些事自有关大人他们去操心,你还是专心办自己的事。如果可能,当然希望梁薄不要出事,那样一来,张勉辉则罪不至死。” “但是,我觉得营救那些被匪徒绑走的村民更加重要,你说呢?” “所以,你捂着那些张勉辉的视频不拿出来?想清楚了,这么重要的证据,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你私藏,别说升职,肯定没好果子吃,不被停职就不错。”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待会就将移动盘邮寄给京机阁,相信对完善节门的罪恶有帮助。” “我担心西乡郡梁家会被你害死。” “关我什么事?” 第901章 盘算 韩箐二人商量着背后搞事的时候,骆仁杰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被关山培一个电话叫上楼,要和他好好谈谈。 半个小时后,骆仁杰思索着下楼,敲响了韩箐办公室的门,道:“韩助理,刚才我上楼一趟,关大人让我老实些,专心办梁薄一案,后来给我看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韩箐请他坐下。 骆仁杰道了谢,坐到办公桌对面,道:“关于梁薄一案的重要证据,让人不寒而栗。我仔细想了想,工作十多年,虽不敢说全心全意为黎民服务,我的所作所为,还算对得起工捕这个称号,在大是大非面前,当然有我的责任、坚持与底线。梁薄一案很不简单,我觉得是时候查个清楚明白,不知道韩助理有什么想法?” 韩箐看了清平子一眼,我就说这家伙想搞事,果然不简单,就差直接说,咱们联手干一把,这个案子要是破了,绝对轰动州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都头的名额放出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争一个副都头的名额呢? 不过,他见了关山培,转身就下来找自己,看来想堂堂正正赌一把大的,至少在自己面前堂堂正正。 也是,骆仁杰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如果这两年上不去,以后想上就很难,可以说是一个职位变动的分水岭。只要把握好度,就算这次赌输,也不会影响到他捕头的职位,收益大于风险,何乐而不为。 他的态度看起来是诚恳的,韩箐的目的也不是与谁斗法争权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当然欢迎之至,道:“既然骆捕头想查个清楚明白,正合我意,刚好现在有纠缠在一起的两件案子,我正不知道该找谁配合呢。相信骆捕头也看到了,当年云顶村的村民来找我,我们这一组人和他们聊了聊,家人全被绑走,辱骂威胁,捕衙置之不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天泰,还以为穿越到了天齐做工捕。匪徒殴打、抓走村民,逼问张勉辉的下落,两件案子其实是一回事。不如我们分工合作,骆捕头负责查梁薄的下落,我负责那些村民的下落,怎么样?” 骆仁杰没想到韩箐会主动将可能引起巨大反弹的事抓在手里,而将“正事”让给自己,你不得不佩服她的态度和勇气,起身道:“虽然他们或许已查过,但目前没有什么线索,我打算先将县里的废弃工厂和破败村子之类排查一遍,也会注意与那些村民有关的线索。韩助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韩箐与他右手握在一起。 骆仁杰离开后,她看着清平子一笑,拿起笔记本,道:“我上楼去和范副都头聊聊,等我的消息。” “请进。”无事一身轻的范畴,办公桌上摆放着卷宗,正在浏览系统里的案件数据,核对有没有录入出错的地方,看起来像一个打杂的实习捕快,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他还在猜会不会是关山培来找他,没想到是韩箐,“韩助理,还没去忙啊?” “现在缺少线索,也不急于一时,何况行动组人员这么多,上有领导,下有捕快,也不差我一个。”随之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和卷宗,玩笑道,“要是让费大人、关大人知道,说不定吓出一身冷汗。” 范畴关闭系统,伸手拍了拍卷宗,笑道:“还记得刚做工捕那些年,稍微大一些的案子,卷宗一大堆,又是走访调查审问、报告上级、甚至上报州郡,又是提交工判,搬来搬去,复印备份,又累又怕出错丢了什么,甚至有时候漏印了还会出现对不上的问题,管理起来很麻烦,哪里有现在方便,一个系统就可以解决,整个王朝通查通用,当年谁能想到。” “是啊,当年办案子累,但人心单纯些,办起来比较容易,现在不一样,大家开阔了视野,长了见识,谁都不好糊弄,动不动就是请律者、叫媒体、堵上级,搞得工捕有时候很被动,你都分不清到底谁好谁坏。范副都头当年也破了不少案子,不然不会调去魏郡做捕头,后来又调回常乐县任副都头。” “谁还没有年轻热血的时候呢!”范畴起身,亲自为韩箐倒了一杯水,随即将一直敞开的门关上,走回来坐下,“现在不行哪,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最近查那个诈骗,连续几天寻找蹲点,后来又是数百里追捕,要换了我,一天就非得躺医署不可。说出来你别笑话,春节的时候,老伴还在和家里的儿女们盘算着,退休后去什么地方走走,谁又负责送家里的小孩子上学,谁负责接。还没退休呢,就在排时间表,我看了都头疼,怕是比上班还累。”说着,又笑了起来。 “随着王朝经济蓬勃发展,大部分人都过的很幸福,含饴弄孙,旅游度假,令人羡慕,但总有一些在温饱线苦苦挣扎的人群,不仅幸福仰望不到,有时候还会被制造不幸。范副都头,梁薄一案你也听了,觉得该怎么办?” “救人最重要,要抢时间。”范畴请韩箐喝水。 “那些被匪徒绑走的村民呢,又该怎么办?” “关于这个嘛……”范畴回避着韩箐的目光,“韩助理或许可以找关大人或屈副都头商量一下,毕竟捕衙的工捕和精力有限,还有其他正在查或等着结案的案子,人手不足,有些手忙脚乱顾不过来,也要理解嘛。” “现在关大人和屈副都头的重心都在梁薄一案,副史臧大人给了压力,不得不为。我刚才和骆捕头商量了一下,工捕服务的是王朝黎民,不应该分什么权贵布衣,何况村民被绑走数十人,男女老少下落不明,现在却连案也不立。范副都头,看一下身上穿的衣服,这心里不好受。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常有联系,如果让我汇报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我能说工捕连案都不为黎民立吗?如果他们努力培养出来的学生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也没有,会让学校和老师对工捕学院的存在产生怀疑。” “韩助理,你应该清楚,如果无法确定是刑事之案,黎民自己不主动,捕衙不能随便立案。关键还是在那些村民身上,他们必须主张家人是被绑架,形成刑案事实,工捕才有主动权。不管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已经写下报假捕的认错悔过书,签字画押,在推翻这个结论之前,在认定上是有效的,作为执律工捕,我们就不能过界。” “如果我能说服那些村民呢?”韩箐看着推卸的范畴。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范畴才缓缓道:“我可以提供程序上的支持。” 第902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拉开车门,韩箐站在车旁,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村民都在目送她离开,这是最后一家。 获得范畴一定程度的点头后,韩箐和清平子、吕小小一家家去拜访那些村民,想说服他们,但没有人愿意配合,几乎不说话,神情是麻木的。 她本来还想,如果能顺利立办,再争取让范畴动起来,负责调查他熟悉的常乐县帮派势力,她则负责调查其他门派、世家等可能进入常乐县的势力。 一夜之间抓走这么多村民,不外乎门派、世家或工捕、帮派出动一批人,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就可以找那些失踪的村民。这么多人,动静不小,肯定比找梁薄和张勉辉简单容易很多。 吕小小站在汽车另一边,咬了咬嘴唇,看着韩箐没有说话。屈云鹏来了电话,喝问她们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参与到梁薄一案中,韩箐接了一次电话后,后面就没接。 他毕竟是行动组组长,韩箐这样怠慢,很可能给你安一个目无领导和对案子不负责任的罪名,要是停职怎么办?韩箐是上头下来,有关系,她不一样,她就是一个上班的普通人。 坐上汽车,韩箐揉了揉太阳穴,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死硬”的受害者,真是油盐不进,她已经黔驴技穷,又不能按清平子说的抓起来严刑拷打,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的他,道:“他们抓走村民的目的,是为了找出张勉辉,解救梁薄,不会走太远,为了安全,应该也不会太靠近县城,我们在各镇转转,沿着岔路找一找,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清平子扭头看了有些不自在的吕小小一眼,点头道:“数十村民,加上动手的匪徒,如此庞大的人群,加上村民可能的呼救及可能存在的殴打拷问,肯定不会去人多嘴杂的地方,容易引起注意,会寻找偏僻、合适的落脚点。就算他们用大车装村民,必然也会有自驾的小车,车队规模不会太小,越是偏僻的地方,这样的车队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再结合适合他们的落脚点,只要肯投入工捕查,应该很容易找到。可惜啊,现在只有我们三只。”说完,自嘲一笑。 清平子开车,在乡村公路上飞驰,寻找在各镇之间,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才在一个距离石子滩镇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得到一些线索。 有村民说,这两天曾看到过十来辆车在一个坡下废弃的豆筋厂停留,大小车都有,他们觉得奇怪,假装路过想去瞅一眼,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挡住。 将车停在废弃厂的门口,韩箐下车望了望四周,走到一个烧完后堆积的碳堆周围看了看,道:“这里有不同车型的车痕,还是新鲜的。” “厂门的锁是暴力破坏,还有新的痕迹。”清平子伸手将铁门推开,走了进去,“可惜,我们来迟了。”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用用心找,走入黑黢黢的厂里,韩箐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拿出手机照了照,地上有明显的血迹。 清平子走过去看了看,道:“叫县里的痕迹科过来吧。” 吕小小翻了一个白眼,有气无力道:“列将军,没有立案的事,痕迹科不可能过来,除非韩助理是县尉。” 清平子本想说不是找梁薄嘛,说不定这就是线索,但没有开口,痕迹科来不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韩箐不是县尉,就算痕迹科过来发现了什么,最后说不定也会变成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可不能让其他人随便插手,甚至破坏。 “先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其他什么线索。”几人都用手机照明,在厂里小心搜索,见吕小小与他们有一段距离,韩箐才小声道,“我晚上联系一下雷大人,看能不能从郡里偷偷派两个痕迹科的人下来,然后再去取村民的血来比对,只要有确凿证据,非得逼他们立案不可。” “现在是第一轮举选,各大门派都在演讲拉票,准备进入决战,雷大人有时间来管一个县里的案子?” 韩箐又看了一眼吕小小,放低声音道:“清平子,封大人关系不深,还要注意解门的脸色,他高升的可能性很低,应该会继续留任郡守。但雷大人不一样,他是赵大门主的外门弟子,在魏郡又做的不错,解门肯定也想让他滚蛋,好将位子腾出来,说不定也要助推一把,他高升离开是大概率事件。田大人走了,如果接下来雷大人也离开,再换一个解门的人过来接手,清平子,魏郡怎么办?你的铜犬帮怎么办?” “我整死他我。” “整、整死谁?”清平子的声音有些大,终于引起了另一边吕小小的注意。 “没什么,说罪犯呢,你仔细搜查,留意线索。”清平子捂着嘴吩咐道,差点笑出来。 韩箐继续道:“但是,休门、观门好不容易在冀州撕开口子,有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别说邺郡那边,魏郡肯定也不想轻易放弃。怎么办?再想法子弄一个人过来接位啊!清平子,想想看,现在是不是很好的机会?只要将这个案子炒起来,掀开遮羞布,观门可以光明正大弄人过来,美其名曰:‘回避!’咱们要讲究异地、异门办案,避免夹杂人情世故往来,影响对案子的客观侦办,如果京机阁再在背后助力,这事就成了。邺郡那只老色……咳,宿中归那只老鬼,之前还是副史的时候,就能搞一个田大人进来,现在人家是刺史,肯定有法子搞一个观门的人过来。” 清平子正想调戏一下韩箐,你这丫头看起来对宿中归那只老色妖很了解的样子,侧方突然传来吕小小的一声尖叫,将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 还以为有什么有用的惊人发现,没想到是侧面一扇门被风吹开,吓到了刚走到附近的吕小小。 “等一下。” 韩箐瞪了吕小小一眼,伸手将门全部拉开,透进光亮,清平子突然叫住转身的她们,抬脚走了出去。从门后的排水沟壁上,捡起一块没有多大的不规则染血布料。 第903章 乌烟瘴气 “有脚印,上去看看。”看了看清平子捡起来的血布,韩箐心一跳,抬眼扫了扫排水沟边的斜坡,随后跳了上去。 上边种着几十株果树,还不是很大,看来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韩箐沿着杂乱的脚印走了走,除了果树施肥的痕迹,没有发现什么,随后走到山坡顶上,望了望四周,附近没有人家。或许是自己想错了,脚印不是匪徒所留,那样最好,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 吕小小跟着清平子,还在果树边徘徊,没有上山顶,当他蹲下的时候,差点撞上,为了避让,自己一个趔趄,险些将一株果树扑倒,衣服已被树枝划脏。 他没有过问吕小小,看了看地上几个发黑的暗红点,沿着脚印来到尽头,见一块地方草的颜色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旁边还有不少被晒干的细碎小块泥土,掌风一扫,掀飞几厘米厚的土层,露出下面新鲜的泥土,踩踏的杂乱脚印满布。 “韩助理,挖吗?”看着被叫回来的韩箐,吕小小小声问道。 只要不是猪头,都想看一看这块满布脚印的新鲜泥土下边到底是什么,三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清平子对望来的韩箐点了点头,抬掌功力一运,将整块泥土掀起向天,泥土下,三具尸体跟着飞了出来,被他带到一边,停在果树旁。 既然心里早有准备,没有人尖叫,吕小小急忙拿出手套带上,翻看了一下已有虫子在爬的尸体,心砰砰乱跳,有大案了,道:“韩助理,应该死了没到三天。”随后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被清平子掀开的坑,约有两米深,倒是埋的不浅。 韩箐点了点头,心里暗叹,终究又死了人,只希望不会有更多。其中两具尸体她有印象,之前走访的时候见过,另一具则不确定。 她拿出手机,先联系了在捕衙的范畴,将之前报捕的几家村民户主名字发了过去,请他将系统里所有家人的照片传过来,她要核对一下。范畴没有问为什么,很快就传了过来。 仔细核对,确定了尸体的身份,韩箐吩咐吕小小联系关山培,她则到一旁给雷立枫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土坡,这个废弃几年的豆筋厂,随着一阵捕报声,很快成为万众瞩目之地。不仅县里的媒体跑了过来,州郡的媒体也在往这里赶。 韩箐给关山培汇报情况,已经核对好,三具尸体都是之前到捕衙报捕的村民家人。不仅关山培,刁贞珍、梁珂她们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屈云鹏心里更是直呼饶命。 他们带着众多工捕忙碌一天,没有找到任何与梁薄、张勉辉有关的线索,没想到村民的尸体却被韩箐他们翻了出来,你找谁说理去? 韩箐汇报完,关山培没有说话,冷眼看着痕迹科和工捕在周围忙活。梁珂走到他身旁站着,也没有说话。 关山培瞟了梁珂一眼,很想骂两句:废物!白痴!我他喵的早叫你不要乱来。 骆仁杰大口吸着烟,走到韩箐身旁,小声道:“下了毒手,这下看他们如何收场。”随即将只抽了一半的烟头弹了出去。 范畴也跑了过来,不过没有过问案子的事,连尸体也没有看一眼,他正在研究附近种的到底是什么果树,还用手机阿坡坡查,兴致满满。 尸体带回捕衙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捕头姜朔奉命带人守着废弃厂现场。 十点半,韩箐被关山培叫去楼上,办公室里还坐着屈云鹏。 “韩助理,那些村民的事开了一个好头哇,我要表扬你……” “关大人觉得这是好事?”韩箐打断问道,“死了三个无辜村民,算什么好头?” “韩助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关山培加重了语气,“我想说的是,之前捕衙判断那些村民报假捕,是我们工捕太过武断,犯了主观主义、官僚主义的错误,在这里做一个自我批评,吸取教训,争取以后不要再犯。韩助理的能力是突出地,责任心是众所皆知地,既然村民的案子已经打开了突破口,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屈副都头负责,你要将责任心和能力用在侦办梁薄一案上,希望也能尽快取得战果,顺利解救出人质。好了,辛苦了一天,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好好办梁薄一案。”他挥了挥手。 “就这么简单?”韩箐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如果这事让关、屈他们负责,以他们的嘴脸,最后搞成自杀自埋都有可能。 “韩助理,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实在是你太年轻,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是王朝举选的重要时刻,万众欢腾,准备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不要添堵添乱嘛,王朝脸上不好看,能低调处理,尽量低调处理。屈副都头办这些案子比你有经验,功劳也不会少了你地,心胸开阔一些嘛,拿出工捕的气度,争什么争,都是为黎民办事嘛。” 韩箐看了两人几眼,没有说话,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毛毛躁躁,做事不瞻前、不顾后,还需要磨练磨练哪。”关山培翘起二郎腿,“屈副都头,派人将那几户村民全部带回来,禁止与外边联系,让他们别乱说话,搞的乌烟瘴气。另外,好好查一查,平常家里、邻里之间有没有闹矛盾,有没有争吵,有没有谁说过要弄死谁的话。也注意一下有没有精神病史,或者有些人心态不好,容易做出自杀、杀人这类极端的行为。” “属下马上去办。”屈云鹏站了起来。 “对了。”关山培叫住了往外走的他,“联系一下姜朔,让他也带人去拿村民。那个豆筋厂已经过了两遍,没有什么可守,让他随便留两个人意思一下即可。” “是。” “师妹,忙着呢!”韩箐刚走到楼下准备透透气,苏伍从一辆车上走下来,含笑走向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宵夜,好好聊一聊。自从去了邺郡,都没有时间好好和师妹聊聊。” “原来是苏师兄,来的挺快嘛!”韩箐勉强挤出几丝笑意,看也没看苏伍伸过来的手,当然不会握,“宵夜就算了,我怕去了就回不来,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很忙。” “看师妹你说的,难道师兄还会害你不成?”苏伍笑着收回手,“上头叫我传句话,说关大人有时候脾气不好,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如果在常乐县工作不大顺心,可以调去邺郡嘛,以后升职容易些,还没有这么累。” “请师兄代我谢过上头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就是命贱,偏偏喜欢忙活,就不去邺郡给大家添乱了,对大家都不好。” “师妹,别意气用事。梁大人的梁家是休门附庸,冀州又是我们解门的地头,两大执政门派,闹出格了多不好,影响师妹的前程。” “还带了什么话吗?如果没有,不好意思,我要上去忙了,请回吧。” “师妹。”苏伍将手伸回兜里,关闭了录音,上前一把抓住离开的韩箐胳膊,小声一提,“刁家路建集团。”随后放开手,转身回了车里。 第904章 信号 天刚微亮,韩箐驾车带着清平子,赶到常乐县北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车子进不去,只好停在外边。 工捕已在巷子两边拉起警戒线,见韩箐过来,给她敬了一个礼,放了两人进去。 韩箐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用手扇了扇,巷子边有一条水沟,有些发臭。 距离巷口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根电线杆,杆上竖挂着一张条幅:常乐县捕衙刁贞珍敬启。地上放着一个纸盒子,盒子上面有血,也有同样的字。 韩箐看了一眼报捕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最先赶到的工捕态度不大好,有些不安的站在巷子里。她叫了一个工捕,带女子到巷子外,暂时留在这里。 “没有监控,真是好地方。”韩箐靠着巷子墙壁,双臂环抱,看着地上的盒子。人家是送给捕衙和刁贞珍,收件人没到,可不好随便拆开,出了问题可不知会如何吵闹。 不到两分钟,骆仁杰也赶到,看了条幅与盒子后,走到韩箐二人旁边站着,摸了一支烟点燃,吐着烟雾道:“第一次是小拇指,第二次是无名指,我猜这次是中指。” “我猜是大拇指。”韩箐脸上带着笑意,又问清平子,“你猜是什么?” “我猜是另一只手的小拇指。” “在哪里?在哪里?”三人闲聊了片刻,骆仁杰又提起屈云鹏抓村民之事,随着高跟鞋声,几个人冲进了巷子,说话的正是刁贞珍。 她颤抖着抱起盒子,又放了下去,对一旁的梁珂道:“你……你来拆吧。” 梁珂也不客气,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将盒子撕开,又拆开里面的小包裹,滚出一颗眼珠子,吓得刁贞珍一声尖叫,脚一软,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拿眼珠子,靠近了几次,就是不敢触碰。 “京机阁,对,向京机阁申请卫星画面,申请卫星画面。”刁贞珍已经有些歇斯底里,随后脸埋在手心,慢慢抽泣,随之大哭起来。 断片定位对20岁以下的人可能直接造成死亡,尤其看过视频后,可以想象到梁薄被折磨后的虚弱,死亡是大概率事件,若非如此,早就争取走这条路,也不会束手无策。 关山培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前,看在工捕有办案需求,又是救人,或许还有审核通过的机会,比如两年前的胡驰事件,京机阁多少给工捕、世家、门派一些面子,不会故意刁难。 现在,梁家、刁家算什么东西,也配提请八柱共议!再说,节门司马家被拿,现在八柱只有五柱,议什么议! “先带回去,请科学署判断一下,到底是不是人的眼珠子再说。”韩箐走近看了看,以她的专业眼光,几乎可以确定是人的眼珠子,但为了严谨,最好科学署下结论。 屈云鹏看了梁珂一眼,见她冷着脸没有说话,吩咐几个工捕将眼珠子及盒子、包裹、条幅等全带回去。 梁珂扶着刁贞珍离开了,关山培等人也走了。韩箐吩咐侯万兵与痕迹科留下,尽快将现场痕迹提取,解除警戒。报捕的女子留了资料说明情况后,也让她回家。 一路上除了刁贞珍的抽泣声,没有人说话,回到捕衙的时候,没想到京机阁魏郡宣节校尉丁保中竟带着几个人站在楼下。关山培心里大惊,急忙过去招呼,带着众人上楼。 丁保中拒绝了去办公室坐一坐,直接请关山培安排捕头及以上工捕到会议室开会,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关山培不敢违逆,何况也就一个范畴还没出现,给他打了电话,正想请丁保中等人先上楼坐一下,丁保中已带着人走向会议室。 关山培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但不敢发飙,只是让吕小小去准备茶水,随后走入会议室,站在丁保中面前,小心问道:“丁校尉,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之前可没有一点消息。” “不急。”丁保中看了走进会议室的梁珂、刁贞珍一眼,“一会儿就知道了,请关大人稍待,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 范畴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在会议室里坐好,见他尴尬的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丁保中起身对清平子致礼,在清平子点头后,走到前面,面对众人,道:“或许现场有工捕还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丁保中,忝为京机阁魏郡宣节校尉。这次奉命前来常乐县办差,是洛郡京机阁的命令。”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众人一脸惊色,面面相觑,不知道常乐县怎么进入了洛郡的视野。 丁保中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清平子,两年前,他还是一个和自己起了争斗的不明来历之人,现在已是景门荣誉长老、京机阁偏将,成为在场官职最高之人,绝对是火箭般的上升速度。 他拿出手机,问了无线密码,通过电脑投屏在前面,随后走到一侧,开始播放视频,继续道:“京机阁收到一位关姓好心人提供的线索,大家先看一看。” 播放了几秒,关山培差点跳起来,猛然扭头看了韩箐一眼,韩箐假装一脸懵逼的回望着他。 丁保中播放的,正是韩箐寄给京机阁的关于张勉辉与梁薄的视频。 梁珂拍案而起,怒目直指关山培,差一点就要动手,因为丁保中在,才强压怒气。刁贞珍满脑子还是眼珠子的事,一直低着头,似乎也在走神,还没有发现视频的事。 “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丁某人不满,还是对京机阁不满?”丁保中按下暂停,也拍了一下桌子,“视频的内容与你们梁家有关系,所以我给你们面子,让你们参与这么重要的会议,我希望不要破坏了会议氛围,否则就请出去。” 梁珂看了丁保中一眼,收敛怒气道了歉,随后怏怏坐下。 丁保中与关山培不一样,不仅代表京机阁,是统领魏郡监察人马的实权人物,官职也比她高,别说叫你滚出去,就是给你扣一个影响京机阁办差的帽子,你也只有老实认着。 当然,还有梁珂并不关注的一些东西。 邺郡有传闻,震山河很可能升任京机阁偏将,或离开京机阁,代表景门任职王朝高层,而无论哪一种传闻是真,他在举选之后离开,似乎已成定局。 冀州御武副尉刘仲非升任御武校尉是大概率事件,而丁保中是入邺郡任御武副尉的热门人选,这次率先来常乐县主事,或许传递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信号。 第905章 无力感 关山培知道梁珂为什么拍桌子,因为张勉辉寄给刁贞珍的视频,只给了他一个外人,若是刁家、梁家没有自己传去京机阁,肯定就是他的问题。 天地良心,他也是有苦说不出,除了给屈云鹏、骆仁杰看过部分,只假装给韩箐寄了一份,放在捕衙门卫室的窗台上,和嫌疑人寄给刁贞珍的梁薄无名指盒子一起,就是为了公之于众,让韩箐跳出来与梁珂打擂,搅乱浑水,工捕尽快介入,避免事情被梁珂越闹越大,拖下去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他没想到韩箐不仅没有如预想中的跳出来,还将视频寄给了京机阁,在背后捅了所有人一刀。加上现在已闹出三条无辜人命,京机阁派人下来调查,并不意外。 被耍了! 关山培紧了紧放在桌子下边的拳头,如果张勉辉要找京机阁,早送去了,不可能拖到现在才来这一手,除了韩箐,还能有谁? 丁保中偏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送了一个“关姓好心人”,如果不是众人在场,他一定要骂一声:“贱人!” 见梁珂老实了,丁保中继续道:“京机阁已经审问节门及传唤解门之人多次,掌握了许多重要的线索和证据,当年胡海筹集善款修建的常乐县公路,不仅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还涉及到多次金额巨大的挪用私吞善款、污贪受贿等犯律行为,令人发指。节门已经招供,当年之所以集资修建公路,就是为了吃钱,其心可诛。 “通过对张勉辉的初步了解及视频判断,加上昨日发现的三具遇害不久的当年云顶村村民遗体,京机阁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此事与正在查办的十年前问题公路一案有关,甚至牵涉到云顶度假村的建设,当年可能就闹出了人命,你们常乐县县衙及捕衙,根本没有尽到为黎民服务的责任。 “此案牵涉节门、解门,包括魏郡前按察使余三深与按察副使胡不扶等人,关系重大,有鉴于此,京机阁、工捕决定联合调查,成立‘一〇’公路案件特别调查组,必要全部解决当年遗留的问题。 “京机阁冀州御武校尉震山河大人为调查组监察,督办此案;冀州刺史宿中归大人为调查组组长;京机阁魏郡宣节校尉丁保中,也就是鄙人为副组长;魏郡按察使雷立枫大人为副组长;鲁州杜弘举都头调入常乐县协助,为执行副组长。常乐县捕衙所有工捕,无条件服从调查组领导,协办此案。 “雷大人候在魏郡,等待震大人与宿大人一同赶来常乐县。请关大人、各位副都头、捕头向县里的工捕交代清楚,给我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案件中,谁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绝对不是停职、辞退那么简单。” “一〇”不是日期,也不是普通代号,它表示“十年”。 十年! 大家看向站起来给众人打招呼的男子,他跟着丁保中过来,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介绍,之前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竟是鲁州过来的都头,观门弟子杜弘举,看起来真有借此案扎根魏郡的准备,你不得不佩服京机阁和观门的手段。 现在解门自身难保,还要全心投入举选中,怕也不敢随便说话。 清平子看了韩箐一眼,微微一笑,果然应了她之言。现在调个与县尉平级的都头过来,还是执行副组长,而常乐县正牌县尉,却连毛都没有捞到一根,成为无条件服从的下属。副督邮梁珂,不好意思,你是外人,也该回避,靠边站。 一阵无力感袭来,梁珂看着自我介绍的杜弘举,思绪早已飞出会议室,在想那些抓走的村民该怎么办。 “韩助理、骆捕头,听说遇害者家属已被带来捕衙,此事交给二位,一定要将村民遇害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无论是谁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杜弘举掷地有声之言,将梁珂的思绪拉了回来,与有些心虚的关山培互望一眼,两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京机阁的压力。当那个庞然大物要拿捏你的时候,是龙是虎、是神是鬼都得趴着。 尤其是关山培,之前还在筹划着为进军魏郡拼搏,争取更上层楼,而如今,远在鲁州的杜弘举以都头身份空降而来,主持侦办此案,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现在介入倒是介入了,似乎与他关系不大,同样不可控。 韩箐、骆仁杰出去了,准备带着工捕再次问讯当年云顶村的村民,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丁保中才到,已将常乐县捕衙压得没有还手之力,震山河、宿中归、雷立枫到了,还不知会怎样。 震山河三人到后,没有再开会,只干了一件事,接见只剩下一人在家而被拿来捕衙的当年云顶村村民,带着他们去看了冰冷的遗体后,捕衙里传出嚎哭与倾诉之声。 如果说当年保持沉默、韩箐走访时保持沉默、出事后保持沉默是因为怕,现在又死了亲人,又是州里的大人物前来了解情况,终于有了靠山似的,有了挣扎求存的希望,将多少年来的苦水一并倒了出来。 晚上,宿中归、雷立枫离开了,他们公务繁忙,又有门派举选之事,分身乏术,不可能一门心思扎根在案子上,将事情丢给了京机阁。而唯一代表工捕的领导人物,只剩下一个杜弘举,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已问过范副都头,他说常乐县壹建公司当年是刁家在背后控制,老总是刁家的狗,所以才有后来老总的自杀和公司的注销,以及路建集团接手度假村的建设。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在常乐县又独木难支,所以不敢说话。”韩箐说道。 送走宿、雷二人后,在韩箐办公室里,清平子、震山河、丁保中、杜弘举、韩箐几人开个小会。 “也就是说,壹建公司披着狼皮在前面冲锋陷阵,将所有的坏事干尽,最后路建集团以羊羔的无奈姿态接手工程,坐收渔利?”丁保中看向震山河,“震大人,是否派人将壹建公司老总的家人提来审一审?” “与此事有关的任何人,都要提来问话。”震山河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韩箐,“韩助理,你选一个合适的人,立马带人去拿壹建老总的家人。” 第906章 夜以继日 “让骆捕头带人去吧,为防万一,清平子跟着去压阵。”韩箐建议道。 因为自制羞耻视频之事,震山河到现在还不怎么搭理清平子,看起来真搞笑。 “老丁,你带领京机阁的人,盯着梁珂、关山培他们,此案了结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常乐县,若有异动,必要的时候,可直接动手,不必请示。” “是。” “杜都头,派范畴带人去将当年云顶村没有出事的村民全部带来县里,一是保护,一是问话,当年的事情,亲历者自己最清楚。另外,将匪徒捉拿村民之事报道出去,做到至少覆盖魏郡,重赏提供线索者。对外强调,如果再发生无辜村民遇害的情况,这帮匪徒及其背后之人,京机阁将从重严惩,不排除牵连家人、门派的可能,请他们好自为之,尽快将村民放回折罪。” “是。” “韩助理,你主持开一个说明会,将特别调查组的事情对外正式公布,表示要彻查十年前问题公路与云顶村一案,督促张勉辉放了人质自首,王朝会给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韩箐应后,震山河终于看向清平子,“不知列将军还有没有什么补充?”语气中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清平子忍住笑意,慢条斯理道:“梁珂做了多年工捕,对你……对我们这套很了解,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之前,应该不好对付。但刁贞珍不一样,出身富贵之家,又做了梁家的少奶奶、太太,应该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心态似乎也因儿子出事有些崩溃,我觉得可以将她单独带来问话,以解救梁薄为突破口,或许可以撬开她的嘴。” 震山河想了想,点头道:“老丁,你亲自带人走一趟,将刁贞珍请来捕衙。她对工捕隐瞒如此重要的决定性线索,扰乱工捕视线,严重影响到了工捕办案及对人质的解救,必须要给天泰律一个交代。如果梁珂阻拦,直接擒拿。此事我会奏请洛郡给梁家打个招呼,既然生活在王朝土地上,就该好好遵守天泰律。” “是,属下马上去办。”丁保中转身出去了。 韩箐他们也离开去办事,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震山河,给冀中堂打了一个电话。 丁保中刚将刁贞珍拿回捕衙,梁珂也跟着来了,捕衙又接到报捕,原来是被抓走的村民全被丢在公路上。大晚上的,又不是很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好不容易才求到路边村民报个捕。 将梁珂、刁贞珍之事扔给震山河,丁保中又带着京机阁与工捕之人出发,冲向报捕之地,看起来今夜有得忙了。 刁贞珍被单独隔了起来,震山河让侯万兵带人守着,看着站在韩箐办公室里的梁珂,微微一笑。行动倒是迅速,这么快就将村民放了,看来还没有昏头,顽抗到底。不错,那些村民没有再出意外,此案的压力已少了一半。 “震大人,或许京机阁已收到消息,我们家梁凉拜入坤门门下,成为轻舟子前辈的弟子。”震山河没有理会她,梁珂只好自己打破沉静的氛围。 “镇守在忘川三途河的轻舟子前辈?”震山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正是!轻舟子前辈乃是坤门江川子老前辈的弟子,老前辈在乾坤门地位尊崇,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这里是天泰王朝!”震山河打断道,“如果梁家觉得坤门更好,可以搬去忘川居住,相信坤门一定欢迎之至。我听说你家侄女梁莠去了乾门后,负责伺候剑守一将军,既然梁凉在坤门颇受重视,梁家举家搬去,应该不至于比不上梁莠吧?” 看着生气离开的梁珂背影,震山河嗤笑一声,在我面前谈在乾坤门的地位,你们梁家算什么东西,奴仆而已,这还是好听的说法。 站在捕衙楼层角落,梁珂联系兄长梁颇,告诉他目前的情况及面临的问题和压力,希望家族能联合暗门,甚至争取休门的支持,利用卫星画面尽快救回梁薄,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做好的事情。 梁颇想了几秒钟,直接拒绝,说的也很有道理。 王朝现在为了节门与御首江统之事操心,八柱不齐,又是举选的重要时刻,一个普通家族的案子,根本不可能启动八柱共议。况且,案发之地大多是乡下,因为光线问题,卫星很难捕捉到有效画面,看也没有多少用,只能寄希望于京机阁和工捕,能够早日解救梁薄。 他其实知道梁珂是什么心思,现在京机阁插手,事情已不可控,心里怕是想让乾坤门给王朝一些压力,除了救人,也是让梁家从泥潭中脱身。 梁颇觉得自家这个妹子做事全不过脑子,正如震山河所想,别以为一个梁凉入了乾坤门,就觉得高人一等,尾巴可以翘起来。 别说一个小小的梁家,就是三大世家之事,乾坤门也不可能直接给京机阁施压,其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大意不得。没见节门被一锅端了,三大世家在那里抗议,乾坤门屁也没放一个,还不是京机阁说了算。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解门还是执政门派,怕影响不好,说不定同样是节门的下场,你当京机阁是什么摆设。 所以,他只吩咐梁珂,不要再搞任何动作,好好配合京机阁办差,该说的说,不该提的不提,总之一句话,尽量回避问题,安静看着京机阁破案救人,希望京机阁能够给梁家、刁家留一线生机。 被抓走的村民带了回来,全部带伤,有的伤势非常严重,被拷打所致,刚入县城就被送去医署。京机阁与常乐县捕衙夜以继日运转,派了很多人到医署守护及问讯伤势较轻者,了解情况。 他们中途被转了三个地方,只能说清一个地方在哪里,当然也提到了被打死的三个村民。 豆筋厂和新供出的地方经过痕迹科采样分析后,对比出了一个西乡郡捕头,是梁珂的属下。震山河立马上报洛郡,京机阁责令雍州即刻将人逮捕,押解到常乐县受审,梁珂同时也被控制起来,失去自由。 其他采样又找到了几个常乐县蝼蟒,抓捕审问后,供出了刁家,又派骆仁杰带人将刁铭等刁家之人控制在捕衙,一并审问。 第907章 添点料 眼看着需要问讯的受害者及抓捕的嫌疑人越来越多,人手不足,向魏郡申请支援后,雷立枫派李叔带队过来,协助办差。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符合当年云顶村村民的利益,大家似乎看到了希望,有了信心,终于有人交出了一些证据,包括当年偷拍的推土机强推屋子致人死伤残之事。 越来越多涉及到当年的人事被掀出来,整个问题公路的建设及云顶村的拆除撤销,除了张勉辉一家,其他也有一些人家发生了家人遇害之事,被害残疾、致伤的人更多。 在众多媒体的追踪报道下,再牵扯上现在受审的节门及早已死亡的胡海等人,终于轰动王朝,谁也捂不住。受害最深的张勉辉,虽然仍没有自首或放回梁薄,但也没有再寄断肢残腿。 刚以30.7%的得票率以第一名的成绩在首轮胜出、顺利进入决战的黑衣宰相,还没有从兴奋和幸福中回过神,转眼就因为解门迎来铺天盖地的骂声,和以前是何等相似。 黑衣宰相也风光了不少日子,他与玉奇林、空侯在解门所属冀、并、平、幽四州的预选中,以78.4%的高票,碾压玉奇林、空侯两人及弃权票率的总和,毫无争议成为代表解门的不二人选。 他的胜利并不奇怪,只有他在王朝任职数十年,又是三任相柱,早已混了脸熟。玉奇林、空侯一直都是江湖中人身份,普通黎民根本不认识,何谈了解。何况,空侯之前还被余三深的桃花新闻连累,背了骂名,大家只好将票投给唯一认识的黑衣宰相。 第一轮举选中,因为节门势力所属州郡的有效支持,黑衣宰相在四位候选中得票第一,约占总票数的三分之一,算是预料之中,接下来第二轮的决战,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刻。 之前已料到会被节门牵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火上浇油,真是头疼,他争了十多年,再也不想最后时刻功败垂成。 司臣说服了丰门青州在背后支持,李公垂顺利以得票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决战。 清平子离开常乐县,去了一趟洛郡,司臣带着他和马空老见了休门李思迁、李童、李公垂等人,商量了几个小时,定下了围攻解门的行事方针。 接下来,是李公垂与黑衣宰相的战争,是休门与解门的战争。 常乐县只是开始! 姜朔看着在捕衙进进出出忙碌的工捕,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走到楼梯口点燃。 现在很多捕力已投入到医署那边,捕衙更加忙碌,但作为捕头的他似乎已经被忘记,没有人叫上他办事,已经完全排除在‘一〇’调查组之外,不仅他,关山培与屈云鹏同样被选择性遗忘,插不上手。捕衙很多工捕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开始对他们几人敬而远之。 姜朔望着窗外,回忆起刚做工捕的时候,陪着屈云鹏审问那些前来捕衙报捕的云顶村村民。失地无家,因为赔偿太少,一大家人根本活不动,大家不服。 几番威胁之后才打开摄像机,屈云鹏拍着桌子说道:“你们认为捕衙是开玩笑的地方吗?说真话!” “我……我们拿了大量补偿,都是自愿搬迁,没有强迫,更没有打人,都是自愿。”村民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工捕,“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严重错误,不该跑来捕衙报假捕,浪费王朝的公共资源……” “也就是说,你们在得到丰厚补偿的情况下,为了大发横财,搞阴谋串联,企图得到更多的金钱补偿,以满足你们挥霍的虚荣心,所以提供这些虚假证据,诬陷那些修路、建设的公司?”屈云鹏拍案而起,抓起桌子上的文件,重重拍在桌子上,那是村民提供的害人致伤致残致死及补偿金等证据资料。 印象太深刻,刚进入工捕系统不到一年的姜朔就见到了这种事,吓得一抖,开始对自己本心的坚持产生了怀疑,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后,终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早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拖十年这么久。 所以,虽没有为村民说话,但也没有掺和到那些丑事中,与范畴差不多。但是,他为了能在捕衙站稳脚跟,与关山培、屈云鹏走的近,也为他们办了一些事,所以被划为了“关屈派”。 当然,一个县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捕衙也不是只有这两个关联的案子,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事在忙,这不,昨夜还出动扫了一次酒店等娱乐休闲场所,抓了不少人回来。 在他看来,一旦当年的事被查清,关山培、屈云鹏肯定逃不了,只是黯然离开与下狱的区别。 他不知道京机阁和工捕将如何看待他的问题和性质,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所以,想抓住最后的时间,再搞点钱,就算滚蛋了,以后做点什么生意,一家子可以继续过幸福日子。 “姜捕头,那些抓回来的人如何处理?现在捕衙根本装不下,关大人刚拍桌子发了火,叫咱们别添乱。”一个还跟着姜朔办事的捕快找了过来,看着他讪讪问道。 “将那个研究生和大学生留下,单独关一间。”姜朔想了想,烟头在手里掐灭,扔到垃圾桶旁的水槽里,“其他男子和学历低下的女子没有价值,从重罚款,交钱就让他们滚,不交就通知家里和单位,去吧。” “是。” 捕快离开,姜朔拿出手机拨号:“大记者,最近挺忙吧?有没有兴趣为你们单位添点料?天天看建筑公司杀人埋人,建豆腐渣工程,太单调了,枯燥乏味,黎民会产生厌恶情绪,需要不一样的东西来调节调节。” “呵呵……不知道大捕头有什么好的新闻要给兄弟?我可先说好,太次的不行,现在都蹭热度,上头的老板不会给渠道。” “昨晚上扫了几个场子,抓到两条大鱼,一个大学生,一个研究生,学校档次不差,出来赚肉钱,大记者觉得有炒作价值吗?” “可以啊,恭喜大捕头又建新功,这次竟然捞到个研究生,这个新闻绝对有社会价值和教育意义。咱们王朝的大学不行啊,需要好好给他们上上课,看看现在都教出些什么玩意儿,怎么没见人家小学、中学毕业生出来赚这个烂钱,对不对?哈哈……” 第908章 小花花飞起来 “行,炒作、流量,既然大记者觉得有报道价值,一口价,大学生两万,研究生三万,人在捕衙,你过来吧。老规矩,现金。”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道:“大捕头,这次价格涨的有点多,到底是什么学校的学生,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一下?” “反正不会让你失望。研究生啊,编一点富贵家庭出身,或者搞个海龟、名媛什么的炒炒,再扣上一个学士的帽子,绝对有热度,流量会很大,我觉得值。”姜朔又点燃了一根烟,“最近捕衙事多,你们不也天天跑,看看多少上边的大人物下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我也要担风险不是,这个价格绝对公道。” “行,五万,但必须要让她们老老实实接受我的采访,交代清楚。” “可以,敢不配合老子弄死她们。”姜朔将剩下一大截的烟弹入水槽,挂断电话。 ……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遮阳帽站在野外,双眼在四周搜寻,有点生气,手中的文件用劲拍打着身后的椅子,高声吼道:“狗呢?谁他麻看的,又跑到哪里去了?” “在这里,在这里。”一位年轻男子手中抱着一条小狗,急忙跑了过来。 “干活吧。”男子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 年轻男子将狗按在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将它的两条前腿打断,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痛得乱叫。 年轻男子抓住狗脖子后的毛皮,提起来看了看,嘿嘿一笑,走到一根数米长、空心的混泥土管子前,将小狗的屁股朝里,往管子里塞,小狗挣扎,塞了几次都没塞进去。 “你他喵的没长脑子吗?”男子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一根棍子走过去,一棍子将小狗戳了进去,棍子一扔,瞪了年轻男子一眼,“这不就行了!” “别这样,咱们现在靠它养着呢。” “你要弄清楚,咱们是靠狗养着,不是靠它,弄死了明儿换一条,同样可以养活咱们。” 年轻男子不再反驳,讪讪退到一边。 “摄像就位。”男子吩咐了句,戴上耳麦,随着镜头拉近,慢慢退到管子前,蹲了下去,“各位‘叽歪叽歪’的铁铁,大家好,我是爱心人士瓜批,噢耶,欢迎大家准时来到直播间,收看我的直播。我们今天又发现了一条受伤的小狗狗,瑟瑟发抖躲在一根管子里,不知道是被狗妈妈抛弃,还是被它的主人遗弃,真是可怜。我们马上对它展开救援,请大家的小手动起来,礼物走一走,小花花送一送……” 过了约半个小时,随着已近死亡的小狗从管子里被拖出来,一阵捕报声响起,一辆捕车开入摄像镜头前,上面下来一个捕快,道:“捕衙接到报捕,这里有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受了伤,等待救援,我过来看看。” “这位工捕先生,你好。”瓜批将几乎不动的小狗抱在怀里,走到捕快面前,给他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受伤的小狗狗是我们发现,已经成功救了出来。”随后将脸转向摄像,将小狗慢慢靠向镜头,“铁铁们,小狗狗已顺利救出,我们将在工捕的监督下,将它送去宠物医署接受最好的治疗,请大家持续关注我们对小狗狗的医治和救助。现在请大家用小手手,给咱们辛苦赶来的工捕点个赞,小礼物、小花花飞起来……” “他麻的!”瓜批看了一眼已做了简单包扎的小狗,和工捕走到车侧,靠在车上,“今天又没圈到几个钱,大家看久了,好像产生了漠然感,都不怎么刷礼物,得好好策划一下,玩一个其他的新鲜玩意儿。” “你觉得悬崖救人怎么样?”工捕递了一支烟给瓜批。 “你他喵只知道出馊主意,真摔下去怎么办?老子是为了赚钱,可不想吃牢饭。”瓜批点燃烟,又给工捕点燃。 工捕吸了一口,手指摸了摸额头,道:“你傻呀,选一个低矮山头,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调一下视角,直接将两米拉成两百米,那些猪能看出来?看出来的就喷死他,没有爱心,质疑爱心人士,然后群起而攻之,再封了吖的踢出去,谁还能翻天不成!” “你吖这么聪明,不做工捕可惜了。”瓜批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工捕的肩头。 “我他麻祖上八代都是犯律分子,你建个王朝给我官坐?别想那些没用的。”工捕踢了瓜批一脚,“走吧,赶紧送狗去宠物医署,别他麻真死了,还圈个屁的钱。” “走啦、走啦,收工。”瓜批双掌拍了拍,让工作人员动起来。 收拾装车后,刚准备走,几辆捕车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瓜批看了身边的工捕一眼,小声道:“还不脱衣服,你他喵等死啊!” 工捕还没解完扣子,一辆车停在他旁边,车门打开,侯万兵走了下来,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 车子关上门,与其他车辆继续往前冲。 “老总,抽支烟,抽支烟。”瓜批急忙掏出烟,点头哈腰递给侯万兵,“我们拍戏,整了个外景,这衣服是假的,人也是假的,还请老总明察。” “拍戏?什么戏?说说看。”侯万兵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扫视了寥寥数人的工作人员及那些设备,又伸手摸了摸捕报器,手指敲了敲车子,“这东西也是假的?”几个人、这点破东西拍戏,你当哥第一天出来混。 “老总,就是……咱们在这里做了一场直播,救了一条狗,没有干犯律的事,还请老总行个方便。”说着,掏了一叠钱,想放在侯万兵兜里。 “少给我来这套!”侯万兵一把打开,钱洒了一地,“直播需要假的工捕吗?需要捕报器吗?需要捕车吗?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侯万兵要为难他们,实在是觉得有些可疑。 捕衙接到报捕,说在一个破旧工厂附近发现了疑似张勉辉的人,范畴、韩箐、骆仁杰急忙带着工捕赶过来,老远就看到几个人在这里,还停着捕车。刚开始以为是哪个捕衙的同事先到了,所以吩咐侯万兵留下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是个假的。 从线索提供者那里得到的破旧工厂地址就在附近,现在不好判断这几个人有没有问题,但也不能随便让他们离开,他要等范畴他们的消息。 第909章 网中人 瓜批和脱下衣服的假工捕低声下气求情,片刻后,侯万兵收到韩箐的信息,工厂里没有找到人,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应该刚离开不久。范畴、骆仁杰带人继续搜索附近,她马上回来,叫别让这几个人离开,要问一下情况。 再看瓜批几人时,侯万兵眼神有些冷,道:“我不管你们直播也好,拍戏也罢,刚才是不是响了捕报器?” “是……” “没有!”瓜批刚想实话实说,假工捕立马打断,“绝对没有!我们只是做个摆设,绝对没有使用。”响捕报器的是他,不能随随便便承认。 “给我老实点,别撒谎!”侯万兵直视瓜批,伸手指了指天上,“现在是大白天,卫星画面清清楚楚,欺瞒工捕,非律滥用工捕专用装备,你们马上用手机查一查,看看是什么罪!说,到底响没响?” “响、响了。”瓜批看了不敢再说话的假工捕一眼,老实承认,“老总,我们真的不懂,不是故意,念在我们初犯,你就放过我们吧。” 侯万兵真想给他们几巴掌,如果工厂里的人刚离开不久,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几个蠢货响了捕报器,让人以为工捕来了,所以急急离开,使他们错过良机。 一个破旧工厂,谁没事在里边玩,还急匆匆离开。虽然还不能确定是张勉辉,需要多方确认,但有很大概率。 “都给我老实待着,一会儿去捕衙说话。”侯万兵伸手指了指这些人,又问道,“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们救了一条小狗,是狗的血。” “狗呢?给我看看。” 瓜批急忙对年轻男子使眼色,将奄奄一息的狗抱了过来。 “这条狗的前腿怎么受的伤?”侯万兵看了看狗,又捋了捋毛。 “不知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受伤,自己钻到那根管子里。”瓜批伸手指了指混泥土管,有些颤抖,这是真有点怕。 侯万兵冷笑一声,他做工捕的时间不算短,这些人的套路岂会不知一些。天天成千上万救狗、治狗的视频和直播,你当那么多狗那么倒霉,还都被你们撞上。 在四周转了转,他戴着手套将刚才砸断狗腿的染血石头捡了回来,伸到他们眼前,道:“小狗腿上的碎石渣很像这块石头上的,带回去让科学署对比一下材质和伤口就知道。虽然指纹不一定能检测出来,卫星可不会说谎。老实交代,狗的前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瓜批看着侯万兵,有点生气了,一是怕下狱,这是影响恶劣的欺诈,但更怕以后不能在网上圈钱,要是打断狗腿自导自演的事被工捕查出报道出去,还在网络界混个屁呀!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工捕也该接受我这小屁民的监督不是,口气也不似之前那般低三下四,他挺了挺胸膛,道:“这位工捕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瓜批,网上非常有名气、拥有大量粉丝群体的瓜批!大家都退一步,和气生财,你说好不好?现在网中人就是天,我要是在网上说句话,唾沫星子就可能淹死你们。我们都还年轻,一辈子长着呢,两败俱伤不划算,对大家都不好,你老消消气,啊!”说着,将地上捡起来的钱又往侯万兵兜里塞。 侯万兵后退了一步,抬手拦着他的手臂,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打开,道:“这是打算行贿?” “呵呵……工捕先生说笑了,两杯茶钱,行什么贿!咱们王朝谁他喵贿赂用这点东西,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瓜批右手捏着钱,在左手心里拍了拍。 “万兵,问了吗?”这时,韩箐杀了回来,与丁岩东、吕小小等工捕一起下车。 侯万兵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小狗和那辆假的捕车,道:“虐待动物直播骗取钱财,非律使用捕报器、捕车等工捕专用装备。”他将“使用捕报器”故意提高音量,相信韩箐能听懂。 “全部铐起来。”韩箐脸一冷,手一挥。要是真逃了张勉辉,非得让他们吃个一年半载王朝大米饭不可。 十年前的事已差不多理清,进入最后核对及收尾阶段,就等着张勉辉最后的补充,可梁薄至今没有下落,生死不明,他们也有很大压力。 铐起来? 瓜批看了其他人一眼,这还了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女人,要翻天不成,高声道:“你他喵知道老子是谁吗?网中人瓜批!工捕了不起吗?一群垃圾,你铐我一个试试?” “你说什么?”韩箐看了一眼侯万兵胸口,笑了。 “我说你们工捕都是垃圾、垃圾,咬我啊!大家动起来,录视频、开直播,工捕打人了,干扰我们救狗狗,今儿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万兵,问好了吗?” “该问的都问了。”侯万兵点了点胸口的微型摄像机,也笑了。 韩箐示意他关闭,走向瓜批,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抬脚踩着他,弯腰铐了起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瓜批,名号挺响亮的嘛,不是整天在网上叫嚷着工捕执律必须拍照、摄像,怎么自己倒把这事忘了,太大意了,不应该呀!万兵,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好好查一查,卫星找一找,再把大记者鹤星机叫来,视频画面交给他,让他好好报道报道,再让这位瓜批多出点名。不是网中人嘛,咱们给他加点流量。” 鹤星机! 鹤大记者的名气和冯棠一样响亮,专门揭人老底,名声是不好,但也火得很。很多人就喜欢他这种调调,甚至连整假新闻都要给他洗白,叫你别诬陷“我家哥哥”,他也是被爆料人欺骗。 瓜批停止了挣扎,双腿一紧,要哭了。 如果工捕真录了像,证据确凿,再让鹤星机那只狗贼炒一炒,不死也得死。他的粉丝虽然有点神经病加脑残,但智商不足,肯定不是鹤星机那些精神变态粉丝的对手,能让你将鸡认成鹅,进而怀疑人类是否真的存在。一句话,喷不赢。 韩箐他们铐了瓜批等人,等待范畴他们过来的时候,丁岩东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听后还没有说话,面色一变,手机往地上掉去。 第910章 何其猖狂 眼疾手快的韩箐,在落地前一把抓住手机,见声音还在,递给神情已现麻木的丁岩东,道:“丁叔,怎么了?” 丁岩东双目无神望着前方,精神恍惚,没有理会她,也没有说话,眼眶转眼红了起来。 韩箐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又唤了两声丁叔,见仍没有反应,自己与来电对话。 接完电话,将手机塞回丁岩东兜里,心里叹了口气,吩咐吕小小立马开车送丁岩东去医署。 电话是医署那边打来,丁岩东的儿子,植物人儿子,刚才去世了,在他办案的时候。 医署通知他过去处理后事。 儿媳妇带着孙儿离开,去年老婆走了,现在儿子也走了,这位付出了几十年的老工捕,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哈哈……哈哈……” 听着丁岩东带着哭腔的笑声,韩箐扭过头,一拳砸在车上,双眼不争气的有些湿润。如果现在是十年前,他们一家人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工捕已经抓回审问,十年前害了他老婆、儿子的凶徒招供,是受刁铭指使,人为制造车祸,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办案。现在是你老婆、儿子,接下来就是孙儿、甚至你,何其猖狂! 老天真是在开玩笑,偏偏在解救仇人外孙的路上,自己的儿子在医署里去世。 范畴他们返回,除了瓜批这几个人,一无所获。当然,又多了一个范围位置锁定,只要加强管控、搜查及监控监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听说丁岩东儿子过世,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瓜批他们似乎也感觉气氛不对,加上惧怕,同样没人出声。 丁岩东的儿子还停在医署,范畴和韩箐、骆仁杰他们商量了一下,向震山河提出申请,一起过去送别。 回来后,范畴走到监控室坐着,望着监控下的刁铭,一支一支抽着烟。 他和丁岩东岁数差不多,二人也是差不多时间进入常乐县做工捕,三十多年的同事。他曾是丁岩东的下属,看着他拼命,看着他成亲,看着他抱着出生的儿孙笑着,看着他家破人亡。 丁岩东的人生经历,对他的刺激很大,大到这些年他已快忘了自己是工捕。 “屈副都头,档案室准备调过来的当年卷宗不见了,你知道吗?”范畴看着刁铭抽烟的时候,骆仁杰走进了屈云鹏办公室。 “十年前问题公路与云顶村之案,一直都是你们在跟,当年的卷宗不见,骆捕头应该去问负责档案室的人,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屈副都头去了档案室后,当年的卷宗就不见,我当然要来问一问副都头。”骆仁杰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屈云鹏。 “我没有去过档案室,骆捕头,作为工捕,随随便便诬陷人可不好。还有,作为领导,我得批评你们几句,当年卷宗这么重要的东西,案子刚一复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调走,仔细研究,严加看管,到收尾了才想起当年的卷宗,不合格呀!”屈云鹏敲了敲桌子。 骆仁杰有些尴尬,丁保中刚过来的时候,他就提过这个问题,没有人过问,范畴也不说话。当时,他以为上头的意思是不想牵扯当年办事的常乐县工捕,也就没有再提,后来有些忙,便忽略了。 可看现在的架势,肯定会问责,丁岩东儿子死了,他又想了起来,随即提起调当年的卷宗,派去的人说不见了,他细问之下,得知屈云鹏之前去过档案室,因为他是副都头,既没有在意,后来也没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当然,他也不确定就是屈云鹏所为,毕竟去过档案室的工捕不少,谁说一定就是屈云鹏,不过嫌疑很大。因为十年前结案,有他和关山培等人的签字,就算没有涉案,也要为那个草率的结果负责。 他这次过来,也是想看一看屈云鹏的反应,没想到什么也看不出,反倒被嘲讽,不愧是老油条。 “系统里的数据也被人修改过,我会调查清楚,打扰屈副都头了。”骆仁杰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骆捕头,你很想升职吧?”屈云鹏看着走向门口的骆仁杰,“不过希望不大。韩助理一直上蹿下跳,上头又有人,还背靠景门和京机阁,又立下不少功劳,这件案子就是她揭开的盖子,你觉得会有你的份?” “这是两码事!”骆仁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屈云鹏,“我与她争,是因为我够资格,凭什么不争?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一个工捕,再谈捕头、副都头的事。” “呵呵,骆捕头,我知道你够资格升职,关大人和我之前也很看好你,谁知道会有意外。当然啦,意外归意外,路子宽着呢,也不是不可能,我和关大人或多或少能帮一些忙,你好好想想吧。” “多谢屈副都头好意,属下告辞。”骆仁杰心里一笑,就算没有韩箐,他们也会力推姜朔取代,阻止他上去,什么时候轮得到他。 “骆仁杰,你居心不良啊!”屈云鹏这番话,又让离开的骆仁杰停在了门口,“我明白了,韩助理来势汹汹,你没有信心,所以想拱掉我,然后就有两个位子。”随之拍案而起,“做梦!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年前的事你知道有问题,同样没有查,连丁岩东也不如,渎职跑不了。能继续做捕头就不错,还想升职,笑话!” “不劳屈副都头费心。”骆仁杰背对屈云鹏,咬着牙大步离开,差点与带人走过来的韩箐撞上,急忙避开,“韩助理。” “骆捕头原来在这里呀,刚好做个见证。”韩箐也停下脚步。 “丁校尉、杜都头。”见韩箐他们后面还跟着丁保中与杜弘举,骆仁杰心一跳,急忙打招呼。 “骆捕头,稍等一下。”杜弘举对他点了点头。 众人跟着韩箐进入屈云鹏的办公室,她拿出一张纸在他眼前展开,道:“魏郡捕衙命令,罢免屈云鹏常乐县副都头之职,交由‘一〇’案件特别调查组调查。”随之手一挥,后边工捕上前铐他,“屈云鹏,你被逮捕了。” 屈云鹏看着眼前想铐他的工捕,缓缓坐下,道:“什么罪名?” 第911章 血泪交响曲 “第一条,未经请示批准,擅自进入档案室,偷走十年前卷宗,干扰调查组办事,严重违背工捕执律原则,知律犯律。”韩箐手机播放视频,给屈云鹏看了几眼,那是他在档案室偷卷宗被拍的视频,“至于其他的,你心里清楚,进了审讯室,咱们慢慢聊。” “你去年下来没多久,就在走访公路边当年相关的村民,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为了这事下来的吧?若非你是景门弟子,去年就死了。”屈云鹏似乎反应了过来,看了骆仁杰一眼。韩箐他们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不关注当年的卷宗,他们一直没有去提,就是为了算计人。他之前就觉得那些摸走的卷宗似乎有什么问题,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像是模仿伪造。如果没有料错,之前的原始卷宗早被提走,握在手里,背后冷眼旁观哪个白痴傻蛋会自己走入陷阱,“当年发起此事的胡家已经死绝,你们为什么还要咬着不放?” “无辜受害者众多,黎民需要一个公道,作为工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丁保中将手搭在被铐住的屈云鹏肩头,“当年的事已差不多还原,只是证据还不够齐全,屈云鹏,好好表现,争取减轻惩罚。” 梁珂、屈云鹏先后被捕,关山培战战兢兢。 次日一早,雷立枫从魏郡赶来,代表冀州与魏郡捕衙,再次重申对屈云鹏的逮捕审问,并警示常乐县工捕,引以为戒,勠力办差,做好工捕本职工作,随后宣读委任状,常乐县捕头骆仁杰升任副都头,接手屈云鹏所有工作,整个捕衙为之震动。 关山培再次成为摆设。 上台发表任职演说的骆仁杰,望了一眼含笑鼓掌的韩箐,几乎说不出话来。 韩箐自己知道,十年前一案了结,她就会离开常乐县,过不了多久,就会代表景门前往南方三州任要职,根本没必要与骆仁杰争一时之短长。 消息传到审讯室的时候,屈云鹏终于明白,自己才是个笑话,韩箐他们比他想象中更加老成,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些工捕还不拼命办事,以求升职加薪。 …… “震大人、丁大人,石子滩镇传来消息,发现了张勉辉。”韩箐走进办公室,将一个监控视频放给他们看,一个遮裹严实的人,戴着半旧草帽,骑着一辆三轮车,行走在乡村公路上,“车上有异响,执勤巡逻的工捕刚开始没在意,后来总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将画面传回来比对,确定是张勉辉,他们已去追三轮车。” “丁大人,你留在捕衙,我亲自过去。” 震山河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韩箐会意,转身出去联系人。 二人到了楼下,聚合众工捕训话十多分钟,大队人马才开车离开捕衙,奔向石子滩镇。 “在里面?”车队停在豆筋厂外面,震山河问那些围在外边的工捕,随后看了脸色很不好的刁贞珍一眼。因为是解救她的儿子,为了应对张勉辉可能提出的无礼要求,所以将她带了过来。 这个豆筋厂,就是之前韩箐他们发现埋尸体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因为事件逐步明朗,需要的信息收集完全,工捕便也离开这里,没有再守,没想到张勉辉竟杀来这里,之前大家都没料到。 “在里面。”工捕点了点头,“震大人,事情很麻烦,张勉辉非常激动,靠在角落,匕首一刻也不离开梁薄脖子,之前为了逼退我们,还伤了梁薄,你看是不是……” “安排狙击手准备,听我命令,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允许击毙嫌疑人。”震山河说着,转身看向韩箐,“清平子还有多久?”只要他到了,救人还不简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应该快了,我再催一催他。”韩箐说着,又在手机上发信息。 “你干什么?”骆仁杰一把拉住想冲进去的刁贞珍,“想让你儿子好好活着,就别乱来。你现在冲进去,万一刺激到了张勉辉,梁薄就死定了。” “我要救我儿子,救我儿子!”刁贞珍吼着、叫着,最后化为嚎哭,“我把命赔给他!” 她已经看到了工捕递给震山河的微型摄像头所拍画面,随时可能死在张勉辉匕首下的梁薄只剩一目,满脸鲜血,衣服染红奇脏,目光无神,已是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挺过来,她的心在滴血。 “张勉辉也曾是一个父亲!”骆仁杰手一用劲,差点将刁贞珍甩倒在地。 “看好她,在征得张勉辉同意之前,不能让她出现在他面前。”吩咐完,震山河大步走入豆筋厂,探照灯驱散了黑暗,也看清了鲜血,“张勉辉?” 张勉辉没有理会问他的震山河,而是看向骆仁杰,道:“骆捕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哭喊,是刁贞珍吧?” “她就在外面。”骆仁杰点了点头,既然张勉辉已判断出来,没必要骗他,“如果你有什么诉求想和她谈谈,我们可以叫她进来。” “哈哈……诉求?哈哈……”张勉辉的匕首刺入梁薄脖子,“我的诉求早已提过,现在没必要了,我也不想再见到刁家、梁家活着的任何人。就这一个畜生,我已经觉得很恶心!”说着,一匕首插在梁薄手臂上。梁薄没有任何反应,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已经完全麻木。匕首抽出来后,随意在梁薄衣服上擦了擦,又横在脖子上,“你们把刁贞珍的脑袋割下来,丢给我瞧瞧,咱们再谈,不然就请滚出去,我也不想再见到工捕。” “这段时间的新闻……” “我说——”张勉辉怒吼打断骆仁杰说话,“我不想再见到工捕!”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们退,退出去。”眼看着张勉辉手里的匕首不断刺入梁薄身子,鲜血不断流出,只得服软,众人连忙退了出去。 震山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刁贞珍。张勉辉之前的要求很简单,让梁家、刁家为当年的事道歉,还他们一个公道,还十年前一个真相,如果当时能够重视起来,好好解决,张勉辉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极端,甚至连工捕也完全排斥。 豆筋厂里传来笑声和哭声,与刁贞珍相合,成为血泪交响曲。 第912章 后会有期 或许……伤得太深了吧,他选择不再相信任何人和势力,只剩下仇恨。 震山河看了跟来的医署大夫一眼,匕首虽然刺入不深,但你架不住伤口多,或许要不了多久,梁薄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难道真要杀了刁贞珍,一命换一命? 骆仁杰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了一眼大夫。刁贞珍应该愿意,就怕割了她的脑袋,张勉辉仍不会放人,他看起来和疯子没有什么区别,一个被逼疯的疯子。 韩箐靠在厂外的捕车上玩手机,根本没进去,似乎完全没想过要救人。 “啊~~”不远处戒严的几个工捕尚未反应过来,已被纵身而来的黑衣人杀死。 “小心!”随着几声惨叫传来,震山河面色大变,纵身挡在韩箐身前,接住黑衣人厉掌,二人功劲碰撞,只觉内息一荡,根本抵挡不住,脚步滑退。 附近捕车及没有修为的工捕全被二人散发的劲力震飞,随着车毁人亡,一时出现伤亡。 “震山河!” 被震飞的韩箐吐出一口血,翻身爬起来,想冲过去,被吕小小死死拉住。你身法还算有些模样,修为就是战五渣,比没有修为好不了多少,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嘛。 骆仁杰他们大吃一惊,急忙拔枪射击,包括专门应付修行者的散功弹,子弹根本无法近身,全被震得粉碎,毫无作用。在修为已登堂入室的修仙者面前,就是这么无能为力。 “喝!”震山河运起满身功力,抬足一顿,终于稳住滑退身形,高喝道,“快离开!” “哈哈……”黑衣人反手拿住震山河的右手,功力再催,“死来!” 一阵地动山摇,二人功劲冲击之力,将整个豆筋厂掀飞一半,炸得粉碎,烟尘一时遮天蔽日。 震山河左手聚力,一掌拍向黑衣人,被他轻松化解,随后身子半空一旋,要将震山河震入大地,再杀其他人。 危急之时,漫天枪声中,又见小丑纵身杀来,仰天狂笑,窜入烟尘,一掌拍向黑衣人后背。 功力非震山河能比,黑衣人不敢大意,厉掌一催,震退震山河,反手与小丑连过两招。 二人纵横翻腾,掌力炸开,波及方圆数百丈。若非震山河勉力护住身后剩下不多的豆筋厂,里面的张勉辉二人必死无疑。 “还不退!”震山河抓住受伤的韩箐,运劲将她丢往远方,自己仍站立烟尘中,准备夹杀黑衣人。 “清平子,快,黑衣人!”半空不由自主飞腾,韩箐眼睛瞟到了急闪而来的清平子,一时大喜,随后嘭一声摔倒在地,滚了一身尘土。 剑气猛然在周身出现,来的无端,杀的无名,急刺全身,黑衣人一惊,暗叹好剑法,运起全身功力抵挡,罡气震散剑网。 “哈哈……”狂笑声中,小丑雄掌化指,磅礴指力,随着剑气同攻黑衣人,与他错身而过,闪身来到豆筋厂废墟里,在倒地生死不知的张勉辉身边不远处,提起满身鲜血的梁薄,纵身离开,声音远远传回,“尊敬的各位工捕先生,亲爱地梁夫人,爱你哟,么么哒,哈哈……后会有期!” 眼睁睁看着梁薄被小丑劫走,没有工捕敢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演变至此,已经超出了工捕的能力范围,非京机阁不能解决。 本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的刁贞珍,眼睁睁看着梁薄被小丑抓走,听着他的问候,转眼晕了过去。现场只有她知道,他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走,你们插不上手,先离开。”清平子赶来与黑衣人大战,未免被波及,震山河急忙指挥工捕,带上那些受伤的同事,疾速撤走。又安排工捕去通知附近黎民逃走,越远越好。 工捕与黎民仓皇逃窜,震山河纵回豆筋厂,扶起倒地的张勉辉,见还活着,带着他离开,将之交给大夫,转身回来掠阵。 “不知是哪位高人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清平子随意拱了拱手。他与黑衣人交手几招,见对方功力浑厚,自己无法匹敌,闪身一退。 他去了洛郡后回到魏郡,策划着搞事。震山河现在在常乐县坐镇,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本不打算再过来,没想到韩箐呼叫他过来救人,倒正好赶上。 “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造化之工四大公子之首,久仰大名,幸会。”黑衣人双手一负,嘴上说着久仰大名,蔑视之姿,哪里有半点久仰之意。 “不知阁下是?”清平子看了震山河一眼,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子,看起来对贫道有点熟悉的样几,咳,贫道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鼠辈? “只要今日你能活着摘下我的面罩,自然可以知道我是谁。”黑衣人话刚出口,掌力已攻向一旁的震山河,要先除人立威。 他来的目的是杀韩箐等人,不包括清平子这个意外,这小子身法高明,能杀最好,要是逃走,自然无所谓。 既然视我为寇仇,贫道自然不会再给你面几啦! 清平子看了一眼勉强挡住黑衣人的震山河,你还别说,这小子的修为也有进步。印诀瞬起,阵法覆盖,三人入阵。 “嗯?”黑衣人拍向震山河的一掌落在空处,运劲暗自防备。早听说这小子阵法一道颇有造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就是乾坤门的高手,也找不出瞬息能布下此般阵法之人。 “贫道今儿刚好拿你练练手,活动活动筋骨。”随着声音传来,清平子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走向黑衣人。阵法内陡然一片清明,与没有阵势毫无差别。 身入阵内的黑衣人知道,这是清平子解除了阵内迷离视线,并没有撤去阵法,以他的手段,看起来随时可以在二者之间转化无穷,并不敢粗心大意,说不定这就是对方针对自己的手段,稍一松懈,或许就是迷离杀式。 黑衣人此时心神已不在震山河身上,纵身抬掌,抢攻走来的清平子。面对会阵法的高手,如果没有破阵的把握,必须速战速决,拖肯定拖不过对方,那是自己找死。 第913章 坤门远客 清平子哈哈一笑,也以玉清掌法与之对战,且战且退。又是数招,终于明白黑衣人来历怕是不简单,一直有所保留,并不使出一招一式,全凭功力、蛮力交手。 清平子面带狡狡,虚晃一招,陡然运使三昧真火,就在黑衣人强接受劲心惊避退时,瞬息之差,心神一动,道神识剑一展,剑气自黑衣人衣袍中爆开,黑袍被冲击的粉碎。 他看着对方回过头来的脸,差点气吐血,这个狗东西,还戴着一个金属面罩,看起来准备相当充足的样子。 “很好!”黑衣人伸手拍了拍沾染在里面衣服上的粉碎布料,“你果然会召唤天火的手法,今日没有白走一趟。” 清平子负手而立,摇头叹道:“只可惜,你知道又如何!” “清平子,看起来你与我一样自负,这是觉得一个小小的阵法就能困杀我啰?只能说,尔乃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 话语一落,黑衣人左掌一开,只见掌心一个矩阵发出冲天皓光,聚力一点,冲击阵势。 清平子不敢大意,急忙运诀稳住阵势,没想到黑衣人左手一转,皓光竟扫向他,身子随之一闪,雄浑一掌拍向他的脑袋,然是声东击西之策,目标直指清平子。 清平子右足一点,脚步一退,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身形忽然幻化,神思空明,以身为剑,剑意爆发一线极光,竟使黑衣人睁不开眼,瞬息之变,剑气直直撕开掌力,命中黑衣人前身。 三清真武剑法,人剑俱舍·道心无念。 半息之间,黑衣人见血之时,两分的掌力同样命中清平子,将他震得直退。后退两步的黑衣人刚想乘势追击,面色陡然一变,转身一掌拍向来得无端的身后剑气。 清平子半空一旋,掌聚浑力,拍向背对自己的黑衣人,正是三清六诀掌法中的霸道风月。黑衣人终于手忙脚乱,应对不及,一掌命中,二人同时受创,嘴角见血。 机不可失,一直紧盯战况的震山河,纵身强攻黑衣人,以伤换伤,在他被一掌击飞吐血时,黑衣人喉头一甜,又差点溢血。 冰冷目光扫视着二人,没想到会被这两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后辈小子连伤。招式加持,尤其清平子所爆发出来的战力,比他本身的修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身法招式又诡异无比,不能再拖。 一念及此,黑衣人不管伤重的震山河,现在要杀他,已经很容易,连掌直取清平子,只要宰了这小子,小小震山河算什么。没想到清平子战力丝毫不减,甚至越战越勇,一时心惊肉跳,全不明所以。 他又哪里知道,清平子看起来虽伤,却因本身被压制的惊天功力运转而转瞬痊愈,以他的修为,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之前想的没错,拖肯定拖不过清平子,必死无疑。 又与黑衣人过招片刻,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将他拖入伤上加伤的泥潭。反正他自己无所谓,只是吐点血而已,看起来狼狈,骨子里却是好好的。 越战越惊,黑衣人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特殊性,再不敢保留,面具下老牙一咬,纵身一退,远离清平子,双掌劲力翻滚,绝杀之式掌间流转。 惊天掌劲在阵内激荡,调息内创的震山河猛然起身,只闻清平子一声:“符!”立马摸出定身符,准备配合清平子对决黑衣人。 剑指一起,太极图自指尖扩散,转眼覆盖阵内,万剑在太极图下不断衍生,转眼布满整个阵内半空,随着太极图旋转,锵锵之声不绝于耳。 混沌之初。 之前供司百灵选择的三式之一,震山河听说过此招,微微皱眉,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群攻的招式,单体攻击力不足,清平子怎么会用此招? 强大的压迫力在阵内冲击,清平子能发挥的功力不及黑衣人,双脚缓缓往后滑退,眼看着黑衣人招式圆满,将发未发,高声道:“定!” 震山河闻声而动,奋力稳住翻滚的身子,将手中定身符展开,对准黑衣人方向。黑衣人猛然前击的右掌停住不动,连爆发而起的强大功力也似平静湖水,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震山河并没有因此有取胜之机而欣喜若狂,反倒更觉寒入骨髓,如果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脑袋怕已一片空白。黑衣人运起的绝式,乃是坤门镇门绝学之一的“坎中满”。 也就是说,来杀他们之人,是乾坤门高手。 怪不得遮遮掩掩,怪不得一直不运使武学,因为此事扬开,必然震惊整个武林,乾坤门必会陷入舆论的漩涡,这是公然撕毁两千多年前制定的武林公约。 清平子一个外来户,当然不认识乾坤门绝学,他的心中只有干掉黑衣人,掀开他的遮羞布。 半空太极万剑忽而一收,聚为一剑,太极图缩小在剑首位置,旋转中带起强大推进之力,剑气化为一道毫米极光,光耀天际,一剑贯穿黑衣人身体。 也即此时,不过半息之间,黑衣人已挣脱定身之术,甚至在他的认知中,好似并未有异常发生,仍是一掌拍向前方的清平子。 一掌轰击,在清平子四周爆起罡劲掌风,翻滚劲力,瞬息蔓延整个阵内,引起一阵波动,不仅清平子被震飞,鲜血染红衣襟,震山河同样在劲力不断来回碰撞中连翻受创。 阵法有好处,也有不利,就是双方爆发的功劲无法散出去,只在阵内碰撞,修为低者,很容易死在余劲中。 黑衣人此时才察觉不对,可惜已迟,穿身而过的剑气看起来细如牛毛,却是威力万钧,所过之处,剑气往奇经八脉中乱窜爆开,似乎又回到了群攻本质,由内而外突破。只闻轰然一声,剑气窜出,黑衣人满身激射出细细血气,看起来比清平子更加狼狈。 道神识剑! 根本不予黑衣人喘息之机,剑意为引,心神一动,天地万物皆可为剑,连翻受创已现虚弱的黑衣人,再也挡不住清平子无孔不入的剑意,气血化剑,又是由内而外冲击。 只听阵中一声惨叫,这次爆发而出的剑气,却并没有带起血雨,因为它们本身已在剑意下化为剑气,消散不见。 第914章 有仇报仇 黑衣人脸上面罩一闪,同样化为剑气消失,露出真面目。 “别杀他!”稳住身形的震山河,根本顾不得自身伤势,听见黑衣人凄厉惨叫后,知道已是待宰羔羊,急忙叫停。 虽然乾坤门之人撕毁武林公约,无缘无故跳出来杀人,是他们不对,但乾坤门之人,肯定不能明目张胆杀死,这将引起无法预料的事端,现在的他们,挡不住乾坤门的复仇怒火。 人家实力摆在那里,一个“我门中人作奸犯科,自有门规处置,由不得你擅杀而裁”的说法,你就不敢反驳。 没必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鼠辈,而冒将整个王朝和京机阁拖下水的风险,不智也不值。 烟尘渐散,望着满身鲜血、单膝跪地、须发花白的老者,震山河擦了擦嘴角的血,远远抱拳道:“不知乾坤门前辈驾临,晚辈多有失礼,还请恕罪。” “震大人认错了,老夫并不是乾坤门之人。”老者缓缓起身,勉强稳住身子,看向重创他后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清平子。既然使出坤门绝学,被认出没有什么可奇怪,但只要嘴上不承认,又能奈我何? “是吗?”震山河说出乾坤门,清平子已明白他叫停之意,随之收了阵法,抬手请老者离开。 再战无益,老者随意对二人拱了拱手,转身踉踉跄跄离开,片刻远去。景门荣誉长老清平子,绝代之材,不可等闲视之,还有天火,这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你认识他?”清平子走近震山河,抬掌运功为他疗伤。 “不认识,但京机阁认识乾坤门武学。”今日联手一战,之前因羞耻视频而带来的怨气,似乎淡了不少。 伤势稳住后,震山河将拍摄到的视频回放了一遍,摇了摇头,道:“神通遮掩,看不到本来面目。” “一同传回京机阁,让司将军他们去操心。”清平子用道法模拟出老者的面目,让震山河拍好照,连同视频一起传给司臣。 等了片刻,司臣回话,他们并不认识此人,需要联系乾坤门确认一下。 杀了这么多工捕,虽然不能以此道法模拟面目定罪,但敲打敲打乾坤门,还是有一定必要。你们撕毁武林公约可以,但请别到天泰杀人放火,谢谢! 清平子二人与老者大战方休,昏迷的刁贞珍慢慢醒了过来,翻身而起,看清周围的情况后,牙一咬,从医车上跳下来,从车旁一个工捕那里偷过枪,持枪跑向接受简单治疗后仍昏迷的张勉辉,上前要杀他。 “放下枪!”不是韩箐比别人眼疾手快,是因为她一直注意着刁贞珍,抬步挡在张勉辉面前,同样拿枪指着她。 其他工捕见状,也拿枪指着她。被偷了枪的捕快尴尬不已,心里也有几分火气。 “梁夫人,你是十年前一案中罪行最少的人之一,还请冷静,不要再犯弥天大错。”骆仁杰劝道。 “我的儿子有什么罪?我的儿子有什么罪?”刁贞珍拿枪的手颤抖起来,有些歇斯底里,“都是这个畜生害了我的儿子,他害了我的儿子!他是折磨人的绑架犯,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黑衣老者是坤门泾溪子,镇守忘川三途河的轻舟子弟子,也即梁凉现在的师兄,是梁凉在她的央求下,花大价钱好不容易请来的外援,除了要救梁薄,也是为了杀尽韩箐等常乐县捕衙跳得欢的工捕,还有张勉辉等人,以解心头之恨。 眼看着事情进展顺利,很快就可以救出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小丑,不仅破坏了杀韩箐等人的计划,更造成梁薄被不明小丑抢走,这他麻找谁哭去?现在杀了韩箐他们有什么用? “当年的云顶村村民又有什么罪?”韩箐推了子弹上膛,步步逼近刁贞珍,真有杀了她的冲动,“你们刁家与胡家等恶贼狼狈为奸,欺压黎民,杀人逼迫,践踏天泰律!你们一家享受着作恶多端带来的富贵荣华,梁薄吃着染血大米长大,真有脸问有什么罪!” 刁贞珍看来不会玩枪,根本没有推子弹上膛,被走近的韩箐抬手夺过,命工捕将她拉回车上铐了起来。既然没事,还有力气拿枪杀人,也不用再躺医车。 “绑架犯也有属于他的权益,谁也没有资格随意处置他!”韩箐冷冷说道,收起枪,不再管她。 “杜组长。”这时,骆仁杰接到杜弘举来电,听着听着,不觉手一抖,面色严肃。 “骆副都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见骆仁杰接完电话后脸色不好,拿出烟点燃,韩箐走了过去。 骆仁杰吐出一口烟,看了被铐住咬牙切齿的刁贞珍一眼,小声道:“丁……丁叔冲到拘留室,开枪杀了刁铭,之后并没有反抗,被大家当场拿下。” “什么?”韩箐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丁岩东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刁铭罪责难逃,根本没有必要杀他。 儿子下葬后,反正案子已近尾声,刁铭他们又被关在捕衙,大家也不想他触景伤情,捕衙多给了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没想到他会跑去杀刁铭,众目睽睽之下,半点转圜余地也没有。 想到这里,韩箐冷着脸走过去,抬手给了刁贞珍一个耳光,还要继续扇的时候,骆仁杰一把将她拉开:“韩捕头!”众目睽睽,这事要是传开,影响多不好。 韩箐怒目瞪着刁贞珍,就是你们这群败类,毁了包括一直为黎民奋战在一线的丁岩东在内的多少家庭,将多少人推入苦难的深渊,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他们并不知道坤门的泾溪子是梁家请来,否则死伤这么多工捕,刁贞珍真有可能被杀死在这里。 “梁薄被高手劫走,现在我们插不上手,先回捕衙。”见满身染血的清平子、震山河御风而来,这边的事情已结束,骆仁杰吩咐几个工捕留下善后,让其他人准备回县里。 本来以为案子到今日就可以实现外部收尾,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惨剧,幸而震山河怕刺激到张勉辉,严令不许传出去,让那些媒体跟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修仙者不比张勉辉这个普通人,这一抓走,不知道梁薄会有怎样的厄运。 第915章 有怨说怨 “十年前之事与胡家的污钱脏事有关,那个抢走梁薄的小丑,会是杀了胡家父子的小丑吗?”回去的车上,见韩箐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清平子开了口。 你还别说,梁薄这小子真够倒霉,他有点想笑。 “不好说,那个小丑杀胡家父子毫不犹豫,出手就死,可梁薄却是捉走。你要说梁薄罪恶不够,何必捉他;要说罪大恶极,也没必要捉他,直接杀了了事,偏又捉走。反正有小丑的骨架信息,比对一下便知。”震山河接道。 “是不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死有余辜!”韩箐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张勉辉是普通人,工捕必须尽职尽责,现在修为非凡的修仙者插手进来,已在工捕的能力范围之外,可以光明正大撒手不管。” “我说你怎么忽然变的阴阳怪气?”清平子他们还不知道丁岩东杀刁铭被拿下之事。 “咱们立下功劳,正好可以借机休息,明天去云顶度假村玩玩,怎么样?上次不过匆匆看了两眼。”韩箐没有正面回答。 清平子轻嗤一声,现在的云顶度假村已经被媒体包围,谁去玩就给你扣一个支持罪恶的帽子,把你的住址、工作单位挖出来亮相,已在倒闭的边缘,玩个屁呀! 韩箐他们回到捕衙的时候,关山培正在审问室里训斥丁岩东,身边坐着杜弘举,丁保中他们则坐在观察室里静观。 范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个人在楼下为那些花花草草浇水,优哉游哉。见众人回来,略微问了情况,走到停车场的水泥墩上坐着,拿出手机看新闻。火辣辣的太阳,因为浇水运动了一会儿,衬衫已经湿了。 “丁岩东,身为在职工捕,竟然在捕衙里持枪杀害嫌疑人,知律犯律,罪加一等!”关山培拍着桌子,声音洪亮。这段时间被晾在一边,成为常乐县捕衙的笑柄,似乎要将这些不满,全部发泄在丁岩东身上,也表明一下他的存在感,所以抢着过问意料之外的丁岩东杀人事件,“你是做了三十多年的老工捕,拿了三十多年王朝黎民的税银,你对得起……” 丁岩东双手铐着,坐在对面,平静的看着关山培唾沫横飞,直到他说完喝水,才嗤讽道:“关山培,我这些年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常乐县丁岩东?”眼前坐着的人,一改过去略带颓废的神情,露出犀利毒辣的坚毅眼神,当剩下孤身一人的时候,常乐县丁岩东回来了。这是一个敢和余三深、胡不扶叫板的工捕,别说一个县尉关山培,关山培一时都不敢与他对视,“你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丁某人可清清楚楚!你应该庆幸,我犹疑了很久,到底是杀刁铭还是关山培,还是他麻的两只畜生一起宰了!你应该感谢我丁岩东留了你一条狗命,你才有机会坐在这里大放厥词,而不是挺尸在冰冷冷的停尸房!” “丁岩东!”关山培拍案而起,一张脸涨得铁青。 “你也是做了几十年工捕的老人,在一个杀人犯面前还沉不住气,算什么东西!”丁岩东不以为意,仍然蔑视的看着他,“你到常乐县这些年,除了吃拿卡要,作奸犯科,做过几件有益于黎民的事?你今日能坐在我的对面,自以为以审判者的姿态面对我,不是因为你干净,而是上头没有查你,那层遮羞布还没有掀开,我看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丁岩东,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是污蔑!” 杜弘举看着完全失态有可能暴走的关山培,望了监控一眼,见丁保中没有任何指示,只注意着关山培,防备他在审问室里动手。 “污蔑?”丁岩东身子往前靠了靠,双手放在桌上,“你以为没人知道你们一家子的卡上有多少钱吗?你以为你藏在家里发霉的现金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你以为你存在保险柜里的金银珠宝只有你们两口子知道吗?你以为你在外面买着房子养的女人我不清楚吗?就算你在娘胎里就做御首,几辈子也拿不了这么多钱!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我全部查的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全部放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谁?你早已经忘了,我是常乐县丁岩东!我要查的人,我要查的事,谁也翻不了天!今日当着京机阁的面,你告诉我,你经得起查吗?”他的右手食指不停的点在桌子上,“一查你就得死,跟我现在一样!你之所以活蹦乱跳到现在还没出事,那是因为我丁岩东没有实力,不是我没有能力!” 关山培咬牙看着蔑笑直视他的丁岩东,面色发黑,浑身颤抖,不敢出言反驳。 角色似乎颠倒了。 杜弘举轻笑了一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在手里点了点桌面,随后放在桌子上。 真是笑话! 震山河他们已经来到观察室,刚好看到关山培被丁岩东批的哑口无言,开了麦道:“关大人,到办公室来一趟,我们好好聊聊。杜都头,暂停对丁岩东的审问,让他先冷静一下。” 吩咐完,震山河关了麦,让丁保中立刻通知京机阁的人待命。丁岩东说了这么多,总要表示一下。随后让韩箐带着侯万兵、吕小小去审问丁岩东,至少比关、杜二人好说话。 “丁岩东,你这条老狗,我要宰了你,宰了你!”回到捕衙,得到工捕正式通知的刁贞珍,哪里能够冷静,疯魔一般冲向审问室,在门口被工捕抓住,仍拼命挣扎,血红双目望着里面的丁岩东,恨不得生撕了这个杀父仇人。 听到她的怒吼,丁岩东半转身子,含笑回望。没有错,他在笑,高傲的笑,以胜利者的姿态。 这个刁家的女人,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无法控制的獠牙,为了她被杀的亲人,她也体会到了纠缠自己十年的痛苦。这是十年来非常痛快的时刻,值得庆贺,在审问室里。 “把她带去关起来,别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韩箐带着侯、吕走到审问室门口,看也不看刁贞珍,走了进去。 “贱人,我记得你,直到你死,自己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吧!”刁贞珍看着韩箐的背影,怒气、怨气、杀气不可遏制的往外冒,甚至比面对张勉辉、丁岩东更加强烈。 梁家、刁家的悲剧,就是从这个女人来了常乐县开始,是她掀起了早已尘封的十年前旧事。 第916章 有冤诉冤(一) “有烟吗?”丁岩东看着韩箐旁边坐着的侯万兵。 震山河想的没错,韩箐三人进来后,丁岩东平静了很多。 韩箐对望来的侯万兵点了点头,他掏出烟,抽出一根,走过去递给丁岩东,拿出火机为他点上。 丁岩东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道:“戒烟十年,最后还是想抽。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平常看起来不当回事,不代表就忘记了。我知道自己脾气臭,一根筋,但是改不了。我一家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自己也有责任。” “丁捕快只是没有实力,与脾气无关。”韩箐道。丁岩东持枪杀人,审问要录像,唤丁叔不大符合规矩,但直呼丁岩东,又显得不太尊重。 短短时间,半支烟已经没了,烟雾下,丁岩东看着韩箐三人,道:“韩助理,一个贫穷的女子遭遇了强降雨,可却查出患了重病,需要二十多万才能活下去,而那个强降雨她的男人,刚好很有钱,可以救她,想毁灭证据,调解不上诉,你怎么选择?” “要先看受害者怎么想。”强降雨没有无罪调解的空间,除非毁灭证据,无法起诉,但这属于违律,工捕违律。 “不要看受害者,我只问你,作为工捕,怎么选择!” “黎民的生命安全大于一切。” “不错,惩治罪犯不是目的,保护黎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天泰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丁岩东点了点头,“这是我当年经手的一个案子。有的人以杀证道,有的人需要以死证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个案子给我带来了褒贬不一的评价,我从捕头贬为普通捕快,停职一年,当年我也很痛苦。那个女子,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家人过的很幸福,现在的我觉得值了。” 审问室里回荡着丁岩东的声音,还有烟雾缭绕。 “我早已经死了心,你冒出来走访调查,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你来问我当年事情的时候,我有几次都很想和你好好谈谈,最后还是算了,别再害人。之前遭遇袭击,算你命大。我以前鄙视弹墓,觉得就是一群草菅人命、践踏天泰律、无法无天的垃圾。开了枪后,我终于明白了,那不是垃圾,人他麻就该这样快意恩仇,一个字,爽!”丁岩东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烟头飞了出去,口水也溅了出来,“如果人人都是弹墓,这个世界早他麻太平了。” “如果人人都是弹墓,这个世界早乱套了。”侯万兵回了一句。 “或许吧,但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丁岩东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下,“当年我查公路和云顶村案子的时候,整个常乐县捕衙的工捕,几乎都装聋作哑。我曾经也很鄙视他们,和弹墓一样,但是现在,我很羡慕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捕衙里干过几个月以上的人,或多或少能听到些闲言碎语,几乎都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少人在背后嘲笑我、鄙视我,多管闲事、不自量力嘛。韩助理,信念的崩塌,就在一瞬间。骆仁杰是不是跳得很厉害,和你争,要一较高下,可他同样不敢碰这个案子,甚至后来遇到公路边的案子,都尽量回避,不想沾,不说胆小如鼠,至少也是谨小慎微。现在他才敢跟在你屁股后面查一查,也没有在背后笑话我,已经算非常不错的工捕,也就这样。” 观察室里,骆仁杰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盯着审问室里的杜弘举,脸忽然一烫。 “关山培一直在背后搞鬼,清除监控等证据,包庇罪犯。刚开始,我几乎什么都查不到,还要被他指来喝去,专门让我去外地办事,甚至警告我,他在逼我放弃!” “为什么不找京机阁?” “我一个县城的小工捕,找京机阁就是笑话,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不用做大事了,京机阁可没有这么闲,多半也是命郡县严肃处理,何必多此一举。家里出事后,我曾去过魏郡,在捕衙外面坐着抽了两个小时的烟,最后没有进去。我知道余三深、胡不扶看我不顺眼,更怕躺在医署里的家人再出什么意外。后来,我很庆幸没有进去,因为余、胡二人也是吃了钱的败类,甚至胡不扶的儿子就是一个主事的罪魁。那个时候,家里的儿媳妇很怕,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大喊大叫惊醒,幼小的孙儿又哭,我知道,该放弃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可以直接跳过热血阶段,人生会不会更圆满?” “丁捕快,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好隐瞒,如果当年有找到什么东西,不妨交出来。现在证据链不齐全,我们还是有些被动,定罪的活动空间很大,你也不想那些恶人还逍遥法外吧?” 丁岩东仔细看着韩箐,片刻道:“你就这么确定?” “他们用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如果只是调查阶段,正如你所说最初的关大人,最多警告,没必要往死里整,如果你死硬到底,绝对是一个大麻烦。这么凶残,可后来又没杀你,除了有很大的顾忌,应该不是佩服你吧?所以,我猜丁捕快一定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他们又不知道你交给了谁,所以动了杀心,但又不敢不留退路,以免你孤注一掷,不知道对不对?” “不瞒你说,手里确实有一些东西,他们应该比较确定,所以关、屈二人都曾低声下气的求过我,我也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那些证据嘛……”丁岩东又要了一支烟来抽,“韩助理是我现在很佩服的一个人,如果你能猜到在哪里,我就交给你。” 审问室里安静下来,韩箐差不多想了一分钟,才道:“丁捕快既然考我,应该是我比较容易想到的地方。既安全又时时刻刻可以守着的地方,有什么变故又可以及时处理,没有比自己工作的捕衙更合适。”韩箐看着眼前含笑的丁岩东,“捕衙是打击罪恶的地方,放罪犯的证据正是恰到好处,对吗?常乐县,丁岩东!” 常乐县,丁岩东,这是很高的赞誉,他大笑起来,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停车场有十几个用了很多年的老水泥墩,有一个比其它的矮两厘米左右,你们把它砸开,里面有一个几层防水油布包死的小包裹,是我当年查到的壹建公司属于刁家及与刁家账务往来等的凭证,有老总与胡海、刁铭、关山培、屈云鹏等人来往的信息,包括电话、短信、天机联和汇款等,这些直接证据,都是正规渠道系统导出,上面有原始日期和我当年的签字、手印及签字日期,可以作为证据。纸是一张张分装在塑料袋里,应该没有问题。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做一个水泥墩放在捕衙的停车场,哈哈……” 第917章 有冤诉冤(二) “壹建公司?”韩箐他们眼睛一亮,现在工捕最缺的就是核心环节壹建公司的相关证据,如果丁岩东留下了当年的原始凭证,可以想象,几乎可以补全现在比较缺乏的证据链。 而他是正规渠道系统导出,被察觉就不奇怪,他肯定与犯律分子进行了一场生死极速,他赢了,也输了。 “壹建公司是刁家在背后掌控,公司帐上的钱来源途径很多、很杂,胡海集资的善款占了不小的比例,最后资金的去向,除了给工程队发工资,补偿了一些给那些村民,剩下的也到了刁家、胡家、关家、屈家等的口袋里。壹建公司不过一个挡在前面的替死鬼而已,他们早就做好了建问题公路与逼迫村民的准备,赚钱嘛,黑心钱,来往信息里有直接证据。公路验收、云顶村强推后,壹建老总跳楼死了,公司注销,账务信息清理干净,都是刁家在关山培他们配合下完成,不然我怎么会杀刁铭。当然,壹建老总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没有什么人或势力,比如解门、节门,我能力有限,就没有查到了,只确定关山培、屈云鹏收了卖命的钱。这两年看了那些新闻,看起来解门和节门跑不了。我就说嘛,区区一个常乐县刁家,竟然能只手遮天。刁家祖坟,刁铭之父的棺材旁埋了个骨灰坛,里面有当年拍摄的照片、录音及一些视频资料,包括关山培他们受贿和作恶的证据,有些人我不认识,京机阁应该认识。捕衙顶楼楼梯的空心扶手里,有我搜查的关山培、屈云鹏、刁铭这些年的违律证据,你们挖出来就是。” “丁捕快,如果他们真把你杀了,又有谁知道证据在哪里!”韩箐也一惊,居然去挖人家祖坟埋东西,好胆量,好手段,任你神仙也很难猜到。 丁岩东看了一眼摄像头,仰靠在椅子上,轻笑道:“看来天意站在我这边。” 韩箐慢慢站了起来,点头道:“丁捕快运气确实不错,今天的审问到此结束。”随即示意关闭摄像头,又坐下,“丁叔,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该说的已经说完,没什么可说,你们拿到证据,一切便知。”丁岩东扫视着侯万兵与吕小小。 侯、吕二人离开关上门,丁岩东缓缓坐正,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丁岩东虽然脾气臭,也有肝胆相照的知心朋友,当年去刁家祖坟埋骨灰坛的人还活着,其中不少证据也是他搜集,大部分证据都有备份,捏在他手里。既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他也不想要这些功劳,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就没有必要将无辜之人再牵扯进来了吧。” “我明白了。”韩箐点了点头,“丁叔,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过的好吗?严格来说,我也不算什么好人。我敬佩过去的你,也没有资格嘲笑现在的你,或许将来有一天,也会有一个坐在现在我位置上的人,审问坐在你位置上的我。”说着,起身对他敬礼,“大家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谢谢你们。” “韩箐。”丁岩东站起来,看着离开的她,“谢谢你,作为丁岩东,你再一次让我改变了对我们这个身份的看法。” “丁叔,保重,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韩箐转身点了点头,开门离开。 回到办公室,她站立窗前,捕衙上下都传来刺耳的声音,工捕在砸停车场的水泥墩,在锯楼梯的空心扶手,一队人已经赶往刁家祖坟,还有工捕去控制相关人等。 关山培在震山河的临时办公室里,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杜弘举进来宣布对他的逮捕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丁岩东说的那些,恶心他没问题,根本不可能治罪,有几个人不是这样,见多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清平子敲了敲门,走进韩箐的办公室。 “试着体会一下受害人的心情,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韩箐转过身,面对清平子,“我走访了几个月,只要提起公路,提起度假村,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还有恶言相向之人。关天培、屈云鹏、胡家、刁家,甚至还有背后的解门、节门,不得不说,他们很有本事,把黎民活生生变成了不敢说话的活死人。不过嘛,被逼上绝路、家破人亡的人家,终究有一两个有血性的,这就够了。” “韩助理。”侯万兵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邺郡记者冯棠小姐要见你。” “请她到我办公室来。”韩箐走向门口,“冯记者是我打电话叫来,一会儿带她去见丁叔,为丁叔做一个专题报道,将舆论炒起来,加上京机阁,争取减轻对他的惩罚,至少可以保命。” 晚上,刚躺下的韩箐接到吕小小的电话,她哭着说,配枪不见了,问她该怎么办?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韩箐皱了皱眉,她子夜离开捕衙的时候,吩咐吕小小留在那里,照看一下丁岩东,怎么会把枪弄丢了?本来想让侯万兵留下,但他这几天承担了大量工作,有些说不过去。 没办法,只得吩咐她别慌,明日写个说明报告,自己会帮她处理。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韩箐被一阵电话惊醒,拿过一看,又是吕小小,接通后,面色一变,跳了起来:丁岩东自杀了! 慌慌张张起床,叫上清平子奔向捕衙。现在住的房子是公家分配,就在附近。 到了拘留室,丁岩东手上还戴着镣铐,坐在床上,斜躺在床头的墙边,鲜血从太阳穴流淌而下,衣服、裤子染红大半,床上床下都是血,枪就掉在床边的地上。 韩箐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猛然扭头看向哭泣的吕小小,颤声问道:“你的枪?” 吕小小哭着点了点头,她之前过去确认过编号,确实是她的枪。 “你的枪怎么会在这里?”韩箐走过去,一把将吕小小按在墙上,掐住她的脖子。 “别乱来。”清平子拉开韩箐,小声道。 “我……我也不知道。”吕小小咳嗽了几声,“我只是给丁叔倒了一杯水,也……也没有想到枪会不见。”说着,又哭了起来。 韩箐一拳砸在墙上,这里是拘留室,原本该有监控,但为了照顾丁岩东这个老工捕的面子,她吩咐不用开。她曾对他说过会抽时间回来看他,后来又带着冯棠采访他,他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怎么又自杀了? 吕小小是一直跟着她的人,现在怎么说的清? 震山河过来,确认过枪的编号后,吩咐将吕小小、韩箐皆扣押起来,准备审问。 根据科学判断,丁岩东的死,在吕小小联系韩箐之后,枪是吕小小的,监控又是韩箐违规吩咐不用开,真是麻烦。 第918章 有冤诉冤(三) “其实,丁叔自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情有可原,毕竟是一名工捕,黎民怎么看他?王朝又该怎么看待他?怎么判他?说他好还是不好?现在自杀,这是对所有人都可以交代的结局。”清平子坐在审问室里,只能这样安慰她。 你还别说,京机阁偏将的身份确实好用,否则别想单独进来见面。 韩箐摇了摇头,道:“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我以为我活在梦里。清平子,无论如何判他,无论他最后的评价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双管齐下,至少可以保他不死,至少可以活着,丁叔不该是这种下场。我仔细想了想,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丁叔不像是会自杀的样子,吕小小虽然没有什么本领,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偷了枪还发现不了的人。丁叔是工捕,不是贼,他应该没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 “你怀疑吕小小?” “说不好,我也不想怀疑她,但晚上的事情很奇怪,丁叔的死也很奇怪。丁叔保留的大量证据翻了出来,涉及到太多人和势力,那些无耻之徒要害死他,不是没有可能。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吕小小归类到他们中间,毕竟我来的时间不是很长,要说对一个人非常了解,也不可能。” “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的嫌疑不比吕小小小,仔细想想,怎么交代。” “身正不怕影子斜!”韩箐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口气又软了下来,“看到丁叔,我又想到了李叔,他们都是一类人,这也是我坚信丁叔不会随随便便自杀的原因。虽然有害怕的时候,但绝没有这么脆弱。” “丁叔怎么又和李叔牵扯上了?”清平子对丁岩东不大了解,与李叔接触虽多,也谈不上了解,但韩箐说他们是一类人,绝不会无的放矢。李叔带队过来支援,现在主要驻守在医署。 韩箐露出回忆的神情,道:“你知道李叔为什么在魏郡吗?做了一辈子小捕快,浑浑噩噩过日子。现在的李叔,勉强算是一名中规中矩的工捕,可这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他可以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工捕。 “十七年前,正当壮年的李叔,已经是工捕中的一位中坚力量,在京师洛郡任副督邮,如果外放,就可以升任一郡按察使。李叔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牵扯到当年的赵大学士事件中,是一个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 “作为一名不是大门大派世家出身,又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三四十岁能在京师走到这么高的位置,绝对是血汗和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才能换来。 “副督邮平常主要负责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也不忙,当年的李叔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仍时常冲在一线执行任务,工捕对于他来说,就是自己的生命。 “那天晚上,执行完任务返回时已经很晚,李叔运气不好,路过了赵大学士的实验室附近,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后,敏锐的他顿时感觉有问题,所以找到公话,向司州刺史及大行台令报告了异常。 “他带着一起的同伴,潜伏在受到袭击的实验室附近,等京师的支援前来。他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冲过去不过送死,敢袭击赵大学士的实验室,绝不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副督邮。 “当时的司州刺史是江统,大行台令是黑衣宰相,李叔回过神还想联系黑衣宰相他们的时候,电话线已被切断,周围全部布控。清平子,你这么聪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直到实验室被攻破,一些护卫带着赵大学士离开,那群恶贼追杀在后,李叔也没有等到任何支援,除了次日给他扣了一个身为工捕冷眼旁观的帽子,以懈职渎职的罪名降为普通捕快,调到魏郡的一纸调令,就是夜里跟随他的工捕,全部被流放到偏远地区做捕快。 “李叔也不傻,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这样普通的工捕能够干涉,否则他已经冲进去送死。李叔到了魏郡,如果他敢多嘴一个字,全家都会死绝,他的‘罪名’不是丁叔可比。 “赵大学士的大名,在整个高辛都是如雷贯耳,李叔当然知道,根据新闻,也大约明白自己昨夜遇上了什么。 “他明白了,他之所以还能活着,除了他不知道内情,也是因为他有不小的名气,或许有人担心事情继续上纲上线牵连扩大,会招致当时并不知情而又怒火中烧的京机阁雷霆一击。也或许……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处理,人手不够,所以暂时没有时间收拾他。 “理想建立起来很难,崩塌不过一夕之间。李叔怕了,带着家人到魏郡后,一直过的小心翼翼,甚至最小的案子也不敢去查,生怕别人以为他要做什么,连累家人。一晃十多年过去,一个满腔热血、前途光明的优秀工捕,就这样毁了,泯然众人矣。 “许多像李叔这样的无辜者受到牵连,被毁了,甚至家破人亡,李叔还算其中比较幸运的。可像胡不扶、余三深、南部这些人,却成为了那件事情的受益者,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 “赵大学士的案子,至今十七年,京机阁才下定决心触碰,你说说看,丁叔一个普通县里最基层的小捕快,面对这个可笑的世界,他能做什么?只能为了自己的家人妥协,再苦再难,总是活着。家人死了,了无牵挂,心中的信念破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他对刁铭动手。 “我很同情他,也很理解他,所以叫冯记者过来。丁叔之所以从一个工捕变成了罪犯,这个畸形的王朝、畸形的高辛要负最大的责任。冷冰冰的天泰律,在这个时候能做什么?有什么用? “那些陷入绝望的黎民,宁愿去找弹墓,知律犯律,也不愿意相信工捕,因为弹墓可以给他们公道,脱去天泰律外衣,只讲仁义道德的公道,这就是现实。所以,我虽然坚持正义,但绝不会迷信天泰律,若有需要,我也可以不择手段。” “李叔……”那个和蔼的李叔,清平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有些惊讶,无情的磨刀石,将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工捕,磨灭成了得过且过的模样,丁岩东和李叔,果然是一类人,“我发现你办的案子,总是有些可怜的身影晃来晃去。” 韩箐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工捕的生活。清平子,对你的有些做法,我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心里并不反对,因为我早就明白,在这个圈子混,需要正,需要直,但不能太正,也不能太直。咱们的按察副使田大人,就差点成为丁叔第二,不是吗?” 第919章 云顶·悲歌 证据挖出来,关山培被逮捕问罪,杜弘举转任常乐县县尉,主持案子的收尾工作。一直跟着韩箐的侯万兵,算是有了靠山,因功升任捕头,补了骆仁杰留下的空缺。 对吕小小的审问并不顺利,她一会儿说自己的配枪被偷,一会儿又说受人指使,故意失枪,谁指使又闪烁其词,不明不白,每次问话都是几变,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失去配枪到丁岩东之死之间,她唯一联系过的人是韩箐。 虽然没有问出实质性的东西,无论丁岩东的死与吕小小有没有直接关系,她的责任逃不了,已经撤职查办,最后怎样,要看审问结果。 谁也无法确定丁岩东到底是自杀或遇害,只有韩箐坚信他不会自杀。 韩箐远远的看了被暂时关押的吕小小一眼,之前觉得她虽然胆子小,还算一个不错的助手,本来打算将之带走,让她跟着自己,前途自然光明,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事,害死了丁岩东。 她的事情比较简单,很快就排除了与丁岩东之死有关系,当然,违规过错不能少,背了一个处分,也算是对她的一种鞭策和提醒,为人、行事莫要大意,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吕小小已经工作好几年,比她还大几岁,如今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捕快。她或许和很多人一样,刚毕业出来工作的时候,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必然会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遭受社会几年毒打后,有的人继续逆风前行,奋力拼搏,或死或生;大部分人选择缩起脑袋,唯唯诺诺过此残生。 工作中混日子,自然不敢得罪上级,有些上级交代的任务,明知不合理,明知不合律,仍然要老老实实去完成,因为没有挣扎、反抗的资本,姜朔就是一个典型。 吕小小或许也是万千这类人中的一员,韩箐其实想过帮扶她一把,所以带着她做事,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要不了多久,吕小小就会明白她失去的是什么。 确定的消息,举选之后,观门要推杜弘举离开常乐县去魏郡任职,这也是调他过来的目的,到时候还会有一番大动。 听了韩箐的建议,雷立枫找范畴做了一次深谈,希望他好好辅助杜弘举做好捕衙的工作,会给他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如果杜弘举顺利高升到魏郡,会争取提拔他任县尉,在退休前将级别提上去,算是给他几十年工捕生涯一个交代。 这样一来,不仅又空出一个副都头的位置,韩箐离开后,还可以补一个助理,就算吕小小不愿意离开常乐县,也可以帮她一把,同侯万兵一样,将级别提为捕头,多少还算不错。基层捕衙多少捕快,一辈子也上不了一个小小的捕头。 一失足成千古恨! 韩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事情明了之前,她不打算与吕小小见面,避嫌。 姜朔虽然一直跟在关、屈二人后面,但也没有犯大错,守住了一定的底线,杜弘举找他谈话训诫后,仍留用捕头,算是意外之喜。他也表示一定改过自新,尽好工捕的本分。 冯棠客观、公正的报道了丁岩东的事迹,虽然有一些人骂他,但得到了更多王朝黎民的谅解和同情,纷纷赞扬他是一名好工捕、好丈夫、好父亲,还有人专门跑到常乐县来哀悼他。 丁岩东为什么会从一个嫉恶如仇、为民请命、立下许多功勋的优秀工捕,变成一个家破人亡的杀人犯,成为王朝热议的话题。 当然,天泰律最后给他的结论,仍然是杀人犯,因已身亡,不再追究。 丁岩东的事迹,没有任何悬念,必然与云顶村和问题公路联系在一起,当年那些村民,经历了十年的委屈和苦难之后,终于得到了应得的公道和即将得到的补偿,那些长埋地下的人,似乎可以瞑目了。 县令费永政,经过了最初的惊吓和惶恐之后,也忙了起来,处理安抚、补偿事宜。 丁岩东的后事由常乐县捕衙办理,雷立枫亲自主持,为他的一生做了公正的结论,工捕和许多黎民都参加了他的葬礼,不少当年因他受益之人,失声痛哭。 十年之前的丁岩东,就是常乐县黎民的守护神。 关押中的张勉辉,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看着无数常乐县黎民自发前往送别丁岩东,不觉热泪盈眶。不是所有的工捕都无视了他们,他是为了云顶村才家破人亡,为了给当年无辜村民一个公道,苦苦守护证据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十年! 常乐县!丁岩东!张勉辉! 他和他有什么区别? 韩箐正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随着案子了结,“一〇”公路案件特别调查组撤销,由杜弘举为首的新任捕衙领导负责后续工作。她已提交了辞呈,辞去常乐县县尉助理之职,关系重新转回魏郡。 清平子已经离开常乐县,参与到新的战场。 魏郡支援的工捕陆陆续续离开,李叔一个人跑到丁岩东坟前,孤身在那里喝的酩酊大醉,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梁珂、关山培、屈云鹏及刁家等许多人,被丁保中带队押解到洛郡,交与京机阁,与江统、节门之案并案处理。 证据链已经串联起来,他们十年前的恶行,连接上了节门的部分罪恶,解门又被牵扯进来,成为黎民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黑衣宰相又面临难堪的局面。 韩箐要离开,虽然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看似下来镀金的工捕,成为了他们中间最努力的一员,也解决了压在常乐县捕衙身上的一些陈年疙瘩,捕衙面貌为之一新,得到了很多工捕的认同。 同事一场,范畴牵头,为她举行了送别宴。侯万兵感激敬酒的时候,韩箐问他愿意去南方吗?他看着眼前的恩主,坚定的点了点头。 次日,韩箐将屋子的钥匙交还捕衙,开着从魏郡带来的车离开。公路边的人群,有些人默默站立,目送她的车远去,她从那些人里,看到了不少当年云顶村村民的身影。 呵,也不知道谁透露了消息出去。 第920章 惊·变(一) 天正王朝,半部文宗,半部堂。 丞台新设水到渠成,今日黄道吉日,准备登位的楚雄满面春风,迎接众人的恭贺。楚末一同沾光,面露得色。 节俭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曲睿,自章华台提拔他为宫台后便走的很近,为他奔走,拉了不少曲家之人靠拢,几乎与楚雄一系形成抗衡之势。 三府府主模棱两可,左右逢源,节俭势单力孤,虽然基因检测结果出来,确定与清平子无关,也没有去质问楚末,一直冷眼旁观。 “有请新任丞台上陛登位。”曲睿望着下方的楚雄,高声唱道。 楚雄理了理衣袍,对楚末微微一笑,慢慢往高台上走去。 “半部文宗新设丞台,新台新气象,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有幸参与楚叔叔就任盛事。” 意外之音,意外之人,惊得整个半部文宗几乎所有人皆站了起来。节俭大喜,曲睿尴尬,章华台色变,一双冷目直指楚末。 楚雄闻声一颤,转身见了神采飞扬踏入之人,面露微笑,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不敢置信,楚末看起来还算平静,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翻涌,双拳不自觉一紧。 曲幽幽,这个本已身亡造化之工,死在阴川之人,她回来了,在楚雄即将成为半部文宗丞台之时。 楚末脑中一声轰鸣,一团乱麻。 确认过很多遍,曲幽幽死了,确定被他所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之人,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曲幽幽亡于其他人之手,他还会怀疑其中有诈,可她是自己亲手斩杀,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她是假的!”楚末抬手一指曲幽幽,随后对章华台一拜,“启禀诏主,此人定是异能者幻化冒充,意图祸乱半部文宗,属下请命斩之,以除后患。” 楚末此语一出,得到了一些人的点头认同。 “是真是假,由不得你说了算。”节俭站了出来,慢慢走向半部堂中心,“楚末,你就这么确定幽幽小姐身亡,或许……你着了道儿,被解门玉阡山欺骗了呢?玉阡山虽亡,死无对证,但要确定是否为异能者幻化很简单,何必急于一时,下此意图祸乱之罪,必欲除之而后快。” “节爷爷,救我的恩公所言,玉阡山确实确认过遇害的我,想来没有欺骗楚师兄。楚师兄是在场这么多人中,最能确定我之生死之人,倒也怪他不得。至于我是真是假嘛……” 曲幽幽微微一笑,看向站立堂中不言不语的楚雄,右手缓缓成拳,运起功力,纵身一拳砸向楚雄。 楚雄眼神一厉,急忙运起满身功力,双拳纵横,拳影纷纷,腾身一拳相迎。 二人所使,皆是正宗的半部文宗绝学半部拳。 双拳雄劲碰撞,功动半部堂,楚雄竟是吃力不住,被曲幽幽一拳震开,蹬蹬退往半部堂殿陛。 满座皆惊。 曲幽幽收拳负手,傲然而立,望向高台上露出赞许之色的章华台,两息后,遥遥一拜,道:“章爷爷,楚叔叔要任半部文宗丞台,似乎还差了一些,怕是难于服众,还请章爷爷慎重,另择贤能就位,以安众人之心。” 章华台哈哈大笑,鼓掌起身,道:“要说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半部文宗有谁比幽幽更适合任丞台一职,佐辅我治理宗门。” 不说曲幽幽是任多年诏主的曲叟之孙,她之为人、智慧、修为,在半部文宗极有声望,有许多追随者,尤其节俭,更是一心想扶持她继位。若非曲叟一直没有松口,或许曲幽幽早已被立为继承人。 现在她活着回来,不仅节俭一系,甚至曲睿也左右不了曲家,章华台心里虽不愿,也不得不有所退让。 “章爷爷抬举,侄孙女愧不敢当。”曲幽幽又对他拱手,随之含笑走向长信少府,“若说恪尽职守,功勋盖世,要论资历、才能、德望,有谁能比三府之首的长信爷爷更加合适!侄孙女建议由三府之首出任丞台一职,则名正而言顺,不知各位同门以为如何?” 节俭首先表示支持。 他已经看了出来,曲幽幽要收买人心,而新设丞台一职,本来就是三府之首的长信少府出任最合适,也最符合规矩。之前章华台一心提拔楚雄,长信少府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还表示赞同支持,可他内心真的这么想吗? “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长信少府捋了捋胡须,拉着曲幽幽的手,慈爱看着她,嘘寒问暖,心里的喜意掩饰不住。 随着节俭支持,长信少府喜上眉梢,将作少府、乐少府等人也出言附和,带动了大部分中高层对曲幽幽建言的支持。 章华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掺杂着两分怒气之色,最后也只能一改口风,同意曲幽幽这个最合适的建议。为了给曲幽幽一个交代,提议她接任长信少府空出来的三府之首,被她拒绝,只居三府末席。 黄道吉日,戏剧一幕,在长信少府和曲幽幽的任职中缓缓落幕,真是三喜临门。 几家欢乐几家愁,仪式完成,尴尬的楚雄父子正要离开,曲幽幽叫住了楚末,伸出纤手,道:“楚师兄,之前在阴川内托你保管的至宝定身珠,现在是否该物归原主?” 归你个头,早已献给章华台,你让我们楚家去抢回来吗?但他也不敢去看章华台,只讪讪道:“我回家去取。” “分别日久,刚好有些事想和师兄聊聊。”曲幽幽看向楚雄,“不知可否请楚叔叔代劳?” 曲幽幽想单独留下楚末,楚雄心脉狂跳,差点忍不住,道:“孙小姐,你方归来,一定累了,不如好好休息,我让楚末过两天再去打搅你。” “阴川相别一载,确实有些话想和楚师兄说说,师兄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吧?”曲幽幽不再理会楚雄。 楚末看着含笑望着自己的曲幽幽,又见其他人也望来,加上有些浑浑噩噩,一时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有一个手握自己残杀曲幽幽视频的蒙面人,现在她本人又回来,都是天大的麻烦,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到现在还在想,曲幽幽怎么可能活下来! 第921章 惊·变(二) 楚末点头,曲幽幽微微一笑,望了章华台一眼,道:“节爷爷,烦劳你和九刹也来一下,以免有人以为我要吃了楚师兄似的。” “好的。”节俭点了点头。 曲幽幽“死而复生”,加上之前心中的疑问,她非要留下楚末,肯定有其道理,他要做的就是保驾护航。 “是,少主。”刑九刹恭敬道。 望着夹在三人中间离开的儿子,楚雄心一痛,差点一个踉跄:完了!抬眼望向章华台时,他也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楚末,你可知罪!” 跟着三人来到曲幽幽的别墅,尚未回神,只听一声喝,楚末刚抬头,只见曲幽幽一指点来,正想反抗,察觉到节俭已提聚功力,只得放弃,任凭曲幽幽一指制住穴道。 他不是曲幽幽的对手,遑论节俭在此。现在的楚末,只恨自己在阴川时眼看大事已成,曲幽幽身亡在即,一时得意忘形,竟将该说不该说的都倒了出来,致使现在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 制住楚末,曲幽幽抬手将他点晕,倒在地上,吩咐刑九刹拖进去,扑在节俭怀里,泣道:“节爷爷,是我害了爷爷。”有声无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节俭轻拍着她的后背,“幽幽,你好好告诉我,在阴川到底发生了什么?楚末声称玉阡山传话,你被清平子所杀,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 “杀我的不是清平子,而是楚末这个奸贼,背后该是章华台指使,目的就是为了害死爷爷,篡夺半部文宗诏主之位。我被恩人所救,这一年都在养伤,并不知外界发生之事,当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见了清平子后,节俭心里早有所觉,章华台和楚家利用曲幽幽被清平子所害的假消息,蒙蔽存在性格缺陷的曲叟,骗了悲愤不已的他北上寻仇,以致丧命,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刑九刹出来,刚好听见曲幽幽的话,愤而转身,要去杀楚末。 “九刹。”曲幽幽听到风声,叫住刑九刹,走过去拿起他空荡荡的左臂衣袖看了看,“是不是诏主所为?” 曲幽幽很聪明,刑九刹也不敢骗她,看了她一眼,只好不说话。 她痛苦的闭上双眼,随即睁开,已恢复平静,道:“九刹,先待在这里。一个小时后,你将长信爷爷和其他两府府主请来,就说我与节爷爷请他们喝茶。又过半个小时,你再去见宫台,让他将曲家所有长辈聚齐,带到我这里来。再过半个小时,你安排将爷爷当初的护卫全部召集过来待命。记住,如果发现有人跟踪、监视你,只要他们不出手,必须当做没有看见,任凭他们来去。” “是。”刑九刹虽然觉得她的安排很奇怪,但也不会说什么,在他心里,曲叟祖孙的命令,不会问为什么。 “节爷爷,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出我的别墅,违者格杀勿论。” “没有问题。”节俭很欣赏曲幽幽这种冷静、智慧及杀伐果断的性格,甚至比她的祖父、父亲更具领导者的魅力。 “节爷爷,若我所料不差,在阴川得到的定身珠,很可能落在章华台手里,如果他来了,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别被他定住,否则必死无疑。” 节俭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九刹曾当众道出,你获得至宝定身珠,如果害你的人是楚末,定身珠定然落在他的手里,章华台既然知道,如此至宝,没有不收过去的道理。只是,章华台应该是背后阴谋者,我看你的安排,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否则就该隐秘行事,更不会分时分段召集人马,给人察觉的机会和准备的时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的目标是楚家,不是章华台,如果他聪明又有默契,事情就好办。”曲幽幽摇了摇头,“节爷爷,爷爷遇害,半部文宗实力大减,如果再与章华台真刀真枪决战,引发宗门内乱,大祸临头矣。爷爷已仙逝,无可挽回,我不能如此自私,拿整个宗门的前途当儿戏。何况,爷爷喜怒无常,杀人罚人随心所欲,一些门人多有不满,只不过爷爷修为高深,敢怒不敢言。一旦发生内乱,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站在我们一边,我心里没底,节爷爷有吗?说不定被驱逐残杀的是我们。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目前最重要的是拿回定身珠,否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都有被章华台偷袭的可能。” 刑九刹道:“少主,定身珠如此至宝,章华台绝不会轻易交出,自断臂膀。” 节俭心里暗叹,可惜曲幽幽不是男子,很难破例继任诏主,阻力或许比除去章华台更大,不然,绝对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楚末要设计整死她,不是没有道理,这是一个很大的潜在威胁,章华台内心怕都有些惧她,否则,也不会在曲叟无男嗣后人的情况下,还要除去她,以绝后患。 “一切但看章华台的选择。如果他与我有默契,如果他会害怕定身珠在身的事情传遍江湖,引起其他大门大派甚至乾坤门的觊觎,一定会拿出来。我刚才向楚末要,已经给了他台阶,如果不珍惜,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置他于死地。” 刑九刹道:“定身珠是双刃剑,至少对现在的半部文宗来说是,一旦传开,我们也守不住,乾坤门肯定会派人上门索取。也或许,章华台会拿定身珠与乾坤门交易,如此一来,我们将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节俭也明白了曲幽幽之意,看向他道:“九刹,一旦放出风声,乾坤门爱惜羽毛,不会轻易与章华台这种有弑主嫌疑之辈交易,会为整个江湖所不耻。如果他选择走这一条路,或许不用我们出手,乾坤门便先宰了他,以光明正大拿走定身珠。章华台虽然老谋深算,终究不是幽幽的对手,他的每一步路皆被堵死,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幽幽的计划走,这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应该不会选错,这就是幽幽所说的默契。我们拿到了定身珠,乾坤门可以正大光明上门,我们也有了谈判的资格。” 第922章 惊·变(三)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本来已经没气的人,竟然活着回来?”曲幽幽看着点醒过来的楚末,只封了他的功力,收了手机,没再限制自由,“既称造化之工,阴川自有其独到之处,连尸子这种怪物都存在,活一个曲幽幽算什么。我应该感谢你,不仅性命无碍,这段时间修为精进,竟能力压楚雄,真是意外之喜。” “定身珠早已上交诏主,你绝不可能拿到。”楚末看了坐在门口的节俭一眼,“定身珠在手,你们不是诏主的对手。师妹,既然侥幸活着回来,性命无碍,罚则罚矣,没必要鱼死网破。你放我离开,我会相劝诏主,不会为难你,你仍然是半部文宗的孙小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定身珠在谁的手里,是楚雄应该考虑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性命无碍,可你们害死我的祖父!楚末,我在阴川最后对你所言,绝非简单的为了活命,而是真心话,如果爷爷没有遇害,为了半部文宗,我不会再提阴川之事,更不会追究任何人。可你们狼子野心,害死我的祖父,此仇不共戴天,定要你们楚家血债血偿!” “此仇不共戴天!”楚末一拍茶几,“诏主不明白吗?如果没有我居中调解,必然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你既称为了半部文宗,何妨放下仇恨,相信诏主同样会待你如亲孙女一般。” “楚末,我到现在还不杀你,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楚家到底如何覆灭,敬请期待。” 长信少府、将作少府、乐少府过来了,半个小时后,有些不自在的曲睿带着曲家长者也到了,刑九刹进来禀道:“少主,风顺奉命求见。” 曲幽幽扫视众人一眼,道:“让他进来。九刹,割了楚末舌头,将他带出来,让风顺好好看看。” “是。”刑九刹进入房间,割了楚末舌头,将他带到别墅大厅,出去请了章华台使者风顺进来。 “风顺拜见宫台、露台、丞台及各位府主。”风顺一揖,偷偷瞟了“呜、呜”出声、挣扎的楚末一眼,满嘴是血,心里有一丝慌乱。 “风师兄不必客气,这时候到访,不知有何要事?”曲幽幽请他坐下,吩咐侍女上茶。 风顺不敢再看曲睿、节俭、长信少府等人。曲家执掌半部文宗多年,曲幽幽威望不低,刚回来就有这般声势,可见一斑,怪不得章华台有妥协之意。 “多谢孙小姐。”道谢后,风顺在一旁末席坐下,“不瞒孙小姐,诏主对孙小姐之殇,一直心存疑惑,命属下等暗查多时,这两日才有结果。刚才审问楚雄,他向诏主交代,是他唆使楚末在阴川之内加害孙小姐,目的就是为了害死曲诏主,拜位登台,之后则是加害诏主,阴谋步步夺权,罪不可赦。” “呜、呜……”被刑九刹押着的楚末,双目喷火一般看着风顺,奋力挣扎。 “章爷爷审问了楚雄,不知可有证据?” 风顺从身上取出几张纸,起身上前想交给曲幽幽,被节俭抬手拦下,随后从他手里接过,看了几眼,走过去交给她。 除了楚雄招供的血书,就是楚家为了嫁祸清平子,将曲叟引去天泰送死,从而做的假的关于清平子杀害曲幽幽的基因比对信息等证据。 “楚末从阴川带回一块染血碎布,声称是清平子杀害孙小姐的证据。诏主当时正在气头上,一时不察,致被奸人所惑,看过楚末提供的基因信息比对结果后,立即带着他去见曲诏主,根本没有想到这是楚家的毒计。曲诏主愤而北上,致被高手围攻,怅然仙逝,如今真相大白,诏主悔恨不已。属下抓到了为楚末提供假的基因比对信息的鉴定所之人,审问了他们,说是楚家威胁他们伪造,他们不敢不从,事后害怕,所以躲了起来。关于去年报道孙小姐遇害新闻的公司负责人也已找到,他们招供,那些照片、视频与软文,皆是楚末代楚家提供。诏主认为楚家狼子野心,加害孙小姐,害死曲诏主,阴谋造反,罪大恶极,让属下前来询问孙小姐,该当如何处置。” 曲幽幽看着奋力挣扎吼叫的楚末,道:“请风师兄回禀诏主,现在章爷爷是诏主,既然查实楚家造反,阴谋加害,任凭发落,属下等唯诏主马首是瞻。” “属下唯诏主马首是瞻。”节俭率先附和,其他人便也跟着附和。 “属下既然已将证据和诏主的话带到,这便告退,鉴定所和媒体公司的负责人,稍微也会派人押送过来,让孙小姐亲自审问。”风顺一拜,随后看向楚末,“至于楚末,不知孙小姐如何发落?” 曲幽幽道:“烦请师兄回禀,我稍后会与各台、各府及宗门诸老带楚末去楚家,一并交与诏主发落。”随后对刑九刹使了一个眼色,“这是楚末的舌头,烦请风师兄转交诏主,以为凭证。” “属下明白了。”风顺从刑九刹手中接过鲜血淋漓的舌头,“属下告退。” 目送风顺离开,曲幽幽慢慢靠近楚末,冷笑望着面色乌黑泣血的他,低声道:“楚家狼子野心,阴谋造反,罪不可赦!楚师兄,如何,我没有骗你吧?说让你亲眼看着楚家覆灭,决不食言。九泉之下,爷爷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曲幽幽等人带着楚末赶到楚家的时候,整个楚家已成废墟,楚家人全部诛杀,陈尸齐整,只剩下一个满身鲜血的楚雄,如楚末一般被割了舌头,修为早已被废,在那里大吼大叫。 狼狈不堪的楚末出现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目眦尽裂。 “幽幽,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楚家狼子野心,若多一个心眼,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真是万死难赎吾罪。”章华台走向领头而来的节俭与曲幽幽。 “多谢章爷爷为我做主。”曲幽幽要拜下去,被章华台扶住,出言安慰。 “拿过来。”章华台对风顺招了招手,接过盒子打开,递给曲幽幽,“这是从楚家搜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你所说的定身珠。” 曲幽幽慢慢从盒子里取出珠子,所有人皆暗自聚功,章华台更是目不转睛盯着她,全心戒备。 第923章 无常 只见曲幽幽微微一笑,手持定身珠,转身对着楚雄一定,刑九刹纵身一脚踢飞,只如死猪一般躺在地上,动不了分毫,只有怒吼之声,可惜出不了只言片语。 “果然是定身珠,多谢章爷爷。”曲幽幽道谢后,收了起来。 “哈哈……是定身珠就好。幽幽为半部文宗获此至宝,真乃宗门之幸。”章华台伸手拍了拍她,提起的心放下大半,转身吩咐,“砍下楚家父子脑袋,给曲诏主和幽幽一个交代。” “是。”风顺提刀走向一直吼叫的楚雄,一刀斩断脖子。 另一人的刀距离楚末脖子只有两分米的时候,一道暗劲袭来,震飞刑刀,取了刑者性命。众人无不色变,刚反应过来,只见一名黑衣蒙面人已伸手抓住楚末,带着急晃而走。 “奸贼,哪里走!”章华台、节俭、曲幽幽等人齐身追向黑衣人。 楚家被灭,章华台当然不想留下一个仇深似海的不可控因素,节俭、曲幽幽他们也不会容他活在世上。 外围早有准备的半部文宗之人,散开纵深防御,企图拦截黑衣人,为章华台等人争取时间。可惜,所有人皆低估了黑衣人的实力。 只见他纵身奔走,抬脚一点,暗劲三分,整个前方大地瞬息被功劲炸得面目全非,纵横数里方圆。那些拦截之人,转眼死亡大半,余者无不伤势沉重,倒地不起。 追向黑衣人的高手,功力弱者,一时被余劲震开,不得寸进,只有数人强冲功劲,奋力杀向黑衣人。 面对众人追杀,奔走中的黑衣人陡然一停,转身之际,手中拿住的楚末一滑,变成手握脚踝,竟是功催过身,以楚末自身为兵,反身攻向追来的章华台。 此时,楚末的穴道也被功力深厚的黑衣人强行冲开,虽然延身而来的功力摧筋裂脉,痛入骨髓,却忍住没有半声痛哼,双拳齐迎寇仇章华台,与他对拳。 双拳一交,楚末一口热血喷出,章华台同样身子一晃,一时大惊失色,正要再进,强杀楚末,黑衣人功力一带,楚末疾速滑向他的身后,只见黑洞洞的双眼蔑视章华台,一掌拍向他的拳头,将之震退数步。 “定!”见了战况,曲幽幽已明白,在场没有人是黑衣人的对手,急忙摸出定身珠,欲定住黑衣人。 没想到黑衣人似早有准备,反手将楚末立在身前,挡下定身珠神力,右手从楚末腋窝下伸出,强大功力猛然一吸,想拿曲幽幽,抢夺定身珠。 曲幽幽手持定身珠,双脚弓步沉入地下,抗衡赫赫之功,想稳住自身,却仍摧土裂石滑过去,完全无法抗衡。 节俭、长信少府一左一右,强行斩断黑衣人吸力。章华台、曲睿等人纵身飞掠,与黑衣人交手而过,转眼将他围在中间。 “阁下何人?强犯半部文宗,解救叛宗逆贼。现在放下楚末离开,我宗不与你计较,若要恃武强凌,休怪半部文宗不留情面。” 黑衣人看也不看出言的章华台,目光不离曲幽幽,现在唯一的威胁,只有定身珠。 “前辈修为如此高深,何必行此鬼鬼祟祟的勾当,有污前辈威名,还望前辈……” “水!”黑衣人冷冷打断,只说了一个字,竟使曲幽幽浑身一颤,差点拿不住定身珠。 曲幽幽心神出现破绽,借此良机,黑衣人双脚功劲纵横,一时天翻地覆,整个大地翻滚起来,只闻轰隆巨响不绝,大地以黑衣人为中心往四周崩塌,转眼形成一个数十丈方圆的深坑。 避退中的章华台,只见烟尘中两条身影冲来,急忙呼喝,双拳绝式连出,想挡住黑衣人。不过两招,已被黑衣人一个破绽晃过,飞身而走。 他一人不敢追,节俭等人闻声而聚时,黑衣人已带着楚末窜入山林不见,只能徒叹奈何。 高手云集的半部文宗今夜竟被一人大闹,来去自如,连来者何人也未曾见得,颜面大失,新任诏主章华台也被低看了几分。 谁也不会想到,楚雄自己捏碎的手机里,曾有联系黑衣人的记录,这是他做了章华台的弃子时,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刚才之所以一直叫唤,他相信若黑衣人来了,应该能明白。 持有楚末残杀曲幽幽视频的黑衣蒙面人。 …… 天泰邺郡,冀州融媒。 “居然叫我们引导舆论支持解门黑衣宰相,我们不要脸的吗?我们是媒体人,引导社会舆论的媒体人,如果我们都不对事实负责,还有谁能为‘舆论’二字负责?我们不是王朝的狗,更不是哪门哪派的狗,我们只为黎民服务。坚持实事求是的报道原则,这是当初入行所宣誓言。”走进冯棠办公室,施然扬了扬挂着的工作证,气呼呼将笔记本扔在办公桌上,随之坐下,“我看面瘫肯定收了解门的钱,他没有宣过誓,根本不懂这个誓言的分量,无耻小人!” “打算辞职吗?”跟着走进来的冯棠,将笔记本放在桌上,看着她。施然和她一起做新闻,了解的解门丑事不少。 “呃……我觉得冀州融媒工资待遇还可以,太爷爷也不许我辞职。可是,现在已经乱了套,以前从来不过问我们怎么报道,只要有热度、有钱就行,现在怎么直接命令我们怎样怎样?哦,以前听之任之,让你们积累大量忠实粉丝,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就是为了在重要时刻用在刀刃上,看看他说的什么屁话!名誉建立起来多不容易,面瘫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打算毁了我们吗?之前江统的事,后来就有一些不同声音,再这样折腾,冯记者迟早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鹤星机。解门和黑衣宰相现在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真想一刀捅死他!”越说越气,施然拍了一下桌子。 “如果不是解门和黑衣宰相现在的情况极其不乐观,面瘫也不会命令我们。再想想吧,你也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怎样做,既符合面瘫的要求,我们将来又能脱身。” “棠棠。”施然站起来,凑近冯棠,“要不……我去洛郡找我家太爷爷,让他老人家宰了面瘫,一了百了。” “施公为何不允许你辞职?你知道面瘫什么底细、什么来历、什么修为?小心被打屁股。”冯棠伸指戳了她一下。 “也就说说而已。”施然拿起笔记本,有气无力离开,“我下班了,你也下班吧,想着也气人。” 冯棠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反锁,拉下窗帘,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拨号:“哥。” “小棠,我一个人在办公室,说吧。” 第924章 今古明 冯棠看着锁好的办公室门,道:“因为解门牵连到诸多案子中,面对王朝黎民声讨,黑衣宰相的情况不大乐观。刚才开了会,半情子让我们制造舆论,引导黎民支持他,也为解门缓解压力。” “半情子有给题目吗?” “没有。”冯棠摇了摇头,“让我们自己发挥。” “西乡郡梁家的梁薄被抓走已有一段时间,至今了无音讯。雍州是休门的地盘,梁家是休门附属,但李家忙于李公垂的举选,对梁家牵扯到常乐县事件中也很生气,并没有实质性的过问与支持。前两天,黑衣宰相带着梁颇找了京机阁,应该是收了梁家的礼,希望京机阁能提供一些帮助。关于这件事,你可以联系黑衣宰相做个专访,相信他会很高兴,半情子那里也能交差。黑衣宰相自己送上门来,却之不恭。提前准备一个稿子,引导黑衣宰相的说辞,记住,别把自己卷进去。” “我明白,谢谢哥。” “半情子那条线至关重要,事成之前,不能轻易断,你要稳住,如果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这一次,就是陈家、宗家万劫不复的开始,我要让他们彻底与解门撕破脸,一同下酆都!” “平生正直无私曲,自有天公公道时。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青山不改今古明,绿水长流是非洗。善恶到头终有报,暗算无常死不知。”电话挂断,冯棠慢慢走回位子坐下,打开电脑写稿子。 …… “相柱大人,听说你老对西乡郡梁家梁薄被修仙者掳走之事深感痛心,希望京机阁能主持公道,牵头解救梁薄?据我所知,冀州魏郡常乐县刁家罪行累累,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而梁薄正是刁家刁铭的外孙,你老怎么看待梁薄之遇与刁家之恶?” 黑衣宰相含笑对着镜头招手:“冯记者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相信关注过冀州常乐县事件的人,都能有一个基本判断,梁薄今年是参加高考的年纪,也就是说,十年前刁家作恶时,他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又是梁家之人,刁家之恶与他有什么关系? “梁薄是一个无辜受害者,作为相柱、临时代理御首,我在此代表王朝,强烈谴责损害无辜黎民利益的犯罪分子。因为这个作恶多端的违律修仙者,使梁薄错过了高考这个足以影响人一生的大事,其心可诛,其罪不可恕。 “梁家找到解门,找上我,本着为每一个黎民服务的精神,加上修为不凡的修仙者涉案,工捕有心无力,所以我带着梁薄之父梁颇去找了京机阁,希望京机阁能出面主持公道。 “据我所知,很多家长担心自己家里的孩子被小丑劫掳,纷纷表示了严重抗议。借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代表梁家再次呼吁,希望京机阁以民为本,尽快组织对梁薄的救援,不要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遭受非人折磨。看着孩子父母泣血,令人痛心哪。 “借此机会,我也要代表雍州西乡郡梁家,强烈谴责休门,谴责休门李家。他们一心投入到李公垂先生的御首举选中,置梁家的苦苦哀求于不顾,置一个无辜、可怜孩子的性命于不顾,熟若无睹,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可恶!可耻! “要知道,雍州梁家一直跟着休门摇旗呐喊,李公垂先生参与举选的支持资金里,就有梁家投入的心血,休门和李家就是这样回报支持者?像这样的门派,像这样的人,请问广大王朝黎民,你们放心将自己的未来交给李公垂先生吗? “休门和李家,配得到黎民们的支持吗?我怕大家将来就是下一个、下下一个梁家,下一个、下下一个梁薄,休门和李家,会像舍弃梁家和梁薄一样,丢弃支持他们的黎民,不可不慎之。” 冯棠:“我了解到一些可靠的消息,经过骨架信息比对,据说掳走梁薄的小丑,就是前年在魏郡东城二区捕衙杀死胡海之人。胡海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恶徒,必该受到天泰律的严惩,相柱大人觉得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连?” 黑衣宰相:“人们常说:‘冤有头,债有主。’王朝及天泰律也一直强调,罪不及亲属,梁薄与胡海有本质上的区别……另外,我对王朝工捕和京机阁的办事能力也要提出质疑,提出要求,无论胡海是怎样的人,行凶杀人者都该捉拿归案,依律处置,可胡海一案已过去两年,小丑再次出现行凶……” “……” 冯棠只放了视频推出来,没有只字片语,干干净净。 清平子翻了翻评论,可以看出来,黑衣宰相歇斯底里的呐喊,加上对休门的攻击,还是为他挽回了一些人气,冯棠功不可没。自然,阴阳怪气质疑他为什么不提宗柱的也大有人在。 他并不知道,剧本是冯棠所写,黑衣宰相看后很满意,几乎一个字没改。视频出来以后,半情子也很满意,而施然很懵逼。 评论里也出现了一些质疑冯棠的声音,很快就被她的铁粉们淹没,因为她只是如实报道专访,只负责提问,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开篇就说了,“刁家罪行累累”,也一直强调“胡海是恶徒”,没有任何偏向,你怎么能质疑、怎么能骂人呢,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看评论看得正开心的时候,别墅二楼,宫疏雨房间里传出震天欢呼,星子鱼转身出来,趴在栏杆上,高声道:“师父,满分啊!” 宫疏雨参加高考,查分结果出来,没有意外,绝对将会震惊魏郡,震惊冀州,震惊王朝,这也是属于吉原学校的荣耀。 袁天纲坐在椅子上,手握手机,似乎有些紧张,当接到宫疏雨发过来的截图时,哈哈大笑,眼中两行热泪滚落:小妹,你的孙女,一朝状元啊,如果你能活到今天该有多好。 清平子纵身上楼,进入房间,宫疏雨正在联系老师和学校领导,将截图一一发过去。 王乐乐站在书桌旁,奇怪的看着众人,她还不明白满分意味着什么。 瞅了一眼电脑屏幕,宫疏雨:语文200分、数学200分、自然科学100分、应用科学60分、历史学60分、社会学60分、信息技术30分、卫生体育30分、艺术30分、道德与实践30分。 总分800分!满分800分! 此时此刻,家长和考生也因为高考语文成绩而炸开了锅,不少媒体掺和下,在网上发动了对礼部声势浩大的攻击和声讨,不断盖过黑衣宰相指摘休门、李家、工捕和京机阁的新闻,让解门、黑衣宰相气怒不已。 第925章 权势分配 “他们说语文作文题目偏向权贵子弟,欺辱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清平子看着网上的新闻,将手机推到宫疏雨面前。 她现在没有时间看新闻,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炸开了锅,和她聊着呢,这是吉原学校历史性的时刻。 “今年的高考作文,如果不出意外,90%以上的学生都是40分以下。”宫疏雨瞟了新闻一眼,早有所料。 “这么难吗?” 宫疏雨一边打字,一边说话:“现代作文题目是:如果你是一名任京机阁副将的修行者,当你所在的城市面临战略弹袭击时,你在战略弹距离城市100公里的地方发现了它,请问这个时候,你该如何选择? “请以事实为依据,对你的选择进行阐述,要求立意正确,观点鲜明,实事求是的写一篇不少于两千字的记叙文,重点描述你的心路选择历程。 “重点就是这个‘以事实为依据、立意正确’及看似叙述却是可以误导考生的‘你该如何选择’。对很多学生来说,似乎根本不是问题,而是信心满满的作答,最后脑瓜子却嗡嗡的那种。 “作文的主旨是有实力才能更好的守护王朝,守护黎民,尤其是作为特殊存在的京机阁,更是如此。99%以上的学生,他们根本不知道京机阁副将意味着什么,会写牺牲自己,挽救城市,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是奉献精神,不好意思,偏离题意,立意不当,只有一点人情分。 “那些家长和考生在网上抗议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成本极高,一旦使用战略弹,基本上都是挂核弹,很多人就将之等同于核弹,并不知道战略弹其实威力有限,如果使用常规弹头,只能起到战术打击作用。 “普通人家的孩子,若对军事感兴趣,或许知道战略弹的威力和爆炸范围对一个城市来说,威胁算不得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是,战略弹在京机阁副将眼里,就跟玩一样,闭着眼睛一巴掌的事。作文题目的中心思想,是让我们明白实力的重要性。 “除非是非常确定的学生,根据以往考试出题的尿性,也不敢轻易舍弃‘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种写法,这才是真正的悲哀。而权贵之家的孩子,几乎都明白京机阁副将意味着什么,大部分学生不会偏题,分就有了。 “作文一共100分,占整个语文总分的一半,现代作文70分,文言作文30分,这是什么概念?现代作文脱离题意,语文基本上就完了。道长哥哥,你猜王朝为什么要进行十八州统一命题,并在作文这些上面做手脚?” 清平子想了想,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经过现代经济高速发展,大环境逐步趋于稳定,天泰社会的延展性已快到极限,特权阶层面临着渴望权力的新兴阶层的冲击。 “现在的情况,加上京机阁的存在,强势镇压已不好操作,最好的方式,就是笼络新兴阶层中可以团结的群体,形成新的统治阶层,完成新的权势分配,以保障特权阶层自身的利益不受到根本损害。 “这次统一命题考试的选拔,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一个试水,接下来的很多年,应该还会有其他的一些动作,以逐步完成权力重新分配的过程,形成新的统治阶层。 “这些年,随着网络的兴盛,网上一直流传着‘读书无用论’这个观点,很有市场,其实出发点都差不多。可奇怪的是,散播这些观点的阶层,却非常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和培养,以成为合格、甚至优秀的接班人。 “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在现代化的今天,只要你有思想、肯努力、会拼搏,一样可以成为小资、中产阶级,甚至不排除一些运气好的成为富豪,这就是统治阶层喜闻乐见的榜样。 “学的越多,懂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越不好统治,尤其是倡导民权的王朝。愚民越多越好,因为这是最好用的刀,不仅紧跟王朝观点,顶礼膜拜,随时还可以冲锋打头阵,是很好用的炮灰和走狗。 “上层阶级不在乎你赚点小钱,甚至成为富豪,他们竞争的核心也不是钱和资源,而是掌控、分配资源的权利,是拥有随时可以拿捏黎民的暴力机器。 “就算你成为超级富豪又怎样?不过大一点的韭菜而已,想什么时候割你,就什么时候割你,哪天看你不顺眼,断了你的养分,或是连根拔起,也就死了,拿着锄头再重新种一片就是。 “统治阶层是如何成为统治阶层的,他们自己非常清楚,当然要引导黎民偏离这些途径,甚至直接上场作弊,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景门和休门几次重要的会谈,我都参加了,司将军他们的意思,就是尽量遏制这种畸形的权力欲,慢慢还利、还权于民,实现共同升华。李公垂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似乎有些名垂青史的想法。” 宫疏雨叹了口气,道:“别看黎民在网上吵翻了天,攻击礼部,讨要说法,其实根本不知道这种操作的目的是什么,也只是一群为了自身利益而愤懑的可怜虫罢了。看看,这才刚开始,那个无良记者鹤星机就喊出了一个呼吁的声音,希望礼部引起重视,那些因现代作文脱离题意,造成作文总分在40分以下的考生,能够给他们都调到40分或再加点,看似为黎民说话,其实不过玩的平衡手段。40分以下都变成40分,对那些考生来说有什么意义?拉近不了多少与高分考生的距离,也拉不开与其他人的差距,因为大家都一样。最后看似强调学生应该博闻强识,其实不过是歌颂礼部这个作文题目出的很好,很有水平,真正在选拔优秀人才。这家伙肯定又收了不少钱,在那里摇旗呐喊,假做正义使者,其实就是这种阴谋路子的走狗。” 既有呐喊歌颂,当然也有嘲讽,以冯棠为首的记者们,发文宣扬这一届的考生为将来企业和王朝的“精英届”,双引号使很多人产生了不同的联想。 文章内容言之凿凿,因为作文题目的原因,这一届的名校生,除了少部分人,几乎可以认定,他们来自权贵之家。可能有很多人不理解,出身权贵之家就是精英吗?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何为精英! 精英本身并不能与个人能力划等号,有能力的人可以成为精英,但精英不都是有能力的人。人家站在长辈、家族、门派的肩上,或靠一点运气,同样可以成为精英,起点都不一样。 第926章 馍馍 比如六大门派出身的人,只要你不是一个完全不能用的弱智之流,门派一旦启用你,甚至不需要你本身多么出色,很快就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精英。 说白了,评价精英的标准,概况起来,不外乎对社会、王朝做了多少贡献,贡献越大,赞颂越多,你就是精英。甚至都不一定需要具体的贡献,只要你坐在可以贡献的位置上,别人就将你等同于精英。 出身权贵之家的子弟,除了个别玩网球不求上进之徒,不说多么厉害,至少算个正常人的水准。同样是正常人,企业和王朝是喜欢用一个拥有大量资源的权贵子弟,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家孩子? 企业和王朝的“精英届”,不是没有道理。 看看那些公司、企业的招聘,为何动不动就要求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不就是因为这些人有类似的工作经验,方便上手,多少有一些行业人脉,经济效益价值高,再不济,也比大部分什么也没有的小白强。 你把这种现象换算到拥有大量资源的权贵子弟身上,本质上一样,企业招聘有相关工作经验的现象,其实就是“精英”需求这种特殊现象的一个变种。 大家已经平和的接受了企业用工招录“精英”的模式,距离王朝“录用精英”还远吗?在“精英”现象下,广大普通人家未来的路在何方? 要不说人家冯棠厉害呢,刚间接的捧了黑衣宰相,引起了一些不同的声音,立马就来一篇猛文,配合助攻,声讨礼部,在广大的普通人中引起共鸣,发人深省,形象立马就上来了。 不出所料,成绩出来不到一个小时,王朝六大名校,京师洛郡国子监、京师洛郡太学、冀州邺郡东序、青州齐郡右学、交州百越郡成均、益州沙都郡上庠,无一例外都找到了宫疏雨这里,开出许多优渥条件,目的就一个,来吧,孩子! 客气的与各校招生负责人聊了一会儿,宫疏雨将学习战略战役学、兵器学、军事工程、计算机科学、电子信息工程、现代生物工程技术等六个专业的要求及其他一些说明和条件发给了冀州东序,请他们考虑。 她知道,要满足一个学生同时学习六个专业,学校会面临大量排课的调整,不然满足不了她的学习。 一个名校为一个学生,要打乱用了多年的排课,花大量时间和精力,跨院系、跨专业重新安排调整,先不说可行性有多少,工作量有多大,就面子上的问题,人家也要考虑,你这个满分状元值不值。 所以,她提前做了不少功课,将六个专业需要学习的课程分门别类梳理出来,一一说明,哪些是空闲时间需要麻烦老师指导的,哪些是必须上课的,哪些是只需要了解重点的,哪些是我完全可以自学的,等等。 梳理清楚后,真正需要学校排课调整的其实剩下并不多,只要学校做些微调,基本上就能满足她的学习要求。 当然,姿态也很低,我会尊重所有任课大学士与学士,无论是哪个层级的课程,在空闲时间,会一一上门拜访、请教,并协助各位老师研讨课题上的问题。 最后也高调了一把,我有一点可以保证,学校将来肯定会因为我而收获骄傲与荣耀,成为学校历史上光辉的一页。她怕说起兵造反,传出去对未来的事业不利,不然非得吓吓你们不可。 招生负责人与学校领导也不是傻子,看看你丫想学的专业,说造反我们都不会意外,不过空想罢了。现在的天泰,层层压制,谁能翻起什么浪,只能理解为可能是某某势力重点培养的人才。 招生处经过讨论,觉得可行,随后上报学校定夺。 领导看了一下她发的信息,说明详尽,规划细致,条理清楚,更重要的,和一些大学士交换了意见,都比较认可。 还没学习呢,就对各专业所有课程了如指掌,分析、说明、层次、排列都没有问题,看起来已经有些入门的感觉,说你是大四学生都不是错觉,那我能放过你。 后来又接到司臣电话,再一了解,好家伙,看起来像是王朝新秀景门的人嘛,京机阁虎翼将军亲自为你站台;与邺郡袁家似乎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袁天纲、种沐流先后客气的要请客吃饭;最后连王家都出了马,领导们吓得直哆嗦,我们学校敢拒绝么? 既满意又不能拒绝,只剩下一条路,马上发通知书,恭喜你,被录取了。 因为宫疏雨的亮眼成绩,整个袁家的老人都沉浸在节日氛围中,也有人不是很开心,袁昭阳、袁颜就是非常典型的代表。 袁颜办公室大门紧闭,袁昭阳带着三分火气,道:“奉劝你,多注意一下清平子,也要和他保持距离。你看看,春节家族会议上,明明驳斥了去天齐王朝投资,转眼就变了,现在四叔似乎已经扎根在那边,老太爷根本不把家族会议的决议当回事。” 袁颜心里虽然也不高兴,但不会随之起舞,不置可否道:“四叔也没花家族、公司的钱,这是他个人的事,好像和会议的决议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用家族、公司的钱?”袁昭阳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那个宫疏雨,记得吧?我收到些风声,春节的时候,几位老太爷给她的压岁钱就一二十亿。我们长这么大,所有人加起来,不及她的零头。再一个清平子,一年供奉十个亿,当时还觉得奇怪,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现在清楚明白了吧,这不是变相拿家里的钱去天齐投资是什么?就差直接说:‘来,钱给你,拿去天齐投资吧。’简直岂有此理。” “压岁钱是几位老人家的私房钱,要给谁、不想给谁,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们这些后辈好像没有资格置喙。”袁颜微微一笑,“至于清平子的供奉嘛,我虽然也觉得太过分,不过种爷爷说的很好,他做魏郡公司首席供奉的时间虽然不长,工作量也不大,但贡献却抵得上许多供奉几十年。自他上任以来,为公司解决了不少麻烦,化解了不少危机,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哥自然明白。十亿虽然有点多,但也不是不值这个价。” 第927章 证明你 “哼哼!”听了袁颜言不由衷之语,袁昭阳有些不屑,“你说姓种的……” “大哥!”袁颜一拍桌子打断,面色微冷,“什么叫姓种的?种爷爷一直跟着爷爷,为袁家出生入死,如果没有种爷爷,你觉得咱们袁家能在天泰立足吗?就算你骨子里不尊重他老人家,希望装也装一个样子,先不说感恩之语,至少要让其他供奉看到,我们袁家不是过河拆桥之辈,不要寒了别人的心。” “二妹现在做了一方诸侯,说话是不一样。”袁昭阳嗤讽道。 “小妹哪敢有教训大哥的意思,只是提醒大哥注意一下。袁家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但求一点温饱的普通人家,现在是天泰名动一方的名门,说话行事,该有世家子弟的样子,别让人笑话。” “二妹现在级别比我高,权力比我大,管的生意比我多,教训教训也是应该,促使我上进嘛,应该感谢你。”袁昭阳随意对她拱了拱手,满脸不屑。 “进来。”袁颜正想将话题岔开,敲门声传来,随着办公室门打开,清平子那张可恶的笑脸出现,气氛更加崩坏。 “没有打搅到你们兄妹商量祸国殃民的大事吧?” 跟着清平子进来的袁茹钰白眼一翻,抬脚踢向他,被轻松避过。 她不知道袁昭阳来公司找袁颜有什么事,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不好出马,见清平子摇摇摆摆跑来公司敷衍一下,假装上班,立马唆使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过来搅浑水。 果然,一见讨厌的清平子进来,不可能再谈什么,袁昭阳冷着脸起身离开,只丢下一句:“祸国殃民不敢当,只求别祸害我们袁家。” 清平子脸上带着笑,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伸手一指离开的袁昭阳背影,道:“怎么说?我早就警告你,智商会下降,让你考虑清楚,是否真要请我做供奉,现在怎样,出现病症了吧,为人行事越来越像弱智反派,说不定已到晚期,神仙也治不好。” 袁茹钰强忍着笑,她担心冷着脸的袁颜暴走对她发飙。 好不容易才压下可能暴走的情绪,袁颜深吸了几口气,道:“清平子,我很奇怪,听说你在天齐非常老实,面对小兵也是一副奴才样,怎么回到天泰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恶心样子?” “不瞒亲爱滴下妖。”清平子换了斜躺在沙发上,吩咐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黄嘉羽给他倒杯水,“天齐那边太过封建,不讲律律,动不动就动刀动枪,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贫道深有体会,当然要老老实实做个乖宝宝。不像你们天泰,就两个字:‘开放。’话没说过都可以一起去酒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贫道没有任何压力。黄蜜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背对清平子倒水的黄嘉羽手一紧,真想转身将开水泼在这混蛋身上,不仅是对他的怒火,更有对袁颜的怨气。 袁世敦离开后,在袁颜推动下,助理杜常丰转任公司副总,开始进入实质性的职能管理,虽然仍兼任着助理,但迟早会卸任,她的机会又来了。 她的预想没有错,不到两个月,杜常丰果然卸任,正当她满心憧憬之际,没想到袁颜竟会任命这个什么也不懂、刚从天齐王朝回来的袁茹钰兼任她的助理。 理由也很充分,在她看来是冠冕堂皇,袁茹钰是袁家的人,在袁家的公司天生高人一等,清平子那边又没什么事,不冲突,不影响。 摆明了故意不用她。 宁愿用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躺平废人也不用她,黄嘉羽对这个老同学的怨气已在随时可能爆发的边缘,已经完全看淡,之所以现在还不走,是因为没有寻找到合适的高薪工作。 准备好了茶水,黄嘉羽离开关上门,袁颜看也没看对她挤眉弄眼的袁茹钰,发泄着对他的不满:“清平子,怎么样,放飞自我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天齐王朝好玩吗?常乐县是不是很美?洛郡是不是人杰地灵、达官显贵云集?听说云顶度假村好山好水,仙境一般,正说什么时候去见识见识,说不得,到时候要请供奉大人带路,做个导游。” “还行,和贫道预想的差不多,虽然比不上昆仑道山,在凡俗也算不错的地方,下妖如果心情不好,倒也可以过去放松一下。”清平子吹着滚烫的茶水,小心尝了一口,心里暗笑,他可不怕袁颜和他斗嘴。放眼高辛,只有一个明月小楼让他有些头疼,基本旗鼓相当,偶尔略输半筹。 “说说看,从去年阴川开始,你这一年为公司做了些什么?”袁颜心里对袁天纲很不满,只是敷衍性的通知一下,没有任何解释就将袁世敦调走,又不能对老太爷发火,找老人家闹,只好拿清平子出气,随之在桌上找出一个文件夹,起身扔向沙发上的他,“这个天下,怕是找不到比你更舒坦的供奉。给你三天时间,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威胁也好,绑架也罢,将这个人约到一谈,证明你还是一个价值十亿的首席供奉。” 她也自动忽略了袁天纲什么也没说,直接批准了她对杜常丰的任职推荐,她认为这是杜常丰应得。 袁茹钰瞅了一眼清平子翻开的文件夹,顿时心一紧,对他做了一个你小子完蛋了的鬼脸。 孔耘梓,翻到首页,清平子看到这个名字,随之合上文件夹,扔在面前的茶几上,对袁茹钰眨了眨眼,摸出手机拨号:“孔副所,你好啊,哈哈……真不是故意推脱,这段时间确实很忙,这不,刚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就联系你了嘛……还说抽时间去瞧瞧老太太,也不知她老人家想没想我……行,没问题,咱们兄弟没那么见外。对了,明天有空吗?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和你谈谈,哦~~上午十点?”故意拖长声音,看了袁颜一眼,见她冷着脸没有反应,点了点头,“行,明天上午见,好,到时候再聊。”挂了电话,得意洋洋望着非常不自在的袁颜。 袁茹钰看着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姐姐,嘿嘿一笑,亮出了清平子的招牌口头禅:“意外,纯属意外。” 迎接二人的只有一个简单的滚字,袁茹钰哈哈大笑,再也忍不住,太刺激了,猪脚就是不一样,这光环亮瞎你的眼,赶紧拖着清平子逃离了办公室。 “首席供奉清平子道长,交友挺广阔嘛,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认识这个999所的孔副所?”回到供奉办公室,袁茹钰开始洗刷他。 天齐诸事顺利,回天泰后,种沐流代表袁天纲论功行赏,偷偷奖励了她一千万。尝到了办事的甜头,干劲十足,她的东西已经搬到袁颜那边,现在不在这边躺平。 第928章 万无一失 999所,天泰电子家电产业方面的领头羊,就如111所是医学界的天花板一样。 前段时间,副所孔耘梓代表999所,宣布在压缩机、节流器等方面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经过权威认证许可,可以进入生产制造阶段。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了999所公布的数据,这是历史性的跨越,所有的空调生产商都不淡定了,纷纷想搭上孔耘梓这个既负责研究,也负责对外洽谈合作的副所,袁颜自然也不例外。 她和很多公司、企业的想法一样,只要能维护好孔耘梓这条线,就等于与999所建立起了战略合作关系,以后无论在家电产业方面取得了任何突破性的成就,都将是最容易优先受益的对象。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孔耘梓有属于他和研究所的骄傲,见都不见你,别说谈不谈的问题。眼看着有一些家电生产商已经联系上了孔耘梓,她急了。 袁茹钰拉着清平子离开后,办公室里的袁颜突然笑了起来。 今天发泄似的将难题丢给清平子,也不无对孔耘梓宣泄情绪的成分,没想到竟会出现戏剧性的一幕,不是我说,这混蛋好像真值十个亿。 “你们不也查到了,孔耘梓老家在魏郡。还记得两年前贫道短时间摆摊算命吗?有一位老太太病了,不肯去医署看病,四处找符吃,是贫道苦口婆心说服她去医署。她的家人找来感谢我,后来约着吃饭,认识了他,孔耘梓就是那位老太太的孙儿,之后就有联系,也一起坐过几次,是一个不错的人。这就叫做善有善报。顺便提一句,还记得之前热水器事件帮过你们袁家的高见礼大学士吗?他是高大学士的得意门生。看看你们袁家这情报能力,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哦。”袁茹钰不停点头,转身离开,找袁颜聊天去了。 清平子微微一笑,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出手机回复一些信息。一看就是要去袁颜那里汇报情况,以便准备应对措施。人情社会,如果关系还不错,就很容易打开局面,相应的,付出也可以少一些。 他知道孔耘梓是高见礼的学生,也是一次偶然。 江陵府确定了以民生产品为主后,通过冯棠那边的关系,清平子联系上了高见礼,邀请他做家电方面的顾问,指导选材和产品的生产等。毕竟不好再动魏郡公司的人才,不然袁颜肯定更不满,袁天纲和袁世敦那边也会面临来自家里其他人更多的怨言。 高见礼爽快的答应了,这位老人家很敬业,确实为袁世敦那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一次见面的时候,遇到了拜访老师的孔耘梓,才知道大家都有关系,之后的交往更加愉快。 次日上午,清平子带着袁颜、袁茹钰、商高泽、杜常丰等公司高层,前往京师洛郡见孔耘梓,浩浩荡荡近二十人,绝对高规格礼遇,给足了面子。 看在清平子的面子上,孔耘梓并没有为难,很爽快的答应了魏郡尚国集团的合作请求。当然,也算说了交心话,方方面面的势力都要照顾,这次要合作的肯定不止你们一家,但可以给你们一些技术使用的费用优惠。 吃了午饭,清平子单独与孔耘梓外出喝茶,没想到高见礼也过来了。谈话中才知,高见礼也是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幕后功臣。人虽然退休了,心可没有。 几人聊了片刻,高见礼竟然提出要去天齐江陵府公司看看。清平子看着满头银发的老人,一口回绝,那边毕竟不太平,可不能随便让你老冒险。 高见礼坚持要去,理由也很充分,之前都是和袁世敦及技术人员视频联系,年纪大了,眼睛本来就不好,家电产品对技术的要求也不低,万一出了错,影响的不仅是公司的牌子,还有他的招牌,一定要去江陵府看看,实地真材考察,也要和那些技术人员好好聊聊。 清平子本来想说将材料、部件那些运过来,人也可以叫过来,高见礼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补了两句,那么多人活在天齐,难道我就不行?列总既然聘请我做顾问,我的工作就要对得起这份情谊和待遇。 孔耘梓也在旁边帮衬,老师当年教导我们,只是坐在办公室里,不是一个合格的研究人员。说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事必躬亲,不然觉也睡不好,请他理解。 清平子想了想,面对高见礼的热情与真诚,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只要袁世敦那边多注意,明月小楼也在,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前提是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过去看看也好,袁世敦那边暂时还没有顶尖的技术人才,高见礼不仅在精密技术层面无可挑剔,也是一个精通选矿、冶炼、制材等的大学士,可以提供全方位的顾问支持。如果有心,孔耘梓说不定还会抽时间陪着老师走两趟,等于多了一个免费顾问。 见他同意,高见礼随即报出一系列仪器要求,让他联系袁世敦那边,如果有缺,尽快准备齐全。 清平子当然不敢怠慢,正值夏末,天气炎热,秋后入冬,又是寒冷,天齐的条件毕竟不能与天泰比,高见礼年纪这么大,适合他待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左右,行程还要提前规划好,不能疲累,不然身体出了问题,承担不起责任,肯定要安排妥当。 孔耘梓送高见礼离开,清平子立马联系袁世敦,从饮食、住宿、冷暖、座驾,到矿企考察、座谈、指导等,讨论了周密安排,要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 …… 魏郡,海天紫府。 监控室里,看着黄嘉羽与赵思、杨果等人走入一个包厢,清平子皱了皱眉。 有一层邻居关系为桥梁,认识倒不奇怪。 赵、杨二人是有“前科”的人,接连出事后,黄嘉羽担心袁颜对她的看法,甚而开除她,连表弟赵思都断了来往,他们也不是一路人,什么时候又搅合在了一起,还连杨果也捎上,堂而皇之到海天紫府消费? “道长,松柏涛离开了。”正想着,廉江的话将他拉了回来。 顺着手指,监控画面跟着切换,追踪松柏涛。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清平子站起来,吩咐道:“廉先生,麻烦你派人帮我盯一下魏郡尚国集团黄嘉羽那一间包厢的人,回头告诉我情况。” “没问题,请道长放心。” 道谢后,他与丁保中开门出了监控室,联系督交、荆、豫三州事的叶久意。 节门和司马家的高层都被控制起来,交、荆、豫节门势力缺少主心骨,人心惶惶,本来很好处理,没想到解门派了松柏涛过去,振臂一呼,使那些被查的节门之人联合起来抗衡京机阁的调查,拒不交代问题,没有直接证据的绝不提半个字,对进度造成了很大影响。 既然你不给面子,也别怪京机阁不给你脸,今夜就要捉拿松柏涛归案,震慑所有人,让你们知道不能随便与京机阁开玩笑。 这事是叶久意负责,刚好松柏涛跑到魏郡玩,所以让清平子、丁保中他们协助一下,保证万无一失,他就是为此事来海天紫府盯一下。 第929章 罗网 “哈哈……宝贝儿,你就从了爷吧!”魏郡郊外,一个蒙面人将一个年轻女子按倒在草地上,伸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哎呀,不要,非礼,非礼呀!”女子一边温柔的挣扎,还偷空瞄了一眼侧面的摄像机,在充足的灯光下,正在拍着他们。 “哈哈……叫吧,你叫的越大声,爷就越开心。” “相柱大人,差不多了吧?”远处黑暗中,苏伍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黑衣宰相,小心翼翼说道。 “慌什么,外套都还没撕下来,这时候跳出去,戏剧冲突不强,效果大打折扣,等撕下她的小衣衣再提醒我。” “是。”苏伍只好老老实实盯着。 黑衣宰相真是表演上了头,眼看着舆论仍是不利,解门也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可大肆宣扬压过李公垂一头的东西,竟然脑袋一拍,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老掉牙桥段,准备拿出来炒作拉票。 苏伍无聊的看着蒙面人与挣扎的女子撕扯,准备粘她的尾巴,一分钟后,终于将手伸向了小衣,准备拉下来,立马提醒道:“大人,可以了。” “好你个奸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半夜强降雨良家女子,罪不可赦!”黑衣宰相放下茶杯,在摄像机镜头下,纵身一跃,义正言辞喝斥,一掌拍向蒙面人。 摄像机一直跟着他转,要将他为民除害的英姿拍摄下来,尤其注意面部特写。 黑衣宰相动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从黑暗中猛然杀出来,出招攻向蒙面人。 眼看着不速之客,黑衣宰相心脏陡然似停跳了一般,半空坠落,掌力只在荒野炸开。蒙面人同样愣住,被不明所以挣扎的女子不小心膝盖顶中要害,连声道歉,差点哭出来。 出手的人是叶久意。 跟着过来的清平子、丁保中等人差点笑出来。马明坚指导着摄像机好好拍,别错过精彩镜头,他们同样装备齐全。 蒙面人来不及呼痛,本来准备起身反击一下黑衣宰相再离开,叶久意的突然出现,吓得他转身逃走。叶久意并不与他交手,从他身边闪身而过,停步含笑望着他时,手里已拿着面罩。 摄像机给了一脸惊愕表情的松柏涛一个特写。 不错,配合黑衣宰相表演的,正是清平子他们从海天紫府追踪过来的松柏涛。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下想不整死你都不容易。 面罩是清平子施展界空挪移转到叶久意手里,并不是松柏涛大意被扯下,他还没有如此不堪,尚未交手就被叶久意拿下面罩。 终于忍不住了,清平子哈哈大笑,鼓掌走了出来,道:“好,解门护法松柏涛,你真是好样的,竟然当着王朝相柱的面掳掠女子,欲行不轨,众目昭彰,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你……我……”松柏涛浑身颤抖,看了看黑衣宰相,又望了望叶久意等京机阁来人。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总不能说拍戏吧,还不被人笑死。 “松护法,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将军,一切都是误会,并非你们看到的这样。”黑衣宰相急忙过去说情,要是因为这事将松柏涛搭进去,还不被解门弟子骂死。何况,虽然被拍了下来,毕竟未遂,尚有转圜余地,他更怕的是现在的舆论。 “相柱大人,你老误会了,我们来请松护法走一趟京机阁,是因为他有杀人嫌疑,今夜之事不过一点佐料,能用则用,没有也不影响京机阁办事。” “松护法杀人?松护法怎么可能杀人!叶将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黑衣宰相与松柏涛站在一起,暗运功力,看起来想以强拒捕。 些许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最多不用这个炒作罢了,女子也是花钱安排的自家人,不怕京机阁上纲上线,只有视频是麻烦。 “姑奶奶和松爸爸玩耍剧情呢,玩玩也不行吗?关你们什么事,凭什么捉人问罪!”女子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随意套上衣服,香肩半露,紧紧抱着松柏涛胳膊,以此为证。 “松护法是否杀人,到京机阁便知。”叶久意当然不会理她这种角色,“相柱大人,某奉命办差,还请行个方便,真闹起来,你老三任相柱建立起来的名望,怕要付之流水,还请慎思。” “叶将军,大家同为江湖中人,杀几个人算什么,你们京机阁没杀人吗?不过怕那些普通黎民胆颤,不对外宣扬而已。” “江湖中人自相残杀,若对方不追究,京机阁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但杀普通人不一样,无论是天泰律,还是宗柱,皆定下严惩不贷之律,解门护法自然也不例外。”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黑衣宰相衣袂一扬,“既然叶将军提起天泰律,若要拿松护法,还请出示证据,否则,老夫忝为王朝相柱,代理御首,只能认为京机阁藐视王法,以权谋私。” “相柱大人,到了京机阁,一切好说,众目睽睽之下,摄像为辅,你真要看证据?一旦传出,不可收拾,到时候可别推诿给京机阁。” “正是要看!还请叶将军拿出让老夫和解门信服的证据,否则,定不与尔干休!”黑衣宰相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松柏涛,他并没有在王朝任职,没有断片,除非自己主动交代轨迹,行踪难定,最近也没干杀人放火的勾当,绝不相信京机阁有什么证据,除非像节门之人一般边拿边查,没有什么可惧怕。 “既然相柱大人坚持,末将恭敬不如从命。”叶久意慢慢从身上拿出手机,看向松柏涛,“松护法,我记得前年臧家大小姐在交州闹事,冀将军带着她上解门的时候,是你老下山迎接。当时冀将军曾问过你,今年——也就是天泰290年是否去过冀州魏郡,你否认道:‘这两年都在山上修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门派大比,哪有时间下山到俗世闲逛,跑去魏郡做什么!’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松柏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不知叶久意为何突然提起,点头道:“确有其事,但与京机阁诬陷老夫杀人有何关系?” “确定就好。”叶久意翻出一个音频文件,按下播放。 第930章 确有其事 “齐万生,你真不怕死吗?竟然跑到公路上撞车自杀,你是嫌事情闹不大,还是想壮烈一番,留个身后名!”音频传出松柏涛的声音。 “松护法,你来做什么?”齐万生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来做什么,你自己清楚。说吧,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撞车自杀,我所知的齐万生,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我累了,也老了。” “说实话!”音频里传出嘭的一声,是拍案的声音。 “十五年前的事,我后悔了,以死谢罪,行吗?” “齐万生,当初是你自愿,别给我提什么后不后悔。十五年过去,大家都开始忘记,你如果想翻出旧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松柏涛,是你们逼我!”传出一个拐杖敲地的声音。 “我们逼你?你拿了钱,坐了职位,现在退休了,糊涂了,说我们逼你?笑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找上了我,如果不同意,立马就和那些人一样,只剩一个死字,包括我的所有亲人。说什么自愿,松柏涛,你自己信吗?你们灭了多少满门!” “你没付出多少,却得到了丰厚报酬,没有亏待你吧?拿了好处,事后想掀桌子,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既然十五年前担心家人,为什么现在就不好好想一想他们呢?” “我只是自己想死,没有想做什么,你们太过敏感。” “你撒谎!”又是拍桌子的声音,“死的法子千万种,你偏跑到人多嘴杂的公路边去死,还说不想做什么!你就是故意找事,想引起京机阁的注意,让他们查你的死因,顺带将我们牵扯进来!还有,你昨天在你们家的群里发了什么?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让他们离开,到天齐王朝躲起来,永远不要回来,你现在告诉我没想做什么,那你叫他们躲什么?觉得上头管不到天齐吗?” “呵,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齐万生叹了口气。 “十五年前,赵正书也是这么想。”松柏涛嗤笑道。 “别给我提十五年前!”齐万生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在第一医署,无良记者鹤星机带着你们解门的任务来采访我的时候,所有的表演我都不屑,他那天唯一说的一句人话我很认同,‘保持沉默可不对’!我已经沉默了十五年,太过煎熬,够了,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说出来!” “看来你铁了心要重提十五年前的旧事,再掀风云!” “齐万生一辈子老老实实工作、生活,从来没想过害人!是你们逼我,把我的良心逼成了黑色,让我背上叛主求荣的骂名,害死了赵大学士,十五年活在痛苦中!你们这些罪不可赦的无耻匹夫,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闷哼,随后只听松柏涛阴狠道:“既如此,老夫成全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到地下去与你的主子赵正书说吧!” 你撒谎! 叶久意关闭音频,看着几次出手想打断播放的松柏涛与黑衣宰相,冷笑道:“如何?如果觉得不够,京机阁有整个事件经过的完整视频。松柏涛残杀齐万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休想脱罪!” 齐万生,十七年前任大学士赵正书的行政总助理、秘书室主任,是行政助理、秘书的领头者,安排、联络着除研究工作以外,几乎赵正书的所有事情。 松柏涛咬牙望着收起手机的叶久意,一掌杀了配合他表演、吓得面如土色的女子。 他虽然已记不清自己和齐万生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但音频里的内容绝对真实,也与事件过程相符。他想不明白,明明检查过,齐万生家里没有录音之类的设备,怎么会流传出这个音频,甚至还有视频,又落在京机阁手里。 他现在惧怕的不是杀一个齐万生,而是这个音频或者说视频爆出去,将会为他和解门带来什么,先不说王朝这边如何处置,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双腿不自觉颤抖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害怕过。 别说他,黑衣宰相也觉得浑身冰凉,却又冒出冷汗。 叶久意带来的摄像机,肯定是遮掩神通和人像双显,刚开始也确实是他与松柏涛逼迫叶久意不得不拿出证据,根本无法辩驳,完全没有退路。 就说赵正书那个老贼死不足惜,死有余辜,活该千刀万剐,偏偏研究出这些东西,让修仙者也无所遁形,专门打你的脸,不杀你杀谁! “松护法,走吧,到了京机阁,咱们慢慢聊。如果相柱大人还有什么其他疑问,京机阁随时欢迎解门前来监督整个办案过程。” 走? 松柏涛看了黑衣宰相一眼,当然不能跟你走,先不说入京机阁必死无疑,就是家人该怎么办?如果可以跟你们走,就没必要杀这个女人灭口。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学齐万生,不仅自己要逃,还要叫家人躲起来,隐姓埋名,永远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是松家或者说解门承担得起,谁沾上谁死!京机阁真他麻一群疯子,终于开始翻十七年前的旧事! 黑衣宰相当然看懂了松柏涛的眼神,可他的想法与松柏涛不一样,见他转身便逃,纵身与叶久意双双对他出手,将他拦了下来。你还别说,黑衣宰相也不是一般人,脑瓜子没有傻透,转眼已有抉择。 正准备展开身法拦截松柏涛的清平子,微微一笑,慢慢走过去。 齐万生临死前用指甲留下的“松柏”两字,早已指向松柏涛,不仅解门、齐家想遮掩,那个时候的京机阁也在遮掩,所以没有人追究,只有冀中堂看似无意却是故意试探了他一下。 “黑衣,你这是什么意思?”松柏涛双拳一紧,怒不可遏。你不相助也就罢了,竟然对我出手,岂有此理! “松柏涛,老夫之前被你蒙蔽,以致行差踏错,既然罪证确凿,身为王朝相柱,自然要将你捉拿归案,绳之以法。”黑衣宰相双掌功力饱提,抢先攻向他。 现在要做的,就是牺牲松家一门,希望换取京机阁的谅解,别将解门牵扯进去,当然不能含糊。 第931章 牺牲品 已经打下一个节门,现在谁也不知道京机阁的底线在哪里,解门有些害怕。 松柏涛暴怒之下,加上要防备一旁虎视眈眈的叶久意、清平子等人,还有些心慌意乱,修为也有所不及,不多时已被黑衣宰相逼的步步后退。 眼看着距离叶久意他们已有一段距离,松柏涛眼珠一转,大喝一声:“黑衣宰相,是你逼我!”再接一掌飘退中,旋身落地,右掌猛然下击,炸起漫天尘土,转身急忙奔逃。 “松柏涛,哪里走呢!” 没走出多远,前方清平子背对着自己,负手拦住去路,藐视之意甚浓。 松柏涛脚步不停,功力再提,轮回掌法狂攻:“清平子,滚开!” 清平子陡然转身,金煌符箓立在身前,借风一扬,将自己完全挡住,点指连划,口中印诀不停,剑指道力点入符箓,符身一卷,将松柏涛掌力完全包裹住,轰一声爆开,燃起大火,扩散数丈方圆。 眼看着大火凭空蔓延,正想强闯过去的松柏涛急忙后退。虽然慌乱,可没有忘记这小子阵法、异术皆通,不能大意。 “哈哈……”清平子掌中太极图现,往前一拍,太极图推着大火追向避退的松柏涛,又将他逼回原路,被追来的叶久意与黑衣宰相截住厮杀。 清平子负手,闲庭信步穿过烈火,火势一收,又化为一张普通虚幻符箓,在掌心之上不停旋转,看得四周之人暗暗咂舌,不知道这小子玩的什么花样。 三方困势,京机阁人马又在四周布置,解门之人不敢妄动,面对叶、黑二人联手,松柏涛根本抵挡不住,数招就被二人一击震得蹬蹬后退,嘴角见血。 “松柏涛,看招!”清平子将手掌在身前摊开,符箓腾腾而起。 就在众人不明就里、松柏涛盯着虚符之时,掌上符箓一瞬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松柏涛面门前方半寸处。尚未反应过来,符箓爆开,烈火夹带着轮回掌法余劲,漫天火光中,只闻一声惨叫。 黑衣宰相身子一抖,眼睁睁看着松柏涛被烈炎吞没,也算松了口气。 熟悉清平子套路的叶久意纵身而上,一掌按向烈火,随着烈炎消失,一掌拍在松柏涛脑袋上,旋身一脚踢飞出去。 松柏涛带着满身鲜血滚倒一旁,面目焦黑,头发散乱,踉踉跄跄起不了身,已被重创。 “拿下!”叶久意负手望着吐血的松柏涛,吩咐道。 京机阁之人走向松柏涛,准备锁起来带走。 黑衣宰相眼神一冷,心里有了决断,抢先纵身过去,一掌盖下,要杀松柏涛。 清平子嗤笑一声,道法一起,将松柏涛挪移到叶久意脚下,被他抬脚点了穴道制住,含笑望着有些失措的黑衣宰相,道:“相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 一掌落空,黑衣宰相缓缓收手,又见了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松柏涛愤恨目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叶久意提起松柏涛,慢慢走向黑衣宰相,对清平子使了一个眼色,清平子会意,同丁保中带着京机阁的人退远。见状,黑衣宰相手一挥,也让解门之人远避。 叶久意将松柏涛放在二人脚下的中间,拍了拍手,道:“相柱大人,京机阁将领能管住京机阁的人,你老呢?” “解门弟子,应该比京机阁将校好降服。”黑衣宰相看着脚下的松柏涛,冷冷道。 虽然躺在二人脚下的是松柏涛,在他看来,其实等于解门躺在京机阁脚下。 “既如此,那就好办。”叶久意蹲下,将松柏涛翻着正面朝上,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着,“关于松护法之事,仅止于杀害齐万生之罪,如何?” 黑衣宰相一震,终于回过神。 没错,解门怕掀开十七年前的赵正书之事,京机阁同样不敢轻易触碰这个烫手山芋,对他们没有好处,京机阁的将领不会如此不智,仅止于杀人之罪,是现在双方最好的选择。 今夜真是白做了同门相残的恶人。 黑衣宰相低声出言认同,叶久意为松柏涛理了理已被烧焦的衣服,道:“松护法,你老就算不为解门考虑,也该为松家族人和子孙后代考虑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杀死齐万生,说不定还有人为你记一功。” “哼,老夫不会乱说话!”松柏涛虽是回叶久意,眼神却对着黑衣宰相,心里怒意滔天。京机阁尚且留条后路,同门竟相逼至此,非要杀人灭口。 “那就好,合作愉快。”叶久意含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看向黑衣宰相,“对了,相柱大人,接下来这件事是我的私事,烦请你老转告臧门主,别再派人干涉我督办交、荆、豫三州之事。诸位将军将事情交给我办理,那是对末将十二万分的信任和肯定,如果长时间出不了结果,我无法交差,被将军们轻看,影响了晋升,我可能会很生气。不知道相柱大人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末将心里会感激你老。” “请叶将军放心,在你督办三州事务期间,解门的人不会再去南方。”黑衣宰相不得不继续妥协,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自然明白叶久意所谓的晋升是什么意思。文和年纪大了,现在也没有怎么管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退休。身为龙骧将军副将,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他有最大可能晋升成为三大神将之一。 为了大局着想,至少司臣不会让冀中堂与他争,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唯一的不确定性因素,就是以他的修为,是否能担当起“神将”之名。 “哈哈……多谢相柱大人,末将感激不尽。”叶久意对黑衣宰相一揖,“既然相柱大人如此慷慨,不如再帮末将一个忙,废了松护法的修为。” “你!”黑衣宰相抬手一指叶久意,牙根也颤抖起来。 绝对诛心之举。 “松护法,我觉得相柱大人一定愿意帮我这个忙,你老觉得呢?”叶久意又蹲下,伸手按在松柏涛肩上,“就算京机阁违律轻罚放过你,我想,发生了这种事,你也不会选择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连累解门与家人,有没有修为,其实没有分别,你说是不是?” 这是有没有修为的概念吗? 黑衣宰相真想与叶久意决战,一分生死。 叶久意叹息道:“修为来自解门,最后还给师门,完成轮回,正好不留恩怨,转世重生,人生便也算圆满。” 黑衣宰相带着解门的人离开了,不得不选择废了松柏涛的修为,反正也不差这一点,但他对京机阁和叶久意的恨意,也攀升到了顶点。 第932章 沉默的代价 “袁姑娘,赵思那小子这两年还在骚扰你吗?” “赵思?赵思是谁?”已经睡下的袁茹钰,翻了个身,“大半夜打电话,你故意的吧!”对清平子这个时候骚扰她有些不满,顺便忽略了赵思这个人。 “黄嘉羽的表弟。”清平子看了一眼时间,才十二点,你老人家这么早睡过?他不知道,现在袁茹钰跟着袁颜做助理,累得狗似的,自然比躺平的时候早些休息。 “黄……你说那小子,没有啊,我都已经忘记,你又提他干嘛?” “我今天晚上在海天紫府见到黄嘉羽与赵思、杨果聚会,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赵思对你应该有恨,杨果对你们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感,黄嘉羽现在也处于不满状态,三个人碰在一起,提醒你和下妖多注意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最好加强一些防备。” “行,知道了,我也在等黄嘉羽什么时候辞职,就差写在脸上。这段时间在公司物色了几个人选,有一个叫温荃的不错,先跟着我看看,等黄嘉羽滚了,就转给姐姐做秘书。美女哦,哪天过来介绍你们认识。”黄嘉羽要离开,最高兴的就是她。 “做下妖的秘书,迟早变成黄嘉羽第二。”清平子笑了笑,“我已经请了廉江派人盯着他们,等有消息再联系,先挂了,贫道今晚肯定没时间休息。” “你又要去做贼?” “已经做完,现在开始分赃,拜拜。”清平子收起手机,望着站在京机阁前的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等人,对叶久意笑了笑,“来的好快。” “预料之中。” 叶久意微微一笑,当先下车,刚要开口,伐无道已经走了过来,看了被带下车的松柏涛一眼,抢先道:“叶将军,齐万生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 “伐将军,齐万生并不是普通人,他是逆贼赵正书的秘书室主任。当年赵正书一案,将整个王朝高层,甚至三大世家、六大门派全部卷入进去,整个高辛盯着天泰,影响之大,伐将军一直参与其中,应该记忆犹新,怎么能将赵正书的行政总助理称作普通人!诸位将军既然齐齐来到京机阁,看来该知道的已经知道。通过对话判断,还有京机阁得到的证据,齐万生之死,不排除牵涉到危及王朝之事,或有什么阴谋,不可等闲视之。而且……”叶久意将狼狈不堪的松柏涛一把推到伐无道等人面前,“松柏涛不止涉案齐万生之死,京机阁收到举报,前年洛郡被电磁炸弹袭击当晚,松柏涛在魏郡,意图刺杀时任魏郡按察副使的田卫廷大人,罪大恶极,京机阁不可能视而不见。诸位将军若有兴趣,不如随在下进入京机阁,司将军、程将军正在当值,准备一审松柏涛,宗柱不妨做个见证。” 伐无道刚要伸手一扶踉跄的松柏涛,闻言缩了回去。 松柏涛差点摔倒,面色再变。 那夜袭击田卫廷不成,被三个使京机阁武学的蒙面人追杀,当时还奇怪,怎么自己败退露出真面目,竟然放过自己,现在终于有些明悟,京机阁不会随意出手,一出手必是绝杀。 单以袭杀田卫廷未遂捉拿自己,以当时的情况,几乎可以确定,最后必然不了了之。现在则不一样,有杀死齐万生的罪证在前,此时并提出来,如果有证据,则罪加一等,老命休矣。 他心里已经明白,所谓的京机阁收到举报,不过说辞,京机阁肯定留下了当晚自己袭击田卫廷的证据,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用。 完了! 伐无道看了看没有说话的流照君与王凌禄,面色阴沉。 齐万生一事已不好处理,如果京机阁再将松柏涛袭击田卫廷一事与洛郡遇袭牵扯在一起问罪,松柏涛必死无疑,甚至不能开口作保。时间一致,如此蹊跷,京机阁随手可以扣一个里通外敌的帽子,光明正大。 当然,听说与亲眼所见不同,伐无道等人也跟着进入京机阁,他们要看一看,松柏涛杀死齐万生与袭击田卫廷,到底留下了什么证据,好教人死心。 来到京机阁会议室,司臣、程子衣与冀中堂、孙服果然等在那里,看来也算给解门护法一点面子,没有直接带入审问室。 “伐将军、流将军、王将军,这么晚还在操心王朝大事,程子衣惭愧。”程子衣含笑抱拳,随后看向松柏涛,“松护法,请坐。我记得你老以前来京机阁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过来,好像事情都不小,看起来你老对京机阁很不满,非得惹事生非不可。” 看着被讥讽的诸人,孙服将宗柱跟过来的校尉拦在外边,只允许伐、流、王三人在场。 司臣请大家入座,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冀中堂播放松柏涛杀死齐万生整个过程的视频,看得伐无道等人面色大变,果然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在场之人,清平子级别最低,但只有他在内的寥寥数人才知,音频为真,视频是假。 这是智能影视制作机“社稷图”根据音频,利用智能技术,全景还原整个过程,形成完整视频。别说肉眼,除非赵正书重生研究,现在还没有仪器可以识别真假。 没有密码的社稷图可以叫价一千亿,落在合适的人手里,绝对物超所值,甚至一万亿也愿意买,这是可以作弊诬陷人的神器。别说解门、三大世家,就是乾坤门也绝对想不到,司臣手里握着这种杀器。 根据音频中各种不同声音的波长、频率、波速等,加上声音在空间内传播的反射与折射,社稷图可以连续判断出空间内所有物质的组成、材质、样式及老旧程度等,实现360度全景视频还原现场,以指定三维立体坐标轴形成类似定点拍摄的视频,也可实现移动摄像。 这个视频的视角,是以齐万生房间连接阳台的门为中心,定点进行的“偷摄”。 音频的来历,齐万生出车祸住院期间,秦越人偷偷在他体内植入了微型窃听断片。算计的就是以齐万生为中心的所有人,但看谁最倒霉。 因为齐万生的身份,他与赵正书的关系及在事件中的作为,就算没有与京机阁在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秦越人也会这么做,就算是对救治他而额外付出的“代价”,因为他的罪过与沉默。 第933章 罪恶的摇篮 齐万生并不知道,秦越人亲手救他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纠结与不平静,甚至就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手术台上。他多么希望推出手术室的一刻,齐万生已是一具尸体,如果他不是一名大夫的身份。 他与苏醒的齐万生聊天,企图说服他站出来说明车祸的真实情况时,带着属于他的情绪,并非完全是打抱不平。他也没有想到,十五年过去,齐万生依旧选择沉默,甚至背弃道德良心。 “齐万生,好样的,老夫也有些佩服你。对,就是这样,把门打开,然后爬出去,爬到阳台上,这样可能早点被人发现,以免你被啃成骨架了还没入土,我心里多少也会愧疚。”随着齐万生的身影在视频里慢慢消失,最后定格在松柏涛狰狞的脸上,视频结束。 原来松柏涛眼睁睁看着齐万生从房间里爬到阳台上,怪不得清平子想不通,若是修仙者杀人,怎会没死透也不知,看来韩箐猜对了,他是故意折磨齐万生,看笑话呢! 不过,他也有些大意,没发现齐万生在地上用指甲抠了字:“松柏”和“松”!松柏涛! 视频结束,一张图片出现,是韩箐用手机拍下的字迹照片。 随之播放的,就是冀中堂他们蒙面追杀袭击田卫廷的松柏涛的视频,清清楚楚。当然,因为是他们所拍,视频看不出到底是谁保护田卫廷,并一直追杀松柏涛。 “除了松柏涛在魏郡涉案,尚未结案的胡不扶、余三深之死的案件,现在也有新的发现。之前因为线索清晰,证据充分,余三深的招供及杀死沙驼子儿子一家三口事实清楚,还有其他诸多犯罪证据堆在一起,后来余三深逃走被杀,一团乱麻,有些东西被忽略了。魏郡与交州工捕的调查进度虽然有些缓慢,但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事实真相,一系列案子的背后,似乎另有隐情,甚至牵涉到沙驼子之死。沙驼子联系余三深、胡不扶他们要钱的通话记录京机阁也听了,与后来余三深的口供在事实上似乎存在不一致的地方。沙驼子原话是:‘余三深,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哪天活不下去了,那些脏事,我亲自去找京机阁倒出来,我投案自首!’余三深的口供是沙驼子要举报众人与鹰犬帮的勾结,这明显不对劲,重点就在‘自首’二字上。沙驼子一介普通黎民,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儿子出来工作以前,甚至可以说举步维艰,几乎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看起来并不像从鹰犬帮获利了的样子。如果他没有从鹰犬帮获利,就算知道了余、胡二人勾结鹰犬帮贪赃枉法的行为,也没有自首一说,最多是知情不报。也就是说,沙驼子所谓的脏事,应该不是余三深招供的所谓捏着他们勾结鹰犬帮污贪败腐的证据。沙驼子为什么被杀?余三深到底撒没撒谎?需要投案自首的脏事到底又是什么?京机阁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了解一下,不知道伐将军、流将军、王将军还有什么疑问?” 伐、流、王三人已经被吓住,扫视着京机阁诸将,又看了看一脸颓丧之色的松柏涛,几乎说不出话。 他们不大清楚沙一陀嗜赌之事,不然就可以反驳,但现在他们不敢反驳,至少伐、流二人清楚,沙一陀口中的“那些脏事”事关赵正书事件,开口就是死。京机阁正是摸准了他们的心态,才以此将了他们一军,逼他们不敢乱说话。 他们本想以修行者归宗柱管理为由,将松柏涛带回宗柱审问,将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见京机阁诸将严阵以待才有些回神,松柏涛所涉人事,似乎京机阁更有资格过问。 那就退而求其次,保一下松柏涛,以免狗急跳墙乱说乱咬,还没开口,京机阁隐隐的威胁又来了,他们甚至生出了必须回避的想法。一个齐万生已经极其麻烦,如果真将沙一陀、余三深等人的脏事查个水落石出,没有人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带着宗柱的人离开了,伐无道甚至拍案而起,喝斥松柏涛老实交代罪行,争取王朝的宽大处理,算是暗里威胁一下松柏涛,也给他一点希望。 “松柏涛,不该看的看了,不该听的也听了,证据就在眼前,京机阁对你有足够的诚意和尊重,我们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机会,也表现一点对京机阁的诚意和尊重。” 松柏涛事件随着媒体的连续报道,持续发酵,黑衣宰相尚未从并州举选大胜中回神,解门又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被王朝黎民称之为罪犯的摇篮,罪恶的化身。 黑衣宰相揉了揉太阳穴,莫名的感觉到头痛和心慌。 他在并州一战中,获得了超过60%的票,可以说完胜李公垂,顺利拿下三分,看起来节门和常乐县翻旧账产生的影响效果有限,解门信心大增,甚至为此专门奖励了北宫家。 如果事态一直这么平稳,就算有些影响,只要在解门四州与节门之前的三州控票保住胜利,其他州随便搅和几个平手,御首之位就稳了,希望很大。 没想到松柏涛这事会发酵的这么厉害,那些不要脸的媒体,不断将解门往常乐县之事里牵扯,唯恐天下不乱。 更可气的是,有一个并州白痴郡守喝多了酒,竟然在酒桌上说解门通过北宫家,在并州花钱买了很多票,被偷录曝光后,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出现很多人不断到郡衙吵闹,说上头吃了买票的钱,根本没有分给投黑衣宰相的他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空侯现在就忙着处理这事,先将一些吵得厉害的以诽谤罪逮捕,逼他们承认无事生非,又紧急安排辟谣:“一切都是谣言,是无耻休门不要脸的攻击行为……” 鹤星机也带着不少媒体拍解门马屁,为他造势。黑衣宰相三任15年相柱,兢兢业业为王朝奉献,成为炒作的一大亮点,声称御首之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松柏涛等诸事的持续发酵,再添旧酒新酿,鹤星机他们似乎挽救不了他在解门地盘上的支持率下滑。五天之后就是冀州投票,冀州的胜败,几乎可以判断出这次举选的胜败,他有些睡不着。 不仅黑衣宰相睡不着,空侯也没睡,正在邺郡对解门那些白痴门人发飙,让他们找人演戏,拍摄几轮民意调查,十个人里九个支持解门,支持黑衣宰相,然后让媒体不断放出去,制造出随机采访者几乎都支持黑衣宰相的舆论,占领舆论阵地,引导那些不明真相或摇摆不定者给黑衣宰相投票。 如果黑衣宰相能连续大胜李公垂,必然会对后面各州的投票偏向产生一定的影响。 第934章 少小别家老大回 冀州融媒的半情子也在布置任务:“每一个热搜都给我好好盯着,设置一下,凡是评论超过十个字,无论说的什么,不用看,一刀切,直接屏蔽……重要新闻只允许表情存在,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文字……只允许对黑衣宰相唱赞歌的评论存在,其他全部删除,屡教不改的直接封号,让他们永远闭嘴……” 甚至放了狠话,大家好好配合,用心配合,以后这个王朝属于你们的民心,仍是你们的,否则,就等着给你们的所谓民心陪葬吧! 很多人和势力都动了起来。 电视上正在回放李公垂在邺郡的演说:“……有一些人说,长久一来,都是六大门派把持着御首之位,把持着这个王朝的最高权力,不公平。我要告诉大家,御首在你们看来或许是权力,但对我来说,更多的必然是责任…… “不是六大门派非要这个御首之位,若有其他圣贤坐得好这个御首之位,请他上来,大家欢迎之至,可惜啊,人才难得!今日听我演讲的,不仅有一般的黎民,还有为官做宰者,当然也有六大门派的贤者们,自然,也有我这次的竞争对手…… “以前御首举选,大家都会说发展经济,健全律律,为民生计,我不想继续这些空洞的言论,为什么?我们王朝的经济遥遥领先于高辛任何一个王朝,只需保持即可。 “我们的天泰律也是目前所知最健全、最为广大黎民考虑的律律,缺的只是执行者的良心。民生更不必说,大家走出去看一看,比一比,高下立判。 “高辛经过近百年的现代化进程,无论经济还是科技,都取得了质的飞跃,伴随着发展,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可能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 “一个优秀的物理大学士,即将可能撬动我们生活的高辛大地,进而带来毁灭;一个优秀的化学大学士,也即将拥有轻而易举就可以毁灭我们赖以生存的大地的能力;更别说机器战士、生化战士等等专为战争而生者…… “现代化的今天,我们所生活的高辛,时时刻刻面临着毁灭的危机,很多人都可以带来的毁灭危机。说不定哪日一位大学士心里稍有不痛快,大家都得粉身碎骨,整个高辛灰飞烟灭,有鉴于此,我觉得需要开始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坐上御首之位,首要的责任,将是带领着我们王朝成为高辛规则的制定者,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则,真正实现高辛的可持续发展,为此甚至不惜动用武力,让王朝的黎民不用生活在不安或随时面临高辛毁灭的恐惧之中……” 黑衣宰相冷冷一笑,有些不屑。 几轮下来,缺乏经验、已经词穷的李公垂,说的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极差,词不达意,三纸无驴,普通黎民谁管你说的这些。 经过这么多年操作,黎民知道是鬼话连篇,早就失望透顶,厌烦了假大空演讲那一套,他们更喜欢看参与举选的双方互相揭老底、挖丑事,以此获得茶余饭后娱乐的笑料,享受着御首甚至还不如老子的自我满足感。 解门偏偏输在这上面,被挖的深、揭的臭。休门虽然没有什么亮点,对比之下,平庸已经是圣人。 松柏涛受审入狱,齐家向京机阁提交和解书,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京机阁能够考虑受害者家属的意愿,放过松柏涛。京机阁以杀人属于公诉刑事为由,否定了家属的和解意向。 离开洛郡,清平子到了邺郡,在传送门接到刘隐、赵文婕夫妇,还有跟随而来的刘苏,他们要去神锋赵家。 走到赵府大门前,赵武、赵孚父子正指挥着下人在拆门楣上的“神锋赵家”匾额。 赵武要对御首江统遇害负责,在京机阁周旋下,没有下狱,罢官回家,永不录用。赵家先祖、冀州强弩主帅驰骋疆场获得的“神锋赵家”名号,也被罢弃。 看着被拆下的匾额,望着赵武挺拔的身姿,赵文婕伸手捂着嘴,泣声痛哭,满是皱纹的脸上,双眼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神锋赵家,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赵老先生。”清平子招呼道。 “是道长,快里面请。”赵武转过身,见是清平子,含笑相迎。景门在他平安度过此次危机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和清平子相处过一段时间,也算有感情。 赵文婕在刘隐、刘苏搀扶下,踉踉跄跄跟着清平子走过去,在赵武父子诧异目光中,跪在地上,抱着“神锋赵家”匾额,终于大哭起来。 “赵老先生,故人想见你。”清平子对上不解的赵武目光。 “故人?”赵武看着跪地痛哭的赵文婕,又看了看刘隐祖孙,皱了皱眉,好像没有印象,可清平子说故人,肯定是指他们三人之一,何况赵文婕还抱着匾额痛哭。 “堂哥。”刘隐看了赵文婕与安慰的刘苏一眼,双膝往地上跪,“刘家对不起文婕。” “文……”赵武大惊,伸手一把扶着刘隐,仔细看他,“你……你是刘隐!”称呼自己堂兄,除了几十年下落、生死不明的赵文婕夫妇,还能有谁,其他都在走动。 “堂哥。”刘隐抓着赵武手臂摇了摇,“我是刘隐,我是刘隐啊!”说着,也流下眼泪。 “刘隐,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来赵家!长辈们走了,文婕生死不明,三叔死不瞑目,你知道吗?” “对不起。”刘隐还能说什么。 赵武唤了赵孚扶着姑父,慢慢蹲下,颤抖着手伸向赵文婕:“文~~婕。” 这张脸,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娇美,只有两分轮廓,他们不说,根本不敢相认,与养尊处优的自己判若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 “堂哥。”赵文婕一手扶着匾额,一手抓住赵武伸来的手,“我们神锋赵家一直忠心耿耿,惠重于民,王朝无情之至!” “此事一言难尽。”赵武扶起仍抓着匾额的她,“先回家,这么多年不见,也该见一见族人,好好聊聊。” 赵文婕点了点头,道:“当年,刘家没了,我们不能再连累神锋赵家,知道家里没有受到牵连,也已知足。如果不是你罢官,我们也不一定回来见你。” “活着就好。”赵武点了点头。 众人进入赵府。 第935章 水无常形 书房里,准备好了茶水,赵孚之子赵秉彦带着下人退了出去,只剩下赵武、赵孚与清平子三人。 从刘隐夫妇那里,已经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经过。 “当年,刘家灭门之事,东宫家、解门三缄其口,我们并不确定是他们所为,只能从幸家之祸判断,和他们有很大关系。当然,就算我们确定,赵家缺钱,没有几个修仙者,实力不足,也无法主持公道。”赵武叹了口气,请清平子喝茶。 “东宫扬子带着当年参与杀戮者的人头,在星老先生面前自杀谢罪。星老先生佩服他的气节,逝者已矣,已经放下对东宫家的仇恨,现在只剩下解门。” “这些年,解门与修仙上层关系密切,我的修为必须达到三大世家家主的层次,才有可能为刘家讨一个公道。只叹我始终没有悟透真正的神锋弩,修为已多年没有进步,无法成为先祖那般傲视天泰的高手,现在年纪渐长,更是有心无力。” “赵老先生,神锋弩的修炼法门有缺失?” “并无缺失。”赵孚接上话,“或许后辈子弟愚钝,一直无法达到随心所欲、锋弩合一的至高境界。现在的赵家,空有神锋弩的名号。” 见赵武、赵孚都看着自己,清平子沉思起来。 他们或许听过自己天资过人,或期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看法,互为印证。可自己又不能开口借神锋弩秘籍来看,不知而不授,很难提出真知灼见。但看他们的眼神,如果什么也不说,似乎也不好。 “赵老先生、赵先生,二位前辈有没有考虑过放弃?” “放弃什么?”赵武、赵孚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赵家以神锋弩名世,传承多代,已经成为在武林上的标志,怎么可能放弃。 “我对神锋弩并不了解,姑且妄言。我门传承多年,惯看江湖烽云,武林中天才辈出,创式而威震天下者不知凡几。但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世上几乎所有武学,皆是创立者绝世,后来人一代不如一代,甚至沦为三流角色。真是后来人的天资一代不如一代吗?我门的看法是未必,而是适不适合的问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吴子善攻,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进有重赏,退则重刑,行之以信,来去如风,进退似电。墨子善守,兼爱非攻,讲究养生避战,利用机关巧具以避死伤,巧则正是善用奇学。孙子博古通今,战略、驭策、利惑、间离、言谣、避害、激敌等,注重天时、地利、人和,讲究师出有名,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些兵法大家用兵,看起来似乎颇有矛盾之处,却能以兵入道,挥军如臂,策兵似风,成就赫赫之名。武学一道也是相似之理,无形之水、坚硬之冰、蒙朦之气,皆利万物而胜万物,明一道而得道。稳中求进大多变成固步自封,如果稳中无法得进,则要考虑变中求达,以求百尺竿头。 “赵家先祖以神锋弩大放异彩,或许只是那位前辈本身与神锋弩契合,修炼、运化得心应手,所以号为顶峰。如果赵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再现前辈的绝代风采,何不考虑跳出这个画地之牢,另辟蹊径,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赵先生或可存疑,赵老先生刚才感叹年岁渐长,力不从心,何不试着放下其一,只选神锋,或只择弩,或有所得。” “只择其一?”赵武、赵孚陷入了沉思。 清平子端起杯子喝茶,没有再言。所谓言多必失,不了解神锋弩,也只能说到这里。 他当然希望赵武、赵孚的修为能更上层楼,不是报不报仇的问题,真要报仇,他一个人就够了,还不会留下任何麻烦,甚至可以预见,就算赵武修为能追到赵家先祖的层次,速度应该也比不上自己的成长,没有多大意义。 这次陪着刘隐夫妇过来,除了尽一份心意,他的目的也是拉拢赵家。赵家被天泰罢弃,永不录用,加上与刘家的关系,想拉过来做供奉,可以说水到渠成,至少阻力很小。 如果景门不是成为执政六门之一,真正踏入王朝掌权行列,需要避嫌,司臣也不会放过赵家,肯定要谈入景门之事,现在倒是便宜了自己。 赵武任职多年武卫将军,修为不凡,就算不再有任何进步,也是俗世难得的高手。修仙者名额奇缺,培养新人不仅代价大,成长周期也长,当然没有现成的划算。 何况,赵武曾在军中多年,对行兵布阵了解,也参与过指挥大军联合作战,应该比左师丘他们更有见识和经验,简直不要太美。想到这里,不觉暗笑。 ……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天泰文盲研究所名誉总所、治理江河第一场大到暴雨见冰雹应急处理气象中心危机长、对外唧唧歪歪不小心发言大学士组第一牛批组长兼常务理事会战略参谋处第一军师中郎将、侦探所稳坐办公室死翘翘前进步伐中心升职批评研究会第一会长、解门荣誉第一副门主、相柱黑衣宰相大人发表演说,大家掌声欢迎。” 雷鸣般的掌声中,黑衣宰相慢慢走上高台,一番问好,开始长篇大论:“……有的人言必称大义,口不离黎民,不过,说和做是两码事……我是一个冲刺在百岁路上的老人,为官数十载,三任相柱,一直兢兢业业为王朝和黎民奉献,尽心竭力,以致错过了大好年华,没有成亲,没有后人,至今孑然一身……”中间说到孑然一身的时候,挤出了几点眼泪。 看完视频,清平子往下翻评论,不少媒体甚至直接用自己的名号掺和进来,好不热闹。 “从冀州工捕得到的确切消息,众多孩子家长举报黑衣宰相昨夜在邺郡铜雀台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不仅起了极其恶劣的坏榜样,严重影响到了孩子的身心健康,还浪费了税人的钱……后半夜,多位年轻漂亮的女子进出他的别墅,衣衫不整……” “据不完全统计,黑衣宰相正式交往过的女朋友上百个,平均半年一个。众多家长举报称,咱们王朝的相柱大人平均两天出入一次高档场所,这个‘良好’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让人无法将之与‘老人’二字联系在一起,99.99%的年轻人也自愧不如。” 第936章 刀笔吏(一) “我们从许多家长那里得到消息,黑衣宰相的别墅里每年换着养十几个美人,完全不重样,一个姑娘每个月只能轮到两次,他们非常担心家里的孩子受到这种不良风气的影响……” “‘相柱大人,你老为这个王朝操碎了心,为我们这些屁民操碎了心,没有成亲,没有后人,至今孑然一身,你老辛苦了!’不少孩子的家长极其愤怒,‘换了我们也不想成亲啊,咱要点脸行吗?’言语中充满了对孩子成长环境的担忧。” 黑衣宰相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也在看演讲视频下边的评论。秘书站在一旁,满头大汗,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之前在并州演讲的时候,为显庄重,穿着土豪金、高端银,媒体和黎民声称羞辱到了他们。好,我改,我迎合你们,现在在冀州演讲,穿一身旧棉袄,拿着大喇叭,又说什么侮辱到了王朝,侮辱了相柱之位,有损天泰颜面。 这几届的网民真是无法伺候! “黑衣宰相受到的责难和攻击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你现在还往魏郡跑,如果他在冀州折戟沉沙,半情子那边打算如何交待?”清平子收起手机,看着开车的冯棠。 冯棠开车载着他离开邺郡,魏郡是之前准备好阻击解门的开端局,本以为她会避嫌,窝在邺郡不动,没想到堂而皇之杀向魏郡,还和自己一起。 “只做新闻,不报道,送给别人用。”冯棠瞟了一眼公路边,这是前年受到袭击的地方,时间过的真快,“去年初秦大夫受到抹黑攻击的时候,我不是写过一篇报道,医德与医人,我觉得今年这个时候用也很合时宜,打算翻出来重新炒一炒,先交一个差,半情子也挑不出毛病。当事态到了不可控的时候,还要名正言顺支持解门,对冀州融媒没有好处,不正面攻击或维护解门,但又能说到点子上,半情子不会说什么。” “看来你们小小融媒也是一方江湖。自古以来,皆有文人刀笔杀人的传统,你们就是现代的刀笔吏。你说……如果宰了半情子……怎么样?” “没必要。”冯棠摇了摇头,“解门的问题很简单,不懂政治的半情子只知道以势压人,玩刀笔他就是一只菜鸟。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初选的时候,没有什么媒体攻击解门,重心都在节门身上,现在攻势却这么猛烈,自以为是节门和司马家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媒体人为了热度,没有时间针对解门。解门、离门、观门、休门同时参与初选,除了解门,其他三门都是拉拢、合作的对象,支持谁都不好,当然不能多嘴,以免自乱阵脚。想想看,如果初选就将解门淘汰,剩下对阵的双方,我们支持谁?不支持谁?都会出问题,当然不能自找麻烦。再者,上驷好对付,还是下驷?将一只猪和霸王龙放入同一个笼子里,谁胜谁负,一目了然。满身都是弱点的解门进入决战,是最理想的状态,不用两难,也是最容易击败的对手,再怎么为他摇旗呐喊都没有用,除非整个王朝只有一个声音,休门允许吗?其他门派允许吗?京机阁允许吗?而且,冀州融媒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半情子修为深不可测,七星楼的施公都有些忌惮,不敢让他的后人施然辞职,修为至少是京机阁神将或三大世家家主的层次,八成以上可战而胜之,现在最好别去招惹他。” “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施工暗忌惮的并不是半情子的修为。” “若如此,更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随意招惹,道长以为呢?”冯棠笑道。 “说起施工暗,白云山庄的消息,孤哀子与兰台公子再上七星楼,以夜榜之事问罪,要施工暗等人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施工暗老老实实认错,自认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想借机脱身,离开七星楼,被兰台公子婉言拒绝。孤哀子那个人空有一身修为,呆头呆脑,喝多了酒居然在白云山庄宣扬此事,意图羞辱七星楼。” “也不一定是呆头呆脑。孤哀子代表乾坤门涉足红尘俗事多年,所有门派、世家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不敢违逆半分。他享受了一百多年这种人上人的待遇,目空一切,自然不会将任何人事放在眼里,这是属于乾坤门的骄傲。对了,白云山庄的知秋、知月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现在做的事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身死命消。” “这是她们当初自愿的交易,没有我们,她们已经将命赔给曹正纯,这两年都是赚的。而且,我交代的很清楚,只听不问,装聋作哑,如果这样还会出事,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过几年看吧,如果愿意去天齐,自然有饭吃。” “你该不会打算让她们去镐京云台吧?” “我给她们饭吃,至于她们想怎样吃,自己可以选择。愿意跟着我们在上宁府,就在上宁府吃;愿意去镐京,就入云台。生活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接触过不少大家,除非遇到非常合适又合心意的人,或者年纪大了,饭开始不好吃,她们宁愿一直待在秦楼楚馆。在白云山庄待了几年,我估计她们更愿意选择老本行。对了,幸家、刘家之事过去这么多年,他们过了这么些年平静日子,大家都不想旧事重提,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得安宁。你那边安排一下,将所有关于解门参与幸家、刘家之事删除,不要报道。” “幸家、刘家之事,罪魁是东宫家,不过锦上添花,有没有都无所谓,便不提了。” “光明正大到魏郡,肯定也要给冀州融媒一个交代,在背后只做新闻不报道,如果只有一篇‘医德与医人’,无法在半情子那里交差。他或许不懂政治,不代表没有脑子。” “施然还在邺郡,离开前已经交代清楚,给了她几个题目,应该能做好。解门多少还是可以找到一些可取之处,比如人家是古老大派,是王朝的开国之勋,后来一直是执政门派之一,甚至常年居首,这些年天泰的发展,多少还是有解门的心血在其中,随随便便都可以写几篇文章敷衍一下。但要给自己留退路,遣词造句有个技巧,说法要不偏不倚,一切以理为立足点,避重就轻。施然写好,我再过一遍,保证两日一篇,再夹杂一些其他有分量的报道,希望不会对名声产生太大的影响。” “宫疏雨吩咐周邦耀和岑若心准备了几个报道,绝对定向能量,你过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拿去用吧。” “多谢。听说你们学校的招生很有热度,新闻别给鹤老头糟蹋了,一并给我吧。” 第937章 刀笔吏(二) “‘新闻主标题:惊!惊!惊!滑稽!滑稽!滑稽!’‘新闻副标题:魏郡第一医署太平间里的“死人”,被鉴定出有精神病、没有行医资格的秦越人大夫救活!病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入的太平间!’其中一点内容:‘再世扁鹊秦越人大夫,到底是被谁鉴定为精神病患者,甚至吊销行医资格!有人不断抹黑、诽谤秦大夫行医救人,甚而连篇累牍攻讦,至今没有看到任何说法!秦大夫被迫离开魏郡第一医署、被迫离开医疗队伍后,不忘初心,一直以助理身份在王朝各州郡协助大夫看病救人,悬壶济世,救治了许多“被判死刑”的病患,其心其技,哪一点配不上“大夫”二字!王朝必须给黎民一个交代,给需要秦大夫的病人一个交代!铲倒冀州魏郡第一医署,铲除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耻老贼翁民渝及其走狗杨芳!’” 病患家属展示缴费单,气愤道:“魏郡第一医署,三天输氧时间3600小时,你将我们家病人带去仙界了啊!” “翁民渝:‘有病为什么不来魏郡第一医署看病?你这是恶意不治疗。’病患:‘没钱、穷,看不起。’翁民渝:‘没钱有理了?你这是恶意穷,是犯律。’” “翁民渝:‘你们这些病人,叫你们平常要注意饮食,多活动活动,不听,出了什么事全怪到医署头上,自己就没有问题吗?我看你们的问题更严重,病人和家属要对病人的死负全部责任。’媒体:‘翁民渝这个无耻老贼,病人在魏郡第一医署因不当治疗过世,他将责任全部推给病人和家属,甚至提出饮食、运动这些可笑的言论。那么请问,推入太平间的“逝者”“死而复生”,是不是酆都北阴大帝酒醉误判?可笑至极,可耻至极!魏郡第一医署成为王朝最恶心的罪恶之地之一!翁民渝是医疗行业最无耻、最恶心、最没有底线的老贼!’” …… 一系列关于魏郡第一医署和翁民渝的报道,扎堆似的被推成热点新闻,这是前天冯棠的一则报道所带动。 魏郡第一医署,护长杨芳拿着大喇叭叫喊,急需丁型血,请有相同血型的人献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有热心人士免费献血后,第一医署转身在手术室门口叫价一万100毫升,先买血后救治,不交钱滚蛋,杨芳甚至放狠话:“没有钱救什么人?”引发病人家属与医署群体斗殴,造成多人受伤,病人病情加重,差点因耽误急救身亡,闹出人命。 翁民渝偏袒第一医署无良医者,在冀州某要员干预下,逼迫病患家属高价购买好心人无偿献的血,随之将病患家属全部拘留,加倍罚款。 报道中的冀州某要员,就是指冀州副史臧立科,因为半情子要求支持解门,所以没有指名道姓,但很快就在评论里被人放了出来。 这个报道一出,舆论哗然,群情激愤,将解门和魏郡第一医署并列在一起攻击。 点燃后,火势越来越猛,一发不可收拾。 自去年就开始挂的“还我亲人”、“黑心医署”、“不得好死”、“草菅人命”、“翁民渝、杨芳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之类的横幅,越挂越多,将整个医署包围起来。甚至有媒体找到了袁颜所住的别墅区,找寻杨妈采访,吓得她不敢出门买菜。 许多在第一医署曾被宣判死刑的疑难杂症患者,或死或生;还有曾被翁民渝下结论活不过一个月而被秦越人彻底根治的病患等,病人、家属纷纷现身说法,当街展示录音、录像证据,声讨第一医署的翁民渝、杨芳等人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 “我不知道当初为何会被如此可笑的‘恶意行医’罪名带走,到了邺郡后,解门、节门逼迫我去洛郡,说到京师行医对我有天大的好处。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好处到底是指什么,不知道各位黎民朋友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我到魏郡第一医署后,一直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我相信救治过的病患及家属,最终会给我一个公道。为了解决新手村不明病毒事件,我和其他研究人员、大夫们奋战那么长时间,身心俱疲,没想到最后却换来一个恶意行医的罪名。 “当时正在气头上,年轻气盛嘛,做事不计后果,觉得他们冤枉我,自然不会答应去什么洛郡,我也没有想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他们借机吊销了我的执医资格,还有幸被冠于精神病的‘荣誉’称号,成为了一个不能坐诊行医之人。 “我一直记得老师们和医署老领导的教导,做大夫就是悬壶济世。所以,没有执医资格的我,开始在王朝各地做助理,流动行医,只协助诊断,不能动手哪。一是因为没有资格,二也可以节约时间,自己不动手,一天就可以多看很多病人。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让我看,毕竟新闻上都说我没有医德,没有医术,是骗人的骗子,还是精神病患者,谁敢将自己或家人交给一个这样的人。 “王朝工捕还曾多次传我问话、拘留、罚款。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放弃,慢慢地,相信我的人越来越多,主动找我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忙不过来。 “期间,有很多病人治愈后前来感谢我,我没有自豪,真正让我感到自豪的是,我给如此多病人下了诊断书,协助其他大夫写下治疗方案,其中没有任何一例出现问题。我觉得对得起病人,对得起当初教我的那些老师。 “一年多以来,我也很忧心魏郡的病患,但我不敢回去,我不知道当初像瘟疫一样被讨伐、驱赶离开的我,贸然回去,会不会被认出我的人再次伤害……” 这是秦越人通过休门的一个媒体,今天早上上传的自白视频。 与此同时,冯棠又在冀州融媒上,将去年那篇“医德与医人”的文章一字不改的重新发表。这个时候再来看这篇文章,你不得不赞叹,它适合任何时候、任何人。 自然也有一些人后知后觉,原来去年,冯棠并没有给文章定性。 原本以为她谈的是魏郡第一医署的问题,谈的是医疗行业的问题,现在才恍然大悟,她谈的是整个社会的问题。尤其是那些在媒体引导下,被牵着鼻子走,不断转换身份谩骂的天泰黎民,他们正是需要“医德”的一份子。 在一些人和势力的有心操作下,许多媒体加大宣传秦越人的医术、医德,讥讽第一医署之前之所以药到病除,大部分皆是秦越人的功劳,不断煽动舆论,煽风点火。 第938章 刀笔吏(三) 清平子与秦越人并立站在大厦六楼窗前,望着不远处被媒体、黎民、病患家属等包围声讨的魏郡第一医署,和去年初他被臧立科带人抓走时何其相似乃尔。 “道长,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民意,真是一群既可怜又可恨之人。除了部分只会叽叽喳喳的小民,大家都知道我的事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茶余饭后,完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一年多的经历,尤其见过了那些当初恶意攻击他,之后又跪在他面前祈求救治家里病人时那些人的无耻嘴脸,负手站立窗前的秦越人,心变的更冷。说到这里,转身看着清平子,嘴角含笑,“你觉得我表演的如何,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诉说,还算有一点煽情吧?” 清平子明白他说的是自白,笑着回道:“布局如此深远,贫道佩服的五体投地,第一医署和解门输的不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看了秦越人一眼,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些吵闹喊叫的人群,其中有安排的铜犬帮之人。 秦越人的目光也回到第一医署内外,缓缓道来:“去年初的病毒事件,我见到了翁民渝、杨芳他们收买媒体的表演,甚至出现攻击我的苗头,本来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 “当我发现里面出现了解门身影的时候,干脆不考虑澄清的问题,一不做,二不休,花钱请了很多媒体造势,发动对我的全面攻击,鹤老头和冯棠都出了力。 “这就是去年形势之所以一边倒的原因,我自己整自己罢了。翁民渝、臧立科自以为得计,沾沾自喜,却并不知道,我已经给他们和解门挖好了坟墓,就等着埋葬他们。 “我了解第一医署,了解翁民渝,了解臧立科,了解那些疑难杂症患者。离开魏郡,我知道有些人肯定会找老师联系我,之前偷偷救人后,也是我故意将消息透露给臧立科、翁民渝他们知晓。 “不出所料,抓我、拘我、罚款,媒体追踪报道,非律行医嘛,正常处罚。几个月后,随着魏郡第一医署不断出事,声讨翁民渝和第一医署的人越来越多,为我鸣不平的人也越来越多,臧、翁等人似乎也察觉不对,开始对我治病救人的行为视而不见。 “没关系,他们不动,我又自己请媒体炒作、抹黑、报道,凡事往他们脑袋上扣,直指他们就是背后的推波助澜者。据说翁民渝差点气死,甚至当众扇了杨芳耳光,以为是她干的。权贵富豪可以通过老师找到我,普通黎民呢?只有一条路,等死! “很多病我都能根治,他们本来可以不死,就是因为臧、翁等人的行为,使我被取消了行医资格,将我驱逐出魏郡,这些本来可以不死的病患都死了。 “通过媒体稍微一引导,再用相同疾病的外地病患对比一下,亡者家属的怨气会无限放大。他们找不到我,第一医署就在眼前,不找你发泄找谁! “说句实话,第一医署确实是魏郡最好的医署,我的到来更是增加了医署的筹码,也带来了一些无法避免的问题。到第一医署看病的重病患者太多,疑难杂症太多,他们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翁民渝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管理混乱,一心打压老师以前的部下,不能很好的调动资源开展工作,加上杨芳又在背后推波助澜,仗着与翁民渝的关系作威作福,以致出现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正是咎由自取。” 清平子道:“他们小看了你与京机阁的关系,也小看了你的聪明才智。在某一方面拥有专长的人,大部分智商都很高,没有几个是泥捏的,只看他们会不会玩,想不想玩。比如齐万生之事,其实你早就在参与布局针对解门,只是那群自以为是的傻瓜不知道而已。” 第一医署断断续续被围攻近一年,翁民渝能拖到现在,自以为是因为臧立科的庇护,其实不过是京机阁拖着而已,只因为还没有到落子的时候。 “我经常帮京机阁做事,自然知道齐万生十七年前是赵大学士的秘书室主任。他当年不仅完好无损躲过杀劫,而且获得了意外的名利,肯定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突然想自杀,加上鹤老头奉命采访报道,事不单纯,所以,在医署的时候,我获得了京机阁允许,偷偷在他身体里植入微型窃听断片,希望能有所收获。齐万生为什么被杀,怎么死的,京机阁第一时间就知道,所以抢先上门劫下遗体,就是为了避免断片暴露。” “当时可把咱们的韩大姑娘气得够呛,觉得你和京机阁视人命如草芥。” “两年前的韩箐缺乏经验,稍显稚嫩,她以为胡不扶、余三深、齐万生加起来就可以对付解门,如果是现在,肯定会保持沉默。” “解门有经验,所以两年前保持沉默,不闻不问。不仅京机阁知道齐万生是怎么死的,他们也知道,未免无端惹火烧身,引起京机阁的怀疑,并不过问齐万生的遗体问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想到早被你们计算在内,以致错失扭转良机。” “不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京机阁一直都清楚齐万生与解门、节门之间的关系,他们不闻不问,正说明有问题,就算没有窃听断片的内容,也会顺着线摸他们。当然,也没有完全不闻不问。当时韩箐来气,除了对我们有看法,也鄙视齐家之人,她并不知道,齐家已经收了好处,也算是交易吧,又不敢反抗,当然不会追究到底,只能默认我们下的自杀结论。没过多久,胡家家破人亡,解门就将胡海留下的飞驰公司交给了齐万生长子齐绍览,皆大欢喜。一个齐万生的死,最多拿下松柏涛,并不能对解门造成重大影响,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个重要时刻爆出来,加上其他事件的共同效应,才能击倒解门,让它距离彻底垮掉又近一步。谁小看了京机阁,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对了,我再次代表京机阁邀请你去洛郡,参与京机阁科学署与痕迹科的工作,怎么样,考虑一下?” “道长,我并不想过多掺和到争权夺利中,会联系司将军拒绝。” “不怕京机阁生气,觉得你不给面子?” “我和京机阁合作的时间不短,他们了解我,会理解。踢走翁民渝、杨芳等人,让第一医署回到老师负责时的样子,或许,我会考虑过平静生活。” 第939章 刀笔吏(四) “秦大夫,你这么年轻,一身本领,这样岂非太过浪费?”清平子看着他,确实觉得有点可惜。他也知道秦越人为什么想淡化自己,甚至考虑过平静生活。 他和艺人韩卿偷偷摸摸走的很近,一看就有一腿。那边是一个公众人物,还有一群患了妄想症的疯狂粉丝,如果他再继续大夫的工作,作为名人,事情一旦曝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秦越人沉思片刻,道:“这一年我一直在想,不知道我所救的人中,有多少是社会的毒瘤,又有多少将会成为社会的毒瘤,我治好了那么多人,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我对医者本分产生了怀疑,还是先静一静吧。不过你放心,之前的病人我会负责到底。上个月复查,刘老夫妇调养的很好,应该可以多活几年。呵,这也是我纠结不定的地方。” “行走江湖多年,我一直也有和你相似的想法,所以理解你。”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秦越人拿出来接听:“老师。” “越人,第一医署的事越闹越大,我看这次麻烦很大,可能要出问题。”手机里传来钟北慈的声音。 “老师,你想让我回去吗?”秦越人双眼扫视着医署外面,伸手一指,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随着手指方向,视线中出现一辆车,清平子有印象,好像是钟北慈的车。他在第一医署工作几十年,倾注了一生的心血,放不下也是正常。 秦越人偷偷回到魏郡,剑指翁民渝,并没有告诉钟北慈。 “不!我联系你,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并没有让你回来的意思。”钟北慈的车上并没有下来人,“新闻你应该也看了,那些在第一医署出事后闹事的家属,部分是由于翁民渝他们的态度问题,更多病患是疑难杂症,那些病以前都是你负责诊断和出治疗方案,效果自然不一样。现在的第一医署自己本领不济,靠着仪器,诊断勉强可以,可大多治不好,只能拖命,却偏要逞能,为了钱欺骗家属。老汪他们劝过翁民渝,实事求是,让家属自己考虑清楚,不听,一心钻在钱眼里。落差这么大,一个两个或许问题不大,一旦堆积起来爆开,就是现在的局面。越人,我永远忘不了你是怎样被那些人驱赶出魏郡,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他们自己听信谣言,任凭别人摆布、煽动,到第一医署羞辱你,驱逐你,自作自受。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看的比你清楚,愚夫是养不熟的,他们不懂,还要随波逐流,那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我一直想让你离开魏郡,去洛郡发展,就是不想有一日你受这些愚昧之徒的闲气。” 通话结束,秦越人望着外边慢慢离开的车子,道:“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钟老师。他为了帮我去111所,一直奔走,我却欺骗了他,说不想去,想守在第一医署。其实,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招惹111所的解门、节门之人,引诱他们来整我,以便反击。我变的越来越会算计,越来越坏,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老师。他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一心想为医学事业做奉献的年轻人身上,在他心里,我永远不会变。” “为医学事业做奉献,途径有很多。”清平子拍了拍秦越人,“想不想贫道为你指一条明路?绝对可以恢复当初拥有远大理想的阳光形象。” “哈哈……再说吧。” 清平子、秦越人在楼上盯着第一医署看笑话,下午两点,冯棠敲门走了进来。 见了她的神情,清平子一惊一喜,问道:“搞定了?”见她点头,急忙拿出手机翻新闻。 天机网置顶热点:魏郡第一医署翁民渝、杨芳等人与冀州副史解门臧立科等人的前世今生! 清平子搓了搓手,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慢慢翻看。 冯棠搞的新闻,肯定不会让人失望,开篇就放了让人食欲大增的开胃菜,已经结婚生子的杨芳与翁民渝在医署办公室、酒店、私家住宅等各种场所粘尾巴的视频,八卦味十足,让人大呼过瘾。 接下来就是魏郡新手村病毒扩散事件,翁民渝、杨芳等人收买无良营笑号,商量炒作立人设,弄虚作假包装自己,并恶意攻击秦越人等劳心劳力的大夫和研究人员,录音、视频应有尽有,杨妈和杨果等一并出镜,弄死你没商量。 那个声称秦越人向母亲打电话哭诉的新闻视频再次翻了出来,主持人和打码唇语学士一并出镜。这次是一位极其专业的大学士负责翻译,不好意思,这是联系老署长钟北慈的对话,并不是找妈妈哭诉,还将汪大夫对钟北慈说的话一并翻译了出来,目标直指翁民渝。 而且,新闻补充了至关重要的一点,秦越人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当然不可能给母亲打电话,甚至闹出哭诉这种可笑的事。 小结,一开始就有“有心人”与“无良营笑号”在整秦大夫,恶意引导舆论。再结合前面所放的一系列翁民渝、杨芳等人炒作立人设的音频、视频,“有心人”是谁,不言而喻。 重点来了! 秦越人大夫一心牵挂魏郡黎民,不想离开第一医署,拒绝了111所的邀请。随之放上秦越人拒绝洪副所的视频,括号标注,洪副所是解门门人。 然后就是生气的洪副所与臧立科商量,并与翁民渝等想整秦越人之徒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合力利用营笑号抹黑、攻击秦越人,故意陷害并亲自带人抓去邺郡问罪、审问的一系列音频、视频,最终造成秦越人无辜的被吊销执医资格,鉴定为精神病患者,驱逐离开魏郡,也才有这一年多,魏郡死了那么多本不该死的无辜病患。 臧立科、洪副所与翁民渝暗地里勾结交易整秦越人,被划了重点。 新闻最后总结,模模糊糊引导,魏郡过世那么多本该不用死的病人,看起来是第一医署翁民渝等人的错,其实都是解门害滴。谁是马前卒,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目了然,将针对魏郡第一医署的火力与怨气,全部往解门身上引。 王朝舆论再次哗然,评论转眼炸锅,全面爆发,看都看不过来。 第940章 刀笔吏(五) 愤怒之火,在一些病患家属、媒体和掺杂其间的铜犬帮帮众呐喊带领下,黎民蜂拥而入,引发了对第一医署的疯狂冲击,整个第一医署面临瘫痪。 与部分病患家属在办公室外对峙的翁民渝等人,尚不知自己已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眼看着安保挡住那些愤怒的家属,还在那里洋洋自得,振振有词,道:“有本事你们自己来啊,拉来我们医署干什么!这种病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时,吵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翁民渝眉头一皱,暗骂那些安保没用,伸出脑袋望了一眼楼下,还没反应过来,一颗石头扔了上来,差点砸到他,吓得急忙后退。 “在三楼,翁民渝那个畜生在三楼!”楼下传来山呼般的怒吼,人群开始往翁民渝的办公室方向涌去。 “行了,都撤出来,没你们的事了。路上小心些,避开人群,别被踩死。”罗勇站在一栋七层住宅楼的楼顶,手里拿着望远镜,见人群已经冲击医署各个地方,联系那些铜犬帮的帮众,让他们撤退。 这时的他也在想,看来那些小黎民真不是好欺负的,平常之所以在帮派面前畏畏缩缩,不敢反抗,那些因为没有聚众成势,否则铜犬帮早被淹没,一个医署算什么。 不过几分钟,差点被黎民抢走打死的翁民渝,与解救他的安保一起躲在办公室里,搬了办公桌等抵住大门,汗流浃背,急忙报捕。 太疯狂了! 更疯狂的还在后面,愤怒的黎民搬东西砸翁民渝办公室的门,要抓了他打死,一些过激的病患过世家属,竟然在医署办公楼纵火,转眼烧了起来,吓得整个医署都是尖叫奔跑声。 不是吧,这些黎民这么猛,一直躲在附近待命的雷立枫也吓了一跳,急忙让李叔他们带队冲进去,一边驱散黎民,一边救火。要真闹出人命,非得吃罪不可。 清平子摇了摇头,纵身闪出,玉清掌劲散出,霜冻之气将火势冻住。一些被烧伤、打伤的医署工作人员,急忙脱掉表明他们身份的外套,疯了一般往楼下逃跑,往医署外逃命。 翁民渝还算好,有安保护在办公室里,只之前挨了几拳,算是小伤。杨芳就有点惨,不仅衣服被人撕扯破,更是遭到毒打,满身伤痕昏死过去,急忙转去第二医署急救。第一医署的护长被送往第二医署救治,传为了天大的笑话。 “翁民渝,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叔在他面前亮出逮捕令。 不好意思,咱们早就准备好,你说厉害不! “当我走出第一医署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像你这种小人物,其实挺可悲的。”被铐着离开医署的翁民渝,想起秦越人递交辞职信时对他说的话,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随着黎民对第一医署的冲击爆开,正在邺郡等待投票的黑衣宰相、臧立科等人自然看到了新闻,刚反应过来,闻风而动的媒体就将歇脚的别墅四面堵住,要求采访臧立科,询问抹黑、攻击秦越人的细节问题,并准备质询黑衣宰相,解门和王朝将如何处置臧立科这种败类。 在早有准备的休门人员引导下,邺郡黎民紧随媒体而至,拉着黑白横幅,高喊铲除臧立科、铲倒黑衣宰相、铲倒解门的口号,声势浩大,气贯云霄,真正拉开了李、黑二人对决的帷幕。 别墅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亭子里,李公垂放下望远镜,人潮还在不断涌往黑衣宰相他们那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应该能赢吧。” 明天就是冀州投票的日子,没有给解门多少反应的时间。如果能在解门的地盘冀州斩黑衣宰相于马下,整盘棋就活了。 旁边一个休门护卫将手机递给李公垂,恭敬道:“大人,洛郡黎民已经开始冲击111所,要求交出解门败类洪副所,工捕正在维持秩序。” “知道了。”李公垂将手机推开,没必要看,“帮我联系一下清平子长老,翻解门的旧账要一刻不停,方方面面都不能放过,将黎民对解门的怒火推上极致。冀州过后就是平州、幽州,都是解门的地盘,不能掉以轻心。” “是。”护卫恭敬退后,联系清平子。 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关于解门的丑闻断断续续爆出,基本上发生在冀州,一直霸占着热点位置。 胡不扶、余三深、南部、朱宣等人又被拉出来鞭尸;关押的松柏涛与狱中服刑的孙不同自然没有放过;热水器爆炸事件,解门官吏收买齐绍季等人,狼狈为奸,阴谋陷害袁家公司,冯棠、高见礼发布会遇袭等当然要再提;南部家人作奸犯科,孙儿南赡洲当街欺负白发老乞丐的事件视频也丢了出来;解门门主臧文公老女儿养小白脸欺负丈夫之事也提了提,臧文公妻舅子魏卓同罪行累累,吃人不吐骨头也得走一波;解门袭击绑架魏郡在职捕头韩某,意图加害肯定要大书特书;司北行台尚书,死鬼冯宝寅作秀私访,官僚作风严重,死有余辜,当然要揭开盖子…… 一桩桩、一件件,只是冀州邺、魏两郡之地,短短一两年就这么多,黎民们,你们敢想象吗?总之一句话,大家看看,仔细看看,解门都是一些什么败类,你们打算让这样的门派之人做御首吗? 一件事单独抠出来,或许杀伤力不是很大,处理起来也比较容易,但这么多事情集中一起同时被报道,解门根本应付不了,再一次面临如同当年因数学题之事将整个王朝的数学老师和学生告上工判而带来的全民讨伐窘境。 晚上六点到八点之间的黄金时间,离门、观门、休门纷纷登场,先后发表针对解门的“十问解门”、“九斥解门”、“解门之二十八罪状”等文章,齐力声讨。 在或仓促、或有序的准备下,王朝大部分州郡爆发了反对解门参与举选甚至执政的大游行,许多媒体进行了现场直播及追踪报道,整个天泰一片咒骂声。 京机阁只推了三个字在自家媒体上亮相:坏透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大家都明白,评论又引发了对解门的解说及铺天盖地的痛骂,差点整瘫痪。 许多人通宵看着新闻刷评论,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困意,各种群和平台都吵翻了天。几年才可以爽一次,可以肆无忌惮辱骂一个执政门派,一辈子有多少个几年,当然要好好把握。 整个王朝都疯了! 第941章 刀笔吏(六) “李公垂,掀丑事很有成就感是吗?所谓的丑闻,我解门手里也捏着有,比你们的高档数倍不止,吓死你,不屑用而已。你以为解门臭了,你休门在黎民眼里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半夜一点,看着新闻评论的黑衣宰相气不过,亲自给李公垂打电话。 他没睡,李公垂当然也没睡,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一边翻着新闻看评论,一边含笑道:“相柱大人,你老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你们解门竟然有如此多胡作非为的败类,真是惊掉人的下巴,还像一个执政门派吗?我建议大人回山给臧门主好好汇报一下情况,从严、从重处置那些败坏门风的蛀虫,别因为几个臭鱼臭虾坏了整个解门的声誉,说出去不好听嘛。” 黑衣宰相跳了起来,一掌拍在书桌上,差点将手机捏碎,如果李公垂现在在他面前,肯定要揍吖的一顿。 李公垂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生怕被震聋,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黑衣宰相气怒继续:“你们爆丑事,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这是下作,不要脸!小孩子玩的把戏,小孩子无伤大雅,可我们是执政门派,是成熟的位高权重者,还用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来玩,只能说没本事,没有资格位高权重。 “你们爆了我们解门的丑事,别人就会觉得你们干净?不会!在外人看来,我们这群人都是一窝子,都是一个鸟样,谁也好不了!茶余饭后,他们只会觉得你们的没被查出来,或查出来了没爆出来,都会这样想,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一类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搞窝里斗,让那些小民看笑话,像话吗?我们不是不能斗,怎么可能不斗,这是谁也逃不开的常态,自古如此,但要讲规矩,要有章法,你们不守规矩,简直岂有此理! “我们是一家子,大家关起门来,要打要骂,没关系,过了就过了,有什么话关起门来摆明车马说清楚,现在让外人知道这些,大家都是烂的,对谁有好处? “一家人,首要一致对外,然后才是窝里斗,要分清先后,分清主次。你们用这些东西做为手段来竞争,黔驴技穷了,能力不够,比不过我们,争什么御首,无耻的东西,徒增笑柄罢了……” 李公垂还是第一次亲身见证三任相柱的黑衣宰相被气得语无伦次,差点大笑出声,摇头道:“相柱大人,你老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见外的话,我就把这些当成是你老对我的牢骚,且听且过吧。 “既然相柱大人敞开心扉,我也多说几句,若有不对,你老权且担待着听。我们提民生,讲可持续发展,可能你老骨子里满是不屑,天天叫唤着为民谋福利这些老掉牙的东西,真是可笑。 “我要告诉大人,一点也不可笑。我们王朝是什么构成?权贵、豪门与黎民,对不对?广大黎民是我们统治的基础,是王朝存在的基石,有他们才能支撑起我们这些人,才有这个王朝,不然搞什么举选,说什么民生,是不是? “作为执政门派,不要一味高高在上,觉得老子就是天,不把黎民当人看,这样会出问题。你们解门出现这么多作奸犯科、破坏规则的败类,就是这种思想的具体表现,这样下去很危险,解门一旦走到黎民的对立面,灭亡就是迟早的事。 “我们说为民谋福利,解门觉得离经叛道,嗤笑我们,觉得是一些口号上的东西,叫唤叫唤罢了。我告诉你老,这不是口号,而是该这样做。你老有一点说的很好,我们是一家人,本身是一体,不仅你我门派,还有这些王朝的黎民。 “执政门派有执政门派的利益和追求,黎民有属于黎民的利益和诉求,不能因为二者之间存在一些矛盾点,有一些难免的分歧,就一概否定黎民嘛,我们应该在治理王朝的过程中,把握好二者之间的度与平衡,实现皆有所得,对不对? “社会在发展,民智大大开化,如果执政门派还停留在过去的老办法、老思想,跟不上黎民前进的步伐,迟早会被黎民淘汰在历史的尘埃里。谁能带领着王朝走的更好,吃到社会发展的红利,谁才能真正得到黎民的认同,成为服务黎民的王朝执政者……” 与黑衣宰相通完话,李公垂叫了秘书进来,将手机递给他,吩咐他将通话录音剪一剪,丢一些内容给媒体,合适的时候放出去。 …… 墙倒众人推,次日一早,关于翁民渝事件的追踪报道,不少媒体以采访知情人的形式继续展开:“翁民渝和第一医署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作为孩子的家长,他们强烈要求王朝封杀翁民渝,封杀医署,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医署这种垃圾东西,必须扫进垃圾桶里……对于无耻贼子翁民渝,我们的记者走访了不少认识他的知情人,请看报道。” “哦,他呀(指翁民渝),认识,怎么不认识,我们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说起这个人,令人发指,从小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十岁吧,我家养的水牛,几百斤,有一天,我听见牛叫唤,跑出去一看,好家伙,他竟然偷我家的牛,拖着就跑,我追了几十里地都没追上,后来被这小子烤着吃了。我到他家里去理论,他的祖母拿着棍子教训他,你猜怎么着,他跳起来把他的祖母按倒在地,使劲掐着脖子,转眼晕了过去,差点死了,这个天杀的包谷儿。牛都敢偷,别说什么鸡鸭鹅兔、南瓜土豆花生那些,没有不偷的……” “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初一开始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他(指翁民渝)从初一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将我们学校所有的学生打了个遍,没有漏掉一个,前前后后几千人。别说学生,我们学校的老师和校长,全部遭了他的毒手。我记得有一次,周一大会,当着我们全校师生的面,逼着校长给他下跪磕头,简直不是人嘛,骨子里绝对是个坏透了的坏种……” “哼,翁民渝,谁还不知道那个老王八蛋!去年秦大夫(指秦越人大夫)被泼脏水的时候,他也找过我,开口就是一个亿,让我瞎编乱造新闻侮辱、攻击秦大夫,说要弄臭他,要拿废水淹死他,被我严词拒绝。什么东西,老子差这点钱吗?……老子是有良心的媒体人!” “知道第一医署为何频频出事吗?就是翁民渝这个老贼好赌,做手术也在下注赌钱。我从工捕那里得到可靠消息,这个老东西,被捕前的三天,参与赌博百万余次,输了1900多万,被捕前的三秒还在手机上下注赌博,眼里只有赌,简直入了魔,不出事才奇怪……” 第942章 颠沛(一) “这一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接个电话也支支吾吾,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黄嘉羽训斥着面前低垂着脑袋的男子,看了一眼他手中有些枯萎的七夕草,“噢~~我明白了,你跑到城外乡下找七夕草去了是吧?这点钱也舍不得花,说什么爱我!”约着一起吃晚饭,之前还以为有惊喜,没想到会如此气人。 “我……我觉得……城里卖的七夕草太小,我想……” “你想?你凭什么想?”男子有些自卑的言语又被黄嘉羽打断,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七夕草,扔在他脸上,“你的大是吧,可它已经开始枯萎,别人的都是新鲜的!没花钱的爱情,它叫爱情吗?”以前他带着自己漫山遍野搜寻七夕草有多么浪漫,现在就觉得有多么不顺眼,穷人就是这个鸟样。 “对……对不起,我马上去买,然后一起吃……” “表姐,你和这种人叽歪这些废话干什么,直接点!”赵思从一旁跳了出来打断,用手推着男子后退,“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表姐这颜值、这身材,你这种穷鬼配得上吗?也不撒泡尿照照,没有自知之明。告诉你吧,你们价值观完全不同,表姐喜欢有钱的生活,你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你瞅瞅,差距够大吧?你也别觉得谈钱低俗,没钱你能长这么大?咱们实际一点,都别耽误对方行不行?你找你的村花结婚,过平淡日子;我家表姐找个老总嫁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你说好吗?” 男子已被赵思推开几米远,见黄嘉羽将头扭到一边,并不过问,赵思又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讪讪道:“对……对不起,我明天再找你。”等了一会儿,黄嘉羽没有回话,赵思捏着拳头要揍他,吓得他赶紧离开。 “就这种东西,配得上你吗?”赵思走了回来,拍了拍黄嘉羽肩头,“走吧,先去办事,然后好好庆祝。” 啪! 黄嘉羽甩手给了赵思一个耳光,银牙一咬,嘴唇颤动,终究没有半个字出口,转身走向汽车。 赵思扬了扬手,冷着脸稳了稳气息,没有将巴掌还回去,跟着上车。 汽车离开,清平子的身影从树影里闪了出来,给袁颜打了一个电话:“下妖,他们应该过去了,你们待会就回去吧。” 冀州投票,李公垂以90%的高票大胜,黑衣宰相灰头土脸的被黎民拉着横幅叫滚蛋,将并州失去的面子全找了回来。接下来的平州、幽州问题应该也不大,冯棠他们盯着,清平子偷闲玩一玩。 “杨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别墅客厅里,袁颜坐在沙发上,看着端着托盘走过来的杨妈,双手有些颤抖,杯子里的茶水溅了些出来。 “没……没什么,颜颜,你喝茶。”杨妈将托盘递到袁颜面前,不敢看她。有人的时候唤小姐,独处叫颜颜,这是约定。 袁颜没有接,就那么看着杨妈,道:“杨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没……没有。只是在想,今儿七夕节,年轻人都在外边玩,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杨妈见袁颜不接,就那么端着站在那里。 “外边玩的年轻人都是成双成对,我凑什么热闹。”袁颜慢慢伸出手端起茶杯,杨妈终于松了口气,“杨妈,我在外面听到一些说法,有人说七夕节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节日之一。侯爷、神女极尽拉客、敲诈之能事;良家男女可以无耻而光明正大的约粘;已成亲或正恋爱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向对方无限索取,不给就是不爱我;商家靠不要脸的炒作和噱头来赚黑心钱,甚至雇佣10岁以下的童工以博取同情的方式卖货;更有想赚几个臭钱的家长让自家孩子装可怜在路边卖七夕草,自己躲在一旁发货数票子,盯着过往的男男女女双眼放光。以前的节日真的就是节日,人的节日,现在不过是钱的节日,人就是为之服务的小丑。杨妈,你说说看,脏吗?呵,我是不大信的,七夕节,咱们高辛的人,怎就这么不堪!” “你……你请喝茶。”杨妈没有回答,站在那里,盯着袁颜手里的茶杯,有些不自在,双手不自觉的在托盘上摩挲。 袁颜手里的茶杯慢慢靠近唇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拿开,又问道:“杨妈,你真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呵呵……我……我能有什么事。”杨妈看着茶杯,脸色有些不大好。 “没事就好。”袁颜点了点头,“你和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我在你老面前就是小侄女,有什么事、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别见外。” “好……好的。” 袁颜看着杨妈的眼睛,手慢慢抬起,终于喝了两口茶,随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道:“杨妈,没有什么事,你早些休息吧。” “好。”杨妈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拿着托盘转身离开。回到厨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打颤,不大听使唤。 放下托盘,在厨房里站了几分钟,杨妈慢慢走到门口,偷偷摸摸望了沙发上的袁颜一眼,见她伸手揉着额头,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走到她面前,小心问道:“颜颜,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像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袁颜伸手拍了拍脑袋,想站起来,屁股刚离开沙发,没有力气,又坐了回去。 “要不……你再喝口茶提提神?”杨妈看了自己紧闭的房门一眼,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手有些发抖,递到袁颜嘴边,她又喝了两口,“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这样去洗澡,我也不放心。” 放下茶杯,杨妈站在一旁,又过了两分钟,见袁颜似乎要睡过去,推了推她,道:“颜颜,你怎么了?” “杨……妈……”袁颜微微睁开眼睛,瞄了杨妈一眼,可已看不大清,随即闭上,软倒在沙发上。 “颜颜、颜颜。”杨妈又推着叫了两声,见没有反应,终于松了口气,走到别墅门口,开门望了望外面,没有人,连忙将大门关上反锁,又将所有的窗帘拉了下来,随后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黄嘉羽、赵思、杨果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943章 颠沛(二) “妈,你真是我的亲妈,哈哈……”杨果走到沙发旁,伸手推了推袁颜,没有反应,抱着杨妈香了两口。 “别浪费时间,抓紧办事。”黄嘉羽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对准袁颜摄像。 “我先来,我先来!”杨果一把扯掉上衣,往袁颜扑去。 “啊……”谁也没有想到,杨妈突然移步挡在沙发前,杨果来不及收步,抱着杨妈滚倒在地上,脑袋撞到茶几上,发出一声惨叫,茶杯也翻倒滚落,茶水洒了一地。 “妈,你干什么?”杨果爬起来,摸了摸脑袋,撞出了血,心里很生气,喝斥了一声,“神经病啊,你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我……我……”杨妈有些慌神,四处找了找,急忙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血,“我想……这个好像是犯律,是不是……是不是别乱来?你们不是说袁家有什么修行者,杀人不眨眼。” 这个时候想着反悔,迟了。黄嘉羽阻止了面色阴沉的赵思去找棍子,走过去踢了杨果一脚,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杨果拿纸巾按在出血的地方,一把拉着杨妈坐下,道:“妈,已经下了药,不做也做了,现在什么也不干,等她醒过来察觉不对,那才是死路一条。你听我说,大户人家都要面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咱们手里握着证据,袁家绝对不敢动我们分毫,你明白吗?” “我……我……我仔细想了想,袁夫人念着当年姐妹的旧情,给我一份轻松赚钱的工作,颜颜一直把我当阿姨,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还……还是算了吧,只要我收拾好,颜颜不会知道,你……你们离开吧。” “什么狗屁旧情!”杨果将手里染血的纸巾扔到杨妈身上,怒不可遏,“这是工作吗?这就是奴仆,是下人,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下等人!”伸手一直袁颜,“别看她嘴上叫你杨妈,你以为她真把你当妈呀?你真以为她就成了你的女儿啊?做梦,白日梦!你在他们这些大户人家眼里,就是一个靠施舍过日子的下等人!” 喝斥了几声,见杨妈还是没有松口,赵思将滚到地上的茶杯捡起,捏在手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杨果也有些担忧,蹲在杨妈面前,握着她的手,道:“妈,住大别墅是不是很舒服?做城里的有钱人是不是很快乐?现在你还能动,还能伺候人,所以让你住在这里。你想想,好好想想,过几年你手脚迟钝,指不定哪天就让你回乡下,他们袁家随时可以找千千万万个下人来伺候她,你算什么!你想伺候她几年之后,再回乡下去住那个漏风漏雨的狗窝吗?这是傻子!妈,你想一直做别人使唤的下人吗?今天这事要成了,她就是你的儿媳妇,该她伺候你的儿媳妇。儿子的媳妇有了着落,富贵也有了着落,这一辈子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对不对?如果你实在心里过不去,回房间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啊,完事了我们再叫你,你就等着喝媳妇儿敬的热茶吧,好吗?” 杨妈看看杨果,又看看袁颜,过了一分钟,眼看着赵思就要对她下手,终于咬牙点头,道:“你……你小心些,别伤了她。” “哈哈……”杨果终于完全松气,起身走向袁颜,“妈,你放心,儿子怎么会伤了自己的媳妇儿,疼还来不及呢!”伸手要去脱袁颜的衣服,见杨妈又一把抓住他的手,更加来气,“妈,你到底要怎样?和你说了多少遍,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不是,我想……我想这事不能草率,在客厅里……客厅里似乎有些不妥,你……你将颜颜带到我的房间里……里再……再那个吧。” “好,带去房间里,还是杨妈想的周全。”赵思放下茶杯,走过去抱袁颜。 再拖下去,迟早得出事,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当然,他也担心与杨果抢头一口,又惹得杨妈阻拦,甚至不许他碰她未来的“儿媳妇”,又是麻烦事。 赵思托着袁颜刚抱起来,双手一沉,差点摔倒,与袁颜一同扑倒在沙发上,道:“杨果,你也来。”他起身甩了甩手,看了袁颜一眼,倒没看出来,这么沉,男人也少有这么重的吧。 “没吃饭啊,一个女人也抱不动。”黄嘉羽也有些着急,心脉狂跳,望了望别墅大门,生怕有人来找袁颜,岂不前功尽弃,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赵思、杨果两人一起,好不容易才将袁颜抬到杨妈房间里,放到床上,已经累成了狗,坐在那里喘气。 杨妈没有跟去,望着袁颜被抬入房间,一时悲从中来,坐在沙发上垂泪。 黄嘉羽一把将门关上,打开相机,一人给了一脚,道:“还不快动手,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非得拖出事情你们才高兴。” “表姐,记住,完事后你就拿着视频躲起来,除非我们成亲入了洞房,否则别露面,袁家的修行者不是开玩笑。”赵思一边脱,一边吩咐道。 “不用你吩咐,我比你清楚,快点办事。”黄嘉羽将镜头对准袁颜,那叫一个惊慌加激动。叫你吖的不让我做助理,那也别怪老同学不给你面子,我倒要瞧瞧,在我面前丑态百出的袁家大小姐,还被我拍下视频欣赏,到时候你怎样求我。 “等一下、等一下!”已经脱下一条的杨思一惊,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大对,一把抓住赵思的手,“赵大哥,不是说好我娶袁颜,做袁家女婿,怎么又变成你们成亲入洞房?能让你玩一次就不错了,要不是我妈,你能有这好事,别太过分啊!” “随口一说,别耽误事。”黄嘉羽给了杨果一脚,“你他喵还想不想娶大户人家漂亮媳妇儿?想就给我老实些,让赵思先来,不然就给我滚。” “你!”杨果揉了揉屁股,瞪着黄嘉羽。 “你什么你,滚一边去!”趁着空档,赵思三两把扯下,扔到杨果脑袋上,一脚将他踹开,扑向床上的袁颜。 你他麻还想娶袁家大小姐,你当你是谁啊,老子不弄死你,还让你享受一下,已经给了你天大的报酬,再他喵不识相,老子弄死你们母子信不信。 第944章 颠沛(三) 赵思一扑,却扑了个空,扭头一看,袁颜已经醒了过来,翻身滚到一边,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双眼似笑非笑看着他,轻声软语道:“赵思,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好事啰!”赵思猛然扑过去,一把抓住袁颜的裤脚,使劲往下拉,“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妹妹吗?待我玩了你拍下视频,看你们袁家让不让我配你。我不配吗?我不配吗?你算什么东西!” “快点,别废话!”黄嘉羽都为他着急,一边走过去转着拍特写,一边提醒,“上边,先解上边,你个白痴!” 袁颜瞟了摄像的黄嘉羽一眼,双脚连蹬,往一边缩,道:“唉哟,赵家哥哥,你别急嘛,我们慢慢来,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一点趣味也没有,咱们可以先脱衣服,再慢慢脱那个什么。” “想拖时间等人来救你是吧?你当我傻啊!那些小说影视里,反派就是因为废话太多,还想玩什么趣情,半天不进人正题,最后连毛都没看到,就被垃圾猪脚跳出来破坏,来个英雄救美,老子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赵思压着袁颜的脚往上爬,伸手去解皮带和扣子。 “唉哟,你别急嘛,你弄疼人家啦!”袁颜扭动着身子,伸手提着裤头,咯咯娇笑,一巴掌将过来想占便宜的杨果扇飞,晕了过去。 黄嘉羽和赵思的注意力都在袁颜身上,当然没有发现杨果连呼痛都来不及,已倒地昏死过去。 解扣子的手忙脚乱中,赵思的手碰到了地方,一愣,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有一根?不自觉的捏了捏,对,没错,还是软软的,怎么不对呀,那玩意儿…… 抬头一看,秀发倒是满头,可那狗脸根本不是袁颜,是清平子那个奸贼,传说中的猪脚,一脸贱笑的看着他。 “啊……”一声尖叫,赵思急忙后退,摔倒在床下,自己刚才……又看了看手,“呕……”胃里一阵翻涌,趴在地上,隔夜饭也吐了出来,太恶心了。 “赵哥哥,不是叫你别心急嘛!”清平子坐起来,抬脚踩住呕吐的赵思,喝茶开始就已不是袁颜,“来嘛,起来,别客气,贫道也是一个不怎么讲究的人,现在可是女装大佬噢,专门为你准备。”抬手一引,正在拍摄的黄嘉羽刚醒悟过来不对,手里的相机已经到了他手里。 黄嘉羽转身想开门逃走,被清平子抓了回来,按倒在地,将她的脸紧紧贴着地上的呕吐物,转眼花了脸,也呕吐起来,看着还在吐的赵思,道:“想掀贫道裤子解小裤裤的男人,你吖是高辛头一个!” 惨叫声若有若无从房间里传出,坐立不安的杨妈有些忧心,起身想去房间里看看,客厅里突然幻化出几个人,吓得她一声尖叫,坐倒在地,以为做梦。 另一边沙发上,袁颜冷着脸起身,走过去给了杨妈一耳光,打翻在地,一张老脸通红,指印转眼凸起。袁颜甩了甩有些痛的手,对袁茹钰使了一个眼色。 “清平子,完事了吗?”袁茹钰走过去敲了敲门,耳朵贴在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房门打开,袁茹钰差点摔进去,一阵恶心的味道传来,急忙捂着口鼻退开。 清平子嘿嘿一笑,将提着的赵思和杨果扔到客厅里,种沐流和韩箐坐在那里。 一见种沐流,赵思吓得屎尿齐流,直接晕了过去,一阵极其恶心的味道在别墅里蔓延。袁颜玉手扇着风,急忙走过去打开别墅大门,又拉起窗帘,将窗户全部打开,站在窗户边吹风,才好受了些。 袁茹钰捏着鼻子走进杨妈的房间,本来想扇黄嘉羽耳光爽一下,见了满脸呕吐物,随意踢了两脚,急忙退出来,跑到窗户边大口大口喘气。太恶心了,不知道清平子对他们做了什么,搞得满屋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杨妈,大户人家的媳妇儿在向你招手,开心吗?”清平子走到跪地哭泣求饶的杨妈面前,蹲下看着她,“本来想整一整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就收手,非得送上门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贫道行走江湖多年,像你们家这种奇葩组合,倒是头一回见到,很荣幸啊!” 之前见了黄嘉羽三人在海天紫府聚会,他让廉江派人盯一下,廉江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竟然让送酒菜的服务员偷偷在包厢里藏了窃听器,听到了他们准备在七夕节这个理想的节日里办坏事的谋划。 袁颜这段时间忍着对黄嘉羽的恶心,一边防备着杨妈,晚上去袁茹钰别墅窝着,再不提前回去,饮食她弄的任何东西,也收买了别墅区安保注意通报,静等七夕节的到来。如果杨妈稍微有点小聪明,应该能发现异常。 今天让清平子变成她的模样,陪他们演了一出好戏,真是又气人又笑人。 黄嘉羽缩在杨妈的房间里不敢出来,放声大哭。 听到哭声,袁颜看了哭泣磕头的杨妈一眼,走到房间门口,望着狼狈的黄嘉羽,道:“老同学,你知道结亲为何讲究门当户对吗?可能你们理解错了,以为封建,或是大户人家看不起你们。 “就算别人这么想,我们袁家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为什么我还要在你面前大谈特谈门当户对呢?我现在就告诉你找对象为什么一定要门当户对。 “你的姻亲和你家一样逃税漏税,一样是脏苟污吏,一样收受回扣贿赂,一样出轨找女人男人,谁都不干净,家暴了、离婚了、抛妻弃子、抛夫弃女,对方也不敢随便举报自己的前夫、前妻、前公公、前婆婆、前岳父、前岳母,明白吗? “家大业大,为官做宰,自己不大干净,还去与工农联姻,对方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或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鸡毛蒜皮破事,一旦有什么纠葛,人家有恃无恐,这是自己找死。 “这些年来,随着网络越见繁荣,信息越发迅速透明,媒体的话语权越来越大,时不时冒出一些举报丈夫、妻子、公公、婆婆、岳父、岳母的丑事,就是因为那些人贪图美色,为了一时痛快,随随便便和不对等的人家结亲,最后酿下苦果,自己品尝。 “稍微有些头脑和底蕴的大户人家,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明白吗?为了自己好,你本身的条件也不差,找个小康之家,中产之庭,应该会很幸福。什么世家、豪门就别想了,就算你进去了,最后受伤害的也是你自己。 “当然,如果运气好,遇上一个暴发户,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他们不大懂,自然也不讲究。像赵思、杨果这种玩意儿,最好就别成亲了,害人害己。” 第945章 张机设阱 “清平子,雍州梁家已经成了烦人的苍蝇,希望京机阁主持寻找、解救失踪多时的梁薄,哭闹的厉害。据说前日夜里,梁老夫人看到孙儿满身鲜血站在床前,直接晕了过去,差点吓死。问她是不是做梦,又说不是,工捕调看了监控,什么也没发现。好像弹墓也有人掺和进来,冀州调我协助京机阁办事,你也跟我走吧。” “不是吧?”刚拱翻了松柏涛、臧立科等辈,又处理了黄嘉羽等人,清平子玩的正爽,还想痛痛快快大展拳脚,走一趟平州、幽州,再去一趟南方三州,你又来叫我干找人、救人的破事,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整人多有意思,“梁家是休门附庸,虽然李家不管,不是有解门嘛,解门跳得很欢,贫道插一脚多不合适,说不定黑衣宰相以为我要整他。” “冀州败的这么惨,说得好像你这段时间没有整他似的。”韩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解门觉得是烫手山芋,也不过嘴上功夫,现在恐惧京机阁,也不敢明目张胆出面。黑衣宰相背后怂恿梁颇,让他们梁家的老弱妇孺在京机阁大门外街上拉横幅哭闹,还跟着一群记者加油打气,说李家视而不见,京机阁不闻不问,还不是推给京机阁。京机阁被解门、梁家逼上梁山,不好再推托,已正式下文,让冀州熟悉此案的工捕协助,我当然逃不掉啦!听说龙骧将军带着一群人,跑到平州三原郡拍桌子喝斥黑衣宰相,让他好好准备举选,别没事找事。解门故意花钱报道此事,多少算是给黑衣宰相加了一点形象分。这事已经传到三大世家,现在人人都知道解门在背后支持梁家,故意给京机阁使绊子,上眼药,都看笑话呢。” “真晦气。”清平子又将手机夺了回来,看评论看的正爽呢,“一天天不干正事。”当然,梁薄之事涉及到了小丑与乾坤门之人,陈家、宗家也会牵带进来,危险性不低,也不能不管她。 更重要的,梁薄事件故意拖了这么久,解门已经完全落入司臣的陷阱,他现在是景门的头号黑打手,当然要走一趟。 老将文和亲自出马,故意带人跑到三原郡找黑衣宰相的麻烦,不顾舆论,自己抹黑京机阁,并给解门报道的机会,不过添点柴火,目的也是传递信号给陈家、宗家,不是我们非要追着不放,一切皆是解门、梁家所逼,出了事别来怪京机阁。 解门和梁家根本不会想到,梁薄事件拖延的背后,京机阁将会给整个王朝一个多大的惊喜。去年病毒事件时之所以隐忍,是因为没准备好。 韩箐正端着杯子喝水,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掩嘴咳嗽了两声:“说本姑娘不干正事,你干了什么正事?整日里挖人家的黑料,嚼舌根,已快成为鹤星机第二,还男扮女装,好像很自豪似的。” “黑衣宰相没记性。”清平子点了点手机屏幕,新闻里是黑衣宰相的头像,“已经忘了尉剑廷事件时,是如何跪在京机阁请求帮助。陈家似乎揭过此事,他们又对陈家摇着尾巴咬京机阁。” “解门已经快臭到底,只剩下这个还可以挽回一点形象和得票的希望,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这次贫道就要看看,陈家还会不会给解门机会。”清平子收起手机,起身走向房间,“收拾一下,准备入京。” …… 七月初九。 “有什么发现吗?”清平子走入梁家老弱妇孺所住的酒店,来到梁老夫人住的那一间房。他没想到秦越人也在洛郡,协助京机阁办事。 “床下夹层里找到。”震山河将一张照片递给清平子,里面是一个小丑,右手比着耶,左手搂着瑟瑟发抖的梁薄,照片上有血红的四个字:高考,加油!模仿的就是刁贞珍与梁薄所拍的助威照片。 差别只在于,身边的母亲换成了小丑,手上的手指少了两根,眼珠子缺了一个,眇一目。看起来之前由于张勉辉所造成的外伤已经基本治愈,只不过眼神无光,神情麻木而恐惧,缺少精气神,如果将来没有意外,梁薄就算救回来,这辈子可能都会活在阴影中。 “也就是说,梁老夫人看到孙儿满身鲜血站在床前,应该不是做梦,而是小丑真的带着梁薄出现过,真是胆大包天啊!”清平子拿着照片,转身展示在梁颇眼前,“梁先生,你仔细看看,对这个小丑的身形有印象吗?” 梁凉在阴川里暗算他,真是好玩。现在想想,这件事办起来也挺爽。 “呜呜……”见到照片中的儿子,看到模仿的互动助威,一直流泪的刁贞珍终于没有忍住,又哭起来。 她牵涉到绑架、伤害、残杀当年的云顶村村民一案中,虽然主事的是梁珂,动手的是别人,但她是重要的首恶分子及辅助共犯,还牵涉到对当年刁家作恶知情不报等诸事,等着判刑。因为涉及到梁薄,京机阁特批她可以过来瞧瞧。 “没有什么印象。”梁颇冷着脸,摇了摇头。 小丑服宽大臃肿,谁能看出身形。梁凉被拔擢入坤门,正是普族同庆的喜悦时刻,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事,哪里高兴得起来。 只让梁家人看了几眼,清平子收起照片,还给震山河,看了哭泣的刁贞珍一眼。现在知道哭了,如果你们不作恶,不残害村民、威胁工捕,也不会有今天。 “列将军、震大人。”片刻后,勘验完毕,秦越人走了过来,看着梁颇,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拇指、食指、中指搓了搓,“发现一些不明沙土,看起来像是平州博浪郡黑神庙那一片的土质,需要带回去检验确认一下。京机阁或可先派人去博浪郡看看。” “好,我马上上报冀将军。”震山河拿出手机,联系冀中堂。 “马上安排人去博浪郡。”梁颇也吩咐跟着的梁家护卫。 清平子瞟了梁颇一眼,微微一笑。 博浪郡是平州北面临海的郡,星衡祖孙捡到玉清掌法“切骨之寒”一式的破败山神庙,就在博浪郡,真是缘分。 只不过当时星子鱼对他撒了谎,他们不是去了一趟平州,而是那个时候躲在博浪郡的海边生活,住在山神庙附近的村子里。 那段躲避仇家逃难的日子,成为了开启他们相识的契机。如果不是玉清掌法,他根本不会过问一个参与角斗的修真者少女,真是天意。 第946章 我很善良 “震大人。”刚要离开酒店,梁颇接到一个未知加密的电话视频邀请,他不知道是不是与梁薄有关,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急忙将手机拿给震山河看。 “接通,准备追踪定位。”震山河对梁颇点了点头,一边吩咐跟着的京机阁下属。现在只有一些不确定的线索展示在梁家面前,当然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视频接通,正对面是一个两米多高、底部长宽约一米的长方体玻璃器皿,器皿中间有一根小金属柱,梁薄被绑在上面,嘴里塞着破布,双目无神。 刁贞珍抢过手机,哭叫了几声,一张小丑的脸突然出现,填满了整个屏幕,小丑头套的眼珠子盯着大家,随后慢慢退开,对众人招了招手,似鬼叫又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道:“亲爱地梁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爱你哟,么么哒,哈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捉我儿子?你想要钱是不是?想要多少,你说啊!”刁贞珍拿着手机的双手颤抖着,用力嘶吼。小丑完全挡住了视线,又看不到被绑着的儿子。 “钱啊~~你跟我谈钱,真是天真。”小丑双臂展开,肆无忌惮狂笑,“既然刁家、梁家这么有钱,这些年为什么不好好善待那些缺钱的可怜人,却作恶多端,欺压良善,杀人如麻,你们以为世上只有一个张勉辉吗?幼稚!可笑!” “你到底想怎样?到底想怎样?”刁贞珍一边哭着,一边跪了下去,给小丑磕头,“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我知道错了。” “啊~~亲爱地梁夫人,亲爱滴刁贞珍女士,如果你们刁家当年也有这个觉悟,知道那些人也是孩子,那些人也是为人父母,不要那般残忍歹毒,不留余地,这个世界是不是更美好呢?” “是、是,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刁贞珍又磕了几个头。 “啧啧啧,亲爱滴梁夫人,看着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小丑说着,转身走到器皿前,用指背敲了敲,“看到这个玻璃缸了吗?我待会会往里面注水,如果你们能在梁薄淹死前找到他救出来,儿子仍是你的儿子。这个玻璃器皿是成为棺材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缸,就看大家的能力了噢。别说我不给人机会,我很善良很善良滴,哈哈……” 小丑说完,不管刁贞珍的哀求,从旁边拖出来一根软管,从玻璃器皿的顶端小孔接入,随后消失在视频前。不过两秒,水从软管流入器皿,慢慢从底部往上涨。 之后,无论刁贞珍如何哭叫,如何哀求,甚至咒骂,小丑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出声。 “河内郡,走!”追踪到了位置,震山河当先奔了出去,其他人随之跟上。 梁颇从刁贞珍手里拿回手机,让人留下照看她,吩咐护卫跟上京机阁和工捕,先不用去什么博浪郡。 京机阁已经将梁颇手机的画面共享过来,上车后,震山河看着视频画面的背景,点了点屏幕边缘,道:“只看到‘大岗’两个字,迅速查一查,河内郡什么路或街带有‘大岗’两个字,比对一下定位信息和画面背景,确认后直接过去。另外,通过气象卫星确认一下,河内郡是不是在下雨,别被耍了。”普通卫星无法在高空形成对地清晰的照片或视频,不在监管之内。 “是。”技术组急忙通过信息确认。 片刻后,确认清楚,定位、画面背景与天气等完全一致,正是在河内郡的大岗上街。来电手机号也破解出来,属于梁薄的身份信息所用。 “是不是太简单了些?”韩箐小声道。 “看起来王朝有人配合小丑,用梁薄的身份信息开了号,居然没有被察觉。”震山河瞪了韩箐一眼,她立马闭嘴,“水已经淹到膝盖,车再快一点。另外,联系河内郡工捕,让他们马上赶过去,并派车到最近的传送门接我们。切记,小丑修为不凡,不要轻易靠近,尽快疏散附近黎民,附近街道进行暂时管控。” “是。” “清平子将军,掳走梁薄的小丑是可以硬战乾坤门前辈的高手,待会就靠你老人家压阵啦,梁家都是一些不中用的废物。”震山河笑着拍了拍清平子肩头,调侃道。 “废物利用好了也是宝嘛,王朝不是有所谓‘变废为宝’。”梁家的人在另外车上,大家随便调侃。 到了附近的传送门,大家迅速赶到河内郡,当工捕的车载着众人赶到大岗上街时,附近已经基本完成疏散及管控。黎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在那里抗议,有的与赶来的媒体幸灾乐祸的聊着瞧热闹,准备报道。 “报告诸位将军,工捕已经将整栋建筑包围,随时可以攻进去。”河内郡的郡守、郡尹、按察使与按察副使等大员都到了,他们并不认识震山河等人,统称将军。其实,京机阁目前在场之人,只有清平子一人是将军。 “我是京机阁偏将清平子,诸位大人不用客气。”大家都看着清平子,他只好走出来说话,“让工捕们往后退一退,凶徒修为极其高明,如果还在建筑里,整个河内郡的工捕全上,也是送菜。” “好的。”郡守对按察使使了一个眼色,急忙联系工捕避退。本来梁薄被绑架出现在河内,搅乱了治安,他们就有些压力,要是再死一些工捕,谁都不好过。 清平子站了出来,他们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景门荣誉长老,又是京机阁偏将,虎翼将军面前的红人,还在造化之工与门派大比出了大名,至少司州境内,不知道他的官吏真不多。 这个时候,视频通话已经断开。 时间紧迫,众人留在外边警戒,清平子一个人纵身飞向确认的建筑。根据通话视频背景显示推断,梁薄在三楼的位置。 纵身进入建筑空旷的三楼,清平子靠在窗户边,微微一笑,拿出手机联系震山河他们。歹徒已经逃走,不见梁薄,更没有什么玻璃缸,什么都没有。 片刻后,京机阁与工捕人马冲入大楼,仔细搜索所有地方,寻找线索。 第947章 往来无白丁 “刚才通话视频还显示着水已淹到脖子的梁薄,怎么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有些奇怪啊!”按察使也到了空旷的三楼,扫视着建筑内部。 “凶徒背后应该有异能者协助,或隐身,或挪移,让大家小心点。”震山河看了按察使一眼。涉及到修仙者的案子,什么可能都要考虑到,你的思维也太狭隘。 “什么都没有发现?”河内郡捕衙会议室里,赶来的冀中堂扫视着在场众人。 大家都有些尴尬,整个建筑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毛都没有找到一根可疑的。 “玻璃器皿不小,工捕已经查看了建筑周围今天所有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冀中堂看了说话的按察使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还是给面子点了点头。震山河之前就说过,可能有异能者协助,当然不可能让建筑附近的监控发现。如果监控能发现凶徒搬玻璃器皿入建筑的身影,短短时间,他就逃不了。 河内郡没有收获,梁颇大呼上当,已经亲自带着梁家的人赶往平州博浪郡,想去黑神庙附近碰碰运气。那些沙土的土质已经确定,秦越人说的不错,属于黑神庙那一片。 应梁家请求,京机阁安排了孙服带人赶往黑神庙,保障他们的安全,冀中堂负责这边的追踪。一个小小的梁薄,京机阁出动两大副将,算是给足了排面,看你还有何话可说,一般门派的长老出事,都没有这种待遇。 “唉哟,我……我头痛、头晕,嗷呜……”跟着梁颇赶往黑神庙的护卫,眼看距离神庙已不远,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右手隐藏的针头在腿上一划,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小老头,你怎么了?”一个年轻男子急忙扶起他,使劲掐他的人中。 小老头一个激灵,痛得双腿一抽,立马睁开眼,无神无气望着围向他的众多梁家护卫,将手往黑神庙方向一指,小声道:“快……快去救小少爷,不……不要管我。”随后手一垂,又快晕过去。 “你留下照看他,其他人跟我走。”梁颇看了他流血的腿一眼,吩咐完,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 “你他喵的白痴啊!”梁颇众人消失不见,小老头立马蹦起来,扬手给了男子一巴掌,“老子早吩咐好,叫你假装掐就行,你使那么大劲干嘛?” “我……我一时忘了,见你腿上出血,担心你。”男子也有些委屈,见小老头摸了纱布和止血药、消毒酒精出来,立马蹲下帮忙,“老哥,我们这样能行吗?” “放心,根据我多年的从业经验,就算你参与了救出小少爷,大家做着同样的事,功劳再平分,也就那么一丢丢,谁也不起眼。”小老头见男子蹲着为他处理伤口,随意坐下,开始教育他,“如果受了伤,甚至残了、死了,你就是区别于其他人的特例,就算划水没参与救人,什么都没做,也会大书特书,大奖特奖。就像车祸挂掉会发奖状、老死却毛都没有一样,特例就是榜样,明白吗?再找几个营笑号炒作一下,功劳能上九天,很多家族都会高薪来挖你。梁家已经是我效力的第十五个家族,每次换一家,工资涨三四成,知道不?小子,学着点,别傻乎乎的只知道往前冲,没听说那个小丑修为不凡,赶着去送死啊!来,我看看你刚才拍的视频咋样,有没有拍到我受伤后,仍一心牵挂小少爷的神圣时刻。” 次日,接受前来黑神庙凑热闹的媒体采访,当有媒体问他:“听说你老在参与解救梁家小少爷的途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立下大功,可以告诉我们你可以得到多少奖金吗?” 小老头义正辞严道:“没有的事,你这是侮辱我们这些护卫!我们脑海里只有奋力解救小少爷出危境的想法,不计牺牲,勠力向前,从来不会去想钱不钱的问题……”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尚未靠近黑神庙,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梁颇挥手让众人停下,一边吩咐几个护卫散出去,看看京机阁的人马什么时候赶到,一边派了两个人过去查看。他是想救小儿子,可不想找死。 片刻后,两个护卫回来,说黑神庙前有一个老头在那里凿刻石碑,没有发现异常。 半个小时过去,梁颇皱了皱眉,去查看京机阁人马的护卫回报,还没有发现京机阁人马的踪迹,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一阵心烦意乱,他便带着众人走向黑神庙。 “老人家,这段时间你有见过这种装扮的人吗?”梁颇走到须发花白的老者面前,将手机里小丑的图片调出来,拿给他看。 老头没有理会,只顾自己凿刻。 “老东西,我家家主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一个护卫见状,冲过去想踢他一脚。梁颇拦了下来,瞪了他一眼,护卫讪讪而退。 “老先生可是黑神庙的素家前辈?”梁颇看了一眼石碑,上面零零散散刻有一些字迹,“屠戮、独大、亡、计、伐天、妥协”等,完全看不出凿刻的什么。 “贱字素白丁。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素白丁放下手里的凿子,瞟了一眼手机,伸手往庙侧后方一指,“黑神庙没有你们想找的人,离开吧。” “不敢打搅前辈。”梁颇恭敬一揖,带着护卫退走。 “爷爷,吃饭了。”这时,庙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望了梁颇他们一眼。 “好,吃饭。”素白丁站起身,抬掌一抓,石碑无声爆成粉尘,吓得偷看出庙男子的梁颇一抖,急忙离开。 “起风了。”负手走到庙门口的素白丁,望着梁颇等人消失的方向,抬步入门,庙门无声合上。 “家主,这里。”顺着素白丁指引的方向,梁颇带着人在山林中四处搜寻,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一个护卫终于有所发现。 梁颇急忙飞了过去,入眼处,一套被丢弃的小丑装挂在草丛里,已经有些脏。他捡了起来,看不出什么,将小丑装交给一个护卫带着,吩咐道:“收好,交给京机阁查验。” “哈哈……”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传来,众人刚反应过来,一掌横扫,草石乱飞,树木倾倒,惨叫声不断,只见一道小丑身影闪过,再次消失不见。 第948章 骑虎难下 黑神庙附近发现了小丑身影,梁家护卫伤者不少,虽没有人身亡,众人也不敢再搜寻。梁颇带着众人退出林野,急忙联系京机阁。 “黑神庙发现小丑身影,听说程子衣带着不少将校赶了过去,埋伏在黑神庙附近,准备收网抓鱼,真是好大的动静。”宗柱里,伐无道说着话,眼里满是嘲讽之意,“京机阁当小丑是傻子吗?”七月十一,已经两天过去,京机阁出动大批将校聚集平州,声势浩大,却一无所获。 “伐将军,我看宗柱还是出面劝一劝京机阁得好,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最后出丑,咱们王朝脸上也无光嘛,会被整个武林笑话。区区一个小丑,不值得。”流照君喝着冰茶,附和道。 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区区一个梁家的梁薄,不值得,暗自看不起京机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觉得之前不闻不问才是正途,交给工捕便罢,能不能破,但看天意。 当然,解门怂恿梁家,越闹越不好看,黎民开始指指点点,似乎也不好再推脱,多少要给王朝黎民一些交代,不然京机阁颜面何存。 “王将军,听说京机阁的程子衣也不敢靠近黑神庙,素白丁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伐无道看了一眼没说话的王凌禄。 “王家与素白丁并无交集,不好说。”王凌禄看了伐、流二人一眼,撒了个谎。 素家石刻传家,在王朝颇有名气。二十多年前,为求无双影壁,王家当时的家主、王凌禄之父与王老夫人齐赴元初之海海滨。所求遭拒,从口角之争到动手,夫妇二人先后败于素白丁之手,王家以为耻辱,并未对外说道。 王家家主伤势严重,王老夫人也因此落下病根,至今仍受折磨。十八年前,三大世家家主与六门门主赴乾坤门之约,王家家主自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生死不明。 至于后来所传,只有陈祖道、宗则、臧文公与司马进四人赴约,其余五人并未出现,王家根本不相信。陈祖道等人一口咬定,王家也不敢去问乾坤门,至此成为悬疑,但也并未放弃寻找真相。 王家因此与陈、宗两家产生隔阂,渐行渐远。陈、宗两家也与王家保持距离,只剩下表面的客气。 …… 七月十一,下午。 “又来了。”梁颇看着手机上闪起的未知电话视频邀请,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黑神庙遭遇小丑一掌震慑后,梁颇带着梁家的人回到河内郡,程子衣带人过去,他也没有跟随。 “接吧。”震山河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等了两天,终于又来了,无论会发生什么,总比没有消息强。 “啊~~”视频接通就对上小丑头套,随后慢慢远离镜头,小丑双掌拍了拍,“不错、不错,京机阁果然不一样,那么快就找到河内郡大岗上街。看来上次给了你们定位,太简单了,这次得增加一点难度,可别让我失望,祝你们好运噢。” 小丑说完,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及动作,直接一匕首插在梁薄大腿上,拔出来后,鲜血顺着裤腿流下,转眼染红地面,刁贞珍嗷呜一声晕了过去。已经晕习惯,说倒就倒。 过了多时,京机阁的技术人员摇了摇头,追踪没有确定位置,看来小丑背后有高手,果然不简单。 “xx东路,对面外墙为红橙相间墙砖,马上找出所有带‘东路’的城市大街,核对屋子外墙,尽快确定位置。”冀中堂敲了敲桌子,技术人员急忙动了起来。 片刻后,整个王朝找到三处符合视频情况的郡县街道,京机阁人马分成三波,迅速赶往各郡县。 清平子他们站在河内郡殷山县南华东路的一个厂房里,热浪直往屋里涌。这是一栋准备拆除的厂房,当然也是一无所获。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这里,如果是这里,拍摄视频的位置应该就在顶部夹层。京机阁人马已经搜寻过,没有发现血迹等。 过了不久,其他两处传来消息,同是一无所获。王朝京机阁与工捕,完全败给了一个小丑,不少人都在看笑话。 七月十三,冀州河东郡皮安县,一无所获。 七月十五,平州三原郡合洋县,一无所获。 七月十五,下午五点,平州捕衙会议室里,冀中堂坐在主位,看着面无表情的众人。 小丑事件已经将司州河内郡、冀州河东郡、平州三原郡一并牵扯进来,除了京机阁将校,三州刺史、副史与各郡按察使、按察副使,还有涉及到的各县县尉,一并参与进来,加上一些跟着的督邮、副督邮、都头、副都头,甚至捕头,会议室里坐了一百来号人。 已经很久没有事件可以集聚王朝这么多工捕高层,如果不是担心京机阁那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大行台令肯定要过来,甚至黑衣宰相都想过来看一看。此事毕竟是他们在背后怂恿引起,没想到动静会闹的这么大,现在收都不好收,京机阁与工捕都被整个王朝盯着。 梁颇低下头,不与任何人对视,极其不自在,现在最忐忑的就是他。要不是梁凉入了坤门,算是有一点生存的筹码,他怕是该以死谢罪。 骑虎难下,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如此给京机阁和工捕添乱、添堵,必然不会给梁家什么好脸色,现在众人看梁颇夫妇的眼神都不对,包括之前一直抱持看笑话心态的臧立科。实在是有些膈应,大多数人心里都在诅咒小丑不得好死。 “这几天,整个京机阁和王朝工捕,一直被小丑牵着鼻子走,被耍的团团转,王朝颜面大失,威严有损。在座的诸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和解决之道,都说说看。”冀中堂指了指前面的投影银幕,与小丑电话连接的四个视频,大家已经反复看了几遍。 会议室里安静的出奇,只偶尔有刁贞珍无力的抽泣声。 过了几分钟,臧立科抬起头,看向主位的冀中堂,小声试探着道:“冀将军,冀州魏郡东城二区有一个姓李的捕头,以前是司州的神捕,破了不少诡异的大案、要案,很有些本领,是否召他过来参谋参谋?看看会不会有所发现。” 第949章 不识抬举 “司州神捕!”冀州的工捕坐在一起,韩箐看着说完的臧立科,开口讥讽,“已经五十出头,不过一个魏郡东城二区的捕头,也敢称什么神捕,神捕这么不值钱吗?这个世上,有哪个破了不少诡异大案、要案的神捕,五十出头还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连我也不如,我看也是浪得虚名!” 嘭的一声,臧立科一拍桌子,刚要怒斥韩箐,冀中堂已经先开口:“臧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以前曾一起在司州共事,那个姓李的捕头,真有本事?” 韩箐毫不退缩与愤怒的臧立科对视,姑奶奶怕你不成。 解门去年抓她,柳洛英、臧立科就是背后最大的主导者,要不是运气好,加上有所运筹,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本姑娘马上就要离开冀州南下,去景门的三州任职,说不定将来官职比你还高,凭什么还要给你面子。 “确实有些本事。”这么多人看着,臧立科身为一州副史,加上本身已经因为秦越人事件,受到王朝的严厉警告和处分,甚至接任冀州刺史的可能已经失去,被在场的人看笑话。工捕约一半都是解门同门,心里别提多难受,当然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再与一个年轻捕头争执,徒惹笑柄,只好忽略韩箐,应对冀中堂,“李捕头眼光毒辣,心思缜密,在破案方面很有一套,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意见供我们参考。小丑与梁薄事件愈演愈烈,再不尽快解决,我们都将成为王朝笑柄。” 只有真正救出梁薄,黑衣宰相的人设才能圆满。举选不顺利,解门也有些急,臧立科是解门遭受攻击的罪魁之一,当然很有压力,不然也不会提李叔。 “五十出头的捕头,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人家凭什么要为你参谋参谋?”韩箐完全不给面子,在作死和怼臧立科的路上继续前行。 臧立科腾得站了起来,眼看就要动手,宿中归抬手挡着他,扭头斥责韩箐,道:“韩捕头,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能参与如此重要的会议已是你的荣幸,臧大人与冀将军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再这样不懂规矩,没大没小,就给我滚出去。” 韩箐哼唧了两声,翻了个白眼,闭口不言,心里暗自嘀咕:老色妖。 韩箐不说话了,宿中归拉了臧立科坐下,道:“臧大人,韩捕头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也确实是一个问题。根据王朝的规矩,工捕过了五十岁,如果还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捕头,确实不宜提拔。魏郡我去过多次,这个李捕头也有所耳闻,听说在魏郡东城二区一直混日子,这两年才做了一些事,不然也不会提拔他做捕头。像他这种不求上进的老工捕,就算有些本事,怕也不想出头,吃力不讨好嘛。” “如果他真有本事,能在解决此次事件中立下大功,也不是不可以破格提拔他,做个副都头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臧立科咬牙回道,确实被逼到了墙角。 “看来臧大人确实觉得这个李捕头很有些本领,既如此,一事不烦二主,麻烦臧大人联系一下李捕头,让他参谋参谋吧。”冀中堂微微一笑。 臧立科点头出去,片刻后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不出意料,李叔自称才疏学浅,难堪大用,请臧大人另请高明,说了好些道歉的话。 “不识抬举!”宿中归看着臧立科,拍了一下桌子,又看向韩箐,“韩捕头,我听说你和那个李捕头有些交情,马上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冀州副史臧大人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一个机会,只要帮京机阁和工捕解决这次事件,立下大功,可以破例提拔他为副都头。如果他再不识抬举,我行我素,不履行身为工捕的职责,冀州刺史宿中归明天就让他滚蛋。不是提前退休,是直接滚蛋!去吧!” 韩箐哼哼唧唧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 清平子右手在会议桌上滑来滑去,他很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臧立科简直被羞辱的无地自容。 几分钟后,韩箐回来汇报,李叔愿意帮忙,试着分析分析,不敢保证能提供什么好的建议。 冀中堂点了点头,让韩箐将相关资料传给李叔,负责与他对接,不用再到三原郡,怕臧立科难堪。李叔曾带队到常乐县协助办差,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很清楚,甚至不用多做解释。 七点过的时候,李叔主动联系宿中归,说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对案子有用,要给各位领导汇报。 听说发现了一些线索,大家突然来了精神,都想听一听,李叔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可以给一脸懵逼的众多工捕高层解惑。 立马建立视频会议,李叔拒绝了露面,只愿意语音连线,大家也不勉强。 “京机阁和王朝工捕的各位领导,大家好,我姓李,是冀州魏郡东城二区捕头。”对面传来李叔的声音,“非常感谢各位领导给我这个难得的机会,让我参与到如此重要的事件中……”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开场白,开始进入正题,“据韩捕头所言,小丑视频通话梁颇先生皆是下午,各位领导可以看一看河内郡殷山县的那个通话视频。南华东路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根据视频里南华东路的物体在阳光下的影子判断,时间应该是上午,而视频通话时间却是下午。也就是说,小丑与梁颇先生通话时,梁薄大概率并没有在殷山县南华东路,甚至小丑也不在那里,所以京机阁和工捕才扑了空,什么也没有发现。不是小丑撤退及时,甚至不一定有异能者之类的相助,可能是小丑利用了技术手段规避定位后,使用早已录制好的视频,在即时连线通话时进行背景播放,误导了京机阁和工捕。当然,这个小丑如此张扬,也不排除他当时确实在南华东路联系梁颇先生,毕竟河内郡定位到了他,只不过是播放提前录制好的视频作为背景。没有带人和玻璃器皿,携带方便,要轻松躲避离开,对修仙者来说,也不是很难。” “李捕头,你好,我是京机阁副将冀中堂,请暂停一下,我们再看一遍殷山县的通话视频。” “好的,冀将军。” 视频重新播放,经过李叔提醒,大家都发现了视频里边物体影子的问题,一时老脸有些发烫。这么多人看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李叔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第950章 神捕之名 “李捕头,你所谓的发现了线索,就是指这个?虽然可以假设小丑使用了提前录制好的视频,并非通话直播折磨梁薄,但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根据这个线索,还是找不到小丑和梁薄,无法处理根本性的救人问题。”臧立科提出疑问,多少想挽回一些颜面。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李叔的声音:“臧大人,这只是我发现的最简单的线索。” 这一巴掌过来,臧立科老脸瞬间红透。 就是这么简单的线索,你们这么多人没有发现,还是我在不到两个小时内所发现,就问你,丢人不,脸红不! 这边没有人接话,李叔继续道:“小丑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这一路,正如他视频里所说,并不是为了躲避京机阁和工捕的追捕,他真的在视频里留下了线索,分明是在挑衅,看京机阁和工捕能不能通过视频线索判断,破解他留下的局。 “第三个视频,河东郡皮安县,七月十三接到视频通话。从视频里判断,通话时间段一直是阴天。我查过皮安县的天气,这段时间都是火辣辣的太阳,只有七月初九是阴天,但是没有下雨。也就是说,视频里真正的时间应该是七月初九,与接到通话的时间相差四天。 “殷山县一直都是晴天,无法判断背景视频的拍摄日期。再看一下最后一个,七月十五,三原郡合洋县,视频里在下雨。合洋县这段时间的天气,七月十一、十二和七月十五是雨天,其他日期是阴或晴。在预设视频通话背景是提前拍摄的前提下,排除七月十五,也就是今天,背景视频很可能拍摄于七月十一或十二,相差也是三四天。 “我们再回到第一个视频通话的河内郡,这段时间,河内郡只有七月初五和七月初九是雨天,七月初九,也就是首次视频通话的那天。因为初九下雨,与视频里的情况吻合,首个视频产生了很大的误导,让我们潜意识里认为视频通话里发生的事情是即时发生,从而忽略了后边视频里的一些有用线索。 “现在梳理一下,接到视频通话的时间是河内郡七月初九、殷山县七月十一、皮安县七月十三、合洋县七月十五,中间间隔两天。 “再梳理一下视频通话背景可能的拍摄时间,河内郡七月初五,殷山县不确定,皮安县七月初九,合洋县七月十一或十二。综合这些信息判断,我们可以假设殷山县是七月初七,合洋县是七月十一,同样间隔两天。而背景视频拍摄与视频通话,相差四天。” “李捕头梳理出的这两条时间线,应该可以提供非常重要的线索吧?”宿中归点了点头,你还别说,确实有点东西。 臧立科本来还想说梳理出来有什么用,由于前车之鉴,已不敢开口。 “各位领导,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重点,请大家打开电子地图……” “等一下!”冀中堂立马打断,“李捕头,我是冀中堂,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冀将军,我一个人在魏郡东城二区自己的办公室里。”李叔老实回道,今天是周二。 “好。你检查一下,确认门窗关好,保证不会有人听到你所说的话。” “是。” 冀中堂扫视着在场众人,缓缓开口道:“京机阁宣节副尉与工捕按察副使、副督邮职位以下的同仁,请大家暂时退出会议室。梁先生,你们夫妇也请回避一下。” 随着京机阁与工捕人员默不作声退出去,梁颇虽不情愿,也带着刁贞珍离开。 大门关好,会议室里极其安静,冀中堂道:“李捕头,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请开始吧。” “好的,冀将军。请各位领导打开电子地图,将通话视频里的郡县单独筛选出来,由西南往东北,分别是河内郡、河内郡殷山县、河东郡皮安县、三原郡合洋县。我刚才比对过拍摄视频的建筑,如果将它们连接起来,刚好是一条从西南往东北而去的直线。”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下冒出嗡嗡之声,大家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条直线意味着什么。 “请大家安静,李捕头说完,会给大家时间讨论。”冀中堂敲了敲桌子。 李叔继续道:“如果我们将这条直线从合洋县继续往东北方向延伸出去,将依次穿过平州昌乡县、幽州广阳郡鱼县及广阳郡城区。这条线画出来之后,再回到之前背景视频和接到视频通话的时间差问题。按照之前假设总结出的规律,平州昌乡县视频拍摄于七月十三,将于七月十七视频通话播放;广阳郡鱼县视频拍摄于七月十五,将于七月十九视频通话播放;广阳郡视频拍摄于七月十七,将于七月二十一视频通话播放。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预设规律没有问题,今天应该就是小丑在广阳郡鱼县拍摄视频的日子。但现在太晚,应该早已完成离开,不好抓小丑,可以将重点放在七月十七,也就是两天后广阳郡拍摄视频的日期。以目前王朝的技术,将这条直线画出来,从广阳郡穿城而过,线上的建筑很容易确定出来。在七月十七之前,按照小丑之前的拍摄习惯,将这条线上适合拍摄视频,室内空旷、同时没有什么人来往的建筑找出来锁定,只要提前安排布局好,注意隐蔽人员和企图,应该可以对上小丑。” 李叔说完,冀中堂扫视着会议室里赞叹不已的众工捕高层,心里暗自嗤笑。 如果没有工捕能找出规律,京机阁原本打算在明天一早将李叔分析的这些东西提出来,然后开始布局。没想到臧立科突然提起李叔,而李叔竟然只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内就分析出了这么多,找出规律,锁定小丑动向,与在场的工捕比起来,高下立判。 司州神捕,绝非浪得虚名。 只是可惜,如此厉害的一个高手,竟被闲置在冀州魏郡,做了十多年小捕快,蹉跎岁月,现在仅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捕头,真是王朝的悲哀。 李叔分析了时间线,提到地图的时候,冀中堂明白,他已经找到了关键,所以才安排将大部分人请出去,以免走漏风声,影响到与小丑之间的对决,从而影响到京机阁布下的棋局。 第951章 目标 散会后,冀中堂和清平子等人回到酒店,联系这件事情真正的主导者司臣。 工捕已经安排大量人手查看初五河内郡、初七殷山县、初九皮安县、十一合洋县、十三昌乡县、十五鱼县的监控,果然发现了带着东西和梁薄的小丑身影,佐证了李叔的分析结果。 同时,京机阁大批将校在夜色掩护下,一部分聚往平州博浪郡,听从程子衣指挥;一部分赶往幽州广阳郡,等候司臣在七月十七前往统领;一部分驻留广阳郡鱼县,将由文和节制;乐逍遥与众多老将回到京机阁,与史云涣坐镇中枢。 这几天,因为小丑之事,京机阁一直频繁调动将校,刚开始还有一些人和势力盯一盯,看一看,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开始偷懒。 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人或势力察觉到京机阁有异常,他们都在看京机阁与工捕的笑话,却不知京机阁的大网已经张开,即将让整个王朝为之震动,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七月十七,将是决战的一天,也是绝杀的一天,京机阁不允许任何可能的意外存在。 梁薄,不过一个混淆视听、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棋子,是他自己运气不好,成为了棋局中可怜的棋子。 …… “清平子,待在酒店别露面,我们追杀小丑出城后,你再跳出来,慢慢走来,千万别用跑的,明白吗?”七月十七,酒店房间,韩箐正在叮嘱他。 “韩姑娘,你确定不需要贫道的保护?我怕你被小丑掳走,两年前是你运气好。”清平子笑道,身法高明也是一个麻烦,都怕他将小丑拦在广阳郡城里出不去,影响计划,“京机阁已经发现乾坤门的人,就是那个出现在常乐县的高手,好像也在暗中观察,看来是想找小丑的麻烦,找回场子。” “我有这个。”韩箐将食指上新戴的指环转了转,“这个激光,可能对京机阁神将都有杀伤力,只要不是正面一招干掉我,我都有机会干掉别人,缺点是只有一次机会,用完就得充电。对了,如果那个乾坤门的高手泾溪子真的出现,别忘了他是你的,别让他活着离开。” “你真是担心乾坤门不派人来杀我是吧,动不动就叫贫道干掉乾坤门的人,人家多不好意思。”清平子哈哈大笑。 “自己想办法,哈哈……”韩箐仰天大笑出门去。 李叔画出来的穿城直线上,京机阁和工捕一共锁定了两栋合适的建筑。上午十点,一个小丑背着一个大木柜,棺材似的,大摇大摆出现。 京机阁和工捕尚未动,一道黑衣蒙面身影纵身而起,一掌拍向小丑,局面转眼起变。 “这个人是谁?真是岂有此理!”小丑还没有进入布下的围杀圈里,臧立科望着突然出手的蒙面人,低声怒问道。 “不是你们工捕的人?”冀中堂瞄了臧立科一眼。 “工捕怎么可能有这种高手!”臧立科双拳一紧。 蒙面人已经和小丑动手,片刻已是多个建筑崩毁,黎民死伤惨重,幽州工捕急忙展开疏散和营救。 “也不是京机阁的人,一起拿下治罪,走。”冀中堂当先冲了过去。 “哈哈……很好,第一阶段,京机阁与工捕没有让我失望,提前锁定了我的行踪。接下来,第二阶段的挑战正式开始,不要让我失望噢。”与蒙面人过了两招,望着出现的大批京机阁人员与工捕,小丑哈哈大笑,功力一带,背后的大木柜虚立身前炸开,露出里面精神萎靡的梁薄。 本来一掌拍向小丑的蒙面人,见了梁薄神思一顿,急忙将掌力撤开,虚空炸响。 “哈哈……”小丑轻松挡下散劲,提着梁薄转身奔向城外,“来吧、来吧,挑战开始了。” 司臣和宿中归等人走了出来,望着小丑、蒙面人、冀中堂、韩箐、臧立科等人连纵向城外,拿出手机发出指令:“行动!” 宿中归对司臣点了点头,展开身法,急忙追向韩箐。 别看这姑娘修为战五渣,从清平子那里学了七星步后,身法还可以,已经跑到臧立科等人前面去了,差不多与冀中堂并排追向小丑与蒙面人,这不是找死嘛。 平州博浪郡黑神庙附近,手机里指令传来,程子衣望向东南方向,大手一挥:“出发。”京机阁将校往两旁散开,跟着程子衣、孙服急纵而走。 鱼县,文和让叶久意带着偏将先行北上,他带着剩下的人,缓缓往北围去,与司、程二人所领形成三面大网,只剩下北面元初之海的海路。 京机阁的目标,幽州西北,山雨欲来。 “哈哈……”小丑提着梁薄,一路逃,一路笑,一路挑衅。 蒙面人似乎不想伤及他手里的梁薄,投鼠忌器,与他过招,愤怒不已。 冀中堂、韩箐与跟上来的宿中归在后边不远不近跟着,并不急追。 “老色妖,你跑这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吗?”韩箐瞟了宿中归一眼,小声调侃道。 “给我悠着点,学了两天身法,嘚嘚瑟瑟。”宿中归伸手去拉韩箐,想将她扔回后方,被她闪身避过,笑着继续往前冲。 追逐约一个小时,一道身影脚踏太极图,越过众人,抬掌拿向蒙面人,道:“藏头露尾,非奸即盗!”正是司臣。 整个天空乌云密布,云层黑压压低垂,随时可能降下暴雨,虽是中午,却像黄昏入夜似的。这是早就选择好的动手天气,目的很简单,避免太空的高阶卫星形成照片、视频,京机阁要将整个过程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其中细节。 庞然掌力临身,蒙面人不敢大意,只好舍弃小丑,旋转一掌化解司臣劲力。 临空一掌,蒙面人双脚承劲入地,山土奔走,草木乱飞。半空司臣不予他喘息之机,掌式不停,腿脚雄劲配合,旋身不住强攻,三五招一过,已将他逼退数十丈。 “什么人?”山野林地,陈家供奉白头翁正与宗家四将之首杨柳风在林荫下下棋,见小丑提着梁薄自头顶纵身而过,大喝一声,纵身抓向小丑脚踝,却被小丑避过,继续前行。 第952章 以牙还牙 “不好!快,拦住他!”见了小丑疾行方向,杨柳风陡然色变,抓起棋盘上的棋子,运劲一弹,意图袭击小丑,创造白头翁留下他的机会。 “嗯?放肆!”冀中堂紧追小丑,却刚好挡在杨柳风与小丑之间,本来是攻向小丑的棋子,变成了袭击冀中堂,他一掌震碎棋子,回身一攻林中身影,高声道,“何方贼子,胆敢袭击京机阁将领。” 一听竟是冀中堂的声音,杨柳风刚开始大惑不解,随即猛然醒悟,京机阁与工捕正在追捕抓走梁薄的小丑,刚才的身影……一边运功与冀中堂过招,一边急道:“冀将军,误会,且住手。” “原来是宗家的杨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交手一招,确定彼此身份,冀中堂负手而立。后边跟来的将校,已有四人站立杨柳风身后,与冀中堂围住他。 杨柳风心里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急忙抱拳道:“将军误会,我与陈家白老先生游览山水,停驻于此,稍事休息。” “游览山水?”冀中堂望了西北方向一眼,小丑的笑声在附近不断响起,“幽州西北荒凉之地,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游览的胜景,常年住在老林深山的杨先生与白老先生真是好雅兴。” 小丑似乎又开始挑衅白头翁,故意停留与他纠缠,二人半空交手,且战且走,转眼奔向两座入云高山山坳之间。 白头翁只觉脑袋一阵轰鸣,脑海中似乎醒悟过来,可与小丑交手的他却不能分心细思,只觉得有很大的问题,一时却想不出来,略带麻木连战小丑。 “哈哈……”又与白头翁一掌相撞,眼看着京机阁将校不断围来,小丑气一沉,带着梁薄迅速坠落,将梁薄扔到一座山脚下,抬掌一拍地面,回身一掌,运起全身功力,猛然拍向另一座山,身影转身闪到炸开之处,将山峰一角百丈之地掀起,半空轰然炸起漫天土尘,露出了山体中惊愕的众人与运转的实验仪器等。 捕报声转眼响遍荒野山林。 手持手机的武平君愕然与京机阁将校对视着,和白头翁一样,出现了瞬间无法思考的状态。他刚接到外边巡逻之人的电话,说有大批疑似京机阁人员杀来,还没来得及回话及传令,对面传来忙音,随即就是山脚被小丑掀开一角。 京机阁将校没有再过问带着狂笑逃走的小丑,一部分逼近山体,一部分往外边散开,要与其他人将这里围住,不放任何人离开。 白头翁终于回过神,后背冷汗一下冒了出来,愤怒之下,眼珠一转,纵身直追离开的小丑,高声道:“贼子休走!” 京机阁将校跟上来后,偏将接手围战蒙面人,司臣脱身而来,御风负手落在山体之前,背后站立数十将校,冷冷看着傻眼的武平君,伸手一指山体里的人员与仪器等,道:“武先生,你告诉京机阁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陈家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武平君似乎还在神游中没有回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人,全部拿下!”司臣手一挥,将校从两旁往山体里杀入。 “快、快,启动特级毁灭,快启动!”武平君脸色大变,一边往山体里退,一边大喊大叫,他真的慌了。 司臣手掌摊开,手中电磁炸弹腾空引爆,强大脉冲之力,整个大地一颤,将附近方圆电磁仪器、机器、设备等的核心全部摧毁,整个山体灯光一灭,完全陷入瘫痪,里面不断传来人员的惊叫声。 一道残影从司臣身边越过,转身没入黑暗山体中,印诀一起,四张虚幻金符围着他疾速旋转,陡然一停,正对四方,只闻一声若有若无的“定”字,修为低下或无修为者,全部定身。 清平子站在山体里,手中抛起一道太极图,转眼扩散在整个山体内部之顶,将整个内部空间照亮。 武平君刚回过神,京机阁将校扫荡而过,身影不断闪动,将四周被定身之人一一制住穴道。 “武平君,束手就擒还是死战到底,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司臣抬脚踏入,缓缓逼近武平君。 “司将军,这……这话从何说起?京机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武平君步步后退,不敢距离司臣太近。他想到了两年前与陈祖道等人杀上景门屏山的经历,一旦京机阁彻底包围并搜查这里,不排除司臣会因两年前旧事,借机铲除他。 “误会?”司臣伸手抚过那些冰冷的机器,“武平君,京机阁将校应该比陈家之人更明白这些机器、仪器、药物等是做什么的吧?十七年前,赵家因为这些东西满门被屠,扣上谋逆之罪,遗臭万年,你跟我说误会?看起来陈家想步赵家后尘。赵大学士好歹是奉王朝之命研究,陈家竟然派人躲在幽州西北荒凉之地,私自研究这些东西,意图不轨,你们真是找死!”气劲爆开,附近机器全部化为粉尘。 这时,程子衣与孙服带着的将校也赶到了,程子衣指挥部分在外边抓人、杀人,孙服带着一部分支援而来,踏入山体内部:“拜见司将军。” 这个地方,差不多在幽州广阳郡与平州博浪郡黑神庙的中间位置,只要身法相差不大,自然差不多时间赶到。 程子衣带人停留在黑神庙附近,表面上是为了小丑与梁薄之事,其实就是为了在司臣统领将校由广阳郡杀来时,他们从黑神庙出发,刚好可以同时赶到,并将这里包围。 鱼县的文和也是同样的道理。 “孙将军,带人跟随列将军下去,将山体下层的人员全部控制,检搜所有资料,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清平子一掌破开地面,跳入下层,又是同样的定身符施展及太极图照明。 “末将领命。”孙服手一挥,将校跟随鱼贯而入,故技重施,将定身之人一一制住穴道。 由于电磁炸弹爆开,通讯已断,山体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没有人敢私自做主,毁灭重要资料等,当清平子他们杀来时,已来不及。 转眼清理了这一层,清平子等人继续往山体地下清扫,看起来一时半会清理不完。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不知道内部结构及到底有多少层。 望着不断涌入的京机阁人员,武平君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不断纠结摇摆,他怕一动手,司臣就对他下死手。 他们这个地方、这些事,京机阁有足够的理由屠灭他们,就和十七年前的赵正书一样,只不过动手的人不同而已。何况,他们还是私下瞒着王朝,与赵正书有本质区别,赵正书屠得,你们屠不得? 第953章 我有不同意见 片刻功夫,叶久意也带着人与设备赶到,这些没有受到电磁炸弹最初冲击的设备。京机阁开启摄像状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拍摄下来,作为证据。 白头翁追向“罪魁祸首”小丑,更多的心思是想借机逃走,避免被京机阁当场抓捕。他已经有些反应过来,想联系陈家、宗家通风报信,准备应对京机阁的追责。可惜,摸出手机一看,已经不能用。 见白头翁追向小丑,韩箐脚步不停,继续追赶。宿中归双拳一紧,心里暗怒,急忙也跟了上去。 已察觉有问题的臧立科,本来已经选择放弃,但又担心陈家的白头翁出事,毕竟小丑修为他也摸不准,见宿中归跟上,急忙也跟上。 小丑想离开,白头翁纠缠他;后来变成白头翁想逃离,小丑又缠着他不放。二人交手而走,你追我赶,不住变幻角色,慢慢靠往北边元初之海。 韩箐三人一前一后,沿着大战痕迹追寻二人踪迹。 “哈哈……”二人追逐着,转眼来到凹斜山崖之下,小丑望了一眼天空,已快奔出云层覆盖范围,随之停下,背靠岩石,举起双手,“别冲动噢,冲动是魔鬼,我投降,投降还不行嘛,请饶命。噢,对了,需要跪下趴在地上吗?我可以好好配合你。毕竟是陈涉世家五大供奉之一的白头翁,值得这个礼遇。” “小丑,老夫没有兴趣与你玩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来纠缠,陈家必除尔。”一路战来,白头翁当然知道小丑修为不在他之下,投降不过逗他玩。说完后,转身便走。 “嘿嘿……呵呵……白头翁,我吊你祖宗,吊你老母,哈哈……”小丑在山崖下扭动着身体舞动起来,不断咒骂挑衅他。 “竖子,你说什么?”白头翁停下脚步,转身怒指小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吊你月菊,哈哈……”小丑舞动得更来劲。 “你真是找死!”白头翁的怒火完全被挑动,听到动静,侧头瞟了后边一眼,那个女捕头追了上来,根本没放在眼里,“小丑,最好别让陈家查出你的来历,否则定当诛杀满门。” “白头翁,你要死了。”小丑停止舞动,双眼直勾勾盯着他,嘴角翘起别人看不见的莫名弧度。 “你说什么?”白头翁突然感觉有些烦躁,心脉狂跳,不大对劲,双目也与小丑对视,不敢松懈。 “我说——你要死了!”小丑突然饱提功力,纵身一指点向白头翁。 全心防备的白头翁,运功准备还击,韩箐指上指环一亮一扫,从他肩头至腰切开两半。半身下滑,扭头准备给偷袭他的韩箐奋力一击,小丑已经纵身而来,指力自头顶贯下,毙命倒地。 韩箐转动着指上激光指环,看着倒地身亡的白头翁,目光冰冷无情。 “厉害,亲爱滴小箐妹妹,你真厉害,一招干掉陈家五大供奉之一,天下谁人能比,哈哈……”小丑抬脚踩在白头翁脑袋上,肆意狂笑。 “小丑,你玩的太过火了。”韩箐瞪了他一眼,可小丑的目光却望向了她的后边。 “韩箐捕头,你不仅玩的更过火,还不太小心,用激光武器杀死陈家白老先生,我看你如何交代。”臧立科含笑慢慢走来,今日真是天大的收获,景门新人弟子韩箐,竟然与小丑乃是共谋,出手杀死白头翁,我倒要瞧瞧,你司臣如何给这个王朝交代,随之扭头看着一起来的宿中归,“哈哈……勾结罪犯小丑,滥杀王朝三大世家之人,宿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宿中归望着韩箐二人,平静道:“当然是死。” 臧立科点了点头,也回头望向韩箐:“宿大人,我有一些不同意见,咱们拿了韩箐回去领赏如何?”解门被折腾得够呛,如果拿了韩箐回去宣扬,或是威胁京机阁、司臣等人,相信可以一解燃眉之急,现在的解门太需要这些东西。 你司臣不是带着景门在背后支持休门举选吗?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如何支持。 “臧大人,我也有些不同意见。”臧立科刚想搭话,侧后的宿中归突然一指制住他的穴道,随之摸出手套戴上,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打着他的脸,“我觉得取你狗命划算些。” “宿……宿中归,你想干什么?”臧立科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一手,现在真的怕了。 宿中归此举,等于自己承认与小丑、韩箐乃是一路人,作奸犯科的同路人,如果还会饶你,绝对是天大的笑话。原来他口中的当然是死,竟是指向自己。 “哈哈……”小丑抬手鼓掌,慢慢走向二人,“老色妖,你是好样的,不比小箐妹妹差多少。” 一听老色妖,宿中归脸色一黑,扭头看了二人一眼,伸手为臧立科整理了一下衣服:“臧立科,真的是意外。我们现在还没有打算杀你这种小角色,是你自己偏要追来,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嘛,是不是?” “宿中归,为……为什么?解门与观门平常虽偶有争斗,但还没有到杀臧家人的地步,你就不怕观门宰了你给解门一个交代?”臧立科咬牙看着他。 “观门?呵呵……”宿中归摆了摆手,“臧立科,你知道去年初为什么死的是孤月轮,而不是柳洛英或你吗?因为柳洛英或你死了,解门之人容易想到或许与韩箐有关,但你们抓她折磨这么大个事,作为兄长,咱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对吧?自然是杀个解门副门主与两个臧家的宝贝,稍解心头之恨啰!” “你……你们……”臧立科眼珠转动,望着韩箐那个小捕头,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谁也不可能确定,孤月轮等人之死竟真与韩箐有关。 “老色妖,你和这种废物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离开,杀了他了事。”韩箐走了过去,蔑笑看着瞪着她的臧立科,太好玩了。 “韩箐!”宿中归猛然转身看着她,吓了她一跳,“我忍你很久了,再这样叫我,打断你的狗腿。” 第954章 事态发展 完了,真生气了。 韩箐讪讪后退两步,望了一眼天空,点头道:“嗯~~今天天气好昏暗,黑压压的乌云满布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天上的卫星无法穿透云层成像,啥也拍不到,可怜哟。小丑哥哥,你说是不是?” 宿中归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整日里在找死边缘徘徊,乾坤门的人也敢追,是不是以为激光无敌了?再不注意分寸,迟早丢了狗命。” 韩箐拍了拍小丑,道:“嘿嘿,不是咱家小丑哥哥在嘛,区区乾坤门算什么。” “老色妖,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来?”小丑得意的看着宿中归,又去触碰韩箐制造的痛点。 你他喵的,宿中归很想给小丑一巴掌,好不容易忍住,道:“当然是你来,观门之人杀解门臧家之人,算个什么事。” “啧啧啧,真是好借口,不愧是冀州刺史大人。”小丑围着臧立科转了转,抬手制住他的哑穴,将他的剑拔出来,走到白头翁尸体旁,将激光切开的肉割了下来,避免留下痕迹,将两块肉丢到一边后,看向韩箐,“天火有准备吧?” 韩箐摸出清平子给的真火矩阵,扔向两块肉,转眼烧为灰烬,飘飞不见。 “哈哈……这个清平子,果然适合杀人放火,不留痕迹。”小丑走了回来,伸手拍了拍臧立科的脸,吓得他心一紧,“老……咳,老哥,你老请先退到一边,别出现在镜头前。”说着,反手一剑,将韩箐挂着的微型摄像头切下来,抬手抓住。 宿中归退开后,韩箐也退到不远处,伸手指了指地面。 小丑走过去,将微型摄像头放在地上,对准臧立科方向,开启摄像后,纵身一剑划过他的脖子,鲜血一下飙洒出来,随后转身对准镜头,舞动几下,反手将剑插在臧立科心脉处,贯身而过。 眼睁睁看着臧立科断气,宿中归与韩箐展开身法离开,小丑随之追了上去。 片刻后,宿中归出现在韩箐身侧,二人同时转身面对追来的小丑,以身接掌,蹬蹬后退,双双嘴角见血。 “可以了吧?”小丑停下脚步,看着二人。 “小丑,你小子下手真狠啊!”韩箐擦了擦嘴角鲜血。 “做戏做全,不然怎么瞒过京机阁和工捕,哈哈……” “还不滚,等着我请你吃饭吗?”宿中归看着小丑,冷哼一声。 “老色妖,过河拆桥玩的挺溜嘛。”小丑双手环抱看着宿中归,又开始挑衅。 “七哥的命令,马上返回天正王朝,以后没有指令,不许再来天泰,否则骟了你。”韩箐手刀一挥,自己也笑了起来。 “临别免费送一个消息,半部文宗可能将阴川获得的定身珠上交了乾坤门,多加小心。老色妖,拜拜。”小丑轻身御风而退,“小箐妹妹,哥哥会想你滴,记得来看我噢,哈哈……”转眼消失不见。 “一个个都是疯子。”宿中归瞪了韩箐一眼,转身离开,“我去带工捕过来收尸,你也离开,别再插手。” “哥~~”柔和软糯的声音,韩箐几步追上,伸手挽着宿中归的胳膊,当他以为有什么好事时,被她一把甩开,“以后少来管我的事!” 防不胜防,一个踉跄,宿中归怒从心中起。 “哈哈……”韩箐看着狼狈的宿中归,刚笑了几声,发现脸色越来越难看,拔腿就逃,“我滚,马上滚。” “真是麻烦。”宿中归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才想起无法使用,只好展开身法往回走。 …… 司臣盯着武平君,冀中堂盯着杨柳风,清平子、孙服带人往山体内部地下扫荡的时候,叶久意在司臣示意下,转身离开山体,他要去会合程子衣,迅速解决蒙面人那个意外。 此时,两个预料之外的身影也出现在附近,京机阁一名偏将将他们带到司臣面前,弹墓天棺识斗魁与鬼棺归人。 “司将军,这是?”手持长枪的识斗魁,望了一眼山体内不敢妄动的武平君。 一路走来,京机阁人员多方追逐大战,不断将人拿下或杀死,方圆数公里都有京机阁之人,他们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京机阁这样出动。 “京机阁与工捕追查小丑擒拿梁薄一案,一路追踪而来,无意中发现这边有人建立了未经许可的实验室,生化类、脉冲类、神经免疫类、射线、核导等杀伤性极大的武器,无所不包,规模庞大,直追当年的赵大学士,临时围剿,陈家、宗家皆牵扯进来。此事与弹墓无关,天棺与鬼棺不必过问。” “原来如此。”归人点了点头,持棍往前走了几步,直视武平君,“天棺曾提及,魏郡城北郊曾发现用小孩进行生化研究的实验室,疑似是陈家的手笔。武平君,你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武平君没有动,当然不会出去,谁出去谁是傻子。站在山体里,司臣等京机阁将领担心大战毁灭实验室里的证据,还有拖的机会,一旦离开这里,肯定被围攻。 司臣看了识斗魁一眼,见他点头,也没有过问归人挑衅武平君。 今日拿下几员大将,就算陈家与宗家联手,也不一定真敢与弹墓开战,何况还有京机阁在一旁虎视眈眈,风险应该不大。 山体实验室里僵持的时候,三名偏将与蒙面人的战况也进入白热化,四人皆伤,战圈不断往外围扩散,整个大地满目疮痍。 见了如此阵仗,随后赶来的工捕修行者根本不敢插手,尤其是解门那些人,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至此,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拿着手机想联系门里,才发现周围信号已经被屏蔽,肯定是京机阁的手笔。 “何人胆敢在京机阁面前放肆!”程子衣御风穿林,带起庞大威压,扬脚踏向与偏将们鏖战的蒙面人。 几次突击皆被缠住,没有机会逃离,现在鹰扬将军亲身入战,蒙面人心里压力陡增,已后悔跳出来找小丑麻烦,以致被京机阁困住。 “几位将军暂且退下,让程某来会一会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程子衣扬腿如电似风,攻势不予人喘息之机。 第955章 闲云野鹤 之前已经受伤的蒙面人不敢强战,游走且战且退,寻找逃脱之机。 程子衣攻势甚急,三名偏将站定外边虎视眈眈,哪里又有隙可乘。数招之后,越发心慌意乱,一个恍惚,行招走式出现破绽,被程子衣一掌击退,气血上涌。 “束手就擒,饶尔狗命!”程子衣负手,大步踏向蒙面人。 束手就擒,笑话! 蒙面人扫视了一眼四周,脚步慢慢后退,再不敢保留,运功提掌绝式,正是坤门绝学“艮覆碗”,掌力浩荡,扫向程子衣。 一见坤门绝学,程子衣不敢大意,脚步一停,气贯双掌,猛然往前一推,气劲相撞,二人之间的大地承受不住雄力,陷地数丈。 程子衣身子一仰,回手一掌,脚步蹬蹬后退的蒙面人气血紊乱,尚不及运转周全,被程子衣一掌震退十数丈,摧树毁山,狼狈不已。 刚想趁机逃走,背后略感风声,正准备奋起转身攻击,来人快了一步,一掌拍在他后背。蒙面人再承受不住,踉跄前扑,一口鲜血喷吐,染红面布,滴向大地。 “还不降吗?”程子衣身子一闪,已来到蒙面人前方一丈处站立。 蒙面人运功压下伤势,慢慢转身看了一眼偷袭他的人,正是赶来的副将叶久意。 三名偏将散在一旁,这下真的没有机会离开了。 “两番对我动手,京机阁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蒙面人终于出言。 “京机阁卫一方疆土之责,谁敢在天泰土地上作奸犯科,滥杀无辜,藐视天泰律,绝不轻饶。最后的机会,无论你是谁,束手就擒,如果不是常乐县作恶的凶徒,京机阁念你修行不易,或可网开一面。” “要是我说不呢?”蒙面人冷笑道。 “死莫埋怨!”程子衣也冷冷回道,你当京机阁真不敢打你乾坤门的脸吗? “好,程子衣,你很好!”蒙面人点了点头,抬掌功力再起,看起来必然死战到底。因为他是乾坤门之人,要是当众不战而降,传扬出去,乾坤门颜面何存?他宁愿选择死。 “顽固不化,休怪京机阁不留情面。”程子衣眼神一冷,叶久意也看懂了,二人竟是同时出手,联攻蒙面人。 伤势不轻,加上程子衣、叶久意修为高深,蒙面人根本抵挡不住,不过数招,程子衣拿住他的右掌,功劲一推,嘴角见血,蹬蹬再退。 叶久意旋身到他背后,抬掌一拍,蒙面人不敢以背接掌,急忙扬起左手去挡,二掌再接,三人功力以蒙面人为中心碰撞,气劲爆冲天际,数里可见。 “啊……” 嘶吼声中,一枪穿烟越尘,将夹在中间的蒙面人面罩挑开,旋枪击倒在地,滑退数丈。枪者枪势不停,紧追不放,停下来时,枪尖正指在咽喉,随时可取性命。 “果然是你,出现在常乐县破坏京机阁与工捕办案的高手。杀害工捕,致使梁薄被小丑拿走,造成一系列影响天泰民生安定的事件,程某只问你一句,你与小丑到底是什么关系?”程子衣走到蒙面人面前,看着躺倒在地、须发花白的他。 两度被逼露出真面目,同样如此狼狈,真是丢死人了。蒙面人看了程子衣一眼,眼中冷笑之意甚浓,并不答话,竟起身以脖子撞向识斗魁枪尖。 识斗魁功力一带,枪身后缩,终是没有自杀成功。 “接连使出坤门武学,关于你的身份,京机阁会再一次向乾坤门求证,好自为之。下次再藏头露尾出现在京机阁面前,影响京机阁办事,必取你老命,请吧。” 蒙面人伸手擦了擦血,冷笑对几人点了点头,转身御风离开。 远处的工捕不敢过问,急忙让开大道,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有解门官吏带着质问的语气过来,叶久意丢了一个乾坤门武学出去,众人讪讪,谁也不敢再接话。 程子衣让叶久意负责,将工捕的人全部看管起来,事情办完之前,任何人不许离开。部分不在这边,想趁机溜走报信的工捕,被带人赶来的文和拦个正着,全部驱赶回来,看守在一处。 身法高明能跟上京机阁脚步过来的工捕并不多,看管起来也比较容易,面对京机阁今日嗜血一般的大抓猛杀,也没有人敢真正反抗。 蒙面人,也就是泾溪子,踉踉跄跄离开数十里,伤势完全爆发,急忙坐下调息,准备好一些再离开。京机阁如此强势,陈家、宗家的秘密实验室必然被连根拔起,他必须联系坤门汇报情况,以便应对。 “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 正在调息的蒙面人大惊失色,抬头一望,一位身穿儒衫、背挂长剑、手持一尺山马毫的年轻男子,自数十米巨树冠顶缓缓飘落下来,立在他前方不远处。 那人应该一直呆在树冠里,他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太大意了。 泾溪子慢慢起身,暗自提功防备。现在伤势严重,除非拼死一击,应该只有三四成战力。对方年纪虽轻,气势却不凡,在天泰连翻遭遇打击,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学生江城子,见过前辈。”自报名号的年轻人,对泾溪子一揖。 嗯,很有礼貌的后辈小子,不错,泾溪子不觉稍微松了口气,问道:“有事吗?” “韩昌黎有云:‘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又有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学生这个时候出现在前辈面前,当然是取尔狗命。” “咳咳……咳咳……”你喵的,老子刚暗夸你懂礼貌,怎么变的这么快,看着手执山马毫不断虚空点着说话的江城子,泾溪子怒气勃发,“就凭你?” “当然——就凭我!”江城子微微一笑,持笔左手背负,看着泾溪子。 “年纪轻轻,或有大好前程,老夫奉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哎呀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前几日,有一位叫做梁凉的好友给我打电话,说想做坤门轻舟子的大弟子,给了我五百亿和一套掌法,请我帮个忙。” 第956章 泽国江山入战图 “作为朋友,学生当然不能拒绝,只好请前辈你老人家帮个忙,亲自下酆都啦!”江城子衣袂一卷,左手山马毫指着泾溪子,似乎有几分刺目之感。 “梁凉虽有两分阴毒,还没有这个狗胆,休要在老夫面前挑拨是非,徒惹笑柄。” “啧啧啧,这么快就被拆穿,真是扫兴,该说是老人变聪明了,还是聪明人变老了呢,啧,头疼!”江城子伸手摸了摸额头,“不管了,反正动手的是学生,早动手、晚动手,早晚都得动手。泾溪子前辈,你准备好死在学生手里了吗?” “想杀我,就该有死的觉悟。”泾溪子脚步一动,抢先出手,一掌好不容情,务求速战速决。现在的他,无法久战。 “哎呀,出手偷袭,不讲江湖规矩,真是越老越坏,不要老脸,败坏社会风气。”江城子身子一仰一旋,手里山马毫从泾溪子掌侧点过,人已闪到他的后边,劲力自笔尖瞬发,命中泾溪子后背。 泾溪子转身看着含笑不动的江城子,右手被点颤抖,背后一击昭示修为非凡,终于收起轻视之心,江城子真的有实力杀死现在的他。 “不知小兄弟是哪家的后生,看起来眼生的很。”一击不成,泾溪子还想争取一番。 “想知道我的来历,你得去问北阴大帝,他老人家或许可以告诉你。”江城子手中之笔在指尖旋转,虚空连划,点点染墨,渐成黑白山水之境,“刚才是你老先出手偷袭,现在轮到学生光明正大扁你,且看‘泽国江山入战图’。” 泾溪子看不懂虚空之画,但傻子都知道不简单,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开,不与之正面一决。 “哈哈……”泾溪子一逃,江城子笔尖虚空再点,儒风步影一展,推着水墨之画迅速追向他,转眼靠近,将他罩入其间,二人同时消失不见。 周围景象变幻不定,大地山川不断从眼前闪过,似瞬息千万里,泾溪子定睛也无法捕捉一域,神魂反倒开始不适,直到江城子又含笑出现在他面前,终于醒悟,黑白无彩之境,正似刚才江城子随意勾画之墨,脱口而出:“异术?” “儒圣老人家虽然经常吹胡子瞪眼,心里还是很疼学生滴。儒门经天纬地,河洛斗数初现高辛,学生今日要拿你这个孽障祭旗,一全修学情谊。” “儒门?”泾溪子后退一步,暗自皱眉,高辛还有这个门派?该不会是太武渡海的修仙者! “泾溪子,看仔细了,此乃儒门‘春秋笔法’,到了北阴大帝面前,问你死在什么武学手里,别一问三不知,乾坤门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话一出口,笔势一起,正是“落笔疾势”一招。 笔影无端而现,影影绰绰,模糊视线,加上水墨之境不断变化带来的影响,眉心、人中、胸、腹等接连传来刺痛之感。防不胜防,泾溪子一时摸不清招式来路手法,只好用最笨的办法,全身功力鼓荡,全面防御。 “哈哈……”笔影突然一收,化散不见,江城子一笔直点,脱手穿身而过,又旋飞回到手中,一滴鲜血自笔尖滴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刚才的痛觉不过术法之下的错觉,这也看不明白,乾坤门也不过如此。” 一击受创,泾溪子嘴角鲜血又流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被洞穿的伤口,刚才只差一点,要不是他临危略移半分,心脉已被山马毫碎破而过。 “别看了,战场分心乃是兵家大忌,这点粗浅的道理,轻舟子也没教你吗?”江城子手中的笔旋转起来,由慢到快,渐渐快至似乎没有转一般,“再来一式,藏峰横鳞,再不用你的坤门绝学,小命休矣,别说年轻人不给老人家一点活命的机会。” 被困异术,伤势沉重,完全处于下风,江城子一语点醒,泾溪子眼角一冷,心神一稳,再不拼命一击,就算不被江城子杀死,一旦困在水墨异境中,困也得困死。 “哈哈……”江城子笑声在整个水墨境中响起,山马毫脱手,由水平旋转变为立体旋转,渐渐延伸扩展,笔影转眼已是八尺有余,当笔势稍微慢下来时,将江城子完全遮挡在后边,看不清,视不明。 内劲再提,忍着筋脉气骨之痛,泾溪子强催功力,运起绝式“坤六断”,要与江城子一击分胜负。 招式即将圆满之际,泾溪子浑身一颤,顿觉如闻山崩,似见海啸,剑势扑面而来,一时只感如入泥沼,全身如遭雷击,似迷蒙,如混沌,一时心动神摇,神识陷入不清不明状态,招式在将散未散之间。 笔影之后,泾溪子被招意影响之际,江城子持剑在手,催运儒门上乘剑法,至衡三剑之五经阁赋·山海雷啸。 儒经绽华而扬,经书哗哗声起,虚幻书页翻飞,经字带电聚雷飘升,洋洋洒洒,转眼覆盖整个水墨境内,旋转不息,随之华光大放。 泾溪子刚咬舌回神,奋力一击,剑气冲散掌力,扫过老身,筋脉爆散,浑身见血。 笔影陡然一停,一剑迅疾而来,随着山马毫入手,江城子旋剑横过,收剑入鞘,撤去术法。 现实之中,立身荒野的泾溪子双目圆睁,看着江城子,缓缓道:“你……不讲……武……德。”手刚准备抬起来,脖子断开,脑袋旋飞,随即回落,稳稳接回脖子上,衔接的分毫不差,完完整整,若非飙洒鲜血,就似完好一般。 鲜血渐渐少了之后,江城子慢慢走过去,用笔敲了敲泾溪子的脑袋,道:“学生骗你呢,乾坤门的老愚夫,你以为学生背着剑是为了好玩吗?”突然又后退两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地转了一圈,伸手按着额头,“哎呀,不妙啊,学生大意了,一不小心杀了乾坤门的老人家,江城子啊江城子,你要出名了,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哪。唉,不管了,杀就杀吧,死就死吧,反正乾坤门之前也回复说没有这号人物。作奸犯科杀工捕不承认,不可能人死了就说是他们家的人吧?这也太不知羞耻。啧,这个回答真妙,若学生是主考官,必须得给满分。” 念叨着,退开几步,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录个像做纪念,扬长而去。 第957章 前进的车轮 “沙姑娘,我是清平子,你不记得了吗?”脚步后退,他看着缩在一角的沙莎,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山体内地下十八层,刚发现她时,还有些高兴,刚一靠近就大喊大叫,手撕嘴咬,力气大的出奇。清平子见她已经不正常,不敢再去刺激,只好慢慢退开。 随着京机阁往地下清扫,不仅发现了许多未完成的机器人,生化人当然也不少,沙莎就和那些尚未完全异化的准生化人关在一起,隔离在不同的金属笼子里。 “应该是异化药物在改造基因过程中造成的神经错疯,意识紊乱,属于比较常见的对抗与排异反应,基本上都是短时间多次使用猛药造成。”因为发现了不少生化、医学类相关的人、物,秦越人被京机阁请过来帮忙,他伸手一指那些同样瑟瑟发抖的少男少女们,“和他们不一样。这些孩子应该和列寇、宫小夜相似,从小被抓来,对外界的认知有限,有很大的培养价值,用药循序渐进,只要控制得当,有可能成为保有意识又听话的生化人。沙莎已经是大人,对外界拥有完整的意识和认知体系,这种人无法慢慢培养为己用,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猛药,直接变成没有思维能力而听话的杀戮机器。” “秦大夫,还有救吗?”沙莎在这里,清平子想到了被灭的西宫家。 之前因为五鬼旗的祭炼方向,猜测西宫豹被异化成为杀戮机器,成为屠灭西宫家的棋子。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西宫豹应该就是被陈家、宗家的研究室异化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生化人。 尚未异化的生化人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但已经异化的杀戮机器不一样,他们在山体里清扫,也经历了大战,甚至不得已杀死了一些生化人。 生化人的基因组成会产生绝对异变,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如果样貌再发生变化,甚至不知道西宫豹是不是死在了他和京机阁手里。那个被家族从小抛弃的男子,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却不可得。 “看她的情况,属于意志力比较坚定、顽强那一类,只要她的潜意识还在和那些异化药物抗衡作斗争,不想变成杀戮机器,我有六成以上把握,可以将她救回来。至于是变成列寇、宫小夜那种可以继续修炼的异类,还是会变成一个身体羸弱之人,我现在不敢保证。” “有劳了,秦大夫。”清平子与他的相识是从齐万生开始,两年多以来,帮了不少忙,是一个真正的朋友。 “沙莎姑娘是燕云一刀沙一陀的女儿,虽然没有修炼,多半遗传了优秀的天赋,如果她能在药物下坚持这么久而未异化成功,与西宫豹相比,高下立判。”秦越人叹了口气,“可惜这边因为电磁炸弹的脉冲毁灭,电脑里的数据已经完全失去,如果能找到关于她的实验数据,把握更大。” 清平子点了点头,沙莎在这里,本来就是意外发现,京机阁为了避免实验室人员狗急跳墙,启动毁灭,当先使用电磁炸弹是肯定的,这是战斗与控制局面的需要,就算提前知道沙莎在这里,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冒险。 这里面的研究,生化人、机器人不多说,还有激光、神经免疫炸弹、模拟耀源体等种类繁多的新概念武器,杀伤性巨强,都是当年赵正书留下的心血结晶。 想想看,如果不使用电磁炸弹预先破坏中枢,一旦逼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若是引爆这里,不仅参战的京机阁与工捕人员可能因此伤亡惨重,甚至波及幽州、平州大范围之地。 京机阁要的是大局,不可能拿京机阁将校与这么大范围的黎民冒险,必要的舍弃,不会在乎。 “列将军、秦大夫,孙将军请二位过去。”震山河走了过来,看了沙莎一眼。 “咳,震大人,麻烦你安排人看好沙姑娘,贫道去去就来。”清平子拍了拍震山河,转身和秦越人去找孙服。 “孙将军,怎么样,有收获吗?”校尉领路,清平子二人走到一间像是大会议室的地方,京机阁人员正在忙碌的将许多纸质文件搬进来,已经堆了很多地方。 “列将军、秦大夫,有些收获,我已经报告了司将军他们,应该马上就过来。校尉发现了几个密室,保存着许多纸质研究资料,二位来看看这个,刚发现的。”孙服将一叠文件放到清平子、秦越人面前。 这些文件分成一张张,单独用包装袋真空保存,看起来极其珍贵。二人一张张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竟然是赵正书的手稿,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及日期。 “这是赵大学士留下的原始资料,当年随着实验室被扫空后消失不见的研究资料。”秦越人一张张疾速翻着,极其激动。 失而复得,太珍贵了。 赵正书是促成现代化剧变非常重要的一位大学士,尤其是推动军事、交通、通信、医学与人工智能、太空战略等现代化前进的车轮,被各方默认为高辛百年第一人。但他从更老的年代一路走来,始终保持着写手稿的习惯。 而且,电磁炸弹是他研究出来,他比谁都更清楚电磁炸弹的威力。简单点说,他觉得研究资料只保存为断片数据,让人很不放心,一直在留手稿。 “我刚才看了看,大部分资料都是赵大学士常年留下的手稿。”孙服一掌拍在会议桌上,“这是血淋淋的证据,是陈家、宗家残害王朝大学士的铁证!他们以这些研究之名,血腥屠杀赵家,给赵大学士扣上谋逆叛贼的帽子,自己却拿着这些资料,在王朝土地上私自建造实验室研究,卑鄙无耻!” 清平子看着他们,他能理解秦越人的激动,也明白孙服等京机阁将领的愤慨。 生化人的研究,仅仅是赵正书生物医学研究一个小小的分支,秦越人在医学上的成就,有多少来自于赵正书所留遗产的启发,只有他最清楚。 赵正书在军事战略武器上的研究和贡献,打破了修行者一直处于顶端的局面,让王朝一跃成为乾坤门也要忌惮的存在,天泰即将屹立在高辛之巅,却在十七年前猛然划上句点。这种失落感,坚持守护一方安平的京机阁感触最深。 第958章 豁然达知 征得过来的京机阁神将同意后,秦越人在这些资料里翻找医学类的手稿,拍照留存。清平子则在查找生化人的资料,希望能发现西宫豹和沙莎的数据,提供给秦越人参考破解。 二人的目的都很明确。 司臣等人则安排了不少京机阁人员,从海量资料里将赵正书的手稿找出来,分门别类,准备带回京机阁,既作为证据,也要留做王朝日后研究之用,以填补十七年前造成的断档甚至空白。 实验室里其他的新资料,则没有兴趣,只做为证据封存。 大战结束,京机阁传令各州郡,调派了大批基层属下前来协助。那些人大多修为不高,不少只是普通修真者,不适合参与前期的行动。 随着州郡京机阁大批人员往东北方向调动,终于引起了很多人和势力的注意,但京机阁已经在幽、平两州全面戒严,由文和统领负责,他们也只能猜测出了大事,无法靠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只有陈家、宗家发现无法联系实验室人员后,终于意识到不妙,急忙联系乾坤门,说明情况。 之前也出了一点意外,因为人手不足,电磁炸弹爆炸后,京机阁并没有去管另一座山体,准备等这边清扫完成,再去扫那边。 另一边山体内的负责人,宗家四辅之一的尚唐祎察觉不妙后,聚合了有修为者,大肆屠杀雇佣的研究人员,随后以功力破坏整个山体内的实验设备及研究资料等。 京机阁发现动静强攻,已被破坏不少,里面的雇佣人员已被杀死大半。若非京机阁要拿尚唐祎回京问罪,他已死在归人棍下。 陈家、宗家在这里的四员大将,武平君、杨柳风被擒,白头翁被杀,尚唐祎被归人废去修为。其他被杀、被擒的修行者两百多人,可见两家对这个实验室的重视。 “司将军,你看看这个。”两个多小时后,清平子从关于生化人的资料里找到了西宫豹与沙莎的,走过去递给司臣。 “梁凉?”司臣心里一动,将资料转给冀中堂,“冀将军,立刻安排人,马上查梁凉念书的学校。” 造化之工后,梁凉拜入坤门,那他是这个实验室试验对象的概率几乎为零,乾坤门与陈家、宗家不可能连这点分寸也没有。 他的资料出现在生化人的资料里,还与西宫豹、沙莎的放在一起,如果他不是与其他某某生化人有关系,多半就与西宫豹、沙莎有关。 几分钟后,冀中堂走了回来,道:“司将军,梁凉上学的资料已被清除,什么也查不到,事不单纯,联系文将军报告后,我已吩咐留守广阳郡的人员控制了梁颇与刁贞珍,分开审问。” “不仅梁颇夫妇,梁家其他重要族人和下人都要传讯,分开审问,查清梁凉上学的所有学校,再看是否存在与西宫豹重合者,尤其是已确定的西宫豹所念大学。当初是所谓的同学让西宫豹西去,一去无踪,沙莎成为实验室的生化对象,西宫豹肯定也好不了。如果确定梁凉与西宫豹曾经是同学,是引诱他和沙莎西去的元凶,西宫家灭门惨案,这个实验室的一切罪恶,梁家必须负应负的责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刑及药物,尤其是梁颇,不可能对儿子的作为全不知情,将他作为重点审问对象。另外,刁贞珍目前因梁薄之事,心力交瘁,情绪不稳,我授权,可以用梁薄威胁她。” “我也授权。”程子衣站了过来,“如果梁家真参与到了陈家、宗家的实验室罪恶中,还牵扯到罪恶的五鬼旗祭炼,就算不灭门,天泰再也容不下梁家,让他们滚,不允许他们生存在王朝的土地上。” 西方、雍州西乡郡、梁家、同学,这条线差不多串了起来。 清平子一直想不明白,他与梁家、暗门不仅没有恩怨,甚至素无瓜葛,连交集也没有,梁凉在阴川为什么要用毒弩暗算他,欲置他于死地。 后来得知梁凉入了坤门,以为是上层修仙势力觉得他将来会是一个威胁,所以兰台公子亲送造化之钥,引他参与造化之工,准备在阴川内除掉他。 如果梁凉真是将西宫豹引向西方的同学,甚至是使他变成杀戮机器灭门的帮凶,一切则说的通。因为自己与西宫豹交情不浅,又有可以覆灭梁家的实力,心里肯定怕自己得知此事,或对梁家不利,若有机会除之,最好不过。 现在看来,事情或许比之前所想要复杂一些。梁凉,这个在阴川内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暗门弟子,你确实带给了贫道一些惊喜。 司臣道:“震山河之前提及,刁贞珍说梁凉拜入坤门轻舟子门下,有威胁之意,似乎提醒他要识时务。我当时很奇怪,乾坤门就算对未成长起来的年轻天才也不一定会上心,一个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普通的梁凉,凭什么入了乾坤门法眼,被收入门墙,成为嫡传弟子,如果他立下大功,破例奖励则通。梁凉能立什么大功?造化之工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杀列将军亦未遂,如果他真是引诱西宫豹,助背后之人完成五鬼旗的帮凶,完全说的过去。这样一来,这个实验室,背后不止陈家、宗家,甚至可能有乾坤门的影子。陈家、宗家的底蕴,还不足以祭炼五鬼旗,非乾坤门及以上者不可。” 事情转来转去,竟又与五鬼旗、五鬼阵牵扯到了一起。京机阁这一次的行动,似乎真的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怪不得连老将们也请了出来助阵,看起来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司将军、程将军,这个暗门是否需要查一查?”清平子开口道。 程子衣道:“暗门经常接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阴谋刺杀,未免报复,门人并没有固定据点,除非之前就盯着他们,要找出来并不简单。如果梁凉之事与暗门有关,一旦得知京机阁传讯梁家之人,肯定会逃离天泰,追踪需要大量人力,耗费大量精力,不划算,目前还是先查梁家。” “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留钱勾命,概不赊欠。在天泰、天正、花冒子国、邙国四国交界、毒雾弥漫之地,有一个杀手组织,云梦大泽,为首者号‘三风十愆’,收银取命。只要你出白银万两,乾坤门高手他们也敢去杀,一般人不敢招惹。暗门很可能是云梦大泽在俗世的低级组织门派,只要不是杀到自己头上,知道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凉转投坤门,如果暗门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云梦大泽并不惧怕乾坤门,就算不直接针对乾坤门,也不可能随便让你打脸,将此事宣扬出来的可能很大,现在没有任何风声,应该并不知情。”司臣补充道。 第959章 少年 “司将军,暗门与云梦大泽有关,这事确定吗?”程子衣一惊,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从司臣嘴里郑重说出来,概念不一样。 “剑圣曾入云梦大泽,见到了暗门门主阴符,阴符应该是三风十愆侍从阴祭尸之子,所以推断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如此。”程子衣点了点头,“只可惜剑圣下落不明十八年,否则倒可以确认一下。现在的天泰,有牵挂之人,不敢随意招惹云梦大泽。” “程将军,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司臣看着清平子,“云梦大泽早期结义的五大杀手,三风十愆、存十一、金钗十二、孤独十三、姬十四,其中居于末席的姬十四,现在是星门十三星云之首御夫座,修为不在观天五狩之下。列将军与星门少主北落师交情匪浅,或许可以请他帮忙,如果只是了解一下暗门与云梦大泽的关系,应该不会拒绝。” “我待会问一问北冕座,或许有结果。”清平子应承下此事,只有确定了暗门和云梦大泽的真实关系,才能更好的决定将对暗门采取什么行动。 听他们的对话,云梦大泽有嚣张的本钱,早期末席修为与观天五狩在一个层次,那就是京机阁副将的水平,如果他们真敢接杀乾坤门高手的单子,又是杀手组织,不讲武德,没有必要,确实别去招惹。 西宫豹之事太复杂,在一切清楚之前,不好行动,如果秦越人能让沙莎恢复正常意识,或许可以给所有事情一个明确的答案。 清平子在生化人的资料里仔细翻找,终于看到了2号、66号的资料,也就是现在的列寇与宫小夜。如果魏郡城郊实验室真的属于陈家,他们的资料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他将这两份资料拿了出来,吩咐京机阁人员留意一下是否还有这两人的其他资料,又打印了列寇、宫小夜的彩照,回到那些未异化的生化人看管之处。 清平子将照片交给京机阁校尉,让他们分发给那些未异化试验者,走到他们前面,道:“大家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害你们,也不会再折磨你们,不久后会带你们离开这里,让大家以后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现在你们拿到、看到的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弟子,如果有认识他们者,可以告诉我。” 照片在那些人手上传来传去,十多分钟过去,大家沉默不语,没有人说话。 “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吗?”清平子又问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们以前和大家一样,被关在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好不容易逃脱,如今是有家的孩子,正常生活、学习,可以享受作为一个人本应该享受的一切。如果有认识他们的人,你们或许曾经是一起受过苦的患难之交,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见见一起走过来的朋友。” 又过了两分钟,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坐在地上的少年,缓缓举起手,道:“列将军,我认识照片上的人。我们曾经一起在另外一个地方,我是5号,他们是2号和66号。” 清平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道:“你被转移到这边多久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能根据电视里的日期判断,应该差不多两年。就在2号失踪、66号死亡后不久,我被转移到了这里。” “你跟我来。”清平子点了点头,让京机阁校尉将照片全部收回来。 宫小夜当初与那些尸体埋在一起,少年说她已亡,也正常。 他转身往外走,后面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回身一看,少年在地上爬着,跟在他身后。 清平子似被触动,眼眶有些发热。他的二弟子少微,也曾在他面前爬来爬去,当别人已经会走、会跑的时候,少微却无法站起来,一辈子只能坐着轮椅代步。 两步走过去,他掀起少年的裤子看了一眼,双腿已经变形扭曲,筋脉、骨节错搭,全部失去作用。 少年不敢看清平子,慢慢伸手将裤腿往下边拉,遮住双腿。 京机阁校尉看向少年,其他未异化试验者也齐齐看着他。 似乎少微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慢慢与眼前的少年重合又分开,清平子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他们加大了对我的用药,我本来以为最多可以活到明年,然后被拖出去挖个坑埋掉,就像66号他们一样,或者变成一个没有思维能力的活死人。运气稍微好一点,变成一个白痴,被扔出去自生自灭,或许有人收留也不一定。”少年被清平子带到一间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他喝,先开了口,“我常坐着幻想,如果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是否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现在科技很发达,要站起来很容易,只要你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的腿。” “不用了。”少年摇了摇头,“无法站起来,我才不会淡忘这些岁月,才知道生命之可贵。” “你和2号、66号,在那个地方是朋友?” 少年将水杯放在办公桌上,低头沉思片刻,看着清平子,道:“严格说起来,我们不仅不是朋友,甚至是敌人。在那个地方呆了几年,随着年龄增长,知识也在积累,加上那些人故意唆使挑拨,我们这些人分成了几派,互相争斗折磨对方,也抢吃的东西,供人取乐,66号跟着2号。1号、2号、8号和我,渐渐成为各派的领头者,2号打过我,我也打过他,甚至一度想杀死对方。以前为了争斗而争斗,这几年我才有些明白,他们唆使我们争斗,或许并不是单纯为了取乐,应该也在观察我们,寻找更加合适,可以重点培养的杀戮机器。我曾尝试让大家停下来,可惜积怨已深,已经停不下来,反倒以为我想做所有人的首领。” 清平子点了点头,别看这个少年双腿已废,却更有智慧,已经学会猜测实验室做事的目的,并非带着仇恨或自暴自弃,浑浑噩噩过日子。更重要的,也比较诚实,敢说打过2号,甚至说出曾经想杀死他的话。 之前自己曾说列寇是弟子,他应该明白弟子意味着什么,还敢说出来,要么诚实;要么聪明,知道了自己与列寇的关系,只要双方见了面,迟早会知道,甚至已经知道,不如直接说出来,显得光明磊落;要么,他就是在试探自己,看实话实说,会有什么后果,而无论是哪一条,这个少年都不简单。 第960章 寇仇相见 “你的双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清平子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这些被关起来做生化试验的人,他们所接受的东西,基本上来自于实验室,甚至故意制造对立。无论他们争斗,还是生出想杀死对方的想法,不能完全以正常人的角度去批判他们,这是特殊环境下造就的特殊情况,何况还是自幼关着,根本没有学习正常生活的机会。 他们都是受害者,还上升不到正邪对错的层次,只能说以后要注意观察,注意引导,不能将实验室里的这些负面情绪带到社会上。宫小夜这个受害时间更短的人,转变就比列寇大。 “2号失踪后不久,我记得应该是66号死亡之后,实验室忽然紧急将我们带去其他地方。我猜想可能出了什么事,逼不得已迁走,甚至不排除与2号的失踪有关。其他人或许死了,比如66号,但2号对药物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并没有出现虚弱、濒死之类的异常,那天还与我打了一架,他的失踪,要么被带走重点研究,要么就是逃了出去。我们一起在那里待了很多年,实验室一直井然有序,并没有慌乱的时候,遑论紧急迁走。所以,我猜测2号逃了出去,引起了外界对实验室的注意。当我想到这方面的时候,一时头脑发热,私下串联其他人,准备在迁移的过程中,寻找机会一起逃走。1号、2号、8号和我,1号、8号之前死了,2号失踪多日,四大头目只有我还在,本来以后他们怕我,不会出事,真的有机会逃离。没想到有人出卖我,转眼就被单独收隔,似乎准备放弃,直接制造杀戮机器,不仅加大折磨力度,用药也不似之前那么有章法,我的双腿渐渐失去知觉,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与2号在实验室里的恩怨,正如你所说,你们双方或许都有一些责任,但更多是实验室的设计及唆使所致。2号虽然成为了我的弟子,但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不会因此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或敌意。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京机阁会将你们带走,设法清除那些药物对你们造成的不良影响,以后回归正常生活。你是一个聪明人,只要以后堂堂正正,大家并不会计较在实验室里被逼无奈所犯的一些过错。这是我的电话,你收好,恢复正常后,如果想来找我,可以联系我。”清平子随意找了一张纸,将号码写给他,“我收留2号后,一直在找那个实验室,希望能救你们出来。寻找途中,66号被我发现,从坑里刨了出来,并没有死。你猜的不错,之前你们所待的实验室因此暴露,不得不紧急迁移。” 少年与列寇都是实验室里的头目,经历相似,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知识积累却远不能与外界的孩子比,这个5号明显比只懂用拳头说话的列寇聪明很多,心态更平稳,也更冷静的看待这一切,他是宫疏雨所需要的、可以培养的谋士型人才。 “谢谢你,列将军。”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对清平子深深鞠躬。 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列将军这个称呼在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从他的态度判断,想救他们之心应该不假。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找外边的校尉。”清平子伸手扶起他,“跟着京机阁离开后,好好配合治疗,他们不会害你。” “我明白,谢谢你们。”少年点头道。他已经是一个没用的残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没必要假装仁义来博取他的好感。 …… “清平子,咳,弄死了吗?”韩箐见到清平子,走到他面前小声问道。 她虽然是工捕的人,但因为是景门弟子,又与清平子关系好,虽然工作的时间不长,做的事情可不少,在京机阁已经有一点名气,算是挂了号的人物。京机阁人员给司臣他们一个面子,并没有限制她在这边的行动,享受着与宿中归他们这些工捕高层相似的待遇,与其他普通工捕完全不同。 清平子靠在一根柱子上,笑道:“别说被伤成那样,单刷都能弄死他,要是让他活着离开,贫道的老脸往哪儿搁?别声张,慢慢等吧,希望有人能发现他的尸体,如果被野兽拖去吃了,自认倒霉。” 这边发现老熟人,清平子已经联系了魏郡的列寇,让他到广阳郡找京机阁,京机阁会派人带他过来,见一见曾经的对手。 听说发现了魏郡实验室的人,列寇非常激动,接完电话,甚至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冲向传送门。清平子站在山体入口,就是在等他。 “嘿嘿,厉害,不愧是咱们的长老。”韩箐竖起大拇指,太刺激了,“我也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京机阁和工捕人员在往外边扩散搜索的时候,发现了冀州副史臧大人遇害的遗体,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陈家供奉白头翁。我听到一点风声,好像咱们臧大人很倒霉,经过对伤口的检验,确定他是被自己的剑捅死,剑上还有白头翁的血,你说奇不奇怪?现场发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拍到了臧大人遇害经过,遗体已经准备移交给解门,据说视频也传给解门看了,现在应该已经发布了对小丑的通缉令了吧?这个小丑,通过骨架信息比对,在天泰作恶多端,连杀胡海、胡不扶、臧大人等人,多次袭击解门大贤,惹的天怒人怨,真是罪不可赦,迟早得收拾他。” 清平子看着忍住大笑的韩箐,调侃道:“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丑。” “师父。”他和韩箐在那里乱侃的时候,在京机阁校尉引领下,一脸激动之色的列寇冲了过来。 “跟我来。”清平子对他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他去见5号少年,韩箐也跟在他们后面。 “就……就……只……只有他一个人吗?”见了办公室里坐着的唯一少年,列寇脸色陡然一变,身子颤抖。 “我问过那些比较正常的人,只有5号出来说认识你。”清平子道。 “2号,你曾经的同伴连认识你都不敢承认,只有我敢站出来。”见到曾经的对头列寇,感觉完全换了一个人,少年同样毫无所惧,直视着他。 “你竟然敢直视我,谁给你的狗胆?”列寇感觉自己内心脆弱的一环被触动,冲过去抓住5号的领子。他已不是当年的2号,现在已经是一个有靠山的修仙者列寇。 第961章 分外眼红 “不然呢?”少年与愤怒的列寇对视,“需要我向你道歉吗?你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对你做过的错事,你同样也对我做过,我不觉得需要单方面对你感到抱歉,甚至不敢看你。” “放开他。” 清平子声音不大,威严可在,列寇只好放开少年,咬牙看着他,步步后退,转身问道:“师父,其……其他人呢?” “跟我来吧。”清平子看了少年一眼,转身带着列寇过去找那些人。 他也没去想这个少年竟还留着一手,之前并没有提其他人也认识2号、66号之事,直到列寇出现才说,应该是无法判断承认的后果,不想将不愿意站出来的人牵扯进来,他只能对自己负责。 “2号。” “2号。” 列寇冲进临时看管那些人的地方,不少人见他出现,露出激动之色,不断招呼,甚至有人脚步上前,几步后又停下。 列寇走过去,没有回应那些人的呼喊,扫视着人群,大声喊道:“10号、10号!” 偌大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列寇的呼喊,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但仍不放弃,在人群里穿梭,双手不断推开挡路的人,喊道:“10号,你在哪里?我是2号,别怕,我是2号,你出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应他。 清平子看着这一切,刚开始有些笑容的脸,慢慢黯淡下来,冷冷看着不断被列寇推倒的人群。 “清平子,你没事吧?”韩箐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了一声。 “没事,或许之前想错了而已。”说着,清平子走了过去,冷喝一声,“够了!” 陡然一声,列寇脚步停住,转身看着面露明显不快的清平子,有些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用这种神色面对他们。 “把他们扶起来。”清平子伸手指了指那些被推倒后无所适从、无人敢扶、也不敢站起来的人,声音平稳道。 列寇没有反驳,冷着脸去扶那些被他推倒的人,其他人也赶紧帮忙,不少人不敢等列寇来扶,急忙自己站了起来,缩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 之前欢喜招呼列寇的人群,一些人见他从面前经过,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吓得后退,不敢与他接触。 “告诉我,10号呢?”列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语气,不想再让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快,但冰冷冷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 清平子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告诉我,10号呢?”全部低着脑袋,多时没有人回答,列寇终于忍不住,厉吼起来,伸手要去抓站在前排的人。 清平子运功一引,将他拉到面前,道:“你的同伴只有一个10号吗?” 列寇站在那里,不敢面对清平子的眼神。 “看起来不止一个10号。他们刚才见到你的神情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面对曾经的同伴,你连招呼也不愿意好好回一个吗?为师平常应该没有教过你这些吧?” 列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清平子,他的内心已经被失去10号填满,眼角余光见到被一个校尉提着椅子过来的5号少年,闪身过去,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咬牙道:“告诉我10号在哪里,否则我宰了你!” 少年扫视了那些惧怕的人群一眼,冷笑道:“你不是找过了吗?” “你说不说?”列寇一把掐向少年的脖子,却是下手空空,少年已经在清平子挪移下,回到了椅子上。 一位偏将对那些校尉挥手,带着人告辞离开。清平子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安排。 列寇现在的表现,传出去绝对是丑事,在这里拦着也不是,不拦也不好,只好交给清平子自己处理。 少年见列寇双拳紧捏,怒视着他,却也不敢再动手,缓缓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约去年初的时候,10号单独被带着离开这里,去向不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只有她?”听着少年的话,列寇转身望了人群一眼。少年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肯定是真,为什么偏偏是她失踪,为什么偏偏被带走的人是她? “你早猜到2号回到这里是想找10号,甚至猜到其他人不敢说,所以才让校尉带你过来?”清平子看着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2号和10号的感情,与他斗了那么多年,也了解他。” 听着少年的话,失望夹杂着怒火,列寇一掌拍向少年,怒道:“我要让你们陪葬!” 掌力被清平子轻松化解,站在少年面前,面对列寇,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有必要仇视到杀人的地步吗?陪葬!” “师父!”列寇抬手指向清平子身后的少年,“他们当初抢我们吃的,还打我们,有一次10号伤的很重,差点死去,他早就该死!” “你们抢过他们吃的吗?”清平子看着怒不可遏的列寇,见他不回话,继续灵魂拷问,“你们又打过他们吗?他们抢你们吃的,打你们;你们也曾抢过他们,也打他们,你与他有什么区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特殊环境下所犯的错,甚至是实验室有意为之,有的不可原谅,有的情有可原,若是本性没有问题,就要给彼此一个机会。5号,你给列寇他们道个歉;列寇,你也给5号他们道个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贫道听起来也觉得可笑,你还当成正经事,喊打喊杀,不丢人吗?” “师父!”5号道歉后,列寇完全无动于衷,清平子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心里绝对不是。 “我叫你道歉!”清平子看着他,如果现在事情的发展,是5号摸准了他的脾气,借机挑起,因为10号不见而失去理智的列寇,已经一败涂地,“现在连门规也忘了,是吗?” 当然,今日列寇的表现,确实让清平子感到心寒。 无论感情再好,你的眼里只有一个10号,连曾经共患难的同伴也不理会,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也在火头上。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救人心切的列寇,其实想救的只有一个10号,自己一直都活在他的谎言中,那得收回早前对他的轻视,他的心思也不简单。 第962章 红颜 列寇终于在清平子面前展露出了嗜血的一面,露出冰冷的杀人目光,驳道:“我没忘,可是你忘了!师父,你答应过我要救他们出来,为什么没救?为什么你在魏郡不尽全力?你为什么不在魏郡找到他们?你要是早找到他们,10号就不会被别人带走,下落不明!” “列寇!”韩箐不得不站出来,瞪着列寇,对他使眼色。 他根本没有闹明白清平子为什么会生气,就在这里硬碰硬,真是一个白痴。越过底线,清平子已经对他产生了失望情绪,你这样对抗,能有什么好结果。 清平子曾经说过,三清道门为了保证不出现危害天下的不肖之徒,已经耗尽了心血,听起来何等沉重,又何等让人敬佩。 这样的三清道门,你是道门弟子,竟然漠视曾经共患难的同伴,将来是不是也可能漠视三清同门?你在这样师门成长起来、又视师门情义为一切的清平子看来,已经算是不配称作三清弟子的人。 “这是在责怪我啰?”清平子往列寇踏出一步,“人力有时穷,我到底有没有用心找人,你自己清楚,你的韩姐姐差点因此丧命,你也知道。活下来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就算有死、有失踪,有变成不正常,我问心无愧。你的眼里只有一个10号,就敢在为师面前张牙舞爪的咆哮,京机阁给了这里所有人一点希望,是不是可以上天?人是自私的,但有一个度,那些和你们争斗抢食的可怜人,你可以不过问他们,我理解,那些和你一起共渡难关的同伴呢?你是什么态度?眼里只有一个10号吗?我记得刚开始你很在意他们,求我帮你救他们,两年过去,是我的教育有问题,还是你一开始就在骗我?给我滚回魏郡,好好反省,如果你觉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口中的10号,告诉我,要离开我也成全你,三清道门配不上你。” 看着清平子指向门外的手,列寇终于明白,现在不是在开玩笑,还是有些心惧,冷视了5号一眼,告辞离开。 “10号是个姑娘?”清平子没有过问离开的列寇,看着少年。 “是。”少年的声音有些小,好像也被刚才的清平子吓到。 “我就知道!”清平子轻嗤一声,“就是这种玩意儿害人。影视里怎么演的?为了情情爱爱,敢与父母反目,师父算什么!”随后拍了拍少年肩头,“安抚一下大家,让他们不用害怕。”转身离开。 “是。”少年恭敬道。 “你觉得5号怎么样?”走出来后,清平子吐出一口浊气。 “你怀疑列寇情绪失控,有5号刻意的成分?” “我倒真希望是5号故意为之,有意引导,说明他有本事。”清平子看了韩箐一眼,“我刚才观察了他,没有假装惊愕,也没有不屑或幸灾乐祸,而是很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说句实话,我判断不了。我之前和他聊过,5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培养得好,将来会是一个人才,如果做对手,可能会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陈家、宗家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你想想,5号一直在他们手里,他们观察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仍然把他当做一个试验对象。如果换了我,早发现并将他提走,用心培养,绝对是一员大将,不比成为一个只知俯首听命的生化人强百倍?宫疏雨需要这样的人。我留了电话给他,希望他以后能来找我,我会送他去镇抚院学习。说到这个,冯棠那边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察觉她与此事有关。看来黑衣宰相真的老了,如果连他也没有察觉不妥,其他云里雾里的人,根本联想不到她。” “也不奇怪,知情者明白是冯棠故意引导黑衣宰相和梁家逼京机阁,不知情者,说不定还为她的建言和采访拍案叫绝,信息差呀。” “你也别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列寇不过一时心急糊涂,做师父的竟然当众与他争执,真是笑话。”韩箐给了他一拳。 说实话,认识两年多,她也没有见他如此气怒过,平常对自家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然就是四处逗人整人,游戏人间,刚才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多少也有些犯怵。 “看着气人。如果列寇将来误入歧途,老道就是三清道门有史以来最丢人的人,千古罪人。”清平子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当初不想收他为徒,既然收了,就是三清弟子。 “自他入门,我对他如何,你也知道。虽然我内心偏向子鱼多一些,但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子鱼有什么,小夜有什么,他就有什么。他伤心有气我可以理解,可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吗?他已经不是一个不知事的人,也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我发泄不满,冷漠对待曾经共患难的同伴,真是岂有此理。 “开开玩笑可以,没大没小没正经也没关系,你肯定想不到,贫道在门里的三个弟子,背后叫我老牛鼻子,跑到江湖上坏我名声,在我床上撒尿的事也干过,不过打两下手心,一笑了之,我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不在乎表面功夫。 “骨子里尊师重道,讲仁爱道德,明忠孝节义,恪守三清道门的魂,不能触碰道门的底线,这是根本,谁越过了这条线,别怪我不客气。 “确认这里有魏郡实验室的人后,我就通知他,因为我知道他的牵挂,想了却他的心愿,以后做一个真正的人。没想到我想错了,看错了,他看起来在撒谎。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些亲疏分别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他完全不将那些同伴放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10号,他只想找到那个什么10号,心里没有这些可怜人,不仅没有他的对头,连跟随他的朋友也不放在心上,太冷血,三清道门不允许这样的弟子存在。 “跟我来吧,找一找那个10号的资料,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儿,将他迷的晕头转向,也想看看,10号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过了这么些年,为什么单单将她带走。” 韩箐点了点头,随之跟上。她也想看看,10号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陈家、宗家区别对待。 第963章 火上浇油 京师洛郡,琴鹤堂。 没有护卫敢阻挡陈祖道带着人闯入,代理御首黑衣宰相急忙起身迎接,拜道:“见过陈老家主。不知老家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段时间,黑衣宰相极其狼狈,不仅在冀州投票中惨败,接下来的平州、幽州也大败给李公垂,在解门地盘上一败涂地,胜利的希望渺茫,垂头丧气回到洛郡,准备之后各州的举选,已经信心全失。 陈祖道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怒视着他,没有任何言语。 一家之主,一国之尊,黑衣宰相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子看向陈祖道,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嘴角见血,老脸通红。 “你们干的好事!”伐无道上前,代替陈祖道喝斥。 黑衣宰相抬手阻止了那些想上前的护卫,现在上前不过找死,看着陈祖道,道:“陈老家主,看京机阁调兵遣将,其实早就查到了那里。” 实验室清扫完后,京机阁人马带着武平君、杨柳风、尚唐祎等人及白头翁、泾溪子等人的遗体,从传送门回到洛郡,大张旗鼓带往京机阁,媒体和人群蜂拥而至。 京机阁大街前,文和代表京机阁,当众开了发布会,宣布此次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简单梳理了实验室非律进行的研究及所犯罪行,并对解门、梁家之前的督促从而带来的惊天收获,表达了谢意并诚恳的接受各方批评,有则改之。 文和在发布会上表态,要向王朝提交申请,给黑衣宰相、梁颇等人请功,没有他们坚持不懈的督促,不会破此惊天大案,并表示,京机阁和工捕会追认在此事件中不幸牺牲的冀州副史臧立科为王朝一等工捕英雄。 心惊胆战的臧文公,直接被现场直播的发布会气得吐血,立马传令黑衣宰相,不仅要坚决阻止王朝对臧立科的荣誉追认,他自己也不能让京机阁请了功,这不是火上浇油找死嘛。 同时明示他,一定要坚决与梁家划清界限,推给看笑话的休门,那是他们家的附庸,与解门没有任何关系。 黑衣宰相没想到陈家这么快就闯到琴鹤堂,还当众扇他老脸。陈家已经这样,死了人的乾坤门呢? “只要京机阁有异常调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绝不会杀到家门口还没反应过来,是解门和梁家给了京机阁从容不迫调兵遣将突袭的机会。”伐无道一掌将御首的办公桌震碎,文件也碎落一地,“为了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小梁薄,陷陈家、宗家于绝境,黑衣宰相,你很好。” …… “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当初我就说,非得将这小子拉入京机阁不可。阿臣这一手请君入瓮真是漂亮,解门、梁家与陈家、宗家至死才会明白,他们到底输在什么地方。”史云涣与老将乐逍遥坐在京机阁喝茶。 “一箭数雕,此行不虚。现在就要瞧瞧,陈家、宗家如何狡辩,解门的退路在哪里,乾坤门又将有什么动作。借机而做,环环相扣,当梁凉再一次踏上天泰土地之时,就是陈家、宗家覆亡之日。阿臣洞察人心,布局深远,吾等不及也。”乐逍遥笑了起来。 赵正书事件后,京机阁一直在寻找可能建造的实验室,尤其是解门、节门的地盘,更是搜寻的重点。魏郡事件提供了契机,发现试验之地后,一直按兵不动,是权衡利弊做出的选择。 三大世家等各大小势力,一直有派人盯着京机阁,一旦出现人数众多的调动,各方立马就会知道,难以保密。如果人数不足,又难以取得有效的成果,甚至主事者毁灭证据逃脱后,来个抵死不认,必成胶着之态,若是乾坤门再插手,最后可能不了了之。 另外则是,京机阁寻找并杀上门去揭破,与被逼不小心撞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可以理解成你报复整人,京机阁故意挑事。若是“不小心”,不好意思,就算你知道我在装,我也可以打死不认,证据摆在眼前,真的是“不小心”,你无话可说。 梁家梁薄在常乐县被绑架之事传来,绝对天赐之机,司臣因此定下请君入瓮之计,准备攻实验室一个措手不及。也以意外获知入坤门的梁家梁凉为引,谋划将来,京机阁要代王朝为赵正书等复仇,以牙还牙,血洗一切罪恶。 一边假装漠不关心,一边又安排冯棠等人故意刺激、引诱解门、梁家等逼迫京机阁插手救人。刚好正值举选,解门面临巨大压力,黑衣宰相一步踏入火坑。 整个计划,从安排小丑擒捉梁薄开始,后来所谓的拍视频与通话连线规律,也是司臣根据预测的未来天气及实验室之地气候变化制定出的策略,确保万无一失。 在攻破实验室、失败者恍然大悟之前,看起来天衣无缝。唯一的担忧,就是围堵一个小丑,京机阁出动如此多将校,会不会引起警惕。 还好,当时整个王朝被小丑耍得团团转,媒体、黎民热闹起哄,不仅京机阁,工捕也带着火气,越来越多人参与其中。世家、门派都在背后看京机阁的笑话,顺利模糊了视线,黑衣宰相甚至有点陶醉于京机阁被小丑牵着鼻子走,一无所获,根本没想到这是京机阁之计。 并不知情却顺利破解了司臣策划规律的李叔,还是解门臧立科首先提出,更是令人赞叹的神来之笔,又顺利少了一个可以攻击京机阁的借口。 “虎翼将军求见。”校尉敲了敲门,对乐、史恭敬道。 “请司将军进来。”史云涣与乐逍遥站了起来,这可是极高的礼遇。 “司将军,请。” 司臣对校尉点了点头,疾步进入,取出兵符,拜道:“司臣拜见乐老、史老。顺利攻破实验室,擒拿大小轻重人犯,救出无辜受害者,特来缴令。” “阿臣,做的好。”史云涣接过兵符,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请他坐下,“先喝杯茶。此事才刚刚开始,重头戏还在后面,京机阁不能掉以轻心。” “司臣明白。” 司臣喝茶后,乐逍遥问道:“阿臣,你觉得陈家、宗家会如何出牌?” “孤哀子跃跃欲试,浮沉子秘密入京,兰台公子动向不明。他们早已联系乾坤门,欲逼京机阁就范,大事化小,这是于内,在我们预料之中。于外,囚困已久的沙不扬突然与陈家之人一同出现,应该要问罪解门,或许会有大变;至于梁家,已入坤门的梁凉是个变数,必须让其成为定数,我已经安排了人盯着那边,趁机生事,不留退路;弹墓天棺、鬼棺连动泾溪子、尚唐祎等人,我已请二位带话给觉宗,若乾坤门出手,暂避锋芒,若只是陈家、宗家,或可考虑一战,彻底打下陈、宗两家的嚣张气焰……” 第964章 英魂远去 “沙不扬,当年与孤月轮争夺副门主之位的高手,臧文公对他有些忌惮,担心他的上位会对臧家造成不利,甚至失去对解门的掌控力,所以请陈家出面,逼迫他离开解门。沙不扬被陈家带走,多年未现江湖,如今跟着陈家回归,其目的不言而喻,臧文公或将面临一生难关,甚至臧家失去解门,可叹啊!”乐逍遥摇了摇头,“如果陈家要以之取代臧文公,两派较量,必然造成解门内乱,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解门再有大恶。阿臣,你们对沙不扬此人有所了解吗?了解了他,才能决定京机阁接下来如何处置解门乱事。” “剑将军离开前有交代,沙不扬应该是弹墓觉宗白阳天的亲传弟子,奉师命拜入解门,目的是一观解门轮回掌法。此事极其机密,还请乐老、史老不要声张。” “哈哈……好棋!”乐逍遥看着他,“沙不扬在解门,初始极其低调,后来突然变的盛气凌人,甚至对臧家出言不逊。以前还不明白,现在看来,他是准备离开解门了,与孤月轮争斗或许也是策略,怕是没想到会被陈家带走吧。这么多年平静无波,如果沙不扬真是觉宗传人,现在仍是白阳天的弟子。” 史云涣道:“阿臣,大方向由你把控,需要众人出力,但请将令。十七年前之变,陈家、宗家必须给王朝一个交代,京机阁也要给王朝一个说法。” “阿臣,陈家、宗家罔顾大义,自掘坟墓,自毁长城,自绝于天泰,京机阁现在不能拿乾坤门怎样,但陈家、宗家必须为他们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乐逍遥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十七年,英魂远去,黄泉泣血,京机阁若不能给无辜冤魂及天下一个交代,我等将来以死谢罪!” 司臣躬身拜道:“晚辈绝不负虎翼将军之名,不负京机阁将领之身,不负天泰王朝之人!” 三军镇抚学院。 竹之武与竹庭侯在院里藤下弈棋,杀的难解难分。 竹庭侯慢慢落下一子,问道:“武叔不走了?” “单车杀双士,一计谋三堂,乾坤门高手入京,或许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看看吧。”竹之武跟了一子,“几年不见,你的棋艺有进步。” “我常常在想,现在娱乐花样众多,千奇百怪,引人入胜。咱们这几代人慢慢老去,以后还有人弈棋吗?连长功都静不下心。”竹庭侯摇了摇头,随之一笑,“或许武叔多虑了,不过阴川外不小心开罪了天尊,有所谓不知者不怪,乾坤门不至于如此器量狭小吧?” “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宽宏大量,大度包容。再者,乾坤门也不全是孤哀子之流,兰台公子就是一位智勇兼备的人物,还是留心为好。京机阁一子落下,全盘震动,日后必然警惕,要想再抓住把柄,怕是难了。” “一直都很难,否则也不至于一拖十七年,至今未昭雪。司将军之才智,别说天泰,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只要京机阁万众一心,除非银光界插手,必然坚如磐石。” 京机阁。 清平子靠在会议室一旁,看着冷着脸与陈家、宗家之人一同进来的孤哀子。 陈家陈祖道、陈祖尧、伐无道、白眉等众多高手齐至,宗家家主宗则、宗宣与四辅四将中的杨柳寒、流照君、叶萧风、段屏风等人到齐,加上领头的主子孤哀子,实力不差。 白眉乃是亡者白头翁之子,四辅之首杨柳寒则是四将之首杨柳风的兄长。 王凌禄代表王家进入京机阁,刚开始有些犹疑,不想进入会议室,看起来不愿意掺和,直到孤哀子一道冷光,才硬着头皮踏入。 乾坤门、陈家、宗家一边,京机阁将领一方,泾渭分明。 史云涣坐了与孤哀子正对的位置,三大神将与副将依次而坐。乐逍遥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清平子他们这些偏将则侍立一旁。 多少世家、门派来人,躲在京机阁之外的茶楼、酒店里,静等这边的结果。往常跳得很欢的解门,因为这次惹了事,也不敢出现在乾坤门与陈家、宗家面前,与梁家一般瑟瑟发抖。 “京机阁需要先了解清楚,今日之会是以陈家、宗家的意见做结论,还是乾坤门?”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彼此都明白对对方的敌意,史云涣当先开口,端起茶杯一请。 “老夫此次代表乾坤门而来,主要是为了捉拿、处决害死乾坤门门人的恶贼,至于其他诸事,与乾坤门有关者,老夫会开口;与我无关,自有陈家、宗家与京机阁理论。” 说了等于没说,还留下了随时可以插手的余地,这老家伙。 清平子稍微站直了一些,捉拿、处决害死乾坤门门人的恶贼,贫道好喜欢。 “噢?乾坤门有门人过世?京机阁之前倒没收到风声,不知道是哪位大贤仙逝,京机阁同感怆然。” “史云涣,少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孤哀子拍案而起,茶盏乱跳,“乾坤门门人在天泰土地上遇害,今儿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乾坤门绝不与尔等干休!” “乾坤门门人在天泰土地上遇害?孤哀子道友,此话从何说起?”史云涣没有任何波动,扫视了陈祖道、宗则等人一眼。你还别说,用这个挑起话头,先给京机阁一个下马威,倒是好策略,只可惜,京机阁的准备不比你们少,稍后就让你们见识,“文将军、司将军、程将军,诸位将军可知此事?” “末将等并未收到有乾坤门门人遇害的消息,想是孤哀子前辈弄错了。” 嘭的一声,孤哀子又拍了桌子一掌,咬牙看着对面的诸将。装,你们继续装,尸体都抬回了京机阁,你现在跟我说没有乾坤门门人遇害,你特喵的! “京机阁的会议桌不过普通物品,经不起乾坤门武学的折腾,我年纪大了,也喜欢清静,还请孤哀子道友克制。”乐逍遥慢慢睁开眼睛,手里的拐杖提了提。 “乐逍遥,喜欢清静就别出现在这种地方,退休了就好好过你的退休生活,少来掺和庙堂之事。” 第965章 你自己信吗? “倒是奇了!这是老夫工作、生活多年的地方,偶尔回京机阁走走看看,后辈们一向欢迎,似乎也没碍着谁的事。”乐逍遥慢慢站了起来,在会议室里踱步,“倒是孤哀子道友,武林公约,乾坤门不得随意干涉高辛地方事务,既然没有乾坤门门人亡于天泰,还请离开会议室。这是国事,也是家事,让他们自己关起门来说,你我在这里,似乎都有些不妥当。” “你是多余的,老夫可不是。坤门道友江川子徒孙泾溪子亡于幽州西北乱局,京机阁将领这段时间齐聚幽州,既然将遗体带回,竟然推说不知此事!泾溪子在天泰遇害身亡,如果京机阁不给乾坤门一个交代,届时兴师问罪而来,悔之晚矣。” “前辈真爱开玩笑。京机阁是杀了一些拼死反抗的实验室恶徒,也有一些死的不明不白之人,人死罪消,也将他们的遗体带了回来,准备还给家属安葬,可并没有孤哀子前辈口中的乾坤门人,想是误会了。” “误会?”孤哀子看着说话的程子衣,老子收到消息,就是你吖的与叶久意、识斗魁重创了一位施展乾坤门武学之人,也就是后来身亡的泾溪子,你跟我说误会?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运劲弹立在史云涣面前的桌上,入木三分,目光冰冷。 乐逍遥走到史云涣背后看了看,摇头一叹。 “如果孤哀子前辈说的是这个恶徒……”司臣等人也看了几眼照片,“冀将军。” 恶徒? 孤哀子差点吐血。 “是。”冀中堂站起身。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些印象?”司臣指着照片。 陈家、宗家的人,现在都在看热闹,要看京机阁如何给乾坤门交代。 “如果是这个奸贼……”冀中堂抽出照片仔细看了两眼,“确实在幽州西北找到了他遇害的遗体,已经带回京机阁,至于他亡于……” “乐逍遥,你还有何话可说?”又是恶徒,又是奸贼,孤哀子气不打一处来,质问乐逍遥,并不理会冀中堂,似乎觉得他级别不够。 “既然孤哀子前辈说这位是乾坤门门人,那就好办了,正有事要查他的来历。”冀中堂轻嗤一声,吩咐会议室外的校尉将电脑拿进来,简单操作后,投屏给站立的孤哀子看,“前辈请看,京机阁曾先后联系乾门、坤门,询问是否知道此人来历,皆推托不认识。” 孤哀子看着京机阁联系乾坤门的记录,不觉老脸一烫。他这段时间没在门里,确实不知此事,当然,也并不知泾溪子在天泰作奸犯科,见遗体被京机阁带回,自以为抓住了把柄。 “据我所知,魏郡常乐县出事之时,泾溪子正在门里闭关修炼,在常乐县杀人的确实不是他。”孤哀子硬着头皮说了两句。他已经明白京机阁的底气来自哪里,今日此局似乎有些不妙。 “是吗?”程子衣微微一笑,那表情,就差直接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京机阁之前曾为了常乐县的案子,专门联系乾坤门,乾门、坤门皆否认了他的存在,怎么孤哀子前辈现在却说他是乾坤门门人?不知是乾门、坤门在戏耍京机阁,还是前辈现在故意挑事,栽赃陷害,意图混淆视听。”司臣招了招手,从校尉手中接过照片,一张张正对孤哀子等人,摆在办公桌上,“常乐县杀害众多无辜工捕与京机阁人员,这是恶徒的照片和遮掩神通,也是京机阁询问乾坤门的物证;广阳郡城大战小丑,无视没有任何修为的黎民存在,造成大量王朝无辜黎民丧命,这是凶徒当时的遮掩神通和骨架信息;最后,这是遗体的照片和骨架信息。经过京机阁专业比对,容貌、遮掩神通、骨架信息完全一致,可确定是同一个人,除了自欺欺人,京机阁实在不知该如何为这一切开脱。孤哀子前辈,武林公约在上,天泰律之前,京机阁再问你老最后一遍,这个在天泰疆土上作奸犯科、十恶不赦、造成大量王朝公职人员与黎民丧生的凶徒,到底是不是乾坤门门人?” 看着不断被司臣点着的照片,孤哀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提起泾溪子在天泰遇害之事,除了愤怒,问罪京机阁讨要说法,主要也是想以此为突破口,让京机阁在陈、宗两家之事上做些让步。没想到这家伙好死不死,惹的祸事还不小,目的不仅没有达到,还引起了京机阁义正言辞的正面反击,让你无话可说。 此事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京机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朝肯定不敢过问,甚至可以大张旗鼓搜查害死泾溪子的凶犯。 如果京机阁强要追究,乾坤门门人在天泰作奸犯科,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罪行累累,影响极其恶劣,一旦公之于众,讨要说法,武林公约在前,必将严重影响乾坤门的声誉,他可承担不起。 乐逍遥随意拿起照片看了看,又放下,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位置坐下。 就说京机阁准备周全,早有应对之策,就凭孤哀子你这种只知以势压人的蠢货,也想与京机阁斗。竹之武说的对,若非乾坤门之人,一百多年前就宰了你,岂容你活到今天。 “孤哀子道友。”史云涣身子前倾,直视坐立难安的众徒,“如果以后乾坤门有高人要来天泰疆土上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请记得提前知会京机阁一声,我们备个案,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将来什么阿猫阿狗在天泰土地上作奸犯科,死于非命,都说是乾坤门的高人,京机阁可承担不起天大的责任。” “你!”孤哀子怒而抬手,却不知该指对面的谁好,自己完全沦为笑柄。 “咳咳……咳咳……”受不了了,完全受不了,陈祖道等人都觉得乾坤门被打脸了,绝对是打脸,打得啪啪响,还让你无法反驳。 “门人作奸犯科,乾坤门自会处置,不容他人代劳。门人身亡天泰,如果乾坤门不闻不问,岂非天下笑柄?泾溪子身亡一事,我门绝不会善罢甘休。”坤门江川子与乾门浮沉子走了进来,阴沉着脸。 二人已知泾溪子身亡,也知道他在常乐县杀人,虽只听到后面部分,也明前因后果,所以避重就轻。 第966章 没法玩了 文和对外边有些尴尬的将校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他们当然不敢阻拦乾坤门的二代高手,也没必要责备。 踏入会议室,发现一向脾气古怪、骄傲自大、鄙夷世间的孤哀子也没什么底气,浮沉子、江川子的脑瓜子比他好用些,已察觉有问题。 “二位前辈请坐。”文和开口,“在大是大非上,京机阁一向与乾坤门保持高度一致,对于在天泰土地上滥杀无辜的凶犯,绝不轻饶。” “决不轻饶?”江川子嗤笑一声,看着京机阁诸将,在陈、宗两家人的避退中,坐在孤哀子旁边,“据老夫所知,天泰也有很多案子没有结果,比如胡不扶遇害一案,余三深遇害一案……” “所以文将军才强调大是大非、滥杀无辜。”程子衣开口打断,“如果死的是类似胡、余之流,死的越多,越是天泰黎民之福,京机阁乐见其成。” “滥杀老弱妇孺的弹墓呢?无视武林公约,践踏天泰律,也未曾见京机阁有采取任何行动。”浮沉子不屑道。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弹墓势大不好处理而已。 “前辈说笑了。每一个留字‘弹墓’的案子,京机阁都派人传讯过弹墓人员,觉得他们的回复还是很有道理,谁杀了人,会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陈家、宗家会吗?乾门、坤门会吗?孤哀子前辈口中的泾溪子,也没有写‘杀人者乾坤门泾溪子’嘛,都不会,凭什么觉得弹墓墓众比在座的各位没脑子!我倒是知道解门余三深在沙家杀人,留字‘弹墓’!那些人联系所谓弹墓的号码,也是查无此人,无凭无据,看起来像嫁祸,就和余三深一样,京机阁执律为公,当然不能乱来。” 程子衣还有一点没说,你乾坤门就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也不承认,泾溪子在常乐县就是这副嘴脸,有什么脸说道别人。现在人死了就跳出来问罪,笑话。 “不谈罪魁,就说胡不扶之孙胡驰,有人可能不屑,一个孩子而已,能有什么罪?一直作恶多端先不谈,他从出生开始,喝的每一口奶,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浸满着无辜之人的鲜血,你要说他无辜,可以算无辜;你要说他死有余辜,也是罪有应得。撇开这些不谈,生而为人,大家都是平等,别人家无辜的孩子可以被伤害、可以死,为什么你胡家的孩子不可以?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司臣这话,算是侧面回答了浮沉子的问题,你可以将胡家理解为乾坤门,“京机阁与乾坤门有相似的坚持,乾坤门放眼高辛安平,京机阁格局小不少,不过区区天泰之地,虽只弹丸,也绝不容许宵小之徒危害。” “京机阁也配与乾坤门相比!”浮沉子、江川子到后,眼见着京机阁诸将的气势矮了三分,孤哀子冷笑一声,又跳了起来。 “京机阁当然无法与乾坤门相提并论!”司臣蔑笑道,目光放在办公桌上摆放的关于泾溪子的照片上,指头轻轻点在上面。 孤哀子面色一沉,你特喵的专门打老子的脸是吧! 陈祖道等人也老脸一烫,他们当然能听懂司臣所谓的“京机阁无法与乾坤门相提并论”,潜台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打脸的反话。 陈家、宗家的事还没开口,乾坤门就被京机阁连翻羞辱打压,步步后退,无法抗衡,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我门泾溪子身亡天泰,乾坤门要一观卫星画面,京机阁没有意见吧?”江川子看着史云涣。我不和你们多说其他,就事论事。 他在门里就发了脾气,对梁凉拳打脚踢,罚跪三日,如果不是看在五鬼旗主的面子,最轻也是废了修为,逐出门派。 同时也对泾溪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堂堂乾坤门嫡传弟子,为了两个臭钱,几个女人,竟然偷偷摸摸跑到天泰杀人,还被京机阁打出原形,简直岂有此理。 怒归怒,泾溪子毕竟是坤门传人,横死天泰,当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乾坤门颜面何存。 史云涣缓缓道:“江川子道友,不好意思,请恕京机阁现在无能为力。节门犯律,三柱沦为阶下之囚,八柱缺三,无法正常启动‘八柱共议’。乾坤门要查门人身亡之因,举选结束,新的八柱诞生,如果决议通过,京机阁愿意与乾坤门一道查清事情真相,给亡者一个合理的交代。” “史云涣,你以为只有你天泰有高阶卫星吗?”江川子气怒而起。京机阁越发膨胀,真是给脸不要脸。 “江川子道友莫急,不是京机阁不给乾坤门面子,实在是此事由不得京机阁做主。咱们现在自己办案都靠脑子,不敢指望卫星,陈老家主、宗老家主等诸位天泰贤者知道其中缘由,道友不妨问问。当然,若是他朝他国愿意配合乾坤门缉凶,京机阁乐见其成。” 陈祖道、宗则不自觉一抖。 乾坤门门人遇害横死,已记不清上一次是多少年前,这几个老家伙心里肯定满是火气,现在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迁怒,京机阁偏还提这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这不害人嘛。 当然,更忧心的是,如果乾坤门在天泰无法查看卫星画面,你让三大世家的老脸往哪儿搁?乾坤门会不会觉得,既然你们对天泰的影响力已经如此微弱,是不是不用再扶植,以后怎么办? “史将军,事关重大,此事是否可以通融,便宜行事?”陈祖道只好硬着头皮说两句。 “陈老家主,你这个问题,我记得在尉剑廷遇害身亡查看卫星时,京机阁就回答过,今儿旧言重提,是老家主记忆力跟不上,还是良心跟不上?故意在这里挑拨是非,想让京机阁难堪!”司臣一掌拍在桌子上。 没法玩了,今儿京机阁和乾坤门都像狗一样,什么破事都要咬一口,还咬得你没脾气。陈祖道咬了咬牙,终究没有选择正面对抗,毕竟自家一身臭,马上就会被问罪,乾坤门提供的底气已经不足以冲抵。 这时,浮沉子、江川子也从孤哀子那里深入了解到泾溪子之事,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完全被京机阁抓住把柄,问个屁的罪。 之前接报,京机阁因泾溪子杀人一事询问,江川子想了想,吩咐回复京机阁,没有这个人。若说有,叫你交出凶徒,怎么处理?不好处理,不如否认。 在他看来,由于武林公约的存在,除了代表乾坤门负责江湖事务之人,其他几乎不怎么正大光明出现江湖,大多门里修炼,或偷偷摸摸改换身份出行,大不了让泾溪子以后别以乾坤门弟子身份出现人前。 第967章 投石问路 以后若因乱入世,避无可避,就算知道泾溪子是乾坤门人,谁还会在那个时候计较杀几个凡夫俗子,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杀,否认还是江川子本人的安排,这他喵找谁说理。 乾坤门不知道的是,泾溪子之亡,是京机阁对乾坤门展开的一次试探性进攻,所以之前询问时,根本没提“坤门武学”,就是故意为之,让乾坤门落入现在这般没有准备、无法反驳的尴尬境地。 泾溪子也没想到有人竟然胆大包天,敢杀乾坤门之人,自己也没当回事,甚至都没有回报乾坤门,确定清平子能施展天火等事,仍以游戏心态行走江湖,斗气杀人为乐。 京机阁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泾溪子绝对不是亡于京机阁之手”,除非恶意栽赃陷害,任你天王老子查出来,也与京机阁无关,杀人者是江城子,和你江川子只差一个字。最多批评、喝斥几句,要不是你们弄残了他,江城子岂能轻易得手? 对不起,弄残之前,咱们也不知他是乾坤门之人,弄残后已成定局,为时已晚。京机阁也是为冤死的广阳郡无辜黎民出气,追拿恶徒,武林公约在前,你总不能说不应该吧? 而且,一旦确定坤门武学,怀疑他是乾坤门之人,不是恭恭敬敬请他老人家离开了嘛,和常乐县一样,咱们众目睽睽之下放走凶徒,脸都不要了,态度也很诚恳,很尊重乾坤门嘛,这样还要怪罪,就问你,讲理吗?保证让你哑口无言。 “孤哀子道友、江川子道友、浮沉子道友,乾坤门还有要事吗?如果没有,京机阁要处理陈家、宗家在天泰土地上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这是家事,与高辛武林无关,可否请几位道友回避一下?”史云涣开始下逐客令。 走?当然不能走! 就算不理会陈家、宗家等人的请求,乾坤门也不会在此时置之不理,万一陈、宗两家的孙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闹出丑事,我乾坤门还要不要脸? 见孤哀子三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京机阁也不勉强,本来就知道你们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刚才不过“出于礼貌”,表明态度,可不是真赶你们。 “史将军,陈家供奉白老先生在幽州无端遇害,当时平州东北、幽州西北完全被京机阁控制,其他人无法插手,老夫想知道白老先生遇害的真相,这点不过分吧?”既然避无可避,陈祖道当先开口,先问一问白头翁遇害之事,总不能一直让你京机阁嚣狂。 “虽然白头翁是幽州实验室滔天罪恶的重大嫌疑人,既然遇害身亡,人死罪消,陈家想了解一下情况,京机阁还没有如此不通情达理。冀将军,你介绍一下。” “是。”冀中堂站起来,将京机阁追拿小丑及白头翁与小丑斗殴追逐远去之事至发现遗体,简单说了说。 “京机阁当时为何不派大将跟去,这与坐视家父遇害有什么区别?”白眉站了起来,做悲痛状质问。 “白先生,小丑之罪,说句不好听的,劫持人质,甚至都没有勒索财物或提其他不法要求,十年而已,就算造成如此大的恶劣影响,小丑没有主观伤害人质性命的情况发生,无期顶天。京机阁出动将校,协助工捕围捉,一是为了给解门、梁家一个交代,给天泰律一个交代,另外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可不是觉得小丑有多么罪无可赦,必除之而后快。突然发现规模不定的地下非律实验室,京机阁震惊之下,人质梁薄又获救,与捉拿小丑相比,孰轻孰重,可能不知轻重的陈家之人不明白,京机阁可分的清清楚楚。白头翁老先生追逐小丑离开,既然老先生已身亡,京机阁便不多问,否则,必追加他一个畏罪潜逃之罪!”司臣一掌拍在桌子上,吓了白眉一跳,因为他们也是这样想白头翁,“如果不是小丑牵扯到其他犯律之中,罪大恶极,就凭这次无意中的重大立功表现,梁薄也无大碍,我看五年足矣。” 白眉讪讪坐下,要说玩天泰律,自己等人在京机阁面前就是小丑。 伐无道道:“当时追逐小丑之人,据我们了解,除了白老先生,还有工捕的宿中归、臧立科等高层,白老先生与臧立科的遗体,也是宿中归带领工捕发现,陈家想见一见观门宿中归,问一问话,不知京机阁意下如何?” 史云涣表示同意,自有偏将联系观门,让宿中归到京机阁回话。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 也不知过去多久,宿中归在如意红莲·赵轻尘陪同下走了进来,给众人见礼。京机阁在办公桌一侧安排了位子,请二位落座。 “……工捕与京机阁一同追拿小丑……路过……白老先生追逐远去,我等身法不及,与臧大人分开寻找,往北一路兜兜转转……后来遇见小丑,并不见白老先生与臧大人……我与之交手,被他所伤,狼狈而逃……后来,征得京机阁同意后,带着工捕往北寻找,只见到白老先生与臧大人遇害的遗体。”宿中归仔细回忆着那日“经历”之事。 “工捕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被剑气切割掉落的微型摄像机,乃是京机阁所配,拍到了小丑杀害臧大人之事,至于白老先生,不好意思,没有任何相关信息。”程子衣说着,吩咐校尉将视频播放,小丑杀死臧立科,干净利落,“确定臧大人被小丑所害,至于白老先生,京机阁猜测,有六成以上可能是被小丑害死。顶上一指取命,这种手法,未见小丑使用过,现在还不敢妄断。至于分开两截的身子为何有缺失,目前没有证据,京机阁不妄加揣测,只能说,或许涉及到小丑本身的武学,所以毁尸灭迹。诸位大贤,看完了小丑杀死臧大人的视频,有何感想?” “臧立科被小丑两剑取命,竟不反抗,真是奇怪。”陈祖道皱眉道。 “小丑是与坤门泾溪子先生不相伯仲的高手,他当时手里还拿着人质,全身而退,臧大人那点修为遇上,一不小心被轻易杀死,没有什么可奇怪。陈老家主看到小丑杀死臧大人的剑了吗?经过京机阁查证,那是臧大人追拿小丑时的佩剑。” 陈祖道只好闭嘴,你敢说小丑修为高呢,还是不高?都不好说。 第968章 针锋相对 “掉落的微型摄像机属于谁?”孤哀子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觉得有点巧,这个视频拍的太巧了,偏偏只有臧立科,没有白头翁,但又不好说,你总不能说小丑故意显摆杀人吧,别逗了。 当然,以那个小丑的尿性,说不定真可能玩出这么个意思。 杀白头翁难度很大,当然没有时间、也不可能有机会专门拍视频,甚至要毁坏尸体,避免武学招式被发现,而臧立科则不一样,有时间和你玩。 不过都是猜测,孤哀子今日多少被京机阁怼得没有脾气,没有根据的事,也不敢再乱说,不然丢脸的还是自己。 “经过京机阁查证,微型摄像机属于臧大人所配。”司臣轻描淡写道。这个回话,算是回答了孤哀子的疑问,又不深入,以免被抓着不放。 “不知陈家几位大贤还有什么疑问?宿大人当日所中掌力,经过参与的京机阁和工捕人员判断,与胡海等人遗体所留掌劲完全一致,可以判定乃是小丑的武学,当日的情况,也给京机阁、工捕做过汇报。如果因为宿大人曾和白老先生、臧大人一样追逐过小丑而未亡,就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观门可不会任人诬陷。观门给陈家一个面子,这是宿大人最后一次亲自到场回话,如果以后还有因白老先生、臧大人之事想了解,请自己看京机阁和工捕的卷宗,请恕观门门人没有时间随时奉陪。” 陈祖道很想发火,眼看着陈家、宗家这次会被京机阁责难,还没开始呢,你瞅瞅,一个观门赵轻尘就敢不敬,以后还不知会怎样。 “目前的证据来看,京机阁可以给宿大人背书,白老先生、臧大人遇害之事,与宿大人没有任何关联。”史云涣缓缓开口,“王朝工捕在追拿罪犯一事上,本就畏畏缩缩,一遇修行者,稍有阻碍,就推给京机阁处理,简直是摆设。此事若不能给宿大人一个公道,给臧大人一个应得的荣誉,恐怕以后的王朝工捕,更不敢经办修行者犯律之案,更别说亲身追拿嫌犯,树立榜样。小丑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工捕束手无策,就是这种怕死的思想在作怪。” “多谢史将军。”赵轻尘、宿中归致谢后,告辞离开。 “目前虽不确定白老先生是否为小丑所害,但臧大人完全确定。这个小丑在天泰屡屡犯下大案,京机阁绝不会放过他,一旦捉拿归案,相信白老先生的死因也能水落石出。当然,一码归一码,京机阁对白老先生遇害身亡表示遗憾,对他的罪责也不能视而不见。经过京机阁对众多实验室嫌疑人的审问,加上那些无可辩驳的证据,白老先生穷凶极恶,利用实验室犯下滔天罪行,罪不容诛。念在他已身亡,不再追究,但记录档案并公之于众,警醒世人也有必要。陈老家主,关于京机阁对白老先生的处置方式,陈家可有疑问?” 陈祖道看了孤哀子等人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京机阁到底掌握了多少实验室里的证据,也不知道那些被捉拿的人到底说了多少该说不该说的事。陈家、宗家本来想见一见那些人,警告一番,被京机阁严词拒绝,只同意你瞧瞧已亡的白头翁遗体。 京机阁不是工捕,说拒绝就拒绝,叫律者也没用,这个规矩还是三大世家控制着京机阁时定下,就是为了整人整得你无话可说,现在却成为了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真的是,完全没有地方说理。 “经过连日审问,汇总证据,形成了如今证据链完整的事实真相。既然乾坤门的几位道友也在,大家一起看看,看看陈家、宗家背后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史云涣挥了挥手,早有准备的将校,将那些证据资料及审问结果复印件分发给众人,“陈祖道、宗则,请恕京机阁无礼,从现在开始,你们在京机阁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大世家家主,而是罪恶滔天的嫌疑人。幽州西北实验室的证据,加上那些罪者的供认不讳,他们在实验室所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罪恶,全部都是你们这些陈家、宗家之人在背后指使。既然乾坤门的道友也在,别说京机阁偏听偏信,不给你们自证清白的机会,现在说吧,这些资料上展示出的一切罪恶和证据,你们怎么反驳?” “不过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就是死几个人嘛,这个世上哪天不死人,一年饥寒交迫都死很多,更别说疾病……” 嘭的一声,史云涣拍案而起,看着扬着证据资料说话的孤哀子,道:“孤哀子道友,我敬重你是乾坤门的高人,称呼你一声道友,如果再口出如此不负责任的污秽之言,京机阁只好请你滚出去!”他伸手指着会议室外,随后一把抓起面前的资料,扬了扬,“什么叫‘不就是死几个人’,这是几个人吗?不说实验室嫌疑人的招供,在其他地方试验武器滥杀无辜,幽州西北挖出的骸骨就有两万多具,现在还在不断出土,你是凭什么信口雌黄,在京机阁说出‘不就是死几个人’这样的无耻之语?武林公约乃是乾坤门牵头制定,维护的不仅是高辛武林秩序,更重要的是保障这些在修行者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普通黎民的生命安全。我不知道你的话能不能代表乾坤门的看法,希望不能,不然乾坤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史云涣!”见孤哀子已在气死的边缘,浮沉子也拍案而起,“乾坤门岂容你如此污蔑嘲笑!” “唯有罪恶,最是偏袒罪恶!”司臣、程子衣也拍案而起,“先不说这些被陈家、宗家害死的众多无辜之人,就说陈家、宗家私自建造实验室,研究这些天理不容的新概念武器,就该千刀万剐,满门诛戮!” “哪一个王朝没有研究这些新概念武器,你们京机阁也在使用,凭什么以此定陈家、宗家之罪,口出‘满门诛戮’之语!京机阁简直无法无天,敢为自己的言语负责吗?”江川子也拍案而起,针锋相对。 “赵正书大学士一生没有害过任何人,他所有的实验研究均得到了王朝的点头认同,其中就包括三大世家的首肯。十七年前,三大世家就是拿着这些所谓‘天理不容的新概念武器’为罪证,攻破实验室,置他于死地,满门诛戮!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大学士,在三大世家和王朝的首肯下研究这些东西,被认为对高辛和平和人类构成了极大威胁,所以杀的杀,灭的灭,屠戮满门。乾坤门道友的意思,陈家、宗家这些修仙大家,私下建造实验室继续研究这些东西,反倒不会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请恕京机阁无法明白,还请乾坤门大贤教我!”史云涣一把掀翻桌子,文件乱飞,抬步上前,“同样的研究,罪恶更甚,既然十七年前乾坤门认同了三大世家和王朝对赵正书的处置,没有理由灭陈家、宗家满门会遭受质疑!今日当着乾坤门大贤的面说道清楚,不过看在尔等负责高辛安平,应该让你们知道,可不是让诸位在这里颠倒是非,为罪恶摇旗呐喊!” 第969章 无可狡辩 史云涣还有话没直接说出来:可不是京机阁怕了你乾坤门! 惊天气势爆发,陈祖道、宗则等人面色一变,脚步不自觉后退。敢当面质问乾坤门此事,如此强势,表示京机阁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陈家、宗家路在何方? 梁州武都郡深山老林中,白发苍苍的京机阁前中领军将军贺章王亲自坐镇,满载核弹、射线弹、冲击波弹、激光聚合弹、神经免疫炸弹、聚能高压紫雷弹、天火弹、耀源天基弹等战略储备的战略弹,已经将目标设定为乾门、坤门。一旦洛郡传来消息,就会对乾坤门发动致命攻击,先发制人,血洗根本之地,灭杀有生力量,鱼死网破。 京机阁已经做好了准备,天荒、地老这种层级的高手无法确定,其他人,尤其是三代及往后的弟子,甚至包括修为不足的孤哀子这类二代弟子,绝对扛不住京机阁利用赵正书遗产发动的血腥一击,之所以不敢妄动,是因为无法预测后果,除非将整个高辛完全毁灭,成为整个人类的罪人。 赵正书为什么必须死,这就是答案! 这时,兰台公子的云轿缓慢飞了进来,落在会议室门内,隐约的视线环视一周。 是浮沉子联系的他,兰台公子是乾坤门指派负责高辛事务之人,他是目前最适合出面的人。 来之前,乾坤门根本没预料到京机阁竟会强硬至此,甚至掀开尘封的赵正书事件,有直指核心的趋势,也没有做好迎战京机阁的准备。 思前想后,无法承担与京机阁动手的后果,兰台公子只好硬着头皮,道:“不瞒诸位将军,赵正书事件后,乾坤门收到消息,勃然大怒,令各家各门反思己过。陈家、宗家也承认,当年确实太过武断,太过主观臆测,以致造成无法挽回的杀戮之罪,惭愧不已……” “兰台!”这话出口,孤哀子怒火中烧。 浮沉子急忙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话。无论现在兰台公子说什么,他们都不能反驳,如果乾坤门内部再争吵,更是笑话。他看了面色大变的陈祖道等人一眼,看来兰台公子已有取舍,两害相较,则取其轻。 “人已经死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没有一个活口,不是吗?”史云涣双脚踩在那些资料上,看着云轿,“这些资料,完全是十七年前对赵大学士定罪、对赵家等展开血腥杀戮证据的翻版,甚至大部分就是当年洗劫的研究资料。陈家、宗家竟然拿着这些定罪的资料继续研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把我们京机阁当白痴吗?” “所以……”云轿中兰台公子的视线,打量了陈祖道、宗则等人一眼,真的扛不住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正是因为十七年前的大错铸成,乾坤门诸位师兄今日前来,只是希望京机阁不要过于武断,再犯当年陈家、宗家的错误。至于陈家、宗家的研究是否会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还需要多方论证,最后再商讨决定。” “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程子衣凛然上前,“京机阁已经审问清楚,证据确凿,除了这个实验室,魏郡以大量无辜孩子试验,新手村的病毒也是他们造成,天泰各地随意拿无辜黎民试验新概念武器研究进程的恶事更是层出不穷,歹毒至极。赵大学士当年有没有对高辛和人类构成威胁,京机阁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陈家、宗家凶恶残毒,杀人如麻,尸积如山,已经对天泰黎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是无法辩驳、无可狡辩的事实。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俗务的兰台公子,打算包庇这些罪恶之徒吗?” 陈祖道、宗则等人气的牙痒痒,都是一些什么废物,什么事都往外倒,是怕死的不够快吗?看来需要好好整顿一下门风。 “乾坤门一向以高辛安平为己任,惩奸除恶,自然不会包庇罪恶。我之前也问过陈家、宗家之主,他们极其吃惊,根本不知道有人私建实验室为恶,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他们已经承诺,愿意将所有罪魁交给京机阁和王朝发落,以赎驭下不严之过。” “实验室里的资料上,满是陈家、宗家重要人物的签字画押,陈祖道、宗则一个不少,这么多年,要说陈家、宗家之主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话无法说服京机阁。” “不知京机阁诸位将军有什么好的提议?”面对陈家、宗家众人祈求的目光,如果乾坤门真弃之不顾,以京机阁现在的杀伐之气,两家肯定完蛋,最后必然牵连乾坤门。 司臣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一直很不屑古人的这种说法。因为他们只强调同罪,却不说罚不罚,怎样罚,不过是他们耍的一点小手段,听起来好听而已,其隐藏在背后的就是‘同罪不同罚’,欺骗黎民的无知无智。陈家、宗家作为天泰开朝之勋,有其功绩,也享受了三百年对王朝的索取,获利无穷,可以算两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罚,罪恶之人,必须按《天泰律》所定,接受应有的惩罚,这是其一。其二,陈家、宗家必须为实验室的诸多恶事负责,京机阁不会有任何退让,看在乾坤门的面子上,京机阁暂时认定陈家、宗家之主或不完全知情,但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除了交出罪魁,以正纲纪,陈家、宗家已没有资格生活在天泰土地上,王朝和京机阁不欢迎这样的恶家邪族,要请两家之人滚出天泰,所有人退出一切执政体系和王朝职能部门,永不录用。” “司臣,山是搬不走的。”孤哀子咬牙切齿,简直欺人太甚。 别说陈家、宗家之人,就是与这一切无关的王家王凌禄,也感受到了兔死狐悲的凄凉,一旦陈家、宗家被逐,王家还有什么出路?京机阁这一次,看起来要彻底整肃王朝,之前的节门不过小小开胃菜。 “孤哀子前辈,那不是京机阁考虑的范围。而且,山是天泰的山,不是陈家、宗家的山,这一点要分清。” “正如诸位将军所言,十七年前,赵正书一事不过遗憾,在乾坤门看来,赵大学士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伤害高辛和人类之事,他的研究当然也不存在非律的问题,这是当年陈家、宗家武断之过,如今思之,为之正名或许来得及,以慰泉下之灵。当然,一是一,二是二,实验室虽未经王朝批准,也不能说有什么大恶,不能将实验室本身,等同于那些人员在试验过程中所犯罪恶,要对二者区分来看,不知京机阁诸位将军以为然否?”兰台公子叹了口气,“乐将军、史将军、文将军、司将军、程将军,可否再给陈家、宗家一个机会?他们可以退出王朝执政,但不离开天泰故土。” 第970章 狗与人 兰台公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等于乾坤门认同天泰可以给赵正书正名,沉冤昭雪,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黄泉无数冤魂,可以安息了吗?尚不能! 史云涣看了诸将一眼,道:“如果只是做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家族,不再与王朝有任何瓜葛,我们勉强可以接受。陈家、宗家完全退出王朝执政体系和职能部门,其名下或所庇护的公司企业,京机阁会进行一次全面清查,若有违律乱纪的行为,严惩不贷,收归王朝所有。” 别看之前诸将反复提说诛戮满门,不过是将事态的严重程度拔高,预留谈判空间。如果京机阁也与陈家、宗家一样,出手滥杀无辜,又与他们有何区别?又有什么资格执掌王朝京机阁,奉行《天泰律》! “史云涣,你这是要对我们两家斩尽杀绝吗?”多时不敢说话的陈祖道,终于跳了起来,须发皆张。 这个世上的公司企业,包括你们京机阁所有在内,有谁经得起查?一查一个准,找不出一家完全干干净净,怎么处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陈家、宗家面临惩罚,退出王朝执政也认了。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就算京机阁不驱逐,一旦公之于众,也经不起王朝那些世家、门派的折腾,肯定会怂恿黎民闹事,给王朝施压,给京机阁借口。刚好现在又是举选大换之时,肯定会被逐,没有什么可争,不过失去宗柱大权有点痛而已。他们之前的那些狗,一时半会还不敢完全无视陈家、宗家,尚有操作空间。 公司企业不一样,以两家的树大根深,要生活,要养那么多修行者,失去了王朝的话语权,如果公司企业再被扫荡,这么大的家族,以后靠什么生活?这是把两家往绝路上逼。 如果京机阁一直这样压着两家,宗柱再在修仙者名额分配上卡死你,随着现在几代支柱族人逐渐老去、死去,又养不起大量供奉,最多两百年,迟早沦落成不入流的世家。 去年为了造化之工,购买造化之钥,已经掏空了家族多年积蓄,甚至透支了将来,本来已是囊中羞涩。 有公司企业继续赚钱,除了养家,还可以购买大量修仙者名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冲抵王朝、京机阁的打压,可史云涣要将这一切全部斩断,也不怪陈祖道气得跳起来。 “史将军说的对,公司企业是该好好查一查,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对两家未来的发展有好处。”兰台公子沉声道。 他一开口,这是要壮士断腕安抚京机阁啊,陈祖道不敢再说话,想说话的宗则也只能闭嘴。 这就是做狗与做人的区别! “既如此。”司臣看向伐无道、流照君,“就请镇军将军、昭武将军交出将印。举选结束,八柱诞生,王朝朝议后,会请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到宗柱任职。稍后进行战略储备移交的时候,京机阁会派将领到宗柱监督,如果再出现战略储备无端失落的情况,我们将认为这是对王朝和京机阁的无限挑衅,后果自负。” 看着走过来的叶久意、冀中堂、孙服,在陈祖道、宗则示意下,伐无道、流照君不得不将将印交给京机阁。没有被点名的王凌禄,没有任何犹疑,也将将印交给孙服,京机阁一并收回。 检查将印后,史云涣命程子衣、孙服带着将校,携将印离开京机阁,前往宗柱,并通知任宗柱的休门李童。伐无道、流照君、王凌禄只好返回宗柱,完成交接。 汽车离开京机阁,王凌禄急忙编辑信息,将今日京机阁发生的一切,捡要点发回家族,并请示是否回族一议,以确定王家未来的路在何方。 车队尚未到宗柱,清平子收到王处静的信息,询问是否有时间通话。 清平子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想通话,用脚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给她回了一条早就准备好的信息:王家与陈、宗两家不一样。以后的宗柱,将由京机阁将领、世家代表与六大门派之人出任镇军、昭武、扬武三将军,与宗柱大人一起,四人共掌,管理修行者事务,并会考虑逐步增加其他世家、门派之人任校尉,团结一致,万众一心,使宗柱发挥积极向上的作用,为王朝修行者服务。王家作为王朝无可争议的世家代表,必然占有一席之地。 这条信息发出去,可以预见,很快就会传到一些世家、门派耳中,在京机阁杀鸡儆猴、人心惶惶的此时此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王朝世家、门派之心。 晚上六点,乐逍遥、史云涣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告天泰黎民书》,率领将校赶到琴鹤堂,交给还在瑟瑟发抖的代理御首黑衣宰相,请他代表王朝,在琴鹤堂宣读《告书》,公示王朝、黎民与天下。 得到消息的媒体疯狂涌往琴鹤堂,要拍下历史性的时刻,必然全网直播。王朝所有媒体电台接到京机阁的通知,全线直播代理御首黑衣宰相宣读《告书》。 双腿不自觉颤抖的黑衣宰相,亲手捧着《告书》,后边跟着史云涣等王朝大员,慢慢走到琴鹤堂前,面对王朝与黎民,缓缓展开宣读。 冀州魏郡,电视机前,看着黑衣宰相宣读《告书》的李叔,老泪纵横。 其实,自之前受邀分析案情,一直到这段时间收到的各方消息,陈家、宗家大量人员被捕、被杀,加上那些媒体捕风捉影的报道,李叔已有猜测,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连乾坤门也保不住陈家、宗家,短短时间,就被京机阁打入地狱。 《告书》,从细数陈家、宗家的实验室罪恶开始,一直回到十七年前,以陈家、宗家为首的邪恶势力,栽赃陷害以赵正书为首的王朝研究人员,屠家灭门,滥杀无辜,制造史无前例的冤案、血案,罪大恶极。宣布将陈家、宗家驱逐出王朝一切执政体系,严审、严判所有参与制造冤案及滥杀无辜的凶徒,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鸡鸣狗盗、作奸犯科者逍遥法外,享受荣华富贵;一心为王朝、为黎民奉献者死无全尸,遗臭万年,史官竟不知该如何下笔……赵大学士冤案若没有一个公道,王朝愧对黎民、愧对天下……天泰王朝在此,正式为以赵正书大学士为首的所有冤案受害者正名,沉冤昭雪,公示天下,并将陆续补偿所有受此冤案而被牵连的无辜者……王朝将陆续公布十七年前所有受害者名录及其事迹……并以此警醒世人,尤其是那些抱有侥幸心理的恶徒……” 第971章 双刃剑 十七年前,李叔因为无意中涉入赵正书事件,被降为捕快,离开京师,调到魏郡。巧合的是,如今为事件昭雪正名,他仍是一位参与者。可笑的是,这个机会还是解门臧立科给予,如果他不是在幽州西北被杀,该是一副怎样的恶心表情。 节门、陈家、宗家先后完蛋,解门还会远吗? 想到这里,李叔不觉大笑起来,犹如哭泣一般。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李叔拿纸巾擦了擦眼角,接通道:“小箐。” “李叔,看电视了吗?” “看了,大快人心!”李叔用力点了点头,“黑衣宰相恐怕没有想过,会是他代表王朝宣读这份《告书》,真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滋味。” “李叔,我得到一些可靠消息,你……京机阁将按你被调离洛郡时的级别,提请王朝升任你为督邮,重新安排职务,并按一州副史待遇。至于其他补偿,王朝会有统一安排。李叔,举选之后,冀州刺史宿大人保守会升任司东或司北行台尚书,争取大行台令,想邀请你到他那边工作,参与领导刑侦方面的事务。” “小箐。”李叔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跟你说实话,我已经五十多岁,永远不会再入京,甚至副都头也不想升,我只求平平静静在捕头的位置上退休,盖棺论定时给一个公道,我是一个合格的工捕,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手机对面突然传来韩箐抽泣的声音,李叔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李叔,你愿意南下吗?去景门的地方任职,那边很缺人,景门需要李叔这样的工捕。”过了片刻,才传来韩箐有些低沉的声音。 李叔沉默了片刻,道:“小箐,我要和你阿姨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回话,好吗?” “好的。李叔,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提个建议,能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理解你。” “小箐,我已经老了,还有几年就退休,你不一样,跟着景门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李叔,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些罪恶之徒。” 挂了电话,李叔看着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的妻子,没有说话。 夫妻对视片刻,李夫人丢下一句:“南方也好,冬天暖和些。”转身又去厨房忙了。 李叔慢慢放下手机,升任督邮是京机阁定的调子,刚刚斩虎屠龙,现在的六大门派肯定不敢不同意。如果去南方,正如韩箐所说,景门很缺人,大概率一州副史并不只是待遇,而是实权升任。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十七年过去,就算无门无派,没有人提携他到州一级,应该也已做了多年督邮,或是调任一郡按察使,就算要任景门一州副史,他也问心无愧。 …… “兰台,你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绝不与你干休!”回到居所,眼睁睁看着黑衣宰相宣读《告书》,将陈家、宗家钉在耻辱柱上,乾坤门也面上无光,孤哀子一掌拍在桌子上。 “所以,为什么是兰台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俗务,而不是师兄。”云轿中走出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陈家、宗家犯的是与赵正书一样的‘罪行’,甚至犹有过之,被京机阁抓了现行,审问几近结束,罪证摆在台面上,这是一场必输的论局,乾坤门本来就不应该掺和进去,成为天下笑柄。” “你的意思,任由陈家、宗家自生自灭?”刚死了徒孙的江川子也不开心。所以,当京机阁将遗体移交给他时,并没有接受,转身离开,还是兰台公子带了回来。 “其罪自受。开始做事那一天,就应该做好必须负责的准备,我们亦然。”兰台到一边倒了茶水,端着坐下,“况且,赵正书除了留下大量机器人、生化战士掌握在京机阁手里,还有许多对我们修仙者有巨大威慑力甚至杀伤力的战略武器。你们没发现吗?乐逍遥出现在京机阁站台,本来也该在京机阁的贺章王为何没有出现?这是做给乾坤门看,目的是警告我们,京机阁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们敢!”孤哀子又一掌落在桌子上,“不自量力!” “诸位师兄,别小看京机阁的决心,也别低估京机阁的实力。不说京机阁,就说我们,乾坤门做好了与京机阁鱼死网破的准备吗?天尊、地圣二老从太武带回的信息,我们皆知,不仅十二神道即将开启封神,清凉界回归云路已现,这意味着什么,相信诸位师兄明白,三千年前的封神之役或许再上演。如果乾坤门与京机阁鱼死网破,就算我们最后赢了,也必然会打残,先不说在座的各位能否活着,就算活着,在接下来的封神之役,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的乾坤门,会不会沦为炮灰和垫脚石,诸位师兄想过吗?现在的乾坤门,一切必须着眼于封神大局,其他皆不重要,包括陈家、宗家,也包括京机阁,只要不触碰到乾坤门的根本利益,皆不必过问,自寻烦恼。” “兰台,你还是这么无情。” “既然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凡事就不能以自我为中心。如果清凉界回归,封神之役开启,我们那位孙少爷必然出现,师兄,想好如何面对他了吗?” “人不是我所杀!”孤哀子老牙一咬,须发皆张。 “他不会相信,我们也解释不清,事实只有一个,人死了,根本逃避不了。况且,你我皆是主谋之一,到时候孙少爷要杀人,天尊老人家也不一定拦得住。” “这个不孝的东西!就是他代表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那些年放任自流,那些势力才膨胀起来,甚至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师兄,换一个角度来看,他负责高辛俗务那些年极得人心,拥有不小的影响力,在可能开启封神之役的将来,这是一把双刃剑。未免将来出现不可控的局面,在此,请诸位师兄恕兰台无礼,既然二老让我主持高辛事务,如果再出现泾溪子这般招摇过市有损乾坤门声誉的行为,不用其他人出手,兰台先以门规处置了他,以儆效尤。当然,乾坤门处置门人是一回事,别人越俎代庖又是另外一回事,泾溪子之亡我会负责,如果二位师兄没有俗务,不妨请回门里,静等兰台的消息。” 第972章 动众 江川子、浮沉子离开了。 天荒、地老让兰台负责高辛事务,他们就算是师兄,正如兰台所言,也不能越殂代疱。 “孤哀子师兄,别看京机阁得寸进尺,驱逐陈家、宗家,不过嘴上功夫,要说对两家痛下杀手,至少目前还没有这个底气。一旦惹怒乾坤门,受影响的不止是一个京机阁,还有天泰,一直以守护一方安平自居的京机阁,不会如此没有分寸。”兰台公子看着仅剩的孤哀子道。 “既如此,乾坤门为何要退让?你为何在那些老贼面前低声下气,坠我威风?” “前提是,别将京机阁逼入退无可退的绝路。”兰台公子慢慢喝茶,随后放下杯子,“执掌一方,自有其坚持、理念与逆鳞,乾坤门如此,京机阁亦然。京机阁彻底摆脱三大世家的控制,我们就该料到这一天,这也是我们那位孙少爷的杰作之一。当然,贺章王、乐逍遥那两代人的修为、能力与魄力,也是京机阁足以成为天泰超然存在的底气,就算没有咱们的孙少爷,要想阻止京机阁摆脱控制,也不会简单。此次事件,京机阁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如果乾坤门强要为陈家、宗家出头,一旦传扬开,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将无法估计,甚至直接影响到可能开启的封神之役。如果将来还要祈求元初之海对岸的太武出手相助才能平定叛乱,乾坤门颜面何存?赵正书是一个让京机阁退一步的台阶,要保陈家、宗家,必须走到这一步,这也是此次事件京机阁强势至此的一个诉求。一个无用的死人,是好是坏已经无所谓,何必与之计较。” “若说嘴上功夫,我等皆不是你的对手。”孤哀子哼唧道。随即老脸一红,好像想到了不少人对他的评价:只知以势压人的蠢蛋。 “夜榜这一年虽然没有出现在花冒子国,《天师通鉴》必然势在必得,还请师兄前去平等王教,共守通鉴。若有必要,让由旬交出通鉴,带回乾坤门,交给师尊发落。” “哼,不就是让我离开天泰,别在京机阁眼前晃来晃去,影响你办事,不用说的这么好听,老夫什么都明白。” 兰台公子微微一笑,孤哀子确实没有傻到底,如果只是为了守《天师通鉴》,刚才可以拜托离开的江川子、浮沉子负责,道:“师兄,没有龙凤录,封神就是属于我们的天地,虽然天意清凉界回归,我们也要搏他一搏,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天师通鉴》关系着清凉界所处混乱异空间与高辛的联系,至关重要,还请师兄不要掉以轻心。” 幸而有此机缘,孤哀子不觉心头一热。 得道飞升,修行者毕生之追求! 一万年过去,又是三千年过去,多少前辈没有等到这一刻的到来! 现在唯一忧心者,就是囚禁之人清算旧账,如鲠在喉。此刻的孤哀子,甚至生出了毒杀的想法,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收起此心。 交州百越郡,繁忙公务之余,田卫廷与姜诗牵着田承文逛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京机阁拿下节门,田卫廷调回交州暂代副史,协助交州御武校尉王永俞彻查节门门人犯律之事。随着解门之人被查,实验室之事引爆,陈家、宗家被京机阁清扫,交州的进展越发顺利,节门之人不断被拿下,现在已经正式任交州副史。 这里是景门的地盘,又有大杀四方的京机阁在背后撑腰,当然没有人有异议。 不说田卫廷,县令余都庞刚升任交州督邮不久,屁股还没坐热,现在已经成为郁林郡郡守,景门屏山就在他的管辖之内。 随着景门成为执政六门之一,郁林郡也大火起来,即将成为交州非常重要的一个经济中心。甚至有媒体在背后捕风捉影造谣,说景门要将交州治所搬去郁林郡,可见其热度。 田卫廷、余都庞不断破格提拔,正印证着韩箐的话,景门太缺有政、军经验的门人,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找了袁家,要借调任吴州长史的袁世恺到南方任一州穆府,可谓意外之喜。袁家和袁世恺当然高兴,欣然允诺。 节门失势,在南方三州留下大量职位空缺,余都庞一郡之守,竟然代管着交州西部三个郡;田卫廷也兼任着交州长史,负责治所百越郡事务;甚至,司马家罪责较轻的交州穆府司马越被京机阁放了出来,贬为九真郡郡守,暂时先用一用,过渡一下,可见一斑。 征得司臣同意,韩箐也在联系魏郡和常乐县的老同事,甚至大学同学,她觉得可靠之人,也在拉他们去南方,充实工捕队伍。 之前就和侯万兵提过,现在直接甩一个县尉给他,不排除举选之后还有肥缺,就问你,干不干?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 骆仁杰也没有逃过她的魔爪,得知这些消息的吕小小冷笑连连。 看着还在联系范畴的韩箐,清平子笑话她,挂了电话直接回怼:“根据历史经验,一个县的人才足以治理一个王朝,只是三州捕衙而已,郡县工捕齐上阵,已经很给面子,小事。” 别说这些人,侥幸留任捕头的姜朔也动了起来。自己知道与韩箐的关系,也知道韩箐对他有看法,去南边不奢求,但你架不住常乐县大动,即将空出许多职位。 县尉杜弘举不过暂代,迟早要去魏郡;副都头骆仁杰已经答应韩箐;快退休的副都头范畴也满面红光,走路生风,一看就有好事。之前有风声,范畴可能会接杜弘举的班,现在好像又说要离开,真真假假,难以捉摸。 韩箐几个电话,在常乐县搅起浑水,也就是说,举选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县工捕上层或将完全洗空。作为有一定资历的捕头,你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努力,真的,辞职吧,别再混了,你不适合。 “卫廷、小诗。” “爷爷。”听到呼喊,田承文往来人飞奔过去,扑入怀里。 “承文,来,爷爷抱,哈哈……” “阿父。”田卫廷夫妇快步走了过去。 来人是世恒集团董事长单事国,身边跟着助理符伶苓和保镖李伯通。 高中的时候,他拜了单事国为义父,后来入仕走的也比较顺,单事国都出了力。失去父亲那么多年,单事国在他心里就与父亲一般,所以田承文叫他爷爷。 第973章 情理法 “卫廷,这次过来,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单事国开口道。 茶楼里,姜诗母子与符伶苓、李伯通在一旁拉家常,单事国与田卫廷在一起说话。 “请阿父吩咐。”田卫廷恭敬道。 “我想让你加入景门。”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这是阿父的吩咐。” 单事国看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卫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与司将军、楼台门主乃是多年知交,世恒集团这些年一直为景门提供资金,你可以认为世恒集团就是景门的公司。李伯通是景门弟子,你应该已知道,我的助理符伶苓也是景门弟子。之前宿大人想调你到魏郡任职,也与我商量过,这是一个很大的圈子。你为官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能看清,司将军是一个一心为民之人,为人也信得过。景门刚成为六大门派之一,需要真正为国为民之人为用,理治地方,造福黎民。我已经向景门举荐了你,司将军对你为官这些年的作为也很认同,若你愿意,明日随我入京走一趟。” “好,我随阿父入京拜会司将军。”田卫廷心里很明白,如果不入执政门派,很难成为一州主官,没有合适的,不必强求,但司臣乃是京机阁神将,可以为同道,无论出于为官还是为民的目的,都可以接受。 “卫廷,你为人太过刚直,在基层摸爬滚打,这是很好的品质,但到了一定高度,你要学会适应不同层次对你提出的新要求。景门即将取代节门,治理南方的豫、荆、交三州之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节门绝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新旧交替,必是风起云涌之势,责任重大,你要学会团结一切有志之士,彻底肃清节门毒瘤,给黎民一片青天。” “田卫廷不敢忘记阿父教诲,黎民为贵,社稷为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相信你做得到。”单事国点了点头,“田夫人和小诗在田家村种地,自给自足,我觉得很好,这是一面镜子。但承文不一样,他还小,未来的路很长,回家和田夫人商量一下,小学毕业后,把他接到城里上学。” “多谢阿父记挂。这次再回交州,短时间应该不会再离开,母亲也和我提过承文的学业,与阿父所想一样,我打算让他到百越郡念书。” “如此甚好。我收到消息,花冒子国平等王教的平等伯梅子酒可能到了交州,你让人注意一下。若只是单纯传说,不与官商来往,也不怂恿生事,不必过问;若与节门有关,甚至想将天正王朝那一套搬到天泰,及时上报京机阁处置。” “之前我在交州任职时,就听说平等王教在天正王朝东部一域闹的很厉害,拥有大量信众,甚至一些官吏也不敢过多干涉他们的活动。” “‘平等’二字,在黎民心中有很大的蛊惑力,甚至为之疯狂。当年,曾召己在天齐制造惨绝人寰的屠杀,羊羔郡、冠郡百里无鸡鸣,据说起因可能就是天齐黎民不愿意加入陌生的平等王教,认为他们亵渎了平等王,所以举起屠刀。” “曾召己是平等王教之人?”田卫廷一惊,他还是首次听闻如此秘辛。 “目前不确定,就算他不是平等教众,也必有密切来往。据传,平等王教想在天泰、天齐、天正三朝交界之地,建立一个类似于花冒子国的神权朝国,并以此为中心,与花冒子国遥相呼应,逐步将高辛东域、最终将整个高辛全部变成平等王教的乐土。其志不小,看起来很可笑,但若生事,也是大麻烦,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提醒你。弹墓在天泰民间的影响力不小,必要之时,可以以弹墓对抗平等王教。” “如果要在二者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宁愿选择弹墓。至少弹墓不会无端生事,也不蛊惑人心,只灭该灭之徒,颇有侠义之风,他们所缺,不过没有执掌《天泰律》,又执杀过严而已。” “我没想到你竟会在一定程度上认同弹墓,与过去大大不同。” “不瞒阿父,在魏郡的时候,景门清平子长老与我曾有一番对话,后来仔细想了想,对我的启发很大。大善不善,多一些包容的胸怀,再回过头审视踏入仕途以来的种种,我因为骨子里对解门和……的仇恨,有时候确实过于严苛,显得没有人情味。” “古人所谓‘情、理、法’,虽然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大多情为基、理为本、法为末,甚至还有‘天理王法无非人情’之类的说法和做法,常常本末倒置,重人情、行人治、轻律治,但‘情理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封建统治者出于自身统治的需要,讲轻侧重,已经乱了‘情理法’,我们要做的,是更理性的看待和执行‘情、理、法’,掌握三者之间的平衡,为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服务。京机阁自贺老将军、乐老将军他们导入正轨后,‘情理法’之间的平衡就把握的很好,可以多看看京机阁是如何处理好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实现王朝的稳步发展。” “说到‘情理法’,阿父,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在交州,当初提拔我的老上级变了下属,其中也有节门之人,经过调查,其实并没有参与到节门之恶中。但由于需要审问和解决的人事太多,京机阁和工捕工作量很大,有时候难免显得过于粗暴,凡是节门出身,未审之前已在心里划归异类,吹毛求疵,将一些小事上纲扩大,造成定罪量刑偏重。刚开始我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实在是老上级觉得委屈,不得已找我诉苦,重新审视,才发现我自己也是如此。这段时间,京机阁高层又在处理陈家、宗家的案子,根本没有多少精力顾及这边,叶将军甚至北上后就没有回来过。我正在想,是否先与各州御武校尉商讨一下这个问题,避免以后又花大量时间和精力重新审查这些人事。” “所以,卫廷,你还是对京机阁不够了解,当然,对于你现在的改变,我很高兴。京机阁一直强调公正,虽然有时候为了大局也会偏离方向,但都是重拿轻放,比如现在对陈家、宗家的处置,甚至都没有直接过问解门。但有一条非常明确,除非罪大恶极,不重罚不足以平民愤,安良心,无法给《天泰律》交代,京机阁绝不会从严、从重处罚。你发现的这个问题,是因为京机阁整体对节门有看法,至于为什么,你应该已猜到,从上到下都带着怨气,甚至影响到了你们工捕。我和你的看法一样,该是收一收的时候,避免以后又要重新调查审理。你和各州御武校尉提一提,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京机阁经过几代老将苦心经营,现在的氛围非常好,张弛有度,真正是天泰之福,你也不必有顾虑。” 第974章 兴师问罪(一) “唉哟!”江城子与伐无道擦身而过,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伸手抓住他的裤腿,“打人啦,老人家打人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原本以为只有在公交、地铁上,面对老老实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年轻小姑娘,你们才敢如此放肆,没想到学生错了,大错特错。天啦,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乐安郡泰安镇,这里是进入僻静群山弹墓核心之地的要道之一,陈祖道、宗则带领两家好手,准备前往问罪,同时也是拿江湖纷争,试探一下京机阁的反应。在镇上稍事停留的众人正离开,没想到会有人来讹。 看了一眼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陈祖道背对,看也不看二人,小声道:“无道,你留下处理,我们先过去。” “是。”伐无道一拱手,眼中杀光一闪而逝。 陈家、宗家被逐,颜面扫地;他也屈辱离开宗柱,成为天下笑柄,谁的心里都憋着火气,否则也不会过来拿弹墓开刀,没想到偏有不长眼的兔崽子。 “滚开!”伐无道抬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江城子,老牙一咬,要不是大白天在人来人往的镇上,怕再给京机阁对付陈家的借口,绝对一掌击毙,谁和你废话。 “唉哟,打人啦,老人家打人啦!不行了,学生不行了,必须去医署做个全身检查,打个针,吃点药,挂瓶水,住几天院,否则与你没完。”江城子手一松,就在伐无道准备逃离的时候,这次的手直接抓住小腿,在街上拖着滑了几米。 伐无道紧了紧拳头,半蹲下,伸手抓住江城子的领子,低喝道:“小畜生,再不放开,我取你狗命!” 整个小镇,人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喝斥伐无道无法无天,竟敢当街宣扬杀人。 “嘿嘿……”江城子抓住小腿的手,改为抓住伐无道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从身上取出小喇叭,丢在地上,“哪,大家都听见了,这个老家伙拿学生的小命威胁我,今儿非得与他见官,分个高低上下对错不可。” “当街踢打路人,出言恐吓,为老不尊,这个老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人,非得拿他见官不可。”镇上自然有弹墓之人,见伐无道被一个背着长包袱的年轻人抓住不放,一看就是兵刃,几人对了一下眼色,慢慢围了过去。 伐无道望了一眼,陈、宗两家的人已消失不见,再耽搁下去,说不定错过大事。陈祖道只吩咐他留下处理,可没有说怎样处理,只要没闹出人命,想来不会有事。 眼见着几人慢慢围来,手握剑柄,伐无道已察觉不对,一旦在镇上开杀,闹出无辜人命,连乾坤门也敢问罪的京机阁,非得抓他下狱不可。想到这里,伐无道抬脚运劲一踢,纵身离开。 原本以为,年轻人必然无法避开一脚,吃痛稍一脱手,他就可以趁机远遁。没想到江城子似早有所料,不仅软身避开带劲一脚,竟跟随他纵天而起,带着一惊之下没有反应过来的伐无道,往陈、宗两家之人离开的反方向而走。 眨眼之间,伐无道爆起全身功力震开江城子,已经离开小镇范围,到了荒郊野外。 “唉呀呀呀呀,你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老哈,大三傻,果然有些本领,看来今日非得取我小命不可啰!”江城子取出一尺山马毫,慢慢指向伐无道,“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学生江……咳,学生临江子,请前镇军将军赐教。” “果然是弹墓的狗贼,故意拖住老夫脚步。”伐无道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找死,老夫成全你,取尔狗命祭旗罢。”话尚未完,赫赫掌力已经攻向江城子。 江城子面带微笑,儒风步影一起,山马毫挥洒劲力,化解掌劲,迅疾后退,引着伐无道越发偏离陈祖道等人的方向,笑道:“二老哈,好叫你明白,学生不知道什么弹墓,只知道你们伐家稍后就会多起一座坟墓,埋入你的死人骨,哈哈……” “兔崽子,好胆别走!”谁受得了连番辱骂,不削你就不是老夫,伐无道纵身疾追,奈何身法不及,渐渐被拉开距离。江城子偏又不离开,时远时近,不住挑衅,却不与他正面一决。 追逐数分钟,伐无道终于感觉有些不对,随即面色一变,恍然大悟,看了远处的江城子一眼,不再管他,转身回走,准备去追大队人马。 “三傻,来都来了,学生知礼好客,多少请你喝点马尿,何必急着走呢!”眼看伐无道醒悟要走,江城子身法连展,旋身持笔一攻,要留下他。 伐无道眼中闪过蔑讽之光,猛然转身,饱提功力的双掌,排山倒海之势,直取江城子胸腹要害,欲立毙他于掌下。 “哎呀,不妙啊,学生中计了,好一条聪明的傻狗,哈哈……”江城子手中笔连点,在掌风中不断突击,三两招一过,没有占到便宜。 眼见江城子笔法奇特,功力浑厚,伐无道有些忌惮,也不敢将招式用老,交手片刻,竟以平局收场,暗自收起对江城子的轻视之心,这是一个劲敌,无怪乎敢孤身找茬。 “弹墓小贼,可敢报上名来!”伐无道左脚缓缓滑动,戒备之心大增。脑海不停闪动,搜寻着弹墓可能存在的年轻高手,一时毫无头绪。 “伐三傻,学生最后一次提醒你,不是弹墓之人。”话音一落,左手一张,山马毫疾速脱手,兵临伐无道,旋点反复,不离全身要害。 伐无道小心迎战,渔阳掌法密不透风,紧守方寸,片刻已摸清脱手笔势,旋掌一扫,正中笔尾,打飞山马毫。眼神一冷,双脚劲力一震,纵身直取江城子。 “嗯?”没想到伐无道还有些眼力,江城子纵身而起,双脚连踢,接住掌法,抬手一纳,被扫飞的山马毫疾速回到手中,脚尖点在掌心,借力纵腾,旋身一招“转笔涩势”,半空扑向伐无道。 伐无道双掌一合一张,喝声一起,爆起强劲掌流,起身一退,掌力与笔锋碰撞出气流劲旋,猛然炸响。 江城子旋笔如风,聚力一点,强自自气劲碰撞中突破,直取避退的伐无道。一时用力过甚,又被气劲碰撞之力震荡功力,竟被旋身而回的伐无道一掌震退,差点受伤。 一击功成,伐无道信心大增,连掌不断,攻势不停,片刻将江城子逼退百十丈,稳占上风。此时的他,终于找回了属于他的自信,陈家五大供奉之首的自信。 “小子,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休怪老夫掌不容情,送尔英年早逝,徒叹遗憾。”随着话语,伐无道掌力再提,运使渔阳掌法绝式“大楚兴”,轰然一击,要一式败他。 第975章 兴师问罪(二) “嗯?小心!”山高林密,走在前面的陈祖道察觉不对,急忙高声提醒,随之身法一起,连连后退,上下左右已是留毒劲签乱飞而来。 陈家、宗家众人持兵连挡,有序后退,守的密不透风,无一伤亡。 “弹墓宵小,可敢露面一战?”宗宣踏前一步,剑指密林,小心戒备。 “哈哈……”四周林中皆传来大笑之声,忽远忽近,不知何人,不明何地,“哈哈……” 宗则站在陈祖道身边,小声道:“若非弹墓防卫森严,就是已察觉到了我们两家的行动,看来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已不可能。” “那又如何?陈家、宗家联手,若连一个小小的弹墓也拿不下,有什么脸面敢称天泰‘三大世家’!”陈祖道长剑散发寒光,猛然纵天而起,旋剑爆出圈圈剑气,无差别攻向周围密林。 宗则也准备似陈祖道一般攻击试探,往前开路,没想到剑光之下,密林参天大树上竟然爆开无数坛子,黑色、褐色、浅黄等不同色彩的液体自天倾盆而下,打湿四周。 “是油,快退!”宗则惊声方起,几条火线自不同方向燃烧过来,转眼引燃林中之油,波及树木花草,轰然大火往两家之人逼近。 “走!”宗则与回落的陈祖道,双剑同起,剑气掀开数十丈大地,将燃起的火光翻滚倒扣在地,众人急忙踏土而过,连纵而走。 剑气摧毁,土石翻滚,轰然散开,烟尘自土石缝中冒出,同时也露出了其中所埋的定向地雷。似一阵电磁之力传导而来,地雷轰然爆开,针对修行者的破甲弹密集冲击两家之人。 “天……啊……”宗家的一位好手刚察觉有问题,还来不及预警,无形热浪涌来,已经与旁边的几位同伴化为灰烬,消失林间。” “是天火弹,快走!”陈祖道看得目眦尽裂,同时一阵后怕,急忙带着众人逃窜。 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地雷之中,竟然隐藏着天火弹,杀了两家一个措手不及。据他所知,天泰所有天火弹,因为赵正书被杀,已经无法制造,仅存不足五颗,绝对是稀少的战略武器,无论是京机阁,还是宗柱与执政六门,谁也无法单独取出来为用,弹墓怎么可能有? “不对!”众人逃远后,宗则望了方才之地一眼,“爆炸范围太小,不是赵正书的凝固天火弹,否则我们说不定已经全军覆没。” 这就是赵正书的可怕之处,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之性命,包括乾坤门的高手,也面临着巨大威胁,一旦发动,别说是否能挡下攻击,甚至可能连出招抵挡的反应时间也没有。 “陈允昭从阴川带回的信息,他曾亲眼所见,清平子似乎可以运使一种奇火,曾在阴川湖底地宫之战,想以之炼退尸子,却是蚍蜉撼树,看起来与天火极其相似。如果不是赵正书的天火弹,说不定与清平子那个狗贼有关。”陈祖道恨恨道。 无论是节门、解门之劫,还是陈家、宗家之逐,似乎都有清平子的影子在其中晃来晃去,他们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知道陈祖衣也是间接死在清平子手里,怕是恨不得立马诛杀他。 “他与弹墓……”宗宣刚想反驳,已经发现问题,“律平川,对,景门新晋长老律平川!” 众人已经反应过来,律平川是景门正式长老,与清平子的荣誉长老不同,算是完完全全的景门之人,可他又是弹墓使者,除了他,弹墓没有人可以从清平子那里得到奇火成弹。 “家主,就算弹墓所用不是天火弹,威力看起来也相当大,我们不一定能抵挡,这个……是否还要袭击弹墓?”宗家段屏风有些怕了,刚才被焚化之人,就有与他修为相当者,要是换了他,肯定也是死无全尸。 “段先生,你以为奇火弹与地雷一般普通吗?想要多少就可以制造多少!刚才爆炸了那么多地雷,其中也就一颗奇火弹,说明弹墓奇缺,甚至只有一颗也未可知。”陈祖道冷冷看了段屏风一眼。未战先怯,这些年来,两家子弟和供奉就是过的太过安逸,丧失斗志,没有应变能力,才会三番五次被人欺辱,被京机阁一击拿下,如果这种风气不止住,不用京机阁出手,自己便慢慢死去,“来都来了,我们的意图已经暴露,结下死仇,这次若不能重创弹墓,灭杀高手,一旦对方准备充分,被动的就是我们,甚至被弹墓杀上根本之地,到时候是战是逃?是生是死?” “陈老家主说的不错,谁再敢未战言退,此役一了,家法伺候。”宗则看了有些尴尬的段屏风一眼,有些心里话没有说出口。 宗家每年拿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不只是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该出手时,该拼命时,就与拿钱之时一样,谁也不能退缩,不然养你们何用?人家动物园里的动物还创收呢! 十七年前灭赵一战,宗家损失惨重,比陈家还严重。不说参战的宗家族人死亡泰半,八辅八将变成四辅三将,后来补了宁残风才有四将,也已死在阴川。 陈家十大供奉虽只剩下五人,修为却不凡,陈家之人的损失也比宗家轻,以致现在无论是本家,还是供养的供奉,整体实力都不如陈家,已经是宗家人心里的鲠,如果心气再输,真就没法混了。 “属下知错。”大家都对自己露出略带鄙夷的目光,段屏风更加没有底气。 “祖尧、坤山,你们父子带一部分人留下,灭杀林中不敢露面的宵小之辈,其他人随我直入弹墓,斩杀白阳天,一解心头之恨。”远处林中传出动静,陈祖道已知是弹墓之人摸了过来。 “是。”陈祖尧、陈坤山父子应后,点了本部人马留下应战。 宗则也让宗宣领着叶萧风、段屏风留下,他则带着杨柳寒、流照君等高手,与陈家之人纵天飞向弹墓核心之地。既然已经被发现,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徒增笑柄。 伐无道未归,武平君、杨柳风被囚,尚唐祎被废,虽然两家带过来的实力偏弱,但陈祖道、宗则两大家主亲自出手,弹墓之人一向分散活动,天各一方,甚至白阳天也不一定在总坛,相信拿下弹墓不在话下。 只是,如果杀不了白阳天,则是徒劳无功,此次袭击可算失败。 第976章 兴师问罪(三) 电磁炸弹半空爆开,两家之人缓缓落地,望着眼前巨大别苑。 弹墓虽然严阵以待,却不见觉宗,没有墓主、四棺,不过使者持兵当先,不觉松了口气。 宗则看了脸上露出一丝蔑视之意的陈祖道一眼,各家皆有不如意之处。 陈祖舜、陈祖禹兄弟反对妄动,袭击弹墓,建言陈祖道偃旗息鼓,带着陈家大隐一段时间,争取得到京机阁的谅解,以图东山再起。 几个老头吵了一架,陈祖道气怒之下,声称不用你们出手也可解决弹墓,其实不过明知他们二人不会出手,甚至严令后辈不许跟来,而说出的赢回一点老脸的气话。他虽是家主,然分隔多年,已经无法完全驾驭两家之人。 陈祖舜、陈祖禹当年带着家人离开狼居胥山,过着清苦日子,除了修仙者使用陈家的名额,其实并没有与家族来往,供奉更不可能养得起,要说实力有多强,也不可能。 也正因为苦行中锻炼,加上二人治家甚严,天资不论,他们两家的后辈,在为人处世及杀伐之气上,却不是安逸生活的狼居胥山子弟可比。 陈家、宗家多少后辈子弟参与造化之工,只有陈祖舜的曾孙陈允昭一人从阴川活着出来,虽不能说他就比别人强,但在剩者为王的造化之工,也让人眼前一亮。 他也多年未见陈祖舜、陈祖禹,虽不知如今修为如何,但肯定不会逊色于陈祖尧,甚或与陈祖衣伯仲之间也非不可能,这是宗则内心的判断。也就是说,至少等于增加了两个顶级供奉的战力,完全可以填补武平君、杨柳风的缺额,如果能跟来,拿下弹墓将有十足把握。 宗则内心甚至还有一个更加大胆却不想相信的想法,从当年陈祖舜与陈祖道争夺家主之位时的状态来看,他如今的修为,有可能不在陈祖道之下。相较之下,更觉得宗家在十七年前之役吃了大亏,由是心不能平。 “弹墓逆贼,祸乱天泰,滥杀陈家、宗家之人,罪不可赦,今日踏平,以儆效尤。”陈祖道上前两步,当先一剑,剑气昂扬,欲摧毁弹墓别苑,扬我神威。 “万能的油条啊!”一语出,权杖以追风逐电之速,带起几乎看不清的残影,命中陈祖道剑气,瞬间炸开,傲然立地,红色飘带飞扬,符文闪耀,“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 “恭迎觉宗,豆浆稀饭。”弹墓墓众齐齐一拜。 身穿法袍、发束高冠的身影踏出别苑,负手缓步走向权杖。 弹墓觉宗白阳天,葬王之下第一人。 “哈哈……”陈祖道持剑斜指,放声大笑,“白阳天,你可知老夫多么担心你不在这里!好、很好!” 剑气与杖力冲击,数丈宽的沟壑往两边延展,从远处两座山峰中间穿过,瞬息两分,炸惊禽飞兽走。 “陈祖道,小看了老夫,轻视了弹墓,今日陈家、宗家会后悔来到此地。”白阳天站定权杖之后,仍是负手以对,身姿睥睨,“现在离开,弹墓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区区一个白阳天就想喝退陈家、宗家,你当我们是面对卧龙的司马仲达吗?” 不用提醒,无需眼色,陈祖道与宗则双剑几乎同时一动,双战白阳天,务求速战速决,拿下弹墓。 “油条不弹,誓不下葬。”白阳天右手一扬剑指,劲力灌入权杖,权杖受力一旋,顶上血红木雕闪耀赤、金、黑三色,飘带一卷一展,随着权杖旋势,接连与陈、宗二人长剑相交,转眼已是两招。 “杀!”杨柳寒面色一冷,大手一挥,陈家、宗家好手分成两队,自两边绕过鏖战的三人,杀向别苑前的弹墓墓众。 此时,一阵似清不清的吟唱响起,权杖陡然红光直冲天际,随后往两边扩散,将陈家、宗家之人全部挡在前面。 “哈哈……白阳天啊白阳天,一人想阻老夫脚步已是痴妄,竟想以一人之力对战整个陈家、宗家,该说你狂妄呢,还是自大过头!” “弹墓重地,不容尔等鼠辈撒野!”又是一道奇快身影自天而降,尚未看清来人,长剑已经带着剑吟,撞在陈祖道一攻红光的剑尖上。 二人功力同催,剑意同起,锵锵之声响彻天际,转眼两招已过,各自后退一步。 “陈祖道。”风无常没有过问在红光前与陈、宗两家好手开始交手的墓众,长剑一横,“在陈家眼里,弹墓连景门也不如吗?” “正是因为高看了尔等一眼,所以我们两家联手一出。既然滚动墓主在此,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 风无常出现虽在预料之中,但也对现在双方的对局局势产生了影响。宗则一个眼色,流照君与他一战风无常,杨柳寒则会合陈祖道,攻杀白阳天,以求速决。 流、杨二人各自武指,弹墓墓众压力大减,红光倏然一收,旋转在杖前。 陈祖道知道权杖是白阳天的成名武器,双眼一直注意着它的变化,准备应对。红光陡现,自然入眼,心神竟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眼珠随着如黑洞一般旋势的红光转动,渐渐感觉如宇宙浩瀚,自身何其渺小,生出无法抗衡之感。 “老家主小心!” 赫而一声惊醒,只见杨柳寒持剑连挡白阳天剑指,护在自己身侧,一时惊出冷汗,才知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着了白阳天的道儿,差点被他偷袭成功。 如果自己这样死伤在白阳天手里,不仅笑掉人的大牙,今日必将一败涂地,大为恼怒,也不敢太过专注去看权杖,气势已然被夺两分。 “陈祖道不过如此。” 白阳天剑指旋划,与杨柳寒过招,嘴角一卷,嗤笑一声,更是激起陈祖道的怒气,长剑刷刷连击,必要挽回面子。 三人交手片刻,陈祖道眉头暗皱。白阳天没有使用权杖,让之前的演练白费,出乎意料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所使,既不是指力,也不似剑意,一时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武学,只如机械一般随之起舞。二人联手,一时竟不得寸进。 他们这里不见胜负,其他交手的两家与弹墓墓众却已出现死伤。见血难收,开始杀红眼,出招走式更见狠辣。 第977章 兴师问罪(四) 散落在林中的陈家、宗家之人,扫视四周戒备,没有半点动静,却不敢掉以轻心。段屏风紧握长剑的右手,甚至浸出细细汗珠。 陈祖道、宗则带人离开后,他们曾派两队人前往试探,被杀的干干净净。弹墓之人却仍隐匿,不发动攻击。 宗宣与陈祖尧商量后,一致认为弹墓此间势弱,目的是为了拖住一部分高手在此,减轻总坛那边的压力,同时等待外边支援的高手赶来。 因之,二人领队,各分左右,一起往弹墓总坛方向冲杀,准备会合。没想到两方不仅遭遇埋伏,同时也受到了弹墓的强大反击,这时才知,不仅四棺同在密林,识斗魁的师弟法斗魁也被请来助阵。 经过鏖战,双方死伤不小,眼看着两家之人力拙,陈祖尧、宗宣等人掩护,且战且退,逐渐脱离与弹墓的纠缠。 这时,四周皆是破风声,派人略微一探,两家之人已经被人多势众的弹墓墓众包围在这里,试着突围一次,修为低些的好手无法突走,不能轻弃,陈祖尧等人只好返回。 中计了,弹墓早有准备,角色转换,现在被突袭的反倒成了陈家、宗家。陈祖尧急忙拿出手机联系陈祖道,不出所料,他们已经使用了早前计划好的电磁炸弹,无法联络。 两家来人虽皆修为不凡,可惜为了袭击奇效,来人并不多。弹墓则不同,不仅高手齐聚,墓众更是准备周全,总体实力超过两家不少。刚才双方对决,不少人都受了伤。 段屏风差点被鸾凰一剑洞穿腹部,若非宗宣奋力相救,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看着手里的手机,陈祖尧叹了口气。没有信号,弹墓与陈祖道他们一样,也使用了电磁炸弹,他本来想向陈祖舜兄弟请求支援。 大意了,两家皆以为行动迅速隐秘,可以攻弹墓一个措手不及,为了避免探子被擒,供出机密,也就没有派人探查弹墓,没想到现在陷入危机。 他们之前之所以在小镇现身,是因为已靠近弹墓,就算被知,外边要组织来援,不仅时间上不充裕,还会产生混乱与时间上的先后不一致。 原本的计划是,小镇故意露面,被弹墓探知,然后迅速攻破总坛,斩杀白阳天等人,再以逸待劳,伏击来援的弹墓高手,逐步瓦解其势力,实现扫灭弹墓高层的战略目标。 计划很完美,变起很突然。 “啊~~你……你……” 陈家一人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宗宣等人剑指出声方向,差点集体走火。 “阁下看起来陌生得很。”陈祖尧脚步慢慢移过去,“不知剑指陈家之人有何企图?” 一柄剑横在一个陈家好手的脖子上,背后之人慢慢侧身出来,对众人露出笑脸。 他们收集了弹墓二等使者及以上可探知的所有人的资料,印象中没有这个人。如果是弹墓之人,能横剑陈家好手,没被发现避躲开,说明修为很高,或是方入弹墓而有些本领之人,也不排除是他们没有探查到的高手。 “学生来此——收拾人。”剑者露出找打的神情。 “收尸人?”陈祖尧脚步一顿,抬手一止,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注意戒备四周。 “非也,收拾人就是扁你的意思,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学生收拾人之后,从不替人收尸。” “真是巧了,我也没有替人收尸的坏习惯。”宗宣可没有陈祖尧那么顾忌一个陈家好手的生死,纵身一剑直刺,似乎完全不理会陈家人的死活。 陈祖尧老牙一咬,没有办法,只好出手助攻。他没有怪罪宗宣的意思,陈家之人被擒为人质,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粗心大意。 先不说他们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好手妥协,稍有犹疑,出现破绽,就可能被四周的弹墓墓众攻个措手不及,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是一个取舍。 “看来本座今儿遇到了同行,有礼了。”来人长剑脱手一旋,从陈家之人脖子的右边往左边一转。那人以为有机会逃离,刚前奔两步,脑袋已经掉了下来,身子嘭一声倒地。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本座可没有杀人的意思,是你自己往锋刃上撞,怪得谁来。”来人抬手握住剑柄,与宗宣略微交手,在陈祖尧杀过来之前,脚步一退,闪往林深方向。 陈、宗二人急忙追过去,只听到兵刃交击之声,当他们赶到时,那人已经冲了出去,逃逸无踪。 “别、别冲动,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过两息,那人已经自陈、宗之地,遁到了外边林中弹墓的围势里,被十数人兵指。 “阁下看起来有些陌生。”识斗魁持枪走了过来,当然不会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来此兵家之地有何贵干?” “天棺,老朋友,别这么见外嘛,何必动刀动枪的呢!”那人嘻嘻一笑,就想走过去。识斗魁长枪一抬,直指咽喉,只好停步,收剑入鞘,手指试探着拨开枪尖,“本座自我介绍一下,儒门经天纬地学子,仙号临江子,学生这厢有礼。” “儒门?临江子?”识斗魁与走过来的法斗魁对视一眼,心里九分不信。别说什么临江子,就是儒门也未曾听闻,谁信你。 “这个说起来话就有点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要带你们去看又很远,三五百年走不到。简单提一提,可以认为学生眼睛长在了屁股上,一不小心摸到了陈祖道老婆的老屁股,所以与陈家结下生死大仇,欲置对方于死地。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兄弟们,给我扁他。”法斗魁眼神一冷,长枪一挥,当先杀了过去。这小子在此胡说八道,逗我们玩呢。 “哎呀,陈祖尧咬吕洞宾,三傻不识好人心。”临江子哈哈大笑,脚步连退,又到了刚才剑杀陈家之人的地方。 两家之人刚检查了遗体,正在讨论临江子是何来历,没想到他又引着弹墓墓众杀了过来,一时三方陷入混战,你杀我砍,转眼乱了起来。 临江子持剑旋身一转,身子后仰,贴地一飞,自双方攻击中脱身,转眼又跳入林中,消失不见。 第978章 兴师问罪(五) 没人有时间过问一个外来之客,随着增援之人越来越多,厮杀越发惨烈。 一道微不可察的身影纵身而回,立身数十米高的大树冠中,从身上取出一瓶小酒,倒入口中,自树叶缝隙中望着下边厮杀的双方。 白阳天、风无常那边为护总坛,居于守势,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那怎么行。 小瓶酒转眼见底,手一放,酒瓶自手中掉落,砸在一个宗家之人脑袋上。 “谁?”一分心,被两位一等使者夹攻之人,转眼被伤,刚准备暂时避撤,一人自天而降,一剑自顶入腹,剑气爆开,已是死了。 二人看着缓缓拔剑的临江子,鲜血飙射而出,皆有戒备之心。别看他杀了宗家之人,谁知是不是诱敌之策,难断是敌是友。 “先退!”死不瞑目的尸体倒落尘埃,眼看着伤亡不断扩大,弹墓围来之人越来越多,疯狂攻击,陈祖尧父子连剑格挡,与众人会合杀向一处,准备先避开与弹墓的纠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弹墓是茶坊酒肆吗?”识斗魁枪如游龙,浑厚之力隔开陈坤山之剑,枪尖直追陈祖尧。 “快退!”见临江子纵身一剑刺向欲助他的陈坤山,陈祖尧抢步上前,挡住识斗魁长枪,二人且战且走,枪剑之气纵横,摧林毁木。 临江子与陈坤山交手数招,一时难取,见决战的识斗魁二人已在远处,围来的弹墓之人有与他交过手者,分不清他到底是敌是友,难知进退,束手束脚。他拖剑连闪,旋身绕过一棵大树,在树干被陈坤山一剑搅碎后,一剑荡起沙尘,洒向陈坤山,闪身而退。 陈坤山等人转眼被弹墓之人围攻,山图公子持剑入战,一时不得脱身。 临江子与双方纠缠之人点剑而过,儒风步影连展,疾速追向当先退走的宗宣等人。 “好你个贼子!”宗宣持剑转身,御风而退,一剑攻向纵身而来的临江子。 临江子骂了一声:“老贼。”长剑颤动,点在宗宣剑身上,往前一划,随着一阵刺耳之声传响,目标直指捏住剑柄的右手。 “哼!”宗宣右掌一松,长剑受劲往上一震,撞着临江子长剑寸寸上移,锵锵几声后,一掌拍在剑身,一股极其浑厚的功力自剑身传来。 临江子旋剑化解,腾身退往老树冠顶,避其锋芒,双脚在树枝上一点,瞬息闪身而回,又将持剑在手、准备撤退的宗宣缠住。 二人刚交上手,持棍的归人已经杀到,与临江子夹击宗宣。他并不知刚才发生之事,虽不认识临江子,见他奋力一战,自以为是弹墓又冒出来的高手,心里赞叹不已。 临江子瞟了持剑而过的鸾凰一眼,旋剑挡下宗宣一击,持剑再退,与她一同追向另一方冲杀突围的叶萧风、段屏风等人,转眼走到了前面。 叶萧风护着受伤不轻的段屏风,早已杀的满身鲜血,要从弹墓合围中撕开缺口,为众人撤退打开通道。 弹墓墓众修为低者,不断受创,不断死去,仍蜂拥而上,将剩下不多的陈家、宗家好手围得死死的,准备拖到高手赶来剿杀。 墓众大多在泣血中受过弹墓大恩,从而加入弹墓,并建功获得名额,成为修行者,除了极少数后来慢慢腐化变质者,如之前被处死的麻三化之流,大多保持初心,对弹墓忠心耿耿,执行各种策政,面对要袭击他们心目中神圣总坛之人,其愤其怒可想而知。 不少修为低下的造字境修真者,甚至无法靠近,就在一剑中倒下一片,同伴毫无惧色,踏着尸体前仆后继。 “修真者全部退下,谁让你们过来!”临江子刚缠住叶萧风二人,一旁传来鸾凰怒声,“一等使者、二等使者,今年全部取消赏善名额,三年内不得擢升。” “人棺有令,还不退下!”在场的一等使者、二等使者,只感头皮发麻,不敢与愤怒的鸾凰对视,喝斥那些怒视叶萧风等人的修真者退下离开。 之所以有这些修真者埋伏在山间,是因为不确定陈家、宗家的攻击规模,本来是为对方可能出现的大队人马准备,却没想到来的都是好手,造字境修真者根本插不上手,触之即死。 他们率人过来阻击两家之人逃离,没想到这些不知轻重的修真者也跟着杀了过来,造成惨烈死伤。 扫了一眼尸积如山的密林,鸾凰纵身一剑杀向段屏风。之前她伤了他,知道他战力大减,欲先取其性命。 临江子看出了鸾凰的意图,奋起一剑隔开叶萧风,掌剑连出,不予喘息之机,使他无法分心段屏风。 “本座与贼子单打独斗,谁敢插手!”见那些弹墓墓众要来襄助,临江子喝斥一声,剑气纵横。 墓众不大清楚他的身份,但不少人已经见过他连战陈家、宗家高手,又见他竟敢喝斥一等使者,都有些拿捏不准。 识斗魁可以请师弟来相助,谁知道这小子又是不是哪个高层的师弟或是弟子,见他不落下风,转身去支援其他人。 段屏风本来就不是鸾凰对手,加上有伤在身,不过数招,被一位一等使者一剑穿过早前伤口,劲力震荡脏腑,鸾凰提剑旋杀,在他身上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一口血吐了出来,被震退的段屏风长剑拄地,左手扶着树干,扫视着围过来的弹墓之人。两家之人已经完全落在下风,应该没有人可以救他,刚才若没有奋力避过要害,已经亡于鸾凰剑下。 “用他的人头,祭奠身亡的兄弟。”冷冷一句,鸾凰持剑转身,杀向叶萧风。现在的段屏风伤势沉重,气竭力虚,已经不用她出手。 “喂,我说这位女士……” 临江子刚开口,一道雄然剑气破空而来,鸾凰急忙持剑转身,双臂提功平展,长剑脱手旋转,层层伞状剑气一挡来势。 剑锋爆起,一人与鸾凰错身交手而过,一剑撞向临江子的长剑。叶萧风抓住机会,奋起一击,与来人双双一式,终于逼退临江子。 第979章 兴师问罪(六) “走!”来人竟是脱身的宗宣,一剑裂地开路,旋剑一挡追来一击的归人,避过临江子、鸾凰之剑,再与归人强拼一招,纵身转向濒死的段屏风。 抬手刚要抓住奋力自救的段屏风,一棍、一剑自上方、后方追来,齐击宗宣。宗宣不敢托大,旋身持剑连挡,临江子已自他身下穿过,一剑洞穿段屏风,将他钉在一棵树上。 从有获救希望到一剑送入绝路,段屏风的悲怒可想而知,伸手抓住剑刃,奋起余劲,一剑前刺,想与临江子同归于尽。 临江子刚准备剑气爆开段屏风,一位使者已经持兵斩断他的右臂,随着死死捏住兵刃的臂膀落地,人已经死了。 “屏风!”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宗宣只感气血直冲脑门,剑气漫天爆开。 宁残风亡于阴川,尚唐祎被废,杨柳风被囚,现在段屏风也身亡,四辅四将转眼丧失一半,而这一切,弹墓大多参与其中,还不说今日浴血被杀的其他好手,令人心痛之至。 一剑开路,叶萧风没有突围出去,不得已之下,只好连战返回,靠近持剑而立的宗宣,因为这边已经没有其他同伴。不说弹墓总坛那边,这方已是惨败。 弹墓墓众慢慢往后退出一段距离,只有临江子、鸾凰、归人持兵分立三方,兵指二人,今日便要一分生死。 “阁下到底与我宗家有何仇怨,竟然下此毒手!”宗宣持兵慢慢抬起,一指临江子。 要不是他先后缠下自己等人,刚才他与叶萧风二人已经带着部分好手从此薄弱之点冲杀出去,绝不会陷入鏖战,几乎伤亡殆尽。 “无冤无仇,就是看你们宗家不爽,可还满意?”临江子说着,哈哈大笑,挑衅之意,气得叶萧风想吐血。 “好、你很好,可敢留下姓名!”宗宣冷冷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临江子这号人物。 “本来学生干坏事从不留名,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儒门学子临江子,专管世间不平事,若有本领,便来寻仇。”衣袂一卷,临江子剑指二人,全不放在眼里。 儒门? 高辛根本没有人知道儒门! 宗宣目不转睛看着临江子,心里已有判断,认为他来自太武,道:“纵使万里重洋,宗家必要儒门给一个交代。” “不是学生看不起宗家,最好别来招惹儒门,你们根本不配。三五八年之后,如果宗家还在,学生或许会上门拜会,让你们明明白白,你我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距离。” “小子狂妄,今日便取尔狗命。”叶萧风怒斥一声,却不动手。 “叶萧风,我若真要杀你,只需一招,到底是谁狂妄,哈!” “逞口舌之利,不知其可也。”宗宣旋剑一扬,昂昂剑威,纵身直取临江子。 临江子持剑右手一放一撤,左手剑指一扫,长剑带起剑吟,撞上宗宣剑尖,被他之浑厚功力一剑击退。临江子腾身拿住,催功过剑,身影一闪,反手刺向宗宣。 经过刚才剑尖一撞,已经影响到了浑然一体的宗宣一击之功,交手之下,稳守方寸。归人持棍相助,联战宗宣。鸾凰则持剑杀向叶萧风,自也有两位修为不凡的一等使者助阵。 棍、剑交击,临江子长剑脱手绕身一旋三转,左手剑指一点剑首,一式“丹书白马”,真儒九书剑法剑光一闪,剑气飞向日月穴。 宗宣长剑绕棍一转,刚好挡下临江子一招剑气,左手翻掌连接棍式。临江子追上飞向宗宣的长剑,伸手一拿,刷刷数剑,不离玉堂、中庭、天池、章门等要穴。 来剑又快又疾,加上棍式加身,宗宣求稳,抬脚连退数步。临江子身形数闪,持剑划过胳膊,交击而过,绕到他的背后,一剑刺向心俞穴,剑气已让心跳陡然加速。 宗宣气怒于临江子招招不离要害,旋身飞腾,连挡二人剑、棍,反手一招“苑囿狗马”,随后对归人采取守势,不断抢攻临江子,转眼已是十数招,一时不见胜败。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叶萧风一声惨叫,宗宣心脉一跳,旋剑连退一望,已是身中两剑,狼狈不已。宗宣大怒,长剑拄地,剑气掀起漫天土石,夹带功劲飞向临江子二人,收剑一撤,急忙去救叶萧风。 “宗宣,哪里走!”临江子长剑连击土石,突破而过,左脸被划出一条血线,不断腾追宗宣,起式“书香世外·剑鸣寰宇”,每一个虚幻经字皆藏虚实之剑,转眼漫向他。 至衡三剑完全不同于真儒九书的剑势与剑意,宗宣终究选择自己为重,持身一转,剑闪如风,“坐侵壖垣”急起,正面应招至衡三剑。 似一声剑啸自天而鸣,虚幻经字一合,数丈剑气撞向宗家剑法,二者同时爆开。 正当宗宣松了一口气,准备回杀见血的临江子,没想到虚幻剑气爆散后,里面竟藏有三道细如牛毛的凝实剑气,直指胸腹要害而来。 宗宣急忙饱提功力,长剑更见如风绝响,锵锵连挡其二,一道剑气突破剑网缝隙,命中上腹梁门穴,剑气入体见血,功力霎时一荡。 归人抓住良机,持棍起式,扫向宗宣脑袋。宗宣虽奋力持剑挡下致命一击,随着棍、剑冲击之力爆开,发冠飞散,白丝飘扬,脑袋流下数条血迹,已是再创。 临江子又吐了一口血,纵身持剑杀入烟尘,只闻锵锵喝呼之声,随着烟尘渐渐散去,胳膊、胸口、背部皆见血。宗宣也被他一剑划开腹部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染红衣袍,只有归人尚算完好,亦是功力紊乱。 叶萧风奋力避逃,终于与宗宣聚在一起,二人靠背而立,长剑前指,鲜血滴落,浸透土层,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临江子靠着一根枯枝,点穴止血,望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宗宣。宗宣虽与宗则同辈,修为却没有达到陈祖衣那种高度,否则他与归人联手,或许讨不了好。 鲜血满地,陈尸林野,附近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只有弹墓墓众,不见宗家好手,只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似是陈祖尧等人的喝斥拼杀之声,表示他们还没有全军覆没。 第980章 兴师问罪(七) 鏖战这么久,还不见陈祖道、宗则那边派人来援,宗宣已经明白,至少没有占到便宜,甚至与他们一般狼狈也未可知。 兴师问罪扬威大败,好手伤亡惨重,已可想象到,此役之后,陈家、宗家在天泰的地位更将摇摇欲坠,弹墓必将浩大声势。 这么久不见伐无道身影,若不是去了弹墓总坛那边支援,就是他也遇上了麻烦。弹墓不仅准备周全,更有法斗魁与一个来历不明、身法无双、修为不差的高手相助,一减两增,致使方寸大乱,连连败北。 想到这里,看着临江子的宗宣心一颤,终于明白什么地方有问题。临江子的穿着打扮,与之前镇上缠住伐无道之人极其相似,如果小镇上年轻人的目标就是伐无道,现在或许已是凶多吉少。 儒门学子!儒门! 宗宣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与胡思乱想,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疑点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与叶萧风一起杀出去,不然宗家留在这边准备灭杀林中弹墓墓众之人,怕是完全丧命于此。 “跟紧我!”宗宣传音叶萧风,目光不离临江子,似是要将这个首次遇见的年轻人深深刻印在脑海里,正如他刚才所说,或许三五八年之后,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鏖战必败,宗宣只好舍弃鸾凰、归人、临江子三人,似进实退,虚晃两招,意图自弹墓使者的围势中突走。 不仅弹墓使者奋力阻挡,临江子这个看起来受伤不轻的小子,竟然凭借身法之利,死缠不放,攻击多时也无法离开,气得宗宣剑指临江子,他却偏又避战而退,当你欲走时,又来纠缠,真正是气死人。 再战片刻,各自带伤,随着气血渐失,功力耗损过度,宗宣心里已起悲凉之感,或许今日此时,他们真要埋骨王朝乐安郡荒林。 危急之时,远处传来弹墓墓众的警讯,随着打杀之声,鸾凰面色一变,急忙持剑纵身去看。 “哈哈……终究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弹墓总坛已被攻破,白阳天命丧,鬼棺,你不前去收尸吗?”宗宣血剑,从剑指临江子转向了归人。 不待归人回言,持剑一转,他带着叶萧风杀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要与来援之人会合。 临江子看了疾追的归人一眼,或许现在怕鸾凰出事的可能大于拦住宗宣二人,忙也持剑上前连战。 随着杀喊声不断临近,只见前方两位老者持剑开路,鸾凰等人不敌,往两旁败退。 终究还是来了,临江子持剑望向一位领头老者,他见过,陈家陈祖舜,另一位也见过照片,陈祖禹,后面跟着他们的子孙,陈扬山、陈炳山等人,还有陈祖道一系后辈,留守狼居胥山的陈泰山、陈振山等人。 这才是陈家真正的实力。 “退,回总坛!”临江子传言归人,随后去支援鸾凰等人。 陈祖舜、陈祖禹功力浑厚,剑气纵横,修为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皆高,加上其他人,如果再鏖战,弹墓必然讨不了好。 归人看了陈祖舜等人一眼,他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未免弹墓出现更大伤亡,急忙传令退避。随后自身上摸出信号旗花,对空一放,知会识斗魁他们及总坛,有强敌来援。 临江子、鸾凰等高手断后,护住弹墓墓众往林中退走,欲追杀的宗宣被陈祖舜一剑震开,拦住他的前路。 “陈祖舜,你这是什么意思?”宗宣剑指,老牙一咬。 陈家、宗家带来的好手,此役伤亡殆尽,深仇大恨,已是誓不两立,如今高手来援,正是报仇反杀之时,竟然剑指自家人。 “宗宣,你们应该心里有数,老夫没有与弹墓决一死战的想法,今日前来只为救人,不是杀人,如果你执意要与弹墓拼个你死我活,请自便。”陈祖舜长剑一收,命令一下,“跟我走。” 陈家之人对宗宣、叶萧风拱了拱手,转身跟上陈祖舜,奔向另一处鏖战之地。 识斗魁本来还有些犹疑,只是残兵败将,是不是信号旗花不小心被夺放,远远望见陈祖舜等人持剑纵来,大吃一惊,急忙与山图公子、法斗魁带着墓众遁走。 陈家之人并不追赶,陈祖舜收剑扶着陈祖尧坐下,运功为他疗伤。在识斗魁等人的攻击下,他们父子皆受了极重的内外伤。 不出所料,宗宣二人跟着过来,看到的是满地陈家好手尸体,若没有人突围逃走,应该只剩下陈祖尧父子,绝对惨败。 “总……总坛那边肯定出了问题,快……快去!”陈祖尧伸手抓住陈祖舜手臂,勉强提醒,又是鲜血吐了出来。 “早叫你们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而后行,偏不听。”陈祖舜放弃了为他疗伤,留下陈泰山、陈振山等人照看,他则与陈祖禹带着人急忙奔向弹墓总坛。 总坛这边其实没有出事,不过双方鏖战,暂时没有分出胜负。 白阳天、风无常已经掩护修为不足之人退到了别苑之内,只有他们二人带着使者中的高手与陈家、宗家之人缠斗,等待识斗魁他们取胜后来援,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陈祖道、宗则等人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无论是白阳天,还是风无常的修为,都在他们估计之上,怪不得蓑笠翁在齐郡似是不敌。 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当年风无常血战击杀司马进之父司马师,几乎双亡的局面,没想到已精进至此,竟然一人挡下宗则与流照君联手,甚至看起来不落下风。 而更重要的是,留下清扫林中弹墓墓众的陈祖尧等人,不仅渺无音讯,甚至不见一人前来汇报情况,已知情况不妙,或是与他们一般僵持,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想看到。 电磁炸弹已放,他们短时间无法外出向家族求援,而弹墓则不同,在他们的计划中,弹墓分散在各地之人,可以源源不断回山支援,被他们逐步歼灭。 计划进行不顺利,并没有攻破总坛,遑论杀白阳天,他们就这些人,如果弹墓的增援不变,最后必然被动,甚至败于弹墓之手,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他们并不知,弹墓早已调了高手回山,严阵以待,等君入瓮。 第981章 兴师问罪(八) 眼看无法轻易击杀白阳天,陈祖道内心的执念,不断驱使着他意图杀入别苑,毁去弹墓总坛,扬我家威。 权杖一立身前,白阳天双手回旋舞动,口诵咒语,人形木雕不断颤动,晃出层层虚影,引人眼花缭乱,随之一层层金色光圈以木雕为中心,不断往上下左右扩散。 陈祖道一剑冲刺光圈,没想到层层扩散的光圈不断,一圈比一圈威力更上层楼,十数道光圈一过,竟然荡得他差点撤剑失兵,心下一惊,急忙后退两步,观视个中关窍。 杨柳寒似乎比他反应快一些,一击无法突破,旋身连攻权杖,意图从根本上破局。 “哈哈……”白阳天中指刺破一弹,一滴鲜血点在木雕上。 杨柳寒似乎感觉人形骷颅的双目冷视了他一眼,随即一声凄厉尖叫自神海中响起,震得他耳中轰鸣,气血一乱,急忙持剑后退,两息才完全清醒。 “陈祖道,还要继续吗?”金圈一收,聚于权杖一点,消失不见,白阳天左手背负,右掌按在入地权杖之顶,双目睥睨,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缠住他。”徒战无功,陈祖道传音杨柳寒,持剑连攻白阳天,想为他创造机会,突击入别苑。 “放肆!”白阳天右掌一扫,权杖疾旋划地而过,正好挡在飞纵的杨柳寒身前,一时不得进。剑指接连与陈祖道交手,自漫天剑影中找到他的长剑,两指夹住,功力一催,与他内劲相拼。 眼看着被夹住的长剑正在白阳天身前,陈祖道奋起功力,左掌猛然拍在剑首,双手之功,意图推剑前刺。 随机应变,杨柳寒陡然改变策略,长剑一点权杖,回身旋向白阳天的脖子,要杀现在比拼内劲的他。 千算万算,终究忘了长剑非神兵,在二人强大功力连连摧折下,陈祖道之剑锵一声断成数截。 不过一丝诧异之间,白阳天二指夹住的剑尖脱手而出,噌一声轻擦杨柳寒攻来之剑,随即飞向他的脖子。 为荡断剑之刃,杨柳寒急忙长剑一撤,旋身磕飞。但是他忘了,刚才为求一击必胜,身法早已提至疾速,回撤自救不仅在难度上不小,还有一个白阳天在他之前方虎视眈眈。 他刚撤剑,在陈祖道回神之前,白阳天已经追着断刃,抬掌爆起劲力扫向他。 刚打飞断刃,杨柳寒功力、意识反应皆迟了半分,持兵一挡,被白阳天功力一荡,震得双脚滑退。 陈祖道急忙抬掌纵身来救,没想到另一方与宗则二人大战的风无常,身形一闪,竟是一剑划过败退的杨柳寒腰身,带起鲜血。 风无常一撤,宗则疾追,相救杨柳寒,流照君则趁着空隙,纵身飞向别苑,意图借机进入,杀人毁庄。 “哈哈……” 白阳天一声长笑,剑创杨柳寒的风无常并不管他,如风一般卷过,竟然比流照君更快退到别苑之前,长剑赫威,攻向纵身而来的流照君。 白阳天同样避过陈祖道之掌,脚步退向权杖方向,抬手一握,追在流照君身后,同往别苑,与风无常形成前后夹击流照君之势。 陈、宗、杨等人无不色变,一边急喝,一边纵身连追,掌剑之气交错,攻击白阳天后背。要是流照君没有准备而被两人联手一击,很可能受创。 白阳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脚一点,纵腾半空,瞬息之间,本是攻向白阳天的掌剑之功,变成了杀向流照君后背。 刚反应过来准备退避的流照君,不仅前方风无常赫赫剑气扫来,白阳天翻身自天一击,更是强大功力威压,让他一时脚步虚浮,行动迟缓。虽只瞬息之限,但在招劲面前,已经显得太久。 轰一声巨震,四方功力招式以流照君为中心炸开,只见一抹红色被强大功劲蒸腾气散。当宗则冲过去带出浑身染血的流照君时,白阳天已经与风无常稳立别苑前。 这一番准备并不充分却猎战精准的算计,终于打破了之前的平衡,胜势开始往弹墓倾斜。 流照君一大口血喷吐出来,摇摇欲坠,宗则将之交给受伤的杨柳寒,剑指白、风二人。没想到风无常离开,随之剑创杨柳寒所留下的诱人破绽,竟是他们的算计,好一个请君入瓮。 “万能的油条啊,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权杖在手,白阳天大步上前,逼近陈祖道众人。 “油条不弹,誓不下葬。豆浆稀饭、豆浆稀饭、豆浆稀饭……”别苑内,传出墓众声震云霄的呼喊声,更添声势。 杨柳寒急忙拖着流照君后退,暗自戒备身法奇快的风无常,怕他再偷袭。陈祖道与宗则脸色难看,也后退了数步,准备引兵再战。 此时,破风声不断响起,双方皆有所戒备,没有妄动。不过片刻,陈祖舜、陈祖禹带着人马赶到,四棺与法斗魁等人也围了过来,只有临江子不见踪影。 扫视着赶来的人群,陈祖道、宗则之心沉入谷底。弹墓高手一一现身,有血战之气,却不见他们留在密林准备杀人的陈祖尧、宗宣等人,结果可想而知。 “白阳天,今日誓灭尔弹墓!”高手来援,身子颤抖,陈祖道抬手指着立在他前方的弹墓觉宗,心在滴血。 “弹墓立于天地之间,也不是谁想灭就能灭。”白阳天看着陈祖舜等人,娓娓道来,“葬王未归,脚本墓主不在,他日弹墓高手齐聚,陈家或可讨论,若是杀上五宗世家,香火断矣。宗则,你认为呢?”最后目光,冷视宗则。 葬王一出,面色已变,又闻脚本,更是胆颤心惊,才想起剑守一已入乾坤门,力压赤木子,成为乾门三代首席大弟子,甚至有人想扶他进入二代弟子行列,与孤哀子、兰台公子等前辈高人并列。 这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一旦他在乾坤门站稳脚跟,再回天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乾门三代首席,修为非凡的剑守一可不是梁凉这种小角色,随时可能被乾坤门委以重任,占有一席之地。 第982章 兴师问罪(九) 失踪十八年的弹墓葬王,在弹墓高层心中或已身亡,可他们知道,葬王,也就是剑圣裴旻,不仅没有死,甚至没有任何损伤,一旦再踏上天泰故土,京机阁已将赵正书身亡真相公之于众,悠悠之口,陈家、宗家毁矣。 宗则看了陈祖道一眼,二人后背一时汗湿,现在才发现,陈家、宗家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剑圣之剑,就连乾坤门也不想与之正面交锋,只以计谋算,否则不会让她活得好好的。 “家主、宗老家主,离开吧,陈家、宗家今日已经败了。”陈祖舜缓步走到众人之前,面对白阳天,抱了抱拳,“觉宗,今日多有冒犯,在下八月十四摆酒洛郡白云山庄,陈家、宗家向弹墓各位大贤致歉,还请觉宗与诸位大贤手下留情,不要与两家计较。” “如果人人皆似陈老先生这般以礼相待,和睦共处,不起歹意,天下必然少见纷争。”白阳天手握权杖,旋而背负,“今日双方皆有死伤,致歉不必,如果陈老先生不嫌弃弹墓之人粗鄙,八月十四一会白云山庄,把酒言欢,一饮风月。” 陈祖道老牙连咬,双拳紧握,几次想打断陈祖舜示好,心里冒起对弹墓的忌惮,又使他没有开口。陈祖舜兄弟自始至终不愿与他们一同攻打弹墓,如果没有他们,今日必败,也没有必要自讨无趣。 “家主,陈家再经不起任何损伤,就此罢兵休战,给双方一条退路,不知意下如何?”白阳天没有死战之心,陈祖舜终于松了口气,现在才回头相劝陈祖道。 见宗则也咬牙点头,陈祖道冷哼道:“不必假惺惺唤我家主,你早将自己当成了陈家之主。”说罢,扫视了弹墓众人一眼,大手一挥,与两家之人转身退走。 白阳天背负握着权杖之手紧了紧,如果不是陈祖舜等人赶到,胜负难料,今日必要血战陈家、宗家,让他们元气大伤,一败涂地。 “滚动墓主,烦劳你与四棺处理伤亡兄弟之事,我暂时离开一下。”两家之人远去不见,白阳天放下权杖,又走向法斗魁,向他道谢,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伐无道也死了吗?”回到密林,收拾残尸断骨,一一清点,高手中独独少了伐无道,陈祖舜看着众人问道。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镇上一别,没有任何人再见伐无道,或许,真的死了。 “还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祖舜一掌震碎一棵大树,喝斥一声,那些好手急忙动起来,大多奔往镇子方向。正如陈祖道的气话,他现在看起来更像家主。 看了众人一眼,心里暗叹,他本来还想问陈祖道一句:“现在可满意了?”宗家人在,终究没有出口,可不是他想给陈祖道面子,转身又去为伤重的陈祖尧疗伤。 派出警戒之人,密林中或坐或站,大多垂头丧气。 宗则看着段屏风等人的遗体,“运气真好”,这次宗家的损失似乎又比陈家大,甚至要靠陈家之人救援才能平安离开,一肚子火气。 找到伐无道的时候,他已经与江城子战得两败俱伤,浑身鲜血。眼见援者势众,江城子哈哈大笑,再起一招,转身遁走。陈家之人急忙领着伐无道回到密林。 “什么?你说临江子?那在这边杀人的又是谁?”听了伐无道简述,宗宣火气腾得冒了起来。 他们在密林中惨败至此,临江子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怎么缠住伐无道的也是临江子。到底谁是真的临江子?或者,谁也不是真的临江子! “要不……去京机阁看……”刚开了口,流照君立马闭嘴,有些尴尬。 现在八柱不齐,京机阁连乾坤门都严词拒绝,更别说现在的陈家、宗家,想看卫星画面,笑话。何况,他们也没干什么好事,万一京机阁找茬,扣下几个要犯问罪,不是自找麻烦。 “回头画出二人画像,遍传族人,临江子也好,临海子也罢,敢与陈家、宗家为敌,杀我族亲、供奉,一并宰了罢。”陈祖道有气无力道。 伤重者疗伤多时,稳住内外伤,众人下山,穿过镇子,来到乐安郡传送门,两家之人互道珍重,分别离开。 狼居胥山就在眼前,夜色下已可远远望见,陈家众人皆松了口气。陈家两年前开启精妙护山大阵,等闲之辈,无可奈何。 “小心!”就在此时,陈祖舜面色一沉,拔剑出鞘,纵身越前,可惜已迟了一步。 一道红影自地下破土纵出,刷刷两剑,连取两命,随着尸体倒地,与陈祖舜交手一招,各自后退,已看清了袭击之人,红衣血剑,正是夜榜高手血痕。 陈祖道一个踉跄,差点吐血,敢情你们夜榜是盯上了咱们陈家,不仅抢造化之钥,现在还到狼居胥山之外等着杀人。 不出所料,随着血痕杀人现身,红灯照、七步成尸、风凛凛与一个灰衣蒙面人御风而来,落在陈家众人之外,站住四方,其中两人阻住回山之路。 陈家众人急忙围成一圈,将伤重者护在中间,也没必要向山上求援,高手几乎都在这里,山上的人下来也是炮灰。陈祖道给陈泰山使了一个眼色,让在洛郡注意京机阁动向的供奉向定鼎带着沙不扬过来,随之又求助宗家。 “不知夜榜高手驾临,有何要事?”陈祖舜持剑拱了拱手。夜榜四人同现,陈家面临极大压力,何况还有一位不知来历深浅的蒙面人。 “没有什么要事,不过杀几个人玩玩。”血痕剑花一挽,带着阴邪讽意。 “陈家自问没有得罪夜榜之处,诸位为何三番五次寻我陈家不是?江湖中人,杀人取命虽是寻常儿戏,总该有个说法。” “乾坤门的狗,便是尔等取死之道。”黑色盖头下的红色身影,手中白色灯笼亮起红光,红白双色伞影影绰绰而现,将她完全掩盖其中,不见人影。 随着伞影不断增多,靠向陈家之人,陈祖道等人早见识过丧喜明灯的厉害,一声吩咐,众人不觉避退。 红白伞忽而旋转狂野,剑气接连自伞骨中发出,攻击陈家之人,众人急忙持剑连挡,修为低者不断受创见血。 第983章 兴师问罪(十) 伞旋不停,剑气不断,陈祖舜小声吩咐道:“众人聚力闯回山。”随之持剑纵身,连剑攻击红、白之伞,欲杀入阵中,面对红灯照,解众人之围。 陈祖道与陈祖禹在前开路,杀向狼居胥山方向。 风凛凛持剑一转,会合血痕、七步成尸,截杀陈家。灰衣蒙面人负手而立,没有轻动。 陈家方历血战,多有伤创,功力未复,七步成尸等人皆是非凡高手,带着这么多拖累,一时如何杀得过去,除非陈祖道等高手放弃其他好手,独自离开。 陈祖舜被红白伞淹没的一瞬间,蒙面人动了,杀向陈家众人的后背。 负责警戒后方的陈泰山、陈振山功力尽提,剑式一转,双双刺攻蒙面人。他们已经见识过夜榜其他高手的厉害,当然不敢大意。 纵使修为不凡,纵使未经鏖战,纵使功力饱提,在真正对上蒙面人那一刻,才发现是如此无力。 蒙面人纵行而来,双掌聚力,不闪不避,一手抓向一剑,不仅震散二人全功剑气,强大浑厚功力,更压得联手二人节节后退,根本抵挡不住。 “小心!”陈泰山二人根本不敢分心后视,只好出言提醒,避免误伤。 看了一眼满身血红、夹在二人之间来助一臂之力的陈祖尧,蒙面人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双掌提式再变,功力爆发,浩然掌式一卷,将陈泰山二人震得一个踉跄,往两边歪退。 惊变之色,根本来不及惊呼出口,蒙面人已经抢着一线之机,纵到陈祖尧身前,挺身硬受他乏力一掌,右掌同时回击,拍在陈祖尧胸口。 “啊~~”一声惨叫,重创未愈的陈祖尧,拍向蒙面人的右手被功力浑厚的蒙面人震断臂骨,筋脉爆散,脱臂而出,穿杀后方陈家之人,只有无力垂下的皮肉,显然已没了支撑。 蒙面人右掌按在陈祖尧胸口,雄劲透身,只闻嘭的一声,肋骨炸开,心脉破背而出,炸成粉末。陈祖尧只觉意识突然失去,双眼无神目视前方,口中鲜血不断,倒往地上。 一招也接不住! “三叔!”陈祖尧就死在自己旁边方寸之地,陈泰山二人大吼一声,目眦尽裂,双双持剑自侧方杀攻蒙面人。 蒙面人掌风扫飞身亡的陈祖尧,抬掌冲杀,陈泰山二人根本挡不住,转眼杀入陈家被护在中间的人群,触者非死即伤,惨叫声不断响起,终于惊醒在前方力战的陈祖道、陈祖禹。 陈祖道抽身回望,看到的是陈祖尧震飞血洒倒地的遗体,以及被蒙面人不断残杀抛飞的其他好手尸体,真正痛入骨髓。 “小心!”陈祖禹一声提醒,陈祖道终于感觉到了身后剑风之力,急忙旋身持剑一战,反应已迟了半分,被风凛凛剑入肩骨,差点废去一臂,再中一掌,被她击飞。 面对几大高手,陈祖禹不敢独自前战,急忙抽剑回撤,与陈祖道一同杀向战入人群乱杀的蒙面人。 与蒙面人对上的伐无道,也因为伤势无法匹敌,连同旁边两名高手的联手一击,被蒙面人一掌拍散,一创两亡。 抛飞即将落地的伐无道,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回飞向抬掌一引的蒙面人,吓得肝胆俱裂,急忙呼救。 持剑来救的陈扬山,蒙面人看也不看他,随手一招已挡下他必杀一剑,双目落在回援的陈祖道身上。 “小心,大家小心,是解门轮回掌法!”陈泰山持剑前冲,杀向蒙面人。陈炳山则去接那些被蒙面人震飞的族人、供奉,查看未死可活者,一时大乱。 轮回掌法?轮回掌法! 解门?解门! 陈祖道仰天凄厉,奋起剑威冲向蒙面人,陈扬山从旁协助,与追来的陈泰山形成三方夹击之势,终于斩断了强大引力,救下了生死一线的供奉首席。 可是,他们忘了,悲痛欲绝的陈家之人似乎忘了,蒙面人不是一个人。 七步成尸大斧乱砍乱杀,已被鲜血染红,血斧一般。血痕、风凛凛双剑齐出,无人能挡,杀的陈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走!走!”纵身接住被蒙面人震晕生死不知的伐无道,陈祖禹大吼出声,终于有了决断,他们要抛弃那些修为低下者逃命。 一探伐无道,还有气息,陈祖禹将他交给纵来的陈振山,持剑一转,急忙杀向漫天红白伞,要助被暂时困住的陈祖舜脱身。 “走!”陈祖道虽是不甘,终于还是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三人与蒙面人交手数招,竟无法占得上风,七步成尸三人又自背后杀来,再不走,或许还有高手走不了,陈家的老朽两代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陈祖尧的尸体也弃之不顾,根本没有人敢浪费半点时间,陈祖道与陈泰山等子侄辈,齐力往狼居胥山冲杀,抛弃了所有修为不足的陈家后辈族人及供奉,狼狈而逃。 这是血的教训! 陈祖禹协助陈祖舜自伞困中杀了出来,二人身带鲜血,眼睁睁望着血痕四人追杀陈家被抛弃的人群,有心无力,一人随手救下一个后辈,急纵而逃。 除了极少数趁乱逃走的陈氏族人及供奉,其余全部被夜榜杀死在狼居胥山山脚下不远处。他们距离回家,咫尺之遥,却是咫尺千里。 红灯照在前,踏着尸山血海,远远望着前方只有轮廓的狼居胥山。 “多谢诸位前辈相助,晚辈感激不尽。”蒙面人对红灯照四人一揖。 灯笼熄灭,红光消失,红灯照转身看着蒙面人,道:“思及当年战殁的伟岸身影,犹在昨日。能与兄长后人并肩作战,我等只觉荣幸,苍天终究不薄。有此后辈传人,兄长泉下有知,必当欣慰。清凉聚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日后若有需要,但说无妨,我等生死与共,不负结义之情。” “多谢前辈。” “咦,看起来比我们还老的样子,说什么后辈前辈,人家怪不好意思。”风凛凛收剑入鞘,玩笑道。 众人笑了起来。 望着告辞离开的蒙面人背影,血痕道:“兄长后人竟是如此绝代高手,轮回掌法出神入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兄长的身影,有他相助,大事……” “血痕!”红灯照猛然打断,“我最后一次提醒大家,他可以找我们,我们任何人皆不许找他。除非清凉界拉回高辛,众义再聚,不能让兄长的后人被我们连累。当年兄长阵亡,一家族亲被乾坤门屠戮,三千年过去,幸存后人传承至今多么不易,若他有任何闪失,我们如何给泉下的兄长交代!” “是。”血痕也醒悟过来。 “啊~~”七步成尸一斧斩向狼居胥山方向,爆起土石漫天,沟壑万道。当年兄长为了护他,战死在眼前,血染沙场。 “七步。”红灯照走过去,抬手按在跪地哭泣的七步成尸肩头,“我们离开吧。” 兄长护己身亡,七步成尸哭哑了嗓子,自此不能言语。 清凉聚义,歃血为盟,生死与共,这是龙凤录,亦是夜榜。 第984章 兴师问罪(十一) 嘭! 狼居胥山,陈祖道抓起茶杯,摔的粉碎。 他们逃离后,其余众人被夜榜屠戮,活着逃回山的不足十人,其他全部陈尸荒野。 赶来相助的宗则没有说话,心里一阵后怕。若非夜榜不知,已经离开,如果伏击来援的宗家,他们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比陈家还惨。 自洛郡回山的向定鼎与沙不扬也没有说话。 “沙不扬,解门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高手,又是谁家之人?”陈祖道掌击桌子,望向一旁的沙不扬。 “我在解门的时间并不长,后又被禁陈家多年,岂知解门隐藏着什么高手,老家主这是为难晚辈。”沙不扬起身,不卑不亢道。 陈祖道腾得站起,正要发怒,陈祖舜也冷着脸站了起来,挡在二人之间。早叫你不要意气用事,三思而行,但凡听进去半句,陈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两番血战,不仅下山后辈、供奉死伤殆尽,陈祖尧更是惨亡,伐无道重创垂危,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五大供奉,只剩下一个向定鼎还可以出力。被抛弃逃回山的人,虽不敢说道一字半句,心里绝对充满怨愤,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蒙面人并不出声,会不会是阴川逃出来的那个尸子?他是解门前辈南齐云,一旦化僵,修为高深,又使轮回掌法,整个解门,如此修为,除了尸子,不做他想。”陈泰山小声道。 “大公,不可能是南齐云。”陈允昭摇了摇头,“阴川众人与他多番血战,出招走式全无章法,只凭浑厚之力与金刚不坏之身,根本不可能运使纯正的轮回掌法。何况,南齐云化僵,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及意识,连解门之人也不认识,抬掌要杀,怎么可能听夜榜号令。” “夜榜邪魔外道,妖术不凡,如果控制他为用呢?”被一个晚辈纠错,陈泰山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何况是他极其警惕的陈祖舜后人。 “大公,不要忘了,夜榜是天泰290年自七星楼出现,那是两年前的事,而南齐云是在寻找悬空子下落时失踪,已经过去几十年。炼化南齐云成僵的不可能是夜榜,就算没有化主控制,以我们对尸子的了解,夜榜也不可能控制得了南齐云为用。” “我说了,妖术!”陈泰山嘭一声拍在桌子上。 “无论妖术邪术,都该有合理的方式、方法与解释。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听说过妖术、邪术但凭想象,可以做到任何事。”陈祖舜冷冷出言,终止了这场无由争论。 “无论蒙面人是谁,轮回掌法出自解门没有问题,根子在解门身上,其余诸事,多辩无意义,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途径。”宗则出口,端起茶杯。 “宗老家主的意思……”陈祖禹开口道。 “之前不是想以沙先生代臧文公吗?只是因为洛郡一会后有所顾忌,此事才作罢。解门毕竟六大门派之一,天泰颜面,京机阁的想法不好把握,所以才有对弹墓出手试探之举,以致大败而回。如果以沙先生为解门之主,如此恩德,沙门主帮我们查查解门隐藏着什么高手,一解今日疑惑,一点小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宗则说着,看向沙不扬。 “宗老家主,南齐云曾上解门带走玉阡山,整个解门被压得抬不起头,毫无反抗之力,宗门险些被毁,晚辈不觉得不顾解门存亡的解门高人,会出手助夜榜袭击陈家,除非脑子有病。也就是说,解门不应该存在什么不世前辈高人,这是我曾作为解门弟子的经验之谈。”沙不扬不紧不慢,随之对宗则拱了拱手,“前辈抬爱,沙某才疏学浅,修为浅薄,怕是担不起一门大任。一个被弃囚徒,有什么资格取代臧家门主臧文公,成为解门新任掌权之主,就算解门不要脸,沙某还要三分面子。” “沙不扬,你敢!”陈祖道一拍桌子。 这个沙不扬,禁在狼居胥山这么多年,虽然已开始服管教,动不动阴阳怪气的毛病始终改不了,若非没有合适人选,你以为陈家愿意扶你这个变数上位? “老家主,不是晚辈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众所皆知,沙不扬好争权夺利,不敬臧家,被臧文公驱逐,囚禁陈家,一个被逐囚徒,如何能堂而皇之成为解门之主?再者,诸位前辈的要求,沙某也不敢答应。我在解门不到十年,与解门上下交情不深,加上与孤月轮之争,对臧家不逊,更是得罪了臧家及解门上下,这样一个人回解门,就算在陈家、宗家强压下侥幸成为门主,孤家寡人一个,我如何完成前辈交代的任务?别说查什么解门隐匿高手,不被毒死在解门,已是谢天谢地,我还想多活几年,就算被囚在狼居胥山也没关系。我可不想一日三餐,甚至喝杯茶也要战战兢兢,生怕别人下毒,不出三天,不死也得疯掉,何苦来哉。” “沙先生,你真不想要自由之身?”陈祖舜看着他。 他之前虽不赞成陈祖道以沙不扬代臧文公的做法,但现在形势不一样,陈家之人亡于轮回掌法之下甚众,陈家必须要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臧文公等人肯定不会自掘坟墓,非沙不扬不可。 而之前沙不扬的出现,已经引起解门警惕,加上陈家被京机阁打压,以后解门怕是很难在唯陈家马首是瞻,很可能敬而远之。既如此,不如直接换人。 只是,虽然接触时间不长,沙不扬的脾气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再者,他被禁这么多年,若说对陈家没有怨气,也不可能。 可现在解门之人,肯定谁也不能用,换其他人,与臧文公有多大区别,说不清,还就一个沙不扬或许可以听听话,办些事,真是麻烦。 “陈老先生,如果非要在性命与自由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自然选择性命,没有性命,谈什么也是虚妄。”沙不扬嘿了一声。 “老夫现在就宰了你!”陈祖道气得跳了起来,连挽衣袖。 “老家主,我若反抗,性命肯定交代在狼居胥山,但现在的陈家,会不会再亡几个好手在轮回掌法之下,我可不敢保证。”沙不扬讪笑一声,似乎还在刺激陈祖道,故意提陈家之痛。 “好了!”陈祖舜一拍桌子,看着气怒不已的陈祖道,之前说你胸无韬略,喜怒无常,到现在也没清醒半分,依老夫当年的脾气,非得废了你取而代之不可,“家主、宗老家主,可否让我与沙先生单独谈谈?” 陈祖道扫视众人,见宗则对他点了点头,慢慢冷静,冷哼一声,话也不说,转身离开,去安排陈祖尧众人的后事。 陈祖舜对宗则拱了拱手,说了声:“失礼。”带着沙不扬告辞离开。 第985章 远虑 “陈老先生,你就这么有把握说服我?”到了后方静室,沙不扬坐下,开口道。 “我没有把握说服你,但我知道,一向自负的沙不扬,肯定不想一辈子被禁在狼居胥山,谁也不想。谁被禁了这么多年也会不满,我理解你。你现在的心情,与我当年争夺家主之位失败,愤而出走后应该很相似。站在私人角度,我和你都没有错;若是论公,你不对,我也不对,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回去。” 陈祖舜看着沙不扬,说他自负,或是骄傲,自然有其道理。 入门不到十年,已经将解门武学练得炉火纯青,不仅可与孤月轮一较短长,甚至引起了臧文公等臧家人的忌惮,在“不”字辈的一众门人里,绝对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不字辈还活着的解门门人,几乎都成为了长老,而当年入门时间极短的沙不扬,却在短短时间就超越了同辈,成为连护法也不放在眼里的存在,直接向副门主之位发起挑战,一个长老之位算什么。 当然,也正因此,沙不扬成为解门最不受欢迎的人。他说自己在解门是孤家寡人一个,非是无的放矢。 “关于当年我在解门的传闻,陈老先生多少知道一些,我之前说了气话,也是实话。我在解门没有任何势力,要站稳脚跟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查什么机密,臧家之人绝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如果陈家将臧文公带走呢?” “像我当年一样?”沙不扬轻嗤一声。 “一样,也不一样。陈家大供奉损失惨重,现在只剩一人完好,臧文公一门之主,供奉之位至少要给他一个,不然无法交代。虽然都可以看做囚徒,他却是一个有名分的囚徒。” 沙不扬陷入沉思,陈祖舜并不催他,静静等着。 “六大门派,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京机阁那边呢?陈家有应对之策吗?” “观察几天,看看对弹墓之役的反应。解门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不断突破京机阁的底线,辜负了京机阁对执政门派的照拂。如果京机阁对弹墓之役没有什么反应,这样一个解门和陈家狗咬狗,会插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愿意帮陈家这个忙,我可以答应你,无论陈老家主怎样,将来除非我死了,绝不会让陈家再为难你半分,这是陈祖舜的承诺。我不勉强你,也可以代陈家答应,无论你愿不愿意,明日我就放你下山,算是我代表陈家,对你禁在这里多年的赔罪。你好好考虑,要么明日不告而别,我会吩咐陈家之人视而不见;要么来找我,准备争夺解门门主之位。” “呵,怪不得陈老家主不喜欢你,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你。” “我问心无愧。” “陈老先生,要我回解门调查可以,但有一个条件,陈家要给我足够的时间。” “不仅给你足够的时间,也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和一定的权力。家主那里,我会说服他。”沙不扬正面答应,陈祖舜终于松了口气。 就算他心里有一点点小心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陈家做一点事,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不是强逼可比拟。 陈祖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离开了。 沙不扬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突然露出不明笑意。 “进来。”听到敲门声,看着走进来的陈祖舜,陈祖道一正,心里对他更多了两分忌惮。 此次事决造成极大伤亡,陈家内部宗亲族老颇有微词,背后都在称赞陈祖舜有先见之明。 祖字辈嫡脉之人,现在只剩下三人,陈祖道、陈祖舜与陈祖禹,他在想,若是陈祖舜再似当年般争夺家主之位,自己还有胜算吗? “陈老先生,沙不扬那边答应了吗?”宗则先开了口,他正在书房里与陈祖道密谈。 跟着进来奉茶的仆人关上门离开后,陈祖舜才点头道:“沙不扬同意回解门。家主、宗老,干涉解门内事,非同小可,不可不慎之,我建议二老去见一见孤哀子前辈。” “兰台公子才是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之人。”陈祖道手指点了点书桌。 “以兰台公子负责人的身份,一言一行等同于乾坤门,绝不可能点头认同陈家、宗家即将展开的行动,一旦开口,必受斥责,陈家、宗家永远不能动,便被动了。再者,这种丑事报与兰台公子,等于是在挑战他的为人品行,这是侮辱他,甚至侮辱乾坤门,就算他心里认同,也绝不会答应,这是原则问题。此例一开,千古笑柄,乾坤门还如何理治、掌控高辛武林?”看着老脸突然涨红的陈祖道,陈祖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让他缓一缓,“我心里并不认同这种想法和做法,但我知道,你们不会听,既然如此,该说的我要说清楚。孤哀子前辈毕竟是乾门大师兄,身份也游离在权利内外,可左可右,可上可下,可进可退,如果木已成舟,兰台公子会给他三分面子,就像门派大比后,搜选美女送去乾坤门伺候一样。如果京机阁对弹墓之事没有反应,去解门之前,暂时别报丧,先停着吧,待发丧时,看看陈家、宗家的惨状,多少人死于轮回掌法,就算兰台公子心里有两分不满,也不会再开口。事后再向兰台公子赔个罪,因为宗亲死伤惨重,气怒智昏,这就是我们的退路。举选之后,八柱诞生,再看看卫星画面,与夜榜勾结,其罪当诛,此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见宗则脸上也流露出对陈祖舜的钦佩,陈祖道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 “陈老家主,我觉得陈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明日一早,我等联袂一行花冒子国,去见一见孤哀子前辈。前辈好仗义出手,如果我们尊重他,事后再请前辈出面,帮我们美言几句,必然没有问题。” 孤哀子这个人,大家多少有些了解,所谓的尊重,其实就是好虚荣,让他有存在感。乾门大师兄,活成他这个样子,其实挺可悲。这个江湖靠拳头说话,谁叫他资质平庸,修为始终徘徊不前呢! 陈祖舜告辞离开书房,心里阴霾挥之不去。 陈家、宗家准备对解门出手,日后是不是也会有人或势力对陈家这样?如果动不成解门,陈家将来将更加被动;如果真动了解门,说不定日后陈家也会面临这种局面。 陈祖道应该没有告诉自己十七年前赵正书事件的全部真相,但仅从目前所知,几乎不可能得到京机阁的谅解,否则定要走一趟京机阁。 摇了摇头,弹墓之役大败,陈祖尧身亡,现在陈家的局面太过敏感,内心脆弱又充满猜忌之心的陈祖道,看他的眼神已不大对,他知道在想些什么,稍有不慎,就可能因猜忌而发生内乱,否则,他绝对要阻止陈祖道这种自寻险路的做法。 第986章 开山 “上宁府最南端的永嘉郡,山高林密,悬崖峭壁,野兽出没,耕地匮乏,土壤贫瘠,人烟稀少,王朝和藩镇没有兴趣,连匪盗也不想光顾,进山抢一次,路上也不够吃,完全亏本买卖,何苦来哉。”蔺千阵给清平子解说着,“险归险,难归难,苦归苦,也有不少逃难的黎民进入山里,艰难度日,了此残生。” 蔺千阵,段凝卫队营校尉兼曲长。 营校尉是营司马的参军事(参谋长),参谋军务,不常设,一般在军及以上单位,才设参军事一职。段凝很看重曲长蔺千阵,所以增设了此一职位给他,以示不同,是卫队营的二号人物。 参军事是协助主官管理及指挥大军的辅佐官,与军师有所不同,军师乃是与主官平级、甚至地位略高的指挥官,有时还担任着监军的角色。 左师丘当年任申长胥的军师,因为申是藩镇主帅,这个军师则相当于参军事,为军师不过突出其不同,地位比参军事高。 陈家、宗家被逐,清平子离开天泰,去了镐京一趟,段凝说的很直接,未免你们将来失控,不好意思,我得安排一个人,请你别介意。 他也很光棍,一个人怎么够,你把况奉直的一百多号人全拉过来吧。宫疏雨在电话里说的更深刻,别看蔺千阵现在是段凝的人,过不了两年就得做“叛徒”,这是她的自信。 蔺千阵与况奉直带着一卒兵士,正式脱离段凝的卫队营,秘密南下上宁府,负责死鹰岭庞大地宫的建设,准备将之打造成地下大军工研究中心。 伍修儒、段凝将提供不少于一千人的科技队伍,负责科学技术及专业人才的培养,指导兵器等生产制造,由段凝出任总顾问。 他已在死鹰岭布下阵法,在山下数十丈的山体内部,用道法将整个大地下镇千丈,顶上暂时用阵法稳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用于建筑科技大楼,规模浩大。段凝都不敢上报伍修儒,怕他反对,甚至猜忌。 蔺千阵将在这里,负责搭建一整套工程、化工与防化、航空、火炮、装甲、电子通信、冶金矿业、机械等部门体系,为将来制造陆水空、主要是陆空武器做准备。 死鹰岭是一个相对明显的中心地,会在地广人稀的永嘉郡大山里,再选择合适的地方,建设其他的研究中心及生产制造工厂。 他见完段凝,二人与卜算子南下南齐水师,拜会敖家,敲定电站建设项目。 段凝随之离开,将由她负责在沿海一线的数郡寻找大型矿藏,主要是永嘉郡地区,并负责选择合适的矿山企业,由清平子跟进洽谈购买事宜。 现在与蔺千阵等人在深山里转悠,一是选择合适的科技、生活和工厂建设地,也要确定搭建传输电网的路线,准备双线并行。一是狮子湾过永嘉郡到扶风郡的高压,准备搭建三条输电线路。另外,考虑到未来战争的因素,准备再选两条线路,暗埋低压地线,以为备用。 目前的技术,如果走地线,受限于绝缘材料,为了安全及保障电力传输不出现损耗,段凝只保证五万伏以下,架线的复杂程度与成本也远超空中高压,但没办法,一旦开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两手准备更有保障。 现在就要准备开山挖道,秘密搭建,幸而距离不是很远,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一切的后续工作,都要交给蔺千阵、况奉直他们处理,听起来就头大。 事情太多,人手不足,清平子和左师丘商量,让他回一趟天齐找申长胥他们,尽快安排一些人手到这边帮忙,最好是他们能过来,负责这些具体事务。 他不是很想管具体事务,性格使然,也没耐心,还是游戏江湖比较舒畅。要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认真考虑,是不是还要认识宫疏雨,只可惜,人生无法重来。 “有陷阱!”持枪在前的兵士低声提醒,随之蹲下,用枪扒开地上的伪装杂草树叶,果然是陷阱。 “小心,有埋伏!”况奉直正想过去看看,两支箭射向蹲下的兵士,急忙纵身上前,抓住利箭,腾身隐在草丛里。 利箭一发,枪声随之一响,球形子弹飞来。 探路兵士在况奉直提醒下,滚到一方草丛边,靠着大树,子弹上膛,便要还击。 “别开枪。”蔺千阵抬掌一引,引了一颗子弹入手,是那种很简单的土枪子弹,不是什么有威胁的武装力量,“不知是何方朋友,我等……” “杀,杀了这帮畜生!”不等蔺千阵将话说完,前方林中有人大吼一声,枪声更加密集,利箭不断射来。 威力有限,威胁不大,吵吵嚷嚷。 见了那群衣衫褴褛冲喊杀来之人,蔺千阵看了清平子一眼,见他点头,命令众人互相掩护撤离,不与之交火。 清平子他们火力猛,随意扫射一番,断树残枝,那群人似乎也害怕,不敢紧追,远远呐喊,慢慢远去不见。 “这就是乱世。”撤到安全地方,蔺千阵叹了口气。 这些普通黎民,虽然在山里,也开始武装自己,竟然大量制造打猎类的土枪利箭,看起来倒有些像匪盗。如果不是山里抢劫根本无法度日,他们或许会认作匪盗,将之剿灭。 “藩镇之祸,兵锋之劫,见到持枪的我们,或许误会了吧。”清平子随口一句,有些郁闷。 他之前腾身半空大致看过,又查看了下载好的电子地图,对这个地方比较满意,不仅在狮子湾电力北输扶风郡的一条线上,距离死鹰岭只有一百多公里,算是一个不错的隐秘之地,准备选为工厂地和后备研究、生活中心。 只要平出出山公路和铁路,据险设塞,分兵把守,再做好伪装与防空,就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后勤供应中心,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 况奉直道:“道长、蔺校尉,我让苏啸带两个人过去与他们谈判,说明我们没有侵占财物和杀人放火的意思,让他们不要误会。” “别带武器。”蔺千阵点了点头。苏啸是修真者,这种普通的枪、箭,根本不必放在眼里,没有危险,可以一试。 “苏屯长,如果谈判不顺利,捉一个领头的回来,贫道亲自和他谈。”清平子补充道。 “是。” 第987章 远征 苏啸点了两个兵士,卸下武装,准备过去谈判。 清平子看着他们,除了蔺千阵、况奉直,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怎样,但他已经可以预见,只要将来不阵亡,又不是完全没有本事,随着大军规模不断扩大,这些兵士,将来或许有很多会成长为将军,蔺、况等人更是要往一方掌军大将方向培养,这也是段凝要将蔺千阵塞过来的原因。既然这样,担子重就不要叫苦。 相处过这么些时日,他很看重他们,若无必要,当然不想让他们轻易出现伤亡。 苏啸三人还没有出发,数十斤大石头抛飞,不断往他们立身之地砸来,清平子旋出一道太极图罩住众人。 蔺千阵也来了火气,纵身杀过去,毁了抛石机,捉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年轻人回来,众人带着他撤走,也不用再过去谈判了。 “无耻奸贼,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休想黄氏一族向尔等鼠辈低头。” 清平子很想给他一巴掌,问什么话都是这么几句,翻来覆去说。 一个小时后,况奉直带着兵士回来,他们杀回去,又捉了几个人回来。 “少……少族长。”见了被绑在树上的年轻人,有人惊呼出声,发现不妥时已经晚了。 “少族长。”清平子走到年轻人面前,含笑看着面色一变的他,随即制住他的哑穴。 “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见清平子使了一个眼色,况奉直随手拉了一个人到少族长面前,摸出匕首,横在少族长脖子上,“我们的耐心有限。” 少族长无法出言,不住呼喝出声,奋力挣扎,毫无作用。 “不说是吧。”况奉直匕首一转,刺破褴褛衣服,深入臂膀。 “我说、我说,你们别伤害少族长。”那人不知,况奉直不过做做样子,匕首根本没有真的刺入,“得知你们要来我们这里抢族里的年轻姑娘……” “等一下!”清平子开口打断,看来与之前的猜测不一样,“你说我们要抢你们族里的年轻姑娘?” “三……三天前,你们不是派人来传话,让我们交出族里三十岁以下的所有女子,否则就要派兵杀人硬抢,今……今日刚好三天,见你们持枪过来,发现了陷阱,我们……我们自然要动手。” 况奉直收起匕首,看来这些人不是误会他们是入山“打野味”的兵士,而是“确定”他们是来抢族女的兵士。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清平子问道。 “你们……你们不是柴……柴将军的兵吗?”柴贼差点脱口而出,那人面色微有变化。 “你口中的柴将军,可是割据扬江府南部数郡之地的柴启恩?”蔺千阵问道。 “是那位柴将军。”那人咬了咬牙,点头承认。 蔺千阵和清平子走到一边,小声道:“道长,扶风郡往东,是扬江府临东郡,藩镇陈杉盘踞在那里,夹缝中生存。临东郡往东南的整个扬江府南部地区,全部是藩镇柴启恩的地盘,乃扬江府最大的两路藩镇之一。如果山里有绝世佳人,他们派兵来抢倒不奇怪,如果只是为了年轻女子,整个扬江府多的是,为何劳师远征,翻山越岭来抢?” 清平子点了点头,道:“如果那个小子没有撒谎,柴启恩的目的肯定不是什么年轻女子,而是他们族中有其他什么东西或秘密被惦记上,索要女子不过避免目的外泄的借口。” “那……放他们离开?” “放他们回去吧。” 解开少族长的哑穴,他又破口大骂,清平子没有理他,已有两个兵士为他解开绳子,让他们自己离开。 少族长一愣,仔细看了清平子等人一眼,有些不明所以,活动了有些酸痛的胳膊,与其他被捉来的人一起试探着离开,见他们果然不过问,拔腿便逃。 清平子与蔺千阵对视一眼,二人内心都有些纠结。 这些山里的族民不过无辜之人,按理说,藩镇派兵来犯,应该助他们一臂之力,至少保他们性命。 但是,如果柴启恩势在必得,一旦介入,使之不能如愿,此地说不定变成久争之地,他们不仅会被拖在这里,也不能在此建立秘密据点,甚至高压线等的架设,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再暴露了身份,将来被探知,在未发展起来之前派兵来犯,到时候怎么办?整个大业都会受到影响。 最好的结果,就是柴启恩得手后,镇兵退走,再也不来,此地变成荒无人烟的野地,他们可以没有顾忌的在这里隐秘发展。 这样一来,必然会有大量伤亡,甚至灭族,则有违侠义之道。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炮击之声,清平子问道:“他们拖了大炮入山?” “听声音,这是步兵常用的口径60毫米轻炮。自行火炮进不来,只是对付一般山民,也没有必要空投重炮、甚至装甲力量入山。道长,是不是派人过去瞧瞧?这些山民的武器在藩镇大军面前就是笑话,必死无疑。”思来想去,终究有些不忍。 “蔺校尉,我们可以动手吗?” “武林公约,约束的是拥有强大实力的修仙者,像剿灭匪盗或救援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黎民,则不在此限,甚至受到鼓励。”蔺千阵说着,指了指那些跟来的兵士,“他们不受限制。但是,我估计柴藩的兵力不会少,他们或不是对手,若是我们出手,等于默认开启修仙决,柴藩的修仙者也可以上场,一旦开打,势态恐怕就不好控制。” “我们没有带杀伤力大的武器,为救人正面迎战,兵士连柴藩轻炮的密集攻势都很难抗衡,开战难免有伤亡。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是打是谈,都是我的事。” 蔺千阵带着跟来的兵士留在此处,况奉直跟着清平子,二人纵身腾往炮击的方向。不过片刻,已经越过山野奔跑的少族长等人,冲到了前面。 炮击之地,在他们遭遇陷阱和攻击的地方约往前千米之外,整个山间满目疮痍,烟雾弥漫,山里传来不少人的惨叫声、呼吼声及刺鼻的火药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于武林公约中的修仙决,因为后文有平藩之战,为了让战争还有表现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等基本运用的机会,而不是高阶修仙者出手,两下对轰完就分出胜负,需要修仙决这么一个设定来约束修仙者参战,避免大军完全沦为笑话。修仙决这个设定是专门为战争服务,就不设定开启的具体规则,简单提一下,两军对阵,没有开启修仙决的情况下,除了面对刺杀、保护主将、守护主营及面对搭载核武的战略弹等大范围、强杀伤力武器攻击时,高阶修仙者不可以随意出手。让战争回归普通兵士。 第988章 刀兵 清平子二人赶到的时候,第一轮炮击似乎已经结束,他们纵入山间查看情况,又遭到不明真相的山民攻击。 抬手扫开砸来的扁担、锄头,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将他扔了出去,清平子高喝道:“还不撤走,在这里等死吗?” “死便死,休想我们向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无耻狗贼低头。”见况奉直穿着战服,有人拿着土枪,一枪散弹飞向他。 随意扫了一眼四周,死者不少,伤者更众,清平子摇了摇头,真是说不清。 这些人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也不好好想想,如果是来犯之敌,以他们纵身而来的修为,就算不屠灭你们,有叫你们撤走的道理吗? “我们不是藩镇之兵,是大齐朝廷之人,休得放肆!”况奉直扫飞散弹,“撤离吧,留在这里,一旦镇兵杀到,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大齐朝廷?”一人仍拿土枪指着他,冷笑连连,“朝廷又如何,与那些藩镇有什么区别?除了欺压黎民,就是强收强征,根本不顾人的死活,皆是一丘之貉。不需要高高在上的朝廷操心,滚回你们的朝廷去,是死是活,总是我们自受。” “不是朝廷不顾你们,是那些你们见识过的官吏不管你们。当然,你们要恨朝廷也没有错,因为那些官吏皆是朝廷任命,朝廷就要对这个任命和你们这些黎民负责。”清平子看了有些尴尬的况奉直一眼,“大齐官吏遍及疆土,你们躲在山里,见识过几个朝廷任命的官吏?你们或是遇上了污官赃吏,但更多的是兢兢业业为黎民着想的好官,今年初就有为民请命死于非命者,你们见识过几个?就敢说朝廷与藩镇没有区别。只是你们运气不好,撞到了污吏而已。”说着,他看了刚才出口之人一眼,“你说的没错,是死是活,总是你们自受,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死了,家里的父母长辈怎么办?弃之不顾,是为不孝!家里的孩子怎么办?生而不养,是为不仁!他们马上杀上来,如果心里还念着父母妻儿,转身离开,贫道护你们后背。如果执意不走,想死在这里,我马上离开,再也不管你们死活。” 听了他之言,那些山民面面相觑,现在才觉得似乎有些莽撞。青壮年男子大部分都出来迎战,如果真死的干干净净,那些藩镇之兵一旦杀过去,索要的三十岁以下女子,除了死,一个也逃不了,不是白死了。 望了望山下,兵士正以伍、什为单位,交错隐蔽前行,往山上扑来。几个年龄大些的男子略微商量,一咬牙,谢过二人后,带领众人抬着伤者,沿着熟悉林间山路急忙往山里撤走。 山下前行的兵士似乎也发现了撤走的山民,几声呼喝后,加快了步伐,大步往上冲,更有人架起重机枪往山上扫射。 清平子抬手一旋,一道太极图瞬息扩展,稳立前方,将所有子弹全部拦截。 “况卒长,这里交给我,你带两个山民去会合那边奔来的少族长等人,劝他们离开。” 因为误会,之前追围清平子他们的山民也不少,被二人甩在身后,应该很快就会在少族长带领下赶来支援,若是一头撞入火力网,又得与他们废话,还不一定有用。 强行挪走也不是不行,可他现在已经展现了修仙者的本领,不排除率领镇兵的将校里就有高手,甚至供奉,一旦杀来,他不敢保证可以抽身挪走那么多人,还是提前劝走稳妥些。 镇兵之前根本没将这些山民放在眼里,沿着进出山里的主道攻击,现在见有修行者支援,大军一分为三,修仙者沿着主道来会清平子,其他兵士则往两侧山间散开,准备多面多点展开围攻。 嘭的一声,当先老者一掌震散太极图,随之将清平子击退数步,衣袂一扬,负手而立,道:“老夫付加池,忝为柴将军帐前供奉。不知小兄弟来自何方,为何插手此事?年纪轻轻,修为非凡,老夫不想为难后辈俊杰,离开吧。” 清平子看了他及身后跟来的数名修行者一眼,化体远离,分散各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付加池修为高深,自己一人恐怕不是对手。 他不知道那些山民的聚居地在什么地方,是远是近,也不知道那些山民会不会暂避锋芒撤走,自己拖延一段时间是否有意义,真是纠结。 “仙者修者,竟而祸害无辜黎民,老先生不觉得愧对传道圣者吗?”这话来自九变刀法之主在阴川栏栅留字。 “无大战无有大治,无小我方有大我。圣者当年率军征战数十载,一统寰宇,立不世之业,刀兵之祸,谁又知道多少无辜,多少死有余辜。这是人类历史前进的必然,圣者尚且如此,我等后辈草莽不及万一,哪里有什么愧对与否之说。” “不愧是割据藩镇供奉,见识果然非同一般,竟然将劫掠恶行与大道正途相提并论,佩服。”清平子随意拱了拱手,“深山野林,山妇姿色平平,想来无法入柴将军等法眼。扬江风月吟唱之府,容芳绝响酒墨之地,色艺双全者不知凡几,诸位何必舍近求远,寻此山野卑微。” “色艺双全显其妙,山野卑微有其味,我等以礼相待,以诚相求,奈何山野村夫不识好歹,徒叹奈何。年轻人,没必要为了几个山野村民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老夫看在同为修者份上,端你天资不凡,今日权当交个朋友,请吧。” 看着付加池一请之手,身后修者跃跃欲试,清平子摇了摇头,坚定道:“贫道一生行事,要么不出手,要么绝不会半途而废。若老先生执意欺压无辜,兵祸山民,有违修者之本,也只好不自量力,有请先生赐教。” 付加池伸手一阻要上前动手的修行者,看着清平子皱了皱眉,道:“既如此,老夫也不欺你,如果你能挡下十招,大军围山,老夫便多给那些山野之民一日时间考虑;如果挡不了,就请离去,不再过问我等入山之事,可敢一赌?” “付老先生!”身后一位中年修行者有些急,刚才所见,清平子明明不是他的对手,众人齐力杀了便是,何必与他废言,定什么十招之约。 “如果鲁先生有异议,老夫便交与你全权处置,如何?”付加池含笑看着他。 姓鲁的修行者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后退一步,不再出言。 “年轻人,考虑好了吗?”见无人再有异议,付加池又看向清平子。 “请老先生赐教。”抬手一请,他已提聚功力。 “得罪了。” 第989章 一战 付加池抢攻,想速战速决,奈何清平子不与他硬碰,凭借身法左右腾挪,上下纵横,或以太极阴阳之力化解招劲,看似处于下风,却是守住不败。 三招过后,付加池旋身立在一旁,看着戒备的清平子,原本以为是比较简单的事情,现在已没有几分把握。身法太过高明,如果双方一直这样不硬碰,他几乎不可能在十招内正面击败清平子。 “老先生,不如就此罢手,如何?”如果今日只有他们两人,清平子也不介意痛痛快快一战,就算不敌,至少可与付加池拼个两败俱伤。付加池是真伤,他有浑厚功力护体,完全无碍。 但他现在不能鲁莽,姓鲁之辈明显没有付加池那么有底线,一旦见血,很可能被围攻,连累到况奉直他们。 “年轻一辈中,只有两人让老夫高看几分,鬼门扶苏与星门北冕,皆乃盖世之杰,今日之后,老夫佩服之人又多了一个。十招便是十招,正如你方才所言,老夫一生也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 清平子点了点头,当先一动,连掌攻向付加池。 别看付加池似乎是在说二人比斗之事,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何尝又不是在提醒他,绝不会放弃现在进犯之行,同样是劝他莫要干涉,离开之意。 见了攻势,原本以为可以正面一决,付加池心里窃喜刚起,还以为是方才之言打动了清平子,真要手上见个高低,没想到尚有一丈,这小子身形一移,又开始游走躲闪。他只觉一股强力打在软棉之上,难受不已。 “那小子,明明说好‘挡下十招’,你这叫避而不战,可不是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转眼已是八招,清平子看似不及,付加池也没有碰到他半点,姓鲁的中年人有些着急。 山里蚊虫鼠蚁,没有酒池肉林,也没有莺歌缦舞,多待一日便难受一日,他可不想拖延时间,继续在山里度日。 “付老先生也是这般意思?”清平子看着突然停手不攻的付加池。 “‘挡’之一字,本就包罗万象,强接是挡,腾挪化解亦是挡,但看各人如何行思。若你凭本事避战十招,老夫自认;若你能拿出真本领与老夫再对两招,老夫当然更欢喜。” “老先生如此包容大度,晚辈再以巧避,多有不敬。只余两招,晚辈斗胆再请前辈赐教。”清平子看了鲁姓中年人一眼,右手剑指一展,太极图指尖旋出,过臂走身,随之翻转腾旋,将自身完全掩盖,剑意冲天而起。 好强大的剑意! 鲁姓中年人不觉心惊,握剑之手紧了紧,幸而刚才没有强出战,若是败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脸尽失。 付加池双手旋舞,脚步闪动,掌式遂起,招劲欲发不发。因为他之眼前只有无尽剑意,甚至感觉不到清平子的存在,加上对他的身法高看几分,不想贸然出击,浪费一式之机。 剑意卷动,风起了,沙扬了,花草树木为之高歌,形成此方天地异样异象。鲁姓中年人等已分不清剑是花草树木,还是花草树木是剑,心神竟为之动摇。 “呃……噗!”一个修为不足的年轻人,只是观视清平子剑意,竟受创张嘴吐血,急忙双目一闭,收摄心神,不敢再有遐想。 “好剑法!不愧是景门荣誉长老,司臣真是好眼光。”在年轻人受创吐血之际,付加池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清平子的存在,漫天剑意中找准一点,纵身一掌直取。 人剑俱舍·道心无念。 人非人,剑非剑,人是人,剑是剑,漫天剑意化实,随着万点极光出现,众人终于看到了极其壮观的万剑同临,身耀万彩,同时也看到了无心无念的清平子道身。 双目缓缓睁开,清平子往前踏出一步,万剑颤动,忽而一合,与清平子同化为雷霆一剑,剑气排山倒海而来,与付加池掌力碰撞在一起。 没有巧劲,没有术技,没有道阵,这是完全真实的一剑,这是对付加池的敬意。 掌力在身前爆开,付加池只觉喉咙一甜,无暇多想,多年血战的本能反应,双掌功元饱提,猛然转身,刚好对上已在他身后的清平子剑指一剑。 喝! 剑气被掌劲强分为二,迅疾之势,连中华盖、水分等要穴,付加池脚步蹬蹬后退,终于吐血,与身前飞洒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染红眼前。 清平子被掌力震得滑退数丈,口中再次见血,胸腹一阵难受,内腑震荡。若非浑厚功力周天运转,化解了掌劲,必然重创在一掌之下。 不出所料,预想之中,当接连见血的清平子背影不断在自己眼前扩大时,鲁姓中年人心思百转,终于没有忍住,连剑带鞘刺向他的后背。 “鲁双腾,你敢!”付加池急忙运功压下紊乱功元,甚至来不及止血,急忙纵身而回。 “十招!”看起来狼狈的清平子,嘴角扬起邪魅一笑,左掌反手握住刺来剑鞘,竟是借力一同前行,带着鲁双腾迅速靠近纵来的付加池。 不明就里,计算失误! 付加池以为“重创”的清平子不敌,被鲁双腾所败退,竟然没有在意清平子出口的“十招”两字,抬手按向清平子,欲为他解围。 “哈哈……”阴阳之意轮转,鲁双腾催动的功力被清平子引动,一转周天,纳为己用,剑指剑气自付加池手掌沿臂而上,划过他的脖子,随之放开鲁双腾,纵身翻飞,落在付加池身后,转身负手看着色变的众人。 付加池看了大惊失色的鲁双腾一眼,转身面对清平子,拱了拱手,道:“老夫败了,多谢手下留情。” 刚才清平子虽剑气刚猛,却是欲发未发,远看似沿臂取了他性命,其实并没有造成伤害。 他的本意,本是借助鲁双腾的功力,倍增己势,挡下付加池十招之约,所以出言提醒,没想到付加池错判局势,竟来救自己。虽然引兵伐山民凶残,多少对他有几分敬佩,所以没有对他下狠手。 当然,如果付加池与鲁双腾一般起了杀心,他自也有化解之道,甚至准备再拼付加池,重创鲁双腾,必叫他们不敢嚣狂。 第990章 难测 “老先生胸藏有仁,令人敬佩,承让了。”清平子对他一揖,随之一接,“不知现在可否退兵?” 付加池摇头道:“老夫奉命行事,没有权利私自退兵,按你我之前约定,大军围山一日不攻。你若真想救那些山民,给他们的族长黄默崖带句话,只要他交出族中三十岁以下女子,亲自前来负荆请罪,我镇少镇将军自不与他计较,若不从,大军掩杀族灭,悔之晚矣。” 清平子看着付加池,他口中的少镇将军,应该是柴启恩之子柴志恭,没想到他竟来了。 藩镇少主亲自率军入山,付加池等高手陪侍,这般阵容,更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绝不会单单是为了女子那么简单。 “付老先生,那位年轻人明显不敌你老,为何饶他性命?”清平子离开后,柴志恭走了上来。别人不敢问,他却要问个清楚。 “少镇将军可还记得去年传得沸沸扬扬的阴川四大公子?”见众人似有所悟,付加池负手继续,“此人正是阴川四大公子之首清平子,亦是杀人如麻的阴川四大魔头之一,今日一会,果然非同凡响。此子年纪轻轻,修为高深,剑意世所罕见,出招运式极有章法,临阵经验极其丰富,依属下之见,就是鬼门扶苏、星门北冕,或许也不是他的对手,当得起四公子之首之名。他与京机阁司臣关系密切,又与袁家种沐流交情匪浅,二人更为他斩除半部文宗北上问罪的曲叟,可见对他之重视。我们虽不一定怕了司臣与种沐流,若无必要,随便结下如此大敌,不智也,还请少镇将军明察。” “付老先生思虑周全,是我唐突了。”柴志恭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京机阁似乎与乾坤门前辈对峙,态度强硬,逼使兰台公子让步,驱逐陈家、宗家,实力非同小可,已在江湖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尚没有到那一步,惹怒司臣,确实不智。 鲁双腾等人皆有些尴尬,刚才付加池还提起“景门荣誉长老”,他们竟没有想起来,否则也不至于有后来之变,造成修为更高的付加池败在清平子手里,若非手下留情,更可能丧命他手,欠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清平子沿着山间小路追寻,其间经过两处燃起大火的聚居之地,房屋倒塌,人嘶民喊,应该是在他与付加池交手之际,藩镇之兵造成。 远远跟在那些人后面,林中山路行了约一个小时,来到一个更大的群居之地。 况奉直从一旁闪了出来,他去接应少族长等人的时候,也发生了交火,要不是他,那些人肯定全灭,到现在才算有些相信二人,但也没有全信,毕竟人心难测。 “你在镇兵中见到了廖希尔?” “是。爸,看样子,廖希尔在镇兵中地位不低,竟能指挥那些兵将。” 况奉直带着清平子来到族长黄默崖屋外的时候,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声音,他们已经知道黄默崖之子叫黄孝旭,也就是那些山民口中的少族长。 “廖希尔是什么来头?”走到大门口,清平子开口问道,随之看向有些瘦弱的老者,其实不过五十来岁,真是岁月催人老。 “这位小公子是?”黄默崖看着清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爸,这位清平子公子是况先生的上级,之前多有误会,在此向公子致歉。”黄孝旭对二人拱了拱手,眼中的歉意却没有口中那么浓厚。 “既是误会,不用在意。在下清平子,你们可以唤我道长。”清平子也对他们父子拱了拱手。 “既是恩人。”黄默崖往大门方向走了几步,对外高声,“来人。” “族长有何吩咐?”一位年轻人从旁边跳了出来,眼中对清平子二人仍有戒备之色,正是之前曾被他们擒拿的山民之一。 “到仓库取一袋子土豆过来,送给恩人,全当谢礼。”吩咐完,黄默崖看着二人,并没有请他们进去,“道长、况先生,山中清苦,缺粮少蔬,别无他物,一袋土豆不成敬意,还请不要嫌弃,黄氏一族在此谢过二位先生相助之恩。镇兵来犯,势不可挡,我们不想连累无辜,二位若无他事,请离开吧。” “镇兵大将让我给族长带句话,大军围山不攻,再给诸位一日时间考虑,只要交出族中三十岁以下女子,并请族长亲自前去负荆请罪,自不计较,若不从,大军掩杀,悔之晚矣。” “多谢。”黄默崖听了这话,却没有似黄孝旭那般面色有变。 这时,年轻人已提着一袋土豆过来,在黄默崖吩咐下,交给况奉直。他见清平子没有反对,伸手接过,谢过黄默崖。 “招待不周,望海涵,二位先生请吧。”黄默崖又开始下逐客令。 清平子看了看没有任何慌乱、紧张、担忧之色的黄默崖,点了点头,与况奉直告辞离开。 “道长,还在想山民之事?”夜晚林野,篝火点点,蔺千阵端着烤熟的土豆与野味送到他面前。 “我们经常品评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对其某些作为多有不屑,少不得指摘几句,忿忿不满,真轮到自己做选择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和况卒长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再劝一劝他们,是否会离开?或者与镇兵拼一拼,是不是能救下不少人?均被否决。理性上来说,我还在犹豫,是不是要让此地彻底清净,以为我用。” “道长觉得他们会听劝离开吗?” “很难,他们并不信任我们。我仔细观察过族长黄默崖,似乎胸有成竹,对镇兵进犯有应对之方。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哪里,但他肯定相信自己胜过我们。” “既然他们并不信任我们,我们又不是柴氏藩镇的对手,何妨再观察观察。” “就怕此事将成为一生的梦魇。”清平子喝了一口酒,“廖希尔是什么来头?”这是他曾问黄默崖父子的话。 蔺千阵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此人。既然出现在镇兵中,黄氏父子又在谈论,或许此番变故与他有关也未可知。” 第991章 一步登天 “爸。”次日一早,黄孝旭追上独自背着一个小包袱离开的黄默崖,“别听那个清平子胡言乱语,什么负荆请罪,这样过去,那些狗贼不会放过你。” “孝旭,为父自有分寸。你按我吩咐,尽快带着族民和那些山民往南迁移,留下几个可靠之人隐蔽观察,若两日不见贼众杀来,便可安心留居此地。” “爸,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有把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黄孝旭一把抓住父亲肩头的包袱,里面是一个木盒子。 “你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黄默崖将儿子的手拿开,“孝旭,黄家族人所剩不多,那些山民也是被我们连累,今后他们就是你的责任,不要让我失望。去吧,如果我没有回来,记得给我立块牌子。” 黄默崖沿着山间小路,走向昨日大战之地,那里还有许多未入土的族人及山民遗体,或许永远也无法入土为安。 远处目送的儿子已经完全看不清的时候,他转身望了一眼住了十多年的木屋方向,对儿子摆了摆手,紧了紧肩头的包袱,大步离开。 “老贼,你也有今日。”看着被兵士押着过来的黄默崖,廖希尔走过去,阴冷一笑。 “廖希尔,你别高兴的太早,多行不义必自毙。” “哼哼,来人,给我按下,重打二十军棍。”廖希尔挽了挽衣袖,似乎想亲自上阵。 “等一下。”付加池走了出来,看了摩拳擦掌的廖希尔一眼,“廖先生,少镇将军正在等黄族长回话,带进来吧。” “带进去!”付加池开口,廖希尔不敢反对,对兵士一挥手,跟在他身后入帐。 “黄族长,怎么只来了你老一人,我要的女子呢?”柴志恭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看着被绑着押进来的黄默崖。 双臂被缚,兵士强按低头,黄默崖仍昂起不屈脑袋,嗤笑道:“姓柴的,既然廖希尔这个跳梁小丑在你帐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用在我面前装。” “姓黄的,死期将至,竟敢对少镇将军无礼,找打!”廖希尔走过去,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呸!”黄默崖一口唾沫回给他,“吃里扒外的无耻贼子,你不得好死!” “好了!”柴志恭出声阻止了咬牙切齿、还想动手的廖希尔,“既然黄族长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讳言,东西呢?” “姓柴的,只要你以柴家全族香火发下毒誓,永不进山来犯,并处死廖希尔这个贼子,我就将东西交给你。” “老匹夫!”廖希尔大怒,上前给了他一脚,“宰了你,擒下你们黄氏一族,我家少镇将军要的东西自然到手,你有什么资格与少镇将军讨价还价!” “哈哈……哈哈……”缓过气后,黄默崖大笑起来,“廖希尔,你应该比姓柴的清楚,只要我死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别想得到。除了我,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就算你们将山翻个底朝天,永远也别想找到。你们昨儿不是叫那个年轻人带话,让我负荆请罪吗?为什么叫我负荆请罪?你们这点小心思我还猜不到?笑话!” “黄默崖,我可以代家父应承,只要你交出东西,柴家镇兵永不来犯。既然是谈嘛,当然允许讨价还价,廖先生立下盖世之功,日后自是柴家座上之宾,当然不能恩将仇报为难他。你多提了一个条件,不也是给我还价的空间,我就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如何,这个交易可还划算?” “好,你先发个毒誓。”黄默崖冷冷看了有些得意的廖希尔一眼。 “你要的东西,就在你的椅子上。”柴志恭依言发誓后,黄默崖突然出口之语,吓了所有人一跳。 柴志恭猛然跳了起来,椅子中间果然出现了一个包袱,可那是他刚才坐的地方,怎么可能!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突然出现的包袱上,一道虚影闪入帐内,抢下黄默崖,纵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淡淡飘入帐中:“少镇将军,记住你的誓言,若有违背,贫道定取你小命。” 付加池闪身到了大帐外,哪里还有清平子的身影,转身道:“少镇将军,是昨日与我交手的清平子,果如其实,身法之高,手段之巧,令人防不胜防,日后定要多加提防此人。” 柴志恭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一些后怕,如果刚才清平子不是夺人,而是杀他,或许他已经死了。吩咐廖希尔解开包袱,里面只有一个盒子,打开后,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地图及一些注解。 略微扫了一眼,廖希尔急忙呈给柴志恭。 柴志恭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将纸条交给付加池,道:“有劳付老先生带人走一趟,拿到东西后,确认无误,直接回会稽郡,将之交给家父,我自引军而回。” “老夫告退。”付加池接过纸条,告辞离帐,办事去了。 “少镇将军,那……黄氏一族……”看着坐下的柴志恭,廖希尔趋前一拜。 “廖先生,一掌一脚,刚才你也羞辱了黄默崖,权当恩怨两清。如果付老先生拿到了东西,此事就此作罢。放心,你居功至伟,回会稽后,家父会正式任命你为军事参务,兼领司陆帐中参军事,与司陆共掌陆师。日后全心为柴家效力,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廖氏一门,光宗耀祖。” “多谢柴将军,多谢少镇将军。”廖希尔大喜,一揖至地。 柴家只有少量水师,缺舰少艇,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真正的核心,就是陆师、空中力量与战略支援军,其中最重要的则是陆师。 别看与陆师主帅司陆共掌,可他挂着柴家军事参务的头衔,属于中枢近臣,地位与单纯的参军事不同,绝对可以排入军中要员前十,真正是一步登天。 五年前,他带着家人从大山里走出来,茫然四顾,似乎已与整个外界脱轨,全然不知该何去何从,在乱世中艰难度日,朝不保夕。 直到一家老小流浪至会稽郡,遇上柴家,凭借着几分小聪明,才能混一口好饭吃。 当他得知割据一方的柴启恩有问鼎之心时,想起黄家所有的宝贝,立马上报,才算真正走入了柴家高层的眼中。随后跟着柴志恭率军入山,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如果黄默崖现在还在他面前,他一定要大声的对他唱:“谢谢你,因为有你……” 第992章 人心 救走黄默崖的自然是清平子。 来的路上,黄默崖被他挪走包袱拦住,打开看后,已经明白为何镇兵会进犯,也知道了黄默崖的信心从何而来。 大惊失色的黄默崖见他并不抢走包袱,而是还给他,信任度自然大大提升,所以将包袱交给他保管,请他相机而动。 遁远后,二人慢慢往回走。 黄默崖道:“数十年来,藩镇抢夺地盘,连番交兵,战火不断,你方唱罢我登场。生死难料,朝不保夕,十多年前,我带着黄家族人往南迁移,进入大山躲避,一直到现在。 “山里大多是贫瘠的土地,种不了稻谷,小麦、玉米长势也不好,春夏秋还可以吃些野菜果子,冬天就难过,只能靠储存的红苕、土豆、野味勉强充饥,一天几乎只吃一顿饭。 “山里原本住着的山民,有些和黄家一样,从外面逃难进山,有部分是世世代代住在山里,以狩猎为生的真正山民,都是些从来没出过大山的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我们一族逃难而来,有所准备,从外面带了稻谷、小麦、玉米等种子,现在才算好过了些,也因此,他们共尊我为长。道长或许不知,这些大山里,匪盗也看不上,都不来抢,镇兵犯境更是头一回见。 “那些原本的山民没见识过现代化武器,眼高于顶,自以为山里是自家的地盘,不将进山镇兵放在眼里,看做野兽,吵吵嚷嚷要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现在终于知道厉害。 “廖氏一直是黄家的管家,忠心耿耿陪着,历经数代,我们黄家对其也非常信任。五年前,廖希尔之父过世,他接过了管家之位,按惯例,我将黄家历代保存的风丹王朝国玺之秘告诉了他。 “没想到廖希尔因此起了异心,竟想窃之迁走,谋一条出路,被我发现。一怒之下,我将他杖刑二十,驱赶离开。呵,所以,他今日想打我二十军棍,以报当年之怨。 “廖希尔一家离开,为防万一,我偷偷将国玺藏去了其他地方,以备不测。五年过去,他终于实现了当初想窃国玺的目的,成为柴藩座上宾。早知如此,我当初何不视而不见,任凭他偷窃离开,也不会有如今刀兵之祸。” 清平子摇了摇头,黄家是古代风丹王朝皇室后裔,亡国后,国玺侥幸留存,传承数十代,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将祖上流传下来的如此重宝随随便便失去,他理解当年黄默崖的愤怒。如果他再心狠手辣一些,杀了廖希尔,就不会有今时之变。 一国之玺,九五皇权象征,一个有实力、有野心的藩镇知道了如此秘密,如果再迷信一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柴家少主挂帅,大军出动,高手随行,劳师远征,进山抢夺。 “族长还想带着一族之人与那些山民下山过日子吗?” 黄默崖转头看了清平子一眼,叹息道:“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躲在深山老林里过这种清苦日子。你们是山外来客,自然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山里医疗条件有限,又缺衣少食,年纪大的老人已经死的差不多,后来长大的年轻人对山外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印象,还算安稳,得过且过吧。” “黄族长,贫道直言勿讳,我进山虽不是为了什么国玺,也有自己的目的。我们看上了现在你们居住的这一片地方,想和你老谈谈,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黄默崖一愣,停下脚步,道:“需要我们离开吗?” 清平子想了想,道:“离开有离开的条件,不离开也可以有不离开的谈法,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不会为难任何人。” “再往南迁徙就是大海之滨,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躲。”黄默崖叹了口气,“我听说你们自称是朝廷之人,一旦进军此地,以后必然不会安平,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大齐朝廷一直对海滨峭壁老林没有兴趣,只在沿海一带布有水师岸防兵,纵深防御也不过一二十公里,怎么突然将目光投来这里?” 见他没有明显拒绝的神色,似乎有不小的谈判空间,清平子坐在一旁草地上,道:“族长,你们既然是躲刀兵之祸进山,自然知道大齐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藩镇割据,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乱则思变,无论是庙堂,还是有志之士,甚至那些受苦受难的黎民,大家都不希望一辈子生活在这种乱世,朝不保夕。你老是风丹皇家之后,饱读诗书,有见识,有智慧,藩镇割据到这般地步,不是朝夕而成,也不是朝夕可平。今上深知民间疾苦,想结束大齐乱世,奈何处处受人掣肘,宏图难展。贫道草莽之身,想为这个天下出一份力,联合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打算扬旗起事,所以入山。” 黄默崖坐在他身旁,静静听着,过了片刻,问道:“你们到底是朝廷之人,还是藩镇之兵?” “有区别吗?”清平子微微一笑,“自古以来的王朝,不是篡权夺位,就是起事而定,谁的起步也不见得多么贵洁无瑕。贫道可以是朝廷之人,自然也可以是藩镇之兵,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想结束大齐乱世,结束黎民受苦受难、朝不保夕的困顿窘迫日子。” “自古以来,每一个割据势力在起事之初,都是这么说,甚至这么做,慢慢地,也就变了,所以朝代更替,黄家的风丹王朝也亡了。” …… 离开大山,回到磐龙镇,蔺千阵派人找到宋八斤镇兵的什长贺老四,清平子请他帮忙,联系上屯长邬同兴,给了他几万,让他牵线,与磐龙镇上邑(镇长)刘肥见面一谈,送了些礼,允许他们在死鹰岭建家具厂及茶园种植,并批准在五谷村、大竹村等地建厂。 站在断头公路上,清平子望着远处的五谷村,道:“地方选好后,不用平整,简单一点,直接在耕地上用木桩子搭起台子建厂,全部用木头,方便拆除。建好后,和刘肥说一声,咱们自有计较,让他不用过问。安排人找几个蝼蟒,怂恿五谷村村民闹事,索要天价补偿,最好能烧了木头厂子,那才好。目的很简单,将五谷村打造成远近闻名恶之典型,树立一个坏榜样。不仅要让人看到做好人、好事的好处,也要让人见到做恶人、恶事的下场,将来其他村子的村民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最毒不过人心! 这就是宫疏雨所说,五谷村村民活着的价值,清平子才没有杀他们。 第993章 新的开始 “大竹村那边,厂子的建造和以后的管理,可以交给里正王宏林负责。这位老人家有知识,有见识,为人处世也不错,有空的时候,带着他与刘肥喝喝茶,吃吃饭,建立关系,避免别人找麻烦,或也可谋个一官半职,先学习一下理治地方,积累一些经验,将来有用。 “磐龙镇往南这一片的村镇,会建很多各种类型的工厂,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你们家里的人,亲朋好友邻居,如果有合适的,都可以安排过来。贫道没有那么多讲究,举贤不避亲,只要合适的人安排到合理的岗位上,人尽其能,事尽其责,都行。 “各个工厂,你们要多与中下层管理人员沟通,有时间多去走走看看,那些勤劳、朴实、有责任心的工人,一个个登记好,将来转去兵工厂做工,培养成有用的技术工人。 “死鹰岭不大吉利,改个名字,雄鹰岭,在山下立一块大石碑,宣誓主权,将来可能发展成雄鹰镇,甚至雄鹰县、雄鹰郡。山上的茶树要种最好、最合适的,打造一个品牌出来。家具厂要办的足够大,有声有色。 “家具厂是为了运输建筑材料及各种机器、仪器打掩护,运输队出去是家具,回来就得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设计上要合理,与进出山体地下的通道要合而有分,不能让不相干之人察觉。 “宋八斤那里多走走,打好关系,之前得罪了宋江的人,最好不要露面。周围的藩镇,该花钱花钱,该送礼送礼,要将运输通道打通,不能让他们找麻烦。 “茶树种好以后,邀请宋八斤到雄鹰岭茶园坐坐,视察一下咱们的工厂,告诉他咱们一年可以贡献多少税收,他可以拿去买多少武器弹药,多给咱们一些支持。贫道的阵法可以放心,宋八斤这种小藩镇,没有人能察觉。 “那些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的机器、仪器、金属、原材料等,让段将军安排,晚上空投到雄鹰岭。或者请卜算子让南齐水师代购,让他们空运过来。 “黄默崖那边到雄鹰岭的进出通道尽快打通,修建防御要塞和公路、铁路,争取两年后可以投入使用。沿线选几个地方,建立住宿和蔬菜、养殖等生活物资供应地。雄鹰岭目标太明显,防御要塞的建设延后,一切以阵法防护为主。 “黄默崖那边,将咱们拍的那些图片、视频传给段将军,或者带她入山亲自看看,让她出设计图,将来要打造成全方位、立体最强防御体系,结合贫道的阵法,必须能防御、反击任何生化及核武等的攻击。 “下次入山的时候,告诉黄族长一声,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将那里命名为黄家镇,以后规模上去了,可以设县,交由他们黄家自治。两边的通信塔要尽快建好,方便联络……” “是。”蔺千阵埋着脑袋,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记住要点,头越来越大。 “蔺校尉、况卒长,好好干,将来封你们为一字并肩王。”看着一脸懵懵、头大的二人,清平子拍了拍他们的肩头,自己差点没有忍住笑。 安排好诸事,清平子带着大竹村等的年轻人和孩子,辗转到闽州府福安郡乘坐飞机,前往天泰学习。 年初,王宏林安排村民给其他村子送窦太后画像,大家慢慢有了比较深的联系,听说有路子可以去他朝增长见识,或谋个出路,便有一些胆子大的找到王宏林,让他出面讲个请,能否再带些人。 清平子听了,略微问了问情况,都是一些普通的穷苦人家,自然答应,一下子增加到六十多人。 当然,他们希望有更多人可以跟着走出去,将来再回来。 …… “臧——文——公!” 夜里十点,站在山门前的臧文公,看着咬牙叫出他名字的陈祖道,脸色很不好看。他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陈家、宗家大队人马从传送门杀出,见人就打,一路上山,一看就是踢场子。 这里也是两年前“迎接”京机阁而被迫低头的地方,何其相似乃尔。 “臧文公,山门外迎接,真是好一个待客之道。”宗则冷笑道。 臧文公望了一眼站在二人身后的沙不扬,拱了拱手,道:“不知二位老家主深夜驾临,有何要事?”你们一路打杀上山,直呼老夫名讳,还想要什么待客之道。当然,他不敢直接这么说。 “自尔接掌解门以来,吃水忘源,妄自尊大;亲逆远贤,门徒不兴;外强中干,每况愈下。老夫等与令先尊多年知交,每每思之念之,未尝不叹息痛恨也。为了解门千年基业,今日要请臧门主退位让贤,将解门交予贤达,再兴门耀。” “哈哈……退位让贤!”臧文公慢慢抬起手,一指远处的沙不扬,“陈家主口中的贤者,该不会是这个解门弃徒吧?” “沙先生从未背弃解门,解门也从未将之逐出师门,何来弃徒之说?沙先生到陈家苦修多年,沉淀至今,越发功谋深远。论德、论才,解门上下无一人可及,正是执掌解门、广大门耀的不二之选。” “陈老家主,少在老夫面前说这些不上台盘之语。”眼见陈家、宗家不再给他任何面子,臧文公也不客气,“老夫执掌解门至今,自问并无得罪陈家、宗家之处,倒是常有狼狈为奸之实,担下千古骂名。妄自尊大?解门再妄自尊大,也不会在王朝私造实验室,为恶四方。门徒不兴,外强中干,每况愈下?解门孤月轮、车广华等遇害,陈家、宗家也有陈祖尧、白头翁、陆荣、段屏风、尚唐祎等高手身亡被废,相比解门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若说老夫不配执掌一门,两位老家主有何资格执掌一家?” “老匹夫敢尔!”陈祖道心痛大怒,纵身一掌拍向臧文公。 玉奇林急忙上前,与臧文公一同出手,抵御威赫一掌,勉强稳住脚步,急道:“陈老家主,有话好说,何至于此!”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们这群蠢猪。”怒气腾腾,陈祖道奋起神威,功元饱提,一掌震得二人身子一仰,后退一步,“为了一个小小梁家小丑,陷整个陈家、宗家于绝境,尔等鼠辈竟敢口称何至于此?” 第994章 问罪兴师(一) “老家主,一切皆是误会。”空侯上前,双手抱拳,“若说解门有意陷两家于绝境,真是天大的冤枉,不过京机阁奸谋逞凶,陷解门于不义,家师……” “空侯!”一听他提及黑衣宰相,陈祖道的杀气更是掩藏不住,舍弃臧、玉二人,抬掌一拿。空侯根本无法抗衡浑厚功力,脚步不自觉滑向陈祖道。 “陈祖道,休得放肆!”臧文公一起轮回掌法,与玉奇林联手一击,斩断功力牵引。 空侯一个踉跄,气血翻涌,差点摔倒,赤壁急忙扶着他。 “哼哼,轮回掌法,好一个轮回掌法!” 陈祖道盖力一掌,臧文公急忙接住,整个大地承受不住雄劲,然然两分。玉奇林、柳洛英双双齐上,左右用功,才稳住臧文公掉落分裂大地的身影,没有掉下去出丑。 “说尔解门外强中干,每况愈下,还不承认!” 陈祖道浑身功力爆起一震,臧文公三人齐力一接,勉强守住不败。其余修为稍弱者,已在余劲中急忙避退,不敢强撄其锋。 “陈祖道,你欺人太甚!”臧文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是吗?”陈祖道取出一摞照片,运劲一掷,整齐排列在一旁石柱上,深入两分,“何不将尔解门高手请出来,老夫正想会他一会。” 申不害、怀古急忙过去,将石柱上的照片一张张取下,略微一扫,面色大变,心颤神惊,急忙交给臧文公等人。 “这、这……”看着这些遗体上的轮回掌法掌印,包括陈祖尧,臧文公双手颤抖,终于明白今夜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陈家多少人亡于轮回掌法之下,解门的轮回掌法,怪不得气怒至此,“陈老家主,冤枉,绝非我解门所为。” “是吗?臧文公,那你告诉我,除了解门,还有谁会轮回掌法?”陈祖道说着,伸手一指沙不扬,“你该不会想说是当时在洛郡与向先生在一起的沙先生吧?如果他有这等修为,你们早滚蛋了!臧文公,别说老夫不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跟我走吧,陈家冤魂的遗体还停灵在山上,你亲自去瞧瞧,是不是你们解门正宗的轮回掌法。车广华身亡,你们装聋作哑;尉剑廷遇害,有京机阁为解门说情;现在就是乾坤门前辈在此,老夫也必要讨一个说法,以慰九泉之魂!” 空侯将手里看过的照片交给怀古,略微退后几步,联系黑衣宰相,请他去找京机阁,迟则有变。 陈家这么多人惨死轮回掌法之下,实验室一事,解门也在无意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致使陈家、宗家被逐。任何一事,陈家、宗家都有足够的理由上门问罪,两事齐发,绝不会善罢甘休。 冀州魏郡。 韩箐收起手机,敲门进入清平子房间,道:“咳,解门出大事了,陈祖道、宗则带着好手,暗夜上门问罪。清平子,你偷偷走一趟解门,看看怎么回事。” “你真不告诉我暗藏解门的内奸是谁?”清平子看了她的手机一眼。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韩箐翻了一个白眼,“陈祖道他们看起来势在必得,不排除交手的可能,他又不能随便离开下山,说不定会有危险,正是你老人家大展神通的时候。” “我可以走一趟,如果被陈家、宗家认出来,可别说贫道坏事。” “管你坏不坏事,能救人就行。尽快,迟则有变。”韩箐转身出门。 “呵,解门。”清平子神识一动,已将意念传给化体。 雍州西乡郡,梁家不远处的林中,坐在树上的江城子睁开双眼,望向遥远的解门方向,道法一起,化为破阵子模样,一闪消失。 “陈老家主,门主就算要去狼居胥山亲自确认,总得给他老人家收拾东西的时间。”收起手机,空侯走了回来。 “空……”臧文公转身怒指空侯,你说收拾东西,摆明了要让老夫上山久居,岂非自卸门主之位,给陈家、宗家带来的沙不扬让位,正想质问,可见了他的不明眼神,似有所悟,点了点头,“你好,你很好。” “哈哈……”陈祖道也看了空侯一眼,都说你是黑衣宰相的接班人,看起来不仅有些小聪明,还识时务,“空侯长老真俊杰也。”随之看向强忍怒气的臧文公,“臧门主,别说陈家、宗家欺你,老夫给你半个小时,能带走的、想带走的尽皆带上,狼居胥山不知寒暑,尚不知能不能再回解门旧居。” 臧文公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其他人皆守在山门,只有空侯跟了上去。 “空侯,你想让老夫借机逃走?”空侯跟了上来,臧文公故意放慢脚步。 “门主何等身份,岂能行此下策,不仅被陈家、宗家所轻,也必传为江湖笑柄。属下已联系家师,家师亲自赶往京机阁求援,半个小时足矣。” “好、好。”听空侯如此说,臧文公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京机阁方强势驱逐陈家、宗家,连乾坤门的面子也不给,不思韬光养晦,以待时机,竟暗夜上门欺压执政门派,全不把京机阁放在眼里,岂能轻饶! 二十分钟过去,空侯看着在书房里踱步、越来越不安的臧文公,心里的不安也扩大到极致。黑衣宰相应该早已到了京机阁,好歹该有个回话,现在还没有消息,情况看起来不妙。 京机阁里,黑衣宰相后背汗湿,额头上也冒出冷汗。不仅史云涣没见到,三大神将也不曾出现一人见他,只有一个冀中堂陪他坐着,顾左右而言他。 说什么要有信心,一定坚持到底,不放弃,不自弃,举选不一定会输。还和他讨论各州形势,分析尚未投票的州,他的胜算有多大,能把人急死,你还不好不接话,毕竟人家在关心你。 又过了几分钟,眼看着黑衣宰相脸色越来越黑,冀中堂假装看了一眼手机,缓缓起身,道:“相柱大人,诸位将军让末将传话,陈家、宗家与解门之间属于江湖恩怨,京机阁不便插手,或可向负责高辛事务的兰台公子伸冤,寻求庇护。不好意思,让你老久等,明日白云山庄设宴,诸位将军再向你老赔罪,还请相柱大人不要见怪。” 第995章 问罪兴师(二) 嘭的一声,看着冀中堂一请离开的手,黑衣宰相拍案而起,对上他的笑脸,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现在的解门,不就类似于当初的幸家、刘家。 冀中堂放下手,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不再理会他,态度冷淡。 尉剑廷遇害时,陈祖道剑指嫌疑最大的解门,是京机阁居中偏袒,助你们渡过难关。当时姿态有多低,后来就有多可恨,还不是与陈家站在一起,处处针对,甚至在门派大比上,狼狈为奸,意图阻击景门更进一步。 可一不可再,京机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德报怨。 收到黑衣宰相传来的京机阁直接拒绝的消息,空侯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愣在当场。 “门、门主!” 看着对自己一拜的空侯,臧文公已经明白,摇了摇头,道:“正如你所说,我不能离开,至少不能逃离。解门有解门的尊严,我也有一门之主的尊严。走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是该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臧文公,就算是去陈家度假,是否也太草率了些?”看着两手空空返回的臧文公,陈祖道讥讽道。 “陈家之人绝非解门所害,如果陈家、宗家非要强加罪名到老夫与解门头上,只能说,造化弄人。如果你们真要是非不分,强罪解门,老夫与解门上下,同心一致,绝不认可两家颠倒黑白,强加之罪。” “臧文公,你的意思,非要强行抗罚,奋死一战啰?”宗则长剑出鞘半分,“看起来解门这是以京机阁之势自居?老夫正想讨教讨教,见识见识,看看比不比得上京机阁。” “门主,三思啊!”玉奇林上前一拜。 陈祖道、宗则就可以压得解门喘不过气,如果决一死战,解门必败无疑,甚至宗门毁矣。尸子南齐云造成的损害,到现在还没恢复,加上高手身亡不少,已经经不起摧残。 “臧文公,玉护法也比你高瞻远瞩,明形势,知进退,我看倒也比你更适合做一门之主。” “陈祖道,你也不必在此大唱风凉话,甚而离间解门同修之谊。要老夫离开可以,但得让老夫心服口服,请划下道儿吧!”臧文公说着,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沙不扬。 “好,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别说陈家、宗家欺你。自古以来,强者为尊,胜者掌权,成王败寇,今夜论定。”陈祖道说着,转身望向沙不扬,“有请沙先生。” 沙不扬望了臧文公一眼,慢慢走过去,拱手道:“臧门主,多年不见,一向安好?” “哼哼,恐怕比不上沙不扬,已经成为狼居胥山座下贵客,让人好生羡慕。” “沙不扬惶恐,一切皆是臧门主所赐。”沙不扬负手,双目扫过众多解门高层。 咬牙者有之,怒视者有之,疑惑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无措者有之,他相信,应该不会有门人欢迎他回来,但他不在乎。当年被陈家带走,狼居胥山圈禁多年,皆是拜尔等所赐。 “今夜,沙先生与臧先生以武一决雌雄,胜者执掌解门,败者代表解门狼居胥山戴罪。若有不服者,今夜当着陈家、宗家之面,尽可出来挑战,以决尊卑。过了今夜,谁若再敢无事生非,便视作对陈家、宗家的挑衅,后果自负。不知解门诸位大贤可有疑问?” 没有人再对上陈祖道、宗则等人的目光,自然也没有人表示疑问或不满。 “很好,既然大家都对门主之位没有兴趣,就请沙先生、臧先生武决高下。” 两家与解门门人往四周退开,只留下沙不扬、臧文公立在山门前。谁也可以想到,刚修好不久的山门重地,又将在今夜摧毁。 “沙不扬,老夫早想与你一决高下,以证明老夫的解门门主之位名副其实,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只希望你在狼居胥山真有所精进,若是今夜出丑,可别怪老夫不留同门颜面。” 臧文公看着沙不扬,其实,当年的他,确实不想与沙不扬交手,所以才请陈家出面,因为沙不扬可以输,作为门主的他不能,连平手也不行。 这些年过去,陈家似乎也没有多为难沙不扬,至少没有虐待他,没有干涉他的修炼,也就是说,现在沙不扬的修为,肯定高于当年的沙不扬,臧文公心里更加没底。 所以,为了面子,话要说足,今夜老夫若是败了,那些你在狼居胥山受益匪浅,非是老夫本领不济,更不能说不如当年的沙不扬。 “沙不扬何其有幸,能得臧门主亲自指点,请。”沙不扬后退数步,对臧文公拱了拱手,抬手一请。 “且慢!”看了沙不扬的起手式,臧文公抬手打断,随即看向陈祖道、宗则,“既是解门门主之决,老夫丑话说在前面,非轮回掌法、兵解剑法不可,若出现一招半式其他武学,则自承本领不济,休要再争。” “臧文公,你以为老夫会传授沙先生陈家绝学吗?就算老夫有心,沙先生也不屑修炼。”陈祖道冷哼一声,“何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臧文公紧了紧拳头,冷冷看着不远处的沙不扬,心里其实在咒骂陈祖道。你们两家已经强行干涉我解门内事,跟我道什么君子、小人。 无耻! “门主,请。”沙不扬为了表示对臧文公的尊敬,又抬手请他先出招。 臧文公不知该怎么放无处安放的双手,冷声道:“尔乃后辈弟子,老夫先让你一招。” “既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沙不扬一揖,脚步一抬,慢慢走向站立不动的臧文公,缓缓抬起双手,运起微弱功力。 臧文公观之,心里不屑,你已跟着陈、宗回来争夺门主之位,摆明了狗仗人势,想将老夫一脚踢开,现在在解门众人面前装什么装。 神游天外,寻思至此,只听轰隆一声,竟是沙不扬立足大地承受不住借力雄劲,轰然巨分,他已饱提全身功力,快如闪电攻向不远处的臧文公。 何来装一说! 也就是装! 变局来的太快,臧文公虽经验丰富,反应迅速,终究在沙不扬算计下慢了半分,二人轮回掌法首次碰撞,竟被沙不扬一掌压得不住后退,颜面大失。 第996章 难题 一步错,步步退,沙不扬不予臧文公喘息之机,绝式连环,攻势不停,甚至直指臧文公要害,片刻已迫使他退到山门前的林边。 解门众人不自觉上前一步,都为臧文公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刚开局就在沙不扬的攻势下居于劣势,就算之后能胜,也会被人所诟病。 当然,这是眼光有所不及之人的想法,玉奇林、柳洛英、申不害等辈,想的已不是臧文公会不会被人诟病,而是已经看出,沙不扬功力出乎意料,轮回掌法更是精纯无比,进退运使极有章法,别说他们,便是臧文公,似乎也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若无意外,败的概率很大。 他们不知道当局者迷的臧文公是否已经有所察觉,但又不敢出言提醒,一是怕被陈家、宗家判作弊认输,二也是担心出言影响到面对沙不扬攻势的臧文公露出破绽,从而加速败退。 看着咄咄逼人、气势力压臧文公的沙不扬,陈祖道既惊且慰,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喝!”就算没有空闲扫视四周众人的惊讶与议论,臧文公也可以想到,已被人低看了两分。避退中,一滑一腾,旋身抬脚连踢紧逼不舍的沙不扬,饱提功力,翻身一掌直撞。 嘭的一声,掌力爆开,裂地千尺,山门牌坊轰然碎倒,土石乱飞,击碎花草树木,附近建筑千疮百孔,如重机扫射过后一般。 臧文公只觉一股浩瀚之力自掌间传来,浑身功力鼓荡欲出,气血直冲筋脉,身子一仰,不自觉后退一步。 沙不扬轻嗤一声,右掌变爪,运劲一引,二人爆散开的功力旋合一撞,借机身退腾空,看起来就似被臧文公震飞一般。 臧文公刚稳住后退的身子,来不及惊异沙不扬到底是如何被自己震飞,只见他已夜空翻纵,轰然一掌遥击而来。臧文公双掌旋舞,猛运轮回绝式,接下轰然一掌威劲,转眼又是拳脚临身,过招拆招。 转眼数十招,不时臧文公落在下风,不时又见沙不扬处于劣势,围观众人一时竟无法判断,会是谁胜谁败。 只有与沙不扬过招的臧文公慢慢有所察觉,沙不扬进退自如,欲进则进,想退就退,他根本无法在功力与轮回掌法上占到任何便宜。 轮回掌法!兵解剑法! 百转千思,灵机一动,臧文公终于想了起来,沙不扬自入解门,好似一心皆在轮回掌法上,全心修炼,几乎不碰兵刃,自然没有好好修炼兵解剑法。也就是说,别看他轮回掌法运使的炉火纯青,可能对兵解剑法却并不了解。 一念及此,内心大定,臧文公卖了一个破绽,抽身一退,在众人讶异中,剑指一引,柳洛英佩剑锵一声出鞘,握在手中,剑指沙不扬。 从始至终,沙不扬并没有干涉臧文公取剑,甚至负手而立,眼睁睁望着他握剑在手,藐视之意,让刚得意起来的臧文公,感觉侮辱到了骨子里。之前灵机一动带来的欣喜,转眼化为滔天怒火,兵解剑法运使,当先杀向沙不扬,再也不论前辈后辈,不再假装客气相让。 表面上看起来,沙不扬确实对兵解剑法了解不足,攻击性已没有刚才那般强,而是以守为主,腾挪闪避,甚至有些束手束脚,不与剑势硬碰。不过数招,已被臧文公逼退十数丈,与刚开始对决的形势刚好相反,变成了被臧文公力压一头。 “哈哈……”越战越勇,越战信心越强,臧文公剑式更见圆润,展示着他百年修行之功,剑气不离沙不扬要害,看起来并不只是分个胜负那么简单。 看着大展神威的门主,解门的玉奇林、空侯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也可见臧文公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绝非孤傲的沙不扬可比。 鏖战多时,黑衣宰相从洛郡赶回解门,看着被臧文公力压一头的沙不扬,走到空侯身旁,小声问道:“比试多久了?” “回师尊,已近半个小时。”空侯恭敬回应,“门主虽略居上风,但沙不扬功力浑厚,掌法精妙,若要败他,绝不容易。二人都有不能败的理由,一旦强拼,最大的可能,最后双双重创,谁也不是赢家。” “再过二十招,我会出言叫停,争取以和局收场。”黑衣宰相扫了观战的陈祖道、宗则等人一眼,闹到这个份上,他已经舍弃了表面上的客套,招呼也不打一个,“沙不扬虽桀骜不驯,毕竟有同门之谊,这么多年,也没有对解门有不利的举动,今夜跟着陈家、宗家回山,怕是逼不得已多过报复,只要彼此解开心结,取得一定程度的谅解,让他做副门主又何妨。” 羽扇轻摇,空侯点了点头,没有出言,如无意外,这是目前唯一破局之法。 师尊没有看到之前的比试,其实并不知道,沙不扬的修为不在臧文公之下,如果真能放下过往恩怨,站在师门一边,甚至有希望逼陈家、宗家让步。 黑衣宰相回山,如果沙不扬再倒戈,至少以今夜上山的阵容,陈家、宗家也得掂量掂量,一旦开战,胜也必是惨胜,对目前的陈家、宗家而言,是否值得。 但是,师尊或许有把握说服门主放下成见,重新接纳沙不扬,可放眼现场之人,又有谁能在短短时间,还有陈家、宗家在场的情况下,说服沙不扬放下这么多年被圈禁狼居胥山的怨气呢?他甚至没有想到该如何开口,这是天大的难题。 如果不是沙不扬一直圈禁在狼居胥山,陈家也不可能害尉剑廷来剑指解门,他一定会认为,车广华、尉剑廷等人之死,乃是沙不扬一手所致,目的就是报复解门。 暗夜不明,空侯自然没注意到,黑衣宰相面色严肃,心里七上八下,无法安神。 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沙不扬当年虽没有认真修炼兵解剑法,却做过深入了解。以沙不扬在理论上对兵解剑法的了解,绝不可能在臧文公攻势下没有还手之力,众人都被场上的假想蒙蔽了。 也就是说,臧文公被表象所欺,自信过头,沙不扬在等机会,在等破绽,一击决胜的机会与破绽,接下来他若反击,或许就是胜负分晓之刻,所以他才有二十招之说,只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出现意外。 第997章 定 提心吊胆中,转眼又是十数招,沙不扬已被臧文公逼退入了山门之侧的林中,只见草树翻飞,沙尘扬洒,几乎已看不清二人交手。 千万不要出事,黑衣宰相不自觉上前几步,内心其实很想开口叫停,但不知林间情况,一时举棋不定。当然,内心何尝不是有三分希望臧文公能光明正大胜了沙不扬,保住颜面,所以犹疑不决。 和了解一些情况的黑衣宰相不同,此时的臧文公信心满满,慢慢已不将沙不扬放在眼里。一声剑鸣彻响,兵解剑法破沙扬尘,剑气一卷,瞬息已临三大要穴,沙尘中尽是剑光。 暗夜尘沙,草木翻飞,视线受到很大影响,沙不扬脚步略退,功力一瞬再上一个层次,衣袍鼓胀,轻而易举挡下两道剑气,随之功力收平,左手起式,抬指一弹,正中虚幻剑影中的臧文公长剑,正是此招力弱之点,破绽之虚。这是禁在狼居胥山,推演百千次的结果。 猝不及防,弱点被击,臧文公攻击的长剑一偏,刚好被运起轮回掌法的沙不扬右掌切在剑身,更将长剑荡开两分,随之欺身而上,一掌按向臧文公胸口。 察觉虽迟,临危不乱,臧文公奋力后退,同时右臂收剑往左横档,可惜已慢了半分,被沙不扬一掌按在右臂上,往掌侧一滑,只听骨折声响起,整条小臂主骨已被功力震破,一时竟拿不稳长剑,被沙不扬横切一掌扫飞。 一声大喝,臧文公左掌急救,意图以相似方式,击碎沙不扬斜攻右臂,却撞在了料敌机先的沙不扬右切左掌上。只闻嘭嘭声起,四臂交叉,转眼交手两招。 臧文公因右臂被破,运使不便,被沙不扬一手切开左臂,一掌拍在胸口,终于受创吐血,首次见红。 愤怒陡起,看着抬步滑退的沙不扬,失剑的臧文公提掌一追。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伤他,一旦陈家、宗家见他见血,或许会判负,到时就很被动。所以,就算再被沙不扬伤创也没关系,他必须争取双双见血的表象,以为争辩的筹码。 一退数丈,只见沙不扬双足聚力,落地一震,土石飞扬中,臧文公被扫飞的长剑,在他的劲力中自地上旋起,一掌按在剑首,刚好迎上追来的臧文公。 臧文公绝没有料到,沙不扬竟会以剑攻来,急忙侧身一避,旋掌一拍剑身,脚步滑退。 “哈哈……”只听沙不扬一声长笑,并不过问避开的臧文公,掌劲不停,推着长剑回到山门广场,衣袖一扫,将长剑卷飞,钉在柳洛英面前的地上,稳稳而立。 柳洛英的佩剑。 “臧文公,败!” 大惊的臧文公急忙追回山门,一掌直攻,被沙不扬接住,二人功力同催,陈祖道已大步走来,开口判输。 “你!”双双震开,臧文公抬手指着陈祖道,怒不可遏。右臂刺痛传来,远不及心头之痛。 “兵刃被夺,受创见血,难道不是败了吗?”陈祖道走到二人中间站立,冷目扫向臧文公。 说实话,他对沙不扬虽有一定的信心,也担心出现变数。臧文公修炼近百年,无论是经验,还是对招式的领悟,正常来说,当然比在解门待的时间不到十年的后辈沙不扬更有优势。 正如臧文公不知沙不扬研究过兵解剑法一样,陈家同样不知。刚才沙不扬的劣势,正印证了他的担忧,眼看着臧文公受创而回,兵刃脱手,当然要抓住机会,趁机夺位。 “臧文公,身为一门之主,败给门中后辈已在‘才’上输了,难道还要在‘德’上输吗?”宗则也站了出来,“胜负已分,今夜众人亲眼所见,由不得你狡辩。” “陈老家主、宗老家主,且听在下……”黑衣宰相急忙走了出来,拱手道。 “臧氏一族!”冷光直视黑衣宰相,陈祖道开口打断,这个老贼就是一切事变的导火索,迟早要有一个了断,刚才回来不见你的礼貌,现在知道开口,“全部迁离解门,分居陈家狼居胥山与宗家孝景山。王朝职官在身者,老夫给他三天时间请辞。若有人敢逃走,逃一人杀臧家两人,逃两人杀四人,以此推之,好自为之。” 黑衣宰相独自自洛郡返回,京机阁并没有出现,陈祖道内心大定,当然比之前初上山时更加强势。 当然,他与宗则等人也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对上可能出现的运使轮回掌法的高手,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之所以威逼臧氏一族迁离,一方面是为了逼高手现身,另一方面,也是为沙不扬执掌解门扫清最大的障碍。 臧文公一个踉跄,现在才想起运功正骨。陈祖道此言,等于是将臧家族人全部圈禁,欺人太甚。可他连沙不扬也胜不了,解门有反抗之力吗?没有! 如果不是这两年高手死伤惨重,松柏涛被废,孙不同等入狱,面对现在的陈家、宗家,或许还可以强硬一下,这是属于六门之首的实力与骄傲,可现在的解门根本不行。 “臧文公,不是老夫不给你面子,若是贵婿田墨仍在,解门可托,陈家、宗家也没必要干涉解门内事。”说着,宗则转身望向解门的护法、长老等人,“柳洛英,交出解门臧氏一族族谱,老夫要一一核对清楚。” 柳洛英是女子之身,办事稳重,她在解门基本上扮演着处理内事的角色,鲜少外出打打杀杀,解门各族族谱,也在她的管理范围。 她望了臧文公一眼,他咬牙切齿看着陈祖道、宗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黑衣宰相说不上话后,其余之人也没有开口,现在竟无一人可以帮她下决心。 “柳洛英,宗家家主的话不管用,是吗?”见她站立不动,左右张望,宗则抬步一起,负手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臧文公等人仍没有发话,柳洛英不敢再等,急忙离开,去取臧家族谱。 “宗老家主。”沙不扬望了被陈祖道盯着的臧文公一眼,走到宗则身旁,“孤月轮身亡,副门主之位空缺已久,解门因此内斗不休,依晚辈看,此事亟待解决。柳护法为人稳重,办事牢靠,可委以重任,不知老家主以为如何?” “我看行。”宗则点了点头,“现在的解门无恶不作,媒体每日里吵吵闹闹,成为王朝笑柄,是该好好动一动,捋一捋,该有个执政门派的样子嘛。” 宗则的语气,俨然还是背后掌控王朝的世家姿态,却忘了他们已被驱逐出王朝体系,比解门还不如。 第998章 照妖镜 臧文公终于将目光望向沙不扬,这个狗贼,尚未上任,竟推柳洛英出来,一手命中要害。 在黑衣宰相与玉奇林之间,确实不好抉择,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产生矛盾问题。他内心偏向早有副门主之实的黑衣宰相,可举选这段时间,闹的很不好看,不少弟子有怨气,副门主之位一直拖而未决。 沙不扬另辟蹊径,提拔下驷柳洛英,必然造成解门内部离心,无法齐力与他抗衡,加上臧家被迫迁离,对他掌控解门极其有利,算是一步好棋。你别说,确实有一手,臧文公重新对他下了判断。 “车广华身亡,松柏涛被废下狱,柳洛英升任副门主,四大护法仅剩一个玉奇林,已名存实亡。”陈祖道看着气怒不已的臧文公,继续撒盐,“陈扬山、陈允昭。” “在。”陈扬山祖孙走了出来。 “任命陈扬山、陈允昭为解门护法,诸位可有意见?”问的是诸位,陈祖道的目光只停留在臧文公身上。 这个任命也有他的私心。 陈扬山、陈允昭等人是陈祖舜一脉,调来控制解门,一来表示重用;二来可分散陈祖舜、陈祖禹两脉的族人,减少狼居胥山的压力,与迁离臧氏一族,在本质上差不多;三来可看住沙不扬,可谓一石三鸟。 陈允昭应后,手按剑柄,转身缓步走向解门诸人,道:“若有哪位长老或弟子不服,陈允昭在此请招。” 看着目光冷峻的陈允昭,玉奇林双拳一紧。 此次造化之工活着出来这么多人,因为竹之武等高手的干预,并没有跟乾坤门走一趟,不仅从被处死的朱宣那里听了前因后果,江湖上也有些风声传出,玉阡山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陈允昭等人就是推手。 当然,虽传残毒,对他的修为也有说法,玉奇林不怕,但解门的长老与弟子,可能真不敢说一定可以胜他,赤壁、怀古二人也不一定行,除了申不害或有一定把握。 “申不害、赤壁、怀古,尔等若不服,老夫也接受你们的挑战。”刚念叨此,陈扬山突然开口,断了此路。 就算申不害等人想出手挑战陈允昭,现在也不能说,他毕竟是年轻后辈,事关颜面。江湖中人,多少要些体面,不是谁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无耻下作,何况面对无法抗衡的陈家、宗家。 在场之人,还有一个人极其失落,臧洪。 车广华遇害,他本来可以借机升任镇北将军,没想到被剑守一捷足先登。剑守一离开,王朝已让他代理镇北,一旦举选结束,肯定是他接任。还没高兴几天,现在竟要被逼辞任,这两年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柳洛英取了臧氏族谱回来,得知陈家、宗家任命她为解门副门主后,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集合臧家之人,陈祖道翻开族谱,结合王朝工捕信息,一一点认,将所有人分成两部分,臧文公等带回狼居胥山,臧还玉等迁去孝景山。大约明白一族目前的处境后,以臧还玉为首的不少女人嚎哭起来,传出几分悲凉之感。 一切处理完毕,已是五更时分,陈祖道、宗则等带人离开,沙不扬、陈扬山等新任之人自然留下。 天亮后,解门门人齐聚大殿,举行门主、护法等上任仪式,简简单单。陈祖道又返回坐镇,并听从沙不扬的建言,提拔申不害为护法,凑齐四人之数,公开罢免了狱中的废物松柏涛。 尸子南齐云之变后,南家被禁解门之人,全部释放,沙不扬又将南赡洲、徐知训等人一同升为长老,填补空缺,一时大动。 连番动作,旧驻新擢,众人心思各异,解门门人不自觉分成了几派,沙不扬居中,一时稳如泰山。 黑衣宰相师徒的地位没有受到影响,尚算平静。虽知是陈家、宗家之计,眼睁睁失去副门主之位,玉奇林虽理解,心里多少有些怨愤,已与柳洛英貌合神离,徒叹奈何。 申不害与柳洛英的情况相似,二人不自觉靠得近了些。 南部失踪后,解门没有兑现所谓的承诺,南赡洲等南家之人本来就不满,后来被禁,更添怨气。现在沙不扬解除监禁,释放南氏族人下山,并拔擢南赡洲为长老,加上其他的一些承诺,等于兑现了南部所说的诺言,自然靠向沙不扬、陈扬山。 苏伍等不少年轻弟子,眼看着沙不扬游刃有余的处理着解门诸事,连消带打,又将解门前辈分化成了几派,互相制衡,已取得了很大的优势,也开始靠向沙不扬,并表忠心。 数日后,沙不扬宣布,增补苏伍等三位年轻弟子为长老,并承诺将加大对后辈弟子的培养和重用,更收揽了人心,越来越多的弟子靠向沙不扬一方。 苏伍得知入门才两年的自己升任长老,多有惶恐,上书推辞。 当着副门主、众护法长老之面,沙不扬扬着手里的辞书,高声道:“这是一面镜子,解门的照妖镜,不追名逐利,正是我辈楷模。解门弟子都应该好好向苏伍长老学习,发扬光大这种谦逊的精神……” …… 兰台公子代表乾坤门,亲上狼居胥山祭奠众亡者,自然也会再去孝景山。 “陈老家主,阴川所遗轮回掌法,乃是三千年前夜榜高手的绝学。你老心里应该也清楚,解门不敢杀陈家之人,那日出现的蒙面高手,不可能出自解门,何必为难臧门主他们。而今夜榜再现,还是从夜榜入手吧,不要自乱阵脚。”兰台公子、臧文公等亲自确认了陈祖尧等人亡于轮回掌法。 看了一眼沉默的陈祖道,陈祖舜可没有那么客气,驳道:“兰台公子,不能因为蒙面人与夜榜之人一同出现,就认定他也是夜榜高手。施工暗修为或有不足,眼睛可不瞎,胆子也不大,七星楼下出现几人,岂敢欺骗乾坤门?解门祖师自阴川得到兵解剑法与轮回掌法两门绝学,高辛武林众所皆知,除了解门,没有人会轮回掌法,也是江湖共识。轮回掌法乃是夜榜高手绝学,不过公子一面之词,你教陈家如何相信?目前最大的嫌疑者仍是解门,在没有其他可推翻此武林共识的证据之前,臧家与解门必须为此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陈家没有在解门杀人,已是出于对乾坤门的敬重,还请公子不要偏袒解门,罔顾陈家亡者之哀。” “祖舜,不得对公子无礼。”话虽如此,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陈祖道完全认同陈祖舜的说辞,只是他不敢说而已。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轿中沉默了。 兰台公子没有撒谎,但正如陈祖舜所言,这是武林共识,没有人必须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真是作茧自缚。 “陈老家主、宗老家主,我只是希望在事情完全水落石出之前,陈家该给解门留些退路,以全荣辱与共之情。夜榜再现,作恶多端,滥杀无辜,他们才是高辛武林真正的敌人,不该本末倒置。” “无需公子吩咐,我等自有分寸。只是,如果要剿灭夜榜寇仇,以目前陈家、宗家的实力……” “陈家、宗家只负责追查,后续诸事,乾坤门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公子。” “将臧老先生带来,我和他谈谈,不要伤了几家的和气。” “是。” 第999章 百态 “列寇。”正是下午放学时分,魏郡吉原学校校园里,清平子慢慢走了过去。 “弟子拜见师父。”列寇急忙迎上前,对他一拜。 “跟我来吧,我们聊聊。”清平子看着恭敬的列寇,带着他走向林间石凳坐下。 幽州西北喝斥之后,列寇回到魏郡,开学之前,他请宫疏雨帮忙,安排住在学校。 那个时候,清平子正与京机阁一同办事,后来又去天齐,宫疏雨便吩咐没有告诉他。她并不清楚列寇到底在闹什么,想的是或许过几天,自己就不再提了,没必要告诉清平子,惹出事来。 清平子偶尔联系列寇,虽感觉有些疏远,也没放在心上。回到魏郡后,才知他搬去了学校居住,甚至周末也不回来一趟,终于发现这孩子的问题有点严重。 “现在高二了,该做些准备,对于大学有没有什么想法?” “正在了解王朝的学校和专业,选一个合适的。” “在修行上我可以帮你,但我对你们那些学校和专业并不了解,有空的时候多问问宫疏雨。” “是。” “过去这么长时间,对于我在实验室所说的话,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列寇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可能无法理解,那些在实验室和你们一起成长的人,明明是欺辱贫道徒儿的贼子,我为何要偏向他们。今天我要说的话,或许也不一定动听,但我还是要说,因为你是贫道的徒儿,是三清弟子。 “我从小在道门长大,学的是仁爱,重的是节义,在大是大非上,我不会偏向自己的弟子,也不会偏向其他任何人。 “人有大善和小善,我们都一样,你有小善,我也有,我把它理解为以自我为中心的善。你们当街殴打曾作恶的胡驰,后来杀了他,我并没有过多责备你们,这就是小善。但不能沉浸在小善,甚至只有小善。 “别人我管不着,但你是三清弟子,如果只有小善,就不合格。如果你们当初殴打的不是作恶的胡驰,而是其他什么人,就得跪下吃为师的戒尺。 “当初你要拜我为师,我出的题目是‘为何要拜师’,后来你背了不少大道理出来,我没有勉强,觉得能背这些,日后慢慢学习、慢慢理解、慢慢进步就好,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如今,你已入门两年多,如果还只是停留在背那些大道理的阶段,不止你是可笑的,连我也很可笑。三清道门我跟你们讲的够多,我希望你们不只是听,而是要行。 “你们学的科学,说力是相互的。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们对你们有恶,你们对他们也有错,我相信没有谁出自本心,你们都是被利用的工具,是工具人,这与胡驰完全不一样。 “有人拿着刀杀了人,我们该让杀人者负责任,还是染血的刀?当然是人!刀只是身不由己的工具,和你们在实验室里的情况一样,这是你们值得同情和汲取教训的地方,但不能沉沦在过去做工具人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你和失踪的10号是什么关系,小夜或许知道,但我不会问她。实验室里的每一个受害者,包括你和小夜,包括5号他们,包括找到的那些尸体和骸骨,都该用对待10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这才是三清弟子,这才是一个人。 “你今年十六岁,按天泰律的说法,已经长大,又系统的学习了两年,应该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立身行己、待人接物、应世处事应该符合自己所处年龄段的身份……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实验室里的人和事,希望你能好好思考过去,展望未来。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人,你可以对他们视而不见,我只强调一条底线,如果他们将来没有作恶,你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 “先说这么多,我希望无论是作为列寇,还是云微,将来都是一个顶天立地、胸怀天下之人。走吧,这边你比我熟悉,带我吃点东西,边吃边聊,今儿得你请为师。” 为了避免引起不适,他没有提列寇住在哪里的事。住在别墅有别墅的好,住在学校有学校的好,就像道祖残识在阴川对他所说,不同的人生经历一遭,体验世间百态,对修行有好处。 …… “忙呢?”和列寇吃了晚饭,清平子又来到玉虚学校,走进了米汤的办公室。这里还有一个仇深似海的家伙,今儿一并瞅瞅。 见她一直盯着电脑,理也不理,他很想笑,这是一个带来了不少紧张刺激与快乐的悲剧姑娘,慢慢走向椅子:“我说米大小姐,你在贫道的学校里教他们什么?居然说大齐黎民的穷苦是权家造成?” 米汤比列寇更对他不满,甚至有些仇视,只在别墅住了两天,听说要安排天齐那边过来的人在学校念书,自荐要做老师,代他们管理这些大齐人。 宫疏雨告诉他后,觉得这位大小姐也不能一直躺平在别墅,迟早得安排些事做,让她混日子,本来考虑让她去公司做个小行政或助理,跟着南溟,既然想去学校,当然更好。那些村子的人过来后,由一个大齐人负责他们,会更有归属感。 清平子点头后,她要了一套房子,就搬到学校的教师楼里住了,偶尔回别墅看看,吃个饭。当然,若是听说他在,绝对不会去别墅,花你的钱,还给你脸色看,就是这么蛮横。 她还想带着王乐乐,只是王乐乐不理会她,人家跟清平子更亲,这里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挺热闹有趣,当然要住别墅。 离开磐龙镇,还没有到闽州府,段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事情太多,人手不够,蔺千阵他们叫苦连天,根本忙不过来,让他解决一下。 回到天泰,清平子正式聘请赵武为大供奉,负责主持天齐所有事务。刘苏作为联系宫疏雨和天齐的纽带,也跟着赵武祖孙三代过去了。同时,催促左师丘动身,回天齐找申长胥他们,以申长胥为副,尽快带人去上宁府会合。 对于刘苏,清平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在天泰曾做的工作,加上曾经的痛苦经历,不知道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还是对天泰的男人产生了看法,反正没有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 刘家、赵家并不知情,眼看着年龄已不小,都有些着急。 她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在世俗眼中,此事就变得非常重要。接触久了,彼此熟悉,和她谈感觉就有些尴尬,他也不能和刘家、赵家谈。 天齐那边跟着做事,无论是段凝的人,还是申长胥那边,年龄上有一些适合刘苏而未婚的男子,如果能与谁看对眼,无论对刘苏,还是刘家、赵家,都是一个交代。 第1000章 有条不紊 无论是赵武,还是刘隐、赵文婕等人,他们出自世家,别看现在落魄,骨子里仍有属于他们的骄傲和畅想。 就像刘安所娶的苏代敏,赵武也曾暗自叹息,但那时没有办法,现在相认,情况又不一样,如果刘苏再随随便便嫁一个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遗憾。 现在或许不觉得怎样,但他可以预见,赵武也已清楚,除非他们整体败走,现在开始跟着做事的头目们,无论治军理政,将来必定会成长为重要的一员,甚至小兵也会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在提拔上稍微偏向一些,就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也能满足刘隐他们心里的想法。 前方已经有条不紊开展工作,可不能后院起火。 “难道不是事实?”米汤的眼睛终于从电脑上挪开,看着坐下的清平子,“权家之人,要么软弱无能,要么自私自利,要么恃强凌弱、胡作非为,我可没撒谎。我知道你们要造反,不然拉他们过来做什么?做个大善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周末带着他们到各大城市游玩,带他们去乡下看那些普通村民的生活,不就是想告诉他们,看看,差距多大,想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将来也过上这种幸福的生活?想不想!想就给我拼命,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拼命!你们改教材,知识点侧重不同,与正常教学完全不一样,还增加了体能训练与军事技术等的教导。我听宫疏雨提过,将来还要拉他们出去练枪,教他们开车,还可能会拉去京机阁镇抚院的地盘进行特训,熟悉自行武器装备、战机等的驾驶和使用,一步步锻造,还不是想让他们成为助你们一臂之力的炮灰!” “哈哈……”清平子笑了起来。 别看米汤说的咬牙切齿,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喜意,可瞒不住他。她在这里做负责管理的老师,也跟着他们做体能训练,学习作战技能,不就是想回去反了权家嘛,跟我说这些。 “米大小姐,经历了这么多,一点成长也没有,造反都来了。我承认,培养他们是有目的。一个公司,培养、提升员工的工作能力,是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一个王朝,培养人才为我所用,说好听点是为了王朝的长治久安,还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一个家族、一个门派培养后辈子弟成材,是不是为了传承久远?谁都有目的,贫道自认不是什么圣人。我培养他们,能带给他们和家人的福利,是你们现在的大齐给不了的。” “虚伪!”米汤不屑道,也不知道在说清平子,还是其他。 “米姑娘,我承认,权家对目前天齐面临的困境,对黎民生活的困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们不是真正的罪魁。我见过权家的人,也认识不少天齐的文武,甚至知道令先尊的为人事迹,大部分掌权者都想造福黎民。天齐积重难返,病入膏肓,改变现状阻力重重,他们只是缺乏手段和能力,并不表示他们没有改变现状的决心。真正造成天齐如今局面的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少数当权者,是藩镇之祸,是匪盗之恶。我们的目的是恢复天齐的秩序,不是造乱,更不是为了争权夺利,那是没有选择之下才会用的手段。让天齐的黎民过来,培养他们,是为了驱逐匪盗之害,平定藩镇之乱,还天齐太平,不是为了逐灭权家,至少不是当前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们要引导他们,从善为立业之根本,而不是以恶制恶,那样和匪盗、藩镇有什么区别?永远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再想想将都督,你打算将来回天齐与你的老祖宗为敌吗?他一生都在守护大齐与黎民,我们要尊重像他这样的长者的苦心。” “权家没有灭你满门,你当然这样说。”米汤冷着脸道。 “权家的人不都是刽子手,不能一概而论。”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她气不过,拍案而起。 “那你呢?你不了解权家和朝廷吗?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拉着家人一起跳下去。我不否认,窦太后是一个不知羞耻、不明世事、不通情理的无耻奸贼,但希望你能冷静的看待米家与权家的恩怨。我不反对你报仇,甚至支持你报仇,可牵连无辜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复杂。你知道简单的一句‘造反’,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权家立国多年,不是普通小族,更不是松散的蝼蟒团伙,本支百世,瓜瓞绵绵,你杀得了吗?剿除匪盗、藩镇,也将是枯骨累累,如果再与大齐朝廷开战,以现代化的武器储备,结果就是高辛的末日,整个天下都可能毁灭,到时候就是千千万万个米家,甚至连‘米汤’也将不复存在,没有多少人能在这种浩劫中活下来。你们的皇帝心里有黎民,一直想改变王朝的现状,你应该从令先尊那里了解过,权家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为什么要冒险走到那一步?这是对整个高辛不负责任。” “会成语了不起啊!”米汤一脚踢开椅子,摔门离开。 头疼,清平子摇了摇头,他看不出米汤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感觉应该有所变化,看来得让宫疏雨回来,再和她好好谈谈。这丫头,自己逗过她,她看自己不顺眼,先天带着仇视,一碰就炸毛。 关了电脑,锁门离开,清平子又去看了住在学校的梁秋实众人,和他们聊了聊生活和学习情况,准备有空的时候也和大家出去玩玩。 可以看出来,他们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有完全消失,正如米汤所说,看看,差距多大,想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将来也过上这种幸福生活? 回到家里,清平子将一个盒子交给星子鱼,里面装满手机,让她周末带去玉虚学校,教那些天齐过来的人使用,好好露个脸。手机平常交给米汤管理,只能在规定的时间使用。 回到房间,符瑶发来资料,他随便翻看了一下,将之转发给段凝。 京机阁的卫星比天齐强,探测深度更优,得到司臣同意后,符瑶使用从司臣那里得到的数据和安全通道,轻车熟路进入王朝卫星系统,探测了上宁府及周边的矿脉分布情况,将数据整理了出来。 发给段凝后,她自己会传给蔺千阵他们,再让赵武、蔺千阵安排人,带着探测器实地探测确认,选些好矿脉,准备将来开采为用。蔺千阵叫苦,自有他的道理,事情确实繁杂,人手又不够。 袁颜要去交州,问了袁茹钰什么时候动身,才将手机放在书桌上,打开电脑玩。袁颜又开始阴阳怪气,现在有空,这边也得陪着走动走动,不然无法交代。 要不是看在袁天纲他们的面子上,他可不是闲不住的性格,已经辞职不干,大家分道扬镳。 第1001章 使者 “你特喵的没长……”清平子出门,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突然转进门,刚好撞在一起,女生踉跄后退,怒从心中起,开口便骂,抬头见是他,准备抬起来一指的手没有动,声音突然转柔,微一鞠躬,“对不起。”等清平子愣愣离开,才抬步进去,已是眼神冰冷,面色不善。 没走几步,清平子转身看了一眼,女生刚好在楼梯口消失。 闻知睿,交州百越郡人,783分,今年的高考榜眼,和宫疏雨一样,被媒体报道了两天。他在报道上见过她的照片,有一次去东序,在宫疏雨提醒下,还远远看过她。她另一个身份,则是四景集团杨一环的孙女,闻颂宪之女。 闻颂宪是333所副所,而333所,正是研究宇宙战略武器及星系传送技术等的核心之所,它的创立者是闻名天下的赵正书。 赵正书开始研制天基武器、星际战舰、传送门等时,不仅设立了333所,还在名校东序开设了顶尖、也是高辛当时唯一的专业: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与镇抚院联合办学,培养宇宙战略武器、星际航行及传送技术等研究的接班人。 杨一环的公公,也就是闻颂宪的祖父,曾是333所跟随赵正书的一名研究人员,也是在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任教的大学士。四景集团能发展成为天泰有名的大企业,绝不是偶然或运气。 闻颂宪后来在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学习,顺理成章成为赵正书的学生之一。 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的开设,引来了诸多王朝、国家的觊觎,培养的适龄特工,利用虚假的各种“真实”天泰身份,意图混入这个专业学习,以接近赵正书等大学士、学士,从而接近333所,窃取机密资料。 有鉴于此,东序的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一般只招收名门世家子弟,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进入这个专业学习,很难,得挖你祖宗八代及调查各种人际关系往来,如果没有大门大派大家做担保,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赵正书遇害,加上大量资料的丢失,研究出现断层,333所已名不副实,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也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但也是东序最顶尖的专业之一,更是高辛最专业的宇宙星际类专业。 闻知睿今年成功被这个专业录取,成为大一新生。她和宫疏雨一样,做出了出乎意料的选择,不知是否与她的曾祖、父亲传承的研究工作有关。 如果不是京机阁在背后支持,就算有袁家担保,宫疏雨也很难获得旁听资格。她就是在星系战略应用工程的专业课上认识了闻知睿,当然,是她故意为之。 谁也没有想到,今年高考的状元、榜眼,竟然都选择了东序,使国子监和太学颜面大失。 这个百越郡郊外一个毫不起眼的茶楼,清平子来此一会张幼文。 豫、荆、交三州易主,变成了景门的地盘,加上袁世恺受邀,即将上任荆州穆府,袁家在南方的地位一下凸显出来,在这个影响薄弱的地区,终于有了与四景集团、隆阳公司对话的资格。 不仅袁颜要来,袁世勋、袁世淮兄弟也会陆续过来,一会杨一环,这个背后站着王家的集团负责人。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张幼文这个宠物的影响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种人虽然成事不足,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你,还是很膈应。抱着宁得罪君子、毋得罪小人的想法,清平子决定给他一个面子,提前约他一会,化干戈为玉帛。 地方是张幼文所定,开车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小子故意膈应人,真正看到这个茶楼,再走进细品,才知道这是一个好地方,看起来诚意满满。 因此,二人相谈甚欢,不提过去的事,至少表面上似乎已握手言和,没有了隔阂,至于心里怎么想,则要慢慢接触后才能知道。 到了三楼一个雅间前,闻知睿确认名字后,门也不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独自坐着喝茶的张幼文,道:“手牵手·平等王,蟹!嗬!” 张幼文扭头看了她一眼,将茶杯慢慢放到茶几上,抬手看了看手表,道:“你早来了两个小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算了时间,避免她与清平子撞上,现在前后脚去来,万一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待会还有事,没有时间。”闻知睿将门关上,站在那里。 “闻知睿。”张幼文慢慢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没有应声的她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我在叫你的名字,没听见吗?” “是。”闻知睿伸手捂着通红的俏脸,克制着心里的怒火,“请使者恕罪。” 张幼文突然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门侧的墙上,道:“我允许你挑战我的地位和权威,但要做好失败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准备好?” 直到闻知睿整个脖子也泛红,拼命捶打他的手臂,张幼文才退开一步,放开了她,走回椅子坐下。 闻知睿在门后咳嗽了片刻,平复后,慢慢走到张幼文身侧站立。 “坐吧。”张幼文指了指对面,刚才清平子坐过的椅子,茶杯还放在那里,茶水温热,“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闻知睿应了声是,走到对面,取下书包坐下,静静等着。 “小时候左腰侧受了伤,现在仍有一条小小的划痕,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岁那年。”闻知睿将清平子的茶杯挪到一旁。 “哪一天?” “六月初八,下午。” “母亲的忌日呢?” “十一月十三,晚上戌时。” “别用这么傲娇的眼神看着我。”张幼文又起身给了她一个耳光,还是那半边脸,“再让我看到你有这种神情和傲气,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我只问你忌日,没有问你时辰,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 闻知睿没有再捂脸,只伸手推了推眼镜,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了。” 张幼文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道:“这些资料拿着,大多与学习内容有关,你只有三个月时间。” 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资料,闻知睿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么多。”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1002章 机遇与危机(一) “知道了。”闻知睿咬了咬嘴唇,打开书包,将这些资料放了进去,慢慢背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张幼文不置可否,当她从身侧经过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着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干什么?”闻知睿奋力挣扎,“我们之间的协议可没有这一条!” 张幼文并不说话,嘴角慢慢扬起蔑笑,伸手揽住她的腰。 “你……你无耻!”闻知睿又试着起身,力气不够,无法挣脱。 右手环揽,左手抚了抚她的脸,张幼文道:“你误会了,托你家祖母的福,我现在对女人没有兴趣。平等伯梅先生在交州还要‘传说’几天,异国他乡没有人照顾可不行,你回来的正好,我代表圣教交给你一个伟大的任务,照顾平等伯的生活起居,满足他的一切需要,记住,是一切,这可是你的荣光。蟹!嗬!” 闻言,闻知睿没有再挣扎,浑身冰凉,咬牙看着含笑的张幼文,直到嘴唇咬出血,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地址我待会发给你,晚上必须赶去陪平等伯用饭,这是你挑战我地位的开始,自己好好把握。你也可以多咬几次嘴唇,平等伯很喜欢鲜血的味道,尤其是第一滴血。” 张幼文放开了闻知睿,她跳起来开门,慌不择路逃离。 “杨一环、闻颂宪,哈哈……”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号码,急忙站起身,躬身恭敬道:“属下拜见平等子,圣王显圣,圣子万福,蟹!嗬!……是、是,属下马上安排人去接圣子。” …… “隆阳公司与魏郡尚国集团在南方展开战略合作不是不可以,甚至四景集团与整个袁家也可以尝试合作。”杨一环看着眼前的清平子与袁颜等人,短短两年,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谁也没有想到节门一夜之间倒台,甚至陈家、宗家被逐,如果两年前有人对她这样说,她一定极其不屑,现在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南方三州以后归属景门,四景集团要吃饭,虽然不一定要看景门的脸色行事,毕竟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与王朝官吏打交道,有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嘛。但是,至少现在景门和袁家的话语权还不够,我觉得我们有些吃亏,如果清平子道长能帮一些忙,让我感受到景门与袁家的诚意,很多事情都好说。” “贫道一个无权无势的俗世之辈,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上杨总?”清平子看了王处静一眼,要是这个老富婆提什么恶心的需求,可别怪我掀桌子。 王处静是清平子叫来助阵,她是王家的人,虽然在阴川不吃香,被人瞧不起,在天泰的地位可不一样,撑撑场面还是可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压一压杨一环。当然,如果杨一环对造化之工发生之事并不怎么关注,自然也会觉得王处静是为她助威。 “道长在魏郡待的时间不长,掀起江湖风云,名扬天下。据我所知,道长在两道似乎都有很强大的人脉关系,不知道可不可以帮个忙,让四景集团的药品和医疗器械能够进入魏郡第一医署?” “如果四景集团的药品和器械真的不错,我相信不用贫道出面,魏郡第一医署一样会接受。”格局还是有的嘛,不愧是做大事的老总,清平子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方面,你提什么要求都是小事。 “我对公司的产品自然有信心,就像道长这样的江湖人一样,在世俗打滚,难免有不如意之处。四景集团找过第一医署多次,以前钟署长在任的时候,因为与合作伙伴的签约年限问题,只能等。后来翁民渝接手,嫌弃我们给的不够,关系网不在一边,将四景集团拒之门外。随着翁民渝被查,背后的违律交易被翻出来,合同被判无效,那些借此机会供应医署的药品,经秦大夫检测鉴定后,被现在的汪署长全盘否定,大部分器械也准备退货。别看第一医署被翁民渝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回到正轨,第一医署在魏郡甚至冀州的影响力依然很大,如果秦大夫再在背后负责处理一些疑难杂症,必将成为冀州医学界的龙头霸主。因之,魏郡第一医署所用药物及器械,或许将成为冀州一州行业的标杆,甚至以秦大夫的经历和现在的名气,只要利用媒体合理炒作,影响力可以辐射到整个王朝的医学界。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大到可以左右一个公司上天入地,成为传奇,运作的好,至少三年内,绝对是野蛮、爆发式的暴利,可以吃的很饱……袁家和景门目前没有真正涉足这个产业,现在布局也来不及,我已经准备充分,只差临门一脚,所以今儿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合作共赢,都能在这个行业赚大钱。” 清平子吐了口气,不得不说,杨一环很有商业头脑,比很多人看得深,看得远,绝对是一个大才。 杨一环继续道:“不过很遗憾,现在的汪署长似乎很信任秦大夫,说谈可以,首先得过秦大夫那一关,除非药品和器械得到他的认可,才有机会进入谈判、采购环节。我们试着联系了几次秦大夫,联系不上,听说道长和秦大夫关系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搭个线?这一局完全操作下来,如果运作的好,利润绝对是天文数字。四景集团的能力和影响力有限,希望寻找三两个合作伙伴,一起吃肉。如果景门、袁家的厂子想生产一些配给药物,四景集团也可以提供协助。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至少对道长,我还是很敬佩。” 清平子喝了一口茶,杨一环最后这些话打动了他。 今日无论是袁颜代表袁家,还是他代表景门,目的都是与四景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合作,并稳定南方三州的经济。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四景集团不服管教,要捣乱,它所立足的产业、产业链涉及到方方面面,整个南方的经济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对景门没有任何好处。 对目前人手不足的景门来说,首要稳定,才谈得上慢慢驱除节门的影响,真正掌控三州,然后才能说经济发展与民生。 如果合作范围更深更广,自然好,赚钱谁不愿意,还可以利用四景集团和杨一环的影响力,稳定经济秩序,一定程度上减少清算陈家、宗家那些企业、公司及节门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只是有一点,这个富婆看起来不是简单的角色,一定要步步小心,不能被她算计。 清平子看了杨一环身边的张幼文一眼,这个宠物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有意思。 第1003章 机遇与危机(二) 杨一环口中的汪署长,就是汪大夫,翁民渝被撤职后新任的第一医署署长,据说钟北慈与秦越人都出了力。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与秦越人的关系,甚至对他本身能力的认可,提这样的要求可以理解。 第一医署众多大夫心目中,秦越人几乎是“专业”和“天才”的代名词,药品和器械只要通过了他的检测与认可,就是质量的保证。 第一医署经过翁民渝、杨芳等人的折腾,加上他们和媒体的推波助澜,在民间、尤其是魏郡,信誉度几乎降到了冰点。汪大夫刚刚走马上任,谨小慎微,生怕再出什么事,谨慎一些无可厚非。 危机与机遇共存,现在的第一医署,有人看到了暮气,有人看到了商机,至于谁对谁错,既看眼光,也看手腕和运作,杨一环看起来就是想凭借自己的手腕运作一把的商人。 清平子看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的袁颜一眼,这个丫头现在还相对稚嫩了一些。 天泰现在是一盘很大的棋局,错综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权力斗争,商场是他的短板,必须和司臣、宫疏雨、袁天纲、北宫垂、东宫成这些更加有经验或能力的人好好讨论一番可行性,再决定是否参与其事。 事务繁多,涉及面广,今日不过初步洽谈,引出方向,至少需要一周才可能有一定的结果,不必着急。不过,既然已经看到了杨一环的诚意,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之后便要简单一些。 …… 雍州,西乡郡。 嘭的一声,宅子里随即传出惨叫声与呼喊声,早已睡下的梁颇惊起,旁边陪侍的姬妾也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搭着他的老腰,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外边怎么如此吵闹?” “你待在房里,我出去看看。”梁颇一边吩咐,一边起床穿衣服,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已经知道了解门之变,这段时间战战兢兢,试着联系坤门,希望让梁凉回家一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刚套上裤子,衣服还没穿好,房间门已被人一掌震碎,随后就是窗户破碎的声音,一些黑衣人剑守各处,将房间围了起来。 开关打开,刺目光芒照射,梁颇用手略微一挡,终于看清了跨入房门之人,领头的是陈家陈泰山与宗家宗宣。 “拜见宗老、拜见陈老。”梁颇不敢再穿衣服,光着脚丫子急忙上前拜见,脑袋差点触地,卑躬屈膝。 “呵呵,我等山野老朽,岂敢在梁家家主面前称一个‘老’字,真是折煞我等。”陈泰山瞄了梁颇一眼,抬步绕过,慢慢走向坐在床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抬掌一引,女人一声惊叫,被陈泰山捏住脖子,早有属下走过去,拿起绳子套在脖子上,将女人挂在房梁上。 女人伸手去解绳子,双脚奋力踢蹬,越踢越紧,越蹬越难受,想求救,却几乎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了挣扎的女人,梁颇不敢去救,转身跪在坐在床沿的陈泰山面前,磕头道:“还请陈老开恩。” “你要老夫对梁家开恩,谁又来给宗家、陈家开恩?”陈泰山抬脚踢飞梁颇,撞破屋顶后,又被房上之人打了回来,落在房内,扬起土尘,嘴角已见血。 梁颇不敢反驳,急忙翻身爬到宗宣脚下,只是磕头求饶。 这时,差不多已经疯掉的梁薄,披头散发被人拉着过来,一路哭喊,被扔在梁颇面前。外边不断传来惨叫声与呼救、求饶声。 梁颇一把抱住吓得瑟瑟发抖的梁薄,双眼泪下,来回转身向陈泰山、宗宣磕头求饶。 陈家、宗家之人看着这样的梁颇,没有笑,只有深深的恨意。梁颇现在体会的痛苦,他们早已体会过,一点也不可笑,只是可悲可叹。对于现在眼前的梁颇,则是可恨,与解门一样。 “梁颇,看看。”宗宣抬脚将梁薄踩在脚下,踏着他移步,转身坐在属下安放好的椅子上。父子二人相对,梁薄不断挣扎大叫,去抓挠他的腿脚自救,毫无作用,“你与解门跳梁小丑一般四处奔走,就救回来这么一个玩意儿?又是何必呢!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梁颇急忙伸手去拉宗宣的脚,哪里能动分毫,又不敢运功,急得浑身颤抖。 “小的爱之心切,罪不可赦,还请宗老、陈老开恩,开恩哪!” 房梁上的女人停止了挣扎,液体缓缓沿着双腿滴落,刚好滴在磕头的梁颇脑袋上,传出一股臊味。 “既然罪不可赦,开恩则不必。” 宗宣开口,一个属下持剑过来,一剑刺向被踏在地上的梁薄脖子。 爱子心切,梁颇终于奋起反抗,抬掌扫开长剑,抱着梁薄一滚,纵身破壁想逃走,被数剑连击挡住,不得脱身。 陈泰山旋身过来,双脚连踢,将梁颇逼退回到房中,背后站着宗宣,自是死路。 锵锵之声连起,众人拔兵在手,围攻梁颇。 “宗老、陈老,犬子梁凉拜入乾坤门下,还请开恩。”不敌连创,眼看父子即将丧命,梁颇望向看着众人围杀他的宗宣、陈泰山,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停。”宗宣开口的时候,一把剑已划向梁颇的脖子,带起血线,差一点就送了他上路。 “梁凉真拜入了乾坤门门下?”宗宣走了过去,想确认一下。 天泰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传言,似乎来自工捕,陈家、宗家并没有放在心上。梁凉造化之工消失,自以为这是梁家自抬身价及后欲对抗陈家、宗家的谣传,以为自保。 这个时候,梁家已是绝路,当然不可能在陈家、宗家面前直接拿乾坤门开玩笑,这是对乾坤门大不敬,全族只会死的更快,死的更惨,他可没有这么傻。 他们之前曾问过兰台公子,只道乾门不可能收梁凉此辈入门,陈家、宗家都有些失落。 十七年前,乾坤门没有收一个陈家、宗家子弟入门,梁家这种垃圾小族,到底可以立下什么功勋,凭什么可以送一个资质平庸的梁凉入门?这是陈、宗两家之人想知道的答案。 第1004章 机遇与危机(三) 很简单,如果一个毫无奉献的小小梁家子弟都可以拜入乾坤门下,咱们功勋盖世、现在大受冤屈的陈家、宗家,是不是可以送十个、百个子弟入门拜师学艺,光大门楣! “不敢欺瞒前辈。”梁颇腿一软,带着大哭的梁薄又跪在地上,对众人磕头,“犬子梁凉确实入了坤门门墙,拜在轻舟子前辈门下,成为入室弟子。”说完,他也嚎哭。 刁贞珍之前为震慑震山河,道出了梁凉的去处,被知道的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是能乱说的?这不是找死么! 现在没有办法,已被逼上绝路,陈家、宗家上门不是开玩笑,不说就是身死族灭,说出来还有一线生机,但心里也怕坤门问罪,加上凄凉感涌上心头,所以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梁家老太太也被抓来,扔在房间里,祖孙三代或跪或坐,抱头痛哭,惨雨愁云。外边的喊杀声与哭叫声并没有终止,流血并没有结束。 宗宣看向同样难决的陈泰山。 以他们同乾坤门的关系,一百个梁家也比不上,解门之事都可以略过,当然不担心乾坤门问罪的问题。 但是,如果梁凉真成为了入室弟子,将来修炼成高手,要报杀父灭家血仇,乾坤门知道,或许会阻止,但若他私自行动,木已成舟,乾坤门是不是同样可以保持沉默?坐视陈家、宗家被屠? 进一步想,造化之工之后,梁凉为什么被乾坤门收入门墙?是不是天资有变,或有什么奇遇,乾坤门不想错失?如果是这样,他大概率将来会成为乾坤门非常重要的高层一员,如果旧事重提,要灭陈家、宗家还债,乾坤门是偏向他还是陈家、宗家?人事有代谢,不好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再想可怕一点,如果梁凉将来修炼有成,成为乾坤门负责高辛武林事务之人,就像现在的兰台公子一样,或与之关系密切,要想玩阴谋诡计屠灭陈家、宗家,太简单了,江湖上有的是世家、门派、高手愿意效劳,更别说陈家、宗家还有不少寇敌,比如天正邪门,利用起来,绝对死无全尸。 不能想,越想越可怕,宗宣摆了摆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身实力最重要,其他都是虚的,可宗家、陈家缺少的就是实力,必须得看乾坤门脸色行事。 “梁颇,是不是因为梁凉入了乾坤门,所以你尾巴翘了起来,连陈家、宗家也不放在眼里,故意与我们作对,让我们难堪?”宗宣又蹲在他们面前。 “小的若有此念,死无葬身之地矣。一切皆是小人无心之失,还请前辈开恩,梁家将来必犬马以报恩德,以赎罪愆。”见事似有转机,梁颇放开母亲、儿子,嘭嘭磕头。 “我们会向乾坤门确认。梁颇,若你敢欺骗我等,梁家灭矣,好自为之。”与陈泰山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决定先不轻举妄动,回报了家主再说。 陈泰山、宗宣吩咐众人看好梁颇三人,又派人传话,暂停杀戮,急忙联系家族。 不多时,看着返回的陈、宗,梁颇急忙拉着母亲、儿子,一同磕头。 “梁颇,今儿夜里死了不少人哪,你说说看,怎么办?”陈泰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自杀,都是自杀,全是自杀!”一听此言,梁颇喜从心中起,急忙自救,“现在物价奇高,生活艰难,养家糊口不易,每年每月每日每时每刻总有一些人受不了生活的压力,选择自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梁家的人极其脆弱,经常有不孝之徒结伴自杀,让人无可奈何。” “这可是你说的,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小的明白,完全明白。” “别让陈家、宗家听到什么风声,否则,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不敢,小的绝不敢。”梁颇急忙磕头。 虽不甘,权衡利弊,陈家、宗家终究选择暂时放手,留下满地鲜血与尸体,梁家已被屠杀过半。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大队离开梁家,刚走出不过四五里,手电光下,伴随着一阵得意的歌声,竟是梁凉夜下独行。 陈泰山、宗宣等人大惊失色,脚步一停,看着梁凉慢慢走向梁家方向,即将与自己等人在路上错身而过。 梁家刚被屠戮,如果梁凉现在回家看到,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月黑风高,卫星成像不清晰,陈泰山命众人熄灭灯火,一咬牙,手握剑柄,准备拔剑,被宗宣抬手拦住,对他摇了摇头,暂时别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眼看着梁凉距离众人只有不到十米,一阵电话铃声让所有人皆紧张起来,陈家、宗家有些心理素质差些的人,惊慌失措,已经拔剑出鞘。 梁凉停下脚步,不解的望着眼前这群紧张兼具杀意之人,慢慢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急忙接通:“孤哀子太师伯……好、好,没问题……我啊……”他抬头扫视了陈泰山众人一眼,“马上到家了。对,向师父请了两天假,回家看看,明日午后就得离开,时间很紧,不然也不至于夜下赶路。嗯,好、好,多谢太师伯挂念,先代家父谢过太师伯……呵呵……我好像看到了陈家、宗家的前辈,或许是到梁家叙旧吃了酒……哦?天牢山信号不大好?行,那不打搅太师伯歇息。诶、诶,太师伯再见。” 看着奴才一般与孤哀子结束通话的梁凉,陈泰山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怎么办! 梁凉收起手机,慢慢走向众人。不到十米的距离,眼看着他过来,陈家、宗家之人不觉往一边让了让,留出足够空间。 到了众人面前,梁凉含笑拱了拱手,从一边走过去。 陈泰山等人尚未松口气,刚走了几步的梁凉突然停足,慢慢退了回来,走到宗宣面前,看着他问道:“嘶~~你是那个……什么宗……宗什么?” “老夫宗宣。”强忍着怒火与杀意,宗宣冷冷道。 “哦~~想起来了,宗家家主宗则的兄弟。”梁凉又拱了拱手,“宗宣,刚才我对你们拱手致意,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怎么,看不起我梁家?” “老夫岂敢,嘿!”宗宣嗤笑一声。 第1005章 机遇与危机(四) “不敢就给我礼貌些,知道我是谁吗?”梁凉伸手拍了拍宗宣的老脸,然后指着自己,“我已拜入乾坤门下,成为入室弟子,你们的江川子前辈是我师祖,知道吗?”说着,又拍着陈泰山的脸,啪啪响,“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家、宗家是乾坤门的狗,从今而后,也就是我梁凉的狗。主人给狗打招呼,竟然理也不理,这是做狗的道理吗?”说着,一脚将一个倒霉蛋踹飞。 “你!”陈泰山抬手一指,如果不是刚听见他与孤哀子通话,确定了他的身份,今夜非将这兔崽子凌迟处死、灭了梁家满门不可。 啪! 梁凉反手给了陈泰山一耳光,咬牙道:“你也敢伸手指我,谁给你的狗胆?记住,老子现在是乾坤门弟子,你们在我面前就是狗,都是畜生,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明白吗?”说着,又拍了拍宗宣的老脸,扬长而去。 “跳梁小丑,老夫非宰了他不可!”陈泰山怒不可遏。 “泰山,先化解眼前的危机,梁家逃不了。”宗宣望着黑暗中转角消失不见的梁凉,老脸接连被打,他的辈分更高,怒火更甚,不灭梁家,誓不为人,“你们暂时不要回山,四周巡逻,把住要道,无论何方来人,一定要好言留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入梁家,静等家主来处理。刚才那个兔崽子提起天牢山,凉州西平郡天牢山距此不远,老夫马上前去拜见孤哀子前辈,一定要将梁家之事压下。泰山,联系二位老家主,让他们连夜赶往天牢山,迟则有变。” “是,前辈。”陈泰山应后,急忙吩咐两家子弟办事,他则拿出手机联系陈祖道与宗则。 宗宣身法连展,疾速奔向西乡郡传送门,赶赴天牢山。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模糊黑影消失,也疾速奔向传送门,转眼将宗宣甩在身后。 半个小时后,宗宣额头见汗,已来到距离天牢山山脚下不远处。 “谁?”暗夜不清,二人身法极快,相向而行,差点撞到一起,急忙旋身避开。 听出了喝斥之人的声音,宗宣松了口气,一边伸袖擦汗,一边恭敬道:“宗宣拜见孤哀子前辈。”拦住了就好,拦住了就好,差点错过,急忙过去拜见。 “嗯?”孤哀子看着眼前的宗宣,“宗先生,你老慌慌张张,半夜至此,这是为何?” “不敢欺瞒前辈,晚辈奉家主之命,特来拜见前辈。”见孤哀子露出不解神情,小声回复,“晚辈斗胆,不知前辈之前可有接到谁的电话?” “这个嘛……”孤哀子沉思片刻,就在宗宣心提到嗓子眼时,才点了点头,“不瞒宗先生,约半个小时前,我吩咐梁家的梁凉帮我办点小事。正准备休息,没想到过去不久,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山上信号不大好,我也没听太清,只听到他哭泣磕头之声,求我前去梁家为他做主。我问做什么主,或许担心信号不好,他说一到便知。刚回家,我听见他哭的可怜,想来不是小事,念在与江川子道友同门之谊,正准备过去瞧瞧,没想到会遇上宗先生。” 吓死了、吓死了,宗宣终于松了口气,急忙拜道:“不瞒前辈,晚辈奉家主之命前来,正是为了梁家之事,有劳前辈移步,家主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行,反正也顺路,咱们慢慢往传送门去吧。”孤哀子点了点头,看了紧张、冒汗的宗宣一眼,心里冷笑,“对了,刚才你说为了梁家之事,梁家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宗先生半夜前来?那梁凉又为何磕头哭泣?” 宗宣脚一软,一个踉跄,谢了扶住他的孤哀子,道:“不……不敢欺瞒前辈,因为……就是之前实验室之事,我等今夜前去质问,那……那梁颇,仗着梁凉入了坤门,好生无礼,羞辱我等,一怒之下,不……不小心伤了梁家之人,我……我等自知有错,特来向前辈请罪。” “咳。”孤哀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休要听梁家贼子胡说八道,梁凉何时入了坤门?不过被轻舟子记为外门弟子,传他一些无关紧要的武学,仗着此番恩典,招摇过市,自抬身价,竟敢对宗先生不敬,真是岂有此理。待老夫前去,非得教训他们父子不可。” 宗宣急忙道谢,又减缓步伐,与孤哀子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等陈祖道等人赶来。 杀的梁家之人太多,又把握不准孤哀子刚才之言到底是敷衍还是真心实意,不管内门、外门,梁凉入坤门毕竟得到了证实,如果真见到梁家惨景,梁凉再煽风哭求,甚至联系兰台公子等人,到时候可不好交差。 “糊涂,尔等糊涂!”果然,陈祖道、宗则到后,一听杀死大半梁家族人,孤哀子一掌震碎路边大树,抬手斥责,“你们……我说你们哪,叫老夫说什么好。仗着与乾坤门的关系,越来越不知分寸,越来越胡闹,解门之事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又来这一出入门屠杀,若是上报京机阁,事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乾坤门也救不了你们。” “是、是,晚辈知错。”宗宣急忙躬身一揖,“不瞒前辈,梁颇道出梁凉入了坤门门墙,我等本已放弃,没想到半途遇上梁凉,说了好些羞辱之语,我等气不过,致有刀剑相向之举,现在后悔莫及,还请前辈开恩。” “老夫再强调一遍,梁凉没有入门墙,只是记室弟子,最多三年就会离开,不算乾坤门徒,休再胡言乱语。” “是、是,晚辈明白。”宗宣急忙点头,多少也松了口气。 “前辈,那……梁家之事?”陈祖道小心翼翼问道。 “陈老家主、宗老家主,以我等百年的交情,老夫当然向着你们,梁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此事不仅牵涉到乾坤门,还……不大好处理啊!” “还请前辈相告,不知梁家还牵扯到何人何派?” “二位老家主可知坤门为何要收梁凉为记室弟子?”见三人洗耳恭听,孤哀子捋了捋胡须,“陈家、宗家可还记得西宫豹?” “西……西……可是公孙……” “住口!”孤哀子急忙打断,扭头望了望夜下四周,冷着脸,“以后不许在人前提这些,明白吗?” “是、是,晚辈知错。” “知道西宫家为何满门被诛、又是何人所为吗?” “还请前辈赐告。” 第1006章 杀人不见血 “灭西宫家之人就是西宫豹,目的是为了祭炼五鬼旗,完成五鬼阵。”孤哀子看着大惊失色的三人,“梁凉是西宫豹的同学,他在此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此事记功,乾坤门接下那位之托,格外开恩,授教梁凉几年,以为报答。所以,梁凉是梁凉,乾坤门是乾坤门,不能混为一谈。当然,梁凉立下首功,又有那位作保,梁家之事也不可等闲视之。就算那位只将梁凉当成一把刀,毕竟还是用好了的刀,就算他不将梁凉当回事,一旦扫了他的颜面,谁也不知会不会惹来怒火,陈家、宗家接的下五鬼阵吗?” “还请前辈指条明路。” 孤哀子捋着胡须,踱步片刻,看着陈祖道三人期盼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谁叫我等多年知交。据我所知,梁凉无法联系那位,若要找他,非得通过乾坤门不可。梁凉之前告知,他请假回家,明日午后离开,虽是记室弟子,乾坤门门规之严,绝不敢违,他急急来去,定是假日不多,明日必定会走。我待会前去梁家,声称会为梁家做主,稳住梁凉,不要将此事闹大,明日再严督他返回坤门,若有不从,老夫自会教训他。老夫会联系江川子道友,吩咐轻舟子看好他,三年之内,不允许离开,更不会允许他联系外界。三年之后离开,再与乾坤门无关,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先不论陈家、宗家之功勋,一个小小的梁家,岂能与我等友谊相提并论。梁家害得陈家、宗家至此番田地,颜面尽失,罪不可赦。梁凉小儿羞辱吾友,其心可诛,别说诸位,若非顾及乾坤门脸面,老夫先灭了梁家,为老友出气。陈老家主、宗老家主,明日梁凉离开后,梁家随你们处置,兰台那里自有老夫,尽可放心。” “多谢前辈恩德,我等何以为报!”三人大喜,尤其是宗宣,终于可以一泄心中怒火,若非孤哀子在,非得仰天长笑不可。 “不必客气。”孤哀子摆了摆手,“诸位权且回山,明儿夜里再去,梁家在那里,走不了。记住,手脚干净些,尾收好,别让乾坤门难做。” “多谢前辈提点。”三人再拜,告辞离开。 “站住!” 刚走几步,孤哀子突然出声,吓得三人急忙转身回来,拜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道:“不知前辈是要绝世美人儿……还是……” “哼!”孤哀子明显生气了,“哼哼!” 看着黑着脸的孤哀子,几人想了片刻,还是陈祖道反应快,眼珠一转,急忙拜道:“请前辈安心,我等今夜未曾前来天牢山,更没有见过前辈,这段时间也不会联系前辈,永远也不会提及今夜之事及言语,不知如此可好?” “嗯……”孤哀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我去梁家,也不想被任何人见到,可仔细吩咐好了。” 陈祖道等人暗自惭愧,之前还想给些谢礼,可不能乱动,一旦被人察觉,必是麻烦。 陈祖道三人终于远去,暗夜之下,孤哀子放声大笑,化出一尺山马毫,转身离开:“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 洛郡,京机阁。 “将军。”冀中堂走进司臣办公室,将门关上。 司臣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随之放下,含笑道:“中堂,梁家的人审的怎么样了?” “有几个仆人声称,在梁家见过疑似西宫豹之人,不过没有直接证据,梁珂、刁贞珍等人时认时不认,不断翻供,暂时无法定案。既然确定梁凉与西宫豹是大学同学,陈家、宗家又帮梁家清除痕迹,当无疑问。刁家、梁家加害无辜黎民,是残害西宫家、祭炼五鬼旗的刽子手,罪不可赦。” 司臣点了点头。 魏郡常乐县的案子,不仅梁珂、刁贞珍等人牵涉其中,目前取得的证据,梁家的梁颇等人也或多或少有出力,但这些不足以定梁家之人重罪。 西宫豹、西宫家与五鬼旗之事,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事关重大,未免被人反咬一口,自然不可能以之为难梁家,之前就将人放了,只留下了声称在梁家见过西宫豹的仆人。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和证据,已有很大把握可确定,西宫豹、沙莎之变与西宫家之灭,五鬼旗的诞生,梁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如果利用“社稷图”成像,可定梁家之罪。 但是,京机阁行使监督与执律之权,社稷图虽好用,绝不能滥用,除非有直接的证据,不能以之成像定罪,否则将来容易出问题,也偏离了京机阁存在的初衷。比如松柏涛杀害齐万生一事,是在有完整录音证据的情况下,才以之成像,还原事实真相。 “梁家一直在为梁珂、刁贞珍等人申请保外就医,事已至此,时机已经成熟,那就将罪恶交给罪恶,京机阁准了。中堂,明日一早,你代表京机阁走一趟大行台,告诉大行台令京机阁的意思,让他和相柱也签个字,同意梁家的申请,放梁珂、刁贞珍等罪不至死的罪人回西乡郡,交由休门与工捕监管,未经允许,不许离开雍州,否则罪加一等。明日上午让人通知梁颇,下午来京机阁签字,接梁珂、刁贞珍等人,不得在京逗留,入夜前必须回家,接受监管。” “是。” “还有,让忘川三途河那边的人盯紧一些,如果梁凉闻丧,离开坤门奔丧,要保证他一路的安全,不能让他死在陈家、宗家手里。如果陈家、宗家之人真的出现,告诉他们,古人知礼,闻丧则止,他们是千年书香大家,也该好好学学。不过嘛,梁凉应该没有自由,也不敢离开坤门,有备无患罢了。过几日,让韩箐去常乐县拜祭一下丁岩东,去狱中看看张勉辉,送些衣物小吃。让山河代表京机阁走一趟常乐县,了解一下补偿、抚恤之事办的怎么样了,如果现在还没有明确结果,费永政也不用再干了。” “是。”冀中堂告辞离开,出去办事。 “西宫豹!沙莎!西宫家!五鬼旗!常乐县!云顶村!丁岩东!张勉辉!……梁凉、梁颇、梁珂、刁贞珍、刁铭……”司臣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办公室,“平生正直无私曲,自有天公公道时。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青山不改今古明,绿水长流是非洗。善恶到头终有报,暗算无常死不知。” 第1007章 杀人·见血 “啊……” 子夜已过,梁家宗祠,玩手机守灵的族人昏昏欲睡,陡然而来的杀意,随着鲜血在灵堂飙洒,惨叫声响彻祖屋。 梁颇尚未休息,正在书桌前整理、核对报丧名单,看有没有疏漏。梁氏一族横死甚众,白事不小,大意不得,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他的笔停在陈家、宗家上面,不知道该不该通知,犹疑不决。 又来了?又来了! 听到宗祠那边传来惨叫声,梁颇陡然起身,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急忙奔了过去。床上假寐的刁贞珍刚开口叫了他一声,人已不见,也急忙起身,奔往宗祠。 被拘京机阁时日不短,虽然没有对她这个普通人用刑,精神上也有很大压力,刚回来不到半日,又是全族办丧事,更是萎靡不振。 见她精神不大好,梁颇尚未告诉她昨夜发生之事,只道过两日再说。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杀上门问罪。 梁珂丈夫、子女全部遇害,见了惨死的家人,一直哭闹着要找以前的同事捅去京机阁,随之又破口大骂陈家、宗家,直到梁颇给了她两个耳光,梁老太太及其他兄弟也喝斥,才消停下来,哀天嚎地。 “奸……”梁珂也在宗祠里守灵,见了杀入的黑衣蒙面人,拔剑出鞘,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制住穴道,动弹不得。随之只闻哼哼不屑之声,守灵之人转眼被杀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梁珂。 梁颇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类似于昨夜的一幕,心瞬间凉透。 宗祠里的蒙面人手持染血长剑指向他时,后边也传来哭叫声,刁贞珍与梁薄被带了过来。片刻后,梁老太太也被拖了过来,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大哭大闹。 “不知是何方好汉?我梁家平日里可有什么得罪之处?”梁颇没有想过反抗,不是因为家人落在他们手里,而是因为没有反抗的资本。 “啊……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不到五分钟,梁颇的兄弟姐妹全部被抓过来,当着梁颇、老太太等人之面,一一杀死在宗祠前。看着一个个惨死眼前的儿女,老太太再也承受不住,疯狂挣扎、喝骂,徒劳无功,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黑衣人没有过问在地上爬向一个个儿女痛哭的老太太,长剑缓缓指向吓得屎尿齐流的梁薄,嘿嘿冷笑。 “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的孩子。”刁贞珍见状,吓得六神无主,奋力跪在地上,对持剑之人磕头。虽知无用,终究还想争取一下。 “梁夫人,真想救你的儿子?” 梁颇看着一步步走向妻子的黑衣人,这是陈泰山那个老贼的声音,无耻狗贼!但也只双拳捏紧,没有出声,不敢出声。今夜再来,梁氏一族灭矣,没有任何侥幸,只有没有经历过昨夜之变的刁贞珍,才会如此天真。 他只是不大明白,陈家、宗家昨夜惊走,不像假装,今夜为何又杀了回来? 刚念及此,突然想到一直拒绝的京机阁,今日竟然通知他入京办理保释手续,接刁贞珍、梁珂等人回家,似乎抓住了什么,双腿竟不自觉颤抖起来。 猛然抬头,看向磕头的刁贞珍,梁颇刚想出口制止她求饶,陈泰山等人似乎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几大高手一起攻向他,不过三两招已擒下,点了哑穴,满身鲜血立在宗祠外,眼睁睁看着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狗!狗!狗!”一个黑衣人收起长剑,双目似欲喷火,抬手连扇梁颇,一字一巴掌,“畜生!畜生!畜生!” 牙齿被打掉几颗,梁颇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充满惊愕。他听出了宗宣的声音,却不知他所骂所辱何来,做出如此身份有失的举动。当然,蒙面杀上门来,身份已失,或许并不在乎。 宗宣似乎还不解气,骂骂咧咧,又去踢了老太太、梁薄等人几脚,甚至死人也不放过。 “饶命,饶命啊!只要各位好汉饶了我家孩子,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看着被踢打哭喊的梁薄,短短时间,刁贞珍已磕破额头,满脸鲜血。 陈泰山走过来,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起来,二人对视,道:“梁夫人,知道我们为何单单留下你们一家三口吗?哦,还有一个梁老太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哈哈……”陈泰山一把将刁贞珍甩开,抬脚踩在倒地的梁薄身上,“梁夫人,只要你好好按我的吩咐做,你们夫妇虽然逃不了,老夫可以答应留你儿子一条性命。将来梁凉回到天泰,我们会将他送去给他的兄长照看,死也瞑目了吧。” “好、好,只要不杀我的儿子,无论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听到此,陈泰山突然怒气勃发,抬脚连踢,刁贞珍不断惨叫求饶。 她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为了儿子,无论什么都会做,陈家、宗家才会落地今天这步田地,可以说她和梁珂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的这个承诺,等于掀开了陈家、宗家尚未好全的伤疤,所以怒而出脚。 “好,你说什么都愿意做,要是敢言而无信,老夫定会当着你的面,将梁薄折磨致死。”陈泰山抓着刁贞珍的头发,将他拖到宗祠里。 几个黑衣人收剑,掀翻宗祠里的供桌,贡品洒了一地,随之将供桌摆在宗祠正堂中间,拉了一张椅子,摆在供桌与停灵的众多遗体之间。 陈泰山将哭哭啼啼、浑身颤抖的刁贞珍按坐在椅子上,从身上摸出两支录音笔,然后拿出一张纸展开,嘭一声拍在她面前的供桌上,道:“好好看看,待会给我用心念纸上写的东西,做好了,我们就饶了梁薄的狗命。” “是、是。”刁贞珍急忙收声,擦了擦眼泪鼻涕,颤抖着手拿起纸来看,随之又哭了起来。 “好好看,哭什么哭!”一个黑衣人抬手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差点撞到供桌上,吓得她立马收了哭声。 “熟悉了吗?”过了一会儿,陈泰山伸手点了点供桌,开口问道。 刁贞珍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问你熟悉了吗?”嘭的一声,陈泰山一掌拍在供桌上,吓得刁贞珍急忙站了起来,连声称是,要不是手里拿着纸,又得跪下去磕头。 “将梁老太太、梁颇、梁薄带进来,当着他们梁家列祖列宗之面,见证一下历史性的时刻。”陈泰山看着强忍着没有哭出声的刁贞珍,冷笑一声。 宗祠外的黑衣人得令,将梁颇三人拖了进来,扔在宗祠里,并将老太太、梁薄一并点了哑穴。 第1008章 蒙混过关 “这段时间被……被拘押在京机阁,思考良多,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一个……一个天大的罪人……” “好好念,你现在有一点忏悔的样子吗?”陈泰山关了录音笔,抬手就是两巴掌,看着也气人。 “是、是。”刁贞珍不敢反抗,擦了擦眼泪,又念了起来,“我在……” “重来!”陈泰山清除了之前的录音,让她重新开始。 “是、是!”她差一点又嚎哭起来,太吓人了,“这段时间被拘押在京机阁,思考良多,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罪人……我在京机阁就想过自杀,只是想再见孩子一面,所以老爷反复向京机阁申请假释,为的就是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没有遗憾上路……下午回家,与老爷、老太太论及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害了陈家、宗家众多贤达,非死不足以赎其罪……因之,与梁氏一族众家之长议定,今夜集体自戕,并请转告陈家、宗家,梁家全族于九泉之下泣拜,请众位前辈原谅梁家无心之过,若有来世,犬马以报……呜呼,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再泣叩首。”刚念完,看着躺倒在地的儿子,刁贞珍转眼嚎哭起来。 陈泰山抬手阻止了要打她的黑衣人,伸手关闭录音,播放听了听,不错,尤其抽泣声令人满意,听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两支录音笔,陈泰山将其中一支交给宗宣,持剑转身,杀了梁老太太、梁颇、梁薄三人。 言而无信,刁贞珍看的目眦尽裂,一把将纸撕的粉碎,泣血冲向陈泰山,想抓死他,被一个黑衣人背后一剑,跟着上路。 没有过问整个宅子里的尸体,陈泰山命部分黑衣人散到外围,严禁任何人靠近,其余人等遍搜宅子,找出所有电子产品及监控数据,全部销毁,随后在梁宅里休息一晚。 次日一早,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将所有遗体的衣服全部扒掉,给他们随便换上干净衣服,脸上、头发上的血迹都没有清理,找了绳子出来,将这些遗体吊在院子里的树上。 埋了不一定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绝对判为他杀。挂起来不一样,说你他杀,就是他杀,说你自杀,就是自杀,但看运作,这就是陈家、宗家的想法。 唯独刁贞珍一人被吊在宗祠里,陈泰山将录音笔放在她脚下旁边的供桌上,随后拿了三张白纸,用左手随便写上“有录音遗言”,贴在宗祠大门左右及门楣上,留下部分黑衣人暗中看好梁宅,扬长而去。 …… “自杀?”李童掀开梁颇等人的衣服看了看,满身剑痕,有的人脖子被剑切开,挂久了已经尸首分离,掉落在地,雨水浇灌,蛆虫啃噬,腐臭传出梁宅。 自杀! “录音遗言里是这么说。”雍州刺史李慎从工捕手里接过录音笔,交到李童手中。 李童听了不到一半就将录音关了,道:“十多天前,陈家、宗家的人到这里做什么?次日梁家就办丧事,四处打电话报丧,怎么突然自杀?鸡犬不留。” 恶臭远扬,久无人踪,梁家悬挂树上的遗体终于被胆子大的人入宅发现,随之上报雍州捕衙。听说梁家宅中尸挂如山,李慎大惊,亲自过来。 确认了梁颇、刁贞珍等人的遗体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不上报京机阁,直接报给宗柱,休门李童,他的族叔。梁家有几个修行者,还有修仙者,惨死甚众,应该是修行者所为,上报宗柱,正正当当。 “陈家、宗家那里不好去问,既然有录音遗言为证,完全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童叔,不如……就以自杀结束吧。”李慎试探着道。 “这是门主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李童将录音收了起来。 “我联系过门主,门主让我们商量着办。此事……多半牵扯到陈家、宗家,一旦闹起来,京机阁插手,乾坤门再卷入,最后多半不了了之。如果陈家、宗家恼羞成怒,解门就是前车之鉴,小侄之见,一个小小梁家而已,就这样吧。” “京机阁还在注意西宫家一案,你应该知道,梁家之事蒙混过关,如果京机阁追究,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童叔,西宫家不一样,江湖传言,似乎牵扯到五鬼旗之事,当然不能等闲视之。”李慎当然知道李童的顾虑,这段时间,京机阁一改往日作风,杀伐果断,老将再出,连乾坤门的面子也不给,各大门派都有些惧怕,生怕京机阁的刀剑落在自己脑袋上,“解门与节门之恶相当,因为尚为执政之一,为了王朝颜面,京机阁并没有深入追究当年之事与解门之恶,不过口头警告,拿了几个罪大恶极者治罪,我们再不济,也不至于罪过解门。” “京机阁那边还关着梁家的仆人,听说也问了西宫家西宫豹之事,你觉得梁家是不是也牵扯到五鬼旗一事中?一旦京机阁追究责任,休门可无法善后。这样,你联系一下咱们的副门主冀将军,给他提一下这事,让他拿个主意。” 李慎联系了冀中堂后,道:“童叔,冀将军说,让雍州工捕先根据现场情况做结论,如果确定他杀,京机阁再处理,如果判定自杀,就让我们自己结案。” “呵,咱们这位副门主,在京机阁待久了,也变成了一只狐狸,又将事情推了回来,还让咱们无话可说。” “是啊!”李慎嘿嘿道。如果你再提,冀中堂直接问你,堂堂一州工捕,连一个自杀、他杀也分不清吗?保叫你无话可说。 “不过,咱们副门主对梁氏一门并不上心,也算传递了一个信号,京机阁不想过问。也罢,就以自杀结束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谁说不是呢!梁家牵扯到常乐县等滥杀无辜之事,害了多少黎民,京机阁当然没有好脸色。” 冀中堂为什么可以成为休门副门主,李家看重的就是他京机阁副将的身份,一旦将来升任神将,休门稳如泰山。看看现在的景门,谁都要给几分面子,三大世家也得夹起尾巴。 第1009章 计中计·局中局 李童拍了拍手,正准备让李慎安排收工,在李思迁陪同下,宗宣与陈泰山冷着脸走了进来。 宗宣抬手扇了扇,冷声道:“二位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梁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解清楚了吗?” “回宗老,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梁家刁贞珍的录音遗言,还请宗老、陈老过目。”李童见李思迁点头,急忙取出录音笔,交到宗宣手里。 宗宣播放,众人听了听,又将录音笔还给了李童,叹息道:“看来确实是自杀无疑。梁家之人心事也太重,区区小事,何止于满门自戕。今日我与陈先生到休门拜访李门主,原本是想请李门主做个中间人,帮我们牵牵线,化解了之前的疙瘩,日后为王朝兢兢业业,再立功勋。” 李思迁没有说话,说是牵线,开口就是要钱。 陈家、宗家所有及背后支持的公司、企业,问题比较多的,已被京机阁清扫出局,换了主人,断了收入来源。现在两家以艰难为由,开口要钱,虽不多,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是不多,下次呢?下下次呢? 买造化之钥就“捐”了不少钱财,现在陈家、宗家的情况,要想再回到从前,短时间肯定不可能,谁知要钱会不会无穷无尽。 他打算让冀中堂回门里一趟,商量一下此事,也是将风声透去京机阁,看能不能请京机阁出面,压一压这股歪风邪气。 陈泰山接道:“唉,都怪宗家、陈家这段时间办丧事,一直抽不出时间,没想到这一行竟是迟了,皆是宗家、陈家之罪过呀!” “梁氏一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绝于天下,没有区区误会,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宗老、陈老何须放在心上,徒添烦恼。” “李门主言之有理,是我等着相了。”宗宣点了点头,“二位李大人,大家应该对梁家之人并不熟悉。这样,工捕调一些挖掘机过来,将梁宅及附近两三里地,全部挖几遍,看看梁氏族谱是不是掉在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全家福之类,以便与逝者一一对应上,多少立个牌子竖个石碑,也是我等的心意嘛。” “还是宗老考虑周到,我们立马吩咐人去办。”李童拱了拱手,“宗老、陈老、门主,此地污秽不堪,交给我与李慎处理即可,三老不如去门里坐坐,静等我们上报结果。” “一切有劳二位大人。”宗宣、陈泰山也拱了拱手,扫视满地遗体一眼,几人告辞离去。 恭送几人离开,李童、李慎互望一眼,吐了口气。看看,这不就来了,幸而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还不知将如何收场。 梁宅山脚下的公路边,几位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脚穿胶鞋的农人,站在公路边的田地里。其中一人伸手压了压斗笠,望着宗宣、陈泰山等人离开的背影。 几人上车,远去不见,那人收回目光,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鹤星机的脸。 “赵先生,如何,看好了吗?” 鹤星机转身看着问话的农人,姓赵,是他的假身份,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这一片是你们众人的田地,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一并谈好,只要价格合理,我便将这一片全部买下来,日后开个茶舍,每一家占两分股子,作为长久供养。” “多谢赵先生。”几位农人大喜,刚才试探了一下,价格应该可以比市面上高出不少,如果还占股子,有长久收入,这些地现在本也没有怎么种了,荒着也是荒着,可不是赚了。 说说笑笑中,鹤星机望了山上的梁家方向一眼,冷笑一声,与那些农人往家里去。 明年开春后,这里将会动工,修建休闲娱乐之所,以茶会友,名曰“雍梁茶舍”,雍州的雍,梁家的梁。 雍州西乡郡,梁氏一门本宗,至此只剩下乾门侍女梁莠与坤门弟子梁凉活着。 …… “东宫五爷,今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怎么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心事?”交州百越郡,景阳冈九楼,清平子端着酒杯,慢慢走向角落的东宫成。 自从有钱可以随心所欲喝酒后,他也开始学人家抿一口,拿个酒杯装斯文。他怕提着酒坛子灌,天天上热搜,多不好意思。 景阳冈,不是山冈,也不会有武松,而是类似于魏郡海天紫府集娱乐、休闲、酒楼等为一身的综合性场所,属于四景集团。 别看杨一环孙女已念大学,却还保留着青春女子追求浪漫之心。景阳冈此名,取了一个四景集团的“景”字,一个隆阳公司的“阳”字。 一知半解的人肯定觉得很浪漫,清平子他们想想杨一环与张幼文在一起的场景,就觉得有点恶心,甚至有点影响食欲。 袁家、王家、北宫垂、东宫成、丰门等先后被清平子拉进来,与杨一环经过半个多月的拉锯谈判,几方终于达成彼此妥协后的一致意见,将在多个方面展开合作,包括之前曾提及的囊括冀州魏郡与青州齐郡、益都郡等在内的新经济圈开发建设,这可是一个比之前提及的药品、器械更大的蛋糕,也是丰门参与进来的原因,否则石少川就会拒绝掺和,这是他们丰门的原则。 今天是签订协议的日子,四景集团在景阳冈组织了酒会,算是庆祝。 以袁世淮的河东尚国集团为主,他顺便也帮铜犬帮的建筑公司争取了一些新经济圈内的建设、改造工程项目,算是一点私心。 当然,也是因为代表丰门的石少川在,才敢说争取到了,否则,过不了王朝州郡县那一关,你们商量什么都是白搭。回馈就是,铜犬建筑公司保持不变,继续购买使用丰门所属公司的建筑材料,互惠互利,这就是私下交易了。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铜犬帮的人没有出现在景阳冈九楼的酒会。 现在的袁家,与王家、北宫家、东宫家混在一起,加上靠上了景门,隐隐已开始取代灭亡的西宫家,成为新的北方四大家之一。 清平子之所以将这么多人拉进来,一是怕袁颜玩不过杨一环这只老狐狸,其次也是不想俗务缠身,乐得轻松自在,最后也是大家一起获益的意思。 “家里的事,道长或许也知道一些。”东宫成举杯示意,喝了一口。 清平子也浅尝即止,道:“我听说你代表东宫家,一会解门新任门主沙不扬,怎么,没有说服他?” “臧文公及整个臧家族人被迫迁离,沙不扬接任,听说对解门展开了整顿,原本以为是一个机会,没想到沙不扬对内整肃,对外仍是萧规曹随,没有任何改变。”东宫成点了点头。 第1010章 磨刀霍霍 朱宣虽然死了,现在徐知训却升任长老,与何不平一起压着东宫家,东宫抗连一丁点小事也无法做主,花天酒地的钱也少了,已经后悔,眼看着解门有变,痛哭流涕央请东宫成出面与解门谈判。 东宫成知道他这位三哥打的如意算盘,不过是谈好了东宫抗受益,谈不好他东宫成被解门埋汰,甚至遭受来自东宫家族人的怨气与怒火,但他不在乎,他的东宫家已与冀州邺郡没有关系,不过念着一点香火情,也是希望邺郡本家真能摆脱现在的不利局面。 “需要景门出面吗?可以给司将军说一声。” “不必。”东宫成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的事,少不得麻烦景门和司将军,但若是解门的狗,我可没有脸子请景门为之出头。对了,听说平等王教的梅子酒与赦非罪在交州,好像二人去了一趟弹墓,想谈合作。道长对弹墓及赦非罪应该都有所了解,依你判断,此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又会不会对现在天泰的格局产生什么影响?” 果然是做生意的人,三句话不离格局与影响。 清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弹墓觉宗根本没有见梅子酒二人,等了几个小时,归人才出面打发了他们,直接将由旬的亲笔书函原封不动奉还,极其不给面子,甚至威胁道:‘无论是谁,作乱天泰,荼毒黎民,弹墓必除之,让他们好自为之。’” “不愧是弹墓。”东宫成赞叹道。这就是敢与陈家、宗家鏖战的弹墓,成为这段时间王朝热议的话题,黎民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弹墓。 “弹墓已经下令,任何墓众与平等王教接触,必须如实上报情况,否则将以叛逆之罪论处。五爷以后若想知道关于弹墓的一些动向,只要无伤大雅,可以直接问律平川长老,他很清楚。” “我与律长老尚无私谊,烦请道长帮个忙,大家一起吃个饭,先联络一下感情。”律平川是清平子玉虚公司的供奉兼首席天泰律顾问,交情肯定不一样,东宫成含笑喝了一口酒,转身离开,“我去转转,道长你忙。”他看到韩卿走了过来,肯定不是找他。 韩卿是受邀而来,唱了几首歌助兴。 “东宫五爷,没有打搅到你们吧。”韩卿在半途与东宫成寒暄了几句,喝了点酒,才走向清平子,“道长,我得批评你们景门几句,闾丘无封在我这边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让他来交州任职?作为长老,你是不是有责任为景门弟子规划一个好一点的未来?” “贫道只是荣誉长老,做不得景门的主,韩姑娘如果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去洛郡找司将军,相信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再者,你后面的话我不认同,交州刺史与一个艺人的经纪人,孰优孰劣,孰好孰坏,不用我多说吧!” 交州是节门极其重要的老窝,与解门的冀州相似,因之,景门在交州的人员配置,也是三州中最高的,其中尤以工捕方面的力量为核心。 田卫廷为交州穆府。韩箐为交州府尹,协助田卫廷工作。 之前协助交州御武校尉王永俞处理节门诸人诸事的黑打手之一,交州督邮转任郁林郡郡守的余都庞,已任交州长史,负责治所百越郡。虽然比不了韩箐的升职速度,但你想想,他年初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县令。 这也不是看不起余都庞,让他略屈居韩箐之下,似乎不重用他,实在是韩箐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让她做长史,不仅要协助处理一州事务,还要独自负责整个百越郡的工作,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让她做田卫廷的助手,看似职位更高,其实是学习的姿态。 一年半载之后,如果韩箐学习的好,成长很快,就会将她的职位与余都庞对调,给余都庞一个交代。如果做的不大好,不好意思,余都庞同样会转任府尹,而韩箐,将会被下放到郡县工作。 交州刺史,定的就是闾丘无封。李叔调过来任交州副史,算是对他有个交代。魏郡及常乐县的范畴、骆仁杰、侯万兵等工捕,都按之前的承诺到交州任职,人人升官。 看看,交州的要员几乎都出自工捕,这是磨刀霍霍向节门,也体现了目前景门在交州工作中的侧重点,就是清除节门的人员和影响,稳定局面,才有资格谈发展。 杨一环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景门抛出橄榄枝。 景门缺人的现状,随着不断敲定三州中高层任职人员,越来越显现出来。司臣也有些紧张,生怕三州之地出什么事,给别人攻击景门的借口。 “你的意思,此事没得商量啰?”韩卿用略带威胁的眼神瞪着他,小指头弹了弹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哈哈……”清平子轻声笑了起来,韩卿不敢去找司臣或楼台烟雨,跑到自己这里来唠叨,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帮她传个话,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贫道,“韩大艺人,副史李叔不是景门之人,加上当年的一些事,目前需要给他设置一些台阶,避免有些人产生什么联想。 “小无封没有任何经验,连韩箐也不如,凭什么让他任一州刺史,主持一州工捕的工作?这不是拿交州开玩笑嘛,你觉得司将军和楼台门主如此没有格局?只要是景门弟子,什么职位都砸过去? “说句不好听的话,让韩箐任交州刺史,都比小无封更加合适,司将军为什么指定他上任?因为他就是李叔需要越过的台阶,就是李叔的阻碍,这是给外人看。 “他是景门弟子,别人的目光就会集中到他的身上,一定程度上忽略副史李叔。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李叔在背后全面主持交州工捕的事务,李叔才是真正的交州刺史,小无封只是一个对外的摆设,仅此而已。 “为什么安排的是小无封,而不是一个景门更有威望和地位的长老之类,既是为了照顾景门高层的心态,也是为了让李叔能够放开手脚工作。 “如果安排一个景门长老任一州刺史,屈居田大人之下,地位甚至与新入门的弟子、府尹韩箐平齐。虽然长老之类没有经验,可以理解,但你觉得这人心里会舒坦吗?多少会有些疙瘩,一个没注意,说不定出问题。 “同样,安排一个地位、威望更高的人任刺史,你觉得不是景门弟子的李叔,一个外来人,他敢放开手脚代理刺史的工作吗?心里会不会有顾忌,从而影响到整个大局? “而一个没有任何经验和地位的年轻弟子就任,甚至一年在交州都见不到几次,李叔内心才愿意相信,景门真的是让他全面负责交州工捕的工作。这就是司将军他们的苦心,明白了吗? “所以,小无封还是你的小无封,他只是在交州挂名,随时可以让李叔代理他的工作,离开去陪你。只要没有什么大事,或有需要动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不用待在百越郡。他是我的副总,小伊衣是我的供奉,却连玉虚公司也没去过几次,道理都差不多。” 年纪不大,缺乏相关经验,一直是被别人安排工作的艺人,韩卿被清平子说得一愣一愣的。 “韩大艺人,以后这种不大明白的事,直接问你的那位大夫就行,他看的很清楚。” 韩卿脸一烫,正想否认怼他两句,补完刀的清平子已经笑着离开。 第1011章 利害 汽车停在别墅院子里,九真郡郡守司马越没有下车,摇下窗户,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觉得很累,倒也不是因为从穆府贬为郡守所带来的窘境。执掌一州之前,他也在郡县待过,轻车熟路,单论工作,比穆府轻松很多。 虽然贬职,有些闲言碎语,已过了喜怒无常的年纪,心里有些不舒服,还远没有到心累的地步,他的心累,来自于现在节门及司马家所面临的境况。 京机阁叶久意、王永俞牵头负责处理节门的人事后,侥幸没有完全受到牵连的他,那段时间,倒真希望他也罪大恶极,被关入京机阁。 找他的人太多,根本处理不了,可他已是司马家在外面身份与地位最高之人,很多人事又不得不过问、安抚一下。节门与司马家面临崩溃的局面,要为将来着想,人心不能完全散。 他和梁家一样,四处奔走,也在争取为司马进、司马旦、司马牛、司马韦等人办理保外就医,不仅是司马进的严令,他也想捞一两个人出来,分担一下目前的压力。 这边还没有结果,景门那边关于交州的人事安排已经陆陆续续有风声出来,田卫廷、韩箐、余都庞、李叔、范畴…… 只要用心去了解一下这些人,就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景门将在交州干什么,到时候又是腥风血雨,他一个人更扛不住。 望了别墅大门一眼,皱了皱眉。往常回来的时候,只要有汽车的声音,肯定会有仆人出来迎接,今儿是怎么了,鬼影也看不到一个,或也是将心里的不屑表现出来? 司马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徒添烦恼的事,开门下车,叼着烟走向别墅。 “司马大人,你老终于回来了。” 跨入别墅,眼前的一幕让司马越怒火陡起。家人和仆人全被制住穴道,有的坐在沙发上,惊慌的望着他;有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梅子酒,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竟敢在交州行凶作恶,不将京机阁放在眼里!” “司马大人,如果我说,将你们一家杀了,京机阁会感谢圣教,你相信吗?”梅子酒慢慢起身,“为了顾全大局,对于罪大恶极的世家、大派,京机阁基本上不会赶尽杀绝,尤其是对高层掌权者,几乎没有下死手的时候,但并不表示他们不想置人于死地。再者……” 刚说到这里,司马越动了,抬掌拍向沙发旁的一个年轻人,想从他的手里将妻、子先救下来。 梅子酒含笑看着,没有动,甚至慢慢坐了回去。 厉掌在前,年轻人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一闪,翻掌一接,将不敢功力全提的司马越震开。余劲一冲,沙发翻滚,上面坐着的人也跟着翻滚,摔倒在地。 司马越看着站在倒地妻、子之前正对自己的年轻人,又扫视了梅子酒一眼,不敢再动。 “司马大人,请允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将你挡下的年轻高手,乃是圣教一位平等子,姓赦,名非罪,他另一个身份,则是我教神谕的得意门生。” 赦非罪抬掌引了一张椅子过来,看着司马越,平静坐下,没有说话。但内心的不屑,司马越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就是在告诉他,想保家人,得先过我这一关,可你不行。 慢慢压下以武强夺、不切实际的想法,司马越往别墅大门方向后退了两步。 赦非罪他虽不曾见过,但也听说过这个人,去年造化之工,与清平子等人一同闯出阴川,顺利回到花冒子国,又是由旬的弟子,修为必然是年轻一辈拔尖的人物,不可等闲视之,再加一个平等伯,他一个人就是笑话。 “看来司马大人误会了,刚才不过开个玩笑。我等今夜前来,只是有一些事想与大人商量一下,并没有害大人与司马家人的意思,之所以出手制住穴道,也是逼不得已。” “如果想在交州传说,没有什么可商量,司马家虽潦倒至此,还不会下贱到做平等王教的走狗。”梅子酒在交州,司马家仍有一些耳目,司马越也收到了风声,只是不知道他们曾上弹墓拜访而已。 “司马大人确实误会了,我圣教的狗,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赦非罪冷笑一声,开口就是必杀,“你,还不配!” “赦非罪!”司马越抬手指着践踏他尊严到骨子里的年轻人,如果不是顾及家人,今夜非得与他分个高下不可。 “众生生而平等!平等子,此言有违吾王传说大道本意,还不给司马大人道歉。” 司马越看着含笑在他面前表演的二人,平等、平等,传说、传说,传个狗屁,你们也就能忽悠忽悠那些智商为负的白痴,别特喵的拿到老子面前说道。 赦非罪道:“看来司马大人不愿意谈人与狗,那咱们就说利与害,如何?” “利如何?害又怎样?” 赦非罪道:“司马大人出自司马家,乃天泰名士,想来定然知晓景门清平子,就是那位带领众人杀出阴川的年轻一辈佼佼者,被公推为阴川四大公子之首,当然,你要说他是魔头,亦无不可。 “大人或许不知,在阴川里,清平子等俊杰修为不凡,自诩高人一等,高高在上,其实不大看得起什么斗门、仪门之徒,可为何假装仁慈,带着他们一起行动,甚至助他们顺利离开阴川?不外乎‘利害’二字。 “阴川处处危机,大人未曾入过,当然不会有我等这般深刻的认识,阴川与人,内外算计夹击,正是造化之工魅力所在。 “清平子等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博爱众生,尤其顺利离开阴川后,不少年轻人对他们感激不已,却不知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他们需要清平子等人的智慧与修为保命,清平子等人也需要这些修为不足者壮我声势,以应对来自阴川和他人的威胁。 “更有甚者,想来大人永远不会忘记去年的门派大比,为何在乾坤门干涉下的投票环节,看起来似乎处于劣势的景门竟然大胜,获得晋级资格,将节门淘汰在首轮。 “大人仔细算算景门所得十票,像不像是造化之工‘利害关系’的持续性影响造成?清平子将之玩的炉火纯青,影响深远,甚至关乎一门成败,可知其魅力。” 第1012章 越境 “整个高辛就是一个延伸版的阴川,而大人所在的节门,就是入阴川的斗门、仪门弟子等尘埃之流,没有靠山,修为不足,就会亡于这个现实版的阴川。你们一直紧靠三大世家,唯命是从,不就是这种‘利害’驱使下的选择?不过可惜,属于高辛节门的清平子死了,正如造化之工一样,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换一个清平子做靠山,否则便永远走不出阴川,死无葬身之地。陈家、宗家自身难保,王家明哲保身,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为尘埃之流对抗来自现实阴川的杀劫,只有这个清平子。“梅子酒指了指自己,“只有圣教!在京机阁面前,天泰已没有司马家容身之地,圣教正是尔等栖身之所。当然,大人可以放心,圣教不是阴川里清平子那等无耻之徒,我们只讲利,无有害。” 说着,梅、赦二人将司马家人及仆人解开穴道,还了自由之身。 司马越看着那些眼神闪烁的仆人,双拳一紧。 司马家如今面临的局面,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有人不会乱说话,如果将今夜梅、赦二人对自己所说之言传扬出去,就算自己没有投靠之心,天泰与京机阁会相信吗?这是断了退路啊! “司马大人可以好好考虑,我在交州还要游玩几日。”梅子酒说着,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人考虑清楚了,可以联系我,圣教的大门,永远为司马家敞开。” 没有过问离开的二人,司马越看着茶几上的名片,拿起不是,毁了也不是,说不定更添猜忌之心。梅子酒,果然出手狠辣。 “老……老爷。”司马夫人有些躲躲闪闪,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不……不如直接联系京机阁,交……交给他们处理?” 司马越看了妻子一眼,到了远离名片的沙发上坐下,没有说话。 主动联系京机阁,或许是一个解决之道,可谁知又会不会将司马家陷入更深的危机。京机阁尚不知此事,这么做或许自投罗网,更给了京机阁立威的借口。可若不告知京机阁,一旦梅子酒他们有所动作,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越望了望几个仆人一眼,他有杀了他们的冲动,又担心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 幽州东部,泰、曹边境,黄嘉羽望着将钱塞到兵士手里的赵思,皱了皱眉。 强降雨袁颜未遂事件太过严重,自然告知了袁家,袁世淮夫妇过来后,请了雷立枫,黄家、赵家、杨家的人也被工捕带了过来,陡闻此事,几家人跪了一地,磕头求饶。尤其是杨妈,嚎嚎大哭,不断磕头,差点晕死过去。 杨妈是袁夫人介绍给女儿做保姆,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是清平子,袁颜一生就毁在自己手里,一时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女儿。 袁世淮看了看沉着脸的袁颜,又看了雷立枫一眼,这事真不好说。 赵思、杨果他们的目标是袁颜,但实施弄玩的却成了清平子,属于预备还是未遂,天泰律目前没有明确规定,对于此类处罚的量度还有争议,活动空间很大。如果杨妈聪明一点,甚至不构成非律入室,或认为清平子殴打他们属于正当,双方不予追究。 你若要问天泰律为什么不对这些明确细则,呵呵,这就是故意留给律者和工捕、工判吃饭的空间。当然,你理解成有些条款是方便为某些人开脱,也没有问题,反正脑袋是各人的,胡思乱想又不违律。 袁家要强势定他们的罪,当然可以,但若闹大,对袁颜的伤害远远大于这几个败类,甚至没有事也会风言风语成有事,多少人会看他们家和女儿的笑话,以后还怎么做魏郡负责人。 当然,天泰律是最后的底线,道德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的标杆。 就像第一医署之事,翁民渝、杨芳有多该死吗?从天泰律层面,并不能指证他们主观上有故意杀人的意图,只是为了赚钱,医术不精,不自量力,量刑可重可轻。如果从道德层面,这种人就该直接送去酆都。 黄嘉羽他们也是一样,从道德方面,袁家甚至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以目前袁家的权势和关系,工捕不会过问。但若因此便杀人,老爷子那里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也没有如此残毒。 这几家不是袁夫人的邻居,就是邻居的亲戚,袁世淮单独问了袁颜的意见,她说不想追究,只是以后不想再看见他们。 最终决定放弃起诉,开除杨妈、黄嘉羽。雷立枫代表工捕,宣布禁止杨妈、黄嘉羽、赵思、杨果等人出现在魏郡,如果发现,袁家可以直接杀了他们。当然,不过吓唬吓唬,希望他们以后别出现在袁颜面前。 黄嘉羽他们知道袁家的权势,可以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手里没有东西,当然怕,不仅离开了魏郡,甚至不敢在冀州讨生活,根本不用雷立枫吓唬。 前一段时间,赵思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老板,帅气多金,见过黄嘉羽的照片后,说可以考虑交往。 黄嘉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听了有些心动,决定先见一见,如果满意,做个富贵太太算了。今夜就是跟着赵思见网友,为了壮声势,甚至将待在一起的杨果也带上。 她之所以皱眉,是没有想到大老板竟然不在天泰,心里已经开始不乐意。如果是天正,还可以接受,东边无论曹国还是天齐,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唉、唉,多谢军爷,多谢老总。”赵思奴才一般后退,回到黄、杨二人身前,放低了声音,“走,别耽误时间,待会他们不高兴了。” 黄嘉羽一把拉住转身前行的赵思,望了望边境的兵士,道:“东边的人……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受苦。” “你傻呀,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东边、西边、南边、北边,哪个地方的富贵之家不是一个样,人家比不上天泰么?甚至比天泰的权贵更有权势。”见黄嘉羽听了似乎也觉得有理,有些意动,他对杨果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也说说。 第1013章 异境 杨果想走出王朝看看,也相劝,道:“来都来了,钱也花了,见一面看看,不满意咱们回来就是,他又不能吃人。我可听赵哥说,人家最顶级的一号、九号豪车都有好几辆,想想看,这是什么身家,也就是黄姑娘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一般人人家会见你,做白日呢!走吧,走、走。” 说实话,如果他有半点希望,也想泡黄嘉羽,可惜家太穷,自己又没本事,人家不可能看得上,没有任何机会。现在也只能想钱的事,希望跟了一个大老板,吃喝玩乐不愁,也就满意了。 再者,也有些怕袁家反悔,要杀他们,如果能跟着黄嘉羽逃离天泰,当然更好。他猜测,赵思应该也是这种心态。 黄嘉羽咬了咬嘴唇,杨果说的不错,又不能吃人。三人过去谢了兵士,越边境走了出去,到了曹国。 过去后,赵思拿出手机发信息,往前走了不到一里,一个黑衣人从林边窜了出来,吓了三人一跳。 黑衣人嘴里叼着一支烟,看了黄嘉羽一眼,暗自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道:“你们是金老板的客人?” “正是,我们来找金老板。”赵思急忙将黄嘉羽拉到自己身前,介绍给他,“这位就是我家表姐,特意来见见金老板,还……” “请兄弟带个路”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黑衣人已打断,道:“跟我来吧。” “自己人。”黑衣人给前方出现的持枪曹国兵士点头致意,没有遇到任何盘问和阻碍,已过了曹国防线。 赵思看了黄嘉羽一眼,得意的神情好像在说:瞅瞅,一个属下就这么有排面,这样的人物,配你绰绰有余。 黄嘉羽的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了些,走路都轻快起来。 “金爷,到了?”到了一处营地,一个兵士为几人开了门,抽了一支烟给黑衣人,为他点燃。 “到了。”黑衣人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伸手拍了拍兵士,“交班后叫你们头,咱们喝酒,还有好处。” “好嘞,多谢金爷。”兵士伸手一请,看了黄嘉羽一眼,咧嘴一笑。 黄嘉羽觉得兵士的笑容有些瘆人,往赵思、杨果那边躲了躲。常年对峙,互相诋毁,不仅天泰在天齐、曹国属于魔鬼之流,曹国兵士在天泰媒体报道中,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先生,黄姑娘到了。”到了一栋小楼前,黑衣人伸手敲了敲一间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持枪兵士扫了黄嘉羽一眼,招呼黑衣人道:“金爷请进。” 黑衣人点了点头,带着三人进入房间。外间比较小,里面还有三名持枪兵士,眼神都在黄嘉羽身上,跟着她移动,吓得她赶紧抓着赵思的胳膊。 越过外间,里面是一个宽大的房间,小小的窗户根本没有什么用,烟酒汗味刺鼻,大桌子上杯盘狼藉,都是猜拳笑声。 黄嘉羽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没有任何作用。 听到脚步声,桌子上的人都望向进来的几人,眼睛一亮。 赵思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是网上认识的金老板,急忙走了过去,伸出手道:“金老板好,我是赵思。” 见了这般光景,黄嘉羽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心里对赵思也有几分不满,待见了他招呼之人,桌子上的几人,也就这位金老板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可掬,风衣外套,衣服干净整洁,也没有像其余之人一样叼着烟,斜着眼睛看她,帅气的脸上虽然带红,不过喝酒后的正常反应,突然觉得不错,绝对可以接受,忙也跟了过去:“金老板好,我是黄嘉羽。” “赵先生好、黄姑娘好,我是金太岁。”金老板含笑与二人握手,一触即收,伸手一指旁边那位穿着褂子的中年人,“这位是夏侯校尉,曹国三皇子面前的红人。”又指了指对面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这位是刘先生。”随后一一介绍其他人。 赵思、黄嘉羽忙也一一问好。 “既然来了,都坐吧,咱们喝几杯。”众人挪了挪位子,金太岁招呼三人坐下。 夏侯校尉又招来兵士:“吩咐厨房准备一下,一会儿再炒几个好菜。” 黑衣人看了一眼手机,对金太岁道:“先生,又有人来,我去接一下。”随后恭敬退了出去。 黄嘉羽见金太岁让她坐到他与夏侯校尉中间,心里虽不愿,也勉强坐下。 她跟着袁颜,见过不少阵仗,酒桌上段子不少,猜拳酒令,她也会,甚至还曾有人醉酒假装不小心碰到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这位金太岁没有问题,敷衍一下这些酒鬼,自然能接受。 她也大概能看出来,至少这个校尉与那位刘先生似乎不简单。尤其是夏侯校尉,曹正纶面前的红人,虽是曹国,毕竟是三皇子,不觉瞅了他一眼。 夏侯也还于微笑,甚至起身,亲自帮她拿了干净碗筷,随后问她喜欢吃什么,拨动转盘,请自为她夹菜。 她看了金太岁一眼,似乎没有醋意,谢了吃菜。 “哈哈……赵先生,你们也请,到了这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气。”金太岁瞄了赵、杨二人一眼。 赵思急忙谢了,小心翼翼吃菜,又拿起酒壶,起身为桌上的人添酒。 金太岁也帮黄嘉羽夹菜,道:“我听赵先生说,黄姑娘以前给一位公司老总做助理,很有本事,不知道是什么公司?” 赵思见黄嘉羽有些犹疑,急忙应道:“不瞒金老板,那位老总是女的,天泰袁家的小姐,跟着她可没有吃过亏。” “袁家?”金太岁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天泰的袁家,现在在大齐江陵府做生意,好像叫什么……”他嘶了一声,似乎一时想不起来。 刘先生补充道:“袁世敦,来自天泰冀州。” “对,袁世敦。”金太岁双掌一击,“你还别说,这个袁世敦是个人物,无论是月大人,还是谢大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梁王也有些欣赏,我看以后江陵府商道,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一听袁世敦,黄嘉羽吓得一抖,筷子掉到碗边一撞,滚到地上,面色已变。 第1014章 郁境 赵思也吓了一跳,手里的酒壶差点掉落,要不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黄、金、夏侯那边,肯定完蛋,同时也为黄嘉羽着急。要是这些人里有人与袁世敦有些关系,他们还混个屁,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黄姑娘,你怎么了?”金太岁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好像筷子有些滑。”黄嘉羽稳住气息,讪讪道。 “是吗?”夏侯一笑,挪开椅子,伸手去捡筷子,随后按在黄嘉羽的小腿上,顺着往上走,“确实有些滑。” “啊~~”黄嘉羽吓得跳了起来,伸手一指夏侯,“你……你干什么?” “我?”夏侯起身,扬了扬手里的筷子,“为黄姑娘捡筷子啊,你当我是西门庆吗?”看了两眼,将筷子扔了,又拿了一副干净的过来,“来,咱们继续吃,吃好了才好办事。” 黄嘉羽退开了两步,喘着粗气,不敢再坐。 “黄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来,坐下,咱们继续聊。”金太岁一把抓住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夏侯嘿嘿一笑,把住她另一只胳膊,强按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酒壶为她倒酒:“今儿高兴,咱们多喝几杯。” 这个时候,就连赵思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忙放下手中的酒壶,走到黄嘉羽身后,道:“金老板、夏侯校尉,我这位表姐不大会喝酒,二位……” 嘭的一声,金太岁一掌拍在桌子上,嗤道:“不会喝酒?老子可没听说过不会喝酒的助理。赵先生,你这是故意玩我啰?” “不、不是,小的没有这个意思。”见了怒火,赵思急忙摆手否认,望了外间方向一眼,人家可有枪,他也有些怕。 “没有这个意思就给我坐下。”夏侯也一拍桌子,“来者是客,我们敬尔等,可不要不识抬举。” 杨果差点吓尿,急忙起身过去,将赵思拉了回来坐下。 “这就对了嘛。”金太岁端起酒杯,含笑敬向杨果,“小杨,我敬你一杯。” “谢……谢谢金老板。”杨果急忙端着酒杯,颤颤巍巍站起来,一饮而尽,苦涩入喉。 “好酒量。”金太岁也一口喝了,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含笑看了黄嘉羽一眼,伸手指了指她面前的酒,“黄姑娘,请吧。” 她脖子一缩,再也不觉得金太岁笑容可掬,温文尔雅。 就在这时,外边又传来敲门声,兵士开门后,黑衣人又带了几个男女进来。 夏侯起身走了过去,捏住一个女人的两腮看了看,笑道:“老金,天泰的技术就是不一样,没法比。别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你就瞅瞅这女人,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看起来都特喵的是大美人,到了眼前一瞅,这特喵的还化了妆,要是没有妆,能见人么?只有黄姑娘与众不同,本人看起来比照片还漂亮两分,不错、不错。”说着,将一位身材最好的女子强拉到桌旁,按到刘先生旁边坐下,大手一摆,“其他的赏给你们,带出去玩吧。” “多谢校尉。”几个兵士嘿嘿一笑,先是用枪托打晕了男子,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将她们拖了出去。 黑衣人抬脚将昏迷的男子踢飞出去,也坐下喝酒。 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那就白痴到没边了,黄嘉羽跳了起来,指着金太岁,颤声道:“你……你骗人!” “你进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确认过,分明是喜欢我的嘛。”金太岁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之前有个新闻,女人学历欺骗男友,结婚后被发现,评论里的女人都说,不就是学历嘛,真爱一个人,就不要在乎。不要双标嘛,同样的道理,不就是老板嘛,真爱我,就不要在乎我是不是大老板,是不是有钱,是不是好人,你说对不对?” “哈哈……”刘先生笑了起来,“老金说的不错,必须干一杯。”右手端起酒杯一敬,左手去搂那个女子的腰。 啪的一声,那个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怒而起身,打开刘先生的手,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刘先生手里的酒正往嘴里送,这一打,洒了大半出来,衣服上也是,嘿嘿一笑,一把将逃跑的女子抓回来,按在桌子上,摸出枪顶在她的脑袋上,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女子整个上半身躺在菜盘子上,脑袋从菜盘子里抬起来,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身子颤抖,也有些怕。 “刘哥,别乱来,不喜欢送给他们玩就是,好不容易弄过来,这样多浪费。”旁边的男子急忙相劝。 “玩?当然要玩。”说着,突然扣动扳机,在几人惊呼、几人惊叫中,竟是几声空响,刘先生哈哈大笑,扬了扬手里的枪,随后收起来,“空枪而已。”随手将臊味出来的女子拖起来,扔在地上。 “你娘的,看看,还是老子有先见之明,早吩咐再准备几个菜,不然可就没得吃了。”夏侯一拍桌子,大笑起来。 “夏侯校尉,现在这菜或许别有风味,咱们尝尝?”一个男子拿起筷子,果然从女子脑袋躺过的盘子里夹了菜,送进嘴里吃起来,看得黄嘉羽一阵反胃。 “你喵的真不是个东西。”刘先生反手给了男子一巴掌。 “嘿嘿。”几人调笑着,夏侯将手按在黄嘉羽腿上,“黄姑娘,你说滑不滑?” 黄嘉羽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按住夏侯的手,望了房门一眼,陡然将他的手推来,踢开椅子,奔向房门,想逃出去。 黑衣人带着椅子一退,已先她到达门口,双手环抱,含笑看着奔过来吓得一退的黄嘉羽,道:“黄姑娘,到了曹国,不带点东西回去就想走,岂非显得我们很没礼貌。” “高,实在是高!”夏侯鼓掌,“金龟甲,就你这小子,能将这么低俗之事说的这么高雅,老子今夜非得给她装满不可。” 黄嘉羽看着眼前顶散银光、顶花楷书的黑衣人,不仅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是形声境的修真者,一阵绝望。这种人在修仙者面前就是蝼蚁,可他们普通人在修真者面前也是蝼蚁,毫无反抗之力,比枪更可怕。 “老金,突然饿的难受,先吃这两道菜吧。”夏侯说着,已经将衣服脱下来,扔在椅子上。 第1015章 欲境 “好啊,先尝尝味道如何。”金太岁也站起来,掌风一扫,满桌子碗碟全部散飞角落,摔成碎片,桌子已经清理出来。 赵思、杨果看着他的顶花行书,虽然不确实是不是行书,也不知道属于会意境,但是修真者没错。两个修真者,二人看了其他男子一眼,吓得急忙退到靠墙站立,低埋着脑袋,不敢出声。 “站在这里干什么,给老子滚出去。”刘先生走了过去,一人踢了一脚,将他们往外驱赶。 “刘哥,你又要做逃兵吗?”一个男子看着也离开的刘先生背影,笑着说道。 “慌什么,老子玩意儿小,怕你们笑话,待会一个人慢慢享受。” “去你喵的,哈哈……这小子的货比驴还大,肯定怕他玩了,咱们都不能尽兴,我先谢谢你噢。” 刘先生将赵、杨二人打翻在地,让他们跪在地上,随手关上门,抽出一支烟点燃。 杨果看了跪在身边的赵思一眼,双腿颤抖,尿意猛起,不知道尿是没尿,感觉没尿,又好像尿了,因为裤子里雾气有点重。这回真想错了,这边果然不太平,都是野蛮人,动不动打人强降雨,真的会吃人。 门关上,也挡不住房里的惨叫声与笑声传来,要不是站在旁边抽烟的刘先生,赵思真想嚎哭一场。太吓人,这既不是虎口,也不是狼窝,是特喵的地狱。 过了一会儿,金太岁嘴里叼着烟,整理着裤子,开门走了出来,脑袋一甩示意。刘先生猛吸一口,扔掉手里的烟,转身走了进去。 “你真是黄姑娘的表弟?”金太岁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赵思的脸。 “是……不……不……是……不……”赵思根本不知道怎样的回答会有怎样的后果,已经慌了。 “你特喵的,这问题有这么难吗?”金太岁扬脚将赵思踩在地上,整张脸都擦破,“你来说,赵思到底是不是黄姑娘的表弟。” “是、是。”杨果怕挨打,急忙点头回答。 “那你又是黄姑娘的什么人?小男友?挺嫩的嘛。”金太岁玩味道。 “不、不是,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杨果急忙罢手否认,“邻居,对,我们是邻居。” “真的是邻居?” “绝对是邻居,爷可以问黄姑娘。” 金太岁抬脚放开赵思,拍了拍杨果的脸,道:“喜欢黄姑娘吗?” “不、不喜欢,绝对不喜欢。” “你他喵撒谎。”金太岁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痛入骨髓,“给老子老实些,说,喜不喜欢黄姑娘?” “喜、喜欢,一直喜欢,太喜欢了。”杨果差点哭出来,主要是不敢。 “这就对了嘛,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做男人。黄姑娘这么漂亮水嫩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像我,喜欢就干,想干就干,这才是男人嘛。” “是、是,小的怎么敢与爷比,小的就是一个废物,还请爷饶了小人。”说着,杨果给金太岁磕头。 赵思见状,似乎也醒悟过来,急忙磕头求饶。 “嘿嘿。”金太岁退开两步,又拿出烟来抽,听着房里传出的哭叫声,觉得极其悦耳动听。 众人完事出来,金太岁一把将杨果提起来,往房里拖,笑道:“你小子有福了,今儿也让你尝尝黄姑娘的滋味。” 杨果本来吓的要死,一听这话,瞬间木棍,吞了一口唾沫:咱家还有这种好事,死了也值。 果然,金太岁将他扔到里面后,哈哈大笑,转身出来。 杨果扫视两眼,直奔黄嘉羽,颤抖着手抚了几把。睁着眼睛的她,盯着屋顶,既没有叫,也没有动,只有眼泪不停滑落。真没意思,他这样想着,三两下脱了衣服。 “啊!”不到两分钟,房里传出惨叫声,吓得赵思一哆嗦。 “哈哈……老子赢了,给钱。”刘先生笑着伸出手。 “慌什么,还没有赢,死了人再说。”夏侯给了他一巴掌,“喵的,这小子运气好像不错。” 惨叫声越来越小,又过了一分钟,随之消失。 刘先生走回房间一看,杨果已经被黄嘉羽和那个女子用椅子、凳子砸死。见他进来,那个女子举着凳子就去砸他,被他一巴掌连人带椅子扇飞出去,吓得举起椅子的黄嘉羽手一颤,椅子掉在地上。 “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乖乖听话。”刘先生扫了她一眼,抬掌将那个女子吸来,捏住脖子,举着她走了出去。 用字境,又是一个修真者,黄嘉羽一下跌坐在地,终于哭了起来。 在女子感觉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刘先生将她扔在外边的地上,道:“挺辣的,夏侯校尉,让你的人好好调教一下。” “嘿嘿,黄姑娘你要带走?”夏侯道。 “你们玩几天,腻了我就带走。”刘先生从金太岁手里接过烟点燃,“这种货色,值得带走。” 金太岁道:“黄姑娘确实不错,咱们几年没有见到这种货色了。咱玩了多少女人,对她都有些心动,这次带回去,乌老板还不高兴坏了。刘,要不是你已见到,老子肯定藏起来,不卖给你。” “刘,你可想清楚了。”夏侯吐了一个烟圈,一巴掌将赵思扇晕过去,“这女人知道在你们江陵府做生意的袁老板,会不会出问题?还有,她是袁家小姐养的助理,这模样,怎么会跟着两个白痴跑到曹国来?我怀疑她可能是天泰的探子,想到咱们两边打探消息。她这模样,谁见了不迷糊,好用着呢。” “也没见夏侯校尉迷糊。你是不是取了第一滴血,想带她回去做小妾?” “你喵的,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要是夏侯校尉真带了黄姑娘回家做小妾,不就是迷糊了。夏侯,你敢吗?” “我特喵的可不是迷糊人。”夏侯哈哈大笑,“你们这几条烂狗用过的东西,带回家嫌脏。” “你特喵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别叫这老小子,他不想和我们玩,嫌脏。” “所以就只是玩玩嘛,你们这几只狗东西。来人,可以叫厨房上酒菜了,咱们继续喝,喝了继续干,玩她喵的。” 第1016章 流离·新的篇章 次日一早,金太岁看了一眼床上还没有醒来的黄嘉羽,穿上衣服跳了下来,开门后,顺着兵士手指的方向,见刘先生在不远处打拳,慢慢走了过去,道:“刘,既然要带黄姑娘走,你开个价,合适就给你。” “呼~~”刘先生慢慢收了拳,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只癞蛤蟆。” “你喵的,这种货色才给二十只癞蛤蟆,太少了,得加点。” “什么货色在咱乌老板眼里都一样,就两个字:女人。就像你昨夜所说,咱玩了多少女人,有区别么?没区别,都一样。只是这种货色,玩起来不觉得恶心而已。” “刘,真的太少了,加点。我知道乌老板器重你,有自主权,不像其他人,不敢加价,咱们还要喝酒不是,都是银子。” “这样,那个辣女子调教好了,一并带走,身材确实不错,有些客人喜欢这种。两个人,我给你四十只癞蛤蟆。” “加点,我的好兄弟。”金太岁将手搭在刘先生肩头,拍了拍,“你不知道,天泰那边的人越来越有见识,现在不好骗,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整到几个人,还是靠我这张脸,要是换了别人,已经吃不了这碗饭。黄姑娘这种,放在哪里都是顶级货色,台柱子一般的女人,二十只癞蛤蟆欺负人嘛。” 刘先生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咱们太岁爷是汝郡人,算半个老乡,给你加点,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你出去别乱说话,坏了行情。辣女子二十只癞蛤蟆,黄姑娘给你一只鹦鹉,就这个价,不能再高了。” “行,一只鹦鹉也不错。你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声,帮我给郡爷带点东西回去,以后还指望郡爷照顾呢,别把咱家扫了。” “放心,贺大人那里,我帮你美言几句,贺大人跟着月长史,帮你说两句好话,郡爷可是月家人,加上咱们乌老板的面子,总要照看一下。” “先谢了,兄弟。对了,黄姑娘还没醒,玩玩?” “你自己玩吧,老子还要留着保值呢,别特喵的还没到中年就坏了。” “你喵的,这是调笑老子吗?”金太岁笑着给了刘先生后背一巴掌,“好胆咱们比比,除了尺寸。” 二人说说笑笑散步,金太岁似乎想了起来,道:“刘,昨夜看了看黄姑娘的手机,联系人里有些东西,袁世敦也在里面。我觉得夏侯羊说的有道理,不可大意,说不定真是天泰派过来做事的人,故意撞到咱们手里。” “如果她的手机里有些东西,是探子的可能性极低,天泰之人没有这么傻,故意惹疑心。”刘先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越过那边就是天泰,也算黎民的天堂,“带回江陵之前,我会让她将祖宗十八代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杨果已经死了,赵思那几个男子你要吗?不要就埋了。” “带回江陵挖矿。” “天泰的男子细皮嫩肉,能挖矿?”金太岁嗤笑一声。 “老金,人都是锻炼出来,最多两个月就是一个合格的免费矿工。骗人你有经验,这些我更有经验。” “行,一并卖给你。矿工倒是没啥,如果让黄姑娘在江陵赚钱,你得提醒乌老板注意一下,别让袁世敦见到她,不然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黄姑娘这种货色带回去,乌老板玩两个月,哪位大人再玩两个月,再留着招待其他藩镇来客两年,兜兜转转拿出去赚钱,指不定猴年马月,说不定姓袁的已经离开江陵。” …… 经过数月口水之战,天泰举选尘埃落定,黑衣宰相惨败,李公垂成为新任御首,入主琴鹤堂。 八柱接着诞生,解门黑衣宰相为相柱;离门孟恭武为军柱;观门赵简为院柱;休门李童为宗柱;景门马空老为黎柱;休门李慎为内柱;休门令节秋为府柱;丰门石广化为支柱,大部分还是那些人。 石广化是门主石叔通之孙,镇东将军石佑伦之子,石少川、石少逸之父。丰门的主要大权,还是掌握在嫡脉长房手里。如果没有意外,将来应该是石少川掌丰门文事,石少逸握武行,分工明确。 震山河晋升偏将失败,修为考核不过关,这是前提,也是不会有任何让步的硬指标,其他再好也是白搭。别说他这种需要冲锋陷阵的外勤,就是文职和技术人员,若是修为不够,同样无法晋升偏将。除非你是极其特殊的人才,才有可能破例。 因之,震山河选择离开京机阁,代表景门转任王朝地方官职——镇南将军。其他门派都知道新主景门面临的问题,所以,前镇南将军、离门段圭让出了镇南之位,改任京畿将军。 清平子在震山河之下,挂了一个安南将军,兼领交州将军,仍任京机阁偏将。 御首江统在镐京遇害,他协助护卫,次要责任,有三年内不得升职重用之判,否则,如果他不想入京,镇南将军之位会给他,让震山河为副,现在则是对调了一下。 他自然不在意,反正坐在哪里都是玩,交州也一并交给震山河管着,就是这么随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真要有什么事,几个震山河也不一定比得上一个清平子。 正如之前韩箐告诉李叔之语,冀州刺史宿中归争取到了大行台令一职,也离开了冀州。冀州大员在这一次王朝换代中,算是大放异彩。 雷立枫力压解门,成为冀州刺史。 解门臧家离开,空出大量职位,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新任长老南赡洲被提拔重用,任冀州副史,南家更以陈沙系自居。 苏伍也受到重用,重新回到魏郡,一步登天,成为按察使,虽然还比不了韩箐,已经足以惊掉人的下巴。 观门杜弘举也顺利接任魏郡按察副使。随着解门重夺部分官职,接下来的冀州魏郡,或许将有不测风云。 苏伍在就任仪式上言道:“我今天能任魏郡按察使,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努力及一颗为国为民之心,绝对没有沾解门的光,还请媒体朋友们不要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黎民,肆意攻击我和解门……雷大人带领工捕,将魏郡理治的很好,成为王朝安平之治的典型……我将继续带领魏郡工捕,全力配合郡守封大人的工作,让黎民安居乐业,让魏郡在此次新经济圈建设的浪潮中,再创辉煌……” 第1017章 宗族 对修行者来说,其他的变动不怎么放在心上,唯有手握修仙者、修真者名额分配,负责管理修行者、机器人、异能者、生化战士等特殊战力的宗柱,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宗柱仍是李童,没有变化。 镇军将军则由京机阁老将白幕峰调任,负责主持宗柱的日常工作,主要分管修行者事务,名额分配更是重中之重,一下子成为各方焦点。 白幕峰是京机阁的勋老重将,已经一百多岁,资历很深,属于贺章王、乐逍遥那个时代的战力,就是史云涣、文和等人在他面前,也是后辈。 司臣、程子衣接任虎翼、鹰扬将军的时候,提拔副将,司臣暗自吩咐冀中堂缓一缓,让位给白幕峰。他自称修为不足,精力不济,坚辞不受。 宗柱主管修行者等事务,但因为京机阁的存在,牵扯到这些特殊人物的案子,只要没有利益干系,不想盯一盯、看一看、查一查,一般都是推给京机阁处理。若有什么大事,也是与京机阁联合办事,甚至可以全部推给京机阁,自己只了解了解最后结果。 也就是说,负责监察的宗柱,只要自己不想跳出来找茬,如两年前流照君到魏郡,想以无登记名录为由,捉拿清平子问罪,平常其实只负责一些序列号管理及名额分配、纠纷申诉处理、名录登记和实验室管理等工作,对特殊战力做到心中有数,偏向于文职事务,剩下就是世家、门派等为求名额的请客吃饭等高高在上的待遇。 宗柱和院柱一样,地位虽高,却并没有多少事情,如果再将手里的囚犯移交给京机阁和工捕,宗柱将领算是一个养老的清闲职位,级别还高,最是适合安排白幕峰这类老将,作为退休前的过度。 清平子没有欺骗王家,作为世家代表,王凌禄转任昭武将军。作为六大门派代表,观门赵轻尘任扬武将军。 在新的京机阁、世家、门派共同管理宗柱的格局下,虽然京机阁也介入进来,但六大门派占到了其中两席,王家也没有落下,算是皆大欢喜的一种局面,至少不是之前几乎被三大世家控制可比,对各方势力都有所交代。 这种格局下,宗柱大人终于不再是摆设,而有了真正的实权,在修行者眼中,六大门派才算有了点执政门派的样子。 在陈家、宗家被京机阁强势驱逐的前提下,如果京机阁想把持宗柱,谁敢反对,没有人敢。天泰武林也因此对京机阁刮目相看,这就是一心为公才会有的气度。 更多的,则是武林世家、门派期待宗柱在新的格局下,能够做到如京机阁一般公平公正,实现名额分配更加合理化,照顾各方利益。在这种氛围下,做为纽带的白幕峰,肯定会成为各方巴结的重点。 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京机阁,还是宗柱,其实都占据着主动权,只要压缩陈家、宗家那两个恶名远扬世家的分配名额,就可以拿出来收买很多人心。 …… 百越郡,交州府衙。 田家三伯公在孙儿大伢子陪同下,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慢慢来到府衙前,望着卫室里的工捕。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说话。 “老先生,你在这里看什么?这里是府衙,没事不允许乱晃,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老联系安排。”里面的工捕注意到了二人,走了出来。 “小兄弟。”三伯公握着拐杖的手有些冒汗,一辈子连县衙也没有去过,别说一州府衙,“请问一下,你们新任的穆府田大人,是在这里办公吧?” “新任交州穆府是田大人,请问你老找田大人有什么事吗?”工捕见老人家找田卫廷,一下子也有些紧张。 这位穆府大人虽然还没有上任几天,火已不知发了多少次,谁若敢对办事的黎民稍有懈怠,少不得挨处分,甚至已经开除了两个人,和节门时代完全不一样。他们一直是百越郡工捕,稍一打听,多少可以了解一些田卫廷这个人,目前还没有出岔子。 “小兄弟,烦劳你告诉田大人,说老家的三伯公来了,有事找他。” 老家的三伯公?工捕看了他一眼,心一紧,问了名姓,急忙返回卫室,给穆府办公室去电话,现在轮到他手心冒汗。 “爷爷,府衙是不一样,看起来也吓人。”大伢子甚至不敢去看卫室里的工捕,更别说两边持枪站岗之人。 “当然不一样。”三伯公点了点头,“祖宗保佑,咱们田家出了大官,不然敢来这种地方么?腿也给你打断。” 联系完后,工捕急忙跑了出来,请二人到卫室里边坐坐。二人哪里敢,连连摆手拒绝,差点吓出冷汗。 “三伯公,你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田卫廷下楼,见果然是他,疾步走了出来,“有什么事,你让小诗走一趟。” “大事、大事,还是我自己来。”见了田卫廷,当然没有那么怕,三伯公迎了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廷子。”多少有些激动,这可是一州穆府的手啊,这辈子真是值了。 “三伯公,既然来了,上去坐坐,待会一起吃个饭。伢子,你也来。”田卫廷对工捕含笑致意,让二人登记了来访信息,扶着他往里走。 “好的,卫廷哥。” “好、好。”三伯公走了两步,回头对工捕说了句,“小兄弟,多谢。” 工捕微笑鞠躬送行,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富丽堂皇的穆府待客室,三伯公一时不敢坐,连拐杖也不知道该放哪里。工作人员倒了茶水来,急忙起身去接,有些手忙脚乱。 田卫廷接过三伯公的拐杖,靠在沙发旁,听了他所谓的大事,有些哭笑不得,道:“三伯公,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大办就不必了吧,我现在是一州穆府,影响不好。” “你现在是一州穆府,怎么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先不说我这一关,祖宗那一关你怎么过?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必须一开祠堂,庄重祭告祖宗,让祖辈收到你的心意,也欢喜欢喜,好好保佑你仕途顺利,田家要热热闹闹这一回,说办就得办。”三伯公喝了一口茶,“现在族里,我是辈分最高的一代,年纪也最大,这个事情不办,祖宗那里交代不了,下去了要挨板子。前两日梦到你爷爷,说家里出了大官,是他的亲孙儿,也不告知一声,说我这个三哥已经忘了他,便哭起来,我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你爷爷走的早,当年将你们母子交托给族里,何等凄苦,如果能活到今天,咱们兄弟要一醉方休。” 当年将你们母子交托给族里! 田卫廷眼眶一热,起身跪在三伯公面前,磕了一个头。 “廷子,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三伯公吓得跳了起来,打翻了茶水,慌忙去扶。 第1018章 云梦十愆 “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天泰、天正、花冒子国、邙国交界,孤哀子提着两个袋子,望着毒雾弥漫之地,视线无法穿透,只能看到边缘之地隐隐约约的树影。 过了几分钟,云梦大泽没有任何回应,他皱了皱眉,提功高声道:“乾门孤哀子,请见三风十愆先生。” “哈哈……乾坤门。”又过了约一分钟,毒雾之中传来一个听不清到底是男是女的声音,忽远忽近,忽明忽沉,飘渺不定,“留钱勾命,概不赊欠。” 孤哀子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两个袋子放下,后退了两步,道:“这是白银万两,老夫今日特来与云梦大泽交易。” “嘿嘿……哈哈……呵呵……”雾中传来不似一人、阴阳怪气的笑声,似乎还有人影飘忽,捉摸不定,“孤哀子,滚吧,云梦大泽不做乾坤门的生意。” “云梦大泽这样无礼可不好。”孤哀子忍着怒气,他听不出到底是何人与他对话。 “无礼?乾坤门以收银取命、败坏武林风气之名,杀人之罪,率领江湖宵小之徒,将我等驱逐到如此蛮荒毒地,今日却提着银子上门交易,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 “想清楚了,真要拒绝?”孤哀子上前几步,越过白银袋子,“当初手下留情,饶尔等性命,若以为躲在云梦大泽,乾坤门就奈何不了你们,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乾坤门既然本领高强,要杀什么人,自己动手便是,何必低声下气到此地来求我等。孤哀子,少在本座面前摆武林至尊的臭架子,云梦大泽不吃你们那一套。乾坤门人只要敢踏入云梦大泽半步,便是追杀到凌虚丹宫,无间名府,也要取尔狗命,滚!” “放肆!”孤哀子一掌扫向毒雾,只见轻风摆荡,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如果云梦大泽不识抬举,惹怒乾坤门,就不是驱逐那么简单。”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孤哀子,这是威胁我啰!如果乾坤门不知好歹,云梦大泽就将裴旻下落传遍天泰,一旦他们将赵正书遇害的消息带到,剑圣再回故土,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乾坤门灭矣。” “匹夫敢尔!”孤哀子抬手一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惧怕毒雾,非得入战杀人不可。 “哈哈……匹夫,老匹夫!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披着乾坤门的狗皮,就可以在我等面前张牙舞爪,嚣张跋扈,我等靠自己的本事立足江湖,休要以上位者自居,本座可不吃这一套。再不滚,本座就将你的狗头送还天子脚下,看看天荒地老是否敢与云梦大泽开战。” 话语一落,一道宏大掌力击透毒雾临身,孤哀子奋起全身功力一挡,脚步滑退丈余,勉强挡下掌劲,老脸更添羞意。 “哈哈……孤哀子,这么多年过去,毫无长进,真乃乾坤门百年耻辱,贻笑大方。” “咳咳……”孤哀子突然咳嗽起来,不是被打的,是被气的。他自己内心也认为自己是乾坤门的耻辱,只是别人不敢说而已,云梦大泽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留。 粗气连喘,努力压制着火气,稍微平复后,孤哀子咬牙道:“老夫今日不是代表乾坤门,而是代公孙先生走一趟,修仙者白银万两,取命天泰景门长老清平子。” “无论你代表谁来,不做乾坤门的生意就是不做。公孙老鬼要杀人,让他们公孙家的人自己来交易,云梦大泽不想与乾坤门有任何交集。滚!” 你特喵的,孤哀子双掌差点掐出血,这老脸是真的痛。 又望了毒雾中两眼,孤哀子咬牙点了点头,提起两个袋子,转身离开。 “站住!” “怎么?云梦大泽真以为乾坤门可欺不成?”孤哀子愤然转身,怒目而视。 “孤哀子,既然来了,人可以走,银子留下。” “哈哈……不知道云梦大泽是想黑吃,还是故意与乾坤门为敌?今日要不说个一二三出来,休怪乾坤门不留尔等活路。”孤哀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现在不是老脸痛,浑身都痛。 “白银万两,换一个消息。” “哼,云梦大泽不是不与乾坤门交易吗?换从何来?”孤哀子不屑道。 “孤哀子,这不是交易,而是施舍,云梦大泽施舍一条活路给乾坤门,本座把你们当摇尾乞怜的狗,哈哈……” “三风十愆,好胆出来与老夫一战!藏头缩尾,无耻之徒!”孤哀子右手一扬,将一袋银子砸入雾中,脱手后才有些后悔,这可没法子捡回来。 “哼哼……乾坤门看起来果然深得做狗的精髓,银子上交的如此快。既然狗子虔诚,本座也赏一点肉吃。孤哀子,回去转告天荒地老,如果乾坤门已经忘了圣者定下的两陆规矩,诛仙剑主不介意代天行刑。只允许太武两修同时出现在高辛,一旬之内,若太武修者还在高辛招摇过市,诛仙剑现,不仅三千年前之事会重演,也休怪剑主剑指乾坤门,让尔等做不成武林至尊,好自为之。再给公孙老鬼带句话,请云梦大泽出手,如果只是杀一个景门长老,本座将认为这是对云梦大泽的侮辱和挑衅,后果自负。” 孤哀子怒视毒雾之中,好似要穿透一般,终究放下了左手提着的袋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没有只言片语。 “引狼入室,愚昧无知。”毒雾之中传来强大吸力,袋子飞入雾中,双双消失不见。 …… “云梦大泽真提到了诛仙剑主?”兰台公子看着气怒未消的孤哀子,“诛仙剑主怎会与云梦大泽有交情?何况如此机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孤哀子一口热茶倒入喉中,将杯子顿在茶几上,裂碎飞散,“古道子、浩然子、烽火子踏上高辛不过三日,不仅诛仙剑主已知,云梦大泽甚至还拿来嗤笑乾坤门,兰台,你就是这样负责高辛俗务?仙门非得轻视我等不可,真是奇耻大辱!” 兰台公子看了大师兄一眼,真是修为不高,脾气不小,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管得住芸芸众生,何况我只一人。诛仙剑主必然在江湖上有耳目,甚至可能派人盯着太武结界,古道子几人越界而来,被发现是很正常的事。 以前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诛仙剑主也不会对太武来客如此敏感,真是麻烦。 第1019章 座师 “界首山韩舍人求见符医古老先生。”松溪山松溪观外,一位中年男子遥遥一拜,身后是四位仆从抬着的轿子。 “座师大驾,松溪观蓬荜生辉,请进。”观中传出古陵的声音。 “多谢古老。”韩舍人拱了拱手,带着仆从抬轿而入。 踏入观中,古陵放开切脉的手,看了一眼轿子,起身拱手,道:“请座师到后院暂歇,看完这几个病人就来,失礼。” “古老客气,叨扰了。”韩舍人含笑拱手,扫了那些看病的黎民一眼,穿过主殿,来到后院。轿子停下,从里面扶出一位桃李佳人。 “咳咳……”女子气色不佳,掩嘴轻咳,紧了紧衣服,略微打量松溪观,“爹,如果符医也看不好,就放弃罢。” “和你娘当年一样,动不动就是放弃。”仆人搬出来椅子,韩舍人摇了摇头,扶着她到檐下坐了,“符医妙手,你娘多活了好些年,这么多年过去,让古老好好看看,或许能根治也未可知。” 看完了剩下的病人,古陵起身,穿过主殿望向后方,叹了口气。 “古老。”见古陵过来,韩舍人起身一揖。 “座师请坐。”古陵回礼,看了檐下坐着的女子一眼,似乎和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古老,这是小女霁雪,和她母亲当年一样,掌力淤积寒身,筋脉脏腑皆伤,已有衰竭之象,还请古老妙手一观。” “当年不是建议你们不要再修炼寒掌吗?”古陵压了压手,让起身行礼的韩霁雪坐下,伸手为她切脉,“比韩夫人当年的症状轻一些,保守治疗,不再练功,或许十年。赶紧找个人家嫁了,留下一男半女还来得及。” 韩霁雪皱了皱鼻子,瞪了古陵一眼。 “唉,掌法一脉单传,岂能说不修炼就不修炼。”韩舍人有些失落,还以为古陵或许能研究出疗法,没想到还是这样。 古陵搬来茶几,在檐下煮茶,深思片刻,道:“座师,界首山做好了入世准备吗?” “古老,此言从何说起?万年承传,界首山绝不轻涉红尘俗事,除非太武界破,高辛倒悬。” 古陵没有说话,慢慢为几人斟茶,又看了韩霁雪一眼,道:“不瞒座师,江湖上这两年出现了疑似令正、令媛所修掌法之人,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异状,或可解决掌力反噬的问题。不过,此人涉入江湖甚深,恩怨情仇颇多,甚至牵扯到乾坤门,一旦与他来往,界首山必须做好入世的准备,所以我才问座师,做好准备了吗?” “古老,或与银光界、乾坤门有关吗?” “座师应该比我清楚,银光界、乾坤门最多知道一点皮毛,不可能有纯正的寒功冰劲。” 韩舍人看了女儿一眼,慢慢端起茶杯品茶,没有说话。 “十年便十年,不知道多少人活不到这个岁数呢!”韩霁雪轻嗤一声。 “太武修者踏入高辛。”韩舍人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让古陵心浪一翻,“我要回一趟南域,问问领主斗部天君的意思,如果三千年前的封神之役再现,琉璃界或会直接出面干涉。” “座师之意,诛仙剑提前再现江湖?” “圣者诏命,两陆之界,黎民之安,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 “欢迎大家进入‘叽歪叽歪’‘齐傻’的直播间。”齐绍季抽出一支烟,对镜头外招了招手,立马有美女过去恭敬为他点上,歪嘴一吹,烟雾弥漫镜头,“众所周知,老子曾是一名囚犯,刚放出来。”嘴角斜叼着香烟,卷着中指指指点点,“告诉你们,不要被王朝那些虚假宣传欺骗。 “就拿我来说,入狱就是别墅,不是什么单间,是别墅。保姆、厨师、保镖等一应俱全,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玩手机、电脑,小说我都没兴趣看,因为上门的姑娘会鄙视。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什么呢,出门逛街得捂严实,千万别被媒体拍到,京机阁会派人上门揍你。唉哟,我的娘喂,是真疼…… “老子当年混蝼蟒的时候,每天二十个女人不带眨眼,现在不行了,也就四五个,这还是住别墅大狱,调养的好,要是没进去,指不定两个也得哭…… “所以说呢,入狱做囚犯没什么不好,不要以为是什么洪水猛兽,出来不好找工作更是笑话,咱随随便便搞个公司,谁特喵的打工啊,那是没有上进心的大学生才会干的事…… “咱有做囚犯的宝贵经验,都特喵做老板,实在不行,还可以创立门派,做修行者也能混一混。如果你实在没有上进心,就想躺平过日子,怎么办?就像这样,直播嘛,每年随随便便几大千万。女人,呵,那得爬着来…… “老子统计了一下,如果从出生开始算,平均每天砍的人不少于5个。想想,仔细想想,卷了多少刀刃,那些打铁铺没有咱都只能倒闭,现在谁还用砍刀啊…… “狱中结识了一帮子兄弟,咱们约好了,明年去天齐玩,听说那边的女人贼便宜,都特喵的美女,长得艺人似的,十块钱可以包月,你就说羡不羡慕?! “如果有囚犯入狱的经历,甚至有女人愿意养你,哪像我们这边,有一些傻批还看不起你,人上人知道吗?老子入狱怎么了,我骄傲,玩的就是刺激。那些不要脸的媒体,整天叽叽歪歪,滚特喵的…… “我今天教大家分辨一下白银和黄金,千万别被骗了。我们都知道,很多人选择白银做首饰售卖赚钱,因此,一些无良商家发现了商机,竟然掺杂黄金在白银里面售卖,欺骗消费者。现在,我就来教大家如何区分真的白银和假的白银……” 直播间里的评论疯狂炸了起来。 “哈哈……这位囚犯齐傻,这样的白银给我来一打。郑重申明,我只要假的,不要真的噢。” “这位囚犯,请问哪里可以买到这种假白银,我高价买消息。” “这二货齐傻不是之前制造爆炸事件、诬陷袁家热水器的那个齐、齐什么?” “齐绍季!我特地查了一下,他们齐家有这个‘传统美德’。两年前自己跳公路撞车,诬陷讹诈救他的好心人的齐万生,大家还记得吗?这孙子就是齐万生的儿子。” “简直丢我们齐姓人的脸,老子以后愧姓齐。” “铁子里有没有高手?查查这孙子在哪里直播,老子马上去买大砍刀。” “招摇撞骗,哗众取宠,我已经上报工捕,让他继续做囚犯。他不是骄傲嘛,玩的就是刺激嘛,哥让他一杆子幸福到底。” “傻愣着干嘛,还不踢人!”齐绍览叼着雪茄,一巴掌拍在齐留海后脑勺,嘭一声撞在桌子上。 第1020章 大材小用 齐万生被松柏涛所杀之事爆出来后,齐家受到影响,飞驰公司被愤怒的解门收回,齐绍览也跟着失业。打工是不可能的,所以搞了个公司,混混传媒界。齐绍季放出来后,被他签入公司,准备试试水,玩玩就带货。 看着不断出现的评论,越看越吓人,齐绍季手一抖,不小心将直播关闭,一脸委屈看着齐绍览。 我就说嘛,现在的人不好忽悠,人家拿莽草和八角比一比,让大家不要买错,都会挨骂,更别说咱们傻里傻气的白银掺杂黄金当银价卖,这不傻到底了嘛。 齐绍览回过神,才发现齐绍季已经关闭了直播,一脚踢翻桌子,看了一眼兄弟,又看了看儿子,那叫一个气,真是两坨烂泥。 “看到没有?”齐绍览抬脚踩在翻倒的桌子上,“老子就说嘛,大家喜欢看这种玩意儿,瞅瞅这人气,晚上再买几个热搜,明天就可以带货……后台数据看清楚没,大多弱冠以下,正是疯狂的年纪,咱们就卖砍刀棍棒和武学秘籍,待会就去找货源,不给咱做就砍死吖的……花钱请的那些傻批,好好教一教,别特喵的跟个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叫好,说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一看就是水货,这种水平,不如直接买机器人凑数。发言得有点营养,别特喵的哗啦啦一边倒,得有对立情绪,制造必然引起讨论的话题,有点吸引人和引起共鸣的亮点,会带动气氛,点燃燃点,要让那些人刷钱的手停不下来,砍刀卖得嗷嗷叫……最重要的,好好盯着那些发言的人,如果不是咱们的人,吵赢了继续吵,吵不过就踢人,嘲笑那些孙子吵不过逃走,别特喵的傻愣愣坐在那里,像个白痴一样。干过销售的人,这点反应能力也没有吗?花钱买的一万机器人,都给我好好用上,告诉那家公司,人工智能别掉链子,发言、怼人一定要有理有据,评论要合情合理,别他喵的几句话反复说,一看就是机器人……刷单的人和机器人提前准备好,不停的买,不停的刷分,要让特喵的看起来全高辛都是蝼蟒的样子,宰猪局就成了,咱们就发啦……” “我听到谁说发了,不知道有什么好路子,可不可以让咱们也沾沾光,发点小财?”正说着,门被人一脚踹飞,差点将齐绍览直接送走,撞碎窗户玻璃,嘭一声倒在墙边,随后走了几个人进来。 说话的陈允昭不认识,跟在他屁股后边的苏伍当然知道,解门长老,咱们魏郡新任按察使,绝对是年轻人奋斗的榜样,差点吓尿的齐绍览急忙跑过去,躬身作揖,道:“欢迎苏大人莅临视察。” 苏伍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吗?解门陈护法也不认识。” 陈允昭没有理会吓得一颤,又对他弯腰作揖问安的齐绍览,坐在属下摆好的椅子上,扫了吓得不敢看他的齐绍季、齐留海一眼,轻笑道:“直播呢!不错,善于抓住黎民猎奇之心,连囚犯经历也可以拿出来炒作,不得不说,齐总真是一个人才,做个传媒公司似乎有些大材小用。” “不敢、不敢,混口饭吃。”齐绍览的脑袋差点触到地上,要哭了,这都什么倒霉破事,怎么解门的护法、长老还看到了直播,是不是专门过来找茬的啊! “齐总,别这样。我年纪轻轻,可是晚辈,你这样在我面前毕恭毕敬,传出去不好听,有损陈家和解门的声誉。坐吧,都坐,正好有点兴致,咱们商量个事,赚钱的好事。” 听陈允昭这么说,齐绍览勉强抬起来,望了苏伍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情,有些忐忑的起身,慢慢退到一旁恭敬坐下。有几个工作人员想过来看看,被他抓起椅子全砸跑了。 “请陈护法、苏大人指示。” 陈允昭含笑看着几人,打了一个响指,跟来的属下一边扫描检查有没有其他电子设备,一边到外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一切就绪,没有问题,陈允昭起身将椅子挪了挪,靠近了齐绍览一些,道:“齐总,托你的福,我突然发现赚钱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想不想跟着我发财啊?” “请陈护法指条明路。” “我知道,解门强势收回了飞驰公司,你心里不大满,对解门有怨言……”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齐绍览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罢手,起身就要跪下去。 陈允昭脚一伸,勾住他的下巴,让他坐下,道:“齐总,别怕,发生这么大的事,有怨言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只能认为齐总在骗我,不老实,我可能会生气。” 齐氏三男要哭了,他们与解门打交道的时间不短,还没有遇到过陈允昭这种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苏伍那孙子又不说话,真正是气死人,不对,吓死人。 “齐总,我看齐先生的直播内容不错,刷钱的人还不少,可是赚不了大钱,想不想带货啊?” “想、当然想,还请陈护法赏口饭吃。”齐绍览赶紧点头,他们正想卖大砍刀呢,如果解门有货,当然更好,既赚了钱,又缓和了关系。 “齐总愿意合作,我很高兴,当然,如果双方合作期间出了什么问题,解门会更生气,后果很严重噢。” “不敢、不敢,小的唯解门马首是瞻,愿效犬马之劳。”齐绍览拉着齐绍季、齐留海站成一排,躬身作揖。 “坐下、坐下,都别客气,你们这样,弄得我很不好意思。”陈允昭看着齐绍季,“齐先生,如果带货,一天卖几百上千亿件,有没有问题?” 齐绍季吓得跳了起来,哭丧着脸,老老实实道:“陈……陈护法,别说一千亿件,就是一千件……” 齐绍览没被吓死,急忙捂住齐绍季的嘴,点头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别说一千亿件,就是一万亿件,我们也能卖出去。”说完才发现不对,脸色已乌黑。 “还是齐总有见识,有魄力。一千件也好,一千亿件也罢,对于带货来说,就是一个后台数字,别想那么复杂。”说着,陈允昭从属下递过来的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放在重新扶起来的桌子上,一掌拍在上面,“齐总诚意满满,我从‘叽歪叽歪’平台那边要了一份新的分成协议,公司九,平台一。税收不少,咱们也不能全吃了,给人家留点汤。如果没有疑问,重新签一下吧。” “是、是。”内容也不敢看,齐绍览急忙填信息、签字、盖章,恭恭敬敬交到陈允昭手里。 第1021章 卅年离家老大回 “不错,齐总的字写的漂亮,有时间咱们交流交流心得,互相进步。”简单看了看,陈允昭笑着弹了弹合同,将之交给苏伍,起身拿起包,将里面的文件全部倒在桌上,伸指点了点,“齐总,供货商我帮你找好了,买家也找好了,都是大批发商,甚至物流公司都找好了,一份一份好好签,咱们今晚就把这事办好,然后出去喝几杯,我请客。” 齐绍览填信息的时候,陈允昭拍了拍齐绍季的肩头,吓得他一抖,道:“齐先生,定价按平台规矩来,给铁子们福利嘛,能定99,别卖999;能定19.9,别卖99;能定一块,别卖9.9。你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坐在电脑前,不断修改后台销售数据,每天至少五百亿件。一天一天的销量要平稳增长,别让人看笑话,说咱们作弊,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齐绍季急忙点头,擦了擦冷汗,太吓人了,比当初蝼蟒见了工捕还怕。解门护法就是不一样,别看年轻,大人物,气场足,不知道甩苏伍多少条街。 “不错,我相信有做囚犯经验的齐先生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魄力。” “陈护法,这、这个……这个……”看着最后一份合同,齐绍览要哭了,让他将公司以一块钱的价格,转让给一个狗屁不是的陌生人,这不白吃嘛,我看起来很像白痴吗? “怎么,齐总对价格有意见?一块钱不少啦!这是看在朋友份上,友情价,否则,不仅一毛钱没有,性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不急,就在这里等。” 齐绍览心在滴血,哭丧着脸完成了最后的签字、盖章、按印。 “合作愉快。”接过合同,陈允昭拉着齐绍览的手握了握,“齐总,别这样,开心点。咱们是新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至少不能害你嘛。”说着,掏出一块钱,塞到他手里,“不多,一点心意。收着,别不好意思,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中间人。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做好了,不仅给你月薪100万,飞驰公司也一块钱转给你,两不相欠,够意思吧?” “多谢陈护法,多谢陈护法。”一听这话,太感动了,齐绍览连连作揖。 “别这样、别这样,都说是朋友嘛,客气什么。走,海天紫府,咱们喝酒。”将合同递给苏伍收好,陈允昭揽着齐绍览肩头,哈哈笑着往外走。 …… “震将军、列将军、王大人、韩大人、余大人、雷大人、闾丘大人、李大人、范大人、骆大人、侯大人……”车队停下,见了下车的清平子一行人,负责迎客的三伯公急忙放下旱烟袋,带着族人上前迎接,“欢迎贵客,快里面请。”看看这一群人,交州大员齐至,真是蓬荜生辉啊,他心里乐开了花。要不是田卫廷,连见级别最低之人的资格也没有。 “三伯公,你老好啊!”众人也招呼田氏族人,互相问候。 田卫廷拗不过三伯公,最后双方妥协,开祠堂、告祖宗、办宴席,除了族人、至亲与田家村村民,请了一些交州共事的官吏与景门门人,以及雷立枫等冀州旧交,但也提前说好了规矩,粗茶淡饭不收礼。 除了清平子与震、韩、闾丘等人,景门还派了陆梓元、上方谷等人前来恭贺,除了不方便到场的司臣、马空老,已经是极高的规格。 “单董事长、小伶苓、伯通。”进入宗祠里的宴席堂院,单事国等人也在。 “拜见副门主、上方长老……”李伯通几人也招呼众人,“爸、清平子……”随后坐下闲聊。 “三……三哥。”田老夫人孤身一人,拄着拐杖走入田家村,慢慢来到宗祠前,向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田卫廷等人的身影。 背弃家门! 三伯公瞟了她一眼,将头扭到另一边,猛吸了几口烟,没有理她。 “你来干什么?田家村不欢迎你,离开吧!”田墨的堂兄弟比后辈更清楚当年发生之事,见三伯公不理她,挡在宗祠前。 三伯公望了一眼在宗祠门侧张望的田夫人,心里暗叹,将烟嘴在椅子腿上敲了敲,看着田老夫人,道:“来都来了,里面坐吧。今儿大喜的日子,就算是乞丐,也赏她一碗饭吃。” “多谢三哥。”田老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脚步随着拐杖挪动,走上阶梯,进入宗祠。 田夫人已避开走远。 “这位老人家,请你在院子里就坐,这里是田家本宗长者与贵客的位置。”见田老夫人直接走向宗祠内堂大门,跟着她进入宗祠的族人,三两步越过她,伸手拦住前行的身影。 “我……我是田卫廷的祖母,你放肆!”田老夫人扬了扬手中的拐杖,隐现怒气。 她对三伯公客气,那是因为他现在算是田氏族长的身份,也知道他在田氏一族的影响力大。老太爷过世后,是他和上一辈的老叔伯们,安排田氏一族一起照看田卫廷母子,在田卫廷心中分量极重,她不敢得罪。现在你一个田氏小辈也来指手画脚,真当我没有脾气。 “你也配!”曾被田墨属下打伤的老杨,将装着菜的托盘递给旁边的人,指着田老夫人,“你们母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家人,几十年未曾回来看一眼,现在卫廷高升,光宗耀祖,便腆着脸回来,无耻小人!” “你……你……”田老夫人手中拐杖指着已认不出的老杨,老脸通红,浑身颤抖,不知道该如何骂他。 以前,田家长辈瞒着,田家村之人基本上都认为田老夫人与田墨如传闻中一般死了,直到田墨两年前再次回村,老杨又被打伤,三伯公等人见村里家长里短,也就提说了些当年事情的真相,防止谣言四起,慢慢也就传开了。 堂前争吵,村民窃窃私语,祠堂里陪着陆梓元、单事国等人说话的田卫廷走了出来,看了田老夫人一眼,平静道:“就在院子里坐吧。”随后又吩咐老杨,“麻烦杨叔叔为她安排一个位子。” “好勒。”一州穆府发话,杨叔当然不会再说什么,抬手一请,神情冰冷。 第1022章 贼性不改 田老夫人望了祠堂里面一眼,大家都望着她,众多长者与贵客,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她说话,讪讪转身,颤抖着跟在杨叔后边。四周皆是村民的指指点点,兼或传来轻笑声,田老夫人腿脚一麻,差点摔倒。 看着田老夫人背影,雷立枫慢慢摸出手机。 田墨家事,因为涉及到解门臧还玉,六大门派几乎都知道,他自然清楚。田卫廷将无依无靠的她安排在邺郡养老院,他也知道。以田老夫人、田墨母子的绝情,田卫廷做到这样,已算仁至义尽。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无论是出于对田氏宗祖的尊重,还是考虑母亲等人的感受,他应该不会请田老夫人回来。如果要请,肯定也会提前安排说清楚,并派人去接她,不可能孤身一人回来,闹得大家尴尬。 那她如何知道田家今日会有开祠堂、祭告祖宗的大礼? 见清平子对自己点头示意,雷立枫知道,大家想到了一起,随即发了信息出去,让邺郡工捕去养老院查一查,最近都有些什么人曾与田老夫人有接触。 田卫廷看了雷立枫一眼,见他在发信息,也就没有说话。主要靠自己的本领混出头,没有谁是傻子。 景门刚拿下南方三州,他又配合京机阁清扫节门中人,得罪的人不少。景门立足未稳,他又刚任交州穆府,田老夫人的出现太过突然,有人想借机生事的可能性非常大。他是很好的突破口,而田老夫人就是一枚棋子。 “卫廷,让人注意一下,别让她乱吃什么东西。”单事国拍了拍他的肩头,“出了事影响不好。” “我明白,阿父。”田卫廷点了点头,安排了两个族人负责。 他也想到了这点,如果一州穆府的祖母在祭告祖宗大礼的宴席上出事,别有用心之人挖出陈年旧怨炒一炒,对他和景门的打击是致命的。 吉时一到,祠堂供桌三牲,香烛缭绕,三伯公跪在祖宗牌位前,吟唱祭告之文,随后交给田卫廷,恭敬投入纸钱燃烧的鼎内,在田氏一族齐齐叩首中,堂外鞭炮齐鸣。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长者呼朋引伴,酣饮交谈,孩童嬉戏玩耍,内外奔走,热热闹闹。 田老夫人一桌还有三个人,除了她,就是负责盯着她的两个田氏族人。她看了两人一眼,取了一个空杯子倒上酒,颤颤巍巍起身,拿着拐杖,慢慢走向内堂大门。 “田大人,想当初初到魏郡,你我共掌工捕、工判,谁能想到转眼已是一州穆府,将我们这些同僚甩到了后边。来,这三杯你非干了不可!”里边传来雷立枫爽朗的笑声,“韩箐,你别躲,竟然爬到老子上头去了,念在你是一个姑娘家的份上,满一杯陪着。” “雷大人,咱们可是平级。”韩箐有些怵,她酒量不行,修为也渣,根本无法抵挡酒精的威力。 “甭废话,府尹多少比刺史体面一些。咱们共事两年,我有没有为难过你?有没有照顾你?今儿大喜的日子,沾着田大人的光,你就说给不给我这点面子。” 清平子众人起哄,田氏长者不敢掺和到这些大人之间,陪在一旁傻笑。田老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氛围一下子受到了影响。 负责盯着她的两人急忙上前,想将端着酒杯的她带走。三伯公抬手压了压,一人拉着田老夫人,一人急忙走到他面前。 “怎么回事?”三伯公问道。 那人回道:“她自己倒了酒过来,想是……”说着,看了田卫廷一眼,虽然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大家基本上都懂。 “廷子、媳妇。”田老夫人站在门口,没有挣扎上前,目光落在田夫人与田卫廷身上,“我知道对不住你们,也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们,今儿腆着脸回来,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是为了感激廷子对我的安排与照顾,不至于流落街头。廷子,这一杯酒祝你高升,也想厚颜无耻向你讨一个承诺。今儿当着田氏一族众多长辈的面,将来你若愿意赏我一口棺材,让我体体面面下去,就喝了这杯酒,我这一生便没有遗憾了。” 看着田老夫人慢慢抬起来前伸的手,有些颤抖,杯中酒溅了一些出来,田夫人伸手捅了捅站立不动的田卫廷,示意他接下这杯酒。 田卫廷扭头看了三伯公一眼,见他也点头,抬步上前,双手从田老夫人手中接过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拿着杯子的田卫廷正想让族人送田老夫人下去坐着,舌头、咽喉一麻,气血乱窜,只感觉浑身功力沸腾,爆冲筋脉,脏腑撕裂一般疼痛,竟说不出话,身子往地上倒。 “卫廷!” “廷子!” “哈哈……”看着倒下的田卫廷,看着那些慌乱奔跑过来的众人,田老夫人哈哈大笑,“田卫廷,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穆府的祖母是住在养老院,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说着,抬手将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 “是剧毒。”把脉的单事国手一颤,急忙抬手点穴,“震山河,快叫秦大夫过来。” “你这个老贼,贼性不改,我杀了你!”一旁扶着儿子的田夫人,一听剧毒,一观单事国面色大变,双眼泪水一下子滚了出来,踉踉跄跄冲向田老夫人。 “杀我?”田老夫人扬着拐杖与田夫人撕打,随着双臂被田氏族人抓住,已没有反抗之力,被田夫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呵呵……哈哈……一州穆府的家人打死他的祖母,我看你们这群畜生如何给王朝交代!”田老夫人似乎有备而来,昂然目视愤怒泣泪的田夫人,没有半丝惧怕。 “爸爸、爸爸……” 身后传来孙儿的哭声,田夫人扬起来的手颤抖着,终究没有再落下去,脚一软,坐倒在地,嚎嚎大哭。 “哈哈……死吧,都死吧!让我丢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这些不孝的畜生!知道养老院那群老狗是怎么看我的吗?都在背后讥笑我,将我当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都是你们这些畜生害我!” “大家都散开,别围着。”单事国抬掌运起浑厚功力,拼命压制毒性扩散夺命。 田卫廷呼吸几不可闻,已是濒死边缘。 第1023章 谴责 震山河摸出手机的手颤抖着,差点捏碎,急忙联系秦越人,随之挂断电话,道:“百越郡第一医署会合。王大人,让京机阁的人前往安排。无封……余大人,麻烦你安排工捕清出道路。”想吩咐闾丘无封,才想起他虽是交州刺史,却不熟悉这边的工捕,不如长史余都庞。 “不用,我送田大人过去。”清平子阻止了余都庞,看了得意不已的田老夫人一眼。 之前大家防范的都是她自杀,败坏田卫廷的声誉,几乎没有想到她会回来加害自己的孙儿。田夫人说的对,贼性不改,这种人,真不能给半点好脸色。 既然回来害田卫廷,加上她收到今日开祠祭祖一事风声的古怪,很可能百越郡会有后手,开车也远不如自己身法的速度,不如自己带着前往第一医署。 想着,清平子示意震山河将此事报给司臣,以防医署有变。 “我打死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畜生,打死你这个畜生……”三伯公踉跄上前,旱烟袋抽在田老夫人脑袋上,一边喝骂,“我家兄弟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你这种贼畜回家……拖出去,给我拖出去打死她!” “三伯,你老别气坏了身子。”田夫人已经被姜诗扶了起来,哭着去拉三伯公,“三伯,就当……就当廷子还他们母子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老贼,敢打我,你离死不远了!”田老夫人脑袋打破,鲜血沿着脸颊淌下,呸了三伯公一口。 “你……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伯公气得身子颤抖,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当年为了攀龙附凤,背弃祖宗,田墨老来也不过一州穆府,廷子年纪轻轻已是一州穆府,甩他几条街。以前你不是田家之人,现在连人也不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就算你骂上天,死人也无法做穆府,你们田氏一族永远没有翻身之日,做你们的乡狗吧,休想享什么荣华富贵,你们这些乡狗也配。当初要不是瞎了眼,谁会嫁入你们这种落魄村狗之家,丢人现眼。”田老夫人唾沫乱飞,跳起脚骂,被三伯公一烟袋打晕过去。 田夫人急忙与族人将气怒的三伯公拉到一边坐下,怕他沾上犯律之事。 “我们先过去,李叔、韩姑娘,你们留在这里,别出乱子。”说完,清平子化出太极图,托着拼命压制毒性的单事国二人,飞往郡城。 今日要不是单事国在,在场没有人能压制田卫廷所中剧毒,正如田老夫人所言,必死无疑。 清平子看着功力翻腾的单事国,没想到他的修为如此高深,整个景门除了司臣,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他,楼台烟雨也不行。可他表面的身份,不过一个集团公司董事长,没有江湖中人在乎的普通人。 …… 百越郡第一医署,疲惫不堪的单事国在李伯通搀扶下走出病房。数个小时,一直是他运功压制毒性,本来司臣想替换,却怕交接过程出问题,被他拒绝。 赶来的秦越人通过试验分析,已经解析出了剧毒成分与配方,以药物中和。但是,田卫廷的脏腑筋脉已经受到很大损害,还要看他能不能醒过来,目前尚未脱离危险。 “司将军。”清平子将手机递给司臣,“你看看。”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王朝官吏吃人不吐骨头……我的女儿黄嘉羽被荆州穆府袁世恺所在的袁家所害,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强烈谴责袁家、谴责袁家背后的景门、谴责袁家的魏郡尚国集团,请京机阁和工捕还我们黄家一个公道,还我女儿……” 看着新闻视频里大哭的金包银,司臣将手机还给清平子,道:“中堂,去一趟冀州,安排人将金包银带去京机阁,别让她被人杀了。另外,此事通知一下袁家。” “是。”冀中堂转身离开办事。 清平子又将手机递给要看新闻的单事国。 “时间掐的真准。田老夫人毒害田大人与金包银控诉之事,看起来都是针对景门,是否有所关联?背后是解门还是节门在搞鬼?”震山河道。 “解门连番遭遇打击,又是内部整顿,现在来招惹景门的可能性很小。” 冀中堂下楼,走向医署停车场,窝在医署里的媒体一下子围了过去,各种问题连珠炮轰。 “冀将军,请问交州穆府田大人遇袭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否与南方三州的权力交接有关?司将军所在的景门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冀将军,请问田大人是否脱离危险?目前有凶手的身份和下落吗?如果田大人顺利度过危机,是否还能正常履职?” “冀将军,冀州民妇通过媒体控诉女儿黄嘉羽失踪一事,直指荆州穆府袁大人所在的袁家及景门,请问京机阁将如何处理此事?” “冀将军,金包银控诉是否属实,黄嘉羽真的下落不明吗?又是否与袁家或景门有关?” “冀将军,有消息称,田大人遗弃祖母,所以祖母在今日田氏一族组织的升迁宴上,毒杀田大人以为报复,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冀将军……冀将军……” “诸位媒体朋友。”冀中堂扫了一眼问出田老夫人毒杀田卫廷一事的记者,“关于你们提出的问题,无论是关于田大人,还是冀州金包银女士声称的女儿黄嘉羽失踪一事,京机阁与工捕调查清楚后,景门将通过王朝,对外召开正式发布会,公布结果。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偏听偏信,造谣生事。另外,医署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希望大家尽快散去,不要打搅到医署的正常运转,更不要影响医署病人的休息。谢谢大家。” 说完,冀中堂上车,在媒体与看热闹人群的拥堵中,好不容易离开,奔向传送门。 迟了! 京机阁之人找到金包银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死了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在新闻报道出来之前,已经遇害。 冀中堂掀开白布看了看,转身离开,丁保中、马明坚跟在后边。 震山河离开后,丁保中调到邺郡任职,虽然没有升任御武副尉,算是平级调动,职权却比以前大了很多,也算不错。马明坚接过了魏郡的担子,升任宣节校尉。 第1024章 轨迹 司马越从车上下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帽子,扫视一眼仍围在医署的媒体,转身往楼上走。 “司马大人,请问新任穆府田大人遇袭,是否是节门所为?” “司马大人、司马大人……” 虽然裹的很严实,毕竟曾任交州穆府,那些记者的眼神太好,仅仅扫了一眼,已经认出了他,吓得他赶紧往楼上跑。你这样问,不是节门所为,也得被你们扣上这个帽子。 早有准备的护卫,拦住那些疯狂追过来的记者,拉扯起来。 “司将军,九真郡守司马大人来了。”震山河在门口说道。 “请司马大人进来。” 医署一间办公室里,单事国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卫廷。”带着李伯通走了出去,与走进来的司马越握了握手,转身离开。他们二人不在王朝任职,不方便参与这种谈话。 “见过司将军、列将军、王大人、余大人。”司马越一一招呼握手。 “司马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司臣请了他坐下,“深夜来访,不知司马大人有何要事?” “回将军,一来听说田大人出事,同僚之谊,特来探视。其二嘛,有一件事要向京机阁及在场的大人禀告。” “多谢司马大人,待会让震将军陪大人去看看田大人。不过,田大人尚未脱离危险,只能在外边看一看,待好了些,再请司马大人过来一叙。”司臣请他喝茶,“不知大人有什么事要告知我等,洗耳恭听。” “司将军言重了。不久前,花冒子国平等王教的梅子酒、赦非罪曾造访,似有让司马家投效之意,我虽严词拒绝,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次田大人遇袭,未免误会,特来向司将军及诸位说明。”说着,捡了一些细节告知众人。 “永俞,平等王教的人还在交州吗?”司臣看着王永俞问道。 “据我所知,已经离开。” “也没有收到工捕那边关于梅子酒等人还在活动的报告。”余都庞附和道。 正说着,雷立枫与范畴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二人进来后,司马越看出有事,起身告辞,司臣吩咐震山河陪同他去探视田卫廷。 “雷大人,冀州那边有消息了?” “回司将军,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工捕调查后汇报,从田大人聘请照料田老夫人的保姆那里了解到,最近这段时间,养老院有两位老人与田老夫人走的很近,经常主动找她说话。田大人并没有吩咐保姆监视田老夫人的一举一动,这在养老院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工捕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随口一问,两位老人三天前却被家人接了回去。工捕感觉奇怪,觉得有必要走一趟,向养老院要了两家的地址,追查过去,两位老人在昨天先后去世,当天火化。更奇怪的事,经过了解,两家在接老人回家的当天,就预约了火化的准确时间,似乎知道两位老人什么时候离世。工捕将两家人逮捕审问后,在家中搜查出了一百多万现金,卡上也有不明资金来源分三次共计六十万。目前并没有追踪到汇款来源,两家人似乎也不大清楚,两位老人到底从何人那里得到了如此巨款,只是交代,什么时候去养老院接他们,安排什么时候火化,并言称,如果不照办,如果敢报捕,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两家人见老人说的严重,又见巨款,心里害怕,就按老人吩咐办事。通过审问,受到惊吓的两位老人的家人,似乎并不知道细节。工捕正在追踪两位老人生前的轨迹,再通过监控寻找所接触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遇害,不一定会有结果。。” “工捕在查的事,副史南大人有什么反应?” “南大人下午已向我请假,声称身体不舒服,已经去了解门,看起来似乎不想掺和。” 不想掺和?还是在躲避什么? 几人沉思起来。 之前认为节门嫌疑最大,随着司马越过来说明,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却又将平等王教牵扯进来,现在解门也不好说。 “冀将军让马校尉与魏郡工捕负责调查金包银所说关于黄嘉羽失踪之事,魏郡初步调查结果,金包银似乎没有撒谎,黄嘉羽确实失踪,另外还有她的表弟赵思与杨妈的儿子杨果也失踪。赵思是金包银同母异父的兄弟之子,他们三人都曾牵扯到欲加害袁颜一事中,看起来倒真像是袁家所害。工捕目前正在走访,希望能确定他们失踪的原因。范大人,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范畴道:“工捕追踪了黄嘉羽的手机轨迹,曾出现在幽州东部,进入曹国,之后就没有信息。泰、曹边境是最后可查的活动范围,因为是晚上,又没有监控信息,目前不知具体情况。既然赵思、杨果也失踪,再追踪他们的轨迹,或许可以得出初步结论。” 范畴现在任交州督邮,虽然年纪大了,司臣见他稳重,业务也很熟练,等他熟悉了交州人事,准备调他到景门所在的郁林郡任按察使,至于之后的安排,到时候视情况再定。 “幽州是解门的地盘。”余都庞又补了一句,“据我所知,解门一直与曹国那边有生意上的往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前年,袁颜要与丰门谈生意,他专门从景门那里了解过,这个事京机阁肯定知道。他也明白余都庞的意思,想说或许与解门有关。 黄嘉羽几人与袁家有怨,袁家不仅无视解门,现在还靠向景门,他们被利用,或联合起来针对袁家、景门,以为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金包银的死有些奇怪。 “司将军,不如通知李叔和韩箐,正式审问田老夫人。”想到这里,清平子说道。 养老院那边的线索看起来很难有结果,如果能确定她之恶意来自何方何人的煽动,就可以理出大致轮廓。 “范大人,稍后你联系李大人,审问田老夫人。另外,你现在负责的事,与魏郡那边重合,待会让雷大人安排,我这边也会吩咐马校尉,黄嘉羽几人之事,由你们互相配合调查。田老夫人这边由李大人和韩大人负责,争取尽快有个结果。媒体那边的声音,我会安排。” “是。” 第1025章 又见天沐 “田老夫人,请坐。”韩箐看着一副高高在上姿态走入审问室的田老夫人,觉得有些可笑,好像用毒加害自己的孙儿,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李叔摆了摆手,让工捕不用锁住她的四肢,年纪这么大,不必小题大做。当然,未免出意外,已经给她换了全身衣服,头发那些也进行了全面检查,专人看管。 “根据冀州工捕的调查,这段时间有两位养老院的老人与你接触频繁,昨天先后去世,已经火化。你们看起来关系密切,知道这个事吗?” 田老夫人看了问话的韩箐一眼,嘴角蔑笑,慢慢闭上眼睛,无视不言。 “两位老人家里有巨额不明来源的资金,工捕却没有在你的卡上发现巨额资金汇入,你所住的养老院房间里,也只有少量现金,据保姆交代,那是田大人按月给你的零花钱。你下毒加害自己的孙儿,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得到,好像不大符合你的为人处事。” 不说话,韩箐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一个字的回答也没有得到,那蔑视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打我塞! 李叔慢慢合上面前的文件,缓缓道:“田老夫人,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田大人已经醒了过来,平安无事。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杀人未遂,念在你是田大人的至亲祖母,经过他求情,京机阁与工捕、工判会充分考虑田大人的意见及你老的年龄,或许监外执行对你的惩罚。哦,你一直住在养老院,信息不畅,或许不大清楚,解门臧家之人被分成两部分,臧还玉被迫与其父臧文公分开,被禁足在宗家的孝景山,听说每日不是大喊大叫大哭,就是乱砸东西,甚至打人。臧还玉是你老的儿媳妇,也是天泰律意义上的监护人,若是监外执行,鉴于你与田大人一家已没有天泰律上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工捕考虑将你送去孝景山,交给臧还玉照顾,你老……” “畜生、畜生,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田老夫人面色大变,厉声打断,吓得跳了起来,转身跑去用脑袋撞墙,被工捕拉回来坐下后,又用脑袋撞桌子。 “不想让臧还玉照顾,就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李叔一掌拍在桌子上,田老夫人已大哭起来。 “来人,联系宗家,正式将田老夫人犯律之事通知家属臧还玉,安排她过来探视,并办理相关手续。”韩箐含笑看着她,靠在椅子上,还在那里补刀。 “不要、不要,我不要见臧还玉,我不见她,我不见她!”田老夫人浑身颤抖,连连摇头,又想起身逃离,被工捕按在椅子上。 “不想见臧还玉就给我老实交代问题。”李叔指背敲了敲桌子,吩咐工捕开启摄像。 “嫌疑人姓名……年龄……”走了前面的过场,李叔双目直视有些畏畏缩缩的田老夫人,“养老院两位与你频繁接触的老人,根据你们之间的交流,他们是帮谁做事?” “不……不……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姓梅。” “姓梅?听说过是男是女、来自何方吗?又是否听说过梅姓之人的长相或年龄?”李叔对韩箐使了一个眼色,她立马向司臣报告。 “不……不知道。”田老夫人深埋着脑袋,身子颤抖不止。臧还玉的狠辣形象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养老院的两位老人,每一个人得到的报酬近两百万,我不相信你没有报酬,说吧,得了多少?” “还……还没给。” “事成之后,你如何收取报酬?还有,你如何确定你的性命安全?” “安……安全……”田老夫人摇摆着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话头一转,“他们说,事成之后,会安排人联系我。” “一分钱定金没有,以田老夫人的聪明,应该不会傻到接下这事,说吧,钱在什么地方?” “没、没有,真的没有。” “还敢撒谎,你当我第一天做工捕吗?”李叔指头点了点桌子,“就算你不说,以工判判决后对你的监管,你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拿那些赃款,就算拿到,也逃不过臧还玉的眼睛。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你年纪这么大了,我们会考虑向工判说情,就算监外执行,仍可以住在养老院,得到田大人的照顾,而不必将你交给其他人监护。” “在……在……养老院西北侧,有一片树林,我把钱埋在南边的一个花坛里。” “金额应该不小,你不可能一个人埋得了,是不是那两位老人帮你打掩护埋钱?”见她点头,李叔继续,“现在告诉我,你得到钱是哪一天?两位老人帮你带钱,离开养老院的时间有多长?” 田老夫人交代后,韩箐又将情况汇报给司臣。确定了日期,再结合两位老人离开的时间长短及交通工具,大致可以推断他们最远可以去到什么地方,再查看监控追踪,或许可以找到背后给钱之人。或躲避监控,也有寻找目击者的条件与范围。 …… “天沐山?”看着追踪调查得来的结果,震山河皱了皱眉,看向清平子。 那里是他杀死陈家供奉陆荣的地方,两位老人从邺郡跑到魏郡东的天沐山拿钱。邺郡郊外就有不少类似天沐山而没有监控的老林,对方为何要选择天沐山。 “根据日期和监控追踪,两位老人确实去了天沐山,空手上山,提着麻袋下来,先后去了三次。根据麻袋所装物品情况推算,差不多可以对上所有现金,包括田老夫人所得。”范畴道。 “那段时间,有发现提着麻袋、箱子或背着背包、背篓之类上山的人吗?” “倒是有几个,工捕已经上门询问,都是普通人,也说了上山的目的与携带的东西,主要是进山采药和徒步爬山的人,目前没有发现疑点。” “如果不是很早之前准备,可能天沐山原本就藏着一定的现金,所以才让两位老人跑那么远取钱,也可避免临时取大量现金而被工捕对上号,毕竟田老夫人毒害田大人的手段太过拙劣,肯定被查。”清平子道。 “你是说……”陈家两字没有说出来,因为范畴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也在,但司臣已明白清平子的意思,所以言语一转,“为了此事,或许有人准备了很长时间?可田大人方入景门不久,似乎不应该选择他为突破口。” 根据两年前的情况,陆荣带着魏郡郊外实验室的人撤走,似乎选择过天沐山。无论是真想搬去那里,还是纯粹为了引人上钩,至少说明陈家曾关注过天沐山,也就可能经营过,毕竟山里存在大量建筑。 如果说此事背后有陈家的影子,倒也说的过去。要论对京机阁、司臣或景门的仇视,陈家绝对不居于任何人或势力之下。 第1026章 胆大包天 两天时间,冯棠出了系列报道,开篇就将田老夫人当年为求荣华富贵抛夫,田墨抛妻弃子入赘与臧还玉成亲,气死老父亲被逐出家门之事全部捅了出来,中间穿插一些对三伯公等知情人的采访。 随之一转,解门山脚下的田墨孤坟出现,又采访了嫌疑人田老夫人,声泪俱下控诉儿媳妇臧还玉在田墨死后将她驱赶出家门,不赡养老人。播放了几段田老夫人沿街乞讨的视频,凄惨万分。南赡洲当街欺辱她再次报道,只不过没有露脸,称呼也是“南某”,相信南赡洲应该能想起来是自己,有心人核对以前的报道,也能发现是他。 接下来,自然是交州穆府田卫廷闪亮登场,不计前嫌将无依无靠的她送去邺郡养老院,并安排专人悉心照顾,仁至义尽。中间自也少不了对保姆和养老院人士的采访。 根本不用赘述田老夫人毒害田卫廷的事,大家已经看了两天热闹。 随着冯棠的报道出来,风向完全倒向了田卫廷一边,不断咒骂田老夫人自私自利,不知羞耻,为老不尊,矛头随之又转向声讨解门。黑衣宰相再次成为媒体包围的重点,因为他们上不了孝景山,无法采访当事人臧还玉。 当然,神仙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冯棠。虽然查了他们的通讯聊天记录,知道赵思在唆使黄嘉羽相亲傍老板,也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因为相亲被骗去曹国,受尽凌辱,杨果也因为自己的欲望,客死异国他乡。 关于田卫廷的报道,虽然已经抢占了大量热点,可金包银随之遇害,不得不让人产生遐想,关于袁家、景门害了黄嘉羽等人的声音仍不时出现,暂时无法根除,多少带来了一些不利影响。 …… “冀将军、列将军,发现一个人在邺郡养老院周围转悠,鬼鬼祟祟,不知道是否与田老夫人有关。” “将监控数据传过来看看,进行分析。”田卫廷度过危险期后,清平子回到冀州,现在和冀中堂待在邺郡。田卫廷一事还没有结果,大家心里都不得劲。 “是。” “赦非罪。”看了一会儿,清平子按下暂停,指着画面中一位被拍到半张脸的男子,“平等王教。” “追踪这个人。”冀中堂吩咐技术人员,随之起身,“道长,我们走一趟。平等王教的平等子大驾光临,不招待人家喝杯茶,说不过去。”司马越提到了平等王教,现在赦非罪出现在邺郡养老院周围,当然不能放过这种线索。 “冀将军,谁都知道田老夫人被扣在交州捕衙,如果与平等王教有关,赦非罪这个时候为什么来邺郡养老院?有何意义?” 冀中堂看着他,笑道:“我们连乾坤门也不怕,还怕一个平等王教不成?正要会一会他,看看有何企图。” “也对。”清平子轻笑一声,跟着冀中堂走了出去。 “魏郡?”汽车上,收到汇报的冀中堂,看着清平子,“赦非罪通过传送门到魏郡去了。”启动汽车,驰向传送门。 随着京机阁人员的不断报告,清平子二人来到山脚下不远处。他望了一眼天沐山,当初中计,差点死在这个地方,难道今日又要旧事重演? “我们上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再让司将军他们过来。”冀中堂纵身连闪,追向赦非罪消失的方向,“你们曾在阴川联手,他对你的身法很了解,我们一路跟来,他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却与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是自信过头,就是不怕我们。” 二人纵上天沐山,终于失去了赦非罪的踪迹。仔细寻找山上可能留下的线索,直到入夜,仍然没有发现人迹与异常。 “如果想对付我们,不应该浪费这么多时间,如果不想对付我们,将我们引到这里有何意义?”清平子靠在一颗树上,望着月色下的天沐山,“赦非罪想逃脱我们的追踪,根本没有必要跑到魏郡,可以直接返回花冒子国,他到底想干什么?” 冀中堂也想不明白,如果赦非罪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为了避免京机阁其他将领赶来,必然早布下陷阱,以求速战速决,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作。如果只是逃走,离开邺郡随便走,很容易躲避追踪,也没有必要来魏郡。 “我们再去山上建筑那里看看,如果还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去吧,赦非罪应该已经离开。” “行。”说着,二人纵身直奔建筑方向,之前就去查过,轻车熟路。 再次来到建筑围墙外,阴暗夜色下,虽然没有下午那么直观,却同样可以感受到它的雄伟。数百万平的建筑面积,超过了皇宫的规模,房屋、园林排列有序,建亭造榭,如果不是没有人气,蛛网虫巢,死气沉沉,你说它是世家豪族聚居之地,也未尝不可。 “如果地面上没有问题,是否看看地下?”清平子看着旁边的冀中堂,“如此浑积庄严的建筑群,也不知是何代何家留下的古迹,我只是有些不忍心毁掉。” “不用麻烦,地上你们也没有机会看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清平子二人转过身,眼前景象一变,已被困入矩阵。 “由旬,平等王教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天泰疆土上对京机阁将领出手。”冀中堂与清平子站在一起。如果说清平子只见过一次由旬,京机阁将领对他的声音已很熟悉。 “听说京机阁清平子对阵法一道极有研究,令人惊叹,老夫今夜以古阵相待,可不要让人失望。”五道黑衣蒙面身影出现,开口的仍是由旬,手持三米黑色镰刀,阴光赫赫,“速战速决,拿下冀中堂与清平子。” 另外四人,一人赤手空拳,一人持刀,两人带剑。 清平子对冀中堂摇了摇头,他暂时无法识别矩阵,界空挪移也无法出去,短时间不能脱困。 此时,黑色镰刀凭空而现,锋刃划向冀中堂脖子,取命之势。 冀中堂掌气凝实,挡下一击,翻腾而起,正想与由旬过招,一刀一剑左右临身。清平子闪身自一掌一剑夹击中脱身,界空挪移一展,带着冀中堂挪移到阵法另一角,小心戒备。 第1027章 将计就计 过了数息,由旬五人才又杀到清平子二人面前,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清平子的界空挪移在阵内有效,而且,观由旬等人行动缓慢,怕是对此矩阵了解有限,阵内行动同样受到一定影响,无法随心所欲,一旦清平子透解矩阵,到时候不一定谁杀谁。 如此三番,清平子捉准五人现身之机,道神识剑施展,削下毫无防备的五人面罩,露出庐山真面目。 孤哀子大惊失色,重掌连连。其余三人,持刀者是花冒子国大将军虚耗,剩下则是平等王教的平等侯梅士镜与平等伯梅子酒。 清平子带着冀中堂在阵内挪移,一边躲避五人联手之击,一边摸索矩阵,争取尽快破阵离开。 “由旬,我已联系京机阁,若不识相退走,今夜天沐山即将埋葬平等王教。”有清平子负责安全,冀中堂完全不用担心,不好威胁乾坤门,平等王教还是可以。 “不妙,快使用电磁炸弹!”阵内传出孤哀子的呼声。 不妙! 清平子与冀中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之色。孤哀子暂且不论,由旬、虚耗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们终于有些明白,今日赦非罪的行为为何如此奇怪,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京机阁。 很简单,如果要杀要擒清平子二人,既然已经用出矩阵相困,立即使用电磁炸弹断绝对外联系求援,肯定是首先要做的事,否则京机阁将领驰援而来,就算拿下二人,要顺利离开天泰,甚至面临京机阁大军西征,对花冒子国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为何在出手对付清平子二人的时候,不想方设法隐秘行事,却让他们有求援的机会,除非花冒子国有胆量与京机阁开战,不然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甚至身份暴露后也没有使用电磁炸弹。 粗心到让清平子二人有向京机阁求援的机会,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机会是他们故意创造,为何要如此?同样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就是要让二人求援,目的就是让京机阁将领离京来救。 每一个人、每一势力做事,除非脑子有病,都会尽量不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既然京机阁将领来援似乎对现在的他们有利,则说明他们另有所图。引诱的是京机阁将领,目标是京机阁或洛郡是大概率事件,他们都想到了两年前星门突袭京师之事。 两息之间,冀中堂抽空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他之前所谓联系京机阁,不是诈他们,确实联系了远在交州的司臣,现在手机失去信号,说明真的依孤哀子交代,使用了电磁炸弹。 回到洛郡,与程子衣带着将领走出京机阁的司臣,拿出手机一看,脚步一顿,随即联系史云涣,转身回到京机阁,吩咐诸将校,道:“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通知御首及诸位大人、在京将领,京机阁与洛郡进入一级戒备。准备稿子,传京机阁命令,王朝所有媒体,立即对外发表花冒子国大将军虚耗与平等王教由旬、梅士镜、梅子酒等高手在魏郡天沐山围攻京机阁将领之事,表示严重抗议,必须传遍天泰,并全力向其他王朝、诸国扩散,保证每个角落都能看到这个信息。向花冒子国铁帽子王与相弘发出通牒,让他们停止可能引发两国冲突的可耻行为。关闭司州、冀州所有传送门,没有京机阁命令,任何人不允许使用。半个小时后,切断以天沐山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内的所有通信网络,断开此地对外联系。” “司将军,情况怎么样?你们怎么还待在京机阁,没有驰援冀将军他们?”片刻后,收到消息的史云涣赶到京机阁。 “史将军。”司臣等人起身迎接,“冀将军他们目前没有危险,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外界的反应和准备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时间需要京机阁为他们争取。乐老将军他们赶到洛郡后,我与程将军再带人出发,赶往天沐山。” “确定没有问题?”史云涣带着司臣、程子衣来到办公室。 “已确认孤哀子、虚耗、由旬、梅士镜、梅子酒等人在天沐山,花冒子国殷墟和平等王教出现极大的防御空虚,如果连这点胆量也没有,则是笑话。现在主要的难点,是他们能不能及时看到王朝媒体发布的信息。” “他们有电磁炸弹吗?”史云涣点了点头。司臣每每能在危机中策划反击,教训敌人,智谋和反应能力无人能及。 “应该没有。我已派人带着电磁炸弹赶往花冒子国,足以覆盖殷墟,相机而动,双管齐下,应该没有问题。” “孤哀子在殷墟待了一段时间,平等王教胆子越来越大,竟敢跑到天泰生事,非得给他们教训不可。司将军、程将军,有猜到他们的目的吗?” “暂时没有眉目,只能多方防备,避免有失。” “时间差不多了,迟则恐变,你们尽快赶往天沐山,解冀将军二人之危,京机阁交给我们。” “是。”司臣、程子衣带着将校,大张旗鼓离开京机阁,赶往魏郡。 “大祭司,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迟则有变。”多时无法拿下在阵内躲避的清平子二人,五人退到阵外,虚耗持刀一横,有些急了。一旦京机阁将领赶到,很可能是恶战。 由旬也有些犹疑,取出赤皮书,终究没有下定决心,又收了起来。他现在的修为,启示狱典只有一击的机会,用来杀冀中堂或是清平子,显得浪费。如果司臣等人在他虚弱时赶到,危险性无法预料。 况且,启示狱典一出必杀,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没有必要杀死京机阁将领,留下一定的转圜余地。 “孤哀子前辈,矩阵来自乾坤门,真的不知运转之道吗?”梅子酒问道。自己用矩阵困住别人,结果自己竟然不能完全熟悉运用,连阵内的敌人也抓不住,说出去丢人。 “矩阵虽来自乾坤门,却不是乾坤门所制,目前只摸索到这种程度。”孤哀子老脸一烫,“只恨清平子这小子狡猾,泥鳅一般。” 乾坤门不是没有矩阵,也不是没有更好用的矩阵,为何不用?乾坤门也需要守住自己的秘密,若是因此泄露了自家矩阵的运转之道,岂非愚不可及。何况只是困人,当然用“捡来”的划算,也不怕别人知道矩阵运转破解之法。 第1028章 四方开局 “乾门孤哀子前辈、大祭司由旬、大将军虚耗,真是好大的排面,京机阁有礼。” 司臣、程子衣、孙服三人出现的太过突然,阵外的孤哀子根本来不及蒙面,现在被点名认出来,尴尬得脸红脖子粗。 “平等公!”孤哀子一咬牙,伸手摸出一个矩阵。 “万能的油条啊,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一道预料之外的声音出现,孤哀子手里的矩阵没有放出去,由旬拿赤皮书的手也停了下来。 权杖开路,法袍飞扬,白阳天御风而来,脚踏落地权杖之顶,稳稳而立,道:“由旬,弹墓警告过平等王教,无论是谁,作乱天泰,必除之。不知是梅子酒没有将话带到,还是平等王教不将弹墓放在眼里?” “呵,分明是你弹墓不将我平等王教放在眼里,现在竟然反咬一口,不愧是弹墓觉宗,让人佩服。”由旬冷声道。 “如果平等公觉得委屈,他日弹墓进军花冒子国,使者拜访,你尽可将老夫书函原封不动奉还,不必给我面子。” “天泰是三……六大门派的天泰,不是弹墓的天泰,有何资格以上位御者自居?弹墓是不是管的太宽?”孤哀子道。 弹墓识斗魁与京机阁将领围攻泾溪子,致使他遇害,乾坤门还没有找你麻烦,竟又跳出来与京机阁并肩,对抗老夫,是谁给了弹墓如此狗胆? 白阳天道:“孤哀子前辈也不要忘记,乾坤门是高辛的乾坤门,不是花冒子国的乾坤门。前辈漠视武林公约,与平等王教狼狈为奸,在天泰土地上围攻京机阁将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夜之后,京机阁自会向兰台公子讨个交代。”程子衣道。 孤哀子老脸一阵红一阵白,除了不善言辞,今夜确实理亏,反驳不了。都怪清平子那个狗贼,削掉了老夫的遮羞布,不然何至于此。 几人言语交锋,只闻一声惊爆,阵局被破,清平子与冀中堂走了出来,与司臣等人会合一起,含笑看着大惊失色的孤哀子等人。 “如果没有其他要事,我等先行告辞,后会有期。”司臣拱了拱手,准备离开,亦是试探。 “慢着!”孤哀子抢前几步,厉声喝止。 “不知孤哀子前辈有何赐教?”司臣转身,含笑看着他,更加肯定他们另有所图,否则就该顺水推舟,结束现在的尴尬局面,给老脸留两分面子。 “今日老夫与平等公等大贤一会冀将军,不过商讨平等王教‘传说’天泰之事。四海高唱,众生平等,平等王教以天下为己任,普渡苍生,东行惠及天泰黎民,未曾想冀中堂、清平子不仅罔顾一朝黎民福泽,更是出言不逊,好生无礼,致有冲突。如果京机阁今夜不对二将无礼之事有个交代,老夫回禀乾坤门,治尔等一个破坏和平及妨碍正当‘传说’平等之罪,悔之晚矣。” “哦,是吗?”司臣看着冀中堂,“冀将军,孤哀子前辈所言是否属实?” “本帅为证,自然属实。”虚耗持刀上前。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已经被揭穿真面目,也不必在乎已经失去大半的脸面,反正最后有乾坤门善后,京机阁也翻不了天。 “天泰被整个高辛认同为黎民最幸福、享受权利最多、最平等的王朝,我们不觉得需要何方何人再来传那些愚弄黎民之说,贻笑大方。平等王教若有本领,先建立一个黎民安居乐业的王朝,而不是一味愚弄、奴化黎民,再来说平不平等之事。今夜之事,孰是孰非,你我心中有数,天下自有公论。京机阁一向很尊重乾坤门对高辛武林的领导之权,我们会向乾坤门求证,今夜杀局,到底是孤哀子前辈个人的行为,还是乾坤门授权。” 司臣说话的时候,清平子对几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程子衣传音,让他回洛郡支援,以策万全。 “小子,哪里走!”眼看着清平子要离开,梅子酒纵身疾行,长剑一挽,刺向他。 清平子停步转身,含笑看着越来越近之剑,眼中精芒一闪,剑意直摄心魄。莫名一惊,梅子酒剑式略见缓慢,被清平子剑指剑气斜划一撞。二人相持之际,孙服长剑斜斜一挑,与清平子合力一击,震开长剑。 惊愕一瞬,清平子身影消失,只有大笑声传遍山野。 梅子酒看着孙服,持剑缓缓退回到由旬等人身边。早听闻清平子剑意奇特,令人惊奇赞叹,今夜亲身经历,果然不凡。 “梅子酒,无缘无故,擅自出手,攻击天泰京机阁偏将军、王朝安南将军,若不拿你问罪,岂非欺我天泰无人。”语未毕,程子衣雄浑一掌,纵身按向梅子酒。 “程子衣,休要放肆。”声起剑吟,梅士镜同时出手,与梅子酒联手,一战程子衣、孙服。 孤哀子对由旬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手中矩阵一现,弹向白阳天,想将之单独困住。以他们五人的修为,对上京机阁四将,至少可立于不败之地。 瞬息之间,矩阵来到半途,刚要展开,没想到司臣似乎早有所料,竟是抢先纵向白阳天,人在中途,掌中矩阵已经遥飞向孤哀子之阵。两阵相会相杀,轰的一声,无形天火爆开,双双灰飞烟灭。 这? 由旬杀向司臣,虚耗支援二梅,刚准备截攻冀中堂的孤哀子脚步一顿,不敢置信。无形天火爆开的范围很小,热浪没有远传,感官上并不明显,他并不知道司臣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破去他的矩阵。 矩阵与矩阵相遇,或以强纳弱困于一角,或彼此互相化攻,纠缠不清,最多互相抵消,失去作用,归于平静,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会灰飞烟灭。 孤哀子脚步一顿,其他人可没有停下,他想截击冀中堂,冀中堂又何尝不想拖住他,已经抬掌连攻。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由旬,竟是突然面对白阳天与司臣两大高手,尚来不及后退,司臣已经斜身插到他之身后,与白阳天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三人皆没有抢先出手,却是在场三处争斗之地最为凶险和最重要的地方,一旦这里分出胜负,胜败则定。 第1029章 严阵以待 京师洛郡,京机阁内灯火通明,严阵以待,做好了应对今夜变局的准备。不仅贺章王、乐逍遥等,改任宗柱镇军将军的白幕峰也赶了过来,加上京机阁原本诸将,高手如云。 “谁?” 京机阁外,一名负责警戒的偏将刚出声,一道黑影闪现,一掌拍来。偏将虽早有准备,却根本接不住来人厉掌,被一掌震飞,滚落在京机阁门前,狼狈不堪。 “众人退回京机阁。”偏将起身,口中见红,急忙传令。 将校有序退入京机阁,因为大家已经看清了纵身而来的那一道身影。 “史将军,解门南齐云来犯。”虽然没有惊慌,退回来的将校脸色也不好看。尸子南齐云刀枪不入,掌力不伤,在京机阁早已不是秘密。 “大家做好准备。”乐逍遥拄杖起身,南齐云刚出现在京机阁门口,他的拐杖已经来到尸子胸口,浑厚功力通过拐杖,挡下南齐云前进步伐。 “吼……吼……呜……”前进受阻,南齐云呼吼不断,奋力向前,见无法寸进,双掌一合,夹击身前拐杖。 “喝!”乐逍遥功力再提,旋杖如风,劲气荡荡,竟使南齐云双掌无法触碰到拐杖,“南齐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般模样,真是南家的悲哀,解门的悲哀。”话语毕,抽杖腾身一旋,一杖击向南齐云脑袋。 “吼……”南齐云抬掌一挡,无法抗衡乐逍遥惊天功力,双臂一沉,拐杖落在脑袋上,一个不稳,单膝跪地。 拐杖旋转翻腾,连点南齐云胸腹,旋身一扫,他已被乐逍遥一脚命中,蹬蹬后退到了京机阁外边。 “吼……吼……”不服输的南齐云,怒吼不断,回身反击。交手数招,乐逍遥稳如泰山,尸子根本无法前进分毫,更添暴躁。 乐逍遥一边与南齐云交手,一边注意四方动静。他已经看了出来,相较数十年前,南齐云虽然功力大增,但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反应、神志皆不如常人,威胁不是很大。麻烦就在,南齐云金刚不坏,他也无法击杀,只能击退。 鏖战片刻,京机阁门前大街已被二人冲撞的功力摧毁,街边房屋几乎粉碎不见,若非早已将黎民迁走,今夜伤亡非轻。 就在此时,心中忽然警觉大增,乐逍遥双掌一旋,功力排山倒海将南齐云震开,退回到破败大街上。 尚来不及收招,一左一右两名黑衣蒙面人,竟是四掌同时来到,拍向乐逍遥。双臂一收,拐杖旋起劲风,稍滞之机,双掌迎双人,三人功力同时爆发,催至极致,竟是平分秋色。 京机阁大门一壁瞬间破碎不见,只有乐逍遥身后大门孤立,摇摇欲坠。里面灯光照射而出,印在几人身上,烟尘迷蒙,已看不大清。 “藏头缩尾鼠辈,空有一身修为,不过江湖跳梁小丑尔。”贺章王、史云涣抢身而出,杀向与乐逍遥交手的二人。 一道身影纵身一跃,几乎与贺、史不分先后,直取乐逍遥中宫。南齐云与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也杀向乐逍遥,竟是五人杀招指向一人。 “哈哈……”乐逍遥功力一引,带着两人后退三步。 贺、史二人终于抢先来到,两名蒙面人不可能舍命陪乐逍遥,只好舍弃他,与贺、史交手。 抽身一旋,乐逍遥右手握住拐杖,功劲催过,点向前方,随着一声爆响,碎屑乱飞,拐杖已化为木剑,剑若游龙,剑气爆开,将南齐云三人挡在身前,不得寸进。 三方乱战,又是一道蒙面身影,纵身越过交手的八人,直入京机阁。 “小子,休要猖狂。”见状,文和与白幕峰抢身而出,两人双式同时攻向来人。 叶久意大手一挥,京机阁将校变幻位置,有序后退,随着操作按下按钮,一阵紫光电流窜动,将整个京机阁墙壁包覆起来。 二十校尉手持激光武器,不断瞄向来犯之敌,准备必杀一击。 不过数招,文和、白幕峰联战蒙面人,竟有下风之势,叶久意急忙纵身支援。 “哼!”一声冷哼,乐逍遥看了一位与之交手的黑衣蒙面人一眼,身形一晃,剑式一转,主攻另一蒙面人。 就在被扫视的黑衣人杀向他侧翼之时,乐逍遥持剑连旋,竟从蒙面人与南齐云之间穿过,杀到了二人后方。 蒙面人与南齐云急忙转身应对,没想到乐逍遥一剑反杀,又退了回来,残影一闪,长剑剑气攻击二人,左手沿着猝不及防的黑衣人手臂而上,雄厚功力,拿下了那人面罩,露出庐山真面目。 “卞叔子,屠家灭门之徒,也敢上我京机阁挑衅。”乐逍遥持剑而立,将手中的面罩扔在地上,看着眼前之人。 卞叔子,天正王朝平海郡卞家之人,传言中覆灭卞家亲族血脉的罪魁祸首。 “乐逍遥,当年京机阁第一战将,老当益壮,名不虚传。”被揭穿真面目的卞叔子,并没有任何羞愧之感,看向乐逍遥的双眼,露出嗜血光芒。 蒙面人与南齐云回身又攻,三人再次齐战乐逍遥。 星瀚纳万千! 交手两招,木剑颤抖,剑光一闪,乐逍遥首现绝式,剑气星星点点,散射而出,迫使南齐云三人运功出招连挡,后退数步。 望了贺章王、史云涣一眼,乐逍遥抽剑而退,一剑杀向进入京机阁的蒙面人。 贺、史会意,引式一退,与脱身前来的文和、白幕峰、叶久意会合,形成五对五的局面。 “不知何方高人驾临京机阁,可否露面一会,若是江湖故交,我等奉茶以待。”手中木剑身侧斜指,乐逍遥看着眼前力压文和三人的高手,从目前交手来看,此人乃是六人中修为最高之人。 蒙面人并不答话,脚步缓缓后退,他没有想到京机阁竟然准备充足,准备充足倒也不惧,可意外出现的乐逍遥、贺章王等人,却带来了极大的变数,不得不小心。 寻思及此,再不犹疑,蒙面人后退的脚步陡然加快,旋身而起时,竟是手握五旗在手,阴冷气息如万年寒冰,修为不高的校尉,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第1030章 五旗再现 “小心,是五鬼旗。”绝对出乎意料,乐逍遥急忙出声,同时连闪杀向蒙面人。 眼见蒙面人急退,他还以为势均力敌之势,来人见无机可乘,可能撤走,今夜之局便解。事前谁也没有料到,竟会是鬼旗一现京机阁。 清平子曾有言,如果阵主在阵内主持五鬼阵,需要五个司臣这种层次的高手配合,才有可能破阵。如果阵主修为能达到冀中堂、司臣的层次,六人入阵,必死无疑。如果这人就是五鬼旗主,他的修为非司臣可及,一旦阵成,今夜京机阁灭顶之灾。 鬼旗一出,京机阁将校虽惊却不乱,早有偏将取出清平子留下的矩阵,分散奔向鏖战的将领。 “哈哈……乐逍遥,今日京机阁灭矣,从此再无中领军。”京机阁有序,蒙面人也规律,当他取出鬼旗之时,早有准备与默契的众高手,已抽身会合过去。 眼看着蒙面人分发鬼旗布阵,渐渐成形,无法靠近,贺章王、史云涣等人扫视京机阁将校一眼,他们有能力在鬼阵阵成前离开,但京机阁其他将校必然被屠灭,他们不能走。 “众人听令,偏将为首,五人一组,能退则退,不能退,以将军教导之法应对,自保为先。”史云涣高声道。 “是。”众将校齐声呼应,已按早前分派,各自会合,取出矩阵在手,飞速奔离,散向四方。 “迟了,哈哈……”蒙面人笑声再传,五鬼阵从一丈方圆小阵,瞬息扩散,覆盖数里方圆,不仅京机阁将校全被纳入阵内,四周不幸黎民瞬息死亡,无痛无觉。 “原来是公孙家公孙度,久违了。”乐逍遥从奔来的偏将手中接过矩阵,“当年制造血幡八阵图,为祸四方,滥杀无辜,今夜五鬼阵现,罪恶深重,老夫绝不轻饶。” 诸葛卧龙所传八阵图太过玄奥,公孙家一直参研,始终无法布阵成形。后来另辟蹊径,竟用八阵图之形,杀人祭炼血幡,形成类似于八阵图的血幡八阵图,威力虽不及八阵图,却也是阵中极品。只是没有想到,血幡之后竟又是鬼旗,在京机阁眼中,公孙家其罪当诛。 “乐逍遥,当年你与贺章王、枪鬼、悬空子等人,联手破我公孙家八阵图,毁去心血血幡,杀我族中前辈高手,此仇此恨,今夜清算,必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歪魔邪道,残害无辜苍生,丧尽天良,今夜此时,京机阁必要尔等付出血的代价,为民除害。”贺章王道。 “除害、除害,尔等能活到明日,再大言不惭也未迟。”语毕,黑气弥漫覆盖,公孙度居中主持鬼阵,南齐云及其余蒙面人为辅,“卞叔子,京机阁全被纳入阵中,危险性大减,尽快找出武平君、杨柳风与节门司马家之人,将他们带走。” “好。”卞叔子望了在鬼阵威压下行动受限、自顾不暇的京机阁将校一眼,循着记忆中的地图,直接奔向可能关押众人的大狱。 …… “这是……五鬼阵!”顾长功望着眼前黑气弥漫的数里方圆,鬼旗虚影分立五方,旗上骷髅血盆大口不断吞吐黑气,发出鬼哭狼嚎之音。他再熟悉不过,去年阴川最后的血战,差别只在于,现在这个是真正的五鬼阵。 在琴鹤堂待命,察觉异状的镇抚院高手支援而来,已是迟了。 “五鬼阵!”竹之武剑气一试,无法撼动分毫,扫视着竹庭侯、孙敬、步尘缘、陆苍云等人,他们都没有见识过传闻中的五鬼阵,就算知道破解之法,没有五仙旗,没有五仙阵,也徒叹奈何。 步尘缘乃是镇抚院研究、传授阵法一道的老师,虽是京机阁第一阵法师,那是相对而言。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乾坤门等超然世外的势力,高辛俗世其实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阵法师,不过山中无主,猴子称王,能布些简单的护守之阵已是极其厉害的高手,远不能与公孙度等大家相提并论。 正是因此,清平子对京机阁来说才显得那么重要,步尘缘在他面前就是学前班水平,刚刚入门而已。 清平子到镇抚院任教后,才算为他打开了阵法一道的大门,所以,别看他年纪不小,在清平子面前却一直以学生自居,虚心请教,和其他重点培养的阵法学员一起上课。 陆苍云是步尘缘最看重的阵法学员,现在也是清平子重点为京机阁培养的阵法之才。 当年,京机阁确实有两位还算不错的阵法之才,曾以阵法之术配合赵正书,在各地广建传送门,形成了如今傲视天下的交通体系,可惜的是,十七年前赵正书事件,二人不幸遇害。 “长功,联系清平子,此局只有他能解。”竹庭侯吩咐道,随之拿出手机,派人赶往魏郡东,保持联系,若京师局面有变,让司臣他们尽快抽身回京。 “不用了。”顾长功刚拿出手机,一道身影凭空而现,正是清平子,“竹前辈、侯爷、孙副院长、步先生、顾公子、苍云。” “清平子。” “见过列先生。”陆苍云一拜,在场之人,只有他辈分最低。 请了陆苍云起身,清平子望着眼前五鬼阵,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清平子,如何?”收了手机,竹庭侯一问略微一探的他。 “侯爷,以我现在的修为,道法所化五仙旗成阵,无法抗衡,只能等五仙旗送到,才能开阵入阵。至于谁胜谁败,现在不好说,我只能保证,尽量让陷入阵内的高手脱困。” “真是奇怪,如果想困杀京机阁将领,为何他们没有使用电磁炸弹?”急也没用,大家只能静等,陆苍云问出心中的疑问。 “苍云,如果要使用电磁炸弹,就没必要调虎离山。”清平子看着他,“若我所料不差,五鬼旗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分散京机阁的实力,减轻压力,尽快解决入阵高手。当其他将领得知后回援,或许早前入阵者已经败亡,只要将赶回之人再拉入阵中,就可实现分批逐步解决,肯定比一次性面对众多将领更容易,也可尽量避免伤亡,此所谓各个击破。为了使其他外出将领能够收到消息赶回来受死,自然不能轻易在洛郡使用电磁炸弹,断绝联络。”其实和陈家、宗家杀上弹墓的想法差不多。 “学生受教了。” 第1031章 五仙再临 “侯爷,他们如果想速战速决,来的高手应该不少吧?”清平子道。 “道长说的不错,一共六人,其中三人的修为在京机阁神将之上,还有一个金刚不坏的尸子南齐云,人虽不多,阵容却很强大。”竹庭侯调出手机里的视频,播放给清平子看,“如果不是道长与冀将军察觉天沐山之局有异,京机阁准备周全,贺老将军、乐老将军来京坐镇,今夜京机阁神将分散,或许真被五鬼旗主得手。”说着,看向陆苍云,“苍云,料敌机先,方可立于不败之地,除了阵法,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清平子道长是一位良师,你要好好珍惜学习机会。” “是,院长。” “南齐云。”清平子将手机交还竹庭侯,心里暗自推演,自己修为不足,界空挪移无法出阵,以现在己方准备入阵的高手,加上阵内可能已出现伤亡的众人,如何尽快破阵救人。 这个破是突破的破,不是破解的破。与阴川亡命牌不一样,直接面对阵主,加上对方高手助阵,他没有足够信心破阵,一切需待入阵后方知。 嘭的一声,五鬼阵中,贺章王一掌震开袭击之人,小心戒备。身旁跟着的偏将,取出惊尘罡风矩阵,风卷残云,青竹自生,将黑气中压来的凝重土势暂时搅碎。 众人在阵内,视觉、听觉、行动皆受到很大影响,与之相反,对手却是行动自如,进退如风,连续不断偷袭下,还要应对阵势的威杀之力,修为不足的京机阁将校已出现伤亡。 乐逍遥看了右臂一眼,衣袖已破,胳膊上隐隐约约一条数寸长的血线,是被南齐云利爪所伤。 他本来想在阵内摸索出鬼旗所在,直接击退护旗之人,抢夺鬼旗解破,没想到被阵内幻境所欺,不仅鬼旗是假,猝不及防,与一蒙面人交手时,被金刚不坏的尸子所伤。 不久后,他又摸索到一真正鬼旗所在,巧的是,不见护旗之人,没想到重掌、剑气连展,竟然无法突破鬼旗自身产生的防御之力,已经明白过来,当五鬼旗完整,阵主亲自主持,整个阵势犹如一体,最简单的拔旗之法根本不适用,现在只能采取守势。 怪不得,公孙度敢让卞叔子去寻找囚徒,其余蒙面人可以随心所欲袭击众人,因为根本不需要以人护旗。直到此时,他才算完全相信了清平子对五鬼阵的高估,确实有覆灭京机阁之能。 念及此,乐逍遥浑身忽然产生刺痛之感,犹如万箭穿心,急忙取出矩阵,纵天爆开,三昧真火扩散,只闻一阵惨叫声传来,刺痛之感消失。这是金之利,以火克之。乐逍遥落回地面,缓慢移动,准备会合其他人。 五鬼阵从外观上看,只覆盖方圆数里,但在阵内移动,却感遥远没有尽头,脚下不断出现尸体,黑气中不断传出惨叫声,也不知是人是鬼,显示着众人的无力。 终于来了! 金色龙头面具、黑紫战甲、披风飞扬、手握大刀、身如电闪的身影赶到,将五仙旗取出,交给清平子。 “等一下。”接过仙旗,清平子叫住转身离开的身影,“你也入阵,我有任务交给你。” 握刀身影对众人拱了拱手,身子一旋,化为一道剑气,静静漂浮半空。他就是今夜计算一局最大的变数,没有两个人知道清平子有化体在外游荡,可以互通信息,联系京机阁。 他将仙旗一一分发给竹之武、竹庭侯、孙敬、步尘缘,最后将中州戊己杏黄旗交给顾长功,抬手一引,半空剑气钻入顾长功衣袖,道:“顾公子,其他人可以根据需要,随机变换方位,杏黄土旗必须一直盯着北方衡云罗酆旗,能不能顺利破阵,罗酆旗是关键。以你的修为,阵主应该不会将你当做攻击和防备的重点,则是我们的机会。入阵后,我会请乐老将军跟在你附近游斗,随时护守。” “清平子,是不是与阴川北方鬼旗之缺有关?”顾长功接过杏黄旗。 “正是。”清平子点了点,“阵主修为太高,说句实话,我根本没有把握正面破阵,必须另辟蹊径,这是目前唯一想到可能存在的破阵希望,入阵后便知。” “我明白了。”顾长功不再多问,捋了一下衣袖。剑气入袖后,似乎消失不见,完全感觉不到存在。 “苍云。”竹庭侯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你退到一边,远远盯着这边的情况,若有不妙,清平子会想法子通知你,立即联系魏郡东待命之人,让他上天沐山,请司将军他们回京。” “是。”陆苍云接过手机,迅速退远。 五人站定,对清平子点了点头,他站在中间,运起道法,一道剑气自地而生,缓缓升向半空,太极图自剑首旋出,将六人圈入图中,边缘道气冲霄,霞光散出,汇聚剑气之巅。 口诀连诵,双臂一展,剑指散出两道剑气,立在旋转太极图之阴阳鱼眼,千丝万缕金色光线自剑气散出,连接五方仙旗,逐渐汇聚成密密麻麻线条,似将众人也切割开。 竹之武五人只感手中仙旗一颤,差点拿捏不住,旗上生成五个厘米大小的太极图,各立一方,各呈一色,是为青、赤、白、黑、黄,对应五行五方,暗合五旗。 道衍太虚! 中心地生剑气一亮,旋转扩散,转眼覆盖整个太极图,剑中有图,图中带剑。 每面仙旗上的五个太极图,分别发出各色之光,汇聚半空,旋转反复后,爆开合成五色仙旗虚影,一旗一太极,渐渐自控归位回落,与五方五人合二为一。 阴阳鱼眼双剑一闪,斜指延展,刺向漫天黑气,半空翻覆旋转,形成一圈圈太极图,连接着黑气与地上太极图。 道化万物! 轰然一掌,道式穿过圈圈太极图心,开辟出一条空间通道,只见黑气延着通道,亦往外边的太极图侵蚀而来。 “走。”声一落,清平子带着五人五旗消失,穿过太极图通道,进入五鬼阵。 原本之地,太极图旋转不息,竹之武五人连人带旗同时留下虚影在原地,静立不动。仙旗虚影上却是五行变化,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穿过半空圈圈太极图渗透而来的淡化黑气,入阵慢慢被太极图五行轮转生灭之能同化,或消散,或转化为仙阵之力,自二合一,始终如一。 第1032章 以弱掘强 “嗯?”五鬼阵内,公孙度暂停了五鬼阵之气外出侵袭克制的想法。 清平子此番开阵,与阴川全然不同,没有形成双阵虚实互相生克的局面。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不知清平子是因为人手不够而变阵势,还是因为五鬼阵威力非昔日可比才变阵以应,但也对其才惊叹不已。能够布五仙阵已是天下罕见之才,没想到这小子竟能在一年后,布置出一个形似而神不同的五仙阵。 赞叹归赞叹,他并没有将清平子和他的五仙阵放在眼里。 武平君、杨柳风、司马进、司马旦、司马牛、司马韦等人,已被卞叔子从京机阁狱中放了出来,并参与对京机阁将校的袭杀。 五鬼阵被仙力打开缺口,两阵即将较量,司马旦眼神一冷,放弃了袭击其他人,与司马牛双双持刀一转,斩向最先出现的清平子脖子。 清平子瞟了二人一眼,并不放在心上,一心只在五仙阵上。 司马二人心惊刚起,威不可抗的剑意在眼前爆开,转眼败退,鲜血满身。竹之武持东方青莲宝色旗跟在清平子身边,并不过问败退的二人,已冲向中州乞康抱犊旗。 “移!变!”察觉到了清平子二人的目标,公孙度遥控鬼旗,将西方文和嶓冢旗与抱犊旗变换方位,立在中心,竟是抢在竹之武之青莲宝色旗变幻成火势的同时,将嶓冢旗化为水势,压制着清平子的变化。 短短时间,持旗众人各自入位,在清平子控制下,五仙旗不住变幻方位与属性,除了顾长功之旗紧随本质水属性的衡云罗酆旗不变,其余四人手中旗竟是一瞬百变。 初始,清平子的变化每每被公孙度抢先一步,竟似被带着走,数分钟后,二人对对方的预判及旗性变幻,竟已到了一步算数十步的地步。 虽然清平子慢慢跟上了公孙度的步伐,并且已逐步持平,几乎不相上下,但他身上已经冒出冷汗。由于修为差距太大,全靠神魂支撑,才能勉强跟上公孙度的变化,但他不知道这种平衡局面可以在公孙度面前坚持多久。一旦五仙阵被破,要想重新起阵太难,也同样不可能是对手。 清平子显艰,公孙度则又惊,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清平子这种修为,竟然能运转五仙阵与他抗衡这么久,甚至慢慢形成势均力敌之势。当然,这是表面,整体来说,五仙阵完全被五鬼阵压制,只看什么时候破碎败北。 他已调动卞叔子等人,回到五鬼旗处执掌,不是为了对抗五仙旗,而是为了在清平子败北时抢夺五仙旗,除去一大威胁。 尸子等回到鬼旗处,阵内只有武、杨及司马家之人在黑气中游走偷袭,不仅修为不足以占据优势,两阵厮拼也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一定的影响,顿时压力大减,京机阁将校终于获得喘息之机。 不到半个小时,京机阁将校在清平子调动之下,在阵中终于获得了一定行动上的自主,逐渐汇聚到五仙旗处,形成五个凝聚集团。武、杨等人见无可乘之机,又怕自己被杀,袭击渐渐稀疏,以至没有。 竹之武、史云涣看了嘴角不断淌血的清平子一眼,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不仅担忧他,也开始在做清平子无法破阵的准备。今夜一不小心,可能成为京机阁最大的惨败之夜,甚至真的消失在高辛历史长河中。 “哈哈……”此时此刻,看着完全被自己压制,随时可能崩溃的五仙阵,公孙度一声长笑,声音传响阵内,“清平子,你以为老夫的五鬼阵还是阴川的五鬼阵吗?不自量力。” “也……咳咳……也就是说,阴川布阵杀人,出自你之手?”清平子望向声音来源处,不出所料,因为杏黄旗一开始是顾长功负责,公孙度根本不放在眼里,确实没有投入多少注意力,基本上只盯着他这个阵主。 “是又如何!今夜尔等死无葬身之地,怕你们不成。只是有一点我很在意,你在阴川粉身碎骨而亡,没想到竟活得好好的。世上可没有这般起死回生的神术,在你临死之前,可否告知一二,老夫定然为你书写一页造化之工传奇,传于后世,让你名留青史。”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前辈可否先行告知,无法进入阴川的前提下,你老是如何在阴川布阵,亦或是,乾坤门欺骗整个高辛武林,其实你们可以进出阴川。” “尸子在此,清平子,你明白了吗?若非如此,你们休想有一个活口离开阴川。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为何没有死在五鬼阵中。” “这就是答案,哈哈……” 笑声响彻鬼阵,公孙度从不解、恼怒到惊惧,不过半息之间。 北方衡云罗酆旗,一道完全相同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准备充足的金符充斥黑气中,围困在罗酆旗周围,随之而动。清平子口中念念有词,道家秘术,符箓通灵,竟是度化鬼旗中的万千冤魂。 不妙。 感应到罗酆旗中的冤魂间断逃逸而出,数量虽极少,但已经影响到鬼旗无法发挥作用,五鬼阵的运转同时也受到影响。 印诀一出,公孙度准备收纳罗酆旗,暂时以尸子代之成阵。罗酆旗旁的清平子见状,化为一丝黑气,沿着冤魂逃逸的通道钻入旗中,回到公孙度手里。 牵一发而动全身,罗酆旗缺失,清平子控制五仙旗,对鬼阵展开反击。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乐逍遥持剑挡住南齐云,让他无法去北方为旗成阵。 一道传音传来,顾长功运起满身功力,在白幕峰等将配合下,将中州戊己杏黄旗插在鬼阵北方中枢,五鬼阵运转一时大受影响。 南齐云受阻,不再犹疑,公孙度一咬牙,正准备将罗酆旗转移到北方,先稳住阵脚,一丝烟气从旗子上冒起,心悸刚起,三昧真火由内而外烧出一个针尖似的小孔,无形真火直往外窜,吓得公孙度手一抖,罗酆旗往地上掉落。 反应过来,他正想起术直接送过去,一丝黑气从小孔中钻了出来,真火将整个旗子覆盖,太极生旋,短暂阻隔开了术诀与旗子之间的联系。 当他要以北水反制时,黑气一卷,变幻成清平子,道法一起,地灭星沉压着罗酆旗一同消失眼前,不知道去了何方何地,已经感应不到。 第1033章 殇·痛 北方罗酆旗失落,公孙度知道,现在的五鬼阵已经落居下风,想着那一道消失眼前的清平子身影,可他感应到清平子仍在阵内主持五仙阵,已经有些明白,清平子所谓“这就是答案”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能者?幻术?奇术?他这样想着。 仙旗、鬼旗,魂虽不同,手法却近似,清平子经过一年摸索,已经度化了一些仙旗中的先天魂魄,相应的,仙旗威力也开始递减。 仙旗日久,魂魄完全被炼化,几乎与旗合二为一,阴川所遇鬼旗也相似,这些旗中的魂魄要想分离度化,绝非一时之功,难度非常大。 但是,阴川鬼阵并没有北方罗酆旗,加上西宫家、卞家等族灭,如果没有猜错,北方罗酆旗成,不过一年时间,吸纳的魂魄还处于持续炼化并垂死挣扎的阶段,是最容易度化、也是最容易引导魂魄反噬的阶段。 他让战甲化体留下入阵,一开始就策划以道诀符术破坏罗酆旗的稳定,以点破面,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有很大成功率,也是清平子目前的修为,唯一想到可以破解五鬼阵之法。若行不通,则要以时间、甚至牺牲换取空间,争取将阵内的核心战力救出去,保下京机阁一脉。 公孙度绝不可能想到,这个世上会有两个清平子存在,当他一心与主持五仙阵的清平子较劲时,给了战甲刀身从容布置之机。 太上一气化三清,道门至高道法,自有逆转乾坤之能。 经此一战,旗主公孙度已经大约知道了清平子的手段,日后对上,防范严密,再想破解五鬼阵,难如登天。 未免他不断找麻烦,带来巨大危机,清平子才卷走罗酆旗,不仅告诉你我可以毁旗,还可以夺旗,你若再用五鬼阵为恶,就要做好鬼旗被毁或丢失的准备。 这种不确定的压力之下,公孙度再想用五鬼阵生事,便要三思而后行,为了避免再出现今夜这种开阵旗中魂魄被度化影响运转的情况,则必须花时间炼化魂魄,稳固鬼旗,方好布阵作恶。炼化、稳固非一时可成,只要争取到了这个时间,随着清平子修为不断恢复,将来就能正面对抗。 今夜一战,清平子不仅为了胜在现在,也要争取胜在未来几年,让公孙度不敢轻举妄动。其中运筹,非目光长远之人不可。 如果公孙度想杀他,他并不怕,因为杀不死,你奈我何。甚至运用得当,就让你似陆荣一般消失,就问你怕不怕。 阴川不夺旗,是为了减少旗主作恶害人,现在已确定几族覆灭,鬼旗有余,自然不必有这个顾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几族覆灭炼成的是其他鬼旗,罗酆旗只此一面,清平子当然要抢,使他短时间内不能随意作恶,至少不能对京机阁构成威胁,保证天泰的安全。 罗酆旗失,公孙度又惊又怒又急,转眼之间,稳如泰山的清平子在众多高手配合下,已经连连克制鬼旗,胜利的天平开始偏向他们。 黑气逐渐被仙气冲散,加上阵势压制,双方已经肉眼可见彼此。武、杨及司马家之人对上京机阁诸将的目光,不自觉颤抖。 今时不同往日,五鬼阵中,京机阁将校死伤惨重。如果公孙度等人没有救他们,自然无碍,可他们不仅随之越狱,还参与了争斗屠杀,再无转圜余地。 众人心思各异,忽然一声惊呼,三位蒙面人急忙运功,抵挡突然出现在面部的剑气。 剑气由内而外,面罩碎屑飞散,露出最后三人真面目。 清平子微微一笑,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道神识剑偷袭,除非无意识状态下,很难伤到那种层次的高手,他的目标本来就是面罩。可对方不知道,剑气起的突然,杀招临身,本能反应,肯定护己为先,遮羞布终究遮不了羞了。 “乾门浮沉子、坤门沧江子、公孙家公孙庆,很好、很好!”乐逍遥持剑前行,目光不离浮沉子、沧江子。 公孙家可以不论,乾坤门地位尊崇,有守土之责,安民之约,没想到竟派高手蒙面夜袭京机阁,残杀将校,自毁声誉,公然破坏武林公约,此事若不给一个交代,京机阁绝不善罢甘休。 为了避免大战波及洛郡,清平子停下了破阵之举,仙阵鬼阵处于彼此制衡状态。反正鬼旗五缺一,只要看住尸子,不必担心。 贺章王等老将眼中无不闪烁凶光。 史云涣吩咐幸存将校查看,片刻后,确认阵亡三十七人,伤势不轻者近百,百年以来,除了十七年前赵正书事件,天泰从未有过的重大损失。 乐逍遥当先,贺章王、史云涣、竹庭侯、文和等紧随其后,竹之武走向尸子。 “啊~~”一名校尉使用激光武器,将惧怕后退、猝不及防的司马韦击杀当场,切开两半。 司马旦、司马牛两人急忙躲到公孙度等人身后,瑟瑟发抖,他们的修为,根本不敢一试京机阁的激光武器。 “贺老将军、乐老将军,有话好说。”浮沉子、沧江子脸色极其难看,之前杀人有多痛快,遮羞布被摘后就有多羞,乾坤门颜面尽失。 “泾溪子滥杀无辜,浮沉子、沧江子与公孙家狼狈为奸,残害我京机阁将校,将来一会天荒地老,老夫也会请他们有话好说。”气贯木剑,乐逍遥持剑右臂前指,剑意昂然。 京机阁将校约一半都是当年同僚老将的后人,短短时间惨亡三十七人,既是天泰之殇,也是老将之痛。 “乐逍遥,想清楚了,我等修为惊天,若然鏖战,京机阁今夜在场者,幸存或不及半数。若是就此罢兵,我等定有歉意,乾坤门必对今夜之事负责。” “尔等若不能活着离开洛郡,老夫也会对今夜之事负责。” “既如此,乐逍遥,就看你们京机阁有几斤几两。”说着,浮沉子望向竹之武,“吹角连营,你们竹家真要趟浑水?” 竹之武、竹庭侯在场,他们六人根本占不到便宜,武平君、杨柳风、司马进还有战力,司马旦、司马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连操作激光武器的校尉也不如。 “竹某虽归隐山林,仍是天泰之人,仍有善恶羞耻之心。乾坤门家教越来越不像上古大派,令人扼腕叹息。” “吼……吼……”南齐云似乎收到了指令,奋力冲向北方。 “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竹之武手中箫连转,剑气层层叠叠,将南齐云前路完全封死,“南齐云,若你还有半分神志,应该希望死在竹某手中,以求解脱吧!” 第1034章 礼尚往来 花冒子国,京师殷墟,一阵惨叫与吵嚷声传来,无聊隐于暗处的临江子翻身坐起,望向平等王教总坛,夜榜四大高手趁虚而入,已经乱了起来。 “嘿嘿……很好,不错。”临江子慢慢起身,取出电磁炸弹引爆,整个殷墟转眼瘫痪。 清平子虽将阴川所得《天师通鉴》交给夜榜,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不排除夜榜还想抢夺平等王教所有,两相比较,以策万全。 得知由旬等人袭击清平子与冀中堂似乎另有阴谋,司臣下令,让整个王朝的媒体对外发表花冒子国高手袭击京机阁将领之事,并要求往其他王朝、诸国扩散,同时将虚耗、由旬、梅士镜、梅子酒等人的名字一一点出来,表面上是抗议,其本质,则是为了光明正大传递消息给夜榜之人。 花冒子国高手尽出,殷墟空虚,平等王教空虚,看看,多好的机会,你夜榜动是不动,若这样还不动,你们永远也没有抢夺由旬手中《天师通鉴》的机会。 临江子带着电磁炸弹赶到殷墟等待,就是为了夜榜可能袭击时,瘫痪通信,提供支援。你不是想算计我吗?行,礼尚往来,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夜榜果然不凡,深刻领悟到了京机阁通过天泰媒体传递出来的信息,把握机会行动。 临江子望了进入平等王教的红灯照一眼,从僻静无人处走出来,蒙上遮羞布,纵身杀向总坛。 天沐山应该还在拖延,洛郡尚未分出胜负,时间上还算充裕,速战速决,全身而退没有问题。 “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纵身而入,交手的双方不知蒙面临江子是何来历,皆一惊。 红灯照阻止了提斧想攻击临江子的七步成尸,道:“不知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当然是……”临江子看了一眼总坛大门后方不远处展开的御守之阵,“杀人啦!”手中山马毫虚墨连点,不到一分钟,一笔刺入阵内,扭头看向七步成尸,“这位大块头兄弟,可否借一斧之力?” 红灯照点头,七步成尸看了临江子一眼,藏头缩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纵身一斧斩向阵势,刚才无法撼动分毫之阵,转眼破碎。斧力破阵,劲气斩杀数人,惨叫一片。 临江子身形一闪,山马毫连点,转眼杀死两人,跟随夜榜稳步前进。由旬啊由旬,山水有相逢,你不仁,别怪学生无情,打击报复做坏人。 由旬等高手皆外出不在,平等王教总坛根本没有实力抗衡修为如此高强的几大屠夫,一人急道:“快,联系神谕,总坛遭受高手袭击,快……啊……”那人刚喊完,已被红灯照剑气所杀。 不少教众一边后退,一边摸出手机,一时有些绝望:不好意思,没信号。 “快,挡住,别让他们杀进来。”出现的几位平等子,急忙号令教众,组织抵抗。 “小子,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熟悉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风凛凛一剑杀死一个与临江子交手的平等子,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道。 “咳。”临江子拉了拉遮羞布,“姑娘见过的男子何止千万,一两个眼熟……” “小子油嘴滑舌。”风凛凛一剑指向他,“你不老实。”别怪她生疑,陌生人谁会没事跟在尾巴后边杀平等王教之人。 “不瞒花容玉貌、风华绝代的姑娘,学生曾远远偷望过姑娘两眼,心生爱慕……” “信不信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风凛凛有些生气,调戏我,你当手中剑吃素。 “别闹了,这里有阵法。”红灯照看了临江子一眼。他们要破阵,不是不可能,总是废时耗力,这里有个现成的此道高手,杀了平等王教之人,应该不是敌人,不用白不用。 “我来、我来,学生愿效犬马之劳。”临江子将指着他的剑拨开,嘿嘿一笑,上前破阵。 在平等王教教众惊恐目光中,又是不到一分钟,顺利破解阵法,就是这么随意。 “几位上仙,请。”临江子嘿嘿一笑,弯腰抬手一请,一副奴才样。 “算你小子有点用处,不然非宰了你不可。”风凛凛说着,噗嗤一笑,长剑又开始残杀之旅。 “说,由旬居所在哪里?”血痕一剑横在一人脖子上,不过一秒钟犹疑,已被杀死。 “在……在……在那边,过去右转。”又是一人被血痕血剑横脖,还没开口,急忙出卖,抬手一指。 “啧啧,黎民虔诚参拜,教众目无神谕,真是奇了怪哉。”临江子叹了口气。 “愚弄愚昧无知黎民的玩意儿。”风凛凛骄傲说着,持剑连杀,继续前行。 不过十余分钟,五人已经杀到由旬居所,一座三进小院。 “小心。”临江子手中山马毫脱手而出,钉在大步向前的七步成尸前方地上,墨染扩散,先挡密集机关毒箭。 一时之阻,七步成尸功力一起,旋斧一震,将穿过墨染力弱的毒箭全部震飞,转身对临江子呼喝两声,也不知是不是道谢。如果不是他提醒,施力相助,大意之下,不排除被毒箭所伤。 “由旬居所,大家小心。”红灯照谢了临江子,随之吩咐道。 “诸位上仙且慢,待学生试他一试。”临江子抬手引回山马毫,大步上前,施展儒门河洛斗数,黑白山水墨画成形,一笔一点,波纹一起,墨画转眼扩展,向整个小院压去。 “邪徒犯我圣教神谕居所,亵渎平等王,杀了他们。”此时,其他教众在赶来的平等子带领下,踏着已亡同伴鲜血杀了过来。 “杀。”红灯照冷冷一个字。 七步成尸提斧转身,连斩两斧,血肉飞溅,不少教众是从其他地方赶来,没有经历刚才的杀戮,一时大惊失色,握兵之手颤抖,脚步后退。 “上,都给我上。平等王在天上看着,尔等不敬神谕,不尊平等公,休想修得正果。”平等子持剑杀了一个教众,不断去拉想逃走的其他教众,将他们扔向夜榜高手方向。 “乾坤门走狗,死不足惜。”血痕剑若游龙,转眼杀入教众中,带起一片鬼哭狼嚎,转身逃走的人越来越多,根本制止不住。 第1035章 基业 “平等王啊,请爱护你的信众,引领他们得道飞升,万万年不灭。平等王啊,请……请……饶命、饶命,请上仙饶命。”长剑横在脖子上,领头的平等子急忙丢弃手中兵刃,转而求饶。 “你的平等王不是引领你们万万年不灭,你怕什么?”风凛凛剑身抽在平等子脸上,差点将他吓尿。 “平……平……平等王他老人家这段时间闭关静修仙法,不理红尘俗务,还请上仙饶命。”平等子双腿颤抖。身居平等子之位,他自认也是教中难得的高手,没想到会遇到这几个变态。 “让他们放下兵刃跪着,不许反抗。”风凛凛封了他的功力,只能行走如常。 “平等王隔空传念,这几位圣者乃是他老人家派下凡间的使者,代王巡查人间教众,还不遵命!”平等子大吼一声,可惜中气已不足,“尔等想死吗?” 现在好了,不用逃了,教众互相望了几眼,不想死的都放弃兵刃,乖乖跪下。咱们都平等,不想死的心肯定也平等。 “行了,我们进去吧。”临江子出声道,当先踏入院子。 “走。”留下血痕看着那些教众,风凛凛踢了平等子一脚,让他也跟着进入。 “你们一共有多少平等子?”进入由旬居所,红灯照问道。他们只知道一公、一侯、一伯,平等子的人数却不清楚。 “回上仙,圣……我教一共两位上子,分管东西教众,十三位下子为辅,一共十五位平等子。”平等子老老实实回道。 “来,你过来。”临江子对他招了招手,指着脚下一块地方,“由旬是不是藏了东西在下边?” “没……没有。”平等子面色一变,随之连忙摇头,“不……不清楚,我不知道。” “不老实,该打。”临江子抬脚将他踢翻在地,踏踩在那块地上。经过术法一探,只有这个地方有些古怪,机关不似机关,阵法不似阵法。特殊处理,必然重要之地。 “说不说?”风凛凛手中之剑,从平等子后背划破衣服,慢慢滑向屁股。 “饶命、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 地上一湿,一股臊味传来,风凛凛抬手扇了扇,退开几步,对红灯照吐了吐舌头。 冰凉触感消失,平等子终于松了口气,才觉极其丢人。 “你小子说不说?”临江子一笔抽在平等子屁股上,光溜溜亮瞎你的狗眼。 “小人真不知,上仙饶命。”被踩在地上的平等子,急忙撞头求饶。 “这里是不是有阵法机关?”临江子又抽了他两下。 “不是阵法,也不是机关。”红灯照上前,丧喜明灯一照,“是一个普通的灵宝。”说着,抬掌一抓,土石飞溅,一根普通的金属管子飞了出来,一节竹筒一般大小长短。 刚一出土,管子半空连转,嗖一声往屋顶冲去,欲逃之夭夭。 “哪里走!”风凛凛纵身一追,一剑将它扫了下来。 红灯照手中灯笼一放,稳稳压在管子上,散出红光,随着一阵吱吱声,管子轰然爆开,露出里面一个木盒子,却比金属管子大了许多。 丧喜明灯飞回手中,风凛凛捡起木盒打开,“天师通鉴”四字入眼,翻开看了看,道:“看起来和那一本差不多,应该没有问题。”随即交给红灯照。 丧喜明灯灯芯一闪,已将《天师通鉴》收入灯笼,红灯照看了平等子一眼,道:“将他带出去,走吧。” “小子……嗯?”风凛凛转身,正想让临江子将平等子带出去,她可不想闻那股臊味。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只有哭丧着脸的平等子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不用管他,日后当有相见之日。”红灯照扫视四周一眼,她也不知临江子何时离开,不见踪影。 但从此事可知,此人虽不露面,至少对夜榜没有恶意。现在的高辛,若说对夜榜没有恶意,范围极小,很容易猜测他之来历。 没有办法,风凛凛只好喝斥平等子站起来,自己走出去。 “平等王在天上看着,平等子不敬神谕,不尊平等公,你们说该怎么处置?”走出由旬居所,风凛凛剑气废了平等子修为,抬脚将他踢出去,滚入那群跪地教众之间。 “杀,杀了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加上之前对平等子的怨气,教众一拥而上,将惨叫求饶的他乱刀分尸。 “一个不留。”面对杀了平等子后站起来,露出求饶目光的教众,红灯照只有冷冷几个字,丧喜明灯极光一闪,红白之伞与红白灯笼扩散开,将眼前教众全部困入其中。 七步成尸、血痕、风凛凛持兵而入,杀出漫天血光与惨叫。 片刻后,笼收伞散,只有满地尸体,红灯照手持灯笼,四人抬步准备离开:京机阁,夜榜投桃报李,可还满意! “看,在那里。”火光冲天,风凛凛抬眼一望,那一道身影四处放火,纵身飞了过去,“小子,留下名号,日后好相见。” “学生干坏事从不留名,更不可能写日记,拜拜。”眼见她纵来,临江子翻身离开,逃之夭夭,留下一路烟尘,气得风凛凛直跺脚。 “倒是好手段。”经他提醒,红灯照四人也在总坛破院倒墙,四处放火,追杀残存教众,转眼将平等王教基业搅的乱七八糟,几近摧毁。 收到消息的铁帽子王,亲带高手前来救援,接战片刻败退,仓皇而逃,心有余悸,不敢再上前,任由夜榜四人大摇大摆离开,急忙派人出京,想方设法联系由旬等人,多时没有结果。 扑灭总坛各处大火,看着残存教众与满地尸体,随后赶来的丞相相弘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留守总坛教众伤亡殆尽,平等子全部阵亡,损失惨重。 他之所以不敢说话,除了总坛有失,也是摸不准铁帽子王到底是何心思,是喜是悲。 “丞相,京师被夜榜高手攻入,四处杀人放火,意图加害于朕,为何不见大将军虚耗?” “臣有罪,马上联系他。” “不用了。”铁帽子王看了相弘一眼,负手转身离开,“见到大将军,代朕问一问,到底何事如此重要,身为大将军,竟视京师防务如儿戏。还有,卫戍将领罪不可赦,即刻捉拿问斩,家属发配,永不录用。” “臣领旨。” 第1036章 自投罗网 夜深人静,交州百越郡第一医署灯火通明,医护人员忙碌不停。 一道黑影翻身而入,躲避着各处监控与医护人员,慢慢摸向田卫廷的病房。 “谁?”外墙窗户忽而破碎,守在田卫廷病房里的李伯通腾然而起,转身看向蒙面人时,矩阵脱手而出,已经将病床罩入。来人一掌拍在阵势上,无法破阵杀人。 看着拔剑攻来的李伯通,蒙面人望了仍是昏迷不醒的田卫廷一眼,眼神一冷,一掌拍向他,不过数招已将他击退出病房,嘴角见血,已受了内伤。 “不知阁下是何方朋友,为何深夜惊扰病人?”单事国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慢慢走到李伯通身边,看着蒙面人。 单事国竟在医署,蒙面人眼睛一亮,真是意外收获。这个老家伙可是景门的摇钱树,本来对你没兴趣,若是送上门来,却之不恭。 一念及此,蒙面人望了一眼监控,嘿嘿一笑,并不出言,双掌一分,纵身攻向单事国与李伯通,欲取双命,再设法斩除田卫廷。 李伯通闪身退到单事国身后,不再与他交手。蒙面人正想着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三刻,没想到又是矩阵,单独将他与单事国罩入。 今夜京机阁有难,自顾不暇;郁林郡传送门有备,屏山难以支援,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杀人不过时间问题,没想到单事国竟抬掌一接,更令人震惊的是,蒙面人竟然无法撼动分毫。 “你以为堂堂世恒集团董事长,身边为何只跟着修为不高的年轻人,是我不怕死,还是景门司将军与楼台门主不在乎我之性命。”单事国拿住蒙面人左掌,浑厚功力让他一时无法脱身,身子竟然被功力带动,慢慢自半空往地上坠近。 “喝!”蒙面人奋起功力,右掌切向单事国右臂,欲逼他脱手。 没想到单事国竟是右掌带着他之左臂一撞,主动迎向他之右掌。蒙面人感觉自己犹如普通人之手拍在金属板上,右掌生痛,功力震荡,不觉更惊。 单事国功力再吐,将蒙面人震开,落地蹬蹬后退数步方稳住身形,已是面色大变。 “报上名来,留你全尸。”单事国负手看着来人。 蒙面人再退两步,目光紧锁,小心戒备,甚至不敢分心去查看、寻找矩阵的破绽,以求脱身。因为他不知道分心破阵,自己会不会死在单事国手里。 本以为天赐良机,没想到是自投罗网,景门背后竟还隐藏着如此高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普通商人,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现在却变成了索命的北阴大帝。 “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乾坤门之人,京机阁要查你身份,尸体足矣。”单事国大步上前,逼近蒙面人。 蒙面人步步后退,可矩阵中受到影响,腾挪空间有限,片刻已被逼到退无可退。周围是一时无法突破的矩阵,前方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他终于不敢再有所保留,旋指剑气划开衣袖,布条入手笔直,陈家剑法施展而出,主动攻向单事国。 “哈哈……狼居胥山!想杀我,让陈祖道亲自带人前来。”单事国掌中功力一卷,引得似剑攻来的布条颤抖不已。 功力奋提,布剑旋劲一挑,脱开掌力,蒙面人身子一旋,刺向单事国颈侧,见他翻袖荡来,力未使老,布剑一点衣袖闪避,身形腾挪,不住试探攻击,十数招已过,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又见他功力浑厚至极,信心大失。 “如此修为也想在我面前杀人,笑话!”话音未落,单事国一掌切入蒙面人剑法破绽,臂劲荡开持布剑右臂,一掌拍在胸口,功力涌入,右侧肋骨齐齐震断。 蒙面人失色急退,没想到单事国紧随而上,几乎锁住他之剑法大部分变式,让他完全发挥不出陈家剑法之精髓。 “噗~~”又是数招,蒙面人口吐鲜血,踉跄而立,看着收手而立的单事国,抬手一指,剑气隐隐,“单事国,你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对陈家剑法如此了解?”布剑已在二人交手中毁灭。 “陈家名传三千载,武学毫无长进,了解你们的剑法很难吗?”单事国右掌缓缓抬起,功劲一爆,引动整个矩阵震荡不已。 “十……十魔九难,这是——司臣的掌法!”面对威赫一掌,蒙面人面色大变,急忙饱提浑身功力,旋身一剑,至极绝招面对难以匹敌之掌。 嘭的一声,剑气被掌力震散,蒙面人只感自己胸口似承受万万吨力道,脏腑震荡,筋脉扭曲,功劲乱冲,身子不由自主倒飞出去。强大掌力,黑袍连着面罩碎散,露出庐山真面目。 陈涉世家,陈祖道之子,陈振山。 “呃……噗~~”勉强起身的陈振山,双腿不稳,单膝跪地,已是重创。 “陈振山,今夜入黄泉,你将可以避免未来深入骨髓的痛苦,这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也是我对你的善意。”一步一聚,单事国再运绝式。 一掌荡风云! 看着再起司臣绝学而来的单事国,陈振山双腿颤抖,勉强起身,双手剑指一交,剑气猛然,道:“单事国,想杀老夫,你也要陪葬。” 灿灿剑光,威威掌风,几乎使矩阵无法承受冲击之力。 再败欲引爆自身,寻求同归于尽的陈振山,浑身功力被单事国刚猛掌力压了回去,筋脉崩散,骨肉错位,面目全非,随着嘭一声炸响,浑身骨节大部分在掌力下断碎,瘫软在地,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为……为什么?”看着脑袋上慢慢盖下来的雄掌,濒死的陈振山问出了本能驱使着开口的问题,问出来才觉得自己可笑,杀人人杀,江湖而已。 “赵大学士!” 意外的回答,意外的答案,嘭的一声,盖骨破碎,脑浆迸裂,魂去酆都,叩首北阴。 看着脚下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陈振山,单事国冷着脸转身,负手出阵。 “董事长。”李伯通取出三昧真火矩阵,交给单事国,“我已通知韩姑娘,请她联系京机阁王大人,清除医署内的监控数据。” 单事国点了点头,道:“陈涉世家想浑水摸鱼,让医署再安排一张床到病房。” “是。” 入阵再出,矩阵消散,什么也没有留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第1037章 邪魅 洛郡京机阁仍笼罩在阵内,不仅三大世家、六大门派、朝中文武等,许多察觉有异的普通黎民,也在遥远处拿着望远镜观察京机阁之变,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也那样望着。 有些聪明之人,已经驾车带着家人离开京师,仓皇出逃,避免池鱼之殃。 仙阵鬼阵之中,双方鏖战已进入白热化,大多数人已带伤,司马旦、司马牛也在混战中败亡。整个阵内充满纵横乱窜的功劲,仿似核爆之中,地浆之烈。若是普通人在阵内,仅仅翻腾的余劲残留,也可以将之摧灭灰化。 京机阁稳占优势,清平子没有上前配合出手,以道法、阵势护守那些修为不足的校尉及伤重者。 “武平君!” 一声高喝,已然重创的武平君身子一颤,吓得魂飞魄散,还来不及回头,相距不远、与公孙度交手的乐逍遥错身而来,一剑送了他归西。木剑带着新鲜血液,反手剑式挡下公孙度轰然一击,剑光爆散,血雾弥漫。 吃力不住,公孙度脚步一退,脸上沾上的点点血雾转眼蒸腾不见,奋力抗衡乐逍遥的剑威与浑厚深功。 刚交手时,本来以为乐逍遥最多与他伯仲之间,可立于不败之地,交手至今已渐落下风,萌生退意。 右臂被一道激光点开半寸深的口子,若非功力饱提,挡下其深入,手臂断矣,他也对防不胜防的激光生出了畏惧之心。 望着惨亡倒地的武平君,司马进、杨柳风来不及兔死狐悲,急忙退避,远离乐逍遥这种高手。早知如此,何必越狱杀人,招致杀身之祸。可若之前你告诉他们,有人能制衡公孙家人亲自主持的五鬼阵,反杀己身,他们肯定不会相信。 心慌意乱,防备之心不足,白幕峰、叶久意双剑齐出,单独截下杨柳风,杀得他节节败退。望着虎视眈眈的京机阁偏将们,司马进只知躲在浮沉子等人身后,竟不敢上前相救。 “饶命,诸位将军饶命。”又是十数招,杨柳风兵刃已失,被叶久意持剑横在脖子上,双腿颤抖,急忙求饶。 “拿下!”白幕峰反手制住他的穴道,抬脚一踢,将他送给偏将。 轰轰轰! 阵内强劲功摧不断爆冲,数处极招对决,公孙度、浮沉子、沧江子、公孙庆、卞叔子、司马进六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面对着已成包围之势的乐逍遥、贺章王等高手,毫无脱身之法。 “吼……吼……”只有尸子南齐云凭借金刚不坏,仍在前方与竹之武死战不退,重掌连连,退而再进,无法突破。 竹之武与之周旋多时,没有找到可以破解金刚不坏之法,只稳守如山,避免五鬼阵成。剑气如涛,持剑一背,一掌拍在尸子胸口,再一次将他震飞出去。 稳住身形,尸子甩了甩脑袋,低喃几声,不知何语,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邪魅之光,缓缓站直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持剑而立的竹之武。 身距六尺,不待一剑攻来,尸子张开黑乎乎的大口,一团黑气从嘴里喷吐而出,竟然引得整个阵势一颤。 察觉奇怪,正准备出剑,尸子双目陡然亮起精光,完全出乎意料,竹之武只觉神识一滞,剑式再出,前方已失去尸子身影。 越过竹之武,一道烟尘以迅疾之势,奔向顾长功插在北水、克制鬼阵的杏黄土旗。一路上,偏将们奋力阻挡,尸子完全不过问掌力兵刃临身,一力向前,转眼已来到正北之位。 竹之武纵身急追,剑式连出,不断攻击。尸子踉跄站立北水,并没有出现大家担忧的情况,他没有对杏黄旗下手,而是稳稳立在阵位,看着持剑杀来的竹之武。 “吼……”尸子双足陷入阵内,奋力抵挡剑威,使之不被剑力震开。 好机会! 双阵制衡,现在阵内视野开阔,加上阵法感应,公孙度已知尸子站在了阵位,哈哈一笑,急忙施法运转五鬼阵,准备反杀京机阁将领。今夜若不能胜,不仅乾坤门无法交代,公孙家同样要退避三舍。 不过半息之间,变势陡起,除了清平子,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急忙施展界空挪移,与竹之武同时来到北水之位,欲击退站位的尸子。 “迟了,哈哈……”笑声再起,阵势开始运转,竹之武已然无法轻易攻破阵力对尸子的防护,何况清平子。重启的五鬼阵虽是尸子代旗,阵主阵内亲持,也非阴川可比。 黑气再生,不敢大意,清平子再运仙阵,京机阁将领急忙归位,护旗抗衡。 “乐逍遥、竹之武,天意终究站在我这边,京机阁覆灭不过时间问题。”公孙度信心满满,只要压制住五仙阵,破之崩散,随着鬼力愈强,敌方力弱,无论金木水火,杀之如土鸡瓦狗尔。 得意不已,不过两分钟,异变陡生。 “吼……桀桀……桀桀……”阴森笑声来自北位尸子之口。 公孙度刚觉得奇怪,没想到鬼阵逐渐不受他的控制,猛然一惊,竟感应到尸子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要从他手中抢夺鬼阵控制权。 怎么可能! 南齐云根本不会阵法之术,何况失去神志的尸子! 公孙度急忙收慑心神,全力与尸子争夺。 片刻后,清平子抓住机会,仙阵全力运转,在二人争夺、鬼阵易手、运转出现交替的瞬息之间,界空挪移施展,将聚在一起的校尉和伤重者全部送到阵外,顺利脱身。 “呃……噗……”清平子与公孙度几乎同时吐血。 清平子是因为分心之下,被重新运转的五鬼阵强力所伤。公孙度则是因鬼阵易手,遭到反噬。 “桀桀……”鬼阵入手在掌,笑声传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没有破五仙阵,已让人逐渐生出难以抗衡之感。 刚开始还不明显,随着时间推移,不过几分钟,整个阵内充斥泰山之力,尸子竟然将全部鬼阵之能,汇聚成中州土之力,五行归一,威力倍增,强镇阵内所有人。 仙阵阵主最先受到来自鬼阵的攻击之能,泰山之力更上层楼,清平子根本承受不住,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传出骨节摩擦之声。要不是他体内被压制的浑厚功力抗衡,就此一下,双膝废矣。 第1038章 自救 怎么可能! 公孙度奋起功力,抗衡鬼阵土之力,谁能想到,布下五鬼阵的自己,最后竟要被杀死在鬼阵中吗?若是传扬出去,不仅自己,整个公孙家都要成为高辛千古笑柄。 虽只短短时间,他已经明白,尸子虽然修为不如自己,单论对五鬼阵的掌控,也就是阵法一道的修为已胜过他,非不世之材多年修行不可,他根本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公孙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卞叔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鬼阵还在公孙度控制之中,他独自承受鬼阵之力,不似京机阁将领聚众之力,又有矩阵对抗,压力巨大,全身骨节劈啪作响,随时可能在土之力下爆散,死无全尸。 卞叔子的怒吼传响阵内,不敢置信的公孙度不得不面对现实,高声道:“清平子,鬼阵惊变,今夜除非你我联手,否则谁也无法逃出生天。” “好,你收鬼旗撤阵,我镇尸子。”清平子可以确信自己不死,但不知道京机阁将领有几人能在这种攻击中活下来。现在的五鬼阵才是真正的五鬼阵,他如果无法发挥出更高层级的实力,根本奈何不得。 他也想不明白,如果尸子是南齐云,怎么可能将五鬼阵发挥至如此威力,公孙度也无可奈何,竟连阵法的掌控权也被夺走。 现在也庆幸,已经将那些校尉送到阵外,否则,就此一下,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校尉能在这种土之力下活下来。偏将们虽聚力以矩阵相抗,大部分已经再次受创,可见其威。 摒弃前嫌,双方合力自救,正合他之意。 “好。”时间就是生命,没有犹疑,即刻答应,公孙度再起印诀,准备强回鬼旗,没想到口诀法印竟无法控制鬼旗分毫,“速去攻击尸子。” 公孙庆、卞叔子艰难抗衡土之力,不能分心。浮沉子、沧江子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奋力移向北方阵位,准备正面攻击尸子,惊扰他对鬼阵的控制,予公孙度可乘之机。 扫视奋力抗衡的众将一眼,贺章王、乐逍遥、史云涣、竹之武四人也往北水移动。存亡之刻,没有人抱有侥幸心理,一旦拖延,诸将休矣。 不过数息,六大高手来到尸子前方,他之双目已非早前无神,时有精光闪烁,似有神志暗隐,手结阵印,口诵法诀,成为今夜最大、最强的敌人。 六人抗衡阵威,招式连出,根本无法突破阵势对旗主兼阵主的护守之力,徒劳无功,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阵法师的威力,这就是深修阵法师的强大,诸葛卧龙之后,高辛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再现过这种层级的阵法高手,世人已开始淡忘阵法之能,没想到今夜竟在一个没有神志的尸子身上体验,警醒众人。 现在还有人怀疑,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战,北斗、三洞二位天师对整个战局走向的影响吗?整个清凉界都被拔起,弃之异空间,至今不得回归。 “清平子,我们无法突破阵势对尸子的保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六人无力,乐逍遥传音清平子,他们对阵法一道皆是一知半解,只能问他。 尸子控制下的阵势,土藏金,金化水,水成木,木生火,五行轮转,最后停在火之力,尸子浑身透出极其强大的天火气息,阵内已生灼烤之感。 土之力还可以凭借功力艰难抗衡,一旦他将阵势完全运转成天火之力,焚烧阵中,绝没有几个人能抗衡一时三刻,可说鬼门已开,就看什么时候一脚踏入。 “前辈,尸子终究是尸子,无论神识未曾完全炼化,还是术法所致,就算能控制鬼阵,我猜测,他的神识并不完整,甚至无比脆弱。”跪地的清平子传音说着,艰难化出一道太极图,将之送到文和身前,“或可将文将军带过去一试,以神音直接冲击尸子神识,若不成,我们就要想法子逃出去,否则都要身亡鬼阵中。” 他感受着阵势赤火渐强的趋势,加上之前土之力逐渐形成的过程,同时也明白了尸子的弱点。阵法修为如此之高,如果神识正常,完成阵势五行之力的转换虽然不简单,也绝不可能耗时如此漫长。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南齐云也好,其他什么鬼也罢,只有神识不全或虚弱,才能解释现在这种现象。 清平子也有些紧张,被神兵压制的功力可以保命,但若真是天火焚烧,如果不能抗衡,至少他的皮肯定在自身功力运转自保前完蛋,只剩下血肉、骨骼、筋脉,活个鬼样,不如死了算了。 “好,我带文和过来试试。”乐逍遥转身去接文和,运功稳住太极图,一起移向尸子。今夜京机阁若得以保全,清平子盖世之功。 大搓衣板神术:恶龙咆哮! 六人护法,太极图增持功威,神音穿透阵势之护,直击尸子。 “呜~~”竹之武化箫而出,箫声夹带剑气紧随其后,强大之威,终于将尸子震离阵位。 正如清平子猜测,尸子的神魂极其脆弱,两声不甘怒吼之后,双目精光渐失,天火之气也缩回不见,转眼失去对鬼阵的控制。 “你该死!”沧江子怒不可遏,纵身一掌拍向尸子脑袋,似全然忘了,就算没有神志,他仍是金刚不坏。 “吼……”一掌正中天灵,尸子一声怒吼,本能反应,抬手一掌拍向腾空的沧江子腹部。尸子右掌被浑厚功力震开的同时,沧江子口中一甜,鲜血流了下来,已是受创。 “吼……”沧江子缩手旋身后退之际,尸子纵步而上,左爪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身前拖,右手又是一掌拍去。 衣袖被撕扯成布条,五条血淋淋的伤口自臂至掌,沧江子左掌连出,挡下尸子的攻击。 机不可失,贺章王、史云涣两人一动,齐攻浮沉子。乐逍遥、竹之武双剑连出,受创反应不及的沧江子,转眼被二人联手击败,木剑已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卑鄙、无耻!”眼看着沧江子被擒,浮沉子不敢恋战,急忙退走,喝骂出声。 “若说卑鄙无耻,谁能及乾坤门与公孙家万一。” 第1039章 心入谷底 危机解除,内心一松,疲惫不堪的清平子不想再支撑五仙阵,坐倒在地。 公孙度也收回四面鬼旗,提着浑身鲜血、生死难料、昏迷的司马进,呼喝一声,带着公孙庆、卞叔子急急退走。京机阁众人不敢全力阻拦,尸子冲开合围,随之跟上。浮沉子哪敢停留,急忙跟随逃离,丢下沧江子。 大敌离开,史云涣让文和带人看住擒下的沧江子与杨柳风,带领其他伤势不重的将校收拾残局。 乐逍遥、竹之武急忙奔过去查看清平子的情况,见他只是类似脱力躺下,方才放心。 确认清平子无碍,未及休息,乐逍遥带着木剑纵向传送门,早有将领传令,开启洛郡到魏郡的通道,他要赶去天沐山。 天沐山,白阳天、司臣、程子衣、冀中堂、孙服与孤哀子、虚耗、由旬、梅士镜、梅子酒交手多时,五对五杀的难解难分。 多时不见胜败,由旬扫视战场一眼,之前是他们守多攻少,现在则是司臣等人攻少守多,双方目的似乎相同,都像是在拖延时间,心里突然有极其不妙之感。 “蟹!嗬!”赤皮书终于取出,启示狱典翻开,口中诵念咒语,由旬右手手指血光一现,点向赤皮书,“启示狱典·禁!”无上狱力扩散,目标指向司臣众人。 “万能的油条啊!”与此同时,白阳天权杖脱手,晃动无数残影,让人心神不宁。六条红色飘带翻翻卷卷,纠缠不清。人形木雕上,咒语引动符文交替闪烁,权杖闪耀赤色光圈,层层叠叠,迎向启示狱典之力。 轰然一击,空气爆开震荡,手持狱典、镰刀的由旬蹬蹬后退,嘴角见血。“禁”式被破,不敢置信。 前有红灯照,今见白阳天! “请指引你的墓众下油锅,进入弹墓永生吧!”功力一引,白阳天手握权杖,纵身一击,强大之力,将手持镰刀一挡的由旬震飞出去。 左手背负,白阳天落地,刚好站在刚才由旬止步之处,权杖脱手旋转不息,右手剑指一点杖身,一条红色飘带平直指向由旬,杖劲排山倒海一般再击他。 由旬急忙收起狱典,脚步再退,双手紧握三米黑镰,极招一出,镰影闪烁,奋力斩向精深招劲。只可惜,启示狱典一击虚弱,根本挡不住浩瀚之力,双劲冲击,镰刀差点脱手,身体洞穿,鲜血飙洒。 “哈哈……”白阳天持杖后背,踏向由旬。 刚才二人杀得有来有回,短时间似乎难见胜败,本以为是致命一击的启示狱典,一出被破,却被带入险境,由旬内心百般滋味,无从言说:屡试不爽、百战百胜、一击必杀的启示狱典,真的没用了吗? 他望了孤哀子四人一眼,刚想叫撤,一人踉踉跄跄从黑暗中奔来,人未到,声已至:“神谕、神谕,属下拜见教主。”说着,来人跪地一拜,嚎哭起来,“总坛被夜榜高手攻破,请平等公诸圣回京主持公道。” “你说什么?” “属下等无能,圣教总坛被毁,护教平等子悉数阵亡,教众死伤惨重,请神谕责罚。” 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失神的由旬被白阳天一杖重创,镰刀脱手,鲜血漫天。 “教主!”两声同时响起,来人挡住白阳天,惨死当场。梅士镜急忙脱身而来,抓起由旬,狼狈窜入山林,逃之夭夭。 见状,大将军虚耗急忙退走。孤哀子心惊胆战,随之跟上。平等伯梅子酒修为最低,反应迟钝,被拦了下来,眼看不得脱。 “何方贼子?”虚耗、孤哀子一前一后,慌不择路,林中一道剑气遥击而来,二人联手一挡,浑身一颤,已知来人修为非同小可。 “孤哀子留下,大将军请便,老夫过两日会亲自拜访花冒子国。”一道身影急纵而来,手持木剑,遥指孤哀子,正是乐逍遥。 “虚耗!”孤哀子吓得连退三步,一声大吼,自是警告虚耗。 他的心已沉落谷底,乐逍遥出现是意料之外,如果他没有去洛郡支援,不是京机阁已被攻破,就是洛郡之危已解,无论哪一种情况,乐逍遥的怒火都不是他能承受。 就这顷刻之间,司臣、程子衣已追了上来,断住去路。虚耗持刀拱了拱手,真恨不得宰了孤哀子这个废物,但也不敢丢下他离开。 “很好,既然有志同心,老夫就领教领教大将军的刀法,看看这些年有没有进步。” “乐老将军,有话好说。”虚耗急忙靠近孤哀子,并肩而立。 “带你去见铁帽子王,老夫自会给尔等辩解之机。”乐逍遥眼现厉色,出招毫不留情。 虚耗、孤哀子二人心生惧意,魂不守舍,虽联手一战,片刻已落下风,欲求脱身之机,白阳天三人也追了过来,还带着擒下的梅子酒,将战圈围的密不透风,根本没有退路。 “乐逍遥,老夫乃乾门二代大弟子,尔敢放肆!”眼看不是对手,孤哀子怒极气极,只好搬出乾坤门这张虎皮,希望能让乐逍遥稍微清醒,别让他丢脸到底。 “拿你回京一见囚徒沧江子,你就知道老夫敢不敢放肆!”口中不停,剑式也不停,更让孤哀子的心坠入寒潭。也就是说,不仅洛郡之危已解,公孙度他们大败,沧江子还被生擒。 难以置信! 此役之后,乾坤门在高辛武林还有脸面吗? 此时的他仍不知,司臣曾与天荒交手,区区一个孤哀子算什么。 虚耗差点吐血,短短时间,已知今夜惨败。洛郡攻打京机阁不说,平等王教总坛被破,殷墟必然受到极大影响,他这个大将军难辞其咎,其罪非轻。 现在天沐山也大败,好好一个必胜算局,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京机阁已强到这种地步,一旦乐逍遥西行问罪,花冒子国怎么办?他怎么办?铁帽子王会不会诛杀他请罪免灾? 不敢想,不能想啊! 剑影玄涛平日月。 虚耗走神之际,乐逍遥已运起极招,剑气扫过,将二人同时震飞两离分。 第1040章 除名 乐逍遥纵身上前,抬掌震开虚耗之刀,剑指扫过右臂,虚耗只觉手臂已不听使唤,兵刃脱手,慌忙抬起左掌一挡,被乐逍遥浑厚深功推得步步后退,整个天沐山石奔土走,满目疮痍。 不过数招,虚耗已被乐逍遥抬脚一压,跪在地上,鲜血满身,失去反抗之力。 “区区花冒子国,也敢做乾坤门走狗,犯我天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乐逍遥一掌按向虚耗脑袋,微一顿,终究没有落下去,往下一滑,制住他的穴道,提着他返回。 “孤哀子,降是不降?”乐逍遥提着死狗一般的虚耗返回,将之扔在脚下。 孤哀子扫视着围住自己的众多高手,当乾坤门的大皮不能护身的时候,终究做了识时务的“俊杰”。 “梅子酒,若有机会,请带话给由旬,平等王教再敢对天泰有非分之想,别怪老夫不客气。”威胁言语一出,再不说半个字,白阳天持杖退走。 京机阁诸将既没有说话挽留,也没有言谢。 今夜之战非同小可,几乎与乾坤门成为仇敌,弹墓只将仇恨局限在平等王教,自然无妨,如果让乾坤门觉得他故意与乾坤门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诸将将孤哀子带回京机阁的时候,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甚至许多黎民都在京机阁内外瞧热闹,不少人尴尬不已。 之前只知危机解除,并不知京机阁擒下乾坤门高手,见了沧江子便很不自在。可他们无论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王朝,京机阁刚化解危机,你是过来问候,还有许多事关王朝和黎民的善后需要商讨处理,总不能立马转身离开吧。走也不好,留也不是,一时如坐针毡。 不敢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如果京机阁生气,将沧江子交给六大执政门派处置,怎么办?你是处置呢?还是不处置?谁敢做主? 现在脾气不好、睚眦必报的孤哀子也被擒回,他们不仅不敢上前问候,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个个直往后缩,躲避孤哀子的视线,你不尴尬谁尴尬? 羞死人了! 你上前问候吧,是问候京机阁将领,还是问候孤哀子?京机阁倒没关系,万一孤哀子觉得你的问候是嘲讽,日后问罪怎么办?你不问候吧,更不行,岂不是无视这位大前辈,认为他是阶下囚,不值得问候,肯定更加生气。 诸将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喝口热茶,外边负责警戒的偏将来报,乾坤门兰台公子求见,云轿已停在京机阁之外的废墟中。 茶盖荡了荡漂浮的茶叶,乐逍遥没有喝,将茶杯放下,贺章王已站了起来,道:“我与逍遥出去会会他。”二人联袂而出。 “兰台失礼,见过贺老、乐老二位道友。”望见二人走来,兰台公子率先开口。 贺章王望了望四周,道:“兰台公子,浮沉子没有来吗?” “贺老恕罪,浮沉子师兄自觉没有脸面再面对诸位将军,特让兰台代为致歉。因顾念与丰门司马家先辈的交情,二位师兄一时糊涂,瞒着乾坤门,擅自为祸,铸下大错,在下一定会如实禀明天尊、地圣二老,严加责罚,给京机阁和天泰一个交代。还请贺老、乐老行个方便,不知可否让兰台一见师兄,带他回门接受惩罚?” “兰台公子,沧江子暂且按下,老夫先带你看看京机阁惨亡数十将校的遗体,你觉得如何?” “这……二位师兄其罪非轻,兰台怆然同感,还请诸位将军节哀。” “别在老夫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五鬼阵开,方圆数里黎民全部死亡,预计过百万,这就是乾坤门人的手段,你之脚下就是无数冤魂!今夜之事,小小兰台公子还不配与我等交涉,想见孤哀子、沧江子,可以,让天家、地家的人亲自来。慢走,不送!”话语出口,乐逍遥拂袖转身,二人同退。 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云轿中的兰台公子没有说话,孤哀子被擒,他当然也知道,只是不便提而已。四周将校戒备之心大增,眼中仇火深燃,兰台公子不便久留,黯然退走。 片刻后,交州传来消息,司马越早已带着家人及其他司马家后辈离开天泰,往西而去,不知所踪。 司马家、节门,彻底从天泰除名。 史云涣传令,将擒回的杨柳风枭首示众,吓得宗家瑟瑟发抖,六大门派噤若寒蝉。 数日后,乾坤门派出天荒之子天峨,与兰台公子一同进入天泰,来到京机阁。 双方坐在办公室里,泾渭分明,又是一番自承罪过、一定严加处置的长篇大论开头,天峨最后提出要求,京机阁释放孤哀子、沧江子,乾坤门以异宝人皇尺赠送京机阁,并命浮沉子、沧江子亲往阵亡将校之墓祭奠,以彰其诚心悔过之意。 一听异宝,众将心一寒,乐逍遥冷冷道:“京机阁对人皇尺没有兴趣,祭奠也大可不必,老夫怕乾坤门的高手吓到那些无辜惨亡的将校家人。” “不知诸位将军有何建言,我等洗耳恭听。”天峨不说话,云轿中的兰台公子只好开口,“乾坤门诚心担过,会对罪魁严加处置,以赎其罪,希望京机阁念在双方多年交情,以高辛大局为重,行个方便,我等必有厚报。” “既然兰台公子问起,老夫直言不讳,为了王朝大局,为了天泰黎民安心,以免再受兵革之祸,也为了一慰泉下冤魂,以后没有京机阁允许,乾坤门之人不许踏入天泰,违者格杀勿论!” “放肆!”天峨拍案而起。 乾坤门为高辛武林魁首,虽不好入天齐,但也没有明面上摆明车马,至少天齐没有明确表示不许乾坤门人踏入,面子多少得到了保全,乾坤门人在表面上还是拥有入齐的资格,有事也可以去天齐走走。 京机阁现在等于公开排斥乾坤门,彻底取消资格,此例一开,颜面尽失,以后还如何治管武林,傲视高辛。如果其他王朝、世家、门派有样学样,还要不要秩序了? “放肆的是你们!身为高辛武林领导者,却与公孙家狼狈为奸,为祸武林,残害无辜,洛郡黎民死亡过百万,乾坤门还有什么资格让江湖同道俯首?京机阁不杀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沧江子,已是给了乾坤门天大的面子,休要再得寸进尺!” “少主,还请息怒。”兰台公子相劝双方,“诸位将军,不是乾坤门不讲道理,正如老将军所言,身为高辛武林领导者,自然要为这个天下负责。夜榜之恶众所皆知,阻止夜榜高手回归的七星楼正在天泰洛郡,为了四方安定,乾坤门不可能弃之不顾,任凭天意,还请诸位将军海涵,这一点不能答应。你们可提一提其他条件,乾坤门当仔细斟酌。” 第1041章 脱离掌控 “所谓夜榜之恶,京机阁不过听到些传说,倒是没有亲眼见过。至于……嘿、嘿嘿,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泾溪子、浮沉子、沧江子先后为恶,造成无数死伤,动摇黎民之心,危及天泰根本,京机阁不可能让步,就此一条,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天老先生与兰台公子若觉得不妥,或无法做主,不敢做主,可请天尊地圣二老亲来一论是非。” “京机阁有什么资格让二老纡尊降贵!” “借用与乾坤门高手相交甚笃的平等王教之言,众生平等,无有贵贱,乾坤门之人高贵不到哪里,天泰之民也低贱不到哪里。乾坤门有乾坤门的主张,京机阁也有京机阁的坚持,乾坤门重在江湖,京机阁着眼黎民,二者并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各司其职,各理一方,互不干涉,无论是对黎民,还是对高辛,有百利而无一害。” “七星楼……” “七星楼!”史云涣抬手打断,“乾坤门派人盯着,日夜不离,夜榜高手同样来去自如,依老夫看,不必多此一举。七星楼存在洛郡已历两千多年,相信也不差三五十年,老夫代表京机阁在此承诺,三十年之内,将七星楼移出洛郡,交给乾坤门,由你们处置。” “哼,京机阁真是好大的口气。” “天老先生,血幡八阵图毁,五鬼阵破,京机阁自有京机阁的底气,乾坤门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京机阁一定做不到。三十年之后,如果京机阁无法兑现诺言,乾坤门再来耻笑也不迟。” 清平子给的期限是十年,史云涣为了保险,也为了降低他可能陷入的险境,所以给了一个不多不少的三十年之期。如果再长,就会给人故意拖延时间之感,三十年算是比较合适的期限。 不用明言,天峨与兰台公子也知是清平子这个阵法高手给了京机阁莫大底气。别说京机阁高看,就是公孙家也视他为巨患,欲除之而后快。 …… “清平子此人或许会成为下一个诸葛卧龙,绝不能留。”孤哀子已知来龙去脉,对他恨得牙痒痒。 交涉得释,以后天泰就和天齐相似,乾坤门人要踏入,可以,但必须经京机阁点头,否则,后果自负,到时候可别说京机阁不该杀人立威。 “师兄之前为何带着银子前往云梦大泽?”兰台公子道。 提起这事,孤哀子更不开心,有些赌气道:“不是你说的吗?清平子阵法修为极高,必须斩除,但乾坤门不好亲自动手。现在夜榜以红灯照为首,就算找到了拉回清凉界的方式,没有强大的阵法师,他们也无可奈何,根本翻不起浪。目前唯一可能造成威胁之人,只有清平子,绝不能让他倒向夜榜,成为帮凶,必须将任何可能扼杀在摇篮中。云梦大泽至死也不会出卖买家,是一个讲信用的最优选择。” “不错。清平子身法奇高,甚至会瞬移,连缩地成寸也略逊一两筹,阵法也困之不住,杀他何其艰难,谁有把握?正如我早前所言,一旦乾坤门对他露出獠牙,而又杀不了他,最坏的结果,相信不用我多说。” “诸葛……” “清平子不一样,暂时看来,那一套对他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孤哀子拍了拍桌子,想着就来气。 浮沉子道:“让其他人再去云梦大泽交易,若三风十愆觉得景门长老不够资格,让他们派个人试一试,试试就知道杀清平子到底会不会丢他们的脸,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猎物,甚至憎恨这个猎物。清平子几乎以一人之力保下整个京机阁,乐逍遥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一万两银子而已,他们双方无论谁胜谁败,谁生谁死,乾坤门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沧江子道:“清平子自称贫道,对圣者大大不敬,或可派人一行琉璃界,拿他问罪,借刀杀人。” “兰台,你的意思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天峨开口道。 “少主,琉璃界绝不可能为了‘贫道’两字兴师问罪,若是琉璃界入世,洛郡百万黎民,一旦京机阁喊冤,恐怕保不住二位师兄与公孙家,何必作茧自缚。关于十二神道与封神道主,仙门模糊不清,银光界也没有说法,会玉清掌法的清平子或轻或重,如果杀错,悔之晚矣,还是那句话,有待观察。” 清平子或许关系到封神的开启,或许关系着清凉界的回归与封神之战的重启。 子为矛,子为盾,这是一个难解的矛盾。 “那就交给二老裁决。”天峨随之转移了话题,“浮沉子,你和公孙老鬼一起离开,尸子到底如何?” “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公孙老鬼短时间恐怕找不出来。那夜要不是侥幸困了文和在阵中,竹之武也在,谁有信心逃出来?一个不慎,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金刚不坏的他手里。尸子竟然能从公孙家手里抢过阵法的控制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尸子以后还能不能用?”天峨敲了敲桌子。 “公孙老鬼说只能慎用。尸子关系着鬼柱的成败,我已建议他带着尸子上银光界看看,或可找出问题所在。” “会不会是在阴川出的问题?”沧江子小心翼翼问道。 “应该是在阴川出的问题。”兰台公子看了天峨一眼,在与京机阁的交涉中落了下风,现在大家都有些惧怕火头上的他,“可阴川能出什么问题,我们如何得知?阴川千奇百变,我们对其了解太少,根本没有思路,更无法解决问题。少主,南齐云的重要使命只是鬼柱,如果无法确定问题所在,不如将之囚禁。” “兰台说的有道理,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存在问题的人,彻底根除问题。关于解门问起,尸子是否是南齐云之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解门巨变横生,已无关紧要,兰台,可以给他们一个答复了。” “是。” “孤哀子、浮沉子,天泰已经脱离掌控,自己回乾门请罪。” “属下明白。” “兰台,你代表乾坤门走一趟天齐,见一见北天极。” “少主,属下听闻星门北家之人全部闭关,恐怕见不到北天极。” “那就一会瑶光、天相他们!” “是。”兰台公子本想说一会瑶光等人有什么用,但见天峨言语中带着火气,只好点头。 “京机阁给了一旬时间,我已叫了织梦子赶来,将事情给施工暗交代清楚,七星楼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否则,他们施家最好一辈子躲在天泰。” “是。” “少主,剑守一出自天泰,交游广阔,是否……”天峨一个阴厉眼神扫来,刚开口的浮沉子只好闭嘴,不敢再提。 “浮沉子,梁凉拜入轻舟子门下,满门被屠,不得回家奔丧,一视同仁,剑守一也不能离开乾门,明白吗?” “属下糊涂。” “沧江子,天泰接连发生剧变,影响非轻,回坤门后,烦请地圣他老人家一行凌虚丹宫,有要事相商。” “是。” 第1042章 东齐藩事 交州百越郡第一医署,田卫廷已经醒了过来,秦越人检查后,已无大碍,成功脱离危险期。 “三伯公,你老是现在田家辈分最高的长辈,烦请将族里的叔伯唤来,我有些事情想交代给族里的诸位长辈。” 病床前的三伯公看了秦越人一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遗言,道:“你刚醒来,好好休息,养好了回村再交代,急什么哪。” 听说田卫廷醒了过来,田夫人过来探视,其他人也吵嚷着要来,被三伯公训斥挡下,说人去多了影响病人休息,只他代表众人前来。 “我睡了这么久,工作堆积起来,待养好了,短时间怕抽不出时间回村,趁着现在有空,谈些家事吧。” “三伯,你就依了廷子,把他的那些叔伯叫来,全当陪着他说说话。” “好吧。”三伯公点了点头,摸出手机打电话。 几个小时后,田家本宗叔伯几乎都到齐了,站、坐在病房里。姜诗又加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说话。 “三伯公、诸位叔伯长辈,当年爷爷走后,我与母亲全赖宗里长辈看顾,如今思来,无以为报。阿父分了些资产给我,自出仕以来,又入了景门,也有些积蓄。我拿这些钱财,置办了一些田地房产,也有一些金融资产,我现在将这些以及以后还会置办的产业,全部交给族里,以供养堂堂正正的田氏族人。村里别姓,逢年过节或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可以从里面支取,多少由其需要及族里长辈们议定。我只有一句话,若非万不得已,或事有变,这些资产只能使用红利,任何人不得变卖。我自己有王朝工资养活,不再算份子。母亲妻儿也与其他族人一样,从族里分利,不做特殊。今日当着三伯公和诸位长辈的面,阿父也在,还有景门长老在场,同做见证,只望田家村田氏子孙后人有所依靠,衣食无忧。” “廷子,你是田家的好孩子,是我们所有田氏族人的骄傲,这礼太重,我们不能收。”三伯公伸手擦了擦眼角,“我那兄弟命苦,没有等到今儿,亲眼看着自己孙儿成材。” 田夫人道:“三伯,廷子是田家族人,更是各位长辈看顾长大的后辈,他能有今日,皆仰赖众多长辈、族人的教导、提携,有什么不能收。”说着,对姜诗点了点头,将所有资产明细及产权交到三伯公手里。 “好孩子、好孩子,还得开宗祠,如此大贤大德,必须开宗祠告之祖宗,要让祖宗知道田家出了好孩子啊!” …… “又有货物被天齐扣下?还有陈家的,希望京机阁出面解决一下?”清平子接着电话,开门下车,“行,到了镐京,我会联系处理。” “陈家的什么货?”石少川问道。 “只说是普通的家用物品,待会京机阁会将清单传给我,一看便知。” 权中会、蓑萝大婚,举行婚礼,发了请柬,他本来要去镐京见段凝,也算顺路。石少川代表丰门前往恭贺,就一起走。周邦耀回乡探亲祭祖,为了方便,节约时间,也跟着他。 这里是青州乐安郡泰安镇最东边的边境进出要道,客商来往,还算热闹,待王家的王处静等人到后,一起过关。这次窦启孙也是安排之前接送过清平子他们的熟人来接,屯长李振,还没有到。 “先坐一会儿吧,姑娘家就是麻烦,出个门打扮半天,曹国土路多,待会过了关,指不定吹成鬼一样。” “王姑娘是蓑姑娘的好闺蜜,应该要到陶丘陪她一起出门吧。”石少川笑了一声,带着清平子二人到旁边一个亭子里坐下,早有有眼力劲的兵士过来问安,又准备了茶水。 “谁说不是呢,听说还要做伴娘,这不是作死嘛。”清平子哈哈大笑,随之看向旁边一脸愁色的周邦耀,“老周,怎么了,有心事?是不是家乡的亲戚邻居见你发达了,想逃过来跟着你赚钱?” “去年回乡的时候,聊了几嘴,说了说天泰的情况,有些人是有这种想法。可他们除了种地,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天泰这边的情况,想安排也安排不了。前两个月,有一个亲叔跑到镇上给我打电话,说村里进了人,是兵是匪也分不清,杀了人,粮也抢光了,哭着要吃的。我汇了些钱回去,现在也没有回音,还不知道怎样呢。” “如果实在推脱不过,带几个人过来,跟着铜犬建筑公司搬砖吧,搬砖总会。” “老少不好办,青壮年现在怕是不敢走,打仗呢,所以他们才分不清是兵是匪。” “兴唐府又起了战事?” “听说萧仰敬攻占了兴唐府首府琅琊郡后,往东南进兵,攻打寿郡,我家叔在镇里就听到了炮声。如果寿郡陷落,再往东南,肯定会扫过家乡。战火绵延,大家商量着逃难,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萧仰敬的目标应该是寿郡东的东淮郡。”石少川喝着茶,挥手让兵士退下,不用伺候,“河西府的汪重野心不小,一直想扩充实力,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形成完整的立体作战体系。汪藩与北方的开平府及东北方的大名府藩镇对峙,抽不出多少兵力,所以暗中支持东南兴唐府的萧仰敬南下。据传双方达成协议,汪重支持萧仰敬扩张疆域,萧仰敬攻占东淮郡后,要将泽口湖让出来,双方建立联合水师。众所皆知,天齐三方大海皆是水师的地盘,没有藩镇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建立庞大水师。泽口湖湖广水深,往东出海的泽水面阔江深,航母也能来去自如,天然适合打造水师,至少三四个航母编队不成问题,这小子怕是想在东齐称霸,以图进取。如果萧仰敬打通了向东的出海通道,再与汪重紧密合作,双方联手,天齐东部区域要变天啊!” 清平子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天齐诸多藩镇,以梁王地盘最大,实力最强,但其他藩镇中,也不乏极其有野心之辈。现在大藩虽多,势力范围大者也不过半府之地,如果萧仰敬真的成功,再与汪重联手,将形成横跨两府之地的巨藩,如果再发展出强大水师,向海洋进军,威胁不比梁王小,将来平藩的难度将进一步加大。 第1043章 步步为营 怕只怕萧仰敬野心也不小,如果再往兴唐府南部扩张,击败和都郡的沐央,甚至兵锋直指南方的扬江府与西南的上宁府,威胁很大,起步之初根本无法抗衡。 要让段凝派人离间二者关系,萧仰敬怎么发展先不说,肯定不能让他与汪重完全尿到一起。汪家与东齐敖家有些牵扯不清的亲戚关系,如果东齐水师立场没有摆正,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不仅如此,还要在兴唐府、扬江府、上宁府及北方诸府散播消息,将汪重、萧仰敬的野心公之于众,让那些藩镇提前意识到危机,全力对抗打压,阻止萧仰敬势力的进一步扩张。 “这样说来……”周邦耀手一抖,差点拿不稳茶杯。如果萧仰敬的目标是东淮郡,无论谁胜谁败,大军很可能淹没他的家乡,毁于战火,“朝廷不能调停吗?” “老周,朝廷能不能调停,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不过一点期望罢了。”周邦耀苦笑一声,“记得前两年,二皇子曾率军在寿郡剿盗,与寿郡藩镇发生冲突,当时很多人抱着极大期望,如果二皇子能剿灭匪盗,甚至击退藩镇,或可太平。没想到二皇子很快退走,藩镇安然无恙,让人大失所望,不过一场笑话。” “我也见过二皇子剿盗灭匪之事,得了一个侠王的美誉,奈何实力不足,自然无法强拼藩镇,甚至引发不可预测之危机,退走也是不得已之事。” “老板,我说的笑话不是指二皇子,而是这件事本身。据说,二皇子率军追着一伙新起的匪盗,匪盗边打边撤,退入崇山峻岭。你猜怎么着,山里还住着另一窝匪盗,他们可不认识什么二皇子,还以为来剿他们,双方大战起来,火力可不是一般的匪盗能比,一时竟奈何不得。这边交上手,刚开始被追的匪盗成功逃脱。战了半日,寿郡藩镇派兵从后方夹击二皇子,打了一段时间,才知是二皇子驾临,急忙停火,并请二皇子入郡城歇息。二皇子坚决要剿灭匪盗再入城,还让交火的镇兵出力。眼看着事情不妙,藩镇只得承认山中的匪盗是他们的人,出来赚点零花钱,周转一下,为了不损颜面,所以假扮匪盗,成为天大的笑话。寿郡不识字的黎民都学会了成语蛇鼠一窝,就是这么来的。” 嗤笑一声,清平子摇了摇头,天齐自己人玩的倒是挺嗨,花样百出,更是洋相百出。 “老周,回乡后,如果情况不妙,村民又想离开是非之地,躲避战火,你联系我,元宵节后,我可以派人北上兴唐府接应,让大家迁往上宁府南安身。战火过去,是去是留,悉随尊便。你可以告诉那些村民,到了上宁府,会提供粮食,保障大家的基本生活。如果选择留下来,愿意种地,会争取划分一些土地给大家种;愿意做工挣钱,我在那边已开了不少厂,可以安排合适的工作,以保众人衣食无忧。来往两朝,你应该早已是他们心目中的人上人,相信很多人会选择相信你。” “多谢老板。只是,兴唐府东淮郡至上宁府南跨越千里,路途遥远,途径藩镇之地,还有匪盗之患,变数很多,恐怕大家心里有顾虑。” “我不敢保证绝对安全,只能说,应该比战火烧至更容易活下来。好坏两分,你皆可以如实告知村民,让大家慎重选择,以免路上出了事,人家怪你。” 难民迁徙,年年月月不停,只要没有惹人眼红的钱财,藩镇不抓丁掠女,基本上没人过问,中间协调安排得当,迁入扶风郡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准备充足,路遇匪盗也不怕,除非像寿郡镇兵假扮的那种,那就自认倒霉。 今年有一些难民逃难经过,被蔺千阵他们留下,安排妥当,种地的种地,做工的做工,不受欺压,足食有衣,黎民感激涕零,多少已有些鱼水情深的味道。 扶风郡南还有不少无人耕种的荒地,蔺千阵他们还在永嘉郡与扶风郡交界处发现一些可开发种植的优良土地,加上大量蔬菜、养殖供应地的建设及众多工厂,还要选人练兵,现在缺的就是人,根本不愁安排。 根据蔺千阵他们近一年的实际经营和观察,坐等那些难民迁徙而来,地处偏僻,人数有限,未免引起宋八斤的警惕,甚至攻击,又不能对外大张旗鼓宣扬,如果能引导一些人迁移过去,可以补足很多岗位的空缺。 随着黎民越聚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对保卫力量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些都需要人。镐京事毕,清平子南下扶风郡,就会安排人去江陵,让袁世敦牵线,向月深甫购买武器弹药。以利稳其人,以弱安其心。 如果各地藩镇之间和内部一团祥和,不仅是梁王不想看到的局面,也赚不了钱。 江陵府不在各府制造乱局已算很给面子,如果有人在其他藩镇之地建立势力搞事,只要江陵府能尝到甜头,又不会构成威胁,还可以削弱各大藩镇的实力,防止其快速膨胀,绝对会支持。 梁王割据一方,成为首藩,可他最终的理想还是做大齐的皇帝,甚至一统天下,成为千古一帝,当然不希望看到任何藩镇在其他疆域急剧膨胀。如果兴唐府不是距离江陵府太远,绝对要利用梁王压制汪、萧的发展,制造互相攻伐的局面。 江陵府制造、售卖武器装备的利益,远不止金钱这么简单。 大量制造武器装备售卖,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如果月深甫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就没有资格挑战谢良佐在江陵府的地位。 试想一下,很多藩镇使用的都是江陵府生产的武器装备,自身实力不断增涨不说,一旦江陵府兵器成为主流,甚至形成依赖,将来梁王用兵,征伐四方,只要断了对你的供给,就会造成致命一击。 这几年,由于段凝对江陵府的支持,梁王已陷入依靠武器装备赚钱和扼杀藩镇生产力中无法自拔,利润惊人,战略顺利。要不是为了脸面和声誉,早派人在四方煽动战火,以器牟利,进而以武止戈。 当然,现在可以与梁王生意往来,和平共处,一旦将来扩展到一定程度,双方必然势同水火,不死不休。至少前期,稳住梁王,争取他的支持,对发展虽不一定有利,至少无害,这也是派袁世敦入江陵府经商的目的之一。 第1044章 交易 一辆大巴车越过边境,自曹国进入天泰,停在亭子附近的一家餐馆前。 车门打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下来,吩咐众人搬设备下车,随之走入餐馆,道:“老板,老规矩,可以弄菜了。我要的人准备好了吗?” “早候着呢。”老板说着,抬脚踢了踢旁边的条凳。 凳子上的几位年轻女子急忙站起来,含笑对中年男子道:“老板好。” “什么老板,叫苗主任。”餐馆老板瞪了她们一眼,吩咐厨师做菜,又笑嘻嘻对苗主任说着,“苗主任,可说好了,一人五百。” “我什么时候乱降过价?放心,一人五百,也少不了你的。”随后转身一嗓子,“方好,过来教她们两句台词,争取一遍过。” 一位正在摆弄摄像机的年轻女子急忙跑过去,将几个女子带到一旁,小声说着话。 “老周,认识?”见周邦耀起身换了一方坐下,背对餐馆和大巴,清平子笑着问道。 “以前皇家台的同事,见了尴尬。”周邦耀小声回道。 “看他们的架势,是要在这里搞新闻哪,你的同事跑到天泰来做新闻,比你之前混得好嘛。” “嘿嘿,不瞒老板,分工不同而已。”周邦耀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和清平子就是在这种不可描述的情形下相识。谈的一块五,最后给了两块钱。这边大大不一样,开口就是五百,天壤之别。他当然不知道,清平子至今还保存着那两块钱。 “得好好看看,他们会玩些什么花样。”清平子笑着喝茶。 不过几分钟,各就各位,已经开始演上了。 几位年轻女子手挽着手,从摄像机镜头后边慢慢走出来,扭头正对摄像机,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镜头慢慢竖起中指,高声道:“大齐黎民是垃圾,天齐王朝是垃圾,垃圾、垃圾、垃圾!” 清平子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石少川咳嗽了两声,似笑非笑。周邦耀又开始尴尬。附近巡守的天泰兵士已经哄然大笑。 苗主任他们望了众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拿着塑料摄像机的方好从摄像师身侧挤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抬手连扇那些女子耳光,随后转身对着镜头,捋了捋秀发,义正言辞道:“大家好,我是方好,这里是天泰,也是我这段时间生活的地方。真正在这边生活后,才能感受到天泰人对我们大齐和大齐黎民的敌视,根本不将大齐黎民当人。我本来把这几个天泰人当朋友,没想到她们骂大齐,侮辱大齐人,我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宣布绝交。请大家在评论区留言,看我这样做对不对!” “非常好,准备下一个,拍了吃饭。”苗主任看了一下回放,非常完美,拍了拍手,大家又动了起来。 方好数了钱,递给配合她拍视频的几位女子,再三表示感谢。 “主任,右军都督府的车。”众人正在准备,一位工作人员眼尖,望见车队过关而来,急忙告知苗主任。 苗主任一颤,急忙命令大家停下来,站成两排,对车队行注目礼。 车队停下,一人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望了皇家台众人一眼,没有过问,径直走向亭子,道:“列先生,久等了。”正是屯长李振,又招呼石少川,对周邦耀含笑点头致意。 “没关系,正好喝喝茶,看看戏。”清平子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让列先生见笑了。”李振转身望了毕恭毕敬站着的苗主任等人一眼,“这次顺便办点事,还要请列先生与诸位稍等,一会儿就走。” “你们先忙,我这边的人还没有到齐。” 李振又敬了礼,转身回去安排。兵士打开军车,从上面搬烟酒下来。 不到一分钟,一位领头的天泰校尉带人赶了过来,先对石少川行礼问候,走到李振身边,二人小声交流。 片刻后,一个车队从天泰过来,兵士下车,从车上搬下袋装大米堆放在旁边。李振走过去,一匕首点开一个小口子,取出大米看了看,对天泰校尉竖起大拇指。 校尉接过天齐兵士倒出来的酒尝了一口,赞叹一声,随后走回亭子,道:“少爷,天齐的好酒,是不是给门里送些过去?” “送些过去尝尝,其他的你们自己安排。”石少川点头道。 “是。” “石公子,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干,你们也不管管?”清平子开了个玩笑。 “道长,两朝之间的是非对错,是我们这些人的政治较量,与他们何干?这些兵士不想打仗,我们也不想与齐、曹打,整个天泰都不想打,不过他们喜欢惹事,避不开罢了。你可以问问那些天齐的兵士,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想打。镇守边关是很无聊的事,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做做生意,甚至聚个餐交个朋友,我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高辛繁衍的人类,分分合合,说不定有些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仇视彼此没有必要。别看天齐这些烟酒的包装不行,都是好东西,天泰也只有达官显贵才有这种特供的货色,待他们送过去后,我让门里留两坛给道长尝尝。眼看着快过年了,他们拿着这种烟酒来换精米,多半是右军都督府的将领们想吃,甚至献入镐京也不一定,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为难……” 正聊着,李振手下一个兵士突然拔枪,疾步走到皇家台一群人面前,抬枪指着他们,喝道:“你在干什么?”枪口移动停下,正对后排那个摄像师的脑袋。 “没……没做什么,老总饶命。”摄像师颤声道,想将摄像机藏起来,哪里有地儿可藏。 “没做什么!你当老子眼瞎吗?把摄像机交出来!”不用他交,随后跟过去的兵士已经伸手夺了过来,随意播放了一下,交给过来的李振。 李振看了两眼,冷声道:“就地处决。” “饶命、饶命,老总饶命啊,再也不敢了。”摄像师吓得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苗主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家吓得瑟瑟发抖,兵士已经推了子弹上膛,绝对说杀就杀,没有人能反抗,急忙上前作揖讨饶。 第1045章 座上客 “知道偷摄、抹黑齐军是什么罪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李振语落,枪声一响,跪地求饶的摄像师脑袋开花,歪倒在地,鲜血往四周扩散。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人敢逃走,整个皇家台工作人员全部跪了下去,包括苗主任,连声求饶。 持枪兵士看了李振一眼,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老板。”周邦耀也在观望,见其他兵士也掏出枪,知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一把抓住清平子的手臂,露出请求的眼神。 “等一下。”清平子站了起来。 听了李振之言,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摄像师在拍摄双方交易之事,被有些警觉的兵士发现。 众兵士闻声,没有开枪,看着李振,等候命令。跟着李振的兵士,平常大多在窦启孙周围打转,不少人见过清平子,知道他是窦都督的座上客。 李振抬步走了过来,请清平子到一旁,小声道:“列先生,你与我们窦都督来往,也知道镐京的一些情况,多少人盯着我家都督。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一旦媒体拍摄的素材传了出去,有人借机生事,我们都督很难交代,说不得,我们这些人也要人头落地。事关重大,大意不得。” “李屯长,将摄像机里的卡取走,视频彻底清除,你们应该做得到。一人做事一人当,其他人就算了吧。” “这些媒体人的嘴,列先生应该也知道,为了流量,天天演戏、作假,胡编乱造惯了,偏偏听信的黎民还有很多。我本来也担心,所以让人盯着,如果他们老老实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摄像师动了,谁知道是他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授意,其中分寸不好把握。最好的方式就是全杀了,随便给他们扣一个罪名,一了百了,我们右军都督府在前线,有这个权利。说实话,我也不想随便杀人,但我承担不起不杀人的后果。列先生如果想救他们,我做不了主,需得有一个能做主的人,不仅要保证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无碍,还不能影响到咱们都督。” “这样,李屯长,你派几个兵士,将那些人的姓名、来历、家庭成员及住址等全部登记,我联系镐京那边核实。询问这些,他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再撒谎,又担心家里人,事情就有转圜余地,我会力保你们和窦都督不受影响。如果有人撒谎,则是他们自寻死路,我便不再求情,任凭你们处置。” 李振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试一试,是死是活,全看他们自己。还请列先生恕罪,我必须将此事上报窦都督,说明一下情况,好有个心理准备。” “应该的。”清平子拍了拍李振,拿出手机联系段凝,请她帮忙。 李振不是很清楚镐京和天齐的形势,窦启孙和段凝却清楚得很,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权谨绝不可能让窦启孙出事,兵权也不可能夺,最多影响一点声誉,这是他出来干涉的底气。至于李振他们,段凝出面,有权谨和伍修儒撑腰,大家都要给点面子,自然不必担心。 大致说了事情经过,清平子收起手机,回到亭子里。李振也上报了窦启孙,正安排兵士询问皇家台的人基本信息,以完成核实,确定生死。 “老板,没、没事吧。”周邦耀望了跪着的苗主任等人一眼,那些人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吃惊不已。 “老周,你应该明白,摄像师这是自找死路,别怪右军都督府的人出手狠辣。至于其他人,我已联系镐京那边的人帮忙处理,至于能不能活,还要看苗主任他们识不识相。” “我明白,完全明白,我会劝他们,任何人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 “你明白就好,急也没用,喝茶吧。”清平子叹了口气,还没入天齐,就遇到这种晦气事,又询问王处静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片刻功夫,摄像师遗体已经被天泰兵士抬走,开始处理血迹。四周不少路过的黎民观望,指指点点,没有人敢靠近。 几个兵士询问登记,其他人继续处理烟酒交易精米之事。清平子出钱,让石少川安排人再拉几车精米过来,交给李振他们。 王处静他们到的时候,还在等镐京那边核实,也在等买的精米运过来,一时半刻走不了,气得她直翻白眼。 跟着王处静一起过来的王家之人,都是他们这一辈,王处冲也在,还有长房那边的王子武、王子元等人,据说都要先去曹国陶丘那边热闹。王老夫人及其他要参加婚礼的王家长辈,过两天才会动身,看起来与蓑家的交情确实不一般。 现在的王家子弟,在清平子面前都比较谦恭,除了彼此间的交情,三大世家的离散与清平子在天泰急剧上升的地位,也是重要因素。 尤其他刚力挽狂澜,化解了京机阁的危机,受到京机阁上下的敬重,成为王朝大放异彩的新星。天泰武林甚至有些传言,清平子已经预定了未来的神将一席,江湖人士深以为然。 王家也有些庆幸,早已与清平子、司臣等相交,平常也低调,与人为善,不随意生事,顺利避开了风口浪尖。 看看现在的陈家、宗家,虽然还有深厚的底蕴及实力,没有彻底落魄,但经历连番打击,在天泰的地位和话语权已经大不如从前,许多原本靠着的门派、世家、公司、企业等,已在暗地里谋划出路,准备与两家划清界限。 清平子买的精米,装车运输需要时间,李振那边也在联系,再派一些车过来装运,镐京核实信息后也要等结果,本来计划到曹国吃午饭,现在只好在镇东军解决。 他说了情,问题应该不大,李振也就没有再为难苗主任他们,吩咐几个士兵看好,在餐馆用饭,等待裁决,其他人则在石少川带领下,到别处用饭去了。 周邦耀已被发现,和他说了声,留下和苗主任他们说说话,也可以稍安其心。 摄像机里的卡被收走,刚才也白拍了,还有之前拍摄的一些新闻素材,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之后还要重拍,心疼不已。 第1046章 招摇过市 “老周,大恩不言谢。快两年没见,今儿咱们喝两杯,压压惊,没把我吓死。”苗主任一阵后怕,进入包厢后,菜已经上齐,他将外衣脱下,后背全湿了,冒着热气。 别说他,餐馆老板也吓了一跳,要是这些天齐客人被处决,这一桌子菜算谁的? “老苗,不是我说你们,在大齐皇家台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如此糊涂,齐军能随便拍?何况是右军都督府,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那小子平常挺机灵的一个人,谁知今日犯了糊涂,就算右军都督府不处决他,我也饶不了他,这不害人嘛,没事找事。”苗主任请周邦耀坐了主位,又让方好斟酒。 “周主任,没看出来,去了天泰混得不错嘛,不仅与右军都督府有了交情,在镇东军也吃得开。和你一起坐在亭子里的那位,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丰门石家的当权少爷吧,你行啊!”自以为危机过去,有人打量着穿戴不凡的周邦耀,开始打趣。 “石少爷你们知道,猜得出另一位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周邦耀说着,抱拳向东拱了拱,“不仅右军都督府的窦都督另眼相待,镐京伍相爷也与他是忘年之交,今儿要不是他,大家连断头饭也没得吃,日后有幸见了面,都给我恭敬些。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多提一嘴,今儿帮大家,人家可担了天大的干系,大家伙口风紧些,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提,出了事人家可没事,你们呢?好好想想吧。” “老周,不用吩咐,我们没有一个人想死,何况还有家人。你放心,今儿这事烂在肚子里,娘老子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明白就好,我与大家做了这些年同事,好不好的,平平安安最重要。” “多谢周主任。”大家一起敬了周邦耀一杯,又有人开口,“提起平平安安,周主任,得幸你跑得快,不然非得牵连进去不可。你或许不知道,宇文述他们惹了事,都没了,干干净净,包括家里人,惨哪。那一段时间,我们一个个都吓得要死,生怕被一锅端了。” “说什么胡话呢!”苗主任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视众人,指向周邦耀的手掌不住晃动,“如果老周还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们就不会出事,一个个不知好歹,自以为是。”随后看了他一眼,心里在说,却不敢出口:老周,我也在攒钱,安家费够了,就过来投奔你,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关照一下。 酒过三巡,方好举着酒杯站起来,一张俏脸微红,又敬周邦耀,随之一口干了,道:“周主任,不瞒你说,我们这次过来,本来还策划了一个新闻,就是……怎么说呢,要大力宣传一下那些从大齐西逃过来的达官显贵,现在生活极其落魄,被天泰黎民唾弃欺压,受尽侮辱,朝不保夕,后悔不已。这个……你懂的,王朝的重点任务,人不好找,不然就是咱们不敢找的那些,正头疼呢,你看……是不是帮我们客串一下?皇家台的前主任,多少有些噱头。你放心,一定给周主任好好化个妆,熟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个嘛……我先考虑一下。”王朝尚书也有家属在天泰过逍遥日子,你们当然不敢找,周邦耀也一口干了,心里也在嘀咕,如果你们能顺利渡劫,再说吧。 午饭后,段凝以左丞相府的名义,传达了讨论后的结果,暂时饶过苗主任、方好一干人等,严重警告,回京后再做检讨,今年年终奖取消,任何人五年内不得晋升,以儆效尤。吏部、礼部皆派人来电联系苗主任,高声喝斥,严厉警告。 摄像师擅自偷摄大齐之军,其罪当诛,伏诛咎由自取,其家属,男则发配矿区,女则入秦楼楚馆,终身为奴。 车队上路,进入曹国,大家谈论起周邦耀配合表演的从皇家台主任到落魄的街边老乞丐,他又说起与清平子相识的经过,添油加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解了旅途无聊。 途径齐、曹联军前锋大营,李振将运粮车队交割给大齐将领,他则陪同清平子他们到了京师陶丘。王家之人分开,早有太尉府之人前来迎接,清平子托王处静将他送给蓑萝的贺礼带去。李振将清平子等人送上飞往镐京的专机,他则乘坐飞机回彭郡复命。 …… “识微通元,袖里乾坤。阴阳造化,至妙玄论。绵绵有存,大成若缺。威威重霄,纵横上阕。天地有司,克定永昌。师国象帝,治善世匡。识微通元……” “国师圣驾,赐拜屏退。” “哼!”京兆大酒店,坐在窗边吃早点的段凝,看了对面有些尴尬的清平子一眼,“是不是很有排面?” “略有、略有,只比贫道差了一丢丢。”他拼命忍着笑。 “丢人的丢吧!”段凝将筷子拍在餐桌上,隐现怒气。 清平子又望了酒店外的大道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有些尴尬。 今年,卜算子多次在干旱之地祈雨功成,为种地黎民护航有功,万民上表,早有此意的权谨借机封他为大齐国师,位同三公。 这小子回到镐京后就开始飘了,坐着64人所抬大轿,比古代皇帝更有排场,轿宽九米,长十二米,遇桥拆桥,过路扩路,另有数百人前呼后拥,高呼口号。凡所过之处,兵士出动封路,将道路完全堵死,招摇过市。 文武权贵多有不满,上表谴责。 黎民则顶礼膜拜,呼为神仙。 权谨不闻不问,任凭他胡作非为。 有一句说一句,这个皇帝对心向他之人是真的偏心到了溺爱、纵容的地步,只要你不谋反,都不是事。以前段凝最有感触,现在肯定是“卜算子”,玩的就是一个开心。 卜算子斜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侧假寐,随着轿身摇摇晃晃前行。突然,一截筷子疾飞而至,他猛然坐正,双指一夹,道:“何方妖孽,胆敢算计山人!” “来人,有刺客,抓刺客!”听见他的声音,兵士一边呼喊,一边动了起来,围在轿子四周戒备。 “大家不必惊慌,过路小妖,已被本座打得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来呀,让京兆大酒店的负责人到大门前迎接,本座要入内一会贵客。” “是。”一个官长应声,骑着摩托冲入酒店,惊得人嘶犬吠。 卜算子望了一眼轿顶,被筷子打穿了一个洞,喵的,看来得重新打造一顶新轿子,简直糟蹋民脂民膏。 第1047章 立足 巨轿乌龟一般前行,慢慢停在酒店前的台阶下,负责人早带着人迎了上去,拜道:“拜见国师,请国师赐福。” 卜算子慢悠悠下了轿,望了一眼酒店大门,一巴掌拍在躬身的负责人后背,道:“赐你个头。记得将酒店大门拆了,扩至二十米以上,方便本座的轿子进出。”酒店负责人根本不敢回话,连连作揖。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拍了拍负责人脑袋,让他站直,“记得向工部申请一下,搞一个长、宽不少于十五米的大电梯,方便轿子上下,本座以后不想走路。”刚说完,一脚踩在台阶边缘,差点摔倒,后退中,将负责人撞了下去,滚到阶梯下边,传出惊叫声。 “哼哼!”稳住身子,卜算子头也不回,极其嚣张的走进酒店,早有兵士控制了一部电梯,等候进入。 卜算子伸手准备敲门,酒店房门已经打开,他看着似笑非笑的清平子,轻咳一声,对段凝一揖:“山人拜见段姑娘。” “国师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非也……哎呀,清平子,你真没礼貌。” 清平子抬手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拉了进来。段凝抬脚将门踢了关上,随后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子嚣张啊,你到底是清平子还是卜算子?” 清平子放开手,卜算子歪坐在椅子上,伸手搓了搓耳朵,道:“身是卜算子,心是清平子,有何指教?当年本座连龙辇也坐过,区区轿子算什么。” “再不给我收敛些,贫道就换人来做国师。”清平子也踢了他一脚。 我去,这招狠,卜算子立马换上谄媚笑脸,拱手道:“大师兄教训的是,山人一定好好改掉这些坏毛病。” “真心?” “当然是真心。山人府里还有别人送的上百个美人儿,要是换了人……咳咳……” 上百个美人? 清平子一个踉跄,扭头看着段凝,伸手一指卜算子:“谁送了这么多给这个混蛋?” “陛下赐了几个,太后赏了几个,梁王送了一些,四皇子送了一些,其他皇室、文武、权贵也孝敬了一些,加加减减凑一凑,一百个应该有。” 你娘的,清平子一脚将卜算子踢翻在地,拳打脚踢:“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汇报,信不信老道真收了你?赶紧滚回家,将那些女人还回去,坏了老道修行,小心你的皮。” “别人一片心意,送回去多伤人。”卜算子揉着屁股蛋子站起来,“先不说伤了彼此间的感情,若是陛下以为我挂印封金要逃走,惹出祸事,乱局谁来收拾?不就是一百个女人嘛,又不是养不起、住不下,总比你去白云山庄、云台正经些。我一个光棍在镐京,心里多少需要点安慰,养养眼也心情畅快,办事麻利些。咳,你不知道,每隔十日就要去慈安宫,对着窦太后那个老东西讲道,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每次讲完回家,若是没有美人儿养眼,吃饭都觉得恶心,你也理解理解我嘛,是不是?” 这时,敲门声传来。 清平子示意段凝去开门,一把抓住卜算子的领子,将他拉到面前,道:“南齐龙王已经入京,抽空去拜访他,买二十架直升机、十艘战斗艇、二十台潜水机,空运至雄鹰岭,给我滚蛋。”说着,将他扔向门口。 房门打开,抬脚准备进来的蔺千阵,差点被飞来的卜算子撞到,侧身一避,抬手一抓,让他稳稳落地,拱手道:“拜见国师。” “嗯,很好,不错。”卜算子伸手拍了拍他,负手扬长而去。 段凝带着蔺千阵进来坐下,道:“清平子,让他收敛些,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整死他。” “嘿嘿,不是我说,国师的轿子挺有排场,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坐一坐。” “嘿。”蔺千阵忍着笑,伸手摸出烟,看了段凝一眼,又不好意思的放了回去。 “不是戒了吗?”段凝倒了一杯水给他。 “太忙了,有时候坐在椅子上也能睡着,得靠它提神。” “现在付出,以后自有回报,我说过,将来封你一字并肩王。” “神经病。”段凝白了他一眼,“蔺校尉,这件事办好了,将来我保你一个公爵,封妻荫子。至于是国公、郡公还是县公,就看你自己。” “多谢将军。” “闲话休提,赵将军和申先生他们过去后,诸事慢慢步入正轨,接下来你和况卒长他们的重点就要转到治军上,明年训练出一个营,三年内扩充到一个军。这些是将来作战的骨干力量,择人和训练必须严格要求,打造成以一当十的铁军。” 蔺千阵喝了水,先是看了清平子一眼,见他点头,才对段凝道:“段将军,明年一个营没有问题,只是,目前地盘和人口有限,还要注意保密工作,凑一个军都很困难,若是打造成骨干,要求肯定不一样。一则,没有那么多青壮年供我们选择;二则,营地上目前也不好安排;三则,我们没有那么多专业方面的人,能对这么多兵士进行知识方面的教导和战术方面的指导,这是很难完成的任务。” 清平子接道:“段姑娘,你没有在底层干过,或许不是很清楚,我可以简单给你梳理一下。现在我们工厂覆盖的地盘,能有效进行征兵的地区,不到十万人,按男女双分,男子五万,除去老幼,真正符合可以训练成骨干力量的青壮年,不到两万。 “考虑工厂和其他基础建设的需求,雄鹰岭和蔬菜、养殖地的打造,黄家镇防御体系的建立,等等,需要大量的青壮年为基础。为了避免青壮年的大量消失,可能引起宋八斤那边官吏的警觉,必须留足一定比例的青壮年,在家乡从事农业生产,掩人耳目。 “这样算下来,以目前磐龙镇以南的实际情况,加上未来三年可能流入的难民补充,再加上十多岁的少年长大,五千人马顶天了,也就两个营,这可是在超负荷征兵的情况下。 “为了弥补兵力方面的不足,可以再多补充一两个营的后备兵,最多凑出四个营的人马,战斗力就别要求太高。 “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兵贵精而不在多,我觉得明年先训练出两个曲做为骨干,两个曲负责保卫,三年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明年年底再看。 “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激进的人,或许是伍相那边给了你压力,或许是今上心里着急,都没关系,我们可以和他们谈,摆事实、讲道理嘛,大齐已经乱了几十年,不差这一两年。 “我们的目的是扫平藩镇,结束战乱,重新一统天下,让大齐太平,不是搞起义,乱糟糟如蝗虫过境,破坏整个大齐黎民的生存生态。 “起步阶段是最脆弱的时候,必须步步小心,不能出任何问题,一旦我们的目的被其他人察觉,以后就很难有地盘立足,谈何大业。准备动手的大发展之前,兵力要控制在别人看起来没有威胁的程度。” 第1048章 进取心 “我知道了,会再和上头沟通一下。”段凝点了点头。 清平子叹了口气,镐京都是一些高高在上、没有接触过底层工作的人,想当然的以为大手一挥,就是十万、百万雄兵,气盖山河,横扫天下,恐怕还以为三年内一个军真特喵小家子气,不值一哂。 也不想想,现在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并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又不是古代拿起棍子就可以上战场的落后时代,现在是导弹、飞机、火炮、装甲的天下,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你也不要沮丧,黄家镇那边有不少常年打猎为生的山人,还可以选拔、训练出一两个卒的精锐,三年内争取扩充到一个曲,负责那边的守卫工作。只要骨干搭建起来,宫疏雨他们结束学业东归,争取拿金钱在宋八斤那里砸下磐龙镇一线的村镇,整个龙安县以南就活了,很快就可以发展出一个军,我们就拥有了守卫地盘的实力,再图进取。只要我们打下一块坚实的地盘,兵力扩充的速度可以很快。段姑娘,你站得高,适合做研究和大战略指导,具体执行的战略战术层面,就不要过问了。” 段凝用杀人的眼神瞄了清平子一眼,道:“蔺校尉,你将这一年发展的具体情况,以及对未来三年的规划,从实际出发,形成一个可行性报告,然后与清平子讨论修改,确定最终文案交给我,我要向上头汇报。” “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雷万青陪同宋八斤在雄鹰岭喝茶后,曾有意无意的提及,想为我们的工厂提供护卫力量。我猜测他的目的是想拿钱,说汇报一下,年前给他答复。” 清平子道:“正想说这事。蔺校尉,待会联系赵将军那边,安排况卒长带着礼物拜访一下屯长邬同兴和上邑刘肥,请二位如果有机会,帮我们在雷万青面前美言几句。贺老四那里也走动一下,保持礼数。报告完成后,你赶回去,亲自去龙安县拜访雷万青,试探一下,就说我们想搞点枪以求自保。如果态度还行,就向他买两百条枪,再送点厚礼相谢。如果他执意要提供护卫,就用钱打发,不行就北上扶风郡拜访宋八斤。有必要的时候,赵将军可以出面震慑一下,我们虽然没有几条枪,但若鱼死网破,你扶风郡挡得住赵将军之威吗?一郡之地,大齐最弱的藩镇之一,供奉实力有限,西、北、东三面皆是强敌,夹缝中求存,他们自己会权衡。我们的地盘,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是。”蔺千阵应道。 “我们的原则,有礼有节,想要钱可以,我们把你当上仙供着,过了线,那就拳头说话。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客气,那是我们的礼貌,不是他们有什么了不起,谈判的时候要有气势,不卑不亢。大藩镇我们不一定镇得住,一个小小的郡藩,信不信种老和赵将军两人就灭了宋氏。” 段凝轻笑道:“行了,细节问题我不掺和,你们自己商量。蔺校尉,你回去吧,好好和家人团聚,再过几年人多了,地盘稳固,家人就可以接过去一起生活。” 看着关上的房门,清平子道:“段姑娘,谁都知道一字并肩王是开玩笑,你开口一个公爵,那得到窦都督的层次,这不逗人玩嘛,将来要是兑现不了,我可拿刀逼你们大齐皇帝给他一个公爵。” “清平子,将来如果败回,蔺校尉也没有脸提这事。如果你们赢了,就算他早早阵亡,我也能帮他捞一个县公的追封。如果一直活着,你不至于一个公爵的位子也给不了他吧,那可交不了差。” “这点你可以放心,现在没有几个人可用,贫道也挺欣赏和喜欢蔺千阵、况奉直他们,绝对将他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主力战将,冲一冲国公之爵。忠于职守,任劳任怨,就算能力有限,贫道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高位,绝不会辜负他的一片赤诚。” “蔺千阵年龄不大,又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德行方面也没有问题,要不是我的卫队营庙太小,根本没有施展拳脚和上升的空间,我可不会给你用。”段凝起身为清平子添了茶水,“你猜测的不错,陛下和伍相都是普通人,年纪也不小了,说不急那是假话。我们都很年轻,还是修行者,耗个二三十年在这件事上,小菜一碟。但陛下和伍相不同,他们从年轻耗到现在,已经二三十年,他们没有信心再耗个二三十年。不是说一定要在生前看到结果,但希望能在生前看到大齐扫灭藩镇、天下太平的希望。陛下和伍相或许不一定是什么明君、贤相,我在大齐这些年,他们牵挂黎民之心,日月可鉴。清平子,是你和宫疏雨给他们注入了强大的信心,让他们看到了大齐重新一统的希望,你说说看,三五年之内,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清平子沉思了片刻,道:“我记得之前说的很清楚,宫疏雨毕业东归之前,这四年是打基础,不能算在里面。毕业回到扶风郡,两年之内,将兵力扩充到三个军以上,短则一年内实现。别看宋八斤兵力七八万,几年后应该就在十万出头,他的本领有限,金钱有限,养不起更多。 “北、西防线面对大藩镇,不敢松懈。东面最弱的临东郡陈杉,他却派了最有本事的大将孟先孚率军驻扎在平农县,负责平农、定门两县的防御,还不断压缩他的兵力,连一个军也不到,不仅如此,还派雷万青率重兵驻扎在龙安县盯着他,不受节制。 “为什么?孟先孚是败亡的胡强手下第一重将,虽然最后因胡强被马骁骏击毙而归顺了宋,但根本得不到信任,宋八斤也忌惮,他所信任的嫡系,只有他们宋氏族人及早期和他一起做匪盗的一帮子兄弟。那些人本领有限,没有进取心,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花天酒地。 “我现在担忧的不是宋八斤,而是怕他被北面的马骁骏吞灭,扶风郡归入大藩之手,对我们初期的发展极其不利。所以,上宁府、闽州府、扬江府,你的人也要动起来,挑起争斗,让形势剑拔弩张,别让马骁骏等人腾出手消灭宋八斤。 “宋八斤亲近和重用的都是一些没有大才之人,还胡作非为,有能力的孟先孚被边缘化,深受猜忌,稍微运作,内部就会出问题,灭他轻而易举,最适合做垫脚石。” 第1049章 对冲武器 “我和宫疏雨、左先生做过推演,初期虽然脆弱,但拖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否则上宁府一旦有变,发展将大受阻碍。 “只要发展到三个军以上,我们就会袭取龙安县,干掉雷万青,收编那些俘虏之后,加上后备兵,可以编成四五个军,再用一年左右的时间,攻占扶风郡,扫灭宋八斤。 “至于能抢到多少地盘,视情况而定,但郡城一定要拿下,到时候,大齐必须给宫疏雨正式的官职和封号,我们才能建立正式的大齐官职体系,以名正言顺。 “以扶风郡的疆域和人口资源,加上教育、收编的宋八斤俘虏,很快就可以扩编到十个军。只要有十多万人马,全局就活了,争取三年打下半府之地,成为大藩。 “你可以告诉今上和伍相,宫疏雨毕业后,五年左右打下半府地盘,如果这种速度还不满意,那就让他们自己试试。 “他们真有本事,也不会二三十年后,藩镇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大齐局面越来越乱。前面这几年很难,不仅镐京要做好准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难在哪里?上宁府的局面不能有大变,变则不能是强吞弱,必须是强藩像邱庆隆、胡强那样分崩离析,瓦解成小藩镇,争取一定的缓冲,不能对我们构成绝对的压制和威胁。 “镐京无法直接提供支援,我们武器装备的生产跟不上,枪炮没有问题,但决定现代化战争胜负的空中力量、装甲力量和战略打击能力等将严重不足,我们还要打比较原始的现代化战争,对战略战术和兵士战斗力、战斗意志的要求很高。 “南齐水师那里能购买的也就是空中力量,量不一定会大,最先进的战机多半不会卖,他们本身没有什么陆战力量,战略武器也不会卖,我们在方方面面都将受到掣肘。 “只有打下数郡地盘,可供利用的各种资源充足,腾挪空间大,量变引起质变,我们很快就可以成长为真正拥有现代化打击能力的势力集团。 “到时候面对其他藩镇,在武器装备方面将有压倒性优势,进攻速度将非常快,摧枯拉朽,你们的陛下和伍相,很快就可以看到扫灭藩镇的希望,时间不长吧? “段姑娘,你应该也明白,目标不一样,方式方法肯定不一样。如果我们只想做一路藩镇,打下一块地盘过日子,不需要你们提供任何支持,宫疏雨毕业前我就可以扫灭宋八斤,占领扶风郡,你信不信? “但这样有什么意义?基础不稳,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未来的发展有限。申将军他们当年起的多快、败的多快,犹如昙花一现,前车之鉴。 “天齐王朝,你手中可供利用的资源远胜于我,可以调查一下那些存在时间长的大藩镇发家史,包括梁王,几乎都经历过夯实基础的阶段,才能在藩镇林立的大齐屹立不倒,否则就是上宁府邱庆隆、胡强的下场。 “谢良佐的长子、次子怎么死的?高洪野年纪不大,为何病痛缠身?这些都是艰苦创业留下的烙印。背靠京兆府,得到了江陵府世家的大力支持,梁王在发展初期还差点被藩镇干掉,何况我们。 “扶风郡的世家,不是迁走就是被宋八斤扫灭,稍微有点影响力的孟先孚,要不是手里有旧部,同样逃不掉宋八斤的刀片。 “宋八斤在扶风郡那一套,典型的匪盗之政,说好听一点,就是疯狂如蝗虫过境的黎民造反,没有士族阶级的正确引导和约束,只知道杀人放火,奸掳淫掠,无恶不作。 “这样的扶风郡,虽然对我们的发展有一定的益处,更多的则是上层人才的稀缺,我们只能自己花时间慢慢培养,像梁王那样拿来就能用,还很充足,根本不可能。黄默崖那点人,已经是意外之喜。” “清平子,我觉得你应该和陛下见一面。”段凝端起茶杯,又放了回去。 “卜算子不行?” “你和他不一样,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是神经病,不接地气。”提起这个就来气,段凝一掌拍在茶几上。 “呵呵,段姑娘,你可能永远想不到,贫道年轻的时候……算了,不提这个。你可以问一下伍相的意见,如果他也同意,你们安排好,我可以正式会见你们的大齐皇帝,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你直接说小时候调皮捣蛋得了,还年轻的时候。”段凝有些不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问你,你有尝试过将相克的水、火属性矩阵进行碰撞吗?” “什么意思?”他确实没想过,一般运用都是水克火,或火以压倒性的优势反灭水。 “虽然是修仙者,但听韩箐说,你很能接受和喜欢折腾新事物,科学上雷电产生的原理应该知道。” “属性完全相反的阴阳离子云彼此碰撞,不是互相吞噬,或一方屠灭另一方,而是产生巨大的爆破力,也就是我们看到的电和听到的雷。你的意思,五行属性相克的彼此,碰撞之下,也不是只有相克,也可以发挥出类似于阴阳离子云碰撞而产生巨大的威力?哈哈……段姑娘,不是贫道恭维你,你真是一个天才。有尝试的必要,绝对有实现的可能,道法自然,这就属于道法自然的范畴嘛。段姑娘,你真聪明,为贫道打开了另一扇修行之门。”清平子有点小激动。 “道长过奖了,这是几十年前赵大学士在研究出核武器后提出的理论,几乎和黑洞理论同时诞生,我只不过站在巨人的肩上。核武器的基本原理,其实就是参照恒星产生的聚变和裂变,和你说的道法自然其实是一个意思,就是通过研究自然现象和物质,并以之为基础,发明出威力巨大的武器,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威力巨大的武学,其实他们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威慑和打败敌人。唯一的不同,武学杀了也就杀了,但核武会遗留很多危害性问题。赵大学士认为,既然武学可以做到无污染,没道理研究出的武器不行,所以将目光瞄向了更为强大的黑洞和反物质。正负离子、水火等互不相容的物质,都可以看做彼此的反物质。黑洞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太过神秘,我不是赵大学士那样的天才,短时间想取得突破性进展很难,所以,我将重点放在了容易观察和研究的反物质上,准备以此为基础,生产出利用反物质原理进行杀灭敌人的对冲武器。就拿阴阳、水火等运用来说,如果这个天下有谁能在反物质领域给我提供突破性的理论支持,可能只有一个炉火纯青的清平子。” 第1050章 见雀张罗(一) “现在到什么阶段了?”清平子搓了搓手,有点想闭关,得找一个清净的好地方。 段凝道:“我已经研究出一种炮弹,用特殊绝缘体将封存在里面的正负离子能量阻隔开,发射出去的时候,毁灭中间阻隔的绝缘体,同时引发正负离子能量微子数剧烈反应,以类似雨云般碰撞的方式产生破坏力。正如赵大学士的理论,确实是非常清洁无污染的杀人武器,和声波、激光武器差不多。不过很可惜,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是绝缘体的毁灭不能在瞬间完成,使全部正负离子微数同时对彼此碰撞爆炸;一是碰撞后产生的威力不足,我根据模型测算分析过,就算绝缘体瞬间毁灭,威力也不够。在修行界,你应该是这方面的权威,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供给我。” “段姑娘,我觉得你不要局限在阴阳离子能量,除非有非常成熟的技术,可以聚集庞大的能量,体积还要压缩的足够小,不然就得搬云去炸别人,多麻烦,还不如直接用激光放电电死他。不是有成熟的核武技术,没想过找替代物质?” “所以我才问你嘛!矩阵是将物质、空间等以阵术为桥梁,压缩成指甲盖大小,并且释放自如,仔细想想,这不就是炸弹爆炸嘛。看到没有?赵大学士为什么是天才,修行者出招,其实就是将凝聚在体内的功力,以一定的方式释放而出,产生极其强大的破坏力,毁灭方圆。你将修行者看做一枚战略弹、核弹,发现没有,其实修行者的武学本身与武器没有什么区别,区别是什么?武学不是一次性,可以循环利用,仅此而已。” “段姑娘,贫道必须得说,你的理论高度已经超越了武学本身,不仅赵正书是天才,你也是,别谦虚。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幻想下去,一旦悟到一定程度,产生突破,绝对是开天辟地之道,成为傲视天下的大能。” “我对修行的兴趣,远低于研究的兴趣。” “啧啧啧,真不知珍惜,如果让孤哀子那个老白痴知道你如此暴殄天资,一定会宰了你。” 段凝没有接他的话,道:“现在可以利用又清洁无污染,也就水火、声波、光等,声波、光是另一种体系,水火完全没有头绪,所以才想到你的矩阵,看有没有不利用阵法原理,也可以实现压缩,聚集庞大的水火或者说阴阳能量,碰撞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我觉得类似黑洞原理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就像你家机器人那样,可以提供趋于无限的能量,可惜我没有头绪。当然,如果我能玩黑洞,对冲武器也没必要了。” “段姑娘,剑意和剑气可以凝实为一点,产生非常强的爆发力和攻击力,就像你说的,其实和矩阵、武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要略过道法和阵法原理,实现水火、阴阳离子等自然物质达到剑意、剑气那种凝实层次,我得花时间想想。” “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理论,通过理论再建立模型,就有实现的可能。” “段姑娘,贫道发现你越来越危险了啊,咱们以后不会成为敌人吧?” “清平子道长,只要你不把我当敌人,我们就不会成为敌人。” “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清平子将京机阁传给他的物品清单转给段凝,“你比我熟悉,帮我问一下窦都督,他的右军都督府是不是扣下了天泰的货物。” 京兆大酒店另一房间里,月深甫正在拜访敖钦,协商狮子湾电站建成,搭建传输电网向江陵府供电之事。 敖钦连连摇头摆手,道:“月长史,你这是来害我们南齐敖家啊!” “老将军,此话怎讲?同为大齐之臣,不过供电事宜,何来害不害一说?你老把我弄糊涂了。难道狮子湾电站不是大齐的不成?江陵府不是大齐的不成?梁王殿下不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不成?” “呵呵,月长史,彼此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也不怕得罪人。当初规划电站之时,北齐水师有,东齐水师也有,月大人可知为何偏偏南齐水师没有?我虽然拉下老脸搞到了投资,也不知磕了多少头,白纸黑字画了押,才能上这个项目,不至于被别人耻笑,可不敢逾矩。我们敖家缺乏雄心壮志,也没有远大理想,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平平安安过日子,还请月长史多多包涵。” “老将军,真的没有商量余地?” “月长史,我的心里可是十二万分愿意,奈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江陵府山清水秀,江河滔滔,水利资源极其丰富,不像我们孤悬大海,靠海吃海,没有其他出路。月大人若真有心,不如多多亲近国师或段将军,或许有其他法子也未可知。” 和清平子谈完正准备离开的段凝,接到月深甫发的信息,起身离开,转眼来到他所住的房间,敲门进入。 月深甫请她坐下,奉上茶水,道:“马上春节,江陵府诸事繁杂,梁王殿下抽不出时间入京,参加二皇子的婚礼,特备下薄礼,明日我会派人送到将军府上,还请将军笑纳。” 段凝拱了拱手,道:“某何德何能,还请月长史回江陵后,代段凝致谢,感谢梁王殿下抬爱,若得空,再亲去江陵道谢。” “哈哈……段将军何必客气,以后江陵府还要请将军多多看顾。对了,我刚才去拜访了敖钦老将军,听他提起电站建设之事,已经动工,似乎年发电量很可观,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电站建设,国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年发电量能达到什么水平,得国师说了算,我也说不准。不怕月长史笑话,如果没有国师,纵使军工院有上天入地之能,也休想在大海中建造稳定的电站。国师入京不到一年,已是三公之司,可知陛下对他的器重,就是两位相爷在他面前,也得放下身段。” “段将军太谦虚了。”月深甫浅浅一笑,“梁王殿下知道将军的难处,很多事情,如果有其他渠道可以解决,绝不会给将军添麻烦。将军也知,江陵府现在蓬勃发展,对电量的需求很大,供不应求。火电不仅造成资源浪费,污染还很严重,影响民生,谢大人已经多次在会议上提起此事,建议江陵府寻找更加高效、清洁的电力来源。江河建造电站,也会带来环境污染,甚至破坏生态,若是利用海洋资源,则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择。北齐、东齐、南齐大海先后动工建设,绝对是惠及百世的壮举,将军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第1051章 见雀张罗(二) 月深甫道:“我从敖老将军那里得到的信息,年发电量可能达到5000亿度以上,就算人均年使用500度,也可以满足10亿人的基本生活所需,将那些工厂和公共设施算进去,排除广大农村地区使用率的低下,供应南方几府绰绰有余。无论是狮子湾的建设,还是对南齐水师,将军的贡献都不比国师少,如果有将军出面周旋,我想,敖家多少要给点面子。陛下那里,梁王殿下会请太后出面,绝不让将军受到影响。” 段凝静静看着月深甫,似在沉思,过了约一分钟,才缓缓道:“月长史,如果梁王殿下请太后出面可以解决问题,为何不考虑在骑龙湾自己建造一座电站?何必看他人脸色行事。如果陛下能松口,段凝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设计一座巨型电站,充足供应江陵府所需,殿下一直期望生产装备的激光武器也有了落脚点,不至于是空中楼阁。” “骑龙湾……是南齐水师最重要的驻扎深水港之一,绝不可能让出来给别人建造电站。”段凝的建议很吸引人,这也是梁王之前想要的,只不过他们深知,镐京绝不会同意,所以退而求其次,想从狮子湾直接传输,省事省力。 当然,他不能当着段凝的面,直接说镐京不会同意,所以搬出南齐水师,他知道她能懂。况且,南齐水师同样也是难点,比使用狮子湾的电能难度更大。 骑龙湾是南齐水师两大核心之地之一,很多将领的家属也在这个地方,为了电站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梁王不可能允许南齐水师继续驻扎在那里,否则命脉就握在别人手里,可若完全让出来,家属安置、舰队转移驻扎等等,都是问题。 最主要的,一旦将骑龙湾让给梁王建设,则必然面临一个镐京绝对无法接受的问题,那就是江陵府可以以之为基础,打造一支属于梁王的强大水师,加上未来可能装备的激光武器,将对镐京构成更大的威胁。 “我知道操作难度很大,比让南齐水师妥协的难度大许多,但是,月长史有没有想过,狮子湾不仅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更是鞭长莫及,一旦将来有变,江陵府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完全受制于人。既然哪条路都会与南齐敖家掰一掰手腕,为何不一步到位,将自己置于风险更低的位置?如果月大人拿不定主意,何不与梁王殿下商量一下?” 经过风险评估,不得不说,月深甫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如搏一搏,就算这边博输了,退而求其次,再要求狮子湾对江陵府供电,无论是镐京还是南齐水师,都该做出一定的让步,否则就太难看。 “如果梁王殿下也赞同,日后还要偏劳段将军多多支持。”月深甫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月长史,我听说国师对梁王殿下赐予的美人儿甚是满意,海中电站也离不开他的支持,若大人有时间,不妨也去拜访一下国师。” “哈哈……多谢将军提醒,我倒差点把国师忘了。” “不瞒月长史,我其实也有一事想劳烦大人。” “段将军请说,若能效劳之处,义不容辞。” “听说将都督将在二皇子婚后致仕,不少将领摩拳擦掌,准备再进一步。若有合适的空缺,段凝也有些想法,不知可否请月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敢不效劳!?” …… 从月深甫房间离开,段凝假装去敖钦那里问了安,说了会儿话,转身又去了清平子那里。 “正如之前所料,电站对梁王和江陵府的吸引力太大,这是谁都会心动的战略资源,如果顺利,代表梁王入京的月深甫很快就会开始运作,第一个目标肯定是窦太后,你的想法呢?” 清平子看着这个奸臣,道:“正如你之前所说,镐京的细节问题我不掺和,你和伍相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了解镐京、陛下与梁王,自己商量着办吧。只是有一点,就算骑龙湾要建,也不能对我们西进构成阻碍。现代化战争,谁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减少伤亡,如果梁王借此更加强大,虽然我们有信心击败梁王,但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段凝道:“如果伍相也同意你与陛下见一面,我建议你与宫疏雨再沟通一下,尽量将进程细化准确,误差不能超过五年,镐京才知道怎么配合。 “陛下与伍相可以借东齐水师只有一座,为了朝廷大局,往后拖几年,但不能一直拖,若是太后大吵大闹,就会有人给陛下扣上不孝的帽子,这是陛下最不想见到的事。 “最迟在狮子湾建成投入使用之前,梁王与窦太后怒火达到顶点之前,必须同意,差不多三、四年时间,也就是你们真正开始发力之时。 “这时候,为了安抚窦太后与梁王,狮子湾正式向骑龙湾方向供电之时,也该允许他们从骑龙湾往北拉一条线入江陵府,给梁王供电,平息事端。 “卜算子表面上要为梁王说话,但骨子里必须和南齐水师站在一条战线,与梁王对抗,拖延时间。骑龙湾毕竟是南齐水师重地,别说梁王,就是陛下要怎样,敖家也会跳起来。 “如果镐京在拖延时间,南齐敖家一定会明白,跟梁王对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卜算子再在中间作为陛下和敖家沟通的桥梁,保证敖家将来的利益,双方很容易保持一致。 “清平子,中间任何环节都不能出大问题,卜算子那边你要管好,玩归玩,闹归闹,大事不能出错,否则,我唯你是问。 “我会将骑龙湾的电站规模设计大一些,建设难度高一些,卜算子布阵再拖几个月,以梁王的实力和工程技术团队,要维持江陵府的正常运转,最少也要六七年才能完成,甚至接近十年。 “这期间,梁王必须为此准备充足的人力、物力、财力,各方面都会受到一些影响,甚至影响到扩军与对其他藩镇发动战争。 “根据你们之前的说法,我与伍相也做过推演,如果一切顺利,那个时候,宫疏雨大军已经拥有了对抗梁王的实力,甚至可以直接与梁王开战,时间上刚刚好,最终也是为朝廷做嫁衣。 “所以,你必须有足以说服陛下的战略发展规划和有效的可行性执行方案,才能为镐京提供准确的参考,使我们在此事上能够应对自如,我和伍相才能挫败江陵府。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你们胜了,梁王即将覆灭之刻,朝廷鞭长莫及,南齐水师捉摸不定,如何保住骑龙湾的电站,是你们必须提前考虑的问题,不能让梁王的钱白花。” 第1052章 神仙仗 清平子道:“段姑娘,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贼。如果梁王将来发现你其实一直在玩他,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心里不得不赞叹,梁王几乎被段凝牵着鼻子走,谢良佐不好说,连月深甫目前都没有发现问题。 段凝为梁王秘密提供部分在权谨授权范围内的武器装备研究成果,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助他,其实效果已经显现出来。 梁王觉得江陵府的科研团队比不上段凝提供的成果,一些被裁退,大部分转入工程技术,几乎舍弃了科学理论这一块,工程技术也没跳出段凝的掌心。表面上看,节约了人力、物力、财力,实际上断送了江陵府的创造力。 “如果他心里装着朝廷,装着大齐黎民,胸怀大局,勇于承担作为皇室一员的责任,没有人想针对他。清平子,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将来你们也变了,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段凝。” “你这样说,我在考虑是不是先弄死你。” “哼哼,只要你不怕将都督杀入天泰,尽管动手。” …… “太后圣驾到了。”凤辇张盖,宫娥引路,侍卫来报,龙慕阳急忙入殿禀告权谨。 鼎和宫内,权谨正与伍修儒、谯松坡二相及穆明裕商量国事,闻报,看了伍修儒一眼,二人心知肚明,能猜到窦太后为何而来。 几人整理衣袍,急忙到殿门处迎接。 问安后,窦太后拄着拐杖,在黎萱搀扶下入殿,缓步走向座位,道:“陛下,听说有人不许南齐水师的电站给武儿的江陵府供电?” 第五琴音从宫女托盘中端起茶水,不敢平视窦太后,恭敬放在茶几上,微微一福,退到后边。 “谁说的?真是岂有此理!母后,若孩儿真有此心,死无葬身之地矣。”权谨到茶几另一方坐下,伍、谯、穆三人则侍立一旁。 “那你下个诏,让敖钦父子将来给武儿供电。” “不敢欺瞒母后,之前规划电站的时候,因为朝廷缺钱,东齐、南齐都没有考虑这个项目,是他们自承自己解决资金问题,孩儿才勉强答应。南齐水师对孩儿有些怨气,说朝廷偏心,只将北齐水师当孩子。”窦太后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权谨假装没有看见,“据孩儿所知,南齐水师哪里有钱,敖家拉下老脸,借了几百亿,利息高的吓死人,根本承担不起,前两天还给孩儿打电话,哭哭啼啼,叫朝廷支持,敖钦现已入京,我还不知道怎么躲他呢。伍丞相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项目倒是可以停,朝廷不过问,自己看着办吧。’气得敖钦摔了茶杯。如果武儿兄弟能支持个三五百亿给南齐水师,敖家肯定会非常高兴,优先给江陵府供电。” “哼,做他的春秋大梦。三五百亿,还不如自己在骑龙湾建一座,传输电网也省不少钱。”窦太后扬了扬手中的拐杖,吓得谯松坡后退了一步。 “谁说不是呢,嘿嘿!”权谨搓了搓手,讪讪以应。 “陛下,你说……如果武儿真的自己在骑龙湾建一座,如何?” 权谨叹了口气,道:“北齐两个电站,东齐一个刚动工,半死不活,因为没钱。如果现在南齐就要启动第二个项目,你让东齐水师怎么想?怎么看朝廷?孩儿这位置坐不安稳哪!母后,你这是故意为难孩儿,将孩儿架在火上烤,孩儿心里怕呀。” “朝廷水师,他还敢反了不成?反了他敖家!” “谁知道呢,小小藩镇都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别说水师。”权谨给伍修儒使了一个眼色,“对了,伍相,江陵府的那个……高……高什么?” 伍修儒上前道:“回陛下,前军都督府右都督、江陵府都司都指挥使高洪野。” “对,高洪野高将军,看我这记性。”权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母后,孩儿本领有限,大事拿不好主意,小事还是能为武儿解决。自武儿南下,高洪野鞍前马后,冲锋在前,算是帐下军功第一人。常年征战,听说高将军落下一身病,江陵府至今没有治好。我想着,高将军有大功于社稷,准备派人接他来镐京,让御医给他瞧瞧,能彻底根治也未可知。” “我也听武儿提及,高洪野重病缠身,忧心不已。只是,好像他的病不一般,不能乱动,怕是无法北上,如果陛下真有心,派几个好一些的御医南下江陵府,好好瞧瞧。”窦太后不知道权谨为何突然提起高洪野,但绝对不能让他入京,徒增变数,这一点必须坚持。 “母后说的极是,高洪野重病缠身,不能乱动,动则恐变,现在的天齐王朝,谁说又不是另一个高洪野呢!大齐藩镇林立,环伺京兆府,将整个朝廷围起来,虎视眈眈,没有一个真听朝廷号令。孩儿每日如履薄冰,生怕有一天被哪个藩镇割了脑袋也未可知,就似高洪野一样,不敢乱动。三大水师兵多将广,装备精良,至今还算听一听朝廷号令,孩儿还要靠着他们对抗各大藩镇,力保祖宗基业不失,如果处事不公,引起怨忿,变局一起,孩儿将是大齐千古罪人,有何面目去见权家列祖列宗?孩儿可以为高洪野派御医南下,可这个天下,又有谁能派一个好的御医给朕,治一治这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大齐?母后能理解儿子此刻的心情吗?” 窦太后紧了紧手中拐杖,几次想跳起来喝骂,却又不知道能骂什么。这个狗皇帝,原来设陷等着我呢,拿着高洪野算计自己的母亲,这狗东西,养不熟的狗东西。 这样想着,窦太后目光扫向伍修儒,却无意间见到谯松坡双目似闭不闭,站在那里睡觉一般,顿时找到了出气筒,将拐杖用力一杵,道:“谯松坡,如果精力不济,担不起丞相之责,可以回家养着,朝廷不是养不起一两个闲人。堂堂一国之相,竟在朝廷商议大事的鼎和宫打瞌睡,成何体统!” “臣惶恐。”真是飞来横祸,谯松坡不敢去看权谨与伍修儒,急忙躬身一揖。 “右丞相一把年纪,为外孙的婚事操劳,这段时间累得紧,母后何必怪罪他。来人,赐座,让谯相暂歇。” 第1053章 将离 “是。”神仙打架了,第五琴音急忙吩咐宫女,将椅子搬到谯松坡身后,请他坐下,随之缩到一旁,避免窦太后找她麻烦。 “谢陛下。”谯松坡颤颤巍巍坐下,终于松了口气,吓死宝宝了。 “想是母后也为孙儿婚事操心,有些乏了,不如回慈安宫歇息,晚些时候国事暂了,孩儿再去给母后请安。” 权谨连消带打,窦太后终于找不到发泄的借口,心境渐渐趋于平和,才发现正事的边也没摸到,竟被他带入了坑里,心里对他越发不满,只能直接道:“你今儿给我一个说法,到底管不管你的兄弟?” “同胞兄弟,自然要管,不然孩儿以后可没有脸子见母后。” “既然要管,今日左右丞相及内务尚书也在,你们给我拿个法儿出来,休要推三阻四。” 两边都不敢得罪,谯松坡与穆明裕装聋作哑,不敢说话。 伍修儒慢慢一揖,道:“陛下、太后,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水师也有水师的实际情况,海中电站意义重大,更是责任重大,不能出任何问题。以臣之见,兼顾朝廷与水师的情况,北齐两个电站与东齐、南齐的电站建好后,是否继续规划,在北齐启动第三个、第四个建设,东齐、南齐启动第二个建设?这样一来,可以在骑龙湾起一座,直接供应西南的江陵、竹阳、建宁诸府,保障王朝南方对电力的需求。” “伍相,咱们大齐需要这么多电站吗?是不是太过劳民伤财?” “陛下说的是,是臣思虑不周,大齐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电站。既如此,北齐不再规划,东齐、南齐再起一座,则大齐稳如磐石。” “稳如磐石倒不一定,说不定朝廷内外就有许多人不屑,虽然是一个娘养的,毕竟高下亲疏有别,东齐、南齐有什么资格与北齐平起平坐?既然这个建议是伍相提出来,如果大齐出现这种声音,需得伍相拿个主意才好,可不要将病入膏肓的大齐折腾死了。” “是。” “谯相、穆尚书,二位大人的意思呢?” “陛下英明,臣赞同伍相的建议。” “既然诸位大人意见一致,那就这么拿下去议吧。”权谨说着,看向已在爆发边缘的窦太后,“母后,大齐只有这点家当,乱糟糟不像话,只能委屈武儿多等几年。” “几年、几年,几年是多少年?今儿给我一个实数。”窦太后一掌拍在茶几上,拐杖倒了出去,差点砸到谯松坡。 龙慕阳抬手抓住,递给黎萱,怕直接给窦太后挨揍。 “孩儿也说不好,得看他们三方建造的速度。我会安排大臣时时盯着,督促他们加快进度,争取早日完工,解了大齐缺电的尴尬局面。” 窦太后终于走了,出门的时候差点跌倒,幸而黎萱一直扶着她。 望着窦太后离开的背影,权谨怔怔半晌,没有说话。 权中会与蓑萝的婚礼,在平静中开始,不平静中结束。 席间,太子妃段明节向窦太后敬酒,太后没有接,问她什么时候给皇家添个男丁,她可不想没看到重孙就薨逝。 太子权中纪上前缓和,说太子妃又怀六甲,希望能让祖母抱上重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不知道段明节是心情受到影响,还是身怀六甲之故,不小心将杯中酒溅出,洒在了窦太后鞋子上,好一顿训斥,大家的心情都受到影响。 婚礼后,月深甫本来还想在镐京运作电站事宜,没想到江陵府突然传来高洪野病重的消息,唯恐有变,急急离京返回江陵。 …… “我的卡上还有多少钱?”将离看着眼前的彭着升、祁双权、项复、刘亚西等人,都是当年曾跟随他征战的将领之后,也是他所统领的京师驻军中比较看重的年轻人,掌握着能征善战的精锐。 “回都督,三张卡上一共16万余。”彭着升回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将离守护大齐这么多年,高官显爵,朝廷赏赐无数,临老致仕,才区区十多万,连一个校尉也不如。 电话注销,仆从遣散,如今在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帅府,只有他们。 “16万吗?”将离慢慢从身上取出另一张卡,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养老卡,每个月都有钱,你们一并拿着,那些还乡的兵士,伤残及家庭困难者,逢年过节,代我去看看他们。将离告老还乡,以后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么多,代我给大家说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他们。” “都督。”彭、祁、项、刘等人全拜了下去,“都督回乡,这点钱远远不够,如何能拿出来!” “将家祖上留有土地房产,将离回乡种地养蚕,一样过日子。” “都督怎能种地养蚕?我们……” 将离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大齐多少黎民一辈子种地养蚕过日子,我为何不能种地养蚕?你们十多岁就跟着我,不要让我失望。” “是,属下明白。” “起来吧,跪跪拜拜,成何体统。我离开后,如果朝廷解散中军都督府亲卫军,愿意编入其他大军者,让他们好好做事,不要忘了大齐军人的职责。不愿意者,你们去找段将军,请她安排,以后听段将军之令行事,不得有违。” “是。” “从今而后,和那些将领一般,除非大齐有亡国之祸,黎民有族灭之灾,任何人不许找我,别让人觉得将离告老还乡,还与将校勾连,看起来想谋逆一样。” “属下……领命。” “告诉他们,任何人不许来送我,尤其是那些将领,恪尽职守,不得擅离。将来天下太平,我会请大家扬江府一聚,用我亲手种的粮食招待你们。下去吧,好好保重。” “都督保重,属下告退。” 次日一早,将离早早起来洗漱,亲自开车前往皇宫。 街边人来人往,似乎没有注意,却有许多人将目光不自觉投向那辆车,久久伫立远望。很多人都认识,那是将离的专车,他们尊敬的统帅,他们的将都督,大齐镇国柱石,即将离开。 第1054章 琴剑如故 鼎和宫,文武齐聚,窦太后也来了。 权谨心事重重,已经两次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将离下车,恭候的龙慕阳上前相迎。 他从车上拿出一个木盒子,双手平托,慢慢走向鼎和宫。盒子里装着他所有的印信:太傅之印、大司马之印、广陵郡王之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印…… 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将离的半生。 “将都督。”望着踏入殿门的那道身影,权谨不自觉站了起来,六朝元老,大齐功勋,镇国之柱。 “臣将离,叩拜陛下。”手托盒子,将离站立殿内,遥遥对权谨一拜,“这是臣最后一次行君臣之礼,万望陛下珍重,自今而后,将离只是一个江湖人。”说完,将盒子交给龙慕阳,转呈权谨。 权谨从龙慕阳手上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忽觉心一痛,他什么都不要了,封印还信,这是表示他对我及朝廷的不满吗? “来人,宣诏。” 宣诏二字一出,将离看了伍修儒一眼,转身离开,完全不给面子。 “将离,你好生无礼。”窦太后腾的站了起来,拐杖一拄,身子颤抖。 权谨想阻止,可已来不及。 将离背对殿陛停步,左手微卷,一股完全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道,将想救窦太后的龙慕阳震飞出殿,口鼻见血,昏死过去。 眨眼一瞬,窦太后已落入将离掌中,捏住脖子举了起来,道:“将离如今只是一个江湖人,少在我面前摆太后的臭架子。若非看在先帝面上,也为了大齐朝廷颜面,老夫今日取你狗命。”说完,将窦太后扔在殿内,满宫皆惊。 一些武将出手救驾,将离负手不动,已将他们完全压制,跪倒在地,无法动弹,大殿开裂,蔓延四周,道:“尔等曾祖、高祖尚未出世,老夫已纵横天下,你们也配与我动手!” 功意一收,那些武将全部昏倒,无一幸免。 跌坐在地的窦太后,披头散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将离之威,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整个大齐无人能敌。 但是,再怎么无礼,只要他活着,就是大齐柱石,就是权家皇族的底气。 权谨望着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完全明白了,虽然从未主动提过米家之事,但一直放在心里,从未释怀,今日此时,就是他发泄对整个大齐朝廷的不满。因为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不需要再恪守君臣之礼,不需要再顾念同僚之谊。 未曾展开的诏书,上面是加封将离为二等亲王——扬江王的字句,却再也无法宣告天下,胎死腹中。 “将老。”专车旁,望着走回来的将离,段凝躬身一拜。 “段姑娘,米汤那边烦劳你帮我照看一下。”将离扶起她。 “请将老放心。” “有什么事,到扬江府广陵郡老宅找我。”将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告司将军,有空到广陵看看老朋友,坐一坐,喝杯清茶。” “晚辈明白,恭送将老。”段凝一揖。 将离最后望了鼎和宫一眼,从车上取出爱妻芍药之琴,半生佩剑,背琴挂剑,御风而去:“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廿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封包路引城隍令。” 次日,权谨下诏,擢升段凝为护军将军,领京兆府都司都指挥使,仍任军工副院长兼科部侍郎。 大齐文武还没有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三日后,权谨以段凝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录中军都督府事,总领职权,根本不提中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之任,给那些摩拳擦掌准备争夺的众将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整个京兆府所有军权,全部落入段凝之掌,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当然,也引出了镐京一些流言蜚语,称段凝德、功、资皆不配位,是一个只会弄权的小人云云,一时甚嚣尘上。 …… “这两日为我说话的人不少,除了平常结交的一些朋友,还有陛下与相爷的人,这些就是可能已经靠向了梁王的嫌疑人名单。”段凝将一张纸推到清平子面前。 “急匆匆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清平子扫视两眼,运功化去。月深甫或许不知,他又被段凝摆了一道。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至关重要。”段凝指头敲了敲桌子,“清平子,你觉得彭着升如何?” “从接触来看,彭司马人还不错,你为何突然提起他?” “将都督拱卫京师的亲军,虽有两个混成军的兵力,却是他直接指挥,没有另设将领,由彭着升等亲信营司马分别统领,其中包含工程、装甲、火炮、航空、防空、空降、火箭、电子通信、情报等陆空、战略支援所有作战兵种。今天上午,彭着升、祁双权、项复、刘亚西等营司马联袂登门拜访,除了恭贺我上任,说将都督有令,让他们以后听我之令行事,心动不?” “如此齐全的作战兵种人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有战斗力的官兵与科技人员不一样,其中存在不少问题。”清平子为她倒了一杯水。 “不错,看来你很冷静,没有因为这种诱惑而头脑发热。”段凝道了谢,“别看彭着升等营司马在将都督面前老老实实,俯首听命,其实亲军的官长大多桀骜不驯,傲气十足,尤其营司马这个级别,又是世代将门之后,甚至不将普通将领放在眼里。这股力量看起来很诱人,却不是谁都可以驾驭。赵老先生虽修为不凡,却远不如将都督,也已多年没有统军作战,又是天泰之将,他们不一定会放在眼里。申先生等自不必说,藩镇之属,败军之将,他们更不会服气。你和宫疏雨现在都不在上宁府,如果让他们过去,聚众成势,目前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无法制衡,说不定谁也压制不住,会带来许多问题。有些事、有些话现在不可能告诉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像那些普通黎民,可以以保族亲、护家乡、灭匪盗、拒藩镇武装起来,这样就会出现两个危险的问题:心理上看不起领导者;主观上不知道去上宁府的行动方向和路在何方,人都是迷茫的,此乃兵者大忌。这两个问题,随便拿出一个都很危险,更别说挤在一起。” 第1055章 里程碑(一) 清平子道:“段姑娘,你所说是眼前的问题,更重要的,如果大批将都督的亲军开赴扶风郡,先不说被人察觉的问题,短时间或许帮助很大,但从长远来看,弊远大于利。我们还没有成建制的大军,除了赵将军、申先生、蔺校尉、况卒长等寥寥之人,亲军的官长将占据绝大多数高位,随着大军不断扩编,他们将是统军的绝对主力,甚至占到八成九成以上,将来我们很可能失去对大军的控制力。不是我不相信将都督与他的亲军,我不希望未来要赌别人的肚量与为人,绝不允许冒险,还是自己招募、培养安心一些。所以,现在不要,至少我们自己发展出一定实力之前,不能要。” 段凝点了点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会建议伍相与陛下,尽量不拆解将都督的亲军,如果觉得为难,可以以营或曲为单位,分别驻扎在不同地方,便于控制。我刚入中军都督府,又执掌京兆府都司,加上之前的职位,精力有限,工作重心又在研究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们主动送上门,之前跟着将都督也熟悉运作,那些营司马可以编入幕僚,帮我处理一些杂事,以安其心。我只向你推荐两个人,祁双权及你所熟悉的彭着升。彭着升自不必说,你和他已经有些了解,他对你也比较认可,还知道我们与将都督的来往,应该不会出现不听命令的问题。祁双权没有多少傲气,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才,如果浪费了,我觉得有些可惜,你认为呢?” “如果这样,我们暂时还用不到那么多专业人才,可以让彭着升带一部分亲信步兵到扶风郡听命行事,下边的人最多只能到什长级别,还不能太多。至于祁双权,我打算让他去魏郡,协助星老先生管理修真者,训练玉虚学校里的齐人和铜犬帮发展的势力。我觉得先建立彼此间信任的关系,比直接安排在扶风郡做事更稳妥。米汤是将都督胞妹后人,有这一层关系,期间再与宫疏雨、左先生他们交往,相信可以使他折服。” “我觉得可行,彭着升和祁双权,我会单独与他们沟通,强调纪律。当你们发展出一定规模的大军,取得了不少战斗的胜利,有了折服人的资本,对联合作战需求越来越大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解散他们,愿意过去的人,逐步安排,充实各兵种的力量。将都督训练的亲军,战斗力、战斗素养及视死如归的精神,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扶风郡,龙安县,雄鹰岭上。 清平子、宫疏雨众人正往会议室走去,电话响了起来,传来袁颜冰冷的声音:“你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履行供奉的职责,我会向宗柱申诉,终止雇佣关系。” 嘿嘿一笑,他示意众人先行,随意靠在一棵树上,吊儿郎当道:“我说袁大小姐,不要以为我不在,就没有履行职责,你以为公司这么长时间平平安安,诸事顺利,是靠你的美貌,别开玩笑。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应该没有关注过我供奉关系的变化,作为一个集团公司负责人,不合格呀。和贫道签约的主体已经不是魏郡尚国集团,更不是你,而是你们袁家,是你家老太爷。我和你签的魏郡尚国集团首席供奉协议,是这个大前提下的附加协议,不好意思,你已经没有申诉的资格……喂、喂。”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挂断,“真没礼貌,哈哈……”以为贫道刚出山沟,什么也不懂吗?还想来套我,小样。 进入会议室,清平子随意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看了一眼负责会议记录的刘苏。到这边几个月,头发剪短,皮肤也黑了一些,看起来更有精气神,更加干练,好像还不错。 除了他和刘苏,参加会议的有宫疏雨、赵武、赵孚、赵秉彦、蔺千阵、况奉直、左师丘、申长胥、方略、吕丞光、百里奚等人,算是目前核心的领导力量。 “关于今年的初步发展情况,大家都比较清楚,这里不再多说,感谢各位前辈、先生和刘姑娘的辛勤付出。”作为几方共同承认的领头者,宫疏雨先开口,起身对众人微微鞠躬,“鉴于当前的实际情况和朝廷的期许,现在正式建军,确定主力第一营雄鹰营的番号,蔺校尉任营司马,况卒长任营校尉,先编两个曲,由苏屯长、向屯长分任曲长。其余各级职位,由雄鹰营官长决定,之后上报归档。”说着,看了清平子一眼。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至少目前,虽然认宫疏雨为首,众人真正认可的首领,其实是清平子,只不过他以宫疏雨的下属自居,大家便不再多说。这个团体的凝聚力,目前主要来自于清平子和左师丘。 清平子站了起来,对众人含笑拱手,慢慢踱步,道:“经过一年的拼搏,各方面工作有序开展,基础框架也差不多搭建起来,正如宫疏雨所言,从明年开始,我们在各方面都将步入正轨,真正以一路藩镇的姿态迈步前行。有鉴于此,必要的分工协作与明确职责,就要在这两天确定下来。 “未免引起外界的察觉和警惕,大军方面,咱们暂时不要发展的太快,一切求稳求精,分两头培养。一部分在天泰,那边主要由我和左先生、铜犬帮罗帮主负责,依托京机阁和玉虚学校,以培养中上层官长为目的。 “大齐部分,就是蔺……现在应该叫蔺司马了,由蔺司马和况校尉负责,主要培养中下层官长和战斗骨干。其他地方性建设,由赵老和申先生坐镇中枢负总责。 “赵老和赵先生主要负责整个基业的保卫方面。雄鹰岭、黄家镇所有的工程建设和管理,由百里先生负责,刘姑娘协助。雄鹰岭到黄家镇一线的交通维护及要塞建设,兵力配置,还有电力网搭建,申先生与百里先生共同负责。 “方先生负责所有工厂的管理和各类物资的管理分配。吕先生负责对外关系,还有武器、物资、材料、仪表、机器设备等的采购及运输。秉彦和王宏林老先生他们一起,负责安置黎民,发展和选拔入伍兵士,交给蔺司马他们训练,招募工人,满足建设和生产所需。 “这里多说一点,无论是雄鹰岭还是黄家镇的建设,包括电力网,涉及区域广,工程复杂,工期长,技术要求高,保密性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工作,百里先生他们恐怕忙不过来。 “明年仲春后,镐京朝廷会安排一个营司马过来,叫彭着升,蔺司马他们应该认识,将都督的人,也协助百里先生负责这些庞大的工作任务。 “其他诸位先生也要多搭把手,争取在未来三年之内,完成雄鹰岭和黄家镇的主体建设及电力网搭建,给武器装备的研究生产提供保障,这是我们未来是否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之一。 “相信大家已经很清楚,我们最终目的不是做藩镇,而是扫灭藩镇,富民强国,开创太平,让大齐回到正轨上,让黎民安居乐业,不负此生。我们走的是全新的路,目标要与朝廷保持一致,其他藩镇的发展路子可以作为借鉴,但要有本质区别。 “路漫漫其修远兮,或许很多人的一生都要奉献在这里,陛下让我带句话,他会记住大家,朝廷会记住大家,大齐会永远记住大家。以藩制藩,我已经向陛下和朝廷保证,只要镐京不负雄鹰岭,雄鹰岭永远不负朝廷,在此与诸位共勉。” 第1056章 里程碑(二) 宫疏雨道:“这里补充一点,各村各镇各山的厂子,除了未来会直接生产武器装备的,我们自己全权管理,其他的普通工厂,正式起兵之后,将逐步移交出去,实行私有化,我们只进行行政管理及市场方向的建议和引导。 “也就是说,初期这几年,这些工厂生产的生活用品等物资,全部实行配给制,多余则外销,由方先生、吕先生负责。起兵之后,我们的生活、生产等物资将全部转为购买制,各工厂、企业按律缴税,自负盈亏。 “包括山内外那些蔬菜种植及家禽家畜养殖地,皆实行私有化和购买制。从现在开始,就要在各工厂发掘、提拔、培养优秀的管理人才,以实现将来的顺利交接及市场化经营,作为我们发展经济的组成部分。 “关于道长在镐京与段将军的谈话,包括向伍相和陛下的汇报,虽然提出了一些现实问题,只不过想给那些镐京的大员们泼泼冷水,让他们冷静一下,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从实际发展来说,我们不能只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扶风郡地域不小,八县两百镇,我们工厂的用工来源已经扩散出去,有不少是其他县、镇、村之人跑过来打工挣钱,这些人不仅是我们的工源,也是兵源,同样可以吸纳入伍,扩大大军规模。 “还有申先生他们以前战斗过的闽州府,那些熟悉的郡县,熟悉的村镇,也可以试着过去拉人,咱们都能消化,现在各项工作都缺人。” “宫姑娘,关于闽州府那边,恐怕有些问题。”申长胥老脸有些发烫,“我们从竹阳府过来的时候,曾去旧地看了看。当年大败,仓皇而逃,如丧家之犬,曾经经营过的地方,曾跟随我们的黎民,都曾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对我们充满不满,甚至敌意,很多以前的老兵,也已成为他藩的镇兵,恐怕没办法拉到什么人。” “闽州府旧地可以先放一放,但也不能全放,可以试着派一些熟悉的人去那边秘密活动,如果战火烧至,黎民准备逃走避难,可以想法子引导过来。”宫疏雨点了点头,简单略过,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清平子接道:“我们要把眼光和格局打开,已经在这边工作的人,家族、邻里,如果有人愿意过来发展,我们都欢迎,方式、方法、路子可以多种多样。 “以前镐京皇家台的一个主任周邦耀,现在在我手底下做事,左先生认识。兴唐府寿郡陷入战火,可能波及东淮郡,黎民人人自危,准备逃难,咱们就得想办法将他们引导过来。天齐王朝大部分府郡县的黎民,都可能面临这种问题。 “所有人都可以和家乡保持联络,谁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如果有什么地方的黎民准备逃难,无所适从,让他们过来嘛,咱们可以派人去接,沿途打点,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路子,雪中送炭。所以,诸位前辈、诸位先生,还有咱们可爱的刘姑娘,我们的任务很重,要考虑人口突然爆发式膨胀,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就要在各地大量规划、建造房屋,尤其是雄鹰岭和附近工厂周边,要规划可以安排五万、十万、甚至百万黎民住下的地方。这件事交给刘姑娘,可别说咱们把你当牲口用。 “我们要有这个信心,以后这一片将成为极其繁华的黎民聚集地,雄鹰岭将来不只是雄鹰镇,必将成为雄鹰县,甚至雄鹰郡,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将见证这个平藩指挥中心的诞生和蓬勃发展。 “粮食这些,随时可以购买运来,蔬菜肉类也没有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现在有问题的是什么?黎民来了,安排他们住在哪里,让他们觉得这里是家,就这么简单。 “有的人动不动谈理想、讲社会,畅享人类的未来,咱们不玩那些虚的,理想也好,社会、人类也罢,在我看来,如果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都没有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根本没有资格谈论那些高大上的东西。”说完,清平子回到位子坐下。 “老申,现在是不是觉得蔺司马他们负责练兵很轻松?”左师丘开了个玩笑。 “军师,刚才我还在想,事情都让蔺司马他们做了,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现在瞅瞅,果然不公平。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嘛,前半生几十年算是白过了。” “老申,先冷静一下,稳定一下情绪,刚才道长和宫疏雨说的只是开胃菜,马上上硬菜了,千万别退缩。” “洗耳恭听。”申长胥看向宫疏雨。刚才提到的事情,已经得撸起袖子加油干,还不知道会丢出多少东西。 宫疏雨又站了起来,对众人微微鞠躬,表示尊敬,随后学着清平子,踱步说话。 “根据天泰、天正等王朝多年发展的经验,经济发展初期,乡城差异造成收入与生活质量严重失衡,为了改变现状,乡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涌入城市,却与城市当前的需求产生矛盾,供过于求。 “大量涌入城市的人,没有固定的正式工作,甚至没有固定居所,生活无可靠来源,带来大量严重的大范围问题,其危害与目前大齐难民的流动和匪盗的产生有相似之处。 “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乡镇大量建厂,吸引劳动力,除了现实需要,也是希望走出一条路,将来能遏制发展初期可能存在的这种问题。 “随着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期,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固定居所的问题逐步得到了有效解决,城市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遏制,简单点说,就是诞生‘匪盗’的概率低了。 “但是,众多大城市席卷了大量青壮人口,造成乡城甚至区域性人口集散严重失衡,老幼人员留守大量产生,经济发展和资源配置极其不平衡,引发了一系列新的问题。 “天泰、天正等曾经和现在正在经受的痛,大齐不能再走老路。天齐王朝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经济落后,有的地方甚至几十公里没有一个城镇,如果按照天泰、天正等的发展模式,不加以有效引导,问题将更加严重。 “天泰、天正等目前想解决这些问题,很难,不平衡已经产生,甚至很严重,黎民已经习惯和接受了目前的格局,甚至以居住和生活在大城市为荣,市场力量几乎无法调节。若动用王朝力量,又会产生更多的问题,只能逐步引导,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解决,又是否能真正解决。 “大齐不一样,除了镐京这个特殊的大都市,如果以和天泰、天正目前的格局对比来看,各府治所属于有很大发展潜力的城市,其余郡城,由于不同藩镇的发家和反复经营,整体差距不明显,县、镇有很大的发展和调节空间,在我看来,像是一张等待入墨的白纸。” 第1057章 里程碑(三) “初步设想,控制和限制大城市的产生与发展,以不同产业链为导向,配套区域生活及生产物资生产、供应集散地,建立一个以县及大型乡镇为重心区域的星海网格经济发展体系,解决区域性及乡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将黎民留在故乡。 “严格控制各府治所及郡城的发展,建设成为理政性质的绿色都市,甚至可以逐步压缩其规模,将人口往其他地方分流,经济中心全部往县域、乡镇转移…… “既然我们的目的不是简单的做一路藩镇,要考虑大齐的发展,黎民的生活,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坚定战略方向,围绕这个中心开展工作。 “派人对上宁府的所有郡、县进行全面考察,综合分析,以镇、县为单位,形成不同的产业发展集群,实现郡、县、镇、村有序、和谐发展,避免将来人口、资源的无序流动及发展不平衡现象。 “星海网格经济体系需要极其发达的交通网络来支撑,刚好,具有快速反应能力的自行火炮及地面装甲集群,还有后勤运输保障等,都要依靠极其发达的交通网络,才能发挥出优势。 “我们可以结合战争与经济发展的双向需求,了解各郡县主干道的情况,再结合地图及山川地势,提前规划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体系,以后主干道路的规划和建设,就要以这个为前提…… “我们现在的地盘不大,容错率高,可以尝试,以后扶风郡、上宁府就是我们真正的试金石。这是参考和分析了其他王朝发展情况后,针对黎生、社会、经济等各方面有序发展而提出的一些想法,今天拿出来讨论一下,看看其适应性及可行性。” 众人讨论完后,宫疏雨回到座位,拿起一摞资料,分发给会议室里的众人,道:“这是段将军提供的研究、生产武器装备的物资需求清单,品种之多,需求量之巨,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除了目前建设所需材料,很多都要开始逐步准备,否则根本无法满足将来的需求。” 大家接过资料,一项项慢慢看起来,不过几分钟,脑瓜子一下就嗡了。分工负责采购的吕丞光差点跳起来。 生产、提取各类元素的原材料需求,几乎都以几百吨为基础,好多动不动就是几千吨。像钢铁、橡胶、炭等广泛使用的材料,开口就是百万吨级。对,没错,百万吨是单位,不是需求量,按现在的价格,平均一个单位就得几十个亿。 雄鹰岭地下研究之所的需求,各种设备几十万台,各种仪表仪器几万台\/件,新型技术材料也是数千项的初步需求……这还不包括兵工厂的建设及其对设备、仪表仪器等的需求。 这只是第一批次,这一套系列要是全部靠花钱凑齐,绝对天文数字,一般的小国都承受不起。怪不得梁王被段凝轻松拿捏,还没看到成果,烧钱就烧死你,就问你,敢不敢自己研究? 头疼。 清平子扫视众人,不自信道:“天齐王朝穷是有道理的,可能之前大家都误会了人家。”之前觉得建大型水电站已经很烧钱,现在才明白,那就是个笑话。咱家也只能被段凝拿捏,都不敢反抗。 申长胥大约看完后,放下资料,手都有点发抖,小声道:“这个……只能靠抢了吧?” 左师丘看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老申,别说抢,人家不动手,眼睁睁看着你搬,累也累死你。” 只有做过武卫将军的赵武,跟在御首身边,算是见多识广,多少有些概念,还算平静。 坐在座位上的宫疏雨,拿着笔在资料上圈画,道:“这是完全按照我们的研究设想所提供的物资需求清单,初期阶段很多用不上,咱们先满足基本所需购置准备。这样理下来,除了钢铁、橡胶、油、硫、硝、炭那些基础材料不能动太多,前面这几年,大概只需要二十分之一左右。相应的,设备和仪器仪表等,也可以节约很大一部分开支。大概算一算,如果要达到我们预期中的要求,研究中心还需要扩大数十倍,科学研究、工程技术及生产指导人员需要数万,才能勉强满足。另外,生产工厂的需求也很大,技术工人恐怕需要几十万,甚至过百万,这方面也需要很多钱。加上防御设施、武器装备及兵士等配套的需求,咱们之前的预算严重不足。我们不是王朝,根本养不起如此庞大的科学、工程及制造群体。我们之前想的太简单,我觉得需要再和段将军谈一谈,对科研项目及技术工程项目进行精简,每一项武器装备,只选取一种、最多两种来研究和生产,能省则省,能精则精,坚持集中、统一的原则,打造一体化配置。如果可以,最好是拿来主义,段将军提供科学研究支持,我们只管工程技术及制造,甚至直接向敖家够买。除非我们打下超过一府之地,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和疆域空间,才能真正考虑自给自足。” “说到底,咱们不是王朝,无法调动大量资源为我所用,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感觉有些异想天开,简直是天方夜谭。”清平子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 段凝说,一枚威力强悍的战略弹,基础成本就要几亿,一架尖端战机也得几个亿,还不说上万科学、工程技术人员的参与,确实不是一般人玩得起。果然,事情想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就得抓狂,他多少有点想放弃,游戏江湖他不香吗? 别说清平子,其他人多少也被震惊的魂魄乱晃,似乎已不是自己的。 一项伟大的事业,真不是那么简单,申长胥思及他们之前的藩镇之旅,连入门都不算,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可笑,这就是差距。 “刘姑娘,宫疏雨将原材料需求圈出来后,包括建设雄鹰岭、黄家镇、大量工厂、容纳五十万黎民的民居及交通网络、电力网等等,算一算三年内需要多少钱,给我一个数目,我得去抢。”清平子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展开双臂趴在桌子上,“那些原材料,很多在大齐都是属于王朝绝对管控的东西,不能交易,段将军或许可以搞到一些,为了保密,除非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不要走那条线。我会安排铜犬帮派人在天泰、天正等王朝购买,最后在正、齐交界处入海,运输过来,需要南齐水师护航,这个我来解决。另外,无论矿产,还是其他原材料,要一刻不停的寻找,最好咱们自己采伐挖矿,实现自给自足,节约成本,降低风险。” 第1058章 里程碑(四) “有兵就得有枪炮,咱们现在还没有生产能力,只能捡别人的东西用。关于武器方面,蔺司马从雷万青那里买了两百条枪,这只是部分,远远不够,价格也高。吕先生,出了元宵,烦劳你走一趟江陵府,袁总会帮你牵线,见一见贺晋,买五百条枪,几门轻炮。” “没问题。”吕丞光点头道。 “咱们向雷万青买,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搞事,买枪不是目的,大量的采购,还是要依靠南齐水师及江陵府。江陵府与雷万青相似,是出于维护关系的目的,高精尖的武器,目前还得指望南齐敖家。但有一个问题,水师缺乏陆战装备,敖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对我们支持到什么程度也是一个未知数,这会给我们前期的发展和扩张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掣肘,雄鹰岭和黄家镇建成后,优先投入陆战基础装备的生产。” “没问题。” “周邦耀联系我了,有不少黎民愿意迁过来,现在还在摸情况,如果这事传播范围广了,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很可能一次性就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居住房屋的建设刻不容缓。况校尉,这事交给你负责,沟通好了,最迟二月初就要带人北上,如果有紧急情况,则提前出发。” “是。” 清平子道:“会议最后,咱们再商量一下路线,以及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提前派人去踩点,还有吃饭、过夜、安全、病疫等怎么解决,一一理清,将风险降到最低。 “兴唐府战线不短,甚至要做好准备,路上可能会有难民潮会合而来,人数可能达到什么规模,怎么管理,分几条线、几批次走,后勤物资供应能不能跟上,藩镇那边怎么打点过关,应急处理等,要商量出几套有效的方案。最坏的结果,路上被匪盗、藩镇冲散了,怎么办? “要提前组织好,拿一些钱给他们,让德高望重的人负责,以村为单位行动,多准备些地图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最终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可以从哪些路线过来,我们会在哪些重要的地方设点接应,他们怎么可以找到我们的接应点,如何识别,暗号是什么,等等。 “这次就是一个实战机会,完成了,以后接人就知道怎么做,形成指导性方案。如果顺利,派人盯着兴唐府,逃难的黎民多,咱们主动出击,尽量消化。现在我们人手严重不足,发动那些村民,一起跟着我们做这个事。 “梁大叔他们是不是逃难而来?王宏林老先生他们是不是逃难而来?还有今年新收留的人,他们知道逃难路上的艰辛,知道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带上一些人过去,分散在各村黎民中,现身说法,告诉那些黎民,咱们这边真的可以过日子。 “梁大叔、王老先生他们都经历过风餐露宿的逃难,忍饥挨饿,将心比心,他们不仅会用心引导那些苦命人,更有内心深处的共鸣,有共同话题,在路上就可以建立同进共退的深厚友谊。 “这些东西,不仅在平常的生活、工作中可以产生凝聚力,将来上了战场,就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是不是很珍贵。这一件事运作下来,我们的管理、统筹和应变能力,转眼就可以提升一个台阶,也很珍贵。” 左师丘道:“道长,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其复杂,我看能腾出手的人,尽量参与其中,将它做好,不仅可以锻炼能力,这一次的运作,更像是一个宣言。我们要告诉那些黎民,我们不仅会主动出手帮助人,而且可以做好,正如你所说,可以产生巨大的凝聚力,让那些黎民对我们更有信心,更愿意跟着我们做事。” “左先生这个提议很好,看看咱们的况校尉,终于松了口气,哈哈……” “道长,你别笑话,刚才将那些问题摆出来,我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头绪。你说的对,会议最后是要好好商量商量,我觉得比排兵布阵还难。” “今天谈的事情很多、很杂,不仅关系着目前的工作和这几年的发展,更涉及到对未来的规划,所以专门让刘姑娘做会议记录,我们大家都要向着这些共同目标奋力前进。如果将来我们成功了,天泰292年、大齐302年腊月二十七,今日将载入史册,成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看着清平子,也不知道是谁先鼓掌,转眼掌声雷动。 “正奇相合,攻守相辅。”宫疏雨看向蔺千阵与况奉直,“除了正面集群,城市街巷、山川要塞的突击作战同样有极高、极大的要求,我们要训练能进行突击作战的快速反应之军。已经向南齐水师购买了直升机及战斗艇,用于基础训练。兵士从黎民中选拔,突击之军从兵士中诞生,特种突击作战对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术的要求很高,优中选优,苦中训苦,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蔺司马,新兵开始训练后,就要注意发掘这样的人才,单独组建,进行特殊训练。” 蔺千阵道:“宫姑娘,我们接受的训练和参与的战争,都是正面集群作战,对于特种突击作战并不熟悉,没有合适的教师。” 清平子想了想,道:“我在天泰镇抚院有个学生叫陆苍云,他会突击作战,司将军说他有极高的战术素养,我让他过来任总教。黄家镇那些猎户,常年游走在山野林间,甚至悬崖峭壁,反应速度和攀爬等能力都很强,选一些合适的,可以发展为首批突击队员。蔺司马,苏乞爵调出来,任突击之军的指挥,再选调十来个优秀兵士做什长、伍长,重新接受突击训练。暂时先定两个屯的编制,一个负责山川要塞突击作战,一个负责城市街巷突击作战。黄家镇的黄孝旭,征求一下黄老先生的意见,如果同意,给他一个修真者名额。虽然已经过了黄金起步年龄,练出来毕竟比普通人强,让他协助苏乞爵工作。” “是。” “我们将来展开的战争,从比较原始的现代化,到完全现代化,最后可能往宇宙星系方面前进,对各兵种都有要求,现在有条件准备的都要开始准备,在训练中实战,在实战中训练。大齐缺的东西有很多,但匪盗绝对不缺。武器装备不行,战术素养不够,战斗力低下,专门找他们练手,要学会和适应杀人。二十架直升机,突击学员十架,黄家镇两架,剩下的八架交给蔺司马,如果不够,立马买。所有训练的兵士,都要适应杀人,人人都要见血,一个个过关,适应不了就淘汰。匪盗不够杀怎么办,拿尸体练,不要觉得残忍,对匪盗残忍,总比将来他们自己感受残忍好。别看那些藩镇镇兵号称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我敢说,除了欺压黎民,真正见过血的兵不多,就这一点比他们强,在战场上相遇,就有极大优势。”说到这里,清平子扫视着在场所有人,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当命令那些兵士向任何人举起屠刀,都能毫不犹豫、整齐划一的砍下去,就是真正的兵士。” 第1059章 辞旧迎新 “诸位,我们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群体,军中大夫。”百里奚给大家泼点冷水,“我们当年在闽州府之所以战败,除了指挥失当,缺乏大夫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对兵士来说,战争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受伤前,受伤后。受伤前,需要武器装备,需要优秀的指挥者,需要自身的过硬素质。但是,受伤后,能依靠的只有战地大夫,这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兵士受伤,如果没有足够的医疗后勤保障,战斗力和战斗决心下降的很快,因为他们怕受伤,不敢受伤,自然不会奋力向前,比缺衣少食更可怕。我们现在没有镇、县在手,很难接触医署和发展大夫,乡村的普通大夫,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在大军成立和不断扩编的同时,医疗队伍必须跟上,一旦战争来临,我们才有底气。” 大家都望向清平子,只有他的人脉资源广,最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抓了抓并不存在的胡须,段凝那边没有医疗资源,从京机阁要肯定行不通,最多请几个人过来培养,像陆苍云一样,时间还不能太长。 “道长哥哥,你觉得秦大夫怎么样?你们关系密切,他目前好像还没有固定工作,回天泰后,是否找他谈一谈,请他来大齐这种鬼地方,帮我们培养大夫。” “当然是这小子,绑也得绑来。”清平子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曾开玩笑,说要为他指一条明路,恢复拥有远大理想的阳光形象,想的就是这个事,“培养军中大夫本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还要搭建战时医署,需要很多这方面的人才。这些东西我们完全不懂,需求秦大夫为我们培养杰出的医疗人才,他的位置与地位极其重要。” 秦越人年轻,精力旺盛,道德高尚,医术、药理等更是天泰、甚至整个高辛的金字塔水准。他为什么现在没有正式工作?在天泰受到了伤害,对那些黎民极其失望,不如转移战场,到天齐做个让人敬仰的大夫。 只是,京机阁不一定舍得放他,得先和司臣谈一谈。 到了傍晚,今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明日继续。 清平子、宫疏雨深入雄鹰岭地下,查看建设进度和情况去了,赵武、蔺千阵、方略等人陪同,左师丘、申长胥在雄鹰岭上散步。 村民和工人早已离开,回家过年,只有申长胥他们带过来的属下还在。申巡、吕周戡、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等年轻人第一次过来,带着申净、王乐乐等一众孩子四周玩耍去了,尚未回山。 “老申,觉得怎么样?” “确实比不了,心服口服,我等白活了几十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绝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刚念大学、十几岁的毛丫头,可以规划的这么长远而具有极强的可行性。” “你这狗头军师,当年连我也瞧不起,终于遇到厉害的了吧。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姑娘,不是老子笑话你,你也有脸称什么军师,哈哈……” “老子问心无愧。当年主要是你们几个菜,不会打仗,现在什么都推到老子头上。小姑娘又怎样,老子教出来的,你有本事也教一个出来,我就服了你。” 除夕,在雄鹰岭上吃了年夜饭,赵武等人留在山上,左师丘、清平子、宫疏雨带着部分年轻人和孩子,赶去大竹村。 王宏林早指派了村民在村外迎候,引着众人来到村子里新建的巨大院坝。内外围满了人,有大竹村村民,也有其他村的村民,都在今年办厂、建设中得了实惠,生活条件大大改善,加上西去求学受教,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众人到来。 坝子里架起二十多个烤架,梁秋实、梁秋诚、梁秋贵等在天泰待了半年的年轻人,熟练的刷着佐料。 木冬冬、王乐乐和王宏林的孙女王路遥等小孩便在一旁介绍,这是什么肉,那是什么佐料,怎样怎样又好吃云云,引得四周大人、长辈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宫疏雨拿着喇叭,大约说了些感谢、鼓励和展望未来的话,随后让王宏林安排,带着各村里正到旁边坐着说话,沟通安排村民跟随况奉直他们去兴唐府引黎民过来之事。 肉蔬烤好后,梁大叔端了两盘过来给大家吃,又有烤红薯、芋头等。 梁秋实他们则安排分发给众村民,大家围着火炉子吃东西,说些天泰的见闻,又有人摸出手机,放视频给大家看,热闹非凡。 渐渐到了十一点半,梁大叔一声呼喝,带着一些村民回家搬了不少箩筐出来,里面装满鞭炮。大家一起动手,挂在坝子四周,等待新旧交替之刻。 王宏林望着那些在闪烁火光中看不大清的鞭炮,眼角已有几分湿润,道:“多少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随后站起来,叫村民回家去搬酒来,喝两杯,掷地有声。 辞旧迎新,院坝转眼淹没在呛人的鞭炮烟尘中。鞭炮声一直持续到清晨,有些困乏的村民才渐渐散去。 “啊~~鬼,有鬼呀!”听见王路遥房间传出申净的喊叫,随后嘭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坐在正屋说话的清平子、申巡等人吓了一跳,起身走了进去。 清平子从地上捡起手机,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申净,又好气又好笑,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见她往后缩了缩,道:“怎么了,看鬼故事吓到自己啦?”现在不提女耕的事,他的胆子就变大了。 “那……小说里……说……说那人半夜十二点不睡觉,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有什么可玩的,不是鬼是什么?” 清平子忍住笑,看了有些尴尬的申巡一眼,道:“申二小姐,十二点不睡觉,窝在床上刷手机、玩电脑,这在西边天泰、天正王朝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不能因为不清楚那边的习俗,觉得无法理解,就说别人是鬼,这和那些营笑号有什么区别?你是申家小姐,平山郡应该还没有落后到这种地步吧?” “除了守岁,我们晚上十点就睡觉觉,谁跟鬼似的,半夜十二点还玩,一看就有问题。”申净似乎对自己的理解有神一般的自信。 “你问问你哥。”清平子搓了搓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贫道非得给申先生申请,拉你去天泰长长见识不可。” 王乐乐、王路遥在床上笑着打滚。 申净望了一眼申巡,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还在那里笑,迷之自信受到了一些影响:““哥哥,真没有鬼吗?” “当然有鬼!”清平子一步跨到床前,对着申净脑袋一伸,舌头一吐,随后笑着转身离开,没把申净吓死。 第1060章 争风吃醋 镐京郊外,玉京湖,玉京山,扶雪亭。 春节后,天气转暖,山下玉京湖薄冰虽已融化,却仍冰冷刺骨。玉京山半山腰往上,白茫茫一片,几条小溪冰水淌下,与扶雪亭附近的温泉碰撞出天然之花。 “扶苏公子。”两辆车进入湖边停车场,云台花湘容、夜姬从车上下来,走向湖边男子。 身披氅衣的男子含笑转身,折扇手中轻扬,起步迎了上去,道:“花神女、夜神女,来的好快。”正是公子扶苏。 “奴家生怕公子等急了。”夜姬趋前两步,伸手挽着公子扶苏胳膊,一阵暖意蔓延全身,驱散了寒意,“还是公子会疼人。” “若是二位神女有恹,先不说四皇子要撕了我,扶苏也没有脸继续活下去。” “节上呢,公子说什么胡话,非得让我们跳湖去了才罢。”花湘容伸出粉拳,假装捶打了公子扶苏两下,被他反手捉住,拥入怀里。 “我也要,人家也要。”夜姬见状,咯咯一笑,也往怀里钻,将花湘容挤到了一边。 “哈哈……走吧,暖轿已备,本公子包下了温泉,专等二位神女,一沾仙气。”公子扶苏一手搂着一女,往停车场附近的暖轿走去,准备乘轿上山泡温泉。 花、夜二女的司机候在山下,侍女则跟在三人后边,随同上山。 到了扶雪亭,暖轿停下,三人走了下来,两女已是双颊见红,娇嗔连连。 寒风一吹,花湘容打了个哆嗦,不觉靠在公子扶苏身上,道:“扶雪亭、扶雪亭,扶字已列,不知谁会是公子将来的那个雪字呢。” 公子扶苏指头刮了刮花湘容俏鼻,香了一口,笑道:“扶雪亭可与本公子没有关系。” 夜姬也上前挽着公子扶苏,不断厮磨,索要香香,三人调笑着,在人引领下前往扶雪亭旁边的温泉,一个冷冷的声音陡然打断,道:“真是郎情妾意!” 公子扶苏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伸手一带二女停步,他则跨前一步,拱手道:“不知孤哀子前辈驾临,有失远迎。” 孤哀子冷冷看了公子扶苏一眼,并不回话,老辣双目锁定花湘容,道:“老夫昨日派人前往云台下帖,今日听个小曲,姑娘称病推托,倒是没想到好的这般快,天不见亮就出门,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吹寒风,真是惬意啊!” “想是前辈误会,我与二位神女年前已约好……” “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孤哀子怒言打断,“识相的给我滚!”话一出口,抬掌一引,要将花湘容拿过去,“是不是嫌弃老夫皮糙肉厚,比不得娇嫩的年轻男子?” “放肆!”公子扶苏折扇一旋,切断孤哀子没有太过用力的功劲,抬手护住二女,“我与二位神女有约在先,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前辈这是要恃强强抢?” “是又如何?老夫今日不仅要拿下花湘容这个贱人,夜姬一并收了,温泉也要了,你若不服,叫计苍生来见我。”说着,一掌拍向公子扶苏,力道略增。 虽然孤哀子或怕伤及二女,出招应式多有保留,公子扶苏也不敢托大,化出矩阵将二女罩入,全力施展拳脚,道:“前辈多年未曾踏足大齐,一来就想见家师,真是好有气派,佩服啊佩服。” “小子,你说什么?”二女罩入矩阵,孤哀子再无顾忌,雄然一掌拍向公子扶苏。 折扇疾旋,层层化功抵御,公子扶苏不断避退,哈哈大笑道:“大司马在日,除了负责高辛俗务的兰台公子,乾坤门之人不敢踏入大齐半步,今日孤哀子竟敢跑到京兆府镐京撒野,是欺我大齐无人吗?可笑啊可笑,真是好笑!” 笑声越大越久,侮辱越深越痛,孤哀子一张老脸腾得火辣辣,怒气怎也遏制不住,一声怒吼,饱提十成功力拍向公子扶苏,喝道:“竖子,对老夫不敬,今日非取尔狗命不可!” “老贼,阴川外你做不到,今日也必铩羽而归。”公子扶苏身法连闪,与孤哀子游斗,不与他硬碰,将他往远离扶雪亭的林间引,转眼已是数招,尚游刃有余。 孤哀子掌气乱打,式式不离公子扶苏左右,每每被他在薄弱处窜走,却一次也没有正面碰上,怒火更见高昂。正如公子扶苏所言,阴川外面对五人力屈一筹,已失了脸面,要是今日连一个公子扶苏也拿不下,老脸往哪儿搁。 又过了十数招,孤哀子终于将公子扶苏逼入避无可避的境地,眼中厉色连闪,欲击毙他于掌下,以解今日羞辱之恨。 嘭的一声大响,想象中一击震飞吐血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孤哀子一脸惊愕,看着眼前冷然与他对掌的年轻人,心中不断问自己:怎么可能! 高手过招,岂容分神,折扇纵飞而起,劲力连发,目标直指孤哀子脖子。虽然本能反应,孤哀子鼓荡功力抗衡,又抽手震散劲道,老发却被削断不少,飘飞而下,侮辱至极。 “哈哈……孤哀子不过如此,不愧乾坤门百年耻辱,名符其实也。”一击不得,公子扶苏撤掌急退,闪向远方。 “竖子匹夫,哪里走,今日必将尔碎尸万段!”这是孤哀子一百多年之痛,之前有人羞辱他,也是修为高出他许多的高人,自问动手不过自取其辱,何曾被一个年轻小辈这样侮辱,势必杀之,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杀公子扶苏之心,已经凌驾于睡花湘容之上。 孤哀子不明白公子扶苏为何内力大增,与造化之工时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因为不知道阴川出现了天心果,清平子给了他两个。 他的修为本就是年轻人中顶尖的存在,老一辈的人也不一定是对手,比如各大门派修为拔尖的护法、长老们,吃了天心果,静修一年有余,自然不同。 “匹夫,你连小小的本公子也拿不了,还敢妄言一会家师,真乃乾坤门无脸无皮千年第一,好笑啊好笑。”公子扶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言语和笑声同样刺耳,渐渐往京兆府东北而走。 “竖子、竖子!”孤哀子气的须发皆张,奋力连追,遇树毁树,见山破山。 第1061章 一笑 孤哀子与公子扶苏在镐京城外,争风吃醋抢云台名妓大打出手之事,很快传到天守布武,雾凇急忙报与权谨,随之又在镐京城内慢慢传开,一时笑谈。 权谨看着眼前的雾凇,气得拍了一下御案,心里很想说,不知羞耻,总是忍住了没有出口,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底气,看向卜算子道:“不知国师有何高见?” “孤哀子前辈乃乾坤门高人,公子扶苏鬼门俊杰,皆是世外大派,我等世俗之人,不相来往,不便插手,不如传报乾坤门与鬼门,让他们自行处置。” 权谨不置可否,又问雾凇:“雾将军以为如何?” “臣以为国师所言在理。孤哀子前辈乾门二代首席,计苍生护短,这些年脾气越发古怪,鬼门中人也开始疏远,朝廷确实不便插手。” “既然国师与雾将军皆认为不便插手,好,雾将军,联系兰台公子与鬼门,告知此事,让他们两家自己处理。天守布武也派几个人跟过去,相机而动,别让他们闹出人命。” “是。” “等一下。”权谨叫住了转身离开的雾凇。 “陛下还有何吩咐?” “雾将军,乾坤门之人多年未现,今日为何突然出现镐京,还与人相争,大打出手?” “臣知罪。”雾凇不知该如何回话,讪讪一拜。 “去吧。”权谨挥了挥手,“日后乾坤门之人入齐,第一时间告知朕,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是,臣告退。” 雾凇离开,权谨看向卜算子,含笑问道:“国师以为乾坤门之人为何出现在镐京?” “不过欺软怕硬。”卜算子起身对权谨一拜,“请陛下恕罪。” “国师何罪之有。太傅致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知、我知,天下皆知。”见卜算子似乎欲言又止,权谨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龙慕阳与第五琴音,“我虽才智有限,还能听进逆耳忠言,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陛下,山人僭越。由造化之工判断,公子扶苏或不敢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前三必有其一席之地。计苍生修为深不可测,乾坤门对其忌惮不已,公子扶苏在城外与孤哀子纠缠多时,未闻受挫,可见修为已登堂入室,或将是下一个计苍生。天泰京机阁为何敢与乾坤门叫板,甚至逐之,不过携势称雄。鬼门屹立大齐多年,公子扶苏亦是齐人,以山人之见,何不示好,招揽以为己用?此其一。其二,孤哀子虽称乾门二代首席,不过入门为先,若论修为必然居末,如果区区孤哀子也能在大齐疆土上肆意妄为,我大齐颜面何存?朝廷脸面何在?现在只是一个孤哀子,明日呢?明年呢?当年天泰为何落入乾坤门指掌间,任凭三大世家作威作福,前车之鉴,不可不慎。” “现在朝廷内外,能胜孤哀子者或有之,可哪里有人能镇住孤哀子?” “陛下,孤哀子背靠乾坤门,没有人能真正镇住他,星门、鬼门做不到,甚至天泰京机阁也不过一时之雄,或难以久持。但是,必须要让孤哀子、甚至乾坤门知道,我大齐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朝廷看在乾坤门的面子,或一笑置之,不与之计较,若是江湖中人自己强要出头,朝廷也无权过问。无论朝廷胜了,还是江湖赢了,终究是大齐的脸面,既可昭显陛下天威,也让乾坤门无从怪罪,岂非两全其美?” “国师可有把握?” “山人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过需要陛下一道旨意为用。” “好,一切有劳国师。” …… “贤圣造化窥苍穹,江山闲云德维功。坐忘始觉天地真,聚神羽化昆仑中。”追逐中,林间一道剑气陡现,强势一击孤哀子,持笔背剑身影飘然而降,站在孤哀子前面,含笑看着他。 孤哀子一掌震散剑气,脚步连踏,喝道:“竖子哪里来,找死不成?” “不敢。”临江子微微躬身,“学生儒门临江子,专门喜欢打乾坤门的狗脸,你是否要试试学生的巴掌厉是不厉?” “竖子,果真找死!”孤哀子再也无法遏制怒火,双掌功劲一拉,十数棵大树折倒,一股脑儿飞砸过去。 “好狗毁林造田,破坏生态,遗祸后世,学生代天行刑,尔其钦哉?”儒风步影一展,临江子转眼来到停步观望的公子扶苏身侧,“早闻扶苏公子英雄非凡,威震阴川,拳打乾坤门,脚踢孤哀子,今日为何被一条老狗逐追,狼狈逃窜,失了英雄气概,不可取,不可取呀!” “哈哈……区区孤哀子,有何不敢!”公子扶苏折扇一合,看向纵身而来的孤哀子。 既然这位自称临江子的年轻人不断辱骂孤哀子,以孤哀子好脸面的脾性,不大可能是乾坤门一路人,他本来也被追出一肚子火气,战他一战又何妨。 “好,不愧鬼门扶苏。学生早想会一会孤哀子这个乾坤门第一废物,既然今日有缘,自当提剑入阵,羞一羞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狗。” “找死、找死,鼠辈找死!”不断辱骂,如此羞辱,孤哀子已入疯狂,掌中力道尽提,乱掌拍向二人立足之地。 公子扶苏、临江子似乎颇有默契,竟是双双闪身一避,自侧纵身杀向孤哀子,转眼已到一丈范围。 “啊~~”孤哀子毫无所惧,双掌一排,稳如泰山。 前纵中,临江子持笔挥毫,墨气在眼前扩散,当孤哀子一掌拍散墨气时,已不见他的踪迹。 “嗯?”既然不在身侧,也不是身前,必然绕到了身后,孤哀子旋身抬掌一扫,旋脚挡下公子扶苏折扇,闪身前冲,十余丈后,立身回望,只见公子扶苏连追而来。 他正皱眉寻思,临江子到哪里去了,心脉忽然一跳,警觉中,猛然回身,临江子露出一张笑脸,一笔点向他的脖子,劲气刺得空气波动。 他哪里能想到,临江子竟会预判他的反应,躲藏到他前方算计他,这个小兔崽子。 “哈哈……”孤哀子抬掌抓向山马毫,临江子一点既收,不与他硬碰,腾身一翻,越顶而起。 孤哀子以为他要到身后与公子扶苏联手一击,转身重掌一起,没想到笔力竟是从顶上传来,前方只有公子扶苏,哪里见临江子。 第1062章 再决 接连被预判,孤哀子既收既发,又是气怒填胸,影响到了他的发挥,未免失策,急忙抽身一退,立在远处望向二人。反正他的修为在二人之上,纵使联手,只要不大意,能奈我何。 “孤哀子。”公子扶苏折扇张开,平平指向孤哀子,扇子一翻,往下一压,藐视之意甚浓,“不过如此。” 望着站立一起的二人,孤哀子深吸口气,毕竟脑子还在,已然醒悟过来,这两个小兔崽子不是自己的对手,故言语相辱,以求破绽,老夫岂能如你所愿,道:“跳梁小丑,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今日必代尔等长辈好好教训教训。” 公子扶苏扫了临江子一眼,二人都明白,如果不退走,接下来就是硬战,道:“堂堂乾门孤哀子,在镐京城与后辈争风吃醋,争抢名妓大打出手,确实该好好教训。” “学生迂腐,最喜欢写文章抨击乾门孤哀子,明儿找几个媒体,帮这个无耻之徒好好宣传,让他名扬天下,流传后世,贻笑大方,回山跪下吃鞭子。” 你特喵的,孤哀子老脸发烫,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提起的功力险些散去,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行,只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手上见真章。 “好招!”临江子当先提笔而上,纵横翻腾挪移,不与孤哀子直接碰撞,“好狗!” “咳咳!”还以为这兔崽子正经了,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孤哀子见公子扶苏随之攻来,掌力一划,身前爆起土石阻挡他,纵身拿向临江子。 二人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兜兜转转,一时竟连对方衣角也没有碰到。 “有意思。”公子扶苏观望数息,缓缓摇着折扇靠近。 “救命啊、救命啊,乾门孤哀子咬人啦!”又是数招乱打,临江子大叫,抽身而退。 闻弦歌而知雅意,公子扶苏功过折扇,杀向孤哀子,尚未正式交手,也学了临江子,只与他在一个范围内兜转,不与之硬碰。如此几番,二人交替逗弄孤哀子,虚耗其功。 当然,公子扶苏身法虽比孤哀子略微高明,差距却不大,几次靠身法高明的临江子插手,才能与之顺利周旋。 三人在荒野来回纵横,你追我赶,你退我进,不见胜负,已经有一些身手高明之人在暗中观望,惊讶不已。 “如何?”望着运起绝式“巽下断”的孤哀子,临江子背后长剑缓缓出鞘。 “何妨试他一试。”折扇脱手,公子扶苏腾身立在扇子上,将功力饱提。 书香世外·剑鸣寰宇。 山马毫缩入袖中,至衡三剑再现,一声剑啸自天而鸣,临江子侧身面对孤哀子,剑指点在剑首,面对孤哀子强大功力,长剑颤动不已。 “找死!”见一直躲躲闪闪的两人竟然在此时选择硬碰硬,孤哀子傲气自生,这是面对年轻人时,功力优势以乾门绝学加成带给他的自信,一掌扫出,撼天动地。 漫天剑气合一,聚为一丈,冲向孤哀子掌力。公子扶苏运起战冥诀,与之同起。 二人联手一击,在孤哀子乾门绝式面前,不过一息崩散,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而来,爆起烟尘土石,转眼将两个淹没。 “哈哈……”胜券在握,孤哀子仰天大笑,正欲纵身绝杀,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气突破掌力,直指他的玉堂穴。 剑气临时一尺,终于察觉,孤哀子抬掌运功一拿,冷笑道:“雕虫小技,宵小之术。” 就在此时,烟尘中传来临江子的笑声,正自不解,天空突然出现点点墨迹,每一点墨皆似吐出黑线,连向下一个墨点,不到一息,已全部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巨网。 眼看着漫天墨点往下吐出牛毛剑气,全部对准自己,似欲脱墨而来,此时的孤哀子早已将前方剑气在掌,稳稳拿捏,正欲震散应对墨剑,没想到手中剑气竟与空中万千剑气同时闪亮,似冥冥中自有联系。 墨点剑气忽而消失,掌中陡然爆起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强大剑意,孤哀子一惊,急忙饱提功力,运劲于掌,将之震散。右手皮肤已被剑气削出点点血迹,转眼整只手掌被染红。 虽是可忽略的小伤,但被一个后生小子所伤,孤哀子只觉脸面有损,气愤不已,抬掌踏步正欲再进,半空墨网忽然往下罩来。 孤哀子脚步一顿,料想两个后辈已在刚才一掌中受创,不怕你逃了天去,运功抬掌,强击墨网。一阵似书本翻页之声传来,墨点忽然亮起金字,聚雷闪电,华光大放。 只觉眼中一阵迷茫感传来,抬起的手掌极其缓慢,尚未发力,墨网忽然罩临,入肉一毫,刺痛与危机感传来,悚然惊醒。 这才发现自己被金字墨音影响到了神志,陷入了半清不明状态,不仅招式差点散去,高手对决,瞬息万变,更差点被一网自顶上切过。如果成真,自己岂不是碎散成肉末,死无全尸? 念及此,后怕夹杂怒火,功力、掌风爆冲天际,将墨网震开,远离脑袋,一时却并未震散。 春秋一笔。 僵持之际,一道身影自烟尘中疾速冲来,转眼已到身前,手中山马毫聚力一点,春秋笔法点得衣袍闹动不已,传来撕裂之声。 眼见这小子招式奇妙,未曾见闻,孤哀子知道不能大意,右掌与墨网僵持,左掌前冲,与笔力暴击出殷红一片。 孤哀子左掌差点被洞穿,外套撕裂飞散,掌力击飞临江子,整条右臂血红飞溅,山马毫脱手,倒飞入烟尘中,发出嘭的一声炸响。 一心两分,强强对决,孤哀子没有发现,墨网上一道太极图一旋而逝,公子扶苏全功一掌按在墨网上。 墨网之能,太极图增持,公子扶苏之力,顿时将笔力冲击爆开后反应不及的孤哀子压得双足入地,轰然惊尘数百丈,山动地摇。 孤哀子只觉内息一荡,虽未再伤,可被一个小小的公子扶苏强震入地,老脸大失,功劲奋起冲击,就在地下爆起深坑蔓延时,已推着公子扶苏寸寸往上后退。 墨网终于无法承受孤哀子之力,轰一声散为墨烟,淡化消失不见。 孤哀子虽然在乾门二代称末,也非现在的他们能敌,确有其值得骄傲之处。 第1063章 翻译一下 借着爆开之力,公子扶苏旋身纵腾半空。 “竖子,哪里走!”孤哀子见他欲退,哪肯轻饶,纵身一追,人尚未到,功力已使得公子扶苏衣袍鼓舞,哗哗乱响。 “哈哈……”见孤哀子紧追不舍,公子扶苏手中折扇飞舞,自上而下围绕自身连旋,随着自己腾空,每旋至脚底,则一点借力,不住纵往高空。如此奇力,让观望之人赞叹不已。 纵天之力渐退,孤哀子无处着力,腾升速度逐渐转缓,眼看着不大可能追上保持高速腾升的公子扶苏,抬手一掌拍向他,对冲之力,自身则自半空坠落。 “老贼,哪里走!”孤哀子下落,公子扶苏空中腾翻,抬手握住折扇,强冲掌力,自高空疾追,人尚未到,已运起绝式。 下坠的孤哀子见公子扶苏强冲自己掌力而来,知道以二人之间功力的差距,就算未伤,必也会受到极大影响,凛然无惧,尚未落地,翻掌运起乾门绝式兑上缺。 双招碰撞,二人掌力轰击,公子扶苏嘴角见红,但也将孤哀子震落入地,自己则借力腾身而起,踏扇半空而立。 “唳……”一声似远古传来的鸟啼,十数丈火红凤影展翅翱翔,冲向孤哀子落地爆开之处,一路花草树木皆被焚化,消失不见。凤影中心,一道模糊背剑身影御风而行,正是临江子。 儒门经天纬地,岐山三绝掌法,凤鸣岐山。 凤影速度太快,眨眼便至,尚未到,炎火之力已灼烤四周空气蒸腾,从地下纵身而出的孤哀子面色大变,因为他从展翅凤影中,感受到了天火气息。 他的身法,退已来不及,只好运起满身功力,抬掌一式离中虚,以乾门烈招相抗。 轰然爆开的烈焰,将周围十数丈万物焚化,临江子御剑出鞘,一剑刺入后退的孤哀子胸口,口中鲜血不停,透体而过。 “啊~~”须发点燃,衣袍燃烧,皮焦肉燥,不敢置信的屈辱,孤哀子一掌拍在近在咫尺的临江子胸口,只闻似是肋骨断裂之声,临江子满身鲜血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呃……噗……”孤哀子吐出一大口血,差点单膝跪地。长剑从心脉之侧穿过,差一点,他就可能死在临江子剑下。 来不及运功疗伤,半空掌力压迫而来,孤哀子寸劲折断透体长剑,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半空拍来的公子扶苏身上,纵身一掌相迎,喝道:“今日必除尔等鼠辈!” 嘭的一声大响,二人掌力一对,冲击方圆,僵持不过两息,孤哀子老身下坠,咬牙冷目中,已忽略了脸面尊严,浑厚深功,强力拉着公子扶苏一同往地下坠落,必要与之决一死战斩之。 “哼!”虽然又见血,公子扶苏凛然不屈,饱提功力撞向拉引的孤哀子,二人双双入地,轰然之击,土崩山开,数里龟裂,引动整个大地震动起来,十数里有感。 入地之后,四周功劲冲击碰撞,再无取巧余地。烟尘弥漫,孤哀子聚心耳识,闻声辩位,纵身一掌压向公子扶苏震退的方向:“鬼门扶苏,老夫今日送你下酆都。” 双掌接实,嘭的一声响,看不清的前方,孤哀子只感一股强悍力道传来,手臂一麻,内息紊乱,无法抗衡,连脚蹬蹬后退,转眼丈余,喉中一甜,再次见血。 孤哀子不敢妄动,脚步缓缓移动,注意四周动静,小心戒备。他明白,刚才对掌之人绝不是公子扶苏。 “孤哀子前辈,你老享誉武林一百多年,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大动干戈。” “嗯?”烟尘渐散,孤哀子终于看清了前方倩影,抬手一指,且辱且怒一喝,“旗口水母,鬼门竟敢与乾坤门为敌?” “晚辈惶恐,我一个小小弟子,有何资格代表鬼门?”旗口水母含笑看着孤哀子,不卑不亢。 “孤哀子,她说你一个小小的二代弟子,又不是天家、地家之人,没有资格代表乾坤门。”满身鲜血的临江子,手里拄着一根木头,一步步慢慢挪了过来,语带讽刺。 “竖子找死!”本来就火大,这兔崽子还在那里补刀,火上浇油,孤哀子双拳一紧,想对临江子出手,又摸不清三者之间的关系,没有妄动。 “是她说的,学生只是怕你听不懂,翻译一下,怪我咯。”临江子停在不远处,似乎累的气喘吁吁,嘴上却不饶人。 “咳咳!”孤哀子抚着胸口,轻咳起来,老脸发烫。一看临江子的贱样,好像在说:来啊,过来呀,你打我塞。 旗口水母扫了临江子一眼,没有过问他与孤哀子斗嘴,扭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公子扶苏,道:“扶苏,见了师叔,为何不拜?” 公子扶苏左手慢慢抬起,将右手握住的折扇缓慢打开,道:“大师伯、二师伯呢,没有与四师叔一同前来吗?” “拿一个小小扶苏,一人足矣。” 完了,临江子拍了拍脑袋,肯定是因为水熊之事。旗口水母乃敖千千之师,曾上门索讨水熊,被计苍生所伤,狼狈而回,现在找场子来了。 “且慢!”一看旗口水母是找公子扶苏麻烦,伤势好像瞬间痊愈,人也精神了,气也不喘了,孤哀子又恢复了高人模样,“旗口水母,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公子扶苏是老夫先追擒,自然该归老夫。” “哼哼,找云台神女的时候,孤哀子怎么不讲个先来后到,还不是拳头说话,欺负弱女子。”临江子一刀,又差点将孤哀子气死,“现在你的拳头不行,我看还是先排个队吧。” “竖子、竖子!”孤哀子气得老脸通红,暴跳如雷。 “鬼门内事,不敢劳烦前辈。我门一向敬重乾坤门,相信前辈也不会破坏彼此间的这份情谊。”旗口水母对孤哀子拱了拱手,“不过云台神女,前辈又何必与一个后辈小子计较?有失身份。”随后看向公子扶苏,“是你乖乖随师叔走一趟,还是手下见真章?” “四师叔,水熊已被师父用了,你拿了我也没用,还是等下次造化之工开启,再选几个年轻弟子入阴川找寻吧。” “你们师徒——死不足惜!”一听水熊已被使用,旗口水母大怒,一爪拿向公子扶苏。 第1064章 翘首以盼 旗口水母对公子扶苏出手,孤哀子信心满满,踏向临江子,道:“小兔崽子,你若自戕,老夫留你全尸。” “等一下!”临江子吓得后退两步,拿起木头指向远处一座山峰,“孤哀子,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手指,孤哀子扭头远望,哪里有什么,反应过来,见临江子御风而逃,大怒,正欲追赶,忽感一股灭杀万物的意念传来,让他心脉狂跳,不能自已。 多年江湖闯荡的经验,使他本能疾速侧避,一道紫色剑气自山峰遥击而来,刚好擦着他左臂扫过,肌肤筋脉瞬息消失约四分之一。剑气所过之处,万物寂灭,整个天地皆安静下来。 孤哀子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只差一点,如果他反应稍慢一些,消失的就不是左臂部分,而是整个人。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理解那一剑的威力。 别说他,旗口水母也大惊,不再过问公子扶苏,稳立不动,戒备四周。剑气速度之快,近乎激光,威力之强,几乎无解,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 “孤哀子,今日只是警告,再有下次,不止你,天子脚下也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山峰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天齐王朝不欢迎你们,离开吧。” 不过两息,随着声音消失,公子扶苏与临江子已远遁不见。 临江子,据他所知,目前为止,只有清平子一人玩那个什么太极图。还有山峰上的声音,明显模仿自离开阴川后,传言中天荒对司臣的警告,哈,有意思。 公子扶苏轻摇折扇,疾速纵回玉京山,要去安慰被吓到的两位神女宝宝。 孤哀子、旗口水母站立几分钟,直到山峰上再也没有动静,方松了口气,嗤道:“天齐王朝真是高手如云,难怪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 “晚辈惶恐,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多多包涵。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晚辈要告辞了。”旗口水母拱手道。 刚才那一剑非凡夫之能,她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带回门里。除了将离,如果京兆府还有这种层次的高手,整个大齐武林都可能天翻地覆。 “今日之会,老夫记下了。”孤哀子哼道。 “噢,对了,晚辈门下云汐、敖千千、冷冷三位入阴川参与造化之工的弟子,险些亡于梦中,本来打算问一问乾门织梦子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解心中疑惑。前辈来的正好,不如帮晚辈带一句话给织梦子前辈,是否有时间与鬼门我辈一会,理清事由。请!”说完,旗口水母不再理会他,御风离去。 “放肆,尔等放肆!”众人离开,孤哀子掌力乱扫,一人对着荒野发泄。时隔多年,再入大齐、临镐京,颜面尽失。 “请前辈留步。”发泄片刻,气呼呼的孤哀子正准备离开,一人从不远处急纵而来。 现在的孤哀子,好似火药桶,随时可能炸开,停步看着来人,冷笑道:“天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放肆。” “前辈误会,小的岂敢对前辈不敬。”来人躬身揖拜,“晚辈江陵府豆门门主龙爪豆,奉梁王殿下之命,特来邀请前辈一游江陵,略尽地主之谊。” “哦?梁王?”孤哀子捋了捋胡须,权武、权谨之争,乾坤门早有耳闻,既然镐京不给面子,走一趟江陵又何妨。 “听闻乾门孤哀子上仙驾临,未免失礼,梁王殿下特意邀请了章妤欣姑娘作陪,特让晚辈前来相邀,不知前辈可否移驾?” “章妤欣?”孤哀子眼睛一亮,暂时忘了疼痛,“听闻她是云台三大神女之一?” “正是。薄姿哀柳,章姑娘正在江陵翘首以盼,还望前辈不要嫌弃。” “哈哈……老夫正愁没有地方吃酒解闷,既然梁王诚心相邀,敢不从命,请龙门主带路。”云台三大神女之名,已使心痒难耐的孤哀子忘了刚才天齐王朝不欢迎他之语。 “多谢前辈。车驾早备,请前辈随晚辈来。”龙爪豆大喜,急忙引路,又发出信息,命门人备好伤药。 清平子带着失去生机的星星,隐身窜入韩箐别墅,静静等着她回来。 过了约半个小时,汽车鸣笛,一道倩影开门而入,段凝将手里的手机扬了扬,道:“天守布武的消息,梁王派豆门门主亲迎孤哀子南下江陵。” “迎孤哀子去江陵,应该不是谢良佐的主意,月深甫名不虚传,真懂得把握机会。本来以为这一局赢了,现在看来,胜负难料。” “我也没想到梁王的动作这么快。”段凝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如果乾坤门站在了梁王背后,对朝廷大大不利。我已安排在江陵的人,散播梁王、月深甫欲与星门北落师联姻之事,希望有些作用。” “啧啧啧,北落师真是可怜,不知不觉中又成了别人对弈的棋子。段姑娘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出招应式丝毫不乱,将来定会成为名垂青史的杰出战略家。” “在清平子面前不过雕虫小技。将老致仕离京,镐京威慑力大减,今日道长技惊乾门,使孤哀子胆寒,乾坤门必然重新评估大齐,或可争取一段不短的太平时间。” “贫道愧不敢当,一切皆是星星与段姑娘之功。”卜算子向权谨讨要诏书,就是为了开启镐京的传送门,让星星从魏郡快速赶来。 “道长谦虚了。”二人来到房间,段凝打开电脑,准备让星星重新恢复生机,“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梁王派人接孤哀子南下,表面上看起来一刀斩向了朝廷七寸,长远来看,不过自断后路。靠近乾坤门,就是否定了将老对大齐多年的守护,作为皇室一员,必然引起有志之士不满,星门、鬼门也会瞧不起他,梁王这是自绝于大齐。若论气节,还是陛下略胜两筹。” “梁王不一定没有你们陛下的气节,他根本没得选择。或许你们的陛下亦知,别看将老离开决然,一旦大齐有难,大概率会回来。梁王呢?无论他做什么,在将老眼里都是乱臣贼子,就算满门被屠,恐怕眼也不会眨一下。将老绝对靠不上,鬼门与朝廷、敖家不远不近,与星门联姻也没有下文,靠近乾坤门这个庞然大物却尚有三五分希望,如果你是梁王,怎么选择?” “清平子,你虽然经商不行,在这些方面似乎颇有见地。” “纠正一下,不是经商不行,贫道世外之人,以前没玩过,要是贫道有心,高辛首富手到擒来。对了,今日虽然镇住了孤哀子,若哪日乾坤门真的高手压境,如之奈何?你们可没有京机阁。” “只要将老活着,乾坤门也不一定敢在大齐掀什么风浪。” 第1065章 太彪悍了我的大齐 星星恢复后,段凝坐在沙发上,将一份资料传给清平子,道:“这是右军都督府扣留的货物清单,你可以核对一下。窦都督得知此事后,过问了一下,那些被扣留的货物来自兴元府西城郡,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正常货物,其他全部是柴火之类。而这些货物,是陈家孝敬了一位右军都督府的将领后,请他安排人故意扣留,不让货物西运入天泰。我让人调查了一下,西城郡被扣货物公司的钱,基本上都是来自天泰的货款,而且全部是全款支付。也就是说,货还没有到,货款已经结清,你们天泰的商人应该没有这么白痴吧?所以,深入了解了一下,发现被扣货物公司的钱,几乎都流入了一个叫陈允昭之人的账户里。陈允昭你认识,天泰陈家之人,参与过造化之工。” “哈哈……”清平子摇了摇头,“驱逐陈家、宗家后,京机阁一直在整背靠两大世家的公司企业,这小子看起来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洗?达到转移资金的目的。” “京机阁要整陈家、宗家的公司,人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有意思,看来非得会会这小子不可。那个发货的公司在西城郡什么地方?我回天泰的时候顺便去瞧瞧,涨涨见识。” “定位我会叫他们传过来,如果你动作快一点,或许还可以见到陈允昭,那小子昨天还曾出现在西城郡。对了,你知道高价购买西城郡货物的人是谁吗?那个公司是齐万生长子齐绍览新注册的传媒公司,去年底公司换了主人,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你们京机阁可以查一查齐绍览,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发现。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货物应该是销售给了背靠陈家的公司企业,同样,货还没见到,货款已经结清,这样才能形成循环,真正转移资金。” “我说齐家人真是不消停。噢,想起来了,齐绍季好像在一个传媒公司直播带货,有时候一天几百亿的交易量,我还以为这孙子修改后台数据骗人呢,也太夸张了,简直把看直播的人当成弱智,看起来数据是假,销量却是真,他可能在帮陈家做事。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转移资金,有交易就行,没必要发货扣货吧?这不浪费钱嘛。” “我说你经商不行。别说两朝之间的贸易,朝内交易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尤其如此大宗大金额,如果没有商品流通,一次两次或无妨,次数多了,王朝一定会怀疑,一旦查起来,原形毕露,直接一个洗包公司的帽子扣下了,查封罚款,牵连一片,这不找死嘛。但是,这些商品大部分是柴火,与物品清单对不上,如果过关后被发现,一样逃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被右军都督府扣下,随便找个理由销毁。反正两朝是世仇,最后必然不了了之,还可以假装受害者抗议一下,甚至捞点补偿。如果胆子大一点,还可以买几个热搜炒一炒,博得天泰黎民的愤慨和同情,公司、企业产品热卖,再捞一笔,岂不美哉?” 清平子腾的跳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道:“也就是说,贫道在天泰、天正购买了原材料,如果要在正、齐交界处入海,尤其还有不少是关联高精尖武器的战略物资,岂非过不去?” “哈哈……”段凝鼓掌大笑起来,“清平子啊清平子,你终于发现不对啦,现在还觉得两朝贸易很简单吗?” “只能偷渡啦?”清平子抓了抓头发,声音有些小。宫疏雨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以为自己能完全解决,所以没放在心上。 “偷渡?你以为很简单?你将要买的那些原材料,既贵重又需求量大,一次两次或可侥幸,迟早被查封,全部没收。” “那你说怎么办?如果从陆路走,路途遥远,关卡重重,加上藩镇之地,很难不被发现,同样完蛋。” “清平子,还记得参加窦太后七十寿宴的天正王朝最高军机处军机司马任侠吗?你回天泰后,让司将军写一封信,你带着南下去找他,他可以帮你解决入境、出境的问题。天泰镇南军、交州现在都在景门手里,从天泰入天正,你们应该没问题吧?” “哈哈……段姑娘,果真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哇。” “清平子广交天下豪杰,将来一定大道平坦。” “彼此彼此。” “对了,见了祁双权一面,谈的如何?” “这小子也是一个中毒比较深的人,你猜他问我一些什么?‘听说你们天泰做菜,盐都没有,用马尿调味’,‘这边新闻报道,调查显示,99%的天泰人都讨厌大齐人,我这样过去,一旦被发现,会不会被打死’……我真想给他两巴掌,直接告诉他,‘别侮辱马尿,那是上好的高粱酒’,‘新闻报道,除了字是真的,标点符号都别信’……不是我说,你们天齐王朝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种胡说八道的臭毛病,制造两朝仇恨,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将来经济发展起来,大齐黎民日子好过了,与天泰的差距缩小,一切就过去了。” …… “天齐王朝三百零三年正月十五,今天是一个不平凡的元宵节,请大齐黎民永远记住这个历史性时刻,高辛第一枚电磁炸弹,在王朝西北的安西府成功引爆。大齐不仅是引领高辛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是高辛经济发展的最大支柱,我们的科技同样遥遥领先于世界,成为首位制造出电磁炸弹的王朝。负责主导电磁炸弹研究项目的组长、总工程师、王朝军工副院长、科部侍郎、护军将军、京兆府都司都指挥使、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录中军都督府事段凝将军说道:‘虽然电磁炸弹的技术还不够成熟,稳定性差,威力不足,但它成功引爆产生的电磁脉冲,对电磁、集成电路等产生一定程度的毁灭作用,正式宣告大齐电磁炸弹的诞生,它是继战略弹、核弹、激光武器等之后,又一个走在世界前列的发明……’据悉,陛下已正式下诏,加封段将军太子少师、颍川郡开国侯,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贺王朝伟大的大学士段将军,并祝大齐黎民元宵节快乐。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天齐王朝万岁。”屏幕前,是方好激情澎湃的声音。 起身鼓掌后,苗主任一把脱掉身上的外套,扔在办公桌上,高声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二十四小时两班倒,不允许出现一秒钟的空档,给我好好盯着各大媒体、各大版块的评论,说什么天泰几十年前就有电磁炸弹的,立马删评封号,上报刑部,刑部会派工捕上门,直接处决。各位同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给我叮嘱好自己的家人亲朋,不要找死、不要找死、不要找死!好了,干活!” 网上各大媒体报道下边,开启了疯狂刷评模式,超过一亿机器人同时上阵。 “哇~~我们大齐竟然有电磁炸弹,本以为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东西,绝对科技感拉满,太彪悍了我的大齐!” “安西府一声响,以前只能在科幻电影上看到的电磁炸弹,出现在了天齐王朝西北,厉害了大齐!” “以后谁还敢战,谁还敢打我们大齐,还有谁!扔你一颗电磁炸弹信不信!” …… 第1066章 重拳 “谁?”兴元府西城郡,城乡交界一个工厂门口,清平子刚准备踏入,几支枪对准他,“生产重地,没有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入,离开吧。”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清平子扫了一眼工厂内外停着的几排大卡车。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领头者对旁边的一位持枪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男子放下枪,取出镣铐,走向清平子。 还没有踏出大门,一颗子弹命中脑袋,整个爆碎,脑浆乱溅,倒下的是一具无头尸体。 “狙击,是大口径狙击。”那些男子大惊失色,正准备躲避,转眼全倒了下去,甚至有人被子弹断成两截。 又是嘭的一声,一颗子弹击穿门卫室外墙,击碎电灯,破壁破地而入,吓得安保瑟瑟发抖,蹲在角落不敢出声。 “大齐就这点好,杀起人来没有什么负担。”路过门卫室门口,清平子望了里面一眼,轻声道。 工厂里不断有人涌出来,不断被收割,清平子又拍飞了两个修真者,陈允昭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清平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擅闯工厂,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他亮出断片,京机阁偏将军,道:“你们陈家希望京机阁出面解决一下货物被扣之事,现在贫道代表京机阁而来,你似乎有些不高兴?” “既然列将军来天齐查货物被扣之事,不去右军都督府,为何跑到兴元府?” 他从风衣里摸出一叠资料,递给陈允昭,道:“右军都督府问过了,货物、清单完全对不上,我怀疑天齐作假,私吞货物,所以跑到西城郡,准备和你们的运输队一起上路西行,欢不欢迎啊?” “列将军真是好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能在右军都督府了解到货物、清单情况。” “陈家在右军都督府都能疏通关系,你瞧不起京机阁吗?” 陈允昭双拳一紧,抬手一挥,让其他人退开,道:“你一来就杀人,这就是京机阁办事之道?” “这些人威胁到了京机阁将领的生命安全,身为天泰陈家一员,该不会质疑贫道反击自保吧?” “清平子,既然你已经问过右军都督府,不讳言,货物确实有问题,但也是你们逼的。实验室事件后,京机阁动作频频,陈家损失惨重,失去大量资金来源,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京机阁要发展,陈家也要生存,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若非逼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京机阁真的一点活路也不给陈家留吗?” “陈允昭,实验室暂且不论,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陈祖道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如果贫道是天泰皇帝,绝不会给陈家活路。扪心自问,京机阁调查、查封的那些公司企业,哪一家干净?哪一家不是自找死路?又有哪一家是冤枉?如果合理合律、正正经经做生意,京机阁能吃了他们吗?就像你现在这样,自己本身不过硬,就别怪京机阁重拳出击。” “实验室事件后,陈家举步维艰,曾祖反复逼问,曾伯祖一概搪塞,不提重点。京机阁不会无缘无故赶尽杀绝,事不寻常,所以,我们逼问了臧家在狼居胥山的实权人物,终于了解到,在赵正书事件中,陈家、宗家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屠家灭门,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十八年前,如果我们两脉在狼居胥山,绝不会允许发生这种自掘坟墓的憾事。或许京机阁不信,但我还是要说,还请列将军转告京机阁诸位将军,我们两脉一直坚持自己天泰人的身份,绝不会做有损王朝之事,以后的陈家也不会。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京机阁何妨暂时悬而不决,以观后效。” “陈年旧事,要论是非,陈家可以去洛郡找京机阁或六大门派,贫道这次过来只是处理这件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赶尽杀绝,现在停止所有违律活动,过去的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你们已经转走不少钱,加上陈家在天泰的影响力,只要堂堂正正做事、做人,要想重新站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让京机阁抓到你们干洗包这类违律的勾当,或许你们陈家真要和狼居胥山永别了。顺便将我的话带给宗家,我不想再跑一趟。” “清平子,解门现在落入陈家掌中,东宫成既然靠向景门,陈家和解门不会成为其助力,但也不会妨碍他的发展,将来如何,各凭本事。苏伍到魏郡上任之前,也提前警告过他,不许与景门、清平子为敌。据我所知,苏伍自上任以来,并没有做过半点针对你和景门之事,甚至铜犬帮也相安无事。陈家早有诚意,将心比心,真的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没有!”清平子摇了摇头,“京机阁是京机阁,景门是景门,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陈家和解门释出善意,贫道领你们的情,也没有在冀州针对南赡洲、苏伍等解门新任之人。当然,如果他们不识抬举,非要与贫道见个高低胜负,随时奉陪。双方要想一直相安无事,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就像铜犬帮一样,以前之事,一笑泯恩仇,不再计较,以后必须给我堂堂正正做人做事,以民为本,不再为虎作伥,否则,就算你们想与贫道相安,我也不会手软。自阴川造化之工相识,你与我打交道的时间不短,对我的为人处世应该已比较了解,如果心情好,一般的事不会计较,贫道一旦生气,后果你们陈家承受不起。” “清平子,陈家被逐,想在天泰良好发展已很艰难,需要将精力放在对外扩张上,我听说袁家派了人在江陵府……” 清平子抬手打断,冷冷道:“奉劝你们陈家最好别打江陵府的主意,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其他各府呢?比如上宁府!”击退乾坤门后,京机阁的震慑力太强,现在只是面对清平子,如果到了副将以上层次,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所以,陈允昭一直压着自己的怒火。 “除了江陵府、上宁府,其他地方随你们折腾,贫道没兴趣过问。这两府没有我的允许,只要你们敢涉足,那就表示对贫道宣战,你们自会见识到贫道的手段。” 陈允昭看着眼前的清平子,终于选择向现实低头。 清平子不仅在镐京有一定的关系,与北落师、公子扶苏更是生死之交,星门、鬼门在天齐是怎样的存在,大家都很清楚。他要助你成事,不一定办得到,但若搞破坏,绝对百试百灵。 去年窦太后寿诞,先是江统遇害,紧接着段凝遇刺,陈祖道牵连其中,狼狈而逃,其余陈家之人被斩杀,可以说在天齐属于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一旦被人炒作起来,很难在朝廷可以管控的太平之地做生意,等于放弃天齐大部分良性市场。 第1067章 羊咩咩 天泰、冀州、魏郡。 夜已深,一栋办公楼里,电梯门打开,鹤星机一个人走了出来。 前台的姑娘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胸前戴着的微型摄像机,慢慢绕向一侧的楼梯口旁。 楼梯口,齐绍览站在窗户前,脑袋低垂,身体摇晃,充满信心与人通话:“这几天效果不错,再买半个月,让水货分成十几个战斗小组,二十四小时轮番轰炸天机网、天机吧、天机坛、天机频等等,主题只有一个,不买我们的‘羊咩咩’就是不爱天泰,就是天泰的败类,全民共击之,全黎共讨之,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尤其是我们买的那些热搜,该怼怼,该删评删评,只允许一个声音存在,不买就是不爱天泰。那些热度冲天的新闻,钱不能白花,只允许机器人的评论存在……”通过直播拉的散户有分红,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充满干劲。 摄像片刻,鹤星机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沿着过道往前,两边房门紧闭的直播室里传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大多在声嘶力竭的呼喊,一派忙碌景象。 镜头慢慢来到最里面一间最大的直播室,房门半掩,齐绍季的声音从直播室里传了出来,侃侃而谈。 齐留海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滚动的评论,随时准备动手清理人。意外的访客站在直播室外边,静静录着。 “针对大家在直播间提出的疑问,今晚郑重声明,统一回复,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来质疑我。我从来没有说过不买我的‘羊咩咩’就是不爱天泰这种话,那是一小撮疯狂粉丝的个人行为,与我及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不排除有些眼红的同行故意搞事,借机诽谤我,请大家理性看待和区分我们的产品与那些别有用心的声音,谢谢大家。还有,有一些无耻之徒声称,我现在这么火,背后有资本在运作,造成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莫名攻击我。我再一次郑重强调,我现在这么火,首先是直播间众多粉丝们的支持,其次是我们的产品‘羊咩咩’过硬的质量和亲民的价格,最后是我自己的努力,与什么狗屁资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请大家理智看待我现在的名气和产品‘羊咩咩’所拥有的影响力……废话不多说,回到今晚的重点。大家都看到了,因为过硬的质量、亲民的价格、良好的口碑,我们的产品‘羊咩咩’销量已突破一万亿件,这绝对是天泰、甚至高辛历史上不可打破、无法复制的神话,在这个重要的历史性时刻,请允许我说一声发自肺腑的感谢,并宣告,今晚‘羊咩咩’不要99,不要19.9,不要9.9,只要6.9……” 在这个历史性时刻,鹤星机一脚踹开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不仅齐留海,齐绍季也吓得跳了起来,刚想问候来人全家祖宗十八代,幸好没忘记是在直播,又见来人是无耻的鹤星机,带着一张笑得贼贱的狗脸扫视着直播室的一切,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上架,上架啊,看什么看!”齐绍季关了麦,抓起水杯砸向站着无所适从的齐留海。做过销售的人,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要不是我侄儿,谁特喵要你这种运营。 鹤星机没有过问齐留海,走向面色乌黑的齐绍季:“我看你们卖的货不少,已突破一万亿件,赚了不少钱吧?” 面对鹤星机,御首、八柱也得紧张,别说强撑的齐绍季,那是相当紧张:“我……我们……” “捐没捐?”没等他说出来,鹤星机一掌拍在电脑桌上,镜头乱晃。 “什……什么?”这么跳跃,齐绍季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完全被鹤星机整懵了,扫了一眼听到响动急忙奔过来的齐绍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问你捐没捐?”鹤星机转身走到电脑前坐下,正对镜头微微一笑,直播间评论一下子炸开了锅,吓得齐留海浑身颤抖,几次都没有成功上架“羊咩咩”,“有没有给贫困地区捐钱?有没有支援王朝的基础设施建设,造桥铺路?有没有尽到王朝黎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有没有关爱残疾、孤寡、老弱群体?有没有……” “我……我……鹤先生,你这样说……”齐绍季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 “别废话,你就说捐没捐!”鹤星机拍案而起,吓得齐氏三口一抖。 “捐了,鹤先生,我们捐了,你看……”齐绍览急忙对鹤星机躬身作揖讨饶。 “捐了就将证书拿出来给大伙瞧瞧!”鹤星机一把扯掉齐绍季的耳机,打开麦克风,“一看就没捐!观众朋友们,看到了吧,这个人毕业于天泰某名校,王朝耗费大量资源将他培养成优秀的学士,现在每天坐在这里,大把大把钞票进账,作为不劳而获的网红,是王朝黎民养活了他们,他们竟然没有回馈一分钱给社会,还曾犯下滔天罪行入狱,伤害了整个王朝黎民的感情。这样的网红,严重败坏了网红界、直播界的声誉,已经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必须扫地出门,让他们滚出直播界,维护直播行业的良性发展……” 齐绍季要哭了,我特喵学前班毕业好不好,你们这些媒体记者为了流量,动不动乱加修饰,哗众取宠,无耻至极。 齐家三人想将搞破坏的鹤星机轰走,被他几巴掌、几脚打飞出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没办法,齐绍览心一狠,只好将电源线拔了,断了直播。 鹤星机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取下摄像机,将录好的视频播放起来,洋洋自得。 “这几天效果不错,再买半个月,让水货分成十几个战斗小组……” 刚听了开头,齐绍览只感尿意直冲脑门,连滚带爬奔向旁边的保险柜,被撞倒的椅子绊了一跤,撞在柜子上也顾不得,急忙输入密码,接连出错,差点将保险柜锁死。 柜子打开后,他将双手伸了进去,双臂一环,抱着钱冲到鹤星机面前,一股脑儿堆在电脑桌上,直往地上掉,作揖道:“鹤先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老看……” 鹤星机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齐绍览,抬脚搭在电脑桌上,翘起二郎腿抖动,冷哼一声:“你吖的打发叫花子呢!”随后伸出一根指头,“一百万。” 一百万? 齐绍季急了,忙道:“鹤先生,我的鹤大记者,我们真的没有赚钱,赔本赚吆喝,一个月才……” “两百万。”鹤星机眼也不眨,看着齐绍览,伸出两根手指。 “好好好,两百万、两百万,马上给你。”齐绍览慌了,怕他还要涨价,一脚将齐绍季踹开,急忙去找支票,“鹤先生,钱给了你,你得立马删除这个视频,消除影响。” 齐绍季心在滴血:你特喵的,刚才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恶劣影响,消除个屁,吖的该赔偿损失,迟早整死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想着,他望了鹤星机一眼,鹤星机也正好看向他,吓得他赶紧将脑袋扭开。 第1068章 瘟神·财神 一楼,电梯门打开,鹤星机笑着走了出来,将一张百万的支票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清平子,转身离开。 门口的安保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清平子弹了弹支票,收起来,提着一个袋子起身,进入电梯,转眼来到楼上。 走到前台,用手指敲了敲,吹了两个口哨,在小姑娘一脸懵逼、迷迷糊糊中,径直走向齐绍季的直播室。 不是贫道看不起你们,也太落后,进出连个身份识别系统也没有,活该被整。 “忙呢?”清平子可比鹤星机礼貌多了,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含笑看着收拾直播室的齐氏三人。 抬头一看是他,还没有从鹤星机敲诈折腾中回过神的三人,只觉一股子热气冲击裤子,这是一个与鹤星机不同恐怖风格的瘟神。 齐绍季、齐留海差点哭了。 仔细回想一下,齐家倒霉,好像就是从接触这小子开始,一堆关系着齐家人胜负成败的破事,几乎所有支线剧情,都有这小子的身影在里面晃来晃去,将齐家按在地上摩擦。 “知道贫道现在什么身份吗?”清平子走进直播室,抬脚旋起一把椅子坐下。 “知道、知道。”齐绍季赶紧摸出烟,卑躬屈膝过去,才想起这小子不抽烟,“景门长老、京机阁偏将军、王朝镇南军副帅、交州将军。”随后对齐留海一喝,“还不上好茶,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这些职位里随便抓一个,咱们老齐家都得跪,更别说挤在一起。这孙子一看就是某某孤儿院出身,生怕别人瞧不起他,薅一堆挂身上显摆。 “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关注过时事新闻,作为商人还算合格。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过多介绍,浪费时间,贫道直接问了,协助违律分子转移资产,知律犯律,齐绍季,你胆子不小嘛。” 还来,齐绍季差点跪了:“清平子,别……别诬陷人,你直接说吧,要……要多少,只要……”这是被敲诈出经验了。 “意图贿赂京机阁偏将,这是什么罪?”清平子将袋子啪一声拍在齐绍季无处安放的手上,里面的资料抖落了出来,几张掉在地上,“诬陷?你以为京机阁吃素的?告诉你,陈允昭已经招了,你们打算顽抗到底吗?” 陈允昭招了? 齐绍览双腿一颤,没听说呀,陈家、解门这些孙子……不对、不对,他甩了甩脑袋,看了一眼清平子,这小子肯定是来诈咱们,对,一定是这样。 想着,不自信的走过去,小心翼翼从齐绍季手中拿过袋子,又将地上的捡起来,大约看了看,脚一软,赶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中的资料又掉落在地。 他们虽然不是直接经手人,但流量从他们这里过,心里多少有点数,看起来真是完蛋了。就说陈家、解门的孙子靠不住,果然靠不住,这不害人嘛。 清平子站起来,给齐绍季脑袋上来了两巴掌。 “清平子,你一点也没变,真……真粗鲁。”吃痛后,齐绍季急忙躲避。 “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敢。” “我要你立刻、马上停止直播……”清平子一掌将直播设备扫成粉末。 “你!你!你、你、你!清平子,过分了啊,要多少直说,你知道我现在一分钟多少钱吗?” “看起来很勉强的样子?”他微微一笑,亮出断片,“天泰京机阁偏将军”亮瞎你的眼。 “不不不,一点也不勉强。”齐绍季望了一眼堆在地上的粉末,哭丧着脸,“你不知道,直播是吃青春饭,我明天就老了,正说删除天机联里那些傻帽铁子们,给他们说拜拜呢。” “不是贫道教育你,那些人的天机联早删早好,尤其是富婆,都想吃你呢,你有那个能力招架吗?” “是、是。” “是还是不是?” “不是、不是。”见他口气转厉,齐绍季急忙摆手。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到底想问什么啊?”他已经绕晕了。 “那些富婆,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招架?” “没有,绝对没有。” “这不就得了,什么是是是、不是不是,浪费贫道的时间。”他扫了一直不说话的齐氏父子一眼,“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你倒好,越陷越深。之前推着小车认真卖冥币,被工管驱赶的那个小贩呢,自食其力,奉公守律,多么令人尊敬的小可爱,是不是?” “是、是。”齐绍季也看了大哥一眼,你倒是说句话呀,没看我招架不住,“清平子,你到底有什么指示,请直说吧,咱们别这样玩好不好,怪吓人的,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我说的话你听?” “不仅听,坚决执行,毫不含糊。” “你们呢?”清平子又看向齐氏父子。 “列将军的话就是圣旨,保证认真执行,绝不偷奸耍滑。” “好,贫道要的就是这种态度,都坐吧。”清平子单足一旋,倒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没敢坐的三人,“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咱们得堂堂正正赚良心钱,坑蒙拐骗、知律犯律那一套别沾,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是,列将军说的对,一定深刻反省,坚决悔改,重新做人。” 清平子让齐绍季将地上散落的资料捡起来,交到他手里,从里面选出几叠,抬掌吸了桌子过来,嘭一声拍在上面,道:“先看一看,如果没有疑问,把协议签了吧。” 又是签协议,齐氏三男一脸委屈,之前陈允昭那个王八蛋就是叫咱们签协议,可害苦了咱齐家人。 见三人拿起协议来看,清平子起身踱步,道:“众所皆知,天齐王朝匪盗之患,藩镇之祸,民不聊生,缺衣少食,这么大的市场看不见吗?帮陈家洗包,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说你们蠢都是抬举了你们。我已经和陈家陈允昭、丰门石少川谈好,今后就做这个生意,咱们四家三三三一分利润,你们齐家占一成。齐总,知道天泰的精米在天齐什么价格吗?吓死你,黄金不一定,说它是白银一点不为过。你是一个有本领的老总,干什么传媒,丢人现眼,拉低了你们齐家的层次,明天就关了,注册一个贸易公司,好好做生意。” “是、是。”齐绍览终于松了口气,合同也没有什么问题,绝对正当生意。虽然分成少了些,毕竟和陈家、丰门混,有保障嘛。怪不得陈允昭那个孙子屁也没放一个,原来有这好事。 “丰门负责运输和打通出去的关卡,我会让铜犬帮与陈家的人一起负责在天齐开拓市场,你们齐家负责在天泰采购。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们,如果敢以次充好,浑水摸鱼,坏了商场上的声誉,就算我放过你们,陈家和丰门也不会放过你们,自己要知道轻重。”清平子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浏览协议的三人,“还有,因为气候、土壤、环境等因素,咱们天泰小麦的质量和口感一直比天正好,天泰很多世家、门派都在做这个生意,反正贸易公司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也可以插一脚。南边没有陈家、丰门什么事,由景门、铜犬帮和齐家共同经营,景门占五成,铜犬帮和齐家各占两成半。” 第1069章 劳碌(一) “道长,来来来,干了。现在要和你老人家见一面、喝个酒,比登天还难,咋就这么忙呢,咱们兄弟多久没有见到你了?”海天紫府包厢里,老铜提着酒瓶子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兼职太多,没有办法,天生劳碌命。”清平子抓起两个瓶子,一个碰向老铜,一个碰向罗勇,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 “老铜,今儿这顿得你请,恭喜啊!”将瓶子里的酒吹了,他放下酒瓶,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拍在老铜面前,“鉴于你老这两年多的优秀表现,没有给王朝、工捕和黎民添麻烦,解门苏伍、观门杜弘举签字,咱们魏郡按察使、按察副使同时用印,允许你老今后在天泰范围内自由求医,保养身体。” “自由啦?”老铜拿起“赦令”看了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困在魏郡两年多,说不想出去转转,那是骗人。 “自由啦!”清平子笑着,伸手拍了拍老铜。 “娘的,我请!今晚海天紫府的消费全算我头上,我请客!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我老铜终于自由了,特喵的!”老铜一掌拍在桌子上,郑重对他鞠了一躬,将纸折好,放在自己兜里。 他知道,之所以有机会保外就医,待在魏郡,现在又可以在王朝自由活动,都是清平子在背后使的力,大恩不言谢。 又是一瓶下肚,清平子含笑看向罗勇,道:“老罗,最后问你一遍,是不是真要跟着我做事?丑话说在前面,你也看到了,会很忙,忙到你没有时间喝酒,没有时间泡妞,连坐着都想睡觉。回答我,还想不想?” “道长,你可别吓唬我,还真要挑战一下。混了这些年,只有一个义字,连命都不在乎,会怕忙?” 他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不后悔,今晚老铜也在,咱们先聊一聊,会有很多工作安排给你。老铜,不讳言,之所以争取让你获得这么大的自由,就是为了让老罗腾出手来做其他事情,铜犬帮以后恐怕还要你亲自看着。 “老罗,第一件事,明天去成立一个贸易公司,经营范围为粮食、肉蔬及建筑材料等,封大人那边已经沟通好,会吩咐下去,注册时会将经营范围尽量扩大。当然,有一些东西不可能明写进去,没有人敢承担责任,我们多少会有点风险,这一点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的工作主要分成四个部分。第一,关于粮食出去天齐和天正,从丰门的地盘东去曹国、天齐的粮食,陈家、丰门和齐家会参与进来,这边完全是市场化经营,一句话,赚钱。详细的情形,咱们明天到玉虚公司和左先生他们沟通。 “梁山博带人到江陵府协助袁总开展工作,现在江陵的公司基本上步入正轨,他在天齐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关系,知道那边很多市场上的情况,现在除了江陵的工作,他还要负责东去粮食在天齐市场上的销售。老梁成长很快,这条线交给他可以放心。 “粮食南下天正,这边景门和齐绍览他们会参与,目的有三个,一是赚钱;一是为了将粮食通过海路运输,供应扶风郡那边所需;一是为将来咱们运输生产武器装备的各种原材料打掩护。 “现在我们的地盘太小,还有来自藩镇的威胁。永嘉郡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地方很少,连藩镇也瞧不上,如果只靠自给自足,根本无法满足接下来的需求。 “最简单的一点,今年可能会有大量难民涌入扶风郡,不仅不能出现重大问题,我们还要将这些难民全部消化,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 “除了天泰,老罗,还要派人在天正成立公司,负责购买粮食和肉蔬,自天正王朝东南角的象山郡入海,运输到南齐大海的狮子湾,囤积在那边。 “粮蔬可以立即转运扶风郡和永嘉郡,肉类需要冷冻储存,那边现在没有这么多条件,无法大量冷储,狮子湾是很重要的中转和储存中心。上层关系我会疏通好,吩咐下边的人注意,不要与南齐水师那边的人发生冲突,和气生财,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我明白了。”罗勇在手机上不断记录要点,看起来真如清平子所说,会很忙。 他继续道:“扶风郡那边的黎民,说句实话,只要能吃饱,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事,尤其是那些即将涌入的难民,将更明显,粮食的供应是重中之重,肉蔬次之。 “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现在我们可以干预到的天齐村民,已经吩咐他们在夏收后,将大量的土地用于种植蔬菜,供应各方所需。目前虽然承诺配合的黎民有很多,但我猜测,心里多少没有底。 “他们几乎都经历过缺粮断炊之事,突然改种蔬菜,一定会担心没有粮食吃怎么办,我们必须要在夏收之前,将大批量粮食运到扶风郡,分给他们,解决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安心种蔬菜。 “老罗,你或许有疑问,粮食也就罢了,既然咱们之后要运输贵重材料,隐秘行事也可能出问题,为什么要让陈家、齐家那些人掺和进来? “很简单,现在无论是景门,还是我,都有不少人盯着,就是为了找茬,再隐秘行事,难免出现破绽,被人背后捅一刀。反正他们也要盯,既然如此,好,我给他们机会。 “我把陈家拉进来,把齐家也拉进来,他们都是与各方有所牵扯的家族,我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盯,就是为了传递一个假象出去。 “至少今年,我们在天泰只做粮食买卖,他们盯盯盯盯一年,屁事没有发现,以后还会投入精力来盯吗?就算投入,人力和精力也会很有限,我们做事就没有那么缩手缩脚。 “所以,老罗,今年天泰出去的粮食,都是生意,供应扶风郡那边的粮食、肉蔬,全部在天正采购,避开陈家、齐家。 “但是,天泰这边迟早要动,除了与齐家贩卖粮食的渠道,我们还要开拓出一条他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用于输出其他东西,这就是你将要负责的第二部分工作。 “今年天泰暂时不动,天正的公司除了粮肉,还要大量采购钢铁、水泥、河沙等建筑材料和建筑机器,通过海路转运至扶风郡,满足那边的建筑所需。从明年开始,就要秘密采购囤积生产高精尖武器的原材料。 “天齐那边,钢铁等总产量不是很高,王朝和各路藩镇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严格控制,满足自己所需,不仅可供购买的量很少,价格也非常高,我们计算过,从天泰、天正购买运输过去,整体成本更低,还可以大量供应。” 第1070章 劳碌(二) “今年开始,两郡对建筑材料的需求量非常大,可能要满负荷运转,才能保证那边的建筑进度。老罗,恐怕你要亲自去天正那边盯着,所以,铜犬帮你是管不了了。我过两天就会南下天正,那边的关系疏通后,你就派人过去成立公司,开始做事。 “第三部分,扶风郡需要大量可靠的管理人员和建筑工人。你综合考虑一下,我希望能从铜犬帮的公司抽调两百人以上,前往扶风郡负责建筑工程和工人的管理,协助难民的安排和管理,稳定各方秩序。玉虚公司也会同时抽调人员前往天齐。 “关于建筑工人方面,恐怕需要老铜搭把手,帮我们招募一下,首批需要五千,后续可能需要数万。要给大家提前说清楚,到了那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我们会进行半封闭管理。什么保密协议就别签了,他们没有这种认知。 “其他该签的协议,还是要签,保障工人的基本权益。一个是用工协议,年限三年,工资、奖金、假期、人身保障那些要写清楚,给大家讲明白,受伤了赔多少,残疾了赔多少,死了赔多少,要让大家心里有数。 “协议一式五份,铜犬帮一份,玉虚公司一份,工人两份,王朝一份,全部走正规渠道,不能有半点问题。工作地点将天齐南部几个府都写进去,别让人轻易看出什么。 “关于假期方面,每周休息一天,夏天视高温情况,灵活安排休假,但不得离开。过年放一个半月的假,我们负责接送。放假期间,按全年个人平均工资,全额发放放假期间的工资。咱们天泰普通的建筑工人,目前还没有这种待遇吧? “三年期满后,根据个人表现及实际情况,无论是选择回来还是续约,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奖金,少则三五个月的工资,多则可能超过一年,具体细节,要看左先生那边出的协议。 “无论是玉虚公司,还是铜犬帮派过去的管理人员,咱们就简单点,一年一签,各方面待遇肯定不会比工人差,同样来去自由。这些人不一样,可能会知道一些算是不该知道的东西,需要单独签保密协议,要让大家明白,一旦违背,后果很严重。 “觉得那边条件艰苦,缺乏娱乐,干一年不想干了,回到公司,该升职升职,该留任留任,让大家放心,不会因为不去天齐,就怎样怎样,咱们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如果选择继续在天齐效力,根据各人的具体表现和贡献,工资、奖金、职位等,肯定有很大幅度的调整,绝对比回天泰待遇好很多,请大家拭目以待。有些不太重要的信息,可以选择性透露一些给大家,鼓舞干劲。 “咱们会陆续在天齐成立大量公司,将有应接不暇的建筑工程,现在一个小职员,三五年后可能就会成为一个公司、企业的老板,现在一个小工人,也可以发展成为工厂拥有者,甚至建筑公司的高管、老总,天泰还有这种机会吗?这就是一穷二白的天齐魅力。 “最后部分,之前就开始准备的,铜犬帮帮众中那些愿意去天齐发展的人,和老罗一样,以后咱们就算绑在一起,轻易不会再回天泰久居。 “一句话,要上战场杀人,亦或是人杀。也有一点不一样,战场上杀人和你们以前砍人不一样,不违律,还有功勋,可以升职做官长,甚至成为将军、郡守。 “老罗,这些人带过去,将来就是你发展的基础和骨干,他们成长的越快,扩编规模越大,你的职位就越高。将来大事成了,就是我前年告诉你的,公侯之爵,风风光光。 “左先生那边发展的修真者,也将会进行统一的管理及训练,全部交给你和星老先生。将来在天齐出将入相,大家再回天泰生活,将不再是什么看人脸色行事的帮派之众,而是御首、八柱也要笑脸相迎的功勋名宿。” 清平子为什么将购买、运输原材料这些可能掉脑袋的事交给铜犬帮负责?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当初就是干见不得人的事起家,经验丰富,绝对比那些正正经经的人好用,正所谓人尽其才。就凭这些功劳,将来也必须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能有所交代。 …… “吕先生想买多少?”江陵郡,贺晋躺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吕丞光,现在的吕在他眼里,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一个。 他已经知道梁王在争取建电站之事,无论是运作还是建设,都需要大量资金,蚊子再小也是肉,加上现在江陵府财神袁世敦居中牵线,他才见一见,否则,随便找个下边的小人物就将你打发。 之前不将袁世敦放在眼里,经月深甫敲打,他已经明白过来。梁王、月深甫要备战,谢良佐系力争发展民生经济,可一府资金有限,此长彼消,矛盾难以调和。 袁世敦的投资是满足谢系发展经济的发动机之一,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江陵府的资金压力,使梁王的备战不会受到多少影响,也可以避免无休止与谢系一较短长,是化解矛盾的润滑剂,他的态度当然也必须有所改变,多少要给袁世敦一点面子。 “五百支枪,四……” 轻炮还没有说出来,贺晋已经打断:“吕先生说笑了,江陵府卖枪,从来没有几百几百卖过,最低也是五千支起售,看在袁总的面子上,我退一步,两千支,不能再少。”我抽时间亲自见你,五百就想打发,当我乞丐吗?我还要不要面子? “不瞒贺大人,我们没有人,用不了那么多。”吕丞光讪讪一笑。 虽然清平子说的五百支,但给了他自主决定权,何况后续还会有需求,别说两千,五千也能吞下去,这样说,不过一个示弱的话头。 “吕先生,咱们大齐缺过人吗?只要先生愿意,一张告示贴墙上,三天就可以招到五千张吃饭的嘴,甚至抢着来,两千算什么。现在要建厂做个事,如果两千人枪都没有,根本没有保障,任人欺负,听我的没错。咱们江陵府就是这个规矩,都得这么定,不讲价,加上训练,每支枪配一千发子弹,我给你优惠点,总价2200万,再送你一挺重机枪。” “既然贺大人如此慷慨,我若不识抬举,岂非对不住贺大人的一片心意?好,就算被骂个狗血淋头,我也认了。”吕丞光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的贺晋,端起杯子喝口茶,“贺大人,我还想买二十挺重机枪,十门60毫米轻炮。” “好说、好说。”贺晋点头的幅度大了一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二十挺,子弹至少也得50万发,不然没有战斗力,一共600万,配给你一百根枪管。轻炮十门,炮弹准备五千发,算300万,送你五根炮管备用。前前后后算一算,收你三千万整,给个坐标,直接空投过去,不收运费。” “这个……”吕丞光站起身,假装搓了搓手,“贺大人,你看,这个量上去了,准备不足,我还要汇报一下,联系家里头拿钱,付款是不是宽限几天?放心,送货前肯定全款付清。”说着,走过去。 贺晋听到脚步声,睁眼见他走过来,本来有些生气,正要出言喝斥,见他将一张百万的支票递过来,态度一变,立马换上笑脸,点头道:“好说、好说。吕先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晚上我请客,找个大家陪你,当年名动京师的神女,包你满意。”袁世敦已经送过礼,吕刚才也提了些烟酒茶,本来以为没有了呢,这小子懂事,是个人才。 “多谢贺大人。”吕丞光拱了拱手。 第1071章 可用之人 “爸爸。”江陵郡郊外一角,远远望见贺杰提着东西笑着走来,一个小女孩飞奔过去。 “唉哟,抱抱,我的女儿又长高了,越来越沉。” 他抱着女孩走到院子前,早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闻声走了出来,从他手里接过东西,伸手在女孩身上拍了一下,小声道:“叮嘱你不许大呼小叫,越来越不听话。” “噢。”女孩似乎觉得有些委屈,将脑袋埋了下去。 “进去再说。”抱着女孩走进农家小院,将带回来的玩具拿出来给她玩,他则走进厨房,帮着女子择菜。 “今天也不是回来的时候,怎么有空?”女子将肉烫好,正在锅里清洗。 “上宁府那边来了客人,她被贺晋叫去陪客,闲来无事,回来看看。” “江陵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我在乡下都听见了,人家背后指着骂呢。爸、妈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些闲话,前两日还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不是叫他们不必过问吗?现在不来问我,倒跑到你这里来问。我周末过去一趟,让他们别过问。要是闲言碎语多了受不了,就回老家乡下住,那边没人知道。”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呢?”女子洗好肉,拿到砧板上切,“贺晋娶了月家女子,做了县令,你也做了屯长,早晚还得升官,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贺家不大不小也是要脸面的家族,这样像什么话?不能叫他们换个人吗?” “小小县令、屯长算什么,在乡下人看来,那是人人称羡的大官,在上头的人眼里,不过一只小蚂蚁。咱们靠着月家才能往上爬,这点小事都不能分担,你让月大人怎么想?贺家以后怎么办?这话我也只和你说,别在爸、妈面前提起。等着吧,再过几年人老珠黄,无人问津,我就解脱了,回家陪着你们。” “要想复婚,看我家爸、妈那一关你能不能过去,哼!” “我自己带根鞭子过去认罪,行不?老丈人舍得抽我,你舍得?” “我自个儿寻思了一番,以前是为了名正言顺将她接过来,算来你有用处。现在闹的满城风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云台回不去,艺人不能做,立足已稳,有没有你有什么区别,偏把人困在那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 权武将文件扔在会议桌上,滑向谢良佐,道:“看看,《高效快省建设巨型水电站》,谢大人,这种文章你写的出来吗?” 这是一个简单的周末晚会,权武、月深甫、谢良佐及江陵府刺史麻牱参加。权中屹偶尔也会跟随权武参会,今日不在。 麻牱积极发扬只举手、少说话、轻放屁、不犯错的精神,除了“同意”、“赞成”之类的言语,从不多吐半个字,今日也一样。 月深甫望了拿起文件过目的谢良佐一眼,也没有说话。 这篇文章是贺晋所写,声称项目下来,三个月就能在南齐大海建成年发电量超一万亿度的巨型水电站,真特喵想一枪崩了他。 会议室里静的可怕,谢良佐粗略浏览,几分钟后将文件合上放在一边,平静道:“我写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写不出来,我看贺晋也比你更合适做这个江陵郡郡守。”权武敲了敲桌子,目光扫向月深甫,“月长史,这篇文章你怎么看?” “这种精神值得鼓励。下个月江陵府和都司的扩大会议,电站是首项议题,我觉得可以让贺晋列席,说一下对这事的看法,咱们认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我看行。麻大人、谢大人,二位觉得如何?” “赞成。”麻牱只有两个字,还举了举手。 “梁王殿下,我觉得应该先收集骑龙湾的地质、水文等资料,派人实地考察,综合汇报,再聚集江陵府的大学士、学士们研讨一下,再开会一议也不迟。” 谢良佐极力反对贺晋那些妄想症一般的提法,会议不欢而散,谢、麻离开,只有月深甫留下。 “月长史,如果让贺晋负责海边电站的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月深甫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梁王殿下,电站项目涉及到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等方方面面,不仅要与镐京和南齐水师交涉,还有整个江陵府的人事、财务等调动安排,工作量之大,工程之复杂,人际关系及协调能力要求之高,贺晋还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最简单的一点,电站从建设到投入使用,整个防御体系的建立,非得精通军事之才不可,贺晋根本不懂。” “那你觉得谁合适?” “高洪野重病卧床,无法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依下官之见,最好在谢良佐、陆远征两人中择其一,才能有效调动整个江陵府的资源,拿下电站项目并完成建设。” 权武看着月深甫,缓缓起身,留下言语:“整个江陵府,只有谢良佐那些人可用吗?”拂袖离开。 权武背影消失后,月深甫才起身,驱车直接杀向高铁站,晚饭也不吃,买票赶往汝郡。 周末,贺晋一般都会去汝郡找月奈何,听说刘连昆又帮乌丸搞了些新货回来,已经教调好,贺晋还没有等到下班就往那边跑了。 汝郡凤台,这是比对着镐京云台取的名字,叫风台好像有点不应景,所以换了个凤字。 月深甫赶到凤台时,已快到九点,刘连昆眼尖,急忙跑出来迎接,道:“见过月长史。” “贺晋在什么地方?”月深甫点了点头,直接问出来。 “月大人与贺大人在梅苑,请长史大人随小的来。” 话刚说了一半,月深甫直接进去,快步走向梅苑。 刘连昆见他面色不善,手里拿着文件夹,知道事情不妙,一边紧跟,一边给月奈何、贺晋和乌丸发信息通知。 梅苑,月奈何将黄嘉羽抱在怀里,既抚且香,好不快活,逗得她娇嗔不已,二人又交了两杯酒,霞红之艳,更勾起了无边之色。 玩了片刻,月奈何拍了拍黄嘉羽,将她推给另一边的贺晋,自己另抓了两个娇柔女子入怀,一顿乱拱,满室生香。 第1072章 患得患失 把玩片刻,贺晋将黄嘉羽从腿上抱下来,解着皮带起身,准备先上点点心,大门嘭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刚要开口喝骂,见是月深甫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后边的刘连昆连使眼色,吓得他急忙系好皮带,站着不敢乱动。 “我是不是打搅了你们?”月深甫看向月奈何,那个家伙沉浸在温柔乡里,竟连这么大的响动也不过问,还在埋头苦干。 黄嘉羽刚含了两块冰块在嘴里,见了这种场面,受到惊吓,不小心将冰块吞了下去,难受不已。其他有识得月深甫的女子,也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招呼身边的姐妹起身站着,老老实实。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要翻天不成?”月奈何见围着自己的女子被其他女子拉了起来,心里极不痛快,随便抓了一个女子过去,抬手一巴掌,打得女子一声惨叫。 “都给我滚出去!” 黄嘉羽对上月深甫的眼神,腿一软,差点摔倒,急忙和其他女子一起,连滚带爬逃了出去,转眼只有三个男人在里面。 “大、大哥。”本来嘛,玩玩也没什么,月深甫从来不过问,但见了他的脸色,知道肯定不是玩的事,月奈何心里也有些虚。 月深甫走过去,一脚将摆满酒水果盘的方桌踢翻,用文件夹指着月奈何,道:“今年第一季度的赋税有多少?完成率如何?工业生产是否顺利?农作物长势怎样?今年上半年的粮食产量能达到什么水平?马上进入干旱期,水渠疏通好了吗?能否保证农村和农作物用水?汝郡城内外治安是否存在什么问题,有乱抓乱罚、扰乱黎民正常生活的现象吗?……” 或不知道,或不敢回答,月奈何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只好将脑袋埋下去。 月深甫拿着文件夹,抽在月奈何脑袋上,道:“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好一郡之守,周末去向谢大人好好请教,看看人家是怎么理治地方,惠及黎民,充盈府库。我看你连一个饭桶也不如,一个镇、甚至一个村子也不一定能管好,坐在郡守的位子上,简直丢我们月家人的脸。我很久没来汝郡,是不是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整日里只知道横征暴敛,吃喝玩乐,胡作非为,汝郡黎民怎么形容的,谢圣陆贤月蝗虫,丢人已经丢到江陵郡,迟早臭遍整个江陵府,给月家长了脸是不是?我警告你,到今年年底,如果汝郡的情况还是没有什么改观,就给我滚,你不配坐在这个位子上。我也不要求你达到谢家、陆家的水平,就算得不到黎民的认可,不能让他们恨咱月家人,能不能做到?” “能、能。”月奈何急忙点头,不敢去触碰被抽的地方,太疼了,你真抽你家兄弟啊! 刘连昆早将大门重新关上,守在门口。乌丸赶过来也不敢进入,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骂完月奈何,见月深甫手中的文件夹指着自己,贺晋连连后退,双臂欲起不起,想护自己的脑袋又不大敢。 “《高效快省建设巨型水电站》。”月深甫打开文件夹念了标题,嗤笑一声,随后将文件夹砸向贺晋,“三个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这种不知羞耻的垃圾文章,学前班水平的孩童也写不出来,扔我垃圾桶里都嫌脏,你看起来还很得意的样子?是谁给你的自信?也敢在江陵府指点江山!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这事也是你能碰?再有下次,别说县令,武器买卖你也别过问了,给我滚回乡下种地。” 贺晋吓得浑身颤抖,月深甫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何况还是专门跑到凤台这种地方发火,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觉得自己比谢大人厉害?要不是他,你下了班能跑到汝郡花天酒地,玩完了还能返回江陵郡家中睡觉?给你提供这种便利的高铁还是人家修建!除了吃拿卡要,你做过什么惠及黎民、有利于江陵府之事?你也想踩一踩谢大人的脑袋是不是?给他提鞋也不配!就算要挑事,我拜托你,拿点有水平的东西出来行不行?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月深甫走过去,一脚将掉在地上的文件夹踢飞,差点将贺晋吓尿。 “乌老板、刘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外边?我听说月长史过来了,正说敬大人两杯呢。” 乌丸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袁世敦,不觉眼前一亮。你还别说,他与梁王、谢良佐、月深甫三方都有关系,现在又是江陵有名号的财神,或许正是劝说的合适人选。 听见袁世敦的声音,与众多女子躲在一旁的黄嘉羽双脚一软,急忙缩到角落,生怕被发现。她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被袁家传回天泰,羞也羞死了,更别说袁家之人的嘲讽,比杀了她还残忍。 刘连昆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身子挪了挪,略微挡了一下袁世敦的视线,倒不会引起什么注意。他打算和乌丸建议一下,别让黄嘉羽在凤台露面,要点单独安排地方。 “江陵府是立足之本,给我好好想想。”敲门声传来,该骂的也差不多骂了,月深甫留下两句,转身离开。 大门打开,袁世敦含笑看着他,道:“月大人难得过来一趟,一起喝几杯如何?”说着,伸手一请。 月深甫勉强挤出两分笑容,点了点头,看也不看招呼他的乌、刘二人,随袁世敦走了。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倒真有点饿了。 袁世敦对乌、刘二人拱了拱手,又对房间里的月、贺二人致意,急忙趋前带路。 月奈何、贺晋终于松了口气,软倒在沙发上。 袁世敦既然请月深甫,应该就在凤台,他们怕待会还过来找麻烦,吩咐乌丸另外安排一个好地方,带着黄嘉羽诸女一起过去,好好玩一玩。 黄嘉羽听说要另外换个地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袁世敦出现在凤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躲着他,还是让他知道,或许看在过往的情分,可以救自己脱离苦海,有些患得患失。 她自然不会明白,就算袁世敦知道她在这里,短时间也不可能救她。月奈何等人的新鲜劲还没过呢,他可不会为了她去触霉头,影响到在江陵府的人际关系。 第1073章 可用之才 “月长史,不知何事让大人不快?”袁世敦起身为月深甫斟酒。 月深甫谢后,一饮而尽,道:“袁总,你是生意场上久经商海的老人,大局观非常人可及,如果江陵府要建一座大型水电站,依你之见,谁负责比较合适?” 袁家财力雄厚,在江陵府投资不少,或许电站的建设也要仰仗一下。再者,此事很快就会在江陵府传开,袁世敦或许已收到消息,没必要藏着捏着。何况,黄昏会后,他确实有些头疼,也希望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袁世敦这个财神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长史大人这是为难我,我一个商人,哪里懂这些府上的大事。”袁世敦又给月深甫将酒倒满,请他吃菜。 “电站说是生意也算生意,袁总是做生意的人,有所谓旁观者清,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妨说一说,权当朋友间闲聊。我们认识的时间已不短,袁总对我应该已有所了解,随便聊两句,无妨。”说着,他与袁世敦碰了一杯,才开始吃菜。 “既如此,请恕小的失礼,若说错了话,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见他点了点头,袁世敦放下筷子,“如果月长史自己可以分心负责此事,就不会问我这个生意人,如果大人没有心力去管这件大事,梁王世子是否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月深甫眼睛一亮,暗呼糊涂,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怎么就忽略了权中屹,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起身为他倒酒,示意继续,他也想看看袁世敦是怎么想的。 袁世敦起身致意,缓缓坐下,道:“我在江陵府待的时间虽不长,也听到些风声,梁王对世子很看重,寄予厚望,一力栽培。世子肯定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所以去年初的时候巡查太后画像之事,以尽孝道。只是,江陵府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恐怕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让世子一展拳脚。电站建设涉及到经济、军事、科技等多个方面,需要调动整个江陵府的资源、人事为用,如果世子能协调各方,将此事办好,不仅可以逐步树立威望,熟悉整个江陵府的人事及运作,还锻炼了驾驭大局的能力,无论是对梁王还是江陵府来说,皆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喜事。当然,世子毕竟年轻,缺乏经验,电站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分差错,或可再配置一两个得力助手,比如大人家的公子,或是黔中郡守陆大人,协助世子办差,以策万全,大事成矣。” “哈哈……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月深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袁世敦一番话,将今日的怒气及阴霾一扫而空,更是对他刮目相看,“来,我敬袁总一杯,祝袁总生意更上层楼。” “多谢月长史。”袁世敦急忙举杯站起来。所谓“祝袁总生意更上层楼”,可以看做月深甫未来对自己今夜之语的回报,算是得了一个不错的承诺,值得庆贺,酒毕坐下,“大人,据我所知,电站建成耗时日久,江陵府大量工厂、民生皆需要保障,不能一直等,在狮子湾电力西输时,是否可以争取从骑龙湾先拉一条线北上,满足一下江陵府的需求,日后骑龙湾建成,再还给水师便是。” “袁总说的不错,做好两手准备,早晚也要从骑龙湾拉线入江陵,宜早不宜迟。”月深甫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招呼袁世敦吃菜。他最后所提,恐怕是考虑到工厂用电问题,有其私心,但无伤大雅。 袁世敦补充的所谓助手,自己家的月亮其实和权中屹一样,不过占着这事建功,真正可以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黔中郡郡守陆远征,他才是真正可以办大事之人。 月亮娶了梁王之女权中念,占着这个身份做了江陵郡司马,毕竟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勋,在江陵府多少有些闲言碎语。 他本来打算让月亮去汝郡跟着月奈何锻炼,一来警示月奈何,给他压力,刚好也可以正一正汝郡的歪风邪气,给月家挽回一些声誉。 袁世敦说的或许是场面话,但是,若真让权中屹负责此事,只要不出大的差错,确实可以树立威望,在一定程度上熟悉江陵府的人事及运作,锻炼驾驭大局的能力。 作为梁王的接班人,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等多个方面都需要锻炼,这一件事就可以达到目的,还可以顺利避开谢良佐或自己抢了头功,梁王肯定也会满意这个人选。 梁王离开会议室时所说:“整个江陵府,只有谢良佐那些人可用吗?”这话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意思呢? 如果让月亮跟着权中屹一起负责此事,不仅可以得到相似的锻炼和功劳,还可以向外界传递出一个信号,长辈权武、月深甫,后辈权中屹、月亮,这就是江陵府现在和未来的格局,这对稳固月家的地位和未来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自己建议以权中屹挂帅,非要塞一个月亮分一杯羹,又是梁王女婿,应该不会有异议。最重要的,世子牵头,三方势力中的人物皆参与其中,对各方都有所交代,至少不会对江陵府目前的格局产生什么不利影响,可说是一子活三路。 陆远征这个真正干事的助手,不仅有能力、有关系,还管着黔中郡这个矿产资源最重要的供应地,整个电站的建设根本绕不开他,不如直接给他权力,下达任务,将事情办好。以世子挂帅,他做副手,谁也不能说三道四,说不定还能给谢、陆两家的关系添点堵。 如果要在骑龙湾建电站,大军必须南下,攻占闽州府西南的浦州郡,打通入海处,将骑龙湾附近纳入版图,再与水师谈判,方有可成之机,梁王也才会放心,非得有个老成持重之人负责不可。 黔中郡驻扎大军,高洪野现在身体不好,回到江陵休养,若是大军南下,陆远征就算不挂帅,必然也要参与其中,再让他协助建设,可说水到渠成。 要南下攻占闽州府的郡县,无论是江陵还是镐京,恐怕都会有一场较量,加上与南齐水师的博弈,这才是真正需要花费心力应对的事情。 月深甫看了袁世敦一眼,确实比贺晋那种志大才疏、只知花天酒地的萌宠高明十倍。可惜,他只做一个商人,若是愿意入仕,倒不失为一个可用之才。 第1074章 我气死你 凌晨回到家,听说月眉还没有回来,月深甫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受到影响。 喝了解酒茶,月深甫披上一件外套,坐在别墅客厅里看书。 夜里三点过,月眉才哼着小曲回来,踏入别墅一见月深甫,想退已来不及,只好慢慢挪了过去,小声唤道:“爸。” 月深甫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书放下:“和谢琅出去玩了?” 又来了,又来了,月眉心里有些怨气,坐到他对面,将放在茶几上的茶杯端起来,递给父亲,道:“爸,我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和什么人出去玩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放肆!”月深甫没有接茶,一掌拍在茶几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离谢家的人远些,你们不会有结果。” “不会有结果、不会有结果!”月眉气呼呼的将茶杯顿在茶几上,茶水溅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老顽固,一个个泥古不化。我就不明白,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诶,我还告诉你,我不仅要和谢琅出去玩,明儿我就北上入京,我去镐京住,不奉陪了。爸,你慢慢生气,啊,早些气完早些休息,快天亮了,别累着。”说完,做了一个鬼脸,起身离开。 “给我站住!”月深甫腾的站了起来,见她根本不理会,气不打一处来,“横先生、晏先生。” 月眉面色一变,供奉横长汀和晏翎已经联手攻来,转眼将她拿下,制住穴道。 “爸,你……你不讲武德,有种和我走两招,看我怎么揍你。” “哼!”月深甫慢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老爹要是修行者,早给你几巴掌,“晏先生,封了她的功力,将她禁在地下室,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离开。” “是,月大人。”晏翎应后,提着月眉后领,将她带去地下室。 “老顽固、老古板,你个不要脸的老混蛋,别让我逃出来,不然一辈子不回来,我气死你个老东西。” 月眉的骂声消失后,月深甫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漱,准备休息。 袁世敦一个建议,梁王对月深甫转提的建言非常满意,很快上了议程,任命权中屹总领诸事,以陆远征、月亮为副,转眼就给镐京带去了一些麻烦。 任命下来,权中屹带着人北上进入镐京,不是缠着窦太后,就是到权谨那边静坐示威,不然就到丞相府、尚书府走走看看,搞得镐京鸡犬不宁,加上窦太后在背后撑腰,权谨焦头烂额,烦闷不已。 段凝打电话骂清平子,看看你们出的什么鬼主意。挂了电话,他哈哈大笑,虽是冤枉,心里却很高兴。 不仅梁山博,袁世敦独自带着人在江陵府打拼,没有人可以真正帮到他,看起来也有很大成长,这个主意可不是别人所教,而是他根据自己对江陵府人事的熟悉,自个儿冒出来的点子,连月深甫也对他刮目相看,对日后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消息传到邺郡袁家,据说袁天纲都笑着点了点头,说有点战略家的意思,很是欣慰。 “啊~~真是情感动天啊!”笑声还没有收,一个相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咳。”清平子望向缩在沙发上看言情剧的袁茹钰,“不是孝感动天吗?” 他现在太忙,经常玩失踪,根本没有什么时间理会袁颜的公司,差点将她气死,加上供奉又签给了袁家,无权申诉,差点和袁老爷子吵一架。 为了缓和二人的关系,袁茹钰一边劝袁颜,一边又请清平子来家里吃饭。这是她的别墅,亲手下厨,只请了清平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袁茹钰当然要反驳啦,伸手暂停,看着他道:“那是古代,遥远的古代,懂不懂?现在是现代!你瞅瞅外面的花花世界,天天都是为了爱寻死觅活的痴男怨女,不是跳楼就是砍人,你听说过几个为了孝寻死觅活?” “真是世风日下,这天下只有孝感动天,情个屁。”清平子嗅了嗅,差点笑出来,“袁二小姐,贫道好像闻到了什么不该有的味道。” 袁茹钰鼻子动了动,翻身跳下沙发,光着脚丫子冲入厨房,揭开盖子一看,完了,姑奶奶的墨鱼羹。又揭开另一个盖子看了看,还好,百花鸭舌真香。转身走到厨房门口,手里的锅盖对着清平子扬了扬,道:“你就是个死榆木脑袋,真是不可理喻。” 又等了快两个小时,清平子已经不知道饿了几次,袁茹钰终于将她准备的丰盛菜肴堆满了桌子。 他扫了一眼,有些不敢入座,完全分不清是草是花是肉是骨,贫道不会死在这些食物手里吧? “愣着干什么,坐啊,尝尝本姑娘的手艺。告诉你,这可是本姑娘第一次下厨,爷爷和爸爸妈妈他们也没吃过我做的菜,你小子真不是一般有福气。” 第一次?! 清平子差点吓尿,无数影视剧里的经典镜头在脑海中闪过,最后选了一盘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菜挪到自己面前,慢慢坐下。 你小子真有眼光,袁茹钰也觉得今儿这么多菜,就这一道和百花鸭舌比较入眼,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放到他碗里,道:“来,尝尝这道‘八骑入关’。” 清平子提起筷子的手没有落下,有点犹疑:“西红柿炒蛋就西红柿炒蛋嘛,什么狗屁不通的八骑入关,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入关后就有雾霾,刚好没有这个色,你不觉得很形象吗?吃你的吧。” 清平子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用筷子小心夹了一点放嘴里,咀嚼了两下,吞了下去,点头道:“嗯,不错。酸中带甜,鲜滑爽口,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非常好吃。”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袁茹钰用筷子敲了敲菜盘子,这特喵都是书上用烂了的破落玩意儿,赶着忽悠我呢。 “我的大小姐,你也太难伺候了吧?那些懂行的人不都是这般形容美食,你真没读过书啊你,怎么贫道就不行?”清平子放下筷子,拿着碗添了一勺汤,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冲淡咸味应该没问题吧,还没吞下去,差点怀疑人生,起身将汤倒去厨房里,回来倒了一碗酒漱口,“行,道爷也不是拍马屁的性子,死丫头,你这是把盐当水了吧?我都怀疑这些菜里面的汤汤水水是不是全都是盐,我说你做菜不会先自己尝一尝吗?” 第1075章 有缘无分 袁茹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信的尝了两口,转身跑去洗漱间刷牙。 那食物怎么说呢,苦中带涩,焦中杂糊,腥中有臭,肉中见血……她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和食物中毒了没什么区别。 清平子瞟了她一眼,忍着笑:“如何,知道自己的厨艺了吧?你就不能做做正事,大家都是大厨,别人不失业,给别人留一条活路行不行?你做好你的大小姐就行,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学做女红嘛,做什么饭,真是的。” “你厉害、你厉害,呕……”袁茹钰差点呕吐,赶紧顺了顺胸口,稳定一下情绪,“那你做一个给姑奶奶尝尝。”你喵的,简直羞死人了,做菜看起来挺简单啊,网上一翻一大把,都不知道选那一套更加美味可口,怎么会这样捏。 “贫道堂堂三清殿主,中原剑神,你叫我做饭?真是岂有此理,我不要脸的吗?” 袁茹钰软倒在椅子上,又饿又恶心着不想吃饭,你猜猜是什么滋味:“道长、道爷,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是泡不到妞的,永远泡不到,没有姑娘会喜欢你。” “泡妞?你说贫道泡妞?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废那事干嘛,轻轻一指点过去,温柔的制住她的穴道,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为所欲为,我需要泡,笑话。”见她的脸色又有些不好,清平子搓着手,“那个……袁姑娘啊,你说说看,要怎样才能泡到妞呢?我好好学学。” “当然是做个千依百顺的舔狗,最重要是要舍得花钱,随便花,还有……” 停停停,安慰了你,贫道又不开心了:“笑话!千依百顺,还做舔狗,你这是侮辱贫道的人格,不是,你这是侮辱贫道的道骨,真是岂有此理,你真是……” “惹动贫道的杀机了是吧?不是你叫我教你,不听就算了。”说完,袁茹钰转身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躺了下去。 过了片刻,气氛相当尴尬,清平子挪着椅子坐在沙发前:“别这样嘛,圣人不是有云:“春雨贵如油,美眉宝似狗!”对不对?不就是舔狗嘛,不就是花钱嘛,这些渣渣算个屁,贫道有的是跪舔的资质,有的是银子。来,你再说说看,还需要做什么?” “还有就是……嗯……还有……哪……还有……”袁茹钰接连换了几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说了一大堆。 清平子捂着嘴没有笑出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去,太伤人了,说了半天就这?袁茹钰翻身起来,抬脚踢向他:“滚!”自己也没有忍住,大笑起来。 “唉,这西红柿……八骑入关虽然极其难吃,但这份心意我收到了。不过,贫道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只叹造化弄人,相见恨晚,只好辜负了袁二小姐的一片情意。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幸福一生,若有来世,三生石上,定与姑娘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袁茹钰咬着牙跳起来,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不是……”清平子拿开她的小手,有点懵,“你什么意思?我误会啦?” “可不,咋滴!”袁茹钰轻嗤一声,不屑道。 “这……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当贫道和那些钢铁傻瓜一样不懂吗?你说你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千金大小姐,费尽心思为我做出了这么一桌子难以下咽的美食,你……你……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谁信啊?你当贫道傻吗?” “爱信不信,没有就是没有。” 清平子去抓她的小手:“不是,来,你牵牵贫道的小手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心动的感觉,万一动心了呢,也不辜负了这一桌难以下咽的美食,是吧?” “滚!”袁茹钰又退到沙发上坐下,背对清平子。 “别客气,试一试嘛,又不会少块肉。”他笑嘻嘻走过去,看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坐不连席,食……不知道吗?谁知道你是什么居心。” “贫道连清白也不要了,就为了让你试一试是否有心动的感觉,你竟然怀疑我的居心,你——真是——孺子不可亲也。”说完,他回到桌旁,盛了一碗饭,加点盐泡着开水吃。 本来想去拿点水果先垫垫肚子,再点个外卖,喝点小酒,简直完美,袁茹钰走回来,也学着整了一碗:“清平子,和你说正事,我看你应该差不多忙完了吧,有空去公司走一走,露个脸,表示你没有失踪,行不行?我这个助理夹在中间,现在很难开展工作,你明白吗?” 实在难以下咽,这不是在阴川,没有办法,清平子放下碗,这是造了什么孽,试探着尝了一下鸭舌,诶,还可以,忙将盘子挪到面前,道:“鸭舌是外面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见清平子似乎吃的挺香,袁茹钰也试着夹了来尝,和刚才吃的相比,简直盖世美味。 “还我怎么知道?不就是这道菜还算是个菜。”消灭了一根鸭舌,清平子倒了一碗酒灌了下去,终于不大觉得饿了,“过两天吧。我待会要去见一下秦大夫,和他聊些事情,明儿一早还要赶去洛郡。明天会召开六大门派精英会议,这是第一次摆脱了三大世家的精英会议,或许会商量很重要的事情,会议后,景门也要开会,我当然不能缺席。接下来就是一年一度的修仙者、修真者名额分配、发放,大家分肉吃。” “能帮咱们袁家搞两个名额吗?到天泰几十年,修仙者名额从来没有分到过。” “现在的局面,稍微有些排面的家族,多少会分一两个,袁家肯定不会少。如果没有,贫道的名额送一个给你们袁家。” “对了,你找秦大夫聊什么?安排工作?” “秦大夫需要安排工作?笑话!贫道想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请他到天齐做事。” “啧啧啧,你真是什么人才都往天齐拉,这样下去,天齐迟早变成天泰的附庸国。” “还没说你呢,我不在公司的时候,你也别去触你家下妖的霉头,跑去镐京陪窦太后玩玩吧。那位老人家这段时间又在发羊癫疯,需要一点缓和剂。”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你是我袁家的供奉,还是本姑娘是你列家的供奉,咋感觉颠倒了呢!” 离开别墅的时候,清平子叹了口气,今日算是完全说开,至于袁茹钰会不会流泪,他就不想知道了,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放下,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1076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一) 海天紫府。 和秦越人喝了两杯,清平子开门见山,道:“秦大夫,你考虑过到天齐王朝发展吗?” “你想请我?”秦越人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天泰各州郡县的医疗条件都很好,天齐王朝除了京师等重地或差距不大,其他地方只能用落后来形容,尤其是广大农村,我觉得天齐更需要你。”见他低头沉思,“秦大夫,我知道,自相识以来,一直都是我在麻烦你,在你需要支持的时候,却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天泰的条件也远非天齐可比,这个请求确实有些失礼……” “道长。”秦越人摆了摆手,打断他,“这几年,老师一直劝我去洛郡,说那里才有我施展才华的空间,但我没有答应自己的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吗?正如你所说,洛郡医疗条件优越,医务人员更是人才济济,有我不多,无我不少,魏郡的患者更需要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一名大夫吗?我想像我的阿爸一样,做一个造福于民的人。每一个孩子或许选择了不同的路,但我们都在理想的道路上奋力前进,从不后悔,即便是……可能摔的粉身碎骨。” “你……阿爸?”清平子发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因为他是孤儿。 “我是孤儿,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是生是死。当年,赵大学士办了一个孤儿院,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就是其中的一员。我们这些孩子称呼赵大学士阿爸,他就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父亲。” 赵正书! 清平子内心一动,秦越人竟然是赵正书的养子,这个信息绝对震撼,甚至可能让整个高辛再次天翻地覆。 “你之前可能不明白,我与解门无冤无仇,为何要与他们作对,甚至舍弃自己的声誉算计臧家的人,因为解门是害死我父亲的刽子手之一,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阿爸遇害后,我们一把火烧了他们或许并不在乎的孤儿院,各奔东西。三年前,你将齐万生那个背叛了我父亲的人送到医署,作为阿爸的孩子,我本该见死不救,但作为一名大夫,我不允许这个身份被亵渎,所以选择救他一命。他醒来后,我曾试图说服他,不要再犯错误,还你公道,可他一点也没变,死不足惜。我的阿爸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祖国奋斗,都在为天泰奉献,可最后,王朝和黎民都抛弃了他,曾将他老人家钉在耻辱柱上。我曾恨过天泰,阿爸的罪名是谋逆、背叛天泰,黎民没有见到任何一件有关他谋逆、背叛之事,也就信了,人云亦云。王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你要问就是无可奉告,就是你没有资格知道,权力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但我知道,阿爸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想努力完成阿爸一些生前未曾完成的心愿,选择了做一名大夫。直到今天,我对得起天泰,对得起那些患者,我正在成为一个阿爸所期望的合格的人。但有的时候会觉得很累,当年的赵大学士事件成为了许多人的心病,甚至噩梦。道长还算熟悉以前魏郡东城二区的那个李叔吧?” “李叔是一名很不错的工捕。”清平子点了点头。韩箐曾对他提过李叔的往事,看起来秦越人也很清楚。 “韩箐分到魏郡东城二区后,李叔对她很好,或许他在韩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那是一去不复还的热血青春,也是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梦,惩奸除恶!也不知道是不是韩箐重新唤醒了他的雄心,虽然比不上当年,至少愿意再做一名合格的工捕。可是,很多像李叔这样的无辜者,却再也没有机会。我在天泰已经做的够多,问心无愧。我愿意跟你去天齐王朝,不是因为我对天泰的恨,正如你所说,那边更需要我,我愿意到更需要我的地方,用我毕生所学,帮助贫穷落后的天齐王朝,建立起完善的现代医疗卫生体系,救助更多需要救助的人。道长,王朝还我清白后,门庭若市,我拒绝了所有邀请,就是在等你开口,为你们的宏愿奉献一份心力。那里是你们的战场,也将是我秦越人的战场。” ( “谢谢你,秦大夫。”清平子起身,对秦越人鞠了一躬。 他以前也很敬重秦越人,现在看来远远不够,赵正书与秦越人是如此值得尊敬。原来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如此多拥有理想而可爱可敬之人。 “道长不用谢我,也该是放下的时候了。阿爸最终的理想,科学没有国界,我既然传承了老人家的医学事业,就该将他的理想带去天齐。阿爸眼里所见是整个高辛的黎民,我希望在未来,他不仅是天泰令人尊敬的泰斗,也该在天齐获得同样的敬重。” …… 琴鹤堂。 六大门派精英会议,虽挂着六大门派的头衔,但谁都知道,以前真正主导会议的是三大世家,今年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属于六大门派的精英会议。 因为是精英会议,参会的人员并不是很多,景门派了楼台烟雨、陆梓元和马空老三人出席。解门则是沙不扬、柳洛英、黑衣宰相及四大护法等人,离门是孟左全、孟恭武、段圭等人,观门是赵子任、赵简、赵轻尘、宿中归等人,休门是李思迁、李童、冀中堂、李公垂、李慎、令节秋等人。除了景门,几乎都是十人以上,算是各大门派的精英人物。丰门最敷衍,只来了门主石叔通一人,有说有笑,完全不当回事。 以前坐主位的三大世家退出历史舞台,王凌禄还在宗柱任职,王家又是世家的代表,所以派了他一人过来列席,意思一下。 陈家、宗家被逐,完全出局,若非陈扬山、陈允昭是解门护法,将不会有任何人出席此次会议。 虽是六大门派门主掌权,主导会议,但李公垂是御首,明面上王朝第一人,所以,他走到前面站定,带领参会人员宣誓。 也或许,门派大比之后,景门成为魁首,但景门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什么都不知道,让楼台烟雨主持显然不大合适,容易出洋相,所以让李公垂挑一下担子。 会议正式开始。 李公垂望了景门三人一眼,并没有稿子,因为他早已背熟那些内容,当先高声唱了起来:“六大门派代表的是世家、豪门、大资产阶级等权贵、财阀的利益,剥削黎民、压迫黎民、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刚开了个头,就将楼台烟雨、陆梓元、马空老等首次参加会议之人震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们绝没有想到,六大门派精英会议竟是这样的主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精英会议”的设定来自于传说中真假不知的“人类精英会议”,算是为六大门派的本质做一个注解,为上千章的天泰剧情做一个收尾。 第1077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二) “老规矩,还是我来开个头。”黑衣宰相看了沙不扬一眼,站了起来,“这些年,王朝媒体不断宣扬读书无用论,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像那些小学没毕业者就可以自己做买卖赚大钱,人家不打工,大学生、研究生才是打工的主力军。 “那个谁谁谁,退学办了大企业,他爸、他岳父是尚书、侍郎、富豪这些要抹去,考上的是名校也要忽略,重点是宣传他没毕业就退学,没有毕业证,同样成为了响当当的富豪。 “还有那谁谁谁,搞直播的,学前班没毕业,出口成脏,一年赚几千万,已经成为亿万富翁……王朝那么大的地方,还找不出几个发家致富的典型吗? “贫困地区通过搞养殖、大棚、小作坊致了富,回乡卖折耳根日入十万,鼓励大家离开城市去乡村折腾嘛,开工厂、办企业,自主创业。真正发展起来了,富裕了,咱就找茬罚个款,让他倾家荡产,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那些眼红的人还会拍手称快。 “这一套本来搞的挺不错,皆大欢喜,没看那些牛马羡慕得不行,天天晚上做美梦,不好吗?去年王朝统一了试卷,有的人、有的媒体为了流量,无耻没有下线,宣传什么高考状元、榜眼、探花,吵吵嚷嚷,又掀起了读书这股妖风,像什么话。 “礼部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我们不过问,还傻乎乎的在那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我看就是一群白痴,所以,尚书、侍郎都别做了,全部滚蛋,回家种地去,不配坐在这么高的位置。 “大肆宣传学习有用,人人的孩子都努力,想过我们这些权贵的子孙后代所面临的压力有多大吗?这样下去,几代之后,世家就要变寒门,大派就要成小派,后代就要去搬砖、扫大街。 “那些媒体没长脑子,不知道多向天齐王朝学习,好好取取经。看看人家,权贵世家每年削尖了脑袋把孩子塞来天泰留学,把家人送过来定居,但人家朝内永远就是一个论调,海归都是海龟,一无是处,还比不上普通大学生,抓住几个不中用的典型使劲贬。 “然后打工的研究生、大学生比不上自己开店的中学生,中学生比不上做大企业的小学生,小学生比不上艺人、主播,要坚持这么一种流水线论调不能变,就是要用个案代表集体,要用片面取代整体。 “天齐媒体天天宣扬咱们王朝饿殍遍地,朝不保夕,当街杀人什么的,还说我们的黎民缺衣少食,卖儿卖女,诶,人家举家迁来天泰享受生活,这是咱们王朝媒体缺乏并需要认真学习的东西。 “如果短时间实在找不出忽悠人不好好学习的东西,艺人、主播那么多,随便抓两个好好噱一下不就完了。王朝资源就这么多,牛马多分一点,我们就少一点,世家名门都不够分,如果那些牛马还来抢,咱们六大门派的将来在哪里?就像节…… “修行者名额,尤其是修仙者名额,为什么只分给豪门世家,其他人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努力,你得赚钱,几百亿一个,来吧,来买。几百亿,你个牛马买得起吗?买不起就好好做顺民,世世代代接受我们的掌控。 “我看,必须进一步提高修仙者名额的拍卖价格,严格控制普通黎民和中层家族获得修仙者的资格。牛马实力越强,越难控制,弹墓就是一个典型的不服管教对象,如果人人都学弹墓,还不翻天。 “普通黎民要有个普通黎民的样子,做牛马就好好做牛马,整天唧唧歪歪虽然烦人,总是可以治他,有的是手段,一巴掌拍死一片,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成为掌握生杀大权的修仙者,一旦修为高深,咱们六大门派就被动了。 “冀州袁家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看看袁家现在有多少供奉,尤其是种沐流,咱们六大门派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像话吗?现在只是一个袁家,看起来没有多大威胁,说不定再过几年,又会冒出王家、李家、张家、刘家、陈家,一旦成势,咱们就完了。 “有的媒体人就值得表扬,比如鹤星机,他说那个什么,人家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你一两代就要追上、甚至超越?这样说不就对啦,有那么难吗?成为豪门、权贵你得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嘛! “咱们就是要给王朝黎民传递出这么一些论调,要努力可以,你能坚持十几代、几十代吗?不行、很累,放弃吧、躺平吧,世世代代做奴隶吧,咱们六大门派就永远稳哪。 “我觉得,还需要加强对媒体的引导,太不像话。他们应该写什么?高学历者找不到工作,工资低,每个月不到两千,连小学没毕业的也不如。这样黎民才有满足感,才能安人心,不会整天叽叽歪歪搞示威。 “隔三差五整一个高收入者猝死的新闻,多宣传一下,收入越高的人越累,越不自由,越容易死,手段、话术可以多种多样,该用的都要用起来,这样才能冲淡门派特权带给他们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天天自豪着自己学历低挣大钱的人,还在督促子女好好学习,这怎么行? “暴发户的孩子不思进取,挥霍无度,很快就会打回原形,如果他们的孩子认真学习,努力上进,就可能变成世家,成为豪门,争夺王朝本来就不多的资源,必须将这些群体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们平常喝了酒说的什么话:‘呵,念了书又怎样?这点工资,还不如老子的零头!’王朝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东西,要从学校抓起,从小抓起。 “现在不是流行穷鬼做白日梦称霸称帝的小说嘛,就是要让这股风在各个学校里刮起来,让那些牛马从小就开始做白日梦,消磨斗志。 “如果社会需要活力,可以呀,偶尔允许小概率事件发生,给那些牛马一点念想就行了。太多了会撑死人,那得换天,重新分配,通俗一点讲,就是得改朝换代,你还得有原始股,到时候咱们六大门派就滚蛋吧,凭什么还要你执政。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二八法则,还是一九法则,咱们六大门派必须站在一或二这个顶端,这一点必须永远保证。我先说到这里,算是抛砖引玉,下面有请各位贤者继续发言。”说完,黑衣宰相坐了回去。 第1078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三) “黑衣宰相说的很有道理,这两年,媒体的风向有严重的问题,尤其是那个冀州融媒的冯棠,刮起了一股不能忽视的妖风,极其讨厌,必须严厉整顿。我看六大门派需要和半情子好好谈谈,不能在咱们天泰捣乱嘛。” “咱们王朝还有很多人不清醒。年初的时候,有一个户部的大人来请示,级别还不低,说统计出来的天泰292年人平均年薪超过了十万,两口子工作一年就可以全款买新房,是一件大喜事,问我是不是立马公布出去,让黎民好好乐呵乐呵。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像这种白痴,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咱们王朝官吏队伍中来的,这种事能公布吗?咱们王朝大部分人,年收入不足五万,你公布一个十万出去,这不是找死吗?他们不讽刺我们吗?说不定该闹事了。我看他年纪不小,应该要退休了,想想算了,只告诉他,咱们在这些方面不能学天齐王朝,每年的人均收入全高辛倒数第一,嘿,人家公布的排名永远是高辛第一,咱们不需要水这些无用的数据来安抚黎民的情绪。天泰与天齐比本来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天齐有什么资格与我们比。天泰黎民过的到底好不好,随便出去走走看看就知道,又不是出不去,幸福感需要宣传吗?根本不需要,咱们就是第一,你不行是因为你懒,是因为你能力不足,不是王朝不行,这一点要分清。那个老小子还算没有傻到底,听我这么一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道:‘要不,咱们公布三万?’那天泰绝大部分黎民都在平均水平之上,皆大欢喜,这才是真正可以大书特书的喜讯嘛。” “我要强调一点,这几年出的书,有几本被黎民称为名着,打脸哪。什么是名着?除了极个别,都是揭露社会问题的着作才能成为名着,咱们天泰不需要名着,谁写出了名着,谁就是与六大门派为敌。那几个人,好好搞一搞,搞臭,十亿机器人齐上阵,煽动黎民声讨他,说他侮辱天泰人,然后直接封杀。咱们天泰只承认部分在自然科学领域取得成就之人,人文必须一杆子打到底,让他们下酆都。” “我觉得,大家平常也别吃的太过分,都悠着点。看看那些黎民怎么说,咱们一天天保护这、保护那,越保护越少。天齐、曹国不保护,反倒越来越多,说什么细思极恐,都精着呢,傻子越来越少,都是文化水平提高和现在信息发达造成,越来越难控制。” “前两天农林尚书来找我,说什么现在薅羊毛比较难,虽然提高了资源价格,利润仍然没有多大起色。我问了问情况,批评了他,身为尚书,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这些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热度下降,城市某些行业,要提升利润确实有难度,比如气,比如水。你不能因为有难度就不开拓思维,不能因为城市薅不动就觉得没法薅吧,是不是可以变用地下水为买水?还说这几年六大门派有股子的农药、化肥、除草剂卖不动,哪里有卖不动的东西,只有卖不动东西的人。污染环境、破坏生态、浪费矿产资源、火灾烧死人就可以平了他们,市场不就打开了?利润不就提高了?” 陆梓元冷笑道:“每年交通事故死亡十多万人,伤残无数,是不是也该管一管?” “陆副门主,一切有利于经济发展和增加王朝收入的重要产业,都要大力支持,死点人算什么,我们要对危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切以创收为导向,不要故意找茬嘛。景门现在也是执政门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与我们站在一起同进退嘛。” “有些牛马,好好和他说话不行,来硬的又吵吵嚷嚷,虽不怕,处理起来也烦,都没时间去白云山庄看小姑娘。非要饮用地下水、不买河水怎么办?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常用的除草剂、化肥、农药等,重点添加致病、致死污染物,饮用地下水就短命,就死,我看他们买不买。总之一句话,如果城市市场已经饱和,没有更多的利润空间,就要学会自己创造市场。这些年经济发展了,生活越来越好,黎民身体越来越棒,有些生意越来越差,怎么办?搞影视、搞游戏、搞直播、搞论坛、搞小说、搞综艺给他们熬夜嘛,拖死他们,各种食品中该添加的一定要加足、加量,不生病也得搞一身病。要多动脑子,不要只盯着黎民缺少什么,我们要主动开拓他们无法拒绝的需求点,人为制造购买点。比如陈家、宗家之前做的,搞个生化病毒,传染传染,再做做假,一条龙搜刮,钱不就来了。一个网上卖菜公司,随便取个叽叽歪歪的名字,争取三个月成为媲美狗尾巴草公司的上市大集团,咱们坐着数钱就行。” “以前讨论秦楼楚馆是否合律化的时候,面临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就是统治门派与被统治者的天然矛盾问题,后来的决定是变通,天泰律不明确合律化,但降低打击力度,假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样一来,那些人,尤其是未婚者,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外面玩,既解决了需求,安抚了人心,稳定了社会,也保留了随时可以对他们动刀的权力,可以随时发财。现在存在的差距问题也差不多,都可以变通。说句实话,以现在王朝的现代化程度及黎民的生活水平,造反几乎不可能,不过牢骚而已,但牛马之辈,时不时叫唤起来真烦人。” “我的意见,大力扶持发展影视、论坛、贴吧、小说、游戏、直播、短视频、毁九观演艺等休闲娱乐产业,塞满黎民的空闲生活,甚至让他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尤其是游戏、直播、短视频、粉丝经济等泛娱乐产业,更是要大力推广、宣扬,要让所有的黎民看到,就算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只要把握住了机会,也可以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成就造富神话,要给所有黎民传递出这么一种印象和信念,分化他们的注意力,减少差距所带来的距离感。至于后面资本的问题,牛马知道个屁。” “那些什么爱豆后援会,支持起来嘛,牛马越疯狂,越没有时间来想本身该想的问题,还可以利用这些人与那些本身存有理智者们的天然对立情绪,制造摩擦与事端,烘托对立氛围,自然可以减少差距的话题。过几日宣称一下某某明星、某某主播收入太高,将王朝的大学士们比了下去,再丢点八卦出去,不断制造可以引发矛盾、对立情绪的话题,将牛马带偏,最后王朝再作为正义的打击者形象出现,自然可以大大削弱其所带来的问题和话题,甚至直接将这些话题所产生的问题扣到泛娱乐和他们的走狗身上,因为他们正是那群放大了的不劳而获的受益者,是差距的元凶,是罪魁祸首。一句话,利用娱乐产业来麻痹黎民的神经,转移视线,转移焦点,转移矛盾,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第1079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四) “王朝现在的大学士、学士越来越多,研究项目和成果却越来越少,王朝白养了一群吃米饭的寄生虫。研究搞不起来,搞点别的行不行?王朝不能白花钱养他们,谁的钱不是钱,你得有点用处。除了研究,他们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用他们的身份发表牛马言论,成为王朝吸引火力的另一个点。黎民都骂媒体、骂大学士、骂不劳而获者去了,咒骂王朝、咒骂执政门派的声音自然就减少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吗?要当成战略任务布置下去,一个个媒体、大学士、学士分配好,排好队,这几天谁牛马,过几天谁牛马,三年一轮转,被骂的最凶、转移火力最优秀的媒体、大学士、学士等,重赏,王朝就是坚实的后盾,骂几句算什么,又不会少块肉。” “执政门派不是一个简单的口号,在座不少人都去过天齐,别看我们现在在各方面遥遥领先,在这些地方,还是要多向人家学习。看看人家,在如此穷困潦倒的情况下,还可以将黎民洗成牛马,这才是本事。不断制造的牛马言论,可以让牛马充分发泄怨气,避免矛盾累积不散,产生质变,一发不可收拾。精英会议过程中,好好安排,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学士、学士,一个个排着队上。比如什么乞丐可以将家里多余的别墅出租赚钱就可以不做乞丐之类的恶心言论,让他们去吐、去喷、去发泄,攻击王朝的声音自然就少了。” “冀州魏郡齐家那个小子,叫什么?就是在叽歪叽歪直播的那个,我偶尔瞅两眼,就整的不错嘛。宣扬自己的犯律经历,在网上高调直播赚钱,必然引发攻击狂潮,这是非常好的一种转移矛盾的方式,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让人眼前一亮。我觉得可以在狱中选一些头脑灵活的罪犯,好好培养一下,提供平台,专门搞杀人、强降雨、暴雨犯放出去后直播。吵够了,王朝再出手警告平台,发表个严肃的论调,不就得民心了。还有什么恶意行医、恶意补偿之类的可笑言论,让媒体多发表发表,搞几个热搜炒一炒,让他们混乱混乱,迷糊迷糊,自相践踏。去年,鹤星机搞的那个瓜批自导自演虐狗的新闻就很好嘛,成功冲淡了黎民对解门、梁家、刁家和常乐县等的攻击,转移了矛盾和火力,王朝欠他一个终身成就奖。方式、方法、话题可以多种多样,我们连那些牛马都玩不过,凭什么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执政,统治王朝。” “媒体必须发挥领头羊的搅屎棍作用,每天一万条无用的垃圾热搜,让黎民翻来覆去躲不掉,慢慢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什么是垃圾热搜?‘苏伍杀死了邪仙!假的!’‘国子监游永池淹死计苍生?破事!’根本没有这种事,却信誓旦旦的跳出来为这种事辟谣,这就是垃圾热搜的一种。‘章华台在家里踩死了一只蚂蚁!’‘韩卿穿着钻石小裤勾引家主,艺人的底线在哪里!’好像他钻下去看过一样,这些都是垃圾热搜。看看,多简单的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做什么媒体人!丢人现眼的东西!” 韩卿! 楼台烟雨看了玉奇林一眼,心中爆起强烈的杀机,道:“你们就打算这样愚弄黎民?又将天泰黎民当成了什么?” “是牛马、是奴隶,随你怎么想。”有人敲了敲会议桌,“所以说,景门这种没有底蕴、没有经验的门派,要多向我们学习,学习统治经验。刚才就说了,执政门派不是一个简单的说法,我们可以调动一切资源为我所用,大学士、学士是王朝培养出来,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做王朝的传声筒,也有责任和义务冲锋陷阵,为王朝挡下那些攻讦和责难。” “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你们继续发表高论,我洗耳恭听。”楼台烟雨扫视了在场几十人一眼,除了丰门石叔通闭着眼睛养神,好似事不关己,每一个门派的人都争先恐后发言,建言献策。没有三大世家主导的精英会议,本质上没有区别,仍是以前的精英会议。 “楼台门主,你是世外之人,可能不大明白俗世之事。天下有一万件龌龊事,侥幸报道出来一件,咱们解决了,黎民就会拍手称快,就会对我们竖起大拇指,其他九千九百九十九件,没有人去管。翁民渝知道吗?这个天下有千千万万个翁民渝,可那些黎民只知道一个冀州魏郡的翁民渝,我们还解决了他,大快人心嘛。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不要去纠结那些没用的牛马,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狗,除了叫唤,什么都给不了你。” “三十年前梁州地震,黑衣宰相制定的‘捞钱三策’就很好。那些奸商高价赚钱,不要过问,等他们搜刮得差不多的时候,王朝用雷霆手段将他们全部拿下,既得了民心,又捞了钱,还可以让那些变成穷光蛋的人老老实实继续做牛做马,以免有一点钱就不听使唤,瞎叫唤。天齐王朝的官吏都会玩,我们连他们也不如吗?看看那些猫猫狗狗,动物都有自己的调节功能,需要脱毛吗?需要穿衣服吗?不需要,诶,资本家就有本事忽悠成生意,好好学学。不是我说,发明‘狗尾巴草、七夕草效应’的那位,简直是绝代天才,从古至今,算上烟酒、饰品、秦楼楚馆,没有任何民间非必需品行业可以做到如此大范围、永不停息的进行全民搜刮,无论你心甘还是不情愿,都得老老实实掏钱,世世代代都该为他鼓掌。我建议成立一个‘捞钱会’,黑衣宰相任会长,专门研究、制定这类捞钱的策略和手段,三年掏空一次,五年负债一次,要让他们一直直不起腰杆,做牛做马,没有时间和精力叫唤。人就不能吃太饱,吃不饱会闹事,吃太饱也不行,这个度要把握好。” “现在牛马对六大门派的怨气多少有点重,处于巅峰状态,这就是每次举选之后的后遗症,这病得治。精英会议间隙,大家都要动起来,尤其是八柱,多出去走走看看,访贫问寡,看看工人吃的什么,农民吃的什么,员工、学生又吃的什么,那些个小领导,见一个批评一个,他就是让下面吃龙肉都有批评的借口,浪费口舌而已。媒体报道报道,宣传宣传,做一个专题,掌声有了,民心很快就会回来。有一些公司企业,出了问题就是这样解决的嘛,效果很好,牛马一片叫好之声,大家不觉得汗颜吗?” “我接着这个话题补充一点,最重要的,要减少我们这些统治门派之间的内耗,偶尔打掉一两个实在瞒不住的罪魁祸首便罢,咱们互相之间要相敬友爱,别互相拆台行不行?更别说让那群牛马看笑话。解门这几年损失有点大,大家先让解门缓一缓,别再折腾。那个前护法松柏涛,前长老孙不同,虽然地位没有了,松护法修为也没了,但能力还在,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回解门继续效力,充实实力。” “既然已经是这个集体的一员,无论先来后到,都要有集体荣誉感,别老是惦记着那群没用的牛马。景门以前怎样我们不再提,但古之大贤的书要读懂,要悟透,要用好,驭黎五术必须统一步调,壹黎、弱黎、疲黎、辱黎、贫黎,五者皆不灵,杀之。楼台门主,请你转告京机阁的司将军,不要搞内斗,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步调一致,统治天泰。” “京机阁执行的是保境安民之策,所凭也是王朝制定的《天泰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楼台烟雨冷冷道。 “楼台门主,你还不明白,《天泰律》是约束、制裁那些无权无势的牛马,不是拿来限制、甚至处罚我们这些统治门派,这是根本。你自己要先转换思想,才能说服司将军,进而影响京机阁嘛!” …… 第1080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五) 第一天定调子的精英会议结束,众人离开琴鹤堂,媒体记者早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获得第一手的资料,抢夺流量。 大方向加上细节讨论,分工协作,步调一致的精英会议可能会召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 御首李公垂代表王朝站到了前面台上,面对整个王朝最有影响力的媒体群,款款而谈:“这次的六大门派精英会议,将讨论和决定许多关系到朝计黎生的大事,针对农林、工业、第三产业、人工智能等在未来的发展,将做出许多具有战略意义的长远规划……王朝接下来在农林方面工作的重点,一是让黎民用清洁火、饮放心水、用安全药、吃健康食;二是严肃环境、污染治理,加强对地下水等矿产资源的管制,保护生态;三是严厉打击具有重大安全隐患的产品、行为及封建活动;四是成立专门机构,为农林的发展保驾护航;五……六大门派初步决定,在三年内持续投资二十万亿,全面启动农林现代化改造工程,实现和城市一样……清洁的能源……干净的水……工业方面……有效合理利用……汽车尾气与化工废气……深入推进王朝平等氛围建设……提升黎民参朝的话语权……加强和保护黎民、媒体等王朝社会力量对执政门派和官吏的监督……打造新型服务队伍……六大门派将加大自身对京畿及地方州郡县官吏队伍的监管,对知律犯律、懒政等行为,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发现一人处理一人,决不姑息,保障王朝广大黎民……” “怎么了,和谁闹了不愉快?”见回来的楼台烟雨等人面色不大好,司臣问道。 陆梓元叹了口气:“司将军,精英会议,大失所望。” “我原本以为,六大门派精英会议不过走走过场,大家抽空聚一聚,喝喝茶,吃个饭,聊聊天,没想到他们玩真的。”听完述说,司臣嗤笑一声。 楼台烟雨道:“我以前认为六大门派很可笑,现在才明白,不是很可笑,是非常可笑,而我们也成为了这可笑中的一员。在大方向上,各大门派和三大世家一样,几乎完全保持一致,已经深入骨子里,景门势单力薄,无能为力。成为六大门派之一,我有些后悔,我怕将来的景门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烟雨。”司臣拍了拍坐下的她,“正因为这样,咱们更要坚定执政门派的身份,改造这个王朝。如果觉得没意思,会议让马长老一人参加,你和陆副门主回山去吧。” 楼台烟雨点了点头,反正丰门也只去了一个人,意思到了就行。参会之后才明白,丰门为什么只来一个人,最清醒的就是丰门,所以显得与其他门派格格不入。 清平子起身,冷着脸往外走,楼台烟雨想叫住他,被司臣抬手阻止:“让他去吧,清平子是年轻人,有些话比咱们好说。” “列将军,御首已经休息,概不见客。”见他带着火气杀来别墅,秘书赶紧阻拦。今日景门的人对精英会议不满,他多少知道一些。 “滚开!”清平子一掌将他扫飞出去,人已经踏入别墅。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人惹道长生气了。”李公垂从书房里走出来,对跑来的秘书挥了挥手,让他不必过问,又请清平子坐下,让下人准备茶水。 “李公垂,你当初答应我们的呢?要为民谋福利,现在倒好,玩什么驭黎五术,厉害啊!贫道真是作茧自缚,竟然助你这种人坐上御首之位。” “道长。”李公垂从下人手中接过茶水,亲自端给他,“我之前听到些风声,你好像对袁家的人说什么‘用民心者得天下’,使我茅塞顿开,之前很多想不明白、不通之事,一下子全通了,说的太好了。为民谋福,在我职责范围内可以做一些,但若与我们门派利益有冲突,对不起,我要为我代表的休门及六大门派负责。修改天泰律、保护你的财团、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等等,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为你和景门争取利益,但要我只为牛马着想,做不到,每一位御首都不可能做到。” “与你接触至今,我以为你与黑衣宰相他们不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混的时间长,狐狸尾巴先露出来,你刚刚到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今日总算明白了你们这类人,看来贫道的决定是对的,天泰这一潭死水,确实不适合我。” 李公垂摇了摇头,道:“道长,你还年轻,入世时间不长,根本不明白世道人心险恶……” “贫道比你明白!”清平子拍案而起,打断了他说话,“别以为你多吃了几年饭,就觉得自己了解世道,了解人类,了解这个社会。告诉你,贫道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世道,远比你复杂,复杂到你幻想也想不出来。” “道长,别激动嘛,坐下,请坐。”李公垂抬手压了压,“既然你过来找我,正好咱们好好聊聊,将事情理清楚。你知道王朝是怎么建立的吗? “三百年前,冀州、平州大患,前朝拼命花钱保障黎民的权益,以致国库空虚。紧接着,雍、秦、梁三州出事,朝廷已无能为力。可三州黎民不这样想,在官吏、世家、门派煽动下,就觉得你厚此薄彼,一时反了,一些有想法的镇兵主将也跟着反了。 “战火绵延不到三个月,朝廷拼命救灾的冀州、平州黎民,趁京师空虚,以朝廷赈灾不力、亏待了他们为由,也在门派、世家、豪族的带领下反了。天泰赫赫有名的冀州强弩、并州兵骑、幽州突骑应运而生,成为建立天泰非常重要的力量。 “不过一出门派、世家、豪门改朝换代的把戏,那些所谓的黎民,不过是可怜又可恨的棋子,正应了你说的那句话,用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王朝黎民,只要生活过得去也就罢了。 “给少了,吏逼民反;给多了,同样会得寸进尺,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不能对他们太差,也不能太好,现在这样的情况刚好合适。如果真按我们之前谈的去做,他们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就算我有心,下面也执行不了。 “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黎民不会说那些官吏怎样,只会把一切罪过推给我,推给王朝。因为那些官吏是我签字任命,也是王朝任命,不找我找谁,这样扯扯碰碰,谁知道最后会怎样。 “以前的王朝让他们做奴隶的时候,他们老老实实做奴隶;后来不知怎么地,进步了,做佃农,他们自然厌恶做奴隶,把仍做奴仆的人看做是耻辱,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下等人。 “再后来,民智开化,想做自己的主,闹了起来,也成了。做了自己的主后,又开始批判佃农,说是落后的封建意识。 “以前的人,能读书的不多就挺麻烦,现在不仅书读的多,想知道什么查不到?你若真给了他们做主子的盼头,想要啥给啥,等着吧,天下大乱。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你可以一点一点满足他们,还不能太容易,那样才会知道难,才会感恩。一次吃饱了,稍有不如意,就是你的不是,就要给你脸色看,就要骂娘。升米恩,斗米仇,不过如此。 “《商君书》早就说的通透:‘以善黎治奸黎,国削至乱;以奸黎治善黎,国治至强。’所以有驭黎五术:壹黎、弱黎、疲黎、辱黎、贫黎。这就是古人的智慧,早将这个世道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1081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六) “人类从思想到实际的进步,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在你眼里,却成了麻烦与压制黎民的借口,你也是书读的多的人,也是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查的人,竟然说出这番不知羞耻的话。人类最早用木棍、石刀,后来青铜,再到铁器,以至现在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人类学习从结绳记事到蝌蚪文、甲骨文、小篆、宋体一路走来,我们看到的不该只是外部事物的变化与进步,最根本的是人类思想的进步,这才能实现跨越。从天然利用大自然的木棍、石刀、结绳记事,到人类自己创造的金属瓷器以及文字、文明等,这些都是思想进步创造的成果。人类从甘愿做奴隶到佃农,再到现在的生而平等,都是从思想到人文的自然进步,他不该是人类的问题,正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而一代代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人,就是你眼里、口中所谓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在贫道看来,如今社会科技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思想文明的水平,这不符合历史发展规律,人类必须要有一次大的思想和人文飞跃,才能达到平衡。你现在的说词,自己想想,符合历史发展观吗?你这是歪曲的独裁主义,一切以利己的统治门派利益为出发点。他们是抱着期望的人,是推动历史文明前进的人,不应该只是你们的垫脚石和工具。作为王朝统治者,就算不能成为文明发展的动力,至少不能做绊脚石。” 为什么游戏人间,不想过问世事,清平子见多了这类人的嘴脸,如果现在的局面不是也有他一份功劳,他真的不想与李公垂废话。 “道长,作为个人,我很感谢你和景门对我举选的帮助,没有你们,我不一定能战胜黑衣宰相,入主琴鹤堂,但是,我也有属于我背负的责任,大家都一样。进了这个圈子,要想上进,就要学会虚伪,学会作秀,学会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玩,一旦要玩,就要彻底舍弃不需要的东西和情感,有得必有失。” “李公垂,‘虚伪’二字,就是你对我们之前相处的总结吗?”清平子有些自嘲,“三清道门自道祖始,一直延续着一个信念,为这天下、为着百姓的责任,我们为之努力了两千余年,也将永远传承下去,这是我值得自豪并为之奋斗的理想。 “两千年来,道门经历了很多,险些灭门有之;其他门派、百姓被人离间、煽动,高声叫唤着为民除害,杀来与我门作对要杀人者有之;众多前辈先贤多少次为百姓而哭有之,这不丢人,修道者也是人,也有感情,三清道者不是无情或超脱世外之人。 “老祖曾叹息,万世太平或许没有希望,只望我门后辈不再有道者哭泣,就算是天下太平。过了这么多年,我门的追求已经变的如此简单而可怜,可同样难,非常难。但是,难也要做,难也要走。 “我们最基本是人,出世也好,入世也罢,做一个有情的人,这却没有问题,如果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到,那就真是愧对道祖。到了高辛这花花世界,贫道有一段时间曾想过,不再有道者哭泣的世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也曾心喜过一段时日。 “可渐渐发现,我错了,那些人表面上为了黎民,基本生活算是无可挑剔,但骨子里仍是让人哭的,他们诛心灭识,想把人变成精神上的奴隶,还让你说不出话来,甚至歌功颂德。 “你们这种贼,两面三刀,为资本权势服务,冷眼蔑笑看着世人,却是已经唱着天下太平而为之沾沾自喜,最可恨的是,我还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你这种人,因为,你已经算是其中比较不错的。 “上古时期,有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禅让制,也并不是他们的认知到了多高的高度,那是朴素的贤者为上的思想,一切都是为了族群的稳定和发展。 “经过一代代成长之后,到了今天的举选,我本来以为是与禅让制形同而质不同的思想升华之后的产物,是极高的思想境界,我为之欣喜不已,人类进步到今天,多么不容易。 “后来终于明白,他也是肮脏的,卑鄙无耻,藏污纳垢,玩弄人心,连朴素的禅让制也不如,这就是你们这群人玩弄人心的狗屁世道。老道竟也有幸参与其中,成为帮凶!” 李公垂道:“道长,我们认识的时间虽不算长,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承诺的事,完全发自内心,我也想做些事,做利朝利民的大事。但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一人之力终究不能与整个天下抗衡,你应该能理解我。” “我理解你,但这不是我能原谅你的理由。” “道长,其实,我想说的是,什么理想,什么世道,什么所谓的好人,全都是狗屁不通!”李公垂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伸手指着别墅外,望着他,“就外面那些,天天叫喊着要黎生、讲平等的人,他们心里想的真是黎生、平等吗?他们真正理解过黎生、平等吗?狗屁!看看花冒子国的平等王教,他们之所以不停的叫唤着黎生、平等,是因为他们是弱者,只能有这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奢望,不叫唤连黎生、平等的最低保障也没有,不然还能要求什么呢?外面那些人,有几个是打心眼里真正推崇着黎生、平等这些崇高理想的?换了他们高高在上,立马变脸。我、我们,都是从外面的那类人中走出来,我清楚得很。我敢说,那些人,如果是道长口中说过的银河无敌,宇宙第一,他会叫唤黎生、平等?笑话,他早就作威作福享受去了。咱不说太不切实际的,近一点,你随便给一个人,就外面那群人里,随便挑一个,给他五百亿,然后说,现在需要平等、公平,来,你把五百亿均分给每个人,你问问他,是要平等的分给别人,还是要五百亿?你现在就出去问,拿着支票一个一个问,这才是真正的人,是人性!我不否认,有极个别人抱着伟大的理想和助人为乐的精神,我敬佩他,但就这么极个别,能改变什么?既然人都一样,世道就这样,有些事情也没必要较真,喊喊就行,叫唤几声,让大家欢喜一下,做个美梦、有个盼头便罢。” 第1082章 大资产·精英会议(七) 清平子紧了紧拳头,很想一掌杀了李公垂,但你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他和他一样明白:“我想说的是,李公垂,这个世间不可能绝对公平,人性的事我比你清楚,但这不是咱们玩《商君书》那一套的理由,不应该这样辱压黎民,我们应该引导、改变他们。我们都是读过书、学过史、立过志、见过世面的人,在贫道那个……就说古代,不用亲自去看,想都能想象得到,肯定大部分人都是愚蠢的,他们大多还停留在动物的求生本能阶段。那个年代,想让人跟着你,常用的路子就是开仓放粮,带着他们奸掳淫掠,这就是我所说的动物本能。那些有些本领的、聪明的人,不是做了王侯将相,至少也是权贵、豪族,再不济一点,也做个镇霸匪盗,如果是这样的世道,谈什么黎生、平等、理想都是白搭。现在不是,大家都上了学,学了知识,懂了道理,知道黎生、理想,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利用起来?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这个世界做什么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那我们就任其自生、自灭?甚至亲自上阵做推手,让这个世界坠入堕落的深渊?不该这样。如今民智开化了多少,你可能没概念,但我心里有数,什么样的我都见过,这就是整个人类努力的结果,是不是?只要我们每一代人都努力那怕一点点,最后跬步积多,这个世界终究走向美好,就那么一点点也做不到吗?” “道长,你也说到了点子上,就是因为现在信息交流发达,黎民什么都懂,什么都可能知道,如果再不加以遏制,朝将不朝!当然,一点点我可以给他们。”李公垂拉上窗帘,走回来坐下。 “我要的不是流于形式和表面,甚至看起来像施舍,而是真心实意的一点点。我们要让外面的人看到进步的机会,进步的空间,他们就会跟着进步,一点一点走向理想的未来。我们应该促成这样的局面,而不是设置障碍,甚至成为障碍。如果大家上位后都抱残守缺,连今天的世道也不会有。一代代古之贤者、圣人奉献了心力、信念才有今天,你不觉得汗颜吗?你们之前答应我与司将军他们,要做出改变,这就是你所谓的改变?还精英会议,你们简直侮辱了精英这两个字,无耻、下流!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如果不想做好,就不要迈出这一步,像我这样,做一个江湖闲人。” “道长,我说了这么多,白说了。行,那我就直接一点,王朝即正义,执政者即正义,自古如是。道长,你既然以江湖人自居,就不要过多干涉朝堂之事了吧。” “李公垂,我亲眼见过常乐县黎民送别工捕丁岩东的情景,也见过张勉辉的狠毒与眼泪。”清平子最后丢下两句,转身离开。 他回到司臣别墅的时候,南溟站在外院,望着他走了进来:“清平子,你去见李公垂了?” 他点了点头,道:“南溟,我对李公垂他们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却要求别人去做。”她曾在旁边听过他们沟通,知道一些。 南溟陪着他进入别墅:“人处在不同的位置,当然要承担不同的责任。道长是江湖人,而李公垂他们是黎民选出来的王朝之主,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不一样,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职位和选择他们的黎民负责。目标定的越高,才有希望完成最低追求。” “你知道吗?我在高辛真正看到了世界大同的希望,他再也不只是幻想中遥不可及的空中楼阁,已有实现的基础。三清道门自道祖创道至今,三清道者从来不敢提什么世界大同,因为我们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是奢望。道门为了避免三清弟子出现是非不分、为非作歹之徒,已经耗尽了心力,民智未开,半点基础也没有。黎民能吃饱饭,官吏豪绅欺压的别太过分,就会烧香感谢老天爷的恩德,说什么世界大同,简直是笑话,可天泰不一样。” “很失望?”司臣倒了一杯茶给他。 “是!” “没有必要失望,我们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就好,只要人活着,一直努力下去,终究会有改变。李公垂的存在已经比以前好了些,一步步再找一个、两个更好的,这个王朝就会慢慢改变。” “所以,你决定自己去天齐王朝玩,不奉陪了。”南溟轻笑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人是什么东西吗?别傻了。”清平子喝了茶,“我生气是因为李公垂那个老东西骗我、玩我,主要还是世面见的少,没看清那些人的嘴脸。” …… 夜里一点,111所洪副所还在书房里写稿子,没有睡,洪夫人端着茶进来,瞄了两眼他还没有完成的稿子,面色有些不好,道:“咱们可以不说这些吗?” 洪副所接过茶喝了一口,道:“说好听一些,大学士是王朝的传声筒;难听一些,我就是六大门派的狗。我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但无法决定自己说什么,这是六大门派分配的任务,相柱大人亲自交代,如果不发表这些侮辱智商的言论,我今年就得滚出111所,甚至逐出门派。” “我说你呀,明儿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放心,咱们有机器人,还有水货大军,实在不行,删评、封号就是。解门找了鹤星机他们保驾护航,问题不大。” 次日,以洪副所的文章开场,王朝大学士、学士们开启了疯狂自残模式,经久不衰,为六大门派保驾护航。 “可能有些家庭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建议这些家庭,如果有多余的别墅,可以租出去,甚至卖掉,换取一点流动资金。有多余的一号、九号顶级豪车,也可以出去跑跑生意,赚点外快,甚至抵押贷款,这样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经济上的压力。实在不行,年薪不到一个亿的人,可以和老板商量一下,说明家庭的困难情况,将年薪调整到一亿以上,我觉得这也是一条比较可行的路……如果穷得实在没有办法,就不要上班、不要吃饭、不要买车买房、孩子不要上学、不赡养家里的老人,可以节约几笔极大的开支,度过难关……” “那些买不起房的人,我建议你们先买十栋别墅,然后到银行存一万亿,再投资十万亿,相信我,百年以后,墓地肯定会有滴,方法总比困难多……” “做乞丐同样可以成为皇帝,惠及子孙数百年,强烈建议王朝黎民都去做乞丐。” 第1083章 菁英计划(一) “那些拿不出彩礼、买不起房车结婚的人,我建议大家可以买几栋别墅养几个小妞玩玩,银行存的几万亿也可以拿出来用,投资的几十万亿也不要一直投资,可以买个游艇、飞机,有空的时候多带异性出去走走,增进感情,肯定能发现一个合适的。如果实在娶不起,建议可以去南方定居,或者在元初之海买个小岛,和土着过日子也是一样。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官嘛,历朝历代都有人这样做。还有许多路子,大家可以多想、多试,没有什么是思想、意识、精神力量解决不了的。只要我们意志够坚定,咬牙坚持,甚至一百年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也不一定会死嘛,这也算是养生的一条路子……” “高辛的环境污染,主要来自土灶、土坑点柴烧木及焚烧杂草造成,污染强度及污染面是汽车尾气、化工废气等的十万倍。土灶、烟囱必须全部平掉,谁冒烟就杀谁……” “赤脚下地干活会严重污染空气,破坏臭氧层,无论是居家还是下田,甚至沐浴,任何人必须穿鞋袜。这个……我建议市场上公司、企业的相关产品要及时跟上,在王朝全面铺开,保证这些种地必需品的供应不出问题……” “田园犬、土猪、土鸡等的存在,造成不可再生资源地下水的污染,我建议对田园犬等进行集中管理,不得散养,尤其不能在农村散养,避免污染问题。如果不好好处理田园犬、土猪、土鸡等问题,农村将在十年后消失,这个问题极其严重,事关人类的存续……” “蝗虫是我们人类的朋友,对农作物的增产增量有极大的促进作用,我建议王朝立律,保护蝗虫,驱赶、捕捉蝗虫超过三只,以破坏生态平衡罪,直接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现在大家的工资都很高,比如我,月薪五十万,该为王朝做点贡献。我建议啊,每一个生产者,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无论你是否退休,每个月都应该拿出工资里的十万元交给王朝,由王朝统一调配,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我们应该尊重死者,尊重过世的长辈,为此,必须大幅度提高棺材和墓地价格,不然体现不出咱们天泰尊老的传统……” 过了几日,王朝以一个通知,将这场闹剧推向了顶峰:“鉴于御首举选期间,有人借机生事,不断造谣、污蔑、抹黑、攻讦六大门派和王朝官吏,屡教不改。为了杜绝谣传泛滥,影响王朝黎生,王朝决定,深入开展‘清朗打击网中谣传和虚假信息传播’等专项活动……” 你未唱罢我登场,王朝这边的闹剧还没有完,乾坤门开始出手了。 “白老将军。”司臣接起电话,听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拿起外套,“中堂,回京机阁。道长,你也来。” “我?”清平子站了起来。 京机阁之事,除非早有策划,一般事务性工作,基本上不会有他这个偏将参与的道理。 “白幕峰老将军的电话,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或许要麻烦你。” 清平子点了点头,跟随二人前往京机阁。 到了京机阁,清平子暂时留在外边,没有进入会议室。会议室里,除了史云涣、白幕峰,就是三大神将与副将。 白幕峰将电子文档传给众人,道:“这是今年乾坤门分配给天泰的修仙、修真名额,修仙者减少了近两成,修真者增加了两成。来之前,宗柱大约了解了一下其他王朝的名额,比往年略有上涨。这是故意扇我们巴掌,让我们难堪。” 程子衣打开文档看了看,点着鼠标道:“乾坤门不仅在给陈家、宗家出气,还在为我们不给乾坤门面子发泄不满,看来准备与我们死磕到底。这个名额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众多门派、世家都会受到影响,或对乾坤门敢怒不敢言,必然将怨气撒向京机阁。” 白幕峰道:“修真者并不重要,各大世家、门派都盯着修仙者名额,突然减少两成,这些名额无论怎么分,大家都会不满,宗柱根本无法向天泰的世家、门派交待。李大人的意思,或可找乾坤门一谈,或直接将陈家、宗家按普通世家处理,则可以节约不少名额出来,稍解燃眉之急。”本来以为到宗柱任职可以养闲,没想到刚上任就遇到这种事。 史云涣扫视众人,道:“在陈家、宗家之事的处理上,京机阁不仅没有重惩,甚至退了不止一步。乾坤门高手与公孙家企图扫灭京机阁,现在又想让我们向乾坤门低头,换取名额,这是白日做梦,原则性问题,京机阁绝不会退让半步。乾坤门挟私报复,如果京机阁再公开与之对抗,形成恶性循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这个谈不要也摆。诸位将军,我已请了贺、乐二位老将军过来,现在暂且保持沉默,过几年再看,如果乾坤门一直得寸进尺,以后京机阁将不再尊乾坤门之命,天泰的修仙者,我们自己做主。” “诸位将军。”会议室门打开,贺章王、乐逍遥叫上清平子,一起走了进来,“兵贵精而不在多,百年大计,我提议,京机阁正式启动‘菁英计划’,老夫倒要瞧瞧,乾坤门能否翻得了天。乾坤门不将京机阁放在眼里,京机阁就让乾坤门明白,以后的高辛,他乾坤门说了不算。”没有这种霸气,恐怕当年京机阁连三大世家的控制也摆脱不了。 “贺老将军、乐老将军。”众将起身,对二老行礼。 “坐,大家都坐,不必多礼。清平子,你也坐。” 清平子关上门,三人在会议桌旁坐下。 乐逍遥看了看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司臣那里,道:“‘菁英计划’提出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大家说说看,对现在启动有什么想法?” 司臣看了坐下的清平子一眼,举手道:“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赞同。” 每一位发表意见的将领,目光或多或少落在清平子身上。 诸将意见完全一致,只有不明就里的清平子没有说话,不过,他似乎已明白了什么。 司臣专门叫他一起过来,贺、乐二老又叫上他一起进入会议室,现在大家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或许就与这个“菁英计划”有关。他是非常重要之人,甚至是启动的关键。 “既然大家一致赞同,‘菁英计划’就从今年开始。司臣,你来说。”乐逍遥紧了紧手中的拐杖。 第1084章 菁英计划(二) “是。”司臣站了起来,“根据京机阁之前的议定,在三军镇抚学院成立‘京机阁菁英院’,单独进行招生与菁英培养,独立于镇抚院之外,由京机阁直接负责。根据目前乾坤门分配的名额,我建议,菁英院一期三十名学员,分成两个教学班。其中一个班二十人,招收各世家、门派已有修仙者名额的子弟,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可报名参与考核,天资高者可放宽到三十岁,择优录取。这一个班是为了安抚各大世家、门派而设立,以团结各方力量,共同对抗乾坤门。凡缺席报名的世家、门派,视为主动放弃,五年内,菁英院将不再招收这些世家、门派的任何子弟,以为惩戒。另一个班十人,面向整个天泰招收学员,凡年龄在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童,只要家族、门派愿意报名,自到各郡京机阁进行天资初判,达标者统一到洛郡京机阁复验,取最高者十人,修仙者名额由京机阁出。京机阁将全心教导、培养每年的十个孩子,让他们成为真正的菁英,成为将来王朝的支柱。今年主动放弃此一招生的世家、门派,永不录取。” “我补充一点,这些培养出来的孩子,品德上佳、三十岁之前能够以优异成绩出师者,京机阁可直接考核,合格者授予偏将军之职。”贺章王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菁英院以史云涣兼院长,文和为副院长,乐逍遥领总教,清平子为副总教,我与竹庭侯、司臣、程子衣等人为教师……” 清平子看着在场的将领,内心也很震撼,真是好大的气魄。抛开门户之见,京机阁打算聚众之力,锻造一支强大的修仙者队伍。 如果乾坤门不将京机阁的菁英院当回事,数十年之后,这些以天资为标准选出来的孩子培养成才,绝对会成为足以对抗乾坤门的强大力量。 当京机阁拥有与乾坤门相当的修仙者实力时,再加上机器人那些特殊战力,战略武器,正如刚开始所言,以后的高辛,他乾坤门说了不算。 听见自己一个小小偏将,居然超越诸神将,成为乐逍遥的副手,清平子终于明白,司臣所谓“或许要麻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暂时不与乾坤门正面碰撞,却打算用自己的努力与汗水,实现反击乾坤门对天泰的掣肘,这就是京机阁。 “清平子道长,你还年轻,进入京机阁的时间也不长,是否做副总教,参与菁英计划,我们不勉强,你可以考虑,可以拒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此事一旦引起乾坤门的警惕,轻则杀身之祸,重则累及亲朋,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也可以告诉你,一旦成为这个计划的一员,将来你或许用不上我们,但在你成长起来之前,老夫以性命担保,谁想动你,就是与京机阁为敌,就是与我等为敌,因为你是我们又看上的第一个真正的菁英。” 清平子看着说话的乐逍遥,又看了众人一眼,没有犹疑,起身抱拳道:“既然我跟着司将军过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愿听诸位将军差遣。” 其实,不用参与此事,在乾坤门眼中,身为景门荣誉长老的他,早已与京机阁绑在一起,躲不掉,他也没有想过躲。 经历诸多见闻,他对乾坤门没有好感,相反,一直很敬佩京机阁,并不在乎是否与乾坤门为敌。乾坤门现在要杀他,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再过几年,更将无可奈何。 他在京机阁诸将眼中也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些老将或许真的将能力全面的他,当成了天泰可以对抗乾坤门的最大筹码,似乎有意将他往神将方向培养,就像以前的司臣一样,甚至中领军将军,将来执掌京机阁。更重要的,他在京机阁身上看到的是一心为公,很佩服。 “好,不愧是清平子!”贺章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瞒你说,若你不愿意,我们的‘菁英计划’将下降好几个档次。”清平子云里雾里的时候,贺章王已吩咐司臣,“司臣,接下来的事交给你办。” “是。”司臣应后,诸将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白幕峰心里已有底,随之离开,回宗柱与众人议定名额分配之事。 晚饭后,清平子跟着乐逍遥、司臣,越过泰、曹边境,进入曹国,来到齐、曹交界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拜见乐老将军、司将军。”望见几人御风而来,符瑶走出幽静别庄,迎接众人,“清平子。” “小瑶,进去说话。”乐逍遥含笑点了点头,当先踏入别庄,“古老,打搅了。” 正在看书的古三公摘下眼镜,起身走了出来:“乐老、司将军,久违了。” 乐逍遥握住他的手,使劲晃了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古三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京机阁有很大责任。 “一切都过去了。”古三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开口道。 “你老坐,我们办点事,稍后再聊。”乐逍遥道。 “小瑶,屏蔽四周,准备开启。”司臣吩咐道。 “是。”符瑶转动指上戒指,启动虚拟屏幕,操作后,传来提示音:“请输入初始密码。”输入后,又传来提示音:“请输入二级密码。”伸手一请,乐逍遥输入密码。 “请输入一级密码。”司臣输入后,又传来提示音:“尊敬的将军,即将开启二号耀源地,请问启动几级防御?” “启动二级自护防御。” “是,正在接收、执行指令。二级自护防御已开启,对外攻击保留。安全通道即将开启,请诸位将军进入。” 别庄内的墙上,缓缓出现一个深邃的黑洞,传来似宇宙星海的浩瀚之力,慢慢扩展至半径一米。 “走。”司臣招呼一声,与乐逍遥、清平子进入,黑洞随即关闭,墙壁恢复原样。 望着消失的黑洞,古三公心中一阵苦涩。 这是赵正书当年发明制造的军用传输阵体,内中自成空间,打造秘密之地,方便驻军,结合黑洞及传送门原理,在实现空间穿梭的研究上已取得突破性进展,准备用于战术上袭击敌方核心阵地。也就是说,如果聚集强大的众多修仙者,设定坐标,可以直接突袭乾坤门,进行斩首行动。 不过,随着赵正书遇害,难题没有解决,技术上没有得到完善,这个传输体成为死阵,无法进行空间穿梭,偷袭功能无法启用,只能作为特殊的秘密之地存在,算是一大遗憾。 第1085章 菁英计划(三) 进入黑洞,里面的景象看起来极其真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川,营地处处,车来人往,兵士列队迎接几人的到来,都是机器人。 司臣让机器人散去,带着二人来到最大的一个建筑,里面放着“社稷图”等不少重要的设备,甚至未曾现世的武器。拿司臣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世的存在,随便拿出去一个,都可以掀起腥风血雨。 比如激光武器,现在世人所知虽不说是皮毛,但认识远远没有跟上它的发展。赵正书留下有攻击距离以光年计算的激光武器,只不过因为威力不足,无法摧毁遥远的太空目标,所以没有对外公布。 这种激光研究若是完成进化,装备大军,一旦瞄准就是灾难,乾坤门也逃不了。可惜,赵正书已亡,目前还没有人能将技术进化。 就算如此,这个概念也极其恐怖,因为它不是停留在理论或空想阶段,而是已有雏形,没有谁敢说可以在它面前安然入睡。 这些都是赵正书留下的秘密、重要的遗产。 验证撤去防护,进入一楼,司臣打开一个柜子,露出里面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开机后,打开一个文件,让清平子看了两眼。 “初禅念念、二禅息息、三禅上上、四禅寂灭……”清平子有些吃惊,“这是——传说中剑圣的武学。”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让他看剑圣的剑法,他不需要。 “不错,剑圣的武学。”司臣关闭文档,看着他,“京机阁有全套剑圣武学。不过,剑圣的武学被打上了赵大学士的标签,对高辛来说太过敏感,暂时不能用。武林传言,剑圣武学得授于天,乃是上天的宠儿。”说着,拍了拍电脑,“我可以告诉你,剑圣的武学不是得授于天,而是来自它,赵大学士发明的一个游戏。” “游戏?”这下清平子完全震惊了。 一个游戏得悟高深武学,其道可以理解,要实现,绝对是开天辟地的创举。如果是真,赵正书这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天才”二字已不足以形容。 “不错,游戏。”乐逍遥伸手摸了摸电脑,露出回忆的神情,“当年,赵大学士将此事告知京机阁的时候,我们都不敢置信,天下竟有如此神迹。他解释道,将京机阁收集到的武学,全部植入游戏开发中,通过人工智能转换,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角色武学养成体系,包含刀枪剑棍等世间所有武学之道。只要我们的精神力量进入游戏中,参与游戏,根据各人天资与倾向不同,可以通过角色在游戏过程中武学的进化,返璞归真,得悟不同的武学。文和的神音来自这台电脑,我与竹之武现在的至高武学,也得益于这台电脑,剑守一与剑圣同样如此。当然,武学有高低,也有一些人什么也没有得到,这就是天资的问题。剑圣天资最高,所以剑法绝代,乾坤门也要甘拜下风。正如司臣所言,剑圣武学暂时不能用。清平子,我们当前有理想,背后是黎民,京机阁不能永远退让,‘菁英计划’需要高深的武学作为支撑,我们不能觍着脸要求你传授道门绝学。你的天资不在剑圣之下,京机阁希望你能通过这个游戏,得悟高深武学,传授给菁英计划的学子,打造一支真正可以守护黎民的修仙者队伍。我代表京机阁和那些即将入学的孩子,拜托你。”说着,对清平子一揖。 “老将军言重了。”清平子急忙侧避,扶住乐逍遥。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是副总教,正是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这是京机阁对他的认同,更是期许。只有他,将是那些孩子的真正之师。 离开秘密之地,乐逍遥、司臣与古三公到书房里说话去了。 符瑶陪着清平子喝茶,道:“如果游戏过程中有什么疑问,想节约时间,你将社稷图接上电脑,可以试着询问社稷图解决之道。” “社稷图还有这个功能?”咳,贫道还以为就是搞片神器,我说赵正书的嗜好如此高大上,应该是为了打发休闲时间,原来不是如此。 “当代人工智能的最高境界,你以为就是制作影视?那是对内公布的功能,其真正的作用知道的人极少,不然乾坤门绝不会放过,我们也买不回来。小到写论文评职称,大到星际战舰、传送门、战略武器等的制造,社稷图都可以提供理论支持。只要你可以组建一定规模的工程技术团队,能搞到制造战略弹的材料,理论上,社稷图就可以指导你的团队,制造出战略弹。至于能不能制造出来,不是社稷图的问题,而要看你的团队行不行。目前人工智能的运用,拉拉窗帘,打开马桶,协助手机、电视等操作,帮小学生解题,当机器人刷评论,多是生活方面,极其低端。当人工智能真正发展起来之后,对这个世界将产生冲击性的巨变,没有人可以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可能反杀人类,统治世界。真到了那个时候,修行者将是人类是否还能继续生存的关键,所以,有了这个悟修武学的游戏。赵大学士在研究过程中,一旦预料到他的研究成果可能带来的不确定性灾难后果,都会研究相应的修正措施,形成制衡。比如有了核弹、战略弹,就产生了干扰弹、电磁炸弹、激光武器,这是赵大学士最受京机阁尊敬的地方。目前最大的遗憾,就是神经免疫炸弹。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这里有类似于黑洞的强大力量,可直接吞噬不稳定的小行星,只要我在,就算乾坤门倾巢而出,也得铩羽而归。18年前的攻击太过突然,威势太强,否则,就算天荒地老亲至,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更别说杀赵大学士。” 清平子看着坚定而拥有强大自信的符瑶,点了点头。 无论是代表天泰,还是代表京机阁驻守在这里,就凭放心她一个人,可知此处的防御力量何等强大,只要不麻痹大意,修行界的实力,至少短时间肯定无法攻破,甚至抗衡都很困难。 其他不说,将异空间里的机器人调出来,也是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高辛目前所看到的天泰实力,不过冰山一角。 如果不是很多东西威力太强,一旦使用可能就是高辛末日,京机阁绝不可能隐忍至今,一直只想着以修行对抗修行,而不用赵正书的遗产,因为绝不能滥用,一旦现世带来科技爆炸,谁也不知道高辛的活路在何方。 之前所准备、贺章王坐镇,已经是目前可以使用的极限,再提其他,绝对将是人类的罪人,而不是可能成为人类的罪人。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人类已经不存。 了解越多,越发感觉到赵正书的强大,他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高辛的格局。没有人敢想象,如果他活到现在,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的离开或许真的是人类之幸。 第1086章 姓匡名弼 “二为南午丙阳火,属离,其心虚,其命苦,乃不见天日之象,是大凶之途,重则有性命之危。成亲早了容易二婚,二婚、二婚,什么是二婚?” 京机阁,冀中堂、秦越人陪同清平子过来,轻轻推开病房门,看着里面有些痛苦的沙莎:“看来要恢复,短时间不大可能。这一阵子,她一直在念叨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当初给西宫豹测字所说的话。”看着眼前仍是神志不清的她,清平子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二人。他当初为西宫豹下批语,却没有完全尽到自己的责任。只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无论西宫豹变成什么样子,现在还没有死。 他走到沙莎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看着双目无神的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他回来。” “豹……豹子,你不是豹子,你是谁?你是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啊,你走啊!” 见她突然有些激动,挥手乱打,又有些害怕,清平子急忙起身退开。秦越人走过去,将针灸针刺入她的穴位,慢慢平静下来,又开始念叨:“二为南午丙阳火……” “沙一陀当年被欺骗,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当得知杀的人是赵大学士,已是覆水难收。他没有吵,也不敢闹,因为知道后果,两边都不会放过他。伤还没有好,就带着家人默默离开,隐于魏郡市井,燕云一刀变成了嗜酒好赌之徒,穷困潦倒。沙家儿女并不知当年之事,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也没有作恶,京机阁从未想过问罪。原本以为沙一陀一死,沙家人从此该解脱了,没想到还是抵不过余三深等辈的猜忌之心,落得这个下场。十五年,沙一陀应该活得很痛苦。” “冀将军,如果可能,我想将沙莎带去天齐王朝,或许换一个环境,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你写一个申请。如果这天下还有人能让沙姑娘恢复,你或许是其中之一。” 清平子拍了拍秦越人,恐怕没有人比他更纠结和无奈,之前救背叛养父的仇人,现在又为治疗参与攻杀养父的仇人之女劳神费力。 …… “古人有云:‘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知道什么是正心吗?” “正为止一,正心则是止一心,如果人只一心,必然称善,所以,正心就是善心。” “正为阳之数,心为阴之数,正心则是阴阳,阴阳归为太极,太极出自道,所以,正心由道而生,是为正道,简单来说,也可以理解为你所说的善心。” 看着在屋子里聊天的星子鱼与匡弼,清平子摇了摇头,含笑走了进去:“道是向往,是修行者毕生追求之目标,可以说虚无缥缈,但善心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得道之前皆是凡夫俗子,要从匡弼所说的善心做起,之后才是追寻道。善心是基础,道是升华。” “师父。” “拜见先生。”坐在轮椅上的匡弼微微鞠躬,他就是实验室里的5号。经过生化改造,几乎不可能找到家人,可以自己决定姓名上籍,他自己取了姓匡名弼。 恢复的实验室之人,陆陆续续离开,在京机阁安排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匡弼决定跟着清平子,通过京机阁通知了他。 清平子从他的眼神判断,想拜自己为师,但因为列寇、宫小夜的存在,没有开口,但也没再唤列将军,而是称先生,算是一个折中的叫法,他也默认了。 “暂时安排你在冀州邺郡生活,住在袁家,待会星子鱼会带你过去,先跟着宫疏雨。你在实验室所经历的学习,杂而乱,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宫疏雨可以教你。” “多谢先生。” “京机阁对你的综合评价是才智过人,我也希望你的天资可以得到很好的发挥,基础知识梳理好后,司将军会安排你进入三军镇抚学院旁听。鉴于你的情况,不大适合亲自动手,临阵指挥,我建议你主修电子对抗或参军事,这些具体是做什么,宫疏雨会告诉你。虽然是去镇抚院旁听,也必须对院方有足够的尊重,还有几个月时间,如果能将基础知识全部梳理好,今年就入镇抚院学习,如果进度跟不上,就明年。现在你或许对外面的世界了解有限,真正了解后,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我还是宫疏雨,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现代战争对身体的要求虽然已经削弱很多,但双足残废,行动不便,到一线指挥作战有些麻烦,指挥中枢负责战略支援或参军事是不错的选择,也可以发挥他的才智。 “我觉得先生的建议很好,就选电子对抗或参军事。请先生放心,我一定认真、努力学习,绝不辜负先生的栽培。” 清平子心里暗叹,匡弼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或许患得患失,还是有些放不开,就和当初初识的列寇、宫小夜一样,也不知是喜是忧:“匡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很快就要离开,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就和宫疏雨、星子鱼说,如果遇到了非常麻烦的事,就联系司将军或袁家的种老。司将军你已认识,去了邺郡之后,你自然知道种老是谁。” 又叮嘱了星子鱼几句,清平子将二人送出京机阁,前往邺郡。 来到办公室,他与司臣、冀中堂、秦越人做了一些交流,既是为天齐准备,也是为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做出一些安排和交代。 离开京机阁,他回到魏郡,去吉原学校见了一直住在那里的列寇一面,将收留匡弼之事告诉了他与宫小夜。宫小夜倒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列寇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该说的已经说了,能不能想开,还是看自己,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嘱咐宫疏雨、韩箐,多注意一下列寇的情绪,最好不要让二人与匡弼见面。 又去了玉虚学校和铜犬帮,将自己即将闭关之事告诉了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排,少不得被米汤冷嘲热讽两句,一点面子也不给。 诸事妥当,他带了些生活用品,离开天泰,来到曹、齐交界。 第1087章 黑先白后 乾门。 天荒看着放下水桶,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须发花白老者,伸手捋了捋胡须,道:“时至今日,你明白了些什么?” “杀人是罪!”老者小心翼翼道。 天荒叹息一声:“你还是不明白,再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下担子。” “我有罪、我有罪,我是一个罪人!”看着转身离开的天荒身影,老者急忙高声道。 在乾门慢慢散步的剑守一,也沿着刚才天荒走过的路,与老者相向而行。 一阵叮当哐啷的声音传来,他望向挑着水走过来的身影,脚步一停,站在原地。 戴着镣铐的老者,每走一步似乎都极其吃力,用了不短的时间才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待近了,他脚步一移,退到路边,让出大道。 气喘吁吁的老者,放下装满水的水桶,用衣袖擦了擦汗,看起来随意瞟了他一眼,道:“新来的,听说你是天泰之人?” “正是。”剑守一平静看着他。 “多年前听到些议论,说天泰出了一个什么剑圣,修为盖世,剑术通神,不知乐逍遥、竹之武、枪鬼比之如何?” “悬空子——死后。”他目不转睛看着老者,没有任何波动,“中领军致仕,鬼枪失踪,吹角连营归隐,之后才是剑圣名震江湖,剑某没有听说几人曾交手,怕是高下难断。” “剑守一,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竟敢单独和我说话。”老者冷笑一声,挑起担子,重新上路。 “前辈也是一个有趣之人,连番主动靠近我,现在竟敢问中领军、吹角连营与鬼枪。” 老者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有说话,水桶里的水溅了一些出来,洒了一地。 “前辈可知,围棋为何从白先黑后变成了现在的黑先白后?心黑手辣之人,出手总是比别人快一步。自诩光明正大的君子,一般遵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则是见招拆招,自然变成后手,落在下风。所以说,世道、世态、人心皆在不断变化,江湖中人要学会跟上时代的步伐。以前重君子,轻小人,现在嘛,真正是小人豺狼当道,谁黑谁有理,谁奸谁得利,君子已经变成傻瓜的代名词,真是悲凉。” “剑守一,你的胆子很大。”老者挑着水桶站在那里,仍是背对他。 “彼此、彼此。”他对着老者背影拱了拱手,“听说天泰又来了贵客,如果前辈有兴趣,不妨见一见,或可解答心中疑问。” “哼,老夫对谁也没兴趣。新来的,好自为之。”说着,老者重新上路。 “乐逍遥、竹之武、枪鬼、悬空子。”剑守一小声念叨,转身负手而去。 “唉哟,这幅画境界之高,简直是神品,绝对宗师级。”司马进见孤哀子盯着凌虚丹宫外林中的一张纸看,急忙捡了收起来,“前辈若舍得,晚辈倒想带回去收藏传家,沾沾仙气。”这就是剑守一口中的天泰贵客。 “也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青云子与无痕子走了过来,“师兄家一个后辈小孩子,昨日在这张纸上撒了一泡尿而已。” 听了这话,司马进面色铁青,手中准备塞往怀里的纸,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哈哈……司马家主,青云子与你玩笑呢,如果不嫌弃,收起来吧。”孤哀子拍了拍司马进。节门已名存实亡,叫一声家主,算是给点面子。 “多谢前辈。”忍住心里的恶心,司马进赶紧将纸收入兜里,不敢去看青云子。 “走吧,天尊他老人家应该要过来了,我们到前方迎接。” 众人起步,浮沉子、织梦子等在乾门的二代弟子皆到齐,一同在凌虚丹宫前方阶梯下迎接天荒。 “司马进拜见天尊,前辈万福金安,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身穿白色镶金仙袍的天荒刚露出飘飞的神带,司马进已经拜了下去,俯伏在地。 “拜见天尊。”其余人众齐齐见礼。 “不必多礼。”天荒伸手一免,“司马先生请起,折煞老夫了。” “应该的,请天尊赐福。”司马进又一拜,没有起身。 “赐福……呵,司马先生将乾坤门与弹墓那等魔教相提并论?” “晚辈不敢。”司马进吓得冷汗直流,连连磕头,“区区弹墓,给乾坤门提鞋也不配,谈何相提并论。是小的没有见识,请天尊责罚。” “也不能这么说。”天荒伸手弹了弹仙袍,沿阶而上,走向凌虚丹宫,“葬王纵横江湖的岁月,司马先生也曾亲历,弹墓也非全无是处。” “是、是,多谢天尊教诲。”孤哀子轻轻踢了司马进一脚,他才敢站起来,跟在所有人身后,亦步亦趋。 “对了。”来到半途,天荒突然停步,转身看着青云子,“司马先生来自天泰,你去通知剑守一过来,见一见曾经的朋友。” “弟子领命。”青云子躬身而退。 进入凌虚丹宫,几人说了会儿话,同意司马家的请求,在乾门所属地界暂时栖身,孤哀子也交代司马进的司马家帮他办一件事。 “属下拜见天尊,拜见诸位前辈。”剑守一跟随青云子来到。 “守一免礼。天泰来了客人,你们应该也是老熟人,之后交给你,带着司马先生好好看一看乾门风光,不要怠慢了贵客。” “属下领命。”剑守一一揖,这时才看向司马进,拱了拱手,“司马门主,久违了。” “剑将军,久违了。”司马进有点尴尬,一是门主二字如此刺耳,一是刚才才说了弹墓给乾坤门提鞋也不配,这一位却曾是弹墓两大墓主之一的脚本,现在已是乾门尊者。 “守一或许不知,节门已被天泰除名。京机阁恃才傲物,妄行极端,驱逐立朝功勋,守一以为该当如何?” “回天尊,乾坤门统理江湖,武林早有共识,若有执律之处,剑守一愿为前部先锋。” “哈哈……好,有守一这句话,吾心甚慰。日后若有需要,自当以守一为先锋,我乾坤门扬威天下,不负三代首席之尊。” 第1088章 耿耿于怀 “剑将军。”司马进与剑守一饮酒共谈天泰之事,叹息不已,没想到梁莠突然走了进来,跪在二人面前。 天荒既然吩咐他负责接待司马进,自然住在他的别庄。二人已吃酒多时,之前织梦子也在,她离开了,梁莠才敢进来。 “梁姑娘,你这是何意?我可担待不起。”剑守一微微一笑,为司马进斟酒。 “陈家、宗家欺人太甚,请将军为小女子做主。”梁莠磕了一个头,“奴婢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她刚才在外边,偷听剑守一三人说话,断断续续,除了知道陈家、宗家、节门之变,自然也知道了梁家之灭,父母亲人之亡,惊得魂飞天外,急忙跑去孤哀子那里,求他主持公道,没想到被他一个耳光扇了出来,厉声呵斥,命她提也不许再提。 根据几人交谈,梁家之灭或许与陈家、宗家有关。孤哀子不给她做主,她已经明白,乾坤门旧人也不会为她做主。乾坤门与陈家、宗家的交情,一个梁家算什么。 剑守一不一样,他出自天泰离门,离门与休门有不错的交情,他也曾与梁家有来往,至少算是熟人,或有两分希望也未可知。 以自己的作为,知道剑守一极其讨厌她,既然织梦子提出换人,他也没有同意,在她一个女人的直觉看来,剑守一多半贪图她的美色,所以还留在身边。他不敢动自己,肯定是怕孤哀子问罪,只要自己主动,不怕他不沦陷,故而有此一求。 当着司马进的面求剑守一,也是想逼他做决定。司马进是节门门主,出身天泰的剑守一如果不念旧情,传扬出去,对他和离门的声誉有损。尤其节门遭逢巨变,将心比心,司马进或也会为她说情,以便作为求乾坤门为节门主持公道的铺垫。 “梁姑娘,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坏人。”剑守一放下酒壶,举杯敬司马进。 “剑将军义薄云天,名传天泰,自然不是坏人。”一闻此言,梁莠大喜,跪着又靠近了剑守一一些,伸手想去勾搭他的腿脚。 “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声轻笑,剑守一伸手捏住色变的梁莠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起身对一惊色变的司马进微一致意,“司马家主请稍待,我去去就回,多多包涵。” “剑将军请便。”司马进急忙站了起来。 以前或不一定将修为比他高的剑守一放在眼里,现在不一样,司马家损失惨重,节门除名,他乃丧家之犬,而剑守一摇身一变,已是乾门新贵,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别看二人说说笑笑,对酒谈心,若真惹得不高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毕竟对乾门之事不大了解,也不清楚现在剑守一的地位,只看天荒对他比较客气,又称三代首席,推测地位不低。 “剑……剑……”梁莠呼吸困难,愤怒不已,想伸手去抓挠他的胳膊,可总提不起力道,根本无法脱身。 剑守一对司马进微笑点头,手上力道略松,举着梁莠出门,转眼来到孤哀子居所外,站在院外高声道:“剑守一请见前辈。” “有什么事明儿再来,我休息了。”孤哀子语气冰冷。 “不敢打搅前辈。”剑守一将梁莠扔入院子,砸在外墙上,摔的七荤八素,“梁莠似乎对陈家、宗家极其不满,耿耿于怀,未免做出什么傻事,造成影响,连累晚辈,我觉得有必要告知前辈一声,好好管教。” 听到动静,孤哀子本来准备跳出来喝斥他,一听是陈家、宗家与梁家的恩怨,脚步一顿,双拳一紧,强忍怒火,道:“我知道了,人留下,你回去吧。”梁莠等女子是他负责管理,也是他分配伺候剑守一,来这一手,摆明了是来打脸。 “前辈早些歇息,晚辈告退。”剑守一随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看得听到动静在暗处张望的一众女子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孤哀子将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 “奸贼,剑守一你这个狗贼,不得好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梁莠嘴角见血,坐在地上大声喝骂,被跳出来的孤哀子一巴掌扇晕过去,抓住脚从窗户扔了进去。 剑守一回到别庄,司马进还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是一直站着,还是听到动静又起身,含笑请他坐下,道:“在下管教不严,司马家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没想到梁莠出自梁家,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确实该罚。” “司马家主有所不知,剑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凡事必须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逾矩。我与梁莠实为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出了什么事,她必死无疑,她出了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被责罚。陈家、宗家与乾坤门交情匪浅,非同小可,不可不慎之。” “该然、该然。”司马进不敢继续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急忙一转,“不知剑将军是否知道一个儒门?” “儒门?”剑守一为他斟酒,请他吃菜,“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知司马家主为何有此一问?” “实不相瞒,孤哀子前辈交给我一个任务,让司马家派人去云梦大泽交易,说是要杀一个叫临江子的儒门之人。司马家如今虽然落魄,倒不是花不起一万两银子,只是,司马家之人死的死,残的残,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我这心里不大踏实,担心儒门会不会是什么隐世大派。” “如果司马家主不嫌剑某多嘴,明日我问一问织梦子前辈,看是否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多谢剑将军。”司马进举杯起身,对他微一鞠躬,“节门被除,司马丧家,人情淡薄,世态炎凉,没想到剑将军才是难得的知心之人,往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某在此赔罪。” “司马家主言重了。”剑守一站起来,与他碰了一杯,“剑守一自入乾门,承蒙天尊等诸多前辈诚心相待,心里感激不尽。唉,话又说回来,乾门虽好,毕竟离乡别井,夜深人静时,未尝不思念天泰故交,辗转难眠,今日有幸一见司马家主,稍解乡愁之苦,该是我谢司马家主才是。” 第1089章 我不认识你 “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司马立提着两个大袋子,来到云梦大泽之外,声音远远传入。 “留钱勾命,概不赊欠。”云梦大泽传来飘渺不定的声音,“说吧,目标是谁。” 司马立松了口气,放下袋子,拱手回道:“景门清平子、儒门临江子。” “嗯?”云梦大泽毒雾一阵涌动,吓得司马立一退,“又是景门清平子,小子,这是瞧不起我云梦大泽吗?” “晚辈不敢。”司马立小心翼翼注意四周动静,“前辈或许不知,清平子在洛郡破了公孙家完整的五鬼阵,夺旗而走,非同小可。临江子与鬼门扶苏联手,力战乾坤门孤哀子前辈,全身而退。二人虽是年纪轻轻,却修为非凡,绝对值得云梦大泽出手。” “哈哈……哈哈……多年再会,孤哀子终究笑柄,公孙家不过尔尔。小子,这个生意云梦大泽接了,你走吧。” “多谢前辈,事成之后,请将人头挂在天泰冀州魏郡天沐山,晚辈告退。”司马立不敢再看云梦大泽,急忙退走。 袋子飞入迷雾,另一个声音响起:“儒门,闻所未闻。” …… 冀州邺郡一条河边,一些农家人在那里摆摊卖菜,热闹非凡。 “过河菜多少钱一斤?”一位年轻女子站在一个摊位前。 “一块。” “我要一斤。” “好勒。” 称好后,女子接过菜,打开行李箱,将菜放进去,走到另一个摊位:“狗儿豆多少钱一斤?”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声音! 列寇一辈子也忘不了,猛然转身,果然是那一道熟悉的倩影,一个闪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女子玉手,喜道:“10号、10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找你找的好苦,还以为,还以为……” 清平子离开闭关,列寇来到邺郡是为了找匡弼算账。但是,他站在袁家外,犹疑了很久,还是不敢进去,随后离开,在邺郡闲逛。 茫茫然,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这条河边,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10号。现在他的心里,甚至有些感谢清平子,感谢他将匡弼留在邺郡。 “你……你是谁?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女子见了列寇,先是一愣,随后拼命挣扎。可她力气不够,如何能挣脱开他的手。 “我是列……不是,我是2号,2号啊,你不记得了吗?”列寇一把将女子拉过来,伸手想抱她。 女子怒极、气极,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一脚将愣住的他踢开,冷冷道:“什么10号、2号,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再敢无礼,我可报捕了。”说完,看也不看列寇,拉着箱子就走。 列寇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已经汇入前方人群消失。他双拳一紧,当然不可能让好不容易才见到的10号从眼前消失,抬掌扫飞前方人群,纵身一腾,发现了不远处急急奔逃的身影,闪身抓住她。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干什么?放开她,不许动!”这边的骚乱,加上有人报捕,几个工捕赶了过来,用棍子指着列寇。 “我们认识,是朋友!”列寇忍着女子咬在手臂上的疼痛,看着工捕冷冷道。说完,纵身就想离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男霸女,无法无天,哪里走。”就在工捕拔枪时,一道身影闪出,三拳两脚将列寇逼落回地,正是解门何不平。 “家师清平子,今日谁敢拦我,我就杀谁!”列寇死死抓住挣扎的女子。 他不一定打不过何不平,就算单靠身法,逃走也没有问题。但带了一个拼命挣扎的人,他又不愿意打晕,多少有些不便。他知道解门忌惮清平子,想以清平子弟子的身份,将何不平吓走。 “哦?光天化日,谁敢在邺郡扬言杀人哪?眼里还有没有工捕的存在?”出乎意料,南赡洲、徐知训带着工捕赶了过来,几人将列寇围住。 “我说是谁如此大的狗胆,竟然扬言杀工捕,原来是景门长老、京机阁偏将清平子的弟子,真是树大好乘凉啊!”徐知训讽笑道。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列寇仍是死死抓住女子,虽知今日之局难了,他也不愿放手。 “还不放开我,想找死吗?”女子停止了挣扎,小声道。一抽手臂,根本无法抽离。 “司将军吗?呵呵,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列寇在邺郡当街擒捉女子,目无王法,影响极其恶劣,想请将军通知一下清平子,请他来处理一下。”就这片刻功夫,南赡洲已经联系司臣,气得列寇浑身颤抖。说着,他笑眯眯走向列寇,将手机递给他,“司将军和你说话,接吧。” “司将军……我……是、是,我明白了。”接完电话,列寇很想将手机捏碎,终究没敢,将手机递还南赡洲后,看了女子一眼,慢慢放开她。 她的嘴上,满是他的鲜血。 “念在你是初犯,又是执政景门长老的弟子,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只要这位女子及家人不予追究,可以饶了你。”说着,南赡洲看向女子。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女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在附近找到自己的箱子,不再过问列寇,只对工捕说暂不追究,随后离开。 “看起来你受伤了,走吧,我们带你去医署看一看。”南赡洲一挥手,几个工捕围向列寇。 “区区小伤,不敢劳烦诸位大人,我自己会处理。”望向女子离开的方向,列寇随意拱了拱手,就想跟去。 “那可不行。”何不平拦住列寇,也挡住了他的视线,“伤势小不小,你说了不算,大夫说了才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清平子找上门,讨要交代,解门和工捕可承担不起责任。你若不愿意和我们去医署,我们只好再联系司将军。” 列寇的怒火一直徘徊在爆发的边缘,他已经明白,解门之人故意找茬,就是不让你顺心。女子身影已经消失,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随工捕去医署。 第1090章 弊端 “韩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在医署上药包扎,甚至做了个全身检查,南赡洲他们才放列寇离开,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韩箐。 “列寇,我正要找你。你是怎么回事?清平子前脚刚走,你就逃课,学校都将电话打到宫疏雨那里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对面传来韩箐有些恼怒的声音。 列寇沉默了,他之前没有理会学校和星子鱼的电话,后来又看到了宫疏雨的来电,以为是谈今日之事,所以将手机关机。 “韩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 “你是一个学生,就算有天大的事,离开学校也得给老师请假批准。”韩箐打断他,“我查了你手机之前的行动轨迹,你跑到邺郡去干什么?” “随便走走,散散心。” “随便走走,随便能走到袁家外徘徊,你倒真是随便啊,当我傻吗?我告诉你,清平子说过的话,我不想再提,你现在是天泰黎民,如果敢做违背天泰律之事,不用清平子出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给我好好想想。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 “找人。”列寇大喜,说了半天,就最后一句听了进去。 片刻后,韩箐的电话打了过来,等得烦躁的列寇急忙接听:“找到了吗?” “我查看了邺郡监控,她离开后,坐车出了邺郡,进入北面的郊区。郊区很多路段没有公家的监控,如果需要查看私人可能有的监控,必须要黎民同意。你先回魏郡,好好待在学校念书,我让人帮你找她。” 列寇没有告诉她是找10号,只说是一个耍小性子的朋友。京机阁没在实验室发现10号的照片,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自然不认识。 “不用了。”列寇有些失望,“韩姐姐,你把她最后消失的位置和捕捉到的照片发给我,我自己过去询问,我要亲自找到她。” 韩箐远在交州,找人帮忙肯定是邺郡的工捕,虽然雷立枫是刺史,毕竟时日不长,谁知道那些解门掌握的势力会怎样,他今日就见识到了。 “你一个人比得上工捕吗?给我回魏郡待着!” 列寇见她又生气,连忙答应回魏郡,并请她将10号的照片和位置发给他,他要联系她的家人,让人家放心,也好沟通工捕处理。 韩箐发给他后,立马断了手机网络,奔向10号最后消失的地方,气得她破口大骂,羞恼不已。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被一个小子欺骗,看看清平子教出来的什么鬼东西。 列寇一个人当然不行,还是邺郡工捕先找到女子的下落。韩箐联系不上列寇,周末自己来到邺郡,在雷立枫那里借了车,前往女子家。 “请问你找谁?”别庄前,来到院门前的是一个仆人,打量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女子,心里直打鼓,不敢随意开门,怕是老爷在外面招惹的艳花浪蝶,找上门来与主母干架抢老公。 “我找111所洪副所,请问他在家吗?”韩箐亮出断片,表明身份。 交州府尹,我滴乖乖,仆人吓得一哆嗦,赶紧开门,请她进入,一路上不断打量,这么年轻的府尹,逆天了啊! 请她在客厅坐下后,仆人吩咐了其他人上茶,连忙上楼通知洪副所。 “韩大人,不知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洪副所在楼上望了一眼,慢慢下楼。他可不是第一次和韩箐打交道,加上解门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可说是老熟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些事想询问一下洪副所。”韩箐站起来,望着下楼的他。 洪副所挥手让仆人退下,走到对面沙发坐下,道:“要不是韩大人已不是工捕,就这两句话,非得把我吓出病不可。说吧,找我询问什么事,如果是关于网上那些言论,我建议韩大人最好去询问景门的大贤,他们可以给你答案。” “职责分工不同,我现在事务繁忙,没有时间理会网上那些可笑的言论。”韩箐坐了回去,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一张张摆在他面前,“洪副所,认识照片上的女子吗?” “哈哈……”洪副所随意瞟了两眼,仰靠在沙发上,双臂排开,“韩大人,你问我认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可笑了?我的女儿一向乖巧听话,应该不会惹是生非,我昨夜才和副史南大人在铜雀台吃酒,没有听他提过呀。” “你的女儿?”韩箐皱了皱眉,列寇怎么认识洪副所的女儿。 洪副所慢慢坐正,亮出断片,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女——洪巧言。 韩箐仔细看了一眼照片,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点头道:“洪副所,可以让我见见你的女儿吗?” “她犯了事?” “没有。” “你与她很熟?” “不认识。” “韩大人,解门现在虽然大不如从前,还是六大门派之一,景门也不能随便骑在我等头上拉屎撒尿吧?我的女儿还小,念在你也是一个姑娘家,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做揣测,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我今日非得找司将军讨一个说法不可。” “洪副所误会了,我只是有事想与令媛聊一聊。” “没必要。如果韩大人没有公事,便请离开,我还有一些研究上的事要处理。” 韩箐离开了,没有见到洪巧言。 她站在别庄外,回望了一眼,没有出现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剧情,楼上窗户边,一个少女偷偷打量她,暗自向她递消息,让她带列寇来见她,几人商量是否私奔,什么时候私奔。 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她摸出手机打列寇的电话,提示拨打的是空号,心情又受到影响。坐上车后,联系了雷立枫,拜托他让工捕注意一下列寇,如果有消息立马联系。她现在有些头疼,如果清平子回来,发现少了一个徒儿,下落不明,玩笑可开大了。 她自然不知道,列寇现在正玩的嗨,随便找了一家人,展示了一下修为,逼他们用身份帮他重新办理了一个手机号,并威胁他们不许报捕,否则就杀了他们全家。 有了新号码,他就将自己的号码注销,目的很简单,在找到10号之前,他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扰,更不可能回魏郡学习。 看看,清平子随便给钱的弊端不就显现出来了。 第1091章 殁者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冀州河东郡,临江子看了一眼在对面坐下的中年男子,一边倒酒,一边道:“这位先生,没看到这桌已经有人了吗?旁边还有不少空桌,不妨给彼此一些空间。两个臭男人,挤在一起不像话。” “看到了,也知道你正在喝断头酒,吃断头饭。”男子将剑放在桌子上,唤来老板,要了与他完全相同的酒菜。 临江子轻嗤一笑,看着男子,将酒倒入嘴里:“还没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单字一个‘殁’。殁者,歹也、夭也、终也、亡也。” “呵呵,哈哈……云梦大泽六侍排行第五,你一个人就想杀我,是不是太看不起学生?” “临江子与鬼门扶苏力战孤哀子,勉强能入云梦大泽法眼。我带了画虎、画皮、画骨三人,一共四人,若有必要,以多欺少,还请见谅。” “不知几位朋友是谁,何不现身一会,大家交个朋友。” 短短几句对话,又见剑锋,将那些吃饭的客人全吓跑了,服务员拦不过来,有些收了钱,有些没收钱,只有靠门一桌三人没有离开。 临江子望了他们一眼,伸手叫老板过来,扫了二十万给他,让他将殁的酒菜准备好后,带着其他人离开。老板松了口气,急忙到后厨,吩咐厨师赶紧炒菜。 “看起来你若死了,应该有人为你收尸,不错,我也少些麻烦。” 临江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吃菜:“如果老板愿意给你们收尸,我会再给他二十万,凑个吉利。” 二人针锋相对,随意聊着,片刻后,酒菜上全,老板赶紧带着厨师、服务员跑了,只有五人坐在里面。 工捕闻风而动,围在远处观望,不敢过来,急忙上报京机阁。 殁打开酒,给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道:“初次见面,先干为敬。”说完,一口饮下,又倒了一杯,拿在手里。 临江子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伸过去碰了碰,道:“京机阁的人很快就会赶来,你不怕到时候打不起来?” “京机阁不会干涉云梦大泽之事,不必担心。” “若是乾坤门呢?” “乾坤门不可能干涉云梦大泽杀临江子,你应该明白。” “仔细想想,我好像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临江子点了点头,“是谁那么大方,花一万两银子买我性命,可否透露一点点?”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就算有人出钱买我老子的脑袋,我也不会告诉他是谁,何况,我本来也不清楚,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如果你有什么遗言,在这瓶酒喝完之前都可以说,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可以帮你带话。” “先说说你的遗言。” “行,如果我死了,转告云梦大泽一声,抚恤金若是少了一分,我做鬼也会徘徊在云梦大泽。” “哈哈……真是别致的遗言,学生开始有点欣赏你小子。” “你的遗言呢?” “如果我死了,还会回来找你们麻烦。别笑,学生是认真的,到时候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又过了约一刻钟,二人酒壶中滴下最后两滴酒,临江子放下酒壶,端起酒杯,道:“先说清楚,咱们得讲武德,喝完才能动手。” 他还在说话,殁张嘴一吸,杯中酒已经全部入喉,功力一引,长剑带鞘一旋,锵的一声,剑鞘夹带功劲,迅疾攻向胸口,长剑一闪,划向他的脖子。 “哈哈……”临江子身子往后一倒,袖中山马毫滑出,撞在剑鞘上,剑鞘受力,与长剑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同时偏离轨道。 眼看就要倒地,他的头发陡然笔直斜点在地面,借力往前一滑,随着酒杯翻腾,烈酒入喉,已经从殁刚才坐的位置钻了起来,身子一转,一笔点向前攻的殁后背。殁旋身连剑,二人转眼交手数招,堂中座椅遭殃,木屑翻飞,扬扬洒洒。 靠门一桌三人只管喝酒吃菜,看也不看交手的二人一眼。 山马毫往下斜指,五指略松,笔力旋转,吸纳木屑凝聚,转眼化作三尺长剑。临江子将剑平齐前方弹了弹,发出金属交鸣之音,赞叹道:“好剑。”纵身一剑直取殁。 双剑一交,木屑嘭的一声爆开,夹带劲风扑向殁,加上视线受到影响,殁持剑后退,旋剑如风,将木屑全部震开。 “哈哈……”临江子不进反退,持笔纵向大门方向,欲夺路离开。 没想到桌前三人功力同起,带着桌子旋转,稳在大门中间,挡住去路。画虎、画皮双剑出鞘,剑气纵横,拦住临江子。画骨手中筷子脱手而出,一指经外二白穴,一向任脉廉泉穴,三人几乎同时出手,轻松挡下临江子脚步。 儒风步影连闪,剑式不断,临江子与三人交手后,不得不退回堂中,看向持剑而立的殁,道:“你们是不是非得让学生的20万赔出去不可?” “阁下身法高明,荒郊野外恐怕抓不住你,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人来人往的城中。既然钱已经给了,咱们不妨拆一拆。” 殁说话的时候,画虎、画皮、画骨三人三剑同起,一丝丝血红之气纵横交错,满布四周,将大堂上面及四方墙壁覆盖,蛛网一般,亮出点点金色夹带红殷之光。 血红之丝一端连接在三人剑尖,三人持剑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堂中二人。 “血煞牢笼已成,还能不能拆,但看你的本事。”殁的左掌握住长剑锋刃,从剑柄缓缓滑向剑尖,鲜血同时冒了出来,染红长剑,却并没有滴往地上,而是变成血丝,像蛛网一般将整个长剑包覆,看起来与墙壁上的血网一般无二。 临江子没有急着与殁交手,凭借身法,在空间不大的堂中躲避殁的追击,趁着二人交手空档,山马毫一笔点向前方墙壁,只见血网颤动,竟无法击破。 抬脚一踏,网上竟传来极其浑厚的反击之力,根本不用他借力,已经将他震远。尚未落地,腿脚传来酥麻之感,连身法也受到影响,急忙凝神,挡下殁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第1092章 陌路 二人交手数十招,血网内万物不存,殁看着身中数剑、嘴角带血的临江子,长剑前指,道:“你若自戕,留你全尸。” “大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些?”临江子左手剑指抹过嘴角,劲力将一点鲜血弹向笔尖,山马毫一旋,似见笔影刚动,一道血网已经出现在临江子面前,转眼扩散为矩形,连接在屋顶与两方墙壁的血网上,将二人完全阻隔开。 殁似有所觉,运起满身功力,一剑扫向前方血网,只见网丝荡荡,竟无着力之处,功劲如入无物,无法击破,与墙上之网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哈哈……你以为只有你们会玩吗?学生的手段也不少。”说着,临江子转身,提笔慢慢走向门口方向,“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三人一旦维持血网为笼,本身则不能动手过招。” 见三人面色一变,临江子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拇指指甲一划,中指冒出血点,拇指打回抹过,血点轰一声燃烧起来。功劲贯过,山马毫回笔一点,将火引在笔尖,转眼扩散至数尺方圆,热浪滚滚,一笔点向三人方向。 火浪烧至,血网冒起丝丝炎气,眼看着可能烧出缺口,画虎、画皮同时撤剑,一人攻向临江子,将他缠死,一人则以剑风扫向火浪,火浪飞向临江子布下之网,轰一声烧出一个缺口。 临江子被他们的不动声色欺骗了。 “以彼之气,化彼之力,临江子,可还满意?”殁纵身持剑穿过缺口,与画虎同攻临江子,转眼将之逼往角落,撞在网上,浑身一颤,似重电过身,功力一滞。 良机就在眼前,画虎剑划脖子,殁直取膻中,双剑要置他于死地。 眼看着大功将成,没想到两剑竟落在空处,只见临江子消失,一道剑气自剑网中飞了出来,一剑撞向大惊失色的画皮之剑,嗖一声划向他的脖子,若非他反应也快,说不定死在剑下。 殁三人转身追击,眼前一花,剑气已来到血网外,与画骨交手而过,剑气闪动,在公路上又变回临江子,急纵而走,道:“今日一会,云梦大泽非同凡响,后会有期。” 声音回荡,人已经消失,殁看着撤剑收网的画骨,道:“他是怎么逃出去?” “我并没有看清,只觉得剑气突然出现在眼前,欲阻已来不及。血煞牢笼困战失败,还是第一次,此人手段非凡,要杀他难矣,这一万两看起来不好挣。” “再不好挣,总比他们强,听说连清平子的踪迹也未寻得,更别说交手杀人。走吧,先离开河东,等待寻找到临江子的信息。幸而没有造成无辜伤亡,否则京机阁来了,咱们可交不了差。” …… 列寇在邺郡城北郊区寻找了两月有余,仍没有10号的行踪,一时心乱如麻,借酒消愁。这是他跟随清平子以来,或者说自有记忆以来,首次用酒精麻醉自己。 邺郡工捕之前曾找到过他,声称是雷立枫的人,请他回去。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雷立枫的人,还是解门的人,一概不理,伤人硬闯离开。 “呜呜……呜呜……” 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列寇,听见不远处桥边阴影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将手中的酒壶砸了过去,高声道:“嚎什么嚎?再嚎老子宰了你!” 酒壶砸在桥上,嘭的一声,碎片乱飞,哭声突然停止,随后传来扑通一声,似是重物落在水里的声音,夜里清晰无比。 “死吧,死了好,死了再也不会烦人,也不会人烦,一了百了。”列寇骂骂咧咧,慢慢走到桥边的石头上坐着,大吐起来。 就在此时,一块石头飞来,砸向他的脑袋。列寇正在火头上,抬手抓住石头,反手砸了回去,腾的站了起来,嘴里的呕吐物还在出来,看起来像是一只极其恶心的鬼。 “啊!”一身白衣的女子被石头砸在肩头上,往后蹬蹬退了几步,坐倒在地,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又扔向列寇,“大半夜吓得人家掉进河里,你还有理?” 列寇怔怔看着眼前河边浑身湿透的女子,双目亮起精光,石头从他右侧飞过,根本无法引开丝毫注意力,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寻找的10号! “10号!”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纵身飞扑过来的列寇扑倒在地,呕吐物洒在衣服上,一阵恶臭传来。 “啊~~滚开、滚开啊,你是什么人?滚开!救命、救命啊!”女子奋力挣扎,高声呼救。 “是我、是我,你别叫!”列寇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滚、你滚啊!救命啊~~”女子哪里管他,一嘴咬在他的手上,双手抓挠他的脸,仍然拼命大叫。 不远处,一栋别庄亮起灯光,火光往河边扫来。列寇一个激灵,抱着女子一滚,浸入河里,水灌入口中,再也叫不出来。 入水后,他将挣扎的女子反剪双手,另一只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冒出头来,小声道:“是我,2号,你别叫了。”见她仍是挣扎,抬手制住她的穴道,扶着她躺在河边,静静看着她。 他现在有些后悔,要是两个月前制住她的穴道,或许可以带她离开,就不用白找了两个多月。 “巧言、巧言,是你吗?”别庄那边传来呼喊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后,不知道谁说了几句话,远远传出脚步声。 根据闪动的灯光,列寇判断是往河边来,急忙带着女子远离,翻到另一边躲了起来,远远望着一些人在桥边搜寻,一边又呼喊着“小姐”、“巧言”之类,一无所获。 “你现在的名字叫巧言吗?真好听。”列寇伸手抚过女子俏脸,迎接他的是怒目而视,“三年了,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在祈求上天,让我与你早日重逢。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这样对我,还假装不认识我。”河里滚了一遭,洗去了污秽,酒也醒了不少,现在倒好了些。 女子仍是冷目瞪着他,咬牙切齿,仿似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算了,记得我也好,不记得也罢,我带着你离开,到远离尘嚣的西域之地隐居,再也与这个世界无关。我相信,你早晚也会接受我。”说完,列寇抱着女子起身,纵身离开。 第1093章 断肠(一) 腾升不过数米,一道完全不可抗衡的压力自四周而来,列寇一口鲜血喷在女子衣服上,染红白衣,嘭一声落跪在地,双膝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整个身子陷入地下,手中的女子却飞了起来,离开了他。 离开了他! “不、不,10号、10号!”列寇勉力抬起脑袋,望向深洞之外,除了一点星光,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熟悉的求饶声传来:“求求你,饶了他,饶了他吧,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在你的心里如此重要?之前死活不答应,现在倒答应的爽快。” “不!不要!不要!”上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列寇心里一颤,好像明白了什么,奋起功力,却根本无法从挤开陷入的深洞出来。他在这个男子面前,蝼蚁一般。 “只要你饶了他,我答应你,一辈子伺候你,我一辈子伺候你!”上边传来女子嚎哭的声音,让列寇的心在滴血,他现在同样后悔,后悔今夜不该出现在这里,连累了他的10号。 “我一向不喜欢强迫谁,这可是你自己答应。记住你的话,若敢反悔,不仅他,你们洪家鸡犬不留。” 话语一落,列寇只觉身子一轻,急忙纵身而出,只有两道身影在夜空下消失,女子的哭声同样不见了。他一拳轰击在河里,他的10号被人抢走了,因为自己实力不足。 “巧言、洪家,我的10号姓洪,名巧言吗?你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救你回来,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 又是一口血水喷在波浪汹涌的河里,列寇摸出手机,运功将之烘干,还能开机,急忙翻出通讯录,坐在河边,无可奈何拨通了韩箐的号码。 “你好,我是韩箐。”对面传来一个略微迷糊的声音。 “韩姐姐。” “列寇!”韩箐腾的坐了起来,“你在哪里?” “韩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个人……” “我问你你在哪里?”韩箐打开灯,跳下床,去取她的衣服来穿,“为什么不跟邺郡工捕回去?你还打人!” “帮我查一个人!”列寇一声厉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站了起来,拳头一紧,“可不可以?” 韩箐手里拿着的衣服掉在地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坐回床边,道:“你不打算回来了是吗?不打算念书了是吗?高二马上结束,高三也不想念了是吗?师父、师姐、师妹也不在乎了是吗?” “韩姐姐,帮我查一个人,求求你。” “回答我!”嘭的一声,韩箐一掌震碎了床头柜,“列寇,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失望。你师父对你怎样?我们对你怎样?你行啊,学会注销手机号了,我们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东西?” 对面一阵沉默,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仍是重复之前的话语:“韩姐姐,帮我查一个人,求求你。” “真是无可救药。”韩箐冷冷一声,“我知道你要找谁,若没有注销手机号,两个月前你就可以见到她。她叫洪巧言,是111所洪副所的女儿,解门洪副所。我待会就将她家的位置发给你,你自己去吧。记住,别乱来,否则我饶不了你。”说完,掐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列寇又是一掌拍了出去,仰天厉吼。错了、错了,自己错了,要是没有注销手机号,早就已经可以见到10号,我的10号。 他看了一眼韩箐发过来的位置,略微对了对,一阵痛苦袭来,好像、应该就是河对面……那栋别庄,那栋之前曾呼喊“巧言”的别庄。原来如此近,原来韩箐早已查到,自己为什么要注销手机号! 列寇疯了一样纵身过去,尚未来到别庄前,被一道掌风扫中,昏死过去。 次日,列寇在晨曦中醒来,当他不要命冲入别庄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屋子里翻的乱七八糟,满是离开后没有收拾的痕迹。 他在别庄地上坐了一个多小时,随后浑浑噩噩四处乱翻,想找出关于10号的任何信息,最后在二楼一间房的书堆里找到一个笔记本,上面传来刚熟悉的香味,颤抖着手翻看,果然是熟悉的字迹。 这是一个日记本。 “2号失踪,有人说逃了出去,有人说被杀,我这两天都没有睡好,眼前好像总有他的身影晃来晃去,却完全抓不住,他不会真的……不、不可能,我决不相信他会死,他一定是逃了出去,日后会回来救我,救我们,然后大家一起到遥远的地方生活,从此远离这个……地方……” “66号死了,被他们拖了出去,大家看着没有气息在地上拖行的66号,好像都麻木了。这么多年,我们见过太多,似乎已经习惯……” “好像出事了……我们这里乱了起来……听说要将我们带去其他地方……他找到我们说,机会难得,迁移途中,或可寻找机会逃走……有人欣喜,有人惧怕……他被带走了,好像事情败露……对我们的监管更加严……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个男子经常在远处望着我,听别人叫他什么洪副所,自迁到这边来后,他已经出现很多次,好像也在参与什么研究……” “自由了、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洪副所……不是,现在应该叫爸爸!爸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我保了出来,我被警告不得透露半个字后,永远离开了那个地方……爸爸妈妈没有孩子,他们对我很好,似乎完全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女儿……我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洪巧言,我再也不是一个没有家、只有代号的试验品……” “无耻!无耻!!无耻!!!我真后悔,今天不该去城里,更不该……就不会碰到那个男人,那个无耻的男人……我根本没有发现,他竟然一路跟随我,跟到了家里……爸爸很怕他,我问了才知道,他是一个修为极其高强的修仙者,别说爸爸,解门门主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他说出了让我极其恐惧的话,向爸爸提亲,纳我为妾……我绝不会做别人的妻子,更不会做妾,我是属于2号,永远属于2号!2号、2号,你还活着吗?来救我,快来救我,我不想跟着任何一个除你以外的男人……” 第1094章 断肠(二) “老天,你好残忍,为什么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2号,我很想和他相认,向他倾诉这些没有他的日子,但我不敢,我不敢,只能假装不认识他。解门高层上门,让我们一家要识相,看到爸爸为难的样子,我知道,拖不下去了。死老天、贼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们……原来2号也有了名字,叫做列寇,真是可爱又可气的名字,也不知道什么人给他取的。他果然还活着,真好!” “今天,爸爸和我谈了很久,先是说有什么人上门找我,我知道,或许与2号有关,但我没有说……” “爸爸这段时间憔悴了,白头发好像也添了几根,我知道,不仅是因为网上那些被逼发出的言论,也因为我的事。那个无耻、下贱的男人逼他,逼我们一家,我偷听到有人给爸爸打电话,语气很严厉……”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知道了2号还活着,甚至成为了修行者,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是不是可以死了,一了百了。或者,爸爸妈妈没有保我、收留我,就不会有这些让他们闹心的事……那个无耻的男人,明天要来……2号,代表的是我们曾经痛苦的过去……或许该称呼他列寇,这个名字,是不是代表了他的新生呢!列寇!我的列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看到这里,再也没有了,列寇合上日记本,双拳紧握,闭上眼睛,瘫倒在地,痛苦不已。或三五日,或十天半个月,她就会记一段或几段。这段时间记得比较多,因为那个无耻的男人,也因为洪副所和自己。 过了片刻,他跳了起来,打量了房间一眼,应该是10号的房间,他将日记本收起来,发誓一定要带她脱离苦海,纵身离开。 离开北郊,回到邺郡,通过传送门,列寇疯了一样纵向洛郡111所,大吵大闹,要找洪副所,被镇守的护卫头领拿下,交给工捕。 韩箐出现在洛郡捕衙的时候,憔悴的列寇坐在角落里,双目无神,脸上写满疲倦之色。 她没有招呼他,默默办了担保手续,将日记本和手机放在他的脚边,道:“想清楚了,还是不愿意回去吗?” 列寇伸手抓起日记本和自己的手机,麻木起身,站在韩箐面前,低垂着脑袋,没有只言片语。 韩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列寇默默跟在身后,一同回到魏郡,进入别墅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悄无声息。 她坐在沙发上,联系宫疏雨、星子鱼,告诉他们列寇回来了。她公务繁忙,必须赶回交州处理,让他们注意一下。 星子鱼从学校请假回到别墅的时候,刚好撞见列寇拖着一个大箱子走出来,抬手将他拦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事不用你管。”列寇冷冷道,拖着箱子一绕,想从侧面过去。 星子鱼一脚将他的箱子踢飞,一掌将他拍飞在别墅门口,连步踏了过去,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和师父闹别扭的时候,我就想揍你,那个时候师父在,我不想惹他生气,所以忍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用的、花的全部是师父给你的,你若真有种,全部还回来,你给我吐出来!” 列寇见她一脚往自己扫来,运起满身功力,双臂往上一挡,僵持不到一息,已被一脚震开手臂,踩在身上,浑身功力震荡,难受不已,差点见血。 星子鱼旋脚将他踢往别墅院外,道:“你比我晚入门的时间并不长,差不多同时修炼,还拥有异化强健的身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丢三清道门的脸。我看过不了一两年,你连小夜也打不过。” “我的事不用你管。”列寇翻身爬起来,望了一眼散落的衣物等,走过去找出日记本,不看星子鱼,转身就走。 “你今日敢走出别墅区,离开魏郡,就永远不要回来。就算师父不计较,我也不会饶你,好自为之。”望着毫不留恋离开的列寇,星子鱼给宫疏雨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不用回来了。 列寇独自一人来到洛郡,在111所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除了吃饭、睡觉,每天蹲在111所前面,盯着进进出出的人,搜寻着洪副所的身影。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天,他终于看到了洪副所,纵身过去,挡在车子前方。 司机急忙刹车,探出脑袋,喝道:“你特喵找死吗?” 111所的护卫也围了过来,抬枪指着列寇。 洪副所对那些护卫摆了摆手,让他们不用过问,坐在车里看着他,道:“那天之后,我和巧言聊了聊,你应该就是列寇吧。如果你是列寇,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离开吧,为了巧言好,也为了你自己好。” “如果我非要找巧言呢?”列寇一掌按在车子上。如果洪副所不是10号口中的父亲,不是日记里说对她很好,他一定会一把抓他出来。 “你要找死,我不拦你,但请你不要来害我们,更不要害巧言。”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无耻的男人,你觉得让她跟着那个男人,就是对她好吗?” “至少我的女儿可以好好活着,没有性命之忧。你除了害她,能为她带来什么?” “我可以带她离开天泰,让那些人永远也找不到我们,我……” 说到这里,洪副所电话响了起来,列寇住了口,看着他接电话。 “什么?你说什么?”洪副所面色一变,急忙吩咐司机开车,“联系的哪家医署?好、好,你照看好她,我直接过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一定是很急的事,列寇没有阻拦,但也不会放过好不容易抓住的洪副所,纵身跟在他的车后,一路跟到洛郡第二医署。 车还没有停稳,洪副所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列寇急忙扶着他。 洪副所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高声道:“都是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不出现,什么事也没有,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第1095章 断肠(三) 列寇他们到达医署不久,洪巧言,或者说10号,被医车送了过来。 看着昏迷面色苍白的洪巧言,听着哭泣的洪夫人口中断断续续的话语,才知道她割腕自杀,失血过多,已在濒死边缘。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列寇一拳砸在墙壁上。 不到五分钟,手术室的门打开,列寇急忙冲了过去。大夫一把推开他,不许进入,对跟着出来的护士道:“快去组织护士,联系各大医署和京机阁,将血样数据传过去,调匹配的特殊血过来,晚了就完了。” “大夫,怎么回事,医署里没有血吗?怎么还需要外调?病人不能等啊……”一听缺血,洪夫人大急,一把抓住大夫,絮絮叨叨。 “洪夫人,你的女儿很特殊,她……医署里仅存一点应急的血已经用完。这种特殊的血,没有几个医署有,更不可能有很多。” “看看我的行不行!”列寇挤了过去,挽起袖子,将胳膊伸到大夫面前。 “小子,别在手术室门口胡闹,这种血岂是你能有,到一边待着,别影响病人。” “你看一看!”列寇一把将转身准备进去的大夫拉住,“我知道你说的特殊血是怎么回事,我和她一样特殊,你先看一看!” 大夫一惊,望了四周一眼,小声道:“你也经历过……” 之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列寇明白是什么意思,道:“我们的经历差不多,用的药也差不多,我比她早一段时间,她比我晚两年,如果不出意外,血液应该能匹配。” 大夫点了点头,急忙命护士出来,抽血一验,果然匹配。 看着穿上专用衣服准备进入手术室的列寇,洪副所将他叫到一边,冷冷道:“丑话说在前面,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选择进去救她,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过自己的日子。如果你以后还会出现,不如现在就让她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列寇刚要反驳,洪夫人跟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谢谢,谢谢你,谢谢你。”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救她回来。”列寇看了旁边不再作声的洪副所一眼,抬步转身,踏入手术室,门缓缓关上。 几分钟后,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走了过来,洪副所夫妇见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拜道:“见过上仙。” 男子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慢慢闭上眼睛,道:“怎么样了?” “大夫说,只要有足够的血,没有性命危险。” “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就扫平医署。”男子点了点头,“对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闹到医署来了?” “没……没什么。”洪副所夫妇吓得一抖,“就是帮着她母亲做点事,不小心划到了手腕,造成失血过多……” “不知道做的什么事,可以划出失血过多的伤?”男子打断说话,睁开眼睛看着二人。如果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医署,夫妇肯定跪了下去,“没事——就好。”男子又闭上了眼睛。 洪副所二人不再说话,彼此看了一眼,男子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有事,你们肯定会不好。 手术室的门打开,略微有些虚弱的列寇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见洪副所夫妇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一时摸不清是不是那个男人。 “你就是列寇?”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子睁开双目,一道冷冽凶光扫来,刚抬步准备过去的列寇,嘭一声退到墙上,无形功劲自四面八方将他压在壁上,无法动弹。尚未完全愈合的针眼,鲜血飙了出来,染红雪白的墙壁。 列寇嘴角见血,双眼死死盯着男子,他听出了他的声音,就是那个无耻的男人。可惜,他真的是蝼蚁,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别说为10号杀了他。 “上仙,他是来献血,还请上仙明鉴。”见了飙出鲜血的列寇,洪副所急忙求饶。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再让我见到他出现在你们身旁,尤其是巧言身边,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是,多谢上仙。” 男子话音一落,列寇感觉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嘭一声倒在地上,无法起身。洪副所夫妇不敢过去搀扶,那些被吓傻的大夫、护士更不敢。 也不知过了多久,列寇昏昏茫茫扶着墙壁爬起来的时候,手术室已经清理完毕,大门紧闭。他没有去问洪巧言在哪个病房,也没有去找,而是慢慢走出医署,离开洛郡,前往交州。 “他说他叫列寇?”交州府衙,办公室里的韩箐接到了门卫室通过秘书转进来的电话,“让他登记进来。” “进来。”听到敲门声,韩箐头也没抬。 “韩大人,列寇来了。”秘书蒋芯悦小声道。她是去年入景门的人,被派来做韩箐的秘书。 “让他进来。” “韩姐姐。”列寇谢了蒋,走进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 “有什么话直说,我很忙。”韩箐仍是低头看着文件。 “韩姐姐,我想看一看洛郡第二医署今天的监控数据,不知道可不可以?” 韩箐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列寇,她并不知道他失去不少血,甚至没有好好休息,还被人揍了,道:“我听说洪副所的女儿住进了医署,找一个病人的病房需要看监控吗?” “我……我不是找洪巧言,我想查查另外一个人。” “又是一个耍小性子的年轻女子?”韩箐轻嗤一声,给宿中归发了条信息,“列寇,这是最后一次。工捕是为王朝黎民服务,不是哪一家的私人势力,洛郡是王朝京师,达官显贵云集,也不是我管辖的地方,如果下次还是因为个人私事来找我办这种事,就不用来了。宿大人的秘书待会会将洛郡第二医署今天的数据传给我的秘书,出去等吧,别影响我办公。” “是,谢谢韩姐姐。”列寇鞠了一躬,转身出去。 到外边秘书办公室坐下,蒋芯悦倒了一杯水给他,没有交流,也忙着自己的工作。 第109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数据传到了蒋芯悦另外准备的一台电脑上,列寇谢了她,坐在一旁看监控。 “韩姐姐,可以帮我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吗?” 他将那个男子没有与他冲突的视频截取出来,一直等到下班,见韩箐起身准备离开,才拿着电脑,重新走进她的办公室。 韩箐关了办公室里的电源,扫了屏幕两眼,道:“冀州融媒的老板半情子,你找他做什么?” “没、没什么。”列寇心惊不已,冀州融媒的老板是如此厉害的修仙者,太出乎意料,他记得那个女记者冯棠好像就是冀州融媒的工作人员。 韩箐靠近了两步,看着列寇,伸手指了指屏幕,道:“列寇,你想瞒着我什么,我不想多问,别说我没提前警告你,如果想好好活着,别去招惹这个人,你师父惹不起,我们更惹不起。”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亲身体会过半情子的恐怖,列寇当然明白韩箐这话的意思,心已凉了半截。 以半情子的修为,他恐怕修炼到洪巧言人老珠黄被抛弃,甚至老死,也不一定是对手,这还是假设半情子的修为不再增长的情况下。除非清平子将来为他出手,或许有几分希望。 韩箐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回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道:“我不知道半情子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三大世家、六大门派都没有正面招惹过他。以前以为他可能是乾坤门的人,后来发现乾门二代首席孤哀子对他也很客气,除非他是天家、地家之人,这个可能性不高。如果不是乾坤门之人,又能让蔑视天下的孤哀子对他客气,列寇,你成为修仙者不是一天、两天,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看你不想轻易放弃,我想我不得不多问一句,你为什么找他?” “没、没什么,之前在医署里与他发生了一点冲突,发现他很厉害,所以问问。”列寇的眼神有些躲闪。 “你撒谎!”韩箐从他手中夺过电脑,放在办公桌上,从头开始看监控。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没有提前清除监控数据。韩箐是工捕出身,还是比较厉害的工捕,自己经验不足,怎么可能瞒得过已知道洪巧言住进了医署的她。 看完监控,韩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已经明白,半情子也想要洪巧言,而洪副所甚至解门都不敢违背,区区列寇拿什么和人家斗,纯粹找死。 啪的一声,韩箐合上电脑,看着埋下脑袋的列寇,道:“你师父不在,现在我做你的主,为了你自己好,以后不要再去洛郡和邺郡,也不要再靠近洪家。回魏郡去,好好收收心,将缺的课补上,准备明年的高考。”她已经后悔,不该告诉他洪家的位置,也不该告诉他洪巧言是洪副所的女儿。 “韩姐姐,京机阁呢?”列寇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动亮光。 “京机阁不是清平子的,也不是景门的!”韩箐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高辛武林,牵一发而动全身,京机阁当年连赵大学士之事都顾不了,你算什么东西?京机阁驱逐节门、陈家、宗家,又得罪了乾坤门,之前还被人打上门,现在必然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你觉得京机阁会为你的儿女私情做主?痴心妄想!你今年十七岁,以前经历了那么多,清平子也让你见了不少世面,能不能有一点符合你现在年龄的思维能力?如果与你抢洪巧言的是其他阿猫阿狗,不用你师父出马,我都可以帮你搞定,可他偏偏是来历不明的半情子,明白吗?回魏郡待着,等你师父出关,让他想想办法。” “谁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出关?等他出关就迟了。”列寇急得跳了起来,在办公室里乱转,“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这个时候闭关,其他人有事他就在,我有事他就闭关,神经病啊!” “列寇!”韩箐腾的站了起来,“这事也怪你师父,是吗?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都将帽子扣在你师父脑袋上?他是人,不是神仙,算不到你会爱上半情子看上的姑娘。我真为他感到寒心,没有他,你什么也不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怪罪他。”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韩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列寇连忙否认。 “你师父常说,天道循环,顺天而行,或许这就是你们的命,命中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注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想开些吧。” “是。”列寇不再反驳,老老实实坐下,他知道韩箐没有任何能力从半情子手里抢人。 …… 夜深人静,洛郡第二医署。 一道黑影从大楼窗户闪入洪巧言病房,抬手抓向病床。刚要接触到病床,一道刚猛掌力从床下切来,震开来人手掌,整张病床嘭一声炸为粉末,一道人影翩然而立,看着后退的黑衣人,嗤道:“我就知道今夜会有宵小前来,恭候多时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半情子,知道自己大意了,洪巧言已经被转移,急忙退出病房,远纵而走。 “既然来了,好歹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半情子抬掌运起深功,强大吸力,让黑衣人离纵的身影一时停滞,竟有退回病房的趋势。 黑衣人见不易脱身,力道略松,身形疾速退往病房时,旋身衣袍一扬,剑气卷起,切割半情子强大引力,终于制造出半丝空间,闪身疾速离开医署。 “清平子,是你吗?”半情子纵身而出,身影连闪,追向夜空下奔逃之人。 儒风步影展至极致,虽然稍微拉开了与半情子的距离,但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竟似有天荒缩地成寸一般的本领,每每在即将逃离他的视线时,又被他猛然拉近距离。 二人追逐多时,根本无法逃脱。 “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哈哈……”危急之时,前方似有数不清的惊天巨网突然出现在黑衣人前路,猛然罩向他。 黑衣人剑气一扬,连破巨网,双剑同时来到,剑式连出,挡下了他前进的步伐,竟是殁与画骨。运网之人,则是画虎与画皮。 瞬息之变,半情子已来到黑衣人身后,抬掌深功一起,拍向他的后背。 第1097章 盗亦有道 前后受敌,三方夹击,黑衣人终究凡夫俗子,被半情子一掌创入骨髓,整个身体差点炸碎,黑袍转眼灰化不见,露出庐山真面目。 殁看了同伙三人一眼,面面相觑:咱们找错人啦?这人竟不是他们要杀的临江子,而是江城子。 半情子看着满身是血,从远处慢慢爬起来的江城子,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并不是他之前认为的清平子,道:“阁下与列寇是什么关系?” “儒门学子,行侠仗义,专管世间不平事,不需要与谁有什么关系。半情子,你身为隐世修仙者,竟然在俗世强抢民女,无耻至极。” “如果你说的是洪家洪巧言姑娘,不好意思,父母之命,容不得你一个外人置喙。我不管你是什么儒门还是辱门学子,竟敢打我小妾的主意,今夜饶不了你。”说着,半情子再提深功,一掌拍向重创的江城子。 眼看着可能命丧掌下,一道剑气暗夜切来,与半情子掌力碰撞在一起。剑气被冲散的同时,掌力也削弱了很多,江城子奋力运功抬掌一接,虽被一掌击飞扬血,终究没有丧命,飞倒在远处,不断咳血,一时无法起身。 “云梦大泽这是要与我为敌吗?”半情子负手望着暗夜来人,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手持长剑。 “不敢,金钗十二见过半情子先生。”女子收剑对他拱了拱手,挥手让殁四人退在一旁,“今夜这位小兄弟被先生连掌重创,皆因我等认错人所致。我等虽是杀手,不择手段,仍有江湖规矩,他既然因我等而创,祸福乃由,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传扬出去,云梦大泽有何面目立于高辛武林?” 躺在地上的江城子,运功周天,稳住深创身子,静静听着他们对话:啧啧啧,金钗十二,云梦大泽一代杀手第三亲自出马,临江子,你小子完蛋了,哈哈…… “云梦大泽这是要保他性命?”半情子冷哼一声,“若是此意,请你们魁首三风十愆来和我说话,你们不配。” “兄长老态龙钟,行动不便,一会恐有损先生威仪,不敢前来。我等之错只在今夜,自然只请先生今夜留手,还请先生行个方便,云梦大泽感激不尽。” “如果我今夜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为了云梦大泽声誉,金钗十二不自量力,在此向先生请招。” “哈哈……云梦大泽居然有什么声誉,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湖中人,盗亦有道,各人自有坚持。云梦大泽虽然收银取命,为江湖同道所不耻,但我等自有我们的行事原则及底线。今夜若非我等错招,先生想拿下这位小兄弟,恐非轻易。既然是我等造成的意外之变,自然负责到底。今夜过后,再不相干,还请先生海涵。” 半情子扫了夜下血影一眼,已经站了起来,一旦与云梦大泽之人交手,必然逃走,仍没有结果,不如直接卖一个面子,点头道:“下不为例,告辞!”说完,御风一退,转眼消失。 “多谢先生成全。”金钗十二遥遥拱了拱手,目送半情子消失不见,转身一望,江城子同样消失,摇了摇头,看着殁,“不是说发现了临江子踪迹,怎么不是他?” “属下也不知。明明说的是临江子蒙面进入洛郡第二医署,也见他被半情子追赶而逃,我等收到消息,才在这个方向拦截,准备杀他,同时也卖半情子一个人情,谁知竟会变成这样。” “三姑,这人自称儒门学子,临江子也自称学生,司马立说他是儒门临江子,这二人或许是师兄弟,若与我们捉迷藏,倒不奇怪,刚才真不应该放他离开。” “临江子是临江子,此人是此人,云梦大泽只针对收银取命目标,不牵涉其他,休要坏了规矩。只要他不主动与云梦大泽为敌,日后见了他,不许动手。” “三姑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我先回酒店,吩咐下边的人继续搜寻临江子下落,尽快解决。景门清平子没有半点消息,如果临江子也迟迟没有结果,云梦大泽被人轻看,我等皆面上无光。” “是。” 金钗十二转身离开,御风回城,心头也似压着一块石头。无论是临江子还是江城子,皆是年纪轻轻,修为高强,乃是江湖罕见的练武奇才。如果他们皆出自儒门,那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儒门,说不定会为云梦大泽招来一个强敌,或许,真不该接这个单子。 …… “老板,一杯奶茶,不要奶,谢谢。”临江子闪身逃入一家奶茶店,坐在里面。 “好咧……”老板随口应道,然后才反应过来,奶茶不要奶是什么鬼? 不到半息,金钗十二同样闪身而入,含笑看着他,持剑坐在对面,将剑放在桌子上,道:“不请我也喝一杯?”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不能随便送,如果你不介意,学生倒是可以免费送你一根七夕节的——草!” 最后一个字声音太大又独特,有人喷出奶茶,剧烈咳嗽,几乎整个店里的人和老板都望着二人,甚至有人想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吖的牛碧,敢对一个半老徐娘这样说话。 见她对自己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仍是一如既往含笑看着,临江子心里诽谤,吖的该不会是妖吧:“云梦大泽非取我小命不可?” “这两年经济低迷,钱不好赚,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单子,请你理解。”金钗十二拍了拍桌子上的剑,“如果觉得逃不了,喝完奶茶,我给你自戕的机会。” “二位,打扰一下。”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的老板走了过来,“我们店里不卖没有奶的奶茶。” “哦,不好意思,来两杯加奶加糖兼加茶的奶茶,谢谢。”临江子挥了挥手。 二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直到老板送了奶茶过来,直到奶茶喝完。 “啊~~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这辈子的最后一杯奶茶,真是怀念啊!”临江子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起身,拿起金钗十二放在桌子上的剑,拔了出来,将剑鞘扔回去,反手一剑刺入自己心脉,鲜血飙出,“好姐姐,可不可以商量个事,看在学生英年早逝的份上,脑袋就不要割了,怪疼的,你将整个尸体拖去交差吧,拜……呃……”随后倒了下去。 突然之变,吓得整个奶茶店里的人哭爹喊娘,屎尿齐流。 金钗十二看也不看软倒在地、传出腥臭味的众人,起身拔剑,旋下临江子的脑袋,提着转身离开,鲜血一路远去。 第1098章 秋凉冬寒 魏郡、天沐山,这几年频繁进入大众视野的名字,今日也不例外。 殁提着一个滴血布袋,印出人头形状,来到天沐山下,沿着一条主道上山,早有附近受到惊吓的黎民拿出电话报捕。 来到半山腰,殁看着旁边一棵大树,点了点头,正好合适,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插在树干上,将布袋挂在上面,扬声道:“临江子。”三声毕,身形一晃,疾速下山,消失不见。 过了约十分钟,司马立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来到大树前,将布袋小心翼翼撕开,扔在一旁。临江子的头发还缠在树枝上,人头没有掉落。 “是临江子吗?”有人拿出矿泉水泼在脸上,洗去血污,仔细看了看,“如果带个假的回去交给孤哀子前辈,我等非得被大卸八块不可。” “学生临江子,见过诸位司马家的大贤。”有人拿出手机,刚想说调出图片核对一下,孤零零的脑袋突然开口说话,甚至慢慢抬起头,望着几人眨了眨眼睛。 “鬼、鬼呀!”几人头皮发麻,身子发软,连步后退,更有人吓得将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没遇到怪事之前,好像谁也不怕,真撞上了,该软还得软,该尿还得尿,管你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 司马立也差点吓尿,退到一丈之外,望着开始左右摇摆的人头。 “不是你们要我的脑袋吗?现在我的脑袋来了,你们又怕成这样,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学生的脑袋?”树枝上的人头,慢慢从树枝上滑了出来,飘在半空,慢慢旋向几人。 有一个人胆子稍微大些,老牙一咬,拔刀斩向人头。脑袋张嘴吐出一道炎劲,连人带刀烧为灰烬。 “哈哈……哈哈……”脑袋在半空跳着舞,鬼叫鬼笑起来。 司马立感觉自己的尿意快控制不住了,带着几人转身拔腿就跑,谁不怕谁是孙子。 “快、快,通知家里,联系……”有人一边逃命,一边大喊。 “嚯嚯嚯……”脑袋忽而不动,化为一道剑气,疾速追去,一剑穿过说话之人的脖子。前进的身躯扑倒在地,摔倒后翻了几滚,鲜血扫满林间,已是命丧。 “饶……呃……” 不过一息,连杀数人,只有一个司马立还活着,急忙跪下,磕头求饶。 剑气又变回了鲜血淋漓的脑袋,飘到司马立吓得苍白的脸前,几乎贴着他的脸,双眼瞪着他。司马立再也扛不住,裤子转眼湿了起来,水痕不断扩大。 “孤哀子要杀我?” “是、是……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脑袋在他眼前上下左右晃动,突然伸出一尺长的舌头,吓得司马立仰倒在地,连滚带爬躲到一边。 “别、别过来,我、我知道你是人、是异能、是妖术,休、休要吓唬我!”司马立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拔了三次才将刀拔出来,颤抖着指向眼前的脑袋。 “桀桀……嘿嘿……”脑袋突然冲了过去,张嘴将他的刀寸寸卷入,消化不见。 眼看着嘴巴就要咬到自己的手,司马立急忙扔掉刀柄,一掌拍向眼前的脑袋,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这下真的没辙了。 “说,到底是谁要杀我?说~~”最后一字凄厉,吓得司马立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是、是、是乾坤门,是孤哀子前辈交待的任务,我、我们司马家自己出的银子。饶命,上仙饶命。”司马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现在终于发现,孤哀子其实、好像并没有鬼可怕。 “哈哈……”长笑之后,脑袋再次化为剑气,将无能抵挡的司马立格杀当场,随之入地,消散不见,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秋风带着渐退的炎劲,扫动尸身的头发、衣袍,不远处林间似传来乌鸦的啼叫,为这一幕悲剧平添了两分秋凉之意。 工捕接到报捕上山,发现了身亡的司马家人后,急忙上报。苏伍、杜弘举亲自带人赶来,不久后,京机阁之人也赶到。 …… 回到家里,洪巧言坐在床边,随手打开空调,其实她并不需要,不过这样更像一个人而已。 现已入冬,这几个月,她几乎一直处在半情子的监视之下,列寇再也没有出现,她也没有自由。现在回到家中,心情才略微有些放松。 她微微一笑,拿出手机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聊天。 没有完全关闭的窗户,一阵微风卷动窗帘,洪巧言猛然坐了起来,翻身望着窗户方向,戒备道:“谁?” “姑娘不必害怕,在下没有恶意。”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洪巧言吓得跳了起来,一把将手机捏烂,看着坐在房间门边椅子上的年轻女子,道:“你是谁?到我房间里想做什么?” “在下南乡子,山野村姑。”南乡子手中拂尘一扬,窗户嘭一声关上,隔绝内外声音,“你是列寇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洪巧言见她是一个女子,惧怕之心没有那么强烈,缓缓坐回床边,戒备心仍不减。 “列寇好像在什么地方捡到了你留下的日记本,每日看着日记以泪洗面。他不是不想来找你,只是不敢,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你记得他也好,不记得也罢,我今日来就想问你一句,如果我能保证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可愿意和列寇一起离开,逃离半情子的牢笼?” “你让我丢下自己的父母逃离?”洪巧言冷冷道,随即面色一变,“你说……‘我记得他也好,不记得也罢’,这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没有看过你的日记,但听过列寇的自言自语。10号,你根本不是洪副所夫妇的女儿,和列寇一样,不过一个试验品。” “未生而养,百世难还。亲的也好,收养也罢,我绝不会不顾疼爱自己的父母离开,甚至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如果你认识列寇,帮我带句话给他,就当从来没有相识过。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离开。” “你这个样子,列寇活不了多久。”南乡子叹息一声。 “你说什么?”一听列寇活不了多久,洪巧言腾的站了起来,向南乡子走了几步,随之又退了回去,颓然坐下。 第1099章 西域 “看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如果一直见不到你,他不是死在自己手里,就会死在半情子手里,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10号,你没有进洪家之前,洪副所夫妇一直过着幸福的日子,就算你离开,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心里念着他们的好,有空可以让列寇偷偷带你回来探望。半情子不过贪恋你的美色,过不了多久,有了新欢,便会慢慢将你抛之脑后,到时候,我再请人从中周旋,你们一家和列寇就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半情子在天泰已不知待了多少年,据我所知,还没有随随便便杀过普通人,我不是说他是什么好人,而是他心里也有顾忌,比如京机阁。令尊、令堂皆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受到武林公约和天泰律保护,令尊不仅是解门之人,还是111所副所,有身份,有地位,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在京机阁面前,半情子都不敢轻易言杀,就算你消失不见,也不会为你的家人带来什么危机。”说着,南乡子起身,将一张纸条放在书桌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好好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联系我。或者,你也可以尝试和你的父母沟通一下,以京机阁现在的强势,看看半情子到底敢不敢堂而皇之乱杀人。” 洪巧言收起纸条的时候,房间里的南乡子已消失无踪。 到了腊月,终于有了结果,再三确认洪副所夫妇不会有危险后,洪巧言下定决心,听从南乡子的安排,与列寇逃离天泰。 “韩姐姐,真的会来吗?”凉州西平郡城郊,列寇不时望向夜空下的东方,盼望着心里牵挂的人儿。 西平郡是西出天泰进入花冒子国的重要主干线之一,越过花冒子国,西出数千公里,就是人烟稀少的崇山峻岭,西域无主之地,继续往西而行,就会到达阴川。 “等着吧,应该快到了。”韩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你这一走,或许……很多年也不会回来,不给你师父留几句话什么的?” “师父……谁知道他闭关什么时候出来,不用了吧。”列寇摇了摇头。 “列寇,你看着我。”韩箐走到他面前,“你还在恨你师父对不对?觉得他不管你的事,我告诉你……列寇,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一直在关心你,你师父绝对是排在第一的那位,你……” “韩姐姐,咱们不说了好吗?” 她看着眼前的列寇,觉得越来越陌生,点了点头,慢慢退到一边。二人就那么站在荒野,想着彼此的心事。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庞然剑气越空而来,停在二人上空,缓缓降落。洪巧言从即将落地的剑气上跳了下来,奔向她的男子:“列寇!” “10号、10号。”列寇一把抱住女子,喜极而泣,他的10号,终于来了。 剑气落地不散,韩箐慢慢走到南乡子旁边,小声道:“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我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你。” “因为你没有在昆仑长大,没有去过道山。”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感情到底是因何而来。你将来……有可能带大家去三清道门看一看吗?那个养育你的地方。” “或许吧。”南乡子慢慢闭上眼睛,随后睁开,拂尘一扬,将列寇的箱子全部卷上剑气,“该走了。” 列寇二人分开,为彼此擦干脸上的喜泪,手牵着手,转身走向剑气,对南乡子拜道:“多谢姐姐。” 南乡子点了点头,拂尘轻扬,将二人带上剑气,轻身一起,脚踏剑气,对韩箐道:“你回去吧。” 剑气疾速西行,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似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韩姐姐,保重。” 望着恢复平静的西方夜空,韩箐有些失落,既为列寇,也为清平子。 …… “守一,你来自俗世,见多识广,可有听说过一位唤作‘文王’的人?”两年来,织梦子几乎翻遍了乾门所有历史古籍,也没有找到这个人,问过众多同门,都没有印象,今日与剑守一在林间散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文王?”剑守一想了想,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印象,你是从何得知这个什么‘文王’?” “从一个人的梦里。”织梦子随手摘下一片即将掉落的树叶,看了看上面的纹路,随手扔在路边的林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什么‘道祖’,很模糊,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我觉得很特别,所以印象相对较深。那人的潜意识非常强大,拥有让人灵魂颤栗的力量,我在想,再过几十年,如果修行有成,恐怕一触碰到他的梦境,我的神识就会崩散,非死即变成白痴。” “就是那个在梦境中重创你的高手?” “就是他。”织梦子点了点头,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知道他是谁吗?” “刚开始不知道,现在应该有些方向。织梦对梦主来说也不是万能,我知道自己进入了谁的梦境,但在梦境中发生之事,退出来后,也只有我编织的主线清晰明了,关于被侵入者潜意识里的一些内容,不一定能完全分清。那段时间,我同时编织进入的梦境太多,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梦中曾出现过‘文王’。” “他是谁?” 织梦子望了凌虚丹宫方向一眼,摇头道:“算了,本来是我不对,提起来好像别人算计了我一般。说起来,我还有些感激他。”说着,看了剑守一侧脸一眼,“自从孙少爷被囚禁,我感觉门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好像谁都冷冰冰似的,你来了之后,才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温暖。有时候,真羡慕俗世里的人。” “你羡慕世人,却不知世人有多羡慕我们,你没有在俗世待过,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苦。我们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他们在我们面前则是蝼蚁。人间有情更有苦,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们这类人永远也体会不到。” “是吗?”织梦子露出沉思的表情,“我看书里边写的,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书最重要的功能,不是记载事实真相,而是为了教育后人。既是教育,当然都是积极向上阳光的一面,没听说过用阴暗面来教育人,这些需要我们自己摸索。” 第1100章 作威作福 “新年好啊,老板。”吃完饭,王有嘴将手放在桌子上,掌心向上,指头不住跳动。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梁大叔笑眯眯跑了过去,道:“老总,一共25块钱。” “老板,新年好。”王有嘴又强调了一遍,含笑看着梁大叔,指头跳动得更快。 “新年好,各位老总新年好。”梁大叔搓了搓手,微微鞠躬。 他有些手艺,去年在大竹村开了一家餐馆,因为厂子比较多,味道好,生意还不错,赚了些钱。现在这一片,谁不念叨清平子、宫疏雨他们的好。 “你特喵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另一位兵士将枪取下来,嘭一声拍在桌子上,“还25块钱,你特喵长脑子了吗?” “这个……我确实不懂老总的意思。”梁大叔仍是笑眯眯的。 “我觉得你这里卫生条件不好,吃了拉肚子,封了吧。”王有嘴不笑了,缓缓起身,扫了扫衣服下摆,露出腰上的枪。 “老总说笑了,我这家餐馆的卫生,虽不敢说严格按照天齐律的要求执行,也不比县里的差,也没有谁说在我这里吃坏过肚子,还请老总明鉴。” “老梁,怎么了?我听到谁说要封餐馆?”王宏林在梁秋实、梁秋诚、梁秋贵等人陪同下,来到餐馆外边,望着里面的人。 一个正对餐馆的厂子门口,王乐乐站在宫疏雨旁边,牵着她的手,远远望着。 “乐乐,还记得他吗?餐馆里穿蓝色衣服那个男子。”宫疏雨道。 “有印象,好像是家里的堂叔,抱着我交给别人的那位。”王乐乐点了点头。 她被王有嘴抱去卖是六岁的时候,天泰291年、大齐301年,现在是大齐304年正月,翻了三个年头。小孩子已记事,有印象很正常,她甚至记得只见过一面的清平子。 “有印象就好,有些事长大后再说。”宫疏雨见梁秋实他们在,牵着王乐乐转身离开。 就像东宫家、解门一样,清平子交给长大后的星子鱼处理,她也打算将五谷村的王家,交给长大后的王乐乐亲自处理,那些害死她一家人的族亲。 “唉哟,王大人,你老好,抽烟,请抽烟。”见王宏林来了,王有嘴立马换了一张笑脸,摸出烟递给他。 宫疏雨花钱,帮王宏林在磐龙镇捐了一个少邑的官,那是上邑刘肥的副手,一镇副长,说大不大,在这种地方,说小肯定也不小,要是作威作福起来,也够人喝一壶。 大竹村一线往南这一片的磐龙镇村子,现在都是王宏林在管,将刘肥喂的饱饱的,刘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土皇帝也没什么区别,王有嘴当然知道他。 “我抽这个。”王宏林手里的烟袋一抬,将王有嘴的手推开,“王伍长,餐馆的事,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不属于你们兵士管,你在这里动不动要封谁,是不是有些过界?” “看你老说的,我过谁的界,在王大人面前,也不敢不识抬举嘛。”王有嘴将烟收了起来,“说句攀附的话,咱与王大人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岂敢不给大人面子。” “既然如此,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大过年的别坏了喜庆,回去歇着吧。”王宏林吧嗒着嘴抽烟。 “好嘞、好嘞。”王有嘴皮笑肉不笑道,抬手一挥,带着其他几人准备离开。 “站住!” 王宏林突然一声,吓得王有嘴差点拔枪,转身道:“不知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声音已冷了下来。 王宏林吐了一口烟,转身看着梁大叔,慢条斯理道:“老梁,今儿吃饭,有人没给钱吗?” “嘿嘿,好像几位老总忘了给饭钱。”梁大叔憨厚笑道。 “下次与邬屯长、贺什长吃酒的时候,得好好提一提这个兵士的纪律问题。虽是一个小小的乡下餐馆,每个月也老老实实交了钱上去,刘大人一笔一笔过了目。如果有人想断宋将军的税银,别说邬屯长、贺什长,雷司马也得拍桌子。” 王有嘴浑身颤抖,却又不敢反驳。 他也听到些风声,知道王宏林左右逢源,和上头都处得来,关系硬的很,见梁秋实他们也隐隐露出腰上的枪,知道闹大了讨不了好,从身上摸出钱数了数,不够,又有两个人凑了些,一共25块钱,嘭一声拍在桌子上,冷冷看了王宏林、梁大叔一眼,转身离开。 梁秋实将钱理了理,交到梁大叔手里,道:“爸,没事了,你忙吧。” 梁大叔谢了王宏林,和服务员收拾碗筷去了。 “王老,五谷村的小子怎么突然带枪了?”几个年轻人陪着王宏林往回走。 他们也是年前才回来不久,之前一直在天泰念书、训练,比前年任务更重,当然也褪去了稚嫩和不少朴实,越来越像标准的兵士,而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无意间听到一些说法,好像王有嘴拿零碎金子捐了一个伍长,随后拉了几个同村同族的人一起,编成一个伍,就是刚才那几个人。去年偶尔到这边逛逛,没有惹事,我也没怎么管他们。现在想吃钱,看来得和蔺司马他们说说,将警戒拉出去,防一防。” “这些个狗东西,之前不是烧了咱们办在五谷村的厂子吗?现在知道眼红!五谷村就那个熊样,王有嘴更是远近闻名好吃懒做的狗东西,他哪里来金子捐伍长?” “王有嘴的六叔是远近闻名的勤快人,怕是攒下了一点家业,三年前一家子没了,王有嘴一家霸占着房子,谁知道呢。嘴巴给我严实些,别在王乐乐面前提这事,她还是个小孩子,之前什么都不懂。” “将来咱们回来,第一个就平了五谷村,这些个狗东西,简直不是人,连畜生也不如。” “平什么平!”王宏林用烟袋敲了一下梁秋实,“在天泰学了一年多,练了一年多,就知道平平平。” “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叫咱平哪就平哪,上头不说话,一只蚂蚁也不许动。王老,不怕吓唬你,要不是咱们有纪律,今晚我就摸过去,平了那帮孙子。敢来摸我老爹的屁股,吖的嫌命长。” 第1101章 福极生悲 “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嘛。”正在洗菜的洪巧言起身,去帮打猎回来的列寇。 “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将鹿、野兔等去皮开膛清理干净后,他走到地窖前,揭开盖子,露出一个长长的梯子,将野味全部带下去冷藏。 夏日天气炎热,地窖是他自己所挖,运用玉清掌劲结水成冰,堆满地窖,用于储存肉类食物,不比冰箱差。他甚至有些庆幸,清平子传授的是寒冰功劲,否则,荒山野岭,日子真不习惯。 将肉类一一放好,他坐在梯子下边,凉快一会儿。 这个地方是南乡子为他们准备,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屋子,附近山、湖、平原、花草树木应有尽有,还有比较肥沃的土地,溪河流经,水源充足,他已经种了稻谷、玉米等,一旦收获,就可以自给自足。 现在吃的粮食,要到一千公里外的城市采购,他有钱,有身法,过一段时间出去一趟,如果野味不足,就买些肉回来,倒也算方便。 与洪巧言平平静静生活在这种没有人打搅的世外桃源,他已经很满足,也很感谢南乡子为他们选了一个好地方。 坐了片刻,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他站起身,沿着梯子爬上去,刚到一半,地窖外突然涌进来一股强劲的热风,与地窖内的寒气交汇在一起,搅动气流变化。 没来由的心一颤,他摇了摇头,继续往上爬,暗叹自己心事太多,夏天热风灌进来,不过平常事。尚未爬到顶,洪巧言的一声尖叫传来,打破了此处几个月的平静。 列寇纵身而出,奔向厨房。之前也曾出现过动物越过几层栏栅跑进来的情况,洪巧言虽曾经生化改造,力气非常人可比,如果是大型猛兽,也不是对手。 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没有猛兽,洪巧言似乎也没有危险,列寇的心却沉入了谷底。半情子来了,那个男人来了,左手正拿在心爱女人的肩头上,含笑看着自己。 他在笑! “放开她!”列寇没有运起功力,没必要,蝼蚁就是蝼蚁。 “嘿嘿……哈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们。半情子要的女人,从来没有逃掉过。能让我寻找数月,列寇,你应该骄傲。” 话音一落,洪巧言身旁的男子消失,列寇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制住穴道,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什么!放开她,畜生,你放开她!” 就在厨房里,半情子当着列寇的面,反手将洪巧言按在桌子上,一把撕开她的外衣。不到一分钟,厨房里传出半情子得意的笑声、列寇愤怒的叫声和洪巧言凄厉的哭声。 “畜生、畜生,你这个畜生,我一定会杀了你!”看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含笑向自己走来的半情子,列寇功劲冲击全身要穴,鲜血已染红衣襟。 “别说你,就是你师父在我面前也不过蝼蚁。”半情子伸手拍了拍列寇的脸,抬手一引,菜刀飞到手里,一把握住。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我求你!”眼看着列寇有危险,衣衫不整的洪巧言急忙爬了过来,一把抱住半情子腿脚,连连磕头求饶。 “巧言,你起来,别求这个畜生!别……你别……巧言……”洪巧言根本不听他言,磕头求饶不止。列寇看着在自己面前含笑把玩菜刀的半情子,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洪姑娘,你好像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半情子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你说我是杀了他好呢,还是搧了他,关在笼子里售票参观。天泰最后一个宦官,如果光条条装在笼子里让人品评,应该很有市场。”说着,菜刀一划,列寇只感一股热风灌入,卷发飘飞。 “我求你……只要你放过他,我保证不再逃走,一辈子好好伺候你,我保证不再离开,请前辈开恩。”洪巧言又想跪下去,半情子抓着她的头发不放,根本跪不下去。 “你上一次求我是什么时候?噢~~好像是去年,忘得挺快嘛。”半情子笑容不变,菜刀在列寇股间晃动,让他寒毛直竖。 洪巧言见状,忍着痛,小心翼翼挪到列寇身前,挡住菜刀锋刃,流泪望着眼前的男人,道:“前辈,我保证不再离开,可以发誓,发毒誓,请前辈开恩。” “想让我开恩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拿出一点诚意。”说着,他的眼神落在列寇身上,将洪巧言按了下去,哈哈大笑。 “畜生、畜生,你这个畜生……” “列寇,何必激动呢,她以后做妾跟着我,什么花样都会有,现在不过让你见识见识而已,看看她将来会怎样伺候我,别没事胡思乱想,被那些破小说影视误导,以为跟在我身边几十年,还会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这特喵就是幻想!作为一名成熟的修行者,你要学会放弃这种脑残的虚妄,做一个认清现实的人。” “畜生、畜……呃……噗……”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滴落在蹲着的洪巧言身上,列寇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被半情子一菜刀扇到院子里,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列寇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知是当夜,还是已过去一天、两天…… 趴在地上片刻,才回想起曾发生过的事,急忙爬起来,在屋子内外四处呼喊寻找心爱的姑娘,又到二人曾经手牵着手去过的地方、笑过的地方、幸福过的地方,全搜寻了数遍,直到晨曦在晨露上折射出柔和的微光,才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她失去了,他再一次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从幸福走向悲惨,不过短短数月,却好像过了数年一样。他根本不敢想象,洪巧言到底是怎么样被半情子带走,她将来的日子又会在何种凄苦中度过。 哭了、累了、倦了、死了,但绝不会放弃。 日正当中,列寇慢慢站了起来,杀气满身,从角落里拿出已经几个月没有使用的手机,将洪巧言留下的日记本带上,连掌将屋子拍成碎片。 碎屑漫天中,他离开了这个曾经无比幸福的地方,走向属于他的深渊。 第1102章 割恩断义 嘭的一声,在蒋芯悦喝斥驱赶中,韩箐办公室的门被列寇一掌震飞,在墙上砸得粉碎,惊得她跳了起来。 “列寇?你发什么神经?”他出现在这里,极其意外。不请自入,杀气腾腾,更加意外。 “我发什么神经!”列寇反掌将蒋芯悦震飞撞在墙上,昏死过去,提起满身功力,踏向韩箐,“说,为什么出卖我们?” “你疯了?什么出卖你们?”韩箐气极怒极,起身想出去看蒋芯悦,被列寇排开的功劲挡住,根本闯不过去,“大闹一州府衙,你想找死吗?” “我不在乎!”列寇一声厉吼,青筋暴露,“为什么出卖我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你疯了,我为什么要出卖你们?”韩箐已经有些反应过来,肯定是洪巧言出了什么事,他才会发疯,“我连你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不是你,就是南乡子那个贱人!”列寇抬手与韩箐过招,逼得她步步后退,伸手捏向她的脖子,“告诉我,南乡子那个贱人在哪里?告诉我!” 韩箐后退中,眼看着脖子就要落入列寇之手,嘭的一声,身上暴起一道太极图,将列寇震飞,压在墙上,浑身功力无法反抗。 “啊!”列寇奋力挣扎,仍是无法动弹,“告诉我,那个贱人在哪里?” 韩箐冷冷看了他一眼,急忙跑出去,切脉一探,见蒋芯悦只是受了些内伤,将她扶到办公室坐下,略微运功调息,挥手让听到动静赶来的护卫退下,随之回到自己办公室。 “我不会出卖你们,南乡子更不会。我们要出卖你们,何必万里迢迢送你们到西域蛮荒之地,我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告诉你,我们没有那么清闲。” “不是你和南乡子那个贱人,难道是我吗?难道是我自己出卖自己吗?你说,你说啊!”列寇的厉吼越来越大声,青筋挤压,有的地方甚至冒出丝丝血气,“一个陌生的贱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帮助我们,根本就是那个贱人故意折辱我们,她就是为了羞辱我,让我坠入酆都。就是那个贱人,是她出卖我们,她比半情子更可恨,更可恶,我一定会杀了她!” “你能不能冷静些!”韩箐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将自己的手也打疼了,不自觉甩了甩。 “韩箐,今日此时,我与你们割恩断义,再无瓜葛。”列寇咬牙切齿看着她,“你转告那个贱人,我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一定会!还有,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出卖我们你也有份,我一定会宰了你,宰了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畜生!” “割恩断义……哈哈……再无瓜葛……”韩箐脚步后退,连连点头,“列寇,你好,你很好!” “当清平子决定收留5号的时候,你们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告诉5号,他曾殴打过10号,当我再次离开天泰的时候,一定会宰了他,让他自己准备好后事。”列寇的话语越发冰冷,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一般。 不,有仇怨的敌人一般。 韩箐抬起的手放下,没有再抽他的耳光,摇头道:“你直呼你师父的名号,是吗?” “那又如何?他收留我的仇敌5号,有考虑过我这个弟子的感受吗?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别说我没警告你们,5号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畜生,当初会欺负我的10号,将来就会杀死你们,你们全都要死在他手里,一个也逃不了!” “清平子曾问过你,我也问一遍,你说5号曾欺负你们,曾殴打10号,那我问你,你们欺负过5号他们吗?你们殴打过他们吗?回答不了是吧,我帮你回答,在曾经的实验室里,你们与5号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现在和将来,你们即将有区别。列寇,咱们走着瞧。” “不一样,他是畜生,该打,全都该杀,他们都该死,我一定会宰了他们!”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理智全被怒火烧尽,现在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路自己走吧。你想割恩断义也好,再无瓜葛也罢,都无所谓了,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列寇不屑道,脸上显露的是不笑的阴冷。 韩箐转身,掌风一扫,太极图带着列寇远远飞走,不知所踪。 她摇了摇头,是不是该好好修炼,连一个小屁孩也打不过,说出去真丢人。这样想着,拿出手机联系人,又去查看蒋芯悦的情况。 太极图消散后,列寇昏昏茫茫起身,摸出手机查看自己在什么地方,纵身飞向最近的传送门,赶到洛郡。 京机阁,对,京机阁可以对付半情子,整个天泰,只有京机阁! 列寇拿着手机,找出司臣的电话,拨了过去。 “京机阁司臣。” 对面传来司臣的声音,列寇急忙站了起身,微微欠身,道:“司将军,我是列寇。” “有什么事吗?”对面的声音有些平淡,似乎没有生活的味道。 列寇的心不觉一紧,试探着问道:“司将军,我将来想入京机阁,可以去镇抚院学习吗?听说有一些推荐名额。” “你高考多少分?” “我……我……我没参加高考。”列寇的心突然一凉,高考已经结束。 “你也知道你没有参加高考,那你教我,怎么入镇抚院学习?” “听说可以旁听,之前……” “旁听没有毕业证,没资格进入京机阁。”司臣打断道。 连番拒绝,毫无感情,没有人情味,列寇也来了一点火气,道:“清平子连旁听都没有,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当京机阁是什么?帮派还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想像清平子一样进入京机阁,可以呀,你得有他那样胸怀天下的德行,一身正气,为人处世得让人津津乐道,再不济,你得有让京机阁特批的本事,比如阵法之才,比如异能者之能,比如让人眼前一亮的修为,你有吗?你什么都没有!逃课、失踪、不参加高考,作为一名学生,你连最基本的态度也没有,更别说什么责任感,你有什么资格进入以保境安民为己任的京机阁?就凭你是清平子的弟子吗?告诉你,别说区区一个偏将的弟子,就算你是中领军将军的弟子也没门,从镇抚院毕业也不会要你,你不配!自私自利请走他处,谈情说爱莫入此门,现在的京机阁不允许亵渎。别以为清平子惯着你们,整个天下都会惯着你们,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回去复读,好好学习,如果能凭自己的本事考入镇抚院,再来找京机阁谈能不能进入的问题。” 第1103章 朝思暮想 挂了电话,列寇仿似全身力气皆被抽干,颓然坐倒在地。 他不是宫疏雨,镇抚院每年最多外招120人,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凭自己的本事考入镇抚院。 “将军,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一些?” “不求上进,任性妄为,没有责任心,如果他不是清平子的弟子,我才懒得管他。星子鱼虽然也不爱学习,但她知道自己将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就是一个好孩子。他如果能听进去,回去好好学习,只要让我看到他的努力,看到他的改变,就算考不上,我也能把他塞进去。如果他选择放弃,我便选择放弃。一个人想变成什么样,想做什么,我没有资格过问,但想入京机阁,就是另一回事,必须把好关。” 列寇去了邺郡冀州融媒中心一趟,没敢上去,甚至连大楼也不敢靠近,远远望着。半情子给他的压迫感太强,强到他根本不敢触碰丝毫。他只是希望在这里,或许可以见到那一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回到洛郡,他又开始重复去年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每天蹲在111所前面,搜寻着洪副所的身影,却再也没有见到,洪副所就像失踪了一样。他搜索过新闻,也曾旁敲侧击打听,洪副所并没有遇害,只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不断在洛郡、邺郡之间往返,望着111所和冀州融媒所在大厦,随着失望一日日加深,已到了秋末冬初。 这一日,列寇从111所前离开,在洛郡漫无目的走着,羡慕着那些成双成对手牵手谈笑游逛的青春男女,心中的刺痛越来越深。 这一走,没想到竟然来到了第二医署。列寇望了大门一眼,脑海中不自觉闪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死死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双拳一紧,甚至想摧毁医署。 转身准备离开,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从医署门侧停车场的车上下来,面有憔悴之色,走路有气无力,手里提着保温饭盒,竟是洪夫人。 列寇心脉狂跳,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领子翻起,一边小心张望着四周,一边跟在洪夫人身后上楼。洪夫人或许知道洪巧言在什么地方,他想找机会偷偷问一问。 来到三楼,洪夫人沿着右边走廊前行,他站在角落目不转睛看着,直到她开门走入一间病房,他才疾步跑了过去,刚准备推门而入,一个意外的声音,让他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巧言,你现在饭也不吃,话也不说,是想让我们难过死吗?大夫说了,你身体不好,就是因为缺乏营养,疲倦过度,你这样……我和你爸爸真是没法活了。” 听见洪夫人在病房里念念叨叨,列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三五分钟,却好像过去了几个小时。不时又张望楼梯口和电梯方向,生怕那一道身影出现,他将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 似乎过去了几个世纪,洪夫人看了一眼手机信息,终于说要去和大夫说说话,让她好好休息。列寇急忙缩回楼梯口,等着洪夫人离开,随后摸回去,进入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的女子,一时痛入骨髓。 “10号。” 一声轻轻的呼唤,洪巧言却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见真的是他,喜道:“列……” 一个字刚出口,已被他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小声些。 “列寇,快离开吧,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会害了你。”洪巧言伸手抱着他,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爸妈不会有事,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这一辈子便知足了。” “我不知足。”列寇紧紧抱着她,“10号,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人挡杀人,仙挡灭仙,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牢笼,相信我。” 洪巧言抬起头,满含深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列寇,以后不要叫我10号好吗?虽然这是与你有交集的开始,但我讨厌这个一直囚禁着我的编号,好像一直在告诉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一个有家的人,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甚至死亡的试验品。现在我有爸爸妈妈,有你,有名字,有……” “好、好,再也不叫你10号,只叫你巧言。”列寇坚定的点了点头。 “能再见到你好好活着,我已知足,离开吧,待在这里,我会为你带来危险。” “我就想多看你几眼。”说着,列寇放开她,将洪夫人放在一边保温盒里的饭菜取出,“你吃完饭,我就离开。” 眼泪大颗大颗滑落,洪巧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饭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很快哭出声,将脑袋埋在被子上,道:“列寇,我受不了了,我……我真想杀了半情子,我想杀了他。” 列寇腾的站了起来,双拳掐出血,却说不出一字安慰她的话,自己真是无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无论再苦再难,她一定、必须活下去,道:“你……你别乱来,没有修为,根本破不了他的防,甚至一有杀机就会被察觉,像他那种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对气机的感应很灵敏。就算事先毫无所觉,一旦伤到他,功劲自然反击,你……你也……你……”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原来现实如此绝望。 洪巧言慢慢抬起头,双眼里满是期望,道:“如……如果我有修为,是不是就有机会杀了他?” 列寇知道,就算趁半情子不注意偷袭,至少也得修炼数年,甚至一二十年才有机会杀死他,但这个时候,必须给她足够活下去的信心,不能让她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点头道:“你说的对,只要有修为,就可以杀了那个畜生。” 洪巧言点了点头,随即一阵失落,小声道:“爸爸虽然有钱,但根本买不起修仙者名额,在半情子面前,也没有人敢传授我任何武学,我……我……一辈子也没有希望。” 第1104章 视若珍宝 “有、一定有。”列寇拿起饭菜,放回床头柜上,伸手握住她的手,“修仙名额我来想办法。”清平子有支取景门名额的特权,他要一个,应该不会被拒,“关于武……” “半……半……见过上仙。” 二人正说着话,病房外传来洪夫人略带颤抖的声音,却如晴天霹雳,差点将列寇吓得魂飞魄散。 “洪夫人,听说巧言不肯吃饭,我过来看看。”果然是半情子,那个噩梦一般的男子。 脚步声慢慢靠近,列寇捏了捏她的手,表示还会回来看她,纵身一跃,夺窗而逃。 病房门推开,洪巧言尚未收回的目光出卖了列寇。半情子几步走到窗前,扫视外边天地,见到了远处已快变成黑点的列寇,冷哼一声,她还没有来得及求饶,半情子已经消失不见。 列寇身法还不够炉火纯青,半情子偶尔施展犹如缩地成寸一般的本领,根本无法逃离视线,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列寇回头望了一眼,知道仅凭身法无法逃避他的追踪,一咬牙,沉入下方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列寇,你怎么在这里?”刚落地,还没有选好躲避的位置,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竟是鹿溪子,“对了,知道你师父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这一年多一直联系不上,几次想找他喝几杯。” “前……前辈,我有急事,我……”列寇运功奋力挣扎,毫无作用,眼看着半情子御风而来,瞬间靠近,急忙转身躲在鹿溪子身后,“前辈救我。” 双足落地,半情子负手看着脸带笑意的鹿溪子,道:“鹿溪子,这是我与列寇之间的事,还请道友不要插手。” “巧了,列寇是我好友清平子的徒儿,可叫我如何是好。”鹿溪子放开列寇的手,往前踏出一步。 看着鹿溪子强大的背影,列寇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能救他的,还是只有他一直埋怨的清平子的旗号。 “鹿溪子,你与清平子看起来也不像君子之交,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强要出头,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鹿溪子看着缓缓提聚功力的半情子,笑道:“半情子,你可想好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动手,一旦伤及无辜黎民,京机阁震怒,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何不后退半步,和气生财。”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一旦为敌,若是冀州融媒动起来,恐怕你的东家不会好过。”半情子收了功力,扫视着不敢看他的列寇。 “你威胁我?” “不敢。道友不是说‘何不后退半步’,为什么退的人一定要是我呢?我知道你的东家今儿到了京师,有极大的生意要谈,要是我待会放一个炮出来,将生意搅黄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哼,半情子,你怎样下作我不管,若敢对四景集团指手画脚,别怪我清扫了你的冀州融媒,将你逐出天泰。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清楚。今儿列寇我是保定了,你若不服,尽管划下道来。” “多谢前辈。”半情子终究选择了离开,危机暂时化解,列寇松了一口气,对鹿溪子一揖。 “你小子比清平子还能啊,怎么招惹到了这个魔头?知道他的修为吗?差点没把我冷汗吓出来。要不是京机阁的招牌挺亮堂,今儿你我都得完蛋。” “此事说来话长。”兴奋过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列寇极其失落,不知道半情子回去,洪巧言又会发生什么事。 “走吧,请我喝杯茶,顺便聊聊。”鹿溪子拍了拍他,转身带路,“清平子那小子玩失踪,正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得代师请客。” “家师只说闭关,我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列寇紧步跟上,不是为了请他喝茶,是怕半情子还没有走远,他可不敢离开鹿溪子。 “前辈,家师不在,如果我要收一个弟子,传授武学,你觉得可以吗?”茶点上来后,列寇伺候着鹿溪子。 鹿溪子放下筷子,道:“列寇,自古以来,修行者,尤其是修仙大派,最重传承,这个重,除了敝帚自珍,还有秘而不露。每一个门派,皆将自身武学视若珍宝,轻易不会外传,若是私相授受,一旦师门震怒,轻则废去修为,重则身死命消,就连乾坤门也不会干涉,甚至会鼓励这种做法。如果你要收弟子,最好郑重的征得清平子允许,若是私下收徒,甚至传授武学,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前辈,家师收我们为徒,也没见他向师门上报,怎么我就不行?” “你怎么知道令师没有上报?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自行收徒的权力?同一个门派里,人与人不一样,令师天纵之资,师门对他的态度肯定很不一样,你比得了吗?何况,现在的你在世俗看来,还是一个孩子,家长能做自己的主,孩子在大事上能做自己的主吗?是不是需要报给家长,征得同意方可?别看令师平常似乎不拘小节,但我看得出来,一旦涉及到师门要事,他的底线很高,绝不会同意你将武学随随便便传给外人。令师闭关,时间应该不会很长,等等吧,好好求求他,或许有一两分希望。你自己现在都是一个孩子,说什么收徒,你能教什么?真是笑话,换了我,也不会同意你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别说清平子。” “你的意思,家师不会同意?”列寇皱了皱眉。 “我可没说,我只说我不可能同意,至于令师会不会同意,我不是他,可不敢将话说死。只能说,由各大世家、门派的经验判断,希望渺茫。好好求求他吧,或许会同意也未可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令师,自己好好判断。” 听着鹿溪子之言,列寇陷入了天人交战。 从平常清平子对道门门规的坚持和要求来看,肯定是鹿溪子口中所谓的老古板。再者,经常开口黎民,闭口天下,耳朵都快磨出茧,这种人最是不知变通。 自己求他传授武学之人,又是一个仇怨一直纠缠不清的解门门人之女,尤其幸家、刘家之仇,不仅如此,现在还跟在半情子身边,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因为不了解洪巧言,清平子绝不会答应,因为风险太大。 他不止一次说过,三清道门武学太过霸道,一旦传人里出现一个不肖之徒,就是整个天下的浩劫。他肯定会担心,一旦三清武学流入解门甚至半情子之手,到时候如何收场? 何况,自己因为洪巧言与众人闹僵,包括他,他会怎么想?怎么看?绝不会答应! 列寇抬头看着眼前的鹿溪子,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第1105章 草创 邺郡,袁家。 “对不起。” 推着轮椅散步的宫小夜,脚步停了下来,道,“匡弼,你是对我说吗?” “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宫小夜双手放开轮椅,走到前方,看着眼前双腿已废的男子,道:“我听说你曾对师兄言道:‘我对你做过的错事,你同样也对我做过,我不觉得需要单方面对你感到抱歉,甚至不敢看你。’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你那时候只有几岁,什么也不懂,和我们不一样,不过随波逐流,乱糟糟跟着瞎掺和。” “你打破了我的脑袋,我也撕下了你腿上一块肉,满嘴是血,咱们扯平了。” “宫小夜,你们几个关系比较好,有时间劝一劝列寇,做人、做事别太极端,千万别将实验室里的情绪,带到现实社会中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你说……如果我给他发条信息,就说有10号的消息,他会不会……”她转身坐在一旁花园里的椅子上。 “你不懂列寇对10号的感情。”匡弼自己转动轮椅,来到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为了10号,他敢对韩姐姐动手,直呼先生名号,如果你拿10号去逗他,只有一个结果,反目成仇,甚至对你动手,连劝的机会也没有,事情还会越来越糟,甚至认为有谁在背后唆使你,他的仇恨之心更将牵连其他人。” “这……这么严重?”宫小夜一惊,她这几日确实有这个想法,之前还以为可以骗列寇出来见一面,听他这么说,好像确实不大妥当。列寇脾气很大,她也知道,至于会不会因为10号与她翻脸,则不确定。 “你可以往更严重的地方想。我与他斗了那么多年,比谁都了解他。” “那你怎么不和宫姐姐她们谈谈?她们对10号不了解,师兄也不和她们好好谈,真是摸不着情况。” “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你最好也不要在宫姐姐她们面前提起。” “我真的不明白。”宫小夜摇了摇头。 “不明白最好,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就长大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了乐趣。如果你真放不下他,可以问一问韩姐姐,她应该可以查到列寇现在的住址。” “韩姐姐好像被师兄气得不轻,不想再管他。” “这是两码事。如果你担心韩姐姐发火,可以叫宫姐姐去问。” “好吧。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师兄也就惧怕师父,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是两回事。”匡弼摇了摇头。 又来了,说话说半句,没有下文,让人云里雾里,宫小夜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师姐不打算念大学,要去镇抚院旁听,你将来也要帮宫姐姐打仗吗?” “是。” “你不能走路,也不会武功,拿什么打?” “宫小夜,现代化战争,普通武夫是最低等的层次,信息战和战略武器才是决定最后胜败的关键,坐在办公室里就可以完成,别说我还可以驾驶现代化装备作战,没有什么能阻挡一个真正的战士。” “吹牛,路也不会走,也就宫姐姐要你。像你这个样子,要是丢出去,做乞丐也会被欺负。” …… “老师,这个……”雄鹰岭上,宫疏雨感觉到了左师丘极其明显的情绪变化。 她和左师丘、蔺千阵、况奉直等人正往会议室走,路过一块碑石时,没想到左师丘看到了草丛里一个满是泥土的玉镯,将之捡了起来。 他将镯子递给宫疏雨看,道:“上面的字,是我带着你师娘去龙安县所刻,这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蔺千阵不清楚,宫疏雨和况奉直却记得,当年斑竹村被屠,传言是死鹰岭匪盗所为,而当时,附近确实只有那一股匪盗,众人皆猜测,斑竹村之灭或许与之有关,现在这个玉镯的出现,更是佐证了之前的猜想。 “老师……”宫疏雨将镯子还给他。 他珍而重之收了起来,摆手道:“过去的事查不清了,死鹰岭的匪盗也被种老杀散,或许已经报了仇,咱们还是说说现在的事。兵士将编整为五个营,20个曲,100个卒,除了天泰所部,大齐这边四个营,苏啸、向武和在黄家镇的苏乞爵不说,朱尔荣、边牧、李判、马向应……况校尉那个卒的兵士已经成长起来,随着扩编,将出任曲长、卒长。但是,不少人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骨子里还将自己当成普通兵士。蔺司马、况校尉说,今年剿灭匪盗的时候,有的人还带头冲锋,勇气可嘉,值得表扬,但也要批评。虽然是中下级官长,既然有自己的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指挥好自己的兵士,协调作战,完成上级赋予他们的团体作战任务,而不是不计后果,自己冲锋在前。每一级官长,必须学会正确认识和定位自己的身份,执行好属于此一级的作战任务,一个也不能乱,这样才能从上到下很好的完成既定作战目标。现在是匪盗,没有什么战斗力,战术也谈不上,还没有出现什么伤亡,但这个苗头必须压下去,不然将来与镇兵对上,可能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宫疏雨点了点头,道:“蔺司马、况校尉,既然你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别看我们现在也算有些兵马,几乎都是普通黎民转化而来,识字的都没有几个,况校尉当初那一个卒的一百多号兵士,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拥有不错的素养,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极其珍贵,每一个都是宝贝,可以有伤亡,在所难免,但不能随随便便、出现没有任何价值的伤亡。之前的那些战报我也看了,部分人已经表现出了不错的指挥才能,一定要给大家强调清楚,注意保护好自己,他们已经是官长,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兵士,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要为我们自身发展的大局考虑。既然说到这里,我想多补充一点,屯长及以上级别,一旦自己的兵马在战斗中出现重大损失,尤其主要只剩下几个官长的时候,屯长及以上,别为了面子或怕惩罚,或坚持立功表现往前死战,立刻给我撤下来,或协同其他官长指挥后续兵马战斗。没有什么任务缺了谁就不行,战争是团体作战,还有兄弟之军。我们现在草创未就,培养一个兵士成长到屯长及以上很不容易,能够做好一屯之长、一卒之长、一曲之长的人不多,更显得珍贵,他们都将是未来的骨干力量,正如老师所说,他们的价值是指挥,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兵士。” 第1106章 赏罚 蔺千阵道:“宫姑娘、左先生,今年拉出去进行的几次作战,都不同程度的暴露了一些问题,我们已经罗列出来,并对可能出现的问题做了一些预测,待会开会的时候需要讨论一下,最好形成决议,加强教导和整改,形成从上到下的共识。” 宫疏雨道:“剿盗灭匪,只是让大家认识战斗,熟悉杀戮和死亡,训练上战场的勇气,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到来。况校尉以前的兵士没有任何问题,那些新加入的黎民,杀匪盗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后,一定要让大家意识到藩镇精良之兵与匪盗的区别,认识到其中的差距及战斗意志、武器装备等影响因素不同,所带来的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不能出现骄傲轻敌的心理。现在轻易剿灭了几股匪盗,轻视对手的情绪与思想或许已经在大军中蔓延,直观感觉最能让大家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及你死我亡的竞争,现在咱们不可能找藩镇镇兵给大家练手,还没到时候,但意识培养可以开始。大家以前没有上过战场,担心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让大家了解真正的战争了。拿一些天泰、天齐联合作战的真实战场影像给大家看,万炮齐发会死多少人,轰炸机、强击机、直升机飞过会死多少人,坦克、装甲碾压而来会死多少人,重机枪火力交叉扫射又会死多少人,激光、战略弹、战术弹等等,要逐步让大家明白,战争不是儿戏,与灭匪盗不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武器装备是我们该解决的问题,战斗意志与战术是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前了解了残酷,将来全方位的现代化武器装备起来,让大家实际看一看威力,就会有足够的重视。没有几个人天生不怕死,不然也不会四处逃难,不至于贪生怕死,又不至于轻敌藐视,这中间的分寸怎么把握,蔺司马,你们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兵士,结合大家目前的优渥生活,待会讨论一下,尽快拿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出来。” “是。宫姑娘,那些逃难而来的黎民,有一些年龄大一些,但精神头很足,身体素质也不错,非要入伍,实在拦不住,也收了一些。其中有一个叫丁虫达,五十多岁,一家十多口人,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娘,两个孙辈,上手很快,真是不要命的打法,大家送了他一个外号,叫丁疯子。本来说提拔他,还不愿意,说官长条条框框太多,他大字不认识一个,管不来人,命令还要别人念,出了错怎么办?还是做兵士痛快。” “我有印象。”左师丘点了点头,“根据战报来看,他是目前建功最多的兵士,好几次危险比较大的行动,他都冲在最前面,战术到位,战斗力碾压,顺利拿下匪盗。像这样的典型,提拔肯定要提拔,不然其他兵士怎么看,会影响战斗力,但要好好和他谈谈,做了官长,疯劲得收一收。一个母亲,两个孙辈,让他好好想想,如果人不在了,老老少少怎么办?就算我们管着,心里也不好受,多为亲人考虑一下。不同的情况,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思路与他们谈话。” “这几次灭匪盗,除了丁虫达作战勇敢,杀敌多,贡献大,还有周定国、蔡全保、宁刚强、杨有田、宋余粮、关进士、邓家土、段大有、徐聪明、田土全、张财富等人表现也不错,名单已经理了出来,准备逐步提拔这些人做伍长、什长。丁虫达不是说大字不认识一个吗?好啊,学院第一轮受训名额,给我去好好学习。” “都是朴素又充满希望的名字。”宫疏雨笑道。 有田、余粮、聪明、财富……一看名字就知道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的长辈将内心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些后辈身上。但再好的愿望,也要通过努力实现,他们不是不够努力,只是缺一个机会,现在就有。 “蔺司马、况校尉,除了这些立下功劳的兵士,其他综合素质不错的,也可以先将他们记录在册,若有空缺或扩编,优先考虑提拔。” 几人聊着,已来到会议室,星衡、罗勇、秦越人、彭着升、祁双权等人已到,互相招呼着坐下,紧接着,申长胥等人也陆陆续续进来,一百多号人坐满了会议室,井然有序。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宫疏雨,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除了原本况奉直一卒升职的官长及铜犬帮高层,大家虽然知道宫疏雨这个名字,见到本人倒还是第一次,不认识。有认识的提了一嘴,才知道这个小姑娘竟就是蔺千阵、罗勇等人口中的主帅,吃惊不已。 “请大家安静。”蔺千阵、罗勇等主官低声汇报人到齐后,赵武站了起来,“马上过年了,今天这个会议,既可以看做是总结会,也可以认为是表彰大会,这是对过去两年我们努力奋斗的认同,也包含着对未来的展望……”说了开场白,他的右手缓缓移向宫疏雨,“在座的除了秦大夫、星老先生、王老先生、黄先生、刘姑娘等,都是即将出任卒长及以上职位的中级官长,可能还有一些人不认识,我在这里正式介绍一下,宫疏雨宫姑娘,我们的最高指挥宫将军,大家鼓掌。” “大家好。”她含笑起身,回应众人的掌声。 “这一位是左师丘左先生……” “这一位是罗勇罗先生……” “下面请宫将军讲话,并宣布重要事项。” 在热烈的掌声中,宫疏雨站了起来:“大家好,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老熟人,很多人舍弃幸福的生活,离开家人,离开父母妻儿,来到这一片贫苦落后的土地打拼……在前面两三年的时间里……我还有一年就会回来,和大家一起奋斗,一起战斗,一起为了黎民和大齐流汗,甚至流血……逃难过来的黎民很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发展的很快,超出了之前的预料……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已经听到些风声,根据现在的情况和兵士规模,经过我与赵将军、申先生他们商议决定,正式将目前扶风郡、永嘉郡及天泰所有的人员,统一编整为五个营,分别由蔺千阵司马、方略先生、吕丞光先生、彭着升司马、罗勇先生任营司马。蔺司马一营负责雄鹰岭的戍卫。方先生一营分散驻扎在大竹村、斑竹村等地方,以普通安保的形式,负责工厂集中区域的守卫。吕先生营、彭司马营,退入永嘉郡山林,进行训练和守卫工作。罗先生一营,暂时留在天泰进行训练。兵士里的修仙者、修真者,分别集中在天泰、大齐两个地方,由祁双权司马统一管理,统一指挥,天泰由星衡老先生协助负责,大齐由赵秉彦公子分管。吕先生因事外出时,其所领一营,由况奉直校尉代理营司马之职,负责管理。黄家镇突击部队扩编至一个曲,苏乞爵任曲长。其他各营曲长、卒长,请蔺司马宣布任命。” “是。”蔺千阵起身,宣读任命名单。 第1107章 百密 大家并不意外,都知道今日参会的人员,必然是卒长及以上职位,根据之前的任职及功勋,差不多都能猜到将会任何职。 任职宣布完毕,申长胥强调了一些事项,左师丘将新年奖励清单分发给在座的曲长、卒长,让他们带回去,明日以卒为单位,由卒长、屯长、什长,代表全卒开车到百里奚那里去领取,带回分发。 大家扫了一眼清单,掌声不出意料响了起来。除了原本的工资,普通兵士薪金奖励六百,还有粮食、肉类、烟酒、日用品等。 天泰之人当然瞧不上眼,但大齐这边的兵士,几乎都是曾逃难的黎民,就算不是,以前也没见过什么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一年也很难挣到这些东西,现在过年就发你这么多,意不意外?高不高兴?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逐年递增,要不是担心将大家养刁,这次就可以发一千以上。 罗勇将清单收了起来。这是对大齐兵士的新年奖励,天泰不一样,至少现在是另一套体系,将由铜犬帮单独负责。这事肯定不能公布,不然容易出事。 除了普通兵士,左师丘还宣布了对各级官长的奖励,分了两个档次,曲长、卒长、屯长一级,什长、伍长一级。当然,营司马就不用说了,肯定又不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大会结束,曲长、卒长众人带着清单离开,各回单位组织会议,宣布一些事情,现在留在会议室里的人,才是最高层级的核心。 宫疏雨站了起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大家将他当成必不可少的战略任务来看待和完成。 “明年初,我们将在雄鹰岭成立雄鹰学院,以培养专业性人才,与天泰的学习形成互补。学院的建造将在明年动工,首批学员先到黄家镇集中学习。 “雄鹰学院由赵将军任院长,申先生为副院长,培养的人才,目前主要分成三个大的方面。 “其一是军中大夫,由秦大夫任总教,首批学员尽量招收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人,加快培养进度。 “其二是地方文官,由百里先生任总教,招收初中及以上或相似文化水平的人,年龄60岁以下,优秀者可适当放宽条件。 “其三也是目前最重要的,已经提拔的官长和即将提拔的优秀兵士,轮番到学院进行战术及其他相关知识的学习,由蔺司马任总教。 “根据雄鹰岭目前的发展情况和人口规模,正式秘密确定为镇一级行政单位,由王老先生出任上邑,负责全面工作,并分管大竹村等村镇工厂。刘姑娘任少邑,分管雄鹰镇。 “黄家镇由黄先生负责行政,苏乞爵和黄孝旭负责军事。雄鹰镇、黄家镇等所有政务,由百里先生总领。 “我们将要进行的战争,和古代不一样,和之前剿灭匪盗也不一样,需要足够的基础知识,以便很快上手,操作、使用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如果连最基本的操作系统都看不懂,丢人现眼倒是其次,一不小心就可能害了自己或其他兵士。 “语文、数学的基础知识必须掌握牢固,战术指导与涉及到将来装备操作的科学、计算机等知识,全部都要过关。 “雄鹰学院完成培养后回到大军的学员,各营要以他们为骨干,开办学习班,传授其他兵士相关知识,逐步提升大军的综合素质,以适应将来的现代化、立体战争。 “我看了百里先生、王老先生、黄先生他们的户籍统计信息,现在跑到我们这边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甚至是自己千里迢迢拖家带口逃难过来,可供使用的人力越来越充足。 “根据明年、后年的具体情况,每一个营都要做好兵力扩编至两三个营的准备,暂时由各营司马全权负责管理,以后再进行拆分。 “现在的人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相应的,管理上的问题和难度也会越来越大,甚至不排除宋藩发现并提前采取措施或行动的可能。 “除了继续向宋藩砸钱示弱,蔺司马、方先生的守卫力量一定要有足够的警惕,吩咐下边的各级官长,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都要上报分析,做到百密而无一疏。 “另外,向南齐水师采购足够的直升机,吕先生和彭司马的兵马,必须在两个小时以内,能够完成集结并对蔺司马、方先生提供有效支援。从现在开始,所有兵士必须训练并掌握机降,以适应突然出现的战争状态。 “枪炮方面,吕先生,按上一次的数量,继续向雷万青和江陵府采购。至于我们真正的战力,枪炮、战机等,会请国师卜算子走一趟南齐水师,争取采购一定数量。 “南齐水师与我们不过相互利用的关系,目前连合作都谈不上,我们要做好初期只有薄弱空中力量的准备。 “根据目前的情报,宋八斤的空中力量也不是很强,还要防御西、北、东三方藩镇,就算开战,加上轻视之心,对我们的打击力度也不会很大,只要我们防空到位,劣势和损失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如果宋藩提前对我们动手,若不是生死攸关之刻,切记,只守不攻,间或防守反击,千万不能突击完全击溃宋藩,甚至围歼他的兵马。既要让他感觉我们不可欺,又不能让他觉得我们已对他构成威胁,这个度要把握好。 “适当的时候花钱示弱,请求他退兵,相信宋藩也会权衡利弊得失。如果情况极其恶劣,可以关闭雄鹰岭的地下入口,全师退入永嘉郡的崇山峻岭,与宋藩游斗,寻找战机。 “蔺司马,你春节回一趟镐京,看能不能弄到几枚电磁炸弹,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若非万不得已,电磁炸弹绝不能轻易使用,一旦引爆,上宁府扶风郡必然成为各方焦点,我们将成所有藩镇注视的目标。 “宋藩提前发现是比较坏的情况,我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应对措施,但也不要过于担心。我们这么多工厂,又没有战服,大齐的情况,匪盗横行,宋藩比谁都清楚。 “咱们现在是一块肥肉,谁知什么时候会被哪股匪盗盯上,采购武器建立保卫力量也是光明正大,除非对我们进行彻底的调查了解,很难认为我们在建立庞大的武装力量。 “上层消息,现阶段必须对下边保密,尤其不能让普通兵士知道,咱们在大齐已经有四个营。除此之外,要派得力的人出去,挑起宋藩与临东郡陈藩的对立,减轻我们这边的压力。 “目前没有实力独自灭宋八斤的藩镇,只有在扬江府巫弘钧、柴启恩两大藩镇夹缝中求存的陈杉,宋八斤最多只能与他大打,如果他被其他藩镇攻打,一旦情况不妙,我们必须提前攻占龙安县,往北推进,建立坚固防线,否则将极其被动……” 第1108章 一疏 蔺千阵道:“随着这一片的建设和蓬勃发展,黎民的生活情况得到了很大改善,相应的,满足于现状的思想在部分人群中蔓延,甚至影响到了部分兵士。这些逃难黎民中发展而来的兵士,知识量少,见识不足,若不是逃难,很多人甚至连县城也没有见过,除了匪盗之害,对藩镇之恶也很模糊,更别说王朝这个概念。我有些担心,随着我们实力不断增长,地盘越来越大,大家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这些兵士,还有多少人心甘情愿跟着我们一起战斗下去。这种情况很普遍,别说我们和那些藩镇,梁王的实力已经膨胀到一府,仍然没有完全解决这个问题,甚至西线右军都督府大军,同样蔓延着厌战情绪。纪律是纪律,心理是心理,并不能通过纪律解决心理上的问题,尤其在不断战斗、不断出现伤亡的时候,更会放大。” “蔺司马提到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本来以为,至少也得打下一郡之地,大家的生活和家庭有足够的保障,这种情绪才会出现,才需要一些鼓舞人心的行动纲领,让将士们保持热情,继续战斗下去,现在看来,应该早发现,早解决。”宫疏雨站了起来,“在苦难的大齐,正如蔺司马所言,黎民知识量少,见识不足,活下去都困难,谁有心思考虑其他,家国情怀残缺不全。面对匪盗,面对藩镇,能够放大恶,但所谓的高尚情操,根本没有多少生存空间,需要一步一步来。但人之所以为人,除了活着,亲情友情的力量,在普通黎民中拥有至高的地位。在中前期,我觉得可以用‘打回家乡去’来消除这种满足于现状的思想。” “打回家乡去?”所有人看向宫疏雨。 “对,打回家乡去!根据我们这一片的情况,可以推测整个扶风郡甚至很多府郡县村镇黎民的构成。东、南、西、北战火纷飞,各府黎民不断流动。 “其实不用看兵士名录也知,我们这边有自西、北、东等各方向流落而来的黎民,很多甚至在我们帮助下,跨越数个藩镇的地盘才来到这里。 “这两年春节回来,走在工厂和乡村之间,我和不少人都聊过,大部分黎民都有浓厚的桑梓情结,尤其是从小在故乡长大的人和那些老人。 “大家平常可以去乡间看看,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多少人眼望故乡方向,多少人在谈论家乡的一切,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地方。家里的老人想葬回故乡,和长辈血亲们埋骨一起,不想客死异乡。 “故乡的祖坟还好吗?父母、祖父祖母的坟头有人动吗?走散的亲人会回家乡看看吗?大家还有重逢的可能吗?等等,牵挂很多,只要有机会,都想回去看看。 “我们为什么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大齐那些被逼流落四方的黎民一点希望,将来都可以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再也不用过这种穷困潦倒、没有根的日子。” 大家发现,不过几句话,王宏林、黄默崖等人的眼角似乎已闪动泪光,心里的那根弦突然被触动。是啊,有时候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只要抓住了关键,其实很简单。 “这些黎民过往缺乏学习和了解的机会,没有见过世面,整体理解力低下,很多东西听不懂,只能用他们可以轻易理解并认同的东西来引领他们。 “之前我们制定计划,引领各地逃避战火、匪盗的黎民过来,同情他们、想帮助他们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作用,除了以苦难共鸣形成强大的凝聚力、战斗力,就是‘打回故乡去’。 “甲乙丙帮助丁保卫了家乡,甲帮助乙打回了故乡,乙帮助丙打回了故乡,作为生死与共的战友,乙丙丁是不是该帮助甲打回故乡! “兵士作战的方向和目的就有延续性,这是在大家理解能力有限的时候,很朴实的可以凝聚战斗力持续战斗的理念和方式。 “我们不能要求那些黎民和兵士都是圣人,这也不可能,小富即安的思想在这些普通黎民中很普遍。别说普通黎民,权贵之家也有很多不思进取,坐吃山空。 “地盘越打越大,大家有了安定的生活,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保卫自身的力量,不想再流泪、不想再流血的时候,这些可以有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继续奋力向前。 “方式方法可以多种多样,生死战友之间互相理解、互相帮助是很直接、很有效的一种方式,这些都可以看做是桑梓情结的延续,尤其是这些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代苦难的黎民,这是很重要的动力,也是我要求将来自不同地区的兵士进行混编的重要原因。 “打回家乡后怎么办?下一阶段的目标,当然要保卫胜利果实。谁不想打了,谁要放下枪,就要做好别人再次攻下你的故乡的准备,接受可能再次流落他乡的命运,这些要给大家说清楚。 “随着疆域不断扩大,教育不断持续加深,当他们见过很多世面、学到很多知识、懂得很多道理并拥有很高理解能力的时候,就可以谈王朝、谈理想、谈社会。 “只有结束这个人吃人的乱世,不再有战争,不再有匪盗藩镇,大家才能安安心心一家人在故乡过安稳日子,永远不再流浪,不再在流泪中看着亲人被杀而无能为力。太平盛世,这就是我们要带着大家实现的目标……” 她也有话没有说,就算懂了王朝、理想与社会,也没有几个人真正可以谈,真正可以谈的至少都是半个圣人,所以最后又回到了家人与太平盛世,来点实际的。 正说着,王宏林站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道:“宫姑娘,出事了。” “王老,怎么了?” “梁秋实给我发来信息,有人在煽动各村的黎民闹事,用的理由就是王朝一直宣扬的,恶贯满盈的天泰一直残杀大齐黎民,天泰黎民想屠灭大齐黎民等等之类,说都是无恶不作的狗东西,引导仇恨,造成部分人攻击那些在大齐进行建设的天泰之人,随着范围不断扩大,引发了骚乱,他问我们能不能出动兵士处理?” “绝不能动用兵士,今天的会议暂时开到这里,我们过去处理。”宫疏雨抬步往外走,“那些兵士和那些黎民想法相似,甚至就是同一个村的同伴,一个家、一个族的亲人,用亲人去对付家人,会带来更坏的结果。事情看起来好像很大,根据经验,其实很多都是瞧热闹的人群,跟着瞎起哄,只要我们的手段不激进,不激化矛盾,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方先生,联系回去的曲长、卒长,让他们组织官长和兵士,回到属于他们家人、族人、村人的地方,找那些有威望的长辈出面,劝黎民冷静,不要闹事,各工厂要守好,不能出问题。王老,让梁秋实他们散出去,寻找煽动之人的来源,先将那些人驱逐,最好能抓几个,我就不信这些人不怕死。” 第1109章 同情相成 众人来到雄鹰岭下,刚坐上汽车,王宏林将手机递给宫疏雨,道:“逮到两个,是五谷村的人,好像还有人看到了王有嘴,不过那小子溜得快,转眼逃了。梁秋实他们问,是不是出兵扫了五谷村?” “没必要。”宫疏雨摇了摇头,“五谷村这个反面典型还有价值,先留着。方先生那边的官长过去后,让大家一起巡查,确定散播挑唆的那些人已离开,然后派兵守住各要道,我待会有话对那些黎民说,暂时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 “好。” “看起来信心十足。”汽车启动,车队飞快奔向大竹村方向,左师丘看向旁边坐着的宫疏雨,微笑说道。 “老师,还记得当年你教我们:‘同恶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贫穷使人愚昧,愚昧加重贫穷,大齐的农村就在贫穷和愚昧的怪圈中恶性循环。要打破这种恶性循环,就要唤起大家的自主意识,树立奋斗目标,强化团结精神,用勤劳的双手改变家乡的面貌,改善自身的生活环境,从而改变家庭的命运,而不是一味自怨自艾,甚至将贫穷落后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忽略自身才是根本。” 众人赶到斑竹村、大竹村的时候,事态已经逐步得到控制,但不少黎民仍就吵吵嚷嚷,要将剥削、压迫他们的天泰狗贼们赶出去,还天齐王朝黎民一个公道,似乎很有市场的样子。 见了车队,加上兵士已经将宫疏雨要讲话一事传了出去,许多黎民往大竹村方向聚集,黑压压一片,仍有许多人往这里赶来,凑热闹。 面前的山坡上,已经竖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大喇叭,调好了高度。刘苏指挥着手下架摄像机,记录每一个重要时刻。 宫疏雨在众人簇拥下走上山坡,面对下方那些兵士和黎民。围在前方的人群,很多来自大竹村、斑竹村,加上这两年引领逃难黎民对她的宣传,当她的名字被传递下去后,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大齐黎民们,我是宫疏雨,今日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众人为什么离开家乡,跋涉千里,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安居?” “匪盗!” “匪盗!” “打仗!” “战火!” 在一些托儿的带动下,许多黎民不自觉高喊了起来,说出了心里话。 “对,让大家背井离乡、食不果腹的是匪盗、是藩镇间的战火,那些匪盗是大齐之人,战火也是大齐之人点燃,可奇怪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恨的是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天泰,恨的是天泰之人,而不是那些产自我们大齐、滥杀无辜、让我们居无定所的匪盗和藩镇呢?大家仔细想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匪盗、战火害得大家避难四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王朝一直宣扬的就是天泰之恶,难道王朝、难道朝廷错了吗? “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在你们心里,最崇拜的人物是谁?” “太公圣者!” “太公圣者!” 这个不用托儿,大家自发的都能说出来,尤其是普通黎民,其实和宣扬的天泰之恶一样,已经深入骨子里。 宫疏雨将喇叭从架子上取下来,慢慢走向下边的人群:“约一万年前,太公圣者一统寰宇,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成就了大梁王朝。废奴隶、均田地、劝农桑、省赋税、恤孤寡、传技艺,文明传承至今。 “简单来说,就是太公圣者让大家都有地种,有饭吃,老弱孤寡有人养。圣者心里装着黎民,首先提出了以民为本,所以,直到一万年后的今天,大家仍然崇敬他,祭祀他。 “天泰之人也好,大齐之民也罢,我们所有人都是大梁王朝子民的后裔,是一家人。为什么现在不是一家人?是我们的错,还是天泰之人的错?都不是。 “造成骨肉分离的,是那些不将黎民当成亲人的权贵们,是他们为了权势地位,将整个高辛分解的支离破碎,生生拆散了我们,让血亲后代子孙变成仇敌,却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大家想一想,现在我们在大齐上宁府扶风郡龙安县,在场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走散的亲人到了什么地方,有可能在兴唐府,有可能在扬江府,也有可能在风阳府,谁知道呢。 “三十年以后,一百年以后,五百年以后,我们都不在了,如果我们的子孙后代,无缘无故要去仇视天各一方、各不相识走散亲人的子孙后代,大家能接受吗?泉下的我们会不会感到心痛?会不会死不瞑目?天泰的黎民和大齐的黎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天泰,没有见过同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亲人,但我去过,甚至与亲人再次重逢,抱头痛哭。他们和我们一样,要种地,要为衣食住行和家人奔波,不劳作、不努力就没有饭吃。 “城里有乞丐,乡下有小偷;有老老实实的黎民,也有害民杀人的恶贼;敌人杀来了会怕;执掌大权之辈欺凌,只能哀求受着;有作威作福的权贵,也有为了活下去努力拼搏的普通人,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咱们没有必要仇视他们,他们大多数人也不会仇视我们,因为做错事的不是他们,也不是我们,是上头的权贵,他们挑起战争,剥削黎民。真正的敌人是那些压迫我们的藩镇,是那些害得我们失去家园、背井离乡的匪盗。 “现在站在这个山坡上,还有站在大家旁边的人,远近很多村子里的人,来自大齐各地的人,有一些去过天泰,还有一些人的亲族朋友仍在天泰,大家可以问问他们,相信有人已经问过,天泰的黎民与我们有区别吗?没有。他们仇视我们吗?为什么要仇视?为什么要互相仇视?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的普通人。 “以后有机会,想去天泰走一走、看一看、见识见识的人,我可以带他们西去看看,看看咱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们一定会得出一个结论,除了生活比我们好,没有匪盗,没有藩镇,没有战火,大家都一样。” 第1110章 真实写照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今天光鲜亮丽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多年前也是大齐众多受苦受难黎民中的一员。我知道吃不饱是什么滋味,我知道匪盗来了只能瑟瑟发抖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他们奸掳淫掠是什么滋味,我知道家人被无情杀害是什么滋味。 “很多人觉得,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苦,我可以认真告诉今天站在我面前的大家,没有多少人能苦过我。我出生前阿公就过世了,被藩镇贼子害死,至今不知他老人家的遗体在何方何地,或已经被野狗饿狼吃了。 “我小的时候,是饥一顿饱一顿过来,九岁那年,阿婆重病走了,十岁那年,匪盗杀入大家眼前的大竹村,家破人亡,父母和邻里村人全部被杀,只有我一个小丫头侥幸活了下来。 “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一路乞讨,忍饥挨饿,心惊胆战,翻山越岭,走过千山万水,走出了大齐,越过了曹国,到了西边万里之外的天泰。 “衣衫褴褛的我被天泰镇东军捉住,他们知道我是大齐之人,没有为难我,将我送到城里安居,王朝每个月会给我钱,将我养着。这就是天泰,大家经历了那么多,有几个人会像天泰朝廷一样,花钱养一个外人? “我在天泰上学,学校、老师、同学都将我当成家人,嘘寒问暖。我在天泰的城里居住,左邻右舍与我相处融洽,就和大家平常相处一样。那边的黎民没有因为我是大齐之人就为难我,仇视我,大家都是无冤无仇的普通人,为什么要互相仇视、互相伤害? “我在天泰见到了繁华,拼命念书,努力学习,为的是有朝一日回到属于我的故乡,属于我宫疏雨的祖国,带着那些像我家当年一样过着穷苦日子的黎民,至少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还有一年我就会回来,放弃在天泰优渥的生活,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和财富,带着满腔热血回来,和大家一起奋斗,再也不会离开。 “之前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被人欺骗,吵嚷着要驱赶在大齐的天泰之人,他们都是我在天泰结交的朋友,为什么要到大齐来?天泰有让人羡慕的富贵生活,为什么要来这边受苦? “是我告诉他们,大齐黎民过的很苦,生活很艰难,还有匪盗为祸,藩镇欺压,他们很吃惊,不相信,要跟着我来看一看,看完后不走了,说要和我一起,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大家现在工作赚钱的工厂是他们所办,吃的粮食是他们运过来,住的楼房是他们修建,公路铁路也是他们所修。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现在的日子是什么样,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边说边走,大家注视着绕了一个小圈的宫疏雨,又回到山坡上。 她伸手向着罗勇:“这位罗先生,大家对他非常陌生,我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罗勇先生在西边的天泰有几个公司,家财万贯,大家吃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他出钱采购运过来;那些修建工厂、住房、路桥的钢铁、水泥、河沙等,也是他花钱购买;刚才很多被人驱赶的天泰工人,也是他花钱聘请过来,为大家修建住房,遮风避雨,说散尽家财也不为过。他为大家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用石头砸他,往他身上、脸上吐口水吗?”说着,又走到秦越人身边,“这位秦大夫,相信很多人都认识,他医术高明,治好了许多人的怪病,收的钱还最少,比去镇上、县里治不好还便宜,甚至不收费,现在还帮众多村子培养大夫,方便大家日后看病,他也来自天泰。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在做什么,对大家怎么样,只要是用眼睛看、用心感受过的人,一定清楚。他们带着一片真心到我们身边,一起过苦日子,帮助我们,有什么理由仇视他们,还要驱赶他们离开?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活动,挑拨离间,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希望大家结合自身的经历,用心判断,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耳朵一听就得出结论……” 大家聚精会神听着,似乎暂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苦痛。宫疏雨话锋一转,后面的话,既是说给黎民听,更多是说给那些兵士听。大喇叭的声音传出很远,跑来围着听的人越聚越多,现在已不是凑热闹。 “对我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产粮食,种蔬菜,栽棉花,织布匹,一起努力活下去,实现丰衣足食,接下来,就要为了保卫我们的衣食、性命和家人而战。 “匪盗来了怎么办?不是逃,而是反抗,是杀。不能一直背井离乡,让我们的子子孙孙和我们一样,做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故乡的浮萍,要改变这种人吃人的现状。 “藩镇要欺辱我们,抢儿卖女,烧屋夺粮,怎么办?同样是杀,咱们自己的活路,自己争取。大家看看自己身边的家人,想想那些被害致死的亲人,我们还要一直退缩下去吗?绝对不能! “大家要团结起来,为了生活而战,为了家人而战。以前没有条件,不得不退,不得不逃,不得不流泪,不得不流血,但是,从今以后,我们这些人会给大家可以反抗的勇气和实力,大家不能选择抗争吗? “活在世上最痛苦的是没有希望,看不到希望,比死、比穷更可怕,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有希望了,绝不会破灭的希望。 “几十年前,我的阿公、阿婆还是少年、少女的时候,匪盗来了,杀人放火,抢粮劫人,大家手里只有棍棒镰刀,一样反抗,反抗还有活路,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我的阿公、阿婆因此活了下来,成亲后有了我的父亲,然后有了我。正是因为有反抗,才会有我,不然就是断子绝孙。大家一路上见过很多、经历过很多,不是吗? “在场的不少人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都认识我,因为我和很多人在厂里、乡间聊过天,拉过家常。我没有刻意问大家为何四处流落,住着别人血迹干涸的茅草屋,种着别人遗弃长满杂草的田地,坟山上是完全陌生的、别人家没有人祭祀的祖坟。 “我家数代人的苦难经历告诉我,那是大家不愿回想的血泪史。很多人曾经暂时居住过的村子,就是大家逃离后故乡的真实写照。 “大家希望我们的子孙后辈一直过这种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吗?想想还在身边的亲人,看看自己旁边站着的孩子,有人心里这样想吗? “要生存,要生活,要子孙后代幸福,只有棍棒也要反抗,我会给大家枪炮,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任人宰割?我一个小姑娘也说不能,大家难道连我也不如吗?” 第1111章 追寻梦想 大喇叭里的声音不断传扬,多少人脸上是擦不净的泪水,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很多人都哭了起来,这是血泪深处的共鸣。只有那些还听不懂、不明白的孩童,仍是天真烂漫模样。 丁虫达、梁秋实等人,那些黎民和兵士,皆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山坡上那个小小的人儿。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将一场可能影响到整个大业的危机,生生演变成激起大家奋进与加强凝聚力的动员会。 这是宫疏雨在这些黎民和兵士心目中确立主帅地位的一场硬仗,她赢了,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也赢得了未来那些中坚将校的支持,他们将跟随她,为了守护和未来而战,至死不渝。 白发苍苍的木婆婆,一手拄着棍子,一手牵着曾孙木冬冬,也站在人群里,一直佝偻着的身子,似乎一下子也直了起来,望着宫疏雨,这座心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左师丘等人看向放下喇叭的宫疏雨,她的身影应该已经深深印在了这些人心里,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宫将军、宫将军……”如此良机,蔺千阵、况奉直等站在山坡上的人,振臂一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转眼汇聚成声音的海洋。 赵武走到前面,抬手压了压,运功声扬,道:“我相信有人已经知道,那些在你们中间散播挑拨离间言论之人,大多来自五谷村。五谷村是我们最先投资建厂的首批村子之一,和其他所有村子一样,不仅赔了钱,每年还会有补偿,他们刚开始欢欢喜喜认了。我们的厂子建好后,他们就开始闹事,坐地起价,向我们讨要天价,甚至烧了我们的厂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论大家来自哪个府、郡、县、镇、村,相信都明白这个道理。五谷村村民看到大家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开始眼红,想在这边进厂赚钱,想请我们再回去办厂。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只要那些五谷村的村民还是以前的五谷村村民,任何厂子都不会招收五谷村之人,我们永远也不会在五谷村投资建厂,这就是做恶人恶事的代价。藩镇、匪盗乱杀人,我们就反抗,就杀,五谷村村民或许还没有恶到这种地步,所以不会随便乱杀,但也绝不会给他们过好日子的机会,恶有恶报……” 五谷村这个反面典型的价值。 天色暗了下来,宫疏雨带着众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伴随着哭声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声,经久不息。 申长胥等人对宫疏雨竖起大拇指,太精彩了。他们甚至在想,要是当年有一个宫疏雨,大家还会轻易失败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虽然离开了山坡,却并没有回雄鹰岭,而是在大竹村、斑竹村之间搭了营地过夜,既是为了避免再出事,也是在等结果。 晚饭后,左师丘来到宫疏雨的帐篷里,道:“宫疏雨,不得不承认,我们与你之间,真的有差距。” 宫疏雨请了他坐下,放下手里看的资料,为他倒了茶水,道:“老师,你和道长哥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短,但真正接触的时候不是很多,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游戏江湖,他对人性的认识、对世俗的理解、对战略战术的认知等,对我影响很大,是我的另一位良师。天泰已是如此幸福的生活,黎民仍不满足,对王朝指手画脚,发泄心中的不满,更别说大齐这些苦了、痛了不知多少代的人,要走入他们的内心其实很容易。道长哥哥曾对我提起,三清道门布了一个长达两百多年的局,算计的可能是一整个星球甚至星系的侵略者,那个星球或者说星系的侵略,甚至可以追溯到三清道门出现之前。这个局虽然在执行过程中遇到了不少意外的变故,经过数代人不断修正,即将功成,给侵略者致命一击。他本来是这一代执行者中的最高领导者,统领整个天下武林及王朝势力,完成使命。他出了意外,来到了高辛,这个重担将落在门里的三个弟子身上。道门传承的使命不谈,威望不谈,修为不谈,他能驾驭整个武林及王朝势力,必然具有杰出的智慧和才能,这是乾坤门也做不到的事。以前并不觉得,当他开始帮我做事之后,我能真切的感受到这种能力,他只是不想背负责任,不是背负不了。” “我听说,他曾不止一次极其高傲的笑谈:‘要是在什么神州,皇帝见了他的弟子也得恭恭敬敬。’大家都以为是笑话,听你这么一说,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平常那些看起来似乎是无意间吹牛的话语。” “当然,若论经商,他就比较小白,肯定不如老师,哈哈……” 二人闲聊着,梁秋实来报。 “秋实,问清楚了?”看着进来的他,宫疏雨问道。 “问清楚了,小菜一碟。”梁秋实将审问结果放到她面前,“都是王有嘴那个小子在使坏。据那两个五谷村之人交代,王有嘴曾往上面报,说我们已啸聚数千人,准备造宋将军的反,想引雷万青的兵马来扫我们,发泄心中的怨气,被上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打了一顿,差点让他滚蛋。他见从上面走不通,就想了这个法子,派人摸到我们这边来使坏。宫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闹出事,是否派人拿了那小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离开五谷村,不是逃去其他地方,就是躲在宋军中,再也不敢回来。”宫疏雨摆了摆手,“将那两人的脑袋割下来,半夜带去五谷村,挂到王有嘴家大门上,就是以前王六叔的屋子。” “是。” 梁秋实离开后,左师丘笑道:“宫疏雨,你也学会残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既包括自己,也包括敌人。老师,无论王有嘴已经逃走,还是躲在五谷村附近观望,甚至仍在家中,我就是要逼他离开,不敢呆在家里。王有嘴好吃懒做,没有见过世面,逃去其他地方活路难寻,大概率会躲在他认为可以依靠的宋藩军中过日子,如果他一直躲着,将来咱们北进,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如果他不在宋藩军中,我就逼他们交出王有嘴,他们绝对交不出来。我很想在将来用打倒藩镇的旗号,但自己也觉得可笑,更别说外界,那就用一个大家都容易接受的借口吧。” 宫疏雨一番振聋发聩之言在黎民中传开,激起了许多人的热血与反抗精神,想加入大军的人越来越多,给王宏林、赵秉彦这些具体负责的人增添了很大压力。 元宵之后,农忙之前,宫疏雨兑现承诺,让梁秋实他们带了两批人去天泰看看,调出地图,随便他们想去哪里。 看了城市看农村,看了农村看山里,大家震惊了,天齐王朝的他们,真的活得猪狗不如,完全不能比,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拼搏之心。 天泰的生活,成为不少人追寻的梦想。 第1112章 互惠互利 “购买战机?”敖十方放下清单,看着卜算子,不仅购买,甚至要派人到南齐水师训练,就是权谨也不会提这么无礼的要求,“国师,水师多用途战机少,自然不会卖,其他都是为海战而生,不一定适合陆战。”卜算子可以决定建成的电站能不能运转,你还不能得罪。 “敖将军此言差矣,陆机不一定适合海战,海机转到陆地使用,却不会有什么问题。” “国师,海、陆作战要求不一样,发展出的战机也不一样,系统就有不少差别,大方向或没有问题,一旦遇到特殊情况、特殊地形,很难避免不出问题,发挥不了该有的作战能力。再者,枪支也就罢了,之前购买了那么多直升机,我们敖家已经在走钢丝,战机则万万不能,一旦被镐京察觉,朝廷斥责,南齐水师无法承受后果。如今那些比较老的大藩镇,尤其江陵府,几乎都有生产制造战机的能力,虽然性能各方面有所不足,应对普通藩镇足矣。除非赵将军考虑对王朝开战,不如向其他藩镇购买,彼此都没有麻烦。” “敖将军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卜算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国师,南齐敖家岂是知恩不报之辈?狮子湾电站能争取下来,国师居功至伟,水师感激不尽,只是,战机事关重大,实在不敢僭越。为表寸心,我愿意赠送赵将军两千支枪,五百万发子弹,还望国师能够体谅南齐水师的难处。” “山人倒是很想体谅敖将军的难处,不过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敖家得供着他,他可没有顾忌,卜算子看了没有说话的敖钦一眼,慢条斯理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轻风一扬,飘到敖十方面前展开,“南齐水师能卖给闽州府的蔡荣晟、刘元和,难道山人连区区藩镇也比不上?虽然是水师的淘汰品,也比那些所谓老藩镇制造的强数倍,否则,蔡荣晟、刘元和就不必向水师购买,江陵府并不远,价格也不高。” “不是我,可与我没有关系。”见父亲望来,敖千千急忙摆手。自从将狮子湾、骑龙湾的资料给了清平子那个混蛋,本姑娘好像就打上了吃里爬外的标签。 敖千千这话,等于不打自招。 敖十方收回目光,卜算子接下来之言,吓得他们父子二人差点跳起来:“还不说南齐水师将朝廷给水师装备的最新一代多用途战机卖了一百架给某个大藩,此事若让朝廷知道,敖将军以为镐京会有什么反应?” “污蔑,绝对是污蔑,还请国师明鉴。”敖钦急忙起身,对他拱了拱手,太吓人了。 “我也不相信南齐敖家会在背后偷偷支持贼藩,与朝廷为敌,回京后,若镐京传出什么谣言,山人少不得会在陛下面前为南齐敖家美言几句。” “多谢国师,大恩大德,没齿不忘。既然国师亲自走一趟,咱们敖家也不能不识抬举,如果赵将军出得起价钱,已经接近淘汰的水师战机,倒不是不可以卖一些给他。至于训练嘛,只要人数不是太多,也没有问题,水师可以帮他培养。” “山人先代赵将军谢过敖将军的恩德。所谓投桃报李,赵将军听说南齐水师为建造电站防御体系,目前资金有些困难,不少将士过年没有领到工资,更别说什么奖励,购买战机的钱及训练费用,会一次性付清,希望能稍解水师燃眉之急。” 敖钦父子的脸色都有些变化,没办法,南齐水师和东齐一样,没有什么像样的产业,资金本就困难,花钱的地方却不少,不然也不会卖东西给藩镇,更不会为了建电站的几百亿发愁。 朝廷拨来的工资,被他们暂时挪用,没想到远在镐京的卜算子竟也知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敖千千见了祖父、父亲的脸色,给卜算子投去几个杀人的目光。不用说,这些屁事,迟早都要扣到自己这个有吃里爬外标签的还没有泼出去的水身上,我招谁惹谁了我。 “赵将军很感谢南齐水师这两年对他们运输生产、生活物资所提供的帮助,在天泰、天正搞到了一些稀有矿产和原材料,不知敖将军有没有兴趣?”卜算子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叠纸,放到桌子上。 敖家父子拿起来看了几眼,眼睛发亮,你别说,就是在大齐,他们也搞不到多少,价格还奇高,因为大部分都被王朝垄断:“这个……赵将军的好意咱们心领了,这个价格嘛……嘿嘿。” “赵将军说了,如果敖将军有意,可以以成本价卖给水师,并且暂时不用支付货款,从明年开始,分十年付清,不算利息。电站建成后,南齐水师的收入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届时,这点小钱不在话下。” “请代某感谢赵将军,真是惭愧,惭愧呀。” “赵将军说了,互惠互利嘛,只要南齐水师不要忘了老朋友,大家一起发展,一起发财。以后还要运输一些矿产、材料,希望南齐水师能够提供保护,感激不尽。” “这个嘛……没有问题,包在水师身上,出了问题唯我是问。”敖钦拍着胸脯保证,“国师此次不远万里而来,不知道朝廷有没有什么交代?我等洗耳恭听。” “交代谈不上,陛下倒是有礼物要送给将军和水师。”说着,卜算子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还请将军传个话,让守卫放我的人进来。” “好说、好说。”敖十方给“不孝女”敖千千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出去安排。 过了片刻,穿着普通的人抬了十口特制大箱子进来,放到堂中,不言不语,躬身退了出去。 卜算子输入密码,打开一个,请敖家几人观看。 “这……这是……电磁炸弹?”讶异与惊喜挂在几人脸上,伸手摸了摸,爱不释手。 南齐水师主要防御天正王朝,这是一个没有制造电磁炸弹能力的王朝,有了这东西,在战场上则有极大的主动权,在双方不动用核武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摩擦天正水师。 “不错,这十枚电磁炸弹,远非早前在西北试验引爆的可比,性能和威力已经与天泰相差无几。可直接引爆,也可以通过空投或战略战术弹投放引爆,具体的使用和注意事项,过两天段将军会联系水师。陛下有一句话让山人带给水师,电磁炸弹与普通武器不一样,是利器,也是害器,管理、使用与核弹等相同,若非万不得已,必须直接征得陛下同意,方可使用。若事态危急,没有时间上报,使用后两个小时之内,必须上报朝廷备查。” “请陛下放心,南齐水师一定遵照执行。”敖家父子向北而拜。 第1113章 世说藩语(一) “还有一事,算是山人以自己的名义提一下,南齐水师可以斟酌。江陵府盯上骑龙湾,以陆远征为帅,世子监军,统理数郡之地,攻打拥有晋安、浦州两郡的杨梓规,杨军奋力死战,久攻不下,蔡荣晟大军也南调,配合江陵府采取行动。敖将军不妨派人劝一劝各方,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你死我活,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段时间,陛下心情不大好,甚至无端斥责朝中重臣,以山人愚见,妄自揣测,或许陛下也很反感大家杀来杀去,抢夺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不将朝廷律令放在眼里,目无君上,真是岂有此理。” “某明白,多谢国师。”敖十方看了敖钦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权武军威日盛,为什么久攻杨梓规不下,无法实现占领浦州郡的目标,除了高洪野这位主帅不在,多少有些影响,最重要的就是南齐水师在背后撑腰,秘密支援大批武器弹药,甚至直接出动空中力量,冒充杨军打击江陵府大军。 南齐水师不想权武从陆地包围骑龙湾,为抢夺创造条件,杨梓规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被别人夺占,双方一拍即合。 权武无视朝廷,擅自兴兵,扩充领地,不将镐京和权谨放在眼里。朝廷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发声,敖家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道权谨到底怎么想。在朝廷眼里,南齐水师与权武或许没有区别,狗咬狗。 卜算子这次不远万里而来,虽说什么以自己的名义提一下,一看就是代传权谨口谕,你们尽管干,出了事有我兜着。如此一来,水师将有底气,担忧阴霾一扫而空。 “国师,时间不早,水师备下薄酒,咱们喝几杯如何?” “多谢敖将军。”敖钦父子一请,卜算子走在最前面,刚出几步,停步小声,“哦,差点忘了,段将军让山人多带了两枚礼物来,让水师先试一试威力,别到时候计算不准确,伤了自家可不好。晚些时候山人再给将军送过来,聊表心意。” “多谢国师,多谢段将军。”敖十方微微一笑,心怀大畅。 卜算子既然代权谨传了话,段凝又多送了两枚电磁炸弹过来,在江陵府攻打杨梓规的关键时刻,摆明了可以拿梁军试一试威力,朝廷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齐水师也有退路。朝廷只给了十枚,咱可保存的很好,不信你数一数。 只要废了江陵府南空中力量,波及装甲、火炮、通信等系统,江陵府震动,对杨梓规的军事行动将受到极大影响,杨军便可以坚持下去,争取缓冲,避免敖家直接与权武对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窦太后那座大山,权谨都只能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背后暗中动作,南齐敖家当然不想直接与窦太后和梁王玩火,予别人攻击的借口,杨梓规这个缓冲藩镇的存在,就显得很有必要。 “卜……国师,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酒宴散,卜算子自称醉酒,让敖千千送他一程,敖家父子没有反对。 卜算子在镐京胡作非为,留恋云台神女,家中美姬娇婢过百,传出不少风流韵事,她当然知道,气愤填膺,不言不语跟在后边,胡思乱想着,是用剑捅死他,还是一巴掌拍死他。 走了一段路,突然觉得这小子的背影怎么有一点熟悉,真是越看越熟,越看越像,不自觉问了出来。 这时,刚离开敖府不远,还能看到门楣上的匾额,卜算子微微一笑,走到路边花坛上坐下,道:“你倒是说的奇怪,刚才吃酒不论,我们在镐京已见过多次,当然见过。” “不对。”敖千千仔细打量他,正面一看,好像又有些陌生,“不是镐京,应该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哈,山人三年前第一次下山,除非是在梦里。” “你做梦呢!”敖千千心里暗骂了一声“色老鬼”,“我看你走路没有醉态,自己回酒店吧。怎么说我也是敖家小姐,孤男寡女夜下同行,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以后可怎么嫁人。” “既然已经出来,咱们聊聊,反正就在你们敖家门侧,能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在这个地方,附近还有敖家护卫巡视,她也不在乎,靠在路边一棵树上,双臂一环,道:“你说聊聊,真聊起来,可别做缩头乌龟。我且问你,如果梁王真的强霸骑龙湾,肯定会自己建立水师,这样一来,南齐敖家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朝廷会不会趁机拿下敖家,将南齐大海分给梁王和东齐水师?” “你怎会这么想?”卜算子看了她一眼。 这话看似敖千千问,其实应该是敖家的担忧,当局者迷。他让敖千千送一送,其实也是为了和她谈一谈不方便直接与敖家父子交谈之事,既然她主动挑起这个话头,则更好。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身居国师,对大齐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一旦得到骑龙湾,梁王肯定会设法建立自己的水师,这一点没有疑问吧?”见卜算子点头,敖千千继续,“南齐水师的任务是防御天正水师,协防陆师,如果梁王建立了水师,刚好又在南齐大海西线,直接对上天正,南齐水师退居二线,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别看梁王拥兵百万,水师初建实力不足,如果直接与天正对上,将面临很大的压力,势必从江陵府抽调大军沿海布置,互为犄角,这样一来,以江陵府的财力,剩余守备江陵府的兵力,对镐京的威胁将大大降低,朝廷肯定喜闻乐见。” “你觉得朝廷会眼睁睁看着梁王膨胀到如此程度吗?一旦将防御天正的南齐大海交给梁王,到时候向朝廷要枪、要炮、要粮饷,名正言顺,朝廷给是不给?你觉得陛下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进退不得的境地?还有,你没弄明白,江陵府与镐京之争,从来不是武力,而是文斗,如果讲武力,朝廷根本不会将只有一府之地的梁王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大藩而已,能翻起什么浪!梁王之所以让陛下忌惮,是因为他姓权,是因为窦太后这个母亲在背后撑腰,一个‘孝’字压下来,陛下没有多少反抗之力,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自己的母亲激烈对抗,否则,舆论将对陛下极其不利,只能以祖宗规矩拖延,勉强处于守势。” 敖千千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折服,道:“国师,梁王可不止一个梁王,他暗中联络了不少藩镇,尤其竹阳府、闽州府,几乎唯他马首是瞻,蔡荣晟镇兵南下就是明证,要是再联合东齐数藩兴兵,朝廷又面临西线天泰、天正大兵压境,根本不敢妄动。” 第1114章 世说藩语(二) “哈哈……”卜算子笑了起来,“敖姑娘,你太天真,藩镇为什么要联合与朝廷对抗?你以为他们真如此有情有义?不过‘利益’二字。 “别看朝廷好像分身乏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刻,核武亮出来,没有一个藩镇能讨好,最坏的结果,同归于尽。大齐亡与不亡,藩镇自然不在乎,但是,藩镇之所以是藩镇,首要自保,不然谈什么藩、说什么镇? “你觉得梁王可以号召其他藩镇,是因为他本身地盘最大,实力最强,就算他不是梁王,同样有一定的号召力。但是,正因为他是梁王,在有号召力的同时,更受其他藩镇忌惮。 “跟随梁王与镐京开战,不外乎四个结果,同归于尽已经说了,僵持不下与现在没有多大区别;还有就是战败,被镐京一一攻灭;最后,镐京战败,梁王联军获胜。 “梁王姓权,一旦击败朝廷,比任何一个藩镇更有资格继承帝位,加上他实力最强,合纵连横,其他藩镇根本无法与之相争。 “目前,众多藩镇联合对抗,朝廷有朝廷的顾忌,勉强处于平衡,你想想,如果梁王胜了,取代现在的朝廷,最有可能的结果,朝廷相当于多了一个江陵府,比现在的朝廷更有实力,彼增我减,其他藩镇是选择继续与梁王的朝廷开战,还是降?都很难抉择。 “无论哪个结果,对各路藩镇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损兵折将,冒险跟随梁王与朝廷开战?现在活的有滋有味不好吗?朝廷要打藩镇和藩镇要攻朝廷不是一回事,紧迫感、压迫性没有那么强,大家会患得患失,值不值得。 “就算梁王能联合各方出兵,谁为主、谁居副说不定也能吵个两三年,朝廷难道眼睁睁看着,是不是可以派人以利诱之,分化离间? “这个先不说,要与朝廷开战,远近不同,是否接壤不定,一个藩镇的兵马要经过另一个藩镇的地盘,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谈什么合作、说什么联合?一旦同意,人家来个假途灭虢怎么办? “谁主攻、谁主防、谁负责粮草,损失不同,利益不定,各不相干的各方如何有效调动彼此的兵力与后勤,顾忌、问题很多,不可调和,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战役集团。别以为梁王无所不能,如果这么简单,朝廷早已解决藩镇割据问题,岂会束手无策。 “那些藩镇,为什么占据一定的地盘后,都要向朝廷讨封?这两年,除了梁王与汪重、萧仰敬联军看起来颇有进取之心,大部分虽有战事,皆有所克制,互相提防,很少大打,骨子里就只是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根本没有什么称王称霸、甚至一统天下的雄心,为什么要傻乎乎与朝廷死战?拍马屁还来不及呢。”话锋随之一转,“梁王又派了月深甫入闽州府去见蔡荣晟,你们敖家应该知道吧?” “收到了消息。”敖千千点了点头,“好像派月深甫去商谈瓜分杨梓规地盘的事。” “敖姑娘,蔡荣晟镇兵已经南下多时,你觉得他会傻到出了兵才谈条件?他如果傻到这种程度,早灭了,怎么可能成为闽州府的大藩。” “那……月深甫又过去做什么?准备庆功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肯定是谈好了条件才会出兵,没有先出兵再谈条件的道理,除非自己被打,岌岌可危。 “我告诉你月深甫为什么又去闽州府见蔡荣晟。”卜算子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盒子,将之递给敖千千,打开一看,是几张纸,“蔡荣晟在唐郡前线阵地驻军两万多人,盯着杨梓规镇兵。 “梁王大军南下攻打浦州郡,进展不顺,请蔡荣晟出兵合击,攻打晋安郡,欲联合灭杨梓规,瓜分他的地盘。蔡荣晟看起来唯江陵府马首是瞻,你以为他真想看着梁王势力继续膨胀?第一个灭的就可能是与之接壤的他。 “蔡虽然同意了联合攻杨,其实只调派了一万多人南下,与杨梓规军打起来挺热闹,双方都在演戏,据我猜测,他们私下或已有约定。 “未免江陵府指责,蔡荣晟南下的一万多人,夜晚北撤,次日又南下,中部驻军也配合来回表演,连续几日,联营数十里,看起来好像南下了十万大军,其实只有一万多人,与梁王玩把戏。 “刚开始江陵府应该没有察觉,随着交战持续,三方之间的战况与伤亡明显存在问题,西重东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探子一旦深入,江陵府聪明人不少,现在肯定发现了问题,所以月深甫去见蔡荣晟。 “看到了吧?这就是唯梁王马首是瞻的藩镇,打一个小藩镇还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别说无缘无故与朝廷开战。只要朝廷不强势削藩,人人自危,没有一个藩镇愿意与朝廷一战,何况还是给梁王做嫁衣。 “如果杨梓规被江陵府击败,大势已去,蔡荣晟镇兵肯定南下抢地盘,如果战事胶着,他就观望。在某些不可言势力暗中相助下,杨梓规勉强稳住了阵线,没有崩溃,就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朝廷知道了?”敖千千将盒子合上,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这些情报还要给父亲、祖父看,不打算还,卜算子拿出来,肯定也没有想着再拿回去。 卜算子轻笑一声:“你觉得呢?别把镐京想的那么傻。你们敖家原本布置在东线准备应对蔡藩的空中力量,不也逐渐抽调往西,就是因为战事在可控的范围内。你们敖家可以放心,就算梁王攻下浦州郡,抢了骑龙湾,南齐水师依然会存在。最简单的一条,水师那么多核武,就算你们敖家愿意老老实实交出来,朝廷敢让梁王接收吗?陛下晚上都睡不着觉!可你不给,在南线对天正的威慑力又不足,朝廷陷入死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时间、时间、时间!窦太后已过古稀之年,不是做臣子的不敬,年龄这么大的老人,谁知道什么时候驾鹤,她自己还嘱咐山人,帮她寻找合适的埋骨之地。一旦窦太后不在了,皇家没有任何人可以掣肘陛下,就轮到梁王睡不着觉,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陛下直接派重臣到江陵府问梁王:‘你是藩镇还是皇室嫡脉?’你若是藩镇,朝廷可以堂堂正正打压你,除非造反,没有任何继承皇位的希望。一旦造反,朝廷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打击你,就像现在窦太后欺负陛下一样。如果承认自己仍是皇室嫡脉,好,陛下一纸诏书召你回京任职,你回不回去?回去就完了,不回去就是抗旨不遵,同样拿捏你。没有窦太后这个母亲在背后撑腰,梁王就是一个小丑。敖姑娘,你们敖家之所以举棋不定,患得患失,是因为你们只盯着镐京与江陵府,没有着眼整个大齐大局,这是一个很大的缺点,提醒一下令尊和老将军。” 敖千千点了点头,慢慢将盒子收起来,又仔细打量卜算子。说了这么多,这语气、这神态、这气质,始终觉得这小子有点熟悉。 当然,卜算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敖家的战略方向得到了镐京清晰的呼应,拖时间,与梁王耗,将窦太后熬死。窦太后一死,梁王失去可以压制陛下的靠山,朝廷与南齐水师两面压迫,他就是砧板上的肉,还想抢骑龙湾,反了吖的。 “敖姑娘,山人给你一个善意的建议,鬼门门主不适合你,根本做不好,别想着抢,瞎折腾。” “你小子……你瞧不起谁呢?”敖千千俏脸涨的通红,这也太伤人,随即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做门主?”话一出口,一拍脑袋,真是笨呢。 “哈哈……对,就是这个样子,继续保持。” “问你话呢,怎么知道我想做门主?”敖千千向他踏了两步,才想起这小子是凭借妖法封的国师,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再者,国师比肩三孤、大将军,身份何等尊贵,比父亲、爷爷还高半头,又是天子近臣,也不敢真揍他,于是停下脚步。 “你在镐京追杀鬼门扶苏,闹得天下皆知,山人岂有不知之理。如果真想着鬼门的权势,门主之位不适合你,山人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提议,不如考虑与公子扶苏交好。” “休想,姑奶奶与他誓不两立。” “敖姑娘,不要意气用事。计苍生修为鬼门称魁,百战沙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公子扶苏也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别说你与云汐她们,就是比他先入门的云熙、云昔,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出意外,最多二十年,甚至十年,公子扶苏就会成为天下罕见的高手,他们师徒在鬼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门主之位不一定比得上。公子扶苏与清平子相交甚笃,你与清平子亦是好友,只要你能放下,要和解很容易,何不将眼界放宽一些?” “提起清平子,那小子好像已经失踪两年,联系不上,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瞎混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第1115章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魏郡,海天紫府。 “王朝名校东序现代生物技术专业,以宫疏雨为组长的研究小组,成功实现稻谷亩产量突破1000公斤、玉米亩产量突破1500公斤,完全对标原始自生的绿色稻谷、绿色玉米,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王朝将给予每名学生两千万元奖励,导师将获得……他们将在未来一年开始进行种子培育,争取两年内实现大范围推广种植,将巨大的推动王朝粮食产量迈上一个新台阶……据了解,因为现代生物技术专业学生取得的巨大成就和贡献,将东序此一专业的档次提升至高辛最高等级,东序已经正式下文,宫疏雨一组的学生,每人奖励五百万元,并将以他们优秀的研究成果取代毕业论文,准予毕业。也就是说,他们在大三结束的时候,已经取得了明年的毕业证书。据我们了解,东序已经在与各学生沟通毕业留校……在大四的时候,宫疏雨一组学生在继续完成本职研究工作的同时,将协助小麦研究小组……据悉,宫疏雨在公开场合谈话,多次明确表示,将她所有的研究成果及专利部分,与冀州袁家共享……已经有许多来自高辛各朝、各国、各地的研究机构及农业种子公司……” 冀州融媒记者,冯棠为你报道。 继续浏览着新闻,清平子知道,袁家要火了,甚至可能被动呼为北方第一家族,超越老牌的东宫家等。宫疏雨他们取得的研究成果,在名誉上的收获远远高于金钱利益,无论是东序还是袁家,都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下面,有请名校东序天泰295年优秀毕业生、大学生创业王朝金奖、天泰创业创新楷模、天泰最具发展潜力未来之星、两年实现公司营业收入达1800亿元的大齐玉虚集团江陵矿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袁康同学上台分享创业经验,点燃大学生创业激情!” 热烈掌声响起,袁康上台说道:“主持人好、王朝和学校领导好、各位来宾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天齐王朝的时候,除了手里的单程机票,什么也没有,下飞机的时候,除了一部手机和简单的行李,身上只有五十块钱,没有钱庄卡……没有资金、没有人脉、陌生的天齐、高辛有名的乱世割据之地……江陵矿业成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走遍了天齐王朝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深入各矿脉与矿产企业了解情况,寻找商机……在不懈的努力下,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与上百家矿产企业签下了战略合作协议,拿下了48个矿脉的开采权,其中包括十二个稀有矿脉……创业期间,我曾为天泰18州、天齐16府的1700多所中小学免费授课数万小时……最后要说的是,高辛遍地是黄金,作为富有朝气的大学生,在天泰王朝即将迈入下一个百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下,走上创业之路是一条实现自我价值的捷径,也是许多家庭孩子给家人创造幸福生活的有效路径……创业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重要的不一定是我们的能力、人脉、甚至资金,而是商机。什么是商机?有人发现商机,有人创造商机。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应该都有感觉,以前家里一把菜刀,最多两把,经济发展起来了,市场开始宣扬,为了健康,咱们不能混用,切荤腥一把、切熟食一把、去皮一把、砍骨头一把、蔬菜刀一把、水果刀一把、去骨刀一把……反正卖刀的使劲想,可以细分到切萝卜、土豆丝不重样。虽然不可能有几个家庭会凑齐,五六把刀总可以吧,行,咱们就搞个家庭常用组装套餐,直接摆上超市货架……以前吃完饭,都用毛巾、手绢擦嘴,甚至用手、衣袖随便抹两下,现在好了,不用纸巾人家会鄙视你……这些就是商机。看看,是不是很简单,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因为奋战在异国他乡创业第一线,工作繁忙,袁康同学甚至向学校申请了延迟一年毕业。请问袁康同学,今年与你一同毕业的都是一些陌生的学弟,作为毕业生中的老大哥,是否会有什么遗憾?”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五年前高考的时候……” 清平子一边听着,一边翻看下边的评论。 “大学生,好样的!大学生,真厉害!” “好,二十出头的袁总,用他的实际行动和取得的巨大成果,证明了年轻人在创业领域中的巨大潜力。营业收入1800亿,我做梦都不行!” “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做让自己发光的事!” “因拼搏坚定梦想,成为赢家,希望袁康同学创业之路越走越好。” “二十岁,边读书边去异国他乡创业,真有魄力,再看看我,真是人比人……” “对,身上没钱,但手机里有几千个亿,是吧?” “上面那位同学,你无知不怪你,还要跳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的不对。我可以以去过天齐王朝的亲身经历告诉你,那边穷得根本找不到几个手机支付的地方,没有现金、没有卡就等于没钱。” “好家伙,半年走遍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我问了问老爸老妈家里的存款,默默回到寝室,选择躺平。咱们家的条件,不允许我去异国他乡创业挖金子,连我们县里都不行,只能在村里种几天地,也不知道土豆能卖几个钱。” “免费为中小学授课数万小时?咱们假定数万是五万,这是——不眠不休两千天?不对呀,难道咱们不在一个位面?为什么我大学四年只有1440天?不眠不休小时,加一年延迟毕业也不够啊!划重点,不眠不休!也就是说,一边不眠不休为中小学免费授课,一边不眠不休走遍天齐王朝八府三十六郡六百县,与上百家矿产企业签下战略合作协议,拿下48个矿脉开采权,实现营业收入1800亿……” “楼上的同学,袁总是大四开始创业,两年720天。还有,走遍三十六郡六百县只用了半年180天,来,拿起计算器重新算!不用怀疑,咱们绝对是凡人!” “承认别人优秀真的很难吗?” 清平子笑了笑,放下手机。 第1116章 两全其美 “贫道早就料到那两只有问题,没想到趁贫道闭关,竟然将婚礼都办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过也好,省了一大笔礼金。”清平子看着北宫垂,“垂子兄弟,我说你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清平子出关,听别人说起袁颜与杜常丰已经办了婚礼,那叫一个开心加生气。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道长的面子必须有。”北宫垂打开旁边放着的包,取出请柬递给他,“瞅瞅,为了等你小子,垂子哥拖了两年,南宫娴差点退婚,你就说是不是好兄弟?对了,我听到一点小道消息,好像袁大姑娘被谁气得在家里砸锅摔碗,该不会是你小子吧?” 清平子笑着打开请柬看了看,收起来,道:“偷偷摸摸办婚礼,不把贫道放在眼里,当然有些生气啦,昨儿多喝了两坛,我就对袁大姑娘说:‘你家妹妹看了不少小说影视,你问问她,按照小说情节发展的一般尿性,和猪脚有不少瓜葛的美女,尤其是老总、秘书、未婚妻什么的,如果最后没有和猪脚纠缠不清,一般下场都很凄惨,孤独终老都算幸运,比如说你的前秘书黄嘉羽,那叫一个……’我看她脸色不好,赶紧改口:‘阅读小说白日梦综合症,你别生气,开个玩笑。’她站起身,抱起一箱酒砸了,你别说,力气还不小。” “哈哈……别说袁大姑娘,换了南宫娴也得揍你小子,简直太坏了。”说着,宋紫月敲门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北宫垂起身接过,抱到清平子面前,“来来来,北宫昰,叫师父。” “可别,贫道不打算收徒了,太气人。”他接过北宫昰逗了片刻,双眼在北宫、宋二人脸上扫来扫去,那叫一个开心加愉快,“垂子兄弟,请恕贫道多嘴,南宫娴差点退婚,真的是因为等我?” “咳,大户人家嘛,小事而已。”北宫垂伸手搂过宋紫月,“她不到二十岁就跟着我,碍于现实门户之见,我能给她的不多,一个孩子是极限。道长,别看我现在争夺北宫家的大权,可我并不想自己的子孙也发生这种事。 “我与南宫娴即将成亲,只要她生下男孩,不出意外,我的继承人肯定是她的孩子,麻烦就麻烦在,宋紫月的孩子为长,还是男孩。我曾想过让他拜你为师,除了相信你可以教导好他,还有其他很现实的原因。 “修真太鸡肋,可修仙者名额动辄几百亿,还不一定抢得到。经过造化之钥事件,北宫家现金流被掏空,还欠了不少债,你那里就几百亿,现在还没有还,不过空架子,一不小心就可能出问题。 “现在王朝宗柱变了,我们家能分一两个,只是嫡脉子孙不少,这家要一个,另一家也要一个,一个个不断索要,一二十年,排队也排不过来,都长大了,修个屁的仙。这个孩子的难度更大,排队都不一定有资格。 “如果买一两个名额,北宫家养几年,也不是凑不出来,则还要继续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当然不可能开这种头,何况为了北宫昰。拜你为师,可以光明正大用景门的名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这样,别人恐怕就会说,我北宫垂想借用外力卷入北宫家的内斗,连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不要脸。道长,你的风评就这样,为朋友、为徒弟两肋插刀,都特喵的怕你呢,没办法。 “京机阁不一样,处事公正,从不参与家族、门派内斗,谁也不用担心,也不必阴阳怪气说闲话。京机阁发布公告,为了打破权势固化与不公平,决定进行‘王朝黎民计划’,每年面对整个王朝招收适龄孩子,我带北宫昰去测过,天资还可以。 “你也知道,修仙者、京机阁、镇抚院,一步登天、改变命运的机会,诱惑太大,人太多了,天资绝顶不知道有多少,京机阁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根本挤不进去。所以想问问道长,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是否有通融的余地?” 清平子看了平静中也带着期望的宋紫月一眼,道:“垂子兄弟,你可想好了,京机阁面对的是什么,你或许不一定全知道,但就你能看到,将来可能给北宫家带来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三思而后行。” “你说的我考虑过,紫月也想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的想法是,宁愿与外人争斗,你死我活,也不能发生骨肉相残的悲剧。如果能进入京机阁的‘王朝黎民计划’,以京机阁和镇抚院联合办学的教导水平,加上那些老将坐镇,北宫昰长大后,至少为人品行不用太担心,那我担忧的问题就不会出现,甚至还会多一个守护者,可谓两全其美。” “我可以试一试,不一定能成。”清平子点了点头。 正如北宫垂所言,天资绝顶的孩子不少,京机阁舍不得,他出关前往,已听说“菁英计划”有增加名额的考量,他要塞一个,几乎没有问题。 他想的其实也很简单,京机阁将领,包括乐逍遥这种高手在内,没有人可以真正预料,他将来会成为怎样的高手,但他非常清楚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高手。 脊骨神兵之力,并非为了压制而压制,别说慢慢恢复,就是重新修炼,以他的经验,达到曾经的高度也不是什么难事。退一步说,就算只培养星子鱼他们,一样可行,乾坤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也就是说,乐逍遥他们担忧的问题,他们为了将来能对抗乾坤门等所做的努力,其实必要性没有想象的那么紧迫。 只要他的修为恢复到一定水平,覆灭乾坤门不过眨眼之间。如果乾坤门真的怙恶不悛,没有势力可以与之抗衡,他不介意亲自出手,代道祖清理门户。 他愿意帮京机阁悟修武学,更多是出于对那些前辈和将领们的钦佩及迎难而上的勇气,看重的是行,更是心,这是强大如三清道门也曾走过的路,却是初心不改,何其相似。 北宫昰要想成为主要战力,给北宫家带来麻烦,就算他天资再高,至少也要三十岁才可能。 二十多年后,说句不客气的话,星子鱼说不定已有了解决乾坤门的实力,根本用不上那些“菁英计划”的孩子,也就不存在担忧的问题。 第1117章 打掉牙往肚里咽 “谁?”听到敲门声,列寇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有些警觉,最怕半情子找上门来。 “是我。” 门外传来的声音,列寇不自觉一退,很想逃走,避而不见,但他知道逃不了,走过去将门打开,目光落在来人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脚步慢慢侧退,请他进屋。 清平子慢慢走进去,打量着屋子,道:“放心,我不会揍你,我只教训值得教育的弟子,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你想谈什么,对不起,我们没有什么可谈,请你离开。”列寇躲避着他的目光。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看看。拥有十多亿的人住在这种地方,还算简朴。”打量完屋子,清平子点了点头。 “你的钱,我将来会还你。”列寇说出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没有自信,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情难还。清平子现在平静看待他,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最后多嘴一句,三清道门门规你们已经会背,哪一天无缘无故犯了杀戒,别怪我清理门户。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路自己走,好自为之。”没有提钱的事,也没有提10号与之前发生的事,清平子说完,转身离开。 列寇仿佛全身力气皆被抽空,双膝跪下,对着门外磕了三个头,这个改变了他人生的师父。 …… 车子停在郊外别庄院子里,半情子没有下车,坐在上面沉思。 连续三年压制着天泰修仙者名额,原本以为京机阁会面临整个王朝巨大的压力,会暴走,会服软谈条件,时至今日,竟然一个字也不提。 宗柱对外公布了往年至今乾坤门分配给天泰的修仙者名额,也公布了各门派、世家等的修仙者分配名额,一比较,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京机阁与景门带头削减名额,尤其景门,甚至在以前分配名额数量的基础上按比例削减,都没有考虑自己的执政门派地位。这样一来,同样按比例削减的王家与其他五门都没有说话,只能默认,打掉牙往肚里咽。 不仅如此,小门小派的分配名额有一定增加,那些往年几乎分配不到修仙者名额的家族,每年最少都能分到一个,转眼得到了大量中层势力的认同与支持。 与此同时,被驱逐的陈家、宗家,分配名额介于执政六门的其他五门与景门之间,不高不低,但相较以往,确实大幅度削减。 第一年,两家曾表示抗议,白幕峰代表宗柱回应:“如果觉得不满意,可以离开天泰,热烈欢送。”还问他们,执政景门都没有说话,你们有什么资格抗议?怼得两家哑口无言,后来再也不吭声。 不久后,京机阁声称,为了打破权势固化与不公平,正式推出“王朝黎民计划”。在保障权贵、世家利益的同时,根据这三年“孩童班”的招录情况来看,超过一半的孩子来自普通家庭。虽然数量少,毕竟开始迈步,开始与过去完全不一样,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更加赢得了占比最大的普通黎民的支持。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入镇抚院,年龄已经过了,给你修仙、修真名额,除了极个别人,成就很有限,京机阁在各州郡为什么有那么多修真者任职,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不一样,招收的是十岁以下孩童,进行菁英培养,黄金十年啊,这才是真正的培养。摒弃高低贵贱,大家都凭天资吃饭,黎民欣喜若狂,趋之若鹜,京机阁声望越发无人可及。 不止京机阁,这一任宗柱李童、王凌禄、赵轻尘等中枢将领所在的休门、王家、观门,也因为修仙者名额分配的合理化和公开化,皆获得了极大的好感。天泰整个社会以京机阁为中心,凝聚力越来越强,与乾坤门之前所预测,南辕北辙。 与之相比,乾坤门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甚至有完全失去天泰一方影响力的趋势,兰台公子面临极大的压力,现在骑虎难下,邀请他去花冒子国一议,除了恢复天泰以前的修仙者名额,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今年,京机阁再出大招,将“王朝黎民计划”“孩童班”的名额,由之前的10名直接提升到20名,并明示,鉴于“青少年班”20名学员招收的全部都是有修仙者名额的世家、门派子弟,为保障广大黎民享有权利和成为修仙者的机会,从今年开始,20个“孩童班”名额,14个从普通家庭中选拔,剩余六个从世家、门派及京机阁将校子弟中产生。 乾坤门坐不住了,孤哀子甚至提议,像京机阁一样,乾坤门也在高辛公开招录弟子,看谁更有吸引力,据说被天荒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罚跪。 天荒为什么生气,道理很简单。 一个杀人团伙公开招人,进去后告诉你,来来来,不要客气,好好学武,学好了以后出去作威作福,咱们享有特权,可以乱杀人,怎么威风怎么来,做好人、不乱杀人就宰了你。当来自底层被欺压的普通黎民子弟越来越多的时候,哦,原来我们家以前被欺负,家人被杀后无人问津,就是因为这样,这个杀人团伙无论怎么教导,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最好的方式,只培养恶人。 一个好人团队,招收了大量底层被欺压的普通黎民子弟,然后一直教导你,要好好做人,将来有本事了,为广大普通黎民做主,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敢作恶就灭了你。作为一名来自普通黎民家庭的子弟,你将来会怎么做? 京机阁不怕,不代表乾坤门不怕,这就是差距,有些东西,教你你也不敢学。 想着这些无头无尾的事,半情子嗤笑一声,这是乾坤门的事,与他何干,重在参与而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开门下车。 “来者何人?”单足落地,院中气流无风自动,带来丝丝暑气,他大吃一惊,竟然没有发现别庄关闭着的大门前,站着一道持刀身影,嚣狂的背对自己而立。 第1118章 牛刀小试 身穿黑紫战甲,黑色披风卷动,满头长发随之飞舞,脸上似乎罩着金色面具,手中握着两米余长大刀,斜指院地,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半情子?”战甲身影缓缓转过身,刀身一翻,一道光折射向半情子,看着已经完全下车的他,口中声音飘忽不定,好像来自酆都黄泉一般。 “正是,不知阁下私闯在下别院,有何指教?”半情子负手前行,冷冷看着刀者,听声音很年轻,“今夜要是给不出一个可以让在下原谅的理由,就不用活着离开了。” “正合吾意。”刀者大刀一扬,一刀刀气旋出,化为圈圈数之不尽的刀气,将别庄及整个院子夷为平地,尘沙飞扬。 这就是战场。 一丝良机,半情子毫不在意别庄,纵身一掌,穿过刀气切向刀者胸口,欲立毙他于掌下。 刀者右掌一放,刀身迅速缩入袖子,消失不见。半情子一掌按在他胸口前三寸之时,一道刺目烈阳犹如自虚无而生,凭空而现,炽热炎气,与他的功劲碰撞在一起。 刀气、掌力翻腾,刀者蹬蹬后退数步,半情子也没有突破烈阳之御。就在他惊讶于刀者之力时,眼前烈阳似乎卷起一丝火苗,就似太阳风一般,忽而化为一柄小刀,刀尖直点向他的中庭穴。 眨眼之间,刀者瞬息后退,眼前烈阳焚烧消失,小刀迎风而长,又是两丈有余,刀刃随着圈圈刀气,不断攻向他的任脉诸穴。 半情子终于放下轻视之心,眼前刀者招式精妙,不是易与之辈,双臂一收一旋,强大功力凝聚身前,将刀气完全震散,随之一掌拍在刀尖上,只闻一声啸吟远传,刀者连人带刀被震退,终究功力无法匹敌。 “招式立意不错,就是修为差了些。”半情子用手背扫了扫衣袍上或不存在的尘土,看着又是持刀而立的刀者,蔑视之意甚浓,藐视眼前男子。 “修为不差,就是品行低贱了些。”刀者反唇相讥,大刀一旋,一个烈阳自刀柄处而生,随着旋转,一化三,三成九,旋势不停,不知凡几,迅速旋往刀身、刀尖移动。 “无知鼠辈,休要放肆!”半情子也被嗤讽出火气,右掌功力饱提,旋身一掌盖向大刀,厉掌未到,掌风已扫得旋转烈阳无法前行,甚至往后滑退。 就在右掌按向刀尖时,随着大刀承受不住雄浑力道,往下一缩,无数烈阳忽然化为刀气,全部冲向刀尖位置,带起虎啸龙吟之声,轰然炸开,与半情子的掌力冲击在一起。劲力四散,将整个大地裂开数十丈,不到一息,两人身前已隔着数丈沟堑,遥相对望。 刀者又是蹬蹬后退,握刀之手有些颤抖,可见面具边淌下几滴鲜血。 “不过如此。”半情子摇头一叹,蔑视道。原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上门寻仇,之前还在讶异他的年轻,原来不过小丑一人,“我也没兴趣问你来由杀意,来一人宰一人,来一对屠一双。”话语一落,犹如缩地成寸一般,眨眼越过沟堑,来到刀者身后,一掌盖向他的脑袋。 掌风袭来,刀者并不退,反而立地持刀转身,正面面对半情子。惊讶之刻,只见刀者消失不见,只有一柄大刀立在眼前,迎接他的雄威一掌。 一掌落下,大刀缩地不见,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半情子凛然转身,身子前趋,连掌攻向学他从后面盖向他脑袋的刀者。他虽然不知刀者如何消失到了他身后,但一力降十会,任凭你身法、招式再精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蝼蚁。 一掌重似一掌,二人四掌翻飞,掌式功劲相交,片刻之间,刀者已被半情子逼退数十丈,明显处于绝对劣势。 交手之际,刀者突然以身入地,消失不见。就在半情子抬掌准备轰击地面,连地带人齐破时,一圈白色光晕自地面旋起,随之化现彩色霞光,中心又是由无到有化出一道烈阳,轰然燃烧着冲向他的面门。 半情子掌力一转,一掌拍在火球上,没想到火苗遇力内陷,竟似一力打在棉花上,惊讶方起,火苗中无数细如牛毛一般的刀气,不断冲击他的右掌同一点,竟似也感受到了刺痛之意,掌风一起,驱开火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冒出了几个血点,果然被伤。 刀者连人带刀破地而出,袭击半情子,旋刀连斩连战,过了两招方被震退,已比之前有些进步。 半情子站立不动,望着夜下刀影,他也感觉到了古怪之处,这小子连翻被自己重掌所伤,却并不见力屈功弱之象,反倒越战越勇,越战越得心应手,真是奇了怪哉。 刀者右手放开大刀,剑指一带,大刀旋转,忽而入地不见。半情子正想纵身再战,嘭的一声,一道圆形烟尘在二人立身之外爆起,直径九丈,烟尘中,每三寸化出一柄刀气,迎风而涨,传来锋寒之意。 惊讶方起,直径八丈,又是一圈刀气立地而出。随着刀气圆圈不断出现,转眼逼近,重重叠叠,压迫感越来越强。 半情子望向已隐在刀气之后看不清的战甲身影方向,双掌运功一排,大地以他和刀者所立为轴线双分,掌劲沿地而走冲击。 只闻锵锵之声不断起落,刀气不断汇入抗衡,不断爆散,轰的一声,数圈刀气震退数丈,将散之间,忽而又恢复回到原地。 四方四柄刀气裂天斩下,交错纵横,不见威,无有势,半情子并不放在眼里,搜寻、感应着刀者位置,又是一掌裂地。 此次裂地不过数丈,锵锵之声不断,万千刀气自地下冲出,与他的掌劲冲撞在一起,重重叠叠,无止无尽。 正是刀过留痕之招。 当掌劲削弱来到身前时,数道刀气同时斩落。刀者连退两步,数圈刀气同时往后一仰,同化解掌力,却再也没有被震退,稳立不动。 刀者纵身一起,来到刀圈中心上空,所有刀气以他为心,皆向中间弯曲,给予半情子的压迫感再上层楼。 半情子仍摸不清刀阵虚实,看起来极其简单,不过一圈一圈往中间延展而已,却又好似并不简单,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见刀者立在半空,纵身斜飞,雄浑一掌拍向他,欲夺路而走再战。 第1119章 死缠烂打 刀者双目缓闭,身子翻腾,头上脚下,双掌间一道刀气成型,四周万千刀气突然弯曲卷至极致,以二人为中心冲击爆炸开,视线迷离。 就在此时,地上所有刀气翻转而起,柄天刃地,在刀者四周旋为伞状,瞬息聚合往刀者掌间刀气,锵锵合一,一道金光耀过锋刃,刺向半情子。 整个天地间似乎静默下来,只见蘑菇云轰然升起,不知几十百丈,整个邺郡皆在双式冲击中颤抖,捕报四起,鸣叫不断,驱使着黎民走出家门躲避。 中心传来一阵似是骨节摩擦之声,一道人影冲天败退,嘴角鲜血滴落,不过数丈已气化不见。 半情子双手背负,缓缓坠落,虚空而立,仍是傲视刀者的胜利者。 “阁下到底是谁?”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上空气流急旋涌动,他没有抬头仰望,双掌再运功力,准备迎接天上一击。 没有回答,刀者冲天之势稳住,单足一点,大刀虚空立在脚下,锋刃向下,缓缓旋转,庞然刀气直指下方的半情子,见风而涨,转眼十数丈,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锋刃切割之力,刀尖不过头上数寸之距。 只见刀者衣袍往上卷扬,单足踏着刀锋柄首,排风越浪往下冲击,层层刀气在刚才的刀气内部不断出现,一层层缩小,直至与刀身一般大小,最后汇入刀身,合二为一。 刀影闪动,似乎刀身不断变化成外圈一层层刀气大小,凝重之势,难分是虚是实。刀者来到半情子头上丈余之处时,已仅有一道似是刀气又是刀身的寒锋虚挂半空,他就在刀的内部,虚幻异常,一刀冲向半情子掌力。 嘭的一声,掌力爆开,刀光以完全不可测之速度斩向半情子,无穷无尽。似乎方才不断收纳不见的刀气,又以人力不可见之速度,在这一瞬间分离爆发开,几乎不分先后斩杀掌劲。 鲜血破肌而出,自双腿飞洒,扬上过丈,刀者再次被半情子震飞半空。 如果不是战甲衣袍黑紫,如果不是黑夜,一定可以见到,刀者双腿裤子几乎被鲜血染透,外溢的鲜血在布满天地的功劲下不断气化,交手余波再一次冲击着古老而又现代化的邺郡。 轰然炸响传来,半情子脚下出现十数丈方圆的巨坑深洞,他也在双式冲击下下坠入地,余劲散出,二次爆炸传响,更将巨坑土石推向外圈。烟尘之中,方圆之地不见半寸无损,细沙不断流飘四周,或气化不见。 稳住身形的半情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掌,今夜再次见血,虽只是轻得不能再轻的轻伤,毕竟被蝼蚁所伤,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愤怒夹杂着惧怕之意。 如果不是蝼蚁呢?如果二人修为相当或相距不远呢?他能在对方手底下走几招?这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他可以坚持几招,几招被对方击败或击杀的问题。 虽然连连取胜,但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在武学上,他与刀者武学上的差距,就似现在刀者与他修为上的差距,明显而无能为力。 他是蝼蚁,他也将是蝼蚁。 心思转到这里,不由得再升起一丝惊慌之意,他甚至连对方来历、因何而来尚不知。 一念及此,半情子不再留手,奋提全身功力,易守为攻,掌掌不离刀者要害,必要将他斩杀在摇篮中。 交手不断,鏖战持续,刀者从一招一退、三招一败,逐渐变成五招一退、七招一败、九招一退,每一次绝地冲杀,坚持的招式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 一夜过去,晨曦破空,随着半情子功力不断耗损,刀者对他的招式越来越熟悉,竟要二十招开外才能击败、击退他一次,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刀者功力有何变化,一夜产生的伤创似乎也不存在,仍如初始交手一般厚重,只有被鲜血洗涤的衣袍,昭示着二人之间的差距。 功力、心神耗损越来越大,半情子冷目看着眼前仍是气定神闲的刀者,浴血奋战。此时,他已失去了杀他的信心,打算再交手片刻,如果不能揭开他的面具,看清容貌,则避战退走。 他已经隐约明白了刀者的策略,就是以古怪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特殊性来耗死他,耗不死你也恶心死你。真特喵的晦气,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不要脸的玩意儿。 京机阁的人就在附近,甚至可能还有三大世家、六大门派等的高手观战,半情子第一次在天泰体会到了丢人现眼是什么滋味。 已经可以预见,从今天开始,整个王朝、甚至高辛武林都会说传着,他被一个修为远不及的刀者生生逼退的笑谈,甚至成为刀者一生成名经典之战,而他就是可悲的垫脚石。 半情子绝不会想到,现在只是开始。 “半情子,你想逃走吗?”刀者从他的眼神里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右臂缓缓抬起,大刀遥遥指向他,气得他差点吐血。 想法很好,可惜操作起来有难度,数招无法取下面具后,半情子身形连晃,夺路而走,没想到刀者身法竟不比他差,根本甩不掉。 追逐多时,不见刀者力屈,半情子一咬牙,转身奔向邺郡,我倒要瞧瞧,你敢不敢在人群来往不断的城市里动手动脚。自修行有成以来,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今日这般委屈,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鬼东西追杀得四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还是在京机阁等的见证下。 半情子入城,刀者也入城;半情子进入茶楼,他也跟入茶楼;半情子吃饭,他也吃饭。反正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动手我就还手,你不动手咱就跟着你,阴魂不散,时不时偷袭一下,你咋滴吧。 一连数日,根本甩不掉,又不敢在京机阁面前伤及无辜,留下把柄,城市是他想拿捏刀者的牢笼,却也变成了他自己的牢笼。 疲于奔命,时刻防备彼此,心神耗损过度,功力也不在巅峰,甚至偶尔被刀者反击杀退,半情子气恼不已,差点被逼出高血压。 没办法,他不得不向外求助,随后往西遁入花冒子国,与兰台公子等乾坤门高手会合在一起,追来的刀者才逃离,不敢出现。 听了半情子的诉苦,孤哀子差点笑出来,你吖的自恃修为高深,没想到也有今天。 平静了几日,半情子试着返回天泰,不到半日,又被刀者找上门,还是一如既往死缠着他不放,一时气血上涌,竟想抬掌自杀,太特喵气人。 开口骂刀者,他就用刀气半空成字羞辱你,老远也能望见。你要打他,他就高高兴兴和你过招,反正就是缠着你不放。半情子无计可施,只好再离开天泰,暂时不打算回去,终于清静。 偷偷摸摸去见洪巧言的列寇都觉得奇怪,怎么半情子那孙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胆子渐渐也大了起来,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地点越来越多,偶尔还去看场电影,别提多惬意。 第1120章 兵锋 “嘭、嘭……” 江陵府东与闽州府接壤的苍梧郡,连续不断的枪声传来,不时传出人的惨叫声,犬吠声在荒野四周响起,手电光在林间草丛时隐时现,展开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这是一个不到三年的新矿,白庸是去年底被分配在这里挖矿。这位矿工口中的天泰之人,在半年的时间里,居中联络了一批被骗来做苦力的天泰人,私下密商,谋划逃离,引发了今夜极其严重的一场动乱。 除了天泰被骗被逼在此做苦力之人,还有梁王势力在扫灭藩镇的过程中,许多被俘兵士也在矿山做苦力,趁乱动暴,打杀矿上负责管理和看管之人,四散奔逃,乱局转眼扩大。 奉乌丸之命,带着新人前来交割给矿上的刘连昆刚睡下,局势就乱了起来,矿上的负责人急忙来汇报,请他主持大局。 谁都知道刘连昆是乌丸的心腹,而乌丸是月家心腹之一。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承担不起责任,只能让他负责全局,争取过关。 “嘭、嘭。”刘连昆抬手两枪,击杀了两个逃跑之人,抬手给了旁边满头大汗的一人一耳光,“将负责这里的头叫来。” “刘……”片刻后,矿山最高负责人急慌慌跑来,刚开口一个字,被刘连昆抬掌吸到面前,一掌拍死,吓得那些矿上的各级管理人员急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刘连昆枪口慢慢靠近刚才被扇耳光的男子,道:“这个矿以后交给你负责,再发生今夜这种事,这就是下场。” “是、是,多谢刘先生、多谢刘先生,小的一定尽心竭力管好矿山。”男子用力磕了几个头,心跳加速,害怕中夹杂着兴奋。 “矿上守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看好那些矿上的工人,不能再出事,一部分沿着各条道路追杀。我会联系乌老大,请月家派兵在各要道设卡围堵,争取一个也不放过。”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男子起身擦了擦汗,急忙带着那些人跑出去办事。 追杀了一夜,天亮后,收集尸体核对,那些受伤之人也全部击杀,没心情养着你治伤。整夜乱局,准备逃走的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天泰苦力。目前所知,除了抓回来的,杀死的有七十多人,尚有五人不知下落,矿上的守卫力量和兵士,还在大范围围捕。 这件事报上去,月深甫震怒。这个矿牵牵扯扯,最终归属是他们月家,偏偏是他们月家的出事,别人的不出事。 上午十点过,躲避过几波搜查的白庸与赵思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注意着四周动静。 “白大哥,我们逃回天泰吗?”赵思见四周无人,从旁边的地里偷了两个地瓜,递了一个给白庸,自己剥着带泥的皮,双手已满是老茧。 “知道我为什么来天齐讨生活吗?”白庸拿着地瓜在石头上砸开,就那么啃着吃,“我杀了人逃过来,回去就是送死。你想回去,咱们分道扬镳,反正我不回去,天齐这么乱,哪里不能讨生活。之前是我大意,不然也不会被抓到矿山,他娘的,老子迟早回来屠了他们。” “白大哥,你准备去哪里?”表姐弄丢了,回天泰也不一定能活出人样,赵思其实也不想回去面对家人和亲戚。 黄嘉羽不知去向,杨果被杀,以天泰的技术和重视程度,肯定能查到他们三人一起东渡失踪,先不说入狱,就是黄家、杨家找上门吵闹,怎么交代。他之所以想着回天泰,主要是怕了,如果跟着白庸有更好的出路,不用受苦,待在这边也无妨,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想再往东看看,听说天齐满地藩镇,总有讨生活的地方。实在不行,咱有力气,扛枪拼命也行。烂命一条,咱不在乎。” “江陵府搜查的这么紧,各方要道肯定严密盘查,咱们能逃出去吗?” “这次闹事的是什么人?” “咱们啊!”赵思奇怪的看着白庸,怎么问这个问题。 “天泰人挑起来。”白庸慢慢站了起来,“天泰在西边,按常理,咱们没有被抓回去,肯定往西逃,妄想回朝,矿上的人和那些兵必然重点设防西线,咱们偏往东走,定能找到逃出去的路。你想好了,要回天泰,咱们现在就分开,如果想和我一起在东域闯一闯,就往东走。”说完,望了一眼天上,辨明方向,沿着草丛钻回林间,直往东行。 望着白庸逐渐远去的背影,赵思将剩下的蒂茎扔在草丛里,心一狠,起步追去,二人消失林间。 到了夜里,他们又遇上两个人,一共四人,一起往东。赵思看着身旁的三个同伴,他的印象里,都是天泰人,在异国他乡,就是亲人。 “白大哥。”山间小路也设下关卡,几人不敢妄动,一人慢慢扒开眼前的青草,望着巡逻的兵士,“咱们不熟悉这边的山川地势,也没有地图,除了可以辨别方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 “你们在山里等我,我出去找人问问,如果县城不远,就去搞几张地图,或者抢两个手机下载地图。记住,三天内我没有回来,就是出了事,你们自己逃命。” “白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一个人猫着腰,跟着他后退。 “不用,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安全些。”说完,白庸躬身穿林离开。 赵思三人望着他消失后,也退回了密林,到山里找吃的。现在是夏天,很容易找到东西吃,不用担心食物问题。 离开三人十数里后,白庸望了望,四下无人,纵身飞上旁边一棵大树,从上面取下一个包,换了一身衣服,粘上假胡子,打扮一番,已经不容易认出来。随后从包里取出手机开机,看了一眼密语信息,赶往长桥县。 “白。”到了距离县城不到五里的地方,一间普通民房的门口坐着一个头戴草帽的庄稼人,招呼了他一声,慢慢抬起头,正是刘连昆,“进来。” 白庸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跟着进入屋子,关上大门。 昏暗油灯下,刘连昆取出一张极其详细的江陵府、闽州府、上宁府地图,往一个地方一指,道:“明天夜里,我会将木匠冲的兵士撤走。从山林间翻过去,过了木匠冲,就是闽州府蔡荣晟的地盘,你们就自由了。” “头,我们东去的目标是?”白庸仔细看着地图,记下方位。 “上宁府马骁骏,想法子混去他手底下做事。暗号记好,到了六合郡,上头有人联系你,听命行事。”刘连昆取出几张证件交给他,“这是你们新的身份,我待会将各人信息给你,背熟后将纸毁去。那个跟着的赵思,安抚好他,明年想法子来江陵,将黄嘉羽接过去,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是。” 刘连昆抬手按在白庸肩头,冷峻四目相对:“兄弟,祝你成功。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他将所有的东西收起来,包括一个装着以新身份注册了手机卡的手机,放进一个包里,转身开门离开,“我若死了,转告上头,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家里几万块钱。” 第1121章 孑然 “列寇,你看这招现在使的怎么样?”洪巧言又练习了玉清掌法中的不寒而栗、寒灰更然、切骨之寒等招,越发纯熟,转身喜滋滋望着坐在不远处的他。 列寇低垂着脑袋,手里的树枝不停在地上划拉,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列寇、列寇……”洪巧言起步走了过去。 “啊,怎么了?”她已站在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扔掉树枝,起身为她擦汗。 “我叫你呢!”洪巧言似乎有些生气,小嘴微噘,将他的手打开,“你到底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也不应。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了你,让你不能回到师父身边,继续修炼高深武学,成为盖世高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列寇急忙道歉,“你刚才说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洪巧言自己掏出纸巾,轻轻擦着俏脸上的汗珠。 列寇挪过去,拉着她一起坐下,道:“我在想,半情子那个畜生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我……” 刚说到一半,洪巧言勃然色变,一把甩开他的手,起身喝道:“你是不是很希望他出现?你是不是希望他继续糟蹋我?”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列寇心一颤,伸手去拉她,被她后退避开,“他不出现不好吗?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眼泪如决堤之水一般不断在脸上滑落,洪巧言以手掩面,大哭起来,转身跑开。 “巧言、巧言,对不起……”列寇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没事提那个畜生做什么,真是没事找事,急忙追去。 “我知道我脏,配不上你,你想离开就离开,绝不拦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他?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洪巧言转眼被列寇追上,搂入怀里,不断挣扎捶打哭诉,“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吗?无数次想过离开你,再也不见,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脑海中驱除,在生活中远离,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他?你故意来刺痛我是不是?你是什么将军长老的弟子,有大好前程,你就是瞧不起我,就是想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列寇一边道歉,安慰着怀中的人儿,一边抽自己耳光。 她的痛,亦是他的痛。 “对不起,列寇,对不起……”洪巧言停止了捶打,压下列寇抽耳光的手,死死抱着他,哭声越来越大,“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他一旦出现,什么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列寇,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每次醒来,都想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真的不想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我遇见你又遇见他?早知如此,我宁愿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生化人,不知道就没有痛苦,没有伤心快乐,什么都没有……” 列寇眼中同样流下热泪,很想仰天长啸,但他不能,不能再刺激怀中痛哭的人。 过了几分钟,哭声渐止,洪巧言松开列寇,伸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坚定的说了句:“我一定会杀了他!”又开始练玉清掌法。 列寇双拳一紧,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除了陪着她疯狂的练。正如她所说,一旦半情子出现,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 玉虚公司总部,锁芯转动,左师丘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一道黑衣蒙面身影悄无声息闪入,慢慢将门合上,轻车熟路走到一个保险柜前,掏出钥匙,将之打开。 伸手在里面摸索片刻,只有一个本子,不觉大失所望,刚想关上保险柜离开,黑衣人想了想,走到门口听了听动静,转身将柜子里的本子拿出来,推开一侧休息室的门,进入关上,拿出手机,电筒微光一照,慢慢翻看,竟然是日记本。 “大齐301年正月十五,晴。这是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元宵节,也是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第一个元宵节,在别墅里……记得以前,我也曾住过比这更豪华的别庄,执掌千万人,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已逝之人没有痛苦,活着的人该如何在痛苦中活下去……看着眼前的半个吉祥结,不觉潸然泪下,我可怜的女儿,小佳你在哪里?知道爸爸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吗?”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笔记纸上部分字迹有明显墨水扩散的痕迹,也有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想了想,在手机里输入几个字:半个吉祥结、女儿、小佳。 “大齐301年二月初二,雨。二月二,龙抬头,初晨便下起蒙蒙春雨,还真是应景。昨天在这栋大厦里,我成为了玉虚公司的总裁,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从今天开始,我也将为这个权力背后的义务和责任而奋斗……” 这个不重要,黑衣人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翻看。 “大齐301年八月十五,阴。今天是中秋节,午饭后,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我的心情就和今日的天气一样。酒精并没有麻醉我的神经,反倒使我越来越清醒,这一刻,我甚至有些讨厌酒……不知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女孩,还是那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我,她向我道歉,眼中有惧怕和委屈。看了一眼旁边牵着她的父亲,我的眼泪差点没有忍住,在小女孩有些不解的眼神中,急忙逃离。我甚至连一个小孩都不敢面对,不敢和她说话,因为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想起我的女儿。若是往年中秋节,我会在饭后牵着小佳和她的哥哥在村间小道上散步,或陪着他们在山坡、竹林间嬉戏玩耍,可如今,逝则逝矣,生者无期,只剩我孑然一身。小佳,你过的好吗?爸爸该到哪里去找你?我多想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纸上同样有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黑衣人点了点头,又在手机里输入:女儿、儿子、逝者、生者、孑然一身。 第1122章 一言难尽 “大齐301年八月十六,晴。昨夜喝醉了,这是去年底以来,第十四次喝醉。去年以前,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我以为早已戒掉,可苦涩的滋味入喉,毕竟是与当年一般无别的滋味,哪管你喜或悲呢?昨日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没想到竟会出现在梦里。看着几乎与小佳一模一样的背影,以为女儿回来了,我欣喜不已,冲过去想抱住她,被她的父亲一把推开,跌倒在地。看着男子愤怒的眼神,才明白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是我的女儿,我一个劲道歉,就像昨日小女孩向我道歉一样。离开的时候,除了男子没有熄灭的怒火,还有所有人对我的指指点点,他们可能以为我是一个神经病,甚至一个坏人。梦就是梦,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出现在异国他乡的魏郡?看了一眼身边的半个吉祥结,它便承载着我唯一的期望了。” 这次,纸上无法去除的湿痕印记非常明显,几点范围非常大,黑衣人又在手机里输入:半个吉祥结、女儿。随后编辑,用红圈圈起来。 “……我的学生,我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尤其在小佳失踪之后,更是寄托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没想到她竟然……我在她眼里、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该考虑离开的时候?回大齐、回故乡去?……不、不行,她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报复她,毁了这个公司……清平子,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们先对不起我……” 黑衣人眼睛陡然发亮,将这一页笔记拍了下来,嘭一声合上笔记本,迅速在手机里输入:左师丘与清平子起了冲突,可能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机会!机会!机会! …… 魏郡,浮沉山庄。 安保看了一眼大门前按着喇叭汽车的车牌号,眼睛一亮,疾步走了过去,恭敬道:“是左总吗?” 车窗慢慢降下,左师丘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是左师丘。” 安保抬手一挥,让人开闸,谄笑道:“左总好,王先生正在山庄等你,你请。” 左师丘点了点头,将汽车停在山下的停车场,开门下车,早有几个大汉跑了过来,一边招呼,一边请他上了轻轿,抬着他从小路上山。 摇摇晃晃,左师丘掀开帘子,看着上山小路两边,清平子曾在这里重创南部等人,有意思。见轿外察觉到他目光的大汉看了过来,放下帘子,在轿上假寐,不多时已上了山。 王延早已带着人在山庄外迎候,见轿子上来,急忙上前撩开轿帘,一边左总招呼着,一边往山庄内请。 分宾主坐下,左师丘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水,随后看向吩咐上菜的王延,道:“王先生,你我应该素未谋面,不知道怎么有左某的电话号码?” “哈哈……这个天泰,谁不知道玉虚公司真正的掌舵人左总啊!左总相识满天下,要问到左总的号码还是很容易。王某唐突,诚心一会,还请左总不要见怪。” “王先生一观便是来历不凡,左某一介商流,能入先生法眼,荣幸之至,不知先生邀我一会,有何要事?” “左总,王某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咱们今夜只赏风月,不谈人事。”说着,王延击了击掌,“别看这个浮沉山庄毫不起眼,真运作起来,不一定比白云山庄差,只是略微简陋了些,还请左总多多包涵,来日再请左总去好地方。” 话音一落,一群女子抱琴携筝,鱼贯而入,满室生香,微微一福,道:“拜见左总、拜见王先生。” 左师丘看了一眼,心中不觉讶异,暗叹好手段。 这群女子中,不仅有白云山庄的知春、知花、知秋、知月等洛郡名女,甚至请来了镐京云台的神女夜姬,在云台虽略次于花湘容,也可见其势非凡,这人来历极其不简单。 仆人随入,张桌布椅,众女合奏一曲,又有乐队相合,听的人心旷神怡,随之翩翩起舞,看的人如痴如醉。美酒佳肴上桌,竟完全被众女艳芳压了下去。 曲舞毕,王延当先起身鼓掌叫好,抬手请众女入座。看起来早有吩咐,知秋与夜姬坐在了左师丘左右,含笑嫣嫣,娇声伺候。 “听说左总来自天齐王朝,王某特意请了云台神女前来助兴,今夜但凭左总吩咐,咱们不醉不归。” 王延说着,夜姬拿起酒壶为左师丘斟酒,柔媚之态,不觉让人骨头一酥。 “哈哈……”左师丘看了夜姬一眼,含笑致意,双手端着酒杯起身,遥遥一敬,“左某尚未去过大齐京师,无缘一会神女,今日承蒙王先生高义,某先干为敬,请。”说着,一杯灌了下去,众人无不叫好,夜姬等女齐声鼓掌。 “豪气。”王延以掌击桌,也一口饮尽杯中酒,“左总,你这个朋友,在下交定了。” 二人饮了一杯,众女一边说着颂美赞叹之语,一边为二人夹菜斟酒,卷起薰风满室,衣袂留香,未醉已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知秋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将酒洒到了自己身上,慌忙告罪,起身离开。 知月一声娇笑,一边起哄说道知秋姐姐被左总迷住了,竟然迷糊起来,不知今夕何日,一边挪到他旁边坐下,霸占着知秋的位子,代替她为他服务,引得满室皆畅。 到了卫生间,知秋开了温水,将衣服上的酒渍洗了洗,随后进入一个隔间关上门,拿出手机给清平子发了一条信息:左先生受一个来历不知的王姓之人邀请,现在浮沉山庄。 几秒钟后,清平子回了过来:知道了。不要再发信息,不要过问,保持自然,随机应变。 知秋看完,将信息删除,随意冲了冲水,开门离开,回到席上,坐了知月的位子,又与王延等调笑。 “这个……这个……”又过了几分钟,一个手下敲门进来,将手机递给王延,王延看了看,面色微变,缓缓起身,看着对面的左师丘,似乎有难言难说。 “怎么了?”左师丘一愣,从王延手中接过手机,原来是一则新闻,里面有一个偷拍的视频,正是今日左师丘与清平子在办公室争吵的过程。 第1123章 素材 看到最后面的“记者鹤星机为你报道”,左师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将手机递还王延,摆手道:“不过经营上的一些小分歧,媒体小题大做,这个鹤星机真不是个东西。” “呵呵。”王延接过手机,干笑两声,“鹤星机在王朝的名声早已烂透,左总不必放在心上,明儿王某就收拾了这个狗东西,为左总出一口气。” “不敢劳烦王先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由他去吧。今夜只谈风月,来,请。”说着,左师丘敬了王延一杯后,自己接连倒了三杯酒下肚,要不是夜姬拦着,还会继续自斟自饮,一看就有心事。 “左总不必在意小人之言,我陪左总三杯。”说着,微不可查的对夜姬、知月二女使了一个眼色,二女会意,劝酒夹菜伺候。 表面上似乎开始恢复之前的欢快气氛,但左师丘脸上的笑容少了,酒喝多了,开始沉默寡言,自然无法再有刚才的秦楼楚馆热闹场面。 到了子夜,左师丘双目似闭不闭,醉倒在山庄沙发上,已在沉睡边缘。 王延挥了挥手,众女子告退出去,他站在左师丘旁边,叫了几声左总,见没有应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钱庄卡,上面写着密码,塞到左师丘兜里,轻手拍了拍,叫了人进来,吩咐送他回别墅。 厨下送了醒酒汤过来,喝下去后,手机响了起来,见是鹤星机的号码,王延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一笑,接通道:“鹤先生,你的新闻真是及时啊!” “王先生的吩咐,小的可不敢大意。”对面传来鹤星机爽朗的笑声,“不过,现在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先生帮我解决一下。” “出了什么事?”王延差点惊得跳起来,急忙坐正,眉头微皱,该不会清平子这么快就找上门去了吧? “哈哈……王先生也知道清平子和他的玉虚公司现在在天泰是什么地位,有些媒体老板对玉虚公司的新闻很感兴趣,但是呢,一个新闻素材有点不够意思,老板让我问一下王先生,能不能支持一下后续报道?价格好说。” “哈哈……”王延笑着,又躺靠了下去,“鹤大记者,你差点把我吓死。暂时没有玉虚公司的素材,但有一个左师丘接受邀请、亵玩神女、收受他人礼物的素材,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好啊,我最喜欢玩这些东西。” “不好意思鹤先生,这些素材我要先留着,还不是丢出去的时候,日后看情况再说。给我三天时间,我这边会争取再提供你一些玉虚公司的素材。” “王先生,你真不把我当朋友,先发给我瞧瞧,评估评估价值嘛。” “呵呵,不瞒鹤先生,价值我已经评估好,多谢你的好意。” 交州百越郡,闻家,或者说杨一环家,别墅二楼书房。 杨一环一脸平静坐在书房里,盯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昨日至今,已看了好几次。书房另一边安静坐着、不敢吱声的张幼文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火山一般的怒火,随时可能爆发。 前两日,闻知睿进入四景集团她的办公室,将机密级别的商业资料顺走。 昨天早上,媒体铺天盖地报道出来,直接影响到了杨一环正在谈的合作,估计直接经济损失将超过20亿。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商业资料里有不少即将展开合作的伙伴公司一些商业市场操作思路,导致外泄,被竞争对手察觉利用,已影响到了伙伴公司的声誉和市场动作,并造成经济损失。 事件发酵至今不过一天,不仅四景集团股价大跌,公司里的股东们怨声载道,整个集团及各子公司的生意都受到不少影响,间接经济损失已达数百亿,后续损失无法估计,并可能面临伙伴公司及商业合作伙伴等的投诉,要求赔偿损失。 四景集团已经对各大媒体表示了严正抗议,并派法务部之人向交州捕衙报捕及前往洛郡拜见大行台令宿中归,请求接案,重点调查,从重处置,严惩那些媒体损害四景集团名誉的行为。 敲门声传来,杨一环将视频暂停,看着书房的门,打开外视对讲,道:“进来。” 门打开,闻颂宪、闻知睿父女走了进来。 “妈。” “奶奶。” “你出去。”杨一环靠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孙女。 张幼文起身拦着闻颂宪,道:“闻先生,不好意思,杨总要先和闻小姐谈谈。” “张幼文,我叫你滚出去。”杨一环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吓得有些尴尬的张身子一抖,急忙离开,将书房的门关上。 “知睿,知不知道我为何突然叫你过来?” 闻知睿摇了摇头,看了父亲一眼,埋下脑袋,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前天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在学校宿舍里看书。” “真是爱学习啊,放假了不回家,躲在学校里看书,百越郡的家里不能看书吗?你心里、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吓到知睿。”闻颂宪绝不会想到,四景集团现在面临的危机会与女儿有关。 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和不同的小牛肉玩,以前不过玩玩而已,现在倒好,与张幼文搅合在一起已经几年,还将隆阳公司给了他,看这架势,就差一纸结婚证。闻家几代经营,也是王朝南方有名望的大家,脸还要不要了。 闻知睿念高中开始,就没有回过百越郡的家,偶尔去洛郡父亲那里住一段时间。闻颂宪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对祖母不满,他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比念大学的女儿更加成熟,懂得隐藏罢了。 “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自己看吧。”杨一环老手一扫,电脑调了个头,差点掉下办公桌,屏幕对着闻颂宪父女。 父女二人心里对她不满,她又何尝不是。 她和闻颂宪谈过多次,离开333所,不要搞什么星系战略研究,回来接手闻家公司的经营管理,她也可以退休,偏不听,一心扎在那些在她看来完全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这个孙女也是,以前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自从媳妇过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念书、念书,没想到又走了父亲的老路,考入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 也就是生在闻家,要是其他普通人家,将来毕业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个问题,谁愿意用你这种呆头呆脑只会读书的傻子。 监控数据显示,闻知睿前两日确实到了四景集团,并与守在办公室外的张幼文发生冲突,强闯进入办公室。就在张幼文打电话联系谁的时候,闻知睿将文件柜里的商业资料顺走,扬长而去。 第1124章 难题 张幼文察觉到资料被顺的时候,她已经从附近的传送门离开,不知去向。 “妈,知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看完监控,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闻颂宪不淡定了,看了女儿一眼,双掌拍在办公桌上,愤怒不已,他怀疑是张幼文故意陷害。 首先,杨一环不在,她的助理、秘书也不在,为什么偏偏只有一个张幼文在那里。 其次,文件柜里的商业资料如果非常重要,杨一环不可能不锁柜子,这几年没有回家、很少与祖母见面的女儿,也不可能有钥匙打开柜子。 再者,张幼文当时在办公室外边,无论文件柜锁没锁,杨一环的办公室如此重要,张幼文不可能让她随便逛,自己却只顾着在一旁打电话联系人。他既然敢与闻知睿争吵,阻止她进入办公室,不可能进入办公室后竟然不管她,随她乱走乱翻。 当然,也有一点无法说清,手里拿着的文件名被拍到,无论里面的内容是不是所谓失窃的机密商业资料,闻知睿拿走了资料是事实,这一点无法反驳,也是他愤怒的原因。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就算再怎么不满,也绝不可能拿闻家的公司开玩笑。 “怎么不可能?”杨一环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没有说话的闻知睿,“她一个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毛丫头,明年就要毕业,家里的四景集团不可能用她,她也找不到工作,心里顿生怨愤,以此发泄对公司、对我的不满,有什么不可能?” “妈,你说你的孙女对你不满,你这几年又真正了解过、关心过你的孙女吗?”面对眼前愤怒的母亲,闻颂宪扫视着书房,从母亲的眼神中确定没有监控,“三年前,知睿以王朝榜眼的成绩考上大学,人人称赞。 “在你口中,也仅得到一个死读书、读死书的判言。不是因为她考的不够好,而是因为她选择了你讨厌的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没有念你想让她念的经管类专业。 “你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今年他们专业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小牛星系以六层45°黑洞复合元力的斜射曲张力放射出一条往两边无线延展的直线,假设这条直线以初始速度匀速延展,同时放射出一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假设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以每光年2^6均速增速飞行,请计算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将在多少光年后可以做到完全俯射拦截这条直线为稳定单向射线?’ “这道题是赵大学士留下的悬疑题之一,京机阁从幽州那边找回来,交给333所,交给东序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这几年来,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每次大三期末考试都在考这道题。这几年,只有这个在你眼中什么也不是的孙女解答了出来。 “母亲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道题解答出来,可以解决在传送门传送时,不会将人甩去异空,甚至肢解为尘埃,而是顺利将人稳定在设定目标尽头的传送门,完好无损活着出来。 “这是重建传送门的一个难点课题,也是333所和东序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再攻克的一个难关。这道题顺利解答出来,意味着随着赵大学士遇害之后已不能再建的传送门,将会有重新开启建造的一天。 “你的孙女不仅拿到了333所免试资格,更获得了王朝数亿奖学金。她一毕业就会获得王朝稀有的、授予在学习期间有重大研究贡献的杰出大学毕业生的学士之位,大学士授予也已提上日程,并获得京机阁的保护。如果因为你的孙女开始重新建造传送门,她将成为超级富豪。 “她取得的成就,那个新闻报道里的宫疏雨也无法比拟。之所以没有报道,没有公开,是因为这是王朝的机密,比你那个所谓的商业机密更加机密。她的考试试卷已经封存在333所,大学士以下没有资格阅读,更不允许外传。 “知睿没有读死书,更不需要四景集团给她提供工作,她已经有随时可以上班的地方,她甚至一生都不需要工作,也可以活得比世上99%以上的人滋润,她有什么必要心生怨愤,发泄对谁的不满!”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知睿,这事是你做的吗?” 闻知睿摇了摇头,道:“放假后,我一直待在学校里,中间只去过邺郡袁家两次,洛郡一次,没有来过交州,更没有回百越郡。”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嘭的一声,电脑被愤怒的杨一环扣上。闻知睿的话犹如火上浇油,你去过袁家,去过洛郡,就是不回百越郡,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这个监控视频,几乎已在股东及公司高层传开,责难不断,工捕也提了去,甚至可能已经外流被谁掌握。四景集团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是他们夫妇奋斗了几十年的成果,绝不能这样倒下。 “妈,人工智能发展至今,监控数据存在被调换的可能,知睿一直在学校,那些在四景集团的言行,存在被智能演绎的可能……” “少和我提什么人工智能。”杨一环打断,“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工智能,还没有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交州工捕早就进行过数据分析,监控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她进入我的办公室,偷走了资料爆出去。”她又看向埋下脑袋的闻知睿,“知睿,只要你老老实实将事情交代清楚,谁叫你偷的资料,又交给了谁,这件事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可以在我活着的时候伤害我的孙女。” “奶奶,我没有回过百越郡,没有去过你的办公室,更不会偷什么东西。”闻知睿小声回道。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监控数据清清楚楚,你就是打死不认,是吧?你们父女都一样,一个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 “进来。”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杨一环打开外视看了一眼,恢复平静坐下。 闻颂宪父女也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杨总,侯都头来了。”秘书站在门口,恭敬道。 张幼文站在外边走廊,瞄了书房里一眼。 “请侯都头他们进来。”杨一环点了点头,她通过外视已经看到。 侯万兵是韩箐从冀州带过来的人,也算是景门嫡系。 第1125章 涉嫌 杨一环与景门清平子等人是合作关系,交情也还不错,加上王家作为靠山和闻颂宪说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才敢对孙女承诺,只要老实交代,这事就与闻知睿没有关系。 再者,如果闻颂宪没有撒谎,京机阁和333所、东序都会力保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没有谁敢在现在的京机阁面前兴风作浪,也不一定需要她和闻家。 “杨总好、闻副所好、闻姑娘好。”侯万兵一一与书房里的人打招呼,目光最后落在有些拘束的闻知睿身上。 正如闻颂宪所说,闻知睿对于现在的天泰来说太重要了,京机阁也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最后完全确定此事乃是她所为,无论闻家和四景集团等怎么做,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她,最后综合评定,如何看待和处理她,在此之前,自然不会拿她去捕衙审问,造成恶劣影响。 “侯都头请坐。”杨一环含笑点了点头,秘书已经跟进来准备好了茶水,随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侯都头,你好。”闻颂宪起身与他握了握手。只有侯万兵一人进来,其余工捕全退到别墅一楼客厅,已经有足够的尊重,他当然也要有所表示。 侯万兵已经在百越郡干了三年都头,颇有建树,他得到一些消息,可能很快就会升任副督邮。这个职位在工捕中已经算是举足轻重,何况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一旦扎根景门所属三州,闻家以后少不得要与他打交道。 别看他的恩主韩箐从府尹转任长史,好像降了半分,懂的人才能看清里面的门道。其他不说,李叔、范畴、骆仁杰这些从冀州过来的人,谁不是占着工捕中极其重要的位置,手握大权,你能想象能力出众的韩箐会被边缘化? 李叔不必说,已经取代闾丘无封成为交州刺史,真正总领一州工捕。 范畴已过了退休年龄,作为普通人,本该退休,任郁林郡按察使后,仍遥领交州督邮,管着西边数郡工捕,据说就是为了升任交州副史做的准备。 骆仁杰很快也可能升任督邮,调去郁林郡任按察使,换范畴回来。 现在的交州工捕,都将郁林郡看做“龙兴之地”,只要过去就意味着会高升,造成郁林郡的工捕职位被许多狼盯着,都想咬上一口。 看看这些冀州过来的人就知道,景门缺人,普通人的机会比节门在时大上了天去,南方三州已经成为王朝普通官吏眼中最大的香馍馍。 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犬”尚且稳步高升,那个“人”当然不会有问题。 侯万兵将身前挂着的微型摄像机取下来,放到杨一环的办公桌上,道:“无论是闻姑娘还是四景集团,在王朝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必须慎重,不仅交州御武校尉王大人,田、余、李、韩诸位大人也有吩咐,在事情完全查清之前,必须控制在小范围知情,不能对四景集团和闻姑娘造成无法估量的不利影响。我今天名义上是代表工捕过来询问,杨总和闻副所、闻姑娘当做普通聊天即可,不必紧张。学校那边现在尚不知情,京机阁会负责。四景集团,工捕需要杨总配合说句话,关于闻姑娘的监控画面,除非最后调查清楚,交州捕衙觉得有必要对外公布,以捕衙的名义正式下令,否则,任何人不许外传。谁若无视工捕,造成无可挽回的恶劣影响,后果比这件事更严重。” “多谢侯都头。” “当然,这件事不仅对四景集团和王朝至关重要,对杨总、闻副所、闻姑娘也会有深远的影响,希望聊天的过程中,大家能够坦诚相待,实话实说。”说着,侯万兵看向闻知睿,“闻姑娘,工捕调取了东序学校里的监控,前两日足不出户,一直待在宿舍里,除了拿餐食,门都没有开过。我们确定点餐的是你的手机号,信号也没有离开过宿舍范围,但因为取饭时宿舍门挡住了监控,没有拍到你,鉴于现代科技及异能者的存在,手机信号和聊天等信息,不能作为你待在宿舍里的证据,请问你有没有其他可以证明的音频、视频或人证等?” 闻知睿没有抬头看问话的侯万兵,摇了摇头。 “侯都头,小女住的是东序里最好的独身宿舍,需要指纹验证才能进入,你看这个是否可以作为间接证据?” “闻副所,你应该和我们一样清楚,现在的技术,提取一个人的指纹来进行识别开门很容易,甚至连虹膜识别都可以轻易伪造,我们工捕系统里就有闻姑娘的指纹和虹膜信息,还不如普通密码安全,不能作为证据。”侯万兵摇了摇头,“闻姑娘,你再仔细想想,待在宿舍里的那段时间,有没有自拍图片?” 还是摇头。 杨一环深吸了一口气,道:“侯都头,我对自己的孙女很了解,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更不可能在自己祖母的办公室里做这种事。你也说现代科技和异能者,工捕已经分析过监控数据,是否有其他发现?” “杨总,暂时没有其他发现,确定是你的孙女进入你的办公室,取走文件柜里的资料。如果闻姑娘无法提供自己在宿舍里的有利证据,工捕也没有其他线索,最后恐怕只能以四景集团的监控定案。闻姑娘,你涉嫌商业犯律,我代表工捕正式传令,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除了百越郡和邺郡,你不能去其他任何地方,能做到吗?” “能。”闻知睿点了点头,脑袋埋的更低。 “闻姑娘,不要有任何压力,你只是有嫌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工捕绝对会给无辜者以公道。你现在的任务除了好好学习,就是仔细回想,是否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无辜。”说着,侯万兵站起身,将放下的微型摄像机重新收起来,“闻副所,闻姑娘的未来或许与333所有关,你是333所的副所,又是闻姑娘的父亲,在公在私,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好的。”闻颂宪跟着站起来,点了点头,又吩咐女儿,“知睿,你回自己的房间,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一个人随便外出走动,好好接受工捕的监督。” “好的,爸。”闻知睿站起来,对书房里的三人鞠躬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侯都头,请跟我来。”闻颂宪抬手一请。 “杨总,四景集团那边交给你,以后可能还会麻烦你。另外,工捕痕迹科申请在你公司的办公室采集痕迹信息,希望你可以同意。” “没问题,工捕随时可以找我。”杨一环慢慢起身,目送二人离开。 第1126章 惊诧 杨一环拿起手机,吩咐助理召集股东及公司高层开会。 既然工捕那边发了话,公司里很多有话语权的高层也是跟随闻家多年的元老,像副总林航这些人家,已经效力两三代人,关系密切,休戚与共,事关闻知睿,很多事情还是可以办好。 无论事实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在这个年纪就毁了。 只是,发现文件失窃之前,公司后勤已经打扫过办公室,还会有痕迹信息吗?之前告诉工捕已经打扫过,不是就没有提采集痕迹信息的事,怎么现在…… 想到这里,她扫视了书房内外的人一眼,心里暗笑,这个侯万兵,还在我面前玩见雀张罗的把戏,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闻颂宪站在走廊上,目送女儿进入房间,关上门,才带着侯万兵走向自己在别墅里的卧室。他的卧室是套间,外面有一个小客厅,可以谈事情,倒不用去书房。 “侯都头,请坐。”闻颂宪将门关上,去为二人准备茶水。 “闻副所,得罪了。”侯万兵取出检测器放在地上,发出电磁波,在客厅和卧室间游走,他则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上,客厅里暗了下来。 闻颂宪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放好茶水,将客厅里的灯打开。 侯万兵收起检测器,将手伸向他,含笑道:“闻副所,请将你身上的两个手机暂时交给我,谢谢。” “侯都头,我可以关机,交给你就没有必要了吧?”闻颂宪有些生气,取出手机关机后,放在茶几上。他看了一眼侯万兵收起来的检测器,知道他身上有两个手机,肯定是这玩意儿探测到。 “闻副所别误会,保险起见,手机不交给我可以,但我要检查一下。”侯万兵从身上取出仪器扫描,随后点了点头,“闻副所的手机没有被监听,现在咱们可以正式谈话。”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取出来,调出文件里的两个视频,递给闻颂宪,“闻副所看看这两个视频,是否有什么发现。” 闻颂宪心里不大高兴,但没有表现出来,播放着视频,一个是闻知睿进入四景集团杨一环办公室的视频,一个是她在学校里走动的视频,看完后,道:“两个视频里都是我的女儿闻知睿,没有什么不同。” 侯万兵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放在茶几上,仍在视频文件的界面,道:“我想向闻副所确认一件事情,你真的只有闻知睿一个女儿?” “侯都头,我曾多次陪同先室去医署检查,家里还保留着当年的超声影像,知睿出生时,我也守在医署,当然只有一个女儿。” “闻副所别激动,这件事极其重要,所以我才问问。”侯万兵从身上取出几张照片,一一摆在茶几上,正对闻颂宪,“闻副所看看,认不认识这几个人?” 闻颂宪仔细看了看,随后拿起左边第一张照片,道:“这位应该是给先室检查和接生的大夫,其他女子我没有印象。” 侯万兵从他手中拿过大夫的照片扬了扬,道:“据工捕调查,闻夫人生下闻姑娘不久,这位大夫就辞职离开,带着家人不知所踪。”随后手指点在茶几上的其他照片上,“而这些女子,都是当年跟着这位大夫做事的护士,大夫一家失踪前,她们全死了。我们调看过百越郡的卷宗,都是意外死亡,并且在同一天,已和她们的家人确认过日期。只是因为接案地不同,捕衙不同,或许工捕之间也缺乏沟通,所以没有重视这件事。闻副所,你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你说什么?”一直保持平静的闻颂宪终于站了起来,面色微变,“工捕查四景集团商业资料被曝光之事,为何查到了二十年前?” “那就要从这些视频说起。”侯万兵请他坐下,双指压着手机,将它移到闻颂宪面前,“闻副所你错了,两个视频里的闻知睿不是同一个人,其中一个可能是你的女儿,另一个也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工捕在分析监控数据的时候,发现进入杨总办公室的闻知睿与你在东序念书的女儿本身骨架信息不匹配,如果不是异能者,最大的可能,就是闻姑娘的双胞胎姐妹或克隆人。虽然克隆被禁止,但不代表技术不存在。李大人凭借职业的敏锐,当先让我们调查闻姑娘出生的医署,一天时间就发现了大夫和护士的问题。大夫失踪,护士死亡,李大人觉得双胞胎的可能性很大,工捕怀疑,当年给闻夫人检查和接生的大夫被收买作假,闻姑娘很可能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被人抱走。” “我们闻家应该与人没有如此大的仇怨,为什么要在二十年前收买大夫作假,还抱走我的女儿?”闻颂宪的心跳已经快了起来,神经处于亢奋中,甚至连思考都受到影响,还可能有一个女儿? “闻家自老太爷起,一直是天泰星系战略研究的重要成员。闻副所不仅是333所副所,在这个领域也有极深的研究,有很大发言权,而星系战略,一直是其他王朝觊觎的重点项目,一直在想方设法渗透。李大人推断,如果当年闻夫人只有一个孩子,以对方的谋划,大夫交给闻家的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别人的死胎。此事可能涉及到333所,已经上报京机阁,京机阁派了冀将军秘密南下,全面负责此事的调查。四景集团发生的事,很可能涉及到其他朝、国势力对王朝星系战略研究的觊觎,闻姑娘牵连进来,甚至闻副所及333所其他研究人员也可能已成为重点对象。这场仗不是四景集团的战争,而是王朝的战争,所以在下刚才多有冒犯。如果不是怕引起注意,打草惊蛇,今天来的就不是侯万兵,而是冀将军。目前,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在东序念书的闻姑娘,不是进入杨总办公室的女子,至于她们到底谁是真、谁是假,谁又是你们养大的孩子,工捕对她并不熟悉,不好下结论。还有一件事,昨晚有人试图利用闻姑娘的虹膜信息登录333所资料库,幸好京机阁已有准备,让333所关闭了虹膜登录权限。” 后面的话,闻颂宪已没有注意听,又点开两个视频观看,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回响,我不止一个女儿。可他反复观看,仍无法区分两个女子,到底谁才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个进入母亲办公室的女子,虽然强势与张幼文冲突,可骨子里表现出的样子,与平常的老实模样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他没有发现区别。 侯万兵慢慢端起已经不烫的茶水,喝了一口。 当年负责调查几个护士意外死亡事件的是节门之人,二十年后都觉得不对劲,当时却草率结案,想深一点,或许不一定是工捕之间缺乏沟通,可能是有节门之人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只不过节门已经完蛋,余孽离开天泰,去了西界,不好调查。 “此事事关重大,希望闻副所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在杨总和闻姑娘面前也不要表现出异样。闻副所刚才说,家里还保留着闻姑娘当年的超声影像,若是有已发育成熟时的超声影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暂借一下,带回捕衙对比分析,确认当年大夫给你的到底是不是闻姑娘的超声影像。如果不是,这事就很明显了,至少可以先确定,你们是不是养大了一个自己的孩子。当然,我个人建议闻副所做一个父女鉴定,工捕可以帮忙。” 李叔他们也不可能想到会有这个意外收获。 第1127章 不稳定因素 百越郡郊外,一片非常不起眼的普通群山,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有几条供山民上下山的小道,另有一条盘山公路卷曲而上。 一条小道上铺满或青或枯的枝叶花草,两边青草茂盛,草叶弯曲在小道上,几乎占了道路的一半,一位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的女子踩着石阶而上,高跟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草叶随着她带起的轻风前后摇摆,露珠渐散,与开始升腾的暑气较劲。 走了几分钟,出现两条岔路,她转入右边一条,不过数百米,一片竹林掩映在山林老树之间,像是一个意外。 “怎么约到这种地方?”慢慢走入竹林间,女子看着坐在一根倒地竹子上的张幼文,伸手取下墨镜,挂在衣服上,正是闻知睿。 没有虔诚的喊“蟹!嗬!”,也没有说“手牵手·平等王”。 “现在风声紧,工捕出动频繁,调查的事情猛然增多,各街各道监控必然被盯着。百越郡都头侯万兵,甚至在众多人面前提起,要采集杨一环公司办公室的痕迹信息,一看就是故意引人上钩,想让疑神疑鬼不放心之人再去打扫办公室。如果不是确定之前已打扫彻底,谁都可能上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工捕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安全为要。”张幼文简单解释了一下,其实也是提醒她小心点,现在的交州工捕不好惹,随后伸出手,“东西呢?” “没有东西。”闻知睿摇了摇头,随后微带冷笑看着他,似乎在欣赏失败带给他的窘境或冲击。 “不是给了你指纹和虹膜信息吗?”张幼文搭在竹子上的手一紧,甚至捏出了声音。如果一无所获,先不说冒险之事,怎么向上头交代? “你们的情报有误,资料系统已经关闭了虹膜识别,想看资料、拍资料,需要密码。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资料系统为什么突然关闭了虹膜识别,改为密码登录。”闻知睿看着他慢慢松开的手,取出水喝了一口,“旧话重提,现在是不是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圣教培养了你这么多年,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风险巨大,几乎只有一次机会,甚至会面临天泰京机阁的强力打击,一旦失败,我们要是逃不出去,都得死。” “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事你也办了,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我不怕死,不代表会自己找死。” “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如果成功,我可以得到什么?” “平等王教会增设一名圣姑子,这可是神谕的恩典。”张幼文轻笑道,似乎终于扭转了彼此间的胜负天平。 闻知睿眼神一变,上前一步,很想将手里的塑料瓶砸向他,最后却只是扔向林间远处,发出嘭的一声,道:“无耻的畜生!” “只有平等子及以上,才有资格享受圣姑子的伺候,你可以在青春最美好的年华,沐浴在公侯伯子的圣露下,感受平等王赐予的神圣光辉,真是万分荣幸。”张幼文慢慢站了起来,“是做圣姑子还是在群芳团做下贱的娼女,你有选择的权力。别想着逃,圣教教众遍及天下,你如果选择这条路,将来会觉得做娼女也是遥不可及的幸福梦想。” “张幼文,别让我爬到上面,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闻知睿重新戴上墨镜,准备离开。 “我说过,允许你挑战我的地位和权威,现在加一条,允许你挑战我的生命。还有,我觉得有必要直接警告你,以后没有命令,不许乱走。姓李的你可能不大了解,当年在京师就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三年时间,整合那些外州调来与交州没有关系的工捕群体,利用这些年悬而未决的案子为突破口,不仅在民间赢得了极高的赞誉,更将节门经营的铁桶一般的交州工捕及官吏系统摧毁,各级头领几乎全换成了景门或靠近他们的人。南方甚至有传言,景门内部在考虑将他与荆州、豫州的刺史对调,让他负责继续清扫其他两州的不稳定因素。如果不出意外,两年后换代,景门很可能为他争取司南行台尚书的高位,一旦让他注意到你,你可能永远失去作为的可能。” “一个快退休的老东西而已,如果觉得威胁过大,你们何不派人宰了他!” “宰了他?说的轻巧!”张幼文觉得自己的警告很及时,这是一个看不清形势的贱婢,烂泥就是烂泥,“他是景门的人,就是司臣的人,你当京机阁是吃素的?如果可以宰了他,岂有他活到现在的道理?我再强调一遍,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你可以回去了,等我的命令。” “圣王显圣,使者祈福,手牵手·平等王,蟹!嗬!”闻知睿慢慢一拜,转身离开,眼中是不散的寒意与杀意。她现在说的话,看起来更像一种讽刺,对平等王教的讽刺,也是对自己的讽刺。 张幼文下山准备回百越郡的时候,清平子进入了玉虚公司总部。 不少人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这位享受路遇高层恭敬招呼的陌生人,作为公司背后最大的老板,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公司,现在很多员工都不认识他,只有那些高层知道这位神秘老板的份量。 “左总在吗?”他停在左师丘办公室门口,看着外间办公室里的秘书余惋兮。 “请问你和左总有预约吗?”余惋兮站起来,打量这个小牛肉,她是清平子闭关后做的左师丘秘书。上次二人争吵,她刚好不在。 “我问你左师丘在吗?”清平子抬步跨了进去,让她感觉到了逼人的寒意。他知道这个秘书看过他的照片,也不止一次听人介绍过,现在却好像不认识他。 见他走向左师丘办公室大门,余惋兮急忙小跑出来,在门前伸手挡着他,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左总。” “哦,忘了告诉你,或许从今天开始,左师丘就不是左总了。”清平子伸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扫向一边,一脚踢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看着抬起头的左师丘,面带微笑,“左先生,没打搅你办大事吧?” “清平子,今天七夕节,你应该知道有多忙,整个公司都要围着七夕草转。”左师丘起身,挥了挥手,让余惋兮不用过问,亲自为他泡茶。 “这几年多亏了左先生,乞巧集团七夕草在冀州的市场占有率稳定在15%以上,据说今年可能超过星野集团,多年后重夺第一,真是可喜可贺。”清平子接过茶水,笑了起来。 余惋兮退出去,轻轻将门带上,留了一条不起眼的小缝。 第1128章 罗网 “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出一张嘴。”左师丘坐到了清平子对面。 “对了,配货、发货没问题吧?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他喝了一口,慢慢放下杯子,“玉虚公司在冀州的草界有现在的名气不容易,可别砸了招牌。” “放心,已经提前布置妥当。” “那就好。”清平子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和徐炳烛谈的怎么样?”吓得左师丘心脉陡然一停,一脸愕然。 “呵、呵呵,清平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没见过星野集团的徐副总。” “徐副总,叫的挺亲热,一看就很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一起嫖过啥,反正就那意思。说说看,和徐炳烛都谈了些什么?听说你们在浮沉山庄玩的挺开心,在王延的安排下,还请了天齐的什么神女作陪,挺会享受嘛。” 已经说的够清楚,左师丘的脸色难看起来。 嘭的一声,清平子猛然起身,抓起茶杯摔的粉碎,门外的余惋兮也吓了一大跳。 “左师丘,你就是一个天齐王朝山沟里的穷鬼,要不是贫道可怜你,带你过来,给你工作,你有今天?没想到竟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我吗?我真是没想到,星野集团的七夕草竟然大批量往贫道的仓储中心运输,将代理的乞巧集团七夕草挤到角落里。听说你已经暗中吩咐下去,配货的时候,将乞巧集团的七夕草全部换成星野集团的草,左师丘、左总裁,你可真有本事!” “呵,哈哈……山沟里的穷鬼!清平子,我到天泰几年了?你给过我什么?是,我很感激你,住别墅,做总裁,但我不需要这些,我要钱,要的是钱,你给过我钱吗?给我发过工资吗?你只是将我当成一个免费劳动力,还自以为是的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我,觉得这是恩赐!我现在只是拿回我应得的,只要仓储中心的七夕草出去,星野集团给我30%的利润分成。你或许算不出来,不知道玉虚公司在冀州这个市场的七夕草利润意味着什么!” “我告诉你,星野集团的七夕草一根也休想出去,全部给我烂在仓库里。” “来不及了,清平子。”左师丘脸带笑意,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你只看到了魏郡,不怕告诉你,星野集团的七夕草一大早就在整个冀州放了出去,已经炸开,铺满了玉虚公司的销售渠道,你现在没有那么强的调度能力和精力、人力将这些渠道的草大范围调换过来。我已经代表公司和星野集团签了代理销售协议,你代理的七夕草销量不仅会跌入谷底,还将面临乞巧集团的天价违约索赔。如果不将销售资金转给星野集团,也将面临星野集团的起诉,这是我送给你的七夕节礼物,喜不喜欢?满不满意?哈哈……论商一道,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雏!” “左师丘,我宰了你!”清平子一步踏出,捏住左师丘的脖子,在他轻蔑的眼神中,慢慢放开。 七夕草已经出了问题,如果再杀左师丘,早有准备的星野集团必然将整个玉虚公司炒入谷底,再加上恼羞成怒的乞巧集团火力,玉虚公司不一定扛得住。 “清平子,大家好聚好散,我还给你留了几个县的销量,现在让你的员工动起来,或许来得及。”左师丘理了理衬衫,扫视办公室一眼,他即将永远离开这个工作了四年多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舍,眼里有那么几分黯然神伤。 “想走!”清平子抬掌一吸,将抬步外走的左师丘拉了回来,一把按在沙发上,“左师丘,依照天泰律,你有命拿,没命花呀!哦,或许,你可能还没有从星野集团拿到大头的尾款,真是可惜,白白做了一回反骨仔。”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不在乎,这几年做牛做马,能看到你大败一次,也算值了。清平子,不要忘了我是大齐人,以我的身份,最后必然东移大齐处理。你可能不知道,我已将钱转了回去,一旦移交,可能几万就可以出狱,剩下的也足够我的人生过的畅快。” “左师丘,你最好祈祷你无法花钱出狱,当你出狱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等你找到我的一天。” 二人正说着,按察副使杜弘举亲自带着工捕过来,收到消息的南溟、封小涵、张延等副总也赶来,脸上都不大好看。 余惋兮退到一边站着,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清平子,需要通知律长老吗?”南溟看了被押着的左师丘一眼,走到他旁边,小声问了一句。 “不用,事实清楚,他翻不了天。”清平子说着,看向杜弘举,“杜大人,可否麻烦你们工捕暂时将他扣在公司里?今天是七夕草的销售日,至关重要,一旦被媒体曝光,可能出大问题。” “没问题,列将军你先忙。”杜弘举点了点头,工捕将左师丘带到一个小会议室里看管起来。 清平子走到左师丘的位子上坐下,道:“南溟,由你暂时代理玉虚公司总裁,待会召集公司高层开会,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好的。” “姐夫,乞巧集团七夕草的烂摊子交给你处理,发动公司所有员工上阵,严密组织,分路战斗,一定要尽全力将公司销售渠道的星野集团七夕草全部换掉,给我换掉一株踩碎一株。徐炳烛敢到太岁头上动土,贫道一定让他知道厉害。” “我马上去办。” “姐夫,让销售总监做你的助手,高层会议不必参加。” “好。” 众人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清平子和南溟,她看了一眼外边无所适从的余惋兮,把她叫了进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是左师丘的秘书,这段时间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对、对不起。”余惋兮不敢看二人,微微鞠躬致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南溟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当初面试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行,不想要你,左师丘偏说可以培养。我总算明白了他所谓的培养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培养一个白痴在自己身边,可以为所欲为,他骨子里就希望要一个不行的秘书,以免发现他的企图。连公司代理的产品都可以调换,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看你也是一个废物……” “好了。”清平子打断了她的批评,“小姑娘嘛,年纪轻轻不懂事,花点时间培养一下,实在不行,还可以转到行政或后勤工作嘛。” 第1129章 损失惨重 “这是我们赶到的第一家七夕草销售店,大家看一下,如果不出意外,这家草店里将没有乞巧集团的七夕草……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乞巧集团与玉虚公司的合作出现了严重问题……乞巧集团七夕草在冀州的销量,很可能创造历史最低记录……大家仔细看看,星野集团的七夕草占据了很大的陈列空间,说明市场……这……这个……这个……”拿着话筒的记者有点傻眼,心怦怦乱跳,少有的出现了卡壳。 她正在摄像机镜头近景下介绍的所谓星野集团七夕草,仔细一看,竟然是乞巧集团的七夕草。沿着陈列转了一圈,很大一部分都是乞巧集团所有,并没有出现收到消息称所谓的将是星野集团的天下。 “这位记者,麻烦请让一让,不要挡着咱家的七夕草,你严重影响到了空气的新鲜程度,要是七夕草保鲜出了问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位男子走到记者面前,抬手将摄像机扫开,扛着摄像机的男子差点摔倒,“哦,提醒你一下,魏郡二号传送门附近的仓储中心将集中销毁一大批违规、秘密发往玉虚公司仓库的星野集团七夕草,企图鱼目混珠,假冒乞巧集团七夕草发往市场各草店销售。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新闻报道,我建议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抢个头条哦,祝你好运。” 几个媒体人看着这个陌生来客,一脸懵逼的离开,随后连续跑了几家玉虚公司的合作草店,果然还是星野集团、乞巧集团等几分天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乞巧集团七夕草被挤出市场的情况。 正当他们感觉有点不对的时候,以冀州融媒为代表的媒体,已经抢先上线了星野集团七夕草被销毁的直播,甚至展示了星野集团的秘密发货单。 玉虚公司副总张延在魏郡销毁地现场讲话,对星野集团的可耻行径表现出极大的愤慨,指责声讨,那场面,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随着魏郡的声讨上线,邺郡、涿郡、河东郡等陆续跟上,一边销毁一边报道,在整个冀州炸开了锅,形成了一副可笑的画面。 这位记者极其愤怒,拿出手机,拨号大骂了鹤星机一顿。鹤星机一边喊冤,一边说也是被别人骗了,晚上请她吃饭逛吧,赔礼道歉,才将她的怒火压了下去。 星野集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边召集媒体喊冤,说乞巧集团及玉虚公司污蔑,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公然挑战天泰市场秩序,一边又说玉虚公司在签定合作协议后,将仓库的星野集团优质七夕草销毁,给集团带来了极大的经济及名誉损失,要求公开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就在双方各执一词,吃瓜黎民不知谁是人谁是鬼时,星野集团销售部、物流部有员工向工捕报捕,爆出大量证据,证明星野集团在没有合作协议的情况下,秘密向冀州的玉虚公司输送七夕草,开展不正当竞争。他们怕担责任,只能勇敢站出来。 工捕随即出动大量人力调查星野集团、乞巧集团与玉虚公司之间的往来情况,玉虚公司提供了所谓星野集团与左师丘签定的代理协议,上面的章是伪造,不是玉虚公司用章,佐证了员工的举报属实,并在当天下午公开第一轮调查结论会,向整个天泰媒体公布了星野集团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表示要严查、严打,还市场以良好的经济秩序。 在销售即将达到最高峰之时,这个爆炸性的结论会,极大的冲击着星野集团在整个王朝的销售市场,加上一些“愤慨黎民”冲入草店参与到对星野集团七夕草的销毁行动,以及可能面临的王朝巨额罚款,绝对损失惨重,一败涂地。 星野集团副总徐炳烛被老板气怒的赶出了会议室,因为提供证据举报的员工中有他的亲信,整件事也是他在操盘,现在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损失无法估量,你不负责谁负责! “冯记者,你这样搞,让我以后还怎么在王朝的媒体界混?能不能给我留条活路?”邺郡茶楼,鹤星机、冯棠坐在一间雅室里,各自翻看着七夕节的新闻,那叫一个开心加愉快。 “鹤老头,我为好人服务,你为奸贼效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什么断你活路,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人品太有信心了?” “瞧你说的,一开始老头子也想做个好人。”鹤星机将手机放在茶桌上,“不承想,你送一点钱,他送一个姑娘,不知不觉中,慢慢竟被腐蚀,现在想回头也没有人拉我一把。诶,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问题,乞巧集团和星野集团一直都在孝敬三大世家,现在两家掐起来,你说他们三家站哪一边好呢?” “你是不是忘了玉虚公司背后是景门?人家可挂着京机阁的门面,你觉得王家会为一个卖草的公司下场?你觉得陈家、宗家敢在这个时候出头?这不找死嘛。” 说着,鹤星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手机也不拿,就在茶桌上点开接听,道:“徐总,你老有什么吩咐?这个……徐总,不是鹤某不给你面子,你看看这事闹的,别说你,我能好过?消息是你给我,那些媒体是我靠着人情让人家帮忙,结果出了问题,人家被老板臭骂,流量、名声啥都没捞着,反倒惹一身骚,都打电话骂我呢,吓得我躲着不敢出门……我知道,老朋友嘛,本来该帮一帮,但你也要给我一点东西嘛,风向变成这个样子,你老总不能让我逆风而行,颠倒是非,将自己也埋进去吧?我要是完了蛋,你老也失去了一个喝茶解闷的朋友不是,你忍心让我下酆都?……集中火力、一门心思搞玉虚公司也没问题,只要你给我东西,我马上让那些朋友动起来,保证和之前一样热闹……是是是,咱们什么交情,文章我可以写,可没东西怎么写?我能编一个清平子去白云山庄会姑娘?还不笑死人……哦?日记?”他看了对面仔细倾听的冯棠一眼,“行,你将日记本交给我……只有图片?没问题,只要有内容就行,我这个人你知道,什么东西都能绣出花来。” “徐炳烛开始病急乱投医?”冯棠给他加了热茶。 “他说有左师丘的日记拍照,这个时候拿出来,肯定有点东西,先看看再说。” “在我看来,多半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如果真有攻击力,之前就拿给你炒作,岂会等到现在?我猜徐炳烛现在的心理,能搅一下是一下,能刺一针是一针。” “星野集团那么大,业务遍及高辛,一个王朝、一件事死不了。徐炳烛不一样,说死就得死,换了谁不着急。” 第1130章 少说两句 七夕节已过,子丑之交,一道黑衣蒙面身影潜入魏郡捕衙,或点或杀,工捕一路倒地,转眼来到关押左师丘之处,抬手捏碎栏栅,看着站起来有些发愣的他,道:“左先生,在下奉王先生之命,特来助你离开。” “王先生?”左师丘眉头一皱,后退了两步,“哪个王先生?” “当然是平……就是之前曾多次邀请先生在浮沉山庄一醉的王先生,跟我走吧。” “多谢王先生的好意。”左师丘摇了摇头,“又不是杀人放火,我的事情并不严重,就算造成玉虚公司重大损失,工判判下来,五年顶天了。只要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工捕找不到我在主观上有加害公司的证据,稍微运作一下,可以免除处罚。现在跟你走,性质就变了。” “左先生。”蒙面人望了四周一眼,踏了进去,“你可能还不清楚外边的情况,有证据表明,你代表玉虚公司与星野集团签定了代理协议,而玉虚公司指认这是你私下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并举报你私刻假章,已经可以证明你主观上有加害公司之心,逃不了。” “我是大齐人,天泰相对讲理,没有资格处罚就不会随便动我。”左师丘又后退了一步,“只要转回大齐审理,几万块钱打点一下,很快就可以平安无事。要是跟着你逃离,魏郡工捕有很多人都与清平子有关系,观门杜弘举就是一个大头目,如果直接以越狱之罪将我击毙,可死的冤枉。” “我保你平安无事。”蒙面人不再废话,闪身过去打晕他,扛着就跑。 蒙面人带着左师丘离开捕衙后,清平子、杜弘举从黑暗中露出身形。那些被点倒或杀死的工捕,全部变成了木头。 “杜大人,麻烦你们尽快分析出蒙面人的来头,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杜弘举点了点头,让人收拾那些木头,换了真正的工捕回来站岗,他则去安排骨架信息分析。 “哈哈……”清平子望了一眼左师丘被带着离开的方向,身子一闪,也从捕衙消失。 …… “谁?”次日一早,天色微明,河内郡殷山县,床上的左师丘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扫视了一眼房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左先生,王先生让小的来请先生下楼吃早点。” “告诉王先生,我马上过去。”左师丘慢慢下床。他记得这个人的声音,是跟在王延身边的一个属下。 “左先生受惊了,请坐。”见他穿好衣服下来,餐厅里的王延站起身,笑眯眯招呼他。 徐炳烛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他之前对王延说,左师丘是玉虚公司总裁,章一直在他手里,怎么会盖个假章在代理协议上,怀疑他有问题。王延却出言担保,还说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前途和名誉开玩笑。 左师丘捏了捏昨夜被打的地方,扭动着脖子,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徐炳烛,道:“王先生,昨夜的好汉下手不轻啊!不过也好,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精气神更足。” “玉虚公司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影响市场,对左先生之事遮遮掩掩,三缄其口,先生当然精气神十足。不像我,公司、家里附近皆是媒体,逼得我不敢露面,不敢回家,躲在这个破县,一夜都没睡好。” “是是是,都怪我不小心,没想到竟被清平子算计,偷天换日……” 嘭的一声,徐炳烛拍案而起,冷笑道:“不小心!清平子怎么知道你会和我签代理协议暗算他?他已经两年没在公司,一切事务皆交由你打理,一直不过问,怎么会在重要时刻突然换了你一直掌管的章?” “好啦,都少说两句,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王延做和事佬,伸手将激动的徐炳烛按了坐下,“要我说,也不一定是假章。左先生、徐总,二位仔细想想,南方三州是景门的地盘,清平子在魏郡甚至冀州,人际关系复杂,两道通吃,掌控力极强,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左先生用的是真章,而南北工捕撒了谎,帮玉虚公司遮掩此事,压下事端。左先生或许不清楚,徐总生在天泰,长在天泰,三大世家、六大门派是如何维护统治,欺骗、玩弄黎民,你应该很清楚。别把景门想的那么高尚,一切公事公办,这个天下没有不自私的人和势力,执政门派都一个鸟样,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算章是真,为何清平子发现的如此及时,能卡在关键时间节点,将整个市场渠道梳理完全,摧毁星野集团七夕草,没有冲击到代理的乞巧集团七夕草市场?不仅如此,还战胜了星野集团,重新回到冀州市场第一的宝座!” 左师丘喝着粥,没有说话。 “冀州市场这么大,左先生要办事,要用人,清平子毕竟是公司老板,难免不会有人为了邀功请赏,将事情捅上去。徐总,此事对你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也没有必要咬着左先生不放。冷静想一想,你最多失去一个副总之位,没有什么其他损失和影响。看看左先生,工作丢了,名誉没了,还被捕入狱,将承受天泰律、天齐律的惩罚,轻则罚款,重则牢狱之灾,一辈子都会毁在这件事上。要不是我昨夜派人接了左先生出来,说不定现在正被魏郡工捕上刑,换了徐总处在左先生的位置上,会拿自己一辈子的前程开玩笑吗?” 徐炳烛无话可说,其他都觉得是左师丘在中间搞鬼,就这一点说不通,没有人会自己出手将自己毁灭。 见他冷着脸吃饭不说话,王延又看向左师丘,道:“左先生,清平子背后不仅有景门,还有京机阁,天泰你是无法待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左师丘放下勺子,抽纸巾擦了擦嘴,道:“清平子虽然没有安排工资给我,但我是玉虚总裁,什么地方弄不到钱?不瞒王先生,我在大齐也有几个朋友,早暗中转移了部分资金回去,还培养了几个修真者,我打算过两天离开天泰回故乡,做一个闲散富家翁。” 第1131章 如是而已 “以左先生之才,回天齐做一个闲散富家翁,岂非虚度年华?”王延挥了挥手,让手下全部退下去,“左先生就没有考虑过一展所长,在高辛大展宏图?” “正如王先生所言,工作丢了,名誉没了,谁敢用我这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天泰渺渺之国容不下左先生,岂不闻高辛列国百千,何处不能施展抱负?若是先生愿意西去……” 正说着,一人负手大笑走了进来,道:“我倒觉得左先生言之有理,何妨回大齐再展抱负?听说江陵府梁王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若左先生愿意投效,地位当不在谢良佐之下,两全其美,岂不快哉?天泰、西去,哪一条路比得上回故国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名垂青史?” “这位先生是?”见徐炳烛站起身,左师丘也跟着站了起来,对来人拱了拱手。王延刚叫手下退出去,这人敢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走进来,没有人阻拦,身份地位肯定不低。 “老赵来的正是时候。”王延也起身,对他拱了拱手,“左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赵常李赵先生,乃是先生故国同胞,建宁府冠郡人士,在天齐王朝西南有不小的影响力,追随者众,二位日后可以多多亲近亲近。” “原来是名震西南的赵先生,左师丘有礼。”他连忙趋步相迎,深深一揖。 建宁府冠郡,天正曾召己当年在天齐王朝制造“方圆百里无人烟”受灾最重的两郡之一,三十年过去,至今尚未恢复,乃是王朝史笔之痛,更是黎民之劫,没想到赵常李竟到了天泰,与王、徐之辈搅和在一起。 “左先生客气。”赵常李扶住左先生,拉着他回到餐桌坐下,“区区薄名,赵某惭愧,先生见笑了。” “大齐谁不闻先生大名,真可谓如雷贯耳,今日一会,左某三生有幸。”左师丘又对他拱了拱手。 “哈哈……大名谈不上,林裕璋一直想取我项上人头倒是真。”赵常李伸手抹了抹脖子,“赵某此生不除林裕璋这个欺压黎民的败类,誓不为人。” 林裕璋,建宁府东汉丰郡藩镇,也是西线建宁府唯一的藩镇,与右军都督府交好,时常派军配合右军府作战,与天正大军厮杀,常得到王朝的赏赐,供应武器弹药。 窦启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背后撑腰,助他抗衡东面竹阳府藩镇,勉强生存,看起来与目前南齐水师支持的杨梓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阻止竹阳府藩镇西扩,一个想阻挡江陵府梁王南下。 “看来老赵这是躲灾来了,是不是建宁府活不下去,也想去求贤若渴的梁王帐下谋个一官半职,留名青史?”王延说着,几人笑了起来。 “嘿嘿,小小林裕璋能奈我何?只要我不想离开建宁府,谁也休想逐我出境。不瞒王兄,林裕璋吓唬我,出悬赏告示捉拿,未免一些朋友硬碰,造成伤亡,暂时避其锋芒罢了,风声小些,我又搅他个天翻地覆,休想安生。” “林裕璋欺压黎民,赵先生何不向右军都督府递状子,请右军府出兵扫灭藩镇,还建宁府太平?”左师丘倒了一杯茶给赵常李。 “右军府,嘿嘿!”赵常李谢了他,“一丘之貉。我去过右军府数十次,每每相劝,自太公圣者一统寰宇以来,整个高辛都是一家,大家应该和平共处,不必打打杀杀,更不要分什么天齐、天正,这些王朝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一切都将统理在吾王圣神光辉之下,高辛只该有一个朝国,那就是平等国!你猜窦启孙怎么说?说什么我这是搞分裂,心术不正,妖言惑众,误导黎民,其罪当诛,有两次还命人将我打了出来。要不是赵某在西南有些虚名,我看窦启孙敢当众杀了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高辛黎民本是一家,一统沐浴在圣光之下,皆受圣王恩典,幸福万代,岂非高辛之幸、黎民之福?别说一个窦启孙,一个天齐王朝,就是乾坤门来了也是这话,必须拜服在圣王脚下,得其授,享其福,不尊圣王,绝不会有好下场。羊羔郡、冠郡为什么‘百里无人烟’,这就是下场。那些人不尊圣王,亵渎圣驾,至有此劫。曾副盟主替天行道,完纳罪孽劫数,酆都忏悔,功盖天下,圣王迟早会有赐封,享誉万世。窦启孙不识抬举,整个右军都督府两百多万大军,迟早因他一人而灰飞烟灭,如此罪孽,圣王绝不会宽恕,早晚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左师丘看了看王延与徐炳烛,一人点头认同,一人愕然,心里不觉冷笑。 说了半天,什么西南名士,原来是平等王教入魔教众,由旬走狗,竟在此为曾召己那个屠夫摇旗呐喊。如此可笑之论,窦启孙不杀你,也不知你们赵家祖上烧了什么高香。 “徐先生,你不认同在下之言?”左师丘没有异样,愕然的徐炳烛自然成为赵常李愤怒的目标。 “呵呵,徐某初闻上言,犹如醍醐灌顶,一时神游悟道,还请赵先生不要见怪。” “真正是悟道才好,若你敢对圣王不敬,甚而亵渎,不用赵某出手,王先生也饶不了你。” 见徐炳烛尴尬中夹带怒气,王延急忙打圆场,道:“闻道有先后,得悟分晨昏,如是而已,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提那些见外的话。左先生,你觉得老赵的提议如何?如果前往江陵府投效梁王,与老赵东西呼应,点化黎民放下恩怨,异体同修,共尊圣王,高辛一统伟业指日可待,名垂青史不过小节,圣王圣光照耀,万万世不灭金身,当是我辈授福的至高荣耀。” 王延成功转移了赵常李的注意力,双眼放光看着旁边的左师丘,希望有一个他想得到的答案。 “圣王无处不在,何处不能感受王之光辉,岂分江陵、建宁,天泰、天齐!圣王时刻注目万物万生,心诚则灵,不必在乎形式与地域,相信圣王能感受到众人之心,赐福众众。王先生,咱们还是先说说眼前圣王对众人的考验,至少先化解了徐总之危,让圣王觉得我等皆是可用造化之人。” “说的好!”赵常李拍案而起,双掌虔诚的按向左师丘前额,“圣王显圣,圣公赐福,教王法意,左师丘入教称尊,赐福万民。蟹!嗬!”将徐炳烛恶心得不行。 第1132章 吃瓜文案 “记者采访了左师丘,问起他为何从玉虚公司辞职,他说在玉虚公司已经没有上升空间,想寻找一个更好、可以施展抱负的平台……” “左师丘是玉虚公司董事长列云凡亲自聘请,记者一直见不到列董事长,无法了解左师丘离开的真相。有知情人士称,之前媒体报道的列云凡与左师丘曾发生争执属实,据说是在关于狗尾巴草的市场操作思路上产生了严重分歧……” “天泰295年七夕节,无论是对乞巧集团还是玉虚公司,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个七夕节,在两家企业通力协作下,乞巧集团七夕草重夺冀州第一的宝座,标志着玉虚公司在草的市场操作上愈发成熟,成为乞巧集团最优质合作伙伴之一,也代表着冀州黎民的选择……通过记者对广大冀州黎民的采访发现,他们选择玉虚公司代理的七夕草,除了乞巧集团过硬的品牌及草的质量,玉虚公司的服务……” “左师丘对媒体记者承认,是对玉虚公司压榨他感到不满,支付给他的工资完全无法保障生活所需,承诺进入公司任总裁的待遇完全没有兑现……” “近日,有记者拍到了左师丘在天正王朝旅游的图片,身边陪着星野集团副总徐炳烛。据猜测,左师丘可能已签约星野集团,至少任副总,甚至总裁,年薪不低于九千亿,他就是因此离开玉虚公司,并非之前所报道的在市场操作思路上产生了分歧……” “玉虚公司某高层对媒体爆料,左师丘并非辞职,而是犯了严重错误,给公司带来重大损失,被公司开除……” “记者拍到左师丘多次出入洛郡白云山庄,左拥右抱,玉虚公司某高层对其品行不端表示极其不屑,认为他虽已离开,毕竟曾在玉虚公司任职,也该注意自身形象,若是影响到了公司的声誉,不排除走工判讨要一个说法的可能……” “左师丘对记者称,他既然已经离开,一切都与玉虚公司无关,请玉虚公司不要过多关注甚至干涉他的个人生活,他去白云山庄也只是听听曲,唱唱歌,谈不上影响谁的形象。如果某些人或公司继续找各种借口诽谤他,不排除走工判讨要名誉赔偿的可能……” “王朝某社会学大学士分析,通过这段时间玉虚公司前高层左师丘与公司在媒体上的对决来看,左师丘与公司矛盾由来已久,绝不是一个市场操作思路或工资可以概括,甚至可以猜测,左师丘几乎与玉虚公司所有高层不和,由此推断,这种不和肯定影响到了玉虚公司内部的团结协作、战略布局及未来的发展等,他的离开是必然,没有任何一个公司能够接受与所有人皆不和的高层继续任职,就算他能力出众,创造了极大的价值……” …… 玉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清平子看完这些文案,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还不错,可以做个系列报道,隔一两天放一个出去,炒他二三十天,甚至一两个月。你们可以考虑再细化一下,看一个能不能拆成两个,或扩展成三四个来报道,用语上再进行一些修饰,既有讨论点,也不能存在可能引导贬低公司的行为。这一套打出去,热度炒起来,玉虚公司在整个天泰、甚至高辛的名气,必将提升数个台阶,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我只提三点需要注意的地方,你们应该也已准备好,一是报道的媒体要选好,二是机器人数量不能少,三是王朝那些大的水货团队都给钱让他们办事,不能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周邦耀道:“媒体已经分配好,站在公司立场报道的用冯棠记者那边的关系媒体,站在左先生立场报道的用鹤星机记者那边的关系媒体,泾渭分明。机器人准备买五百万个,王朝大的水货团队已全部联系,做到彻底占领评论区,完全把控评论节奏。后面两项工作岑若心在负责,准备三天内签完所有合作协议,然后就开始放系列报道。媒体、公关、市场三部协同,负责跟踪报道及期间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紧急处理。” “我看了看你们的预算,没有问题,待会去找南总签字,财务明天开始走款。另外,三部协同不是小事,公关、市场两部负责人是景门弟子,让南总下个正式任命,让咱们的司大小姐为主负责统筹,让他们乖乖听从指挥,你做副手负责具体执行。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不好指挥的人,就让司大小姐出马。”清平子签字后,合上文件交给他。 周邦耀、岑若心之前一直在地产公司那边,前年底才正式调到玉虚公司任职,周邦耀任公关部副总监。 今年,为了明确分工,落实责任,也是为了适应目前庞大公司集团业务开展的需要,很多部门进行了拆分或重组,着重提拔了不少非景门出身、专业素养过硬的公司员工任中高层。 左师丘将公关部对外宣传那一块单独划了出来,成立媒体部,任命周邦耀为总监,其实拿走了公关部很大一部分工作,那些景门弟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开心。 周邦耀不是景门弟子,在玉虚公司根底也浅,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是清平子招进来的嫡系,现在让他去指挥以前的老上级工作,弄不好就得出事。 清平子已决定离开,他自己都在逐步削弱对玉虚公司的影响力,当然不好在这个时候出面为周邦耀站台,司百灵这个大小姐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岑若心现在任媒体部经理,专门对接地产公司那边的对外宣传。媒体部等部门下设的各经理,基本上都是以子公司或其他专项合资公司相应业务为负责对象的职位,一个经理负责对接一个公司或项目,权责明确。总监、副总监负责总公司,并统筹全局。 你别说,周邦耀真的是人才,就左师丘离开这事,一看就很丢人,他都能找到炒作点,兼具表演公司和左师丘,既做钟馗又做鬼,搞了一系列文案,以可以挑起吃瓜群众讨论兴趣的矛盾话题为突破口,准备发动一次轰炸式的全面宣传,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再接上刚发生的与星野集团、乞巧集团关于七夕草之事的扯皮事件,想不火都难。 周邦耀接过文件,准备起身,看了清平子一眼,刚要离开沙发的屁股又坐了回去,道:“老板,真的要离开?” 几乎已在公司高层传开,周邦耀知道并不奇怪,清平子点头道:“快则年前,慢则明年上半年,我就会辞去董事长职务,应该是南溟副总接替我。当然,也不算完全离开,我现在所持有的股份,一部分保留,一部分转给景门,一部分会分配给对公司经营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中高层人员,你肯定有,以后也是公司的主人之一。鉴于公司人员的实际情况,景门应该会聘请一名专业的职业经理人负责经营管理,好好干,按现在的发展势头,分几年红,你就是富豪了。”说到后面,他突然大笑起来。 周邦耀也笑了起来,别说分红,就他现在赚的钱,回大齐也是一个小富豪,藩镇、匪盗重点洗劫对象。 第1133章 不怕死的节奏 周邦耀道:“老板,我们周家有个族人叫周定国,是我的侄儿,大家被接到扶风郡以后,他在你那边做了个小官长,玩枪的,负责保卫厂子,看起来应该发展了武装。公司发展的好好的,你却要离开,又在扶风郡那边办了很多厂子,我寻思着三年前你在泰安镇说的那些话,冒犯问一句,老板是不是要东去大齐发展?” “确实要去天齐王朝发展。”清平子点了点头。他对周定国没有印象,应该是屯长以下的低级官长,现在还不是非常明确会如何发展。目前主要还在充实实力及自保阶段,没有完全将北进提上日程,这些低级官长肯定弄不明白,“老周,你迟早会得到消息,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我相信你,也不瞒你。我在扶风郡不仅办了厂子,还发展了不少兵力,迟早要做大事。你可以让你的侄儿告诉族人,如果年龄合适,尽量入伍玩枪,不想玩枪的,如果有一定的文化知识,也可以报考雄鹰学院,大概率将来会有大发展,甚至光宗耀祖也不一定。实在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也可以尝试在扶风郡做点小生意,多赚点过日子的钱,将来才好返回故乡。你在天泰赚钱,周家人在故国成长,或许将来有一天,你还可以带着家人,再回故土过太平日子。” “不怕老板笑话,四年前带着家人西来的时候,我也彷徨过,在路上犹豫过几次,到底是继续西行,还是返回故乡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在魏郡安顿下来,找工作四处碰壁,那一段时间真的很煎熬。我这几年常常在想,如果不是遇到老板,真不知道自己会走上哪条路。活了这么多年,工作这么多年,我的恩人不止一个,但老板绝对排在第一位。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的所有家人都这么想,甚至包括现在在扶风郡安居的族人。分房、分地、分粮,安排工作,大家都对老板充满感激。我带着家人迁到天泰,不是我有多怕死,但我担心家人的生命安全,在镐京都睡不着。既然老板要去大齐,无论是办厂子还是做什么大事,对外宣传这一块总不能少,我也就剩下这点本事,对大齐还算熟悉,如果老板不嫌弃,我想跟着回大齐。”说着,周邦耀站起身,对他鞠躬。 “老周,别这么客气,坐下说。”清平子抬手压了压,让他坐下,“你想好了,天齐的环境你比我了解,一旦回去,又要重新过以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你不怕死,你的家人怎么办?” 清平子看着他,说实话,一旦北上,确实需要对外宣传这一块的人才。无论是对占领区的黎民宣讲政策,还是在天齐范围内的对外宣传,甚至自身立功人员、事件及战斗战役等的典型报道,组建这么一个专门负责的部门是迟早的事。周邦耀兼具专业与对天齐的熟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家里仍在天泰开超市,孩子在这边工作、念书,我一个人回去,这样一来,算是没有了顾虑。再者,我之前为什么给家乡的族亲汇钱?抛下所有人,一家逃离那个鬼地方,我对不起族人,对不起那些亲人。爸妈时常都在念叨,丢下兄弟姐妹,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周家人现在基本上都在扶风郡,我就代表一家人回去陪着他们担惊受怕。” “老周,既然你已考虑清楚,我这边也确实需要一个媒体方面的负责人,你就跟我过去吧。春节后你就辞职,前往扶风郡。今年春节就没必要回去了,好好陪陪家人,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时间到天泰来陪家人。你也可以放心,媒体负责人风险很小,除非我们完蛋,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 “多谢老板。”周邦耀松了口气,他也是宫疏雨口中眼望故乡方向的那一类人,尤其还在的父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将来去世必须葬回故乡,烧成灰也得带回去,“那个……岑若心……她的身份……是不是不能在大齐露面?” “怎么,她也想回去?”清平子正端起杯子喝茶,差点呛到,这是不怕死的节奏啊! “多少有点想吧。天泰的生活是很好,心里还是念想着家乡。另外,她和我不一样,还想着给家里人昭雪呢。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寻回遗骨,好好安葬。” “遗骨就别想了,我听说示众后焚尸扬灰,谁知道扔到哪条臭水沟里去了。”清平子这话出口,连周邦耀都觉得有点冷,“昭雪还是有希望,不过得等,至少也得等到窦太后归天。” 别说岑若心,米汤也得等窦太后归西,他们米家才有机会洗雪冤屈,恢复名誉。 这只是窦太后七十大寿事件的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家庭而已,其他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受害者,若是将来要办这事,镐京朝廷和皇族非得大地震不可。 “那就是不能回去?”周邦耀试探着问道。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得隐姓埋名,不能光明正大露面,要是镐京有人指名道姓要人,咱可不好交代。”清平子揉了揉额头,他说的其实不是岑若心,而是米汤。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天齐还有几人记得岑若心这个毫不起眼的逃犯,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除非有人见到认了出来,媒体重新炒起来,在天齐生活毫无压力。 米汤不一样,镐京多少皇族之人与达官显贵对她都比较熟悉,何况还是将离之妹之后,前工部尚书、逆贼米钟粟之女,想忘记都难。 将离已经离开镐京,离开前当众羞辱窦太后,完全不给皇家面子,朝廷之人毫无顾忌,想吵嚷就可以吵嚷,都不需要窦太后亲自出马,几只小乌鸦就可以将她堵在死路上。 米汤已经放了狠话,除非将她杀了或是囚禁,爬也会爬去上宁府。她将来要随军攻打京兆府,攻破镐京,将窦太后那个老贱人凌迟处死。瞧瞧这怨气,血仇深似海啊!就差买一个香炉将窦太后供起来,祈佑她长生不老,活着等她回去扒皮抽筋。 人家已经将昭雪放到报仇后面去了,先有报仇,才考虑昭雪之事,不留一点退路。彭着升、祁双权这些将离的死忠亲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说刺不刺激。 “老板,如果可以的话,岑若心也想回去。” “没问题,自己的性命,自己负责。你告诉她,如果被镐京发现,朝廷要人,我会毫不犹豫将她交出去,让她考虑清楚,到底是回天齐走钢丝,还是在天泰安安稳稳过日子。现在是一个经理,过几年说不定就是副总监、总监,再找个好男人嫁了,生几个孩子,多么美好幸福的生活,她想放弃我不拦她。” 第1134章 杨柳依依 玉虚公司高层会议,唯一一只小虾米余惋兮列席,万分紧张,如坐针毡。 清平子开始叽叽歪歪:“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讳言,玉虚公司成立几年来,发生了一件极其可笑又是很可耻的事情,公司总裁左师丘背叛公司,畏罪潜逃……经董事会研究决定,罢免左师丘总裁之职,补选副总、代理总裁南溟为公司副董事长,接任玉虚公司总裁。希望各位董事、各位副总、各位总监副总监,全力配合好南总的工作,稳定公司,持续发展……余秘书。” “在。”长篇大论后,听到清平子叫她,快睡着的余惋兮腾得站了起来,差点将椅子踢翻。在场都是部门副总监及以上高层,就她一只小虾米。 “经过公司了解,左师丘之事与你无关,现决定,将你调去公司后勤部任办公用品采购主管,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好好工作。” “多谢列董。”余惋兮终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处罚她,也没有开除,可以继续留在公司,还算不错,以后有的是机会。 散会后,南溟跟着他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清平子将门关上,道:“南溟,过几天将后勤部换到公司最下面一层,没有公事,未经公司允许,任何人不许随意流动,一经发现,轻则严惩不贷,重则直接开除,尤其要注意那个余惋兮,派一两个人盯着她。用工合同到期之后,补偿她一点钱,让她滚蛋。” “是。” “南溟,你们参与公司经营也有几年,算是有了丰富经验,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重要部门、重要负责人的助理、秘书,必须用景门或熟悉之人,严禁外招。在这次意外事件中,幸好左先生早有准备,那些傻瓜被欺骗上当,暴露了余惋兮,若是一直隐藏在公司里,将来非出大事不可。让陆副门主、律长老、张副总牵头,对副总、总监、副总监等高层所有人的助理及秘书人员,全员重新审核,销售、技术研发等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同样过一遍。过一段时间,正式任命张副总为第一副总,他是个老油条,在看人、识人方面有一套,比你们有经验,多听取他的意见,公司经营方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好的。” “我很快就会离开,宫疏雨和左先生以后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过问公司的事,玉虚公司就交给你们了,将来时机成熟,将公司总部迁去南方景门的地盘。希望大家能够快速成长起来,为景门经营好公司,提供运转资金。我已经向司将军举荐了你接任我的董事长之位,开会走个形式就可以通过,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联系司将军,别为了面子死撑着。能力不足,司将军会培养,如果为人行事不过关,就会被景门淘汰,你从小跟着司将军和门主,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 “你放心,我明白。”南溟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清平子、宫疏雨、左师丘是公司的核心人物,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开心过,快乐过,一起将玉虚公司经营成为景门支柱企业集团,已经很有感情,终究还是要分开。以后,景门的人留在天泰,他们则要去天齐征战,天各一方。 “清平子,以后就在天齐王朝了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不一定。”他看着回身的南溟一笑,“战事结束,责任一了,我或许会回来,或许在天泰、天齐两边跑,总之有很多见面机会。” “希望战事快些结束。” “我也希望,哈哈……” 清平子本来还想提剑法之事,最后没有开口,南溟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公司经营管理上,景门也不差她一个,一切但看天意,道法自然。 …… “伍相,怎么这个时候叫我过来一趟,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伍修儒府邸,清平子被迎进他的书房。 “很重要的事,我觉得还是当面和你谈谈比较好。”伍修儒请他坐下。 “陛下又在提进度的事?”清平子心里暗自一叹,只有龙安县南一点地方,这才哪跟哪,宫疏雨已经精细化了三次,没有办法再调整,还不满意。 “不是关于藩镇之事。陛下不是不知道难处,只是心里有些着急,所以多问了两次,以后不会再轻易提了。当然,将来根据进度,如果你们觉得会有一定的变化,尤其时间可能提前,可以主动汇报,让陛下安心。这次请你过来,是关于你和天泰陈家在大齐这边经营粮食买卖的事。两年时间,大齐西部、北部的米价,从在两块六到两块八之间波动,生生被你们打压到在两块二到两块四之间波动,现在好像有跌破两块二往一斤两块下降的趋势,其他粮类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沟通一下。” “伍相觉得粮价太低?”清平子皱了皱眉。陈家想提升粮价,不想继续往下压,商人逐利,他可以理解,怎么伍修儒好像也有意见? 天泰人不知道比天齐人富裕多少倍,大米、面粉才一块五一斤,天齐穷成这样,相应的,粮价应该压的更低,才符合这个社会的整体情况。 他不觉得是陈允昭等陈家之人走通了伍修儒的路子,堂堂大齐左丞相,一直以削藩及黎民为重,还没有俗到这种程度。 伍修儒道:“是有些低,我觉得在两块二到两块四之间比较合适。黎民不间断流动,造成很多地区耕地不间断荒弃,大齐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也不足,加上产量不高,造成民间粮食紧缺,导致粮价居高不下,比天泰还高,影响了黎民的生活,以粮食冲击、打压那些不律商人确实可行,但要有一个度。可能道长对大齐的整体情况不是非常了解,你们看到的基本上都是藩镇之地的黎民,尤其不断接触到那些流浪乞讨的黎民,他们没有钱,买不起吃的,粮价这么高,更是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但是,道长有没有想过?流浪、乞讨、居无定所是这些黎民人生旅途中很少的一部分时间,更多的时候,更多的黎民,他们都在种地,都在靠养家禽家畜、卖粮食过日子。无论是藩镇之地,还是比较太平的西部、北部地区,粮价都是农村人很重要的一个收入来源。而买粮食的主力军是谁?是各大小城市里有其他收入来源的城里人,粮价高一点对他们影响有限,相反,对靠种地为生的农村人来说,影响就大很多,不能为了这些城里及流浪时间短暂的部分黎民,而去影响到那些还要靠粮食获得一点微薄收入的务农黎民。大齐的情况很复杂,各府郡县不一而足,需要特例特办,粮食是贫穷落后的大齐极其重要的生活物资,价格必须稳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第1135章 调节力量 清平子点了点头,正如伍修儒所言,他之所以安排梁山博与陈家运粮食过来售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确实是因为看到那些居无定所黎民的惨状,想为无法顾及到的黎民做一些事情。 伍修儒是大齐之相,站得更高,看得更广,着眼处是整个大齐,继续压低粮价没有多大意义,反倒会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事情,眼界、格局还是没有跟上这位更熟悉大齐的左丞相。 “多谢伍相提醒,我会安排好,稳定粮价。” “道长是一个心系黎民之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很认同你的做法。大齐的粮价比天泰、天正还高,这是客观条件造成,当然需要调整,但要慢慢来,步子不能迈的太大。何况,你们的生意影响到的不止是普通黎民这个群体,陈家与你的想法不同自不必说,大齐本身在做粮食生意的豪门权贵,也对你们恨的咬牙切齿,继续压低粮价,一旦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两败俱伤没有意义。你们的粮食从西面收购运来,整体成本不高,利润空间大,能够接受价格继续下行。大齐的粮商不一样,他们只能从天泰、天正收购到少部分粮食,大批量还是在大齐农村收购,或与郡县狼狈为奸,挪用王朝各地粮仓里稀少的应急存粮,收购价格一直很高,如果粮价继续下压,将超过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他们不是血腥打压农村的收购价格,就是与你们决一死战,到时候必然造成大齐粮食市场的动荡,后果难以估量。粮食是黄金,本来这是别人的金矿,现在你们也去挖,不仅挖,还可能将一直发财的老矿主们挤走,当然不高兴,所以有人来找我,我相信找其他王朝大员的更多,这不是一件小事。” “既然有人找了相爷,一事不烦二主,不如相爷牵个头,找两三个最大的粮商,我和他们谈谈合作,不仅如他们所愿,稳定粮价,还可以从渠道支配一些低价的天泰粮食给他们,提升他们的利润空间。当然,正如相爷所言,不能冲击到大齐依靠种地为生的广大农人,这中间的空间有多大,各地区有什么不同,还要请相爷给我提供一个大概的数据,我这边才好整合安排。” “道长能这样想最好。那些粮商背后,基本上都有镐京的大员做靠山,甚至一些大员就是背后最大的老板,大家能够和和气气稳定粮食市场和价格,乃是大齐之幸。希望道长能用这一次会谈的机会,从商业角度出发,重建大齐的粮食市场秩序,实现良性发展。尤其要考虑到自然灾害严重,影响到了粮食产量的重要时刻,更需要稳定卖方、中间与买方市场。丰年粮食充足,还有各地区粮食供需不均衡,同样需要市场力量的调节。我不是生意人,商业操作方面肯定不如你们,还需要道长多多费神安排。” 正说着,书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丞相府那边转过来,伍修儒听完,只说了声:“传过来看看。”随后挂断电话。 “礼部找相爷?”清平子听到了通话,对面是年希维的声音。 伍修儒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坐下,道:“窦太后七十大寿的皇家台事件后,礼部加大了对皇家台的监管及稿子的审核。别看年希维是窦氏姻亲,盯着他位子的人不少,我就想拿下他。他对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加上在窦太后寿诞办事时也受到了惊吓,之后有些小心谨慎,凡是有些影响的报道,或是拿不准的稿子,都提到我这里来,想着出了事有人给他分担罪责。我也想在一定范围内提前干涉皇家台的重要报道,避免他们随意引导,造成动荡,就没有拒绝。” 清平子也跟着过去看伍修儒打开的文件,这是已经成型的报道版面内容,需要伍修儒重点看的地方,用红线圈了出来。 “大捷?中军都督府军与河西府汪重交战?”清平子有些奇怪,段凝在战略上无可挑剔,治军也没有问题,临阵指挥非其所长,怎么在这个时候挑起与藩镇的战事,是怕自己的位子坐的太稳吗? “这是战略动作,逼不得已。兴唐府萧仰敬攻占东淮郡后,马上就会打通入海处。汪重不仅在背后支持萧仰敬,更与东齐水师敖家有一层亲戚关系,萧仰敬一旦打通入海通道,汪、萧、敖三方连成一片,互为犄角,对大齐东部的所有藩镇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段将军派使者陈说利害,南北兴唐府、大名府藩镇出兵,两面夹击萧仰敬之军,东淮郡岌岌可危,很可能会被有默契的两藩切断东出通道。萧仰敬向汪重提出直接出兵的支援请求,汪重也不想千载难逢之机在这个时候生生被断,急忙与开平府议和,准备出兵东南,与萧仰敬联军,强力打通通道。为了阻止汪重之军出东南,段将军命中军府军故意制造摩擦,陈兵京兆府东北,与汪重对峙。大名府也因此往西南向河西府增兵施压,北部开平府也有撕毁协议的可能。三方先后动作,为保疆土,终于使汪重不敢妄动,只能对萧仰敬提供象征性的少量支援,无法改变战局。” 汪重与东齐敖家有一层亲戚关系? 清平子一惊,这么说来,石家情报有误,石少川所谓汪重想与东齐水师扳扳手腕,怕是表面,萧仰敬之军东出的目的,不是为了在泽口湖建立联合水师,而是为了直接得到东齐水师的支援,借鸡下蛋,拿来主义。所谓建立联合水师,可能是一个对外的说法,避免朝廷找东齐敖家的麻烦。 如果只有一个泽口湖,虽说可以打造水师,却是一个回旋余地很小的活靶子,随时可能遭到其他藩镇的毁灭性打击,更别说还有东齐水师的虎视眈眈,存活相当困难,难以发挥应有的战略作用,太过鸡肋。 耗时日久,可能一夕覆灭,汪重和萧仰敬不应该干这种烧钱的蠢事,如果是直接得到东齐水师的支持,可进可退,才符合枭雄的谋划。 “段将军是一位出色的战略家,这一手牌丢出去,多方被带动,不仅遏制了汪、萧势力膨胀,避免在大齐东部形成一个庞大的势力集团,数藩之间不断交手成仇,也会减轻将来你们北进的压力。这个‘大捷’必须头版,还得占一个版面。”伍修儒脸上露出笑意,似乎对现在的局面比较满意。 第1136章 云梦迭锋 “前线真的大捷了吗?”清平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伍修儒时,曾提到大齐将领们借机发财之事,会不会只是一个宣传的“大捷”。 “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算大捷,且不费一兵一卒。段将军指挥作战或许远不如将都督,但在战略上不比任何人差,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齐京兆府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捷,这次偏偏又是一个没有真正开战、没有任何战绩缴获的空壳子,年希维心里怕的要死,想不宣传又想宣传,内心纠结不已。这个宣传没有问题,就是措词得好好润色一下,避免被人攻讦。年希维和皇家台都不懂这个,只能我来。” 清平子点了点头,有时候,信心不仅对黎民,对朝廷也很重要,不只黎民需要大捷,王朝同样需要大捷来振奋人心,鼓舞自己。 比如剿灭匪盗,必须大书特书,若被剿灭的匪盗还跳出来作恶,黎民有疑问,那就是盗匪死灰复燃。别说真没剿完,就算剿完了,也会死灰复燃,毕竟嘛,盗匪也好,余孽也罢,就是两个字而已,又没有指名道姓,是不是? 就算指名道姓了,朝廷也是想让他死他就得死,说他活着,他就一定活着。真真假假,不过是一句话、一篇文章、一个新闻,就这么简单,大齐黎民就在这些真真假假中稀里糊涂的活着。 何况,段凝确实赢了,善之善者也。 宰相肚里能撑船,刚开始是赞扬的话,后来呢,慢慢变成了要求与目标,到得如今,却是挟裹了。大捷也是同样的道理,挟裹的不仅是黎民,也有朝廷,已经变成了一门生意,一门学问。 …… 天齐王朝,兴元府西城郡,清平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感应着逐渐从四周围向屋子的丝丝血红之气,摇了摇头:还来,真是没完没了。 西城郡是陈家以前的窝点所在地,后来成了贩卖粮食公司的总部所在,距离江陵府也近,方便梁山博两头跑。 离开镐京西来,他要和陈允昭等陈家负责人谈谈与镐京的大粮商合作之事,既可以如他们所愿稳定粮价,或也可以借机结交镐京权贵,缓解陈家与天齐的关系,这些陈家人果然很高兴,欣然同意。 穿上衣服,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他住的是陈家在郊外修建的小别庄,大战的影响也小,倒算合适。 “画虎画皮难画骨。”两个人走到别庄外,望着楼上的清平子,一人正是带着画虎、画皮、画骨围杀临江子的殁,一人不认识。 那些围着别庄如蛛网一般的丝丝血气,自然是画虎三人的杰作,血煞牢笼。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数秒,金钗十二身背长剑,御风而来,落在殁二人前方,抱拳道,“打扰了,阁下可是清平子?” “正是。不知几位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修仙者白银万两,留钱勾命,概不赊欠,得罪了。”金钗十二背后长剑缓缓出鞘。 “原来是云梦大泽的高手,久仰大名。贫道区区小人物,竟劳动如此多的高手驾临,真是三生有幸。” “景门荣誉长老、京机阁偏将,术法惊世,身法绝代,一击不成,云梦大泽或将面临京机阁的打击,不得不小心。” “怪不得你们在天齐动手,原来如此。”他知道云梦大泽已经寻找他两年有余,刚才还在奇怪,之前对付临江子,雷霆出击,不予人喘息之机,他已经露面这么久,为何却没有找上门,原来是顾忌京机阁。看来云梦大泽行事谨慎,一定研究过之前的战例,知道其中有古怪,担心在天泰动手,有传送门存在的情况下,京机阁的支援很快就可以到,他们没有信心在京机阁面前杀自己,应该也不想与京机阁正面交锋,结下死仇,所以选择天齐这个鬼地方。只要杀了他,木已成舟,面临的压力将会小很多,总比直接对上京机阁强。他抬手指向六合越来越密集的丝丝血红之气,仿佛要将整个别庄织入网中茧内,“你们觉得这种东西能困住我?” “术法惊世的清平子可以试试。”锵的一声,长剑入手,指着楼上的他。 清平子微微一笑,抬手捻诀,一丝无形真火烧向侧方一角,密集血气在真火攻击下,不到一秒就被烧出一个缺口,露出出去的通道。 云梦大泽所有人面色微变,殁四人围攻临江子时,无往不利的血煞牢笼就差点被破,没想到在清平子面前不堪一击,犹如摆设。 “看来你们困不住我。”他抬手指向破开的缺口方向。 “杀!”没有犹疑,一字出,金钗十二一剑攻向他,剑尚未到,剑气已将别庄从中断开,寸寸灰化不见,可见其威。 殁纵身来到缺口处,断着清平子退路。 另一人乃是云梦大泽六侍之首——崩,注视着交手的二人,随时准备拦截。清平子虽然能破开血煞牢笼,毕竟需要将近一秒的时间,加上金钗十二缠着他,崩有信心在他逃出血网前拦住他。 云梦大泽对清平子的重视,明显比临江子高,却不知他们想杀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交手两招,清平子再次感受到了金钗十二剑法的与众不同。力中带柔,轻柔中又不失浑重之感,时轻时重,变幻不定,变化无常,交替迅疾,难以捉摸,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临江子之前曾与她交过手,已有些熟悉她的剑路,很容易在刚交手时吃亏。 清平子剑指点在她的剑身,闪身一退,又迅捷无伦回身,一指点在剑身的相同位置,剑力爆开,不见剑气,却好似空气中充斥剑网,差点将她手中长剑荡开,不觉暗自赞叹,年纪轻轻已有这般修为与手法,怪不得京机阁视若珍宝。 一触即退,他避开如涛剑网,闪身到金钗十二、崩、殁三人半空线条交汇的中心位置,站位与反应,让几人的心不觉一沉。把握如此精准,这是在向他们展示实力,你也可以认为是挑衅,更是他之自信。 第1137章 玉京抚剑 附近的陈允昭等人也被惊醒,见是云梦大泽找清平子麻烦,默默退到一边,不敢惹火烧身。 “修仙者白银万两,你们杀不了我,徒劳无功,赚不了银子,何不罢兵休战,各自归去。”清平子看着几人道。 “云梦大泽只有生意,没有放弃。”亲身感受了他的身法,崩长剑一出,终于决定与金钗十二联手围杀。 “且慢。”双剑同临,清平子长发被剑风卷起飘扬,不闪不避,开口叫停。 “有何遗言,云梦大泽可以为你转达。”金钗十二二人旋身收剑,立在他之左右,寒锋斜指。 “要收银取命的云梦大泽放弃任务,比登天还难,但是,贫道也不想一直与云梦大泽周旋,无穷无尽,你们不觉得累,我也觉得没意思,想与你们打个赌,挑战一下。我保证不逃走,正面与你们一决,群攻也好,单挑也罢,随你们选择。如果我死了,那就是我的命,清晨六点之前,你们还杀不了我,以后就别来烦我,可敢一赌?” “哈哈……清平子好自信,我开始有点欣赏你小子,不过可惜,活不过今夜。” “废话少说,敢不敢一赌?” “怕你不成!”崩见金钗十二没有反对,应承下来,只要他不逃,他们有绝对信心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出招吧!” “镐京城外,玉京山、扶雪亭,贫道等你们。” 话语未落,清平子已消失眼前,声音从东方传来,云梦大泽众人终于面色大变。 “清平子如此年轻就修成了缩地成寸?”殁不敢置信,声音有些发颤。 清平子不是藐视他们,如果要逃走,云梦大泽真的无可奈何。这两三年接的单子,临江子就带给了他们一些意外,没想到清平子更是一个惊吓。 “玉京山,走。”金钗十二剑也不收,急纵往东。 与清平子的战斗已经开始,如果身法不足,无法在六点前赶到玉京山,他们就输了。虽然清平子似乎作弊,他们并不觉得不妥,先不说他可以逃走,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又是几人围攻一个年轻人,出于一点道义,本可以有所退让,这是云梦大泽的处世规则。 来到玉京山,金钗十二持剑停在扶雪亭外约十米处,看了一眼手表,已是清晨五点,还有一个小时。 一柄长剑靠在亭柱上,亭内石桌上煮着热茶,清平子坐在石凳上品饮,好不惬意,哪里有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时间还早,贫道去镐京朋友那里借了长剑,顺便取了些茶叶、冬泉,在此恭候前辈久矣。”说着,他烫了一个新的杯子,倒入热茶,轻风一送,稳稳停在金钗十二前方,“前辈一路辛苦,聊表心意,请。”举起茶杯,含笑致意,当先饮了。 茶香飘来,金钗十二长剑一转,托着茶杯送到嘴边,慢慢饮下,随后将茶杯弹了回去,稳稳落在起步之处,分毫不差,道:“好茶,以前应该没有尝过,不知可有来历?” “前辈可知太武仙门?”见她点头,清平子继续,“红云金顶雪茶,太武三大名茶之一。不知道多少年前,仙门赠予乾坤门,乾坤门转送了一些给将老,将老不屑品评,所以转送给了我在镐京的一位朋友。贫道觉得此茶世间上品,特请云梦大泽前辈品尝,为今日一战添些雅意,传唱武林,三杯如何?” 三杯茶之后,清平子起身,拔剑在手,旋身已到扶雪亭数里之外,立在半空,脚下是玉京群山,深山老木密密麻麻,仿似堆积在一起的蚂蚁,剑气光耀数十里,启明金星一般,道:“还有五十分钟,前辈请。” 一瞬数里,金钗十二心里暗叹,果然是缩地成寸。 左手一扬,剑鞘落在亭子里,与清平子之鞘并排而立,持剑仰冲,剑气与空气摩擦出灿烂火光,仿似流星一般杀向半空的清平子,剑尚未到,剑气已将清平子连带空气推向更远的夜空。 清平子持剑竖立身前,三转一停,剑风将身前漫漫卷卷的剑气自中分开,往两边散往身后,交灿出一抹奇观。 左手剑指一点剑锋,太极图旋转剑身闪耀后,一道金色极光由剑格闪向剑尖,剑身往前一倒,刚好撞在金钗十二冲杀而来的剑尖上。 浩浩乾坤。 一道太极图自剑尖处虚空化现,转眼半丈,阴阳鱼眼照耀向金钗十二的剑刃,剑气冲击之力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开,整个夜空皆卷起闪烁不停的剑风,道道光圈以二人为中心扩散,轰的一声,整个玉京山皆颤动起来,惊起老树晨鸦。 无可匹敌的强劲压力从剑身传来,功力沿着剑身流转,方化消了庞大剑意,没有在初一交手便碎断,清平子不觉后退两步。 金钗十二右手一收一放,扬手剑指扫在剑柄上,长剑一转,疾速刺向清平子,剑尚未到,她纵身一脚抵在剑首上,以脚运剑,锵锵连击,转眼交手数招,让他感受到了近似半情子的强大压力。 虚空不住后退,清平子左脚往后一踏成弓,犹如踩在实地一般,太极图自脚下旋起。双手带着长剑圆转,剑风卷起涡旋,一式子丑寅卯,三清子午剑法,剑气霎时竟将周围完全抽空,一剑犹如真空中暴击向金钗十二。 双方剑气在方圆不足三丈的空间爆开,竟被洪荒之力压制在这个极小的范围内,剑气来回冲击,将整个空间渲染得犹如烈日火球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金钗十二惊叹不已,她的剑气一时竟也无法突破清平子以阴阳之力创造出的奇异空间,同时也感觉到了空气的缺失,表明这个真空不是虚幻。 “小心了!” 剑气不断爆发旋冲,仅凭肉眼已经无法见到彼此身影,清平子借力持剑一退,来到三丈空间的边沿,将这个空间寸寸往外挤压扩散。 奇异空间越拉越大,洪荒之力却越来越凝实,金钗十二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正常空间或交手的压力。 没有人知道清平子的武学上限在什么地方,云梦大泽自然也没研究出来,深知不能继续让他运转无穷,一剑随上连击,要退正主破解这个空间。 第1138章 此单作废 金钗十二往东,清平子避到西,她往南,则避到北,界空挪移在这个不断扩展的空间中随心施为,让她一直无法捕捉到他,只能随之起舞。 往返十数次,金钗十二持剑一停,感应着剑气漫天背后的清平子踪迹,见奇异空间已扩展成了半径约六丈的球体,还在继续往外扩张,而里面的空气已完全被抽离干净,无法呼吸,短时间虽不会影响到她这种层次的高手,一旦持续下去,迟早会使她的实战能力下降。 念及此,长剑再次指向清平子方向,剑意继续攀升,没有火花,没有惊叹,剑气却逼得清平子差点没有避开,当他挪移到其他位置时,不断交手冲击之力,剑意剑气在封闭空间纵横,终于使他吐出鲜血,转眼就被剑气气化的干干净净,没有染上一丝血气。 金钗十二这次的目标不是清平子,而是这个空间。所以,他避开后,她的剑势继续向前,一剑点在空间边沿,冲击得整个空间迅速飞向夜空远方。 清平子早有防备,身法连展,跟随着空间不断向前,时刻感应着看不清的金钗十二。 数秒之后,她的剑猛然一收,旋身一刺,空间受力变小,高速移动之势缓了下来,清平子的身法反应虽紧随而动,终究居于后手,时间虽不到一秒,对她这种层级的高手来说,已不算短,长剑终于突破他的防御,在他身上留下两处剑伤,二人位置随之调换。 时机已至,清平子运功化解伤势,反身一剑点在空间边沿,剑意沿着空间游走,瞬息满布整个空间内部球面,丝丝剑气不断凝现,不断汇聚在最先突出来的细小剑气上,层层累积,威势不断上扬。 金钗十二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剑意之势,她知道清平子修为与自己之间的差距,剑意以自身为中心扩散,企图以面破面强守,料想清平子也奈何不了她。同时锁定他的方向,准备在他出招时绝地一击,必要重创他,破去空间,斩杀虚空,完成任务。 “哈哈……”随着笑声,清平子似乎计算出了金钗十二可能会采取的对策,右手按着长剑,转瞬压入球面内部,消失不见。 只见他剑指一划,道意一起,鸿蒙道始之招在布满洪荒之力的空间内爆发,这个小小的自成宇宙,将剑招威力推向他现在修为无法发挥出的实力高度。整个空间随着剑法坍塌,仿似一方宇宙到了生命的尽头,即将消失在这个茫茫天地之间。 清平子道身挪移出空间时,一声不可闻的轰爆在空间内发生,数丈半径的空间竟眨眼间浓缩为一个极点,随着一点极光闪耀,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界空挪移连展,清平子急忙避向数十里外。 就在此时,轰然惊爆在夜空中传响,犹如核武爆炸一般,整个玉京山上空的空气仿似皆被抽空,群山花草树木土石水流,全部失去重力般往半空腾飞,整片大地皆在抽空的虚空中腾起。 随着一道爆炸剑球在刚才极点消失的地方化现,转眼扩散至十数里,整个天空皆充斥着剑气,毫无差别的冲击着天地六合八荒,玉京群山在剑气冲击爆炸中,又在陡然冒出来的气压平衡下坠回,撞击出令整个天地连颤的惊天之力。 “呃……噗……”对击之力,数十里外的清平子张嘴血吐,也自高空坠落,鲜血染红衣襟。 距离地面尚有数丈,刚好赶来的画虎、画皮、画骨站立三方,丝丝血红剑气运出,血煞牢笼成型,自地腾空,纵横腾挪,要将清平子暂时困在网中。 崩、殁剑式连出,盯着血丝聚拢方向,当血煞牢笼缩聚到半径不足一丈时,双剑自不同方向刺向牢笼,要将受创的清平子击杀在此。 他们不知道,清平子刚被血煞牢笼困住时之所以没有挪移而出,一是他有信心挡下五人联手一击,另也是在运转功力化解伤势,以备反击。 血煞牢笼聚缩成不足半丈球形,双剑同时刺入。此时,道神识剑剑意以牢笼为中心扩散,崩五人的气血功力皆受到影响,猛然一滞,运使不出半分力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由半空坠落。 轰的一声,血煞牢笼被真火焚烧的干干净净,浴火身影脱困而出,抬手一引,画虎、画皮不由自主飞向他,被他双掌按在脑袋上,一同坠往地面。 金钗十二带着点点血迹纵身而来,持剑立在清平子对面,崩等人也从道神识剑中解脱出来,望着落在他手里的同伴。 “他们两位暂时淘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清平子望着前方不远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金钗十二。 奇异空间浓缩鸿蒙之力与庞大的剑意,看起来已经伤了她,伤势却很轻,不会影响她实力的发挥。不觉暗叹,修为之间差距过大,短时间内,真的不是技巧可以弥补。 但自己有不同于任何人的巨大优势,看起来狼狈,内伤却已痊愈,和交手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这是自己可以不惧任何人与势力的最大依仗。若是一个与修为相当的脆皮,别说现在对上云梦大泽几大高手,早前也不敢一人去找半情子麻烦。 以自身浑厚功力为基,与她一直死战,将她拖死,亦可战而胜之,只是没必要罢了。 “不愧是天之骄子清平子,看来我们着了你的道儿,就算不逃走,要杀你也很难。”已经五点五十,还有十分钟,他们约定的时间就要到。 别看她还可以带着崩、殁、画骨一战,以四对一,看起来胜算很大,但清平子还没有使用他的另一杀手锏——阵法,一旦在野外布阵,困他们或自护十分钟轻而易举,看起来已没有继续交手的必要。 “前辈决定认输?”清平子双手一放,画虎、画皮面露尴尬之色,对他拱了拱手,退往一边,表示不再插手之意。 金钗十二阻止了崩说话,持剑上前两步,道:“清平子出乎预料,虽然败你很容易,要杀你确实很难。时间已不多,云梦大泽也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你若不惧,我与你最后一招,只要你能活命,此单作废,云梦大泽不再追杀你。” 第1139章 讽刺之味 此单作废? 清平子皱了皱眉,随即也无可奈何。 他与云梦大泽一样,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有谁可能花白银万两卖他性命,到时候接不接单,或许不是金钗十二可以做主,当然只能承诺到“此单作废”的程度。 可以想象,如果云梦大泽再接到杀清平子的单子,到时候会派出怎样的阵容。 崩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三风十愆领衔成组以来,云梦大泽废弃的单子不超过三个,连乾坤门的高手也不止斩杀一人,没想到今日会栽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最后一招。”清平子笑了,正如金钗十二所言,要败他容易,除非能突破本身功力的防御,没有人能正面杀他,“前辈请。”双手背负,以自身为剑,剑意昂扬。 至少目前所知,无论神识还是功力,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天荒在他面前也是蝼蚁,要想杀他,只能从魂魄、诡术方面入手。 看着清平子,金钗十二心神凝重,缓缓举起左手,崩等人纵身退往远处,静观其变。 他的剑已在奇异空间灰飞烟灭,但以自身为剑所散发的剑意,在剑道上却比刚才不知高了多少层次。就她平生所见,只有当年的剑圣修炼到了近似清平子的层次,在剑道上却仍不及他。 单以剑道而言,清平子可称天下第一,如此绝代之才,千年罕见。 当她念及此的时候,前方又起了令人惊诧的变化,退到远处的崩等人亦色变。 肉眼所见,清平子仍是负手站在那里,但提修为视之,则发现他已消失眼前,甚至与四周实地不在一个空间,无影无踪,似融入他方异界虚空。 这就会造成一个令人惊颤的结果,要确认他的存在,则不能运起功力招式,看得见无法打。若起式行招,他则消失在你的感知里,不在同一时空,招式没有着落,战谁杀谁? 阴阳两面,道之一体。 剑道!剑道! 道法自然,即是自然! 闭关两年,因为要悟修新的武学,他之修为恢复的不够理想,但在剑道之领悟上,却又上了半个台阶,让他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这是离开昆仑道山前已摸到的瓶颈。 金钗十二等人不明白,之所以是“上了半个台阶”,是因为别人无法对他出手,他也无法破碎虚空对别人出手。目前只是以剑意立于不败之地的状态,只有圆满如意,跨阶而上,方能完全登上剑道顶峰,隐杀自如。 五点五十八分。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竟然以道让你无从下手,金钗十二右手掌心沁出汗珠。若是修为压制着她,让她无法反抗倒也认了,可清平子修为根本无法与她抗衡,竟然使她无从着手。 “罢……” “算了。”金钗十二准备罢手的时候,清平子几乎与她同时出声,随之剑道回落,完全在所有人的感知中,无论是否运起招式功力,“前辈出招吧。” “清平子,如果不是云梦大泽接的单子,今日金钗十二便认输了。” 五点五十九分。 话一出口,右手一放,长剑虚立身前,金钗十二右手背负,左手抬掌虚空一旋成圆,转出一圈剑气,往复闪耀,忽而推着长剑,迅疾刺向清平子。剑临身前时,剑气合一剑身,猛然爆开。 平实一剑,功力敛收三分,只是为了白银万两的承诺。 清晨六点。 剑气消散,清平子负手稳立,不动如山,只有嘴角鲜血,表示他被金钗十二一剑再创。 “此单作废。”金钗十二后退一步,功力牵引,长剑回手。 “多……” 剑意一收,清平子刚松了口气,称谢一字出口,心脉陡然急跳,面色一变,急展地灭星沉,瞬以道法遁入地下。 轰的一声,天外一掌将以清平子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几乎完全摧毁,土奔石走,一片狼藉。 强大掌力余劲自上压迫而来,清平子不断下遁,方避开一掌强击,气血翻涌,差点见血。 金钗十二反应略比清平子晚了半分,被掌力震退数步,方凭借浑厚功力稳住身形,刚入手的长剑再次扬起,喝道:“何方奸贼?” 一道黑衣蒙面身影御风而来,冷目望着金钗十二,双足踏入清平子遁入之地的深坑,强大浑厚深功,不断摧压地层下镇,要将清平子挤压震死在地下。 顷刻之间,中心受力,不断下镇,四方土石垮塌往中间,将蒙面人一同埋入地下,方圆数里地层随之而动,惊得鼠吱蛇走。 没有回话,金钗十二怒极,不再出言,纵身一剑贯击滚入深坑的土石,剑气搅动,将土石粉末化,扬起漫天尘土。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剑气,下坠挤压的身影停住,翻掌往上一推,与剑气对击在一起,爆散的功劲沿着方圆四周自地而走,整个地层翻滚,轰轰声不断,冲击的爆炸声不断在玉京山及周围响起,一条条土石泥柱不断冲破地层而出,碎散扬飞,卷起沙尘风暴。 深坑再一次往四周挤压扩张,不过中心再无完整土石,已在二人功力冲击间灰化震离。迷蒙烟尘中,交手数招的两道人影虚空而立,深坑对峙。 “金钗十二,老夫只杀清平子,与云梦大泽无关,休要趟浑水。” 一个深沉中带着尖利的声音从黑衣人口中传出,金钗十二仔细辨听,如果不是熟人,则是可能被认出的高手,否则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变声以应,道:“你要杀谁与我无关,今日之战乃是云梦大泽引起,由不得你在我等面前对清平子出手。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哼哼,金钗十二,你当人人都是半情子吗?” “也不是人人都是三大世家、六大门派那般奴才。”金钗十二冷笑道,毫不退让。 “三姑。”见下边没有了动静,深坑上方传来崩的呼喊。 金钗十二功透剑身,再提功力,高声道:“乱我云梦大泽章法,血煞牢笼,困杀此贼。” “金钗十二,你敢!”一听此言,黑衣人怒不可遏,抬手一指,忘了变声。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坤门大贤江川子,藏头缩尾,猥琐行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她故意强调“大贤”二字,极具讽刺之味。 第1140章 久年沉怨 蒙面人敢在云梦大泽面前对目标清平子出手,金钗十二内心已有几分猜测,不外乎乾坤门等之辈,没想到竟是坤门二代首席大弟子。 “既然云梦大泽杀不了清平子,就将他让给老夫。此贼在冀州常乐县辱我徒孙,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大逆不道,若云梦大泽非要插手,就是与乾坤门为敌,他日来时,说不得,或许驱逐围杀之事还会重演,好自为之。” “乾坤门的恼羞成怒,就是我云梦大泽的快乐!”不提驱逐之事或许还好,此言一出,别说金钗十二,崩等人亦怒起,“自不量力的乾坤门看来过的太平日子太久,需要有人提醒提醒,这个高辛,凌虚丹宫、无间名府说了不算。今日若想活命,但凭本事。” 金钗十二话未完,持剑便攻,二人又在坑中大战。 殁指挥画虎三人站位,在深坑之上布血煞牢笼,准备在江川子可能退走时困阻他。 崩掏出手机联系外界后,纵天而起,从怀中取出一物,向天一放,腾升数百丈后,分为四道光束,疾飞四方,转眼不见。 一切毕,崩、殁二人持剑站立坑旁,注视着金钗十二与江川子之战,随时准备支援。 与她交手的江川子终于明白,结交上南域琉璃界、势力膨胀的云梦大泽,已经完全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 清平子从一侧遁出来已久,冷眼旁观事态变化至此,出乎意料。他没想到云梦大泽不仅与江川子对峙,现在竟似起了杀心。 此事一旦传扬开,绝对轰动高辛,将是继京机阁之后,又一个打脸时刻,乾坤门的声誉将再一次受到极大影响,或许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势力,不将乾坤门放在眼里。 夜榜高手隐蔽伺机而动之时,对乾坤门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嗤笑一声,云梦大泽这个杀手组织看起来就像神经病一样,你说他们是好人吧,偏偏干着收银取命的勾当,你要说他们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好像又讲江湖道义,恩怨分明。 之前因江城子之事与半情子对峙,丝毫不让,现在又因为自己与江川子干了起来。或许有借机生事的嫌疑,倒算得上有道之盗,至少比乾坤门、三大世家那些势力更值得赞赏。 贫道是出手呢,还是出手呢? 艮覆碗! 久战不取,江川子怒气更上层楼,抬掌运起坤门绝式。 剑旋如风,剑光闪耀,金钗十二虚空后退三步,持剑往下一贯,只见空气波纹流转似水,随着剑身在波纹中缓缓没至柄,竟将剑刃在空气中折射指向江川子,似乎扰乱了时空视线。 万千光束以折射长剑为中心散射出去,剑气滑过长剑,然然膨巨,撞在江川子圆满掌力上,冲击出漫天烟火。 光束转瞬被掌气冲散,流转空气波纹同时打散,受力之下,金钗十二后退数步,持剑右手有些颤抖。 没有对视,不见出声,默契使然,崩、殁二人持剑纵天下击,人尚未到,招式连出,封住江川子腾空退路。 金钗十二旋剑一放,翻身腾踏在长剑上,御剑迅疾冲向江川子,与崩、殁二人夹击。 脚步不自觉滑退,江川子刚刚压下翻涌气血,眼见三人同时杀来,不敢大意,一脚运劲碾压在虚空,疾速退向深坑壁,准备避其锋芒,自侧遁走。 即将靠近坑壁之时,一股惊颤神魂的炎气自背后升起,来的突然,现的无端,退势已老,转身不易,江川子没有法子,急忙转身,一掌拍向身后炎劲,借着反震之力,急步避开。 一退一进,金钗十二三人剑式已到,三式交汇,与江川子慌忙起势的掌力碰撞在一起,一时颓势,被三人合招震落深坑,炸起一片地动山摇。 崩、殁二人散开,退到坑壁附近,持剑注视着坑中反应。金钗十二脚尖一扫长剑,翻转入手,运起满身功力,一剑纵身攻向深坑,人尚未到,功劲已碰撞得天地色变。 数股招劲与余劲在坑底爆开,轰的一声,数里之外亦受到冲击影响,之前被土石泥柱破开的地层轰然陷落,形成沟壑万千,纵横交错在群峰之间。 江川子与金钗十二双双见血,眼看着地层松动,杀清平子的良机已失,未免陷入与云梦大泽的无休止之战,强忍下怒火,抬掌一引,土石不断翻涌而出,冲向金钗十二,他则趁机钻入地层,欲遁向他处离开。 “老贼,哪里走!”金钗十二旋身起剑,剑气带人自翻涌土石中心穿过,直接追向破入土石层的江川子。 崩、殁二人急忙从坑中纵身而出,与画虎三人带着血煞牢笼,纵向江川子可能遁离的地方,看来今日非与他分个生死不可。 云梦大泽与乾坤门的仇怨由来已久,谁也不必给谁面子,谁也不必怕谁。 刚才趁机放了一把火的清平子嘿了一声,他没想到云梦大泽如此执着于与江川子之战,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杀杀乾坤门的嚣张气焰,反正是你吖的先偷袭老道。 界空挪移施展,清平子回到地面,腾升半空,望着涌动地层,估算着江川子遁走路线,运起道法地灭星沉,松散土石在道法加持下,转眼挤压凝实,如钢似铁一般涌向地下连遁的江川子。 遁至半途,当江川子发现似撞在精钢之上时,运功破石已来不及,追在他后边的金钗十二已杀到,剑风将他整个卷入。 准备转身一战的身躯无法在最短时间内破开土石,当土石炸开可以转身时,双足已感觉到剑锋,江川子无法,只好以脚代掌与长剑交击,发挥不出实力,一时落在下风,左脚被剑气切过,鲜血一下子染红腿袍。 受创之下,江川子抬指一点地面,旋身一转,终于面对金钗十二,刚准备起掌鏖战,无形炎劲又从上方烧来,急忙运起浑厚功力护体,奋力冲杀向金钗十二,欲夺路逃生。 地层狭小空间,天火更容易发挥威力,江川子这等高手也不敢托大,急欲退走。 察觉到了天火的存在,金钗十二小心防备,持剑稳守,挡住江川子去路。 第1141章 默契 分出浑厚功力抵御天火焚烧,无法全心应战,不过十数招,江川子接连被金钗十二所伤,周身衣袍破烂,染上鲜血尘土,活脱脱一个流浪花子模样。 鏖战至此,地层下爆开的空间越来越大,可以施展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奋力避开天火焚烧后,江川子拼着受了一剑,与金钗十二错身而过,疾速从地下逃回之前的深坑方向。 我滴乖乖! 见金钗十二又从地下追向逃跑的江川子,清平子挪移而出,道身连闪,一边招呼崩等人,一边纵向深坑方向,要去前路阻挡。 出掌偷袭清平子之前,江川子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云梦大泽与清平子的夹杀下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不仅他,连乾坤门的老脸也丢尽了。 眼看着就要逃出地层,天光就在眼前,没想到又感觉无形天火封堵洞口,怒极气极,江川子望了洞口方向一眼,不想硬闯,不敢耽搁,奋起一掌,推着地层往上爆开,刚好避过金钗十二背后一剑剑风。 跟着土石爆散斜斜冲出,还来不及高兴,江川子一头撞入血煞牢笼。画虎三人不断变换身位,交错反复兜缠血丝,封死出口,收紧牢笼。 江川子自然知道血煞牢笼,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运起功力奋劲一挣,没想到血丝柔中带韧,刚中有强,一时挣脱不开。 眼看着金钗十二持剑杀来,剑气冲击着牢笼中狼狈不堪的他,江川子不能等死,奋起功力一带,一手拉着一边血网,浑厚深功拉扯,将左右的画皮、画骨往自己身前带,企图拉过二人挡下金钗十二一击,或逼他们放开血网。 画皮、画骨奋起功力抵抗拉扯之力,江川子后方的画虎由拉改送,一掌后击,掌力将网中的江川子推向金钗十二方向,要抢在画皮二人被拉过去之前,让他直接面对金钗十二。 崩、殁纵身落在画皮、画骨二人身前,迎着拉扯之力,踏丝而走,剑招起式,顺势杀向江川子。谁曾想到,江川子自救的拉扯之力,竟转眼变成三方杀局,急忙将功力一收一聚,全力自保。 可惜,云梦大泽众人配合默契,江川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拉扯之力消失,画虎三人极其有默契的御风后退,气贯长剑,往三方扯紧血网,奋力锁住江川子可能移动的范围,崩、殁与金钗十二杀向网中江川子的决心却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一息之间,几番心思转变,江川子完全落入云梦大泽杀局之中。 腾身虚空看着这一切的清平子摇了摇头,或许乾坤门高高在上太久,门人久疏战阵,或许江川子麻痹大意,小看了云梦大泽的决心,竟在短短时间内将自己陷入死局,完全没有发挥出这种层级高手该有的反应和实力。 瓮中捉鳖! 三人几乎不分先后杀入掌力中,江川子被困血网,范围限定,无法有效腾挪躲避,只能凭借浑厚功力周旋反击,在灵活跳跃的三人合击之中接连失利被伤,鲜血将血网染得更见艳丽夺目。 功劲沿着血丝冲击而来,反复拉锯,功力稍弱的画虎三人已被江川子浑厚功力所伤,嘴角见血,仍死死运使功力,将血网牢牢掌握,丝丝血红之气不断从剑尖散出,编织厚实蛛网,维持住血煞牢笼,现在就看谁先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 “啊!” 一声惨叫传响,江川子终究被金钗十二抓住破绽,一剑贯穿腹部,抬掌连击他的胸口,随后一掌盖在他的脑袋上,连人带着血煞牢笼一同击入深坑内,轰然爆炸。 画虎三人再也支持不住,功力一松,长剑吐丝停止,血网慢慢散去。 崩长剑虚空一卷,剑气扩散,在画虎三人脚下一托,与三人腾身返回到坑边,无不吐血,急忙运功疗伤。 同样受创的殁则与金钗十二持剑杀入坑底,不留江川子喘息之机。 剑气破空而至,鲜血满身的江川子连滚带爬避向坑壁,借着烟尘未散、视线不清之机,企图躲避云梦大泽的攻击,争取喘息之间,逃命之机。 当年,乾坤门率众将三风十愆等人逼入云梦大泽,虽侥幸未灭,却活在漫天毒雾之内,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似被整个武林抛弃,此仇此恨,他已经完全感觉到了金钗十二对他的杀心,绝不是开玩笑。 双剑同击,更添风暴土尘,金钗十二二人持剑翻身而立,站在坑底,持剑感应着周围动静,捕捉江川子的去向。 招力四射,余劲纵横,江川子忍住剑气破肌蚀骨之痛,一时不敢挪动,只运功调息内创,准备奋力一击,创造逃走之机。 清平子立在深坑上方的中心,无形真火在周围腾烧,随时准备拦截江川子。压下伤势的画虎三人与崩也在坑边戒备,注视坑内。 夜里还在分生死的双方,现在竟默契的要屠宰乾坤门高手,除非再有极其厉害的高手来援,江川子今日必死无疑,清平子已经在考虑乾坤门因江川子之亡可能的反应及即将采取的行动。 烟尘终于稀薄,躲避在一边、伤创满身的江川子慢慢现出身形。 金钗十二长剑指向他,道:“江川子,当年乾坤门率众宵小驱逐围攻我等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云梦大泽饶过孤哀子狗命,乾坤门是不是以为我等敢怒不敢言?像孤哀子那种废物,我等不屑与他一般见识,否则,他敢到云梦大泽,休想活着离开。今日我就杀你祭旗,再次向乾坤门宣战,我倒要瞧瞧,乾坤门能奈我何!”说着,剑气随波流转,罩向大惊失色的江川子,要斩杀他于此时此刻。 殁退开几步,持剑注视,准备补刀。别看江川子强弩之末,他不一定挡得住奋力一击。 “金钗十二,杀了我,云梦大泽灭矣。”江川子奋力还击,不断躲避,不断受创,却已无能突破剑网逃离,绝路就在眼前。 “当年,多少后辈命丧尔等奸贼之手,血仇不共戴天。”剑气一爆,几乎将江川子从中间分为两半,骨节爆裂之声不断响起,胸腹一片血肉模糊,脑袋血流不止。 视线越来越模糊,反抗之力越来越弱,就在金钗十二剑气划向江川子脖子时,一道惊天掌劲突破崩等几人,纵身杀入坑中,翻卷风起云涌。 第1142章 抗争 战冥诀! 鬼门! 金钗十二一愣神的功夫,江川子连壁翻滚,避开剑势,躲到一旁。 “杀了他。”吩咐了殁一声,她运起满身功力,旋剑起步,纵天迎上,心里奇怪,鬼门什么时候与乾坤门沆瀣一气。 双招交汇,金钗十二刚看清来人是谁,冲击的功劲已经横扫坑壁,滚雷乱炸,层层土石乱飞。僵持不过片刻,金钗十二功力不敌来人,加上受创在前,慢慢落向坑底。 “三姑!”模糊下落身影,坑上的崩等人大惊失色,持剑跳入支援。 “退出去!”落地的金钗十二旋剑一带,将没有杀死江川子的殁扫向半空。 “三姑!”殁一边腾升,一边散出功劲,将跳入坑内的崩等人往上托起,“快,联系愆座,受到鬼门计苍生袭击。” “哈哈……哈哈……”随着金钗十二落下的计苍生没有过问逃离的殁,抬掌连战,反手将江川子吸了过来,抓住他的领子,飞纵向天。 “计苍生,留下江川子。”已战至此刻,江川子已在黄泉边缘徘徊,金钗十二持剑一追,誓杀坤门二代首席。 计苍生一边腾升,看也不看追来的金钗十二,抬脚连点,层层功劲压向冲杀而上的她。 公子扶苏之师出现,清平子犹疑了片刻,选择出手。他不可能杀得了计苍生,但有机会杀了他手中的江川子,权衡之下,值得一赌。 无形真火焚烧而至,计苍生冷哼一声,衣袍飞扬,竟然凭借浑厚深功,生生在真火中劈开一条路,完全无法奈何他,连衣角也未烧到半点。 见金钗十二已突破计苍生点下的功劲冲上来,清平子一咬牙,抬掌剑气一旋,压向腾飞至脚下的计苍生,一边施展界空挪移,想将重创濒死的江川子挪去金钗十二剑下。只要留下江川子,众人退走便是,没必要与计苍生鏖战。 计苍生救援而来,江川子心气一松,昏昏茫茫,功力运转调息,慢慢忽略了危机,根本没注意防备清平子的道法挪移,竟出现一丝松动,差一点被挪移往下,霎时惊醒,大叫一声:“助我!” 计苍生也没有想到手中的江川子竟有脱离之势,腾升之势一顿,随着他往下,虚空一个翻转,刚好在金钗十二一剑刺向江川子心脉时,锵锵挡下她的攻击,随之飘移向坑壁,抬脚连点,突破清平子等人的剑网,长笑带着江川子离开。 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退到坑外,气血翻腾的清平子摇了摇头,没有追赶。界空挪移只有一线机会,以江川子的修为,只要不大意,根本挪不动,一击不成,引起警惕,就再也没有机会。 金钗十二持剑退出深坑,望着到手的鸭子飞了,虽愤怒,同样没有追赶。计苍生出现救援,谁知道附近还有什么高手,目前以自保为先。 “师父、师父!”一脸焦急惊慌之色的公子扶苏御风纵横,追向越来越远的计苍生,连声呼喊。 金钗十二等人刚要告辞,抬头望向这位计苍生的唯一弟子。清平子心一跳,看了云梦大泽六人一眼,身法连展靠向公子扶苏,急忙带着他远离。 “三姑。”望着离开的二人,崩叫了她一声。 “算了。”就算想追也追不上,金钗十二摆了摆手,带着众人飞向扶雪亭。她的剑鞘还在那里,也不知道玉京群山腾空回落时,有没有丢失。 金钗十二找到剑鞘离开后,清平子二人也出现在扶雪亭。 附近虽有裂缝,部分大树摇摇欲坠,扶雪亭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甚至炭火仍未熄灭,滚水微沸,只是洒了许多出来,有一只杯子摔坏了。 心事重重的公子扶苏坐下,清平子将滚水倒出来冲洗杯子,加了炭,重新装了一壶水烧上,看着沉思的他,道:“尊师……” “我抢了敖千千找到的水熊带回去培育,四年过去,已繁衍出不少后代,本来以为家师以之练功,可以渐渐恢复,没想到却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连我也不认识。”公子扶苏叹了口气,“结合阴川内外发生之事,再有尸子进出阴川,我怀疑阴川里的水熊被人动了手脚,也不排除是被有心人放入阴川。呵,家师竟然救乾坤门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话。”一路上,清平子已经和他说了之前发生之事。 用了水熊竟然越来越严重? 听他的话意,计苍生不可能救乾坤门之人,可他偏偏出现救走江川子,而又再提阴川内外发生之事,怀疑水熊被动了手脚,清平子心里一惊,公子扶苏的意思,岂非是说计苍生被乾坤门控制? 他是第二次见计苍生出手,没想到竟能压制着金钗十二,如此高手若被乾坤门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你确定水熊被动了手脚?” “我仔细查看了水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如果水熊没有问题,家师不可能出现如此变故。清平子,将老在日,星门、鬼门为臂,乾坤门之人根本不敢来大齐。将老致仕不到三年,乾坤门门人试探着进出大齐,耀武扬威,我在镐京就碰到过两次,一个不小心,大齐或有巨变。将老离开了,要想将大齐驯服成三大世家、六大门派那种狗,星门、鬼门是剩下的两只拦路虎,家师是鬼门第一高手,自然该是首要目标。我到镐京不久,听说权谨派了伍修儒上星门,想请刀狂到镐京坐镇,压一压乾坤门的嚣张气焰。” 清平子点了点头,天齐失去将离后,镐京才完全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国之柱石! 如果不是竹之武退隐,悬空子被杀,枪鬼、剑圣下落不明,天泰或早已是天齐第二,乾坤门同样不敢到天泰耀武扬威,就像之前的天齐一样。 将离告老还乡,一切都变了,乾坤门想重新夺回这块不受控制疆土的控制权,星门、鬼门是拦路虎,公子扶苏合理推测,走火入魔的计苍生被算计,则在情理之中。 “仙王座会来镐京吗?”一旦来镐京,就是公开与乾坤门叫板,谁都要掂量掂量。 “不知道。如果家师正常,与刀狂双双入京,全局皆活,偏偏家师越来越不正常,星门敢不敢独自挑衅乾坤门,乃是未知之数。” “如果仙王座真选择入京,鬼门将作何选择?” “鬼门作何选择我无法左右,但我会站在镐京一边。权谨不是傻子,只要他不听话,几乎可以肯定,乾坤门会转而扶植江陵府权武,他仍选择不与乾坤门同流合污,就凭这一点骨气,本公子也会助他一臂之力,与乾坤门抗争到底。怕只怕家师……” 第1143章 怒斥满场 冀州、邺郡,市中心广场,今日人山人海,媒体云集。 高台后方,左师丘站在角落里,掀开帘子一角张望外面人群。 王延走到他身侧,将掀开的帘子拉了下来,道:“左先生,你是做过大公司总裁的人,开个说明会、讲几句话而已,不要紧张。” “王先生,你可能对清平子不大了解,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明会炒的天下皆知,他一定会来,要是……我有些担心。” “放心,我的人会保护好你。清平子是京机阁偏将,又是执政景门长老,不敢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一个普通人,否则,京机阁与景门都无法对王朝和黎民交代。”王延轻笑道。 玉虚公司反应及时,公关得力,证据充分,反击力度很大,加上这段时间对新闻的审视疲劳,质疑、抗议的声音已经被打压下去。 他花了很大功夫才说服左师丘站出来,通过现身说明会及直播的形式,以玉虚公司前总裁的身份,公开揭露玉虚公司扰乱市场秩序、设计陷害驱逐功臣的行为,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算清平子不敢杀我,一旦露面,工捕要抓我……”左师丘表现出神色慌张。 “时间差不多了,左先生,该你上场了。”徐炳烛走过来提醒道。 他应该是在场之人中最着急的一位,如果说明会还不能转败为胜,成功污蔑乞巧集团和玉虚公司,挽回星野集团的部分声誉,就不是还能不能当副总的问题,他很可能会被开除。 他只想说明会可以完完整整进行,一定程度上把他解脱出来,至于左师丘会不会被抓,会不会被杀,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好了,别担心,去吧。”王延拍了拍左师丘。 说明会的策划,又将乞巧集团、玉虚公司、星野集团三方的恩怨热炒了起来,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争抢着关键位置,准备捞一波流量。吃瓜黎民你推我挤,吵吵嚷嚷,不时有人因打架斗殴被维持秩序的工捕带走。 左师丘出现在高台上的时候,闪光灯不断,无数媒体第一时间现场直播。 “各、各位媒体朋友们、各位……” 左师丘刚开口,还没有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神,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个更加高昂的声音在高台附近响起。 “这个左师丘,白做了几年总裁,手里头就这点东西,想通过他整死景门的玉虚公司,我看有点难。”这是赵常李的声音。 “万事开头难嘛,一步步来。左师丘不过撕开一个口子的棋子,给天泰黎民留下一点印象,玉虚公司不是个好东西,这一局就算赢了。有了这么一个固有印象,以后我们再随便编点东西污蔑玉虚公司,不怕那些蠢猪黎民不上当,头脑发热、跟在我们屁股后边摇旗呐喊。”这是王延的声音。 对话刚开始,又因为左师丘陡然愣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媒体及吃瓜黎民,大家纷纷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兴奋不已。这可比什么一板一眼的狗屁说明会有炒作价值多了,这种八卦的话题也更加吸引人,热度高。 也有不少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黎民反应了过来:蠢猪黎民!一时愤怒不已,烂茄子、臭番薯不断往高台上砸,吓得左师丘赶紧蹲了下去,躲在讲桌后边。 震山河一手拿着录音笔,一手拿着大喇叭,含笑走上高台。 尚未看清,清平子落在讲桌旁,转身望着后台方向。 一个天泰镇南将军,一个京机阁偏将,王延抬手阻止,没有人再敢出去动手,无不色变。 录音笔里的声音继续,随着喇叭扩散许远,连远处没有准备瞧热闹的人群也驻足停留,开始吃瓜,窃窃私语,兼或笑声与怒骂。 “‘蠢猪黎民’四字简直绝妙,就是一群不长脑子、随波逐流、任人忽悠、冲锋陷阵的大傻子,称呼那些蠢猪一声黎民,都是对‘黎民’二字的侮辱。所以,我一直反对在天泰传唱,如果让这些傻帽进入圣教,简直是对圣王的亵渎。我看这个左师丘作用有限,胆子又小,用完之后你准备怎么办?我看他不想西去,东归又不大愿意跟着我,咱们又不经营公司,似乎没什么用处。” “那还不简单,用完后宰了便是。像他这种只懂公司经营的人,全天下多的是,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圣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忠心耿耿的人才。要搞玉虚公司,要搞景门,要搞京机阁,要搞天泰,要忽悠那些大傻帽,可以用的人或势力多的是,比如陈涉世家、五宗世家、解门这些犯事被打压的世家、门派,哪一个不是恨的牙痒痒。只要合理利用,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狼狈为奸!’咱们这不就是狼狈为奸,哈哈……” “哈哈……你小子果然心狠手辣,我看可以做个圣教的执法使者。”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执法使者需得圣王点授,我等私下妄议,对圣王大大不敬,不妥,不妥啊!” “杀一个左师丘容易,可你想过徐炳烛的感受吗?万一他觉得咱们对他也会来一出兔死狗烹,一旦反水,或许会带来不良影响……” “徐炳烛算什么东西?他要是不老老实实做个狗奴才,敢放一个屁,就让他步左师丘的后尘……” …… “陈家、宗家这些年搞死了天泰那么多大傻帽,可有半点愧疚之心,岂会在乎亡不亡国?他们这些修仙者家族,一朝一国算个屁,更别说那些无脑大傻帽,皆是蝼蚁……听话是狗,不听话就是狗肉……” ……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难听,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广,对王朝、黎民的侮辱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引得整个说明会怒斥满场,从辱骂、攻击陈家、宗家、解门、平等王教等,慢慢到花冒子国,甚至乾坤门,几乎都忘记了说明会是为了搞玉虚公司。 录音笔声音持续,左师丘从害怕中回神,更多的是愤怒,起身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生撕了掀开帘子一角、观望外边情况的王延等人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第1144章 真的假不了 对上清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王延赶紧放下帘子,不住后退,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汗,他们被这家伙算计了。 录音笔里是他们的声音,绝对没有问题,对话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基本上是他与赵常李对话的中心内容,只不过做了一些扩展,比如将黎民拉扯进来,还冠上了“蠢猪”、“傻帽”、“狗”等侮辱性词汇,添油加醋,甚至将作恶多端的陈家等一并卷入,摆明就是为了挑起那些吃瓜黎民对他们的怒火,破坏说明会,败坏平等王教在天泰的声誉,引导出黎民的仇恨,遏制他们在天泰传唱。 清平子为什么要背对台下黎民,怕忍不住笑而露馅,甚至被扔臭鸡蛋。 你还别说,“社稷图”真是好东西,99%的相似度(实际就是100%,从科学的严谨出发,冠以99%而已),忽悠得你一愣一愣的,现在还没有可以识别“产品”真伪的仪器,完全无法反驳。 “王延,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小人!”左师丘抬脚脱下鞋子,扔向帘子,差点砸到后边一个贴着耳朵细听的人。 徐炳烛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王延,心里也极其不舒服,敢情老子在你们平等王教眼里,就是利用后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还步左师丘后尘,我步你老麻!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往高台上冲来,徐炳烛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似乎想丢下左师丘逃走,当先转身离开。 人还没有冲出去,好像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徐炳烛蹬蹬后退,翻倒在地,骂骂咧咧起身,见走进来的是京机阁将校,赶紧闭嘴,老老实实站到一旁不敢吭声。 将校排开,孙服含笑走进简易后台,对王延道:“王先生,京机阁怀疑你们在天泰煽动黎民闹事,进行谍间活动,意图加害无辜者,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边孙服引众,高台清平子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利弊权衡,没有人敢动手,全部束手就擒,被京机阁带走。 王延等人被带走后,左师丘走进来,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道:“平等王教就这一群异想天开、脱离实际、走火入魔的傻帽,竟也能发展到这般规模,甚至让一国之主铁帽子王忌惮,真是奇了怪哉。” “左先生。”清平子含笑看着他,“平等王教也没有这么不堪,王延想利用你,他何尝不是别人利用的对象。邺郡说明会不过一个吸引京机阁和工捕的幌子,平等王教这次真正的目标乃是交州。” 二人说了几句话,雷立枫的亲信走了进来,招呼二人后,将左师丘带走,将“驱逐”他离开天泰,回到天齐王朝。 玉虚公司利用左师丘开始的炒作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真正做到人尽其用。 交州百越郡,平等王教策划的擒捉闻颂宪、闻知睿父女的计划被京机阁、工捕联手击破,梅士镜等狼狈而退。两个闻知睿同时暴露在京机阁面前,连同闻颂宪被带回洛郡,也让杨一环震惊不已。 洛郡京机阁,闻颂宪一边踱步,一边仔细观察两个女儿,气质、神态等看不出明显区别,摇头叹息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很失败,竟然分不出到底哪个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京机阁已经确定,两个女儿的基因完全相同,并排除了克隆,确定是同卵双胞胎。 敲了敲门,冀中堂拿着文件走了进来,问道:“闻先生,有结果了吗?”随后坐到两个闻知睿对面,审视着她们。两人的心几乎同时一紧,都将头埋的更低。 看着两个女儿的反应,闻颂宪到冀中堂身边坐下,摇头道:“我区分不出来。” “有人能区分出来。”冀中堂将手里的文件给了他一份,随后翻开,目不转睛看着二女,“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平等王教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目的不外乎是为了333所的星际、传送门等研究成果和技术,只要取消你养大的女儿进入333所及查看资料的资格,平等王教的棋子就可能被抛弃,剩下的自然就是你养大的女儿。” 如果不是冀中堂的手偷偷按住闻颂宪,他一定会跳起来。不过,冀中堂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二女的神经、情绪等波动差不多一致。 比对了那么多遗传学差异,加上宫疏雨等学生的佐证,京机阁清楚哪一个才是在东序念书的闻知睿。只是,如果闻颂宪区分不出哪一个才是他们养大的女儿,京机阁也不敢下结论,在东序念书的闻知睿就是他们养大的人,而不是平等王教的人。如果真的区分不出来,正如冀中堂所言,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闻知睿进入333所。 “二位姑娘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好了,我要开始问话。这个过程中,请二位不要说话,将自己的回答写在面前的接收仪上。”冀中堂的笔对着第一个问题。 二女都没有去看对方,因为中间隔着挡板,主要是为了避免假的闻知睿去观察真的闻知睿的反应,从而模仿。 可惜,冀中堂刚才的试探没有起到作用,假的闻知睿似乎做足了功课,知道真的闻知睿会有怎样的反应,没有在检测仪上体现出明显的差别,无法判断。 “闻姑娘小时候伤了一个地方,现在仍有一条小小的划痕,请问在什么地方?是几岁、哪月所伤?” 右边女子没有任何犹疑,刷刷写了出来:左腰侧、八岁、六月。 左边女子想了片刻,慢慢写上:左腰侧,大约七八岁,应该是夏天。 看了一眼实时传送过来的答案,闻颂宪的目光落在了右边闻知睿身上。 冀中堂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哪一天?” 右边女子马上在接收仪上写下六月初八。左边女子面色微变,无法下笔,最后不得不写到:记不清了。 冀中堂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右边的闻知睿,继续问道:“小时候偷吃王朝送给祖父延年益寿的灵药,被母亲教训了一顿,是几岁的时候?几月几日?” 右边女子写下:十一岁、三月二十一。左边女子咬着笔,过了约一分钟才写下:十一岁,日期记不清了。 “闻先生最后一次打女儿板子,是几岁的时候?” 右边女子:十四岁。左边女子:好像是十四岁。 第1145章 假的真不了 冀中堂微微一笑,拿着文件将闻颂宪面前的屏幕挡住,继续问道:“闻姑娘,母亲的忌日是哪一天?” 两个女子同时写下:十一月十三。 “时辰呢?” 右边女子:晚上戌时。左边女子:晚上。 冀中堂伸手挡住闻颂宪看向自己屏幕的目光,扭头问道:“闻先生,尊夫人是什么时辰过世?” 闻颂宪猜到这个应该也是问题,仔细想了想,道:“我只记得是十一月十三晚上,具体时辰忘了。” 冀中堂将盖着屏幕的文件拿开,闻颂宪看了二女的答案后,慢慢站起来,目光不离右边女子,道:“冀将军,我觉得没有必要问了,答案已经很明显。” 冀中堂点了点头,道:“答案确实已经比较明显,但我还是要问最后一个问题。甲子星系以三层30°黑洞复合元力的斜射曲张力放射出一条往两边无线延展的直线,假设这条直线在无重力状态下以高辛宇宙速度延展,同时放射出一颗元子量微云星子,请画出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的变速星图,并计算出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将在多少光年后可以做到完全俯射拦截这条直线变为单向射线?” 左边女子想了片刻,尝试着画图计算。 冀中堂慢慢起身,走向没有动笔的右边女子,站到她的桌子面前,道:“你是不是忘了甲子星系的半径?这样吧,换一道题,小牛星系以六层45°黑洞复合元力的斜射曲张力放射出一条往两边无线延展的直线,假设这条直线以初始速度匀速延展,同时放射出一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假设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以每光年2^6均速增速飞行,请计算这颗元子量微云星子将在多少光年后可以做到完全俯射拦截这条直线为稳定单向射线?” 右边女子偷偷瞄了冀中堂一眼,急忙答题。 冀中堂看了片刻,走到左边女子桌前,她做到一半卡壳,皱着眉头。 他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回位子坐下,看着对面二女,道:“闻先生,你知不知道星系战略应用工程专业自有量纪物理学以来,东序有多少大学生考了满分?” 闻颂宪愣了愣,回道:“量纪物理学自开设以来,除了我的女儿,只有两个学生考了满分。别说学生,负责教量纪物理学的老师,也没有人能考满分。量纪物理学的考试之所以拿满分很难,不是因为老师出的题难,而是因为每次的考试试卷里,都会有目前物理学界有可能突破而又无法突破的课题,这也是333所筛选优秀人才的重要标准之一。我的女儿即将获得王朝的学士之位,就是因为她解答出了小牛星系难题,考了满分,可以解决人类在高速运动中不被分解为微量粒子的问题。这道题与传送门技术有关,破题后,如果技术上能够跟上,结合阵法师,王朝又可以开启传送门的建造。” 冀中堂点了点头,接道:“这意味着,传送门技术在失落二十年后可以重现,我们又可以在各地建造,进一步完善王朝交通体系。你的女儿除了可以获得学士之位,还有数以亿计的奖金及无数荣誉,她正在沿着传送门发明者的足迹前行。你的女儿重新开启了量纪物理学的新纪元,也可能将重新开启传送门的新时代。令人遗憾的是,封存在333所的考试试卷,好像流传了出去。” 让有些不解的闻颂宪暂时出去后,冀中堂走到右边女子面前,看着她差不多已经答完的题,道:“你知道这道题里边的元子量微云星子的俯射拦截为什么很重要吗?” 右边女子看也不看他,小声道:“说了你也不懂。” 冀中堂轻嗤一声,轻移两步,又问左边女子,她小声道:“利用类似元子量微云星子运动张力的俯射力,可以保障身体在高速运动中不被分解。” 冀中堂点了点头,又移回右边女子前面,道:“看看,其实很简单嘛,闻先生前面说的话里就有答案。虽然技术上我不懂,道理还是很好懂,你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你自己不懂。” “冀将军,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不懂能答题吗?” 冀中堂一掌按在右边女子尚未答完的题上,从她手中抽过笔,接着笔迹在接收仪上快速完成了题,随后推到她面前,道:“看看,我什么都不懂,一样可以解答这道题。” 右边女子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化。 说完,冀中堂将左边女子的接收仪拿到右边女子面前放下,道:“但是,如果什么都不懂,就不敢解答这道题,因为它是目前尚未解决的问题,还没有答案,靠背不行,得靠脑子。我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就是平等王教培养的棋子,企图混淆视听,借机取代闻知睿姑娘,偷入333所窃取王朝研究机密。”说着,一把捏向她的脖子。 右边女子感觉到了冀中堂的杀意,矮身钻到左边,袖中滑出特殊塑料线,想抓左边女子为质。 可惜,座位间不止有挡板,还有护罩,女子没有任何修为,撞在护罩上,塑料线差点伤到自己。 嘭的一声,闻颂宪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急道:“冀将军请住手,你弄错了。”他虽然被请了出去,却和其他人一直在外面看着监控,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冀中堂看着色变不断后退的右边女子,道:“闻先生,你养大的女儿,身上会带着有杀伤力的东西吗?会动不动想劫持人吗?” 走向右边女子的闻颂宪脚步一顿,随后看向左边低着脑袋的女子。他本来已经判断右边女子才是自己养大的女儿,所以才进来阻止,现在听冀中堂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但还是不解,道:“可是,她记得从小到大的生活细节,怎么可能有假?” 他其实还有疑问没说,不是不能判断在东序念书的闻知睿就是他从小养大的女儿吗?看冀中堂的意思,心里好像已经认定了在东序念书的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以题为断。 “闻先生误会了。”冀中堂已经猜到了他的疑问,“我早就有了判断,后面不过是试探和证实。” “早就有了判断?”闻颂宪更加不解,看着右边女子,那不该是偏向她吗? 第1146章 最好的朋友 冀中堂道:“我刚才问闻先生,尊夫人是什么时辰过世,你和你的女儿一样,只记得是晚上,已经忘了时辰。你都没有去记时辰,却要求那个时候还是少女的女儿记住,这个要求太高了一些。 “你觉得记得从小到大生活细节的是你养大的女儿,我也想问问闻先生,你还记得多少从小到大生活的细节?这不是影视剧,也不是小说,没有人能清清楚楚记得生活的细节,更别说从小到大,能有模糊记忆到年、季、月就相当不错。 “我刚才的提问虽然经过了精心准备,但她们两人并不知道,对她们来说,这些问题非常突然。”随后指向努力想平静下来的右边女子,“这个连八岁时候的事都记得,连六月初八都清清楚楚,甚至不用想一想就能写出来,闻先生觉得可能吗? “记得一两个细节很正常,如果一个人记得从小到大生活的很多细节,并不是他的记忆力有多好,而是有心去记,早有准备。”说着,看向左边女子,“她的反应和答案,才符合一个真实的人。 “她们两人都不知道我们不确定在东序念书的到底是不是你养大的女儿,所以我才以此试探,这个记得所有细节的人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就像交州工捕证实了的那样,平等王教早在多年前就盯上了闻家,甚至偷走了你一个女儿培养。 “不是这个女子记得闻知睿从小到大的细节,是平等王教的有心人帮她记了下来,为现在的取代做了充分准备,她只是负责死记硬背而已。就像闻知睿姑娘早前解答出的题,只需要背下答案,我都可以写出来。 “平等王教做的太完美,却不知过犹不及。只有有心冒充者,才会去记所有重要的生活细节,刚才那些问题都是心理战,她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当她完完全全、一分不差的回答出来时,已经自证自己是假。” “你真的在平等王教长大?”闻颂宪看着右边女子,只有他能完全体会自己的痛苦。无论是否抚养,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都是自己的骨肉,却到二十年后才知道。 女子没有看自己的父亲,而是看着冀中堂,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人能做到完美记忆,她自己都记不清从小到大的事情,至少很难精确到月、日。 平等王教把“她”的记忆塑造的太过完美,一看就是假的,骗一骗闻颂宪这类研究型大学士或许可以,在见多识广、老奸巨猾的京机阁将领面前,她和平等王教真是小丑。 笑完后,女子的目光才落在闻颂宪身上,不屑道:“一个将自己女儿从小抛弃的人,有什么资格过问她在什么地方长大?” 闻知睿没有说话,也没有过问旁边几人的对话,她将接收仪拿了回来,坐在那里看题,时而皱眉,时而写写画画,似乎又遇到了一道可以全心投入的难题。 “平等王教告诉你?”闻颂宪没有从女儿眼中看到任何一丁点亲情的存在。 也是,如果平等王教一开始就别有居心,肯定从小不断给她灌输恶的观念,闻家之恶,杨家之毒,才有可能让她忠心效力,陷害自己的亲人,甚至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别装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恶心样子。想假冒闻知睿又怎样?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也没有威胁到天泰,就算偷了四景集团的东西,刚才又想袭击闻知睿自保,最多关我几年,早晚也会出来。交州我还会去,咱们走着瞧。”说着,将手里的塑料线砸向闻知睿,就像钉子一样飞撞在护罩上,掉落在地发出声响,终于引起了埋头解题的闻知睿注意,扭头看了她一眼,“就你聪明,为什么就你聪明?像你这种闷葫芦,蠢猪,凭什么比我聪明?你不就是因为一直待在闻家吗?有最好的资源,享受最好的教育,除了这些,我比你差什么?我只比你差在一直生活在一个根本不重视教育的平等王教而已,他们整天只想着让我快快长大,好为他们做事……” 闻知睿打断了她的发泄,问道:“我怎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怎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回头看题。 “哈哈……”女子笑的眼泪流了出来,“闻颂宪,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闻家、杨家培养出来的闷葫芦,如果不是生在闻家,如果不是有一点小聪明,有利用价值,丢她到社会上,活不过三天,凭什么她该过的比我好?” “你说的真是奇怪。”闻知睿头也不回,双眼都在试题上,“我的朋友宫疏雨还是一个孤儿,人家同样聪明绝顶,同样是王朝状元,同样过的很好。你过的不好,怪谁呢!” “你说的对,我宁愿是一个可以自己决定自己人生的孤儿。”女子这话是看着闻颂宪冷冷说出来。别看她的目光在闻颂宪身上,心里却恨的牙痒痒,如果不是冀中堂在场,如果不是护罩,她一定要打死这个说风凉话的贱人。 她并不明白,闻知睿不是在说风凉话,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冀中堂带着闻知睿退了出来,换了一个校尉守在门口,保证闻颂宪的安全,其他的事,先让他们父女谈谈。 女子说的对,她的罪并不重,如果杨一环等人不追究,甚至可以操作狱外执行。京机阁的目的是保障闻颂宪与闻知睿的安全及333所的研究成果不外泄,对于女子的处罚,可以尽量遵从闻家的意愿。 “闻姑娘,学习期间尽量跟着宫疏雨,她那边有足够的护卫力量。”冀中堂将她带到办公室,“她在司将军那里谈话,一会儿过来接你。” “好的。冀将军,你刚才给我的那道题,我可以带回去做吗?” “暂时不行。”冀中堂请她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333所现在杯弓蛇影,在这事完全明朗之前,在解除对你的戒备之前,对于这种程度的课题,京机阁要遵从所里的意思,不能给你。” “哦。”闻知睿谢了冀中堂,有些失落。 “闻姑娘,你很喜欢宫疏雨?”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闻知睿觉得很奇怪,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我听说宫疏雨毕业后要回天齐王朝,她会自己组建一个庞大的研究团队,其中就会涉及到你感兴趣的航天、星系应用及传送门等课题。如果你想继续这些研究,不止333所可以给你提供便利,宫疏雨也可以,你考不考虑跟着她去天齐?” “天齐也可以啊,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如果能跟着宫疏雨,当然更好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冀中堂微微一笑,宫疏雨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当然可以成为你最好的朋友,道:“既然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不妨跟着她去天齐,既可以避免333所和你父亲的尴尬局面,也可以躲一躲平等王教的暗箭。” 第1147章 诸事 在北宫垂与南宫娴的婚礼上,清平子见到了平等王教的平等子赦非罪,这位一起从阴川走出来的年轻高手,也是曾算计他和京机阁的平等教徒。 赦非罪找他的目的很简单,除了不知真假的道歉,想让他帮忙说个情,请求京机阁放了王延他们,作为条件,平等王教保证以后不在天泰传说和捣乱。 他也没想到赦非罪的脸皮这么厚,之前还在想方设法折腾他的玉虚公司,现在就敢出现在他面前,还想请他帮忙。 闻知睿的双胞胎姐妹,无论是天泰还是闻家,都不会轻易放,赦非罪似乎也明白,所以没有提。 杨一环、闻颂宪多次到京机阁说情,还请了一些333所等与闻家有旧的老前辈出面,希望王朝和京机阁从轻发落,并保证会管教好闻知娅,改邪归正。在女子根本不认他们的情况下,已经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京机阁打算折中处理,不入狱可以,想见面也行,但必须禁在洛郡,由京机阁看管,不许离开。 虽然闻知睿要跟着宫疏雨去天齐,闻知娅已经没有冒充进入333所及窃取资料的机会,毕竟两人一模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幺蛾子,在她彻底改正之前,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清平子将赦非罪的意思转达给了京机阁,鉴于王延的罪名也不是很重,扣押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顺水人情放了。但也提了一个要求,天泰有一个弹墓就够了,平等王教所有教众必须全部退出天泰,再让京机阁见到平等教众在天泰活动,为非作歹,见一个杀一个,好自为之。 放走王延等人的次日,余惋兮主动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随后离开天泰,回到平等王教,被升为圣姑子,专侍公侯伯子。 清平子正式辞去玉虚公司董事长之职,将天泰的事业,包括学校,全部转给了景门。司臣接受了他的推荐,董事会通过,任命南溟为新的董事长,增补张延、封小涵为副董事长,算是照顾了北宫家、封家的面子。 玉虚公司聘请袁家商林之子商平为总裁,负责公司经营管理,这是清平子与袁天纲、商林、司臣等人商量的结果。 袁家几位老太爷,袁天纲身体不好,暂时留在天泰,顾长炎留下照看。种沐流、袁天纪、商林、汪仁恭四人皆回天齐。 种沐流与清平子并为宫疏雨大供奉。刀光、剑影等一批修行者跟随入齐,与赵武之子赵孚等人并为供奉。 商林协助宫疏雨、百里奚处理政事。袁天纪、汪仁恭负责成立新公司大齐尚国集团,种沐流兼任首席供奉。顾长炎之子顾良离开涿郡分公司,任大齐尚国集团总经理,负责经营管理。 商林之子、魏郡尚国集团副总商高泽不再兼任魏郡分公司总经理,调任涿郡分公司总经理。袁颜之夫杜常丰兼任魏郡分公司总经理,袁颜秘书温荃升任助理。 袁家一系列的人事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小夜。”清平子敲了敲门,进入她的房间。 “师父。” “别收拾了,坐下聊聊。”清平子将一个文件袋放在书桌上,看着眼前已快长大的宫小夜。天泰290年收她为徒,当年11岁,现在是天泰295年,16岁。他看了一眼徒儿尚未放入箱子、堆在床上正在收拾的衣物,“你暂时不去天齐,留在天泰念书。” “师姐还在镇抚院旁听,她也会留下吗?”宫小夜接了一杯水,坐到他旁边。 清平子接过水放下,道:“子鱼跟着宫疏雨一起过去,负责你宫姐姐的安全护卫。”见宫小夜面色有些变化,“小夜,我只是有些担心列寇。你和他一起在实验室,后来又一起跟着我,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觉得你们应该比较好说话。我不清楚他与10号的感情,他也不想与我交流,半情子现在不在天泰,不代表之后不再回来,一旦回来,我也不知道列寇与10号将面临什么。列寇的臭脾气,我想,他就算是死,或许也不会再主动联系我。我想让你留在天泰,多注意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如果不妙,及时联系我,我会回来处理。” “师兄现在也不理我。”宫小夜小声道。 “不需要他理你,你只要注意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就行,京机阁那边会配合你。如果半情子出现在邺郡,记者冯棠会联系你。你知道半情子长什么样,他应该也知道你,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他发现你在盯着列寇那边。一旦情况不妙,直接逃走,不要过问列寇,后续我会处理。” “好的。”宫小夜点了点头。 清平子将文件袋里的资料取了出来,放到她面前:“这是我在天泰的所有固定资产,全部转到你的名下,明天和我去办一下手续。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洛郡买了两套房子,一套在国子监附近,一套在太学附近,本来是为你宫姐姐准备,没想到她去东序念书。你要是考上了国子监或太学,就搬去住吧,都是新的,自己装修。” “师父。”宫小夜突然起身,扑入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我想跟着你们去天齐,师兄不理我,我也不想理他。” “别耍小孩子脾气。”清平子拍了拍她的后背,“三清弟子要相敬相爱。你留在天泰,表示我们并没有抛弃他,他才有寄托,不觉得孤独。” “他天天和10号在一起,才不觉得孤独呢。”宫小夜在清平子衣服上擦了擦眼泪,为他理了理被自己弄乱的衣服,又坐了回去,“师父,你们都去天齐,丢下我一个人,我才觉得孤独呢。” “不是还有东宫予、唐米丽,我们也会抽时间回来看你。我还是景门长老、京机阁偏将,还要在镇抚院授课,会常到洛郡。唐米丽的奶奶不在了,你让她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匡弼那边有些事,可能也要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 宫小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匡弼那么聪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他处理?” “他去天齐做事,有属于自己的工资和奖金,想用那些钱成立一个‘救助联’,帮助那些因实验室之害而残疾,无法有正常生活来源的受害者。虽然王朝会养那些人,他还是想一尽绵薄之力。去了天齐后,诸事繁忙,他行动又不便,处理这边的事情不方便,你帮他处理一下。” 第1148章 功人与功狗 邺郡,袁家。 “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之前你的协议更改是,现在离开也是,我在袁家和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袁颜冷冷看着眼前的清平子,直到此刻,她才被正式通知他要离开,心里当然不痛快,“这些年,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一直容忍你,工资也没有少半分,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天泰这边的环境和生活皆好,你却选择去天齐那种穷、乱、差的地方,自讨苦吃。”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哪天你理解了你家老太爷,就能明白我。这些年我虽然有时候是游戏心态,在大事上对你的帮助也不少,算是对得起袁家给我的工资。我们是雇佣关系,到了该分的时候,自然要分。” “雇佣关系?”袁颜心里越发来气,“那我表妹呢,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差别这么大?不过小几岁,你们都护着她,我有时候在想,她才像爷爷的亲孙女。” “宫疏雨心有黎民,胸怀天下。” “虚伪!”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做你的供奉,是因为宫疏雨给你说情,不然你连这些年的发展也没有,知足吧。”看着面露惊愕之色的她,清平子摇了摇头,“第一天,我被困在魏郡捕衙的时候,是种老联系京机阁和捕衙保我。” “那你不是更应该……” “联系种老的是宫疏雨。”清平子打断了她的话,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她用很短的时间就判断出了我的价值,并一直跟着离开捕衙的我,寻找接近的机会,你从一开始就输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傻,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姑娘,竟敢一直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种老一直在暗处跟着我们,那个时候我的修为太低,很难发现种老这种层次的高手。因为有理想,她看中了我的修为,更重要的是年轻,可以一起奋斗几十年。做大事的人,需要这种眼光和魄力,我相信,如果最初遇到我的是你而不是你家妹妹,应该也会做出和宫疏雨一样的选择。道门讲究‘机缘’二字,谁叫你运气不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将写着号码的纸放在袁颜面前,“我的一位道友破阵子,不爱说话,脾气没我好,心肠比我直,我会的他都会,我的智慧他也有。首席供奉,一个月一百万,同意就找他签,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袁颜拿起纸看了看,咬牙死瞪着他,姑奶奶在修仙界没有关系,现在无供奉可请,有资格拒绝吗? …… “这是他们现在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有变动会在群里说,我待会将你拉入群里,介绍一下,魏郡实验室的人应该还记得你。”匡弼将一张电子表格发给宫小夜。 “这么多人?”她简单浏览了一下。 “幽州实验室规模大,还有来自各地实验室的试验者,不是我们最初待的地方可比,人一多,出问题的就多。幽州实验室被破后,挖出了多少骸骨,残疾者与亡者比起来,沧海一粟,这就是试验的代价。这些受害者对有些人来说,只是简单的数字,对有些人来说,却是血淋淋的噩梦。” “汪汪……”几声犬吠,小虎抬起爪子将门拍开,走到宫小夜面前,用右前爪指了指外面,又搭在匡弼腿上嗅了嗅。 “师父叫我们过去,走吧。”说着,宫小夜走到他后面,推着轮椅出门。 “我听说小虎也跟着玉虚学校那些齐人一起训练,样样第一,让他们很郁闷。”匡弼摸了摸小虎的狗头,轻笑道。 “如果小虎能拿枪,一定是最厉害的兵士之一,师父要带它回天齐做军犬,争取将来做一条有用的功狗。” “汪汪……”小虎撒着欢儿跑在前面,不时在花园里钻进窜出。 “宫小夜。”匡弼突然伸手按在轮子上,轮椅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脚步一停。 “先生让你留在天泰看着列寇,在你心里,是列寇重要,还是10号重要。” 宫小夜想了想,道:“当年我们在一起……都很重要吧,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没事了。”匡弼示意她继续前行。 宫小夜没有动,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匡弼,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头没尾。” 匡弼没有回避她的目光,道:“我怕说了,你会做出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事。” “你就实话实说行不行?我没有你聪明,也不想猜谜语。” “你真想听?”见她点头,匡弼低头想了想,自己转动轮椅前行,“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列寇迟早会因为10号而亡。如果你的回答是,列寇比10号重要,我会建议你,想法子让人杀死10号,将列寇的怨恨从半情子那里,转移到害死10号的人身上,这样一来,列寇自不量力被半情子杀死的概率将大大降低。只要行事隐秘,让列寇查不出杀死10号的人是谁,危险性并不大,甚至可以以之为饵,引列寇离开天泰,远离是非。既然在你心里,认为二人都很重要,那就老老实实看着,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根据我对列寇的了解,我推测,无论你对他说什么,他潜意识里都会认为你想害10号。” “为什么?我和10号无冤无仇,还是曾经并肩的朋友,为什么他会认为我要害10号?” “因为他心里埋怨先生,更想杀了我,而你,最有可能被我们欺骗,做出对现在的10号不利的事。” “我……我怎么可能被欺骗?师父又怎么可能欺骗我去做这种事?” “大家都离开了,为什么独独将你留下?他会这样想,先生恨10号夺走了他的弟子,而我,表面上表演着不在乎过往恩怨,心里肯定一直仇视他,必要先害死他的10号,再杀死他,以解心头之恨。而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并不重要,明白吗?我比你们都了解他,他早已经入了魔。先生不愿意往坏处想,因为列寇是先生的弟子,所以将你留下。我不一样,可以更加客观、冷静的看待10号与列寇。宫小夜,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列寇,谈过往恩怨,以后,他将被我从脑海中抹去,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1149章 团聚 “你过来,走近一点让我看看。”评判席上,一位中年男子向对面的年轻女子招了招手,她走近后,继续评指,“我看了看你的资料,是做模特的吧?想转行演戏。你这个身材不行,太瘦了。你要知道,模特是为了展示衣服,对形体的要求与影视剧不一样,对演戏来说,太瘦了不行,该有的地方要有,才能展现出影视效果的观赏性……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是电视剧《武林与时代》初选现场。 男子点评完后,四周响起掌声,不少人对他竖起大拇指,讲的太好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点评极其到位。 前面几位男子的话意都差不多,女子知道自己在初选要被淘汰了,鞠躬道:“多谢老师。”随后看向中间、也是最后一位选角负责人,大艺人韩卿,准备接受最后的批评。 韩卿目光与女子对上,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资料,让女子心里咯噔一下,道:“我不知道你看过原着没有,我看过两遍,你的身高、身材、气质、形象,完全符合作者对女二号的描述,你只差了两点,自信和贵气。” 几句话一出来,刚才点评的男子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周围的人也惊愕不已。 “女二号出身豪门望族,书中多次描写到富贵之气逼人,她的自信与才华让许多达官显贵、青年才俊为之倾倒。如果你没有看过原着就来竞争这个角色,我觉得你还需要自我改进,如果你看过原着,竞争的又是女二号,就拿出符合角色的特性来反驳那些胡乱点评之辈。什么影视剧不一样,太瘦了不行,角色需要的是演技、气质以及契合度等综合考虑,而不是简单的看一个身材、身形,连对角色最基本的解读都没有就否定别人。如果连原着和剧本都没有看过,连女二号是非常瘦弱的体形都不知道,评判一个候选合不合格竟然不是拿角色说话,而是随便白话两句,自以为是,有什么资格坐在台上,对前来竞聘的候选者指手画脚?” 其他人什么感觉不知道,对女子来说,绝对是天籁之音。 旁边围观的工作人员更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鼓掌。 那些之前点评过的选角负责人,无不面色乌青,气怒不已,但又不敢出声。 别看韩卿只是演员副导,人家可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导演、制片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再说直白一点,就是端着他们的饭碗,只要说一句某某不行,何况你还是真不行,剧组马上叫你滚蛋。 翻剧本的声音杂乱响起。 这是第一个上来的候选,要是之后还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而是像以往那样看颜值、看身材、看好不好下手、看对不对眼胡说八道,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再回去好好揣摩一下角色,等候剧组的试戏通知。”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女子接连鞠躬,喜极而泣。不愧是咱们的大艺人韩卿,说话和唱歌一样,皆是天籁。 女子欠身后退,转身离开。 有几个脸蛋漂亮、身材丰满、打扮时髦、信心满满、准备竞争女二号的女子,从门缝间望向中间坐着的韩卿,见台上那些男子都埋头苦干,临时抱佛脚,急忙上前拉着女子问东问西,随后脸色大变:你喵的,白付出了是吧? 众多女子连忙看了一眼剧的名字,在手机上查原着,翻人物简介,准备换一个合适的角色。 “下一位。”韩卿望向傻眼的主持,闾丘无封轻拍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吓得一抖,急忙看着名单,在门口叫了第二位进去。 傍晚的时候,《武林与时代》主要角色初选完成,马上春节,试戏确定角色只能放到年后,也可以给入选者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韩卿揉着太阳穴走了出来,其他不重要的小角色,她不打算过问,由他们去折腾。 “哥。”回到休息室,一道意外身影含笑相接,韩卿几步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以为要到除夕呢。” “刚到。”秦越人拿起外套给她披上,“七哥叫大家去郁林郡团聚,知道你们在这里,顺道过来一起走。”又招呼跟着进来的闾丘无封,“十九哥。” “嗯。”闾丘无封点了点头,拿起风衣穿上。 “哎唷,真肉麻,看不下去了。”沈伊衣双手搓了搓胳膊,得到了韩卿一巴掌的奖赏。 秦越人用帽子、围巾、墨镜等将自己包裹起来,和闾丘无封走在一起,与韩卿保持距离,四人赶往传送门。 郁林郡城一栋别墅,这是以镇南将军震山河的名义所购,闾丘、秦、沈、韩四人到的时候,司臣、马空老、上方谷、单事国、冀中堂、律平川、震山河等人正坐在正堂里说话。 “七哥、八哥、十哥、十一哥、十五哥、十六哥、十八哥。”四人一一招呼众人。 闾丘无封、秦越人留在正堂说话,沈伊衣、韩卿则去厨房帮忙:“九姐、二十一姐、小瑶、小箐、南溟、百灵鸟。” 符瑶拧了韩卿脸蛋一把,笑着道:“我也是你姐。” 韩卿从菜盘子里拿了一块凉菜入口,道:“咱们差不多大,不算。” 楼台烟雨拍了她的手一下,瞪着道:“洗手了吗?” “活该。”韩箐小声嘀咕一句,随后笑了起来,她刚才也偷了吃。 韩卿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洗手。 正在洗菜的司百灵用肩头碰了碰她,笑道:“我们也差不多大,以后叫你小卿吧,会唱歌的大艺人。” “没大没小。”韩卿搓了搓司百灵的脸蛋,将手上的油和水都抹在她脸上,招来一把菜叶子甩在脸上,随后扭做一团掐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从小掐到大,现在也不省心。”符伶苓、南溟急忙过去,将二人分开。 “吃了饭再收拾你。”司百灵手里的菜叶子对韩卿扬了扬。 “怕你不成。”韩卿洗干净手,挽了挽袖子,使劲洗着菜,将其当成司百灵发泄不满。 楼台烟雨摇了摇头,对韩箐道:“小箐,听说李叔也想跟着你们过去?” “都是清平子那个家伙挖墙脚,见李叔本事大,说了好些黎民的苦难引诱,邀请他过去负责工捕,李叔回家和李婶提了,都愿意过去。李叔说,他过两年就要退休,迟早要离开,现在这边也差不多稳定,不如去天齐发光发热。” “你再和李叔说说,我们这边的人员跟不上,现在还离不开他,再有一年就差不多了,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帮我们培养培养。” 第1150章 告别 天泰296年、大齐306年,正月初三,青州乐安郡泰安镇,车队停在泰、曹边境关前。 离开天泰,向东而行的宫疏雨走下车,回身一望,再也看不见生活了十年的土地,再见了生活了十年的土地。 誓言一生理想,自此征尘满身。 她之身旁是种沐流、赵武、袁天纪、商林、汪仁恭、星衡、星星、赵孚、袁世敦、顾良、易之厉、刀光、剑影、左师丘、周邦耀、罗勇、祁双权、秦越人、符瑶、岑若心、赵秉彦、刘苏、袁茹钰、清平子、韩箐、米汤、申巡、吕周戡、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梁秋实、梁秋诚、梁秋贵、闻知睿、星子鱼、匡弼…… 祖国迎接她的是王宏林、黄默崖、申长胥、方略、吕丞光、百里奚、蔺千阵、彭着升、梁山博、况奉直、苏啸、向武、苏乞爵、段凝、黄孝旭…… 来时孤雏一人,归乡文武傍身。 “保重。”前来送别的司臣、冀中堂等人,与众人一一握手。 与清平子握在一起时,司臣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段凝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任务,早前没打算再派人过去,没想到会这么困难,朝廷一点魄力都没有。清平子、宫疏雨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助成大业。 符瑶看着不远处的司臣,她奉命前往雄鹰岭,为他们搭建她自己开发的网络防御系统,这个系统经过了京机阁使用的检验,目前还没有外部人员能攻破她的防御系统。 完成系统后,她将回到曹、齐边境,对清平子他们提供远程信息战、电子战的支持。支持的频率越大,暴露的风险越大,幸而前期敌人实力不强,能用到她的地方不多,可以求稳。当宫疏雨他们有了坚实的地盘,她就会带着古三公过去,正式加入,司臣会另外派人负责曹、齐边境那个地方。 韩箐看着司臣、冀中堂,眼眶微红,昨天晚上的对话还在脑海中回响。 “七哥,等我们回来。” “七哥永远在天泰等着我的弟弟妹妹,等你们凯旋归来,等你们回家。希望你们将来离开天齐王朝土地的时候,黎民会永远记得你们,并为之自豪道:‘这是我们的秦大夫,这是我们的符学士,这是我们的韩大人。’” “走了。”韩箐擦了擦眼角,拉上有些茫然的星星,转身上车。 车队东去,留下一路烟尘。 车队消失在目光的尽头,司臣、冀中堂回到车上,不到一分钟,挂着相机的冯棠走到车旁。 车窗慢慢降下来,司臣看着她,道:“小棠,你去一趟天正王朝,通知小丑,‘大战略计划’正式开始。” “是,七哥。” “中堂,明天陪我走一趟扬江府广陵郡,见见老朋友将老。” “是。” 大齐306年,正月初四傍晚,镐京城外,军工研究院某中心。 着装统一的一千多名科学技术人员排队交出手机等一切物品,一一进入大厅候命。 大学士赵志远、钱万涛居首,以孙正启、李俊杰、周怀穆、吴乔宇、郑海鸣、王学诚等学士为领,分部列队,全场肃静。 副院长段凝与清平子走上台的时候,掌声雷动。 “今天晚上在场的科学技术人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值得信赖的王朝工作人员,突然通知大家过来,是因为王朝有一项特殊的任务交给大家去完成,在场所有人零点启程,前往目的地。衣食住行已经给大家安排好,相关的科学与技术资料在到达目的后会提供给大家,什么都不用带,只需要你们的人过去。这次的任务,短则五年,长则十年,甚至二十年,这期间,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与外界产生任何联系,更不能离开,若有违者,根据王朝《天齐律》、《军工律》,大家知道后果。你们将在一个新的军事工程兵器科技中心为王朝工作,到地方后,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新的指挥及科技中心院长的安排,不得违抗任何命令。”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 王朝经常成立新的秘密科技中心,从各单位调派人员,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只不过从这次选调的人员判断,不像专项研究。 段凝伸手指着旁边的清平子:“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列云凡将军,仙号清平子,陛下刚擢升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任科技中心军事指挥,为最高指挥官。” 面对众人陌生的目光,在掌声中,清平子上前,简单道:“诸位王朝的研究员,大家好,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精诚团结,众志成城,完成朝廷和军工院交给我们的任务。” “是。” “科技中心院长叫宫疏雨,到地方后,列将军会介绍给大家认识,科技中心将由列将军与宫院长共同负责。赵大学士、钱大学士。” “在。”赵志远、钱万涛上前一步。 “我代表军工院,任命二位为新的科技中心副院长,协助列将军和宫院长做好管理及科学技术方面的工作。赵大学士兼任工程部主任,总工程师;钱大学士兼任化工与防化部主任,总工程师。” “是。” “孙学士、李学士、周学士、吴学士、郑学士、王学士……” “在。”孙正启、李俊杰、周怀穆、吴乔宇、郑海鸣、王学诚等人齐声上前。 “任命孙学士为航空部主任,总工程师;李学士为火炮部主任,总工程师;周学士为装甲部主任,总工程师;吴学士为电子与信息部主任,总工程师;郑学士为冶金矿业部主任,总工程师;王学士为机械部主任,总工程师……” “是。” “在场的副院长、主任、副主任等领导,以及新组建的属于你们的团队,做好分配的本职工作,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如果有事需要与外界联系,自己向列将军和宫院长申请,二人同意,可以在监督下与外界联系。接下来的时间,各位副主任带领各自新的团队成员,写一份遗嘱留存,然后到指定区域,用座机向家人告别。老规矩,工作上的事情不允许交流,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无法回家要给家人交代清楚。另外,此次任务的参与者,无论职位高低,每人奖励二十万,会在下个月发放工资的同时,由我安排发给家属,如果出现意外或死亡,家属会有一百万抚恤金,请大家务必转告家属,如果没有收到钱,请及时联系我的助理,并注意保密原则。如果你们中间有人不能活着回来,不是因为违反纪律而被处决,我会根据他的嫡子嫡孙个人本事,多安排一位任王朝县丞及以上职位,保障家庭生活和延续。赵大学士、钱大学士及各位主任暂时留一下,伍丞相要见一见大家。副主任带着自己的团队成员,跟随工作人员下去写遗嘱及联系家属,十一点回来集合,准备出发。” 第1151章 雄鹰兵镇 “赵大学士、钱大学士、诸位学士,列将军是军事主官,新任院长宫疏雨是行政主官,他们二位在专业方面远远比不上大家,科技中心的科研与工程技术工作,还需要二位大学士与众多学士挑起大梁。这次的任务是陛下与左相爷直接交代和领导,大家一定要配合好列将军和宫院长的工作,并协助培养新的科学研究与工程技术人才,共同开展好工作。现在只有一个工程技术指导中心,两三年后,培养和补充了足够的科技人员,会再成立一个科研中心,指导研究、生产的却有极其庞大和种类齐全的现代化武器装备体系,大家肩上的任务很重……”一路说着话,来到伍修儒等待的办公室,段凝伸手一请,“伍相爷就在里面,大家进去吧,谈完后,会给诸位充足的时间安排家事。” “是。” 众人进去后,看着缓缓关上的门,段凝和清平子走到一边站着:“清平子,你们的要求,都按之前的协商为你们准备好,后续会继续补充科学与技术人才,记住你们的承诺。” “放心,贫道不会祸害天齐王朝,更不会祸害黎民,请拭目以待。” “我选择的这些人,都是经过考察后比较可靠的,如果情况允许,希望能给他们一定程度的自由活动空间。” “我们会酌情安排,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他们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严格保密原则,绝对当他们是宝。” 零点,四架大型运输机准时起飞,载着清平子和第二批一千多名科技人员,从镐京城外飞向上宁府雄鹰岭。 运输机在雄鹰岭机场降落,宫疏雨带着百里奚等人在机场迎接。 清平子为大家做了介绍,宫疏雨宣布了新的纪律,并任命百里奚为科技中心行政主任,负责科技人员的具体管理工作。苏啸为军事副指挥,负责安全与监督工作。星星为军事副指挥,任地下科技中心卫戍司马。闻知睿进入科技中心,参与航空及传送门等的研究工作。 运输机没有再离开,机组人员全部被苏啸的兵带走,他们和那些科学技术人员一样,将失去自由很多年。 这些科技人员并不知道,星星这个机器人被段凝设置成了科技中心核心主程序,监管所有电脑、仪器、仪表等设备及内外通信等,她才是真正负责监督的那个“人”。 “道长,将他们看得这么死,是否有必要?”苏啸看着离开的科技人员和被带走的那些机组人员,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宫疏雨宣布的科技中心纪律。 “老苏,那些藩镇的导弹从哪里来?军工研究机构和兵器制造工厂怎么建立?”清平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军工院里的人,就是你们段将军,背后也搞点小动作,别说其他人。之前过来的科技人员少,相对好管理,又主要对接狮子湾的电力输送,有朝廷背书,问题不大。现在可是一千多人,以后还会更多,段将军说这些人可靠,谁能肯定他们中间有没有人与外界、甚至与其他藩镇有联系?我们刚起步,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不能冒险,更不能有闪失,一不小心就可能将科技中心的事透露出去。那些机组人员也是同样的道理,一旦回到镐京,我们这个地方就可能暴露。扣下他们是段将军的安排,咱们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家属也会有妥善安排,等雄鹰岭及周边的立体防御工事完成后,再考虑让他们离开或加入我们的问题。走吧,回去休息一会儿,上午有重要事情宣布。” 上午十点,雄鹰岭会议中心,重要人物齐聚,百里奚主持会议,宣布新的组织架构及人事安排。 宫疏雨为最高主帅。清平子为都御史,行使监察之权。 为了行事方便,也是管理科技中心研究员的现实需要,在伍修儒、段凝的要求下,权谨任命清平子为中军府都督佥事,在镐京挂了名号,地位不低,算是给众人戴上了朝廷的帽子,也指明了方向,打消了不少顾虑。 种沐流、清平子为大供奉,赵孚、刀光、剑影等人为供奉,并负责统领修仙者、修真者,赵秉彦为修仙者主事,星衡为修真者主事。 星子鱼为护军都尉,负责宫疏雨的安全护卫。匡弼为宫疏雨军事参务,刘苏为行政秘书,米汤为机要秘书,申净为事务秘书。梁大叔关了餐馆,与刘安、苏代敏等人负责宫疏雨及那些老人的生活。 百里奚为行政主官,总领政务,并负责后勤,兼任雄鹰镇上邑。商林为行政副官,协理政务,并负责矿业及武器装备生产等。 抽调人员组建工捕巡检司,取代兵士负责所有地区治安,任命韩箐为巡检司巡检使。 磐龙镇上邑刘肥升任龙安县县丞,花钱将磐龙镇上邑买到手,王宏林转任磐龙镇上邑。 黄默崖正式出任黄家镇上邑。刘苏继续兼任雄鹰镇少邑。 符瑶为信息安全中心主任,总工程师。 成立新闻中心,周邦耀为主任,岑若心为副主任。 所有兵马统一编成雄鹰兵镇,任命赵武为兵马使,左师丘为军师,申长胥为兵马副使,蔺千阵为参军事。 蔺千阵、罗勇所部合编成雄鹰军,罗勇任指挥使,况奉直任副指挥使兼参军事,下辖五个营,郭相群(铜犬帮)、欧志(铜犬帮)等人任营司马,驻磐龙镇与雄鹰镇之间,拱卫雄鹰岭,警戒东侧芙蓉县。 方略、吕丞光等人所部合编成大竹军,吕丞光任指挥使,方略任军师,下辖五个营,朱尔荣(蔺况系)、边牧(蔺况系)等人任营司马,分驻磐龙镇南线各村。 彭着升、祁双权等人所部合编成磐龙军,彭着升任指挥使,祁双权任军师,下辖五个营,李判(蔺况系)、马向应(蔺况系)、江树(铜犬帮)等人任营司马,驻磐龙镇,负责磐龙镇西、北、东三线防卫,警戒龙安县。 突击各部编成突击营,苏乞爵任营司马,黄孝旭任营校尉,开春后由京机阁陆苍云带领,前往南齐大海进行登陆等训练,负责未来三栖突击作战。 苏啸任雄鹰营营司马,负责卫戍雄鹰岭。 向武为黄家营营司马,负责卫戍黄家镇。 雄鹰岭东南、黄家镇西北沿线地区及永嘉郡老山林重要地区,负责枪械工厂、火炮工厂、装甲工厂、车辆工厂等安全及肉类蔬菜供应地、运输线、电网等的护卫之军,统一编为永嘉营,任命梁山博为营司马。 科技人员到位,工人随时可以进行技术培训,现在主要的问题是缺电,工厂无法真正运转起来,目前只能先保枪械,其次火炮。 别看兵力已有规模,因为从海路运输稀有矿产、原材料等,南齐水师有了拿捏,也不会完全按照卜算子的要求售卖枪炮,陆陆续续抠一点出来,目前还没有达到人手一枪,不能轻易开打。 突击营、雄鹰营、黄家营、永嘉营及其他护卫、留守兵马组成守备军,蔺千阵任指挥使,秦越人任参军事。 在随后赵武主持的雄鹰兵镇成立大会上,京机阁旁听归来的申巡、吕周戡、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等年轻人被任命为各部屯长,玉虚学校归来的梁秋实、梁秋诚、梁秋贵等年轻人被任命为各部什长,梁秋实成为宫疏雨护卫队长之一。 曾在汝郡给清平子他们演说江陵府的邱克业,后来被招揽,跟着梁山博做事,现在也跟着过来。他有带兵经验,在江陵府那边干的也不错,任命为卒长。 第1152章 内讧 五谷村。 “砰、砰、砰……”一阵连续巨大的拍门声传来,仿佛院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在颤动,屋顶上有灰尘掉落下来。 正在吃饭的王有嘴父母急忙用手扇着,一边护住菜碗。 “谁啊?”王老大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打开堂屋大门,看着外边的院门,微弱的煤油灯灯光根本无法照亮外边的天井。 “砰、砰、砰……”外面没有人应,只有越发急促的拍门声,兼或有扁担、锄头之类砸在门上的声音传来。 王老大心一紧,对起身过来的儿子们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将扁担、锄头握在手中后,又问了一声:“外面谁啊?” 嘭的一声大响,像是锄头强撞在门上,整个大门晃动起来,门闩发出嚓嚓之声,似乎承受不住巨力,随时有断掉的可能。 “到底是谁?我家王有嘴可是拿枪的,别他麻到这里来找死!”王老大从儿子手中接过锄头握在手里,手心里有些冒汗。之前被人挂过人头在大门上,之后便没敢住王六叔的屋子,搬回了原本破败的家,心里可没底。 “是我们,王老大你开门!”又是扁担敲在大门上的声音。 “有什么事明儿再说,都歇下了。”王老大稍微松了口气,是村子里的人。 “别他麻废话,知道你们在吃饭,老子老远就闻到了菜香,再不开门,别说老邻居不给你们王家面子。”说着,像是有人在门外使劲压在门上往里推,门闩又发出承受不住的声音。 眼看着敷衍不过去,王老大对老婆使了一个眼色,她连忙将吃的青菜端去房间里藏起来,只留了泡菜在桌子上。他放下锄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叫了儿子跟着自己,走去打开院门。 门闩刚抽开,院门就被人撞开,王老大差点栽倒在地,一个儿子急忙扶着他,另外的儿子也聚在一起,手里的锄头、扁担对着跨入院子里的村民。 “王老大,阵仗不小嘛,锄头都用上了。”一位五六十岁的村民当先跨入院子,看着王有嘴那些兄弟,身后一下子涌进来二三十人,院门外还有不少吵吵嚷嚷的男子,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老郑,大晚上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老大,别在我们面前装蒜,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老郑扬着手里的锄头,众人手里的锄头、扁担都举了起来,将王有嘴的几个兄弟推开,直往堂屋里闯。 王老大父子急忙跟着退了回去,王母等妇孺急忙放下碗筷,往房间里缩。 “都站着别动!”老郑一声大喊,两个年轻人拿着扁担冲过去,挡在房间门口,死瞪着王母等人,吓得他们缩往墙角,挤在一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王老大急了、怕了,忙和几个儿子退过去,挡在妇孺前面,后背冒出冷汗。 老郑走到桌子旁看了看,冷笑道:“吃大米饭呢!王老大,我们连稀饭都喝不上了,你们吃大米饭?有钱人啊!” “明明闻到有菜香味。”老吴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鼻子使劲吸了吸,慢慢走入房间,将王母藏起来的炒青菜找了出来,随后丢在桌子上,与其他碗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看看、瞅瞅,菜里这么多油,他们吃得起好猪油,有钱人啊!” “老郑、老吴,你们可别太过分,我们家有嘴玩枪,在龙安县可是一号人物。” 老吴扁担伸到桌上一横一扫,将那些碗全部扫落在地摔碎。 老郑将锄头靠在桌子边上,慢慢坐在条凳上,道:“我家儿子也拿枪。伢子让人捎了两句话,听说你们家王有嘴做着伍长,吃了不少钱。咱们现在连稀饭馒头都吃不上,你们家发了大财,不照顾照顾老邻居?” “胡说八道!我们家有嘴怎么可能吃到钱,他可一直与大家窝在一个狗窝里,天天儿一起进进出出,有钱大家都有,没钱大家都没有。” “胡说八道!”老吴一扁担拍在桌子上,“王老大,你少给老子打马虎眼。当初说什么大家分了,你们家偷偷藏着金子买伍长,把我们当傻子。那些金子本该是我们大家的,你们一家子独吞,还敢狡辩!郑伢子带的话肯定没错,你们家王有嘴做着宋将军的伍长,你敢说没吃到钱?骗鬼呢!” “王老大,不是我们逼你,前两年老邻居们找你没有,都没有吧?我们也讲道理。”老郑敲着桌子,“实在是年景不好,去年没什么收成,宋将军那边的人过来,咱们又孝敬了一些,还嫌弃孝敬得少,比不得其他村子,大家挨了好一顿棍棒,雪上加霜,实在活不下去了。以前你们家王老六在的时候,不用我们开口,借一些、送一些,大家就熬过去了,是不是?你霸占着王老六的班,不能吃了饭不施粥吧?大家伙从年前开始,乞丐一样讨到年后,你说家里没粮食了,大家都一样。我看很不一样嘛,你们吃着大米饭,尝着猪油炒青菜,我们连咸菜都掏空了,盐也买不起,怎么能一样!花王老六一家的时候,你们几兄弟可说过要管着我们温饱,现在大家没吃的,你倒是管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撒丫子不闻不问呢?” “老郑,你这样说就不讲道理。花了老六一家,以前你们卖给老六的田地,我们王家可是按斤算两还给了你们……” “放你娘的屁!”老吴跳了起来,手里的扁担指着王老大一家,其他年轻人也慢慢围了过去,“我们当年卖给王老六的是什么田、什么地?你们王家分给我们的是什么田、什么地?别他麻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将最烂的田地分给我们,好的全留下你们王家人分了,还敢和我们提分田地的事,老子当时就想送你个老东西下去和王老六一家团聚。”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王老大,我记得你们家王有嘴抱了孩子去卖,肯定收了不少钱,你们王家可没有算一分半厘给我们,不厚道啊!倒不是咱们想要这种黑心钱,实在是你们不厚道。也不怕王老六在祖宗面前告了状,这两年就拉你们一家子下去走走油锅,尝尝烙铁的滋味。”一个村民插嘴道。 第1153章 恶有恶报 “卖人的事咱就不说了,王有嘴拿去买伍长的是王老六的金子,他那个伍长就该是我们五谷村所有人家的伍长,不能赚了钱独吞啊!你们老王家这么做,会断子绝孙!”另一个村民也开口。 “我说你们老王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前人家在咱们五谷村办厂子的时候,是你们老王家带头,说什么要霸占我们的地,让我们种不了粮食,活不下去,呼啦啦骗着大家去烧人家的厂子,把人赶走。现在怎么着?看看其他没有烧厂赶人的村子,人家现在家家户户通了电,很多人买了什么电视机、电风扇,冬天咱们冻得死狗一样,人家有钱烧碳炉子取暖。还有那个做工的地方,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空调。” “对,就是空调。听说那玩意儿可玄乎,夏天热死人的时候,给你送凉风,冬天冻死人的时候,给你吹热风,有大法力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人家现在过的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你说说看,你们老王家是不是害人不浅?要不是骗我们烧了厂子,也不至于现在活不下去,叫我说,你们老王家的人,死一百遍也不够!” 村民七嘴八舌声讨的时候,外面一阵骚乱,随后见那些村民绑着十来个嘴里塞着破布、烂袜子的男子推了进来。王老大惊得跳了起来,这些男子是王老三、王老五及他们的儿子。 村民强迫他们跪在地上,老郑起身走过去取出王老三嘴里的破布,刚开口骂,就被旁边村民一扁担扫在脸上,牙打落几颗,满嘴是血,一时呼叫起来,被死死按在地上。 老郑没有管他,又去将王老五嘴里的臭袜子扯下来。他见了被打出血的王老三,不敢开口骂,只怒目瞪着众村民。 老郑冷哼一声,又走回条凳坐下,道:“现在你们三兄弟齐了,有话咱们敞开了说。以前王老六在的时候,但凡年景不好,或借或送,多少有几十斤米面给我们过日子,如果年景太差,一百多斤也有过,红薯那些粗粮就不提了,每家每户也得了不少,咱们大家伙靠着这些粮食就可以捱过去。花了王老六一家是你们老王家提出来,王老六留下的好东西也是你们老王家得了,我们分了些边角料。要是王老六还在,管着咱们温饱,也不至于苦成这样,你们既然得了王老六家的大头,现在大家有困难,不搭把手说不过去。咱们要求不多,也不要你们送,每一户借两百斤米面,让我们可以拖到收麦子,就算是你们的功德,老邻居们承你们王家的情。” “老郑,年景大家都一样,家里你们刚才也翻遍了,我们家哪里还有粮食?你这样逼也没用,就算把我们全打死,也抠不出粮食。”王老五奋力挣扎,又被村民按了跪下。 “王老五,你说这话可不厚道。地是同样的地,怎么王老六种的时候有余粮给大家,你们三兄弟种就拿不出来,把我们当傻子?田地的事先不说,在这里大喊大叫,不如劝劝你们老王家的大哥。你们的侄儿做着伍长拿大钱,养活咱们一村子人没问题吧?” 刚说到这里,外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就是骂骂咧咧与斗殴的声音,惨叫声不断传来。双方都听出有自己家的人,老郑吩咐部分村民看住王家几兄弟三大家子,带着其他村民冲了出去。 原来是王老三、王老五家年长的孙儿联合在一起,拖着锄头、扁担到这边,想救父亲、爷爷,第一声惨叫就是他们锄头砸在一个村民脑袋上,随后村民反击,双方乱战。 王家势单力孤,片刻不敌,过来的人全部被愤怒的村民打死在王老大屋子周围,老郑、老吴这边守在外面的村民也死了两个人,有几个受伤不轻,还有一些轻伤。 一看见了血,这还了得,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大家眼中凶光闪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吴带着一些村民返回去杀王老三、王老五家剩下的人,老郑则带着其他村民回到王老大家。 看着嗜血返回的村民,王老大已察觉情况不妙,带着儿孙们奋起反抗,堂屋里先乱了起来,随后打到天井、房间,四处乱糟糟一片,惨叫声不断响起。过了不久,满屋子血水,东倒西歪死了一片。 老郑断了一条胳膊,龇牙忍着痛,道:“搜,给我里里外外仔细的搜,再去一些人到王老六屋子去搜,不信他们王家没有藏东西。” 现在可不是王六叔一家被打死的时候,没人过问,惨叫声传出,附近村民发现了五谷村的异状,报给了夜里巡逻的工捕,工捕赶到,一面持枪入村控制局面,一面报到了韩箐那里。 听说村民械斗,打死了几十口人,韩箐大吃一惊。她刚过来,清平子他们也没有将这种事情扩散,不了解五谷村当年的龌龊事,急忙找到他,又打电话联系王宏林,王已经收到消息往五谷村赶。 清平子听说后,冷笑一声,并没有任何意外或惊讶。 五谷村发生这种事,完全在预料之中,甚至他和宫疏雨、蔺千阵等人就是推手,是他们将五谷村村民逼上了绝路,尤其是现在有明显贫富差距对比的情况下,如果这些惨无人道的家伙不内讧,那才是奇事。 当然,正月里嘛,样子还是要装一下,清平子让秦越人派了一些雄鹰学院的医学生,跟着他们过去救死扶伤。 众人乘坐直升机到的时候,王宏林已经到了,蹲在村子外边抽烟,见他们赶来,起身走了过去,开口就是:“死绝了。” “老王家的人?”清平子问道。 “这些人是真狠哪。”王宏林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韩箐,“韩姑娘,你别过去,现场怪吓人。”他听到些王六叔家的风声,虽不是很清楚细节,但比韩箐知道得多。 “王老放心,韩姑娘有经验,她在天泰已是见多识广,这是小场面。”清平子说着,与众人往村子里走,路过王六叔的家,门在刚才已被砸坏,他转身走了进去,站在天井里,告诉进来的韩箐等人,“这是王乐乐的家。” “王乐乐的家?”韩箐只听说王乐乐是什么天齐老朋友的托付,还以为是难民家剩下的孩子,见清平子他们没有细提,以为是怕她伤心,也就没多问。 “五年前,大齐301年,积善的王六叔一家应该是被五谷村村民打死。王六叔侄儿、大哥家的儿子王有嘴,将王乐乐带出去卖了,那一年她六岁。大齐302年,我在镐京遇到她,身上插着白茅被别人叫卖。王老、韩姑娘,你们觉得我和宫疏雨为什么要针对五谷村?” “这帮畜生!” “五谷村发生今天晚上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我原本想,再过几年,王乐乐长大些,让她自己处理亲人血仇,没想到他们内讧的这么快。也好,早些解决,拔掉这颗毒瘤,磐龙镇才可以真正融成一体。王老,韩姑娘配合你,两件案子一并审理,审出村民将王六叔一家埋在什么地方,问清楚一家人的岁数,秦大夫能判断骨龄,分清谁是谁,让王乐乐给亲人补个丧事。五谷村这两件案子很有价值,一定要公开、公正审理,可以让其他村的村民和镇上的人围观,要让他们明白,五谷村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恶鬼。这样的恶鬼不值得同情,更不应该过好日子。真是可怜了王六叔一家,好人哪有什么好报。” 第1154章 要的是这个 “秋贵,你这是到哪里去?”夜色下,梁秋实、梁秋诚拦住背着包袱离开的梁秋贵,“有任务?” 看着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逃难、一起去天泰念书训练的伙伴,梁秋贵摸出烟,一人散了一支,点燃道:“没有任务,我要去宋八斤那里干。” “你是什么意思,要背叛道长和宫姑娘?”一听此言,梁秋实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恨恨看着他,“让你在天泰念书,出去学了知识,长了见识,训练你一身本事,现在要做白眼狼?回来就背叛他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去宋八斤那个狗藩那里做什么?”梁秋诚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梁秋实似乎相对冷静一些,想了想,拉开梁秋诚的手,小声问道:“秋贵,你现在是不是听匡参务的命令?”他做宫疏雨的护卫队长,知道一些。 匡弼挂着军事参务之职,参谋军务,其实掌握着司信之权,负责信息战、电子对抗、雷达、通信、情报、特工等方面的事务,是战略支援的重要组成部分,只不过现在不成建制,没有正式任命为司信,但绝对是实权人物。 “谁的命令我也不听,就想自己做一回主。”梁秋贵猛吸了两口,将烟头弹了出去,“你们和我一样清楚,大齐乱成这个样子,没救了。雄鹰岭给的粮饷是不错,但纪律严明,捞不到钱。宋八斤那边虽然饷银不高,但可以捞钱。我已经想好,去宋八斤那边混几年,捞够了钱,就带着一家人去天泰过日子,再也不回这种破地方。” “现在已经不是破地方!你也看到了,只要跟着宫姑娘、道长他们好好干,会越来越好,将来还有机会打回家乡,带着家人重返故乡。宫姑娘那么艰难走到天泰,长大了还要回来,你现在要做逃兵,别说我们,狗也看不起你,你连小虎也不如。” “都一样!”梁秋贵大吼道。 “什么都一样?”梁秋实也怒了,一把抓住他。 梁秋贵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道:“我说,宫姑娘和宋八斤那些藩镇将军都一样!刚开始为了招人,笼络人心为她卖命,给你许诺一些好处,势力扩充到一定规模,都是一个鸟样。看看大齐诸府的藩镇,那些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村民谈及,哪一个藩镇到最后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秋实、秋诚,听我一句劝,趁咱们现在有本事,出去捞几把,带着家人逃往西边,去太平的城市里安个家,过平静日子,过人该过的日子,这才是正途,别信那些吸血鬼的狗屁说辞,都是骗人。” “宫姑娘、道长他们不一样,会保护村子,更不会变!”梁秋实给了他一拳,两人随后打了起来,梁秋诚也加入,转眼三人鼻青眼肿,躺倒在地。 “你他娘的就是一头白眼狼,养不熟的狼崽子!”梁秋诚骂道。 “忘恩负义的东西!”梁秋实补了一句。 “别看现在有这么多兵,连枪都配不齐。整个扶风郡都是宋八斤的,一旦察觉,大军来剿,很快就会完蛋。” “我们完不完蛋不知道,宋八斤肯定比我们先完蛋,咱们走着瞧。你要去宋八斤那里做作威作福的狗藩,想捞钱,老子不拦你,谁对谁错,将来自有分晓。我相信宫姑娘他们,因为他们把我们当人,就算现在什么也没有,将来什么都会有。去便去罢,滚便滚蛋,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别乱说话,否则我会去宰了你。” 梁秋贵慢慢爬了起来,擦了擦嘴上的血,捡起自己的包袱背上,看着仍躺在地上的两人,道:“你们放心,我的家人也在这里,就算不考虑其他人,自己的亲人也要照料,就是宋八斤要来剿,若我知道,定会找机会通知大家。秋实,带个话给梁大叔,他现在给宫姑娘他们做饭,工资只比兵士高点,和一个伍长差不多,比你拿的钱还少,图个什么,还是好好开餐馆,赚些钱存着比什么都强。” “滚你娘的!”梁秋实翻身跳起来,飞起一脚,将梁秋贵踢飞出去,和爬起来的梁秋诚转身回村,再不看他。 滚远后,梁秋贵躺着喘了会儿气,随后自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嚎了几声,爬起来继续往磐龙镇北而去。 次日,他赶到龙安县南约二十里的兵营处,报了住址名字,声称前来投军,贺老四接待了他,差点将他吓死。不过他多虑了,他记得贺老四,贺老四可不认识他。 “听说你想投军,都会些什么?识字吗?” “识字,数学、科学、计算机那些都懂。会骑车,会开汽车,枪炮都会使用,能驾驶坦克、突击战车作战,可以操作战术弹车,飞机驾驶不是非常熟练,但可以作战……”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才啊,会挖战壕吗?”贺老四嗤笑道。 “会挖,关于掩体、散兵坑、防弹堑壕、猫耳洞、火力点配置、攻防战术……” “好啦!”贺老四将搭在桌子上的双腿收了下来,身子前倾,含笑看着他,“像你这样的人才,我看得给你一个将军做做,大家说是不是?” 两边的兵士都笑了起来,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笑话。 “我真的……”梁秋贵看出了不对劲,有些急了。 贺老四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右手对着他,拇指、食指、中指搓着,道:“你会什么老子不在乎,会不会也没关系,老子要的是这个,只要有这个,你想学什么就可以学什么,想会什么就可以会什么。” 梁秋贵松了口气,老套路,听过王有嘴的故事,这点准备还是有,急忙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整整齐齐一万块钱,上前恭敬送到贺老四手里,道:“老总,我想买个伍长,你看够吗?” 贺老四大约看了看真假,放到桌子上,现在看他可顺眼多了,道:“你说你是大竹村的人,五谷村过去不远。五谷村有个王有嘴,之前一个伍长的名额给了他,卖了接近一两金子,上头知道了大怒,人家诵一遍经,得三斗三升米粒黄金还嫌少,要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咱们卖得太贱,忒不值钱。你这点钱还不如王有嘴的金子,伍长可没有,当个普通兵士没问题,干就干,不干可以走。”说着,右手压了压桌子上的钱。 梁秋贵看了一眼贺老四手掌压着的钱,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递出去了肯定要不回来,钱花出去了,不干白亏。兵士、伍长其实也差不多,以自己的本事,还怕一年半载混不出名堂。 第1155章 不好受 不说梁秋贵投宋藩被轻视,龙安县县司马雷万青现在也不好受。 宋江去年调到龙安县,就是清平子第一次陪宫疏雨回乡,半途遇上搞事的那个曲长宋头领,宋八斤本家侄子,级别提为了营司马,调来做雷万青的助手。 刚开始好像没什么,渐渐雷万青就发现不对劲,先是以他助手的身份单独管着一个营,去年底宋八斤来了命令,龙安县一万余人的兵力,一共编了四个营,还有其他一些兵马,竟然分两个营给宋江指挥。 要不是他管着龙安县多时,又是宋八斤当年在山上的老兄弟,有些威望,还没有失控,说不定被一个小小的宋江架空,二人间便开始有了龌龊。 今天周末,雷万青聚了一帮子营司马吃喝玩乐,独独没有请宋江。有一个营司马小声提醒了一句,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好闭嘴。 酒足饭饱,众人搂着神女快活,雷万青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骂骂咧咧道:“也不知是哪个豹娘养的,大周末打搅老子的雅兴。”说着,看了提过宋江的营司马一眼,吓得他急忙推开姑娘站了起来。 一看是扶风郡的座机,也没仔细看号码,开口就没好话:“你个豹日的……” 嘭的一声,先是愤而拍桌子的声音,雷万青刚要还击,就听宋八斤的声音传了过来:“雷万青,你个豹日的狗东西,连老子也敢问候,我看你是活腻了。”吓得他一激灵,赶紧站了起来,酒也醒了大半,挥手让营司马们带着神女出去。 “将军,小的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大周末骚扰……”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将酒醒一醒,留一个营驻守龙安县,剩下的兵马交给宋江,让他带着移往东线的定门县地区。” 留一个营? 雷万青的酒瞬间醒了,忙道:“头,我……一个营怎么应付龙安县?还怎么监视孟先孚?” “宋江带着兵马东移,孟先孚交给九斤和他。龙安县现在太平着,只管收钱,别说一个营,一个曲就够了。要不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立下汗马功劳,老子现在就撸了你,不知道陈杉对定门县、平农县虎视眈眈吗?兵马已经在东线排开,那孙子想吃老子的地盘,老子非得教训他不可。” “那好啊!头,老……小的早就想代头好好教训教训那孙子,你让宋司马留守龙安县,我带兵出定门如何?” “万青,以后靠你的时候多着呢,这次好好休息,有大仗的时候少不了你。宋江那个兔崽子缺乏经验,东线有孟先孚顶着,这次让他去锻炼锻炼,年轻人嘛,还是需要给他们机会,好好锻炼一下。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立马来扶风郡,我准备好了礼物,你代我走一趟长乐郡,将礼物送给刘元和刘将军,多说几句好话,兄弟之邦,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动刀动枪。对了,去长乐郡之前,先走一趟闽喉郡,见见刘元和的老兄弟关三刀,让他帮你先说两句好话……” 梁秋贵见到自己伍长的时候,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竟是王有嘴,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不到晚上就被通知紧急集合,大军往东开拔,很可能有大仗要打。王有嘴冷笑着,竟连枪也没有配给他,随便丢给他一把刀,让他拿着出发,摆明了想整死他。 梁秋贵不知道,其实大军东去算他运气好。 虽然不能杀他,杀杀新人的锐气可是默许操作,王有嘴本来打算晚上收拾他一顿,先让这小子躺几天再说,甚至考虑过弄断他的手脚,出口鸟气。 现在可能有仗要打,每一个战力都不能轻易浪费,他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收拾梁秋贵,新人不发枪已是极限,便想着让陈藩的兵收了他的狗命,报了旧日冤仇。 宋江没有带兵上过战场,心里有些虚,大军东移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梁秋贵就倒了霉。王有嘴安排他晚上警戒,白天又塞一堆活给他做,敌人还没见到,已经没了什么精气神,站着也在打瞌睡,还被屯长发现,抽了几鞭子。 两日后,宋江带的兵马磨磨蹭蹭终于到了定门县西。 上宁府扶风郡的定门县、平农县均与扬江府临东郡接壤,平农县在定门县西北方向,如果定门一线稳住,平农县自然无虑。 宋八斤大将孟先孚一直率军驻守在定门、平农两县,而重兵主要防守在定门前方南北延展的阵地上,也挡在了进入平农县的要道上,构建了三道纵深防御工事,与陈杉镇兵对峙。 陈杉的临东郡大致在扬江府中段的西部地区,夹在南北柴启恩、巫弘钧两大藩镇之间,左右逢源,兼具扬江府与上宁府藩镇间的缓冲,只有一郡余地,艰难苟活着,南、北、东三方皆不敢动,只能与宋八斤争扶风郡镇县。 定门县及平农县的东部地区,以前属于陈杉,被旧藩胡强夺占,后来归宋八斤,他一直想拿回来,再图西进,扩大地盘自保。 临东郡东南的兴城郡、娄阳郡、会稽郡等是柴启恩的地盘,东北的广陵郡、曲阿郡、临江郡等是巫弘钧的地盘。 临东郡东有一龙兴关,与郡城成犄角之势,是陈杉自保的重要关隘,无论是柴藩还是巫藩要攻打他,龙兴关都是东线阻敌、无法轻易越过的天堑。 龙兴关再往东的扬江府地区,就是柴、巫双方争夺地盘的主要战场,常年拉锯,你来我往。陈藩就在战战兢兢中,从龙兴关眺望两藩的争斗,坐观成败。 临东郡西偏南的江成县与定门县接壤,中间隔着白水江,陈杉要争夺扶风郡的地盘,江成县就是最重要的通道和前进阵地,陈藩西进大军就驻扎在江成县西,与孟先孚之军隔江相望。 孟先孚是旧藩胡强的亲信大将,曾与宋八斤“同殿为臣”,在胡强扫平上宁府南部藩镇的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先后统军败风阳府孟藩、退闽州府刘藩,巅峰时曾执掌数十万大军,东伐陈藩、柴藩、巫藩,以寡击众,乃上宁府名将,地位远高于宋。 没想到胡藩瓦解,世事变迁,不得已屈身宋藩,深受猜忌,亲信残军经过多年鏖战消耗,兵力已不足一军。宋八斤未曾为其扩军,未免操戈,后勤不足,孟先孚也一直紧守“为臣之道”,没有私下扩充兵力,落魄成边缘小卒。 陈杉此次重兵压境,势在必得,形势危急,宋八斤才勉强调了两个营东来,归孟先孚指挥,充实防线,又以胞弟宋九斤为帅,率两军东进,位于孟先孚之西,节制孟部。 第1156章 工作系统 宋江从龙安县带来的三个多营兵力,一并归宋九斤节制。一个营移到平农县东、孟先孚军之后设立防线,与宋九斤两军同为第二梯队,由宋江直接指挥。剩下部分则出东南,插到定门县南部驻防,与南面芙蓉县之军互为犄角,归芙蓉县县司马宴然指挥,警戒白水江岸。 梁秋贵跟随王有嘴到了平农县东。 一番调动,扶风郡东线已集结了超过四个军的兵力,五万多人,差不多是宋藩的一半兵力,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扶风郡中部的空虚,尤其龙安县,在雄鹰岭面前,几乎成为了不设防的县城。 不仅其他藩镇在关注着陈、宋之争的成败,宫疏雨也在盯着龙安县,一旦陈、宋交战惨烈,造成大量伤亡,则可伺机攻占县城,并将兵锋往东推移,进驻到芙蓉县西防备。 芙蓉县与扬江府柴藩的娄阳郡水门县接壤,同样隔白水江相望,是否攻打,什么时候攻打,要视情况而定。 “梁秋贵。” 听到王有嘴叫他,梁秋贵握着铲子站起来,一眼望去,见宋家负责执罚的宋沟冷着脸站在那里看着他,王有嘴奴才一般跟在宋沟旁边,点头哈腰说着什么,不时指指他,急忙放下手里的铲子,跑步过去。 宋八斤没有成体系的工程兵,战壕都是各部自己挖,并征调附近黎民干苦力,而且没有挖壕机器,纯手工打造。 他到平农县东已有三天,不是在挖战壕,就是在挖战壕的路上,吃住都在堑壕里。什么火力点配置,什么攻防战术,全都与他无关,终于明白了贺老四问他“会挖战壕吗”是什么意思。 “兵士梁秋贵,见过宋大人,见过伍长。”他站到二人面前,一个立正。 “什么宋大人,叫宋将军。”王有嘴乘机给了他一巴掌,终于站直了身子。 梁秋贵没有叫,宋沟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他片刻,不咸不淡道:“梁秋贵,你在王有嘴手底下干了一周,好像只在来的那一天登录过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一次都没有进行工作汇报,也没有提交工作计划,说说看,怎么回事?” “回宋大人,我不知道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也不知道有工作计划和工作汇报这事。”梁秋贵看向得意的王有嘴。 他明白了,所谓来的那一天登录过系统,肯定是这孙子以他的名义注册后登录,现在宋沟问起工作汇报和工作计划的事,肯定每个人都要做,但他不知道,王有嘴没有告诉过他。 “听你的意思,你们王伍长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宋沟的手搭在配枪上,吓了王有嘴一跳,这家伙官虽不大,却是可以直接战场处决人的大人物。 “宋将军,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就是在放屁,不想做汇报,也不想做计划。他刚到的那天,分到我手底下,我当时就告诉了他需要每天做计划、汇报的事,将军猜他说什么,他说他是来升官发财娶老婆,不是来做什么狗屁计划、汇报,满腹牢骚,看把他能的。要不是小的拿宋将军压着这小子,逼他注册登录,这小子恐怕连咱们扶风郡有工作管理系统这回事都不知道。一看他就是一个兵花子,属下实在管不了,还请将军责罚。” 不用王有嘴使眼色,跟着他的那些兵士都是五谷村的人,见宋沟扫视而来,急忙为王有嘴作证,都说什么王有嘴教了他,也听到了他发牢骚不满,对宋将军不敬,更不将王伍长放在眼里。 “带走。”宋沟手一扬,早有兵士过来押着他,跟在后边离开。 “哈哈……”梁秋贵没有挣扎,老老实实被带走,回头看了王有嘴和那些兵士一眼,心里蔑笑。 这孙子还不知道,五谷村王家差不多销户了,而打死他们王家人的村民,就有现在和他狼狈为奸作伪证的这些兵士的家人,真是太好玩了。他很想知道,也很期待,当王有嘴将来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一天。 梁秋贵被当众宣布违反管理纪律,挨了五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随后被兵士拖回去,丢在王有嘴他们一伍所在的营地。其他人都在外面干活,没有人过问他。 “将军。”梁秋贵挨抽,韩单也在为这事上火,他原本是孟先孚手底下的指挥使,已经缩水为营司马,风风火火跑进指挥所,先是就着孟先孚的杯子一口干了,又倒满水,走到孟先孚正在看的地图前,挡住他的视线,“宋九……”见孟先孚眼神一睖,急忙改口,“宋帅派了人过来质问我们,为什么两天都没有提交工作计划和汇报,说什么我们不服从管理,罔顾纪律。他娘的,这里是野外,网都没有,汇报他老豹啊!那个豹日的在那里骂骂咧咧,影响兵士情绪,我抽了吖的两鞭子。再这样下去,这事没法干了。” 孟先孚皱了皱眉,刚要开口,电话响起,接起来竟是宋九斤,也是说工作计划和汇报的事,他应了两声,随后挂了电话,看着韩单,道:“你通知一下各营司马,专门派一个屯长负责这事,由他带着一个屯的兵,统一管理一个营所有兵士的账号,每天将各部各人的工作计划和汇报统计好交给他,让他带着一屯之兵,晚上返回定门县城,将每个人的计划和汇报录入管理系统。” “将军。”韩单明显觉得窝火。 “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是负责后勤的郡尹宋十斤大人引进,说可以从上到下直接管理到每一个兵士,实现精准监控,杜绝兵士摸鱼,将执行力最大化。已经投入了足够的人力来负责这个系统,管理可以精确到每一个兵士的每一天在做什么。他是宋将军的胞弟,既然这个系统得到了宋将军认可,在全军执行,就没有人可以特殊,好好执行。” “是。”韩单又端起孟先孚的杯子喝了两口,告辞离开。 走到指挥所外不远处,只听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明显是拍桌子的声音。 雄鹰岭。 清平子敲了敲门,走进刘苏的办公室,道:“忙吗?” “快忙完了。”刘苏将正在做的文件保存,请了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坐到对面,“我看你比在天泰做供奉还清闲,整天只知道出一张嘴。” “圣人有云:‘劳心者治人。’我的脑瓜子整天都是嗡嗡的,你要有本事,也可以感受一下嗡嗡嗡是什么感觉。”清平子喝了一口,“听说你打算嫁给郭相群?” “他是铜犬帮的头目,了解我的过去,我也知道他的过去,算是门当户对。” “你喜欢他吗?” “对眼吧,至少不讨厌。” 第1157章 倒闭的征兆 “那就好,先恭喜你,什么时候请客?”清平子点了点头。 只要郭相群不介意刘苏的过去,她也能接受,倒也不错。郭相群作为铜犬帮以前的头目,现在是罗勇手下的营司马,前途无量。 “什么时候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 “怎么,想让我们给你放婚假?对不起,现在缺人手,没门。”清平子笑道。 “清平子,不是休不休息的问题。我们刘家已经当了几十年普通人,爷爷奶奶已经看淡,倒无所谓。只是,赵家一直是一方大家,还是修仙者家族,舅公似乎对郭相群的出身不满意,虽然没有明确说拒绝,反正话里话外,让爸妈好好考虑一下。我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舅公希望我嫁的人家,自问配不上,我也不奢求,至少现在的郭相群已经算是良配,我已经接受了这个命。你若真想喝喜酒,就帮我和舅公好好谈谈,让他别想那么多。” “巧了,我就是赵老将军派来和你谈谈。”见刘苏翻了一个白眼,他微微一笑,“说实话,我虽然出身大派,本身也是不入流的江湖人士,对什么出身、家族没有根深蒂固的概念,也不觉得铜犬帮出身就有什么不好。我以前在魏郡的时候就和田卫廷大人谈过,铜犬帮和六大门派、三大世家、甚至乾坤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那些帮众只需要一个正确的引导,有人为他们指条明路,不比任何门派、世家差。看看现在,他们是不是不再为恶?是不是在为黎民练兵?是不是在为黎民服务?是不是在为理想奋斗?你是我的朋友,郭相群也是我的兄弟,我会祝福你们。” “多谢你,清平子。”刘苏起身,微微鞠躬。 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天底下少有比这家伙更讨厌的人,慢慢接触才知道,他的血比谁都热。他这样说,不仅使她感动,还表明可以帮她说服赵武放下成见,成全他们。 “雄鹰岭热闹了这么几年,还没有办过大喜事,趁现在事情还不是很多,和郭相群商量一下,把日子定下来,咱们也热闹热闹。再过一两年,甚至可能要不了一年,工作量就会非常大,那个时候,可能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热闹。” “清平子,军事方面我不懂,咱们现在枪都没有配齐,缺乏火炮、装甲和空中力量,有把握击败宋八斤吗?” “别看宋八斤号称十万大军,兵士的训练及军事素养比不上我们,真正有战斗力的不多,除了空中力量,武器装备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击败他不是什么难事,难点是来自于北部马骁骏及闽州府刘元和的威胁,扬江府那边也需注意,可以说四面是敌。更何况,宋八斤自寻死路,老天都要收他,灭亡是迟早的事。” “你是说成功挑动了陈杉与宋八斤交火?” “就算没有我们从中作祟,素有仇怨的陈、宋之间交手也是迟早的事,我说的是另一件事。匡弼报过来的情报,不知道宋八斤受了谁的蛊惑,买进了一个叫‘叽歪叽歪’的工作管理系统,按照有些公司企业的管理模式,从将军到兵士,每天都要上传当天的工作汇报和次日的工作计划,还有什么周汇报、周计划,月汇报、月计划,作为重要的考核与监管方式。不是我看不起宋藩,识字的兵都不多,还玩工作管理系统,搞笑也该有个度。匡弼那边正在追查这个系统的来源,咱们也准备买一套回来,让符瑶分析破解,有需要的时候,直接侵入获取数据,宋八斤完整的兵力分布及各部动向将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要是这样的敌人还不能攻灭,咱们都可以滚蛋了。” “哈哈……”刘苏很没有形象的大笑起来,对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匡弼立下大功,一个人可以抵几个军了。” “天泰不是流行一个说法,当一个公司、企业突然开始加强对员工考勤和工作执行的管理,就是要倒闭的征兆,藩镇肯定也是同样的道理,我看宋藩离死不远了。” …… “白大哥,那个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让大齐梁王派月长史率众迎接。”江陵府江陵郡,站在人群后边的赵思小声问着白庸。 马骁骏长子马服带队,前来江陵向权武购买大批武器装备,供奉莫伤禾随行。 白、赵二人入马藩后,争取到了分在马府效力,白庸用钱买通了大管事、马府外务总管茅以哲,争取到了来江陵的机会。 茅以哲转身瞪了二人一眼,白庸没有说话,赵思也吓得闭嘴。 别说赵思,茅以哲也在奇怪,就连马服也不认识平等王教的赵常李,只是听说过这号人物。 “江陵月深甫奉梁王殿下之命,在此恭候赵先生大驾。”看着下车的赵常李,月深甫上前两步,含笑拱手。 “哈哈……月长史客气。久闻梁王殿下爱人好士,今日观之,传闻不虚也。”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所有媒体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们,拍下了历史性的一刻。 “赵先生请。”月深甫亲自为他打开车门,“梁王殿下府中设宴,只等先生驾临。” “梁王殿下客气,折煞小人了。”话虽如此,赵常李却没有嘴上那么客气,已然享受了月深甫的服务。 “少镇将军,这边请。”月、赵二人的座驾离开,贺晋才来请财神马服上车,前往梁王府赴宴。 “有劳贺大人。”虽被轻视,马服也含笑以应,随他上车,不敢生气,因为没有生气的资格。他这次过来谈生意,战机就要购买上百架,整个大齐除了朝廷,怕只有权武有魄力与藩镇一次性做这么大的买卖。 月深甫的注意力虽在赵常李身上,倒也吩咐了贺晋好好礼待贵客,不要失了礼数。 车队跟在后边驶往梁王府,白庸、赵思也跟着上了车。在车上,茅以哲好生教育了赵思一回,让白庸管好他,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开口的时候别开口。白庸急忙赔罪。 府宴声乐,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莫伤禾身为供奉,陪同马服入席,茅以哲只能带着众多随从在王府外院候着,随意吃了些王府安排的酒菜。 下午三点过,众人才在权武亲送下出府,月深甫又奉命带众人前往汝郡凤台一会神女。 第1158章 不许铺张浪费 “爸爸。”汝郡西南大道路口,贺娇见到贺杰,笑着张开双臂飞奔过去。 贺夫人想抓住她已来不及,内心大急,叫了一声女儿回来,急忙跟了上去。她带着女儿进城逛逛,谁知竟会遇上贺杰。 听到呼喊,贺杰面无表情转过头,皱了皱眉。他是奉命提前过来安排清道诸事,专在此等候月深甫的车队过来,带贵客们前往凤台玩耍。 贺杰刚想叫她们离开,身边的章妤欣已经抢先一步,一巴掌迎了上去,将贺娇扇翻在地,厉声道:“哪里来的小贱,在这里大呼小叫,有没有人管了?”随之又呼喝兵士来赶人。 “对不起,小孩子认错了人,对不起。”贺夫人没有看贺杰,连连对章妤欣道歉,抱起哭泣的贺娇离开。 贺杰看了一眼离开的母女背影,平静道:“好了,何必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月大人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去补一补妆,别失了礼数。” “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杂。”章妤欣冷着脸,转身上车,将伺候她的侍女呼来喝去,不断打骂,根本没有补妆什么事。 贺杰没有管她,看了一眼手机,贺晋发了一个定位过来,估计还有十多分钟就到,急忙将话传下去,各处准备好,别出了岔子。 车队到的时候,贺杰他们已经在车上,当先开道,缓缓驶往凤台。临台下车迎接,月奈何早等在这里,章妤欣已恢复了娇笑嫣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与月深甫、月奈何说说笑笑走向梅苑。 白庸他们站在凤台外边候着,负责警戒。他没有去看站在门口的刘连昆,镇定自若,倒是赵思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躲避刘的视线。 趁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白庸一把拉住他,小声道:“给我镇静些。我们早蓄了胡须,改了妆容,姓刘的最多看过我们的照片,已过去这么久,能记得谁。像你这样慌慌张张,一旦引起他的注意,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赵思忙点头,虽然白庸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仍是忍不住双腿打颤,战战兢兢,难以自持,只是忍住不去看刘连昆罢了。 贵宾都入凤台后,刘连昆转身踏入,也没有去看白庸他们。 章妤欣一路上有说有笑,月深甫不过偶尔点头,并没有接话,梅苑入座,他对贺晋示意,贺晋忙将章妤欣带过去介绍给赵常李,让她坐在赵的身边,又安排了黄嘉羽等女子伺候马服诸位客人。 上了酒菜,酒过三巡,月深甫声称还有事,请月奈何代为招待,告罪离开。 除了月奈何,一连两场,这个时候,众人已有七八分醉意,章妤欣的脸也喝的绯红,浑身燥热,随即脱下外套,曲线毕露,更添妩媚之色。 她见贺杰在席间伺候着,看也不看她,一时上了火气,见赵常李能说会道,对她也算客气,不住往他身上靠,越发轻浮。 当她胸口第五次碰撞赵的胳膊时,赵常李脸色陡然一变,将手中的酒杯顿在桌上,抬手推开她。 章妤欣一个不稳,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身子离开凳子蹬蹬步退,根本稳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已,满座皆惊。 只见赵常李拍案而起,抬手指着惊异失色的章妤欣,喝道:“放肆!圣王视金钱如粪土,女人似骷髅,尔等魔心未除,三番两次欲坏我修行,这是亵渎圣王,亵渎圣教,其罪非轻。” 贺晋看了月奈何一眼,刚才还好好的,这位平等王教的家伙在演哪一出?见月对他使眼色,过去扶了差点哭出来的章妤欣起身,对赵常李道:“是、是,皆是我等之过,考虑不周,还请先生海涵。”又让章妤欣给他道歉,挥手让她退下。 章妤欣刚退开两步,赵常李又叫住了她,叹息道:“姑娘,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做这种下贱的工作,供人玩耍取乐,坠入魔道。粗茶淡饭也是生活,好好想想。” 别说月奈何、贺晋,马服、莫伤禾等人也不开心了。你娘的,吃也吃了,喝了喝了,玩也玩了,现在你给我们说这些? 那你告诉我,你们那个圣教的群芳团、圣姑子是怎么回事?虚伪形容的就是你们这种自命清高的狗东西。 贺杰这时候才过来,连声感谢赵常李的教诲,又让章妤欣谢了他。 赵常李道了孺子可教也,又指着桌上的酒菜,道:“圣王体恤民间疾苦,早有法意,让我等弟子生活简朴,不许铺张浪费,以免坏了修行。今日承蒙梁王殿下、月长史款待,不得已而靡之,亵渎圣驾,吾心难安。少镇将军、莫先生、月大人、贺大人,非是赵某要扰主客雅兴,实在有违圣王教诲,先行告辞,诸位请便,有罪、有罪。”说着,一一揖别,真的退了出去,看得众人一脸懵逼。 平等王教也是权武想争取支持的一大势力,贺晋虽不忿,也不敢怠慢,叮嘱贺杰跟去,好生安抚,让刘连昆安排,带他去客房歇息,若有其他需要,一并满足。 “我等凡夫俗子,岂能与平等王教的大贤相提并论?不过酒肉之徒罢了。”马服当先笑了起来,虽然搂着黄嘉羽,双眼却在章妤欣身上扫来扫去。 月奈何也笑着应和,将身边的女子推开,示意黄嘉羽去他身边。闻弦歌而知雅意,贺晋急忙安排章妤欣去陪马服。 酒去菜来,神女轮转,当黄嘉羽第二次坐在贺晋怀里的时候,梅苑大门被人一脚从外边踹开,一位贵妇打扮的妇人,怒气冲冲带着人杀了进来,目光扫视,轻而易举锁定了贺晋,见他的手还按在黄嘉羽的那个地方,脸上、嘴上皆是胭脂之气,脸上的淫意还没有消失,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抓住黄嘉羽的头发,一声尖叫中,将她从贺晋身上拖拽下来,先扇了两个耳光,随后一顿拳打脚踢,一边大骂。 妇人是贺晋的夫人月氏,月深甫、月奈何侄女。其父早逝,由月深甫夫妇养大,视如己出,来到江陵府后,随着月家势大,越发骄纵。 里面传出打骂吵闹之声后,刘连昆才慢条斯理走了进去,急忙阻拦月氏,劝道:“夫人息怒,请息怒,咱们凤台还要做生意……” 第1159章 相见不见 刘连昆说到这里,月氏更见气怒,使劲踢了黄嘉羽两脚,要不是她一心护着脸,怕是已经破相。 她转身指着刘连昆,逼得他步步后退,怒道:“姓刘的,姑奶奶早就知道你这个混蛋,我们家贺晋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你们这些小人在一旁唆使,你还敢跳出来?像你们凤台这种下贱生意,简直影响咱们汝郡的形象。哦~~我知道了,好像这个姓黄的狐狸精,就是你从什么地方找来,是不是心疼了?告诉你,今儿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不仅打死她,还封了你们的楼子。” 刘连昆看了有些不自在的月奈何一眼,道:“夫人,咱家凤台可是合律合规,你这是无理取闹。” 月氏指头不断点在他的胸口,道:“合律是吧?合规是吧?我倒要瞧瞧,你们到底合的哪门子律、哪门子规。”说着,拿出手机联系月深甫,开口就是,“二叔,贺晋又欺负我,跑到楼子找女人,还有三叔,他们合着伙欺负我,我不活了,呜呜……” 月氏打电话哭诉的时候,贺晋没有过问头发散乱、蜷缩侧躺在地上抽泣的黄嘉羽,一把拉住一个跟来的下人,低声喝斥道:“怎么不通知一声?” “不是小的们不通知老爷,咱们被夫人叫到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被收了手机。夫人也不似往常骂骂咧咧,竟沉默起来,闭口不言,我们如何能知。”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以前也没见来对过,真是岂有此理。” 下人看了对月深甫哭诉的月氏一眼,见她应该没有注意,小声道:“老爷,我听夫人进来时念叨,好像有谁给夫人通风报信,夫人才带着我们从江陵杀过来。” “真是遭天杀的畜生!”贺晋愤怒不已。 为了玩的尽兴,他告诉了月氏今日要在江陵设宴,接待赵常李、马服等客人,如果不出意外,她基本上不可能想到会转场来汝郡玩。 “姓贺的,你说什么?”月氏挂了电话,刚好听到他说“遭天杀的畜生”。因为愤怒,他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被听的清清楚楚,怒火腾一下又起来了。 “夫人误会。”贺晋连忙站了起来,对月奈何投去求救的目光。 “误会?”月氏走过去,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伸手指着黄嘉羽,“为了这种狐狸精,骂我畜生,看我今儿不打死你。”说着,粉拳不断捶打,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他身上。 “好了,别闹了,像什么话。”见马服、莫伤禾自在吃酒,月奈何面子上挂不住,拍案而起。今儿凤台宴席是奉月深甫之命安排,可以说是奉旨办差,虽不怕她告到月深甫那里,心里毕竟不痛快,你这一闹,这么多人看笑话,还有上宁府的客人,我这个郡守还做不做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滚回家去说。众目睽睽,丢人是不丢。” “丢人?”月氏心里本来就对“带坏”贺晋的月奈何有些不满,放开了贺晋,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梨花带雨,“三叔,我丢什么人?你们这些为官作宰者,丢下家里的老婆,跑到楼子里找女人,花天酒地,我丢什么人?我丢了什么人?到底谁丢人?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知道欺负女人。”说着,又哭了起来,掏出手机要联系祖父,吓得月奈何一把从她手里夺过,摔得粉碎。 月氏便又扯着月奈何哭闹不止。 见状,刘连昆拉起黄嘉羽,对贺杰使了一个眼色,带着马服、莫伤禾去其他别院吃酒,并将章妤欣等神女带上,离开时将梅苑的门也关上,留下他们三人在里面。月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乌丸也赶了过来,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黄嘉羽,有些头痛。 月氏待会肯定会找他麻烦,虽然宴席是月深甫安排,但也不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与自己养大的侄女过不去,指不定月氏会闹到什么程度,不能让凤台的生意受到影响,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吩咐道:“连昆,人是你带回来,找一个下家,将她卖了吧。”说完离开,他要去梅苑看看。 失神的黄嘉羽站在那里,盯着前方,却没有看什么,也没有说话,当然也不会哭闹。 自从被金太岁、夏侯羊、刘连昆他们……又辗转到了汝郡凤台,更多的男人在她身上滚来滚去,不断变幻面孔,她对自己的下场早有预料,卖来卖去和在凤台也没什么区别,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活着! 她将金、夏侯、刘、乌、月、贺等等众人的面目深深印在了脑海里,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来人,将她关到楼下柴房里,好好看管起来。”刘连昆瞟了她一眼,没有在意。 “白大哥,那个女子是我家表姐,我家表姐。”赵思指着被带走的黄嘉羽,听说要卖她,有些急又有些心动,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说是警戒,白庸塞了些钱给管事茅以哲,他便进凤台玩去了。茅以哲是将军府里的老人,跟随马骁骏多年,是马府中权势最盛的两位大管事之一,茅负责外事,除了马服谁敢管他。 谁都明白,在这种地方玩,就算不过夜,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完事,有的是时间,而且,梁王那边必然会有足够的戒备,基本上用不上他们,偷偷懒无妨。 茅以哲离开,白庸带头与其他人商量,众人分了两拨,轮流进去见识一下汝郡凤台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白庸进去后没有玩,在一楼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子,与赵思坐着吃酒。发现月氏带着人闯进来,偷偷跟在后边上去,看了一场大戏。 “你家表姐怎样?咱们这个样子,又能如何?”白庸看着赵思,不咸不淡说了两句。 “白大哥,你没听到那个人对姓刘的说吗?他们要卖了我家表姐。”赵思抓住他的胳膊,有点小激动。 “我又不是聋子。”白庸将兜里的钱掏了一些出来,拍在他手上,“下去把帐结了。” 看着手里的钱,赵思终于反应过来,心一下子凉了透。是啊,他们这个样子,卖又如何,你买得起吗?“抢”字从脑海中闪过,差点吓死,急忙摇头,挥之除去,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第1160章 悲呼·愁呼 赵思下去后,四下无人,刘连昆看了监控方向一眼,转身离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掉落在旁边的花坛里。 白庸急忙跑了过去,捡起纸条,随后下楼。刘连昆既然看了监控方向还留下纸条,表示早有安排,监控不会拍到什么。 赵思下楼,一路上仍想着黄嘉羽之事,结账时也在走神,直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只听一人道:“那个姓黄的美娇娘被关入柴房,听说要卖了,现在不会有人管她,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尝尝滋味如何,老子想她很久了,攀不上啊!” 见两个男子从不远处说着话经过,找补的钱也不要了,赵思急忙跟了上去,另一人也小声笑道:“不瞒你说,在曹国的时候咱就跟着分了杯羹,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现在不尝,一旦卖了,谁知道在什么地方。” 二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彼此催促,不多时已来到柴房,见门外站着一个守卫,二人过去递了烟,小声交流,只见守卫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开了门,请二人进去。 躲在旁边的赵思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个人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似是头目,大声喝斥,说是刘连昆的命令,叫三人跟着去办要紧事。三人被吓了个半死,急慌慌跟着离开,柴房也忘了上锁。 赵思早就注意观察了周围,见没有监控,飞一般冲过去,反手将门关上,吓得黄嘉羽又一声尖叫,急忙过去捂着她的嘴,低声道:“表姐,是我!”随后慢慢放开手。 赵思进入柴房后,暗中走出来六个人,把守着几处要道,手中枪推了子弹上膛,小心戒备,不许人来人往。 黄嘉羽双脚被铁链锁住,坐在地上发呆,想着会饿到什么时候,刚才开门就受了惊吓,听出来人竟是赵思的声音,惊喜夹杂着委屈、一路凄惨经历等,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泪水如泉涌一般淌下,不断捶打他,哭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害了我,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害了我……” 赵思大惊,急忙将她按倒在地,死死压住,伸手捂住她的嘴,紧张的观察着四周动静。 外边持枪的人望了一眼柴房方向,低声嗤道:“真是白痴。” 过了约一分钟,见没有人来,赵思低喝道:“别吵!”见黄嘉羽点了点头,慢慢放开了手,看了看锁住她的铁链,起身坐到她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什么。 黄嘉羽伸手死死掐住他的腰侧,咬牙切齿低声道:“说啊,你不是能说会道吗?现在说啊,怎么不说话了?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照顾着你,给你钱花,要不是为了你,我就不会被袁颜那个贱人从助理撸为秘书;要不是为了你,我就不会被袁家开除;要不是你个白痴被那个狗贼欺骗,我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都是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你知道吗?” “够了,什么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自己!”赵思痛得受不了,一把打开她的手,见她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淌,一时也心痛。表姐或许还不知,自己已经隐约了解了她的遭遇,她有今天,自己确实有很大责任。虽然自己的父亲与金包银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姓氏也不一样,正如黄嘉羽所说,从小到大,这个表姐确实对他很好,不然他现在自身难保,随时有暴露的风险,也不会管她,“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也没用,我也是被骗的受害者,你以为我想被骗吗?你再怎么苦,也在这种地方锦衣玉食,你知道前面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萝卜青菜,晚上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有时三四个小时,不停的干活,不停的挖矿,稍不如意就是几鞭子,满身是血也没人理睬,猪狗不如。去年我才从矿山逃走,辗转千里,一路乞讨,历尽艰辛,好不容易讨得一份差事,才算没有客死异乡,你以为我容易吗?”说着,也差点哭出来。 黄嘉羽仔细看了看他,道:“从矿山逃走,留着胡须,乔装打扮,你是不是怕别人认出来?当初将我们带过来的姓刘的畜生也在这里管事。我也不为难你,这个凤台要将我卖了,你想个法子,凑钱将我赎走。” “我刚在上宁府马将军那里办差,立足都谈不上,哪里有钱买你。” “我不管,要是你不将我赎走,我就告诉姓刘的你在这里,再抓你回去挖矿,吃青菜萝卜,一天睡五六个小时,让你继续过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日子。” “你!”赵思心一颤,抬手想给她一巴掌,见她冷着脸,咬牙流泪看着自己,又慢慢放下,“你自己咬断铁链逃走,也比指望我赎你强些。” 黄嘉羽看着他片刻,咬了咬嘴唇,退到墙角,躺在柴堆里,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赵思起身走了过去,将白庸的电话号码小声告诉了她,道:“你记仔细了,如果被卖去了其他地方,一旦有机会,记得打电话说一声,等我有了钱,一定去找你。我先走了,要是凤台的人回来,我不死也得回去继续挖矿。” “我要是能打电话,还用找你,我不会联系我妈妈吗?”黄嘉羽翻身面朝墙壁躺着,不想再理他。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金包银早已经死了。 “你以为大齐会买天泰的帐?姑姑要是来了大齐,也别想活着回去,为了姑姑好,我劝你还是联系我。” 赵思离开了,黄嘉羽终于嚎哭起来,默默记着他留下的号码,唯一的救命稻草。 见到他之前,本来已经放弃,可他的出现,又点燃了她可怜的一点希望,让她想活下去,想逃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不想一辈子被人糟蹋,人老珠黄后被当做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然后找个深巷街角讨生活,直到老死。 赵思重回一楼大堂的时候,白庸正在焦急的找他,见他失魂落魄走出来,一把抓住他,拉到角落,低喝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幸而没有安排事做,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眼前的白庸,赵思仿佛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亲人,一瞬回神,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哀求道:“白大哥,我知道你好,帮帮我好不好,救救我家表姐,我们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第1161章 命呼·运呼 慢慢细说了来龙去脉,赵思紧张的看着不停抽烟的白庸,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白庸和他一样,没有钱,穷。之前捞到的一点钱,已经为了立足花了出去,茅以哲就吃了不少,不然也不可能带他们来江陵,也就不可能遇上黄嘉羽。但他没有办法,无人可求,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带他逃出地狱的恩人。 “我刚才缩头缩脑没看清,你家表姐漂亮吗?” 白庸无头无脑的一句话,顿时点燃了赵思的希望,急忙点头道:“漂亮,非常漂亮,别说在大齐,就算在我们天泰也是罕见的美人。而且,她在凤台待了这么久,技术……”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白大哥若不嫌弃,我家表姐肯定愿意做妾。” “我有什么资格纳妾。”白庸掐灭了手上的烟头,“你也听说了,马将军极其好色,如果你家表姐真的漂亮,咱们救她出去,献给马将军,若能跟着将军,我们日后必然如鱼得水,富贵荣华手到擒来,还怕赚不到钱吗?” “那……我们去找少镇将军?他刚才在梅苑,肯定见过我家表姐,说不定愿意买她。”见白庸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又有些不确定,“白大哥,你觉得不可能吗?” “马将军才是六合郡之主,将军也不止一个儿子。”说着,拍了拍赵思,伸手指了指一楼墙上的大屏幕,黄嘉羽的照片和信息已经挂了出来,“看看,这么一宣扬,如果想买的人多,价格肯定很高。少镇将军是来买武器装备,活动资金有限,还要结交江陵府的权贵,他也不一定敢花钱买个女人回去,要是被其他兄弟抓住把柄,说他假公济私,吃不了兜着走。有了江山肯定有美人,有了美人却不一定有江山,你觉得少镇将军会不知轻重?还有,你觉得我们这种下人,冒冒失失去给少镇将军说买个凤台的女人,他会怎么看我们?又会怎么想我们?我们会不会因此丢了小命?” 听他这么一说,赵思的心又凉了,看来只能再委屈表姐几年,以后有了钱再说。 白庸又点了一支烟,吐着烟圈问道:“你刚才说,只要我救了你家表姐,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我,这话当真?” 赵思坚定的点头,道:“别说救我家表姐,就算不救,我这条命也是白大哥的。” “带我去柴房看看,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你家表姐。” 赵思小心翼翼带着白庸到了柴房,没想到还没有人过来看守,门也没锁,二人悄悄摸了进去。 适应了灯光透进来的黑暗后,赵思走向仍躺在柴堆里的黄嘉羽,拍了拍她,小声叫道:“表姐。” 黄嘉羽背对着他,低声道:“你不是逃命去了么,又回来做什么?” “白大哥想见一见你。” “什么白大哥?” “带我逃出矿山的白大哥,刚才给你的号码就是白大哥的。” 听闻此言,黄嘉羽终于翻身坐了起来,捋了捋秀发,看着黑暗中逐渐清晰的人,道:“是白大哥么?”能带赵思逃出矿山,无论是靠智还是靠力,都不简单,她的心怦怦乱跳。 白庸突然打燃火机,照亮了黄嘉羽的脸,吓了两人一跳,赵思急忙一口气吹灭,小声道:“白大哥,不能让人发现。” “我知道。”白庸靠近了黄嘉羽一步,“黄姑娘,你有钱吗?” “我没钱。”黄嘉羽看向赵思,多少有些不高兴,我要是有钱,还需要你们买我? “听赵思说,你在凤台的时日不短,怎么可能没钱。” “你觉得凤台会给我钱吗?我赚的钱都不是我的,摸都摸不到,想看一眼都难。” “是吗?那就没办法,你自求多福。” 见白庸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赵思急忙拉住他,道:“白大哥,我家表姐说的对,凤台肯定不会给她钱。” “赵兄弟,你太小看你家表姐,也太小看了男人。”说着,他又看向黄嘉羽,“黄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有钱吗?” 黄嘉羽想了想,终于小声道:“我只有几千,好不容易才攒下来。” “凤台不会允许你们存钱,你的钱应该不会藏在住的地方,告诉我在哪里,我只要三千。只要拿到了钱,我就买你脱离苦海,跟着我们去上宁府。” “我不去上宁府,我要回天泰,再也不来天齐这种鬼地方。”黄嘉羽倔强道。 “你知道买你需要多少钱吗?回天泰,猴年马月才能将钱还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你只有一条路,跟着我们去上宁府,将来发了财,还了我的钱,我才不管你去哪里。” “白大哥说的对,咱们这种人,在哪里都是穷苦命,回到天泰也是打工,清清贫贫过日子,丢人现眼,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不如在大齐拼一把,最坏也就是穷死,万一运气好,以后就是荣华富贵。”赵思见白庸有些生气,也劝她,对她使眼色,她终于点头答应。 赵思又看向白庸,小声叫了一声白大哥,似乎是在提醒他,咱们都是穷鬼,现在表姐答应了,咱们到哪里去筹钱? 黄嘉羽当然不知道他们没钱,见出路有了着落,心思又转到了其他地方,道:“我看到袁家的袁世敦来过凤台,打听了一下,他好像在江陵府经商。你们手里有枪吗?帮我弄死他。现在宰不了袁颜、袁茹钰那两个贱人,先拿袁世敦开刀。” 赵思听她说要杀袁茹钰,有些来气,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道:“表姐,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怎样对付袁世敦、袁颜我不管,别碰袁茹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嘉羽扯开他的手,冷笑道:“别做白日梦,她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真是吃记不吃打,咱们姐弟就栽在他们手里,你还在这里做梦。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庸道:“黄姑娘,我不管你们和袁家有什么恩怨,赵兄弟说的对,别没事找事。袁世敦现在在江陵府经商,先不说他身边肯定有极其厉害的修仙者,我们绝对不是对手。他是梁王府的财神,捅了马蜂窝,梁王一个不高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认清现实,现在别想报仇的事,首要生存下去,只要人活着,希望就在,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第1162章 人间道 从黄嘉羽那里拿到了藏钱的地方,找出来数了数,有五千多,赵思自己拿了一千收着,剩下的全塞给了白庸,道:“白大哥,我们哪里有钱赎我家表姐,在她面前夸下口海,这事……这事可怎么办?” “你想不想将你表姐带离火坑?”白庸只数了三千,剩下的又交给赵思收着。 “表姐以前对我也还不错,我当然不想看到她这样,可是,这钱……咱们根本没钱。凤台里的女人,至少得几万吧?” “几万?呵呵!”白庸轻笑一声,拍了拍他,“赵兄弟,你太小看凤台,也看不起你家表姐,我估计,至少也得二十万。” “二、二十万?”都能在六合郡买几套房子,赵思直接放弃,将他们两人卖了也不够,“白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有二十万,咱们在天齐什么日子不能过。” “我叮嘱你多少次了,在这边一定要说大齐,或是天齐王朝,说什么天齐,一看就是外来者,你想找死吗?” “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知道为什么要问你表姐拿钱吗?咱们跟着出来办事,少镇将军在哪里,就得跟到哪里,要随传随到,没有自由空间,哪里有时间去弄钱。但是,少镇将军不认识我们,也不会在意,是茅管事负责我们这些人。三千块钱送给他,说出去办点事,请他通融一下,放我们两天假,看在以往孝敬的份上,又拿了钱,他才可能放人,咱们才有些自由,才能弄钱。” 听他这么说,赵思赶紧将钱全部拿出来,一股脑儿塞到他手里。 “留点饭钱。”白庸想了想,仍是三千孝敬,剩下的收起来。 次日一早,白庸找到茅以哲,说了不少好话,偷偷将钱塞给他,终于得了点头,给了他们几天假,只吩咐别惹事,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们,白庸千恩万谢走了。 得了自由,他带着赵思租了一辆摩托车,骑上直接杀向夏郡:“赵兄弟,你之前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非要想方设法跟着少镇将军来江陵这边冒险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我其实打算到了江陵就带着你离开。知道我为什么被抓去挖矿吗?我不是一个人过来,还有两个兄弟,想着大齐这么乱,没有王法,过来干几票大的,然后回去好好过日子。我们在夏郡抢了几家,后来盯上一个大户,准备干了就收手,没想到人家手里有枪,两个兄弟被打死,我也没有逃掉,被工捕抓住,送到了矿山。之前抢的东西,我们埋在了郡城附近的山里,现在都是我的。我还大约记得地方,咱们去找找,如果挖了出来,足够赎你家表姐。” 赵思有些吃惊,又有些激动,怪不得他这么有信心:“对了,白大哥,我一直想问,你是天泰哪里人?” 白庸将车停在路边,亮出断片,赵思一看是青州益都郡,喜道:“真是巧了,我老家在冀州,咱们挨着呀。”说着,也亮出断片。 “异国他乡,挨不挨着都是一家人。”白庸又骑着车上路。 “白大哥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赵思点了点头。 “赵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在大齐这边,最好不要随便亮出断片,容易出事。如果有可能,咱们花钱找个机会,将断片取出来。” 赵思深以为然。 二人到了夏郡城外所谓埋金子的地方,一连挖了两处,什么都没有。 白庸只说记忆有些模糊,又换了一个地方,挖下去约一米左右,一个坛子敲碎,赵思刨开碎片一看,黄灿灿亮瞎你的狗眼,取了一块,张嘴就咬,举起来给白庸看,兴奋不已:“白大哥,金子,真是金子。” “小声些,被人发现,咱们两个都得被打死。”白庸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都刨出来,装上尽快离开。” 赵思点了点头,天齐人都穷,要是被发现有金子,被打死都是轻的,急忙加快刨土的速度,随后将小坛子抱出来,将金子倒入白庸展开的袋子里:“白大哥,这些金子恐怕不止二三十万。”按现在天泰、天齐的金价,黑市上一公斤也值二十多万,这里明显不止一公斤。 “那就好,袋子提上,赶紧走。” “白、白大哥。”看着手里的袋子,赵思又有些犹疑,一把拉住白庸,“你之前说,打算到了江陵就带着我离开,这、这些金子……” “不救你家表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思急忙摇头。 “赵兄弟,做人要言而有信,没有答应也就罢了,既然答应想法子救黄姑娘,就不能失信于人。再者,带着金子离开大齐、跨越曹国回天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露了财,谁不眼红?一旦你家表姐被马将军看上,咱们鲤鱼跃龙门,很快就能赚回来。走吧,连夜往回赶,别让姓刘的将你家表姐卖给了别人。” 来回时间不是很长,二人赶回江陵,假期还有不少,还了租的摩托后,又赶往汝郡,见黄嘉羽的信息还挂在凤台,夜深人静递了拜帖,请见刘连昆。 赵思战战兢兢缩在白庸身后,根本不敢去看刘连昆,却不知人家根本也没有看他,当了空气。 “买人?”刘连昆打量了一下白庸的穿着,嗤笑一声,“就你这个样子,也敢说在凤台买人,将我们这里当街边柳巷了吗?”说着,拍案而起。 刚要发怒叫人,白庸已经将一块碎金子递了过去,道:“爷,我们真的有钱,还请行个方便。”又拉着赵思作揖。 赵思按了按假胡子,将脑袋埋的极低,跟着他作揖。 从被骗入曹国,一路到天齐江陵府,再到苍梧郡矿山,他见过刘连昆多次,刘连昆也认识他。矿山之乱后,如果仔细查看过,肯定知道他也是逃掉的人员之一,过去时间不长,指不定还注意着。 他对刘连昆最深的印象,还停留在泰、曹边境的凶样,要是被认出来,非得打死不可。要不是白庸在,他或许已经吓得尿裤子、腿软跪地求饶。 第1163章 烽火路 “真的有钱?”刘连昆接过金子看了看,放在茶几上。 金子是他当初带着白庸所埋,就是为了买黄嘉羽去上宁府,有没有还不清楚吗? “有、有、我们有……”一听有戏,赵思太过高兴,忍不住开口,反应过来已迟,吓得后退两步,双腿打颤,准备逃走。 白庸脚步一移,挡住二人间的视线,道:“爷,我们真的有钱。” 刘连昆没有过问赵思,只看着白庸,手指在茶几上敲打着,微微一笑,道:“凤台的女人,至少也得十万,这次卖的又是上等货色,没有二十万,休想带走。” 白庸从袋子里掏出金子,放到刘连昆旁边的茶几上,道:“爷看够是不够。” 刘连昆伸手扒拉了一下,又一块块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差不多吧。” “谢谢爷,你看……” “清晨寅末卯初,到凤台后门候着。” “是、是,多谢爷。”白庸连忙作揖,带着赵思躬身而退。 二人下楼后,不打算休息,直接来到后门等着。 “白大哥,咱们这么就将金子交给那个姓刘的,他不认怎么办?”赵思这时才敢紧了紧拳头。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将他们骗到曹国的金太岁,还有彻底改变他人生的刘连昆,二人已上了他的生死簿。 白庸道:“别看这姓刘的不是个东西,我在夏郡那边讨生活的时候就听说过他,在道上的名声不错,言而有信,既然收了钱,就会交人。咱们要是不把钱给他,才可能被其他人抢走。” 清晨交人的时候,刘连昆没有出现,叫了个手下带着黄嘉羽到后门。白庸从那人手中接过黄嘉羽,二人眼神交汇在一起,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 带着她离开的时候,白庸回头望了凤台一眼,心里默默:头,不知何年何月,兄弟才能再见,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在江陵府这段时间,他没有专门去见刘连昆,刘连昆也没有派人召他相会,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已经成功混入上宁府马藩,现在将黄嘉羽带走,以后,各自的路,各自前行。 凤台之顶,刘连昆一个人站在上边抽烟,远远望着这位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才转身下楼。 这条路就是这样,可以有感情,但不能讲感情,可以当人,但不能做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无全尸。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尸骨无存。 他们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 上宁府、扶风郡、定门县。 “将军。”风尘仆仆的韩单冲进孟先孚的指挥所,将满是灰尘的帽子拍在桌子上,端起他的茶杯就喝,“陈杉这次的攻击太过猛烈,咱们已经伤亡近半,宋家兄弟又不给我们补充兵力,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迟早打完。宋帅他们只知道躲在背后,眼睁睁看着我们覆灭,这仗没法打。”说完,气呼呼坐在椅子上,随即又起身给茶杯添满水。 孟先孚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一条线,道:“宋将军派过来支援的两个营,伤亡也不小。” “将军,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什么支援两个营归你指挥,就是在这种时候可以拿来搪塞我们的借口。看看,别说你们伤亡很大,我给你的兵马也一样,堵我们的嘴呢。咱们现在还能用的只有三个营的兵力,再和陈杉磨两个月,全得完。” 孟先孚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眼珠转动的韩单,道:“前方硝烟弥漫,你不是这个时候丢下大军回来找我发牢骚的性格,到底想说什么?给我爽快点。”战况虽然惨烈,伤亡不小,但也不可能是他说的伤亡近半,不然不用韩单跳出来,他早就去找宋九斤讨说法。 韩单拖着椅子靠近他,小声道:“陈杉派人找到我,让属下给将军带句话,要是将军愿意过去,不仅旧部仍由将军统领,定门县、平农县将来也由将军做主,不做干涉。”见孟先孚没说话,“将军,你想想看,宋将军窝在扶风郡,只知享乐,不思进取,对马骁骏卑躬屈膝,整日里只知道送钱、送美人安抚,生怕姓马的出兵南下打他,根本无法指望他能给胡将军报仇。我看陈杉就比宋更有进取心,一旦击败宋,抢了扶风郡,倒有希望北上。”见他还是不说话,有些急了,“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呀!” “如果陈杉真有进取之心,就不会容忍我们自治定门、平农两县,如果他真让我们自治,就没有希望北进为胡将军报仇,白落下一个反复无常小人的骂名。” “那我们怎么办?下边的兄弟跟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就剩这么点,眼看着要打光了。宋帅带着四万人马瞧热闹,半点支援也没有,大家心里都窝火,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你让陈杉派来的人带个话回去,只要马骁骏的人头送来,别说降他,我可以将自己的人头给他。” “还不如直接说咱们绝不降呢!”韩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待会去见宋帅,请他进兵和我们换防,让我们的大军获得喘息之机。” “我的将军。”韩单急得跳了起来,“姓宋的巴不得咱们拼光,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我们换防,让他的大军上前拼命。” “他换不换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们的事。”孟先孚将地图推到他的面前,“你看一下。” 韩单瞅了一眼地图,刚才孟先孚圈的位置是定门县南、芙蓉县北的一大片,那条线则从临东郡开始,穿过江成县,直到圈那里带了一个弯定住,道:“陈杉的目标不是咱们这里,而是定门县南的几千兵马?” “陈杉在西线的大军比我们多,攻势也很猛烈,但根据你们的战场情况汇报,应该只有两个军在正面轮番强攻。我带的兵马战斗力怎样,陈杉是咱们的老对手,和我们一样清楚,与我们耗,两败俱伤,不智也,我们的兵值钱,他的兵同样值钱。柴、巫双方不会轻易对陈杉用兵,他在南、东、北三线压力不是很大,可以抽调参战的兵力远比扶风郡充足。也就是说,我们东线的兵力差不多已是极限,而陈杉不是。定门、平农两县由我们顶在前面,宋帅后方压阵,如果想从这边冲入扶风郡,就算最后胜了,也是惨胜,甚至失去继续西进的能力。”说着,孟先孚一掌按在地图的圈上,“根据陈杉在我们正面的调动情况,至少还有三四个军越江待命,就算不继续增兵,只要这几个军沿江成县西南进兵,一旦撕开定门县南的口子,可以直接插到龙安县东北,不仅南可以将龙安、芙蓉两县分割开,伺机攻占,北则可以攻向扶风郡中心腹地,直取郡城,次之也可以在龙安县北北上,切在扶风郡城与定门县、平农县之间,威胁、甚至切断后勤补给,将我们这一片的大军围困起来。一旦宋帅心慌意乱,指挥失当,整个东线很可能崩溃,扶风郡东部、东南部就完了。” 第1164章 倒数第一名 韩单的目光跟随孟先孚的解说移动,不觉心惊肉跳。 芙蓉县现在最多两个营兵马,龙安县只剩下约一个营,如果真在定门县南撕开口子,以现在扶风郡中部空虚的情况,不说北进,要破龙安、芙蓉两县,问题不是很大。 若是北进施行大迂回、大包围,别看宋九斤挂帅,却缺乏能力与实战经验,大概率会心慌意乱,甚至弃军而逃,东线大军很可能陷入指挥混乱,各自为战,就算不全军覆没,损失过半肯定没问题。 陈杉除了西线大军,本部还有机动兵力,西线大军向西南进兵时,本部兵马可以西移填补空位,宋九斤就算想越江东进攻敌之必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想移兵南下,切攻陈杉延伸西进的兵马,定门防线又可能被突破,扶风郡城同样会暴露在陈杉军面前,到时候两头都可能失利,造成无法换回的局面。 宋八斤在北线、西线皆有防御压力,可调动兵马的数量与灵活性皆不如陈杉,在面对陈杉进攻时,如果陈杉不犯低级错误,只能采取守势,寻机逼和。 如果宋九斤不能在陈杉出江成县撕开口子前调整部署,加强定门县南防御,还在后方看戏,这次很可能栽在陈杉手里。 “不愧是咱们将军。”韩单抬头看向孟先孚,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次去见宋九斤,不是单纯的请求他进兵换防,而是条件交换。 你同意换我后退休整,获得喘息之机,我救你的命。要是铁了心要置我孟某的旧部于死地,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断送你们宋家的基业。 “回去吧,好好安抚众兵士,很快我就带着大家后退休整。” “是。” …… 孟先孚部西撤,宋九斤所部东进,阵地换防,宋江营也顶在了平农县东的第一线,梁秋贵又开始了无限期修补战壕的工作。王有嘴以他未经训练为由,仍没有配备武器给他,还是背着最初那把刀。 “这个拉拉队是怎么回事?”暂时休息,梁秋诚望向后方不远处,宋江、宋沟他们正在看一群女子表演,王有嘴应该也在那边,据说是为大军编入的什么拉拉队。 旁边一个和他一起挖战壕的兵士道:“那个、那个……就是两个人不见面也能说话,那个……” “电话?” “不是。”兵士摇头。 “上网?” “对,就是网上。那个网上说,人家打个球都需要拉拉队激励士气,不然没干劲,何况这是掉脑袋的事,不得让拉拉队激励一下、鼓励一下?” “你觉得没有女人跳两曲儿真的打不了球?网上说的好听,人家选妃而已。” “什么选妃?” “梁秋贵!”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王有嘴的喊声打断了二人对话。 他猜错了,王有嘴没有在那边看拉拉队表演,冷着一张脸走过来:“挖个战壕也偷懒,看看你能干什么!”随后将一张纸揉成一团,砸在他脸上。 梁秋贵将纸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是宋江公布的对工作汇报、计划的阶段性总结,他被列在受批评、扣工资、扣奖金、不得评优的第一名,理由就是他每天的工作计划和汇报都是挖战壕,而且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地方挖,很长时间才挪动一个地方,一看就是在摸鱼。 他将纸捏在手里,很想将王有嘴和那个什么宋江干掉,道:“这一段时间,我被安排的工作就是挖战壕,挖哪里、是否挪动换地方,都是你们说了算,我一直听命行事,完成任务,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你!”王有嘴单手叉腰,站在高处指着他,“不仅思想有问题,没有主观能动性,不知道主动找敌人消灭,连态度也有问题,不好好工作,不好好做汇报总结,甚至对上级不敬,我看非得抽几鞭子不可。来人!” 五谷村的兵士跳出来,拖着他去抽了十几鞭子。 抽完鞭子,将梁秋贵扔下,王有嘴带着一伍兵士到附近村子,以宋将军打仗需要捐赋为名,逼那些村民孝敬钱财,又抢些牲畜回来,一些孝敬上头,一些烧烤了吃。 晚上,梁秋贵扫视着数钱的众人,拳头一紧,他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干王有嘴他们干的这种事,没想到屁没捞到,还扣工资、扣奖金。 数完钱,记下数目,全上交给王有嘴收着。 快休息的时候,宋江安排的人走了过来,一个营帐一个营帐通知,因为战况惨烈,下级官长伤亡惨重,准备提拔部分兵士任伍长,填补空缺,要求小学文化,有一定指挥能力,有意者明日可去某某地报名。 五谷村那些村民低声咒骂,去你娘的小学文化。梁秋贵却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小学文化他肯定没问题,所谓的指挥能力太主观,多半也是主观问答,自信可以过关。 次日早起,梁秋贵趾高气昂向王有嘴请假,并写了一张请假条羞辱大字不识几个的他,气得王有嘴破口大骂,却又不敢怎样。报名竞争是宋江发的通知,他没有胆子阻挠。 梁秋贵到了地方,来的最早,看准机会排在了第一个位置,身子紧紧挨着桌子,生怕被人挤到后边。 等了快两个小时,排起的长队超过了一公里,宋沟才慢吞吞走了过来,将一摞报名表拍在桌子上,兴奋得梁秋贵血压蹭蹭蹭往上窜。 坐下后,他看了眼前的梁秋贵一眼,有些印象,好像是挨过鞭子的一个家伙,慢条斯理问道:“什么文凭?” “我读过书,学过很多知识,语文、数学、科学……” “我问你什么文凭?”宋沟一掌拍在桌子上,“少给我东拉西扯。” “算是初中未毕业。”梁秋贵稍微压了一些,反正要求小学文化,他够了,提个初中,或许更容易些。 “把小学毕业证书拿给我看看。” “在、在家里,没带来。”梁秋贵一愣,这个真没有。不过他不是很担心,毕竟大家在这边打仗,不可能带什么证书。 “没有证书?下一个。”宋沟脸一黑,对他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梁秋贵急了,双手抓住桌子边,身子前倾,道:“宋大人,我真的读过书,不信你可以考我,我什么都懂。” “什么都懂?”宋沟冷笑一声,向他伸出手,“毕业证拿来!我只看毕业证,拿不出来就是没文化,给我滚!再不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下一个!” 第1165章 壮哉·扶风 梁秋贵多少有些怕宋沟,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退到一边,欲哭无泪。原本以为十拿九稳,早上又羞辱了王有嘴,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又得被他们折腾。 “我初中毕业。”排在第二的兵士,恭恭敬敬将毕业证递过去。 宋沟看也不看,抬手将证书打飞出去,指着一旁挂着的要求,喝道:“没长眼睛吗?伍长要求是小学文化,初中文凭跳出来,显示你有文化,给我滚!下一个!” 梁秋贵看着垂头丧气捡起毕业证离开的兵士,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 “大人,我是小学文化,这是毕业证。”第三个兵士双手、双腿都在打颤,颤抖着将证书递过去。 宋沟接过证书,翻开看了两眼,丢在他面前,道:“有留学天泰或天正的经历吗?” “这个……没、没去过。”兵士摇了摇头,暗呼完了。 梁秋贵瞪着宋沟,你个豹日的,老子都满足。 “不是天泰、天正的留学生,不能做伍长,下一个。”宋沟挥了挥手。 “长、长官,我、我去过天泰,这是我的毕业证。” “有在军事刊物上发表过论文吗?”宋沟没有接证书,现在不想看了。 “没、没有。” “至少要公开发表过五篇及以上论文,才能做伍长。基本条件都不满足,也想做伍长,下一个。” 一个差不多三百斤的少年走上前,看起来不到一米五,裤子提到了胸口,裤脚也挽了挽才勉强穿上,撑得溜圆,腿比一些兵士都粗。 四周开始窃窃私语,这尼玛也行?走路都困难,他能打仗? 少年从袋子里取出白纸,一张张摆在桌子上,道:“宋大哥,这是我的小学毕业证,这是留学天泰的证明,这是我在《壮哉·扶风宋军》上发表过的论文,你老过目。”最后,将一个鼓鼓的信封推了过去。 “嗯~~”宋沟只收了信封,任由白纸摆在面前,“好、好,不错,就你这条件,别说伍长,什长、屯长也没问题。拿一张表到旁边去填,待会交给我,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宋大哥。”少年将那些白纸收回袋子里,接过报名表,欢天喜地转身。 梁秋贵看向少年,他根本没有填,而是之前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帮他填。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没必要看了。 他没有回去,随便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躺了一天,饭也没吃,黄昏时分,才磨磨蹭蹭走回了营地。 “哟,咱们的大伍长回来啦,什么时候请客啊?”看着冷着一张脸回来的梁秋贵,一个五谷村的兵士调笑道,见他理也不理,径自回了床上躺着,对旁边同伴笑了笑,“一看就没戏,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晚上吃了饭,王有嘴走到床前,踢了他一脚,道:“梁秋贵,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们出去,今儿老子给你机会,拿着刀走吧。” 梁秋贵翻身爬了起来,好像也不饿了,提着刀跟了上去,准备搞钱之旅。 可惜,他想的很美好,王有嘴只吩咐他在村边放哨,带着其他人进了村,村子里便传出哭叫求饶之声,以及王有嘴他们的喝斥打骂之声。 梁秋贵将刀插在旁边地上,在兜里翻了翻,才发现烟已经抽完,只好拔了几根草在嘴里嚼着。当年逃难,吃了不少这种滋味,没想到自己还有尝到的一天。 一个多小时后,王有嘴他们走出村子,还用绳子牵了几个村民过来,抬脚踢翻在他面前,道:“梁秋贵,这几个家伙死硬,不孝敬宋将军,杀了他们。” “要杀你们自己杀。”梁秋贵提起刀,转身想走,被一个兵士抬枪拦住。 王有嘴抬手压在他肩头,道:“梁秋贵,今夜你不杀他们,老子就杀你。有些村民反抗,不敬宋将军,运气好也能杀死一两个大意的兵士。你不会开枪,刀也拿不稳,死了很正常。” “王有嘴,惹毛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 “你他娘的反了!”王有嘴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伸手指着那些村民,声音冰冷,“杀是不杀?” 梁秋贵扭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不言不语,答案已经很明显。 “给我……” 两字出口,一个兵士刚抬枪指向他,梁秋贵抬脚踢飞兵士手里的枪,一刀横在王有嘴脖子上,推着他撞倒另一个兵士,一脚踩在他手腕,一声惨叫,骨头差点断了,不得不放开枪。 其他两个兵士刚反应过来,已经被王有嘴卸了枪,拿了一支在手,推了子弹上膛,指着面色大变的王有嘴,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他颈侧飞了出去,吓得所有人差点尿出来,一个也不敢动,道:“村民什么也不懂,吓唬吓唬就行,你们平常也没有推子弹上膛吧?村民不懂,我可什么都懂。宋将军用的江陵府的枪,我刚才扫了一圈,你们的子弹都没有上膛,也敢吓唬我,当我泥捏的吗?王有嘴,你说的对,出来抢嘛,总是要死人的,死一两个和死四五个,区别也不是很大。” “你、你可别乱来,咱们一个伍出来,如果就你一个人回去,肯定会派人出来查,你绝对跑不了。”刚才那么近,子弹飞过,脖子已经感觉到了温度,王有嘴将双手举起来,生怕他走火。 “哼,听说陈杉军也有培养特战兵,还有探子什么的,战斗力不差,偷偷杀几个进村搜刮的人,也不奇怪。” “梁秋贵,你刚才开了枪,咱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敢杀人,绝对跑不了。” “忘了告诉你,虽然我的工作汇报上没有写,平常也抬过尸体。阵地上每天都在死人,谁知道咱们谁能活到最后,你以为我怕死吗?至少不比你们怕。王有嘴,今夜只是警告,我来宋将军这边不过建功求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要是以后再和我过不去,拼了性命不要,你们全都要死在我手里。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别说你们五个,就是十个、二十个,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现在听好,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当买你们的狗命。” 王有嘴咬了咬牙,思前想后,最终选择妥协,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大家把钱拿出来放在地上,随后退远。 王有嘴看着他,思绪飘忽不定。 梁秋贵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就凭他刚才的反应能力和战斗力,一旦让宋江那边知道他这么猛,绝对提为亲卫,别说杀他们几个人,就算杀一二十个,只要是类似他们这种废物,也不会计较,这就是他的价值。 第1166章 新老交替 出来时,梁秋贵以为有钱薅,也带了袋子,将钱捡起来装入袋子后,提刀割断绳子,将村民放了,对王有嘴他们道:“拿钱归拿钱,谁敢乱杀无辜村民,别怪老子废了他。” 他们急忙答应,生怕慢了半分。 收好钱,王有嘴他们走在前面,梁秋贵挂着五支枪,提刀跟着,好像受了欺负一样。 王有嘴他们现在真发怵,江陵府的步枪很重,五支枪五十多斤,他却挂在单肩上,脸不红,气不喘,比空手走路还轻松。他们虽然缺乏训练,在家也一直干农活,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天泰训练越野的时候,不仅挂着步枪,还背着轻炮、单兵火箭,其他装备、弹药及饮食等加起来,从五十斤到一百斤,最后一年就没有下过一百二十斤,这点小意思。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有嘴他们还在考虑怎么整死梁秋贵泄愤的时候,孟先孚军守得固若金汤的防线,不到两天接连被突破,三道纵深防线已失两道,兵锋直指第三道防御工事。 收到前线传来的战报,宋九斤气得跳脚大骂。孟先孚守了三个月,陈杉寸步难行,怎么才换上他的兵就不行。 换防不过四天,前两天没有动静,还以为陈杉军和孟先孚军一样,也趁机休息,这种想法传到了前线,尤其宋江等辈,更是清清楚楚,多少有些麻痹大意,战斗力、战斗意志也不如孟先孚军,被击败并不意外。 宋九斤虽然实战经验不够丰富,脑瓜子也还行,随即打电话质问孟先孚,说他错判了陈杉军动向,误导指挥部,要对此次防线被破负主要责任,命令他停止休整,即刻率本部兵马回到前线,重夺防线,击退陈杉军。 修补战壕的梁秋贵并不了解整个前线大军的情况变化,当他发现大军溃败后退的时候,不仅宋江、宋沟丢下大军跑了,王有嘴等人也拖着枪跑了,乱糟糟一片,根本没人过问他这种连工程兵都不是的辅助兵士,还有人以为他是服徭役的壮丁,阵地上转眼没有多少人。 密集枪声从远处传来,梁秋贵望着四散而逃的兵士,也判断出情况不对,丢下铁锹、铁镐,提着自己的刀,在迂回曲折的战壕里穿行,一路上捡了些枪支弹药,终于有了武装。 当他跑回营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停留,整个营地被溃兵踩过,好似蝗虫过境一般。没有一个指挥者站出来阻止这股溃败之势,组织对追兵的阻击。 随意捡了些吃的带上,他也不知道王有嘴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不到自己所属,转身往侧方北面没有几个人逃的路线跑,与众多溃兵分散开,这样,在初期被追杀的几率小些,他就有机会跳出去,如果遇上陈杉军的小股兵马,他并不怕。 “站住,哪个部分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灰头土脸的他从一个山头侧方准备绕过去的时候,几支枪在草丛里露出枪口指着他。他跑的太急,附近又没有有效障碍物,根本躲不了,只好站在那里。 四周有交火的枪炮声,他不确定对方是哪一方的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哪个部分的。现在这么乱,穿着宋军战服的人不一定就是宋八斤的兵,他无法确定对方,赌对方也不会轻易下结论。除非遇上王有嘴那类没脑子的废柴,只要自己不乱动,确认之前,应该不会轻易杀他。 “放下枪,双手举起来,背对我们站好。” 梁秋贵将手上的枪丢在右边靠近山坡的地方,又将手枪取下来,扔在左边不远处,将刀扔向后方,转身的时候,略微往山坡方向移了一步,那边的地形更适合躲避。 后边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当那人站在他后背的时候,通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判断对方拿的是手枪。那人的手刚往他身上搜的时候,瞬间转身,左手手指切向扳机,右手抓向来人脖子。 那人反应也不慢,持枪的手随着身子往后一缩,但还是没有躲过梁秋贵。右手虽然失手,没有捏住脖子,左手却拿在了手枪的枪管上,随着身旋的右脚一扫,一颗子弹射向高空,二人几乎同时翻倒在地。他迅速贴近那人,与他撕打在一起,让对面的人不敢随意开枪。 对面兵士迅速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捏住了那个的脖子,正要拿那人挡在自己上面,夺枪反击,见竟是贺老四,急忙喊了一声:“住手!” 情况多少有些乱,谁喊的住手需要短暂的时间来判断,两个字为他争取了阻止那些兵士立即向他开枪的时间,随后就是贺老四的“住手”喊了出来,他也认出了这个自称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新兵。 确认是宋八斤的兵,梁秋贵放开了他,举起手慢慢站起来。 “你真不是新兵蛋子?”贺老四起身看着他,对那些兵士挥了挥手,让大家不用紧张,“我刚才见你将武器丢向不同的地方,就知道你小子有经验,所以亲自过来会会你。” 不是说梁秋贵击败了他,而是梁的反应及拿枪、夺枪的手法很专业,出手时机好又迅速与他纠缠在一起,避免直接面对枪口。 尤其是兵士围过来时大喊“住手”争取时间的心理战,绝对是受过训练、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才会在性命受到威胁的严峻形势下,还能冷静做出如此迅速的自救反应。 新兵不算新兵,老兵也不是老兵。他还没有真正在战场上混过,但在天泰受到的专业训练,尤其是镇抚院教师对他们的训练,称一声老兵也不为过,反正贺老四也不清楚。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雄鹰学院的教学,至少军事方面,在他们看来还不算登堂入室,和镇抚院的差距相当明显,只有清平子从镇抚院叫过来的那个陆苍云是一个高手,一个优秀的教师。当从天泰回来的他们被任命为屯长、什长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自己不够格。 看看宋八斤这边的废物,别说屯长、什长,做个卒长都有些屈才。他已经明白,宋八斤绝不是宫疏雨的对手,两军一旦对上,如果武器装备没有绝对优势,肯定被碾压。 匪盗就是匪盗,就算做了藩镇将军,骨子里仍是上不得台面的匪盗,这是梁秋贵现在对宋藩的看法。 第1167章 性命攸关 梁秋贵道:“贺什长,我在东线打了这么久还没死,就算是新兵,也打成老兵了。” “你小子叫谁什长呢?现在是屯长了!”一个兵士纠正道。 “你说的对,打也打成老兵了。”贺老四对兵士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在意,梁秋贵本来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邬屯长应该也升职了吧?”他扫视那些兵士,似乎贺老四被击败,他们还有些不服气。 “现在是邬卒长。”贺老四点了点头。鏖战日久,大军伤亡不断增加,中下层出现空缺是必然,在战场上最容易爬上去,“你一个人,大军打散了?” “兵不知将,将不识兵,一溃千里。”梁秋贵笑了一声,在他看来确实很可笑,包括之前高估了宋藩的自己。 通过伍长选拔,他就大概明白,宋藩中的下层官长很多应该都是废物,败的这么快太正常不过,倒是这个鱼肉乡民的贺老四还算合格。 这时,东方远处一个兵士冲了过来,还没到就说道:“陈杉的兵压过来了。” 贺老四问道:“有多少人?” “兵线看起来有两三里宽,纵深不清楚,几百号人没问题。” “咱们兵力不足,走。”贺老四大手一挥,又看着梁秋贵,“既然走散了,先跟着我们吧,战事结束再回去。” 梁秋贵点了点头,捡回自己的刀枪,跟上他们往北面退。 既然撞上了,如果他非要一个人离开,不排除贺老四再对他出手的可能性。宋八斤再菜,大军打散后要听从其他高级官长指挥肯定有规定,贺老四开了口,他就不能再乱动。 贺老四所谓的兵力不足不假,别看他升任屯长,手底下却只有三个什,有一个还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新蛋子,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和他原本带的兵没法比。 退了三四里,与卒长邬同兴会合,他正在四处联系人,寻找宋江,争取得到往北面撤退的命令,还算是一个比较守规矩的卒长。 就他们这点人,一个卒未满编,再不撤走,一旦撞上陈杉军,非得全军覆没不可。不过可惜,没有人知道宋江在哪里,根本找不到。 见到贺老四,邬同兴将电话扣了回去,骂道:“他娘的,这仗没法打了,老子还没有听说过卒长找不到营司马。” 贺老四点了点跟过来的梁秋贵,道:“平农县东,咱们营防线的南端跑过来,听说姓宋的可能丢下全营跑了,那边全乱了,可能只有咱们北线这边不是主攻方向的还算完整。” “孟将军能守住,那个豹日的一触即溃,打的什么鸟仗,老子都替他害臊。” “卒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往西北退向上田县吧,那边有咱们郡的北线驻军。” “退退退,你以为我不想退吗?这事完不了,事后肯定要抓几个典型处决,镇住大军兵士。现在是宋帅坐镇,咱们是龙安县雷将军的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姓宋的看我们也不大顺眼,如果没有命令就退,老子可能就会成为典型之一。” 出口的那个什长不敢说话了,性命攸关,没有人敢随便做决定。 梁秋贵见大家都不开口,试探着道:“邬卒长,虽然这边不是陈杉军的主攻方向,一旦突击目的实现,为了扩大战果和保护侧翼,肯定会往北清扫,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临东郡西北部的兵力应该不多,不如你带着我们从平农县东北方向绕过去,寻找薄弱处,深入陈杉的临东郡西北。我们人不多,只要注意侦察、隐蔽,足够灵活,战与不战,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咱们就在临东郡西北与陈杉军绕圈子。就算到时候要追究责任,咱们反向深入了陈杉地盘,再怎么样也不能追究到邬卒长头上。” 邬同兴眼睛一亮,看着他道:“你小子是谁的兵?伍长还是什长?”你别说,如果梁秋贵不是陈杉那边的人,故意引他上钩,不失为一条路子。 只要他们能跳到陈杉的地盘上去转一转,拍几张照片在系统上汇报工作,就算一枪不放,一人不杀,将来追究责任,他也有抗争自保的资本。 你们都在逃,老子敢深入陈杉腹地,寻找战机,就比你们所有人强。就算不彰功,也不能说他有过,性命就稳了,宋江也不敢拿他怎样,不然谁服你。 深入腹地倒不一定,但梁秋贵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他只需要去陈杉那边,就算只有一只脚踩在了陈杉地盘上,老子也算过去了,你就不能随便杀我。 “这小子是我招进来,当时看走了眼,将他调给了王有嘴那个蠢蛋,现在还是一个小兵。”贺老四接道。 “你他娘的。”邬同兴很想给他一巴掌。王有嘴刚开始是他手底下的伍长,宋江到龙安县后,编来调去,脱离了他的屯,编入别人部下,现在不通过上头,他已没有资格调王有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问梁秋贵。 “梁秋贵,磐龙镇人。” “既然打散了,你先跟着我,老子先给你一个伍长干干。贺老四,人是你招的,又是你带过来,暂时交到你那里,赶紧给老子扩一个屯出来,别他娘的磨磨蹭蹭。” 贺老四没有说话,梁秋贵当然不能轻易让别人抢走,但扩一个屯就是天方夜谭,现在这种情况,不继续减员已是谢天谢地。 “立马收拾,放出警戒和探子,咱们往东北方向走。” “是。”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贺老四当即任命梁秋贵为伍长,分了五个新兵给他带着,让他好好训练他们。 梁秋贵点了点头,欣然受命。 虽然贺老四之前瞧不起他,随随便便将他丢给其他部,现在知道自己的价值,跟着他和邬同兴,肯定比在王有嘴手底下强,再有些功劳,说不定很快就能升任什长。 一旦坐上什长,手底下有了人,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他来宋八斤这边发财的想法就能实现。他让邬同兴带着他们绕去陈杉的地盘,除了避免被围歼,也是想跟着他们一路薅羊毛。 宋藩整体不行,长不了,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策,捞够了钱就尽快离开。一旦宫疏雨起兵,宋藩很快就会崩溃,自己必须在这之前跳出去,另谋出路。 第1168章 旧地新貌 宋八斤与陈杉开战已有一段日子,匡弼派了不少人出去打探情报,宫疏雨他们也在盯着局势发展,各部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兵北上,抢夺宋藩的地盘。 雄鹰岭,清平子在办公室里,正与蔺千阵、罗勇、况奉直商讨进兵事宜,营司马欧志的电话打到了况奉直那里。 欧志是铜犬帮过来的人,率领一个营驻扎在雄鹰镇北,陈、宋开战后,往东移了一些,更加靠近芙蓉县方向。他有事可以直接联系罗勇或况奉直,况奉直是副指挥使兼参军事,负责拟定作战计划,罗勇吩咐他们有事先找况奉直,以示尊重。 蔺、罗两部合编,主要形成了雄鹰军和守备军两大体系,加上大军的基干力量最初也是蔺千阵、况奉直负责训练,其他各部很多主官都来自这两个系统,是宫疏雨、清平子他们牢牢掌握大军的核心力量,以保障对大军的控制权,属于嫡系中的嫡系。 现在大军主要有四个部分,清平子系(包括铜犬帮)、蔺况系(段凝系)、申长胥系、将离系,各系之间多多少少讲一点圈子文化,这不是靠能力和魅力可以完全解决。 清平子居中为纽,清平子系与段凝系算是融合的非常好,但因为清平子系大多来自天泰,多多少少还要讲些人情世故,也才有罗勇专门叮嘱郭相群、欧志等人尊重况奉直之事。如果他们这两个系都无法做到一心一意,那就别谈什么理想打天下。 “你先等一下。”听完欧志的汇报,况奉直看着众人,“欧司马那边的警戒兵士发现了一支兵马,说是二皇子权中会带的大军,看起来约有两千到三千人,声称前来死鹰岭剿灭占山为王的匪盗,让他们让开大道。欧司马命令卒长董泽祥以保护工厂为由,拒不让道,双方正在对峙,他问打不打?” 死鹰岭、雄鹰岭,同一个地方,不同的名字。 “权中会,二皇子、兴元王。”清平子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身份不一样,咱们不能先动手。老况,让欧志令董泽祥让开大道,注意保护自身,放权中会进来。通知苏啸,雄鹰营两个曲移到雄鹰岭东北防线,全营进入战争状态。通知星星,开启雄鹰岭地下科技中心防御阵。老罗,联系赵将军,告诉他情况,请他通知彭指挥使,磐龙军一个营向磐龙镇东南方向警戒。能不动手自然最好,如果权中会非要作妖,贫道也不介意称称他的斤两,看看他凭什么可以纵横王朝,灭匪剿盗。老蔺,联系宫疏雨,告诉她这边的情况和安排。老蔺、老罗,一旦发生战斗,由你们二人全权指挥,让欧志封住权中会退路。”随即起身,“我去会会他。” “是。” 清平子轻身离开,等在雄鹰岭东北方向的大道边,权中会的兵马完全通过董泽祥的警戒关卡时,刚好可以看到他。 “嗯?这不是清平子道长吗?你怎么有闲心到这种地方游山玩水?” 亲卫统领业沉沦在前军随军行进,发现他后,令兵士停止前行,急忙通知权中会,他的车子从分开的队伍中间开了出来,停在清平子前方不远处,随即下车。 “哈哈……我说是谁这么霸道,跑到扶风郡来欺负贫道的人,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有失远迎,真是失礼。”清平子抬步迎了上去。 伍修儒、段凝他们辅佐的是太子权中纪,无论权中会再好,只要权中纪没有问题,他也要遵守当初的承诺。 权中会与他握了握手,道:“道长的人?不错嘛,我看他们挺有架势,我派人说是朝廷二皇子的人,他们也拦着不放行,让人刮目相看,其他的藩镇可没有这个胆子。” “还请殿下恕罪。”清平子又招呼了业沉沦,第一次随宫疏雨回乡就见过,还一起吃了早饭,“不瞒殿下,我在这边办了不少工厂,大齐的情况你也知道,藩镇恣意,匪盗横行,除了孝敬宋将军,还要防着匪盗来犯,没有办法,只好雇了人、买了枪炮守着。你不知道,去年底还有匪盗光顾这边,冒充什么将军、大臣的人,他们有些麻痹大意,被打死了不少人,我气得不行,当即就把领头的开除,让他滚蛋,换了一个人统领。这小子胆子小,见风就是雨,有时候看见几个村民张望,也怀疑是匪盗的探子,吓得手心冒汗,问我打不打,真是又气人又笑人。看看二殿下这兵马,这威仪,我猜那小子肯定吓得尿了裤子,让殿下见笑了。” “我说你的人怎么这么紧张,还推了子弹上膛,让人大开眼界。”权中会也陪着他笑,话题一转,“道长在这边办了厂子,来都来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也不知道道长的好酒好菜舍不舍得拿出来招待我这个不速之客?” “敢不从命!殿下来了,就算想走,那也得业统领有本事,贫道非得留殿下住几日不可。” “就怕道长嫌我这边的人吃得多。”权中会伸手指了指后边跟着的大军。 “嘿嘿,赚了些钱,吃不穷,就当贫道给朝廷交税了。来日要是陛下问起,清平子你小子在大齐办厂,怎么没有税银上来呀,殿下可得为我作主,不是我不交,而是殿下的人马吃了。” “道长,你这是害我呀,我可担待不起。”权中会与业沉沦等人大笑起来。 权中会吩咐一个校尉,安排大军在此扎营,他则在业沉沦等修行者的陪同下,跟随清平子上雄鹰岭。 清平子拿出电话联系刘苏,让她准备好米面酒菜,让苏啸那边派人送过来,供应权中会的人。 众人绕到雄鹰岭西的黑竹沟上山,权中会也看到了改名为雄鹰岭的大石碑。山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持枪,加上山下沿途所见部分,差不多有四五百人。 清平子虽然隐藏了大军,却没有隐藏戒备兵力,既然说了保护厂子,要是山上连基本的岗哨都没有,不是笑话就是有鬼。 权中会要看枪,在清平子示意下,兵士将手里的枪恭敬交到他手里。他翻着看了看,对清平子笑道:“好像是江陵府的货。” 第1169章 旧人新颜 “从宋将军那里买的。殿下或许也知,闽州府、上宁府藩镇,基本上都在江陵府拿货,扶风郡自然也不例外,梁王殿下可是发了大财。”清平子道。 “道长,你这样可就见外了。”权中会将枪递还给兵士,“要枪联系我呀,我派人给你送过来。你问问段将军,镐京的武器难道不比江陵府好用?” “殿下,你可别吓唬我,我怕陛下以为咱们要造反,引起误会,说不定连累殿下。”说着,清平子抬手一请,先带着权中会他们去看看已经种植了几年的茶园。 权、业二人看起来都识货,不仅说是好茶,还能说出名字,向清平子订货,要上等的。清平子当然不能卖,说送他们两斤,带回去尝尝。 茶园里说着话,赵武带着蔺千阵、况奉直赶了过来,拜见权中会。 他与段凝很熟,在王朝不是什么秘密,第一次见权中会,就是况奉直带兵跟着他。而蔺千阵是段凝的营校尉,已不在镐京当差,有心人就算不知他的去向,肯定也知道他不在,不如一并见见,显得光明正大,以免疑神疑鬼。 申长胥、彭着升、祁双权等人就得藏起来,不能让权中会他们轻易见到,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赵武曾陪同江统去镐京贺寿,他也曾是护卫天泰御首的武卫将军,权中会当然知道,清平子还是专门介绍了一下,并自嘲道:“当初御首在京兆大酒店遇害,我和赵将军都倒了霉,我的责任轻一些,只是不能升职,赵将军直接罢职,永不录用,差点蹲大狱。咱们同病相怜,刚好我在这边办厂,就请赵将军做了供奉,帮帮忙。” 权中会感慨了一番,对二人的委屈表示同情,又开清平子玩笑,还说没给朝廷交税,蔺校尉、况卒长在这边干什么?我看就是朝廷让段将军派来,监督你小子别耍花样,老老实实上交银子。 大家都跟着他笑了起来。 又谈起权中会怎么到雄鹰岭来剿灭占山为王的匪盗,业沉沦说是路过扶风郡的时候,收到了匿名信息,说死鹰岭有一股匪盗,打家劫舍,请二殿下带兵剿灭,他们就过来看看。 茶园不远处,米汤偷偷爬上一棵树,趴在上面,手中狙击步枪瞄准茶园里的权中会,她是听到风声跑过来。 老祖宗已告老还乡,以后镐京的一切,权家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姑奶奶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 “米姑娘,你想干什么?”苏啸跳到树上,挡住她的枪口和视线,“二殿下可是修仙者,这种枪也想杀他,白日做梦。你这样瞄,以修仙者的直觉,很快就会发现你。” 他负责卫戍雄鹰岭,清平子带着权中会他们上山,他一直带着人跟在附近,盯着朝廷的人,避免他们乱走坏事。 时间有些短,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能撤离隐藏,清平子带着他们来看茶园,赵武他们也过来寒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米汤爬起来蹲着,瞪了他一眼,退了枪给他看,是空枪,没有子弹,道:“你真以为我如此不懂事吗?我是恨不得弄死他们权家的人,但不会坏你们的大事。” “你知道轻重就好,米家能不能沉冤昭雪,还要落在……” “姑奶奶不在乎!”米汤低喝一声,沿着树干几步跳下去,背着枪离开了。 苏啸摇了摇头,给宫疏雨发了信息,提了一下米汤的事。 业沉沦望了这边一眼,只看到一个背着枪的女兵背影,转眼消失不见,也没放在心上。 权中会没有客气,果然在雄鹰岭上住了几日。 清平子请他点评一下防御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被匪盗攻陷,丢人可就丢大了,被他推了回来,说有一个精通此道的赵将军在,他可不敢班门弄斧。 几天里,清平子陪着他看了雄鹰岭的家具厂等,又去各村转了转,然后带着他去磐龙镇见了新任的上邑王宏林,说是花了好多钱向宋八斤买的,就是为了方便偷税漏税。 权中会笑着说,你小子给我老实些,回京就向朝廷报你的家当,非得收你小子的税不可。 权中会是一个聪明人,盖子真不好捂。反正可以见人的地方、工厂等,几乎都让他们看了一遍,虽然暴露了一定的实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扶风郡与临东郡交界之地,邬同兴带着众人已经在那里转了几天,根本不敢深入。说是说郡西北兵力不多,也是相对而言,边界之地,主要村镇和道路皆有兵士把守,严阵以待,他们这点兵力,不敢动任何一个地方。 这几天里,在孟先孚指挥下,大军稳住了定门县防线,陈杉军便往平农县东北方向调动施压,邬同兴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已经被压缩,更不敢乱动。 现在乱糟糟一片,宋九斤、宋江他们似乎也没有心思过问什么汇报、计划的事,甚至到现在,宋江都没有联系邬同兴,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是将他们遗忘。 “有人过来,是陈杉军的车。”一个兵士摸了回来,蹲在邬同兴旁边,在地图上指了一下,告诉他位置。 “有多少人?”邬同兴有点兴奋,等了这么几日,终于有鱼可以咬。这里是临东郡边界,只要啃几口,速度快一些,退回扶风郡就可以跑掉。 “十多辆大卡车,看不到里面,不知道兵力如何。” 邬同兴瞪了他一眼,很想给他两巴掌。十多辆卡车,他们没有重武器,要是里面有兵士,这不是去送菜吗? 梁秋贵自告奋勇,问了兵士大概位置,摸过去看了看情况,回来道:“车身上画着药箱,药箱中间画着药草,车头两边插着绿色旗帜,是战时医署运送伤兵的车,不能打。” 武林公约,战时,任何人与势力皆不得攻击战时医署、伤员运输车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装备的战地医护人员,也不能利用保护公约袭击敌方。 一旦违背,不仅会遭受舆论谴责,攻击方将永久不再受公约保护,甚至可能遭受乾坤门负责高辛事务的高手带队攻杀。 没有王朝、藩镇敢轻易违背,除非你自觉有实力可以与整个高辛修行者为敌,甚至干掉乾坤门。 第1170章 喝汤吃肉 正是因为公约的存在,战场救助的时候,如果一方缺药,可以相互交易,甚至可以存在帮助敌方救助伤员的行为,都将受到保护和尊重。 战时医署、伤员运输车等的标志,就是画着药箱、药草,插着绿色旗子,表示暂时属于和平人员,享受普通黎民待遇,可以避免遭受攻击,也不允许攻击任何战场人员。 邬同兴点了点头,又瞪了那个兵士一眼,心里面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陈杉军运送伤兵的车从这里经过,如果不出意外,平农县东可能已经陷落,他们如果再不退回扶风郡,或许便不好回去了。 “贺老四,你带几个人下去看看,向他们买一些急救药品。” 贺老四有些吃惊:“卒长,咱们下去就暴露了。” “老子就是要暴露,快去。” 见他怏怏然执行,似乎不大明白,梁秋贵跟了上去,小声道:“贺屯长,卒长想引几个人过来消灭立功。” 贺老四拍了一下脑袋,终于明白。 这里是临东郡内,他们几个人下去试探,这些运伤兵的车过去后,很可能向陈杉军汇报,大概率会认为他们是负责侦察的兵,如果派出小股兵马过来剿杀他们,就可以设陷伏击,赚点功劳迅速离开。 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值得,只要注意对方出动的情况,进退还是没有问题。如果陈杉军不上当,他们也没有损失,撤离就是。 几个人跳到公路上,车队停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看着他们的战服,道:“我们运的是伤兵,没有任何武器,请你们让开。” “知道你们运的是伤兵,不然咱们也不敢出现。”梁秋贵点燃烟走过去,散了一支给他,“我们有兄弟受了伤,需要急救,想向你们买一点。” 白大褂点了点头,将烟夹在耳朵上,回身从车上取了一个急救包交给梁秋贵,道:“我们负责运输,准备不多,只能给你们这些。” 梁秋贵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将钱给了他,道:“谢谢。”众人随之退走。 车队继续上路,转往城镇。 等了一个小时,临东郡毫无动静,前方负责警戒的兵士也没有汇报,邬同兴正想放弃,没想到临东郡没有反应,他们后方的扶风郡却传来枪炮声。 刚开始细微可闻,不久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贺老四激动得跳了起来:“干吗?” “干!”邬同兴大手一挥,带着兵士退到侧方山腰一个进退皆可的制高点,又让贺老四带着部分兵士到道路旁靠近伏击,互为犄角,准备捡点汤喝。 无论是宋九斤还是宋江,都没有这个本事,能在陈杉的攻势面前正面击败陈杉军,甚至一路咬着过来。战圈往这边移动,只有一个可能,孟先孚军回来了,并在平农县东北击退了陈杉军,沿路追杀而来。 邬同兴猜测的不错,宋九斤命孟先孚停止休整,率军回到前线。他只带了几个随从及执罚队人员,杀人强势止住溃败之势,并调整部署,让宋九斤支援而来的兵马坚守第三道防线。 经过反复争夺,虽然第三道防线丢失,但新的防御工事也差不多构筑完成,陈杉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停止了之前的强大攻势,开始稳固占领区域,但已经兵临定门县城下。如果不是孟先孚稳住阵线,定门县城或许已经丢失。 孟虽然在正面高调露面,但兵马并没有过来,而是在韩单等营司马带领下,集中了三个营的兵力,悄悄摸到平农县东北,对力量薄弱的陈杉军发动了攻击。 陈杉军在那里的兵力不足,加上孟军攻击来得太过突然,战斗力强悍,阵地很快失守。一部分往平农县正东退却,靠拢主力,一部分则从县东北往临东郡西北退走,想从那边回郡。 孟军也一分为二,两个营并没有一直追击,而是迅速在平农县东构筑新的环形防御工事,孟先孚又调了兵马过去会合,稳住阵地,防止再被突破。 韩单则率领一个营,一直咬着驱逐退往临东郡西北的陈杉军。 陈杉军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定门县稳住退势的并不是孟先孚的兵,他只不过临阵指挥了那群饭桶而已。 经过几日激战,综合各方情况,孟先孚发现,陈杉军的兵力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增加,又联系宋九斤,让他注意定门县南部,陈杉军的重点很可能还是在那边。 因此,邬同兴运气好,不仅喝了汤,还吃了点肉。 韩单追击的陈军虽然只有八百多人,却有坦克之军。坦克刚好从他们准备伏击的地方东退,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坦克被反坦克炮接连命中,其中有两辆趴了窝,歪歪扭扭开到他们侧方的公路旁停了下来,直接送到家门口。 贺老四带着兵士出击,击退了想过来接应的步兵。邬同兴则带着人马围住坦克,战斗不到三分钟,轻松缴获,还抓了几个人。 这时候,有韩单部的兵士注意到他们,一个官长过来确认了情况后,俘虏登记带走,见坦克的火虽灭,已经废了,让他们派几个人守着,等候维修兵来处理。 “去看看,能修好吗?”邬同兴拍了拍一个什长。 什长看了看履带,又跳进去查看,随后爬出来,摇头道:“短时间修不好,就算能修好,这玩意儿我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玩。” “你他娘的。”邬同兴给了他一巴掌,“老子不是报名送你去扶风郡学习吗?你就给老子学成这个熊样?” 什长缩着脑袋,不敢反驳。 他去了一个月,玩坦克问题不大,作战有些勉强,修就差得远,没有一年半载,谁会修这玩意儿。因为他不是宋家嫡系,也没有送钱,最后没有进入装甲之军,被打回龙安县,仍归原部。 梁秋贵也跳进去看了看,器材备品倒是有,但他只能应付普通情况,像这种战场上被干趴下,肯定不会修。 “这里有人会玩坦克吗?” 他爬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有人过来问,随即举了举手,道:“我会。” 那个什长也想举手,举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会?”那人打量着坐在坦克上的梁秋贵,“我是韩司马那边的人,咱们那边的坦克兵都不会玩这玩意儿,你真会?” “这是装配了新一代光电火控系统的坦克,只要有基础,很快就能学会,我玩过这个。” 第1171章 英勇无敌 这就是藩镇之兵与王朝之军的区别,尤其是宋八斤这种小藩镇,还在用淘汰的老式坦克。 那人又招呼了邬同兴,原来也是一个卒长,叫谷允备,向他借了梁秋贵,又问还有人会吗?那个什长才又举了手,说可以做助手。谷说缴获了几辆可以用的坦克,不敢用俘虏,邀请邬同兴他们一同过去,韩单准备在临东郡西北捣捣乱。 韩单胆子不小,没有空中力量支持,直接带着一个营杀入临东郡。 虽然规模小的可怜,贺老四也算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坦克对战。加上缴获的新式坦克,一共二十多辆,这是孟先孚的全部家当,对战陈杉军的三十多辆,加上双方炮兵、反坦克炮、步兵等协同作战,最后两败俱伤。 梁秋贵立下大功,他那一组人共击毁一辆坦克,重创一辆,击伤三辆,为坦克之军的以少胜多创造了条件。 陈杉军在临东郡西北的兵力分散,又要把守各地,无法集中优势兵力,随着大军且战且退,剩下的坦克退走。韩单这边也损失了几辆坦克,肉疼得不行。 捣乱战事结束,弹药快消耗完了,韩单也不莽撞,见好就收,陈军败走后,他也立即下令兵马退回扶风郡。 陈杉军的支援兵马到西北时,已经没有宋军影子,随后派出空中力量轰炸了一番,给韩单他们带来了一点小麻烦。 宋藩东线兵力不足,战略上只能采取守势,韩单营随即也加入到构筑平农县东的防御工事中,他让邬同兴把梁秋贵留下,自己带兵归建。 韩单只知道梁会玩坦克,邬同兴、贺老四可知道这是一个全能角色,当然不愿意放,但又不敢与韩争执,只说他们的营司马是宋江。 韩沉默了片刻,不再强要人,留了一个电话给梁秋贵,说有空可以联系。 邬同兴这边也死了几个人,伤了十多个,中途逃跑了几个新兵,又回到了一个屯时代,只不过建制还在罢了。 他向韩单要了一纸立功证明,带着剩下的人到平农县歇息,准备补一补工作汇报和计划。他们跟着韩单立下功劳,这可是要请赏的,还有阵亡兵士的抚恤等。 手机有了信号,没想到宋江的电话打了过来,一边斥责他们这段时间没有写工作汇报和计划,又痛骂他们做了逃兵,丢他的人,最后让他带着人赶紧归队云云,气得他差点将手机砸了。 赶紧归队是不可能的,众人在平农县加班将汇报、计划补了,倒下便睡,起床已是次日中午。 和韩单留不下他们一样,邬同兴也留不了梁秋贵,只是吩咐他回去等消息,他会向上头争取要他过来。 梁秋贵答应了,随后与众人分开,寻找王有嘴他们。 叽歪叽歪工作系统可以看到平级及以下人员的工作汇报和计划,他让贺老四帮他看了王有嘴的,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没想到他们也逃脱没有死。 中途路过一个村子,听到有村民在聊天,一人吐槽道:“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呢,走了宋来了陈,走了陈来了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个个都抢,不死人就算神仙开恩。乱世就这样,咱不奢求,能活着就行。” 梁秋贵也差点跟着他们倒了霉,有巡逻兵士听到了对话,当即将围在那里聊天的所有村民全部抓起来:“你们真是好狗胆,竟说没法过了,这是诽谤、侮辱给你们带来好日子的宋将军。你们这些狗贼肯定是天泰人,只有天泰的猪狗才可能说宋将军的坏话。”随之全部击毙,一个不留,将身上的钱财搜了出来,看了看穿着战服、拿着枪的梁秋贵,问了他是哪个部分的,扬长而去。 他来到王有嘴工作汇报中的营地时,问了问人,他们果然在这里,听说还升了什长。 他问起是怎么回事,有人告诉他,王有嘴带着人在平农县西的战壕里杀死了几个陈杉军的人,立下大功,受到表彰,还给他指了指张贴表彰榜的位置,让他自己去看。 谢了他们,他走过去看,果然和兵士说的差不多。一路看下去,宋江营受到表彰的人还不少,其中有一张特别大,表彰的人特别多,关于投弹杀敌方面,搞了很多奖项出来。 最佳投弹、最佳走位投弹、最佳优美投弹、最佳距离投弹、最佳远程投弹、最佳杀伤投弹、最佳震慑投弹、最佳压制投弹、最佳火力投弹、最佳配合投弹、最佳坑位投弹、最佳倒翻投弹、最佳咬牙切齿投弹、最佳瞪眼投弹、最佳袭击投弹、最佳勇猛投弹、最佳体力投弹、最佳智慧投弹、最佳节约投弹、最佳活力投弹、最佳呼喊投弹、最佳口号投弹…… 一大堆能把人看晕。 当然没有梁秋贵,如果有他,肯定是最佳王八弹。 冷笑一声,昨夜通过贺老四的账号,他看过了王有嘴他们的工作汇报和计划,别看人家在逃跑,工作汇报、计划那是相当漂亮,不是在歼敌,就是在奋勇歼敌的路上,还附照片、视频为证,怪不得升职加薪。 好像王有嘴已经成了名人,或者说营司马宋江面前的红人,循着兵士指路,他走向他们可能在的地方。走近一看,不仅王有嘴他们在,宋江、宋沟竟然也在。 只听宋江感慨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齐帝无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宋将军必将带领我们平定四海,以张仁义。” 大家一边叫好,一边奋力鼓掌。 这时,有兵士过来汇报,说接到举报,陈杉军攻过来的时候,有村民帮助了陈杉军,据说还有送粮食送钱者,问宋江如何处置。 宋江大手一挥:“屠村,全部处决。”随后又高声念了一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啊!” 宋沟走到他面前,谄媚道:“江哥,咱们强力反攻,击退陈杉军,是不是拍个电影庆祝一下?” 宋江点了点头,道:“我看行,就叫定门大捷。” 宋沟大喜,道:“来人,找些陈杉军的衣服来,抓些村民让他们换上。” 宋江抬手阻止,道:“找什么衣服?陈藩的镇兵配得起正规战服吗?就那样,村民穿什么,陈杉的兵就穿什么,那就是陈杉兵原本的样子。记住,一定要有追杀的剧情,一定要有他们被击杀时惨叫的声音,村民越慌乱,死得越惊惧,说明拍得越好,要表现出我军的英勇无敌。” “江哥英明。” 第1172章 你的老子绝笔 “王有嘴。” “在!”王有嘴急忙跑到宋江面前。 “工作汇报的事准备好了吗?” “小的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就等着宋司马过来拍照、拍视频。” “孺子可教也,好好干。走吧,带我们过去。” 两分钟后,众人来到一个挖了一条战壕的小山坡下。梁秋贵也跟了过去,他穿着宋军战服,没人过问。 摄像准备好,宋沟望向山头,抬手一指,道:“对面山头有陈杉军的人马,宋司马,你觉得咱们干他一仗怎么样?彻底消灭他们。” “我觉得可以研究一下。”宋江点了点头,“你这两天派人做个调查,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多少枪、多少炮、多少碉堡多少壕,有没有飞机坦克大炮,后勤供应怎么样,吃干粮还是有厨师做饭,战壕挖的是否标准,指挥者能力如何,兵力分布……每一项都要详尽无误整理好,并分析可行性,得出一个胜率,尽快报上来,我看看能不能打,怎么打。” 宋沟拿着一张白纸上前,对宋江立正,道:“报告宋司马,经过五天侦察,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敌人的情况……” “嗯,不错。”听完宋沟的汇报,宋江点了点头,“你们尽快报上来,如果我觉得可行,会上报宋将军,战斗批准下来,争取三天内拿下。” “是。” 轮到王有嘴他们表演了,只见他大喊了一声:“冲啊!”带着几个兵士冲上山,对着堑壕扫射,惨叫声随即响起,不到两分钟,战斗结束。 收好枪,他们跳下去,将绑起来、穿着陈杉军战服之人的绳子解开,将尸体分散开,丢在战壕的不同位置,或趴或仰,让跟上来的人拍了几张特写和视频,随后道:“去通知村民,让他们来将自己家人的尸体带回去。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陈杉军所杀,让他们吸取教训,以后别再做带路徒。” 两个兵士奉命去了,一个五谷村兵士对王有嘴竖起大拇指,道:“头,这一套下来,汇报和计划有了着落,咱们可以到后方休息半个月了吧,万一陈杉军再打过来,咱们可以跑在前头。” “那可不。”王有嘴点燃一支烟,“咱们现在跟着宋司马,天天立大功,荣华富贵手到擒来,金钱美人……啧啧啧,不能说、不可说呀!” 梁秋贵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他们表演,终于明白王有嘴他们的功劳是怎么得来。 王有嘴跳出战壕退下来的时候,居高临下,终于发现了人群后边的梁秋贵,面色一变,疾步走了下去,靠近宋江,小声道:“宋司马,小的之前向你举报的那小子回来了,他应该就是陈杉军派来打探我军消息的探子,害得我军失利。陈杉军攻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往东面跑,陈杉的兵居然没有打他。这小子肯定不知道已被宋司马发现了他谍间的身份,还想着回来坏事,非得处决他不可。” “对,我们也看到他往陈杉军跑去,肯定是谍间。”五谷村兵士也急忙作证,他们都怕了梁秋贵。 宋江点了点头,对宋沟吩咐道:“拿下他,审批处决。” 梁秋贵刚反应过来,已经好几支枪指着他。王有嘴这次可有准备,早推了子弹上膛,要不是宋江他们在这里,绝对一枪毙了这个威胁到他的家伙。 “宋司马,你们想干什么?”梁秋贵也有些慌了,他是来捞钱,可不是找死。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王有嘴搞的鬼。他现在与宋江等人在一起,明显成为了亲信,这是对他的报复。早知道,之前就该宰了他们几个。 “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拿下他,明儿个好好审问,说不定还有其他谍间混在我军内部,全部给我审出来。” 宋沟一挥手,差点将王有嘴的尿吓出来,心里一个劲念叨:杀了他、杀了他、立马杀了他。 这小子多留一日,他的危险就多一分,他可知道这小子的厉害。只是在宋江、宋沟面前,他不敢开这种口,说不定自己被怀疑,那可就玩坏了。 梁秋贵被绑了起来,王有嘴急忙冲过去,先打了他几拳,随后搜身,将韩单留电话号码给他的纸条搜了出来,一时大喜,举着跑到宋江面前,道:“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这小子做谍间的证据,写着头的号码呢!” 宋江接过纸条看了看,点头道:“先押下去,打入死牢,好好审问。” 还要审问? 王有嘴更急了,心里开始咒骂宋江傻狗、蠢猪、白痴…… 梁秋贵被押了下去,由于王有嘴请宋江他们吃饭,暂时扣在营地,安排了五谷村兵士轮流看着。 王有嘴本来打算吃完饭偷偷做掉他,没想到喝着喝着喝高兴忘了,醉的不省人事。 夜里十一点,四个五谷村兵士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各将一张纸展开在被绑在柱子上的梁秋贵面前,道:“小子,这是家里来的信,你好好念给我们听,老子发发善心,塞你两口饭吃,明儿好有力气上刑架。” 梁秋贵看着四张一模一样、连文字内容也是一模一样的信,内心不觉大喜,机会来了。 “真要念?我怕念出来,你们就死定了,我看还是不念罢,你们将信烧了,保命要紧。” “你他娘的念是不念?”一个兵士抓住他的衣服,抬手给了一拳。 “呵呵,这可是你们让我念的,到时候别说我害你们。” “废话太多,叫你念你就念!”另一个兵士将纸展开在他眼前。 “龟儿子……” “你他娘的骂谁呢?”刚开口,兵士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梁秋贵吐了一口口水,嗤道:“不是叫我念吗?信上就是这么写,我到底是念还是不念?” 四人面面相觑,好像家里老子就是这口气,应该没问题,让他继续念。 “龟儿子,捎的话已收到,告诉你一个可怕的消息,五年前那个事又发生了,他们家现在剩下一个人,你知道是谁,一定要敲了他,不然老子娘都要完蛋,你也要完蛋。看完把信烧了,千万别让其他龟孙看见。你的老子绝笔。” 梁秋贵差点笑出来,这几个人不识字,他们的老子娘应该也不识,怕是找人代笔。不知道是帮他们写信的人故意,还是他们不知道“绝笔”是什么意思,或许认为是“亲笔”之类。 第1173章 五条路 你还别说,头脑还是有一点,如果不清楚五谷村五年前发生的王六叔一家惨事,一般人真不明白信里写的什么意思,也不会明白剩下一个人就是指王有嘴,吩咐要敲了他。 幸而他们与王有嘴之间已经有了龌龊,何况捎了话回去,这些傻蛋不知道家里会怎样回信,才没有找认识几个字的王看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或许,村子里的人家与王家早有隔阂,可能彼此间早有许多不能让王家知道的话,未免回信暴露,当然不会找王有嘴看信。 听完信,四人面色阴沉起来,这是老子娘叫他们做掉唯一的活口王有嘴吗?要是王有嘴知道了真相,他已是什长,宋江的亲信,不仅村子里的人,他们四人也要完蛋。 一个兵士也将信展开在他眼前,咬牙道:“念!” “自己对一对上边的字,你们的信完全一样,不用念了。” “你他娘的没有看错,真是这么写?”一兵士咬牙切齿掐住他的脖子。 “若不信,你们可以去找其他人看信。”梁秋贵冷笑道。 四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最后看了梁秋贵一眼,还是决定找个人确认一下。 别看他们一直跟着王有嘴,好像是亲信,其实很不满。除了村子里的利益分配不均,每次出去薅的钱,只记了个数目,最后都是王有嘴收着,说将来回村再给他们,不然也不会发生家里缺钱缺粮的事,谁知道到时候是怎么回事。 就像之前,大家逃走,王有嘴就说钱没来得及拿,全丢了,也无从查证。别说丢了,要不是跑的快,说不定死在陈杉军手里,钱同样落在王有嘴兜里,他肯定不会转给家里人,甚至连他们的抚恤金也会一并吞了。 他们怕王有嘴收到消息,找的也是一个被绑起来的谍间,据说识字,这是今天早上拿下的兵士,比梁秋贵早。 见他们四人凶神恶煞走进来,那个兵士之前就曾受了严刑拷问,心里怕的要死,急忙说道:“我是乾坤门的修仙者,奉命前来覆灭宋将军势力……我是王爷的祖爷爷……我和那只驴……” “闭嘴!”五谷村兵士抬手给了他两巴掌,随后将信展开,“念,给我小声念。” 那个兵士不敢反抗,仔细看了看信,小声念了出来:“龟儿子……你的老子绝笔。”听起来和梁秋贵念的差不多,四人终于完全确定。 “怎么办?怎么办?”四人走到外边,一个人已经急了。王家人死绝,王有嘴迟早会知道,真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怎么知道?”一个人接道,声音都发颤。 “走,找梁秋贵。”另一个人咬牙道。 “找他有什么用?” “什么用?他已经是死囚,一个有本事的死囚,你说有什么用?”说完,也不等他们,急忙来到梁秋贵身前,看着他不说话。 其他三人也跟了上来。 “想杀王有嘴又不敢?”梁秋贵嗤笑一声,差点将他们四人吓死。 “我们为什么要杀、杀什长?”一个人声音发颤问道。 “五年前,你们一村子人合伙害死了王六叔一家,分了他们家的东西,当我不知道?我离开磐龙镇前来投军的时候,王老大、王老三、王老五三家人被你们村里人合伙打死,被工捕逮个正着,镇上已经审问清楚你们五谷村的案子,报去了县里。两场血案,首恶肯定会处决,只不知有没有你们家的人,这就是信中所谓可怕的消息。而他们家现在剩下一个人,就是指王家仅存的活口王有嘴。你们现在选选看,是杀我这个知道真相之一的人逃走,还是杀了王有嘴逃走,保住自己和村子里家人的性命?” 你要敲了他,不然老子娘都要完蛋,你也要完蛋。 这是信中的话,杀王有嘴当然比杀梁秋贵重要,否则他们就不会再来。 “你他娘的知道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个兵士抓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看着他,忍住了没有再抽他。 “或者,还有第三、第四条路。”梁秋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第三条路,你们谁也不敢杀,明儿我将这事捅出去,看王有嘴杀不杀你们,灭不灭你们村子。第四条路,我帮你们杀了王有嘴逃走,大家太太平平过日子。” 四人的心跳陡然加快,互相看了几眼,小声问道:“你敢杀王有嘴?” 梁秋贵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别说王有嘴,宋江、宋沟他现在也敢杀。只不过他知道宋江是修真者,杀他等于找死,所以之前被拿时不敢反抗,束手就擒。 他已经想明白,雄鹰岭攻占扶风郡是迟早的事,宋藩就算不死在陈杉手里,很快也会死在雄鹰岭手里,待在这边已没有必要,就算跟着韩单也不长久,更别说邬同兴等辈。只要这几个家伙敢放了他,他就敢杀了王有嘴逃走,算是报答他们。 几人到外边商量了一会儿,随后进来,摸出匕首割绳子,道:“我们手里拿着枪,别想着能轻易逃走,只要你杀了王有嘴,我们放你离开,否则便将你就地处决。反正你想逃走,死了便死了,王有嘴自会在宋司马面前保我们没事。” 绳子割断,梁秋贵活动了一下手脚,伸手道:“给我一支枪。” 兵士摇了摇头,将匕首递给他,道:“别说王有嘴喝醉了,就算没醉,你赤手空拳也能宰了他,给你匕首也算抬举了他。” “你们耍我?”梁秋贵笑笑,“没有枪,我杀了王有嘴如何逃?” “没有人知道你杀他,如果有人发现,你拿着枪也逃不了。”三人同时拿枪指着他,都吸取了教训,子弹早推了上膛。 “行,如果杀不了,别怪我将事情告诉王有嘴。”梁秋贵接过匕首,他们拿枪指着跟在后边,看着他进入他们的营帐。 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四人围在营帐门口,只要他杀了王有嘴,立马乱枪打死他。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嫁祸的借口,要将梁、王二人同时消灭,这是第五条路。 第1174章 铤而走险 梁秋贵进入营帐,先是站在门侧,虽然听到了王有嘴的鼾声,也没有立刻行动,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逃走。 适应后,慢慢寻找到王有嘴的配枪,除了步枪,还有一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暗笑五谷村兵士白痴,竟然任由王有嘴的枪放在营帐里。 当外面四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条黑影窜了出来,四人几乎同时开枪,两枪命中,两枪打偏。 四人刚想去查看一下,梁秋贵走了出来,开枪将他们四人全杀了,刚才黑影是他捏晕了丢出去的王有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迅速确认几人没救了,他将手枪扔下,背着步枪绕到一侧,大摇大摆准备出去。 几人先后开枪,虽然四周有零星的枪声,营中响起毕竟不同寻常,肯定引起了注意,兵营很快就会乱起来。他穿着宋军战服,又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更不知道是谍间死囚,趁乱离开不是很难。 离开兵营,他到附近村子里抢了一身普通衣服。村民已经被兵士抢习惯了,没有反抗,也没有想过报告谁,因为不会有人过问。 从双方阵地侧绕了一个大圈子,渡过白水江,梁秋贵来到了临东郡城,望着这座已多年没有经历战火的城市,不觉也佩服了陈杉几分。 他决定先投陈藩建功立业,或者说捞钱,或许还有希望亲自报宋家羞辱之仇。 进了城里,找了一个网吧坐下,叫了东西吃,将早有准备的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安装好,他的账号还在,没有被清除,不觉笑了一声。 宋八斤这种藩镇太落后,对现代信息战一点概念也没有,不仅使用了这种可笑的管理系统,管理也不到位,因为要让分散的各部使用系统,安装软件到处都是,也没有权限设置,简直侮辱了“管理”二字。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不仅他这种逃兵,甚至阵亡或者被敌方俘虏的兵士、官长,账号可能都还在。宋藩能支撑到现在,说明陈杉这边也不是很懂,他要的就是陈杉军也不懂。 进入系统,他将有查看权限的所有兵士工作汇报和计划数据导了出来,一边吃饭,一边仔细梳理了一遍,存在自己的邮箱里,随后离开。 这一刻,他最感激的人就是清平子和宫疏雨,没有他们,就没有他的本事,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将军府里,陈杉正与供奉童白鹤、大将魏大中看一封信,是人匿名送来,信息也很简单:扶风郡死鹰岭啸聚数千匪盗,有修仙者坐镇,实力不可小觑。 几人正在讨论信息的真假,又该怎么利用。 魏大中道:“将军,我看直接派几个人过去查看一下,如果消息属实,就在扶风郡散播,说死鹰岭将有匪盗起事,诱宋八斤分兵去剿,他为了后方稳定,不得不过问一下。如果匪盗数量真有数千,死鹰岭易守难攻,一时半刻不一定能拿下来,咱们这边就好办了。” 童白鹤点了点头,道:“我觉得魏将军所言有理,如果死鹰岭兵马不少,咱们甚至可以提供支援,相约击宋,让他后院起火,自乱阵脚,逼迫宋九斤不得不再分兵南下。孟先孚部都是百战老兵,战斗力太强,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只有调动宋九斤的兵马,才有可乘之机,寻机围歼位于平农县东的孟先孚部,只要孟先孚一灭,宋军不足为虑。” 说着,门外侍卫来报,有人自称来自扶风郡,说有重要情报,可助陈将军一战而破宋藩。 陈杉笑了笑,让侍卫给他一百块钱,将人打发走。这段时间,说有情报或有什么妖法等等之类的人,每日络绎不绝,见怪不怪,都是用一点钱打发了。 侍卫并没有离开,而是补充了一句,道:“那人说,如果将军不见他,就说有宋藩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的情报,请将军裁夺。” “哦?”陈杉看着二人,觉得还有点意思,让侍卫带他进来。 看着站在三人面前的梁秋贵,魏大中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宋藩的工作管理系统?” “回将军,小的原本是宋军之兵。”他在宋军中地位太低,没有资格看陈杉这类人物的画像、照片之类,没有得到介绍,不知道谁是陈杉,甚至不知道陈杉是不是在这里,只能判断几人地位不低,就算不是陈杉,也有陈杉的重将。 “那就是吃里扒外的玩意儿啰?”陈杉笑着补了一句。 虽在笑,梁秋贵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杀气,立马道:“不敢欺瞒将军,宋家将领嫉贤妒能,加害无辜,残杀黎民,珠投璧抵,实非效力之处。” “你觉得临东郡便是效力之处?” “以小人之见,再差也比宋藩好了千百倍。” “你说说看,叽歪叽歪系统到底如何可以做到一战而破宋藩,只要说的不错,我会赏你。” “只要将军能给小人五万,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梁秋贵狠下心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 在场三人如果真有陈杉,肯定有一人是修仙者,修为还不会低,要杀他易如反掌,否则不敢让侍卫随随便便放他一个陌生人进来。 “只要你的情报有价值,别说五万,十万、八万也可以给你。” 梁秋贵吞了口唾沫,从身上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卡号,卡是留在老家,递向最先说话的魏大中,道:“只要将军当着我的面打了钱,小人立马和盘托出。” “哈哈……好小子,胆子够肥呀,屁也没放一个就想拿钱,你当我们傻吗?” 梁秋贵咬着牙道:“将军恕罪,小人本领低微,要是说了将军们不认,小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将军给了钱,我却说不出一二三来,将军取了我小命便是。” “小子,别把我们当傻子。这个乱世,有的人为了家人可以活下去,杀人放火也干得出来,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有的人可以用自己一条性命换全家人继续活下去,我敬重这样的汉子,但不代表我是一个蠢蛋。你得先说一两点可以打动我们的东西,我们才可能考虑给你打钱的事。” 梁秋贵看着说话的陈杉,突然扫到了放在桌子上关于雄鹰岭的信息,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差点冒出来,一时愣住,忘了回话。 陈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盖在信息上,道:“你再乱看,我就将你眼珠子挖出来。”终于将他唤了回魂。 “宋藩的叽歪叽歪工作系统,所有将士都可以看到平级及以下人员的工作汇报和计划……” “你说你是宋藩的兵,最低级的普通兵?”陈杉打断道。 “是,但我曾代理过几日伍长。” “如果是这种情报,你可以滚了。” “将军,你听我说……” 第1175章 立业建功 刚说到这里,魏大中跳了起来,一巴掌将梁秋贵脑袋按在桌子上,道:“小兔崽子,你以为咱们不知道宋藩的叽歪叽歪系统吗?老子这边的俘虏,别说什长、屯长,卒长、曲长也有,就算能看到平级及以下的汇报和计划,除了少数认识的几个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道是哪支大军的人,信息乱七八糟,大同小异,不过管中窥豹。你一个最低等的兵士,看到的兵士汇报、计划数以万计,更分不清,竟敢拿这种情报来糊弄老子,信不信我宰了你?” 梁秋贵奋力挣扎,根本没用,终于知道这家伙不是普通人,急道:“将军息怒,我绝不敢糊弄将军。那些人分不清谁是谁,我却能分出来谁隶属于哪支大军!” 魏大中抓住他的头发,提起脑袋,道:“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分清?只要说的在理,没有情报老子也赏你。” 现在是保命时刻,钱不钱的再说,梁秋贵也不敢再打马虎眼,道:“宋藩的管理系统,宋八斤及宋九斤这类主帅不计,从军指挥使级别,往下分别是营司马、曲长、卒长、屯长、什长、伍长和普通兵士。无论是每一个普通兵士、伍长,还是曲长、营司马,都有对应的下拉式菜单上一级……” “什么叫下拉式菜单?”魏大中打断道。 “下拉式菜单……比如一个军的指挥使,点到他,就会展开其所属五个营的营司马,随便点开一个营司马,又会显示其所属四个曲的曲长,依次可以往下对应到每一个伍的兵士。从下往上和从上往下是同样的道理,比如我是普通兵士,看到我,就可以看到上一级的伍长,再往上看,就知道我属于哪个什、哪个屯,以至哪个军。系统里的信息看起来乱七八糟,只要将线条梳理清楚,就算只有普通兵士的汇报和计划,也可以整理、归纳、总结出所有屯、卒、曲、营、军等的汇报和计划,就等于知道了次日、次周宋藩全军的动向,以此难道还不能击败宋藩吗?” 见魏大中吃惊的望来,陈杉挥了挥手,让他放开梁秋贵,道:“我们看过从兵士到曲长的汇报和计划,但没有你所说的下拉式菜单,否则也不用你来教我们,我们早有了破敌之策。” 三人心动了,他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退开的魏大中,道:“那些人不懂,所以看不到。我可以展开隐藏的下拉式菜单给你们看,你们就明白了。” 陈杉招了招手,让侍卫取了装有系统的电脑过来,让他现场操作。 梁秋贵打开系统,输入账号、密码登录,几个简单的操作,就将系统隐藏的菜单显示了出来,他上级的伍、什、屯等一一出现在上级、上级、上上级,可以往上依次展开到宋九斤。 看着吃惊的几人,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自信,道:“如果你们真的俘虏了卒长、曲长,使用起来将更方便。” 陈杉将梁秋贵的纸交给侍卫,吩咐他去找后勤,向卡里汇十万。又让魏大中安排,将统计出来的屯长、卒长等俘虏的账号发过来,他要好好看一看。 趁着他们安排,对他也放下了些戒心,他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开,完全看清了那封匿名信息的内容。 片刻后,账号、密码过来,他一一登录系统,展示给三人看。 陈杉看着他,道:“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一个个看,还要统计、归纳、总结,加上调兵遣将的时间,战机可能已经没了。” 梁秋贵道:“宋藩没有设置数据导出权限,所有人皆可以操作,我可以将这些数据全部导出,从军指挥使到伍长按各部归属分类,很快整理出来。如果级别在卒长及以上,有人协助我一起导出数据,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总结出来,并精确到卒、曲、营、军各自的计划及大致的兵力分布,一目了然。当然,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对汇报、计划造假,甚至一天完成十天半个月的汇报内容,留着慢慢编、慢慢发,中间可能存在一些不实信息和偏差,需要根据其他情报进行综合分析。” “我就知道这玩意儿不靠谱。”魏大中指着电脑,“保密性差又给予人造假的机会,只有宋八斤这种蠢蛋才会被忽悠着使用这种破系统,还好意思称什么信息化管理。” “这种系统也不是全无作用,只要有高手负责管理,注意网络和系统安全,用起来还是比较方便。制度合理,用人得当,造假的事也可以杜绝。当然,如果双方都是高手对决,其实最原始的人力送信才最安全,除了直接出手抓人,没有办法破解。” “梁秋贵,只要你真心效命,顺利归纳、总结出系统信息,为我所用,无论我军胜与不胜,在我这里都有你的立足之地。” “多谢将军,小的还不知将军……” “哈哈……”魏大中的笑声打断了他说话,“你不是要见陈将军吗?怎不识你眼前之人。” “拜见陈将军!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将军恕罪。”梁秋贵郑重的拜了下去。 “不知者不怪。”陈杉笑了笑,“来人,带梁秋贵下去休息,吩咐厨下准备酒菜,晚上为他接风洗尘。” “是。”侍卫进来将他带了下去。 “童先生,你觉得这个梁秋贵如何?”陈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供奉。 童白鹤道:“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他,没有发现除了害怕、担忧以外的不正常反应。再者,就算他是谍间又如何?现场用了不同宋藩之人的账号一试,至少信息没有问题。正如他刚才所说,可以利用其他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就算宋藩所有人输入假信息到系统,引诱我军中计,咱们也不是聋子瞎子,如此庞大的群体,咱们的情报人员要发现问题很容易。如果不能大范围造假,派人过来用系统引诱我们上钩就没有意义。只要这小子已不是宋藩的人,就凭他这一手和胆识,就是一个人物,为我所用总比为他人所用好。只是,我刚才注意到,他看了三次关于死鹰岭的匿名信息,不知是猎奇之心,还是有意观之。不过,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他将信息传递出去,也不过对我们有利,算不得什么,只要以后多加注意,倒也可以用用看。” 陈杉点了点头,道:“大中,你先回前线做好准备,一旦系统信息整理出来,没有大的问题,我们就要利用这些信息调动宋军,给他们重重一击。记住,首要重点是孟先孚部,只要歼灭孟部,就等于断了宋九斤的爪牙,扶风郡东唾手可得,我军将可以更加灵活的对宋藩用兵,击破宋八斤指日可待。” “是。”魏大中辞别二人,赶往西线掌军。 第1176章 不利局面 来到陈藩为他安排的住处,梁秋贵看了看房内,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话,有些着急。未免被怀疑别有所图,他又不敢去要求提供电脑或电话给他使用。但若没有这些,孤身一人在此,他没有办法通知。 雄鹰岭的信息出现在陈藩桌子上,说明那边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泄露秘密。信上说什么啸聚数千,无论是猜测还是调查所得,都表示有人认为雄鹰岭已存在威胁,现在是陈藩知道,或许没有什么,一旦传到宋藩,战事怕是很难避免,必须早做准备。 别看他已离开,对雄鹰岭还是有感情,他离开只是想捞钱,带着家人离开大齐这种鬼地方,并不是真的要背叛。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他又开始怀念与同伴在一起、没有尔虞我诈的日子。 陈藩筹谋针对孟先孚之时,宋沟也带着宋九斤的命令,带人赶到韩单营指挥所,以杀人潜逃的梁秋贵留有他的号码为由,怀疑他通敌卖藩,要拿他去宋九斤大营审问。 梁秋贵逃,王有嘴及五谷村兵士全部遇害,兼之之前王有嘴所道其为陈杉谍间之事,更坐实了他的罪名,宋江、宋沟将之全部扣到他的脑袋上,王有嘴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韩单号码,也成了韩单通敌的罪证。 韩单本来就不将宋家之人放在眼里,兼而曾与陈杉那边有所来往,还试图劝孟先孚降陈,宋沟此时上门,当然不会跟他去宋九斤大营。双方对峙,差点走火。 宋沟带的人不多,不敢太用强,随之上报宋九斤,宋则联系孟先孚,让他命令韩单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到大营接受审问,还他清白。孟先孚以战事紧张、暂时需要韩单为由,拒绝了宋九斤提审之议,双方闹的很不愉快。 正在双方争执、甚至闹到宋八斤那里的时候,陈杉突然出动三个军,一个沿着定门县南宋军的北侧突击,一个沿着定门县南宋军的南侧突击,一个正面强攻,对定门县南宋军形成合围之势。 孟先孚之前顾虑的问题,终于在此时出现。 眼看着定门县南宋军有全军覆没之险,宋九斤当然没有心思再与孟、韩争执,急忙赶到定门县,亲自指挥宋军往南进攻,企图撕开口子,与被围宋军会合,并击破陈杉军西进之势。一面又命芙蓉县守军北进,阻挡陈杉军西进。 激战半日,陈杉军南线兵马开始往东北方向收缩,与正面那路陈军合力攻击,定门县南宋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陈杉军北线兵马放弃了对定门县南宋军的围攻,留一个营警戒,其余兵马开始转而向北,正面迎击宋九斤南下之军,双方展开拉锯战。 入夜,定门县南宋军伤亡惨重,退到定门、龙安两县之间,并向宋八斤、宋九斤求救。次日一早,宴然发现自己独自面对陈军,不敢恋战,联系宋九斤后,急忙退回芙蓉县城地区。至此,定门县南被陈军清空。 扶风郡的宋八斤与定门县的宋九斤皆冒出冷汗,孟先孚的顾虑成真,陈杉现在在定门县南有三个军,至少可抽出两个军西进,一旦扫到龙安县北,中部空虚的宋藩将面临极其不利的局面。 宋八斤强令定门、龙安两县之间的败军构筑阵地严防死守,又从北方水玉县、上田县抽调了三个营南下,任命龙安县县司马雷万青为指挥,取代之前的饭桶。 宋九斤也凑了一个军,从定门县西疾速行军,要赶到扶风郡中部,拦截可能北上的陈杉军,保证扶风郡南的安全。 见状,陈杉亲临定门县南指挥,空中力量、装甲、火炮等齐上阵,两个军正面突击,在定门、龙安之间展开了极其惨烈的大战。宋八斤也不得不到龙安县督师,难以入眠。 激战两日,宋八斤陆续在定门、龙安之间集结了约三个军的兵力,定门县出现了兵力空虚。 黄昏,陈杉发动最后一击,并与宋军展开了规模不小的空战,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宋八斤又命宋九斤调东线的空中力量和火炮支援,并对陈军前线阵地发射了六枚稀缺的战术弹,企图震慑陈军。 夜里九点过,双方之间的战火逐渐熄灭,雷万青挡住陈军连番攻击,安定了宋八斤悬着的心,宣告第一阶段战事结束。 疲惫不堪的宋军根本没有想到,陈杉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击竟是佯动,后面那段时间,真正参与强攻的只有一个军,其他兵马早已秘密返回定门县东。 十点半,趁宋九斤参战的东线空中力量弹药消耗返回之时,陈杉用运输机、直升机空投了一个营到定门县西,对定门县城发动强攻。同时,原本警戒在定门县南的陈军也开始向北运动,展开攻打定门县城的架势,吓得宋九斤急忙收缩兵力,保卫县城。 两番调动,终于将孟先孚部与宋军其他兵马分割开。 回到临东郡的陈杉,命令一个军从定门县北突进,再次突破宋军防线,切在定门县与平农县东之间。魏大中在临东郡西北,指挥一个军攻入扶风郡,绕北往西运动,准备合围孟先孚部。 之前空投攻击定门县城西的一个营,迅速脱离宋军纠缠,往北行军,插在平农县城东面,与平农县守军发生激战,策应南北兵马合围孟先孚部。 陈杉数日连变,宋八斤完全看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陈杉军如此大的动作,竟然简单到只是为了创造围歼孟先孚部的条件。 宋八斤看不懂陈杉,孟先孚部现在在前线不过数千兵马,大势与局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以自保扶风郡为首要,当然不可能全力去救孟先孚。 正因为他看不懂陈杉,而陈杉却明晰了宋藩叽歪叽歪系统的信息,宋八斤以为陈杉的目的是突破平农县,直接从东面攻打扶风郡城,从而迅速带领大军往北移动,准备在郡城东面与陈军决战。 此时,陈军南、北两军从容不迫在平农县城东三方会师,完成了对孟先孚部的合围。 为了进一步迷惑宋八斤,隐藏真实目的,争取构筑阻击阵地的时间,陈杉派出空中力量,接连轰炸平农县至扶风郡城一线,双方再次展开空战,更坚定了宋八斤的判断。 第1177章 新的一页 宋八斤没有东出支援孟先孚,而是在郡城东加紧稳固防御工事,又令宋九斤出定门,往东自白水江攻击江成县方向,企图逼陈杉回师,更使陈军在定门县北的兵马没有陷入两线作战,全心往北围困孟先孚三个营。 孟先孚迎来了人生中少有的艰难时刻,上一次出现这种危险局面,还是胡强败亡之时。 他三次联系宋九斤,力争说服他,陈杉的目的是围歼孟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孟部与扶风郡比起来,太轻了,他们对孟部的重视程度,远不如老对手陈杉。 更严重的危机在此刻出现,经过数月鏖战,宋藩弹药供应开始不足,加上孟部被围,后勤支援困难,情况更加严重。 和吕丞光一样,宋十斤此刻也在江陵,向江陵府购买武器弹药。吕丞光比较顺利,价格方面也按以前交易,比较好谈,宋十斤就遇到了麻烦。 陈、宋交战累月,江陵府当然知道,因之,贺晋在月深甫授意下,漫天要价,武器装备提价30%,弹药提价50%,全额付款,一拳就将宋藩打懵了。 宋八斤的武器装备,基本上都来自江陵府,现在不可能大范围换,根本没有条件,也没有那么多钱。这个仗要继续打下去,必须从江陵府购买武器弹药,至少要保证弹药充足,不然就将亡于陈杉之手。 月深甫正是以此拿捏宋藩,宋八斤连反抗余地都没有,要么灭亡,要么任人宰割,你选一个。 宋八斤亲自给权武、月深甫打电话,不好意思,联系不上,气得他摔坏了几个手机。又让宋十斤威胁贺晋,要是乱涨价,咱们之间的生意就到头了。贺晋直接斜着眼睛看他,等你们宋家有以后再说,气得宋十斤差点吐血,危机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当然,这是宋藩内部的看法,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严重的危机,将来自虎视眈眈的雄鹰岭。 陈杉军攻到龙安、定门之间时,战机已经成熟,宫疏雨拜赵武为帅、左师丘为军师,指挥磐龙军、大竹军,主力已经移驻到磐龙镇北,随时可以北上。以副帅申长胥、罗勇指挥雄鹰军,准备攻占芙蓉县。突击营全部及雄鹰营、永嘉营、黄家营部分为预备队,由参军事蔺千阵指挥,策应各方。 这个时候,雷万青坐在龙安县家里,正在看着手里的纸条,这是宋八斤南下后交给他,不知来自何方何人:扶风郡死鹰岭啸聚数千匪盗,有修仙者坐镇,实力不可小觑。 他知道赵武他们已经在磐龙镇、雄鹰岭一带发展出了一定的兵力,具体有多少不清楚,反正纸条上所谓的数千,问题不是很大,但枪支应该不足,威胁有限。 磐龙镇南线的村镇有大量工厂,这种程度的护卫力量,在他看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且一直老老实实,没有惹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何况,这几年上交的赋税和孝敬也不少,不仅对扶风郡的财政有很大支持,他们龙安县一拨人也吃的很饱,他并没有想过剿灭的事。 现在不一样,被打的宋八斤似乎觉得是威胁,但又舍不得这个可观的税钱来源,给他下了命令,立即解除磐龙镇南所有工厂的武装,收缴枪支弹药,由宋军进驻,提供护卫,避免将来尾大不掉,对宋藩构成威胁。 他这些年不仅吃了钱,和蔺千阵、王宏林他们还有了不错的私交,正在犹疑,是按宋八斤的命令,大军直接南下解除武装,还是联系蔺、王沟通一下,让他们主动解除,避免破坏双方的关系。 宋八斤带兵北上回援,未免再出事,给他留了兵马,加强龙安、定门两县之间的防线,加上龙安县之前留驻的一个营,除了伤亡,现在能战斗的还有四个营,约一万人,他并不担心应付不了。甚至在他看来,雄鹰岭不过乌合之众,一个营足以横扫。 现任龙安县县丞的刘肥也与雄鹰岭众人关系不错,他打了一个电话,试探了一下,刘肥建议他最好还是联系一下,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没必要一上来就将关系闹僵,反倒落了下乘。 刘肥坚定了他的心,随之给王宏林、蔺千阵打电话,王没有接,蔺千阵直接拒绝了解除武装的要求,并声称,解除武装就表示展开对他们的剿灭,将誓死抗争。 给脸不要脸! 雷万青愤怒挂断了电话,派出一个营南下,准备先占磐龙镇,再扫雄鹰岭,半途撞上了磐龙军的李判营。雷部粗心大意,被早有准备的李判迎头痛击,残兵败将灰头土脸逃回县城,终于让雷万青失色。 磐龙镇,不仅赵武、左师丘在这里,清平子、宫疏雨也将办公地点暂时迁到了镇上。镇上居住的黎民并不知道,磐龙镇差一点就陷入战火。 黄昏时分,梁秋实前来报告,赵武那边准备了誓师酒,问她是否过去和大家喝一杯。 清平子看着放下工作站起来的宫疏雨,道:“过去应酬,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晚上准备加班?” 宫疏雨道:“大家晚上就要上战场,或许,那是与决心赴死将士们的告别之酒,很多人将在今夜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危险的我,该去和大家见一面。道长哥哥,到了真正起兵的时候,我其实有些紧张,担心做不好,最终还是最初的样子。” “问心无愧就好。三清道门用了两千余年,不怕你笑话,人心倒是越来越坏。史书记载,常说某某一统寰宇,天下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没有纷争。真没有吗?走一走就知道,只不过没有毁天灭地的大纷争而已。这世上只要有人,有人心,世道就不可能达到理想状态,我们努力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是了。” 誓师北上,在磐龙军马向应营举行,虽然不是两个军的人马都在,也集结了即将北上担任主攻任务的五个营,官长则大部分都在。 宫疏雨、赵武、左师丘、方略、彭着升、祁双权等将领登上高台,王宏林等人也在。 “……兴兵伐贼讨逆,非是为了争权夺利,扩张地盘,而是要将我们的理想扩散出去,要让其他像当初的我们一样在穷苦生活中苦苦挣扎求存的王朝黎民,将来都能过上如我们现在这般丰衣足食的日子,没有饥饿,没有匪盗,老少怡然自乐……就像当初承诺你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一样,将士们,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承诺那些受苦受难的黎民、承诺整个天齐王朝吗?” 将士高呼:“愿随宫将军征伐天下,定疆安民,万死不辞!” “我对大家再强调一遍,大军所到之处,严守纪律,秋毫无犯。”左师丘走到宫疏雨旁边,“这里的将士,几乎都来自曾经普通、甚至贫苦的家庭,当年食不果腹,大家历尽艰辛聚在一起,为了家人、故乡和理想而战。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了以前的苦难,大齐许许多多的黎民,故乡许许多多的亲人,还过着我们曾经过过的日子。如果谁想欺压黎民、谁想抢掠无辜的时候,请先闭上自己的眼睛,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想想一家人多年以来的苦难经历,扪心自问,下得去手吗?我们,绝不允许变成自己曾经仇恨的那种人!” “秋毫无犯、秋毫无犯……” 宫疏雨等人端着酒杯,对众将士深深一揖。 誓师之会。 离别之酒。 许多生命将在今夜倒下。 雄鹰岭的棺材已堆积成山,等待着属于它们的逝主。 大齐306年六月二十二,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第1178章 初战 “左叔叔、方叔叔。” 营地里,整装待发的申巡、吕周戡、韦丛烈、张东旸、李怀忠等人正在检查枪械弹药,熟悉自己的任务。 左师丘、方略走了进来,对招呼他们的众人点了点头。申长胥和罗勇他们在东线,吕丞光还在江陵,没有回来。 方略道:“即将上战场,我们过来看看,精神还不错。你们在天泰学习归来,直接任官长,虽然没有人说什么,相信你们自己也明白,肯定有人心里不服,甚至瞧不起你们,认为是纸上谈兵之辈,没有真本事。接下来的第一战必须打好,打出水平。我很想对你们提一个要求,都给我活着回来,但我们都知道,一旦上去,谁也无法预料结果。丛烈、东旸、怀忠……你们的父亲当年战死沙场,临终前念叨的仍是受苦受难的黎民,我想了想,正如咱们军师刚才所说,只对你们提这一个要求:黎民。” “是,军师、方将军。”众人立正。 “准备出发,我们龙安县城见。” 左、方二人转身出来,望着闽州府方向,久久无言。 这是第二次誓师,当年许多兄弟没有活下来,他们留下的孩子,这些失去父母的孤儿呢?他们又亲手将兄弟们的孩子再次推向了血与火的战场,不知道能有几人活到最后。 雄鹰岭东北,欧志的前锋营,雄鹰军卒长董泽祥蹲在山坡下,已经默默吸了几支烟,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上面显示的是远在天泰的父亲号码。 好像终于下定决心,陡然站起身,将还剩下半截的烟扔在地上,一脚碾碎,拨了出去。 响了片刻,对面传来曾经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爸,是我。”董泽祥的声音有些小,似乎缺乏自信。 听见熟悉的声音,董父跳了起来,喝骂道:“你个狗东西,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躲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死了便干净!” 沉默了几秒,董泽祥道:“爸,我今天给你们汇了些钱……” “老子不稀罕!”对面的声音陡然更高,“你寄回来的那些钱不干净,是肮脏的钱,我们不会用。老子这辈子虽不富,吃喝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见了北阴大帝也昂首挺胸,别拿你那些臭钱来污染了老子,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董父越骂越难听,随后手机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开口语带哭腔:“祥,别再做蝼蟒害人,咱们不干坏事,啊!你回来,妈陪着你去自首,咱们老董家的人,做了错事要认,堂堂正正认罚……” “爸、妈。”曾经的痛苦涌上心头,董泽祥跪了下去,“我已经改了,早就改了,寄给你们的钱都是干净的,相信我……” “我们怎么信你!”董父又将手机夺了回去,“你个不长进的狗东西,丢我们老董家的脸!不回来自首是吧,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就当被人打死在了外面!”说完,掐断了通话。 护卫来叫他准备出发的时候,董泽祥才从地上起来,看了护卫一眼,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想家了吗?”让护卫摸不着头脑。走出不远,又小声说了一句,“如果死了,雄鹰岭会派飞机送我们回家。” 申长胥、罗勇亲临一线指挥,清扫外围非常顺利,很快就从南、西、北三面围向芙蓉县城,在攻打县城外围工事的时候,攻势被遏制了下来。 铜犬帮帮众以前的械斗都是乱战,靠个人勇武或人多、气势压制,与这种正规战有很大差别。最初在大齐训练的大军参与过灭匪盗,后面入伍及天泰过来的铜犬帮只有训练,甚至连这种经验都缺乏,面对阵地工事则显得力不从心。 申长胥再次上阵,多少还是有些生疏,指挥上尚未做到得心应手,本以为以一军攻打只有五千左右兵力防守的县城,应该很容易,没想到激战到深夜,连城外工事也没有攻破,无法撕开口子。 况奉直见战事不顺利,各部之间配合也存在一些问题,向申、罗请示后,命令大军后撤,暂停攻势。 “卒长,他娘的,宋八斤的兵与匪盗是不一样,缩在乌龟壳里,火力这么猛,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火力?”什长周定国跟着董泽祥一起撤退。 目前,空中力量、坦克、突击战车不足,未免过早引起宋藩警惕,在宋藩出动相应力量之前,不打算轻易使用。毕竟在数量上不及,宋八斤真从北线抽调过来参战,就算胜也会损失惨重。现在电力不足,刚开始生产枪械,不能轻易损失刚建立起来的空中、装甲力量,尤其是技术兵士。 火炮、重机枪方面也比不上宋藩,在火力上被宴然方压制,对进攻造成了很大的阻力,也是战事不顺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很快就会有了。”董泽祥望了后方一眼,芙蓉县宋军没有追击,看起来也很谨慎,“听欧司马说,宋藩和陈藩打了几个月,已经开始缺弹药,别看现在猛,最多几天就得哑,到时候就是咱们的天下。没看他们的兵熊得什么样,咱们一个冲锋就过去了。” 指挥所,申长胥、罗勇、况奉直也在讨论失利的原因,除了自身方面,火力差距确实是很重要的因素。 “老况,你有什么想法?” “根据观察,宴然在芙蓉县南、北皆有火炮阵地,尤其北面,根据火力判断,应该是主阵地,我建议请突击营派出战斗组,袭击火炮阵地。另外,根据匡弼那边的情报,还有吕将军从江陵传回的信息,宋藩目前确实面临弹药不足的问题,其空中力量要应对陈藩的攻击,能对芙蓉县提供的后勤支援也有限,弹药方面必然面临后续乏力的问题,可以派出小股兵马多线轮番袭扰,消耗芙蓉县的弹药库存,并摸清火力点配置,画出详图,为之后的进攻提供参考。下次强攻的时候,如果地面重火力减弱,对直升机的威胁降低,我建议机降一部分兵力到县城里,扰乱宴然的部署,里应外合,两面夹击,速战速决。” “可以,资源合理利用,减少伤亡,我待会联系蔺将军,让他派突击营抢夺火炮阵地。芙蓉县是宋藩目前比较孤立的一个点,要拿下只是时间问题,更大的威胁是来自芙蓉县东的柴藩。虽然柴藩娄阳郡目前没有大军调动的迹象,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给各营司马、曲长、卒长说清楚,要有足够的警惕性,攻下芙蓉县只是开始,后面可能存在的威胁才值得重视,千万不能大意。我们现在的火力连宋八斤都不如,要是与柴藩对上,困难与压力将更大,绝对不能有骄傲轻敌的情绪出现。现在攻打芙蓉县城不顺利,在我看来也是一件好事,给大家浇一盆凉水,总比自以为是强。” 第1179章 跳出重围 雷万青派出一个营南下,半途被击败而回,上报扶风郡,吓了宋八斤一跳,要是南边再来一只狼,在东边猛虎夹击下,非得玩完不可。 收到龙安县、芙蓉县皆击退来犯之敌的消息后,虽惊讶于雄鹰岭的兵力,还是放了心,至少证明咱们宋军也有战斗力,打陈杉有点力不从心,打其他阿猫阿狗也还行。 从江陵府回到扶风郡的宋十斤有些不开心,总有些不要命的记者喜欢找死,说什么宋藩购买武器弹药的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宋军无恶不作什么的,一派胡言嘛。 他看着眼前强装镇静的记者,将单子放下,道:“上面的数据是从江陵府花钱买的吧?好像有些不对呀,差了五百块钱,你这是造谣生事。” 江陵府想赚钱,宋八斤要打仗,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最后双方都做了一定的让步。贺晋听从刘连昆的建议,弹药提价45%,给宋降了5%,另外附赠起兵的雄鹰岭在江陵府购买武器弹药的清单,让宋将军能够做到知己知彼。 宋八斤正为不清楚雄鹰岭的实力而头疼,听了宋十斤的汇报,咬牙同意,随后让他送了些钱给贺晋,又提了一个要求,吕丞光这次在江陵府购买的武器弹药,拖延一段时间发货。 面对陈杉,宋八斤处于劣势,减少一点威胁也没什么,贺晋欣然同意,慢慢磨着,你们打得越久,江陵府赚的钱越多,吕丞光也因此逗留了下来。 收到清单后,心里有了数,将之传给雷万青、宴然,让他们不必太将雄鹰岭军当回事,不过数千条枪,火炮也少的可怜,成不了气候,适时出击,尽快将这股匪盗歼灭,灭了后院的火。 旁边属下赶紧附耳,道:“大人,我记得你买烟的钱,好像有一次五百加了进去,一起算在里面。” “哦~~”宋十斤点了点头,“对对对,对上了,金额没有问题。” 见宋十斤含笑起身走来,记者似乎松了口气。既然对上了,就不存在造谣生事的问题,看起来不用死了。 宋十斤围着记者转了一圈,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道:“既然金额没有问题,那就是泄露宋镇机密罪。来人,拖出去砍了!” 还有这操作? 记者心里不住咒骂,嘴上急忙求饶,可惜为时已晚,最后在“宋十斤你不得好死”的嘶喊中,脑袋搬家。 “带人去他家里,年轻姑娘留下,带回来我瞧瞧,其他全部发配做苦力。”这是他离开前的话。 扶风郡东线,韩单冲进孟先孚的临时指挥所,道:“将军,突围又失败了,陈杉那小子不给咱们半点活路。”孟部被围以后,孟先孚从外边进入包围圈,亲自布置解救众人。 “又失败了?”他皱了皱眉,制定的计划看起来应该能冲出去,怎么又失败了。 “陈杉那小子突然神了,好像看透了咱们的布置,步步皆被陈军卡住脖子,咱们的突破路线、应对策略,大部分都被准确无误的破解。真他娘的晦气,陈杉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能猜透将军的想法。” 孟先孚卷起地图,看也不看韩单:“你确定没有人透露消息给陈杉军?” “将军,我要做了这种事,你现在就砍了我的脑袋。” “我不是不相信你。”孟先孚放下地图,转身坐下,“韩单,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今天晚上试一试,如果正如我心中所想,咱们就能闯出去。” “计将安出?” “传令下去,今日的汇报、计划,在下午四点前传出去,交给在平农县城负责汇总提交的人,八点之前必须全部提交完成。今天晚上凌晨两点,我们从西北方向突围,全军转入上田县。我待会联系宋将军,让扶风郡城和上田县守军接应我们。” “姓宋的早就不顾我们死活,我看将军还是别白费唇舌,咱们靠自己的本事突出去吧。” “宋将军接应与否是他的事,我们请不请求是我们的事。如果我们能成功突围退到上田县,必然给宋将军守卫扶风郡城留下一部重要战力,就看将军如何取舍。我也会向上田守军陈说利害,尽量争取他们对我们的支援。” “是。”韩单接令,出去安排。 孟先孚走到座机旁,开始联系宋八斤、宋九斤等人,陈述晚上的突围计划,请求派军支援配合。 晚上十一点,孟先孚召集营司马、曲长开会,正式向他们下达了新的突围作战计划,全军从西南方向突围,穿越平农、定门之间,跳到扶风郡中部,相机而动。 众人震惊的看向他们的孟将军,据外边传来的消息,宋八斤扶风郡城主力虽未动,却让上田守军出东南策应。现在改变突围方向,上田守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可能遭受愤怒的陈杉军攻击。 突围不成便罢,若他们真从西南冲了出去,跳出重围,陈杉军随后追击,如果不是紧随孟部深入扶风郡中部,再次带来危机,应该也会转而向东攻击宋九斤所在的定门县城。届时,宋九斤部被围,将成下一个孟先孚部。 “哈哈……”韩单笑了起来,随即叫好。正所谓“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们宋家不在乎我们,不发兵救援,咱们就看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孟先孚再次强调,回到各部后紧守口风,集合大军做好准备,一点钟再正式将突围路线层层传达下去,全军转向西南突围。 凌晨一点半,战斗打响,陈藩认为是策应西北突围的佯攻,并没有重视,反而加强了西北方向的阻击兵力。 激战一个多小时,在察觉上当的陈军调动兵力阻击、围困之前,孟先孚已带着大部分兵马冲了出去,丢下重武器一路狂奔,穿过定门县,最后停在了扶风郡城、平农县、龙安县交界之地。 至此,孟部以损失约三分之一的代价,跳出了陈杉军包围,化解了覆灭之危,使陈军歼灭孟部的计划没有实现,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加上伤兵,孟先孚身边只有两个营兵力,算是被打残了,短时间内已经丧失方面作战的能力。 放出警戒,停驻休息,众人才知,孟先孚怀疑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已被陈杉军破解,知道了他们每日的作战计划,所以才能准确无误抓住战机,让他们计划周密的突围接连以失败告终。 而他昨日一系列操作,成功误导了陈杉军,使其将重点放在了包围圈的西北方向,创造出了突围的良机。 第1180章 千丈崖 孟先孚带着兵马跳出包围圈,也带来了一系列恶劣影响。 首先是准备接应他们的上田县宋军,接到突围后孟先孚的撤退通知已经迟了,被陈杉军击溃,损失不小,退回县城阵地工事防御。 再者,清扫完没有突出重围的孟部残余后,下午开始,陈杉军以强大火力攻打平农县城,县城岌岌可危,宋八斤急忙派军东出救援。 最后,正如孟先孚部众官长所料,陈军从四面包围定门县城,使宋九斤帅部陷入重围,有覆灭之危。 未到中午,发现孟先孚真正意图及陈军反应后的宋九斤,气怒找他,高声指责喝骂,说他工作计划与实际行动不一致,态度不端正,不服从正规化、信息化管理。 又说他擅自行动,不仅影响宋军各部调兵遣将,造成重大失误,更使上田宋军损失惨重,陷平农、定门两县于绝境,当即宣布解除他的职务,让他滚回扶风郡城接受审判,军法处置。 孟先孚没有接受韩单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投降陈杉云云,将兵马交给他带领,留驻原地,寻机往东解定门县之危,他则带着几个亲卫北上,赶去郡城见宋八斤。 来到郡城将军府,宋八斤正在和宋九斤通话,对他的态度还不错,见他进来,向话筒对面吼道:“谁要撤了孟先孚,就先撤了我!”随即将电话挂断,请他坐下,“我看他们有些话说的不好,难道说你跟我这么久,一点贡献也没有,不符合实际嘛。既然回来了,安心在城里休养,没事可以读读书,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又批评在场的宋十斤,“我劝你们收敛些,不要搞小动作,动不动军法处置。现在我活着,他们不能把你们怎样,哪一天我死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们。不要把人得罪完,自断后路。扶风宋军是大家的镇兵,不是我们宋家兄弟的镇兵,你们要注意,不要拉帮结派,排挤别人,只知道整人,败坏了扶风郡的风气……” 宋十斤没有说话,讪讪退了出去。 孟先孚向宋八斤提起他之所以这样安排的原因,怀疑叽歪叽歪系统可能已被陈杉军察觉并破解,请宋多注意。宋表示会让宋十斤联系软件公司,让他们好好处理一下这个事,查找漏洞,加强防护。 宋八斤又问孟先孚喜欢读什么书,随后带他到书房,让他自己挑。孟先孚谢了他,真挑了几本出来,说要带回家好好读一读,随后告辞,水也没喝一口。 孟离开后,宋八斤联系韩单及雷万青,让韩接受雷的节制,听命行事,拱卫龙安县及扶风郡中部的安全,如果再出现实际行动与工作计划不一致,甚至罔顾命令,擅自行动,不仅要拿他军法处置,孟先孚也要一起死。 芙蓉县北,距离县城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就是宴然守军这两天的火炮阵地,阵地西配备90毫米中炮、130毫米大炮,火力主要支援县西、县北防御阵地,阵地东180毫米重炮阵地,则是提供全方位远程火力支持。 雄鹰岭曾以火炮打击其阵地,因火力不足,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宴然也发现了此点,也就没有安排火炮阵地进行流动转移,而是钉在那里炮击支援守城。 火炮阵地东面有一崖名千丈崖,呈西北、东南走向,横贯而过,直接延伸到县城东,中间一条宽二十多米、深千米的山涧,水流汇入白水江。崖涧将阵地与外界隔开,成为阵地东的天然屏障。 白水江是天齐东部极其重要的一条河流,发源于东北的河西府,往东南流入兴唐府,在寿郡、沛郡交界以西,往东分出一条细流,经过泽口湖后面阔江深,就是有名的泽水。 从兴唐府继续南下,进入扬江府,在金山郡西分出一条支流,漫江南偏东而南下,在朗兴郡以东转向东去,流入大海,是另一条极其重要的支流,也是扬江府北巫弘钧巫藩对南、对西防御,拱卫首治临江郡极其重要的天然屏障。 白水江在上宁府宣德郡与扬江府朗兴郡之间南下,经定门、江成两县之间,流经扶风郡芙蓉、娄阳郡水门两县之间,转而向东南流入大海,灌溉数郡之地,是扬江府南柴藩最重要的一条河流,也是上宁府、扬江府互相攻伐非常重要的一道屏障。 结合县城防御,火炮阵地南、西两面皆有大军环绕,唯独东北千丈崖险涧的存在,两侧只有少部分兵士警戒。 突击营校尉黄孝旭亲自指挥一个曲,趁夜端了三个据点,留下两卒兵士警戒,两个卒居中策应,剩下一个卒一分为二,准备从千丈崖西北、东南两点寻找合适之地,越过山涧,从东袭击火炮阵地。 苏乞爵司马带着两个曲,隐蔽在县东北三十公里外,一旦夜袭进展顺利,将率领两个曲乘坐直升机到达阵地,拿下火炮阵地,抵御宴然军,配合雄鹰军控制火炮阵地。 千丈崖西北点,屯长黄明亮带着所属兵士隐蔽在崖北,静静等待。他是黄家镇黄氏族人,与黄默崖那一支已经隔了好几代,辈分上算是黄孝旭族侄、黄默崖族孙。 什长梁秋诚闻了闻手里的烟,看了一眼手表,道:“还有五分钟。” 梁秋实坐在地上,小虎趴在二人脚边,道:“咱们第一次玩真的,紧张吗?”他是宫疏雨护卫队长,听说梁秋诚要参与突击营的行动,争取了一起来。 雷万青出兵一个营南下前,梁秋贵联系了他,说了雄鹰岭疑似暴露之事,也告诉了他宋八斤的叽歪叽歪工作管理系统有漏洞可以利用,让他转告宫疏雨他们。 听到汇报,宫疏雨让他转达对梁秋贵的谢意,并记功奖励他们家。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叽歪叽歪系统,对雄鹰岭会暴露也有心理准备,毕竟是人家的心意,至少证明他没有忘记旧情。 因此,雷万青一个营撞上李判营被击败,并不意外。 “你觉得哥会紧张吗?”梁秋诚当然不会承认。 “不紧张闻什么烟,又不能抽。”梁秋实笑了笑。 “宋藩也太轻视我们,火炮阵地已经两天没有转移。” “我们目前远程火力不足,之前针对火炮阵地发动的攻击没啥效果,使他们产生了错觉,以为阵地安全。刚好,千丈崖西南集结了如此多的火炮,是一条大鱼,该是撒网的时候,只要缴获了这批宋藩的火炮,咱们的火力就能得到加强。” 正说着,伍长蔡全保走了过来,小声道:“二位梁什长,黄屯长命令我们准备。” 第1181章 中心开花 “好。”梁秋实拍了拍小虎,走往崖涧方向。 小虎站起来,跟着几人。它身上也穿着防弹衣,将脑袋和身子包了起来,与毛发同色,夜里不容易发现。 五分钟一到,火炮阵地西北及西面同时传来枪炮声,这是雄鹰军对宴然阵地的佯攻,目的是吸引宴然军的注意力,调动其兵力。 半个小时后,狙击就位,一条黑色金属线射过山涧,稳稳钉在对面一棵树上,梁秋实试了试,抱着小虎当先滑了过去。 落地后,梁秋实指了指南侧方向,小虎转身离开,钻入崖边灌木丛,往南而走。伍长蔡全保、宁刚强过来后,他吩咐蔡留在原地,宁往东侧搜索警戒,他则往西。 突击营队员陆陆续续滑过来,在梁秋诚安排下,往三面搜索。 这时,小虎已经鬼鬼祟祟、轻手轻脚摸了回来,见到蔡全保,咬着他的裤脚拖了拖,爪子在地上拍了拍,画了几笔。 蔡全保摸了摸它的脑袋,点头小声道:“大约四百步外,三个人,强弩准备。” 小虎带着众人回转,一路嗅着在灌木丛中穿行,大约四百步后停了下来,脑袋望着右前方,伸出爪子指了指。 蔡全保示意两个兵士小心从侧面绕过去,他则手持强弩,仔细盯着小虎所指方向,不到一分钟,这三个摸鱼的家伙被弩箭杀死。 将尸体隐藏后,蔡全保留下兵士警戒,他则带着小虎退回到崖边,与众人会合。 “西侧一公里内没有人,东侧击杀一人。”黄明亮说着,看向回来的蔡,“你那边呢?” “小虎发现三人,全部击杀。” 黄明亮点了点头,让兵士张开防光布,他与五个什长蹲在地上,打开地图,道:“虽然西侧附近没有发现宋藩的兵,但西面有宴然堑壕阵地,随时可以派兵对我们发动攻击,梁秋诚带一个什负责警戒。东侧大致是外围阵地与火炮阵地结合部,处于较安全的内部,防范应该会松懈些,留一个伍警戒。其余人随我去火炮阵地,配合另一个屯,从两侧攻击。秋诚,你联系黄校尉,可以安排一个屯至一个卒跟进,支援我们。” “是。” 小虎探路前行,黄明亮带着四十多人跟进,一路解决掉十多人后,逐渐靠近火炮阵地。炮声震耳欲聋,火舌漫天吞吐,炮弹不断往西北倾泻。 越接近阵地,敌人的防守越严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让小虎探路。黄明亮示意众人戴上降噪耳塞,一伍兵士拿着仪器探查地雷,慢慢前行。 距离火炮外边阵地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战壕近在眼前,没想到探查排雷的一个兵士不小心踩在了一根枯枝上,发出声响,前方十多米外,枪口伸出坑壕指了过来,兵士喝问:“谁?” 兵士举起强弩,准备射杀,小虎迅速奔到一边,叫了两声,急忙往后奔跑了一二十米,随后趴在树后,爪子盖住眼睛。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对面的枪收了起来,人也缩了回去。 黄明亮当然看到了兵士举起的强弩,两步上前,瞪了他一眼。幸好小虎反应快,这个兵士随后也反应了过来,对面的喝问声肯定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要是一弩杀了人,他们就暴露了。 几分钟后,他们躲避探照灯,清除了坑壕里的几个人,两个什隐蔽在那里。前面除了地堡,已是没有任何遮挡的开阔地,需要越过三条相距三四十米的主线战壕,才能到达火炮阵地,只能强攻。 正在这时,坑壕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明显是查岗。 不能再等,梁秋实示意一个兵士放出遥控小型布雷车,随后举起步枪,枪口往天上戳了戳,给后方的黄明亮发攻击信号,早有准备的单兵火箭和60毫米轻炮,几乎同时发射向不同目标。 与此同时,兵士操纵布雷车冲了出去,撞在铁丝网上停了下来,已经沿路布下四颗操纵起爆定向地雷。爆炸声由前往后接连响起,宴然军阵地的地雷被翻了出来,没有引爆的也一目了然,铁丝网在冲击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布雷车炸飞而起,散成碎片。 又是三辆遥控布雷车出发,从铁丝网缺口冲过去,十二颗地雷一路布到第一条战壕前,爆炸声让对面的宋军兵士一脸懵逼。 在使用普通地雷的他们认知里,只往一个方向爆破的定向地雷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还有布雷车这种东西存在,何况是装载四颗地雷的小型布雷车。 目前小型布雷车数量少,只有突击营、雄鹰营才有,一出手就损失四辆,多少有些肉疼。 路已经开了出来,就算还有漏网之雷,威胁已不是很大,在黄明亮后方火力支援下,宁刚强带着一个伍迅速冲向战壕,对面也开始还击,枪炮声陡然密集起来。 黄孝旭的第二波支援赶到,经过近一个小时战斗,控制了三条主战壕、长数百米的区域,前锋兵马已开始近距离攻击守护火炮阵地的宋军,两侧也在扩大战果。 西面、西北面前线发动的攻击更早,吸引了宋军,也是宴然指挥的重点防御方向,留守火炮阵地的兵力明显不足。 苏乞爵带着两个曲赶到后,在天亮之前夺取了火炮阵地,除了在交战中损毁的部分及被炸毁的一些,大部分火炮成为战利品。 黄孝旭随之也带着剩下兵士赶到,三个曲主要分成三个部分,一个半曲的兵力负责防御阵地南侧、西侧,一个曲往西北侧扩大战果,与外边攻击的雄鹰军两面夹击。 火炮阵地交由黄孝旭指挥,开始炮击宋军县南火炮阵地。苏乞爵带着直升机队离开,去运输雄鹰军的兵士进入阵地,换突击营退走。 得到北面火炮阵地丢失的消息,宴然雷霆大怒,想向宋八斤报告情况,请求空中力量来轰炸火炮阵地,可又舍不得那些火炮,也怕受处分撤职,最后放弃汇报,咬牙派出两个预备曲进攻,想夺回阵地,双方又在交锋内部展开鏖战,内外开花,战场一下子有些混乱。 突击营开始抢夺火炮阵地的时候,火炮对芙蓉县防御阵地的支援受到影响,欧志请示况奉直,县西由佯攻转为强攻,上报申长胥、罗勇后,得到批准。 邱克业、董泽祥两个卒抽调兵士组成冲锋队,本来要任命周定国为第一梯队队长,丁虫达跳出来和他争,最后同意他们携手并进,同为第一梯队。 “什长,你真不怕掉脑袋?每次都要加入冲锋队,子弹总有不长眼睛的时候。”张财富走到丁虫达身旁。他以前是丁的兵士,后来调到周定国那边任伍长,一路见证了丁老头到丁疯子的转变和诞生。 第1182章 他的故事 你还别说,这位老人家五十多岁,力气大如牛,可以轻松抡起三四百斤的石头,单兵白刃对决,普通兵士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绝对是冷兵器猛将型的人物,不是冲锋就是干火力压制的活。 “我已经活了五十多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你们还年轻,好好珍惜。”丁虫达将手枪别起来,拍了拍张财富,转身出营帐。 “什长,丁婆婆老了,两个孙辈还小,都指望着你呢。”望着丁的背影,他喊了一声。 老母亲、孙辈,丁虫达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过了几秒,大步离开,来到董泽祥那边,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交到他手里,道:“卒长,如果我死了,请你将这封信交给宫将军他们。” 董泽祥接过信,信封封了口,已经有些旧,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丁虫达”三个字,这是他刚学会识字的时候所写。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从零开始读书识字。他接这封信也有好几次,每次都是有来有回,他希望一直如此,点头道:“我等你回来取。” “保证完成任务!”丁虫达立正道,随后告辞离开。他的未来,就为这封信苦苦挣扎,直到倒下的那一天,书写属于他的故事。 丁、周二人带着兵士来到了己方前沿阵地的战壕里,丁虫达斜靠在壕壁上,望了一眼天空,道:“突击营袭击火炮阵地应该很顺利,炮弹少了很多。”说完,端着轻机枪就跳了起来。 周定国一把将准备跳出去冲锋的丁拉了回来,对面重机枪已吐着火舌突突而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差一点就命中,低喝道:“你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众人往战壕一侧移动,避开后续可能飞来的炮弹袭击。 “我们来这里的任务不是突击阵地吗?我一个人目标小。” “宫将军他们反复强调,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冲锋队不是送死队,目的是开路,不是拿生命铺路,要发挥计划、组织、指挥的作用,要讲战术,不是蛮干。镇兵的战斗力、火力、战术运用都比匪盗强不少,以前扫匪盗那种冲法就是送死,已经打了这么久,别在乎这点时间。” “我不怕死。” “你是什长,是冲锋队长,兵士和任务就是你的责任!”周定国瞪着他,丁虫达终于没有反驳,“右边约一千米处,前面有一个被削了顶的林子,可以影响宋藩两侧阵地的视线,只需要重点应对一侧的攻击。我们联系欧司马,让第二梯队提前上来提供火力支援,我们一人带一队,再调些工程兵配合,从林子两侧掘壕穿插到前方,从侧后攻击。” “你联系欧司马,我带人去林子看看,先清理干净。”说着,丁虫达点了一伍兵士,让他们跟上,沿着曲折的战壕东移过去。 周定国给张财富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也跟去,别让老人家乱冲。 宋军兵士提前清理了树木、竹子,但并不彻底,基本上留了三米多高,看来也想作为一个据点使用。也有一些没有砍伐的树木、竹子被炮火摧折,乱七八糟搭在一些木桩上,地上有很多炮弹留下的土石坑,就像一个个散兵坑,形成了一定的掩藏空间。 丁虫达示意兵士扔了两颗手榴弹进去,伴随着爆炸和呼喊声,子弹往这边招呼过来。林子两侧也开始射击,兼或有炮弹、火箭弹飞来,众人急忙避到战壕的猫耳洞里。 炮火停后,丁虫达钻出来,靠在壁上,摸出一个镜子照了照,道:“林子坡度在,树桩有没有都无所谓,喷火器能烧到吗?”见兵士点头,一掌拍在壁上,“烧他吖的!” 兵士摇了摇头,道:“什长,林子距离我们三十多米,喷火器有效射程只有几十米,就算点燃了林子,由于炮弹留下的土坑存在,他们在里面还有工事,可以提前处理,阻断火势,无法逼退里面的兵士。” 丁虫达道:“张财富,将林子的坐标记下,你过去报给周定国,让他申请一轮炮击。” “是。” 张财富离开,丁虫达正准备带着兵士先转移,没想到宋军兵士竟然主动出击,从林子两侧往这边杀过来,双方转眼交火。这条战壕是早前从宋藩手里抢过来,当然不能轻易被夺回去。 交火持续,第二梯队到后,周定国带着兵士过来支援,还有战壕里其他地方的兵士过来支援。 要说火力是宋藩强,要说战术及单兵作战能力,丁、周他们完全压着宋藩打,在兵力、地利皆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快就将宋军兵士压退回去。 这个时候,宋军炮火打击也到了,丁、周带着兵士躲避起来。炮击停止后,趁着烟雾弥漫,丁虫达带着兵士冲入林中,连端了两个地堡,不久就将林中的宋兵击溃。 丁虫达留了一个伍守在里面,回程的时候,伍长杨有田腹部中弹,医兵简单处理后,被抬了下去。 退回到战壕,听他们说要掘壕前进,过来支援的兵士说,发现了一条被宋军填堵的交通壕,应该连接着前方宋藩战壕,挖起来更容易,他们可以配合。 三方一起动手,没掘多远,宋军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轻炮、单兵火箭不断轰击,根本无法继续作业,众人只好退了回来。 丁虫达感觉有点憋屈,道:“他娘的,我记得雄鹰岭上有钢板,请蔺将军派直升机运些过来,咱们盖在土上掘。宋藩没有穿甲弹,肯定无法击穿。” 周定国皱了皱眉,摇头道:“雄鹰岭上的钢板是用来建造山体防御工事,我记得最薄的也有两厘米厚,长、宽好像是五米、三米,体积0.3立方米,重两千多公斤,根本无法搬进战壕。如果切割小了,肯定会被炮弹掀翻,无法起到多少作用。” “两千多公斤?”丁虫达摸了摸钢盔,有些讪讪,除非修行者,确实搬不动。看起来没多大一块,他还以为自己能搬动呢,没想到皮都蹭不动,这下尴尬了,“咱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等突击营拿下火炮阵地,功劳都被他们抢了,咱们雄鹰军戴着这么大的帽子,不要面子?” 第1183章 丧师失地(一) “我是兴唐府东淮郡人,藩镇与匪盗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我的父母妻儿都栽在他们手里,去他娘的匪盗,去他娘的藩镇。现在活着的弟弟妹妹是家人的托付,为了他们能好好活着,为了生活,老子什么都不怕。从出生到现在,只有这两年才是人过的日子,宫将军说的对,不能世世代代还过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猪狗不如的日子。雄鹰岭给大家的不是简单的活下去,而是尊严和希望,更给了我们未来。什长,你下令吧,我第一个冲!”万红林站起来,看着丁虫达。 大齐303年,在兴唐府寿郡等地开展的接人运动影响了很多人,他是304年跟着其他东淮郡的难民一起过来,今年是第三个年头。305年入伍,跟了丁虫达半年。兵士都会看这些年宫疏雨的演讲视频,在经历苦难的底层人中有很大的感染力。 周定国见又有几个人站起来,看向丁虫达,都是这位老人家带过的兵,一个样。 “还没有想到办法?”丁虫达有些意动的时候,邱克业走了过来。 “邱卒长,宋藩地堡、碉堡和战壕的火力很猛,我们根本压制不住,如果强行突进,伤亡会很大。”周定国起身回道。 邱克业点了点头,用望远镜看了一下,道:“芙蓉县的碉堡皮太厚,江陵府的轻炮和单兵火箭多次也很难破壁,加上各地堡火力点与战壕间互相支援,已经试过多次,前进确实困难。咱们拿下这条战壕,付出了血的代价,不能再这样打。”周、丁等人有些泄气的时候,又听他夸了一句,“你们选的这个地方不错。”随后对跟来的兵士招了招手,从他手里接过单兵火箭,“这是咱们自己生产的单兵火箭,宫将军命名为‘雄鹰甲型’,具有很强大的穿甲破壁能力,蔺将军刚派飞机送过来,你们成为首批使用的幸运者。突击营对宋军火炮阵地的攻击还算顺利,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半个小时后,西面将从四条线发起突击,你们是其中之一,别给咱丢人。”说完,留下雄鹰甲型,转身离开。 兵士往这边运送火箭弹,丁虫达拿起雄鹰甲看了看,又对比了一下江陵造,道:“看起来也差不多,这玩意儿真有邱卒长说的那么神?” “咱们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出差别,试试就知道。” 周定国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丁虫达却当了真,上了一弹,瞄准左边第一座碉堡发射,只听轰的一声,碉堡被炸开一个缺口,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对面开始还击,他们连忙躲了起来。 “他娘的,什么半个小时,老子等不了,现在就开始干。”丁虫达用衣袖擦了擦,爱不释手,差点烫到手。 张财富小心翼翼爬上去,伸出脑袋望了一眼,回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仔细看着他,开始调侃:“真是神了!什长,你老的眼神真好,碉堡那么小也能瞄准。” “滚犊子!”丁虫达给了他一巴掌,小声笑了起来,“老子天生的火箭手。就这玩意儿,自家的确实比外人的好用。张财富,待会你带一个伍,将这些火箭弹全部背上,送进林子,你留在那里指挥,带他们到制高点,配合我们从外面往里扫,注意压制对面战壕的火力。” “是!” 周、丁商量了一下,分工协作,周定国留在战壕支援,丁虫达负责冲锋。分拨已定,张财富抗起江陵造,在前进路上炸出几个跳坑。这家伙反正要淘汰了,消耗完吧。 一个兵士给刚才丁虫达轰开的碉堡又来了一弹,刚炸响,丁虫达、万红林跳了出去,猫着腰飞速翻滚冲锋。 万红林停留在碉堡前方的弹坑里,架起枪突突,当丁翻到碉堡旁时,转向射击其他方向掩护丁。林子方向也提供火力支援,分散火力。 被轰开碉堡的上层有火箭弹飞向万红林所在的弹坑,随着一声炸响,枪哑了火,生死不知。 没有时间过问他,丁虫达向碉堡里丢了一颗手榴弹,爆炸的烟尘刚起,端着枪就扫了过去,跳进去检查了一下,这一层已经没有活口。 丁看了万的方向一眼,示意周定国那边攻击左方及前方的火力地堡,让后面跟上来的人将万从土里刨出来,拖到半残的碉堡里。 丁一边扫射从碉堡上层下来查看情况的宋兵,一边命兵士检查万,身上多处被弹片所伤,幸而没有发现致命伤,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慢慢醒了过来。 “什、什长。” “还行吗?”丁问了一句。 “行。”他点了点头。 丁虫达道:“两个人和万红林守在下边,其他人跟我上。” 刚说完,上层一颗手榴弹滚了下来,冲在前面的兵士急忙扑了上去,阵亡在爆炸下。 丁虫达带着兵士攻往上层,几分钟后,拿下整座碉堡。 清点人数,丁虫达留下一个伍守在这里,将其他人的弹药全部留下,道:“宋藩用的也是江陵造,他们同样不容易轰开碉堡,你们守在这里,注意观察、支援,子弹有限,节约着点。” 碉堡左方及前方的地堡也被雄鹰甲型轰开,里面还存活的兵士对着外边盲扫。 丁虫达观察了一下,更远处的地堡和碉堡距离比较远,对他们的威胁有限,带着持空枪的兵士扑倒,迅速爬滚回己方战壕,腿上被子弹擦伤,留下半厘米深的伤口,让医兵随便处理了一下,又带着人去清理右边第一座碉堡。 他们开始干活,其他三条线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当然不甘人后,一时打得热火朝天。邱克业急忙过来了解情况,一个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丁虫达再次回来后,与周定国带着剩下的兵士提供火力支援,张财富带着一个伍的兵士冲向林子坡上,中途两人受伤。 林子的位置比四周高不少,视野也开阔,雄鹰甲可以直接对着地堡之顶和碉堡侧上方发射,一发打开,地堡基本上就残了,三四发掉进去,高大的碉堡也会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他们清理前进路上地堡和碉堡的过程中,林子也迎来了连续不断的炮击,当火箭弹用完的时候,只有张财富和三个兵士活着。 随着伤亡加剧,邱克业亲自带着兵士过来,又派一个什的兵力进入林子坡上,从两个方向提供火力支援,指挥周、丁二人带兵从林子两侧前进,开始对战壕发起攻击,展开抢夺,步步前进,推向县城。 芙蓉县进展顺利,龙安县的战事也取得了局部优势,雷万青将外围兵力逐步收缩,全心护守县城,并向宋八斤求援。 第1184章 丧师失地(二) 东线面对陈军,节节失利,宋八斤现在也焦头烂额,哪里有兵力支援,只命令雷万青死守龙安县,连几个匪盗杂毛也收拾不了,别说是宋某手底下的将领,丢人。 定门县被围攻,陈杉军在黄昏时分突入县城,宋九斤丢下大军仓皇逃窜,坐飞机回到郡城。定门守军失去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四方接连被突破,一部分往西面撤退,一部分龟缩入县城,与陈军展开巷战,县城丢失已成定局。 陈杉留下一个军的兵力清扫并守卫县城,其余大军分成三个方向,一部支援攻击平农县;一部直插扶风郡中部,与宋藩守军交战;一部往西南方向行进,与攻打芙蓉县的雄鹰军产生摩擦。 申长胥不得不抽调雄鹰军一个营,又请蔺千阵调了两个营的兵力过来,由罗勇指挥,与陈杉军对峙。幸而双方的第一目标都是宋藩,彼此皆有所克制,目前没有发生大战。 正在休整的孟先孚残部也被催促加入战斗,一会儿让韩单支援中部对抗陈军,一会儿又让他南下与雄鹰岭军交战,被搞得精疲力尽。 韩单恼怒,直接挂了宋八斤的电话,驱车进入龙安县城,找到雷万青,质问他为何至今没有补充一兵一卒,是不是想让孟部全军覆没。 雷声称他只有指挥权,补充兵力不是他能过问,让韩自己去找宋八斤或宋十斤,并再次要求他立刻带兵南移,从东面突击雄鹰岭军,合力解龙安县城之围,伺机恢复疆土。 韩单拒绝道:“我军在东线鏖战数月,伤亡惨重,疲惫不堪,还没有好好休整,伤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这两日又疲于奔命,根本没有突击之力,请将军另请高明。” 雷万青笑道:“你们能从三万大军的包围中突围出来,谁说没有突击之力?我看强得很嘛!” “姓雷的,你非要将我们往绝路上逼?”韩单拍案而起。他可没有孟先孚的耐心,什么事都要虚与委蛇应付谁。 他也了解过雄鹰岭军的战斗力,火力虽不如陈杉军和宋藩,战斗力却很强,现在硬碰硬,孟先孚的老部下就完了。 “韩司马,孟部之前受伤的兵士,还有不少在郡城内外的医署中养伤,等待伤愈归队。孟将军也在郡城读书,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你他麻的威胁老子? 这话没有直接说出口,韩单慢慢坐了回去,看着平静无波的雷万青,道:“我手中不到五千人马,大部分带伤,现在可用兵力不足,根本不可能冲开雄鹰岭军的围势,你再调一个营的兵马给我。” “呵,韩司马,我要是能随随便便调一个营给你,就不会被动防御。不止你手里的兵马来回奔波,宋将军也让我分了兵到中部,抵挡陈杉军的攻势,我手头比你还紧,最多能支援你一个曲。” 韩单看着雷万青,慢慢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帽子转身离开,道:“半日之内,我要看到兵马。” 看着离开的韩,雷万青冷笑一声,胡强的忠实走狗,要不是你们战斗力强,宋将军还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早削了你们,还想补充兵力,白日做梦。 不到半日,曲长带着兵马到韩单营中报道。 入夜后,韩单以这个曲打前锋,从东侧攻击围困龙安县城的雄鹰岭军,遭到迎头痛击。 一个曲的兵马很快溃败,死伤惨重,溃部退入孟部,将阵型冲开,一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韩单担心雄鹰岭趁乱冲进来,下令不分敌我,全部开火。 他的担心成为事实,趁着两部混乱之机,早有准备的左师丘、彭着升、祁双权,指挥大军趁夜穿插,将韩单所部兵马分割包围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围而不攻。 听到一曲溃败,韩单被分割包围,雷万青大骂,请示宋八斤后,将韩就地撤职,越过韩直接指挥三个部分的孟部,让他们奋力突围,向龙安县城靠拢。 “反了!”包围圈中,看着面色阴沉的韩单,营司马许广界怒极,跳了起来。没有上头的命令,任何人都不会听一个雷万青的指挥。 “反、反、反,就知道反,我们反了,还在郡城的孟将军怎么办?”另一人不同意,“我们还有很多兄弟在宋八斤手里,全都要受到牵连。” “那你说怎么办?姓雷的直接撤了韩司马,让我们向县城方向突围,一个地方围了一千多人,在这种情况下,有几个人能突出去?就算残兵败将突了出去,咱们已经没用了,你知道姓雷的会怎样处置韩司马和我们?姓宋的又会怎样处置孟将军?” “好了,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韩单一掌拍在桌子上,见大家都不说话,“死鹰岭军攻势如何?” 许广界道:“昨夜混乱的时候,死鹰岭抽调了不少兵马来围我们,雷万青以为有机可乘,派兵出击,被打了回去,现在又龟缩起来。死鹰岭军还在强攻县城,没有对我们动手。韩司马,我们被分割在三个地方,难以协同,缺乏重武器,新挖的工事粗糙,没有地堡、碉堡等火力点,易攻难守,只要集中兵力,很快就可以将我们击溃,兵力明显不足的死鹰岭为什么不先将我们解决,而是遏而不攻,去啃更难啃的县城工事?我觉得死鹰岭对我们有想法,不想闹的太难看,所以才没有发起冲击,不如等他们过来谈条件。” “你说的反了,就是觉得死鹰岭会来找我们谈?”韩单淡淡道。 “不然为何围而不攻?韩司马,孟将军带着被柴、巫、陈围歼后残存的大家降宋时,我们有四万多人,那个时候你还是军指挥使。咱们先是在北边抵挡马骁骏南下,宋家得以在扶风郡立足,又在西面青山县与关三刀打了两仗,后来调到东线,一直面对陈杉军,为宋八斤守住门户,到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就算加上还在郡城那边养伤的兵士,恐怕只有三个营。姓宋的不给咱们补充一兵一卒,根本是在拿我们当炮灰,现在差不多是烧成灰烬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宋八斤的兵力略比我们多,战力肯定不如我们,当然不敢怎么样。现在不一样,姓宋的雄兵十万,咱们就剩下这点人,就算宋八斤的兵再不能打,我们也掀不起风浪。我敢肯定,这两仗打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大家都要完蛋,包括孟将军。更大的可能,宋藩不是灭在陈杉手里,就是亡在死鹰岭手里,根本不可能挡住两方夹杀,就算姓宋的不杀我们,我们跟着宋藩,还有未来吗?” “姓宋的打不过陈杉,你觉得以死鹰岭现在的实力,是陈杉军的对手吗?” 大家都沉默了。 第1185章 丧师失地(三) 陷入两难的不止孟先孚的部下,还有被困在县城的雷万青。 交战于野接连失败,他已经明白,直接对阵根本打不过,现在只能依托坚固工事和火力,龟缩不出,只守不攻。 接下来呢? 面对陈杉军,扶风郡中、北部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肯定好不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为保扶风郡城,根本无法指望宋八斤派援军南下,龙安县的守军看起来不是孤军,其实已经成为孤军。 目前只有西面青山县还有大军可以支援,可西面刘藩的关三刀虎视眈眈,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敢轻易动吗?谁知关三刀会不会成为下一条想吃肉的狗。 如果一直守在龙安县城,慢慢被雄鹰岭蚕食,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必败无疑。经历过几次野外之败,野外对阵打不过,他又不敢随意撤出县城,往北靠向大军。 先不说会不会被处罚,一旦在野外被追击,他不敢保证大军不会在雄鹰岭攻击下溃败,要是溃军再冲击一下中部宋军,影响了大局,那就完了,宋八斤不杀他也得杀他。 也就是说,好像守也是死,北撤也是死。 宋八斤和他的想法肯定不一样,龙安县是扶风郡南最重要的一个支点,是控制扶风郡南部、拱卫中部、支援东西两侧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以整个扶风郡区域军事而言,地位仅次于郡城,你丢一个试试。 交战持续,雷万青一夜无眠。天刚放亮,宋八斤派出空中力量支援,没想到被困的韩单部也被轰炸,气得韩单等人破口大骂。 许广界走入林间隐蔽搭建的韩单指挥所,挥手让其他人暂退,道:“韩司马,死鹰岭那边派人传话,说有一个叫清平子的修仙者想见你。” “死鹰岭的清平子?”韩单抬起头看着他,见他点头,想了好一会儿,“这件事事关大家的未来,还有孟将军等人的安危,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你将曾是营司马级别及以上的人全部招来,大家一起看看。” “好。” 双方在前线新挖战壕内的一个地下指挥所会面,清平子走了进去,扫视众人。后边跟着匡弼,还有推着匡弼轮椅的侍从吴汉升,他也是实验室曾经的受害者之一。 “贫道清平子,早就听说诸位皆是孟将军麾下能征惯战之才,今日有幸相会。”清平子含笑拱了拱手。 没有人回话,韩单伸了伸手,请他坐下。 “陈杉军西犯,破定门,望扶风;我军东出北进,克芙蓉,兵龙安,时至此刻,韩司马以为胜负如何?” “陈杉一郡之藩,雄鹰岭新兴之主,扶风郡东接柴藩,北连马藩,西临刘藩,一旦扶风郡乱,必为强敌所欺,恐怕雄鹰岭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哈哈……韩司马此言差矣。宋八斤十万之众,却能在柴、马、刘等诸多大藩间挣扎求存,自宋氏立藩以来,柴、马、刘虽有小动,不过劫掠为主,浅尝辄止,极有克制,倒是同为一郡之地的陈藩与宋藩间鏖战不断,这是为何?宋八斤这种小藩存活艰难,柴、马、刘同样强敌环伺,一个不小心,谁知会不会步当年胡将军的后尘……” “小子,你说什么?”一个营司马跳了起来,手指清平子。 “我说的不对吗?”清平子看着那人,“胡将军之败,非无能也,不过失势。当年胡将军地跨数郡,周围与五个以上藩镇接壤,加上内部也存在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内外压迫,以致崩散。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柴、马、刘无论谁得了扶风郡,疆域拉伸,接壤的藩镇一下子暴增,稍有矛盾,都可能重现当年胡将军所面临的困局。为了一郡之地,而将整个藩镇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智者不为也。宋藩也好,陈藩也罢,一郡之藩能在强藩林立的夹缝中生存,就是这个道理。柴启恩也好,马骁骏、刘元和也罢,别看他们虎视眈眈,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对扶风郡用兵,遑论占郡拿县。只要把握好度,姿态放低一些,再像宋八斤一样时常孝敬,扶风郡旧藩也好,新藩也罢,都可以作为缓冲之域生存下去。我军敢在这个时候兴兵北上,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将利弊看的清清楚楚,雄鹰岭的对手最多只有一个,那就是临东郡陈藩,其余皆不足虑。宋八斤败亡之日不远,雄鹰岭很看重在场诸位以及跟随你们南征北战的那些兵士,为了避免双方无谓伤亡,所以我过来与诸位一谈,和平解决现在的危险局面。” “如果我们不降呢?”一人道。 “你们的重武器在突围中丢失,战壕新建,弹药不充足,火力尚不及雷万青,现在又被分割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兵力分散。我军的战斗力及战术运用你们也见识到了,不是贫道自夸,一旦发起攻击,最多一日,孟将军多年心血就将灰飞烟灭。据我所知,宋八斤几乎没有给孟将军补充兵力,现在还跟在诸位身边者,皆是跟随了多年的老兄弟,大家不为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考虑一下?” 许广界等人面面相觑,韩单低着头不说话。 “韩司马。”有人叫了他一声。 韩单抬手阻止了他说话,道:“清平子,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许宋将军败亡之日不远,就算我等要寻退路,为何选择你们,而不是实力强大、立藩多年的陈将军?” “贫道随便说几点,诸位可以思量。”清平子伸出指头,“其一,我已经说过,你们冲不出去,不降我军死路一条,雷万青救不了你们,陈杉军同样救不了。其二,不止你们见识到了我军的厉害,陈杉军同样见识到了,在与宋八斤鏖战不息、胜负未定之时,不会随随便便与我军为敌,至少不会傻到为了区区孟部兵马对我军用兵,一旦我们怒而与宋八斤联手,陈杉同样不会好过,在此重要时刻,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陈杉军已与我军在芙蓉县北对峙,双方皆没有采取行动,各守所得,就是这个道理。其三,据我所知,诸位自胡将军时代就跟随孟将军,从几十万将士到四五万兵马,再到现在的四五千,百遗其一,十去其九,从胡将军时代一直厮杀到宋八斤时代,多少将士在东线战场倒在陈杉军的枪口下。现在还跟在你们身边的兵士,有几个没有兄弟战友死在陈杉军手里?请问诸位,仇怨、仇敌,你们如何给那些一直忠心耿耿追随你们征战的兵士交代?如果陈杉军那些与你们有仇的将士跪拜请命要杀你们,陈杉如何给陈军将士交代?你们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吗?我军对你们困而不攻,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第1186章 丧师失地(四) 韩单心一跳,终于明白孟先孚为何一直不同意他所提的降陈之事,宁愿一直屈辱在宋八斤麾下,因为他不确定会不会将手下的将士带入死路,既然如此,为何要自毁名誉? 以前尚且如此,如果只是现在剩下的残兵败将,陈杉军的将士真请命言杀,恐怕陈杉都不会犹疑。 要保这些兵士性命,难道真的只剩下投降雄鹰岭一途了吗?韩单看向清平子,他早就不想跟随宋藩,可孟先孚与那些还在郡城周围养伤的兵士怎么办? “清平子,如果降了你们,宋藩一定会杀孟将军泄愤,除非你能救他出来。”许广界代他说了出来。 “没有开启修仙决,我不能随便出手,何况,就算救了孟将军,也救不了你们没在此地的那些兄弟。” “那就没什么可谈,我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能亲手害了孟将军他们的性命。”韩单站了起来。 “诸位何必心急,我说无法直接救,没说不能救。”见他们望来,清平子起身踱步,“你们降则害了孟将军他们,战败被俘应该没有问题吧?如果战败宋八斤也要杀孟将军,那你们的孟将军就死定了,你们也不用顾虑。我已经想好,你们还有一个白天可以和中下层官长及兵士说清楚,入夜后,咱们双方对空鸣枪两个小时,假装我们发动攻击击败俘虏你们,在宋八斤那里就有了交代。” “如果我们投降,你们打算如何安顿我们?”韩单问出了必须关心的一个问题。 清平子扫视众人,道:“我们会将屯长及以上官长先送去雄鹰学院学习,学成后再回来掌军。兵士以屯、什为单位,分散编入各军。” “我们的官长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不需要学习。”韩单的脸黑了下来,只是没有提分散之事,他相信不用提,大家都明白。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解散了孟部,任人宰割,还玩个屁呀。 “韩司马,需不需要学习,去了雄鹰岭自然知道,我相信大家会觉得学习是一件好事。至于兵士分散重编,也不是不相信大家,只不过想让彼此之间增进了解,更加熟悉,成为兄弟并肩作战。我也不瞒你们,不仅屯长及以上官长会送去学习,什长及以下伍长、兵士,同样会分批安排学习。宋八斤说好听一些是藩镇,不好听就是匪盗,我们与他不一样,既不是藩镇,也不会做匪盗那些欺压黎民的勾当,我觉得有必要提前给诸位说清楚。以前你们在宋藩怎么样咱不再提,如果愿意跟着我们,就要服从我们的安排、管理和纪律,而不是把部下看成自己的私军。是战是降,咱们不强求,你们也可以商量、考虑一下,下午四点之前给我回话,入夜后是降是战,交由你们决定。”清平子说着,走到匡弼身侧,伸手搭在轮椅上,“他叫匡弼,是我军的军事参务,如果你们要战,礼送他离开即可。如果决定降,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武器弹药怎么处理,各部分去哪里,从哪个方向、什么地方离开,又该跟随谁、听命谁。如果你们对战很有信心,可以和他探讨一下,沙盘推演,看看你们能在我军的攻击下坚持到什么程度。” 他们都看向匡弼,如果说清平子是年轻的话,这个坐轮椅的小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大孩子,他能玩过咱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 很快他们就知道,当匡弼将对三个包围圈围歼的方案用旗子一个个展示出来的时候,他们看着这个缩小版的沙盘,根本想不出破解之法。 韩单他们只让匡弼向雄鹰岭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孟先孚部那些残疾后无法征战的将士,雄鹰岭要养着他们,保障基本生活。 孟先孚要求严格,也担心宋家借机杀人,孟部没有像其他藩镇之属那样欺压黎民捞钱,全靠那点可怜的工资,说穷得叮当响也不为过,这些年过的都是苦日子。 他们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那些将士又不是为雄鹰岭征战伤残,宋八斤都不养,无功无劳,凭什么雄鹰岭要养着你们,这样提,不过抱着一分希望,没想到雄鹰岭答应的很爽快,并表示可以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自食其力,一下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雷万青收到孟部残余韩单军被歼灭的消息时,芙蓉县陷落的消息也传来,宴然逃走,不知所踪,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就确定了消息的真假,芙蓉县缴获的180毫米重炮拉到龙安县前线,对防御阵地展开了猛烈炮击,弥补了雄鹰岭大军火力方面的不足。 芙蓉县丢失已经板上钉钉,龙安县还会远吗? 大军进驻芙蓉县,申长胥暂代县令,安抚民心,理治县事。罗勇仍领兵防范陈杉军。以况奉直为县司马,统领驻军,加紧修筑对东防御工事,巩固白水江一线,并修补向北防御工事,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大战。 任命许广界为队长,带领屯长及以上官长赴雄鹰学院学习。韩单留军,任前敌指挥部军事参务,协助参与攻打龙安县城。 韩单投诚后,左师丘派人大肆宣扬孟先孚军被灭的消息,新闻中心的报纸不断洒向县城守军阵地,造成雷部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人心思变,多有丢弃阵地,结伴而逃。 不过两日,阵地接连被突破,大军已经攻入县城。雷万青见大势已去,向宋八斤请示后,带领大军撤离县城,往北而退,与中部抵御陈杉军的大军会合,此时已不足两个营。 听说芙蓉、龙安相继被占,宋江建议用战术弹攻击,被宋八斤一顿臭骂,发泄怒火。这小子不知道战术弹的珍贵,五年前竟然浪费一枚去打清平子他们,当时就削了他几巴掌。 那玩意儿对小藩镇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战略储备,数量本就不多,必须用在重要时刻,是关键时候保命的东西,怎能随意浪费。何况,龙安、芙蓉两县以前属于宋家,以后也属于宋家,当然不能轻易破坏,这是宋八斤的想法。 雄鹰岭军并没有持续追击,雷万青退走,加强了对东部陈杉军的防御力量,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一面在县北加固防御工事,并往东延伸至罗勇部防线,防范陈杉军;一面命彭着升率军西移,威逼青山县。 没想到还没打,宋八斤竟命县城守军退走,放弃一县,北移与中部之军会合,加强中部地区的防守力量,看起来还知道轻重。 不仅如此,他又放孟先孚离开,南下掌军,并让孟部伤势已没有大碍的兵士归队,让他统一负责指挥中线战事,以雷万青等人为副,南御雄鹰岭,东战陈杉军,以保基业。 彭着升率军进驻青山县的时候,宋八斤派宋沟持书函到龙安县见赵武、左师丘,以低姿态请求罢兵议和,并承诺,只要联手击退陈杉军,恢复东部疆土,可以割让龙安、芙蓉两县,镇兵永不南下,以示诚意。 宋八斤已经感觉到了灭亡的危机。 第1187章 打脸正当时 “不知哪位姑娘惹咱们贺大人不高兴了?刘某一定收拾她。”听说来凤台喝酒的贺晋脸色难看,也没有叫姑娘陪侍,刘连昆急忙来到梅苑。 贺晋将酒杯顿在桌子上,请他坐下,道:“还能有谁,还不是扶风郡宋家的混蛋。” “哦?宋家竟敢不给大人面子,这是不想混了吗?”刘连昆为他满上酒。 “刘先生有所不知,宋八斤连吃败仗,丢失定门、芙蓉、龙安等县,宋十斤上午怒气腾腾打电话来质问我,说我之前卖给他的死鹰岭购买武器弹药的清单是假,以致错判敌情,将他们宋藩害苦了,还将状告去了月大人那里,说什么江陵府落井下石,趁扶风郡战事频繁之机,不仅武器弹药漫天要价,还欺骗买主,说什么我是一个无耻小人云云,好一顿谩骂。月大人问我武器弹药的清单是怎么回事,我实言相告,大人骂我做事不过脑子,出卖客户情报,有损江陵府声誉,将我一顿数落。这个狗贼,活该丢失数县之地,我看他们宋藩真的离死不远了。” “一切皆是小人的罪过,还请大人责罚。”刘连昆急忙起身一拜。说是附赠起兵的雄鹰岭在江陵府购买武器弹药的清单,其实就是卖,这个主意是他所出。 “不怪刘先生。不过,听宋十斤语气,似乎不像是吃了亏胡乱咬人,我也纳闷,清单怎么会有问题?” “我让人查一下,到底是宋藩乱咬人,还是吕丞光从其他什么地方买了武器弹药,致使火力对不上。”刘连昆说着,拿出手机发了信息出去,又叫了两个姑娘来陪着,几人说说笑笑,贺晋的脸色才好了些。 过了不久,刘连昆挥手让神女出去,将手机拿给他看。 贺晋扫了两眼,怒极气极,拍案而起,道:“好一个宋十斤,好一条宋家狗,果然诬陷我!” 情报是上宁府传过来,刘连昆道:“贺大人,看起来宋十斤果然在为战败找借口,发泄之前武器弹药涨价的不满。据小人所知,死鹰岭军趁火打劫,攻打芙蓉、龙安两县已久,如果武器弹药清单对不上,早该找贺大人理论,为何偏偏在死鹰岭攻占龙安县后才打电话过来质询?”他点了点桌上的手机,“就是因为宋八斤在龙安县囤积了大量武器弹药,来不及撤走,全部被死鹰岭缴获,从情报来看,步枪就有三万多支,当然对不上!” “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与我们反目成仇,对宋八斤没有好处,宋十斤为何在这个时候来电?你说,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人妄自揣测,宋藩与陈军、死鹰岭持续鏖战,不仅龙安县有大量武器弹药被缴获,定门、芙蓉等县肯定也不例外,怕是又要购买武器弹药,维持战争,怕我们要高价,所以先在月大人那里告一状,留一个线头,让贺大人不得不有所退让。” 贺晋冷笑一声:“想得美,老子偏不让他如愿!” 刘连昆道:“大人,扶风郡已成宋、陈、死鹰岭三家争夺的焦点,宋八斤想守护地盘,陈杉、死鹰岭想谋夺,谁也不会轻易退让,必然会有几场大战才能分出胜负,对武器弹药的需求很大。他们三方皆没有生产能力,尤其时间上来不及,武器装备更换不了,除了陈杉军,只能向我们购买。以小人之见,不仅宋八斤,如果死鹰岭那里再来订单,都要将价格提高一截,以示公平。无论谁胜谁败,大人只为江陵府赚钱,梁王殿下那里也好交差。” 看着一脸奸笑的刘连昆,贺晋笑了起来,一扫之前阴霾,道:“刘先生,安排几个人走一趟闽州府、上宁府,警告刘元和、马骁骏等藩,谁敢私自卖武器弹药到扶风郡,日后别怪江陵府不给他们面子。” “敢不效命。”刘连昆笑着拱了拱手。 由他出面,话意传出去了,日后谁有怨言,江陵府也可推脱,这是乌丸那边的人私下所为,胡说八道,与梁王和江陵府皆没有关系。 雄鹰岭。 清平子来到新闻中心,进入周邦耀的办公室,将一张纸拍在他的办公桌上,道:“老周,这个放明天头版,用大版面。” “龙安大捷!”周邦耀拿起纸看了看,有些吃惊,“缴获步枪四万余支,子弹……道长,是不是太多了?” “鼓舞士气嘛,必要的水分可以有。”清平子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新闻新闻,新的见闻,这就是新闻。” 听到步枪四万余支,岑若心也过去看了看那张纸,随后对他翻了个白眼:“这是必要的水分吗?简直睁眼说瞎话。我听说步枪不过四五千支,六七千顶天了,你这差不多十倍。” “你们按我说的做,这个月奖金翻倍。”清平子哈哈大笑,“还有,别让人说你们厚此薄彼,后天宣传芙蓉大捷,头版大版面,重炮、坦克不要提,其他数据自己编,不能比龙安县少太多。” 岑若心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清平子。 这小子以前也没有过问新闻的事,他们基本上也是按事实报道,怎么突然画风大变,玩朝廷皇家台融媒中心那一套。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清平子可不会解释,敲了敲桌子,笑着离开。 次日上午,龙安县报纸头版的拍照传到刘连昆手上,他将图片转给贺晋,随后打了电话过去:“贺大人,上宁府传过来的情报,死鹰岭头版,声称在龙安县缴获步枪四万余支……我看宋十斤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贺晋笑道:“缴获的武器弹药数量上,比之前得到的情报多,看起来他们掺杂了一点水分,倒还算在合理的范围内,没有太过浮夸,用来打宋十斤的脸正合适。” 江陵府能看到龙安县的报纸,宋藩当然也能看到,宋八斤当场就发了火,宋十斤立马安排,与雄鹰岭打擂台。 “……在英明的宋八斤将军指挥下,宋军以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在定门、芙蓉、龙安、青山四县实行战略撤退,调动敌军,打乱了陈杉军、死鹰岭军的部署……大迂回、大包围……在定门县西全歼疲惫不堪的陈杉军五万余人,俘虏兵士四万余、将领三人,我军伤亡一百余人,取得前所未有的定门大捷……陈杉军全面溃败,正在布置东逃,意图退回临东郡,我军将适时追击……先后取得芙蓉大捷、龙安大捷,共计歼灭死鹰岭军三万余人,俘虏近三万,盗首赵武、左师丘、申长胥、罗勇等人只身逃脱,窜回死鹰岭,我军伤亡六人……死鹰岭军已失去立足之力,向我军求和……宋八斤将军真乃古往今来第一军事大家,必将……” 第1188章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割让龙安、芙蓉两县?宋八斤打的好算盘,他已经拿不回去,何谈割让?”宫疏雨看着手机,上面是宋藩书函的照片。 车队停在公路边,望着往南驶向雄鹰岭方向的灵车,清平子、宫疏雨等人下车,对车队行注目礼。 灵车上满载阵亡将士遗体,他们将在雄鹰岭入殓,最后葬回家乡,或葬在雄鹰岭南边十里外的雄鹰祠,树碑立传,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处。葬回家乡者,也将在雄鹰祠建衣冠冢,用以悼念,现在主要是百里奚、商林、蔺千阵在安排这件事。 “之前看的都是数字,只有这个时候才明白战争的残酷。”星子鱼感慨道。 宫疏雨道:“战争在后世眼中充满了英雄主义的传奇色彩,重税、徭役、劫掠、逃难、死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有真正经历其中的人才能明白它,甚至成为一辈子的噩梦。我们要做的是让噩梦尽量少,时间尽量短暂。” “哥哥、姐姐,哥哥、姐姐……” 车队远去,众人正要上车赶往龙安县城,公路对面的呼喊让他们止步转身,只见一位少年从田埂上飞奔而来。 “你认识吗?”清平子皱了皱眉,少年看起来是在叫他们。 “没有印象。”宫疏雨摇了摇头。 梁秋实手一挥,两个兵士过去,将少年拦在公路边。 少年吓得一缩,后退一步,本能中满是惧怕,还是壮着胆子解释道:“哥哥、姐姐,你们不记得了吗?就是……就是几年前,在公路上,春节的时候,你们给大家钱,给我们钱。我们活了下来,大家都活了下来。” 一语惊醒,想了起来。 天泰291年、大齐301年,清平子第一次陪宫疏雨回乡祭祖,大年初三,经过扶风郡后,公路边那些寒风中拄着棍子、拿着破碗、面黄肌瘦的人群…… 清平子看着有些激动的少年,对兵士挥了挥手,放他过来。 他和宫疏雨还是想不起来,当时面对的人太多,乱糟糟的,他们也没有记,当然没有印象。但那些春节成群结队乞讨的黎民不同,宫疏雨的变化并不大,他基本上没有变化,现在又走在一起,如果能认出来,并不奇怪。 跑到二人面前,少年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道:“阿公阿婆、爸爸妈妈有交代,要是有生之年能再见到恩人,一定要磕头。” 清平子伸手扶他起来,在肩头上捏了捏,有些瘦弱,道:“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五年前,少年或许不到十岁,确实长大了。 “哥哥、姐姐,你们要去县城吗?”见他们点头,少年着急,“千万别去,听说那边在打仗,村子里都能听到炮声,很危险,以后太平了再去。” “仗已经打完,以后应该也不会打了。”宫疏雨对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附近吗?” “我叫龙小,就住在公路边的小隆村。”少年伸手指了指村子方向,有不少人站在屋前或山坡上、田地里,望着公路上的车,公路边也有村民看着,他们正在地里收玉米,“我们拿着钱一路往南走,在县城里买了粮食,这几个村子人不多,就停了下来,一些人住在小隆村,一些人住在其他村子,这一片都有当年靠哥哥姐姐活下来的人。过节的时候,大家还提起哥哥姐姐,你们愿意过去见见大家吗?” 看着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二人点了点头,龙小一声欢呼,一边喊着,一边跑了回去,不少村民向着一个方向会集。 公路边田地里忙农活的村民,见众人走过公路,也有两个人上前鞠躬感谢,多半是当年人群中的一员。二人招呼了他们,也跟着往村子走。 到了村口,看着围过来的村民,他们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曾受过钱的人,哪些不是,只能以是否道谢磕头之类简单判断。 他们初到这边的时候,虽然原本村子里的人不多,也不想被外人抢占土地,减少自家的口粮,还发生过冲突。但他们人多,也有所退让,表示只分部分即可,双方妥协后,流浪人群分散在了附近几个村子,平常多有来往,聚众成势,以免被驱逐。 分的地不多,生活并不好,只能说勉强活下去,饿不死罢了。幸而这一片的匪盗被雄鹰岭剿杀的干干净净,算是过了几年太平日子。散在这些村子里的人,也有部分人到磐龙镇那边进厂赚钱,这两年的生活比之前好了些。 龙小的祖母已经过世,爷爷、母亲还在。父亲和不少村子里的壮丁被宋藩征去挖战壕、挖矿之类,有部分人活着回来,据说龙小的父亲死在了阵地上,遗体不知下落。 村里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和龙小他们一起逃难,一起住在村子里,据说家里的人都走散了,但他很开朗的活着,每每喝多了就说:“只要好好活着,就有重逢的希望。” 不知道天齐王朝有多少这样的人,宫疏雨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来没有这样的人。 离开村子的时候,龙小和一群年轻人追了上来,再三确认,龙安县是不是真被他们打了下来,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说愿意跟着他们一起打。 宫疏雨把梁秋实介绍给他们认识,说等秋种过后,会派梁带兵来接他们离开,前往雄鹰岭学习。 村子里被拉走的壮丁死了不少,大家都知道战争的残酷,年轻人想走,很多家里人都反对,种来的父母听说后,拉着他苦口婆心劝说:“我们宁愿穷,至少活着,不能去送死啊!公路上的车队你也听到了,都是拉的死人,死了多少人啊!听妈一句劝,留在家里娶妻生子……” 絮絮叨叨,种来觉得心烦,少有的发了脾气:“爸、妈,你们真的觉得一辈子这样穷困潦倒没有关系吗?种地种到一身病,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穷得连医署也不敢去,孩子没有钱上学,继续着悲苦的命运?一个月五百块钱,还有什么奖金、粮食、肉,我们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我感恩你们养育了我,但我痛恨你们给了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家,我一定要亲手改变命运的不公。如果一直这样贫穷下去,就算我不去从军,也不会如你们所愿娶妻生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寒之家,一辈子缺衣少食,不如从来没有。” 看着摔门而去的儿子,种父、种母对望了一眼,多少有些震惊:一个月五百块钱,还有什么奖金、粮食、肉…… 回到公路上,汽车起步,宫疏雨望了一眼村子。当年流浪、乞讨到天泰,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当时曾想,将来回到故乡,一定要重新走一遍那条路,去看看那些曾让她活下来的老人,他们还在吗?过的好不好?现在才明白,真是痴妄,已经完全不记得走的是哪一条路,又得到了谁的帮助,只能将这片心意,回报给整个大齐的土地,自然就有他们。 第1189章 制约 收回思绪,宫疏雨看向清平子:“战役战斗的作战指挥有其程序,判断敌情、兵力及攻击目标,方案修订,政策下达,各军协同,后勤供应,再到组织实施,都需要相当的准备时间,动用的兵力越多,战役越大,需要的时间就越长,谁也不例外。我们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处于比较高的戒备状态,而宋藩一直不大清楚我们的虚实,之前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宋军毅然决然撤出青山县,就是这种警惕、自保之心综合评估后的选择。这封书函,宋八斤想争取喘息的时间,组织兵力、调整战略再采取行动,甚至扼杀我们在摇篮中。宋藩现在面对两个势力夹攻,短时间内应该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兵力集团,这个反应时间,也是我们寻找战机发动进攻的有效时间。我们的大军第一次参与到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中,其间暴露了不少问题,需要总结经验教训,进行必要的休整也需要时间,虽然可惜,我还是觉得先和宋八斤谈一谈,让大军缓一口气。” 清平子点了点头:“总结经验教训很有必要。宋八斤面对陈杉败的太快,这也超出了我们之前的想象,不得不在枪支弹药不充足的情况下提前出兵,否则,直接面对陈杉将更麻烦。 “通过两县的战斗,我军的战术运用、战斗意志和战斗力都不错,但我们缺少正规攻坚经验,缺乏空中、装甲力量的支援,火炮方面也不足,制约着战事进程,也造成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伤亡。热兵器与冷兵器的战争,真的很不一样。 “现在各工厂正在加紧生产枪支弹药,慢慢更换南齐造、江陵造,过一段时间,大军的情况可以得到进一步改善,我们的整体战斗力将得到有效提升。 “宋八斤兵力虽然损失不少,其空中力量、装甲力量仍比较完整,如果不缺弹药,正面对决,将给我军带来很大伤亡,我们目前不允许有这种伤亡出现。 “再者,说是说柴、马、刘藩不会动,却也不是绝对,战争必须考虑到意外因素。一旦其中有一个藩镇动了,其火力必然超过宋八斤,加上更加庞大的兵力,我们目前如何抗衡?拿人命去堆我绝不同意。 “正如你所说,战役战斗的作战指挥有其程序,需要相当的准备时间,除了密切监视其他各藩的动向,再与宋八斤开战,必须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内攻占扶风郡,结束战事,尽量减少其他藩镇插手的可能性。 “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单独对战宋八斤没有多大优势,速战速决比较困难,尤其还要攻打郡城,绝对伤亡巨大,何况还有陈杉在侧虎视眈眈,肯定也会抢扶风郡的地盘,很难避免冲突。 “如果与宋八斤谈,不妨同时也与陈杉谈,争取以二打一,协同作战。如果有陈杉军的空中力量、装甲力量等参战,将可以弥补我们的不足,甚至不需要陈藩的其他陆师协同,我们也可以很快击败宋八斤。” 星子鱼插嘴道:“师父,难就难在,一郡之地,如何与陈藩瓜分地盘。他们已经占领定门县,对平农县的攻势也很猛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占领。一旦占领平农县,要再谈合作,陈藩肯定还会争其他地盘,最坏的结果,我们只能拿到现在已有的南部三县,向北再战的意义在哪里?” 清平子含笑道:“郡城我们一定要拿到手,甚至不惜以联合宋八斤对决陈杉威胁,也要逼他让步,只要他退了这一步,就必须再退。扶风郡南的三县已经在我们手里,东部定门、平农两县很难逼他让步,但西面的高洞县与北面的水玉、上田两县,则有很大的谈判空间。高洞县与刘藩隔黑水江相望,又跨越扶风郡,如果中间隔着我们的地盘,对陈杉来说毫无意义,他不放弃也得放弃。同样的道理,北面水玉、上田两县与马藩接壤,他要拿去,等于直接分散兵力替咱们守住北大门,还有随时被我们切断围歼的风险,陈杉如果聪明,最多只会和咱们争东北部的上田县。如果我们拿下郡城,可以保住一郡、五县在手,发展空间就有了。郡城的得失,是咱们与陈杉谈判的核心,如果失败,暂时就不宜与宋藩决战,甚至真的联合宋八斤也未尝不可,同样可以划来到手的三县而治。” 宫疏雨道:“道长哥哥,与宋藩、陈藩的谈判,最好安排在同一天进行,给二者皆要有一定的压力,才利于我们提条件,尤其面对陈杉,更是如此。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我想北上看看宋八斤的真面目,其他谈判人员如何分配?” 清平子道:“如果你想见宋八斤,就让赵将军去见陈杉,左先生留镇龙安。宋八斤这边,申将军出面足矣,咱们就是要让他明白,他与我们已经不对等,态度得端正些。陈杉不一样,不仅需要尊重以示,表明合作的态度,必要的时候,赵将军对陈藩就是威慑,撕破脸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宫疏雨道:“蔺将军与马藩、刘藩打过交道,再让他走一趟,加强关系,示弱争取和平的空间。柴藩事关陈杉,必须慎重,之前与他们又有冲突,暂不接触。用兵到了这个地步,彭将军、祁将军很快就会暴露,甚至已经暴露,无论是京兆府还是其他藩镇,一旦发现曾是将都督属下的营司马在咱们这边做将军,必然会引起一些猜测,镐京需要做好准备了。” 清平子道:“这事让伍丞相和段姑娘解决。另外,申将军他们当年被闽州府的蔡荣晟、刘元和攻灭,蔡荣晟鞭长莫及,暂时倒不用太过担心,刘元和那边必须要有足够的警惕,尤其是彭将军镇守的青山县和黑水江江防,要准备比芙蓉县和白水江更加严密的防御措施。我考虑了一下,打算让匡弼去闽州府看看。” 星子鱼道:“师父,匡弼行动不便,是否不大妥当?” “正因为他行动不便,才不容易出问题。我们还在雄鹰岭,没必要一定将他留在后方,参谋军机。我之前不打算让他亲临战阵,但发现他好像很感兴趣,不如放他出去自由飞翔,寻找属于自己的蓝天。” 几人对视两眼,事情真是又多且杂。 “我多次得罪乾坤门,咱们目前一定要严守修仙决公约,避免乾坤门插手。”清平子以这番话收尾。 第1190章 浓墨重彩 到了县城,祁双权代表众将前来迎接,道旁是举着旗子欢迎的黎民。 “箪食壶浆!”宫疏雨在车上看着两旁不断消失在车后的黎民,“看看他们的眼神,这不是欢迎,更不是拥戴,而是怕。” “他们都是自愿前来,至于是真心、观望、假意还是害怕,不得而知。”祁双权点了点头,“我了解过,每一个藩镇入主龙安,他们都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宋八斤之所以清扫扶风郡的世家,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匪盗出身的宋藩,没有箪食壶浆迎王师。” 刚攻下龙安县的时候,县城里的黎民吵吵嚷嚷,说要捣毁为窦太后祈福的宫庙,与不顾黎民死活的朝廷及欺压黎民的宋藩彻底划清界限,以此表达他们对“新藩”的真心拥护。 现在毁了,将来八十寿诞呢,再耗资为她修建? 当时就是他陪同左师丘前往阻止。 别看那些黎民吵嚷的厉害,左师丘只说了句:“不能拆。”黎民立马老老实实散了,谁还管你划清界限与真心拥护,天王老子也比不上保命要紧。 他和左师丘进去看了看,别看宋八斤借机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确实修的不错,至少可以向朝廷交差。 左师丘看了一眼给窦太后立的长生神位,道:“留着吧,汗青一笔,子孙后代才有窦太后不顾实际、挟山超海、劳民伤财的证据,血淋淋的事实。凡是窦太后宫庙,一律保留,勒石为记,要写清楚,窦太后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大肆挥霍,建宫立庙,所以我们打了过来,以警醒后人。” 他笑着敲了敲墙壁,不能直接说道皇帝权谨的不是,只能窦太后一个人背锅。当然,将来真与梁王权武对上,这也是他的弥天之罪,讨伐檄文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进入县城,宫疏雨自任县令,其实建立起了统辖三县五地、相当于郡守的权力体系。 任命赵武为县司马,总领三县五地大军;左师丘为县丞,代管龙安县;韩箐为县尉,负责三县五地工捕及工判事务;星子鱼为主簿;百里奚为典赋,负责财政、赋税、商业等;商林为典驿,负责交通及城市、道路建设等;王宏林为典农,负责农业、田赋、林业、畜牧等;黄默崖为典教,负责教育、文化、史记、档案等;秦越人为典医,负责医署、防疫、卫生等事务;赵秉彦为典史,协助韩箐办事。 行政人才需要逐步选拔任用,芙蓉县、青山县很多事务性的工作都由龙安县兼管,暂时没有另任主官,只是安排一些小吏做事,锻炼好了再说。 如果说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随着地盘陡然扩大,很多雄鹰学院学习的人都意识到了未来存在的发展机遇,尤其两县职官暂缺的情况下,现在对各种事务性工作都很上心,争取往上爬。 这些倒没什么,政、军两分,各司其职,大家都很认同目前的安排。只是,当祁双权被任命为青山县县令时,多少有点懵,如果说县司马还是老本行,他可不会这玩意儿,想与彭着升换县司马。 “各级将校都要轮流到府衙任职办差,每一个人都要学会执军掌政。”宫疏雨站起来说话,“虽不一定要做个全才通才,但必须是一个明才,要懂这些,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顶上去,改变角色,整合角色,甚至完全转换角色。 “大家可能有点奇怪,咱们管好练兵、打仗就行,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要各位政、军双挑。现在地盘小,大家挤在一起,各有分工。 “随着势力范围不断扩张,将来很多人都要单独负责一个地方的政、军等所有事务,从征兵、训练、作战到地方民事、商业、财赋、工捕等等,什么都要管,没有经验怎么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把路走宽,不要自己给自己画圈。 “再者,从马背上打天下,但不能在马背上治天下,历朝历代开国之初,几乎都会面临这个转变的问题,很多统领大军的将领转不过弯,不会治天下,甚至看不起治天下者。 “戡乱举武,守成以文,从打天下到治天下的转变过程中,文武之间的重要性会发生很大的偏移,功勋与权力的患得患失,甚至造成文武之间的冲突,对施政带来不小的影响。 “咱们虽然不是打天下,扫平藩镇之后,同样会面临一个权力偏移及转变的问题,将由武重文轻,变成文重武轻,我希望大家能够及早认识到治天下的合理性、重要性及复杂性,将来才可以少走弯路,更不至于转不过弯,造成文武冲突。 “将来扫平藩镇,天下太平,当我们不再需要如此庞大兵力的时候,很多将士会面临离开大军的问题,下边的兵士还算比较好安排,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对权力充满渴望的高度,不会患得患失。 “但是,随着兵力裁撤,将校们同样会面临尴尬的局面,他们是一路血战杀出来的赫赫功勋者,如果我们顺利,甚至很多人正当壮年,咱们总不能卸磨杀驴,就这样让大家解甲归田,就算大家没有意见,咱们良心上也过不去,怎么办?学会理政,由武入文,继续发光发热。 “雄鹰学院那些正在学习军事的年轻人,为什么一定要求大家学好各类知识,增长见闻,甚至延长学习时间也在所不惜,就是为了将来方便大家更加容易的在文武之间转换,不至于需要用到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只会打仗。太平本是将军定,我希望咱们的将军们也能治太平。” 祁双权当先鼓掌,心服口服,他现在真正明白了将离对彭着升说的话:“如果不愿意去右军都督府,我再给你安排另一条出路。” 他们之前理解的都是领兵作战,以求上进,宫疏雨的话,让他深刻理解了另一条出路是什么意思,绝不是将离口中简单的出人头地。 她的目光及规划远超常人,在他们弱小到只有数万兵马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并在为将来天下太平后诸将校的出路做准备,减少文武轻重转变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真正深谋远虑。 他想起了宫疏雨在雄鹰学院成立时对他们说过的话:“首先要弄明白我们的战争,和谁打、怎么打、规模会达到何等层次,要有个清晰的思路,把作战研究透,才能弄明白,我们的组织机关、大军编制、武器装备及兵员素质、兵力规模需要达到什么层次,以这个为基础,建立一支强大的合成作战大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战争准备,必须服从作战指导以及对未来战争状态的预测……” 战争准备,相当于为雄鹰学院的存在做了阐明。 根据她的讲话,赵武将现阶段需要完成的任务进行了简单的总结,以便武、文、医三类学员能很好的理解:精练兵、造长枪、安庶民、广积粮、谋远略、弱四方,中强外干,循序渐进…… 文治、武功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要将目光放长远。 第1190章 浓墨重彩 到了县城,祁双权代表众将前来迎接,道旁是举着旗子欢迎的黎民。 “箪食壶浆!”宫疏雨在车上看着两旁不断消失在车后的黎民,“看看他们的眼神,这不是欢迎,更不是拥戴,而是怕。” “他们都是自愿前来,至于是真心、观望、假意还是害怕,不得而知。”祁双权点了点头,“我了解过,每一个藩镇入主龙安,他们都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宋八斤之所以清扫扶风郡的世家,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匪盗出身的宋藩,没有箪食壶浆迎王师。” 刚攻下龙安县的时候,县城里的黎民吵吵嚷嚷,说要捣毁为窦太后祈福的宫庙,与不顾黎民死活的朝廷及欺压黎民的宋藩彻底划清界限,以此表达他们对“新藩”的真心拥护。 现在毁了,将来八十寿诞呢,再耗资为她修建? 当时就是他陪同左师丘前往阻止。 别看那些黎民吵嚷的厉害,左师丘只说了句:“不能拆。”黎民立马老老实实散了,谁还管你划清界限与真心拥护,天王老子也比不上保命要紧。 他和左师丘进去看了看,别看宋八斤借机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确实修的不错,至少可以向朝廷交差。 左师丘看了一眼给窦太后立的长生神位,道:“留着吧,汗青一笔,子孙后代才有窦太后不顾实际、挟山超海、劳民伤财的证据,血淋淋的事实。凡是窦太后宫庙,一律保留,勒石为记,要写清楚,窦太后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大肆挥霍,建宫立庙,所以我们打了过来,以警醒后人。” 他笑着敲了敲墙壁,不能直接说道皇帝权谨的不是,只能窦太后一个人背锅。当然,将来真与梁王权武对上,这也是他的弥天之罪,讨伐檄文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进入县城,宫疏雨自任县令,其实建立起了统辖三县五地、相当于郡守的权力体系。 任命赵武为县司马,总领三县五地大军;左师丘为县丞,代管龙安县;韩箐为县尉,负责三县五地工捕及工判事务;星子鱼为主簿;百里奚为典赋,负责财政、赋税、商业等;商林为典驿,负责交通及城市、道路建设等;王宏林为典农,负责农业、田赋、林业、畜牧等;黄默崖为典教,负责教育、文化、史记、档案等;秦越人为典医,负责医署、防疫、卫生等事务;赵秉彦为典史,协助韩箐办事。 行政人才需要逐步选拔任用,芙蓉县、青山县很多事务性的工作都由龙安县兼管,暂时没有另任主官,只是安排一些小吏做事,锻炼好了再说。 如果说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随着地盘陡然扩大,很多雄鹰学院学习的人都意识到了未来存在的发展机遇,尤其两县职官暂缺的情况下,现在对各种事务性工作都很上心,争取往上爬。 这些倒没什么,政、军两分,各司其职,大家都很认同目前的安排。只是,当祁双权被任命为青山县县令时,多少有点懵,如果说县司马还是老本行,他可不会这玩意儿,想与彭着升换县司马。 “各级将校都要轮流到府衙任职办差,每一个人都要学会执军掌政。”宫疏雨站起来说话,“虽不一定要做个全才通才,但必须是一个明才,要懂这些,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顶上去,改变角色,整合角色,甚至完全转换角色。 “大家可能有点奇怪,咱们管好练兵、打仗就行,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要各位政、军双挑。现在地盘小,大家挤在一起,各有分工。 “随着势力范围不断扩张,将来很多人都要单独负责一个地方的政、军等所有事务,从征兵、训练、作战到地方民事、商业、财赋、工捕等等,什么都要管,没有经验怎么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把路走宽,不要自己给自己画圈。 “再者,从马背上打天下,但不能在马背上治天下,历朝历代开国之初,几乎都会面临这个转变的问题,很多统领大军的将领转不过弯,不会治天下,甚至看不起治天下者。 “戡乱举武,守成以文,从打天下到治天下的转变过程中,文武之间的重要性会发生很大的偏移,功勋与权力的患得患失,甚至造成文武之间的冲突,对施政带来不小的影响。 “咱们虽然不是打天下,扫平藩镇之后,同样会面临一个权力偏移及转变的问题,将由武重文轻,变成文重武轻,我希望大家能够及早认识到治天下的合理性、重要性及复杂性,将来才可以少走弯路,更不至于转不过弯,造成文武冲突。 “将来扫平藩镇,天下太平,当我们不再需要如此庞大兵力的时候,很多将士会面临离开大军的问题,下边的兵士还算比较好安排,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对权力充满渴望的高度,不会患得患失。 “但是,随着兵力裁撤,将校们同样会面临尴尬的局面,他们是一路血战杀出来的赫赫功勋者,如果我们顺利,甚至很多人正当壮年,咱们总不能卸磨杀驴,就这样让大家解甲归田,就算大家没有意见,咱们良心上也过不去,怎么办?学会理政,由武入文,继续发光发热。 “雄鹰学院那些正在学习军事的年轻人,为什么一定要求大家学好各类知识,增长见闻,甚至延长学习时间也在所不惜,就是为了将来方便大家更加容易的在文武之间转换,不至于需要用到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只会打仗。太平本是将军定,我希望咱们的将军们也能治太平。” 祁双权当先鼓掌,心服口服,他现在真正明白了将离对彭着升说的话:“如果不愿意去右军都督府,我再给你安排另一条出路。” 他们之前理解的都是领兵作战,以求上进,宫疏雨的话,让他深刻理解了另一条出路是什么意思,绝不是将离口中简单的出人头地。 她的目光及规划远超常人,在他们弱小到只有数万兵马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并在为将来天下太平后诸将校的出路做准备,减少文武轻重转变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真正深谋远虑。 他想起了宫疏雨在雄鹰学院成立时对他们说过的话:“首先要弄明白我们的战争,和谁打、怎么打、规模会达到何等层次,要有个清晰的思路,把作战研究透,才能弄明白,我们的组织机关、大军编制、武器装备及兵员素质、兵力规模需要达到什么层次,以这个为基础,建立一支强大的合成作战大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战争准备,必须服从作战指导以及对未来战争状态的预测……” 战争准备,相当于为雄鹰学院的存在做了阐明。 根据她的讲话,赵武将现阶段需要完成的任务进行了简单的总结,以便武、文、医三类学员能很好的理解:精练兵、造长枪、安庶民、广积粮、谋远略、弱四方,中强外干,循序渐进…… 文治、武功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要将目光放长远。 天齐王朝品级 特品: 职官:相国、大都督府大都督 爵位:亲王、府王 封号:大司马、柱国大将军 加官:太师、太傅、太保 ———————————————————————— 正一品: 职官:左右丞相、大都督府左右都督、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 爵位:郡王 封号:大将军、国师 加官:少师、少傅、少保 从一品: 职官:相国长史、司陆、司空、司海、司援、大都督府副都督、三大水师都督 爵位:国公 封号: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卫大将军、镇国大将军、辅国大将军 加官:开府、尚书令、中书令、侍中、上柱国 ———————————————————————— 正二品: 职官:相国参军、十部尚书、府中书、镐京尹、雄鹰尹、大都督府同知都督、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都司都指挥使、行营都督、行营军师 爵位:开国郡公 封号:镇军大将军、冠军大将军、镇远大将军、定远大将军 加官: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柱国 从二品: 职官:左右丞相长史、十部侍郎、司甲司宇司舰司略等、大都督府长史、大都督府司马、三大水师副都督、领军将军、侍卫亲军都护、行营副都督、行营参军事 爵位:开国县公 封号: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加官: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金紫光禄大夫 ———————————————————————— 正三品: 职官:府长史、府刺史、大都督府都军事、大都督府参军事、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都司都指挥同知、护军将军、集群总兵、集群军师 爵位:开国郡侯 封号:镇国将军、辅国将军 加官:银青光禄大夫 从三品: 职官:府主簿、府治所郡守、直阁将军、皇家台融媒中心总经理、集群副总兵、集群参军事 爵位:开国县侯 封号:镇军将军、冠军将军 加官: ———————————————————————— 正四品: 职官:府典赋典农副史等、郡守、郡司马、都司都指挥佥事、中领军、女侍中、宫司、兵镇兵马使、兵镇军师 爵位:开国县伯 封号:镇远将军、定远将军 加官: 从四品: 职官:郡尹、郡按察使、工捕督邮、中护军、宫师、皇家台融媒中心副总经理、兵镇兵马副使、兵镇参军事 爵位: 封号:忠武将军、壮武将军 加官: ———————————————————————— 正五品: 职官:十部郎中、皇家台融媒中心总监、郡主簿、军指挥使、军军师 爵位:开国县子 封号:宁南、闽东、陵北、扬西等区域将军 加官: 从五品: 职官:十部员外郎、军副指挥使、军参军事 爵位:开国县男 封号:宣威将军、明威将军 加官: ———————————————————————— 正六品: 职官:十部主事、皇家台融媒中心主任、郡典赋典农按察副使等、工捕副督邮、县令、县司马 爵位: 封号: 加官: 从六品: 职官:县丞、县尉、工捕都头、营司马 爵位: 封号: 加官: ———————————————————————— 正七品: 职官:皇家台融媒中心副主任、县主簿、工捕巡检司巡检使、工捕副都头、校尉 爵位: 封号: 加官: 从七品: 职官:县典赋典农典史等、镇上邑、护军都尉、曲长 爵位: 封号: 加官: 第1191章 保障 “我和军师与三县原来的官吏进行了谈话,去留自由,根据我们的筛选,约三分之一可以留用,这是名单和他们原本的职务。韩大人对这些人的过往功绩及为人行事进行了一定的调查,基本上没有大问题。”百里奚将名单交给宫疏雨,“我们商量了一下,分三批前往雄鹰学院进行短时间的学习。他们已经熟悉工作,主要是认识、理念方面需要与我们保持一致。” 百里奚、韩箐等人是清平子他们到了龙安县的三日后,才从雄鹰岭赶过来,没有赶上任命仪式。他们之所以迟了些,是因为在布置新占领地区建造通信塔之事,确定数量及位置,安排工期,还有固话的检查和搭建,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保障通信畅通。 别看左师丘挂着县丞,代管龙安,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大军方面,不过暂时代理,迟早要交给百里奚总领政务。当然,宫疏雨的县令会一直挂着,这个是现实需要,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最多三年,一直留在我们这边的人,会为他们现在做下的决定而自豪。我们要出台一系列政策和措施,保障县、镇里的官吏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前提是,大家要紧跟我们的步伐,在我们的带领下,全心全意投入到府衙的工作中,投入到服务黎民的工作中。”宫疏雨对名单上的人并不熟悉,知道个大概就行,具体管理的是百里奚、韩箐他们,“龙安县与雄鹰岭是互为补充的两个地方,雄鹰岭重武,龙安县彰文,周围工、企环绕,将是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内极其重要的后勤供应地,是我们第一个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建设的县城,打造典型,树立信心。这两天我们在县城里转了转,宋八斤和其他藩镇没有明显区别,重武轻文,造成的结果就是,在文事方面的投入很少,很多单位在漏风漏雨的破房子里办公,别说和我们的办公楼比,连我们为村民修建的大楼也甩了他们十万八千里,这种环境下,要求所有人尽心竭力开展工作很不现实。我们要在县城重建各府衙的办公楼,为大家提供舒适的工作环境,工资奖金也会有很大的保障,住房也会根据情况逐步调整。总之一句话,只要好好做人,认真做事,我们不会亏待他们,这一点要让他们明白。” 百里奚点了点头:“宫将军,我和商老、王大人商量了一下,一旦县城理顺,我们之前规划的交通体系就要投入建设,首先就是雄鹰岭直达县城的高速通道,规划为双向十六车道,两边再配置高一级的抗轰炸四车道,专供重型武器和装甲力量通行,预算很快就会出来。我们会选几个重要节点建造升降桥,控制公路的通行使用,以便随时可以切断可能来自于敌方的陆战力量推进。鉴于目前的建筑压力,无法同时启动大范围公路、铁路建设,需要在雄鹰岭和龙安县之间确定一个优先建造的中转中心,向四周辐射。” 宫疏雨想了想,道:“雄鹰岭和龙安县在未来将作为一个整体供应链呈现,我建议以雄鹰岭、龙安县为结合体向四周辐射,不单独确定谁为中心,甚至可以逐步将东面的芙蓉县也圈进来。 “目前来说,贯通永嘉郡的雄鹰岭更重要一些,但雄鹰岭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对外辐射能力有限,比不上龙安县城,目前可以以实际需要为出发点。 “雄鹰岭距离芙蓉县很近,就先从雄鹰岭建设高速通道直达芙蓉县,青山县与龙安县之间的交通距离更短、更快捷,就从龙安往西拉过去,慢慢再将龙安、芙蓉连接起来,雄鹰岭与青山县连起来,形成交通网。 “我们即将建设的交通主干道,不仅放眼上宁府,甚至在大齐都是数一数二。雄鹰岭到龙安县的高速通道一共24车道,加上一些附属设施,宽逾百米,会涉及到很多与我们接触不深、甚至没有任何接触的黎民利益。 “房屋怎么赔?土地怎么办?他们的生活和居住保障在哪里?藩镇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万一我们像胡强、宋八斤一样败亡了如何是好?他们会有这些担忧。 “各条各项要立清楚,能兑现的立马兑现,不能拖沓,第一仗就要打好,打出民心,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不一样,不是他们过往眼中的藩镇。 “这项工作很复杂,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很考验处理事务的能力,我考虑从大军中选一些官长,跟着诸位大人锻炼,尤其那些来自普通黎民群体的人,更容易产生共鸣,避免出问题。 “鉴于目前的建筑压力,前期平地阶段,可以就近征招村民帮工辅助,发粮发钱,一天三顿管饱有肉。马上就要进入农事清闲的冬寒时节,别说壮劳力,只要不懒惰,我估计能动的人都想削尖脑袋来抢一个岗位。 “民心很难一蹴而就,都是一步一步建立起来,在发展的初期阶段,我们有这个精力投入到方方面面的事务中,可以抓住每一个展示我们的机会,建设道路也可以成为宣讲书,让黎民看到我们与过往藩镇的差别,树立诚信、友善形象。” “来龙安县的路上,我也在想民心的问题,这是我准备的提议,本来说等完善后再提出来讨论,既然说到这里,宫将军不妨先看一下。”百里奚从包里取出未完成的手写文件,交给宫疏雨,“秦大夫之前就提到过,天齐王朝的医疗保障是个大问题,需要逐步建立完善的医疗卫生体系,解决看病难的问题。” “我愿意到更需要我的地方,用我毕生所学,帮助贫穷落后的天齐王朝,建立起完善的现代医疗卫生体系,帮助更多需要救助的人。”这是秦越人曾对清平子说过的话。 “黎民有病不能治,无法治,除了医疗体系本身的问题,还缺钱。天泰、天正等已经建立起了全民医疗保障体系,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差距也太大。秦大夫已经在雄鹰学院培养了不少医护人员,第一批人已经投入工作,加上目前所占三县可以集聚起来的医疗群体,我觉得至少可以在镇一级建立比较完善的医疗体系,满足黎民的需求。当然,三县这么多镇,如果每一个镇都要打造一个合格的医署,在配套硬件设施和规划上,也需要很大的投入,咱们的财政压力会很大。” 第1192章 天方夜谭 宫疏雨非常赞同百里奚的提议,这也是秦越人培养医疗人才最重要的目的之一。财政压力大,人才储备不足,但事情可以慢慢做,先从县城开始,逐步建设到镇。 她所构想的星海网格经济发展体系,本来就是以县、镇为基础,迟早必须走到这一步,宜早不宜迟。医疗体系是支撑星海网格经济发展体系非常重要、必不可少的一个需求点,如果连医疗也无法满足黎民的需求,谈什么星海网格。 大军中不少人去天泰学习过,见了世面,加上铜犬帮来人的传宣,还有黎民的切身体会,内部已经对大齐目前的社会形态在思想上产生了一定的抵触情绪,求变的愿望正慢慢变的强烈,如果不在一些力所能及的方面做出改变,会令那些将士失望。 无论是黎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普通黎民权益的尊重,还是医疗体系的建立,教育的发展,都可以树立信心,然后就是发展经济等问题。 “高产绿色稻谷、玉米已经培育出来,可以进行大范围推广种植。我已经签下了使用权,可以在我们管辖范围内种植高产稻谷、玉米,两年内解决粮食问题,实现自给自足。如果小麦的研究再取得突破,就算将来天下太平,人口剧增,整个大齐也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好消息啊!”百里奚拳掌一交,激动不已。如果将来天下太平,宫疏雨必将成为天齐王朝的圣人。 王朝的黎民为什么过的这么苦,除了匪盗之患、黎民流动不定、藩镇过度盘剥,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产量不足。 大齐水稻大多亩产四五百斤,很好的水田才能超过五百斤,六百斤根本没有听说过,说起来都是血泪史。别说什么现在的高产稻谷、玉米,在天泰、天正面前都是弟弟。 说句不好听的,大齐黎民在窝苗、行距、施肥、除草、防害等方面已经做到了可以做的极致,却比不上人家随随便便的懒惰种法,你就说气不气人! 产量低,王朝收的田赋却比天泰、天正重,藩镇还有人头税、徭役什么的,人头、土地双征,五花八门,总结起来一句话,不会有什么剩余粮食。若遇上灾荒之年,借了钱粮,利子滚起来,几年甚至十几年也缓不过来,倒霉的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当然,黎民代代这么过来,亩产四五百斤已经深入骨子里,这个产量太夸张,对大齐黎民来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在没有见到真正的粮食亩产之前,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打死也不会信。 宫疏雨为什么说两年内解决粮食问题,就是这个原因,第一年的推广不会顺利,黎民会抵触,会观望,没有多少人敢拿自己家的口粮开玩笑。 怎么办? 第一年,只能在已经建立起了极大信任度的地区种植,身边的人先种给其他人看,收获的时候,让各地村民自己来实际感受一下产量,一亩地到底能产多少斤。 眼见为实,只要第一年看到了产量,这些黎民会疯狂,会来求着拿种子,第二年就可以实现粮食的爆发式增长,再结合权益的保障,医疗、教育体系等的逐步建立,民心的根会越扎越深,越植越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地盘基本上就稳固了,没有人能轻易从他们手里夺走。 宫疏雨道:“关于道路建设之事,百里大人负责方向,具体事务交给商老和王大人他们处理即可。咱们现在打下三县之地,城市将逐步成为支撑我们发展的重心,赋税、商业活动等要尽快规范,创造财政收入。” “我会尽快了解各县情况,结合咱们之前商量的政策及大齐其他地方的赋税征收情况,制定出合理的征收比例,规范商业行为,形成完善的供应体系。” 过了不久,赵武、左师丘、韩箐等人也过来,大家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统一认识。吃了晚饭,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准备迎接繁重的工作。 清平子刚想叫宫疏雨早些休息,没想到匡弼竟从雄鹰岭赶了过来,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在电话里说?”清平子给匡弼、吴汉升倒了水。 匡弼示意吴汉升将资料交给宫疏雨、清平子看,道:“宫将军、先生,这是之前让我调查之事,随着情报不断传回来,我觉得权中会有很大的问题,这些是关于他剿灭匪盗和大军行程的资料。” 资料有点多,清平子随意翻了翻,没有细看,放下资料,道:“说说看,查到些什么。” “权中会这些年在大齐各地剿灭的匪盗,确实有部分是横行乡里多时的匪盗,但更多的却是在权中会大军到来前,突然冒出来杀人放火,甚至附近的黎民都说不清什么时候他们那边有匪盗出没。” “你怀疑是权中会暗中搞鬼,以建立声望?”清平子看着他。权中会之前来雄鹰岭太突然,他和宫疏雨都觉得奇怪,匡弼也觉得事不单纯,建议仔细查一查。 他又想起了第一次送宫疏雨回乡,小镇突然出现的匪盗与权中会之军,后来在磐龙镇找北落师寻仇的匪盗,以及死鹰岭隐藏着高手的匪盗,似乎处处透着古怪。 “我们早派人了解过宋八斤,众所周知,他是匪盗出身,占据扶风郡这些年,不仅没有对匪盗表现出敌对情绪,甚至暗中与占山为王的匪盗有来往,卖武器给他们,分享利益,就像卖武器给我们一样。宋八斤眼中的我们,或许也是一股不怎么作恶的匪盗,而且还是一个大财神。权中会声称路过扶风郡收到匿名信息,先不说宋藩当时怕是根本没有将咱们视作威胁,我们送了多少厚礼给宋藩,如果宋氏不是傻子,不是钱多的花不完,绝不会透露风声,引权中会剑指雄鹰岭,断他自己的财路。我们没有作恶,与四周也没有结怨,在不知道我们具体实力和发展目的的情况下,谁会不分青红皂白给权中会送匿名信息,引其来剿?既如此,这个让权中会率军前来剿灭的匿名信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否真的存在,值得商榷。后面陈藩、宋藩得到的所谓‘扶风郡死鹰岭啸聚数千匪盗,有修仙者坐镇,实力不可小觑’的情报反倒可疑,也推翻了匿名信息来自宋藩的可能。” 第1193章 各有前程 “情报人员了解到权中会剿灭匪盗的事迹,其中有一点也很奇怪,根据经历过的黎民言称,总结起来,如果是横行乡里多时的匪盗,大战之后,必然血流成河,尸积荒野。而突然冒出来杀人放火的匪盗,双方交战虽激烈,却几乎见不到尸体,似乎每次皆是击溃战,驱逐而已,最后匪盗却不再出现,天下太平。如果一次两次出现击溃没有伤亡,可以理解为巧合,可根据调查所得,若是突然冒出来的匪盗,几乎每次都是击溃无伤亡,除了配合演戏,不想自己人杀自己人,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未免以前的信息失真,我派了人一路追踪权中会率军的动向,收集他与匪盗交手的一手资料,只要再有几次交锋,这件事就会有结果。”说到这里,匡弼看向抬起头来的宫疏雨,又望向清平子。 “侠王!”清平子又拿起资料翻了翻,拍在桌子上。权中会的侠王之旅涉及数府,大小战况数十次,如果他真的在大齐四处演戏,目的不言而喻,为争夺太子之位造势。 如果情报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没有问题,你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之高明,借用大齐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通过造势,在黎民和百官心目中建立起了极高的声望,已经将太子权中纪比了下去。 很多匪盗是假,如果死鹰岭的匪盗也是假,权中会真有问题,窦太后七十寿诞时,自己在镐京城中遇到死鹰岭余孽的突然袭击,就完全解释的通。权中会的人要盯住自己很容易,知道周邦耀也不奇怪。 如果一切皆是权中会自导自演,他的“侠王”之号,却是踏着无数无辜黎民的尸骨而来,其心残毒,其手狠辣。 “先生,刚才过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左先生,和他简单说了说权中会之事,左先生的脸色似乎有些变化。” “左先生的家人大概率是被当年的死鹰岭匪盗所害,死鹰岭匪盗中的高手修为之高,根本不像匪盗,不排除就是权中会的人假扮,左先生一时难以接受吧,他的灭门仇人,竟是我们要辅佐的权家之人。我们不用过问,宫疏雨会解决这个问题,左先生也不是一个会随意迁怒他人的人。” “是。” 宫疏雨一边听,一边详细的看着那些情报资料,内心暗叹,有时候疑心重一点,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负责情报工作,她之前也没有想过匡弼会查出这种事,道:“匡弼,你怎么看权中会其人其事?” “如果权中会真的派人假扮匪盗肆虐府郡,此人富有谋略,野心不小,不过不走正途,行事也不密,算不得什么大敌,只要太子殿下不犯错误,构不成威胁。由情报判断,他率军出京后,中途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赶到扶风郡,在郡城停留一夜,随后扑向雄鹰岭,看起来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我们而来,不懂遮掩,智谋不足。我猜测,我们与镐京的来往或许已被权中会的谍报人员察觉了端倪,他之前率军直扑雄鹰岭,既是试探,怕也是想歼灭我们于萌芽之中,所以才有后来陈藩、宋藩先后收到匿名信息,也才有雷万青突然出兵想袭击我们之举,迫使我们提前挥兵北上。宫将军、先生,镐京方面,或许可以请段将军想法子打压一下,震慑权中会,避免他坏事。我们的大业是朝廷暗中支持,陛下亲自为盾,权中会或许感觉到伍相、段将军在背后支持我们,多半认为我们是太子殿下之人,想学梁王割据而立,以保太子之位,应该还没有想到陛下那里,否则不会冒冒失失出手。段将军在镐京制造事端,引诱权中会出手,他如果真在背后针对我们,进而争夺太子之位,大概率会上当。到时候陛下就会想,大齐藩镇数十,他为什么不过问其他藩镇,偏偏针对我们,只要陛下有三分疑心,必然对太子殿下有利,我们也可以确认,权中会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是敌是友。” “此事道长会安排。匡弼、汉升,你们快马加鞭赶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让梁大叔给你们准备了吃的,用了饭早些休息,别太累。” “多谢宫将军。”道了谢,匡弼又看向清平子,“先生,我想两日后启程前往闽州府看一看,不知先生和宫将军有什么交代?雄鹰岭的工作又交给谁?” “你所负责的工作暂时由我和韩箐代为处理,到了闽州府见机行事,你可以调动闽州府的任何人协助你工作,非必要不用禀报,由你全权做主。注意安全。”说着,清平子又看向吴汉升,“你也一样。” “是。”匡、吴二人告辞,退了出去。 …… 冀州、邺郡。 “师兄,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洪巧言并不知道宫小夜是何时出现在这里,收了玉清掌法,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没有说话。 “他走了大半年,你才敢来看你的十姐姐。”看着站在对面的宫小夜,列寇冷笑一声。 “十姐姐?”洪巧言偏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宫小夜,走到列寇身侧,“看起来很眼熟,她是谁?” “66号,当年那个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模样改变很大,认不出来也正常。”说着,列寇又看向宫小夜,“怎么?六年过去,十姐姐也不肯叫一声?” “原来是她吖,这么一说,看起来确实挺像。”宫小夜没有说话,洪巧言伸手捋了捋秀发,有些不好意思,“66号心里对我有些不满吧。” “为什么?”列寇向宫小夜踏出两步,目不转睛瞪着她。 洪巧言看着列寇的背影,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叹息道:“当初,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试验间,又看着她被拖出去埋了。”随后看向宫小夜,“66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 看着一直冷着脸的列寇,宫小夜深吸了一口气,道:“十姐姐,你误会了,我那时候应该不清醒,对这事没有什么印象。” “是吗?”洪巧言笑了笑,没有继续。 那个时候被拖去埋的人多了,没有人会过问一个被拖出去的“死人”,就算是最亲密的伙伴,因为活下去才重要。 “请十姐姐稍候,我想和师兄单独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洪巧言见二人僵持,气氛有些尴尬,捏了捏列寇的胳膊,示意他和宫小夜聊聊,她则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宫小夜含笑对洪巧言颔首示意,转身走了一段距离。列寇转身看着洪巧言,见她也含笑点头,随之跟上。 第1194章 双管齐下 “师兄,你将玉清掌法擅自传授给别人,问过师父的意见吗?”宫小夜望了一眼远处的洪巧言,她已转过身,背对二人。 “她是我的弟子。”声音虽仍冷,列寇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最怕的就是清平子知道此事,因为他也不清楚清平子会如何处置这种行为,如何处置二人。 “我问你,师父同意了吗?”宫小夜向他踏出一步,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表情,以免被洪巧言注意到。 列寇冷笑一声:“宫小夜,道门哪一条门规,规定我列寇不能收徒授徒?” 门规只有不能传授邪恶之徒三清武学,确实没有规定不能收徒,但列寇所谓弟子,明显是敷衍之词,宫小夜道:“师父在,你为什么问也不问一声就擅自收徒?” “我观清平子收徒也没有问过门里,我又何须问他?”列寇仍是死鸭子嘴硬。 “你敢直呼师父名号!列寇,你还将师父放在眼里吗?”宫小夜发现,自己多少受到了匡弼临别之言的影响,对洪巧言产生了偏见,当发现列寇私自传授她玉清掌法后,已经很难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又如何?宫小夜,我劝你也醒醒。清平子东去只带了星子鱼,连5号那个畜生都带上,偏偏没有通知我,也不带你过去,你还不明白吗?咱们都经过生化改造,或许在他们眼里,咱们已经不是人,不是同类,他们骨子里就歧视我们。” “师父从来不会歧视谁,如果非要说歧视,只会歧视邪恶之徒、奸逆之辈,还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二人皆有些失控,争吵声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洪巧言急忙跑了过来,道:“你们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大家携手度过了几年苦难岁月,不能互相体谅一下吗?列寇,你是哥哥,又是师兄,就不能让着66号一些?” 说着,正想去劝一劝愤怒的宫小夜,列寇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道:“我们走吧。” 洪巧言没有挣扎,回头对宫小夜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与列寇一般见识。 走了没几步,列寇突然停步,背对宫小夜,道:“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此事被清平子知道,我就宰了你。” “现在的你打得过我吗?”宫小夜眼泪流了下来,对着二人的背影吼了一声。直到二人消失不见,她才擦了擦泪水,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联系谁。 清平子并不知道发生在邺郡之事,现在的他正陪着申长胥北上一会宋八斤,宫疏雨假扮侍女跟在申长胥身边。 这是郡城辖区与龙安县之间更靠近郡城的荒野,双方经过几日拉锯定下的和谈之地。宋八斤的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因为战事没有休息好,还是心情不好。 一早得到消息,陈杉军前锋已经突入平农县,双方展开巷战。宋九斤说,陈杉军已控制县西北,虎视上田县,现在又在平农县南推进,平农县守军很可能会被切断变成孤军,全军覆没,问他是否提前撤退到郡城东部防线。 他命宋九斤死守。 宋八斤看着对面从容不迫的申长胥,知道对方已经完全摸清了宋氏面临的危机,今日一谈,如果没有可以打动对方的筹码,恐怕不会轻易言和。 宋家的路在何方?难道真要步胡强后尘?想到这里,心不由一紧。 几年藩镇,几年荣华富贵,独霸一方,为所欲为,谁想轻易失去这种权势? 宫疏雨站在申长胥身后,仔细盯着不远处的宋八斤,当意识到宋有所察觉时,收回目光,平静正视前方。 同一日,赵武也带人在临东郡一会陈杉。当他进入谈判会场时,陈杉并不在,供奉童白鹤在那里迎接,告诉他陈杉临时有事,请他稍等。 赵武看了一眼手表,明白陈杉在等什么,他在等陈军完全攻占平农县,增加陈藩的筹码后再谈。 两个小时过去,两边都没有结果,陈杉仍没有出现一会赵武,与宋藩之间的谈判也陷入僵局。 宋八斤提出割让龙安、芙蓉两县,再提供武器弹药并赔款,双方联合,共击陈杉。申长胥当然不会同意,执意要高洞、青山、龙安、芙蓉四县,郡城辖区以城南的扶风河为界,共分扶风郡,寸步不让,否则就手底下见真章。 双方一直拖着,宋八斤最后咬牙再让青山县,反正已陷落,要回来不容易,高洞县及郡城辖区无论如何不能让,再让,如果平农县丢失,宋藩还剩下什么?谁都可以拿捏他,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当用寇仇刘元和威胁申长胥也不让步时,宋八斤心一横,放在桌子下的手微微一摆,供奉云荒翻腾而起,抬掌拿向对面的申长胥。 刚至半途,尚未看清,右掌已被人接住,浑厚功力汹涌而来,云荒刚看清出手之人是清平子,已被一掌震退,二人转眼来到宋八斤等人身后数丈外,惊得宋八斤众人急忙转身,甚至忘了背后之敌。 清平子神识一动,剑气纵横,杀了部分欲上前支援的修行者,右掌死死拿住云荒,扭头看向宋八斤,道:“宋将军这是打算开启修仙决?” 话语一落,只闻一声闷哼,云荒只感超越两倍之功震击而来,功元摧筋过脉,整条右臂爆起血花,随着胸腔一声空响,人已经被震飞出去,鲜血扬洒。 清平子负手转身,慢慢走回谈判桌,道:“看起来宋将军空养了一群孤陋寡闻的修行者,却不知贫道魔头之名,否则就不会在我面前动手动脚,徒增笑柄。”走到宋八斤那里,看着已经起身的他,单手搭在椅背上,“宋将军,如果要开启修仙决,贫道随时奉陪,如果没有胆量,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管好自家的狗,别出来丢人现眼。” 云荒已被其他修行者扶了起来,闻言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站立不稳。 所有人都对清平子充满恐惧,云荒可是宋藩首席供奉,竟连一招也接不住,如果请不到外援,开启修仙决不是找死嘛! 不知道宋八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惊愕失神,没有说话。清平子轻笑一声,慢慢走回申长胥身后站着,含笑看着对面众人。 过了片刻,看着回神转身的宋八斤,申长胥站了起来,道:“看来宋将军还没有考虑清楚,不妨暂时歇一歇,好好商量一下,咱们下午再谈。”说着,也不管宋氏应是不应,拱了拱手,带着众人离开。 直到众人消失不见,坐在宋八斤身旁的宋十斤才拍案一起,发泄心中的愤恨。 为了提振士气,他昨日准备了新闻,今天一早放了出去:“陈杉军极其焦虑,他们觉得自己打不过我们宋军,已有撤兵之意。” 没想到耳光转眼就过来,陈杉军攻入县城,寸土争夺,他成为了宋八斤的出气筒,一顿臭骂,别提多委屈,现在才敢发泄出来。 第1195章 互利互惠(一) 临东郡将军府办公室,闭目养神的陈杉听到敲门声,慢慢睁开眼睛,道:“进来。” 梁秋贵开门走了进来,将刚得到的战报双手递给他,道:“恭喜将军,我军已占领平农县城区超过三分之二,宋九斤见大势已去,放弃抵抗,已在组织大军后撤,入夜之前就可完全拿下平农县。”因立下大功,陈杉言而有信,不仅汇了钱,见他有些本领,已正式任命他为军事参务,算是比较核心的要员,在陈藩已有了一定的地位。 接过魏大中从前线发回的战报仔细看完,陈杉点了点头,将之放下,道:“梁参务,你觉得我们下一个目标选孟先孚、扶风郡城还是上田县?” “孟先孚知兵擅用,郡城宋八斤有精锐为盾,无论攻击何处,必然遭遇顽强抵抗,伤亡必重,甚至予死鹰岭可乘之机。以属下之见,如果将军愿意与死鹰岭共分扶风郡,则先联赵破孟,若不愿意,则先夺上田,再三路并进西指,会攻扶风郡城,请将军定夺。” 陈杉不置可否,起身道:“见了赵武再说。” 将赵武晾到了下午,陈杉姗姗来见,一进门就笑着道歉,说正指挥大军会攻平农县,一直不敢离开,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请他恕罪云云。 赵武当然不必在这事上与他计较,寒暄几句,问他是否已拿下平农县,陈杉大大方方承认,在赵武恭喜后,请他坐下,正式开始话题。 陈杉军携势强进,不是宋八斤可比,气场完全不一样,谈到合作后,赵武刚要开口,就将青山、龙安、芙蓉三县划了出来,送给赵武,其他地方当然归陈藩所有。 赵武提出非扶风郡城不可,陈杉又改了一个方案,合作灭宋可以,高洞、青山、龙安三县归赵,其余归陈,郡城寸土不让。他留着芙蓉县,其实是想拿这个可以进军上宁府的桥头堡去和柴藩换点东西。 看着志在必得的陈杉,赵武将手机拿出来放在会议桌上,指头点了点屏幕,道:“陈将军,或许你已经知道,不仅我来见陈将军,我方申将军也一会宋将军,今日就将决定三方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别看我方兵力有限,一旦打起来,战力不比任何一郡之镇差,也就是说,我们与谁站在一起,就会对剩下一方形成二比一的碾压之势。” 陈杉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笑道:“或许我与宋将军才是朋友也未可知。” “将军与宋将军用兵争夺地盘也不是一两年,双方死伤惨重,血债累累。我们则不一样,与宋将军没有仇怨,认真说起来,倒是一直处于合作状态,要不是雷将军妄自兴兵,说不定现在已联手退敌。咱们一直送钱给宋将军,偶尔还买些枪炮,宋将军在咱们这边可是发了大财,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一目了然。我们没有为难龙安县司马雷将军,芙蓉县司马宴将军也放了他离开,随时可以归队,将军觉得宋将军会选择与我们做朋友,还是一直为敌的将军?一旦我们联合东进,将军或许临东郡基业不保,不可不慎之。” “临东郡是扬江府之郡,你们东进犯境,就不怕柴将军、巫将军不高兴?”童白鹤插嘴笑了起来。 “陈将军、童先生,那就要看柴将军是想我们与宋将军、巫将军做朋友,还是巫将军想我们与宋将军、柴将军做朋友。将军之所以能在临东郡立足,左右逢源,乃是因为将军偏向柴将军则柴藩势大,偏向巫将军则巫藩力强,是平衡的砝码,所以能在夹缝中生存至今。陈将军虽是扬江府平衡的砝码,却不是必须存在的砝码,没有将军,柴、巫两镇同样处于相对平衡中。我们则不一样,与宋将军联合在一起,等于两个陈将军的实力,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打破现在扬江府勉强处于平衡中的局面,而对另一方则极其不利,这是可以决定胜负的筹码,可不是简单的平衡砝码,相信柴将军、巫将军皆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何况区区一郡之地,在两位目光远大的将军眼里,九牛一毛尔。陈将军,今日赵某亲自前来一会,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和诚意,同样希望可以换到将军阁下的诚意。” 陈杉看着赵武,没有轻易接话。 他在藩镇夹缝中生存了这么多年,比赵武这种新手更明白小藩镇的生存价值和意义。他和宋八斤一样,都是作为大藩镇之间的缓冲存在,除非有人强势破局,甚至宋藩比他的危险性更小。 普通的大藩镇,除非极具进取心和有极强的攻击性,比如当年江陵府的梁王,一般都会尽量避免与多个大藩镇接壤,增加自身的风险,邱庆隆、胡强就是在这种思维中被肢解灭亡,而巫藩、柴藩却在有利格局中成为跨越两代的老藩。 他灭了,不过是增加柴藩与巫藩的接触面,其实对大局的影响有限。宋藩不一样,宋要是灭了,扶风郡无论落在柴、马、刘任何一方手里,至少会形成三大藩镇接壤的局面,像马、刘本身就与多个藩镇接壤者,甚至会与四个、五个大藩镇接壤,谁的心里都没底。多一个郡却增加如此大的风险,谁都要慎重。 宋八斤主要是胆子太小,看不清局势,只要小心搞好与柴、马、刘三方的关系,没有人会轻易打他。如果宋藩懂了这个道理,他也不会轻易出兵,大家各守各家。 同样的道理,陈藩现在只有一郡余地,威胁不大,可以随时拿捏,如果他要扩张至两郡之地,有盛兴之势,必然引起柴、巫、马、刘的警惕。 他之前的设想是,对柴、马、刘分别割让一两县,自己只要郡城及两郡之间的两三县,或再加个龙安,作为几大藩镇间的缓冲存在,应该没有问题,他若真能灭了宋八斤,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的实力得到一定程度的膨胀,却又不会对大藩构成威胁,这是可以争取的发展空间。 现在情况则不一样,雄鹰岭横空出世,表现出了一战郡藩的实力,对于柴、巫、马、刘等藩镇来说,是一个陈杉容易控制,还是两个小藩容易控制,答案不言而喻,大概率会选择支持两藩共存,避免陈藩坐大,因为他们有了选择,就像之前对宋、陈不闻不问一样。 最坏的结果,几大藩镇甚至出面干涉,使陈、宋、雄鹰岭三家并立在这一块狭窄之地,互相掣肘。 所以,不仅谈判的进度要快,一旦达成合作协议,进攻也要快,要在大藩镇干涉之前做成定局,让他们来不及干涉。 陈杉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只不过没想到多了一个雄鹰岭插手进来,带来意外变数。 第1196章 互利互惠(二) 思绪百转之间,他给梁秋贵发了一条信息:你是磐龙镇人,是否了解过死鹰岭的兵力及实力? 梁秋贵的回复很快:回将军,具体兵力及实力不清楚,但上层将领的指挥能力及中下层官长的综合素质很强,我军可以败死鹰岭,但灭之极其困难,是一个劲敌,稍有不慎,甚至有被反杀的可能,建议尽量以合作为首选。 陈杉放下手机,新兴雄鹰岭表现出的战斗力及战术水平让他惊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让梁秋贵帮他一起下定决心。 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约定谁先攻入扶风郡城,郡城及辖区就归谁。空降不算,但可以以空降配合地面推进,以地面大军占领一定的街区并未被驱逐为确认结果。 如果陈军先入,则划高洞、青山、龙安、芙蓉四县给雄鹰岭发展;如果雄鹰岭先入,则陈藩只要定门、平农、上田三县,基本上达成了清平子、宫疏雨希望达到的战略目标,接下来就看谁的本事大。 梁秋贵站在一角,望着离开的赵武背影。赵武是否记得他不知,他肯定记得赵武这个代表雄鹰岭的前方主帅。他没有再联系梁秋实,因为已无必要。 既然顺利达成与陈杉军的合作,宋藩就不必谈了,接到赵武电话后,众人南归,让左师丘安排韩单北上,一会孟先孚。 见到乔装打扮混入大营的韩单,孟先孚并不吃惊,请他坐下,道:“既然你们已经归顺死鹰岭,半夜孤身前来见我,想必是做说客。” “将军比我们更了解宋八斤,宋藩灭亡就在眼前,难道将军要为这种人瓦碎?此番若宋胜,日后没有将军容身之地,此番若雄鹰岭胜,将军同样没有栖身之所。” 孟先孚将茶水放在这个跟随多年的部下面前,道:“死鹰岭和谈是假?” 韩单谢了,道:“我刚过去,不清楚这种机密,但我看到了雄鹰岭军的战斗力,他们目前只是缺乏经验,再有一两次大战锤炼,宋八斤绝对不是对手,灭亡是迟早的事。将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那些跟随我们多年的兵士,从数万到数千,跟着宋八斤,迟早全败在他手里。我决定跟着雄鹰岭,就是磐龙镇的死鹰岭,他们改了名字。如果将军愿意过去,赵将军和左军师说了,逐步配齐一个军的兵力和装备,由将军任指挥使。如果将军不愿意,无论是离开还是要投奔谁,皆不拦阻,来去自由,东归陈杉亦可,但这个营的兵士我必须带走,不能让他们继续跟着宋八斤做炮灰。将军,雄鹰岭承诺帮我们养着那些已经无法正常作战的残疾者,按原级别领工资,可以参加简单工作者,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待遇略高,没有任何势力有这种胸怀。” 看了一眼韩单,孟先孚踱步片刻,道:“雄鹰岭到底是谁主事?” “宫疏雨是最高主帅,清平子为都御史,赵武是三军统帅,左师丘为军师。目前所知,他们四人是最高头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我不知道。” “宫疏雨?”孟先孚皱了皱眉,没有听说过,“默默无闻的人物,听名字是个女子?” “今年二十出头。” “你说什么?”孟先孚吃惊道,不敢置信。 “就是这么年轻的不像话!”韩单也站了起来,“清平子的年龄也差不多,之前就是他来说服我们归顺,现在在龙安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说宫疏雨也在,不过我还没有见过她。左军师让我给将军带话,宋八斤只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至于第二个、第三个是谁,要看未来会发展到什么规模。” “他们想争霸上宁府?” “看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当是如此。将军,你不是一直想给胡将军报仇吗?宫疏雨、清平子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绝不会屈居一郡之地,我觉得雄鹰岭不比陈杉差,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势力。” “雄鹰岭现今兵力如何?” 韩单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肯定不如宋八斤,武器装备也差了些,但与宋八斤分庭抗礼没有问题,就算没有陈杉军的攻势,宋藩也抽不出可以碾压雄鹰岭的兵力,最多再有一年半载,宋八斤距离败亡就不远了。 “许广界他们在雄鹰岭学习,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抗拒,我也有些不屑,勉强算一个新藩,能不能立足还不知道呢,跟我们谈什么学习,这不是小学生给老工人上课嘛,这才过去多久,许广界他们就被折服。 “宫疏雨亲自给他们上课,讲解了很多新颖的思想,我们以前根本没有系统学习过,比如‘编制是静态的战术,战术是行动的编制’,‘战役指挥包含情报、制度、计划、组织、纪律、指挥等方面’,‘单兵战斗力是一种综合指标,包括身体素质、训练程度、战术素养、纪律、武器装备、文化程度和战斗意志等’。 “还有很多,他们说起来都有些兴奋,大开眼界,受益匪浅,说帮助他们将很多经验融会贯通,形成了系统性理念,对带兵、作战的认识更加深刻而有条理,更加全面的理解了战役战斗。 “许广界他们说,她讲课生动灵活,发人深省,例子很多就是咱们经历过的,大家都很喜欢听她的课。将军,你能想象吗?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任何战阵,一出手就让宋八斤招架不住,甚至连敌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宫疏雨经常和学员交流一些想法和心得,他们告诉我,她的思想境界和眼界,当年的胡将军也比不了,更别说宋八斤这种货色,搞得我都想去学习了。 “不仅官长,编入大军的兵士,除了作战技能、理论教育等军事训练,同样要学习语文、数学、科学等文化知识,进行全方位的培养,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 “我以前想劝将军归降陈杉,后来归顺雄鹰岭,如果说是为了生存或者为胡将军报仇,现在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未来。不出意外,雄鹰岭绝对会成为一个大藩镇,成为超越当年胡将军的存在。 “将军曾对我们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屈居宋氏之下不过权宜之策,现在我们为将军找到一个好去处,还有什么可犹疑?”说完,他看着跟随多年的孟先孚。 其实跟着谁,韩单并不在乎,只要不是一直拿他们当外人的宋藩,都能接受,他只是希望尽可能多保住孟部将士,那些不离不弃跟随多年的兄弟,现在只剩下几千人。可以伤,可以亡,但不能随随便便做谁的炮灰,伤亡要有可以使人信服的理由,而不是随意牺牲。 如果雄鹰岭真给他们配齐一个军,扩编近一倍,超过了战前的兵力,再逐层提拔一些官长,加上兵士和在学习的那些人也分散到各部,他们的老部下就会散的比较开,以后将更容易活下去,而不是裹在一起冲锋在前,死的每一个都是老兄弟。 第1197章 利害相权 孟先孚沉思起来,自从他到南线掌军后,管理系统信息时真时假,忽明忽暗,加上他对陈杉军及将领都比较了解,指挥得当,陈军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不仅进攻被遏制,还被逼退了一段距离。 但要说击败陈杉军,对于手底下没有什么精兵的他,不抱任何希望,正如韩单所言,宋八斤败亡就在眼前,只是时间问题,不得不考虑退路,就像当年胡强败亡一样,他早就有准备,可能还会经历一次,甚至多次。 孟先孚道:“如果我决定降雄鹰岭,要我做什么?带着咱们仅存的一个营,像你们那样撤出战斗,陷宋军于混乱之中?” 韩单道:“他们还没有告诉我,只是交代,如果将军愿意归顺,会有进一步的安排。我感觉他们不会简单的让将军带一个营撤出战斗。” “你在这里可以联系他们?” “我带了加密电话。”韩单点了点头。 “那你联系吧,我要先看看他们要我怎么做,才能最后下决心。”孟先孚起身走出营帐,站在帐外,周围有他的老部下。他们带了韩单过来,当然能猜到这一会关系着什么。 那些官长都向他靠拢,刚要开口,孟先孚抬手压了压,示意不要说话。 片刻后,韩单请孟先孚进去,说要他统领宋军,向东猛攻陈杉军,尽全力逼迫陈军往东部撤退。 孟先孚心头一震,几步走到地图前,查看片刻,转身看着韩单,道:“以现在的兵力及宋军的整体战斗力,我只能稳住阵线,击退陈军做不到。就算不计伤亡,奋力一搏,也不过数里,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雄鹰岭出兵配合。” 韩单没有说话,默默将手机递给孟,让他自己说。对面是左师丘,听了孟的要求,说可以支持三到四个营的兵力,但需要他提供掩护及火力支援,配合宋军攻击陈军,不能泄露任何信息。 双方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挂断电话,孟先孚只说了一句:“宋藩死定了。”韩单便知道他已经决心归顺。 孟先孚说的话,清平子、宫疏雨、左师丘、申长胥及赶回来的赵武都听到了。他们对孟先孚做过深入了解,加上这段时间与韩单等人的接触,知道孟先孚与韩单等人的感情很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要使诈,至少也要顾及在雄鹰岭学习的老部下,既然答应共击陈军,基本上就不会出问题。 因之,确定方案后,大军运转起来,赵武亲自指挥在龙安县东北部的两个营,加上罗勇西调的一个营,在孟先孚掩护下,换上宋军战服,次日入夜对陈军阵地展开猛烈攻击。在宋军强大火力支援下,进展比较顺利,虽有胶着及来回争夺,陈军毕竟在步步后退。 次日,蔺千阵又调了一个营并突击营两个曲归入赵武麾下,入夜再次发动对陈军的凶猛攻势。经过两夜战斗,将陈军逼退到十多公里外。 陈军在此构筑的阵地工事更加完善,火力配备合理,推进终于出现困难。为了避免过多无谓伤亡,赵武让孟先孚下令停止攻击,就地驻防,形成对峙之势。 次日上午,清平子派人在宋军中散播言语,宋八斤、宋九斤之流不会用兵,将士佩服孟先孚,已经开始秘密串联,准备推举孟为藩镇之主,取代宋八斤。陈杉、赵武表示愿意与孟和谈,共分扶风郡地盘云云,搅得宋八斤心神不宁。 下午,孟先孚向宋八斤报捷,声称击退陈杉军,南线形势稳固,是否抽调兵力支援北部郡城防线。 宋八斤收到不少南线的汇报,孟先孚虽有夸大,战果确实存在,加上陈杉军在北线的攻势猛烈,上田县有陷落之危,宋军在郡城东部的防线同样存在困难,欣然同意。 更重要的,南线传来消息,好像真的有一两个营司马去试探孟先孚,甚至隐晦的表明了支持态度,使他心事更重。 宋八斤一直不放心孟,既用也压制,没有办法时才重用他。既然南线击退陈军,阵线稳住,现在传出谣言,心里不放心,正打算找个借口削弱他的兵力,以为自保,没想到他先提了出来,立马命他分兵北上,尤其强调,必须将他能征善战的那一个营北调,有大用,其实就是为了牵制孟先孚,避免他狗急自立或降了敌人。 在调孟还是兵士之间,宋八斤选择了后者。如果孟真出问题,就算将他调回,甚至处死,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谁帮宋家稳住南线?若有其他人可用,之前也不必用他。如今局面,调走他很可能致南线崩溃,留下他在南线,至少有一半希望稳住防线不失。 两害相权取其轻。 左师丘与孟先孚猜到了宋八斤会如何计算利弊得失。 得到宋八斤允准,入夜后,孟先孚以本部一个营为前锋开路,左师丘、申长胥率大军跟随,兵分两路越过扶风河,开向扶风郡城。 申长胥一部往东戒严宋八斤、宋九斤部守城精锐,左师丘一路以孟先孚老营官长赚开通道,杀入郡城南。宋军反应过来不对时,左师丘已经率军扩大了战果,紧守阵地。 半夜,宋八斤丢失郡城的消息满天飞,不仅郡城防线震动,南部防线宋军也开始出现骚乱,宋八斤急忙询问在郡城的宋十斤。郡城乱做一团,宋十斤支支吾吾,自己都还没有摸清情况,气得宋八斤破口大骂。 左师丘拿着手机连线陈杉,走在扶风郡城街道上,告诉他大军已入郡城、绝不会退的事实,请他遵守约定,围歼宋军,瓜分扶风郡。 看着有些熟悉的街道,陈杉有那么一刻想过反悔,甚至联合宋八斤灭赵军,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继续陈、赵之盟。 宋八斤没有合作价值,甚至在他看来,不配做他的盟友,他与宋藩交战真正的对手,只有孟先孚。当左师丘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郡城街道连线他时,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临近清晨,宫疏雨下令,祁双权兼领青山县司马,彭着升率三个营北上,配合方略从南、东两个方向攻打高洞县。分兵西进的方略,击溃郡城西南部宋军后,路上刚好撞上在宋八斤命令下东援扶风郡城的高洞县守军,随即发生战斗。 宋八斤调整精兵往郡城东南,想击退申长胥,切断赵军,双方激烈交火。 水玉县守军分兵南下,进入郡城,会合郡城原本守军,阻击往北推进的左师丘、吕丞光部,发生激战街道巷战,左、吕部目前已占领约三分之一城区。 陈杉亲临前线指挥,暂时对上田县围而不攻,主力从三个方向强攻郡城东部宋军防线。 孟先孚与在南线坐镇的魏大中,双方很有默契的警戒对方,没有再发生大战。 上午,蔺千阵率领抽调集结的守备军两个营,疾速赶往北部支援战斗。 局势瞬息万变。 胜负将分。 第1198章 痴心妄想 上宁府、六合郡。 黄嘉羽怒气腾腾冲到赵思屋子里,将一份报纸拍在桌子上,咬牙道:“没想到清平子那个奸贼竟在扶风郡,真是冤家路窄,这次一定要宰了他!” 报纸出来已有一段时间,上面有一张申长胥与宋八斤谈判的照片,申长胥背后飘着一朵不大不小的火烧云。 她刚开始没注意到,直到关于左师丘的新闻不断出现,他可是天泰玉虚公司的总裁,觉得有点意思,又翻出扶风郡的报纸来看,终于发现了独属于清平子的遮掩神通标志——火烧云。 “那又如何?”赵思仔细看了看报纸上的照片,又拿出手机搜索相关新闻。 他们买了黄嘉羽后,带着一同上路,偶尔露面被马服发现,白庸问了她的意见,见她也有些意动,借机将她献给少镇将军,一路上倒是得了些露水情缘。 黄嘉羽打听到马服尚未娶妻,动了歪心思,想缠着马服坐正。别说白庸,赵思都觉得不可能,别说你一个青楼女子,便是良家女子,就你这普通出身,藩镇少主凭什么娶你?你配得上吗?有价值吗? 黄嘉羽怒而质问:“你觉得我只能做妾?” 赵思也不高兴,回怼道:“你觉得自己能做少镇将军的正室吗?人家不要脸吗?看不清自己!”表姐弟二人吵了起来,闹到连话也不说的地步。 果然不出所料,马服意识到黄嘉羽有超越其身份、地位的想法后,直接不再见她,让管事茅以哲给了些钱打发,连做妾的机会都失去。 黄嘉羽终于意识到赵思说的不错,到了六合郡后,问白庸有没有其他路子,或是有藩镇的文武可以试一试。 在茅以哲帮助下,白庸一番运作,黄嘉羽成功被马服老爹马骁骏收入房中,虽然还没有正式纳妾,地位、待遇已经有了。白、赵二人鸡犬升天,在六合郡也有了一定的地位,算是有了盼头。 “那又如何?”黄嘉羽抓起报纸,拍在赵思脸上,“我说要杀了清平子,你听不见吗?” 赵思抬手打飞报纸,将手机拍在桌子上,道:“表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后宫尚且不能干政,你现在连妾都不算,别找不自在。” 要说他心里对清平子没有怨恨,肯定不可能,说不定内心比黄嘉羽更想杀,但经历诸多变故,现在终于有了稳定做爷的条件,他只希望黄嘉羽安安稳稳做马骁骏的妾,自己跟着赚些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想杀清平子,靠他们肯定不行,非得说服马骁骏支持供奉不可,他猜到黄嘉羽在想什么。 现在地位尚未稳固,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更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好好伺候主子方是正道,却想超越本分,在藩镇间作妖,不是找死是什么,一个不好,说不定引火烧身,像被马服抛弃一样被抛弃,到时候荣华富贵哪里寻找? 姐弟二人争执不下,白庸回来后,问他们为何又在吵闹,黄嘉羽说了想杀死清平子之事,赵思反对。问清清平子是修仙者后,白庸也劝她暂时放弃,日后再徐徐图之,气得她摔门离开。 黄嘉羽关注着清平子,马骁骏也在盯着扶风郡的胜负,今日召集了文武开会,问道:“传回来的情报有些乱,大家说说看,这个死鹰岭新起的势力,到底是姓赵、姓申,还是姓宫?” 申长胥之所以被排进来,是因为许多藩镇都知道他曾在闽州府做过,后来兵败散去,说不准什么时候死灰复燃。 黄嘉羽离开白、赵住所,一心要杀清平子,四处寻找马骁骏,听说在开会,跑到会议室外候着,来回踱步,真是度日如年。 也不知等了多久,看到马骁骏之弟长史马其善及子马服、马楚,还有岳承疆、俞咏忻等诸将离开,听见他们还在小声争论雄鹰岭到底谁是主子,急忙冲入会议室,奔到马骁骏面前,道:“将军,死鹰岭既不是姓赵,也不是姓申、姓宫,而是姓列。” “哦,何以见得?”马骁骏看了她一眼,起身往会议室外走。 黄嘉羽急忙跟上,递过报纸给他看:“将军有所不知,这个人来自天泰,叫列云凡,号清平子,是修仙者,别看年纪轻轻,却是一个阴险狡诈、野心勃勃的奸贼。他在天泰开公司,只是偶尔出面处理一些与官场、帮派间的来往,并不过问具体事务,看起来是其他人出面站在台前,这些都是表象,一直都是他在背后掌控吃钱,是真正躲在背后数钱的公司之主,前方冲锋陷阵的皆是傀儡。这个左师丘,就是他的天泰公司聘用的总裁,现在是什么军师,一看就是清平子跑到大齐建立势力,养来打地盘、赚钱的狗,还是天泰那一套老路子……他手下的那些什么将领,赵武是他徒儿星子鱼舅公家的姻亲,罗勇是暗地里帮他处理见不得人之事的天泰魏郡铜犬帮帮主,申长胥等辈皆是当年与左师丘四处流窜作乱的货色,这些人几乎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汇聚于此绝非偶然,一看就是清平子这个狗贼在背后串联。由此可见,他才是这个势力背后真正的主帅,赵武也好,申长胥、宫疏雨也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傀儡。” “知道了。”马骁骏随意点了点头,打断了她说话,“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 黄嘉羽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否听了进去,心里有些着急,伸手去拉他,还想争取:“将军,不能让这个奸贼成势,攻打消灭势在必行……” 手刚触碰到衣袖,马骁骏反手一个耳光招呼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脸瞬间红了起来:“你说的这些对我有用,自有赏赐,但女人要学会安分守己,才能活的长久。” 一巴掌就将黄嘉羽打蒙了,回过神的时候,差点吓死,急忙跪拜下去,不断磕头求饶。 马骁骏没有理会她,一边走,一边给首席供奉莫凭阑发信息:听说死鹰岭有个叫清平子的修仙者,我记得这人好像是造化之工的什么四大公子之一,是天泰京机阁偏将、景门荣誉长老。派人查一查,他为什么来到死鹰岭,是供奉身份、走亲访友,还是路过。 听说黄嘉羽挨了巴掌,白庸急忙找到管事茅以哲,送了一笔钱,请他帮忙周旋,感激不尽。茅以哲收了钱,承诺等马将军消了气,能帮衬的一定帮。 黄嘉羽被马骁骏看中后,白庸、赵思鸡犬升天,在白庸指点下,对茅以哲一如既往的尊重,该行礼行礼,该请客请客,该送钱送钱,尾巴并没有翘起来。 茅以哲见多了得势后忘恩负义、嚣张跋扈的小人,对白、赵等人的表现很满意,来往还比以往更加密切。 回到家,他又开始教育黄:“六合郡四面藩镇环绕,虎视眈眈,谁都想吃了别人,一旦妄动,其他藩镇很可能出兵袭击,给马镇带来灭顶之灾。在将军府吃到痛之前,暂时忘记清平子,不要再信口开河,提南下之事。” 第1199章 出其不意 冀州魏郡,夜深人静。 一道蒙面身影来到清平子他们曾住的别墅前,现在只有宫小夜一人住在这里,她也是别墅现在的主人。 眼中冷光一闪,蒙面人运起满身功力,一掌切向别墅,攻其不备。轰然一声,剑阵引动运转,完全挡下蒙面人一击。 蒙面人大吃一惊,没想到以自己的功力,在突然攻击的情况下,仍然无法突破阵法之护。 宫小夜被惊醒,悄悄起身,没有开灯,拉开窗帘一角,望着外边的蒙面人。清平子仇人很多,她一直在等着有人来找她麻烦,大半年了,终于来了。 拿着电话,就在她准备联系师父的时候,一道俏丽身影手执拂尘,从天而降,落在别墅之前,双目不离蒙面人,道:“鼠辈找死!”正是南乡子。 露面便攻,宫小夜看着出手的女子,差点惊呼出声。真武剑法、大道风行,明显应该是同门,她却不认识眼前之人。 醒悟过来,她急忙给清平子发了一条信息,说了此事。师父的回复很快过来:你的师叔南乡子一直在魏郡陪着你。 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宫小夜眼泪夺眶而出。 她并不知道,这道身影既是南乡子,也是袁颜现在的首席供奉破阵子,还可能是临江子、江城子,每一个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师叔。 师叔! 她擦了擦眼泪,目光跟随南乡子而动,身法绝伦,剑法出神入化,三清弟子不会错。 不过三招,蒙面人面罩被剑气搅碎,露出来人真面目。南乡子拂尘一卷,剑气重重叠叠攻向他,道:“陈涉世家供奉向定鼎,很好!” 向定鼎眉头一皱,最后看了一眼别墅,转身往城外遁走。南乡子抬脚一点,太极图载着她不紧不慢跟着,转眼来到郊外。 见她紧追不舍,向定鼎眼中闪过一道冷色,身形一转,往平州的三原郡方向而去。约一百公里后,御风停下,转身看着南乡子,哈哈大笑。 “出来吧。”南乡子脚踏太极图,停在半空。 “聪明!”一道须发皆白的身影鼓掌走了出来,正是陈祖道,身边跟着陈祖尧之子陈坤山,“本来想吃一只小虾,没想到钓了一条大鱼。” 话刚出口,矩阵扬出,覆盖方圆,纳南乡子于阵内,陈祖道与陈、向二人分立三方,准备夹杀。 南乡子静静稳立半空,感应矩阵,没有妄动。陈家之人比以往谨慎不少,出手就是矩阵,看起来是因清平子的身法留下了阴影:“堂堂天泰世家,竟然对一个小孩子出手,贻笑大方,是欺我道门无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三道掌力从不同方向轰击而来,引动阵法,卷起风沙迷眼,又有剑气夹杂袭击而来,与往常所见皆是困阵大大不同,竟有攻击之力。 太极图一转圆转,将自身覆裹在内,挡下剑气连击。 就在此时,陈坤山、向定鼎一左一右出现在两侧,四掌同时拍向太极图。剑光闪耀,一剑自前杀来,自然是陈祖道奋功一剑,势要一击破敌。 陈、向掌力被转动的太极图层层化解,却没有挡下陈祖道一剑之击,太极图包裹着南乡子在阵法内滚动,不断触发阵法的攻击之力,不过片刻,太极图被削去两道,新的又不断补了出来。 见状,陈、向皆停步,同时望向陈祖道。太极图不断被破,不断化现,这样耗下去,何时是个头。 清平子懂阵法,这个女人运使和他一样的剑法与身法,大概率也会阵法,一旦摸清破阵,逃之夭夭,又到哪里去杀她?如果今夜杀不了,不仅引起警惕,甚至引来京机阁的报复也不一定。 向定鼎的目标本是宫小夜,出手之前,谁也无法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速战速决!”陈祖道剑起风云,催吐极招。清平子如此年轻,这个女人也这么年轻,却皆是不可小觑的高手,如果真是同门,必是大患,留之不得。 一剑崩山裂海,南乡子手捻法诀,覆裹太极图之外又现太极图,将剑气吸纳圆转,随着陡然膨胀,太极图又瞬息缩小不见,化纳剑气同时消失。 三人讶异奇招异法,向定鼎头顶虚空突然出现波动,陈祖道大喊一声:“小心!”旋剑一划。收纳剑气的太极图在此再现,阵内爆开,散射出的剑气随即也冲开了出于同源的陈祖道剑气。 陈祖道的大喝与出招,给向定鼎争取到了瞬息之机,急忙运功抵挡避退,没有被伤。若非发现得早,谁也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刚获喘息之机,太极图外散出数道圆转反复的伞圈剑气,南乡子运动覆裹之图撞向惊魂未定的向定鼎,剑气连攻。 “撤!”陈祖道一字提醒,三人疾速后退,隐于阵内,消失不见。 覆裹圆转的太极图停在刚才向定鼎消失的地方,剑气环绕,没有再动。此阵与以往在天泰所遇之阵大大不同,需要一些时间摸索运转之律,才有可能破阵。根据以往交手判断,陈家应该没有这种阵法,定是从其他更高层级势力中获得。 不知道是购买,还是别人赠送,只有清楚了这个问题,才可以推导,向定鼎以宫小夜为目标,到底是陈家的意思,还是其他什么人或势力授意。 看着阵内静止不动的南乡子,陈祖道示意陈、向二人不要出声,长剑缓缓斜指,准备出手。他原本的打算是以陈、向二人牵制纠缠,使南乡子自顾不暇,他再从旁极招斩杀。 通过刚才交手判断,无论是太极图之力,还是南乡子本身之能,陈、向二人对她难以产生可以使之自顾不暇的牵制,他决定改为由他先行出招,陈、向二人从旁夹杀。 或偷袭,或强攻,陈祖道不断变幻袭击,虽能给南乡子造成麻烦,却无法创造出陈、向二人杀她的机会。甚至,随着交手时间越来越长,南乡子在阵内的行动越来越顺畅,已经摸索出了一些阵法门道。 “家主,不能再拖。”向定鼎有些着急。 看情况,南乡子或许很快就能脱阵离开,若是心恨他对宫小夜出手,她与清平子皆是威胁,他以后还敢走下狼居胥山,享受世俗之乐吗? 第1200章 狗急跳墙 陈祖道点了点头,持剑再攻,交手数招,剑气充斥阵内,泰山压顶,缓缓将覆裹南乡子的太极图往地上压。二人功元冲击,整个阵法晃动起来。 轰的一声,太极图触碰实地,裂地百丈,只剩下约三分之一露出地面。太极图与空间碰撞处,虚空与太极图似乎皆产生不少裂纹,摇摇欲坠。 “陈胜王!”陈坤山、向定鼎同起渔阳掌法至极绝式,纵身拍向似欲冲天再起的太极图。 再闻轰然巨响,太极图炸开,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闷哼,数道功劲在阵内震荡不休,互相充斥,迷迷蒙蒙。 好机会! 向定鼎大喜,只身冲入烟尘中,循着声音传来处,雄掌连击,誓要再创她,立下大功。 一连两掌落在空处,他终于感觉不对,面色一变,转身欲退,却一头撞在圆转的太极图上。这个时候才发现,陈祖道二人在外,同攻太极图,张嘴似在说话,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扭头一看,南乡子手执拂尘站在身侧,含笑看着他,哪里有什么受创之象。 中计?还是幻觉? 没有时间细想,向定鼎甚至放弃了与她过招,抬掌拍在陈祖道出剑击处,想内外夹击,破图退出。 掌力击出去,太极图面透出一股无法匹敌的炎劲,本能存在的危机意识下,向定鼎急忙缩手后退,谁知背后同样炎劲临身,一瞬已将他的衣袍焚化不见,背部一阵钻心刺痛传来,引得功力沸腾,心惊胆战。 片刻之间,太极图内再成太极图,将炎劲连同向定鼎一同覆裹在内,圈内存圈,随着他一声惨叫响起,陈祖道与陈坤山终于震开外层太极图。 身影一晃,南乡子拂尘扫向杀来的陈坤山,左手剑指挡住陈祖道长剑。三人招式、劲力翻腾,南乡子力屈一筹,抬脚连退,意念一动,带着传出向定鼎惨叫声的雄炎太极图疾速退入后方阵内,消失无踪,只有一道声音传来:“陈祖道,今夜取命只是警告,再有动宫小夜分毫之念想,贫道定会杀上狼居胥山,水淹火攻,鸡犬不宁,好自为之。” 二陈急追,想救或许还有生还可能的向定鼎,随着虚空一声破碎,眼前景象一变,矩阵崩散,哪里还有南乡子的身影。 眼前只见太极图消散,一团明火一闪湮灭,连骨灰也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向定鼎就这样消散在天地之间,真正尸骨无存。 陈祖道持剑右手颤抖,面色阴沉。 陈坤山后背冒出冷汗,差点吓得魂飞天外。 向定鼎修为不在他之下,如果是他被困入太极图中焚烧呢?是不是同样尸骨无存?也就是说,像他们这种层级的高手,在南乡子面前根本没有多少招架反抗自保之力,杀鸡屠狗尔。 天火之威,焚天灭地。 陈坤山后怕之时,扶风郡的清平子他们同样经历了惊险惊魂之夜。 宋、陈、雄鹰岭三方大军在扶风郡城内外鏖战,寸土必争。 孟先孚有精锐甲士,宋八斤同样也有选拔训练有素之亲军,全拉了出来,兵力虽不多,在强大火力加持下,配合工事,奋力抵挡,与两军拉锯。 何况,生死存亡之刻,必然严执军法,血战以图破局,包括宋氏一族的宋江、宋沟等辈在内,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作妖,对于之前所用的庸才、蠢材、废物,该罢罢,该杀杀。 随着高洞县陷落,方略留守,蔺千阵、彭着升挥兵北上,直指水玉县,并堵封扶风郡城西门、北门进出要道。陈杉也不甘人后,与宋八斤鏖战推进艰难之时,回兵取了惊惶不安的上田县,进一步压缩宋藩活动空间。 左师丘、吕丞光在郡城内的推进却不顺利,宋军夹杂在民居之间,以黎民为盾,交火束手束脚,现在才占领约一半左右城区,没有实现速战速决的目标。 在宋藩恶意宣扬下,引起了城里不少黎民的声讨,不过两日,陷入战火中朝不保夕的黎民,转而又变成辱骂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都是背后声讨、辱骂,没有几个人敢当面对藩镇不敬,还想好好过日子不是。 申长胥差不多已经肃清郡城西南部宋军残余,与高洞县连成一片,在郡城东南部与宋军主力的交战仍处于胶着中,推进缓慢,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昨日下午,陈杉空中力量摧毁了宋八斤一个机场,战机大部分被毁,给宋藩士气造成了致命一击。 更严重的问题接着出现,各地不断陷落,物资不断被缴,连日鏖战,宋藩郡城内外的弹药已近消耗殆尽,很多地方的火力点已经无法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炮、甲力量也力有未逮。 宋八斤已经没钱了,现在这种情况,四面被困,就算有钱,买了武器弹药也很难运进来,看起来已是穷途末路。 入夜,孟先孚带领约两个营的兵力宣布阵前起义,雷万青等将领只好带着残部往郡城东部退走,会合宋八斤主力大军。 赵武命孟先孚部接受罗勇节制,防范陈军,他则带着本部兵马往北跟进,与申长胥军会合,从南合围宋军。 今日,清平子离开龙安县,前往魏大中营中,商谈双方划线立界之事,也是为了避免南线出现变故。 战至此时此刻,宋氏已经没有退路,或者说,没有活路。 穷途末路的宋八斤开始最后的垂死挣扎,夜里派出特战兵,在空中力量配合下,分三部分别袭击了龙安县、雄鹰岭及临东郡。 袭击龙安县的又分为两部分,一部直接杀向宫疏雨的指挥所,一部袭击了缴获的宋藩物资仓库。 星子鱼将袭击而来的特战兵杀得溃败,梁秋实等人带兵一路追击,加上空中轰炸,造成多处民居被毁,黎民死伤不少。 残部与烧毁了两个仓库的特战兵会合,且战且退,在梁秋实等人与护卫仓库之兵的围追堵截下,事件很快平息,只有少部分逃离。仓库中不仅有物资,还有武器弹药和油,爆炸也波及了附近的民居,随之又是救火、救援等工作。 第1201章 末路盗首 雄鹰岭的袭击差点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当发现强击机、直升机来临开启阵法时,已经有两架直升机冲入了护阵内部,发射了两枚战术弹,一枚被星星摧毁,一枚偏了一些,击毁了办公楼一侧。 当时,百里奚、刘苏等人正在办公楼里,安排为前线运输物资及弹药诸事,差一点阵亡。 直升机上的特战兵穿着雄鹰岭战服,机降后四处破坏,见人就杀。幸而韩箐发现他们在左臂上绑了一根白绳,才在黑夜中区分了敌我,很快将他们剿灭。 其中有两个人误打误撞闯入了申夫人母女住所,被警惕的申夫人一刀砍死,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吓得申净一夜没睡。 护阵开启时,轰炸机发射了四枚战术弹,丢下数十枚炸弹,见无法突破阵势,随即和没有进入阵法的直升机退走。 返回途中,他们联系了宋八斤指挥部,说明情况后,将剩余的战术弹全部发射向临东郡,并配合袭击临东郡的空中力量,轰炸郡城,给陈藩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和人员伤亡。 一路高歌猛进,打得宋藩没有还手之力,捷报频传,大家都处在抢占地盘的兴奋中,都在规划对占领区的接手及未来的建设、扩军备战等等,危机感意识降到了最低,甚至忽略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谁说宋八斤就不会临死一击。 这次对阵地外发动的攻击,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任何时候都大意不得。 事件得到控制后,宫疏雨当夜组织连线会议,强调安全防卫的重要性及尽快建立防御预警的紧迫性,加强防空力量,之前未完善的雷达预警系统被提到了最前面,并加快无人机生产,加强地空巡视等。 这事整个高层都有责任,大家都做了深刻检讨,没有再单独处罚谁。 龙安县的轰炸、袭击虽比不上雄鹰岭和临东郡,加上双方的追逐战,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许多民居倒塌,黎民伤亡。 赵秉彦一面组织救援,一面将愿意去磐龙镇或雄鹰岭附近暂时安居的黎民运走,不愿意走的暂时安置在宋藩留下的兵营里,并承诺将免费为他们修建新居,安抚人心。幸而黎民被欺负惯了,不敢怒、不敢言,没有发生连锁事件。 次日清晨,回到龙安县的清平子接到了刘苏的电话:没钱了! 没钱了? 他有点愣,贫道不知道拿了几千亿出来,袁家投入也不少,这么快就花完了?打仗真这么烧钱吗? 从购买矿产、原材料、机器仪器、武器弹药到各种建设,安置黎民、工资、抚恤金等等,刘苏大约给他算了一笔帐,最后告诉他,雄鹰岭到龙安县、芙蓉县的高速通道预算出来,如果划进去就没钱了。 清平子一个头两个大,看起来非得卖矩阵不可,正常途径挣钱,完全跟不上花钱的节奏,还没见到成果,这些年的钱就全部烧了进去。只好告诉她,雄鹰岭到芙蓉县的高速通道暂停,这部分钱先挪用应付一下。 挂了电话,他联系司臣,请他安排卖矩阵的事。其他不说,占领龙安县后,北上连续与宋藩鏖战,等战事结束,单单阵亡将士抚恤金一项,保底就得几大亿,这种钱不能拖。 不用算都能想到,以后要是与大藩镇对决,动辄数十万大军,一场战役下来,先不说输,根本输不起,物资、武器弹药等的消耗,加上工资、伤兵补偿、阵亡抚恤金、有功人员奖励等,战后安置、重建工作之类,随便捋一捋,就问你,敢不敢随便打仗,小样,穷不死你! 末路越来越近,宋八斤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做事越来越疯狂。 大军困驻的村镇,抢粮、抢女人时常发生冲突。 村民甲吐槽了一句:“动不动就屠村,才残暴了。” 村民乙怕死,忙对他使眼色,辩解了两句:“这几年咱们过了太平日子,都是托了宋将军的福,何必在乎屠村这些小节。” 村民丁横插一脚,手指村民甲:“像他这种诽谤宋将军的垃圾,直接举他一个报,和他废话干嘛。” 村民丁以为拍马屁可以赚一笔钱,果真跑去举报。宋八斤震怒,这次不是屠村,而是屠镇,村民甲所在的村子被屠,村民乙、村民丁等村子当然也不例外,谁也没有逃脱厄运。 因为袭击之厄,左师丘出动突击营一部,中心开花,直接突袭生擒宋十斤,不仅审问出宋藩战术弹及战术弹车躲藏位置,将之劫获,还拿到了郡城内及部分城外宋军的分布防御图。 以此为突破口,左师丘让兵士带着宋十斤不断在城内亮相,瓦解宋军,加上群龙无首,推进速度加快。 宋八斤急忙派宋九斤领兵西进救援,想重夺郡城的控制权,遭到陈藩空中力量轰炸,阻断退路,被左师丘率军围歼,宋九斤等少部分人逃脱。 顾此失彼,兵力分散,赵、申所部与陈杉军接连突破宋军阵地,压缩活动空间。宋八斤向陈杉求和,以扶风郡换生存空间,被陈拒绝,转而又向雄鹰岭求和,理也不理他。 眼看着坚持不下去,宋八斤集中残余亲军和特战兵,从郡城东北方向向北突围,想逃去马骁骏的地盘或高岭山脉群山中,陈军拼死阻击,打了一天一夜也没有逃出去。 带兵无法离开,宋八斤又坐战机,丢弃大军逃跑,遭到陈杉空中力量的围追堵截,座机被击落,要不是供奉云荒护着他,已经随着飞机灰飞烟灭。 宋八斤弃兵而逃散播开,点燃了宋军的投降势头,不断向两边投降。云荒护着宋八斤等人落地徒步离开时,两军已经开始穿插进攻,他们运气很不好,撞到了赵武手里,全部活捉,云荒投降。 扶风战役前后近一年,计宋陈之战与宋陈宫之战两大阶段,以陈、宫两军的胜利宣告结束,共计歼灭宋军十多万。 其中向雄鹰岭起义、投诚、投降共计两万多人,包含韩单、孟先孚等部,俘虏宋八斤、宋十斤等宋氏族人在内约三万人。向陈藩投降共计一万多人,俘虏宋九斤等四万多人。溃兵、阵亡另计。 第1202章 死后生前 战事结束,看着满身鲜血回来的丁虫达,董泽祥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喝道:“丁虫达,你的兵呢?”丁吓得一抖,四处张望,不敢说话,董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哑巴了?告诉我你的兵呢?” “我、我……”丁虫达已经找过、问过,一个人都没有消息,心里极其忐忑。 之前围歼宋八斤溃兵时,他带着两个什的兵作战,打着打着越打越顺手,一个人跑到乱兵之中去了。兵士们没有叫住他,急忙追赶,失去指挥被冲散,各自为战。 “将军们强调过多少遍,战斗讲究的是团队协作,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官长必须在自己的岗位上,指挥兵士完成分配的既定作战任务,你在做什么?丢下你的兵,一个人往前冲!你丢下了你的兵,使他们失去指挥,发挥不出战斗力,成为别人的靶子,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岂不乱套了!这么多什长,只有你一个人的兵死得干干净净。”董泽祥一脚踹翻桌子,“岂有此理!” 攻下芙蓉县后,董泽祥、丁虫达等人随欧志西调,归入申长胥麾下,又归入左师丘麾下,参与扶风郡城内外鏖战,立下赫赫功勋,本来打算战事结束提拔丁做屯长,所以让他指挥两个什的兵力行动,没想到这个疯子丢下自己的兵士,一个人冲入敌阵穿插。或许运气太差,手下兵士撞到了咬人的兔子,全部阵亡,一个不剩。 “死得……干干净净?”听到这话,丁虫达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拔凉拔凉,在宋军溃败之际,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不然也不会乱跑。 看着满身鲜血的丁,董泽祥真不知道该继续骂还是该表扬,走过去将他拉到外边,一路拉到停尸的营地,指着排列整齐、盖着白布的遗体,怒道:“自己去找,你的兵全部给我找出来!” 丁虫达浑身颤抖,挪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颤抖着手一个个揭开来看,当数到过了十个人的时候,再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不断磕头。 董泽祥几步走过去,捏住他的肩头,让他磕不了头,道:“丁虫达无视战场纪律,只顾个人英雄主义,没有团体精神,造成重大伤亡,功不抵过,降为普通兵士,你可服气?” “我服!”丁虫达挣脱开董泽祥的手,重重磕了下去。宋军溃败之际,无论是董还是丁,都无法接受这种无谓的伤亡。 “丁虫达,强调过多次,藩镇之兵与匪盗不一样,以前那一套乱冲乱打不行,任何时候都不能麻痹大意。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毙了你!滚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等待分配。” “我再跪一会儿。” “我叫你滚回去收拾,要跪也像个人一样再来跪!”董泽祥伸手往营地方向一指,怒目瞪着他。 丁又磕了三个头,痛苦的离开。 丁虫达走后,董泽祥扫视着整排整排的遗体,慢慢闭上眼睛,随后睁开,拿出手机,来回看着父母的号码,眼泪流了下来。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再回到双亲膝下尽孝,眼前躺下的这些人,却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清平子走进俘虏营,老朋友雷万青、邬同兴、贺老四等人都在,别提多尴尬,道:“没有阵亡,很好嘛。”雷、邬、贺都将脑袋埋了下去,不敢看他。 清平子点了他们几人,兵士上前带上,跟着到了一个单独的营帐里,清平子让他们坐下,上了茶,问道:“雷司马,邬兄、贺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雷万青屁股刚挨着凳子,闻言立马站直,道:“列将军,往常多有得罪,还请海涵,那些钱我可以还给你们,可不可以留条活路?”邬、贺见雷万青服软,急忙也跟上。 清平子又请他们坐下,道:“以前的臭毛病能改吗?” “能,绝对能改。”几人急忙点头,指天立誓,说他们也想做个好人,实在活不下去,才跟着宋八斤作恶,他们也不想欺压黎民,逼不得已云云,反正全推到宋八斤等人头上。 之前谁对谁错在现在的局面下不是很重要,只要能改就行。他们欺压龙安县黎民,以后不出现在那边就行,或者来个负荆请罪,表演表演,再杀几个罪大恶极者,那些黎民心里舒坦些,不原谅也得原谅。 投降、俘虏的宋藩之兵那么多,杀是不好杀,放又不能随便放,不说他们可能聚众为恶,要是跑去其他藩镇混日子,不是资敌么,不如自己留着、管着放心些,反正也要扩充兵力,有现成的,能用则用。部分顽固不化者,知错不改者,学其他藩镇送他们去挖矿,挖死就可以结束罪恶的一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向那些无辜黎民请个罪,争取得到大家的原谅,也不是不能重新做人。雷司马,咱们以前给了你不少钱,你得了多少,随便算一算,还一半回来,给你一个营司马。当然,不想做营司马也没关系,是去是留可以考虑,绝不勉强。” “愿效犬马之劳,愿向黎民认错请罪,用心悔改。”雷万青摸不准清平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现在性命在人家手里,当然不敢提离开。 清平子又看向附和的邬、贺,道:“邬兄、贺兄,你们那点小钱就不用了,如果愿意改正效劳,和你们雷司马一样,降一级使用,考虑一下吧。当然,宋藩有宋藩的玩法,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以后只要好好遵守,做一个合格的官长,既往不咎,贫道把你们当兄弟,要是做了对不起我们和黎民之事,要杀你们也很简单。” 几人不断保证,清平子让他们回俘虏营和其他兵士好好讲道理,配合我方将士教育他们,好好改正,重新做人。合格一个,安排一个,违律一人,斩杀一人,绝不轻饶。 宋八斤倒台,赵武、申长胥负责与陈杉谈判,划分地界,并索要孟先孚旧部被俘将士。吕丞光奉命再入江陵府,除了购买武器弹药,还要请权武助一臂之力,让宫疏雨顺利受封。左师丘负责制定大军扩编计划,转化俘虏。 第1203章 谨具奏闻 “左先生。”囚禁宋八斤、宋十斤等人的大狱,星子鱼见他走来,招呼了一声。 左师丘点了点头,来到望着狱中宋八斤的宫疏雨身侧,道:“宫疏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理就是。” “老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宫疏雨扭头招呼他。 “这么多年过去,当又一次拿下一郡之城的时候,我在想我们到底能走多远,有些患得患失,一时睡不着,出来走走,听说你到这边来了,过来看看。” 宫疏雨最后看了宋八斤一眼,转身往外边走,道:“之前跟着申将军确认了一下,宋八斤……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曾经在梦中杀死过灭村仇人很多次,可当他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却不能下手,有些失眠,过来看两眼。” “宋八斤就是……”左师丘大吃一惊。 “十一年过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宋八斤就是当年灭我们大竹村的匪盗头目,杀害我父母的仇人,那张火光中凶神恶煞的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等这一天已经十一年,原本打算用他的鲜血,祭奠亡于他们屠刀下的无辜冤魂,可当想起那些不断抬下来的阵亡兵士遗体,我知道不能随便下手,决定放弃私仇。我现在是一支大军的主帅,必须着眼全局,如果灭第一个藩镇就大开杀戒,以后任何藩镇对上我们都会拼死抵抗。我们要传递一个信息出去,镇兵不会乱杀,将校不会乱杀,藩镇之主也会有保障,这样,那些藩镇的抵抗才不会那么激烈,因为有退路,这样,我们的将士才会少死很多人。我要让宋八斤活着,活给所有的藩镇看。” “宫疏雨,你真的长大了,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他们有一个好女儿。”左师丘相信,宫疏雨在宋八斤面前的表现,没有人能猜到他是她的仇人,“宫将军,你是一个真正的统帅。” “不能乱杀,但也不能不杀,要给黎民一些交代。根据情报,宋江仗着权势欺压黎民,无恶不作,宋家就拿他开刀,其他人暂时囚禁。我们现在入不敷出,财政困难,老师,让宋八斤把家当吐出来,买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左师丘点了点头,道:“道长过两天入京,正式上表请封,记得写一个奏表,走走流程,给朝廷一点面子。” “我明天写。” 雄鹰兵镇兵马使、龙安县令臣宫疏雨: 今九恶于野,称制窃命,僭履国权,穷凶极乱,危及社稷。 伏惟陛下圣德,统制万邦,有唐尧虞舜之姿,安家定国,以成太祖太宗之基,光昭万世也。 臣以肺腑,愿策驱使,镇卫社稷,摧破盗名,权宜之制,妄置台阁,伏乞赦罪。 祸首奸宋,盗匪之身,趁乱弄权,割裂疆土,荡窃扶风,殆毁事物,剥乱黎民,谤及皇权,贼心不死,为害一方。臣等兴兵伐纣,克服寇众,扫灭凶逆,护安太平,以彰陛下厚德也。 今黎民有难,上宁萧蔷之危,而臣受国恩泽,效力东南,御侮之心,天日可昭,应权通变,恭乞陛下授臣将军之职,领扶风郡事,代天讨逆,清平寰宇,以定九鼎,苟利社稷,死生与之。 愿功成事立,靖匡王室,臣等虽死无憾。 臣惶恐,谨具奏闻,再拜叩首,惟敬陛下万岁圣安。 权谨看完清平子代上奏表,合上递给龙慕阳,让他传下去给文武众臣看看,道:“宫疏雨起兵攻占扶风郡,上表称臣,言辞恳切,甚合朕意,大家说说看,此事如何处置?” 宋藩灭,内务尚书穆明裕相当不高兴,奏道:“陛下,宫疏雨私自兴兵,攻伐朝廷命官,祸及黎民,若诏言封,此例一开,势必天下大乱,请陛下三思。” “私自兴兵,藐视朝廷,罪不可赦。”兵部尚书贝方因接道。 户部尚书仲谦看了伍修儒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道:“穆大人、贝大人,奉诏讨贼者,也不见得就不藐视朝廷,心向皇家!此事暂且不论,藩镇割据数十年,请问二位大人,这天下有几路藩镇不是私自兴兵、霸占府郡、不敬朝廷?宫疏雨对陛下和朝廷的态度倒是其中佼佼者,至少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逢此藩镇割据之际,何妨授职命事,以观后效。被宫疏雨攻灭的宋八斤,出身匪盗,反主称雄,不仁不义,接管扶风郡后鱼肉乡里,黎民怨声载道,天下共知,灭之不过为民除害,为国绝凶。宫疏雨出身清白,游学有成,不忘桑梓,心念故国,为民除贼,其心天地可鉴,当得封赏,以彰我大齐雅量正气之决心,请陛下定夺。” 权谨扫视下方群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你这是影射梁王,还是故意恶心我? 穆明裕正要出言反驳,礼部尚书年希维清了清嗓子,抢先开了口,道:“穆大人,我想起来了,出身匪盗的宋八斤占据扶风郡后,好像是你一力担保,请诏授他正式官职,让他接管扶风郡,哈哈……一个匪盗出身之徒尚可以得到穆大人青睐,不知宫疏雨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老人家?是没送钱呢、还是没有孝敬美人儿?哈哈……” “年希维,你个无耻小人,休要陛前胡说八道。”穆明裕气得老脸通红。 “胡说八道?宋八斤之恶名传四海,天下皆知,岂容堂堂内务尚书颠倒是非!”年希维继续作妖,“据我所知,宫疏雨兴兵北上,散财拨粮,抚慰黎民,秋毫无犯,人皆称善,如此大仁大义不得朝廷恩赏,难道我泱泱大齐只授匪盗之徒吗?于礼于律,请陛下明断!” “年尚书似乎很清楚上宁府之事嘛。”权谨不咸不淡提了一嘴。 年希维身子一抖,有那么一刻想退缩,但看到穆、贝二人嗤笑的神情,心一横,壮着胆子一揖,道:“回陛下,臣岂能知上宁府事,是太后她老人家告诉臣,说这个宫疏雨值得托付扶风郡事,还请陛下明鉴。” 这下轮到穆明裕坐不住了,看了贝方因一眼。年希维看起来是代窦太后传话,只不知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梁王的意思,在摸清情况之前,最好不要再乱说话。 第1204章 真落后 奏表传阅一圈,回到龙慕阳手里,权谨向他招了招手,又接过翻开看了看。殿内众臣也没有说话,静至落针可闻。 过了片刻,权谨将奏表丢到龙慕阳手里,道:“再议吧。”起身准备离开。 “陛下,宫疏雨使者清平子尚在殿外候旨,请陛下定夺。”伍修儒赶紧道。 “让他去吏部候着。”权谨声音越来越冷,大步离开。 穆明裕、贝方因开心的离开,年希维忐忑的离开,谯松坡、卓重申、崔井岭、段霆夫等人满怀心事的离开。伍修儒望着神态各异的众同僚,无声笑了起来。 权谨在鼎和宫处理政务,窦太后一连三次派黎萱前来,询问扶风郡事安排的如何,封赏宫疏雨之事何时可以定下来。他推托不过,只得回说明日再议,拿一个结果。 次日再议,权谨看着忐忑不安、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的年希维,冷笑一声,道:“年尚书,你昨儿说那个匪盗出身的宋八斤,当年是谁一力保荐他领扶风郡事?” “回陛下,是穆尚书。”年希维老老实实回话。 “也就是说,当初朕连一个匪盗也封了郡守,那就是昏君啰?” 穆明裕、年希维都差点吓死,急忙拜道:“臣惶恐,当初朝廷并不知宋八斤乃匪盗之身,宋匪欺瞒朝廷,辱及陛下,罪不可赦。” “朝廷连一个拥兵数万之人是不是匪盗也不知道,朕的朝廷还算是大齐的朝廷吗?我看就是一个笑话!”权谨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腾得站了起来,“要是将来宫疏雨也传出是匪盗出身,朕和朝廷颜面何存?伍相,你怎么说?” “回陛下,为防万一,不妨派人前往扶风郡考察,确认真伪再议封不迟。” “伍相所言极是,吏部有合适的人选吗?” 吏部尚书刚要开口,穆明裕跳了出来,道:“陛下,臣听说仲尚书家的两位公子,年纪轻轻已通过考核在吏部挂了名,等待授封任职,必然是罕见之才。臣斗胆建议,何不让仲家两位公子一行扶风郡,如果能很好的完成此次任务,可命吏部尽快安排合适的官职,以彰陛下厚德。” “嗯~~”权谨慢慢坐了回去,考虑片刻,看向仲谦,“仲尚书以为如何?” 能拒绝吗? “臣代小儿谢陛下恩典。”仲谦一拜。 穆明裕、贝方因、年希维看向仲谦,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你个老家伙,这次终于栽了吧! “既然仲尚书也没有意见,着吏部安排,那就去考察吧。” “是。”吏部尚书赶紧应下,同时为仲谦父子默哀三秒钟。 “仲尚书,镐京前往扶风郡路途遥远,沿途皆是藩镇之地,善恶不明,提醒二位公子多加小心,别栽了跟头。” “臣代小儿谢陛下提点。”仲谦终于松了口气。权谨答应此事,表示已放下对仲家的成见。 已近三十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看向前方的伍修儒,这是让整个仲家翻身之人,是仲家的恩相。没有他,别说尚书之位,能不能活到现在也不可知。 …… “站住,干什么的?”镐京京郊某机场,守卫人员持枪对准来人,探照灯随即打了过来,亮如白昼。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礼部尚书年大人和天守布武谢大人也不认识吗?”一个属下上前,抬手给了守卫一巴掌。 “军机重地,闲人不得入内,年大人、谢大人请回吧。”一位官长走了过来,挡住众人,是来自右军都督府的屯长李振,窦启孙的亲信,曾多次带兵接送清平子他们出入泰、曹、齐之间。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道!”年希维不认识,跳起来就想扇他。 谢琅一把拉住他,道:“年大人,这位是右军都督府的李屯长,年初借调入中军府办差。”随后拿出证件,展示在李振等人面前,“天守布武接到举报,此地今夜非律向藩镇运输违禁之物,某奉命前来查看,还请配合。” “兵部、刑部的人马上也要到了,出了事饶不了你们。”年希维冷声道。 “李屯长,发生什么事了?”清平子从后方慢慢走了过来。 李振转身迎接,小声告诉了他事情经过。 清平子看向门外站着的年希维、谢琅等人,差点笑出来,真是冤家路窄啊! 年希维目不转睛看着他,冷笑连连,没有说话,自有天守布武与你交涉。 虽然帮你们说话是太后授意,毕竟担了风险,礼物没有就算了,谢谢也没有一声,真当年某人是什么善男信女吗?今夜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让你们见识见识年某人的厉害。 “军机重地属五军都督府所辖,事关机密,闲杂人等无权过问。年大人、谢大人,如果想查什么,我们要看陛下的诏书,如果没有,就请回吧。”清平子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某面前提五军都督府,这个地方是你这种乱臣贼子可以踏足?”年希维一听这话就炸毛了,你个藩镇的兔崽子在这里畅行无阻,我堂堂十部尚书不行?笑话! 没有公开清平子被授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之职,他们并不知道。 “清平子,天守布武奉命监察王朝,有便宜行事之权,还请配合,真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谢琅又将证件亮了出来。 “真落后。”清平子瞟了一眼,亮出断片反击,摇头叹息,气得谢琅直翻白眼。 见他看了证件让开道,年希维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进去,两百米后右转,直接杀向目标,眼前是等待起飞的四十架中军都督府大型运输机。 “给我搜!”年希维大手一挥,指挥他的人和天守布武的人往前冲。今夜一旦查实,盖世之功。 “站住!”刘亚西带人从运输机旁走了出来,当先拔枪指着他们,冷笑连连,“卑职倒不知,礼部什么时候可以过问中军都督府和京兆府都司之事。年大人,妄自干涉军中机密,信不信我毙了你?” 刘亚西是将离的心腹,也是大齐功勋之后,现在跟着宠臣段凝办事,非是可以轻辱之人,与他们眼中无权无职的江湖中人、藩镇之属清平子不一样。 第1205章 脸往哪儿搁 见到刘亚西,谢琅感觉事情似乎不大对劲,急忙拿出手机向雾凇汇报。 刘亚西现在的表现,在年希维看来就是做贼心虚,清平子出现在这里,他有九成把握举报属实,冷笑回应:“勾结藩镇,贩卖物资、装备,罔顾朝廷利益,我倒要瞧瞧,你们中军府和京兆府都司如何给朝廷交代。” 他又看了清平子一眼,感觉自己要发了。这一票做下来,不知道会拉多少人下台,他就可以躺着升任丞相,简直不要太美。 贝方因、卓重申带着兵部、刑部之人赶到时,看着眼前对峙之势,皱了皱眉,感觉不好处理。 功勋之后多了去了,只要占理得势,就牵涉不多的一个人,倒也可以处理。将离已经离开,还羞辱了太后,刘亚西在他们眼里已无足轻重。 但是,他们现在跟着的段凝不一样,大齐国宝、权谨宠臣、伍修儒亲信,与右军都督府、三大水师、江陵府等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八面玲珑,更别说现在还是京兆府实权大员之一。王朝现在的尖端武器装备都不从兵部过,权谨直接交给段凝负责,可知其权势滔天。 得罪她不止是得罪她,可以说是得罪整个大齐的权势人物圈,包括权谨,事情一旦闹大,谁也不会好过。这个老东西真尼玛会惹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到的举报。 贝、卓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年希维,现在骑虎难下,今夜真不该亲自过来,但可能牵涉中军府,他们又不敢轻易交给下边的人处理。 别说贝、卓,雾凇到了也不敢轻易出手。举报是年希维那边振振有词提过来,天守布武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派谢琅带人过来看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定真能挖到什么东西。看现在的情况,段凝真的牵扯进来,查实了还好,一旦信息有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看向似乎胜券在握的年希维,又皱了皱眉,“惹事的糊涂蛋”从脑海中飘过,又有“窦家姻亲”从脑海中升起,真是一个麻烦人物。 “雾将军,你来的正好,朝廷有人半夜私自运输物资、装备给藩镇,罔顾朝廷利益,背叛大齐,必须好好管一管这些无法无天的奸逆之徒。” 年希维虽然没说是谁,大家都知道他是指中军都督府和京兆府都司,也就是说段凝。这个不长进的老东西,今夜将天守布武、兵部、刑部全牵扯了进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算查实,你让陛下和朝廷的脸往哪儿搁,能有你的好果子吃?真是白痴。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已经压不下去,无法敷衍,否则,不仅天守布武无法交差,兵部、刑部和礼部同样下不了台。你说年希维聪明吧,老是办蠢事,你说他傻吧,搅起事来又让你撒不开手。 雾、贝、卓办事比咋咋呼呼的年希维老练,不会一味想着捞什么功劳,首先你得自保。他们不敢去打搅权谨,只好联系伍修儒、段凝,得到二人同意后,终于松了口气,才安排检查之事。 年希维第一个抢先登上运输机,一件件挨着检查过去。大印不仅盖了中军都督府,还有军工院,这些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当看到目的地是右军都督府和北齐水师时,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看了防罩上的注明还有些怀疑,撕开看了看,好像真是电磁能炮、激光武器还有什么玩意儿,反正不大认识。他也知道海中大型电站即将完工,很快就可以投入使用,这些东西正合适,吓得双腿直打颤。 不对!不对! 年希维摇了摇头,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肯定是障眼法,目的地不印右军都督府或北齐水师,根本动不了朝廷的物资和武器装备。对,肯定是这样。 检查完一架还不放心,他将四十架全部检查完,已经好长时间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急忙掏出手机联系右军都督府和北齐水师查证。不好意思,电话没人接,气得他想骂人。 天刚放亮,窦启孙、敖顺的电话先后打到了权谨那里。窦启孙还算客气,只是询问物资和装备怎么昨夜没到。敖顺就不大客气,说现在天下太平,迟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也没啥,要是战时呢?这不是置前线将士性命于不顾嘛,非得要权谨严惩段凝和中军都督府不可,吵吵嚷嚷,能气死人。 过了不久,问清楚了情况,受了气的权谨一个电话打给气馁的年希维,一顿臭骂,让他滚去鼎和宫跪着。 年希维还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段凝将状告到了权谨那里,联系了靠山窦太后,不紧不慢坐车去宫里。当从龙慕阳那里知道事情真相后,脸色剧变,差点尿出来,冷汗根本停不下来。 “年希维,你本事挺大呀,一个礼部尚书,竟敢插手京兆府都司与中军都督府事,兵部都没有你这么大的狗胆,没有你这么大的官威!”跪得腿酸膝痛时,权谨过来,开口就骂,随后将手中两道打印出来的折子扔到他脸上,啪的一声打脸,“给我捡起来,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右军都督府、北齐水师一大早将电话打到我这里,问我物资、装备为什么没到,将士白白等了一夜,现在折子也过来了,我不要脸吗?现在是太平时期,倒没什么大事,如果现在有战事呢,你个老东西知不知道物资、装备延误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你这么喜欢管运输,要不要朕将工部尚书换给你做,也或许,你想做中军府左右都督,我看你没有这个本事!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你个狗东西!来人,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给我往死里打!” 五十大板下去,不如直接砍脑袋算了,痛快些。年希维大呼饶命,哭天抢地,奋力挣扎。 打到十来板子的时候,闻讯的窦太后赶了过来,先是喝斥打板子的侍卫,又要求权谨赦免一时糊涂的他,日后严加管教。 窦太后哭闹,权谨不得不让步,让侍卫将年希维抬走,不想再见到他。 出宫耽误事,暂时留在慈安宫,叫了候命的太医来看伤。 太医告退后,窦太后指着哭叫的年希维鼻子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管好你的礼部就是,谁让你背着我、冒冒失失去插手军中之事,那是你能过问的吗?” 第1206章 故人 “太后,臣冤枉啊!”年希维一把鼻涕一把泪,“军工院一直有人私下与藩镇做生意,贩卖武器装备甚至技术,在镐京不是什么秘密,陛下也知道,只是不好查。我得到确切消息,段凝等人也在做买卖,这次就是往藩镇运输物资和装备,目的地是上宁府,还附上了大致的清单。我大概看了看运输机的数量,上去查看后,自己估算,除了物资、装备对不上,数量与清单应该没有多大出入,谁知道会是运往西线和水师,臣真是冤枉。”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不、不知道。”年希维不敢看咬牙切齿的窦太后,吓得脑袋一缩。时间太紧,他也没有时间去查证。 “不知道?!”窦太后腾得跳了起来,一拐杖敲在刚才被打的地方,痛得年希维一声惨叫,“你这个混账东西、白痴,消息来源都不清楚,冒冒失失就去拦截中军府运输的物资、装备,我看别说一部尚书,你个狗东西做个县令也不合格,咱们家怎会有你这种姻亲,简直丢我们窦家的脸。黎萱,把这条老狗给我抬出去,扔在外边,别管他死活。” 黎萱劝了好半天,窦太后才消了气。又打电话让年家派人入宫来接,将年希维抬上车,送去医署疗养。 气消后,窦太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联系权武:“武儿,和你说个事……年希维这个白痴被人算计,得罪了中军府、右军府和北齐水师,差点被权谨罢免,我看要保他继续做尚书,非得花大力气不可。你觉得这个事是不是权中纪或权谨的反击,借机清除咱们娘俩在朝廷的人。” “娘,暂时不好说,我先综合一下京兆府的情报,分析分析,再和娘商量。” “你们讨论吧,娘会吩咐那些人别冒冒失失乱动,谁再敢背着我们出手,坏我大事,我打死他。” 年希维向天守布武和刑部供出了举报信息的来源,查过去的时候,提供信息给他的人已经死了多时,就是他跳脚查物资、装备的夜里喝药自杀身亡,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 “什长。”走进营房,丁虫达立正向张财富报道。 “头,你别这样,我可受不起。”张财富连连摆手。他刚升任什长不久,上头将老上级丁虫达调到他这里,让他头疼不已。 “我的伍长呢,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丁虫达将被褥和装备卸下来,放在一张空床上,扫视着营房里的人。 “我哪里有什么伍长,还指望你老帮帮我呢。” 正准备收拾铺床的丁虫达一愣,转身坐在床边:“我听说新任了万红林在你手底下做伍长,怎么没有?他可是连续立了几次功,你可别瞧不起人。” “万红林是你老带出来的兵,又是上头任命,我怎会瞧不起。”张财富嘿嘿一笑,搓着手走到他面前站着,“这不巧了,他在芙蓉县受了伤,被派去雄鹰岭学习,顺便养伤,我现在一个伍长也没有,问了上头,说现在没有合适人选,让我自己看着办,要不……委屈你老先帮我带几天?” 他其实明白上面的意思,别看丁虫达被贬,直接撸为兵士,不过敲打敲打,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升回去,给他留了一个伍长名额,一看就是给丁留着,代理几天就可以转正。 “行,先带带。”丁虫达也不客气,他有这个底气,你们什长都是跟着我混出来,要是不听话,当初我怎么教他,现在就怎么教你们,“还有,别叫我头,还有什么你老、你老的,什长就是什长,兵士就是兵士,坏了规矩不好。” “那我叫你丁叔得了。”张财富说着,又让那些兵士过来,“叫丁叔。” 众兵士叫了后,丁虫达将他拉到外边,道:“上头有任务交代下来,明儿带着大家出去一趟,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许吃东西,只允许喝少量水。” …… “大哥,今夜在唐郡休息,明日就可以到扶风郡。”仲钦乘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大酒店,司机将车停了下来,他与仲钦丞走下车,吩咐司机和护卫去停车,兄弟二人往酒店里面走。 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从里面笑谈着走出来。兄弟二人未免在藩镇的地头惹事,退到一旁,等他们先走。 其中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人打量着兄弟俩,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冒昧问一下二位小兄弟,你们可是姓仲?” “晚辈正是姓仲,不知先生有什么吩咐?”仲钦丞抱拳道。 “没什么,看错了人,不好意思。”中年人笑了笑,又看了二人两眼,和其他人说说笑笑走了。 “莫名其妙嘛。”仲钦乘嘀咕了一句,二人进入酒店,定了房间,去电梯的时候,见仲钦丞皱眉沉思,“大哥,你该不会还在想那个小老头之事吧?他不是说看错了人。” “看错了人会问我们是不是姓仲,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仲钦丞横了他一眼。 二人默默无言,到了楼层进入房间后,用仪器检查了一遍,将门反锁,仲钦乘坐到兄长对面,道:“我们出京到扶风郡办事,镐京很多人都知道,传到藩镇也不是不可能,大哥觉得有人想害我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在藩镇的地盘上,更是大意不得。”仲钦丞给护卫发了信息。 “不如联系清平子,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反正也不远,大不了连夜赶路。” “别忘了老头子的吩咐,我们自己过去,和他们派人来接意义不一样。江陵府的人马上到扶风郡,不能坏事,再看看吧,情况不对再说。” “不会吧?如果梁王这么小气,派贺晋到扶风郡恭贺是为了我们兄弟俩,简直笑掉人的大牙。我们算什么东西,无权无职的纨绔子弟罢了,至于嘛。” “你觉得穆明裕为何提议我们兄弟来扶风郡考察?因为我们是户部尚书之子,是伍相一方的人,他们或许想借机确定什么。” “我觉得没那么复杂,不就是想恶心恶心老头子,万一咱们兄弟俩不小心在路上被哪个不长眼的藩镇做掉,就可以耻笑老头子好几年。朝堂上的争斗,三岁小孩似的,看起来高深莫测,说穿了就是学前班打架的水平,想起来就好笑。” 第1207章 故怨 白庸和茅以哲喝完酒回来,进了屋子,见桌子上摆着好端端的饭菜,望了房门紧闭的房间一眼,问道:“又没吃?” “我劝了好久,就是不吃。”说着,赵思看了房门一眼,声音转小,“白大哥,我是没有法子,不如你劝劝她。咱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和马将军赌气耍小性子回娘家,人家缺女人吗?又不是什么天下绝色,当自己是杨贵妃啊,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说着,听见房间里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连忙闭嘴。 他心里还想说,年纪也不小了,开始走下坡路,再不抓住,留个一男半女,过两年人家正眼也不会给你。 白庸慢悠悠倒了一杯水,一口喝的干干净净,坐到桌子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贺晋奉命到扶风郡恭贺新藩,他拉了刘连昆陪同前来,应该是明日到扶风郡……” 说到这里,只见房门嘭一声打开,有些憔悴的黄嘉羽走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江陵府的贺晋、刘连昆?” 白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自个儿拿出烟来抽,还丢了一支给赵思。 “问你话呢?”黄嘉羽一掌拍在桌子上,“江陵府杀不得袁世敦,上宁府还杀不得贺晋、刘连昆吗?我要杀了这两个畜生!”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好给白大哥说话!”赵思跳了起来,连给她使眼色,“没有白大哥,你能有今天,还不给白大哥道歉?” “白大哥!”道歉没有,黄嘉羽双拳捏得吱吱响。 “先吃饭。”白庸抽了两口烟,平静说道。 黄嘉羽没有办法,端起饭碗嘭一声顿在自己面前,赵思急忙将菜挪到她饭碗前。她拿起筷子,也不管饭菜凉不凉,一碗米饭转眼下肚,放下筷子看着白庸。 白庸没有说话,赵思又给她添了一碗饭,道:“表姐,再吃点。” 黄嘉羽怒气腾腾又消灭了一碗,说什么也不吃了。 白庸将烟头在鞋底摁灭,又起身倒了一杯水喝,才坐下道:“据我所知,刘连昆是一个用字境高手,普通枪弹对他没用,我们不是对手,找他麻烦不过送死,除非能搞到破甲弹,或许有两分希望。” “刘连昆是修真者,贺晋是普通人,杀姓贺的总没问题吧?”黄嘉羽赌气道。痛苦了三年,彷徨了一年,转眼四年过去,她已经快忘了刘是修真者。 “你傻呀,乌丸靠着月家吃饭,刘连昆不保护他吗?何况,贺晋是一个怕死之徒,千里迢迢来上宁府,他难道只带刘连昆一个护卫,谁知还有没有其他修行者。咱们几个过去,塞牙缝也不够。”赵思说着,连对白庸使眼色,想让他劝下黄嘉羽。 就算有一分风险,他也不愿意冒,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他宁愿不报什么鸟仇,刘连昆都可以不恨,只想平平安安捞钱过日子。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想为我报仇。”黄嘉羽腾的站了起来,扫视着二人,“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大不了就是一死。”转身往外走。 “表姐!”赵思急忙去拉她,“落在他们手里,你想死都难!” “放开!”黄嘉羽被他拦住,奋力挣扎,“谁是你表姐?少来套近乎!你们不帮我报仇,我自己去找马将军。” “够了!”嘭的一声,桌子被白庸一掌拍成两半,碗碟掉在地上摔碎,二人终于停止了拉扯,愣愣看着他,“黄嘉羽,你没长脑子吗?马藩和江陵府是什么关系?姓贺的和月家是什么关系?敢去马将军面前开口,你活不过今晚信不信?你想找死可以,别带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表姐,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思见她被白庸的话镇住,拉着失魂落魄的她到凳子上坐下,“所有藩镇中,江陵府的武器最好、最全面,马藩的重武器几乎全来自那边,马将军要发展,也得给江陵府几分面子。贺晋是梁王亲信月深甫的侄女婿,若让人知道我们去杀他,无论成与不成,不用江陵府出手,马将军就不会放过我们。” “我就是要杀他们,就是要报仇。袁世敦杀不得,清平子杀不了,一个贺晋也做不到吗?为什么!”黄嘉羽哭了起来,但声音小了下去,甚至望了大门方向一眼,看起来也怕,知道了轻重。她起身走过去,蹲在地上,伸手拉着白庸的胳膊,露出凄苦兼具深情的神情,“白大哥,你说过会对我好,会照顾我,我现在就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想想法子,帮帮我好不好?只要杀一个贺晋就行,他是普通人,肯定有机会。机会难得,不试一试我不甘心。” 白庸低头沉思,没有说话,又从兜里摸出烟。赵思见她被黄嘉羽拉着一只手不方便,急忙过去抽了一支出来,帮他点上。 “黄姑娘。”白庸试着抽了抽手,黄嘉羽不仅死死拉着不放,甚至往身前抱着,只好放弃,“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我们能力有限,实力有限,风险太大,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非要搏一把,可以试一试。不过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一击不中,立马撤走,千万不能恋战,更不能让贺、刘知道是我们要杀他们,否则,我们三人皆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明白,什么都听白大哥的。”黄嘉羽急忙点头,“只开一枪,能杀则杀,杀不了立马退走。” “记住你的承诺,只开一枪。”白庸站起来,想抽手出去一趟,没想到黄嘉羽仍是抱着手臂不放,跟着他站起来,跟着他走,“黄姑娘,注意你的身份,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马将军生了气,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听到这话,黄嘉羽急忙放开,才想起马骁骏才是自己的目标,真是昏了头了,又看了白庸一眼,其实……好像……也不错,脸颊不觉一烫。 白庸注意到了黄嘉羽的变化,没有挑破,道:“你们待在屋子里,我去找找茅管事,看能不能搞些破甲弹。贺、刘东来,带的人不会少,只有我们三人肯定不行,看能不能找到几个亡命之徒,最好能让茅管事帮忙弄到单兵火箭、轻炮之类,还有枪械也不能少,否则就是去送死。”说着,叹了口气,非常为难的走了出去。 听完白庸的话,黄嘉羽颓然坐在凳子上,她也觉得希望不大。 茅管事或许能弄到这些需要的东西,但人家凭什么要帮你?这些东西不是开玩笑,万一闹出事,谁也担不起责,姓茅的怎么会随随便便给你!一个不好,白庸现在有去无回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不觉悲从中来,没有实力的蝼蚁就是这么悲哀,天泰、天齐都一样。 第1208章 故交 晚上十点,酒店里的仲钦乘看向兄长,道:“请他进来吗?” 有人来敲套房的门,护卫开门问后,说一位姓谢的中年人来访。护卫没有与仲家兄弟一同入酒店,并不知这人就是酒店门口问二人是否姓仲之人。 “姓谢?”仲钦丞想了想,“你问他,老家在哪里?” “是。”护卫又出去了。 客厅门口有人守着,片刻后,护卫又进入房间,道:“那人说老家在江陵府,让公子问问家里的长辈,或许认识。” “江陵府!”仲家兄弟站了起来,“快请他进来。”随后来到外边客厅。 酒店门口所遇中年人含笑走了进来,没有关门,他的护卫留在外边,道:“仲谦兄还好吗?” “家父安好,不知先生是……”仲家兄弟看着眼前之人,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谢良贞,现任唐郡郡守。”中年人说着,将手机递给仲家兄弟,上面的图片是一张老照片。 仲家兄弟接过手机一看,终于想了起来,怪不得觉得眼熟:“小侄仲钦丞、仲钦乘见过世伯。”这张照片仲谦也有,乃是当年通过朝廷考试的同科一起所拍合影。 仲谦官至户部尚书,谢良贞也做到了在藩镇的极致,郡守之位,说不好孰高孰低。 “二位贤侄不必多礼,我也没想到会在上宁府藩镇之地见到故交之子。”谢良贞看着仲钦丞,和仲谦年轻的时候很像,所以才会有一问,当时有其他人,不便说话。他让人查了酒店入住名册,见到仲钦丞、仲钦乘的名字,决定过来看看。 “世伯请坐。”仲钦乘准备茶水,仲钦丞请他坐下,挥了挥手,让护卫关上门,“当年,镐京之变后,家父听说江陵谢家闹分家,曾联系世伯,联系不上,派了人去江陵府谢家询问,已不知世伯的消息。” 谢良贞微微一笑,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他猜想或许以为他们家已经没了。 仲谦找不到他,这些年他却经常看到仲谦出现在报道里,户部尚书上新闻的时候不少:“你们不在镐京待着,为什么跑到藩镇的地头,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世伯现在在上宁府为官,也觉得藩镇之地不太平吗?”准备好了茶水的仲钦乘走了回来,请他喝茶。 “镇主好就好,镇主不好就不太平,没有什么绝对。” “世伯觉得马将军好吗?” 仲钦乘这话问的也太直,仲钦丞瞪了他一眼。 “哈哈……不谈这个。”谢良贞不接他的话,其实等于默认,“二位贤侄双双来到上宁府,应该不是游山玩水吧?” “谢家世受皇恩,位及将相,既然离开江陵府,世伯为何不入京找家父,而是来到上宁府藩镇之地出仕?”仲钦丞也不接他的话。 谢家离开江陵府之时,仲谦不过参加考试后出仕不久,根本没有投效价值,如果不是仲家有些地位,甚至还不如谢家老爷子当年在镐京的故交有价值。 “藩镇之祸数十载,谢家已不是从前的谢家,当年因是去是留争吵,几房分道扬镳。为避祸,家父带着一家老小离开江陵,北上京兆,路上出了点事,不得已转而向东,越过风阳府,来到了上宁府。为了一家有个栖身之地,谢家之人不得不委身藩镇为官,黎民虽苦,我们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将就着过吧。” 仲钦乘看了兄长一眼,根据仲谦所言谢家离开的时间判断,正是权谨继位前后。 那个时候,正是羊羔郡、冠郡“方圆百里无人烟”之时,将离奉诏在西线掌军,与天正大军鏖战。皇室有人寻思权谨少不更事,将离又不在,借机发动叛乱夺位,造成内乱,僵持不下,连镐京文武也不知道谁能真正坐拥大齐,谢家不想入京趟浑水,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不在江陵府委身藩镇,是因为谢家是鼎鼎大名的公门望族,丢不起那人,到了上宁府不一样,只要自家人不说,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地方的谢家人。 将离大破天正大军后回到镐京才结束内乱,权谨坐稳帝位。 伍修儒、窦启孙之所以深受权谨信任和器重,就与当时对他的支持有关。窦启孙甚至出卖窦太后,对他说太后似有助权武夺位之意,请他小心。 当时,权武也全力支持权谨,甚至因此受伤,根本看不出端倪,权谨当然不会相信,以致疏远窦启孙,认为他借机挑拨同胞,居心叵测。后来,伍修儒也因反对“以藩制藩”之策而被权谨贬谪出京。 权武在江陵府站稳脚跟后,窦太后流露出立皇太弟之意,没有得到回应,权武开始不遵朝廷之令,阳奉阴违,权谨才明白错怪了窦启孙,又招伍修儒回京,二人皆担重任。 镐京之变中,仲家作壁上观,坐等成败,虽然没有支持叛贼,也不可能入权谨法眼,直到结交上伍修儒,得到他的认同,仲谦才平步青云,慢慢成为尚书,但也只能紧跟伍修儒,除非伍修儒授意,甚至不敢在权谨面前多说话,只认认真真做事,倒也算安平。 仲家兄弟奉命到雄鹰岭的地盘上做事,冒险为朝廷效力,未尝没有为当年仲家坐观成败之事赎罪之意,以得到权谨的真正原谅。所以,当权谨同意二人到扶风郡考察时,仲谦才松了口气。 “不瞒世伯,小侄奉命走访藩镇之地,了解民间疾苦,以为朝廷知情。今有幸与世伯相遇,家父甚是看重当年相交之情,日夜有念,世伯不妨与家父联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或有前路也未可知。” 谢良贞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表示。 委身藩镇不过权宜之计,终究步入朝廷中枢才是正道。江陵府留守谢家已经绑在了梁王那条船上,如果权谨一脉继续掌权,很难回头,谢家要想走出困顿,非得想法子投效朝廷不可。 二十多年前,为了是去是留分道扬镳,选择不同的路分散风险,都是为了谢家的存续。一个跟随梁王,一个紧靠朝廷,未尝不是押宝的策略。 之前不好意思联系贵为户部尚书的仲谦,现在与两个侄子意外相遇,倒也正好,试探一下可能性未尝不可,谢良贞有些意动。 第1209章 洋相 闽州府长乐郡酒店,刘连昆猛然从床上警醒,伸手摸到枪,指向负手背对他站立窗边的黑影,道:“阁下是谁?” “刘先生。”黑影慢慢转过身,黑衣蒙面,“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刘连昆放下手里的枪,他拿枪的目的,不过是想误导对方,“苍天已死。” “待到秋来九月八。”黑衣人对道。 确认无误,刘连昆急忙下床揖拜:“属下刘连昆,拜见特使。” 蒙面人弹出纸条,稳稳落在床头柜上,道:“到了上宁府,这是你的任务。” “属下明白。” “我走了,祝你成功。” “恭送特使。” 蒙面人腾身纵出窗外,疾速离去。 刘连昆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坐在床边展开纸条,在打火机的微光下看了几遍。记清楚后,走进卫生间,点燃纸条烧为灰烬,冲入下水道。 次日一早,用了早点,贺晋、刘连昆等人在刘藩长乐郡郡守班伯文相送下,车队驶往上宁府。 建安郡延新县用了午饭,休息一个小时,车队东出,越过黑水江,驶离闽州府,进入扶风郡高洞县。高洞县的碎石公路相比闽州府差了不少,车子有些颠簸,贺晋骂骂咧咧。 这时,前方一群衣着破烂、蓬头垢面、手拿破碗的难民慢慢往西走来,见了车队,围在两边要吃的。兵士抬枪想打,被刘连昆抬手阻止,道:“难民而已,驱赶就是,没必要杀人。” 开门下车,他丢了几块钱在一个人的破碗里,那人急忙点头哈腰道谢。 刘连昆看着嘴唇有些发干的难民,道:“我听说扶风郡战事结束,你们不好好待在家里挣钱过日子,这是走的哪般?” 衣着单薄的难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肚子饿得咕咕叫,回道:“不瞒爷,不是人过的日子呀。原本以为换了一个人会好过些,没想到比姓宋的更坏,收田赋收到了五年后,咱们这些都是挤不出的人家,没办法,只能逃命,随便寻个去处过日子。” “收到了五年后?”刘连昆轻笑一声,“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种事,以前只在书上见过。”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难民摇了摇头,“听说新来的穷,又要买什么枪炮守地盘,哪里有钱,只能搜刮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看到没有?咱们这一群人没有孩子,没有女人,都被他们抢去,听说要卖去什么扬江府赚钱。但凡有一点法子,谁愿意离开故乡,漂泊异乡,真是该天杀的狗镇。我可怜的女儿呀,才十多岁呀……”说着说着,大声嚎哭起来,周围的人忙劝他。 “要到吃的啦,要到吃的啦……” 刘连昆正要上车,几个难民从公路边的田埂上冲了过来,兴奋的大声喊叫,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衣服里包着的残羹剩饭撒在了公路上。 这群难民眼冒精光,哪里还管讨钱的事,没有任何迟疑,全冲了过去,或站或蹲或趴,抢着地上和衣服里包着的饭吃。 贺晋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图片,对上车的刘连昆笑道:“这就是最真实的一面。” “大人说的对,要是进了郡城,想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回禀给月长史、梁王殿下,非得与赵武、吕丞光他们较一番劲不可。” 抢着饭吃完,难民们用衣袖擦着嘴,慢慢退到公路边,望着车队,让开大道等他们离开。 刘连昆微微一笑,示意司机开车,手里拿着几十块钱,都是一块、两块,从车窗里抛了出去,随着汽车卷起风沙飞扬。难民们又为了抢钱打了起来,惨叫声不断传来。 汽车尾尘散去,张财富一把扯掉假胡子,看着丁虫达呵呵笑道:“丁叔,我刚才哭的怎么样?” “我还是觉得抢饭吃、抢钱的样子真实些。”丁虫达用手搓了搓故意弄脏的脸,没想到一搓更花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那是!抢饭吃、争抢钱的事咱们都干过,经验丰富,都不用导演。咱们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不是宫将军他们,说不定现在还在过抢饭吃、互相抢钱的日子。我说刚才谁给了老子一拳,下手挺黑呀,差点把老子的老血打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田土全嘿嘿道:“刚才谁弄的饭,吃了满嘴草叶泥沙,好像回到了几年前。”说着,拍了拍刚才抢到的几块钱,揣在自己兜里。他也立功升了什长,带着兵一起做任务。 “谁叫你抢地上的吃,脑袋不灵光。”什长徐聪明指着他笑道。 一个兵士问道:“什长,渴死了,饭也吃了,可以喝水了吧?” 张财富大手往公路边一挥,众人冲到水田旁,趴在田埂上大口大口灌着冰冷的水。 车队距离高洞县城还有几公里的时候,两发炮弹落在公路上,其中一辆车被单兵火箭命中,当场炸开。惊吓中,车队被打散,有些后退,有些拼命向前冲,有些则逃到了公路边的土里。 “左边,机枪手!”刘连昆伸手护住旁边的贺晋,望向公路边的一个小土坡,上面有稀稀落落的树木和竹子。 话音刚落,又是两发炮弹飞了过来,其中一发在空地爆炸,一发飞向贺、刘乘坐的汽车。刘连昆翻腾出车窗,一掌将炮弹震飞,当空爆炸。 车队乱七八糟停了下来,车上的护卫下车寻找掩蔽,持枪扫射向小山坡。 “刘兄弟,是赵武他们的人吗?”车上的贺晋趴在座椅下方,咬牙切齿道。 “不知道,看不清。”刘连昆退到汽车旁,他不敢随便离开,要是贺晋被杀,一切都完了,“我想赵、吕应该没有这么蠢。” “我想也是。”贺晋下意识点头,没想到撞在了座椅上,有点痛。 就在这时,两发破甲弹从左右飞向刘连昆,速度奇快,料所未料,差点没有察觉,急忙抬掌震开,自己也因此移开了挡住的车窗。 一瞬之间,两发子弹飞向汽车,一发穿窗而过,破碎玻璃,差点将贺晋的尿吓出来,一发就挺厉害,从汽车顶上约两米高的地方飞过去,这准头也是没谁了。 第1210章 时移世易 黄嘉羽被步枪的后坐力震得后退撞在树上,肩头生痛,差点把枪丢了。江陵府的枪重,后坐力当然大。 子弹没有准头乱飞,且怒且急,脸涨得通红,一时忘了白庸的吩咐,见两旁的同伴压制住了贺、刘方兵士的火力,扔掉沉重的江陵造,拔出手枪冲了出去,对着汽车乱开枪,你别说,比瞄好打得更准:“贺晋,你在凤台糟蹋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黄姑娘!”白庸反应慢了一分,冲出去将她扑倒在地,刚好躲过了一发子弹,“没机会了,走!” “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仇人就在眼前,思及过往屈辱,黄嘉羽已经失去理智,犟脾气又犯了,奋力挣扎,高声喊叫。 “是黄嘉羽!”护在汽车旁的刘连昆高声喊,“给我压过去,杀了那个贱人!” 不用他喊,贺晋也听出了黄嘉羽的声音,太熟悉了,气得直捶汽车,反了吖的。 “走!”白庸死死压制黄嘉羽,将她往山坡一侧拖,又命其他蒙面人开枪掩护。 “刘兄弟,将那个贱人抓回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贺晋气愤道。 “大人,我不能离开!”刘连昆摇摇头。 “我叫你去抓那个贱人!”贺晋腾的站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上,刚好一发子弹击中车顶,吓得他急忙缩回去趴着,双腿颤抖,太吓人了。 黄嘉羽被白庸拖着走,嗜血目光一直在刘连昆等人身上来回扫,汽车和贺、刘越来越远,双目似欲喷火,疯狂挣扎厉吼,终于不可见。 “何方奸贼,敢在我扶风郡放肆!”一道身影御风而来,正是申长胥,抬掌一扫,掌风过处,整个山坡炸开,掩护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两个蒙面人瞬息丧命。 来了援助,贺、刘的兵士急忙持枪压过去,除了被申长胥杀死的两人及炸开的似是两三人的尸体,已经没有蒙面人。 兵士望来,刘连昆对他们摆了摆手:“穷寇莫追。”随后开门,将趴着的贺晋请了出来。 “这位是?”见申长胥大步走过来,贺晋没见过,也不完全清楚外边的情况,急忙往刘连昆身后躲避。幸而没有尿出来,不然脸面也没了。 “在下申长胥,乃是赵将军座下副将,奉赵将军之命,特来迎接贺大人、刘先生二位使者。”申长胥向二人拱手,“末将来迟,让使者受惊,真是罪过。” 申长胥? 惊魂未定的贺晋有点尴尬,月家虽然投奔权武的时间比较晚,也大约听到些风声,申长胥曾是闽州府一路藩镇,正有上升势头时,被蔡荣晟、刘元和联手击破,背后似有梁王的影子。这些年过去,沦落到做别人副将的地步,真是时移世易,世事无常。 “有劳申将军。”见贺晋没出声,刘连昆急忙回应,“真是惭愧,让将军见笑了。” “哪里、哪里,皆是我等理治无方,致使二位使者在扶风郡受惊,罪过、罪过。” 贺晋终于回过神,正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出来道:“申将军客气。赵将军甫领扶风郡,难免有疏漏不到之处,致使贼人有机可乘,也怪不得将军。”随后看向刘连昆,“刘兄弟,当初你将黄嘉羽那个贱人卖给了谁?怎么出现在上宁府?” “贺大人、刘先生,刺客叫黄嘉羽吗?”申长胥问道。 “其中一人正是黄嘉羽。”贺晋点了点头,眼神一冷,老牙一咬,此仇不报非君子。 “属下并不知买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其中一人姓白,见金子没有问题,随随便便打发了,谁曾想这个贱人竟怀恨在心,想报复我等。” “派人查,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贱人找出来。竟想杀我,绝不能放过她。” “大人放心,小的待会就吩咐下去,一定查出黄嘉羽的行踪。” “查出后别杀她,将她给我带回江陵,我倒要瞧瞧,她到底能做什么。” “小的明白。”刘连昆对申长胥尴尬一笑。 说着话,东面出现大量汽车的声音,贺晋吓得身子一颤,急忙缩到刘连昆身后,大声喊道:“警戒,快警戒!” “自己人!”为首一辆汽车出现在视野中,车头上挂着的旗帜上有一个“赵”字,申长胥急忙出声,以免交火。 车队停下,见吕丞光等人从车上下来,疾步过来迎接他,贺晋松了口气,终于完全放心,吓死宝宝了。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吕丞光道:“小的奉赵将军之命,特来迎接贺大人。”随后又招呼刘连昆,介绍了方略彼此认识。听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无不捏一把汗。 寒暄片刻,申长胥让方略带人留下,处理尸体,好好查一查贼人的身份,请贺、刘上了他们的车,亲自护卫,到高洞县城稍事歇息,喝杯茶,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驶向扶风郡城,到的时候已入夜。 赵武领衔,清平子、左师丘等人陪同,众人出城十里迎接,吕丞光又为众人做了简单介绍。 贺晋也知道赵武,大齐302年,御首江统身亡镐京京兆大酒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他也倒霉的跟着亮了相,还有印象,听说获罪罢免,没想到跑到大齐来讨生活,倒是有趣。 车队入城,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两边张灯结彩,旗帜飘扬,兵士维持秩序,黎民夹道欢迎,热闹非凡。 到了郡守府,赵武亲自开门请贺晋下车。如此高规格礼遇,他心里舒畅极了,下午阴霾一扫而空。 “请问这里是郡守府吗?” 贺晋在赵武陪同下,正要抬步上阶入府,附近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转身一看,有一队年轻人被兵士持枪拦住,蹦蹦跳跳,想往里边闯。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还不赶了他们滚开!”赵武有些生气,厉声喝斥,兵士急忙驱赶那些人。 “等一下!”明亮灯光下,贺晋看清了为首的两人,扭头对赵武一笑,“赵将军,得罪不得,还是请他们过来吧。” 赵武一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贺大人,他们也是江陵府的客人不成?” 第1211章 你打我呀 “非也、非也!”贺晋笑着摆了摆手,“我听说清平子先生入京请封不得,事情拖了下来,怕是要落在他们身上。”说着,伸指点了点被拦住的人,“户部尚书仲谦之子奉诏考察扶风郡,赵将军岂能将钦差大臣拒之门外,要是陛下生气,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还请贺大人指点。”赵武拱了拱手。 “先让他们过来。” 赵武点了点头,让兵士放了仲家兄弟及随从进来。 仲钦乘走在前面,斜眼扫视着眼前众人,负手高傲道:“不知谁是宫疏雨呀?” “宫疏……宫姑……宫将军到乡下视察去了,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赵武看起来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宫疏雨的样子。 “视察?”仲钦乘看了贺晋两眼,围着赵武转了转,“我看是躲着我们吧!”右手拇指掐在中指尖上,对准贺晋,“你们扶风郡大张旗鼓迎接江陵府一个小小的县令,竟不将我等朝廷钦差放在眼里,拦阻喝斥,像话吗?不像话,我看你们是不想在大齐混了!” “小子,你说什么?”一见中指尖,再听“小小县令”,贺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仲钦乘。 “我说你是一个小小县令!怎么?打我呀,你打我呀!”仲钦乘将脸伸到贺晋面前,笑眯眯看着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怕你没那个狗胆!江陵府谁人不知,要不是娶了月家女子,贺晋就是一条乡下的野狗,现在勉强算一条城里家养的土狗,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贺晋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咬牙切齿犹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落下去,冷笑道:“仲家要不是做了伍家的狗,现在怕是骨头都能打鼓了,你们这种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何方何家为奴为婢,也敢在我面前嚣狂。” “贺晋,你说什么!”贺晋没有动手,不代表仲钦乘不动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相当响亮,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尼——玛——得! 贺晋一个趔趄,脸腾一下红了,直接到脖子以下,不是痛,主要是丢人,不仅他丢人,江陵府也跟着丢人,正要还手,仲钦乘已经笑着缩到了后边。 “来者是客,如果再对贺大人无礼,就请离开扶风郡。”赵武急忙挡在贺晋身前,冷眼看着仲家兄弟等人。 “你是谁?报上名来,真是反了你了!还想不想封了?想不想在我大齐混了?竟敢对钦差大呼小叫,忒也无礼!我看你们和宋八斤一样,就是一群匪盗,迟早灭的干干净净,封也是白封,不如不封!”仲钦乘说着,转身对仲钦丞一笑,“大哥,扶风郡似乎不欢迎我们,咱们回去吧,不用看了。” “这个……”左师丘搓了搓手,走到贺晋面前,小心翼翼说话,“贺大人,你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是不是……这个……嘿嘿!” “算了,我也没兴趣与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较劲,日后自找仲尚书说道,一点家教也没有。”他奉命来扶风郡看看,了解了解情况,至少现在不能坏事。 要是真把仲家兄弟赶走,耽搁了扶风郡的事,镐京不能把他怎样,赵武也不能把他怎样,却不知梁王、月长史会怎么想、怎么看他的办事能力。 再者,他从吕丞光那里得了不少好处,今日扶风郡也极其给他面子,他心里很满意,说不得,离开的时候肯定还有厚礼,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至于耳光的事,慢慢收拾就是。 这样想着,贺晋冷冷看了仲家兄弟一眼,在赵武等人陪同下,跨阶入府。 “来人,带二位钦差大人去酒店歇息。”清平子看着二人高声吩咐,故意唱给贺晋听。 “小子,有你的,咱们走着瞧。”仲钦乘骂骂咧咧,兄弟二人跟着罗勇上车,还没坐下就哈哈大笑,“大哥,看到没,这一巴掌太爽了,江陵府也不过如此嘛,没骨气。” “贺晋不过一个看人脸色行事的小人物,据说在妻子月氏面前也挨了不少耳光,岂敢在二位公子面前嚣狂。”罗勇伸手拉上车门,汽车起步,驶向扶风酒店。 “罗将军,你说我刚才表演的怎么样?没有一百分也值九十吧!”仲钦乘伸手环在罗勇肩头,相当得意,“你不知道,扇他之前我也有些怕,扇起来是真的爽,差点没忍住,多赏他两巴掌。” 仲钦丞道:“好了,以后稳重些。此事要是传开,丢脸的不止贺晋,家里的老头子也会被人耻笑,说我们仲家子弟没有家教,大街上骂骂咧咧斗殴,不成体统。” “啧啧啧,别这么严肃嘛。清平子说过什么,要快乐的工作,要在工作中寻找快乐,至理名言,我辈楷模。要是我能做主,非得做一个新闻报道出来不可,题目就叫:‘打狗也不看主人!’可惜呀,真是可惜。” 仲钦丞咬了咬牙,真想抽吖的两巴掌。 正堂里,请贺晋坐了首席,赵武、清平子陪侍左右,刘连昆坐了清平子下首一席,左师丘与之相对,吕丞光等人相陪,两边依次排开。 吃酒说笑,少不了节目表演,白云山庄的知秋、知月领衔,领着一众靓丽的年轻女子载歌载舞,看得贺晋如痴如醉。 天齐以云台居首,江陵府凤台同样有一席之地,但这边尚古风,花湘容、夜姬、章妤欣等女子皆以古风舞名传天齐,偶尔虽有现代舞表演,却无法与天泰相提并论,只能说各有千秋。 着装清凉,身姿娇媚,舞惑入骨,让贺晋大开眼界,双眼随着腰肢扭动,玉足颠簸,完全忽略了甜美悠扬的歌声。 群舞毕,知秋、知月各自表演了三支独舞,又换古装琴箫奏合,曲乐天籁,随后依次敬了贺晋、刘连昆三杯酒,款款而退。 贺晋的目光随着二女消失仍未回神。知秋、知月在容貌上略逊花湘容、夜姬、章妤欣,不一样的风情却是贺晋少见,挠得他心痒痒。 “贺大人,我敬你一杯。”赵武的声音将他拉了回神。 贺晋有些尴尬,差点将酒杯扫翻,急忙端起杯子遥敬:“赵将军,请。” 又喝了不少酒,贺晋已有了七八分醉意,想着知秋、知月的容貌、身段,心猿意马,有几次想问一问二女,却不好意思开口。 清平子假装没看见,和旁边的刘连昆说笑,不时碰一杯。 第1212章 信口开河 贺晋有九分醉意的时候,赵武双掌一交,啪啪两声,一个人被带了进来,虽不是贺晋期盼的知秋、知月,却是可以弥补他面子、满足其虚荣心之人,正是宋十斤。 清平子放下酒杯,走过去将宋十斤拉到贺晋面前,道:“贺大人,你瞧瞧这是谁?” 贺晋打了一个酒嗝,睁开朦胧双眼,几个模糊重影缓缓合一,露出愤怒夹杂着委屈、不甘等等情绪的宋十斤那张脸。 “哈哈……”贺晋笑着站了起来,身子不稳,直往后倒,清平子急忙扶着他,摇摇晃晃手指宋十斤,“宋十斤啊宋十斤,你小子也有今天。”随后从席旁绕出来,“你不是告老子的状吗?你不是骂老子吗?来,老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骂吧,别客气。” 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宋十斤哪里还敢得罪贺晋,见他醉得一塌糊涂,怕他一怒之下下令处死自己,急忙讨饶。 一边说着,一边拍打宋十斤的脸,随后猛一巴掌,两个人都倒了下去。贺晋扑在宋十斤身上,宋十斤翻身想起来,贺晋双手抓着他的衣服,二人你拉我扯,抱着滚了几滚,周围的人差点笑出来,宋十斤直接吓尿。 贺晋满身酒气,这时候已经闻不出臊味,骑在不敢乱动的宋十斤身上,双手左右连扇:“叫你打我,叫你打我,今儿老子打了你,明儿就上京打你老子去……” 宋十斤根本不知道贺晋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兄弟的老爹已经过世好些年,上京打个屁呀。 别看贺晋醉酒没力气,宋十斤养尊处优几年,身子骨也不行,被打得口吐鲜血。见差不多了,清平子才和刘连昆将他扶了起来,又踹了宋十斤几脚才罢。 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曲也听了,气也出了,看着艰难站着的贺晋,赵武道:“贺大人,时候不早了,先送你们去扶风酒店歇息吧。” “歇息、歇息,嗝~~”回应着,贺晋挪动脚步想走,又差点被自己绊倒。 刘连昆扶着他,对众人道:“偏劳诸位将军安排,我们已经提前订了酒店,就不去扶风酒店了,请。”说着,独自扶着贺晋往外走,出门又招呼了两个护卫一起扶上车,赵武急忙跟上为他们打开车门。 江陵府来的人都喝了不少酒,开车是不成,清平子安排梁秋实等人开车送他们去酒店。 “酒、嗝、酒、美人儿……”坐在车上,贺晋双手乱舞,抱着刘连昆想亲他,被他伸手挡住,“美人儿,来嘛,别不好意思……” 开车的段大有差点笑喷,副驾驶的梁秋实捏了他一把,好不容易忍着。 车速降了下来,刘连昆左手将贺晋脑袋按在车窗上,从身上摸出一瓶药倒入他嘴里,不到两分钟就清醒了不少。 “刘兄弟,我们这是……喝完啦?”贺晋揉了揉脑袋,有些晕。 “喝完了,赵将军派了人送我们回酒店。”刘连昆说着,看向车内后视镜。 段大有直接提速,猝不及防,贺晋根本反应不过来,前后磕了几下脑袋,摔在座椅下,被刘连昆扶了起来,伸手拍打着前面座椅,道:“你特喵的,怎么在开车?” “有得送你就烧高香了,嫌这嫌那,信不信老子将你丢在路边?”段大有冷着脸回怼道。 “你他娘的反了!”如此无礼,贺晋酒又醒了不少,腾得站起来,又撞在了车顶。 “姓段的,你想干什么?还不给贺大人赔罪!”梁秋实喝斥他,“给我好好开车。”随后扭头对贺晋致歉,请他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贺晋气呼呼坐下,刚想叫刘连昆宰了他,只听段大有嗤道:“赔罪?知不知道今儿花了多少钱?又是山珍海味,又是神女表演,花钱如流水。我家兄弟战死,答应好的一万抚恤金,拖到现在也没给,你叫我赔罪?我凭什么赔罪!” 一听有好戏,在刘连昆示意下,贺晋的心思便淡了,静静听着。 “不是说过几个月吗?”梁秋实扭头看了贺、刘一眼,脸色已经很难看,“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怕丢人吗?到了今天,老子什么都不怕!我家兄弟的命就值一万块钱,这也罢了,咱们自己要当兵吃粮,自认倒霉,可不能太黑!工资多久没发了?家里老老少少还等着吃饭,活得下去吗?招待……” “我叫你住嘴!”梁秋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车子一歪,差点冲出公路。 贺晋心脏猛的一跳,吓得瑟瑟发抖,喝道:“好好开,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老子……”段大有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掏枪。 梁秋实早将枪掏了出来,对准他的太阳穴,道:“姓段的,好好开,贺大人他们有半点损伤,老子送你们一家子全下去团聚。” 段大有咬了咬牙,终于没有反抗,车子的速度不断提升,吓得贺晋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汽车一脚刹死,停在了一条小巷子旁,冷冷道:“到了。” 刘连昆看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扶着贺晋开门下车,背对他们道:“今夜之事,我一定会告诉赵将军他们。” “随你便,老子不怕,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刘连昆回腿一脚,将汽车踹着滑开,横着溜了数米,差点和后边来车撞上。 二人走了几步,后边车子里传来段大有的哭声,道:“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贺晋的酒又醒了一些,示意刘连昆退到巷子口的阴影里,听他们二人要说什么。这些都是藩镇的兵,如果这个群体都有问题,赵武他们和宋八斤一样,也走不远。 “段兄弟,不是我不帮你,今儿我还去找了姓……将军,说了你家里的情况,人口太多,还有小孩子嗷嗷待哺,抚恤金先不说,至少年前结一点工资,办点年货才成样子……我不是挨了几鞭子么,伤口你也看见了……你以为说给江陵府的客人听就能拿到钱,天真!告诉你,今儿这事一个不好,你们一家子……”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也就是嘴欠的毛病,你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第1213章 浅见 “醒来,都醒来。”靠近巷子口一个有遮雨棚的角落里,昏黄路灯下,一个满身脏污、须发花白的老乞丐,衣着单薄,双腿残疾,坐在一个自制木滑板上滑行,伸手拍打着挤在巷子角落睡觉的众乞丐。 “匡老头,你又发什么神经,这鬼天气,多难睡着你不知道吗?”一个乞丐睁开眼看了老乞丐一眼,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脏被子,翻个身不想理他。 “想不想吃好东西?”老乞丐单手一撑,木滑板一个转向,卡在两个睡觉的乞丐之间。 “有好东西吃?”别说搭话的乞丐,其他乞丐也起身看着老乞丐,不断吞咽口水。 “我今儿在城北讨饭,听到一个消息,从什么江陵府来了贵客,住在咱们南边……”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乞丐嗤了一声。 “关系大了。”老乞丐将身子从滑板上挪下来,慢慢挤进乞丐堆,“听说江陵府的客人好像住在城南的酒店,具体什么酒店不得而知。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有什么事得求着贵客,不能给江陵府的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明儿一早,要在城南发肉包子呢……” “什么地方发?”一听肉包子,众乞丐都围着老乞丐,越挤越紧。 “唉哟,别挤,喘不过气。”老乞丐推了推四周的乞丐,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什么地方发?这里面有门道。既然是贵客,住的肯定是大酒店,城南这一片儿刚经历战火,像样的酒店就那么两三家。明儿咱们早些动身,分了两三拨,各自蹲守在一个酒店附近,谁运气好吃饱了,就给兄弟们捎带些回来。” “得了吧,人家贵客住人家的酒店,与咱们这些乞丐何干,还发肉包子,做梦呢!”一个一直没有动的乞丐,伸出脑袋怼了两句,“都睡吧,睡好了早些去要饭,明儿还要活呢。咱们这种人,想什么肉包子,有……那个叫什么来着?残……哦,残羹剩饭,有这东西就不错了。” “你小子就不懂了吧!”老乞丐相当有自信,“告诉你们,老子可是从邱将军时代乞讨活过来。咱们这些乞丐不谈,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什么最重要?我告诉你们,面子,面子最重要!藩镇打来打去,一个新藩要想活得好,非得有别人支持不可,至少枪炮你不能少。你凭什么搞枪炮?你得让别人看到你的本事,相信你会长久,才愿意搭理你。首先一条就是民心,民心你懂吗?咱们这些乞丐也是民,所以要发肉包子,表示他们爱惜黎民,想得民心,要干大事,贵客才会高看一眼,要说话、想办事才有落足点。我说你们屁也不懂,做乞丐也得饿死……” 老乞丐教育众后辈乞丐的时候,江陵府的其他护卫也到了,刘连昆扶着贺晋,一群人进入巷子里,往另一边走。你别说,这条道确实可以到他们订的酒店,怕是只有本地人才知的近路。 那些乞丐见他们有枪,吓得直缩。 贺晋看了众乞丐一眼,微微一笑,道:“赏。” 刘连昆点了点头,从身上掏了些钱出来,扔在地上。 众乞丐连忙翻出脏被子,一窝蜂抢钱。老乞丐腿脚不便,爬不过奔跑的双腿,什么都没抢到,还被踩了几脚,一阵惨嚎后,骂骂咧咧。抢到的钱有多寡,众乞丐不再挤在一起,分了几拨,窝在不同的角落坐着,捂着自己的口袋。 贺晋等人在巷子转角消失后,一个乞丐挪到老乞丐身旁,小声道:“匡弼,下边冷,你上屋子里休息,明儿一早叫你。”是吴汉升的声音。 “不用,我身子不比你们差,就这样吧,别误事。”匡弼说着,裹了裹被子,翻身面对墙壁而眠。 吴汉升将滑板捡回来放好,对周围使了一个眼色,又过来几个乞丐,挤在匡弼周围,抱团取暖。 入住酒店,贺晋吩咐其他人休息,轮流守卫,将刘连昆叫进房间,道:“刘兄弟,你说的对,咱们自己安排,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城南甫经历大战,满目疮痍,龙蛇混杂,更容易看到藩镇不愿意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发不起工资,拿不出抚恤金,却给乞丐发肉包子,赵武他们挺聪明,会来事。” “民心不定,军心不稳,我看扶风郡不一定长久得了。”刘连昆道。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都是藩镇的一些老毛病,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除了江陵府,都是这么过来。进城前,赵武又提了购买武器弹药的事,我说他们怎么还有点钱,田赋收到了五年后,那些商人肯定也逃不了。手确实黑,但也怪不得人家,这两年是最艰难的时候,撑过去了才有资格谈将来。刚才席间,我提出想见见那个宫疏雨,他们一直借口视察推托,你怎么看这事?” “据我了解,他们推出来的这个宫疏雨是一个穷苦的孤儿,一直跟着清平子过日子,今年刚毕业的一个学生,能做什么镇主,一看就是傀儡。清平子是景门长老、京机阁偏将,根在天泰,偏偏跑到大齐来搅风搅雨。赵武受江统遇害之事牵累,没有入狱,我估计为脱罪也花了不少钱。他们双双出现在上宁府,狼狈为奸,很可能就是为了捞钱,听说景门很穷,不知道是不是司臣的主意。二人地位不一般,身份敏感,不好明目张胆在大齐做藩镇,一者会惹来嗤笑,二者会引起朝廷警惕,所以才有宫疏雨与申长胥等人掺和进来,为主称将,挡在前面,不过为了方便躲在幕后。今日入城,加上席间所见,每每以清平子、赵武为尊,其他人虽不想露破绽,也可看出一些身为下属的端倪,平常的习惯一时很难改得了。这是小的一点浅见,请大人斟酌。” 贺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去休息吧,明儿早些起来,咱们去看看他们是如何发肉包子。对了,黄嘉羽的事别忘了,尽快查出来,我要好好会会这个贱东西。” “是,大人。”刘连昆告辞退了出去,又叮嘱客厅的护卫多加注意。 这是套房,一人一间。 刘连昆前脚刚走,月氏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贺晋赶紧接起,不敢有半分迟疑。 这是老婆查岗。 第1214章 一片狼藉 “排好队,都排好队!”发肉包子的几个铺面前,兵士维持秩序,排起了好几条长龙,不仅乞丐,不少黎民也在,一个兵士抽了一个乱跳乱看的人一棍子,“你,好好排队,挤什么挤,小心老子收拾你。” 那人立马老实了。 贺晋、刘连昆天刚放亮就起床,酒店附近有兵士巡逻,见到他们离开,不远不近跟着,护卫安全。贺、刘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发放肉包子。 他们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了好几个发肉包子的地方。还没有吃早饭,刘连昆去要了几个包子来吃,肉馅和味道相当好,看起来工作做的挺扎实,没有敷衍了事。贺晋一连吃了两个,赞不绝口。 刘连昆扫视着排在人群里的乞丐,昨夜见过的那个老乞丐坐在滑板上,快排到他了。 “给你。”站在那里分发的宫小夜面无表情,包了两个给老乞丐。老乞丐伸手接过,连声道谢,又向她要。 后面排队的黎民不愿意了,呼喝他离开,有人往前挤,差点踩在老乞丐身上,吓得他单手连撑,急忙避开。 手里的一个肉包子掉在地上,他也不管脏不脏,捡起来往嘴里塞,几口吃了下去。第二个吃完,老乞丐看了一眼排起来的长龙,又滑着滑板到后边去排队。 “走吧,没什么可看了,我们也回酒店吃点东西。吕丞光说带人来接我们,应该快到了。”贺晋道。 刘连昆点了点头,将手机递给他看。 贺晋接过,上面是一则新闻,说有宋藩余孽欲图谋反,昨夜被抓住,就地正法,今儿示众。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昨夜开车送他们回酒店,牢骚满腹的那个姓段兵士吊在一根树桩上,身上满是血迹。 “勾结匪类,妖言惑众,看起来杀了不少。”贺晋笑了笑,将手机还给刘连昆。不意外,这都不杀,留着过年吗? 别说上宁府藩镇,就是梁王治下江陵府,谁敢在宾客面前嚷嚷自家的不是,早晚也是一个死字。怪不得吕丞光一大早说亲自过来,肯定害怕再有什么人乱说话。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啊~~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啊~~”回酒店的路上,一处一楼的民居传出女子的哭叫声,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 “哈哈……美人儿,等了这么久,哥哥还没来呢,会让你舒服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我、我受不了了,疼、疼啊!饶了我吧,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啊~~” 贺晋笑着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只见吕丞光带着人从一侧杀了出来,怒气腾腾到了民居前。两个兵士踹开门,抬手就是两枪,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反了你特喵的,知道老子是谁吗?”屋子里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辱民妇,我倒正想看看你是谁!”吕丞光大步走了进去,随后传出扇耳光的声音,“叫你们收敛些,别惹事,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 “吕、吕将军,属下知错,请将军开恩。” “都给我滚出去!”扇完耳光,吕丞光伸手指着门外,兵士们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有些人手里抱着衣服,什么也没穿。 “有两个好像是以前宋藩的官长,邬同兴、贺老四,龙安县雷万青的手下。”刘连昆小声介绍,“看来他们收编了不少。” 贺晋点了点头,带着刘连昆他们过去。既然吕丞光现身,好像也看到了他们,这样走了不大礼貌,还是过去瞧瞧热闹,好朋友嘛,别让人家心里担忧不是。 “吕丞光,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你带人将我从狱中提出来,交给这些畜生糟蹋,现在在这里充什么好人,我呸!姓吕的,走着瞧,我爸爸一定会宰了你们这些畜生。” “干什么的?”何、刘等人靠近,兵士不认识他们,抬枪指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滚一边去。” “怎么给贺大人说话!”刘连昆上前,一巴掌将兵士扇飞。 眼看就要打起来,吵吵嚷嚷,吕丞光出来见果真是贺晋等人,脸色早黑了,啪啪扇那些兵士耳光,怒喝道:“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贺大人、刘先生也不识得?”又忙给贺晋他们道歉,说一定严加管教。 贺晋摆了摆手,抬脚往屋子里走,道:“听见这边出了点什么事,过来看看,没有打搅到吕兄吧?” “哪里、哪里。”吕丞光稍稍横步,挡在门前,明显不想让贺晋进屋子,“贺大人,这里脏,咱们还是先回酒店吧。” “是你们这些畜生脏,你们这些遭天杀的畜生,不得好死,我爸爸一定会杀了你们,全家处决。”里面的女子又哭着叫骂起来。 吕丞光这下更尴尬,忙道:“不瞒贺大人,是以前宋八斤的属下,咱们管教不严,差点坏了人家姑娘家清白……” “无耻,无耻匪类吕丞光!什么叫差点,你们这些畜生早坏了我的清白,你们不得好死!”一听这话,女子又咒骂起来。 吕丞光面色更黑了。 “这位女子开口闭口提她老爹,我倒有些兴致,想看看是哪家的人物,竟敢大骂吕兄。”贺晋面露微笑,抬脚往里走。吕丞光也不敢真拦他,只好跟着退了进去。 床上一片狼藉,女子没有穿衣服,见又进来这么多男子,急忙拉被子挡在身前,咬牙切齿看着他们。 “不瞒贺大人,这位是宋八斤家的闺女宋盼盼,脾气不大好,一直在狱中咒骂赵将军他们,所以带出来管教一下,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吕丞光慌忙解释,又瞪着她,似乎威胁她给我小心点,最好闭嘴。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畜生……”宋盼盼又开始咒骂,果然有大小姐的脾气。 “宋八斤的女儿?”贺晋眼睛一亮,打量着女子,虽然姿色平平,皮肤、身段倒是不错,有些别样的味道,“宋八斤现在何处?” “宋将军不愿降,关在狱中,等候发落。” “哈哈……”贺晋负手大笑,“既然来了扶风郡,怎么也该会会老朋友。吕兄,不介意我去看看宋八斤吧?” 第1215章 命运的安排 吕丞光尴尬的点头后,贺晋笑道:“将宋八斤的女儿带上,一起见见,父女团聚。”转身出门。屋子确实糟蹋脏了,那种味道很不好闻,他不想多待。 “给她冲洗一下,穿上衣服,带去见宋将军。”吕丞光在里面吩咐完,又追了出来,小心翼翼,“贺大人,这事真的是意外,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无妨,我懂。”贺晋拍了拍吕丞光,又笑了起来。藩镇这些鸟事,谁想过问,他只是想带着女子去羞辱曾因武器弹药和清单之事对他不敬的宋八斤、宋十斤等人,“宋盼盼的大名,我在江陵府也有所耳闻,据说传承了宋八斤的精神,但凡见到有姿色的男子,就抓入府中享受,也不知道折腾死了多少。她不满意吕兄的安排,怕是嫌弃吕兄找来伺候她的男子俊秀不足,哈哈……” 吕丞光不好接话,尴尬的陪着他笑。 不管宋盼盼如何喝骂、撕打,一会儿就洗的干干净净,又强给她换上干净衣服,押着出来,一口痰往吕丞光唾去,吓得他慌忙避开。 “请吕兄带路。”贺晋嘿嘿一笑,他现在觉得吃不吃早饭无关紧要,心情爽着呢。 望着离开的车队,宫小夜拿了两个包子,走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假扮老乞丐的匡弼面前,递给他小声道:“他们已经离开。” “我知道。”匡弼接过包子收起来,没有吃。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做乞丐?” “先生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匡弼望了一眼四周,“这几天扶风郡城里的乞丐很多都是假的,先生希望以后郡城里的乞丐全是假的。” “匡……”宫小夜又靠近了一点,蹲在他面前,“我发现列寇……” “宫小夜!”匡弼看了她一眼,侧身背对着她靠在墙壁上,“我说过,再也不会和你谈论列寇的任何事,如果你觉得他有什么,可以直接去找先生或宫姐姐,韩姐姐也行。” 看着背对自己的背影,宫小夜慢慢站了起来,道:“不谈就不谈,什么稀罕!” “宫小夜。”她气呼呼准备离开的时候,匡弼又转了过来,“明年高考,如果想在大齐念大学,可以去找先生,什么学校都可以安排你进去。” 宫小夜背对他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抬步离开。 她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匡弼话里的意思,如果真想离开天泰到天齐与大家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也是提说的机会,甚至可以直接去雄鹰学院。 宫疏雨的老同学唐米丽家的祖母已过世,一个人了无牵挂,据说明年毕业后也要过来跟着宫疏雨。东宫成的女儿东宫予蠢蠢欲动,很可能也要到天齐来做事业,那边真的没人了。 车队来到宋藩曾经的牢狱,现在却是关押他们的地方。 下车后,见宋盼盼被拖下来,贺晋也不客气,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在她的惨叫声中,拖着大步走向狱中。刘连昆怕他被宋盼盼抓挠,急忙跟上。 “盼盼、盼盼。”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八斤的叫声在狱中响起,愤怒不已,站在栏栅前张望,双手死死抓捏着栏栅,咬牙切齿。 “哈哈……宋将军,别来无恙啊!”循着声音,贺晋迅速锁定宋八斤的位置,抓着头发将宋盼盼扔在他脚下不远处。 “爸爸,他们欺负我,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宋盼盼爬过去,伸手拉着宋八斤的裤腿哭诉。 没有记忆的时候过过几年苦日子,自从宋八斤做了匪盗,杀人放火,抢劫财物,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转而降藩镇,这几年更是公主一般,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平常都是她欺负人。 “贺晋,你这个无耻小人,畜生!”女儿未干的头发,眉宇间的春色,还有淡淡的那个味道,宋八斤是个中老手,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哈哈……”贺晋两步上前,抓住宋盼盼头发提起来,将她的脸凑近宋八斤,“宋八斤,瞅瞅你家女儿这丑样,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玩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还有不少绝色,我会看上你们宋家的货色,别特麻的往你们宋家脸上贴金,这种货色给我舔脚趾头我都嫌弃她嘴丑!”说完,手上一用劲,将宋盼盼脑袋撞在栏栅上,摔倒在地。 宋八斤气得破口大骂,骂完后,蹲着安慰哭哭啼啼的宋盼盼,见她头上撞起两三个包,心疼不已。 “宋八斤!”贺晋一脚踩在坐在地上的宋盼盼背上,一声惨叫,“你们宋氏子弟这些年奸掳淫掠,无恶不作,天道循环,现在报应回你们一族身上,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宋八斤看了一眼贺晋,知道骂也是白骂,伸手去推踩在女儿身上的脚,差点让他跌一跤,气得贺晋连踢了几脚,随之又去羞辱缩在一角的宋十斤。 “盼盼,你的姐姐和妹妹呢?还有那些姨娘呢?”贺晋离开,安慰好了女儿,宋八斤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宋盼盼摇了摇头,“姓吕的畜生将我们带出去后,上了不同的车,早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说着,又抽泣起来。 “姓吕的!”一听此言,宋八斤腾得站了起来,咬牙看着含笑站在一旁瞧热闹的吕丞光,“你们到底想怎样?” 吕丞光慢慢走了过去,毫不回避与他对视,道:“宋八斤,刚才贺大人说的很清楚,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们宋家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正如贺大人所言,我们对你的女儿、妾室没有兴趣,至于你们宋藩的老部下们有没有兴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你家女儿。” “姓吕的,我杀了你!”坐在地上的宋盼盼听到这话,转身张嘴咬向吕丞光的腿。 步枪枪托出现在嘴前,将她打飞撞在栏栅上,翻倒在地无法动弹。 “盼盼、盼盼。”宋八斤蹲下,伸手去拉宋盼盼,却够不着,愤怒喷火双目看着提枪冷然站立的关进士,恨不得生撕了他。 片刻后,宋盼盼动了动,慢慢爬起来坐着,嘴上满是鲜血,鼻青脸肿,看来刚才一下伤的不轻。 第1216章 一石数鸟 狱中戏耍了宋氏兄弟,赵武亲自过来,接了贺晋、刘连昆等人到郡守府。 分宾主坐定,赵武提起昨夜送他们回酒店的兵士,声称乃是匪类胡言乱语云云,已经家法处置。 贺晋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明言,只道匪类为了抹黑将军,无所不用其极,卑鄙无耻。 说了些闲话,贺晋思及昨儿仲家兄弟对他的羞辱,仍耿耿于怀,挥手让除了刘连昆之外的护卫全退下。赵武会意,也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一个吕丞光。 “不知赵将军对京城来的仲家兄弟有何打算?” “这个……仲家兄弟乃是奉旨考察的钦差,本来应该用心接待,可他们对贺大人不敬,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现在还没有见他们,确实不知该当如何,不知大人可有良策教我?”说着,赵武拱了拱手。 “倒是某给将军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赵武摆了摆手,“像仲家兄弟这种纨绔子弟,谁的脑袋都想爬上去撒泡尿,咱们可是受不得鸟气之人,迟早也得咬起来,只是让大人代为受了委屈,赵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哈哈……咱们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就看不惯京城里那些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所谓大人物们,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仲谦官居户部尚书,少不得有需要他的时候,非得教训教训没有家教的仲家兄弟不可。”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朝廷的人。”赵武讪讪一笑。 “赵将军,仲家兄弟奉旨考察,怕是已经对扶风郡有了成见,之后无论再怎么好,回京恐怕都没有什么好话,虽不一定能左右大事,总是膈应,我看需得注意。” “还请贺大人示下,我等感激不尽。”吕丞光拱了拱手,代为说了出来。 “让人无法说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想法子将人留下来。”贺晋慢条斯理道。 赵、吕对视一眼,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小心翼翼问道:“贺大人的意思……”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贺晋吓得跳了起来,急忙阻止。 他的胆子还没有这么大,权武、月深甫也没有这个要求,绝对不能乱来。他只是想出口鸟气,可不想惹大麻烦。 别看江陵府与镐京貌合神离,名义上还是受朝廷辖制,要是害死朝廷户部尚书之子,一旦查起来,朝廷自然不能将江陵府怎样,但梁王明面上也要给朝廷一点面子、一个交代,月深甫也不会轻放,说不定他也要掉脑袋,至少罢免滚蛋,可不敢冒险。 “不杀?”赵武想了想,看着贺晋,“要留下仲家兄弟,又不能让朝廷怪罪,着实有些为难。” “只要赵将军办好了此事,以后买卖武器装备,在下自有回报。”贺晋慢慢坐了回去,脸上发烫,刚才反应过激,还是有些尴尬。 “多谢大人,在下倒是有一策,不知是否妥当。” “将军但说无妨,某参考参考。”贺晋也来了兴趣,看看赵武有什么计策,他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然也不会问。 赵武缓缓道:“朝廷之所以派人到扶风郡考察,不外呼不信任我等,想一观究竟。听说仲家兄弟挂在吏部久不得任用,这次奉旨到扶风郡办差,不外乎想建功任职,正式踏上仕途。正如大人所说,仲家兄弟已经对我们有了成见,回京恐怕没有什么好话,总是膈应人,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无论是对扶风郡还是江陵府,都不一定有好处。既然仲家兄弟的目的是为官,我等不如直接上表奏请朝廷,留仲家兄弟在扶风郡做个县令、县丞什么的,将二人名正言顺扣在扶风郡不得擅离,谁也无法说道我们的不是,仲尚书也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不知贺大人意下如何?” “妙哉!”贺晋鼓掌大笑,大大赞赏,“好,好主意,赵将军高明,令人佩服,大业必然蒸蒸日上。” 仲家兄弟来扶风郡考察,就是为了以功勋出仕,好,如你所愿,我直接给你官做,你干不干? 一旦答应,就等于扣着朝廷的人为质,扶风郡如此得罪朝廷,日后只能跟在江陵府后边,等于直接为梁王拉了一个小弟,关系比之前更进一步,少不得算他的功劳,他和月深甫都有面子。 朝廷若是震怒,同样将扶风郡推向梁王。 如果朝廷模棱两可,仲谦想要儿子,就可以发力攻击仲谦,引火烧向伍修儒。 你不是为儿子谋官职吗?现在给你你不要,是看不起县令、县丞,还是不把扶风郡当成大齐疆土,不配让你仲家之人治理,反了你了! 扶风郡大齐之地,县令、县丞大齐之官,你敢对朝廷说不是?藩镇之地就不是大齐的疆域?谁敢质疑?反了吖的! 如果是其他借口或手段,很难向朝廷交待,但赵武的计策,留任县令、县丞,谁能说三道四?朝廷那么多人盯着找茬,仲氏父子只能吃哑巴亏,反对的余地也没有。 此计等于直接将朝廷和仲谦逼到完全没有退路的地步。 “借大人吉言。”赵武含笑拱了拱手,“我们就担心一点,万一朝廷觉得我们不给面子,心里不高兴,议而不封,咱们扶风郡该何去何从?” “他不封也得封!”贺晋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将军想想看,数十年来,藩镇走马灯似的换,朝廷哪一个不封?不封你也管不了,还推远了藩镇之心,丢脸的左右是朝廷,不如封个一官半职,安定人心,挽回一点颜面,表示朝廷还有权利。这是面子工程,不做也得做,还要做的好看。” “多谢大人指点,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拂,我等感激不尽。”赵武、吕丞光看起来终于松了口气,“贺大人,知秋、知月二位姑娘昨夜见过大人后,一直念念不忘,茶饭不思,若大人不弃,不知二位姑娘是否有幸再陪大人喝几杯酒?或是同游扶风?甚而听听天泰轶闻趣事?大家交个朋友嘛。” “哈哈……赵将军客气。我对天泰白云山庄的神女倾慕已久,若蒙不弃,暂借赵将军地方一用,敢不一尽地主之谊?”贺晋看着赵武,你个老家伙果然懂我,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这么快就灭了宋八斤。 一日历经,双方关系又拉近不少,借着欢乐氛围,赵武声称郡城南部多有流民窜动为恶,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又提出请贺、刘等人到扶风酒店住宿,方便招待。 该见识、该知道、该明了的已差不多清楚,听说知秋、知月二女也住在扶风酒店,贺晋欣然同意,刘连昆自安排人回酒店将物品搬到扶风酒店。 第1217章 诏至编整 久不得封,宫疏雨一纸奏表再禀朝廷,留仲钦丞、仲钦乘兄弟扶风郡出仕,暂补县丞,代朝廷指导工作。 镐京有人欢喜,有人傻眼,有人不屑,有人不解,有人愤怒,百人千思,不得其解。 次日鼎和宫,略有疲倦之色的仲谦再奏权谨,建议封宫疏雨壮武将军、领上宁府都司都指挥佥事、任扶风郡守。 穆明裕一惊,看向仲谦。 当年宋八斤求了三次,才领了一个扶风郡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宫疏雨,开口就是壮武将军、都司都指挥佥事,这是要玩哪一出?保你家儿子的小命?让扶风郡新藩照看一下?甚至卖个人情,让他们尽快将你家宝贝儿子还回来? 想得美! 凡是伍修儒一系认同的,咱们都要反对,反正死不死又不是我儿子,不必操心,穆明裕奏道:“陛下万万不可。”然后就是长篇大论,从三皇五帝说到历朝历代的藩镇割据,总之一句话,这些个逆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阴谋反抗朝廷,能杀则杀,能不封最好别封,朝廷还是要面子滴。 “穆尚书今儿有空吗?国师正要给太后讲道,不妨去听听,增长见闻,修身养性。”权谨冷冷道。 穆明裕将脑袋埋了下去,不敢再言。窦太后被抬了出来,看来逼得陛下甚急,自己不小心触了霉头。 权谨将宫疏雨上的两道奏表扔在众臣面前,道:“宫疏雨至少比匪盗出身的宋八斤懂规矩,看看她的朝贡,若朕没有记错,是当年宋盗的十数倍,看起来心里是装着朝廷的。当责便责,该赏则赏,免去都司都指挥佥事之领,只授壮武将军、任扶风郡守,再给赵武一个宁南将军,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仲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一拜。 权谨冷目扫向穆明裕,道:“另外,前往扶风郡传诏的廷吏要训诫宫疏雨,心里只能装着朝廷,效忠朝廷,恪尽职守,安疆保土,别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或势力搅和在一起。朕可以封她,也可以制诏兴兵讨伐她,好自为之。” 伍修儒代拟诏书,权谨用玺后,转吏部会同大印、文书、官服等一并由廷吏带往扶风郡诏封。 宣诏毕,宫疏雨表奏吕丞光为郡司马、百里奚为郡尹、韩箐为按察使。 吏部报于伍修儒,转呈权谨,全部准奏。 官职到位,宫疏雨下令,以郡尹百里奚代郡守职权,匡弼署壮武将军府事,星子鱼为壮武将军府中护军。 赵武不再担任雄鹰学院院长,宫疏雨接任;申长胥不再担任学院副院长,蔺千阵接任;增补秦越人为学院副院长;申长胥不再担任学院军事总教,苏啸接任;百里奚不再担任学院文官总教,商林接任;星衡任学院修真总教。 成立扶风兵镇,任命申长胥为兵马使、左师丘为军师,下辖大竹军、扶风军、水玉军、高洞军。 大竹军移驻扶风郡城东部,申长胥兼领指挥使,边牧任副指挥使。 成立扶风军,卫戍郡城,郡司马吕丞光兼领指挥使,朱尔荣任副指挥使。 成立水玉军,彭着升任指挥使,江树任副指挥使,驻水玉县。任命彭着升为水玉县县令,兼领县司马。 成立高洞军,方略任指挥使,马向应任副指挥使,驻高洞县。任命方略为高洞县县令,兼领县司马。 赵武仍任雄鹰兵镇兵马使,蔺千阵为军师,罗勇为兵马副使,下辖守备军、雄鹰军、磐龙军、青山军、龙安军、芙蓉军。 秦越人接任守备军指挥使,梁山博任副指挥使,苏乞爵任参军事。 蔺千阵改兼雄鹰军指挥使,苏啸兼任副指挥使,郭相群任参军事。 罗勇改兼磐龙军指挥使,李判任副指挥使,移驻龙安县东、芙蓉县北。 成立青山军,祁双权任指挥使,匡弼兼领参军事,驻青山县。祁双权仍兼任县令及县司马,仲钦丞任青山县县丞。 成立龙安军,孟先孚任指挥使,韩单任副指挥使,向武调任参军事,驻龙安县。任命王宏林为龙安县县令,孟先孚为县司马,刘苏为龙安县县丞兼领雄鹰镇上邑,并协助商林负责电力、矿业、生产、后勤等工作。 成立芙蓉军,况奉直任指挥使,欧志任副指挥使,驻芙蓉县。任命黄默崖为芙蓉县县令,况奉直仍任县司马,仲钦乘为芙蓉县县丞。 苏乞爵仍兼领突击营营司马、赵秉彦任雄鹰营营司马、黄孝旭任黄家营营司马、梁山博兼领永嘉营营司马…… 除守备军包含突击营、雄鹰营、黄家营、永嘉营及其他护卫、后勤、留守部队,总兵力超过十个营,其他各军暂编三个营,共计十余万兵力。 浪了一天,左拥右抱、醉醺醺回到扶风酒店的贺晋,听到一角传来仲家兄弟祈求放他们回京的对话,走过去嘲笑了一番,几人发生口角,差点大打出手。 羞辱的目的已经达到,找回了昨儿失去的面子,贺晋搂着知秋、知月回到房间,正准备覆雨翻云一番,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月深甫的电话,酒醒了大半,急忙让二女退出去。 听着月深甫在电话里边的吩咐,面色变的不好看,放下手机后,久久没有回神。 刘连昆进来,叫了他几声才醒过来,叹息道:“月长史叫我们将宋八斤带回江陵,说是梁王殿下的意思。” “一个败亡的落魄藩镇之主,扶风郡囚徒,带他们回江陵做什么?灭藩之仇,赵武他们愿意放人吗?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刘连昆终于明白他为何失神。 这两日羞辱了宋八斤、宋十斤,必然怀恨在心,一旦将人带回江陵,谁知道梁王会给宋八斤什么待遇,以后会不会一起共事,要是抖出这两日之事,少不得又要挨骂,说不定还要看宋的脸色,膈应人嘛。 “殿下现在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就是还欠缺类似于梁山宋江在江湖上的名望,准备打造仁义之号,名传天下。强势要求扶风郡放了被灭的宋藩之主,迎回江陵供养着,正是彰显仁义的路子之一。一郡之藩,还要求着咱们江陵府,当然不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连我的感受也不必考虑。”贺晋说着,明显有些火气,不仅因为宋氏兄弟,还因为需要他与扶风郡交涉此事。 第1218章 连环计(一) “宫姑娘,左先生回来了。”赵武走进宫疏雨的办公室,后边跟着左师丘。 “扶风郡创巨痛深,百废待兴,诸事繁忙,老师这个时候怎么有空回雄鹰岭,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宫疏雨保存了文件,请他坐下。 “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回来一趟,商量一下。”左师丘到椅子上坐下,“贺晋找到吕丞光,向我们讨要宋八斤、宋十斤。我让丞光先拖着,此事若处理不好,短时间内,恐怕对我们有些不利。” 宋八斤是宫疏雨的仇人,关押着便罢,一旦放虎归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从手里溜走?主要还在她能不能过去心里那道坎。 “哦?”宫疏雨也有些意外,贺晋先后将宋十斤、宋八斤羞辱得体无完肤,现在讨要他,如果不是想杀人,“是梁王的意思,还是月深甫的意思?” “恐怕是权、月二人商量权衡的结果,以仁义之举赚取名声,或者收拢其他藩镇之心。”赵武将准备的茶水放在茶几上,“左先生请。宫姑娘,我一直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心里有些矛盾。宋八斤也就罢了,仇人而已,关则关矣,将来其他藩镇之主与其家属怎么办?思前想后,扫灭他们后,杀、关、留、放,似乎皆是有利有弊,难以取舍,现在江陵府插手到这件事中,倒真是一个麻烦。” 宫疏雨道:“我之前倒没有想那么多,听老师和赵老这么一说,还真是个问题,但不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左二人都有些惊讶,静等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江陵府索要宋氏兄弟,梁王看起来不仅野心勃勃,也好虚名。梁王和月深甫都想做这种不出力却可以讨好之事,吕将军下次去江陵的时候,也可以去会会月深甫,表明我们的态度和立场。江陵府要宋氏兄弟,没关系,咱们给他,一个不留,全部给他。赵老提到杀、关、留、放皆是有利有弊,既然如此,咱们就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江陵府,丢给梁王他们去操心。不仅宋藩,我们以后但凡灭一个藩镇,都联系贺晋,请他让上头向我们索要,灭一个放一个,全部让他们接去江陵府安顿,咱们也帮着宣传一下,让梁王仁义之名远播。江陵府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自己却清楚明白,随着我们灭的藩镇越来越多,送的越来越多,江陵府越聚越众,加上内部谢、月等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不稳定因素不断加入进去,必然将江陵的水搅得更浑。这些人做过藩镇,掌过权势,谁还没有一点能量和小心思,闲置不妥,留之无用,我看最后恐怕会成为插在梁王心里的毒刺。以仁义之名接了过去,到时候骑虎难下,杀之不妥,驱逐有损,软禁也不行,一旦处理不好,江陵府的形象会迅速崩塌,一旦不能很好的驾驭局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打破江陵府的平衡局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然江陵府这么喜欢管人、管事,杀、关、留、放就丢给梁王他们去烦恼吧。这件事有必要与镐京通一个气,说明一下情况及我们的想法,以免陛下胡思乱想。” “哈哈……妙,妙啊!”左师丘赞赏不已,除了她真的为了大局可以不在乎寇仇,还在于此计此策确实可能给江陵府带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宫疏雨,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贼。” 本来是一道难以取舍的难题,没想到被她轻而易举化解,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手算计江陵府,也不怪他高兴的打趣。 “多谢老师教导有方。”宫疏雨起身,含笑对左师丘一拜,几人哈哈大笑,“我想啊,这一个时期,咱们给江陵府带去那么多好处,唯梁王马首是瞻,言听计从,蜜月期应该还能延长不少吧?我们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期,一旦翅膀硬了,梁王,到时候我会让他见识到真正的宫疏雨是什么样的人。” 赵武道:“宫姑娘这么一说,以后大家都轻松了,扫灭那些藩镇的时候,尽量活捉送给梁王,逃走也没关系,咱们主动给他们指条明路,都去江陵嘛,江陵府梁王就是大齐的及时雨。” 接到左师丘的电话,吕丞光马不停蹄下令,安排邬同兴、贺老四等人,带人去将带走的宋八斤其他女儿及妾室全部糟蹋两遍。本来没打算做这么绝,要送他们去江陵府,做戏就得做全,只好对不起你们宋家。 从吕丞光那里得到了应承的答复,不仅宋家兄弟,宋氏全族之人都交给他们带回江陵府,让他大大长了脸,刚高兴起来,刘连昆带来的消息,又让他面色阴沉。 已查实,黄嘉羽在六合郡,据说陪少镇将军马服睡过,镇主马骁骏准备纳她为妾,看起来睡服了马氏父子的样子,你老说怎么整? 真尼麻恶心人! 贺晋抬手将茶几上的茶杯扫飞,摔的粉碎。 动、还是不动! 黄嘉羽要杀他,事情看起来很大,但他没有任何损伤,只是死了些护卫,有些财物损失,说大也不是很大。如果报上去,江陵府要顾及形象及与其他藩镇之间的来往,除非马藩千肯万愿交出黄嘉羽,恐怕要不过来,大概率以黄嘉羽隔空赔罪结束,真要报仇,还得自己私下操作。 沉思片刻,贺晋有气无力问道:“刘兄弟,有马家的电话吗?” 刘连昆脸色微变,讪讪道:“不瞒大人,是小的无能。之前他们在江陵的时候,小的曾厚着脸皮要过两次号码,马藩之人顾左右而言他,或许觉得小的不配,就没好意思再要。”说着,他将打碎的茶杯碎片捡起来,放入垃圾桶。 嘭的一声,贺晋拍案而起,怒气腾腾。刘连昆的话深深刺痛了他,让他想起了曾在马藩之人面前受到的屈辱。 刘连昆说马藩之人看不起他,他贺晋在马藩眼里同样上不得台面,有什么事都是找月深甫,甚至梁王,根本不将他一个县令放在眼里。他奉命接待马服,也曾要过号码,同样是顾左右而言他,摆明了不给面子。一个少镇将军尚且如此,别说马骁骏。 可人家是上宁府鼎鼎有名的大藩镇,占据十郡之地,不是扶风郡可比,梁王也要给几分面子,他又能怎样。 “刘兄弟,你说……我要是派人向马藩讨人,会不会破坏了双方的友好关系?”想了想,脑海中闪过黄嘉羽那个贱人要杀他的寇仇模样,若这样放弃,贺晋总是不甘心。 第1219章 连环计(二) 刘连昆取出一个新的杯子,为贺晋满上茶水,见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才道:“大人肯定明白,月长史为何让大人来一趟新藩视察,不外乎瞧瞧是否会成为一个威胁,是否有扶植的价值。大齐藩镇之乱近百年,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个藩镇都会有危机感,江陵府也不例外。 “大人主持武器装备买卖这么久,一定发现了一个问题,像蔡荣晟、马骁骏这种大藩,以前什么都向江陵府购买,渐渐地,买的枪和轻炮少了,后来不买了,慢慢地,中炮、大炮也买的少了,再下去呢?重炮、装甲、战机或许也不会向江陵府购买了。 “他们有了稳固的地盘,招揽了人才,慢慢有了生产研发能力,我们从这些藩镇身上赚的钱越来越少,对江陵府的生意有影响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些藩镇不必再求我们,慢慢就不会再看我们脸色行事,做一个听话的小弟。 “江陵府精耕细作,发展至今执牛耳,谁知道其他藩镇发展下去,会不会挑战江陵府的地位。越是大的藩镇,越是老的藩镇,越会对江陵府形成冲击之势。 “为了江陵府的发展和地位着想,最好是其他地方的藩镇不停更换,新藩不断替代老藩,永远无法真正发展起来,永远被江陵府踩在脚下,江陵府才能一枝独秀,一直执牛耳。 “蔡荣晟以前唯江陵府马首是瞻,现在是不是不大听话?连月长史的面子也敢不给。杨梓规一个小藩,竟也敢与江陵府开战,动刀动枪,凡此种种,我想,梁王殿下与月大人早已经发现了问题。 “像马骁骏这类大藩镇,肯定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否则,迟早成鼎足之势,江陵府的地位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迟则有变,是时候打压这些藩镇了,只要不是梁王殿下这些大人物亲自出面,没有退路,当然也就不存在破坏关系的问题,何况,还是他们不对在先,请大人斟酌。” 贺晋吐了一口长气,对刘连昆所言深以为然,点头道:“你说的非常好,我看殿下与长史恐怕也有培养新藩制衡老藩的意思,以保障江陵府而今的地位,否则也没必要让我走一趟上宁府,看看情况。没有电话不要紧,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与马藩周旋。我待会写一封信,你派人持书函开车去六合郡,让马家将黄嘉羽交出来,咱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是。” 六合郡。 面色不佳的白庸急慌慌冲进屋子,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吓了赵思一跳,道:“出大事了。”说着,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 “白、白大哥,怎么了?”赵思还没有见白庸这么慌乱过,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发颤。 白庸将喝干的水杯顿在桌子上,看着赵思,道:“我得到消息,贺晋那厮查到了黄姑娘在六合郡,那个狗贼派人持书函自扶风郡驾车北上,要拿黄姑娘治罪,恐怕很快就会到六合郡。” “什么?”赵思脚一软,差点摔倒。那日,他虽然没有直接到一线参与攻击,也听说了经过,黄嘉羽那个白痴自己暴露了自己,让贺、刘知道了她的存在,他一直在担心查到六合郡来,现在果然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贺晋的人一到,一旦道出因由,拿下表姐,我们也完了。白大哥,怎么办?”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慌什么!”白庸稳定了一下情绪,望了一眼门外,眼神一寒,“不是还没到吗?带上枪跟我走,去拦截持书函之人,将他们杀死在半途,让贺晋的人入不了六合郡,其危自解。” “白大哥……”见他说着,转身回房间取枪,赵思急忙追了进去。 他很想说,公路上那么多车,谁知道哪辆车里是贺晋之人,又走哪条路。再者,杀了一波又来一波,如何杀得尽、防得住。但见白庸不断往弹匣里装填子弹,也明白没有其他法子,总得试试,就没有开口,也回自己房间准备。 回到房间,赵思联系黄嘉羽,将消息告诉了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六神无主,嚎嚎大哭,气得赵思暗骂了十数遍白痴,现在知道怕了。 驾车快出城的时候,黄嘉羽的车追了上来。车停下,她几乎是从车里爬出来,根本站不稳。 白庸冷着脸,紧了紧拳头。 赵思很想上前给她两巴掌,终究不敢。 “白、白大哥……”黄嘉羽连滚带爬奔到他们面前,眼泪不断滑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怪你,不听白大哥的话,叫你别……去便去罢,你吼什么吼,叫什么叫,让人……” 白庸抬手阻止了他说话,小声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解决问题最重要,咱们走一步算一步。”随后望向给黄嘉羽开车的司机,“黄姑娘,让你的司机自己回去,车子我们征用。” “好、好。”黄嘉羽急忙回去吩咐。 望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白庸将赵思拉到一边,低声道:“扶风郡北上六合郡,最可能走的有两条路,虽然高速路乃是王朝和马藩专用,江陵府的人恐怕也能走,他们不会拦,就怕往上报,我们就麻烦了。我会联系人帮忙,打探江陵府之人北上的消息,咱们一人一车,以查谍间为由,持证件到半路设卡,一辆辆仔细盘问北上车辆。江陵府的人自视甚高,又是来拿黄姑娘,必然不会有好态度,很容易辨认,尤其要注意挂着江陵府牌照的车,千万别放过……” “白大哥,我们私自设卡,万一……”黄嘉羽走回来听到说话,五心不定道。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等死吗?”赵思低声喝道。事关性命,也不怎么客气。 “黄姑娘说的不错,咱们不仅私自设卡,还要杀江陵府使者,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怎样。如果杀人失败,或将军府已收到消息,咱们都不要回头,直接南下在扶风郡会合,逃出马藩的地盘,再想法子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只要截杀了江陵府之人,随便抓几个黎民,就说是查到的谍间,屈打成招,录个视频,然后将他们杀死,堆在一起。咱们是出于好心,就算马将军他们要怪罪,应该也不会严惩,至少可以继续在马藩生活。” 第1220章 连环计(三) “白大哥,这样不行。若是杀了江陵府使者,贺晋那个狗贼打电话向马将军询问,咱们肯定完了,现在离开,再也不能回来。”黄嘉羽又哭了起来。眼看着到手的幸福生活,谁愿意随随便便这样失去,真是后悔死了。 “给我打起精神来!”白庸很想给她一巴掌,“如果贺晋有马将军他们的电话,有必要派人千里迢迢持书函北上吗?早一个电话打到了将军府里,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之前没有打电话,有号码的可能性就很低,这个险就值得冒,不然同样是等死,你自己选!”说到后来,也带着火气。 “你比得上白大哥么?听白大哥的安排就是。要不是你,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赵思又补了一刀。 黄嘉羽再也没有意见,白庸将人分成两拨,他带着黄嘉羽及另外两个手下,自高速路南下。赵思与从江陵府一起逃过来的两个人,开着黄嘉羽的车走普通公路南下。 汽车停在丹扬郡到六合郡的中段,白庸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扔在车上,翻过中间隔离带,走到高速路另一边,拿出藩镇证件,装模作样一辆辆车盘查,其实都是在和马藩的人问好。正如他所说,能走高速路的车,哪里有什么普通人。 瑟瑟寒风飕飕吹灌,打开车门都觉得冷,黄嘉羽急忙拿起白庸的风衣,想追过去让他穿上,如何能翻过隔离带。一个手下从她手中接过衣服,让她回车上等着,自己翻了过去。 见黄嘉羽回了车上,白庸对手下点了点头,二人摸了摸配枪,不时将目光望向南方,寻找刘连昆告诉他的车牌号。 不过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白庸摸出来一看,刘连昆发了一个定位给他,已经快靠近他们这里,小声道:“来了!”随即掏出枪,推了子弹上膛。 因为是专用道,现在又是黄昏入夜时分,路上汽车极其稀少,只有一辆车孤零零打着灯往北驶来。 白庸与手下各站一侧,堵在高速路上,举着证件对汽车晃了晃,示意他们停下。 “这是什么意思,马藩的人来迎接我们?”来车司机道。 “管他什么意思,直接冲去过。”副驾驶的人嗤了一声,“咱们要见的是马将军,谁有空理会这种小鱼小虾。” 汽车不仅没有减速,反倒将速度提了起来,想从二人中间穿过去,不到一秒已到了眼前。 白庸冷笑一声,往左侧一移,身子猫了下去,借着汽车遮挡瞬息,运起真力,头上金光一闪,同样是用字境的修真者,将汽车的前后胎全部震爆。 白庸与手下一左一右追上汽车,确认了车牌号,枪口对着车上二人的脑袋,道:“擅自冲撞将军府下令设立的关卡,下来!” “我们是江陵府的人,你们想干什么?反了吖的!”汽车与隔离带不断碰撞,差点翻车,要不是将方向打向了中间,说不定翻下高速去了,二人撞得头破血流,同样带着怒火。 “别说区区江陵府,就是镐京的人到了咱们马将军的地盘,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滚下来!”白庸将枪抵在副驾驶之人的太阳穴,手指微微曲卷,眼看就要开枪,两人终于下车。 白庸迅速出手打晕二人,将汽车内检查一遍后,一掌将汽车拍下高速,与手下带着二人翻了回去。 “白大哥,确定吗?”听到呼喝,黄嘉羽又下车来看,见二人拖了两个昏迷不醒带血的人回来,急忙上前询问。 “他们自称是江陵府的人,态度极其嚣张,应该是。”白庸吩咐手下将一人铐在车内,他将一人捏醒,提到高速路边的林子里拷问,当着黄嘉羽的面确认只派了他们两人北上。 从这人口中确认了贺晋要拿她,又翻出了他的亲笔书函,再拷问了另一人,信息一致,黄嘉羽面色大变的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 挥手让属下带人回高速后,黄嘉羽捏着贺晋写的书函,小声道:“白大哥,怎么办?如果没有结果,贺晋肯定还会派人来,咱们不是每次都有这种运气,能提前收到消息,还能拦下来人和书函。” 白庸靠在一棵树上,摸出烟点燃一根,撕下写着号码的一截书函,将其他的烧掉,假装想了想,道:“不必着急。正如之前所料,贺晋不是直接联系马家,而是派人北上,还在书函里留下电话号码,表明他确实没有马家的联系方式。既然如此,他的人被我们拿下,到没到六合郡,又是什么下场,短时间内自然不知道。晚些时候,咱们返回六合郡,我打算让人冒充将军府的人,用书函里留下的联系方式臭骂贺晋一顿,激怒他。明日再安排一个人南下扶风郡,假冒将军府派出的使者,当面斥责他想夺人所爱,拿我爱妾,欺人太甚。此计一旦成功,贺晋必然深恨马家,再无和解可能,也就不会再派人北上六合郡,自讨没趣,我们自然安全无虞。待马将军他们得知贺晋曾派人北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误会已成,贺晋是一个极其记仇的小人,肯定不会听将军府解释,多半以为是为了缓和关系的敷衍之词。马将军不明事由,一镇之主,也不一定会对小小的贺晋、刘连昆解释,拖着拖着就成真了,姓贺的再也拿不了你,为难不了我们。这件事,姓贺的不通过江陵府联系马将军,而是自己处理,看来他很清楚,一旦走上层,为了双方的脸面,最后必然不了了之。这个时候不找江陵府,以后也不会找,最多私下耍些手段,我们平常多注意安全就是。” “白大哥智计无穷,卧龙在世也不过如此。”听了他的安排,黄嘉羽放了心,赶紧拍马屁。 “黄姑娘,在这个乱世生存,一定要学会隐忍,见机而作,不能再似这次一般冒冒失失,正如你所说,咱们不是每次都有这种运气。我希望你以后在做决定的时候,多想想后果,不要头脑发热,意气用事,我们的命都只有一条,必须步步小心。” “我知道了,多谢白大哥。”黄嘉羽的态度进一步端正,突然觉得白庸好像帅呆了。 “走吧,咱们杀了人就返回,通知赵思回撤。” 回到六合郡,黄嘉羽自驾车回居所,假装若无其事。 白庸他们回到家里,放了两个人在外边放哨,将准备斥骂贺晋的话写下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吩咐一个属下打电话给贺晋,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他跳脚大骂,语无伦次,随之将手机摔了。 白庸他们差点笑死,赵思终于觉得出了一口鸟气。 第1221章 猝不及防 次日下午,马家管事茅以哲赶到扶风郡,趾高气昂斥责贺晋、刘连昆等人,指责他觊觎马将军小妾,欺人太甚,道:“梁王殿下、月长史也不敢对我主得寸进尺,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娶了月氏一族女子,就是一条无权无势的野狗,现在不过一条吃剩菜剩饭的家狗,竟敢有非分之想!如此辱我主上,梁王殿下知道吗?月长史知道吗?看在月长史的份上,这次不与尔计较,好自为之,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话! 贺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只能压下怒火。 茅以哲是马家老人,是马骁骏重用多年的大管事,虽然没有官职,在马藩的地位不见得比他在江陵府低,甚至更高。 茅以哲直属马家,直达天听,他却还要通过月深甫才能攀上梁王,概念完全不一样。要是伤了茅以哲分毫,此事难以收拾,有理变成没理,就算各大五十板子,他也是白吃亏。 他对抬手伸向枪的刘连昆摆了摆手,道:“茅管事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马将军驾临呢!黄嘉羽害我之事,我自会找马将军,贺某没有兴趣与一条狗论说,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 茅以哲站在那里,手指贺晋问候了好一会儿,让他等着,有你好看,怒气翻腾离开。 贺晋腾得站了起来,问刘连昆派去六合郡的人有没有消息,刘摇头说已多时联系不上,他抓起椅子砸了下去,怒道:“马骁骏,欺人太甚,咱们走着瞧!” 又住了几日,夫人月氏一日几番电话来催,贺晋不敢再享乐,辞别扶风郡,带着宋氏一族西归。因为人太多,礼物也不少,吕丞光亲自带兵护送他们入闽州府。 宋八斤的女、妾一路上都在哭诉、喝骂吕丞光,他假装听不见,只与贺晋说说笑笑,说下次去江陵府,一定邀请知秋、知月二位姑娘一同前往,让他好好一尽地主之谊,喜得贺晋差点跳起来。 回到江陵,月深甫问起他所见所闻,回道:“经其野,民有菜色;入其朝,不闻直言;观其兵,匪盗之属。民心不定,军心不稳,不足为虑。” 贺晋离开,宫疏雨等人从雄鹰岭赶到郡城,举行上任仪式。黎民听到消息,以为有热闹可瞧,一大早就聚在郡守府前大街。 结果让他们很失望,没有兵阅,更没有节目表演,讲话也很简洁。仪式简单而沉重,众将校皆穿素服,只有白布黑字、阵亡将士英烈旗依次从郡守府前经过,排出看不到尽头的八列长龙。 这座郡守府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有资格从这里走一趟。 看起来不像上任仪式,倒像是送葬。 四周黎民窃窃私语,皆言上任仪式挂白布黑字,书写亡者姓名,太不吉利,怕是像胡强、宋八斤一样,很快就会完蛋。 随即,宫疏雨下达了任郡守的第一道手令,凡阵亡将士,除了抚恤,三代直系血亲务工、务农终身免税,经营商业活动享受折扣优惠,阵亡者工资以阵亡时职位提一级,发放至六十寿岁,由直系血亲代领,以供养其家属。 伤残者及有功人员,皆有不同待遇。 上任仪式后,宫疏雨离开郡城,返回雄鹰岭,将治理郡县的重任交给了百里奚他们。 春节时,百里奚安排了极其盛大的活动,以弥补上任仪式的缺憾。经过短短时间相处,黎民发现新藩与以往大大不一样,对他们的期望越来越高,拥护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齐307年二月十一,祁双权先后联系雄鹰岭、扶风郡城。 刘元和手下大将之首,镇守闽喉郡的关三刀发兵越过黑水江,攻入青山县境内,攻势猛烈,兵力未明,请速援。 黑水江发源于大齐中部风阳府东北地区,沿着风阳府、闽州府与上宁府的交界之地南下,与白水江东西相对,从闽州府东南角流入南齐大海。 意外之变,震惊了所有人。 “召匡弼回来报告。”清平子慢慢站了起来,说出了在场的第一句话。 刘元和当然是他们的目标,但那是之后的事,目前为止,主要目标仍是争夺上宁府的地盘,马骁骏才是第一假想敌,所以才有“黄嘉羽”的布置,就是为北上做的初步准备。 谁也没有想到,刘藩会不声不响对他们发动攻击,完全打乱了之前的部署,也向他们再次阐明了一个道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青山兵镇紧急成立,以赵武为兵马使,左师丘为军师,申长胥、蔺千阵、罗勇为兵马副使,祁双权为参军事,孟先孚为军事参务,指挥大军与刘藩关三刀之战。 雄鹰军、磐龙军、龙安军西调,各部抽调骨干、新兵补充三军及驻守青山县的青山军成建制,统归青山兵镇辖制。 以彭着升为扶风兵镇兵马副使、代兵马使,方略为参军事、代军师,负责北部防线。 吕丞光入江陵购买武器弹药。 雄鹰兵镇由宫疏雨代兵马使、代军师,负责留守及后勤兵马。 赵武带着突击营两个曲先行青山,蔺千阵、罗勇、孟先孚等领军速行。宫疏雨他们赶到龙安县,与南下的申长胥会合,分析刘藩的情况。 “刘元和起事日久,先后在风阳府、上宁府、闽州府做过藩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意志坚定,倒也令人敬佩。关三刀从一开始就跟着刘元和辗转各地,乃是刘手下第一统兵之将,战阵交锋非其所长,被人讥讽为常败将军,因其忠心不二,刘以弟待之,二人关系极好,情同手足。刘元和落魄至长乐郡时,兵不满千,将不过关,可以说走到了人生的最低谷,甚至比不上初起事之时,他真正的转折点也在于此。糜家是闽州府长乐郡大家,钦佩刘元和屡战不屈之精神,糜仲散尽家财,倾囊相助,并将其妹许配刘元和为妻,号糜夫人,生长女刘慧,长子刘雄。糜仲帮刘元和牵线,与蔡荣晟结盟,并从梁王那里得到了支持,蔡、刘联军将我们击败,逐步占据了闽州府大量郡县,成为大藩。” 第1222章 万死不辞 匡弼从闽州府赶到龙安县,接上了申长胥的话,道:“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关三刀被称为常败将军不是没有道理,这两年年纪大了,才有所改变。 “当初,糜仲帮刘元和谋夺到长乐郡,又打下西面近在迟尺的仓平郡,有了立足之地,关三刀随之提兵东进,兵锋指向建安郡,一连三次被兵寡的吴壹击败,狼狈不堪。 “眼看着建安藩镇有反击之势,糜仲秘密出使,游说吴壹投奔意志坚定、志向远大的刘元和,里应外合,击破建安镇主,兵败被杀。但因前怨,关、吴二人一直不和,暗中较劲。 “长乐、仓平、建安三郡之得,关三刀功劳有限,为了颜面,请兵南下攻闽喉郡,也就是申将军、左先生他们起事所领之郡,被申将军击破。 “刘元和似乎也发现关三刀终究不行,难堪大任,之后便以之镇守后方,改为吴壹、毕亭统军,在蔡藩配合下,南下连续攻占闽喉郡、清全郡等,瓜分了闽州府东南地区。 “吴壹军事生涯的巅峰,乃是虎口夺食,火中取栗,为刘元和拿下了闽州府东北重镇上野郡,被评为功勋第一宿将,名震风阳、上宁、闽州三府,成为赫赫名将。 “上野郡地处三府交界之地,江河交流,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乃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往东可入上宁,往西北则是风阳,西南则扼闽州,既是威慑三府的凶地,也是扼守三府门户的第一雄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时至今日,上宁府马骁骏觊觎上野郡,风阳府孟成茂同样虎视眈眈,以长子孟起陈兵四沅郡,欲夺为己有。因之,刘元和以吴壹镇守上野郡,防范马、孟。 “刘藩成定,授三位尊将,以关三刀居首,吴壹、毕亭次之,一时全军哗然。大家皆以为当是吴壹评为将首,军中多有流言,认为关三刀功不配位,勋不足赏,不过刘元和念旧而已。 “吴壹镇守要地上野郡,毕亭领南部清全郡,刘元和自领长乐郡,皆有防御之敌,唯独关三刀镇守的闽喉郡,面对的是扶风一郡之藩,根本不敢西进,乃是第一等的清闲之地。 “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加上流言蜚语,镇守在闽喉郡的关三刀气不过,曾怒曰:‘大丈夫终不与阴戚为伍’,暗指吴壹,可见其傲慢自负。 “糜仲之妹糜夫人早逝,刘元和以吴壹之妹吴夫人续弦,进一步稳固了双方的关系。吴夫人生子刘杰,吴壹兄妹似乎有夺嫡之意,引发了刘藩内部的矛盾,关三刀以‘阴戚’呼之,乃阴诡外戚之意。 “综合情报与信息判断,关三刀这些年不建寸功而居将首,被流言蜚语及心中傲气所逼,致有出兵之举,意图建立功勋,证明他有将首之实,我们这个立足未稳的新藩则成为他挽回颜面的试金石。 “我已经安排人在长乐郡、闽喉郡散布流言,称吴壹为刘藩功勋第一将,以关三刀之德、才、功,若非旧情,别说将首,居三将之末也不配,激心高气傲的关三刀与我们单打独斗,刘元和不好援兵。 “这样一来,至少我们初期的对手只有关三刀所领之军,不用面对整个刘藩,压力将大大减轻,有破敌之机。” 众人点了点头,对匡弼的安排赞赏不已。 就算关三刀不擅战阵,经过多年发展,积蓄力量,其火力之猛,定非宋八斤可比,扶风郡这点兵力经不起折腾,面对一个关三刀也很艰难,要是刘元和再来援兵,甚至以吴壹为帅,会不会被灭不知道,不发动修仙决,恐怕很难挡住现在刘藩几十万大军的攻势。 非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轻易发动修仙决,尤其清平子得罪了乾坤门的情况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匡弼安排散播的流言一旦被关三刀耳闻,以他的傲气和强大的自尊心,应该不会请援兵,甚至你要援,他也会严词拒绝,给你脸色,要凭一己之力建功立业,你助我就是看不起我,要你助,我还出什么兵,打什么仗,吃饱了撑的。 正聊着,赵武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关三刀联系了过来,声称扶风郡不是对手,交锋必亡,命令他们退避三舍,让出郡城,让他攻占,他就不杀一兵一卒,让扶风郡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要是不从,大军过处,灰飞烟灭。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糜仲由核心之地长乐郡守转任闽喉郡守,是不是受到了吴家夺嫡之念的影响?”没有过问关三刀这种异想天开的要求,清平子看向匡弼。 “我猜测是这样。”匡弼点了点头,“糜仲当年雪中送炭,对刘元和的存续和发展有赫赫之功,但糜家之人不擅军事,在后续发展中作用有限,被吴家比了下去,随着糜夫人过世,渐渐被疏远。吴壹手握重兵,在刘藩军中极有威望,吴夫人母凭子贵,与之相对,糜家在军中没有根底,根本翻不起浪。乱世为藩,利弊权衡,刘杰确实比刘雄更有优势,我感觉刘元和恐怕已有改立世子之意。之前已经安排了人混入刘慧、刘雄府中,相机而动,希望能有好消息。” “匡弼,你对闽州府的了解和熟悉超过我们,交给你全权负责运作,一切人、事、物,皆有先决后奏之权,目的就一个,搅乱刘藩内部,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减轻我军正面压力。” “请先生和诸位将军放心,匡弼绝不辱使命,万死不辞。”匡弼一拜,转动轮椅出去,带着吴汉升等人离开,又奔赴闽州府,开始属于他的征程。 “可惜了匡弼双腿残疾,奔波劳碌,让人心有不忍。”申长胥叹息一声。 “智慧过人,心思缜密,眼光独到,行事周密,双腿残疾又何妨,像这样的人才,将来一定要大用。累则累矣,我看他很是乐在其中。现在没有办法,人手不够,实力不足,不然我也舍不得让他出去冒险。”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才,都愿意乐在事业中吧,我以前也见过一些废寝忘食的疯子,匡弼身上好像也有这种影子。”申长胥站起来,“道长、宫姑娘,我要去会一会当年的老对手,给那些长埋地下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将军珍重。” 第1223章 双线进击 关三刀的攻势比想象中来的更猛烈,空中力量狂轰滥炸,130毫米大炮、180毫米重炮轰击不断,以装甲力量开路,青山军火力薄弱,兵力不足,抵挡得极其艰难。 青山县西方正面有宋藩工事,经过彭着升、祁双权规划、加固,勉强可以阻敌,稳住阵地,接连爆发绞肉机一般的反复争夺战。 关三刀北线一部直插高洞县、青山县之间,甚至不屑从北面往南合攻青山县,兵锋直指扶风郡城推进,根本没有将一个新藩放在眼里,与方略所部发生激战。彭着升慌忙从玉水县抽调兵力,会合卫戍郡城的扶风军,巩固郡城西部防线,准备与之鏖战。 南线一部除留少量兵力警戒青山县,直接冲向磐龙镇、雄鹰岭方向,要直捣黄龙,中心开花,南北双击,一举攻破不识抬举的新藩。青山军正在县城南拼死阻击,且战且退。 赵武带上前线的突击营,曾派出几个小分队从空中、地面突袭,意图扰乱关军的行军及部署,拖延时间,让各军可以赶到前线布置。 由于缺乏地空掩护,火力不足,短短时间,被关军空中力量接连击毁十多架直升机,兵士大部分阵亡,肉疼不已,再也不敢随意出动,展开袭击。 各方兵马还没有到位展开,关军已经向腹地推进,形势岌岌可危。 地口镇,注定要名留青史,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 宫疏雨手中的地图棍落在这个青山县东南、磐龙镇西的小镇上。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任其东进,拉长战线到雄鹰岭西决战,这样就可以利用雄鹰岭打造出来的防御体系,至少在火力上不见得比关军差,配合兵士的战斗力及有效的指挥,加上一字长蛇阵容易寻找突破口,绝对可以在南线战而胜之,破其一路,动摇全军。 但是,雄鹰岭西的村镇有早期建立起来的大量工厂,还有人口稠密的各地黎民,将士家属很多也群居在周围,根本不可能放关军到核心腹地决战,损失无法估计,甚至可能动摇军心。 青山县南工事简陋,匆忙迎敌,面对战车、装甲、火炮,根本不可能让青山军死战,目前主要依托有利地形,步步抵挡,争取时间。 雄鹰军参军事郭相群率领两个营,急行军赶到地口镇,这是一个比磐龙镇还破败些的小镇。 青山县才纳入版图不久,尚未建立足够的信任,站在营司马方寿昌面前的申巡很不好意思,他带着兵士去劝镇上的黎民暂时离开,说会补偿他们,根本没有人理会。如果像其他藩镇那样直接驱赶,肯定没有人敢反抗,但他们不能这么做。 如果不是地盘小,回旋余地小,根本没有退路,他们也不会选择在镇子前后建立防线,给镇上的黎民带去灾难。 方寿昌拍了拍他,叹了口气,道:“没有经历过大战,不知道交战之地的残酷,由他们吧,大不了我们少建立一道防线。这些黎民留在镇上,一旦关军轰炸而来,也不知道有几人能活下来。你到镇西看看邱曲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工程兵已经将主战壕挖了出来,让他们和挖壕机赶紧撤到镇东作业,争取在开战前离开。咱们现在就这点家当,不能随便损失。” 他是当年跟随申长胥的老人,几乎看着申巡长大,要是当年能坚持下来,申就是少镇将军的身份,哪里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在一线作战。当然,以申长胥的为人,或许还是要从基层开始锻炼,少不得要经历血与火的战场。 “是。” “申巡。”方寿昌叫住了转身离开的他,“注意安全。” “方叔叔放心,我有分寸。”申巡含笑退了几步,转身跑了。 方寿昌摇了摇头,去找参军事郭相群。带来的两个营,郭兼了一个营司马,他一个营司马,其实就他们两人负责地口镇一线的阻击阵地。 镇西的阻击线与青山军差不多,都是为了迟滞关军的攻势,为地口镇及后方的阻击线争取足够的时间,以完成坚固工事及火力配备,真正达到阻挡关军脚步的目的。 申巡找到邱克业的时候,他已经在安排工程兵及挖壕机往东部撤走,顺路留下几道弯弯折折的交通壕。卒长李怀忠等官长正带着兵士加紧修葺工事,布置火力点,在渐暖的仲春挥汗如雨。 方寿昌不幸言中,青山军还没有击退,空中侦察发现了地口镇的动静,关军出动轰炸机、强击机,展开了数十公里纵深的攻击,还没有见到地面敌人的影子,两个营就产生了伤亡。 不仅如此,关军先后对青山县、扶风郡城进行了轰炸,并抛撒传单,优待降者,企图瓦解士气、民心。 接到宫疏雨的命令,苏乞爵集合剩下的突击营兵士,分赴雄鹰岭、永嘉郡的几个机场。 经过卜算子交涉,除了直升机外,南齐水师陆陆续续卖了一些战斗机、强击机给雄鹰岭,一共七十多架,加上缴获的宋八斤战机,总计不到一百架,只有几架轰炸机,这就是现在空中力量的全部家当。 突击营兵士皆是优中选优,又是训练最多、最全的兵士,是综合素质最强的作战兵马,他们将使用仅有的空中力量,在高、低空与关军展开空战,策应地面大军的防御。 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双方先后进行了三次规模不一的空战,突击营以高超的战术及胜过关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弱胜强,击毁、击伤敌机二十多架。首战告捷,终于迫使关军退而自保,没有再轻易出动。 只可惜,战机不足,又缺乏轰炸机,突击营也只能回撤,将真正的难题留给地面的兄弟。 夜深人静。 关三刀似乎知道宋八斤曾偷袭雄鹰岭、龙安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宋藩的实力尚且可以突袭中枢,他对自身的实力当然更有信心,在战斗机、强击机掩护下,以轰炸机开路,运输机、直升机带了一个营的兵力向雄鹰岭空降,企图进行斩首行动,逼迫大军投降,早日结束战事。 第1224章 轻敌冒进 来了! 当十多枚战术弹撞在护阵上爆炸时,宫疏雨对望来的苏乞爵和雄鹰营营司马赵秉彦道:“先等一等。星星反馈来的信息,雷达捕捉到了运输机,应该有空降兵,等他们向雄鹰岭空降后再发动攻击。”又联系星星,将护阵的高度再降低,能护住最高的大厦就行,尽量避免被关军察觉。 关三刀看起来对此次突袭作战抱了很大期望,不仅有空降兵,还空投了中、大型自行火炮及装甲力量等,密集的往雄鹰岭西南方一角空降,看起来想建立一个稳固据点,继续空投扩大战果,实现占领及摧毁雄鹰岭中枢的目的。 “传令,开火。”看着电子屏上闪烁的光点自夜空缓缓降落,宫疏雨大手一挥。 赵秉彦、苏乞爵通过指挥系统,向雄鹰营、突击营留守兵士传达了攻击的命令。 雄鹰岭上,只有草坪、不见树花的空地上,一阵震颤,薄薄的土层缓缓升起,许多巨大的金属圆柱从土石下升起,四周细碎泥土撒落,隐隐可以闻到火药味。 一阵机括的声音响起,圆柱顶正中心,130毫米防空大炮管缓缓升了起来,斜斜指向西南夜空,四周顶上是四根90毫米防空中炮管,在柱顶带动下缓缓旋转,调整合适的攻击角度。 圆柱朝向西南方的一侧,柱身金属不断伸缩切换,两列六根30毫米速射炮管伸了出来,平直指向正在空降途中的人和装备。 对高空、低空几乎同时开火,整个雄鹰岭山顶及西南区域上段满布火舌,打了关军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架尚未完成空投的运输机在空中爆炸,附近的一架战斗机同时被击中,巨大的火球往地面坠落。 指挥官长营司马大惊,急忙联系关三刀,声称遭遇强大火力拦截,需要支援。如果不是已有很多兵力及装备在空投途中等待落地,他会申请放弃计划。 关三刀一拳砸在桌子上,猛然转身,看着地图上被他标注了红色圆圈的雄鹰岭。 第二波空投兵力已整装待发,如果首波能顺利占领雄鹰岭上一片区域,稳住阵地,他打算陆续输送一个军的兵力到雄鹰岭周围,东西两线夹击,争取短时间内将整个不识抬举的新藩消灭,欺的就是空中力量薄弱,但他没有想到雄鹰岭的防空力量如此强大,出乎意料。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需要营司马呼叫他也会支援,命令运输机加速空投,回程携带第二波兵力出发,并让营司马落地,亲自指挥,建立稳固据点。 他不想与新藩鏖战,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毕竟新藩兵力不少,一旦陷入全面战争,不仅要烧很多钱,后勤压力也很大。关军是越过黑水江东来,主要依靠两座大桥运输作战物资,一旦大桥被破坏,后勤供应跟不上,说不定栽在新藩手里。粮食可以抢,就地解决,武器弹药可不行。 一面发动强大攻势,一面命负责后勤的郡守糜仲,没日没夜往江东补充作战物资,就是担心出现乏力的情况。 关军根本不可能想到,雄鹰岭的防御体系已经打造得初具规模,虽还不够完善,应对关军的空降绰绰有余。 兵士在低空即将落地时,梯度有序、错落有致的90毫米中炮、60毫米轻炮及机枪阵地组织起了强大的火力网,不断收割着空降兵士的性命。 整个黄家镇、雄鹰岭等的防御体系,皆是段凝出图,绝对代表了天齐王朝的最高水平,别看刘元和是大藩,也很难见到这种阵仗,何况中低层次的官长。 “撤,往山脚下撤,等待后援。”落地负责指挥的营司马手臂中弹,看着四周不断倒下的兵士,心都在滴血。 撤也不是那么简单,地下通道遍布山体,雄鹰营、突击营兵士不断从地下各处钻出来打黑枪,尸体血路一直从雄鹰岭西南往山脚下铺整。 第二波支援兵力赶来的时候,尚未开始空降就遭受了强大的对空炮击,星星更是不要钱的往高空抛射战术弹,根本无法实现指定区域有效空降。 支援官长请示关三刀后,关命令他带队到雄鹰岭西南方十数里之外空降,向雄鹰岭推进,接应首波空降残余兵马。 营司马带着残兵败将终于从险峻山岭慌不择路退下雄鹰岭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让各级官长点了点,报上来只有几百人。也就是说,短短一夜,损失约两千兵力,轻敌冒进,可以说是惨败。 没有食物,缺乏药品,都落在雄鹰岭上,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收集,很多伤员得不到有效治疗,他刚想让兵士们集中在三个地方休息,然后往雄鹰岭西南去会合援兵。 想象很美好,但雄鹰岭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平地一声炸雷似的轻响,和雄鹰岭上相似的金属圆柱从地下升了起来,刚冒出顶,机枪已经吐着火舌开始收割性命。 营司马急忙命令兵士还击,轻炮连发,却只能在圆柱上留下一些划痕及凹陷痕迹,根本无法撼动金属雄柱。 片刻后,雄鹰营吕周戡等卒长带着兵士从雄鹰岭上围了下来,突击营黄明亮等卒长也带着兵士从地下冒出来,断了关军意图撤向西南会合的路。 梁秋诚抬手一枪,命中关军营司马的另一条胳膊,道:“你们已经没有退路,降不降?” 正犹疑不决的时候,西南方传出密集的枪炮声,营司马大喜,肯定是支援的兵马往这边突击而来,翻身倒地,命令兵士还击,往西南突围。 金属圆柱不断从地下冒出来,将短短距离的内外关军分隔成两个部分,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喊声,就是无法并拢在一起。 梁山博指挥抽调的永嘉营、黄家营等兵力,从东、南、西三面围向关军第二波空投援兵,与雄鹰岭兵马形成合击之势。 关三刀听到首波兵马几近全军覆没,援军也遭到新藩的强力合围后,气得破口大骂,急忙命空中力量出动,炸也要炸开通道,将这些兵马接应出来。 这是约两个营的兵力,就算关三刀财大气粗,也得肉疼好一阵,何况如此惨败,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第1225章 夺命镇 可惜,雄鹰岭与前线不一样,防空火力让空中力量根本无法轻易靠近,无法提供有效支援,损失了一些战机后,垂头丧气退走,让地面大军自行往西突围,或坚守待援。 作战指挥室里的关三刀猛然抬头,抬指一弹,一支笔精准插在地图上的地口镇位置。既然雄鹰岭火力强大,很难自空中接应,好,我就凭实力从西往东推,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他将军指挥使于绘宽叫到面前,让他指挥六个营的兵力,从青山县南强力突破,往东救援被困之军。 阻击多时、伤亡不小的青山军开始往北收缩至县城南区防御,将阻击任务交给了雄鹰军的郭相群等人。 “炮击,快进入猫耳洞,快!”炮弹山呼海啸一般往阵地倾泻而来,卒长李怀忠、屯长周定国等人在曲折的壕中奔行,查看兵士躲避情况。 丁虫达伸了个脑袋出来,被李怀忠一把按回去,瞪了他一眼,道:“别找事。”张财富急忙按住他。万红林还没有回来,现在张、丁各带一个伍。 刚说完,一颗炮弹落在李怀忠旁边,几块弹片削过刚才丁虫达伸着脑袋的地方。李怀忠运起功力一震,飞向他的弹片又散射开,要不是他刚好经过这里,喝斥了丁虫达,说不定已经完蛋。 “看看,我说炮弹不长眼睛吧。”李怀忠离开后,一阵后怕的张财富捡起热乎乎的弹片放在丁手里,“我说丁叔,你要是死的这么窝囊,咱们都丢人。” “滚犊子。”丁虫达身子往隐蔽处压了压,看来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丁叔,这一仗打完,只要你老不再犯糊涂,肯定就能升回什长,到时候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 炮击持续了两个小时,整个阵地满目疮痍,根本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 一只大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三两下刨出一个洞,灰头土脸的丁虫达、张财富等人爬了出来,猫着腰看了一眼,我滴乖乖,猫耳洞上面还有不到半米厚的土石,要是再来一发炮弹命中,他们都要完蛋。 什长宋余粮猫着腰从西侧战壕快速转弯冲了过来,道:“老张,关家的坦克来了,周屯长让我们各派一个伍跳到侧面掩体,先从侧面干他几火,迟滞行动,其他人在正面应对。” “跟我来。”张财富点了点头,点了一个伍的兵士,就要从北侧出去,被丁虫达一把抓了回来。 “什长,你是官长,不要犯我那种错误,我去。”丁虫达背着枪,提起两支雄鹰甲型,命兵士携带火箭弹跟上。以雄鹰甲型的穿透能力,正面能不能击穿刘藩的坦克不知道,侧面肯定没问题。 六人穿过战壕,沿着弹坑、掩体跳跃前行。关军坦克似乎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一面转动炮管向北轰击,一面派出兵士进剿。 “老牛。”他们靠在北侧一个矮坡下的土石堆旁,丁虫达将雄鹰甲型递给牛老三,“你带两个人上去,打坦克顶部,火箭弹不多,给老子瞄准点。我们先在这里掩护,等后续兵士跟上来。” “是。”牛老三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壮汉,很显老相,大家都叫他老牛。他挪了挪背上的枪,提着雄鹰甲型,猫着腰往上面冲,驮着弹药的两名兵士急忙跟上。 “命令西北侧198高地开火。”邱克业放下望远镜,“李卒长,关军分兵往198高地前行,你让一个屯长带兵前去接应,守住198高地。那是周围唯一一个可以规避坦克射角的高地,必须在我们手里,才能有效钳制敌军。” “是。”李怀忠通过指挥系统,传达命令。 坦克上的机枪与地面架起的重机枪不断扫射,刚跑出十多米,一个兵士阵亡,牛老三二人被打得抬不起头,只能在地上艰难爬行。两枚火箭弹落在附近爆炸,牛老三二人先后挂了彩。 “你娘的!”眼看着一时无法上矮坡,198高地的反坦克炮也向装甲群开火,丁虫达装上火箭弹,翻身单膝跪地,一发命中一辆坦克侧翼下方,将履带炸断。 丁虫达虽然反应很快,也有数十颗子弹飞向他,有两颗擦着肩头飞过,蹭破了皮。趴在地上的他摸了摸,手上有一点血。 几发轻炮炮弹飞向丁虫达三人在的地方,土石被炸起来,差点将他们埋了,都受了些伤。短短时间,一个伍五伤一阵亡。 趋前的坦克已经越过他们,奔向战壕那边,兵士越围越近。 “走。”丁虫达小声吩咐,持枪掩护,两名兵士迅速爬行,绕过矮坡。 丁虫达射击后退,又呼叫牛老三他们往北走,遇上了后边跟上来的徐聪明等人,向他们示意,几位什长、伍长带着兵士绕过矮坡北侧,往关军中部兵线移动。 “反坦地雷。”战壕里,张财富搬出小型布雷车,装上地雷,遥控冲了出去,发动自杀式攻击。早前布下的地雷,在炮击中已经被翻的差不多,几乎构不成威胁。 关军似乎也知道,又因为金属弹片对探测器的干扰,没有安排兵士排雷,之前有零星爆炸,没有带来什么杀伤。 这就是藩镇的落后之处,还在用古老的金属探测方法,王朝早已使用电磁探测技术。 丁虫达、徐聪明等人带兵在中部发动袭击取得了一定的战果,郭相群派出一个卒支援,击毁了几辆坦克,横亘在关军前后兵士之间,形成了一道阻隔屏障。 郭相群又派了一个曲的兵力,以此为突破口,数百兵士依托击毁的坦克,不断沿线扩大战果,激战半日,差点将攻到阵地前的大军隔断围攻。于绘宽急忙下令撤退,暂停攻势,调整部署,调换其他兵马上前,准备再攻。 他这次没有再贸然攻击、争夺战壕,而是集中火力先打198高地,占据这个四周最高要地。来来回回经过一日反复争夺,迟滞目的已经达到,郭相群下令撤出198高地,不再回夺。 又激战一日,第一道防线已经千疮百孔,无法形成有效防御,郭命大军撤过地口镇,退往第二道防线坚守。 地口镇的黎民死伤逃散,镇上早已没有人,整个镇上的建筑几乎被完全摧毁,如果不重建,就此从地图上除名。 第1226章 反击 “蔺将军,听说你有新的想法?”青山县城,赵武走进蔺千阵指挥所。 蔺千阵请了他坐下,点头道:“经过几日交锋,关三刀所部战斗力虽强,战术方面却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外乎现在流行的把式,空中、地面以强大火力轰炸,战车、装甲开路冲锋。我军只要注意躲避空中袭击与炮击,使用好反坦炮雷与雄鹰甲型,依托工事,以我军兵士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守住一定时间没有问题。”说着,他的手指从地图上滑过,自青山县往南到地广人稀的崇山峻岭,“于绘宽指挥的一万多兵马,约四个营越过了青山县南,堆积在地口镇周围狭小地界。我军各部到位后,基本上抵挡住了关军攻势,稳住了阵线,长久对峙下去,对关军没有什么好处,对我们也不利,我们双方都有不能拖战的理由。我的想法是,派出一支强有力的尖刀,自青山县南下,将于绘宽部东进大军隔断,只要守住这条兵线,使其首尾不能相顾,一旦于军弹药损耗过大,我们就有机会歼灭东进之军,打击整个关军士气,再寻找战机,击退关军,守住疆土。”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再加上雄鹰岭附近即将完全歼灭的两个营,可以达到震慑关军的目的。”左师丘也赞同他的想法,“关三刀想拿我们开刀,证明他名副其实,我们也可以把握此次机会,向其他大藩证明非可轻辱之辈。” 赵武手臂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道:“青山县地域往南,和永嘉郡其他地方一样,皆是地广人稀的荒山野岭,只有少量山民或逃难黎民散居其中,再往南就是南齐大海。这一片地方连一个准确的名字都没有,各有各的叫法,只知道属于永嘉郡。兵法有云:‘围师必阙。’一旦尖锋成功隔开于绘宽东西两部,北部也要派出大军往南压迫于军,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突围,关三刀、于绘宽很可能会让大军往南方的崇山峻岭撤退。那里往西南有险峻山路,可以到达黑水江渡口途家场,只要关军接应得当,倒也是条退路。” 申长胥接道:“无论弹药消耗如何,一旦选择往南撤,自行武器、装甲力量等将无法跟进,只要变成轻步兵,就是我军的天下。” “如果战斗过程真按我们预定的方向走,可以提前在南方的崇山峻岭间布置,将于军冲散歼灭之。关军在黑水江畔的途家场驻扎有兵马,如果要彻底封堵住退路,必须在途家场东选择两三处合适的地方阻击,需要有足够的兵力应对途家场关军的接应,我们在青山县正面还要顶住关军的攻击,加上围歼于军的部署,压力将会很大。”罗勇说着,望向参军事祁双权,“三个要点,合理的兵力分配,彻底将于军东进四个营分隔,逼他们不得不往南撤,在途家场以东堵住围歼。” 祁双权道:“我的建议,集中火力支援,由蔺将军指挥雄鹰军三个营,切断于军东西两部的联系,让孟将军部副指挥使韩单率领龙安军两个营,由北往南压迫,再从守备军抽调部分兵马,提前进入崇山峻岭布置,统归蔺将军指挥。磐龙军、青山军负责正面顶住关军攻势。龙安军剩下三个营为预备队,准备接替雄鹰军三个营对西防御任务,护住南北边线。这样分配下来,正面应该没有问题,围攻于军的兵力也将有七个营,优势很大,冲散于军肯定没有问题,能不能实现聚歼的目的,还要看战斗过程。” “四个营驱赶入山岭,要看于军作何反应,如果聚在一起,一旦困住,饿也饿死他们,怕只怕关三刀、于绘宽壮士断腕,将大军就地分散撤退,如果运气不好,我们恐怕只能捡到少部分歼灭。”申长胥摸着下巴想了想,“老左,通过此次交锋,关三刀虽进步有限,但比以往稳重了些,也更有魄力,如果顺利驱赶,你能猜到他将采取什么行动吗?” “关三刀有傲气、好面子却一直没有变。”左师丘笑了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为了便于掌握大军情况,可以实现遥控指挥,不至于变成瞎子,就算采取分散撤退,也会分成几股大的势力,至少会以营为单位,不会真的完全分散。这样一来,他才能直接指挥撤退,并布置接应,甚至可以寻找战机,在运动中反杀我军,退中求胜。” 罗勇道:“关三刀派于绘宽率部东进的目的,先是为了直取雄鹰岭,后来则是为了解救雄鹰岭被围的兵马,如果要保证分隔开的于军进入崇山峻岭后是往西返回黑水江畔,而不是往东奔向雄鹰岭方向,雄鹰岭必须在我们动作开始时全歼困于雄鹰岭山脚附近的敌军,断了于绘宽的念想。发动攻击的时机非常重要,不能晚,晚则于军可能提前西退;也不能早,如果雄鹰岭还没有完成围歼,守备军就无法抽调足够兵力,提前进入南方山岭布置,会影响到最后的战果。关军一直注意着青山县附近大军的动向,咱们这边不好抽调大部兵力进入南方山岭,会引起关军注意,暴露意图。雄鹰岭西进,走大道容易被侦察到,如果徒步跋山涉水,耗时日久,就算夜间用直升机运输,也需要时间,携带的弹药也有限,阻击时间有限,同样有压力。这段时间内,我们既要困住于军,使其无法往西突围而出,又不能压迫太过,使他们提前往南撤退,这个度很难把握,也是对我们极大的考验,一步错,就无法实现战略目标。恐怕需要和雄鹰岭的道长、宫将军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制定周密计划。” 罗勇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片刻。 这个想法很好,真要执行起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关三刀、于绘宽会像木偶一样跟着计划走。 最后决定,赵武、左师丘、罗勇、祁双权留下指挥青山兵镇与关军之战,申长胥、蔺千阵回雄鹰岭,与清平子、宫疏雨商讨战役可行性及制定作战计划。 接到赵武的报告,宫疏雨下令,暂停对雄鹰岭残余敌军的聚歼,围而不攻,并让苏乞爵集合突击营兵士,撤出战斗,提前出发,看来已经认同了青山兵镇的设想,只是需要完善细节。 随着突袭雄鹰岭的残兵越来越少,呼救越来越频繁,关三刀给指挥东进的于绘宽下了死命令,限三天之内到达雄鹰岭,与残军会合,接应他们回归本部。 第1227章 起风 闽州府、长乐郡。 “匡弼,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来到几个乞丐所住的桥洞下,吴汉升将一个长包放到他面前。 匡弼点了点头,几个乞丐会意,散在桥的不同地方窝着,注意四周情况。他伸手打开包,里面是一些弩箭及匕首,上面刻着“关三刀”三字,道:“方平那边有消息吗?” “这段时间,因为刘雄与刘杰口角之争,吴夫人借学业为由,刘雄挨了几次板子,姐弟二人深恨之。” “差不多了。让人好好教教刘杰,一定要将杀死刘雄的话当面说出来。他还小,不明白当面说出杀死一个人的话意味着什么,但刘慧、刘雄知道。” “是。”吴汉升看着把玩弩箭与匕首的匡弼,欲言又止。 “汉升,有什么话就说。”匡弼将手中的匕首放回包里。 “匡弼,这个……匕首和弩箭皆是新的,刻的字也是新的,恐怕嫁祸不了关三刀。他是跟随刘元和出生入死多年的旧部,虽然自傲,二人交情却不假,应该不会……” “我知道他不会害刘慧、刘雄姐弟,其他人也很难相信。”匡弼将包的拉链拉上,“关三刀虽目中无人,与刘元和的主从之情不假,做不出暗害侄儿的事,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刘藩之人心里同样有数。到底是谁最有可能对刘慧、刘雄姐弟下毒手,刘元和、关三刀、糜仲比我们清楚,他们自己会想。四方强敌环伺,前线胶着,久战不利,如果不能尽快解了关三刀之威胁,一旦有变,后果难料。吩咐方平,让他们动作快一点,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是。” …… “不、不好了!”方平慌慌张张跑入刘府,被门槛绊倒,翻了几滚,躺在刘慧脚下,吓了她一跳。 “方平,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像你这样冒冒失失,没有病也给你吓出病。”刘慧惊得站了起来,姐弟感觉后妈越发阴冷,这段时间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大小姐,吴、吴巨带着兵往府里方向来,人人背着枪,面色不善。” “你说什么?”总管刘华脸色大变。刚才吴夫人给他们姐弟打电话,正在气头上,都没接。一个电话,应该不至于吧? 吴巨是吴氏族人,乃是吴夫人母子的侍卫统领,昨日刘杰才说了要杀死刘雄,咬牙切齿。 小孩子不会骗人,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杀人这种话,现在是晚上九点过,吴巨带兵来做什么?难道…… “大小姐、大少爷,跟我从后门走,去见将军。” “没用!”刘慧叫住了刘华,“刘总管,见了将军又能怎样?刘杰还小,他说的话根本不能算数,没有证据,爸爸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动手。只要我们留在长乐郡一天,危险时时刻刻都在,躲也躲不了。” “大小姐,那你说怎么办?”刘华也急了起来,他是刘府老人,当然知道刘元和开始疏远刘慧姐弟,似乎有为刘杰铺路的味道。 “为今之计,只有去闽喉郡找舅舅,糜家才能护住我们。小雄,跟我走。”刘慧当先转身,往后门方向走。 “姐姐,不告诉爸爸一声吗?”刘雄一把拉住刘慧,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说了有什么用?到闽喉郡再打电话,走。”刘慧一把夺过手机,随意扔在地上,“手机可以定位,别带。” 方平将被扔掉的手机捡起来,又将刘慧放在桌上的也带上。 刘慧瞪了他一眼,道:“方平,你想干什么?还不扔了!” “手机可以定位,既可以出卖我们,也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方平拿着手机跟上,“待会安排两个人,带着手机往其他地方乱窜,扰乱视线。” 刘慧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觉得是一个好法子。 转眼来到后门,刚要开门,只听门外传出一个阴森的女声,道:“后门留两个人,别让人走了。”随后就是兵士的应声。 刘慧一把捂住刘雄的嘴,他们都听了出来,那个女声是吴夫人,不仅吴巨来了,她也来了。 刘华拔枪在手,对方平使了一个眼色,方平给枪装上消音器,绕到一侧翻了出去,门外随之传出轻微枪声,然后就是敲门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道:“刘总管。” “是方平。”刘华上前打开门,走出去望了望四周,外边有几具尸体,守在这边的人已经被方平解决掉,随后对刘慧姐弟招了招手,“走。” 他们刚走出去,前门方向就传来巨大的拍门声及呼喝声。刘华将姐弟的手机交给两个属下,让他们开着姐弟的车走城南,他们则坐上一辆普通的面包车,由方平开车,往城北而去。 手机震动起来,正在桥洞下假寐的匡弼拿着接听,对面一个声音道:“起风了,北风。” 匡弼翻身坐起,将吴汉升等人叫到身旁,道:“走的北门,按第三计划行动。记住,可以伤人,但伤势不能太重,尤其不能有性命危险,匕首、弩箭必须留在现场让他们得到,去吧。” “属下明白。”吴汉升挥手让其他人出城南去准备。未免出问题,匕首、弩箭那些早放在城外,由专人负责,如果他们出不去,看管的人就是备用方案。 “汉升,你也去,此次行动由你负责,不能出问题。” “匡弼,你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 “我一个残废的乞丐,在大街上爬也没人过问,操什么心,完成了任务再回来接我。” 吴汉升带着其他人离开,剩下匡弼一个人,他拖着木制滑板,慢慢爬到桥上,坐在滑板上滑向刘府。 吴巨、吴夫人是到了刘慧、刘雄姐弟府,但只走了前门,没有留人在后门,更没有吩咐什么“别让人走了”。 他们之所以急急赶来,是因为昨日刘杰说要杀死刘雄后,方平刚才传了假消息到吴府,说刘雄在府中吵闹,要让刘元和杀了刘杰,不然就是他死,闹着要自杀,起因就是刘杰所谓要杀死他。 吴夫人给他们姐弟打电话都没接,害怕出事,所以才在吴巨陪同下急急赶来,也才有拍门及呼喝声,听起来像是要拿人一样。 匡弼坐在刘府街对面的一棵树下,面前放着破碗,只见吴夫人面色阴沉从府里走出来,吴巨似乎在说着定位到了位置,不必担心云云。 第1228章 逃生 赤狼山,这是黑水江畔的一座高山。 方平开车载着众人从长乐郡城北离开,并没有按常规往东南直奔闽喉郡,而是直行往东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建安郡北绕到郡东,再折往西南方向的闽喉郡城。 入夜,他们在赤狼山脚下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山民家里暂歇,明日就可以到闽喉郡城。 “方平,我们的手机都关了机,与外界没有联系,虽然没有打听到什么坏消息,也别麻痹大意。吩咐下去,晚上大家再辛苦一夜,岗哨一定要尽职尽责,明日到了闽喉,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看了一眼已在入睡边缘的姐弟,刘华拉着方平在堂屋里说话。 “总管放心,我再出去走一圈。” “辛苦了。”刘华拍了拍他,“这次你立下大功,到了闽喉,一定请糜大人重赏。” “多谢总管。”方平拱了拱手,转身出门。 午夜时分,山民家已经熄灯,刘华也睡下,只有方平还守着。 几名黑衣人慢慢摸近,用弩箭和匕首杀了外边的岗哨,随之围向山民屋子。 “谁?”方平一声吼,腾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将刘华及刘慧姐弟全部惊醒。 几支弩箭射向他,刚准备拔枪的方平急忙扑倒,滚入堂屋,道:“刘总管,有敌人。” “姐、姐姐,一定是那个恶毒女人派来的人,刘杰说的没错,就是要杀我们,不会放过我们。”刘雄有些怕,瑟瑟发抖拉着刘慧。 “别说话。”刘华持枪进入房间,小声吩咐。 大家都是和衣而眠,姐弟急忙跳下床,躲在刘华身后。 外边枪声响了起来,大家都装了消音器,但在静悄悄的夜里,仍听的清楚。 双拳难敌四手,方平一脚旋踢桌子,将大门抵住,转身奔入房间,道:“刘总管,来人不少,前门恐怕不好走。” “外边的人呢?都死了吗?”刘华已经有多年没有经历这种场面,握枪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远不如方平冷静。 “外边的人很可能已经遇害,恐怕没有人了。”方平摇了摇头,“根据交手判断,对方应该是怕动静太大,大多用的弩箭,只有两支枪。我来的时候观察过,山民家的墙壁不厚,或许可以从后墙开个口子出去。” “堂屋后边是厨房,我们去那里看看。”刘华点了点头,与方平护着刘慧姐弟走出房间,从堂屋穿向后边的厨房。 “小心!”四人刚穿过堂屋跨入厨房的门,大门被撞开,一支弩箭飞向刘雄,方平将他撞入厨房,弩箭穿透臂膀,挂在上面。 “方平!”刘华听到了他的哼声,顿感不妙。 “我没事,死不了。”方平靠在门侧,持枪守住。 刘华额头冒出冷汗,急忙在厨房里试,寻找可以撞开出去的路,连踹了几脚都没有踹开墙壁。 “呀!”刘慧姐弟也在帮着寻找,刘雄一个不小心,踩在了厨房向外边排水的一条小沟里,摔倒撞在了沟上的墙角,没想到手按在沟处,竟是两块砖掉在小沟里。 刘华急忙奔过去扶起刘雄,确认没事后,伸手摸了摸沟上的墙,是砖不是土,伸手一掰,又掰下一块,洞口越来越大。刘华大喜,站起身一脚踹过去,一个大洞出现在眼前,示意了一下,拉着刘慧姐弟钻了出去。 方平对着堂屋里乱开了两枪,一边跑向洞口,一边换弹夹,出洞后,又向厨房里开了两枪,急忙跟上刘华三人。 四人跌跌撞撞,在山脚下不辨东西南北乱走,后方似有人追来,其他地方好像也有人向他们开枪或发射弩箭。刘雄左小腿中箭,方平背着他狂奔。 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甩掉追兵,刘慧扶着一棵树大吐特吐,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吐,平日里可没有机会这样“锻炼”,一跑就现了形。刘华也吃不消,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只有方平坚持了下来,背着一个人,照顾两个人,又到四周查看警戒去了。 确认暂时安全,方平回来检查了刘雄的伤,弩箭入肉不深,问题不大,他的手臂被穿过,现在处理不了。 “箭上好像有字。”刘华摸了摸二人所中弩箭,只能摸出横横竖竖笔画,不知道是什么字。 几人都不敢打开手电筒照看。 休息了一会儿,怕被追兵找到,几人让方平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赶路,再也没有撞到要杀他们的人。 这时,天已经亮了,当刘华看清弩箭上的“关三刀”三字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颤:闽喉郡还能去吗? 刘慧仔细看了看弩箭,道:“字好像是新刻,划痕都还新鲜着呢,也没听说关叔叔有刻兵杀人的爱好,一看就是嫁祸,好一个毒妇。” 听她这么说,刘华终于有些回神,道:“大小姐,确定不是关将军的手笔?” “谁派人杀人往弩箭上刻自己的名字,这不傻瓜么?又不是话本小说。肯定是那个毒妇的诡计,想将杀害我们的罪名嫁祸给关叔叔,以置身事外,果然歹毒。”刘慧说着,走到刘雄身旁,小心翼翼掀着裤腿看了看,“刘总管,方平刚才说弩箭入肉不深,能取出来么?这样带着走路不方便,一不小心就会被花花草草绊扯到。” 夜里看不清,只能大概判断,刘华又仔细看了看,不好说,随即看了方平一眼。 弩箭是全金属,不好折断,他的没有法子,不过刘雄的确实可以处理一下,方平道:“咱们现在没有消毒物品,也没有可以点药的火,没有时间找草药,取下弩箭后,需要尽快赶路,找一个小镇处理一下。” 他撕了一块布给刘雄咬着,取出匕首,略微支开箭头处肉,将弩箭拔了出来,放在地上。冷汗一下子湿透刘雄全身,吐出嘴里的破布,大口喘气。 刘慧皱了皱眉,捡起地上的弩箭看了看,又拿着给刘雄简单包扎的方平手臂旁比了比,道:“这两支弩箭好像不一样,刻的字也有区别。” 方平手一顿,内心微惊。为刘雄包扎好后,从刘慧手中接过弩箭,仔细比了比,确实不一样。 先入为主,他刚才也没太注意,也就是说,要杀他们的有两拨不同的人,但刻字很有默契,都是关三刀。 第1229章 天平倾斜 任务完成,方平成功护送刘家姐弟脱险,吴汉升带人回到长乐郡,将匡弼从城里接了出来。 匡弼把玩着他们从赤狼山带回来的不属于他们制的弩箭,手指在刻下的“关三刀”三字上来回滑动,轻笑道:“有意思,到底是谁呢?” 面对望来的匡弼目光,吴汉升摇了摇头,道:“夜里追踪时,我们只是感觉有些问题,但没有往他处想,次日打扫现场的时候,才发现了这种弩箭,差一点酿成大祸。方平他们看起来运气不错,成功逃脱。” “既然刘家姐弟活着,此事便不是很重要。如果另一方也是抱着嫁祸之心,和我们目的一样,便无所谓。如果他们真的要杀刘家姐弟,和我们的任务也不冲突,甚至助了一臂之力。刻着‘关三刀’三字的弩箭成功命中方平手臂,只要带去闽喉郡城,就看糜家、关三刀怎么想、怎么看、怎么做。走吧,我们前往闽喉,是该会会关三刀和糜仲了。” 闽喉郡、糜府。 见到狼狈不堪的刘家姐弟,听了二人哭诉这几日的经历:“继母欺我姐弟太甚。” 糜仲拍案而起,命大夫处理了方平、刘雄的伤口,他带着两支弩箭出门,直接杀向关府,将弩箭拍在关三刀面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他知道关三刀了解了事情真相后,一定会告诉刘元和,刘元和这个妹夫已经对他起了偏见和戒备之心,如果他去说,指不定被刘认为是挑拨离间的阴谋行径,挑起内斗争权、争继承之位,欲坏刘藩大事,而关去说,比他更有说服力,就是这么悲哀。 关三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起弩箭看了看,面色微变,急忙命人探听消息,才知刘家姐弟遇袭之事,袭击者用的就是这种弩箭。吴壹的名字瞬间从脑海中冒出来,你个狗东西想嫁祸老子! 前方战事未停,他只是回郡城处理一些不得不回来处理的事情,马上又要返回前线。亲笔留了一封书函,让人送去糜府,解说此事绝非他所为,又联系刘元和,提了有人暗害刘家姐弟之事,请他注意一下。 “爷,你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关三刀出门,正要上车,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乞丐滑到他面前,伸出手里的破碗。 “滚开,你个死乞丐,也不看看这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乞讨?”随从一脚将老乞丐踢飞,摔倒在地,破碗摔碎。 关三刀看也不看一眼,抬步上车,汽车出郡城东门,驶向前线。 老乞丐趴在地上,左手按在左腰侧,过了片刻才坐起来,望向关府方向,无声笑了起来:关三刀,你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坐了片刻,身子没有那么痛了,老乞丐慢慢爬到滑板旁,坐上去滑向糜府方向。 姐弟二人留在糜府,方平也在养伤,糜仲命刘华带路,回到首次遇袭的赤狼山。 护卫的尸体还丢弃在山脚,没有被野兽拖去吃掉,杀死他们的利器不见,但痕迹还在,仔细查看了伤口,确认是弩箭和匕首造成。 糜仲派人在附近仔细搜索,从草丛和柴堆里发现了没有清理干净的杀人利器,一支弩箭,一把匕首,再无他物。糜仲接过看了看,上面同样刻着“关三刀”三字。 正准备撤走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一张没有烧尽的小纸片从灰堆里卷起,飘扬在众人面前。 见上面隐隐约约有字迹,糜仲一把抓住,竟然留着“慧、刘雄”字样,双拳一紧:这是吴壹的笔迹! “走吧。”糜仲紧紧捏着残纸片,感觉浑身气力皆被抽空。 当年,糜家全力支持刘元和,自家妹子为他诞下一女一子,随着妹子过世,吴氏填房,当年有多感激涕零,如今就有多可恨。 他还记得,由长乐郡守改任闽喉郡守的送别宴上,醉酒的刘元和对他说的话:“本镇当初兴兵,多亏糜家全资相助,而今许你郡守之位,在本镇老兄弟帐前效命,比糜家当初资助如何?已是百倍有余。坊间传言你自认被贬,多有不满,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仍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段时间,蔺千阵指挥雄鹰军切入于绘宽前后军之间,截断长蛇阵,于军退之不及,有三个多营被分割在青山县南到地口镇西这一片区域,由进攻改为防守自救。 突袭雄鹰岭被围兵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关、于终于意识到了不妙,两面夹击,全力攻击雄鹰军,夜晚以照明弹腾空,亮如白昼,攻势日夜不停,甚至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孟先孚三个营的预备队不得不提前进入战场,分散火力,共抗东西关军。 郭相群、韩单也率军反击,不断压缩围师的活动空间,经过一昼夜激战,围师的物资弹药告急,关三刀不得不出动大量空中力量进行空投支援,勉强支撑着战斗。 兵士伤亡至约两个营的时候,关三刀一咬牙,不仅空投了一个多营的兵力进去,还让于绘宽亲自入阵指挥突围,意图破局。 顾此失彼,彭着升、方略指挥兵马在北线发起反击,青山兵镇的磐龙军、青山军也开始反击,关军兵线出现松动迹象。 又是两日鏖战,于绘宽上报缺油缺弹药,火炮、装甲力量无法发挥作用,突围无望,请求往南路撤退。关三刀思考片刻,同意南撤计划,表示会空投物资弹药支援,并令途家场兵马东进接应。 于绘宽部终于按照计划动了起来,蔺千阵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途家场驻兵留了少量兵力驻守渡口,约一个营东进,准备在崇山峻岭间开路,把守关隘,接应于绘宽部。 离开渡口不到十公里,途家场军遭遇伏击,损失惨重,不得不后退回途家场。没想到途家场已被雄鹰岭袭夺,前后夹击,慌乱应敌的途家场驻兵大败,放弃渡口,放弃接应于军,往北狼狈逃窜,会合主力大军。 申长胥、蔺千阵回到雄鹰岭商讨的时候,清平子就将黄家营、永嘉营主力抽调出来,空运至黑水江出海处,秘密沿江北上,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拿下途家场,彻底封死于军西撤之路。 于绘宽率军退入南部崇山峻岭,途家场关军东进支援,麻痹大意,遭遇伏击败退,一切都在按照作战计划进行。 听闻途家场被夺,关三刀脑子嗡的一声,有那么短暂一片空白,没有时间细思,他知道途家场丢失的严重后果,一面斥责途家场驻兵官长,表示夺不回将严惩不贷,一面抽调兵马,会同败军往南行进,意图夺回途家场,守住退路。并严令,不许告知于绘宽部途家场丢失的消息,以免军心动摇。 见关军有南下之势,罗勇、孟先孚指挥磐龙军一部、龙安军一部,自青山县西南对关军发动猛烈反击,迫使关三刀犹豫不决,担心于绘宽部事件重演,命令一日三变,部下无所适从,来来回回,几乎原地踏步,给了梁山博充分的准备时间,构筑阻击工事。 雄鹰岭调动兵马开始反击,战役的天平出现倾斜。 第1230章 奋进 地口镇区域到黑水江畔的途家场,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山路崎岖,拉出来却有几百公里路程。 山路狭窄难行,虽有路,却并不好走,几千兵马聚在一起,你推我赶,不时出现抢道而行之事,纠纷争吵不断,根本走不快。于绘宽听闻后大怒,不得不派出亲卫到各处监督,疏通道路。 先期到达的突击营及而后赶来的雄鹰营等兵士,已经熟悉了一些山路,在各处险要之地伏击,神出鬼没。于部大军在崇山峻岭间根本展不开,无法形成有效攻势,一次小规模战斗就会拖住整个大军脚步,能把人急死。 当然,没有地图,不熟悉地形山势,雄鹰岭军也在熟悉和摸索中,有时也有小分队误入于军中,被发现歼灭,双方互有笑话。 蔺千阵留一个营在地口镇西警戒,作为预备队,一个营在入口等待入山,以一个营的兵力在后追击,截灭落后的于军兵士,步步蚕食,咬着不放,其余人马从岭北其他地方进入险峰丛林,翻山越岭,准备赶在于军前翻到途家场东,策应在此的守备军兵马,彻底堵死于部退路。 于军散落山里林间,到处都是,加上山峰陡峭,悬崖遍布,关三刀的空投支援作用有限,很多物资弹药扔在悬崖下边,气得兵士破口大骂,有些又挂在数十米高的大树上,爬上去取就得累死人。 真正被于军拿到的部分物资,不时造成哄抢,甚至到后来,大家已经不抢弹药,只抢填饱肚子的东西。拿着武器弹药也没有什么用,仗都是前军、后军在打,中间运气不好才会遭遇袭击,就看谁更倒霉,大家已经不怎么在乎。 看着蜗牛一般爬行的队伍,别说几百公里,几十公里短时间也走不出去,气得于绘宽不断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他很想丢下这些兵士坐直升机离开,但又不敢,谁知关三刀会不会拿他开刀:老子让你入阵指挥突围,是让你做逃兵? 何况,虽前路有阻,看起来兵士不多,不过为了迟滞脚步,给尾随的蔺千阵大军创造衔尾追杀的战机。 别看他们每日能获得的食物少,现在是春末,散在山野里的对方兵士同样找不到什么吃的,骚扰的时间肯定不会长久,一旦扛不住饥饿,都得打退堂鼓,让开大道。 只要走到途家场,一切都不是问题。兵马损失再多都不怕,只要他没有临阵脱逃,对上下有个交代,说不定还会记功。 他不知道途家场已经易手,否则,就不会这么乐观。 在山中走了十多天,刚过一半路程,别说于绘宽,关三刀都快沉不住气。 断后兵士不断被蔺千阵击溃,或死或逃或降或俘,战至此刻,于绘宽统计出来的兵马已经只有两个多营,还包括不少伤兵。他自己估计,下边报上来的数据有水分,估计只有两个营左右。 自被围开始,加上空投入的兵力,已经损失过半,而前路却还有一半。想到这里,于绘宽浑身一个激灵,“全军覆没”四字从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走到二十天的时候,终于出现一丝曙光,于军抓到几个常年在山中打猎的山民,带到于绘宽面前。从他们口中得知,出山的路不止一条,还有两条,都可以绕到途家场渡口,虽然比正路难走些,路程也远些,走起来也不慢。 他挥了挥手,命令兵士将几个山民带下去,自己琢磨。 根据山民的说法,路虽小而险,却是现成的路,不用重新开路,只需要小心悬崖之类,如果敌方不知道,轻装前行,一日走二十多公里没有问题,比现在快,就算路程远些,也可以提前走出去。 但是,中间有一个问题,就算一日走二十公里以上险峻山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要好多天才能转出去,吃什么?喝什么?不保持足够的体力,怎么走? 现在的道路好走得多,空投都有很多物资扔不对地方,如果换一条全新的路,能不能让空中准确定位未知,空投物资有多少能到位未知,一旦空中动向被敌方侦察到,是否又会被阻击未知,不确定因素太多。更重要的,山民口中所谓的两条路,到底存不存在?会不会是引入死路的陷阱? 于绘宽犹疑了。 事有不决问领导,他积极发扬请示精神,用无线电辗转联系远方的关三刀,当关的指示经过三次中转转回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关同意他兵分三路向西撤退,还是没有告诉他途家场不在手中之事。 于绘宽将大军分成三个部分,一部由一个营司马带领,继续走当前道路;一部由另一营司马带领,两个山民做向导走新道;他自领一部。 无论是蔺千阵,还是散在山中的兵士,皆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于军分成三部、各自西撤之事,察觉不对的时候,蔺千阵命令兵士加紧追击,争取速战速决。要运送物资弹药入山,没有空中力量的大力支持,后勤压力不比关军小。 梁秋实、梁秋诚聚合了突击营、雄鹰营五十多名兵士,沿着于绘宽走新路之军的侧翼追赶,想拦住他们。 正如于绘宽所料,春末时节,山里不好找吃的,他们要携带足够弹药,食物带的有限,如果不能猎杀到动物,或者捡到关军空投的物资,很多时候只能吃树皮花草。幸而不时有缴获,刘藩还有不少江陵造没有更换,武器弹药方面还没有出现大问题。 于军走的路已不好走,他们从侧翼追赶,很多时候还要绕远路,越过悬崖峭壁,短短一天时间,不仅食物短缺,还有几个兵士摔下悬崖,连联系外界的无线电也丢失,完全变成了孤军。 皇天不负苦心人,日夜奔波,翻越险峰,以远超于军的意志力及行军速度,他们终于在一处峭壁的独行道前堵住了于军前进的脚步,这时已只剩下三十多人,全部都是半途坠崖牺牲。 一直跟着他们的小虎,毛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当它叼着两只野兔回来的时候,一群人与狗很快就生撕分食干净。 看着神兵天降一般堵在前路的雄鹰岭兵士,于军整个傻了眼。这里是单行险道,别说打过去,走过去也要注意,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如果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1231章 狭路 “秋实,我们堵不了多久。”梁秋诚递了一支烟给梁秋实,二人点上,一阵沉默。 刚发现他们的时候,于绘宽部前军对他们发动了猛烈攻击,意图击退他们冲过去,被他们拼死阻击挡了回去,丢下数十尸体,掉入悬崖。 他们伤亡很小,三十多人只要布置得当,其实可以守很长时间,但是,没有足够的弹药支持他们守多长时间。 于绘宽部刚才攻击被打了回去,现在应该在调整部署,要不了多久,一旦发现他们人数不多,弹药不足,只要几个冲锋,将弹药消耗殆尽,他们根本挡不住于军前进的步伐。 “拼刺刀也不怕他们!”突击营什长宁刚强道。 梁秋诚瞪了他一眼,你想拼刺刀,人家会傻到和你拼?抬枪乱扫就过来了。 梁秋实站起身望了一眼四周,道:“这条路狭窄难行,蜿蜒向西,有很多适合阻击的地点,咱们不一定要一直挡在这里,可以依托各险要之地,步步拖延。于军退入崇山峻岭,蔺将军指挥大军在后衔尾追击,只要拖住一段时间,让于军感觉突围无望,咱们就赢了。” “突击营、雄鹰营兵士的战斗力我不担心,难就难在咱们缺乏弹药。”梁秋诚猛吸了两口。他们没有吃的,于军同样没有,他们自认可以耗赢敌军,食物不成问题,弹药却是天壤之别,无法逾越,无可取代。 “秋诚,我们需要支援,只要有支援,一定可以坚持到于军崩溃。”梁秋实蹲下来,摸了摸还在啃骨头的小虎。 “无线电丢失,失去联络外界的可能,咱们现在又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到哪里去找支援?咱们跑的匆忙,甚至不知道从什么路走到这里,原路返回都做不到,时间上也来不及。” “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它做不到。”梁秋实的手按在小虎脑袋上,“像我们一样散入山岭的突击营、雄鹰营兵士有很多,不排除其他人也会像我们一样奋力围追堵截,蔺将军应该也会增派兵马从各方入山围堵,或许周围就有咱们的人马,只是彼此不知而已。我们与其他人彼此之间不一定认识,对上暗号或许也会有戒备之心,但小虎是宫将军和道长养的狗,大家都知道,它是可以联系彼此、证实彼此的凭证。” “你想让小虎出去请援?”梁秋诚眼睛一亮,看着小虎,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狗鼻子很灵,很远就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在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确实比人更适合搜寻伙伴,怕只怕它孤身一狗撞到猛兽。 “小虎可以走出去,也可以带人返回来,比我们任何人都合适。”梁秋实点了点头。 他跟在宫疏雨身边,知道梁秋诚不知道的一些事情,比如会安排守备军袭击途家场渡口,截断于军退路。 这条山路或许不在之前的计划之内,西去后到底什么地方是出口、距离途家场多远也未知,但是,只要他们能堵住一段时间,拖延于军西去脚步,让小虎提前西去,寻找途家场渡口附近我军人马,一旦报去梁山博那里,他们都和小虎很熟悉,再率军返回夹击,就算这里的人全军覆没,也可以全歼这股于军。 几位官长都同意梁秋实的建议,其实等于做好了阵亡的准备。 梁秋实写了字条,挂在小虎脖子上的防弹衣内,和它反复确认,证实小虎知道它的任务是什么,才让它离开,往西寻找己方人马。 望着小虎奔跑在狭道上的身影消失,梁秋实、梁秋诚再次统计了弹药,重新分配阻击任务,宁刚强带着三名兵士守在第一线。 不久,于军前部再次组织兵士冲锋,在无法容纳两人并行的狭窄道路上,借助弯弯曲曲的峭壁掩护,以节约弹药为前提,寸土不让,刚才所说的拼刺刀真的用上了。 战了片刻,于军好不容易找出一门轻炮,炮弹却只有两发,急忙往一线传递。别说轻炮、炮弹,很多疲惫不堪的兵士将弹匣都扔了,只留了几颗子弹。 敌人用轻炮轰击,宁刚强不明虚实,急忙带着兵士后撤到另一个狭窄道路的峭壁侧,准备继续阻击。 于军知道自家的炮弹只能吓唬人,趁对方有些害怕,尽量前进,一个官长带兵连续几个跳跃,一颗手榴弹扔向峭壁后。宁刚强刚甩枪打飞,在峭壁外爆炸,那位官长已经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枪。 一名兵士侧身为宁刚强挡下了这一枪,后方二线的梁秋实抬枪击毙了那名官长,带着兵士冲了过来。 见那位翻身倒向悬崖下的官长身上挂着子弹,宁刚强急忙扑过去,单手抓着他的脚,大吼一声,奋力往上拖。刚才为他挡枪受伤的兵士急忙抓着他,步步后退,鲜血洒在狭窄道路上。 虽有梁秋实他们的支援,当宁刚强将那人拖上来挡在身前时,右臂也中了两弹。 “你他娘的疯了!”梁秋实带人过来,无法越位,只能在宁刚强他们身后,与追过来的于军人马交火。 “够咱们杀不少人了。”宁刚强拍了拍死亡官长身上挂着的弹药,随手取了一颗手榴弹扔向于军,取下子弹后,将他的尸体扔了回去,峭壁侧传来一阵惊呼。 “后边去处理一下。”趁着片刻慌乱,梁秋实将受伤的宁刚强他们一个个提到后方,换了前后位置,由他负责第一线阻击。 就这么片刻战斗,子弹一下子消耗不少,从那位官长身上取来的根本不够填窟窿。 情况越发不妙,梁秋诚急忙指挥兵士拉长战线,借助有利地形,避免被手榴弹等大范围杀伤。 一个于军兵士在峭壁侧刚露出枪口,梁秋实一步冲了过去,一刀捅在他的肚子上,大喝一声,推着他蹬蹬后退,将他身后的几名兵士挤下悬崖。他抬脚一踢,将兵士踢飞的同时,又撞了几个兵士翻下去。 枪声密集响起,梁秋实几步转回峭壁侧,避开了于军视线,后背有些刺痛,看来中了枪。 一名兵士想为他检查一下,他喝了一声:“快跑!”大家急忙往后路退走。 不出所料,两枚手榴弹在峭壁侧爆响,弹片乱飞,如果不是避走及时,不知道谁又会留下。 第1232章 相逢 “真憋屈。”梁秋实吐槽了一句,见于军还在漫无目的的往刚才防守的峭壁侧丢手榴弹,他让兵士看了一下他的后背,幸而只是擦伤,伤口三四毫米,稍微处理即可。 或许意识到枪对枪的进度太慢,于军可能收集了所有的手榴弹往一线传递,不再使用单线兵力冲锋,改为扔手榴弹,逼退敌人前进。 梁秋实他们现在手榴弹都没有,不敢久留,只能有序后退,不断消耗敌军,激战半日,退到一个峭峰间的隘口,已只有二十多人。 “汪、汪。”正当他们在为如何防守隘口犯愁的时候,一阵轻微的犬吠声传来,一条黑影迅疾奔来,小虎吐着舌头喘气,窜动在他们之间,兴奋不已。 “梁秋实!” “梁秋诚!” “杨有田!” “宋余粮!” 为首的几人互相招呼着,小虎竟将雄鹰军的一个什长和雄鹰营的一个什长带了回来,后边跟着二三十人,队伍一下子壮大了。 “是你们呀!”梁秋实冲过去,一人给了一拳,“快,支援一点弹药,扛不住了。” “杨有田、宋余粮……前来接受梁屯长指挥,请安排任务。”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梁秋诚将身上剩下的唯一一包烟扔了过去,安排宋余粮先带兵阻击一下,让其余众人后退,休息片刻。 梁秋实屡立战功,虽仍是宫疏雨的护卫队长,认真算起来,如果外放,至少都会任屯长,地位不比他低。但是,在场毕竟只有他是名副其实的屯长,自然以他为长。 “杨什长,你们雄鹰军竟然翻到了这里,说说看,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梁秋实看向拿出骨头喂小虎的杨有田。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蔺将军亲率大军在后追击,我们受龙安军韩单副指挥使指挥,从北部翻越山岭往西,半途听说于绘宽兵分三路遁逃,大家都不清楚于部到底怎么逃,加上山岭中乱糟糟的,大军入山阵型可能打乱,韩将军让我们分成小部往南、往西穿插,一面策应蔺将军合围,一面往途家场方向行进,拦截于军。没想到半途遇上小虎,它让我们看了字条,带着我们赶了过来。说说看,你们这边是个什么情况,挡住了谁?有多少人马?” “多少人马不知道,于绘宽好像在这里。”梁秋实吐出一口烟,有些得意。 “行啊,截住一条大鱼,只要拿下于绘宽,咱们这一仗就算赢了,没有白打。”杨有田也有些兴奋,看起来要立大功的样子。 “现在麻烦的是,于军有轻炮,有手榴弹,兵力庞大有序,反倒是我们,兵力分散,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阻击,现在只能拖延时间,拖到其他兵马赶来。”梁秋诚补充道。 杨有田站起身望了望四周,道:“就这种路,除非姓于的会飞,咱们就算拼光,钉也要把他们钉死在山岭中,为围歼于军创造条件。” “不怕死?” “死了也领工资到六十岁,有区别么?”杨有田笑了笑,这是阵亡将士的福利。 “咱们没有人怕死。”梁秋实站起身,将手伸出来,大家握在一起。 刚说到这里,一发炮弹打断了他们说话,于军正在组织冲锋。 宋余粮安排了三个人在隘口上隐蔽蹲守,他则带着其他人先退下来,等炮击完再回去,有些奇怪,道:“这不对呀,就一发?”他们哪里知道,于军也找不出来了,只能吓吓人。 小虎吃了些东西,梁秋实又让它启程往西,寻找己方人马。 于军开始冲锋,隘口上的兵士急忙呼喊,梁秋诚他们带着人马冲了上去,对爬向隘口的于军迎头痛击,一个冲锋就将他们击退,捡了不少弹药回来。 缺乏炮弹,冲不上来,隘口一直在居高临下的梁秋诚他们手里,在悬崖峭壁上进退不得的于绘宽怒气无处发泄,抬脚一踢峭壁,自己差点摔下去,冒了一身冷汗。 入山大军已经乱了,他其实也无法完全掌握情况,近两千人马排在狭窄山道上,前后不知头,信息传递需要时间,一会儿说战况顺利,一会儿又来消息说败退,无所适从,更别说有效指挥。 他很想到前方亲自指挥开路,但狭窄道路无法并行,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又没有条件让他可以安然无恙过去,只能徒然心急。 交火持续,入山雄鹰岭军穿插的范围越来越广,不断有零星人马听到枪声会聚而来,到半夜,这里已经有一百多人,雄鹰军曲长董泽祥赶到,成为最高指挥。 不仅如此,后方搜索的追兵也盯上了这里的兵马,自后方猛烈攻击,于绘宽面临真正进退不得的危险境地。 听到于军后方传来密集枪炮声,董泽祥派人喊话,让于军弃械投降。 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于绘宽望向阻挡着他视线的峭壁,只能通过半空火光的闪烁与杂乱的枪声,判断交火还在持续。 他们已经基本摸清楚,隘口前方敌军人数极少,力量不足,不过垂死挣扎,拼命阻击,也敢叫他们一千多大军弃械投降,真是笑话! 但在这个地方,笑不出来。 于绘宽已经很久没有喝水,双唇发干,别说其他兵士。 几轮冲锋都没有冲过去,关三刀已经无法对他们提供有效的空投支援,一旦弹药消耗过了临界点,就算拿下隘口,他们拿什么继续前行,走出大山,走向途家场? 通过这段时间交锋,他已经知道,对方单兵战斗力极其强悍,以一当十,如果没有火力优势,甚至以冷兵器对决,对方拼死拦战,根本冲不过去。 更重要的,道路崎岖狭窄,兵士满布悬崖峭壁中,根本不敢休息,一不小心就会翻下悬崖,这样下去,他们如何坚持?一旦后路被追兵击溃,走投无路下,他根本阻止不了投降的趋势。 投降! 于绘宽再次拿起无线电,又放了回去,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联系关三刀,自己能说什么。 不止于绘宽他们艰难,无论是阻击的董泽祥等人,还是追击的大军,经过长途跋涉,连日苦战,疲惫不堪,同时也在经历着忍饥挨饿。现在比的除了火力,还有意志,谁的意志更胜一筹,谁就有更大希望取得最后胜利。 杨有田、宋余粮、董泽祥他们带来的弹药也不多,正如之前的情况,在人数上他们有信心挡住于军脚步,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1233章 刚愎 次日下午,放弃隘口往西边撤边阻击的董泽祥他们终于迎来了转机,对于绘宽来说,则是灭顶之灾。 往西的小虎找到了入山搜寻的梁山博所部,大军跟随小虎疾速往东驰援,很快与董泽祥残部会合,对于绘宽前军展开了猛烈反击,将他们压迫到一个山坳间。 梁山博纵身登上高顶,向下喊话,关军早已丢失途家场,向西无门,要求于绘宽部放下武器投降。 同时,无线电传来消息,其余两路人马也被前后拦截,进退不得,请示于绘宽何去何从。 望了一眼四周兵士,缺食少弹,现在的他们与入山多时的敌军没有区别,但意志力与战意明显比不上对方,死战必败无疑。 沉默片刻,他发布了身为军指挥使的最后命令:“化整为零,分散突围。” 于绘宽诸部不降,蔺千阵、梁山博等率部展开围击,经过数日激战,山林追逐,除约不到五百人分散逃脱,不知所踪,其余全部被歼。 青山县战役,共消灭关军一万多人,俘虏于绘宽及以下数千,加上雄鹰岭战斗歼灭关军两个营,取得了首战关三刀的胜利。 关三刀从轻视扶风郡新藩的头脑发热中清醒过来,重新调整部署,收缩阵地,由进攻转入对峙,寻找战机,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两日后,关三刀集中火力,发动陆、空及战斗艇联合作战,自黑水江三面展开夺回途家场渡口的军事行动。 梁山博奉命率军往东、南两个方向撤走,途家场再次回到刘藩手中。 赵武亲自联系关三刀,以释放于绘宽等俘虏谈判,双方停火休战,各守边界,被关三刀拒绝。 丧师媾和,我关某人不要脸的吗? 挂了赵武电话,关三刀走到地图前,双目紧紧盯着青山县。 他的目标已经从攻占扶风郡城,降低为了攻占青山县城,只要拿下县城,证明了自己,挽回了颜面,才可以考虑与赵武议和,在这之前一切免谈。 不久,一个消息从闽喉郡糜府传到匡弼手中,再传回雄鹰岭。 宫疏雨调蔺千阵为主将,以突击营、雄鹰营为主力,从各军抽调精干力量,组成突击军,绕到青山县北,趁夜突袭了与赤狼山隔江相望的关三刀物资弹药屯积重地,一把火红透半边天。 得知屯积江东的物资弹药被焚,从床上爬起来的关三刀差点摔倒,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之前进展顺利,赵武青山兵镇处于守势,由于过江主要依靠两座大桥,未免出现物资弹药跟不上的情况,影响战果,他命糜仲将闽喉郡的物资弹药源源不断运送过江,屯积江东,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扶风郡。 之前双方阵地鏖战,你来我往,丧师之后,战至此刻,他一心只在破青山县城,加上赵武从来没有针对物资弹药屯积地出兵的风声,之前小心紧守的心思便淡了下来,谁知竟在此时此刻,被一击命中要害。 物资弹药被毁,如果赵武再发动猛烈反击,现在各军的物资弹药坚持不了多久,一旦战事不利,大军东来容易,西撤可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不慎就是大败。 我关某人不要脸的吗? 已经败了一辈子,不想再败,不能再败,尤其是面对一个小小新藩。 念及此,急忙联系糜仲,没想到糜仲的话让他如坠冰窟:闽喉郡屯积的物资弹药遭遇不明身份之人袭击,损失惨重,正在抢救。 挂了电话,关三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考虑如何向刘元和要物资弹药,甚至兵马,才能最大程度保存自己的颜面。他真的不想继续丢脸,丢不起这人。 就在他神游之刻,一阵嘈杂的童音传入耳中,将他惊醒,侧耳一听,好像是从不远处的手机里传来:“刘掌帅,糜资厚;吴家军,关氏狗。猪貂尾,居将首;挂金印,佩紫绶。闽喉郡,有小丑;不知耻,蝇营苟。渡黑水,狼狈走;尚求援,兵败糗。凄颜面,惊泄溲;泪痕深,血干呕。天无应,跪地吼;埋黄土,除扫帚。刘掌帅,糜资厚……” 颤抖着拿起手机,关三刀听了几遍,突感一阵天旋地转,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轰然倒地,手机摔在一旁,声音继续传来,脑海中慢慢只容下几句:“吴家军,关氏狗。猪貂尾,居将首……吴家军,关氏狗。猪貂尾,居将首……吴家军,关氏狗……” 也不知过了多久,关三刀悠悠醒来,见了围在床前的将校与亲卫,双手乱抓,道:“手机,我的手机呢?”全忘了物资弹药被焚之事。 “在这里。”亲卫急忙将手机交到他手里。 他接过手机,犹疑了几次,终于将那个音频调了出来,是一个陌生人传给他,按下播放键,在刺耳诛心声中,咬牙道:“查,给我查,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杀,全给我杀!”随后一把将手机砸飞出去,摔的粉碎,他再也不想听到这种声音。 这首童谣最近在闽喉郡、县传唱,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敢告诉自尊心极强的关三刀,也是担心高傲的他自己走入死胡同。 一个将领犹疑片刻,鼓足勇气道:“关将军,物资弹药被焚,军心动摇,赵军展开攻势,是否向长乐郡请援?” “再敢言求援者,推出去斩!”关三刀猛然坐了起来,怒目圆睁,又倒了回去,“我关某人不需要任何支援,自己能解决任何问题。谁敢将物资弹药被焚之事传扬出去,让别人看了笑话,我灭他全族!”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刘元和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给关三刀打了一个电话,问候了两句,问他是否需要长乐郡提供支持,要什么尽管开口,足人足量供应。他声称战事顺利,一切皆按预定计划进展,等着他的捷报便罢。 刘元和暗叹一口气,说可以让吴壹派一军过黑水江策应北部,配合攻打扶风郡城。 关三刀一张脸涨得通红,表示独自可以攻下扶风郡,扫灭新藩,愿立军令状,请将军放心。 挂了电话,他跳下床,鞋也不穿,四处拿人,喝问谁传了消息到长乐郡,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第1234章 两面·三刀 赵武的反击来得比想象中快,一面安排人四处宣扬关三刀物资弹药被毁之事,瓦解军心,一面兵分三路,分别由蔺千阵、罗勇、祁双权指挥,对关军发起反击,孟先孚为预备队,看起来准备充足。 关三刀联系糜仲,要求他将闽喉郡物资弹药全部东运到黑水江,严令他五日之内凑齐足够粮食,支持大军征战。 雄鹰岭加强了对过江大桥的炮击和袭扰,鏖战三日,关三刀东岸阵地,弹药开始出现不均衡的问题,一些阵地出现供应不上的情况,多处被撕开口子。 突击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到高洞县受方略指挥,战斗艇从黑水江东入江,重点袭击关军黑水江补给线。一部由苏乞爵指挥,指挥部建在黑水江入海处附近,水陆并进,南北配合,攻击关军补给线。梁山博指挥雄鹰营、永嘉营部分人马,回师骚扰、袭击途家场,策应黑水江作战。 为了守住补给线,关三刀一边加强对两座大桥的防守力量,一边出动战斗艇,陆师配合,与突击营在黑水江面展开大战。与此同时,他派出空中力量轰炸雄鹰岭补给线,双方再次展开空战,互有胜负。 夜深人静,黑水江畔,梁秋实将一个打着活结的绳圈套在小虎脖子上,上边挂着摄补遗,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小虎转身,沿着草丛走到水边,下水潜向对岸。 深水潜到对岸后,它小心翼翼从隐蔽处上岸,将绳圈脱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脚踩在绳圈上,用嘴将活结解开,将摄补遗放了出去,转身潜入水中,又往东岸潜回。 “咱们这么多人比不上一条狗,谁能潜它这么远?”梁秋实一边接收摄补遗传回的视频,一边传给苏乞爵。摄补遗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将对岸阵地及兵力分布拍摄传了回来。 次日夜里两点,随着大炮、重炮轰鸣,炮击岸西各据点,南下的申长胥与苏啸、梁山博指挥兵马,在黑水江的途家场之南发起渡江作战。关三刀急命途家场驻兵南下攻击,扰乱渡江行动。 雄鹰岭出动了所有运输机,包括从镐京飞来没有再回去的大型运输机,在战斗机、强击机、直升机配合下,一边运输兵力与装备空投到西岸,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浮桥投入江中,由工程兵负责架桥。 清平子之前联系过南齐敖家,请他们对大军渡江提供空中及水上支持,被敖家拒绝。暗中卖武器及提供一些隐秘方便已是极限,偷偷帮你们护航,从海上运输弹药、给养入闽喉郡支持渡江兵马作战,如果直接参与到藩镇之战中,他们无法交代。 孟先孚指挥的预备队早已达到指定位置,在途家场关军行动时,自东北方向再攻途家场,成功拖住途家场关军。 赵武、左师丘指挥青山兵镇,对正面关军发动了自交战以来最大、最强的反击,迫使关三刀焦头烂额,顾此失彼。 激战至次日入夜,虽然江上浮桥在交战中不断被摧毁,申长胥他们也成功输送了两个多营过江。 苏啸、梁山博、苏乞爵等过江,梁山博负责留守岸西阵地,接应大军渡江,守住退路;苏啸指挥兵马往西推进,扩大纵深;苏乞爵指挥突击营、雄鹰营各一部,似尖刀一般往北穿插,袭击关军南线运输生命线——江上大桥西桥头。 关三刀终于感受到了被截断归路留在江东等待围歼命运的威胁,与众将商议后,下定决心,主力暂时先往西撤过黑水江,留下六个营在两座大桥东岸构筑工事,把守阵地,待糜仲运来足够的物资弹药,再渡江决战,消灭扶风郡新藩,建立功勋。 途家场已经没有意义,关三刀急命驻军摆脱孟先孚,往北向主力靠拢。又命岸西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将雄鹰岭上岸兵马围歼,至少也要将他们驱逐赶回江里。并再去电,催促糜仲立马凑齐粮食,大军已有断粮的危险,这可比没有弹药更致命。 孟先孚重夺途家场,留下一个营往北警戒,其余兵马全部参与渡江,并派韩单先行过江,他则留下,配合申长胥指挥兵马渡江。 鉴于西岸兵马及即将渡江的兵马来自各部各军,需要加强统一指挥,宫疏雨任命蔺千阵为指挥使,梁山博、韩单为副指挥使,苏啸为参军事,统一指挥西岸我军行动。 …… “大人,没有粮食啊!春荒时节,哪家还可能有余粮,不是我们不愿交,真的拿不出来,活不下去啊!”闽喉郡村镇,不少黎民跪在糜仲面前,磕头哭诉。 时限已过,关三刀催粮草催的急,下边兵士知道老关的脾气,惧怕之下,收的也急,不断闹出打人、杀人之事。甚至有人向糜仲提议,提前收割即将成熟的小麦,以解燃眉之急,被他喝斥。 上下迫于压力,强令征收。黎民仓尽窖清,怨声载道。 安排着弹药东运,糜仲亲自下来查看粮食征收情况,刚落脚就被黎民围住。看着这些骨瘦如柴的农人,有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磕头泣血,糜仲心有不忍,命兵士不得再强征。 安抚黎民,回到车上,他给关三刀回了一个电话,再三强调黎民艰苦,已征不出粮食,要保证战争持续,必须向长乐郡求援。 关三刀严词拒绝,冷声道:“你也觉得我不行,是靠关系镇守一方?我倒要让你们瞧瞧,关某不比任何人差。”并强调,闽喉郡的事,闽喉郡自己解决,再给他三天时间,凑够大军所需,否则就以延误军机毙了他,随之嘭一声挂断电话。 糜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专车离开,假扮成农人的吴汉升等人从农田里走了过来,给刚才围住糜仲诉苦的农人每人发了两百块钱,让他们回家等着,承诺的粮食晚上就会运过来。 那些农人收了钱,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去了。 农人离开,假扮成老乞丐的匡弼从道路侧的林下滑了出来,望着那些离开的农人背影,嘴角一扬,微微一笑。 吴汉升几步走了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在属下搬来的轮椅上,小声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第1235章 战火连天 “能不能成,还要看关三刀的反应。”匡弼想了想,“汉升,派一些人在黑水江两岸,将糜仲征粮不积极,坐观关三刀吃败仗的风声散播出去,必须传入关三刀耳中。再在关军中传一传,吴壹在上野郡大宴宾客,秘密庆祝关三刀大败,并让人在上野郡大传童谣,蔑视他将首之尊,以刺激关三刀智昏。我之前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吴汉升道:“按你的吩咐,从清全郡购买了粮食,运入闽喉郡西南的石塘县,分发给了几个村镇的黎民。” “负责征粮的人,既有糜仲的人,也有关三刀的人。把关三刀的人引去石塘县发了粮食的村镇,让那些人好好看看,黎民到底有没有粮食,征不征得出来。人皆求自保,那些人为了推卸征粮不利的责任,会在关三刀面前将一切都推到糜仲脑袋上。只要这些信息汇总到关三刀那里,疑心一起,大事便成了六成。人力终有穷,剩下的——但看天意。” “属下即刻去办。” “办好了,到闽喉郡城找我。”匡弼点了点头,自己滑着轮椅赶往郡城。 不仅刘元和,上野郡吴壹及清全郡毕亭先后联系关三刀,表示可以出兵助一臂之力,听从他的指挥,早日拿下扶风郡,均被他以闽喉郡事、闽喉郡自己可以解决为由拒绝,甚至出兵与毕亭派出准备东进策应的前军交火,逼他下令大军退回去,否则兵戎相见,可见其自尊心及偏执。 自家人打自家人,毕亭找刘元和诉苦,刘请他让着一下这位老兄弟,先看看情况,等他命令行事。毕亭无法,只得命兵马退回原驻地,不得再与关军冲突。 拒绝一切支援,关三刀独自为战,缺乏物资弹药,后续乏力,强渡黑水江战役比预想中的要顺利。 发起战役的第五日,不仅成功守住了岸西阵地,运送过江的兵力超过了一个军,还炸开了南线大桥一段,关三刀不得不派工程兵抢修,同时也加大了北线大桥的运输压力,尚未过江的江东兵马更见慌乱。 现在面临的情况,别说关三刀,换了任何人都会头痛。两座大桥,一边要向东运输物资弹药,供应大军所需,一边又是兵马向西过江,两线都想争取时间,你挤我夺,稍有疏通、指挥、监督不到位,冲突是必然。 关三刀不得不抽调空中力量与战斗艇,参与到运输物资弹药中,对各方的支援都造成了很大影响。 江上浮桥接连被关军空中力量摧毁,造成了很大的物资和工程兵损失,过江的兵力已超一军,有鉴于此,宫疏雨放弃了继续架设浮桥,命蔺千阵率主力全力攻打南线大桥西桥头,罗勇攻打北线大桥东桥头,准备将未过江的关军截断围歼。 生死存亡之刻,关军表现出了垂死挣扎的顽强一搏,加上关三刀集中弹药火力支援,两座桥头三易其手,激战两日才被蔺、罗牢牢控制,并向四周疾速扩建防御工事,准备死守。 关三刀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桥头时,赵武、左师丘指挥青山兵镇主力,对江东关军展开了猛攻。激战两日一夜,火力不足的关军被击溃,四散而逃,关三刀企图在两座大桥东岸构筑工事、稳住东进阵地的设想破灭。 有将领向关三刀建言,东岸既失,不如派空中力量炸毁两座大桥,让赵军短时间内无法有力西进,集中兵力将登岸的蔺千阵部歼灭,稳住黑水江一线,再图进取。 关三刀一巴掌将之扇飞出去! 炸桥? 炸了桥,关某人将来东进攻打扶风郡,还得重建,耗时费财,亏你吖的想得出来。失利只是暂时,只要物资弹药供应没有问题,分分钟击败赵武、申长胥,我关某人需要炸桥?笑话! 炸桥没有听进去,围歼蔺千阵部也是他脑海中此时此刻的想法。他认为登陆黑水江岸西的蔺千阵部其实和东岸关军面临相似的问题,无法得到有效的后勤支援,很容易溃败。 关三刀一面命空中力量轰炸对蔺千阵的越江后勤供应,尤其现在落入赵武手中的南线大桥,桥不能炸,断其后勤的攻击可以操作,一面调动兵马,准备将岸西的蔺千阵部围歼,挽回颜面。 浮桥没有再继续架设,物资、弹药目前可不缺。 东岸关军溃逃后,罗勇挥军西进,从北线大桥攻向西桥头,意图将两条运输线皆抢到手,就可以不依靠南齐敖家。 整个黑水江内外两岸,陆、水、空持续交火,轰轰不断,整个江面血染泛红,向南流入大海。 就在关三刀陷入不利境地、策划反击之时,闽州府杨梓规也迎来了艰难时刻。 陆远征劳师征战,耗费甚巨,寸功未建,仍与杨藩之军在浦州郡前线胶着。权武终于忍无可忍,罢了陆远征兵权,让他回黔中郡专心政务,以麻牯南下为帅。 平静多时的浦州郡前线,又是战火连天。 麻牯到任不到十日,一改陆远征稳健作风,一番调动,对杨藩发动了极其猛烈的攻势,很快就使杨藩的坚固防线出现了松动。 前方大将兼供奉孟都子一日三报,急得杨梓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向南齐敖家秘密求救,请求空中支援。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浦州郡战事情报,匡弼深思熟虑多时,将情报投入火中。到糜府外讨要了几个馒头充饥,滑着滑板找了一个座机,联系远在雄鹰岭的清平子。 糜仲比关三刀更有气量与怜悯之心,同样的乞讨方式,他被关三刀的随从踢飞,看也不看一眼,在糜仲这里却得了馒头。 刚开始的时候,或两日,或三日,他一大早就拦着出门的糜仲讨要吃的,都吩咐下人拿了吃的给他。这段时间,不知是糜仲的吩咐,还是下人们已经习惯了他的乞讨,一早就准备好,专等着他来。 所以,当他收到情报,粮食没有满足关三刀的需求,关对糜仲怒曰:“待收拾了赵武、申长胥,必杀匹夫尔。”一大早收拾整齐,换了干净衣服,换回本来面目,坐上全新的轮椅,由吴汉升推着,正式拜访糜仲。 第1236章 誓不两立 “老爷,府外有一个坐轮椅的年轻人说要见你。” 糜仲看着进来汇报的管事,道:“没有说他是什么人?” “小的问了,他不肯说,说老爷一见便知。” “你再出去问问,若无要事,请他离开。”糜仲摆了摆手,目光移向电脑。他很忙,没有什么精力处理不相干的人与事。 片刻后,管事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卷纸,道:“老爷,那人仍不肯告知来历,也不愿走,让小的将这个交给老爷,说老爷见了,定会改变主意。” 糜仲皱了皱眉,什么人这么坚持,让管事将纸交过来,展开一看,面色微变。 这是一幅画,画中尸积如山,尸山中立着三把染血大刀。尸山之前,一个女子拿着匕首,捅刺一男一女。如果仔细看,尸山中的尸体似乎隐隐约约摆成一个“糜”字。女子看起来是吴夫人的样貌,一男一女自不必说,正是刘慧、刘雄姐弟。 糜仲吩咐管事,让人在府门口偷偷拍了匡弼二人的视频一观,看起来有两分熟悉之感,却想不起是谁。 “请他进来。”糜仲突然觉得很疲累,坐在椅子上,将电脑关闭,连办公的心思好像也淡了。 “见过糜大人。”跟随管事进来,匡弼在轮椅上欠身一拜。 “不知小兄弟何事见我?”匡弼二人没有自我介绍,糜仲也不在意。 匡弼没有说话,对身后的吴汉升示意,吴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里面传出关三刀的声音:“待收拾了赵武、申长胥,必杀匹夫尔。” 糜仲眼皮微微抬了抬,他接关三刀的电话时,没有开免提,旁人很难有机会录到对面关三刀的声音。不是他这边的问题,就是有人将人埋到了关三刀身边,甚至可以直接录音传出来,他突然觉得关三刀败得不冤。 “不过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糜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来自何方?”眼前年轻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署壮武将军府事,兼领青山军参军事,姓匡名弼,见过糜大人。” 扶风郡新藩! 糜仲看着眼前再对他一拜的匡弼,差点跳起来。 刘藩有情报网,他当然知道署壮武将军府事匡弼,看起来像是宫疏雨的首席谋主,必要时可代行职权,主持壮武将军府的所有工作,只是没见过他公开露面,不知样貌,更没有想过他竟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还是一个残疾。 不过,匡弼的自信、稳重与泰然若定,让他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只是感慨,对方看起来不像一个年轻人,倒像是一个久历宦海浮沉的老油条。 糜仲摆了摆手,让管事将指着匡弼的枪收起来,没看人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含笑自若。敢在自己面前吐露身份,就有保命的自信,至少知道自己不会贸然杀他。 “老爷。”管事有些着急。 关三刀已经放了狠话,要是与扶风郡新藩参军事接触的事情再传出去,给了关三刀杀人的借口,如何自保。 “该来的终究会来。”糜仲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知道在说何人何事,“匡参军事只身犯险入糜府,觉得我是一个卖主的小人?” 匡弼道:“糜大人自然不是小人。刘元和事败落魄,缺兵少粮,糜家倾尽家财相助,糜夫人为良配,一家随他受尽刀兵之苦。刘藩之所以有今日割据之势,糜家当论首功。” “某而今贵为一郡之守,执掌一方,共享荣华富贵,此生足矣。” “糜大人,你撒谎。”匡弼出口不留情面,“刘元和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至少对糜家来说是如此。刘家姐弟自长乐郡狼狈出逃,前来闽喉郡投奔舅父,刘元和至今不闻不问,糜大人没有感觉到什么吗?霸业初成之时,糜夫人身殁,刘元和喜结他缘,吴家一跃为戚,糜大人竟沦落到要看败军之将关三刀脸色行事的地步,令人扼腕叹息。刘元和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关三刀狂妄自大,恃旧傲物,目中无人,糜大人真想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样的人手里?” “糜某不是怕死之辈,休要再提。如果匡参军事今日前来是为了使离间之计,真是小看了某,请回吧。” 匡弼看着起身背对自己的糜仲,微微一笑,慢慢转动轮椅,道:“糜大人当然不怕死,不然也不会散尽家财支持刘元和再次兴兵,辅征四方。大人比我们更清楚关三刀,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偏执狂,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言出必行。而今兵败丧师,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可以挽回颜面的借口,糜大人督粮无功,后勤不利,正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不二人选。大人不怕死,可大人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糜家人怎么办?以关三刀的为人,斩草除根,会放过他们吗?糜氏一族若葬送在大人手里,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轮椅慢慢靠近门口,“糜夫人的骨肉,你的外甥女、外甥怎么办?吴家容得下他们吗?糜夫人如果在自己的兄长身旁闭眼,一定会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托付给大人,将来九泉之下,如果糜夫人问起兄长,自己一双儿女近况如何,大人如果回答?” “匡参军事!”在吴汉升提着轮椅跨出门槛时,糜仲终于转身叫住他。 往事和这段时间发生之事不断在脑海中闪过,散尽家财、尽心尽力、糜夫人殁、娶新忘旧、吴家称贵、疏远讽嗤、姐弟遇险、关氏威胁、无枝可依…… 刘藩已经容不下糜家,容不下刘慧、刘雄姐弟。 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而是不知道该去何方。刘家姐弟狼狈投奔,九死一生,匡弼到来,成为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最后稻草,也给他指明了方向。 糜家关注过扶风郡新藩,看起来比当初的刘元和更有价值,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在被刘元和不断疏远、关三刀性命威胁的此时此刻,是该为糜家重新做出选择的时候。 “糜仲匹夫,关某与尔誓不两立,不杀汝誓不为人!” 在前线指挥大军艰难作战的关三刀,听闻后方糜仲拿下关氏一家老小,扣押将校家属,举闽喉郡降,一口浓血喷吐而出,面色乌青倒地不起。 三军恐惧,惊慌失措。 第1237章 残兵败将 消息传到前线之时,已无可挽回。 糜仲愿降,匡弼以保护安全为由,将刘慧、刘雄姐弟及糜家重要人物迁移离开,交给黑水江畔的蔺千阵护送过江,准备安置在雄鹰岭。 梁山博带着兵马秘密离开江畔,在闽喉郡城集结,配合糜仲,一举拿下关三刀在郡城中的亲信势力,很快控制了整个郡城。未入前线库存的物资弹药全部回运,彻底断了关三刀补给。 不过半日,石塘等三县响应糜仲,转投雄鹰岭,并派兵接应蔺千阵部往西进军至石塘县,卡住清全郡至闽喉郡的咽喉要地,对毕亭军展开防御之势。 留下苏啸守卫西桥头,蔺千阵、韩单率部与郡城成掎角之势,完成合封,阻断关三刀南下、西撤退路。 关三刀昏迷不醒,关军缺乏统一指挥,将校失家,军心大乱,罗勇军奋力撕开北线大桥西桥头,留下副指挥使李判清剿镇守,他则率军往赤狼山一带进军,攻打镇县,扩张疆域,兵锋直逼赤狼山西北的荣桑县,防范建安郡刘藩军。 祁双权留守,赵武、左师丘等皆过黑水江,指挥全军冲杀,要一举击破关三刀,控制闽喉郡。 关三刀醒来的时候,军中谣言四起,吴壹笑称关三刀不会打仗,讥讽他定会往北部的建安、上野两郡方向撤离,以得到他这个刘藩名将、战神的支持。 关三刀急火攻心,血流不止,面对敌军疯狂进攻,命令全师南下、西进,要奋力从闽喉郡打开西出通道。老子偏不北上,不如你吴壹所愿,死也不会求你,和糜仲一样,关某人与你吴壹誓不两立。 大丈夫终不与阴戚为伍! 他不仅想生撕了吴壹,也再一次拒绝了刘元和、毕亭等人的支援,表示闽喉郡稳如泰山,区区糜仲,跳梁小丑,最多三日就可平定叛乱,生擒卖主之徒,还刘将军一个全新的闽喉郡。 …… 闽喉郡城西南方的红嘴山,位于石塘县北,属于石塘管辖之地。关军往南、向西突围接连失败,将校为了家人投降,不少兵士逃散,关三刀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退到这里。 败了、败了,彻底败了,败了彻底,闽喉十万兵众,现在只剩下一个指甲盖。 关三刀望着眼前的残兵败将,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关某人真的是一个不会打仗的废物吗?真的比不上吴壹、毕亭之流吗? 默默取出手机,看着刘元和的号码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东家说。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回长乐郡,去找刘元和借兵报仇。 “刘掌帅,糜资厚;吴家军,关氏狗。猪貂尾,居将首;挂金印,佩紫绶。闽喉郡,有小丑;不知耻,蝇营苟。渡黑水,狼狈走;尚求援,兵败糗。凄颜面,惊泄溲;泪痕深,血干呕。天无应,跪地吼;埋黄土,除扫帚……” 听到东南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关三刀一把捏碎手机,腾的站了起来,抬手怒指,道:“给我杀,杀!” 兵士奉命去了,东北方向又有大喇叭放出另一种声音:“关三刀丧师失地,辜负了刘将军对他的信任与托付,残兵败将,有何面目去长乐郡面见镇主刘将军!残兵败将、残兵败将……” 兵士来来回回,别说人,狗也没有见到一只,只带回了几个喇叭,放到关三刀面前的地上。大家不敢说话,沉默以对。 “站好了,看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我关某人带出来的兵吗?全军集合,我会写信诈降,带着你们返回郡城,斩杀叛逆糜仲,重夺郡县,以报刘将军大恩!” 自尊心受到刺激,傲气发作,大手一挥,不仅不退,反而想带着一千多残兵败将攻杀糜仲,用计夺回郡城,惊得将校苦苦相劝。 关三刀怒极,斩杀了一将三校,杀了十多个兵士,终于没有反对的声音。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自古以来,关三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挥师向北,还没有走出红嘴山,撞上了前来搜捕的雄鹰军,关三刀部边打边撤,双方交火至黄昏,退到半山腰时,身边只剩下十多人,枪中已经没有子弹。 枪声停息,卒长李怀忠收起枪,整理了一下战服,带着兵马慢慢走向关三刀,道:“关三刀,可还记得当年镇守荣桑县的县司马李将军?” 关三刀闻言一惊,仔细看了看他,嗤道:“观你模样,难道是姓李的子侄不成,这是要找我报仇吗?” 李怀忠摇头道:“沙场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报仇算不上,军人失去的尊严,当然要在战场上拿回来。李怀忠随军,三次击败关三刀,今日困你在此,穷途末路,当是代先父败了你。你已经没有退路,束手就擒!” “你说的对,沙场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关三刀冷冷一笑,双掌提聚功力,纵身扑向他,“今日关某送你下去,父子北阴团聚。” 李怀忠抬手一挥,兵士急忙往两旁散开,他则展开身法,疾速往后避退,躲避关三刀掌力。 他和申巡等人一样,到了天泰镇抚院才成为修仙者,有自知之明,父亲当年就是败亡在关三刀手下,当然不可能与他交手,自寻死路。 眼看着李怀忠就要被关三刀追上斩杀,两把刀隔空飞来,挡下关三刀掌力,煌煌坠地入土,分立南北,震颤不已。 “关将军,何必与一个小辈过不去。”申长胥御风而来,落在李怀忠身前,左手背负,右手一请。 关三刀看着眼前多年仇寇,当年败于他手,是吴壹为他找回颜面,今番再败,真是无地自容,气血一阵翻涌,运起的功力一岔,差点走火入魔,急忙收慑心神,看了落在二人之间的两把刀,抬步上前取了一把,持刀一横,道:“申长胥,多年恩怨,今日关某与你在此了结,可敢与我单锋一决?” “敢不从命!”申长胥取了另一把,抬手一挥,让李怀忠避开,他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了结多年恩怨,“申某盼望今日久矣。今日单锋论决,存亡有命,死不可怨。”说着,刀身一偏,寒光照向关三刀。 二人功力几乎同时爆开,掌力翻腾,刀气纵横,掀起久年未决之争。 第1238章 一人一次 关三刀出手攻势猛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因为已是穷途末路,因为这是他唯一还可能找回面子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申长胥持刀连挡,步步为营,稳守方寸。他已经看了出来,关三刀已不在乎性命,想拉他同归于尽。他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没有此时送命的打算,在气势上确实输了一筹。 但是,关三刀接连大败,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加上匡弼对他展开的心理战,不断摧残他之精神,战意虽足,心神却不在线,刀法没有正常发挥。 他有信心。 一刀重似一刀,一力强胜一力,关三刀咬牙猛攻,欲寻破绽制敌。自己的刀法有些乱,目前全凭一股战意支撑着,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取敌制胜,久战之下,他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活着离开,遑论拿下申长胥。 二人再次错身而过,申长胥手中刀一卷,反手一刀撞在关三刀护手侧刃,随着刺耳的锵锵之声,刀气暴涨,自关三刀腰侧划过。 喝! 关三刀手中刀一旋,双手紧握,双足一顿,刀锋猛然入地,刀气入地不知几丈。土飞石走,轰然一响,二人刀气卷起空气震爆,大地从中一断,草树拔地而起,漫天飞舞。 关三刀腾空而起,身旋刀势,旋转压迫向稳立的申长胥,人、刀尚未到,周围已被圈圈刀气摧折的面目全非。 申长胥右掌一张,刀身腾飞而起,饱提全身功力,抬掌来回连抚刀背,刀气以刀身为据,向左右及上方延展,被关三刀一刀斩在上锋刀气上。随着二气冲击,关三刀持刀奋力一压,寸寸压迫申长胥刀气回缩。 眼看着刀气即将完全重合小小刀身,申长胥腾空而起,翻掌拍在刀背上,浑厚之功,绵聚之力,刀气猛然再涨,轰隆一声炸开,反切开关三刀刀气,撞在刀刃上。关三刀双臂一颤,竟是吃力不住。 关三刀持刀半空腾翻,再次旋身斩在刀气上,二人刀身承受不住,双双在功力对冲中断开。他心神一动,眼珠一转,持断刃旋身扫在断开的尖刃上,带着强大功力,尖刃飞向站在远处观望的李怀忠。 尖刃尚未至,刀气纵横,已在李怀忠六合爆开,骤起的烟尘,将大地连同他一同埋入,尘云腾升,生死不知。 “关三刀,你敢!”申长胥手持断刃,转身御风奔向李怀忠方向。 要的就是这种机会,申长胥心神见乱,关三刀内心暗喜,断刃聚气为刀,纵身连斩向奔走的申长胥。 错误预判,用力过老,关三刀没有想到,申长胥前趋竟是虚招,当他举刀连斩时,早有准备的申长胥,已闪至跟着他追向李怀忠方向的关三刀脚下,持刃往上一斩,刀气破空,将慌乱应接的关三刀斩飞半空,鲜血自天洒下。 “你、你!”落地不稳,蹬蹬后退,关三刀不敢置信看着持刀追来的申长胥。 他不明白,申长胥竟不顾李怀忠,甚至假装慌乱来引他中计,兄弟之情呢?李怀忠身亡便罢,要是侥幸未亡,将如何看待这个先父曾经追随、自己现在正在追随的申将军? “意外吗?”申长胥望了受创起身站立的李怀忠一眼,脚步不停,踏向关三刀,“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阵亡的准备。我可以为他挡刀,他也可以为我挡枪,但有需要的时候,为了克敌制胜,我可以不理会他,他也不用管我的死活,这就是军人的战场。关三刀,你打了一辈子仗,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败得不冤。” 关三刀老牙一咬,持断刃指着申长胥。 他确实不明白,当年姓李的为申长胥镇守一方阵亡,姓申的欠了兄弟天大的人情,竟连人家儿子的死活也可以不顾?你这样如何统军,如何使人心服口服? “关三刀,你败了,束手就擒,我送你到郡城与家人团聚。” 陡闻“家人”二字,关三刀心思一分,心神一乱,早有准备的申长胥再进三刀,再创关三刀。 “申长胥,无耻小人!”关三刀一掌按在一棵树上,化解劲气,将树震碎,鲜血沿着断刃滴落黄土。他的胸口已被申长胥断刃撕开,伤口深可见骨,肋骨断了几根,肺部一阵刺痛,看起来已被刀气所伤。 “一人一次,两清了。”申长胥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因为使诈占了便宜而有半分愧疚。 “今日就算死,某也要拉你姓申的陪葬!”关三刀右手一放,断刃往地上坠落,将入地之时,掌中功力已将之吸住,疯狂旋转,刀气以断刃为中心,转出漩涡,腾腾向天际,转眼化为一把数丈巨刀,破空乱斩向申长胥。 功力不息,刀气不停,撼动红嘴山。 申长胥聚气为锋,双掌一排,断刃脱手聚于顶上为峰,散下锥型刀气护住自身,腾飞而起,强破刀气,抬掌按在断刃柄首,疾速刺向关三刀心脉。 关三刀真的抱定同归于尽之心,只以功力抗衡刺心刀气,稳住心脉暂时不破,提刃在手,挥向申长胥脖子,要拉他陪葬。 嘭的一声,一道意外的枪声响起,散功弹疾速飞来,破开已见虚弱、全身心都在申长胥身上的关三刀防御,自右肩头穿出。 “呃……噗~~”全身功力尽散奇经八脉,提不起半分,提刃的手来不及落下,心脉已被申长胥刀气洞穿,断刃破体而出,将整个心脉炸的粉碎。 申长胥左手一挥,打飞关三刀手中断刃,也将将死的他扫得往后倒地,鲜血自前胸后背喷涌而出,染得衣袍血红。 “一人一次,两清了。”这是关三刀倒下时听到的最后声音。 后方持枪的李怀忠咧嘴一笑,吹了吹枪口冒着的烟,随后收了起来,完全没有对自己的无耻偷袭行径感到半点不好意思。 申长胥阻止了走过来的李怀忠要以牙还牙,割下关三刀的脑袋,带着他的遗体一同返回闽喉郡城,从俘虏中选了几个关三刀的亲信,给了他们几辆车,让他们载着关三刀的遗体及关家之人西归长乐郡,交给刘元和。 整个闽喉郡,还有北部荣桑、西北蒙冈两县在苦苦支撑,其余全部陷落。 第1239章 旧事新声 “伯父!” 看着披麻戴孝跪在自己面前、悲泪泣血的关三刀之子,刘元和老泪纵横,与关四刀抱头号恸,泪湿衣襟,又去看了关三刀遗体,转眼昏死过去。 醒来后,刘元和下令,全军为关三刀挂孝,调长乐郡守班伯文转任上野郡守,镇守上野郡。命吴壹即刻返回长乐郡,到前线领前敌主帅,他自掌中军,发兵东南,要拿赵武、申长胥等辈祭旗,给关三刀报仇雪恨。 关四刀听人提过李怀忠声称三破先父之事,愤愤不平,自请为先锋,要手刃仇人申长胥、李怀忠等,为父报仇。 刘元和大加赞赏,任命关四刀为军指挥使,兵进蒙冈县,又令建安郡兵马南进至荣桑县一线,准备攻打闽喉,重夺郡城。命毕亭军出清全,攻打石塘县,从南包围,要一举破敌。 看着刘元和发布的一系列任命和命令,上野郡还在等班伯文到位、尚未动身的吴壹想了想,既不上报,也不联系刘元和,直接命令上野郡驻扎在黑水江以东河东县的一个军往东南进军,炮击水玉县,准备先下水玉,再攻扶风郡城。 又令建安郡兵马停止南下荣桑,除留足够兵马守备郡县,其余兵马从延新县过黑水江,攻打高洞县,从南策应,两路并进,指向扶风郡中部及郡城。 同时,令上野郡、建安郡空中力量出动,空袭整个黑水江两岸及闽喉郡过江的两座跨江大桥,将两座大桥完全摧毁,南部越江主运输线转瞬消失,将雄鹰岭过江之军全部截断在黑水江以西。 吴壹全不似关三刀瞻前顾后,异想天开,一切从军事行动实际出发,管你什么毁不毁、修不修、建不建,先破敌再说,建桥是以后的事,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全军奉命出动,吴壹拿起加密电话联系毕亭,让他停止向石塘县进军,大军往南线海岸移动,直接将兵线推到黑水江南部入海处附近,切断南路,防止雄鹰岭军从黑水江入海处附近或海上逃离,封住整个大包围圈,准备全歼过江的雄鹰岭兵马,彻底打残雄鹰岭。 挂了电话,犹疑片刻,毕亭决定联系刘元和,说明情况。吴壹是外戚,又是镇主任命的前敌主帅,可以先斩后奏,特立独行,他可不敢未经请示,擅自违背刘元和的进军命令。 听闻吴壹炸毁了两座跨江大桥,断了赵军补给及退路,正高兴着的刘元和,一听吴壹擅自联系毕亭,改变他的命令,大怒,命毕亭仍攻石塘县,先夺回闽喉郡城,再歼雄鹰岭军。 理由也很充分,大桥既毁,赵军没有水师,缺乏空中力量、战斗艇,不足以从黑水江或海上运兵逃离,困死在闽喉郡是迟早的事。 现在雄鹰岭军兵锋正盛,逼得太急,或造成重大伤亡,不划算,我刘元和不止赵武、申长胥这些敌人,要观大局。 再者,他不过问吴壹兵指扶风郡城,是因为此举从两面施压,可以分散扶风郡新藩心力,使其一心二用,更有寻隙破敌之机。 但是,他觉得吴壹胃口太大,包围圈横跨区域不小,兵线必然长而松散,不主要依靠装甲集群作战的雄鹰岭军容易找到突破口,来回横跳,想困死很难,遑论围歼。 若是先下闽喉郡城,兵线逐步推进,压缩雄鹰岭军的生存、活动空间,将其压迫在半郡之地,大海之边,料他们也飞不出去。 在刘元和看来,兵指扶风郡应为佯攻,造成敌军顾此失彼之态,主要精力必须放在围歼过江雄鹰岭军上,拿下申长胥祭旗,为关三刀报仇。 所以,他又令建安郡减少东进攻打高洞县的兵马,主力仍南下到荣桑县、赤狼山一带,自北线合攻郡城,争取以最短时间将雄鹰岭军压迫在闽喉郡东、南一带,进行聚歼。 吴壹气愤不已,打电话据理力争,无法说服刘元和,只得作罢。 青山县。 清平子、宫疏雨从雄鹰岭赶到这里,与返回的赵武、左师丘等人商讨对策。看着从闽州府传回来的情报及各地战报,虽早有与整个刘藩交手的准备,大家的心情也很沉重。 吴壹一出手就摧毁了过江大桥,打乱了整个大军的布置与联系,这是与关三刀交手就有预料之事,有大海为用,暂时还不用担心,就怕敖家闹幺蛾子,坐地起价。 现在需要讨论的是,观吴壹用兵,非关三刀之流可比,刘元和打着为关三刀报仇的旗号,举兵东进,初步估计南线总兵力会超过20万,如此庞大的兵力,加上其远超自身的火力,过江之军如何在这场战争中坚持下去,甚至取得胜利,至少要逼刘元和罢兵议和,难度不小。 更重要的一点,是否放弃闽喉郡城,避免阵地鏖战,尽量与刘藩野外周旋,寻机歼敌。 “以我们现在的火力和兵力,攻打坚固设防的一郡之城极其困难,闽喉郡城既已入手,绝不能轻言放弃。”申长胥第一个站出来发言,也是有感而发。 这次兵入闽喉郡故地,也曾遇到当年旧部旧民,几乎仍是冷眼相待,议论曰:“当年你们说的那么好听,说败走就败走,说丢下就丢下,知道我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他无言以对,当时暗自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轻易丢下。郡城是闽喉郡的标志,只要郡城还在手中,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整个闽喉郡之民都有交代。 申长胥自请镇守郡城,他要向闽喉郡之民证明自己,再也不会退缩,给当年的败退、抛弃一个交代,重新挽回民心。 “我赞成申将军坚守郡城的提议。”宫疏雨站起来,拿着地图棍走到地图前,在闽喉郡区域旋过,“我军过江兵马,从闽喉郡南往西延伸至石塘县,往北扩至荣桑县、赤狼山一带,以点带面,威慑清全郡、长乐郡东南、建安郡,兵力虽分散,战线却很长,活动空间很大。与之相对,刘藩为保疆土、后勤不失,兵马会针对我军兵线展开布置,自然而然被我们拉长,造成兵力分散,容易寻找战机,伺机吃敌一部,逐步瓦解敌军。如果放弃郡城,为了避免被切割围歼,石塘县、蒙冈县、荣桑县、赤狼山这一圈的前锋突出部兵马缺乏支点,同时也要回撤,这样一来,我军将全部被压缩在闽喉郡东、南一带的狭窄地区,以刘藩现代化力量的推进速度,很快就会集中爆发阵地战。南齐水师可以为我们提供海上后勤补给线,但不一定会在藩镇眼皮子底下直接帮我们运兵,以我们的运力,短时间无法撤离几个军的兵马,兵力集中在如此狭小的区域,就算最后我们撤了出来,损失必会非常惨重。坚守郡城,扩展突出部兵线,就算最后守不住,也会拖延一段时间,给我们制造战机创造条件,以待时变,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置,以定是撤是打。” 第1240章 非不能也 商议的结果,宫疏雨上书朝廷,表奏糜仲为闽喉郡郡守,申长胥为郡司马。 青山兵镇撤销,成立闽喉兵镇,指挥人员及统辖兵马不变,赵武、左师丘居中指挥。 申长胥指挥闽喉郡中北部兵马,罗勇为副,负责郡城保卫战。 郡城还有物资弹药,有简易的枪械弹药生产工厂,原材料很充足,可以把雄鹰岭的机器运过来,实现换装换弹,就算失去海上补给线,也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防守。 跟随糜仲起义转投的郡、县兵马加起来有一万多人(不计后勤人员),加上后来关三刀崩溃投诚,分散补充各军,大大充实了实力,兵力比交战前增长不少。 还缴获了大量战车、坦克、火炮等,大部分都是江陵造,只是目前雄鹰岭的弹药无法满足这么庞大的需求,只要江陵府不压制采购的弹药数量,火力很快就可以得到加强。 之前关四刀轻敌冒进,被梁山博率军击败,狼狈退回蒙冈县,士气正旺,战意昂扬,皆对守住郡城有信心。 闽喉郡南部兵马由蔺千阵指挥,孟先孚为副,与毕亭军对阵。 祁双权仍留守青山县城,为预备队策应,负责江岸安全及后勤保障,迷惑刘藩。 彭着升正式接任扶风兵镇兵马使,方略为军师,防守北部防线,保卫扶风郡。 幸而刘元和否决了吴壹的安排,没有让毕亭兵锋推向黑水江入海处,否则,为了保障海上后勤运输补给的安全,恐怕还要抽调兵力过江,沿海岸防御,扶风郡将更加空虚。 清平子前往闽州府晋安郡,会见杨梓规,准备说服他结盟。 吕丞光再入江陵府。 现在与刘藩交战,梁王至少表面上要保持不偏不倚的姿态,刘藩也会有防备,购买的武器弹药空运至闽喉郡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海上运输线将成为生命线。 从江陵府购买的武器弹药,有一些就是南齐水师协助护航,运到狮子湾转运雄鹰岭。如果能顺利与杨梓规结盟,就可以大批量从江陵河经过浦州郡在骑龙湾入海,与粮食等一同在闽喉郡登岸,供应大军所需。虽然耗时,毕竟可以保障供给,不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危险境地。 如此,加上小麦成熟,可以就地征粮,吴壹摧毁跨江大桥的战略意义就失去了。 晋安郡,杨梓规将军府。 蔡荣晟隋郡之军似乎蠢蠢欲动,他刚从浦州郡前线赶回来,有属下来报,有位来自上宁府、自称姓列的客人求见。 清平子已经在晋安郡等了一日,如果杨梓规再不回来,他会直接赶往浦州前线。 姓列? 杨梓规皱眉想了片刻,没有印象,摆了摆手,道:“不见。” 自权武派麻牯南下为帅,不到一个月,已经击破杨藩浦州郡西两道防线,甚至截围了一个多军的兵马,正在聚歼。 麻牯派出三个装甲军,往南部的骑龙湾方向猛攻,眼看着就要撕开口子。南齐水师见杨藩大势已去,失去浦州郡是早晚之事,未免给予权武抢夺骑龙湾的借口,支援已经削减了大部分,开始龟缩归海。 杨藩可以说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哪里有时间见什么陌生的阿猫阿狗。 你说不见就不见,贫道给你面子,你才有面子。 清平子一点也不客气,直接闪身入府,负手走入杨梓规办公室,含笑看着他,道:“杨将军连基业也不想保了吗?” “你怎能未经同意,擅自进来?”汇报的属下见过清平子,见他从自己身旁闪过,这还了得,急忙拔枪从门口追了进来,用枪指着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修行者,这枪不知当收不当收。 “就是你要见我?”杨梓规挥手让属下回到门口守着。 “雄鹰岭清平子,见过杨将军。”他对杨拱了拱手。 姓列的客人不知道,清平子大名可听说过,不说阴川造化之工公子、魔头之名,也是最近上宁府的风云人物,越江打到闽州府来了,以劣势兵马,在火力不足的情况下,先后击溃、歼灭刘藩十万大军,拿下闽喉郡城,阵斩关三刀,也算如雷贯耳。 “久闻清平子先生大名,幸会。”杨梓规还礼,“不知先生突然造访,有何要事?”这家伙传闻中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心里虽不满,还是保持客气。 “如果我说有助将军退敌以保基业之策,将军可愿一听?”没有安排上茶,清平子也不在意,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看着办公桌后边的杨梓规。 “在先生看来,关三刀比之麻牯如何?” “或不及十分之一。”清平子笑了笑。 杨梓规看着他,没有接话。 你也知道关三刀不及麻牯十分之一,江陵府更是麻牯坚实的后盾,你们破一个小小的关三刀,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助我退敌以保基业?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将军觉得贫道在开玩笑?梁军为什么南下,将军知道,南齐水师亦知,也才有数年与江陵府陆远征对峙之战,旷日持久,劳民费财,所以在面对攻击欲极强的麻牯时,才会出现短时间不支的局面,连南齐敖家也有退缩之意。” “不知先生有何退敌良策,杨某洗耳恭听。”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调侃清平子的意味,要不是修行者,揍你吖的一顿。 “在贫道看来,放弃浦州郡,让开骑龙湾大道,将麻烦丢给南齐敖家,其危自解。” “笑话!”杨梓规拍案,怒气勃发,“我镇不过两郡之地,一旦放弃浦州郡,不用江陵府出手,蔡荣晟就灭了我,凭什么其危自解?你该不会以为给了梁王浦州郡,江陵府就会不计前嫌、护某周全吧?就算江陵府有这个肚量,麻牯也不一定有,蔡荣晟更不会给这个面子。说好的联兵瓜分某的地盘,岂可食言?你得了浦州郡,不让我占晋安郡?天下没有这个理!” “不放弃浦州郡,杨将军就有信心挡住麻牯攻势、守住地盘吗?陆远征与将军对峙数年,毫无寸进,为何麻牯不到一个月就攻破防线?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南齐敖家为求自保,对将军的支持跌落谷底,丢失浦州郡是迟早的事,将军不主动放弃也守不住。除非敖家有胆量亲自上场与江陵府一战,面对如今局势,将军才有转危为安的可能。敖家有这个胆量吗?将军和我一样清楚,除非江陵府先攻击南齐水师,敖家不敢,至少表面上不敢。蔡荣晟一直按兵不动,不代表麻牯大胜后他仍会按兵不动,将军应该已经感觉到了,这只黄雀已在蠢蠢欲动,伺机咬上一口,甚至刘元和说不定也想插手分一杯羹。将军扪心自问,若不放弃浦州郡,想方设法与江陵府议和,各取所需,路在何方?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第1241章 歃血为盟 “只有一郡的杨梓规,在江陵府、蔡荣晟、刘元和面前,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没有浦州郡就等于没有了杨镇。”杨梓规摆了摆手,看着清平子,眼神坚定,“先生可以帮我将话放出去,某绝不会放弃浦州郡,要么一战而亡,留下烈名,要么守住基业,继续在闽州府活下去。” “哈哈……”清平子鼓掌大笑,站了起来,“贫道就佩服杨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看来今日没有白来。贫道想问将军一个问题,在将军看来,是独自面对江陵府与蔡荣晟更容易生存下去,还是与雄鹰岭联合,面对一个刘元和?” “当然是……”刘元和猛然回应着清平子的目光,“雄鹰岭想与某联合,共抗刘元和?”刘元和打着为关三刀报仇的旗号,重兵集结,对雄鹰岭用兵,他当然知道。 “不讳言,正是,也是贫道此番前来一会将军的目的。将军自成镇以来,与江陵府、闽州府诸藩镇皆有冲突,经过这么多年艰难发展,当比雄鹰岭更明白弱镇立足之艰辛。在这个乱世,只有咱们这些弱镇联合起来,聚众抗强,才有足够的生存空间。” “这与先生让杨某放弃浦州郡有何关系?”杨梓规开始心动。 只是,就算他愿意让出浦州郡求和,江陵府和蔡荣晟会给他机会吗?已经是死仇,不如早灭,反正你也翻不起浪。 “如果我能说服江陵府与将军和定分疆,将军可愿与雄鹰岭携手共进,在这个乱世生存?”没有给杨梓规考虑的时间,清平子继续放出诱惑,“待我两军共破刘元和,整个清全郡全部划归将军所有,以弥补将军失去浦州郡的缺憾,将军可愿与雄鹰岭为盟?” 杨梓规双掌按在办公桌上,目不转睛看着清平子,道:“就算拥有了清全郡,我的地盘同时面对江陵府、蔡荣晟与刘元和,压力很大,一郡之地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还要闽喉郡。” 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能拿到闽喉郡,就算再放弃龙兴之地晋安郡也能接受,疆土东移,可以完全避开江陵府梁王,危险性则大大降低。如果与雄鹰岭的盟誓不变,刘元和将无可奈何,杨藩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扶风郡西进过江兵马,面对刘元和强大力量,危机重重,他相信以清平子在江湖上的传闻,肯定懂得取舍,否则也不会孤身跑来找自己结盟,共抗刘藩。 “杨将军胃口不小啊!”清平子笑了笑。杨藩眼看着已是将灭之藩,能活着就不错,风险岂是你现在的情况该考虑?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说句实话,以现在雄鹰岭的实力,四周皆是大藩镇,因为关三刀出其不意的妄动,意外与刘元和结下死仇,打乱了之前的步伐设想。 六合郡的黄嘉羽是一个己方造出来的不稳定因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出事,和杨藩一样,压力很大,危机重重。 如果能拉杨藩往东发展,共同占据刘元和的地盘,必然与己方形成坚实的盟约关系,共对刘藩,则西线的压力将大减。再与陈杉继续友好关系,稳固东线,发展又可以回到正轨。 正如他刚才所言,与陈、杨弱藩三方联合,对目前的他们来说有利无害。从目前来看,陈、杨的发展很有局限性,已经被大藩镇困死在一角,如果没有产生意外剧变,将来很难构成威胁,进退自如。 “就看先生舍不舍得。”杨梓规也笑了笑。 “杨将军,说句实话,你这个要求有点过了。贫道要说服江陵府既往不咎,与将军定和,不再刀兵相向,论力、论功、论劳、论财,一点也不比将军的付出少,闽喉郡已入我手,这样分配太不合理。贫道有一个折中的想法,将军可以考虑。以石塘县划线为界,闽喉郡一分为二,西南归将军,北东归雄鹰岭。我们可以再让一步,所得闽喉郡县,田赋归我,商业税银归将军,如何?” “如果先生真能说服江陵府捐弃前嫌,以和为贵,依了先生又如何。”杨梓规起身走了出来,“既然税银归我,我要派人闽喉郡衙任职,先生应当给予方便。” “郡尹或负责财政、赋税等的典赋,将军可择其一。”清平子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立契为凭,天地共鉴,歃血为盟,合作愉快。” 以石塘县为界,西南不到三个县,人口、资源、经济活力等皆不足,让出税银,则可以弥补杨梓规。清平子现在要的是地盘,通俗一点讲就是人口,其他皆可让步。 江陵府、江陵郡。 看着浦州郡前线不断传回的战报,权武一拍桌子,看着谢良佐,道:“陆大人真没有本事?麻将军一个月就解决的事,他劳民伤财,几年不得寸进,我看他就是在敷衍,故意拖延时间,不想往南打,居心叵测。” 谢良佐慢条斯理道:“殿下,杨梓规是一个颇有才干之人,为保疆土,将士效命死战,陆大人不擅军事,陷入胶着在所难免。两郡之地,杨藩支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别说麻将军,就是世子挂帅,应该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击败杨梓规。杨藩败局已定,如果说麻将军有功,一直在前线的世子与陆大人则论首功。” “谢大人,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陆大人不擅军事,我看他不比你差。” “下官惶恐。”谢良佐起身一拜。 谢良佐与刺史麻牱离开后,权武一脚踹翻桌子,怒道:“他们就是故意扯我的后腿!打个杨梓规打几年,要是只有这点本事,当初在汝郡就灭了!” “殿下,扶风郡郡司马吕丞光昨日到的江陵,除了购买目前急需的武器弹药,他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和我谈到子夜时分,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殿下可愿一听?”月深甫道。 “愿闻其详。”权武逐渐平静下来,发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过发泄一下不满罢了。以前视之为股肱的江陵世家,现在成为心中刺,还不能拔除。 “以清全郡换浦州郡?”听完月深甫转述,权武有些惊讶,“死鹰岭这个想法很好,目前看来却是空头支票,还需要杨梓规自己去打,他会同意?” “杨梓规落入险境,有覆灭之危,不同意也得同意,与死鹰岭共同面对刘元和,总比面对我们强十倍。” 第1242章 心思难测 权武问道:“在月长史看来,死鹰岭到底在想什么?” 月深甫道:“清平子等初立扶风郡,接连与宋八斤、关三刀鏖战,虽胜,伤亡必然惨重,人困马乏,缺兵少弹,现在面临刘元和大兵压境,急需我们的支持与一个坚定的盟友,弱小而又身处闽州府的杨梓规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扶风郡四战之地,西、北、东三面皆是强敌,非合纵连横不可,所以才有东结陈杉共灭宋八斤之举。杨梓规有一定实力,兵士战斗力不差,规模却构不成大的威胁,让出清全郡看似吃了亏,实则可以分担他们在西线所面临的压力。若联军真拿下清全郡,新易其主,杨梓规需要一定时间安抚民心,巩固防御,这段时间,就是清平子他们可以获得喘息之机休整的时间,而且将刘元和的仇恨同时转移到杨梓规身上,可谓一举多得。杨梓规一旦东进,这三个小藩的疆域连成一片,聚众为盟,互相支援,正是乱世生存之道。清平子此人颇有章法,不愧阴川四公子之首。” 权武踱步片刻,道:“月长史觉得死鹰岭的提议可行?” “三利之策,下官觉得可行。”月深甫起身走向权武,“对我们来说,浦州郡战事虽转利,杨军仍拼死抵抗,没有求和之意,鏖战下去,我军伤亡怕不会小,可谓两败俱伤。 “我们的目的是骑龙湾,不是灭杨梓规这种小藩,非是一定要死战到底,如果能以和谈方式取得浦州郡,接下来才能全力与南齐敖家和镐京周旋,拿下骑龙湾。 “殿下亦知,镐京冷眼静观江陵府扩张疆域,君心难测,目前的重点是得到骑龙湾,建设电站,使数年之后的江陵府产生质的飞跃。与朝廷周旋之际,最好适可而止,给朝廷留一点颜面,太后她老人家才好出手让陛下点头,并逼迫南齐水师让步。 “麻牯此人与谢、高不同,颇为阴鸷,心思难测,且用且防,在高洪野病重、生死难定之期,不能让他功勋盖世,成为可与高洪野比肩的军中大员,此时此刻,当然不能让他拥有灭杨开疆之功。 “一个高洪野已经造成不少麻烦,要是高逝麻掌,再有功勋加持,成为高洪野第二,我们之前扶植麻家、分化江陵府军与世家的心血便白费了,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样。要建立拓土功勋可以,但不能再用江陵世家之人。 “如果死鹰岭真能说服杨梓规接受和谈,就让在前线的世子负责此事,一旦和谈成功,拿下浦州郡,不战而屈人之兵,稳压陆远征、麻牯等一头,必然大大提高殿下与世子在江陵府的威望。 “蔡荣晟、刘元和这类大藩自恃强大,开始自给自足,越来越不听话,阳奉阴违,遏制其发展很有必要。死鹰岭、杨梓规这种小藩镇的存在,正是制衡其的棋子。 “建设电站需要大量资金,江陵府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能捞一笔是一笔。他们打的越热闹,打的越久,买的武器弹药越多,越可以减轻江陵府的财政压力,何乐而不为?” 权武细思,谢良佐在初创之时曾掌军为主帅,随着局面逐渐稳定,专心政务。虽然很多战斗、战役背后都有他的影子,毕竟没有直接统兵征战,在军中中下层的影响力有限,如果不是高、文、乔等高层将领是江陵世家出身,又曾受他统领征战,现在的谢良佐并不能掌控江陵府之军。 接任主帅高洪野才是现在江陵府的军魂,除了他,恐怕已没有人可以完全指挥整个江陵府军体系,麻牯也不行。 江陵世家各有利益诉求,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只不过之前扶植的麻家跳的最快、最欢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高洪野过世,谢良佐在军中影响力不如从前的情况下,加上各世家各有心事,江陵府军会分成不同的势力集团,这样一来,虽然对整个江陵府军的战役作战能力会有一定的影响,但也方便自己各个击破,收编整合,逐步打造真正属于自己的嫡系。 之前让权中屹、月亮南下随军,也是出于这种目的。 在此重要时刻,月深甫的顾虑很对,不能让麻牯建立更多功勋,要是将他在军中的威望推向高洪野第二,这个人又不似谢良佐、高洪野等多少着眼大局,阴诡难定,恃功自傲,说不定成为定时炸弹。 打压麻牯势在必行,甚至,为平衡谢良佐而对麻牱的江陵府刺史之任,也该重新考虑,是否可以换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权武点了点头,道:“杨梓规与我们鏖战日久,同样人困马乏,财政困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防线接连被突破,必然让他警醒。死鹰岭居中调停,一郡换一郡,又得一盟友,对现在的杨梓规来说,无异于意外之喜,我也觉得他会接受。月长史,你再和吕丞光一谈,甚至可联系清平子,沟通杨梓规,先将大致基调定下来,再让中屹出面和谈,争取一战而成,拿下首功。” “是。” “吩咐贺晋,在与雄鹰岭的武器弹药交易中,尽量给予方便。如果杨梓规老老实实让出浦州郡,鉴于将与刘元和开战,可以送他一些武器弹药作为补偿,俘虏全部归还。” “下官明白。” 次日,权武让卧病在床的高洪野对前线大军将领下令,停止进攻,原地待命。 下午,派汝郡郡守月奈何南下浦州郡前线,以代陆远征之前职权的名义,让麻牯交出兵权,回江陵复命。 会议上,坐在权中屹左边的月奈何传达完了命令,见麻牯阴沉不语,择人而噬,开始阴阳怪气撩拨他,激他说话,道:“有的人以世家豪族自居,恃功自傲,想搞什么小团体,一贯反对梁王殿下,想做山大王。殿下是谁?是皇家梁王,是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江陵府中书,反对殿下就是反对皇家,反对朝廷……” 强忍怒火的麻牯终于忍不住,右掌连拍桌子,喝道:“姓月的,老子为梁王殿下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这些狗东西还不知道在哪里打草,现在也敢跳到老子面前指手画脚,我看……” 月奈何也跳起来打断他说话,道:“姓麻的,本官代表殿下前来巡视接掌,岂容你放肆!我看有人以为江陵府军是他家的,现在不尊梁王殿下之令,藐视朝廷,说不得,再下一步就是造反,想自己当江陵府中书,做前军都督府都督,甚至入主朝廷……” 要的就是激怒麻牯,逼他说出一些该说不该说的话,为之后可能的动刀埋下引子。他拿着梁王的尚方宝剑,当然不惧,最多表面上被喝斥,其实权武心里高兴着。 第1243章 一窝窝蜜蜂 眼看着情况不对,坐在麻牯旁边的乔禄勋站起来,一把按在他的肩头,对他摇了摇头。 麻牯似乎也有些醒悟,冷哼一声,甩掉乔禄勋的手,话也不说,转身摔门离会。 老子不奉陪了。 散会后,麻牯看着联袂走入他办公室的文泰裔、乔禄勋,冷笑道:“人家已经指着鼻子骂,你们屁也不放一个。” 乔禄勋没说话,文泰裔心里有气,可不惯着他,一脚将麻牯面前的办公桌踹开,大步走到他面前,道:“老麻,你来到浦州郡前线的时候,老陆再三叮嘱你,别破坏平衡,保持势态不变,你偏不听,不到一个月击破杨梓规,深入浦州郡,这是故意去撩拨梁王,他会怎么想?怎么看?你陆远征、乔禄勋、文泰裔几年还比不上人家麻牯一个月,再仔细一想,不对呀!好啊,你们江陵世家在老子面前演戏,不把我放在眼里,玩我呢,想平就平,想赢就赢,你们眼里、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梁王?如果针对姓陆、姓乔、姓文的,那表示这几年在前线的将领全都有问题,包括他的儿子和女婿,打击面这么大,谁也得权衡利弊得失。行,那就拿你麻牯开刀,姓陆、姓乔、姓文的和那些将领都会开心。你不是能吗?你不是一个月击败杨梓规吗?得罪了这么多人,看你能不能跳起来。还可以敲山震虎,敲的是你这座山,震的是姓陆、姓乔、姓文,甚至姓高、姓谢这些虎。” “行,你们一个个都有本事,有脑子,就我一个姓麻的白痴,没脑子,行了吧!”麻牯怒气腾腾站起来,转身出门,开车离开。 乔禄勋伸手想拉他,被他一把甩开,叹了口气:“离开江陵之前,老谢就给他分析了浦州郡、骑龙湾的利弊,请他三思而后行,偏不听。” 文泰裔道:“你还不明白,眼看着老高常年卧床不起,他觉得机会来了,就是想取代老高,成为江陵府军中第一人。他为什么就不明白,江陵世家谁挡在前面不一样,为什么要窝里斗?” 麻牯开车离开,没有去找谁,而是直接杀回江陵,连世子权中屹那里也没有去辞行,更别说其他人,可见其怒其火其倔。麻家亲卫急忙跟上,小心翼翼跟车护航。 日夜奔波,疲劳驾驶回到江陵,他没有回家,直接一脚刹在前军都督府和江陵府都司的办公大楼前,走入属于他前军府都督佥事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纸拍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 还没写到一半,谢良佐敲门进来,道:“老麻,你打算上书辞官?” 被说中心事,麻牯老脸一烫,放下手中的笔,将写了字的纸放回抽屉里,嘴硬道:“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乱猜也好,事实也罢。”谢良佐将端进来的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让跟上来的麻牯亲卫全部退下,关上门,“我个人建议你别辞官,也别提浦州郡的事,老老实实呆在江陵,该养花养花,该种树种树,或是去汝郡走走,看看咱们当年曾在生死线上挣扎过的龙兴之地,也看一看埋骨在那里多年的家人亲朋,和他们说说心里话。有会议请你参加的时候,该参会参会,该举手举手,想说两句就说两句,不想说话就好好听着。如果实在无聊,可以练练兵。只要你自己不辞,谁跳出来也动不了你,我不行,梁王、月深甫也不行,明白我的意思吗?” “哼,这个世道就是你们这些人玩坏了。”麻牯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老麻,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蜜蜂也懂的道理。它们服从王,也会禁锢王,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随便便拥立王,然后又是服从、禁锢的循环,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族群的生存和发展。人类何尝不是,我们就是一窝窝为了生存而不断变化的蜜蜂。” 闽喉郡城,吴壹指挥大军,从西线发起强攻,多日未曾突破。郡城经过各藩镇常年筑修,内外工事齐整,正如之前申长胥所言,坚固设防,易守难攻。其间有两次曾靠近城区,皆被反击推了回来。 刘藩对郡城势在必得,视为己有,不打算毁坏郡城,还是有些束手束脚,没有真正发挥火力优势。 一面强攻进展不顺,吴壹将目光瞄向了郡城西南的石塘县区域及北部的荣桑县、赤狼山地区,准备开辟多条进攻路线。 蔺千阵将大军分为两个集团,由他和孟先孚各领一部,一部在石塘县与毕亭前军周旋,一部自南线绕道往西,在清全郡疆域徘徊,神出鬼没,不断袭击镇县,扰乱后方。 连续被蔺千阵歼灭留守小股兵力,穿插甚至威胁到了郡城,毕亭有些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为了避免蔺千阵扩大战果,跟随着将兵线拉长、分散,从石塘县往西南延展,阻挡蔺千阵的进犯,对石塘县的攻击密度和兵力降低下来,到现在仍没有突破。 建安郡南下荣桑县的进展也不顺,罗勇依托赤狼山,威胁刘军侧翼安全,加上闽喉郡城北部工事防线纵横,同样没有大的进展。 五天前,吴壹命一军绕到赤狼山以东,意图从黑水江、赤狼山之间秘密南下,出其不意攻击郡城东部地区,并将罗勇所部围死在赤狼山周围。 结合情报,左师丘预判了吴壹的进军路线,以罗勇在前线出没,麻痹刘藩,秘密抽调兵力在赤狼山以东布置,调芙蓉县况奉直临阵指挥,给予敌军迎头痛击,击溃绕道之军,并截下了约一个营,一日全部歼灭。 吴壹对过江兵马各处分布计算比较准确,见赤狼山以东遭到痛击,马上明白罗勇不过装腔作势,兵力不足,命荣桑县发动猛攻。罗勇抵挡艰难,只能逐步往南边打边撤,靠向郡城,并失去了赤狼山这个重要据点。 刘藩军开始往赤狼山南推进,并开路将火炮力量驶往赤狼山上,居高临下炮击郡城之北的罗勇部,意图开辟通道,从北、西两路进攻郡城。 见状,况奉直率军后退到赤狼山的东南面,与罗勇兵线连在一起,补筑工事,准备死战,避免被刘藩军突破,在郡城以东用兵,那样将极其危险。 第1244章 攻心为上 赵武命突击营一个曲,以两三个什为一组,分散进入赤狼山,展开丛林战,沿路不断袭击刘藩入山布置的火炮力量,带去了很大麻烦,多处重炮阵地被攻击摧毁,损失不小。 吴壹不得不暂停火炮入山,派了三个营的兵力,从赤狼山以西山脚下往上及左右推进,意图肃清入山敌军,建立安全据点。 长乐郡、建安郡、上野郡大军不断到达前线,兵强马壮,十多万兵马排布在长乐郡东南、闽喉郡西北、建安郡南部这一片地区,刘元和踌躇满志,有气吞山河之势。 重兵集结到位,吴壹命大军调整部署,毕亭军全部撤出对石塘县地区的攻打,全心应对蔺千阵对清全郡的骚扰,伺机歼灭之,攻打石塘县、进军郡城西南方向的任务由新到兵马换防接手。 吴壹兵分两路,暂停对县城的攻势,一路切向石塘县西南,一路强攻与县城成掎角之势的红嘴山,不到一天就将整个山顶削平。激战两日,孟先孚不得不下令兵马南撤回县郊。 兵力不足,火力不够,县西南的防线也逐渐被吴壹撕开口子。红嘴山到手后,吴军再分兵,一路强攻县城北线,准备绕到县东,将孟先孚部全部合围歼灭,一路开始往郡城方向靠拢,威胁郡城西南防线。 石塘县马上就要变成第二个闽喉郡城,但二者的防御力不可同日而语,孟先孚联系蔺千阵后,请示赵武、左师丘,经同意,撤出石塘县,全师退到郡城南线,共防郡城。 吴壹的反应一点不比孟先孚慢,预测孟部无法坚守县城,并猜会往郡城方向撤离,以增强郡城的防守力量,因之,出兵速度及穿插分割比想象中快,许广界一个营被切断后路,即将完成包围。 此时的赵武也来到孟先孚军中,他看了赵武一眼,赵武没有说话,他已经明白,不可能为了许广界一个营,而拖累整个大军的撤离速度,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弃许广界,走活全局,避免整个孟军全被吴壹包了饺子。 “孟将军,郭相群所部在许广界的南部地区?”寻思片刻,赵武的手指点在地图上,问孟先孚。 “是。郭参军事的速度快一些,大约在许广界的东南方向,现在他们两军之间相距不远,拉开的结合部,也是唯一还没有被吴壹完全切入的兵线。” “马上下令,让许广界率部往东南方向靠拢郭相群,郭相群部停止东撤,往西北接应许广界,合兵一处。” “赵将军。”孟先孚大吃一惊。 郭相群部只有一个多营,西面敌军衔尾追杀,南面也是准备合围的敌军,唯一比许广界好的一点,就是东面还没有被截断归路,有很大机会跳出来。 在强大的敌军面前,多一个多营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改变战局,停止前进也无法接应许广界突围,不过白白送死。赵武这一个命令出去,等于将郭相群部送上绝路。 郭相群身为雄鹰军参军事,率领的是雄鹰军一部,是雄鹰岭嫡系中的嫡系,绝对不是许广界这种降将比得了。 更重要的,郭相群是刘苏的丈夫,刘苏的祖母是赵武的堂妹,算是赵武的甥孙女婿,如果郭相群有何闪失,他这个堂舅公如何给刘家、刘苏交代? “是战友、是兄弟。孟将军,马上传达我的命令,郭、许全力合兵一处,由郭相群统一指挥,至于是突围还是坚守待援,要看他们四周和接下来的情况,授他们临机决断之权。”赵武不容置疑的口气,孟先孚立刻安排。 如果前线传回来的信息没有问题,赵武已经看了出来,这应该是吴壹的毒计。 郭部、许部不过前后脚,敌军能将许部截住,同样有很大可能将郭部截住,却并没有全力围堵,而是沿路追赶,看起来像围不住一样。 再细思,郭相群带的是雄鹰军一部,许广界是当初宋八斤的人,围歼郭部与许部,哪一个震撼更大,对全军的打击更大,不言而喻,为何吴壹偏偏选的是许部,而不是郭部? 经过编整,加上新兵补充,龙安军的许广界营,原孟部之兵已不足三分之一,严格意义上来讲,已不能算是孟先孚的老部下。但是,许广界是孟先孚的人,这个营就打上了孟部的烙印,就不能等闲视之。 赵武猜测,吴壹的目的,就是要围住孟先孚的老部下,看你救是不救。你救,就得调动大军,则可能对整个战局产生不利影响,带来更坏的恶果。你若不救,就展开宣传攻势,强调同军不同命,甚至宣扬赵武、左师丘等故意见死不救,坐观孟先孚旧部死绝,一旦散播开,如果两部人马临阵产生隔阂,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无论吴壹是否居心不良,赵武将郭相群部的命运与许广界他们绑在一起,同进共退,正如他所说,是战友、是兄弟,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则对完全聚合降部之心有无法估量的作用,尤其郭相群还是主动停步会合许广界的情况下。 说开一点,此举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到现在在郡城协助申长胥守城、主要负责后勤的糜仲等人之心与观感,利远大于弊。此时此刻,赵武已经做好了牺牲郭相群部与郭相群的准备,为了大局着想。 孟先孚传达命令后,也反应了过来,看向赵武的眼神已经变了。此时此刻,他真正感觉到,孟部已经融入了雄鹰岭,不分彼此,这是宋八斤、甚至胡强也未曾带给他的震撼。 他走到赵武面前,斩钉截铁道:“赵将军,孟先孚请求入阵,指挥郭、许两部行动,共同抗击刘藩军。” 听闻郭相群部停下脚步,往西北运动与许广界会合,吴壹有那么一刻愣神,随即笑了起来,道:“既然送来点心,吴某却之不恭。传我命令,将郭、许两部一同合围,争取一日内完成全歼,震慑赵军,瓦解士气。” 自关三刀出兵越江以来,虽然多次在对阵中击退雄鹰岭军,还没有曲级及以上成建制歼灭的先例,倒是被赵武他们打了几次漂亮的围歼战,损失惨重,吴壹当然要挽回颜面。 第1245章 出其不意 “郭将军。”两部会合,许广界迎向雄鹰军参军事郭相群。郭部的行动既在意料之外,也算在预料之中。 他在雄鹰岭学习了一段时间,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心里还是有信心,不会被轻易放弃。当然,真正与郭相群部会合的时候,还是感动不已,宋八斤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们。 “许司马。”郭相群握住他的手,“吴壹已经完成对我们的包围,大家的情绪怎么样?” “吴壹重兵围困,久经战阵的老兵还算稳定,入军不久的新人多少有些慌乱,觉得已经没有突围希望,有些悲观情绪。” 许广界只是换了一个好听的说法,其实是原孟部兵马不是第一次被围,当然也不是第一次突围而出,并不是很担心。其他人,包括雄鹰岭很早发展起来的兵士,几乎没有被包围的经历,少部分中下层官长都有些不知所措。 郭相群点了点头,雄鹰军也有不少人不理解,明明可以从东跳出去,为什么要停步会合许广界营,一同陷入重围,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还有人发牢骚,被他教育了一顿。 “孟将军来了,跟我来。”郭相群小声道。 “你说什么?”许广界大吃一惊,好端端的,孟先孚跳到包围圈中来干什么?随即有些明悟,郭相群可以接应,主动陷入重围合兵,孟先孚来,当然也不必奇怪。 “孟将军。” “孟将军。”见到孟先孚,许广界仿佛又回到了扶风郡东,去年被陈杉军围困的日子。孟先孚声东击西,带着大家杀出重围,突然就有了信心。 “形势危急,争分夺秒,客气话不多说。据我估计,刘藩军定想速战速决,第一波凶猛攻势马上就会展开,郭将军、许司马,联系各营曲长,坚守各自阵地,严防结合部,后退者斩。” “是。” 郭、许二人通过指挥系统联系的时候,孟先孚将地图挂了起来。 二人联系完,孟先孚伸手在地图上滑过,道:“现在,我正式传达雄鹰岭的命令,挡下刘藩军第一波攻势后,全军收缩集合于包围圈西部,全速向西,往清全郡东北方的西峰县方向突围,准备进军到清全郡内,避开刘藩军主力,配合南线的蔺将军,东西齐动,南北相合,扰乱刘藩后方,使其南北毕亭部、吴壹部大军无法形成一个强力突击集团,减轻闽喉郡城方向我军压力。” “西峰县?清全郡?”许广界想了想,突然笑了,“孟将军,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正是。”孟先孚看向他,去雄鹰岭学习了一段时间,是有长进,“吴壹兵多将广,将我们两个多营困在石塘县境内,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目的必然是尽快围歼。他们优势明显,拥有半机械化推进能力,恐怕不会浪费时间修筑围困工事,如果吴壹军的进攻来的很快,就可以佐证我的想法。闽喉郡是我们新得之郡,根基不牢,尤其石塘县以西的广大地区,不仅没有民心,连一兵一卒也没有,完全得不到接应,如果我们要突围,首选当然是北、东、南三方我军集结地区,向西突围,正是出其不意。赵将军已经安排了部分突击营兵士,秘密穿插到包围圈西部,在我们发起突围战时,袭击、扰乱敌军后方,控制道路,接应我们突围。包围圈新定,吴壹军来不及修筑强大的阻击工事,第一波攻势停止后,正是突围的最佳时机,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将大军主力运动出包围圈,一旦跳出去,局面就活了。有的人可能会担心,跳去清全郡北部地区,正如我所说,将是完全没有后勤、没有民心的孤军作战,但再坏,也不会比困死在包围圈中坏,这一点一定要向下传达清楚,坚定大军向西突围的决心。” “是。” 孟先孚还有一点没说,如果在第一波攻势后奋力向西突围,很可能会被吴壹判断为佯攻,突围方向必然该是北、东、南择其一,将更有利于他们的突围。 不出所料,刘藩军攻势来的又快又猛,不少阵地出现反复争夺的局面,到黄昏的时候,没有重大进展,暂时停止进攻。 来不及吃饭,没有时间休息,郭相群命曲长董泽祥率部居中策应,接应包围圈中北、东、南我军往西,他和许广界亲自到一线,指挥兵士从两个方向往西冲杀。 看着前线的汇报,吴壹果然判断向西是佯攻。两个多营的兵马,如果流窜往西,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还面临毕亭部的威胁,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打散窜逃,根本没有活路,至少不必担心有何威胁。 如果说闽喉郡城因为糜仲这个叛逆,还有关三刀的物资弹药留存,石塘县有什么?打到现在,说不定已到弹尽的边缘,向西就是死,往北、东、南方向突围,靠向其他兵马还有得到补给的可能。 鉴于敌军实际情况,吴壹命西面之军稳住阵线,伺机反杀,命北、东、南三方大军加强戒备,增补工事,阻止敌军突围。 他也没有想到被困兵马如此难缠,在如此强大火力加持下,强兵猛攻也没有取得一个好的战果,果然是困兽犹斗。 由日入夜,一直激战到半夜,经过反复横跳,不断调动刘藩军寻找突破口,终于在吴壹反应过来西线是突围方向时,郭相群指挥雄鹰军撕开一个口子,带着兵马杀出重围,许广界急忙指挥后续兵马跟进。 负责接应三方的董泽祥又率部殿后,与追兵激战,到上午才摆脱刘藩军的纠缠,追向大部队。 战至此刻,已只有四千余兵马,不过一日一夜战斗,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还有不少人带伤,可知战况激烈,敌人战斗力不差。 跑!哪里跑? 见被围之军跳出包围,吴壹并没有气急败坏,急令西峰等县留守兵马在各要道拦截,命石塘县各部集中运兵车,配以自行火炮、装甲力量等,加上空中侦察,分五路围追堵截,非得吃干净不可。反正兵力庞大,分兵小菜一碟。 孟先孚领着大军疾行,刚入西峰县境内就遭到阻击,加上吴壹指派的机械化追兵,一旦纠缠,恐怕很快又会被困住,急忙舍弃车辆,调头走小路往西北,准备去清全郡北部边界的山区游走。 清全郡北的松和郡是蔡荣晟的地盘,可以为屏障,未免生出误会,带来变数,引发与蔡藩的交锋,刘藩的火力打击及行动会束手束脚。 第1246章 西行 “孟将军,吴壹恐怕以为我们要跳去长乐郡境内骚扰后方,大军已开始往清全、长乐交界方向运动,北、东、南同进,西面设防,准备在交界处歼灭我们。”郭相群拿着情报过来。 孟先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烤土豆塞入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接过情报,道:“各部弹药统计出来了吗?” “情况很不乐观。”郭相群叹了口气,“每人平均已不足十颗子弹,炮弹、火箭弹已经耗尽,如果再被刘藩军咬上,根本没法打。沿路剿灭的匪盗,弹药有限,有些还不足以弥补交火的损失,这条路行不通。我的建议,集中弹药,组建一支精干人马,尽快在清全、长乐交界处突袭一座兵营或县城,抢夺刘藩军的武器弹药,然后到清全、松和交界之地游走。” 看完情报,孟先孚展开地图,准备看看哪个地方适合偷袭。 既要守备薄弱,避免交火陷入胶着,又要有足够的弹药,还要交通不方便,不利于刘藩军机械化追兵运动拦截,真不好选。 “孟将军、郭将军,雄鹰岭密电。”孟、郭二人正在左看右挑之时,通信兵拿着一纸电文走了过来。 孟先孚接过一看,还是没有翻译的原始电文,这是特殊加密,只有军级指挥者及以上才能解读的密电。 内容不多,他和郭相群凭记忆就可以大致解读出来:留下部分兵力(不超过一个曲)在山区运动坚持,吸引刘藩注意力,主力秘密向西,赶往晋安郡坎门县太安场,等待下一步命令。 孟、郭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了对方的眼神:该不会雄鹰岭的指挥中心被电子战高手攻破了吧,越过清全郡,长途跋涉跑去杨梓规的地盘送死?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二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错,拿出密码本核对,没有问题,还是不放心,商量了一下,孟先孚发电向赵武、左师丘确认命令的真实性,郭相群带着加密手机出去,到有信号的县城附近,直接联系雄鹰岭确认。 二人再次会合,确认命令没有问题,无论是雄鹰岭还是赵、左,回复都很简单,照电执行,没有半个多余的字,不知道的人,肯定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 刘藩成功截获了孟先孚发给赵、左的加急明电,都不用翻译,刘元和接过一看,一方问的是:命令是否有问题?一方回答的是:照电执行! 这什么鬼? 刘元和将电文放在办公桌上,一脸懵逼,心里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急命电子信息及情报中心,翻查孟先孚最近与赵、左的往来电文及通话。 …… “你们是谁?”即将越过清全郡的时候,一群村民突然从地里跳了出来,拿着扁担、长棍,惊得前方侦察探路的丁虫达差点一刀砍过去。 “巡夜?”他看了一眼吓得蹬蹬后退的村民,从兜里摸出烟,又放了回去。后边有几个人不大清楚情况,被后退的村民撞翻在地里,压倒了玉米秆,引起一阵惊呼。 村民急慌慌点燃油灯,见他们手里拿着枪,吓了一大跳。 一位年长的男子壮着胆子上前,卑躬屈膝道:“回老总话,年头不好,玉米快成熟了,有人会偷,村里安排了晚上巡夜,守着地里的粮食。” 丁虫达扫视了村民一眼,点了点头,问道:“大晚上迷了路,有没有人知道清全郡城往哪个方向走?” 大齐就这个样子,粮食快成熟的时候,你们村偷我们村的,我们村偷你们村的,大家互相偷,互相提防,不是非要做贼,很多地方粮食不够吃,都是生活所迫,你想活得好一点,就得做贼。 村民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别说郡城,很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说得清。 “不知道就算了。”丁虫达将烟又掏了出来,丢给村民,挥了挥手,带着人退走。 “多谢老总,多谢老总。”村民接过烟,恭送他们离开。 “快尝尝,这玩意儿好是不好。”后边的村民围了上来,一共十来个人,一人一支还有剩余。 “啧啧啧,果然是好东西,这些藩镇的兵是不一样,老子……” 年长男子拍了吞云吐雾的男子一巴掌,低喝道:“好好说话,将军手底下的老总,也是你能糟践?” 男子急忙认错,猛吸了一口,小声问道:“叔,今儿个取哪一家?” “我白天转了一圈,看玉米须,老李家的熟得快,今晚上就选他,待会拿回家煮着吃了。大家口风紧些,明儿就说是隔壁村的贼子,咱们没追上,不知道是谁。”说着,年长男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当先往村子里李家的地走去。 …… 越过清全郡,渡过闽水,刚进入坎门县境内,就见到了严阵以待的杨藩军,清平子从军中走了出来,含笑招呼他们:“孟将军、郭将军,恭喜你们成功跳出刘藩军的围追堵截,保存实力,立下大功。” “道长!”兴奋了一秒钟,前进的脚步一顿,郭相群目不转睛看着他,不敢置信,“你真的是道长?” “如假包换。”清平子大步走了过去,“带上兵马,跟我前往太安场休整,准备反击。” 一路逃遁,没有后勤,没有支援,看谁都像敌人,小心翼翼可以理解,雄鹰岭的密电都要再三确认真假,真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当然,也是因为这条西行之路太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可以在杨梓规的地盘休整。 坐车到了太安场,杨藩早已准备好了营地,物资弹药屯积,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大家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安排将士休息治伤,养精蓄锐,清平子叫上孟先孚、郭相群议事,顿了一下,又将许广界叫上。按理说,这种会议只适合扩大到军级指挥者,但营司马只有许广界一个人,还是带上好一些。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了杨梓规的地盘,看他们的样子,对我们还很热情。”刚关上门,郭相群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也是孟、许想问的话。 一路过来,一直到用饭,都有杨藩的将校陪着,他们不好问,心痒难耐,好像饭菜都不是很香。 第1247章 不长眼 清平子道:“吴壹善于用兵,刘藩重兵集结,单靠我们目前过江的兵马,运用得当,就算能战而胜之,也必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初创时期成军不易,若非必要,不能走到那一步,所以,我西来找杨梓规一谈,促成盟约,联合对刘元和用兵。” “杨梓规答应了?”直到现在,几人还无法完全相信,在江陵府麻牯面前节节败退的杨梓规,面对虎视眈眈的蔡荣晟,竟敢再对刘元和用兵,这是傻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清平子道:“我在晋安郡,吕将军在江陵郡,齐心协力,成功促成了江陵府与杨梓规和谈,现在正在商量细节,准备签约。蔡荣晟一方由江陵府负责,使其不对杨藩用兵。 “和谈的条件,杨梓规要将浦州郡全部划归江陵府所有,杨军正在逐步东撤,集结在晋安郡西一线,一旦和约完成,立即对刘元和开战。作为交换和补偿,刘藩的清全郡打下来后,归杨梓规所有。 “石塘县等失去后,刘藩军逐步蚕食闽喉郡城南部地区,现在正往黑水江一线推进,企图将郡城完全孤立,四面围攻,聚众拿下。 “毕亭腾出手来,兵力雄厚,全师压向蔺将军,现在已无法有效骚扰清全郡,未免出事,蔺将军带着大军逐步抵抗,往闽喉郡东南方向的黑水江及海边撤退,引毕亭军东进,远离清全郡郡域。 “清全郡兵力逐渐空虚,只留有部分戒备蔡藩、杨藩的兵马。待时机成熟,杨藩军将分三个方向越过闽水,发动突袭。 “中路直取郡城,南路前行至毕亭军后方的东岭县地区,与蔺将军成夹击之势。我们西来的兵马,将配合杨军从北路出击,协攻郡城,并威胁吴壹部侧翼。 “匡弼已经带着人潜入马骁骏、孟成茂的地盘,煽动两藩剑指刘元和,尤其是战略要地上野郡。众藩早就虎视眈眈,现在吴壹不在,正是取其的好时机。 “马、孟一旦兵锋指刘,刘藩必三军震动,顾此失彼,左支右绌,我军则借机反击,与杨藩抢夺刘元和的地盘,化解兵危,甚至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 “现在一切的重点,就是申将军守住闽喉郡城,占住这个战略点,使吴壹无法合兵一处,为两军即将展开的行动提供支撑点,避免吴壹聚全军于一起,调动得心应手,那样将会陷入惨烈的阵地战,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会议完后,你们做一个总结,主要是关于刘藩的火力配置、将校军事素养、战略战术、用兵特点、后勤供应、单兵战斗力等,越全面越好,提供给杨藩参考,做到知己知彼。” 他有一点没提,如果石塘县这个咽喉要地没有丢失,将会更容易分割刘藩军,创造更有利的歼敌条件。 石塘县的丢失,谁也没有责任,实在是实力不足,不是将士不用命,又是当着孟先孚的面,既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也就没有必要揭这个伤疤,相信以孟先孚之才,自己也明白。 成功取得停战谈判,结束了与江陵府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整个杨藩都松了一口气,将士们对清平子他们热情,不是没有道理。 梁王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在他们看来,就算同时与蔡藩、刘藩干上,虽然同样打不过,也比面对一个江陵府的心理压力小,就是这么奇怪。 吕丞光在江陵府采购了五万支枪,轻炮、自行火炮、装甲、防空炮不等,弹药无数,由江陵府各地陆、水、空运到浦州郡,再转往骑龙湾登船。 权武对扶风郡新藩表现出来的友好,加上双方关系随着交易越来越紧密,贺晋亲自到浦州郡安排妥当,甚至要陪同吕丞光一同南下骑龙湾,保证货物运输安全。 南齐敖家不想让江陵府的人轻易靠近骑龙湾,联系清平子,所有武器装备只能在骑龙湾以北一百公里处的江陵河港口登船,再沿江陵河到骑龙湾。距离入海处约五十公里时,江陵府人马必须全部撤离,改由水师接手护航,转运往东。 “这个敖十方,真是小气。”江陵河港口,看着正在指挥登船的江陵府人,贺晋看向身旁的吕丞光,小声问了句,“吕将军,我想再送一段水路,不知是否可以?” “敢不从命!”就怕你不跟,吕丞光对跟着他来江陵办事的韦丛烈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安排。 晚上十点,武器装备全部装船完毕,吕丞光等陪着贺晋登上一艘最大的运输船,在里边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距离南齐敖家要求撤离的地方不远,韦丛烈从外边走进船舱,附耳小声道:“吕叔叔,快到了。” 吕丞光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贺晋,左右搂着神女卿卿我我,情意缠绵,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做好防御准备,联系岸上的人,尽量不要杀了宋家的人。” “是。”韦丛烈也看了贺晋一眼,转身离开,将命令传了出去。 兵士动了起来,检查枪械,架起重机枪,将炮弹填入早就准备好的火炮炮膛。 不到五分钟,几颗轻炮炮弹落在船头爆炸,将甲板掀开了几个窟窿,江陵河岸边响起密集枪炮声,目标就是这艘最大的运输船,吕丞光坐的船。 船身一阵摇晃,贺晋坐立不稳,翻倒在地,桌子倾斜,酒壶全往他那边滑去,有的掉在地上摔碎,有的在他脑袋上磕碎,转眼被酒水淋成了落汤鸡,要是着火,非得烧成灰不可,惊得神女们阵阵尖叫。 早有准备的吕丞光差点笑出来,急忙奔过去扶起他,道:“贺大人,你没事吧?”又喝斥那些神女拿毛巾来帮他清理。 “吕、吕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天旋地转?”贺晋甩了甩脑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是醉了十二分。 “大人且宽心,在舱中饮酒,我出去看看,好像有贼子攻击运输船队。” “反……反了他娘的,我江陵府的东西也敢劫!”贺晋可能以为自己还坐在桌子旁,抬手一拍,要不是吕丞光扶着他,肯定扑倒在地,“吕将军,你带我出去会……会会那些贼子,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来头。” 吕丞光劝了几句,外边枪炮不长眼,让他留在船舱里。酒壮怂人胆,贺晋倔起来,非得上去看看不可,拦都拦不住,只好依从他。 第1248章 进退如风 登上甲板,吕丞光让韦丛烈将贺晋护在暗处,别真被不长眼的子弹收了性命,他拿着大喇叭走了两步,对河岸高声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若要买路钱,发句话就是,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回应他的是密集的子弹和炮弹,吓得他急忙避开。这艘船已被攻击的千疮百孔,也不知会不会沉。 贺晋正想跳出去喝骂,岸上传来一阵惊呼:“宋十斤,是你个奸贼!”随后,叫喊宋十斤的声音在岸边不断传响。 宋十斤!宋十斤!宋十斤! 贺晋双拳一紧,气血上涌,骂宋十斤的话还没有出口,靠在甲板侧大吐特吐。 吕丞光看了贺晋一眼,含笑再起喇叭:“宋十斤,你我仇深似海,要杀我吕某,没有什么话可说,但贺晋贺大人在这条船上,未免误伤,咱们的恩怨可不可以日后再解决?” “姓吕的,少拿贺晋来吓唬老子,就算他在船上又如何,老子连他一锅端了!”宋十斤跳了出来,扬言在河岸内外传荡,灌入贺晋耳朵,又催得他大吐特吐,差点呛死。 吓唬我? 当我宋某人不知道南齐敖家不准江陵府的人靠近骑龙湾,贺晋早返回浦州郡城歇息,准备返回江陵,在什么船上!何况,他确实恨不得宰了贺晋,说的也是心里话。 吕丞光很想大笑,宋十斤啊宋十斤,你知不知道,贺晋离开返回浦州郡城的消息,就是老子放给你,你这个白痴。 你们宋家为泄心头之恨,要袭击扶风郡运输船队的事,老子早就收到了风声,连埋伏地点和人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跟我玩,玩不死你。 不是瞧不起你,你们宋家在江陵府的情报网和老子比起来,也就是一个指甲盖的水平。 “宋十斤,好叫你知道,贺大人真在船上,刚还在和吕某人饮酒。你要我的性命没关系,但请先让贺大人离船,咱们再比划比划。” “姓吕的,休想拖延时间,今儿别说一个贺晋,就是月深甫在船上也救不了你。来呀,给我轰,将船击沉,杀死吕丞光,大大有赏。”随着宋十斤一声令下,枪炮弹药又往大船倾泄而来。 吕丞光掏出枪,将信号弹打上夜空,岸边早就埋伏好的兵马,开始从后方夹击宋十斤人马,不多时就将宋十斤一方击溃,生擒了他,带到另一条船上。 这艘最大的运输船真的沉了,吕丞光这老小子大大地坏,故意让贺晋喝了几口河水醒酒,才让韦丛烈背着他离开。 当宋十斤被押到贺晋面前的时候,你觉得贺晋会有好脸色给他,抬手连扇耳光,将自己也摔翻在地,爬过去继续扇,打得一脸惊愕的宋十斤一脸懵逼,直呼我的老娘,诅咒了吕丞光一家亿万遍。 “今儿别说一个贺晋,就是月深甫在船上也救不了你!”一个字一耳光,贺晋悉数数了出来,然后就是咒骂,“你这个狗东西,要害我也是其罪当诛,竟有加害月长史之心,老子非得捉你回江陵,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不可。你这个杂种,宋家的杂种,我呸你姥姥家的狗杂种……” 吕丞光挥了挥手,让韦丛烈去办事,将宋十斤带来的其他人审问一下,头目留下,让贺晋带回江陵,其他人全部处死。另外,安排部分人留下,沉入河里的武器弹药捞一捞,能救多少是多少,毕竟也算损失不是。 吕丞光知道,一旦宋十斤等人押回江陵,如果贺晋再添油加醋,宋氏一族的日子真就难过了,看你以后收不收敛。还想杀我,反了吖的。 宋八斤一直在祈求江陵府出面交涉,想让陈杉放了俘虏的宋九斤等族人入江陵团聚,此事发生,恐怕将遥遥无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七月,权中屹代表江陵府,杨梓规代表杨藩,正式签订协议,让出浦州郡,双方无限期停战。 次日晚上,孟都子指挥杨藩军,分三路渡江进攻。开战前五分钟才联系刘藩宣战,气得刘元和跳脚乱骂。 由于准备充足,薄弱处侦察到位,大军压境,很快冲过闽水,完成对毕亭留守清全郡西界之军的分割包围,除留兵马围歼,其余大军继续向前,兵锋推向郡城。 杨梓规的进攻来得太过突然,就算在和谈,无论是刘元和还是吴壹,都没有想到与江陵府对峙数年、人困马乏的杨藩,不好好休养生息,竟突然对这个在杨藩面前也算庞然大物的刘藩宣战。 既然谈到交出浦州郡求和,杨藩军东调入晋安郡,在他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并没有怎么在意,绝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就像刚开始关三刀越江发起对青山县的攻击一样。 吴壹急忙分兵西进,走西峰县支援清全郡。刘元和命毕亭停止对蔺千阵的进攻,除留一定兵力监视、防御蔺部外,主力后退,配合吴壹,准备痛击杨藩,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家伙。 吴壹抽调大军应对杨藩对清全郡的进攻,围攻闽喉郡城的攻势终于缓解。自与刘元和主力大军开战以来,申长胥、蔺千阵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度过,成功实现了既定战略目标。 从海上得到了补给,蔺千阵在南线反击,咬着毕亭留下的兵马不放,复仇之态,气吞山河。况奉直率军向赤狼山以东反击,目标是延新县,说直白一点,就是延新县通往高洞县的过江大桥。 彭着升、方略所属扶风兵镇留守兵马,也在秣马厉兵,准备反击之前压得他们差点喘不过气的刘藩军。 杨藩军的进攻很突然,吴壹反应也不慢,在杨军往清全郡城挺进之时,空运了两个多营到郡城西郊,加强防御力量,又命毕亭脱离大军,即刻返回郡城,主持防守事务。 在毕亭军西撤的同时,吴壹命石塘县驻军往西南方的清全郡东岭县移驻,策应郡城南线及毕亭军西撤,又命闽喉郡城南线刘藩军停止对郡城的围攻,终止向黑水江推进,往南线移动,接应毕亭留下牵制蔺千阵的兵马。 毕亭所留防御蔺部的兵马,有序后撤,步步为营,蔺千阵一直想找机会切出一部围歼,都没有成功,当吴壹军由郡城南线南下接应时,又变成对峙之势。 第1249章 一着不慎 得到况奉直率军向赤狼山以东反扑的汇报,刘元和吃了一惊,未免被截断后路,想让过江攻打高洞县的刘藩军撤过黑水江,守卫延新县。 吴壹急忙阻止他。 我军在赤狼山以东没有突破况奉直防线,双方交战时间不短,对彼此的章法及兵力皆有所了解,在我方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况奉直就能轻易突破我军防线? 之前孟先孚等人能从石塘县突围,那是因为包围圈兵力分散,对突围方向判断失误,兵力运用不当造成。现在的赤狼山以东就是面对面作战,大家都有纵深,哪有那么容易被突破? 再说,就算被突破,甚至延新县丢失,过江兵马也不会被困死。 别看扶风郡城附近号称扶风兵镇,不过一个空架子,主力早已调入青山兵镇,也就是现在的闽喉兵镇过江作战,在我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就算过江大桥易手,攻打高洞县的兵马往北转移,会合威胁水玉县的我军就是,两军合力,处于劣势的彭着升、方略根本无可奈何,行动自如,可以安然撤往上野郡东,你慌什么! 攻打高洞县的我军暂时不动,还可以牵制现在的扶风兵镇,要是贸然撤退,岂不是放了方略过江,与况奉直两面夹击,在咱们的地盘上搅风搅雨,虽不惧,看着膈应。 刘元和涨红了脸,不过他有一点好,找不到足够理由反驳时,面不面子的不在乎,立马认同吴壹的安排。 这也是吴壹有底气和气势的原因,他觉得刘元和在某些方面,和可能是他们刘家先祖的刘邦有点像,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就交给有这方面能力的人去办。能指挥的时候就指挥,不能指挥的时候,咱不瞎指挥。 当然,有时候喝多了,类似刘邦的小人嘴脸也会表现出来,糜仲归顺雄鹰岭,应该就有这种嘴脸的几分功劳。不过嘛,对吴壹或者吴家来说,糜仲带着刘家姐弟离开是好事,乐见其成。 连番调动人员及兵马应变,清全郡城稳如泰山,杨藩军的袭击虽突然,经过不断作战,却没有实现战前规划的任何一个战略目标,止步在清全郡城的防御面前。 杨梓规、孟都子再一次感受到了大藩将领带来的强大压迫之感,都是身经百战的赫赫之将,没有几个是关三刀这种脾气比能力大的饭桶之流。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郡城以西的广大地区落入杨藩手中,从浦州郡撤出来的郡县官吏又有了用武之地,立马进入接手、治理的状态,安排赋税,忙的不亦说乎。 经过这段时间交手,虽然杨藩军攻势猛烈,但在吴壹心中,扶风郡新藩才是真正的威胁,他将抗衡杨藩的重任交给毕亭,亲自在东面盯着闽喉郡城方向与蔺千阵,准备迎接狂风暴雨般的反击,与杨藩配合,东西并进。 等了几天,不仅没有反击,郡城与蔺部平静似水,蔺千阵甚至率部往东南方向缓缓后撤,只有况奉直一部在赤狼山一线打的火热,他有点看不懂了。 这时,情报传来杨藩与新藩争吵的风声,孟都子在开联合会议时,当面指责扶风郡不配合友军行动,出嘴不出力,据说与清平子发生激烈争吵,二人当着众将校的面拍了桌子,杨梓规屁也不放一个,会议不欢而散。 毕亭面对整个杨藩军,压力很大,再一次向刘元和、吴壹请求支援。刘、吴又抽调东部兵马往西,支援毕亭。 再过两日,申长胥、蔺千阵等部还是没有动静,刘元和接手节制东部诸军,命吴壹到清全郡主持战事,准备反击,夺回疆域,并策划灭杨梓规之战。 经过策划与排布,吴壹、毕亭各掌南、北两线,在清全郡内发动了对杨藩军声势浩大的反击。经过几日鏖战,孟都子抵挡不住,缓缓往晋安郡方向撤退,刘藩开始夺回疆土。 孟都子、清平子再次发生激烈争吵,这次连杨梓规都说了话,称扶风郡保存实力,坐观成败,企图坐收渔翁之利,全无合作共赢之心,声称要断绝合作,一拍两散。 据说清平子拍案而起,表示让出闽喉郡退回,他们还是扶风郡之藩,没有任何损失,你杨梓规不好好打,现在已没了浦州郡,就等着藩灭人散吧,气得杨梓规差点吐血。 双方将校互相攻击,闹得很不愉快,差点交火,关系降入冰点。 蔺千阵率部再次后撤数公里,据说闽喉郡城的申长胥,打电话请雄鹰岭在黑水江上秘密搭建水下浮桥,准备接应大军返回扶风郡,守土安民。 吴壹、毕亭专注与杨藩之战,刘元和开始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李怀忠与申长胥大吵了一架,甚至直呼申的名讳,说誓死不退,非得灭了关氏全族不可,随后带着人潜入蒙冈县,袭击关四刀。 关四刀小腿中枪,气怒非常,暴跳如雷,刚处理好伤口,带着蒙冈县驻军倾巢而出,前往郡城叫阵,让申长胥交出李怀忠,否则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李怀忠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臭骂了关四刀一顿,叫嚣有种就攻入闽喉郡城,在“跳梁小丑”的讥讽中挂断电话。 我这暴脾气,关四刀哪里受得了这个羞辱,即刻命大军攻城。 刘元和收到消息,联系关四刀让他撤退守卫县城、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梁山博出偏师袭击攻下了空虚的蒙冈县城,堵住关四刀后路,申长胥挥兵出城反击,将关四刀击溃,他只能带着残兵败将往西窜逃,去找刘元和。 申长胥派人大肆宣扬刘元和部大败之时,孟都子直飞东线,指挥在闽喉郡沿海秘密登岸的三个军向北,从后方攻打清全郡东南的东岭县。 申长胥兵出郡城,向红嘴山、石塘县进攻,配合孟都子,准备截杀闽喉郡刘藩军。蔺千阵一改之前退却之态,提兵反击,发动凶猛攻势,与孟、申形成三方压迫之势。罗勇也率部重新向北发起攻击,指向荣桑县、赤狼山一带。 关四刀冲动中计,丢失蒙冈县,在早有准备的两藩面前,直接断送了刘藩的大好形势,局势急转直下。 第1250章 满盘皆动 这个时候,刘藩在清全郡的反击已经靠近闽水,战线在西面拉的很长,面也很广,面对杨藩又展开的反扑,各部各军大多有战斗任务,加上纵深布置,暂时无法抽调多少兵马东援。 刘元和只能先用手里的兵马应急,加强西峰县到石塘县一线的防御力量,避免被申长胥攻下石塘县断了后路,命闽喉郡东南部的大军后撤,靠向石塘县东北侧,威胁申长胥侧翼,逼他退回郡城。又命一军往北,切向蒙冈县到郡城之间,准备断了梁山博归路,先灭占据蒙冈县城的敌军。 当一军走到蒙冈县西南时,申长胥突然撤出石塘县的战斗,全师向北靠向蒙冈县南部,切断归路。罗勇也放弃对荣桑县一带的进攻,往西南围向一军,与郡城、申长胥、梁山博完成了四面合围。 经过一日战斗,一军约两个营的兵力被歼,其余分成两股突围而出,一股撤向西峰县方向,一股往北逃向荣桑县。 申长胥率军衔尾追击,很快领兵切在西峰县、石塘县之间。罗勇率部跟进,驻扎在申长胥部东北到郡城一线,加紧修筑工事,将整个石塘县之军全部围了进去。 孟都子率军强攻东岭县,县城岌岌可危,要是东岭县城陷落,孟军往北接上申长胥的兵线,岂非整个东部大军全部陷入包围? 刘元和脑袋发胀,玩不转了,急忙打电话将吴壹叫回东线,将指挥权交还给他。 吴壹急急从西线赶回,一面让清全郡城守军一部往东,支援东岭县的防守,一面命荣桑县整军南下,威逼闽喉郡城的同时,往东推进,做出围歼赤狼山以东况奉直部的架势,调动敌军。又命闽喉郡东南部大军停止向石塘县方向撤退,直接向北攻打闽喉郡城,逼申长胥、罗勇等部回军自救。 吴壹连番调动,赵武、左师丘、孟都子也随之而动。 申长胥部撤往东北方向,进驻罗勇部防线。罗勇部退入郡城,加强防守。况奉直暂停在赤狼山以东的攻势,开始收缩兵线,靠向闽喉郡城东部。 孟都子放弃攻打东岭县,三个军全部往东疾行,切到石塘县以东,一个军负责防御石塘县刘藩军,两个军往东围向东南部刘军。蔺千阵部往北推进,再次展开合围架势。 经过两日激战,闽喉郡东南部刘藩军约三个营成功往西跳了出去,急忙会合石塘县之军。两个多营在石塘县东被孟都子堵住,准备歼灭。还有近万兵马没有成功跳出,被孟都子、蔺千阵联师压向黑水江方向,准备在西岸围歼。 吴壹急命石塘县全师出击,往东进攻,孟都子一个军的围势被撕开,只歼灭了约一个营,大部兵马被解救而出。孟都子调整部署,命那个军继续在石塘县东阻击,他则领部协调蔺千阵,加快攻击西岸的近万刘军。 罗勇兵出郡城东,封住北线口子,与况奉直南北策应。申长胥部南下攻打红嘴山,再次逼向石塘县。未免石塘县有失,吴壹不得不撤离部分向东强攻孟都子一个军阻击阵地的刘军,与申长胥部交火。 经过多日追逐、围堵、激战,蔺千阵、孟都子联合歼灭近万刘军大部,少部分兵马突围而出。 整个闽喉郡东南部,刘藩军再也没有成建制力量,构不成威胁,郡城南翼危机解除,疆域尽归所有,杨藩也派官吏前来接收雄鹰岭答应划归的镇、县。 蔺千阵、孟都子全师向西,分两路指向东岭县、石塘县,摆开与刘藩军决战的架势。 加上孟都子登岸的三个军兵力,闽喉郡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算得上兵强马壮,在兵力上已经平齐刘藩南线东部兵力。 南齐大海运输线全力运转,自行火炮、装甲、防空炮及各种后勤物资源源不断运上岸,杨藩借用闽喉郡机场,在东线建立了空中打击之地,雄鹰岭算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空中掩护。 八月底,联军以强大火力开路,开始强攻东岭县、石塘县阵地,鏖战至九月初,吴壹不得不下令后撤,兵线退到清全郡城、西峰县一带。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孟都子集中火力攻打西峰县,与吴壹展开惨烈攻防战。申长胥、蔺千阵率军越过东岭县,扫荡、攻占清全郡南部地区,从南威胁清全郡城。 杨梓规指挥西线杨藩主力,再一次突破毕亭军防线,攻占镇县,向郡城方向推进,并于九月中旬成功与申、蔺会师,完成了西、南两线对清全郡城的合围。 战至此刻,清全郡不仅丧失大片疆土,郡城的东、南、西三面几乎都处于敌军占领中,只有北面镇县还在刘藩手中,西峰县已成为事关成败得失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孟都子挥兵向西,两面夹击,攻打郡北区域,完成对郡城的全包围,清全郡城就是孤城,将有陷落之危。 吴壹亲自到西峰县前线坐镇,指挥刘军顽强抵抗。战至十月中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鏖战月余,县城仍在吴壹手中。 刘藩名将,名不虚传。 将士疲惫,孟都子感觉真的攻不动了,犹如回到了与江陵府对峙的日子。 刘藩在闽州府东南部与赵、杨等鏖战陷入胶着,孟成茂令镇守四沅郡的长子孟起率军往南挺进,兵指上野郡,觊觎战略要地,又令四沅郡西镇守庐水郡的将领朱彬禺兵出郡南,虎视长乐郡北的刘藩奇湖郡。 马骁骏命将领俞咏忻兵出来丰郡西南,以次子马楚监军,唐郡郡守谢良贞负责后勤,也盯上了战略要地上野郡。 从两藩之战演变成三藩交锋,至此已有五个藩镇下场落子,闽州府一时风起云涌。二月关三刀出兵时,谁也不会想到局面竟会演变至此。 为保基业,刘元和不得不离开南线,回到长乐郡本营,准备应对北部变局,并令过江深入扶风郡的兵马全部撤往上野郡东,防守疆域。 眼看着过江在闽喉郡指挥作战的将领们开疆拓土,功勋赫赫,彭着升、方略多少有些眼红,率军跟进,野望上野郡位于黑水江以东的郡域。 宫疏雨知道后,命他们率军退回,不要掺和上野郡事。 上野郡既是三府咽喉战略要地,也是四战之地,是几大藩镇眼红的肥肉,不是现在的扶风郡可以掺和,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现在必须、也只能专注于与刘藩之战,扶风兵镇的重任是防御马藩,小心戒备。 再者,上野郡江河交错,郡城三面环水,山势为依,极难攻打,至少以现在雄鹰岭的实力,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果不能一战下郡城,还要因此引起其他大藩的注意,没任何意义,不如静观其变。 次日,宫疏雨免去匡弼所兼青山军参军事之职,令他返回扶风郡,去郡城兼任扶风兵镇参军事,专责作战计划。 第1251章 夺旗 吴壹的顽强和兵士的战斗意志出乎预料,加上北部孟藩、马藩兵动,威胁刘藩,联军再次调整战役重点,孟都子继续与之对抗,杨梓规、赵武、蔺千阵等,共同指挥强攻清全郡城,准备先击败毕亭,再与吴壹一决高下。 左师丘回到闽喉郡城,让况奉直率部退到郡城北部防线,令罗勇、梁山博率军出蒙冈县,往长乐郡郡域内挺进,威胁刘藩南、北主力兵团的结合部,意图打乱刘藩军部署,策应南线与吴壹、毕亭之战。 清全郡城下。 炮火连天,陆、空两栖你来我往,炮弹不要钱一样洒下来,郡城郊外十余公里土地,几乎找不出完好之处,有的甚至被摧残了多遍,泥沙里随手一抓,都可以捞出弹片、弹壳。 现在已到了十一月底,过几天就是腊月,春节的脚步慢慢走近,前线兵士却看不到今年与家人团聚过春节的希望。 赵武与杨梓规他们制定的计划,三个月内拿下清全郡城,眼看着时间已快到,大军尚未攻入郡城,只有几部已经攻到了距离郡城不到两公里的地方,雄鹰军曲长董泽祥部就是其一。 董泽祥在屯长级会议上已经说了,现在他们不仅代表雄鹰军,更代表雄鹰岭,在西线攻打郡城的将士中,他们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小股兵力,却是混杂在杨藩军中的雄鹰岭兵马,必须打出雄鹰岭的威势,让杨藩的人好好看看。 申巡指挥一卒兵士压在最前面,又升回什长的丁虫达与张财富带着兵士,成为申巡卒的前锋。 “他娘的,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火力。”丁虫达坐在猫耳洞里,听着外边不断呼啸爆炸的炮弹,呸了呸嘴里的土,看向来指导他们战术前进的宫疏雨护卫队长梁秋实。 “快了。”梁只说了两个字。 据他所知,狮子湾的电站已进入最后调试、测试阶段,只要通过了镐京的验收检测,明年就可以向雄鹰岭供电,到时候所有工厂都会全速运转,生产自己的武器装备,包括战机、战术弹等,最多三年,扶风郡将在装备技术上领先任何藩镇,包括江陵府,与镐京平齐。 他曾陪同宫疏雨等人入永嘉郡山岭勘察,将在大山中建造挂核战略弹中心,连镐京都瞒着,你说吓人不,当然不能在外面提半个字。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将有卫星发射进入太空,专供雄鹰岭使用。 丁虫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该知道的,上头会说,不该知道的,不要乱问。 “炮击覆盖范围开始偏移,毕亭军火炮阵地应该在调转位置,我们前进路上已没有炮击危险。趁现在敌军尚缩着没有反应过来,我联系董曲长,沟通一下,三分钟后,我方停止炮击。丁什长、张什长,咱们打一轮冲锋,争取尽快拿下,攻入郡城。” “好。”丁虫达提着枪挪了两步,拿出附近地形、火力图,与张财富研究分配任务。 攻入郡城,刘藩不会轻易放弃,寸土必争,肯定会有惨烈的巷战。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实现了攻入郡城的目标,战事不过才到一半,还有更多、更大的血与火在等着他们。 清全郡城,算是一座真正意义上靠硬拼强攻的大城,敌我双方拼尽全力,绝非芙蓉县城、扶风郡城等可比,是积累大城攻防战与攻坚经验的试金石,在血与火中成长。 梁秋实除了请董泽祥沟通停火,还让他调点人过来,一旦突了过去,必须跟进守住现在的兵线,否则,前面走的再远也没有意义。 一旦被反应过来的敌军横切回来,封住缺口,不仅攻击白打了,突进去的人马不出意外,基本上会全部完蛋。 吴壹为什么觉得扶风郡新藩威胁更大,无论是从将领的指挥,还是底层的战术,兵士战斗力,都可以提供给他做出判断,这完全不像一个新藩。或者说,申长胥等当年的手下败将,已经升华,再也不是当年稚嫩的模样。 两分钟后,屯长周定国带着两个什的兵士赶到,准备策应丁、张二什前进。 炮击一停,丁虫达冲出猫耳洞,在战壕对面一蹬,反踏回来,几个跳跃爬了上去,沿着细碎沙土冲刺,当敌方反应过来向他射击时,已经趴在了一个地堡边上的弹坑里,一动不动。 他向战壕方向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烟幕弹丢在另一个地堡可以火力打击他的方向,模糊视线,从身上摸出手榴弹扔在目标地堡前方,爆炸后土石飞溅。 丁虫达抓着枪,身子往侧一滚,双腿踢起尘土飞扬,一枪将探出地堡查看情况的脑袋开花,旋腿冲了过去,枪身撞在一支又伸出来的枪上,持枪左手一撞,将那人撞飞,在地上一滚,避过射击而来的子弹,右手抽刀在手,转眼将地堡里的人杀的干干净净,就是这么勇猛。 “找死吗?”他伸手将一个趴在地堡口探头探脑的兵士一把拉了进来,射击而来的子弹擦破了兵士肩头的皮,差一点就中枪,兵士身后的一个兵士就没有那么幸运,被两枪送走,“平常怎么教你们?进退似风,不能犹疑,一定要快,不要瞻前顾后,躲躲闪闪的人死得最快。你守在这个进出口,火力配合压制,接应我们的人过来,我去……” 他本来想说去其他进出口守着,地堡侧面一个被炮弹炸开的口子,一颗手榴弹滑了进来。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趴下,一脚踢翻桌子,压向手榴弹,他则抱着两个背包随着压了上去,几乎不分先后落在手榴弹上。 嘭的一声,桌子炸裂,背包带着他抛起又落下,弹片从侧面削了出来,丁虫达双腿见红,幸而伤口不大。 他翻身爬起来,跳到高凳上,持枪奋力一跃,枪管从侧洞钻出去,将伸过来准备扫射的枪支撞开,他则单手把住洞口,一个单手引体翻了出去,与爬上地堡的人撞做一团,带着他一起滚了下去,持枪乱扫,拖着那人挡枪后退,不过几秒钟,又退回了地堡。 地堡里那个兵士完全惊呆了,还没有见过这么牛的兵士。他之前是关三刀的兵,刚入军不久就被俘虏,随后跟着这边干,刚分给丁虫达。 第1252章 有话说 “愣着干什么,进入作战位置!”丁虫达瞪了他一眼,兵士急忙持枪接应。 又有几个兵士进入地堡,把守各进出口,与反击的敌军交火。 丁虫达放下枪,撕开裤子看了看伤口,小伤而已,让医务兵简单处理了一下,他拿出镜子,伸出去照了照远处的一个大地堡。 只要拿下那个地堡及环绕的小地堡,再破一个碉堡,他们就可以跨入郡城。 碉堡是全钢筋混凝土结构,在多轮炮击、轰炸后仍在发挥作用。据估计,壁厚一米以上,驻兵不少,枪械不计,除了机关炮、60毫米轻炮,还拥有90毫米中炮,两门防空炮,与郡城四周的碉堡,交错形成拱卫郡城的一道环形防御网及防空线网,绝对是一个硬茬,多线发动强攻才有希望突破,否则就是送死。 不仅他们想突入郡城,守军也想将他们这个突出部打掉,碉堡里的炮管伸了出来,开始向他们这一片炮击。毕亭调了装甲力量过来,步甲协同,发起反冲击。 之所以鏖战这么久还没有攻入郡城,就是因为阵地反反复复争夺,几易其手,你退我进,你进我退,来回厮杀。守军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占领这条线的地堡,将兵线推向郡城。 毕亭亲手枪毙了几个守阵不利、贪生怕死之辈,其中甚至有营司马级别,那是要见血地。不是死在敌人手里,拿点抚恤,就是死在军法手里,毛都捞不到,你选一个看看。 申巡带着整个卒的兵力压了上来,在杨藩军火力协助下,毕亭军连续发起了两次冲锋,皆被打了回去。 吕周戡、张东旸率领兵士,以此为突破口,开始攻打左右两边的地堡、战壕,准备拉大接触面,为后续进攻提供多路跳板。 腊月初一,杨藩军炮击半个小时后,董泽祥一曲分三路,集中雄鹰甲型单兵火箭,在杨藩自行火炮、装甲力量配合下,对三个碉堡及其附属防御设施发起集中攻击,准备突破毕亭军郡城外的最后防线。 邱克业与另一曲长率部,从左右两翼策应,吸引敌军火力,伺机前进。 许广界指挥约一个营的兵力,位于后方为预备队,如果董泽祥部进展顺利,则跟进巩固现有阵地,护住董部后翼。 郭相群指挥剩余兵马,准备在董、许突破防线后,率部向郡城内推进,建立街巷据点。 为了配合几个突出部的行动,环郡城东、南、西三面之军皆发起攻击,使毕亭无法兼顾四方。 激战一日,在多轮攻击下,碉堡终于被打的千疮百孔,失去了强大的防御力,随之被占领。毕亭军退往后方战壕,两军再次交火。 毕亭调集预备队,前往被突破之地支援,发起反击,随后联系远在长乐郡的刘元和,申请使用战术弹,将突出部兵马全部摧毁。 抓着电话,刘元和犹豫了。 目前虽然没有收到雄鹰岭有战术弹的确切情报,但杨藩有战术弹是肯定的,会不会打破彼此间的默契先不说,作为极其重要的战略力量,购买极其不易,说是消耗品也不为过,在面对马藩、孟藩剑指闽州府的局面下,为了一个清全郡使用战术弹值不值得。 他问了吴壹的意见,吴建议他不要轻易使用,一旦开了口子,双方开始使用大杀伤武器,无论是城市还是兵马、装备,敌我双方都将遭受重创。 再者,战术弹的来源就那么几个,每一个藩镇大概有多少战术弹,彼此间都会想方设法打探、计算,一旦陷入与杨梓规的互相消耗中,当使用量超过了一定的临界点,马藩、孟藩拥有绝对的战术弹打击力量时,将对刘藩形成战略压制,甚至失去对等较量和对话的可能。 宋八斤最后为什么败的那么快?战术弹没了,也就到了穷途末路。 只要拥有足够的战术弹打击力量,就算只剩下一个长乐郡,咱们刘藩还算是一个大藩,谁也不敢轻易灭藩。如果咱们集中火力,奋力咬上一口,可以摧毁任何一个藩镇的核心之地,谁敢与一个垂死挣扎的藩镇对赌? 威慑力量存在时才有威慑力,也定有威慑力。 作为一个没有生产战略弹、战术弹能力的藩镇,不能源源不断提供以弥补消耗,重点还是要放在常规攻防上。这次使用战术弹灭了突出部兵马,暂时守住了防线,如果不能完全摧折两藩之军的战意,同样还会面临兵临城下的局面,到时候怎么守?还得靠普通的常规战。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使用战术弹,削弱威慑力量? 最后总结一下,战术弹在高阶修仙者面前就是废品,一旦使用,或引发修仙决,不如直接发起修仙决,一战定胜负。 可问题是,你觉得修仙决能胜雄鹰岭吗? 就一个大齐301年造化之工时的四公子之首,与鬼门扶苏、星门太子一个级别的清平子,六年过去,你觉得他现在又是什么修为? 这个人杀人如麻,号称魔头,据说有群杀的武学,一个人眨眼可以屠多人,你觉得咱们的修行者有几个人挡得住这种杀法?换了其他高手,还可以考虑耗死他,群杀怎么耗? 能从云梦大泽的金钗十二手上逃命,敢战坤门江川子,咱们刘藩的修行者,谁有这种实力和魄力? 还不说大供奉种沐流,天泰曾经的武卫将军赵武,公子扶苏、北落师会不会为朋友两肋插刀,鬼门、星门会不会插手,等等,怎么打?江陵府都不一定敢打修仙决,打就是送死! 咱们刘藩根本没有与之对等的修仙者实力,打普通常规战还有希望,一旦玩大,人家直接发起修仙决,杀向长乐郡,咱们就等着被收尸吧。 总之一句话,人家雄鹰岭没有拿修仙者压你,和你一刀一枪比战略、战术,给足了面子,知足吧,咱们凭自己的本事打。 他还有话不好说,是你家的老兄弟先去招惹别人,你接着要报仇,拉着整个刘藩陷入了战争的泥潭,都是自找。 听了吴壹之言,刘元和觉得很有道理,命毕亭以普通常规战应对,务必守住郡城,严令不得先破坏规矩。 第1253章 救援价值 腊月初三,攻守双方先后出动了数百辆自行火炮、装甲与坦克歼击车等,在空中力量助阵下,于郡城外展开了规模不小的钢铁会战。 赵武、蔺千阵等不少将领都到前线观战,他们只有理论知识,皆没有指挥过如此规模的装甲会战,在供电即将得到保障,将开始大规模生产装甲力量的此时此刻,有必要现场观摩。 会战的结果,交战双方均损失惨重,毕亭军的装甲力量几乎被打残,仓惶后撤,失去了对步兵阵地的强大支援能力,也失去了反推的力量。 会战之地,郡城内外十数公里区域几乎被摧毁,房屋倒塌,破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那些没有撤离的黎民受到波及,十去其八,血染黄沙。 郭相群部成功踏入郡城,杨藩军大队跟进,在会战地环形部前方两三公里的各路口,依托人去楼空的建筑成掎角之势,建立了十数个前进据点,阻击毕亭军的反击。 腊月初六入夜,联军在向郡城中部突击行进过程中,毕亭抛出金库为饵,杨藩军入瓮,分兵去夺金库,被毕亭军正面击溃败退,将邱克业的侧翼暴露。 毕亭军很快自侧翼绕过断了后路,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危机关头,撤退不及,邱克业及跟随行动的邬同兴、徐聪明、贺老四等数十人被分割在街巷一角。 邱克业点燃一支烟,看着属于他的通信系统电话,扫视着失去信心的邬同兴、贺老四等人,他也犹豫了。 被围的兵士不多,相较郡城交火的大军,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除了什长徐聪明所部,全部都是许广界营兵士,也就是说,绝大多数都不是雄鹰岭嫡系,而且还是宋八斤、关三刀俘虏转化,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等于失去了救援的价值。 听着外边乱糟糟的脚步声、呼喊声及枪炮声,远近不同,确定陷入了包围,邬同兴拿出一支烟,没有点燃,捏在手里走向邱克业,小声道:“邱曲长,咱们选一个方向奋力突围吧,一切都是命。”除了邱,这里就他这个屯长最大,如果他们两人意见一致,就可以执行。他看了一眼邱的电话,这是独属雄鹰岭指挥体系的加密通信电话,摇了摇头,“没用。邱曲长,现在郡城周围内外,我方联军十多万全力突击,准备占领郡城,每一个战略方向都有自己的任务,将军们也有自己的行动,不可能为了我们这里的区区几十人而专门调整部署,甚至派兵来救,咱们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邱克业看着言之凿凿的邬同兴,并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 人与人不一样,他跟着梁山博在袁世敦手底下打拼,一步一个脚印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江陵府千里迢迢跟到上宁府出生入死,又是曲长身份,论情论理,都不应该随随便便抛弃,他如果联系梁山博,多少要给他一个交代。 但是,梁山博在闽喉郡前线,他现在也不是受梁直接指挥,在战场上跨距离、跨领导联系,是完全不讲规矩的行为,上头怎么看他? 还有就是,如果他不联系,最后被歼灭,只能说是命,一旦联系,将这事捅了出去,上头救还是不救?无论怎么选择,必然带去很大的麻烦。他既然选择跟到上宁府冲锋陷阵,早就做好了阵亡的准备,这个时刻,自己该去为上头添麻烦吗? 想着,他看了一眼徐聪明,这个曾经大字不识的难民,在雄鹰岭帮助下,千里迢迢逃到扶风郡安居,一步步成长起来,是况奉直一卒兵士之后,最早的一批雄鹰岭自己培养的嫡系。 “徐聪明。” “曲长。”见邱克业叫他,徐聪明几步走了过去。 “邬屯长建议我们尽快突围,你先后在雄鹰岭学习过两次,时间不短,说说看,有什么好的想法?” “敌人刚将我们围困,容易找到破绽,现在突围是最好的时机。”徐聪明点了点头,“但是,曲长,咱们这点人,不知道敌军将我们与主力之间隔开了多远距离,就算突围成功,恐怕也活不了几个人。曲长是中层官长,此时此刻,一旦敌军炮击后展开攻势,随时有阵亡的可能,论理,应该向郭将军告个别,表明一下决心,安排一下后事……” “你小子,这是咒我啊!”邱克业笑着给了他一拳,茅塞顿开。 是啊,求援会给上头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但可以表决心传递同样的信息啊!自己的情况传达到了,无论上头救是不救,也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可谓一举两得。 徐聪明扫视邬同兴、贺老四等非嫡系,道:“我们刚到雄鹰岭时,什么都没有,跟着诸位官长学习,接受训练,可以说是赤手空拳闯过来,短短几年,家人已经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当年食不果腹的我们想都不敢想。今后,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跟着雄鹰岭杀出血路,创造一片没有战争、丰衣足食的土地,我们的家人子孙将不再受兵祸之苦,有什么可怕!”既要求援,也要坚定视死如归的精神。 “邱克业陷入敌军中?还有邬同兴等人?几十号人?”蔺千阵接到了郭相群打来的电话,看向一旁的清平子。 “问清楚位置,坚守待援。”清平子回望了一眼,手机调出郡城全图,走向挂在墙上的清全郡城地图。 “问清楚位置,坚守待援。”蔺千阵转达了他的话,又补了两句,“告诉邱克业,机灵点,向敌军传递一个信息过去,他们那里有营司马甚至将领,以之为诱饵,或可拖延时间,防止敌人直接炮击。” “明日非得和杨梓规的将领说道说道不可,如此重要关头,竟然为了金库中计败退,陷我方兵马于危境。”得到了位置信息,蔺千阵也走到地图旁,伸手一指,“他们退到了这栋楼里。根据前线传回的战况,距离我方主力超过两公里的路程。我已让郭相群指挥反击,尽量缩短战线,再派尖刀突过去接应,至少要将邱克业这个曲长带回来。” “联系一下梁秋实、梁秋诚,他们手中现在可以集中多少人。” “出动突击营?” “突击营不就是干这种事。”清平子敲了敲墙壁上挂着的地图,“邱克业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之前许广界被围时相似,我们要向全军传递一个信念,一个营不会抛弃,几十个人同样会全力救援,绝不会随随便便放弃任何一个人,打造全军将士团结友爱、互相依靠的战友精神。能不能将邱克业他们救出来是一方面,尽不尽力去救又是另一方面,我们必须让全军将士看到指挥者们的决心,那怕是一个兵士,也不会轻言放弃,让将士没有后顾之忧,树立不怕困难、敢于奋勇向前的信心。” 第1254章 以大博小 毕亭军从俘虏口中得知,这支小股队伍里竟然有曲长,后来又听到楼里传出细微叫喊什么司马、将军的声音,非常兴奋,叫停了炮击,他们要活捉这些个大员,了解一些东西。 喊话投降没有得到回应后,很短时间就展开了密集攻势,争取尽快拿下。 毕亭军的目的不是为了歼灭邱克业的区区几十人,如果不是有将校,这只是大战中毫不起眼的一股小浪花,随手安排解决的事。防空火力开始调集,火炮在调整覆盖方向,空中力量开始轰炸,他们要将联军击退出去,重新控制郡城。 邱克业将数十人分成三个部分,邬同兴带人监视大楼顶部方向,防止敌人机降从上攻击;徐聪明、贺老四等带着主力,在楼下与强攻的毕亭军激战;他则带人观察楼外动静,防备敌人破窗而入。 现在是晚上,整栋大楼电源被切断,灯光全部熄灭,他的任务目前看起来很轻松,却是执行最困难的一环,一个走神就可能出事,被敌方杀个措手不及。 当然,夜晚也不利于敌方进攻,单兵火箭、轻炮轰开大门与外墙后,毕亭军进行了一次较大的攻势,被徐聪明他们打退,甚至出现了误伤自己人的情况。 静默了几分钟,敌方开始调整战术,在兵士逐步推进迈入大楼的一刻,电源突然接通,整个一楼灯火通明。早有准备的敌方开始点击各处,压缩徐聪明他们的活动空间。 就在此时,地下传来一阵震颤,徐、贺急忙带着人往楼上撤。 他们之前已经将地下停车场出入口的两层闸口关死,地下传来的震感,应该是定向爆破弹突破闸口时产生,准备从两个方向夹击。 他们人手不足,无法分出兵力两线防守,只能往楼上撤退,把守楼梯口,拖延时间。电梯已经从顶上破坏,邬同兴那边会派人从顶部盯着电梯井,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一轮冲锋没有打上二楼,毕亭军又将电源切断。 徐、贺刚松了口气,准备派兵士检查各层电源开关,避免再被一楼那样袭击,没想到毕亭军把握住了他们的心理,竟在松懈一刻突然攻击,差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一直小心防范,并没有完全松懈,说不定又是败退。 经此一击,众人再不敢有半点马虎,连邱克业也紧张起来,对楼外的监视更不敢有片刻放松。 “四楼,四楼有敌人!”一阵呼喊打破了片刻宁静,随后就是枪声,原来是敌人用飞爪攀登了上来。 邱克业急忙派人向下到四楼支援,徐聪明也让贺老四带人上四楼。贺刚离开,敌人又展开了对楼梯口的攻击,与突入四楼的兵士上下配合。 再次击退敌人,扫清了四楼突入之敌,邱克业发现防守楼层太多,虽可以拉长防守时间,对人手不足的他们却很不利,下令全面收缩,只固守最上面几层楼。统计剩余弹药后,命令各人节约使用,如果不能坚持到救援赶来,就认命。 徐聪明放下手里的枪,抽出刀擦了擦,想走到窗户边去瞅瞅下边的情况,还没露出脑袋,子弹就从外面飞了过来,击穿窗户玻璃,擦着太阳穴旁边而过,钻入墙体不见。 他急忙退回来避到隐蔽处,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只差一点,他就完蛋了。 “狙击手?”邱克业小声问道。 徐聪明没有说话,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大家都能注意到。 邱克业没有冒险去查看,附近高层建筑不少,肯定会有埋伏,立马通知负责楼顶方向的邬同兴,让他们注意自身安全。 郭相群指挥所。 盯着地图上邱克业等人困在里面的大楼,梁秋诚问道:“距离前锋一公里多,我们这儿四公里,现在是晚上,视野不佳,直升机能进去吗?” “不能。”郭相群摇了摇头,“毕亭出动了轰炸机、强击机,正在攻击我们的阵地,防空火力也已调集到位,天空满布照明弹和探照灯,直升机过去就是靶子,目前只能从地面突破。” “邱曲长他们耗不起,等待空战结束时间不够。我的建议,直接抵近炮击开路,用突击战车冲过去。”什长蔡全保道。 “毕亭军设置了针对坦克、自行火炮、战车等的反坦克锥等路障,加上对方有足够的火力应对,突击战车速度虽快,但装甲防御力不足,能不能冲过去都是个问题,还要带人回来,根本做不到。”梁秋实手指点了点桌面,“郭将军,目前最好的方式,突击营兵士开路,直接从正面撕开口子。以突击营的战斗力,我们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攻破敌方的一公里纵深防线。” 邱克业他们能坚持多久? 郭相群想了想,调出电子地图,投屏放大,手指从几列建筑上划过,“如果从这里打过去呢?” 众人看向地图,那是大楼前的一个普通小区,房屋大多六七层,如果从那里打进去…… “郭将军的意思,直接炮击摧毁小区,重新开出一条没有任何障碍的新道?” “不错。”郭相群关闭电子地图,“将整个小区摧毁,房屋倒塌后,在没有任何障碍的砖石路上,突击战车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直接杀到大楼前,接应邱曲长他们出来。后续再以步甲协同跟进接应,抗衡毕亭军,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上头不是派突击营过来,我就准备这样做。” “这一片打了这么久,小区里边应该没有黎民了吧?”梁秋实吞了口唾沫,不愧是铜犬帮出身,出手就是狠辣。 “毕亭军有少量兵马进驻这个小区,就算有,也不过寥寥之数。”郭相群一掌按在桌子上,“火炮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炮击小区。梁秋实、梁秋诚分别指挥突击营一部,一部前往大楼接应邱曲长他们下楼,一部协同我军在后接应,行动吧。” “是。” 因为早有准备,不到三分钟炮火已覆盖过去。为了迷惑敌军此战目的,整个正面数公里宽的战线都进行了炮击,做出全面进攻的架势,只不过对小区的火力极其密集而已,必须开出战车可以翻越的砖石路。 第1255章 向前看 炮击一停,早有准备的五辆突击战车依次发动,第一辆成功冲到了楼前,第二辆被单兵火箭掀翻,里面的突击营兵士生死不知。 毕亭军炮火开始覆盖,发起攻击,两侧兵士很快压向被摧毁的小区区域,准备构筑简易工事连通阵地,阻挡敌军。 第三辆突击战车带伤冲到楼前,毕亭军许多兵士已经冲入小区区域,双方激烈交火,展开争夺。 第一辆战车的兵士掩护,蔡全保从战车上跳了下来,众人戴上夜视仪,很快就从大楼外来到了一楼被摧毁的大门前。 他抬手示意,两名兵士分别将战术灯挂在小型无人机上,两名兵士操控着飞了进去,陡然在黑暗的一楼空间里亮起,战术灯发出刺目的爆闪强光,犹如一个小型太阳突破黑暗降临,黑暗中戒备的敌方兵士反应不及,急忙以手掩面,抵挡闪得众人几乎不敢睁眼的强光。 一击奏效,不过两息,战术灯同时熄灭,敌方兵士还处于眼花缭乱完全无法视物的状态,戴着夜视仪的突击营兵士开始战斗,不到十秒钟就解决了一楼的敌人,无伤攻到上二楼的楼梯口。 留下几名兵士守在楼梯口,阻击外边敌军紧跟而至的支援,故技重施,层层往上,蔡全保带着兵士,很快就将楼里的敌人歼灭,与邱克业等人会合,突击营只有两名兵士受伤。 邬同兴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突击营兵士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比他们高,真的比不了。 这些层层选拔、训练的精英,无论是战术还是单兵战斗力,甩他们不止一两个档次,只要不是面对火力覆盖,没有什么正常队伍(没有修行者的队伍)可以正面击败他们。当然,装备配置也有差距,突击营拥有他们没有的作战武装,防弹衣都不是一个级别。 毕亭军匆忙分兵在摧毁的小区建立防线,短时间内,必然造成这一段兵线的兵力被稀释,很快就被准备充足的梁秋实等人带兵冲开了两个口子,一路接应到大楼前,前后夹击,将邱克业他们带了出来,成功实现了战地营救。 当几发炮弹落在大楼爆炸,将大楼拦腰折断时,已经迟了,反倒伤了一些自己人。 机不可失,毕亭军防线被撕开口子,郭相群指挥兵马强突,逐步将阵线往前推进,继续郡城争夺战。 面对联军不予喘息的连续攻势,郡城巷战接连失利,腊月中旬,联军越过城市中线,开始攻占北部城区。毕亭打电话向刘元和请罪,表示他已无能为力守住清全郡城,请求处分。 刘元和犹疑了多时,下定决心,让他放弃郡城,全线后撤,保存实力,将南线战事移交给吴壹,令他赶往奇湖郡,准备应对孟藩之军。 全军撤退,刚开始还比较有序,随着联军察觉,开始加快推进、穿插、切割的步伐,毕亭军很快就乱了起来。 “滚开、滚开!”一辆车高速飞驰,穿过一个路口,驾驶室的司机疯狂怒吼,街边走出来的一个妇人已经吓傻,哪里反应得过来,嘭的一声撞飞出去,落在被炮火摧毁的建筑上,一条钢筋穿身而过,鲜血红染。 怀里抱着的钱散落出来,还有意识的妇人奋力挣扎,伸手去抓钱,身体被钢筋固定死,哪里摸得到。 轰的一声,一枚火箭命中前方奔逃的汽车,炸飞的同时,连同里面的一个军指挥使燃烧起来。 丁虫达放下单兵火箭,从追逐的汽车上跳了下来,跑向那个妇人,捡起滚下来的钱,已经有几张被钢筋划破,塞到双手胡乱抓的妇人手里。钱看起来不少,很多是一块两块,其实没有多少。 妇人死死抓着钱,望着眼前这个模糊重影的男子,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道:“我……我求你……清全第二学校,史……史册……高……高……三……学……我儿子下学期的学费……”说到这里,手里再没有力气,钱又滑落下来,染上鲜血与土尘,双目望着天上,无神无采。 “去你麻的,去你麻的……”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妇人,丁虫达抬手连抽自己耳光,“我去你麻的……” “什、什长。”开车追逐的司机,牛老三急忙跑过来拉他的手,阻止他抽自己耳光。 “滚开!”丁虫达力气之大,一把将牛老三甩飞出去,一屁股坐在砖石上,抓了抓头发,不停念叨,“死了、死了,又死了……” 载着兵士的车队经过,一辆车急刹停了下来,董泽祥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道:“老丁,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追敌人啊!” “曲长。”牛老三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过去,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专门强调丁虫达干死了一个军指挥使,还在那边烧着呢,又解释说丁虫达没有抛弃兵士,命令他们在后方待命,看守俘虏。 董泽祥开门下车,慢慢走到丁虫达身旁,看了死去的妇人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算不得你的过错,谁也不会想到……” “活下去真的这么难吗?”丁虫达望了他一眼,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想活下去,从来没想过杀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 “曲长,你不明白。”丁虫达慢慢站起来,将滚上血污的钱捡起来,“清全第二学校,高三史册,这是她留给儿子的学费。” “我比你明白!”董泽祥一把拉住他,“丁虫达,看着我!你是一个农人,种了一辈子地,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他麻当初是一个蝼蟒,打架斗殴、敲诈勒索、作恶多端,我的父母至今还以为我是一个畜生,让我回去自首!是道长让整个铜犬帮获得了新生,我他麻从一个蝼蟒走上了一条可以名留青史的路,背后守护着千千万万的黎民,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我也想忘记,但忘不了。”丁虫达蹲在妇人遗体旁,翻了翻她的口袋,“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阵亡在阵地上,一了百了,偏偏没有子弹的眼睛长对地方,每次都擦破一点皮,要不了我的命。”从她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工作证,是郡城的清洁工。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钱庄卡号,旁边是史册的名字。 第1256章 没有好坏 “大哥,请问一下,高三的学生在上课吗?”清全第二学校,牛老三敲了敲安保室的窗。 “放学了,学生已经回家,自己回家等着。”安保埋头看小人书,看也没看他一眼。 “大哥。”牛老三又敲了一下,“高三的老师在学校吗?我们想进去见一见。” “都他麻躲战争去了,没有老师,我说你特么烦不烦。”安保拍了一下桌子。 丁虫达冷着脸走过来,右臂扫过,将整个窗户打飞,玻璃渣子溅到安保脸上,划出血线。 “我说你特么找……”安保那叫一个怒,拍案而起,双目扫到战服,面色一变,双脚一软,差点跪下去,“老……老总,爷……饶……饶命。” “高三的老师在学校吗?”丁虫达单手在窗台上一点,轻轻跳了进去。 “在、在,高三的老师在。”安保吓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翻身趴着,不敢起身。 “高三教师办公室在哪里?”丁虫达抬脚踏在椅子上,轻轻松松将椅子踩散,碎了一地,吓得安保双腿一紧,连滚带爬带着他们去办公室。 片刻后,他们问到了史册的班主任蔡老师,蔡老师带着他们出了学校,走到附近一家餐馆,道:“这是年级主任一个亲戚家的餐馆,史册经常在这里打零工。”随后叫了一声,“史册,出来一下,有老总找你。” “蔡老师。”正在收拾碗筷清理桌子的史册望了外边一眼,擦了擦手,急忙出来。 “史册。”蔡老师两步迎了上去,小声说着,“好好说话,注意态度。” “知道了,蔡老师。”史册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丁虫达等人身上的战服和枪,心里多少有些怕。 “老总好。”在蔡老师示意下,史册鞠躬问好。 “这是你的?”丁虫达将写着名字、卡号的纸条拿出来给他看,边上有一点不起眼的血迹。 “是我的。”仔细核对了一下,史册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跟我来。”丁虫达捏着纸条的手一抖,转身带着他们回到学校门口,将汽车门拉开,缓缓退到一边,“你的母亲在等你。” 熟悉的衣服,熟悉的鞋子,不熟悉的鲜血,车上坐着的人没有动。史册脚步踉跄走过去,看到了母亲仍睁着的双眼,已经没有往日的慈爱,死气沉沉。 不敢置信的一幕,双膝跪了下去,他握着母亲满是老茧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呼唤了两声:“妈、妈。”眼前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小的时候,父亲在藩镇争夺郡城的大战中失踪,多半遇害,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在他即将高考之际,迎来了时隔多年相同的命运…… “妈、妈。”声若泣哭,但他没有哭,只有无声的眼泪不断滑落,重重磕了三个头。 “下学期的学费是多少?”丁虫达走到蔡老师面前。 “学杂费620元,孝敬镇金240元,学校补助300元,要交560元。”蔡老师看了史册一眼,小声说道。 “剩下的是生活费。”丁虫达将刚才取的一千元递给蔡老师。孝敬镇金,顾名思义,就是孝敬刘藩的钱,算是附加税的一种,羊毛已经薅到了学生身上。 蔡老师伸出手,来来回回,不知道该不该接,最后还是咬牙接了,道了声谢。 “住址告诉我,该回家了。”丁虫达伸手拉了史册起身,示意牛老三去开车。 史册看了他一眼,说了地址,没有其他言语,默默绕到车的另一侧,坐到了母亲旁边。 “我、我也去。”蔡老师收起钱,挡在准备上副驾驶的丁虫达身前,有些不好意思。 丁虫达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到后座,坐了史册旁边的位置,将副驾驶让给了蔡老师。 这是郡城东侧一个破败的居民区,巷子连三轮车也进不去,别说汽车。 汽车在巷子口停下来,丁虫达本来想帮他将母亲背进去,史册拒绝了,自己背起母亲,慢慢走向一个破旧的二层小楼,留下一路血迹。这是父亲在世时赚钱所修,当年还算不错,现在已经很普通,成为毫不起眼的一栋旧房子。 丁虫达让牛老三去买些寿衣、香烛纸钱鞭炮过来,他和蔡老师跟在后边。 “小册。”有邻居见了,吓了一跳,见后边跟着穿战服的丁虫达,一时不敢靠近,远远看着。 “郑阿姨。”背着母亲的史册转身跪了下去,向邻居一拜。 “小册,快起来,起来。”郑阿姨急忙走了过来扶起他,见丁虫达没有什么反应,帮他扶着前行。这几个月,城里每天不停的死人,血见多了,也没有那么怕。 一路有邻居出来,史册一一磕头,到家的时候,已有长者等候,准备安排丧事。 换下身上染血的衣服,史册走到坐在门口抽烟的丁虫达身前,跪下对他一拜,道:“谢谢。”长者已经安排了妇人,为母亲的遗体净身,准备换上寿衣停灵。 “你不觉得令慈的不幸与我们有关?”丁虫达吐了一口烟。 “这个世道,我从未听闻过凶手会认认真真送遇害者寻找亲人,还拿钱帮他交学费。”看了丁虫达一眼,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爸就没这么走运。” “我们追杀刘藩的人,你母亲才会出意外。”丁虫达将一张纸条递给他,“我叫丁虫达,这是我的电话,什么时候想不通,想报仇,可以联系我。放心,我不会反抗,任凭你发落。” 史册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道:“母亲不在,我也不想念书了,你们那里还要兵吗?” “你才多大点,当什么兵!”丁虫达有点生气,将烟头砸在脚下,一脚碾碎。 “比我还小的兵我也见过。你是个好人,改变了以往我对藩……镇兵的看法。你们那里应该也是好人,我母亲希望我做一个好人。” “战场上没有好人、坏人,只有活人、死人。有的人上了战场,一个小时都活不到,你母亲希望你做一个好人,不是一个死人。” “你是晋安郡的人,还是扶风郡的人?” “你知道谁和谁在打仗?” “天天都是这些新闻,当然知道。你年纪这么大,地位应该不低,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打听。” “年纪和地位有什么关系?有的人二十出头就做老板,有的人七老八十还在打工。像我这种,大军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一辈子也找不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史册斩钉截铁道。 “真想当兵?”见他点头,丁虫达想了想,“想当兵就好好念书。明年高考,扶风郡的雄鹰学院会在清全郡招生,要求不低,自己去考。” 第1257章 偏逢连夜雨 “太子谋反?”接到镐京段凝的电话,清平子并没有预想中的惊讶,平静的语气,“让我入京是你的建议,还是陛下、伍相的意思?” “镐京或有巨变,伍相希望你入京一趟。” 挂了电话,清平子告别杨梓规、赵武、蔺千阵等,先回雄鹰岭一趟,与宫疏雨商量对策。权中纪谋反,如此强震,势必在朝廷内外掀起巨大风浪,虎视眈眈的江陵府定会见机行事,镐京绝对不会平静。 毕亭军撤退,占领清全郡城,将之移交给杨藩,吴壹也撤出西峰县,收缩兵力。联军士气如虹,正准备一鼓作气北进,抢夺刘藩地盘,扩张疆土。 前线不断传回战报,镐京也一直在关注着扶风郡的进展,看起来比较顺利。 年前,户部尚书仲谦向权谨奏报:“扶风郡郡守宫疏雨上缴税银20亿,另有粮食,因无法通过藩镇之地运输,将在天泰采购,运到青州泰安镇,特奏请陛下,让右军都督府派人接收。” 权谨内心欢喜,道:“大齐这么多藩镇,宫疏雨是唯一一个主动向朝廷上税的镇主,以朝廷辖属自居,20亿虽不多,这份心意朕领了。”让仲谦联系窦启孙安排,按运送时间和数量,派人去接收粮食。 随之传诏,加宫疏雨镇远将军、赵武定远将军,将新占领的闽喉郡等地,及一直无主、地广人稀的永嘉郡,以朝廷的名义划归宫疏雨管辖、治理,兼领三郡,并令户部将20亿退回扶风郡,朝廷不缺这点钱,但对扶风郡有用。 话是这么说,当初段凝向清平子所借,为窦太后过寿的钱一直没有还,也是吃了。 正因为喜意,心情畅快,春节时,留太子权中纪监国,处理朝廷政务,他则带着权中会、权中邦、权中兆等皇室及伍修儒、谯松坡、穆明裕等大臣,到镐京东北方向、高林郡北部的矶头山行宫泡温泉。 正月初七,有些乏的权谨决定在行宫休息一日,再去京兆府东北的渭东郡游玩两天。权中会、权中邦、权中兆兄弟相约去校场看侍卫亲军操练,随便走走,伍修儒和权中纪次女权时幽在行宫陪伴。 事情就出在这里。 用了早膳、准备歇息的权谨,经不住权时幽吵闹,只好与伍修儒带着她出去爬山游玩。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两枚载着射线弹、紫雷弹等的战略弹及十枚战术弹袭击行宫,四枚战术弹被拦截,其余全部命中,整个行宫及周围成为废墟,权谨当场惊出冷汗。 锁定之下,战略、战术弹全部来自镇守高林郡、负责京兆府北部安全的蒋执部,这个太子权中纪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不仅如此,蒋执更往矶头山方向调动兵马,把守要道,空中力量侦察巡视。看这架势,如果权谨没死,就要断了他回京之路,击杀在矶头山。 蒋执兵变,帝王震怒,权谨马上命令二皇子权中会,让他到渭东郡节制京兆府边军,速援矶头山,又联系在京的段凝,让她越过太子,调中军府兵马震慑高林郡,威胁蒋执南路,与权中会成夹击之势,并安排文武联络高林郡军中的熟人将领,策反中军府的高林郡将校。 他要活捉蒋执,问他为何犯上谋逆,何人指使! 不到半个小时,镐京和矶头山就传出太子谋反之语。很简单嘛,蒋执是权中纪提拔的亲信,导弹袭击权谨,不是你谋反是谁谋反? 权中会奉命离开掌军,权中邦、权中兆虽不完全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也知事不单纯,当然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操练肯定也看不了了,侍卫亲军都接到了任务,他们也分开各归各处。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天赐良机啊!”回到别庄,刚踏入大门,负责矶头山行宫、忙里偷闲的亲信魏立跟了过来,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下,连连恭贺,面露喜意。 “魏大人,何喜之有?”权中兆笑眯眯的将外套脱下。 魏立伸手接住外套,道:“殿下,下官刚收到一个确切消息,太子殿下谋反,意图加害陛下,陛下震怒,朝廷必有大动。殿下文采非凡,天下独占八斗,文人雅士竞相交结,朝廷文武无不称颂,陛下甚慰,不是良机是什么?” “太子谋反?你确定?” “下官以人头担保,千真万确。听说中军府大军调动往北,兵锋直指高林郡,若非谋反,中军府为何救驾?” “段凝奉命捉拿太子了吗?” “这个……下官尚未收到风声。蒋执谋害陛下,千真万确,捉拿太子问罪是迟早的事。太子之位一旦空出来……嘿嘿……” “魏大人,你觉得十部尚书支持谁多一些?”权中兆靠着沙发,抬脚踩在茶几上。 “至少没有人真心支持太子殿下。”魏立走过去,用衣袖为权中兆擦着鞋子上的灰土,“殿下想想,如果太子殿下继位,伍修儒拥立之功,新的国丈按例取代谯相尊右,丞相之位遥不可及,十部尚书前途渺茫。为官一生,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列相居宰,只要殿下临台一呼,追龙附凤者必众,大事成矣。” “哈哈……再说吧。” 矶头山上一栋幽静别庄,权谨暂时在这里落脚,为防意外,现在只有几个重臣在这里,还被收了与外界联系的手机,龙慕阳负责安全,监控网络及对空防御。 “监国之位,太子之尊,殿下为何要谋反?”伍修儒质问的是穆明裕、年希维等人,这些人一直在强调蒋执谋逆是权中纪暗中指使,要让段凝拿下太子问罪。 谁都明白,一旦拿了太子,无论他是否清白,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攻击、扒皮的借口,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当然要全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太子殿下想早日继位,一时……” 伍修儒打断了穆明裕说话,道:“穆大人觉得陛下会立这样的皇子为太子?” “伍丞相,人是会变的。”年希维对一直冷着脸不言不语的权谨一拜,“陛下初立太子之时或是好的,但不代表现在羽翼丰满的太子殿下还是以前的太子殿下。蒋执蒙太子殿下恩德,加害陛下,以命相报,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蒋执是蒋执,空口白话,无凭无据,年大人言语间将太子殿下强牵扯进谋逆之事,听起来言之凿凿,大人看起来似乎对蒋执颇为了解的样子。” 穆、年二人轮流上阵,穆明裕冷笑道:“伍丞相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坚定支持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权势地位,自然为他说话。”这话听起来,就差直接说你伍修儒也脱不了干系,请陛下明鉴。 第1258章 进退有据 别看伍修儒坚持权中纪冤枉,其实一直处于下风,因为蒋执一直都是太子的人,这事就不可能摆脱得了,根本无法干净,正有些束手束脚,穆明裕这话成功为他送上了一把好刀,道:“穆大人,你这话请恕本相不解,陛下一国之君,太子王朝之储,伍某身为丞相,不支持陛下与太子殿下,请问穆大人,我该支持谁?”一下就将穆明裕顶到了墙角,面色微变,无法反驳。 也正是这话,将心怒不言语的权谨唤醒回来,拍案而起,喝道:“够了!伍相留下,其余众卿暂退,等候宣召。不要有怨言,觉得朕厚此薄彼,每一个人都会单独聊聊,都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样说话。” “看起来忠心耿耿,为国操心,为朕叫屈,皆是居心不良之徒!”穆明裕等人离开,权谨一脚踢翻茶几,吓得第五琴音急忙退了出去,关上门守在外边,权谨坐下,有气无力,“伍相,你真的觉得太子不会谋反吗?” “陛下,有所谓‘禽兽尚知反哺’,又有‘虎毒不食子’,君父于宫,爱女在侧,太子殿下一向仁孝,绝不会袭击行宫,谋害至亲。蒋执之变颇为蹊跷,来的无端无迹,选的时机又正好,事情明朗之前,不宜妄加揣测,先入为主,请陛下明鉴。” “伍相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 “陛下在行宫已有多日,为何偏偏选在今日只有臣与陛下时动手?为什么不是选在可以一锅端的时候雷霆一击?看起来目标就是陛下与臣,如果太子殿下谋反,会下这样的臭棋吗?” 为什么不是连同权中会、权中邦、权中兆一锅端,机会很多,前几日都是机会!为什么偏偏选的是今日只有权谨、伍修儒、权时幽的时候? 权谨看向与他对视的伍修儒。 今日一早,权中会、权中邦、权中兆相约去观操练,没有陪同君父用早膳,像是故意避开行宫,如果不是太子…… 他的心动摇了。 “正如伍相所言,猜测无用,待拿了蒋执,一切水落石出。” “陛下,拿下蒋执,真的能水落石出吗?” “无论是否水落石出,在大齐眼里,在朝廷心中,太子永远都洗不干净。伍相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蒋执是太子的人,无论他是否参与其事,都不干净!我单独将伍相留下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废立之事。” “陛下,臣以为不妥。”伍修儒大惊,对权谨一拜,“如果是太子殿下在背后生事,臣无话可说;如果太子殿下冤枉,以臣之见,就算殿下永远洗不干净,也不能轻言废立之事,至少现在不能。” “伍相,你我相知多年,现在只你我二人在场,天知地知,有什么话不妨直言。生气归生气,总算经历过大风大浪,我还没有怒极无智,只要你能给我合理的理由,我答应你,绝不轻言废立。” “多谢陛下。”伍修儒上前两步,轻扶着又起身的权谨到一旁沙发上坐下,君臣同在一方,“人心难测,蒋执虽然看起来一直是太子殿下的人,可到底是谁的人,怕是他也不一定说的清。臣对太子殿下很了解,相信陛下亦然,殿下绝不会谋反,这是其一,也是不能轻言废立的前提。三皇子骄纵,横行无忌,文武与黎民多有怨言,不得人心。四皇子舞文弄墨,清谈误国,楼馆为据,行不正之风,难托大事。本来二皇子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但是,论德、论才、论名、论望、论功、论勋、论仁、论孝,陛下觉得二皇子比之梁王如何?尤其在太后她老人家心目中。太子殿下尚在位,太后与梁王亦不断生事,企图废立,陛下想想,若是轻言废长立贤,太后与梁王必会全力运作,文武及镐京世家必然卷入其中,陛下有信心完全掌控朝廷局面吗?若是那些藩镇再推波助澜,镐京乱矣,大齐很可能演变成藩镇主导的局面,朝廷的控制力将进一步下降,祖宗基业旦夕祸福,届时悔之晚矣。如果查实殿下没有谋反,必须坚持嫡长不变,三百年祖宗家法国律,是目前唯一可以在制高点掣肘梁王、防止有人借机生事之良方。蒋执之变查起来也不难,如果殿下真参与其中,必然会有人事物牵扯进去,只要详加拷问,再有卫星、监控为凭,追踪索迹,必能查个清楚明白。只要拿下蒋执,就可以之为突破口,令天守布武专责,审查供状,得出结论。” 一语惊醒梦中人,权谨发现自己还是乱了章法,忽略了外部因素,点头道:“雾将军……伍相觉得他行吗?或者说,他能将心用在点子上吗?” “若陛下不放心,可以让段将军参与监督,以段将军的才智及观察入微的本领,绝对逃不过她的双眼。” “二皇子扫灭匪盗,建立功业,在庙堂与民间威望皆不低,如果平乱有功,也该有个交代。”权谨叹了口气,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太子立的太早?但那个时候,他没有选择,如果不早立太子,确立纲常,一个不慎,他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虎毒不食子,可不是人人都一样。 “陛下,目前尚无皇子受封一等国王爵,如果查实太子殿下没有谋反,可封功业在身的二皇子亲王之爵,以示褒奖。”后面的话不用说,如果权中纪真谋反,就要推权中会上去。 “我一直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可总有一些人不想看到我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活到这个份上,真不知将来以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权谨抬手搭在伍修儒肩上,“伍相,母亲、兄弟、子嗣,我现在真不知道还有谁真正可信。” “陛下,自古以来,帝王都是孤独的。” 这时传来敲门声,伍修儒起身过去开门,龙慕阳小声道:“相爷,国师到了。” “请国师进来。”伍修儒点了点头。 卜算子是权谨打电话叫来,他虽没有跟在行宫,但一直在矶头山附近。 “山人拜见陛下。”卜算子拂尘一扬,微微一揖。 “国师免礼。朕有一事劳烦国师,请你回京一趟,秘密将太子拿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卜算子看了伍修儒一眼,见他点头,道:“陛下,以山人之见,不必多此一举,一个电话即可,请陛下定夺。” 权谨一愣,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伍相,你打个电话,镐京交给段将军,让太子到矶头山见我。” “是。” 离开的时候,伍修儒跨过门槛,差点摔倒。 为官一生,他从没有哪一刻感觉到如此刻般疲惫,甚至升起了致仕的念头,但他心里明白,涉入太深,也放不下,已经离不开,只能坚持到底。 第1259章 反了你 接了伍修儒的电话,身心俱疲,权中纪将手机放在家里,拒绝了亲卫护送,他要孤身去矶头山见父亲。 之前曾试图联系蒋执,想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与蒋执亲近的将校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蒋执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或可以带到。 带话?! 权中纪的汽车刚开出东宫府邸,就被窦太后派人拦下,她从车上走了下来,拐杖一拄,怒目瞪视:“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见是窦太后,他下车迎上去一拜。 窦太后两步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抬手一个耳光,喝道:“你这个畜生,逆父弑君,禽兽不如,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权中纪恭敬受着,再拜道:“不知皇祖母在哪里听到谣言,孙儿冤枉,绝无此事。”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窦太后拐杖顿了顿,“拿下这个畜生,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皇祖母。”权中纪后退两步,冷视那些想拿他又有些不敢上前的人,“孙儿奉诏前往矶头山见驾,还请祖母放行,待回京后再向皇祖母请罪。” “见驾?”窦太后嗤笑一声,“逆父弑君,没想到权家会出你这样的畜生,你以何面目去见君父?哪里也不许去,给我留在镐京死牢,听候发落。皇帝那里,本宫自会告知他。” “臣拜见太后、拜见太子殿下。”僵持之际,段凝带人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窦太后转身看着她,“逆父弑君的畜生,有何面目再以太子自居!从此刻起,他的太子之位已废,再敢言太子者,与蒋执同罪,以谋逆罪论诛。” “太后,段凝身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录中军都督府事,受皇命辅佐太子殿下监国。陛下之令,太子之尊,臣岂敢不遵不敬?不知陛下废太子的诏书在哪里?臣要见了诏书才能论事,请太后恕罪。” 贱人! 窦太后紧了紧拐杖,道:“待入了死牢,你自能见到诏书。来人,拿下权中纪这个无父无君的畜生,生死不论!” “我看你们谁敢!”段凝挡在权中纪身前,“太后,臣接到陛下口谕,传太子殿下矶头山见驾,一论是非,谁敢阻扰,就是藐视皇命。谢琅、哈世奇,抗旨不遵者,就地处决。” “是。”谢琅、哈世奇带着天守布武之人拔剑在手,吓得窦太后的人连步后退。 雾凇接到权谨命令,镐京交给段凝,天守布武协助其稳定局面。窦太后一直偏向梁王,只要他们还认权谨这个皇帝,根本不用考虑选择的问题。 “你们……你们反了不成!”窦太后气得直跳脚,“来人,给我杀,杀,杀死他们!”拐杖一指,唾沫横飞。 黎萱又喝斥了一声,那些人才颤颤巍巍上前。 两军对阵,犹疑不决乃是大忌,窦太后的人不决,天守布武可不客气,持剑便杀,血染太子府前大街。 太子妃段明节缩在府门后,看着眼前发生之事,窦太后在此,她根本不敢露面。 “放肆,谁敢对太后不敬!”一声震怒,江陵府豆门高手蚕豆御风而来,连攻天守布武众人,击退谢琅、哈世奇等,掌风扫向权中纪身前的段凝,要拿太子。 没有梁王和门主龙爪豆的命令,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真对她怎样。 看着厉掌,段凝巍然不动,小拇指上的戒指微微转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蚕豆心中陡然升起,掌式略微一顿,停在段凝眼前三尺。 长枪破空而至,点向蚕豆之掌,惊而回神,连招一挡,来人已持枪站在段凝身前,长枪斜斜点地,枪尖寒光摄人,正是太乙尊者,道:“豆门也敢在镐京生事,对段将军不敬,龙爪豆想带着整个豆门灰飞烟灭?” 星门天龙座,蚕豆收了功力,拱了拱手,并未出言,退到窦太后身侧。星门高手现身,已无法出手。 戒指停止转动,段凝上前一步,道:“没有陛下诏令,谁敢对太子殿下不敬,杀无赦。” “贱……段凝,反了你!”窦太后拄着拐杖,气呼呼上前,本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杀无赦。 到底该动手呢?还是不能动手?谢琅、哈世奇等人面面相觑,紧了紧手中剑,等着段凝的命令。 “还请老夫人自重。”太乙尊者看着窦太后,轻轻一句,吓得她浑身一颤,脚步一顿。 将离扔她的不堪回首记忆不可遏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这些江湖中人就是一群无耻下流、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疯子。 “老夫人”三字,表示星门天龙座自恃江湖人身份,不完全将她当太后,她当然有些害怕。可以拿捏天守布武,可不敢去摸星门的屁股。 “太子殿下,陛下在矶头山等你,请。”段凝转身对权中纪一拜。 “多谢段将军。”权中纪又对咬牙切齿的窦太后一拜,转身上车,开车离开。 气极怒极的窦太后,拐杖猛然顿地,发出巨响,有几个属下脚步一动,移向权中纪汽车。太乙尊者枪身微转,劲气一发,几人瞬息丧命倒地,惊得窦太后一个踉跄,黎萱急忙扶着她。 “段凝,好,你很好。”留下最后之语,窦太后在黎萱搀扶下上车,绝尘而去。 “段将军,局面至此,太子孤身一车,是否不大妥当?”窦太后离开,太乙尊者收了枪,小声道。 “天龙座,太子殿下没有选择,这是最好的方式。陛下那边自有安排,我们不必操心。” “我明白了。”太乙尊者点了点头。 “段将军,天守布武收到消息,太后召了兵部尚书贝大人、农林尚书段大人等到慈安宫觐见,雾将军让我问将军,是否过去看看?”谢琅走了过来。 “我去就行了,天守布武不必过问。” “属下明白,会转禀雾将军。”谢琅拱了拱手,与哈世奇带着天守布武之人离开。 “天龙座,随我到慈安宫走走,瞧瞧咱们的太后又要干什么。” 第1260章 佛光初现 出京上了高速,权中纪心神不宁,竟差点与鸣笛超他车的一辆车撞上,方向盘一打,又差点翻出高速,急忙将车停在应急道,坐在车里暂歇。 离京不过几十公里,竟已数次差点出事,他的心完全无法平静,想拿手机拨打蒋执电话,才想起没有带。他的手伸向车门,想开车下去透透气,轰然一掌遥击他的汽车。 就在受劲腾翻而起的汽车炸开前一刻,一道身影急闪,抓起权中纪穿车而过,奔向远方,汽车轰一声炸开,散为碎片铺在高速路内外。权中纪被掌劲所伤,已见血。 “追!”两道蒙面身影展开身法,一左一右在后紧追不舍。 奔行不过数里,又是一道蒙面身影迎面而来,双手成爪,爪上功夫甚是了得,劲气激荡,挡住前路,与救走权中纪之人交手两招,后面两位蒙面人已经追了上来,成三方夹击之势。 “无论你是谁,留下权中纪,老夫饶你性命。”挡住去路的蒙面人沉声道,声音苍老,目露凶光。 “能从我手上拿人,算你的本事。”那人戴着面具,左臂护着权中纪,右掌微扬飘荡,软若入骨,幻起百千重影。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干涉朝堂之事?”见那人运使的手法极其奇怪,闻所未闻,掌力中隐约一股浩然之气,功力不可测度,有些捉摸不定,老者拱了拱手。 此人功力看起来不在权谨都护龙慕阳之下,可称一方之雄,据他所知,权中纪身边绝对没有这样的高手。 “阁下为何干涉朝堂之事,我便因何,何必多问。”话语一落,那人右手连旋,自右至左一扫,带着权中纪旋身一转,掌影重重叠叠幻出,围着周身盘旋,转眼将二人覆盖在内,掌影陡然膨胀,不断飞击向蒙面三人。 “不知进退!”老者大怒,爪功连进,破掌化力,步步趋近掌影核心。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心惊胆战的权中纪看着全力护住自己一战蒙面人的面具男子,听声音二三十岁的样子,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小心!”忽然地动山摇,只见大地两分,那人带着权中纪往下一缩,百千掌影随之收化卷回,缠缠卷卷,拉出一条绵绵不绝的掌影,拍向一位蒙面人,老者急忙提醒,追之在后,一爪抓向面具男子脑袋。 听他的声音,不过二十多岁,能修到这般境界,极其罕见,武学也未曾见闻,三名蒙面人心里皆有些惊疑。 掌影一带,旋手一抚,掌式拍向一个蒙面人,旋脚连踢,挡下另一蒙面人的爪力,面具男子功劲一带,将权中纪抛起腾空,双掌猛然撞击在一起,似是一声震慑心神的悸动在脑海中响起,只见他双掌缓缓一分,一轮耀目佛印在掌间化现,轰然撞上老者厉爪。 老者心惊一挡,爪力连催,与佛印碰撞,惊起土飞尘走,却见佛印中一只似真似幻的雪白玉手穿印而来,轻抚在自己爪间,却有万钧之力,身子竟有些不稳,后退了一步,佛印轰然爆开,佛光直上九霄,平扫四方,万物被切,片片飞舞。 老者刚稳住心神,面具男子已经借冲击之力腾空而起,手指点在权中纪脚底,带着他再腾往上,顺利避开追杀而来的两位蒙面人。 大品宝积。 那人半空一个翻腾,一掌拍向使掌的蒙面人,正是佛门“开元手录”之招。神州历代佛师所修绝学,在异界高辛首次现世。 惊世一击,浩瀚佛力,蒙面人抵挡不住,佛印随招圆转而现,将蒙面人震入地下,爆起飞沙走石,大地龟裂,化做金光,隐隐与佛印相合,同而消散不见。 蒙面人只觉佛力入身,摧击筋脉脏腑,一口鲜血喷吐出来,脚步蹬蹬后退,在巨坑中踩出一列脚印。一步一劲,一步一炸,土石乱飞,面目全非。 开元手录掌式看似软绵无力,却是佛家极其刚猛的武学,有开山裂海之威,三位蒙面人似乎皆被表象所惑,陡然见了威势,无不失色。 “上仙小心,是江陵府豆门狗儿豆。”蒙面人的面罩被佛劲摧毁,露出庐山真面目,权中纪道出了他的身份。蚕豆随侍窦太后,欲拿他下死牢,狗儿豆追杀而来,他已经明白过来。 “小心”二字是提醒,小心的不是“狗儿豆”,而是“豆门”。 他又看向另外两个蒙面人,豆门以爪、掌称雄江陵府,狗儿豆用掌,其余两人使爪,看起来应该皆是豆门之人。 压下伤势,狗儿豆从废坑里纵身腾出,望向老者,恼怒不已。身份暴露,若是二人有一人未死,今日之事宣扬天下,将不好收拾。 老者没有说话,一个眼神,与另外一个使爪蒙面人纵身腾向二人,夹攻面具男子。他们现在的目标不是杀权中纪,而是首杀那人,再论太子。 单手护权中纪,单手迎敌,纵使面具男子修为不凡,一时也陷入胶着,没有顺利带着太子离开。 “喝!”老者右手大拇指、小拇指向掌心一收,只三指成爪,来回旋划,爪力却更见凶厉,层层抓向二人。 另一蒙面人从旁协助,爪爪不离权中纪,与主攻面具男子的老者形成配合之势,三招四人在天地间纠缠翻腾,劲力覆盖四方。 蒙面人抓住一点间隙,一爪扫向权中纪腹部,劲力切开衣服。面具男子佛掌绵绵一压,佛力沿着权中纪肌肤而下,堪堪挡下爪力。 蒙面人不退反进,爪式连出,右臂一转,看似抓向权中纪,却是诱敌之计,劲力未老、面具男子抬掌再救之时,右爪一切,转而拿向面具男子左臂,左爪斜切,紧跟着抓向权中纪胸口。近身搏战,双式同起,要让面具男子手忙脚乱。 就是此刻。 老者腾身一翻,几乎与蒙面人不分先后,一爪扫向面具男子右臂,一爪抓向权中纪脑袋。自交手以来,两人首次四式同时进击,要攻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没有想到,面对厉爪,面具男子竟是不闪不避,双掌一左一右挡下蒙面人与老者欺向权中纪的凶爪。 蒙面人抓住面具男子左臂,竟似抓在坚不可摧的精金上,随着佛力沿臂而走,竟然拿之不稳,被一力震开,身形急退,手臂颤抖。 第1261章 摇旗呐喊(一) 老者功力非使爪蒙面人可比,浑厚爪力透臂而入,指爪深入臂肉,欲破佛功,欲断臂膀,以取胜机。 入臂半寸,面具男子浑厚佛力反击而来,双方劲力死拼,形成僵持之势。 瞬息之间,与震退的使爪蒙面人错身而过,伸手一带,狗儿豆疾纵靠近,一掌拍向面具男子后背。 那人刚震开使爪蒙面人,一手挡下老者对权中纪的攻击,全力聚功于臂膀抗衡,另一手要护着身在半空的权中纪,眨眼一瞬,无法分心应对狗儿豆,只能起脚翻挡,没想到狗儿豆竟是不闪不避,身子忍着摧筋过脉之痛,双臂死死抱住那人的腿,困住他的挪动范围,劲力透臂,欲将之绞断。 震退的蒙面人被狗儿豆一带,借势而回,只不过与狗儿豆前后脚,时间上拿捏的刚刚好,一爪抓向手脚被缠的面具男子脑袋,要取他性命。 “上仙小心!”权中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借着面具男子上抛之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子覆在他的头顶,以身抵挡蒙面人一击。 面具男子暗骂了一声傻子,他抛飞权中纪,本来是急救之策,没想到却被他以命破坏,欲变式已来不及,慌忙自头顶涌出佛力,窜入权中纪之身,奋劲挡下一爪。 权中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面具男子也不敢运力过甚,根本无法像自己那样挡式接招,被蒙面人一爪自脊骨两侧深入,要摧断脊骨,震碎脏腑,取他性命,再合力杀面具男子。 就在权中纪性命将终之时,绝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蒙面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是面具男子一个翻腾旋转,竟将抱着腿的狗儿豆甩到了自己爪下,一爪下去摧断的竟是狗儿豆的脊骨,自己的手爪也被狗儿豆奋力之功震开,抓着一截断骨茫然在半空,不自觉往地面掉落。 也幸而他失神坠落,竟侥幸避开了面具男子早有准备的一掌,掌力破空,擦着蒙面人肩头扫过,将他震飞在地,蹬蹬后退。 “你~~”狗儿豆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同伴爪下冤魂,只说出一个字,一口气已上不来,被那人掌风余劲扫飞,自然往地上坠落,鲜血点点,扬扬洒洒。 老者大惊失色,深入面具男子手臂的劲力稍懈,终于被他强力震开。面具男子顾不得脸上染上的权中纪鲜血,旋手转下他一看,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不敢耽搁,那人口诀起捻,飞洒的半空鲜血一滴滴分离开,化为一个个佛印,似是红莲自血印中诞生,开出艳冠天下的死亡之花。 拈花一笑。 开元手录之招,血印红莲漫天飞舞,似利刃飞旋,每一片皆携带浑厚佛功雄劲,飞杀向老者等人。 血光漫天中,那人带着权中纪急退。整个大地,一路花草树木尘土,皆在血印红莲带动下化为利刃飞射,不予喘息之机。 老者饱提浑厚功力,不退反进,迎着片片飞刃前冲,周身溅血,面罩破碎,露出曾经在京兆府之地迎接孤哀子南下江陵府那张脸,正是豆门门主龙爪豆,爪功尽提,一爪抓向退走的面具男子。 爪影铺天盖地而至,那人双脚虚空连点一顿,左臂一带,将权中纪护在身后,右手再起开元手录之招——大方大集,佛印一点扩散,飞撞向爪影。 面具男子以微功将权中纪稳在半空,纵身前跃,一掌按在佛印上,与推着爪影冲来的龙爪豆虚空一决,双双爆散。 二人掌、爪对击,根本没有碰撞在一起,爆开的深功已将二人双双推远。面具男子回身带着权中纪御风而走,留下漫天佛气。 龙爪豆飞退落地,后退了数步方稳住身形,看起来狼狈,基本上都是拈花一笑造成的皮外伤。 使爪蒙面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也没有那般功力,刚从失神中回过神,已被拈花一笑重创,差点身入黄泉,破散面罩下,正是豆门狗爪豆。 狗儿豆的遗体在拈花一笑中飞削混入尘土花草,散入天地之间,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无法收尸。 望着满目殷红,已分不清到底是权中纪的血,还是狗儿豆的血,甚至是自己与面具男子的血,龙爪豆叹息一声,道:“高手。”这是他的评价。 谁能想到三人联袂,狮子搏兔袭杀权中纪,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是功败垂成,还搭上了一个狗儿豆。只希望权中纪伤重不治而亡,否则,身份暴露,今日真是一败涂地。 慈安宫。 “先帝在时,常在本宫面前夸赞梁王:‘英明神武,千古一帝之姿!’”窦太后喜上眉梢,洪亮声音在宫内传响,殿陛下侍立贝方因、段霆夫等在京文武大员,“先帝心里一直想传位给梁王,只是太子早立,轻言废立朝纲动荡,有些犹豫不决,待下定决心之时,奈何天不从人愿,撒手尘寰,竟没有来得及。有些文武不知羞耻,罔顾先帝本愿,为了权势地位,将本宫所传先帝遗言抛之脑后,先帝尸骨未寒,便急慌慌推着权谨登基,窃取帝位,造成镐京朝堂大乱,差点使我大齐万劫不复,这便是先帝帝灵之怒。当年之乱犹在昨日,我相信在场诸位大人和那些无耻之徒不一样,为了天齐王朝千秋万代,一定会遵从先帝本心,辅佐梁王。” “太后,先帝驾崩,陛下以太子之位登基,顺应宗法,符合天齐律,何乃窃取一说?”窦太后目露凶光,一直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指桑骂槐,这里不可能有人挡在前面,段霆夫不得不站出来,出列一禀,“朝廷文武辅佐太子继位,合情合理合律,何称不知羞耻?当年,先帝尸骨未寒,皇室卑劣之徒欲趁乱窃取帝位,造成镐京动荡,经历过的人大多还在朝廷之上,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何必牵强附会,张冠李戴……” “段霆夫!”咚的一声,窦太后拐杖拄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说话,唾沫飞溅,“你就是当初为了权势地位行卑贱之事其中的一员,本宫没点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倒自己跳了出来。你把女儿嫁给权中纪为妃,和当年的无耻行径如出一辙,甚至犹有过之,想让皇室子孙流着你段家的血,以达窃取帝位之目的。休想!我告诉你,本宫活着一天,大齐皇帝绝不可能流着你们段家肮脏的血!” 第1262章 摇旗呐喊(二) “还请太后自重。”段霆夫对拄着拐杖走下来的窦太后一拜。 无缘无故来一句肮脏的血,这谁受得了。 “自重!”黎萱搀扶着走下殿陛,窦太后轻嗤一声,“子逆父,臣弑君,罔顾江山社稷伦常,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整个王朝的脸都丢尽了,臭名远扬,背后就有你们段家的几分贡献,你也敢在本宫面前说什么自重。”脚步一转,身姿在众文武面前晃动,“先帝当年给权谨留了三分面子,临终有言:‘若嗣子可辅,武儿继之;若其不才,武儿代之。’权谨无论是做太子,还是后来做皇帝,做的都不好,大齐祸乱至今,民不聊生,愈演愈烈,他要负最大的责任。看看如今的江陵府,高下立判,在先帝和列祖列宗眼里肯定不合格,可都是本宫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废谁立谁?就是这样,朝廷内外还传出不少怪话,说本宫偏心武儿,我到底偏心谁,天知地知。大齐发生这种丑事,子欲弑君,皇家之羞,千古之耻,高辛笑柄,本宫一番思虑,是该践行先帝遗言之时。权中纪不顾伦常,逆父弑君,自绝于祖宗,自绝于天下,必须以死谢罪,不入宗庙,以之为鉴,惩前毖后。都是我的儿子,本宫也不要权谨退位,只立武儿为皇太弟即可,以慰先帝泉下之灵,不知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没有人说话,慈安宫内静得出奇,窦太后在段霆夫身前站了许久,直到他再也受不了,才一拜道:“太后,大齐太祖太宗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还请太后自重。”如果权中纪坐实逆父弑君,整个段家都会受到牵连,不得不辩。 又是自重! 窦太后扬手给了段霆夫一拐杖,斥道:“自古以来,社稷累卵之危,生灵倒悬之急,皆有皇太后、太皇太后摄政再定乾坤的先例。本宫效仿先贤,遵从先帝遗愿,议定大齐安平,你竟敢藐视整个朝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关重大,看着没有人说话的在场文武,段霆夫也豁出去了,再拜道:“太后,陛下当朝,太子殿下理政,何来社稷累卵之危?” “好你个匹夫!”窦太后又给了他一拐杖,“还敢为那个忤逆不孝之徒摇旗呐喊,罪不容诛!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贼,交由刑部严审,交代清楚与逆子权中纪勾结谋逆、意图加害君父始末,以正纲纪。” 段霆夫被带了下去,窦太后继续传达亡者的声音,道:“先帝在世时,曾多次对本宫言道:‘段霆夫獐头,贼眉之属,伍修儒鼠目,狡诈可憎,皆非良臣,只有穆明裕、贝方因、年希维、月深甫等乃匡君辅国之臣,可托大事。’本宫谆谆教诲,将这些先帝之言转告权谨,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觉得我在害他,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要害他。现在怎样?就因为他亲逆远贤,重用这些心术不正之徒,乱了朝纲,才有逆父弑君之事,这是列祖列宗的警示,要引以为戒。诸位大臣……” 矶头山别庄。 权谨在书房里踱步,他联系过段凝,说权中纪早已离京,赶往矶头山,为什么到现在没有消息,道:“还是没来吗?”镐京传来了窦太后在慈安宫说的话,使他心事重重,烦闷不已。 “山下侍卫亲军回报,还没有见到殿下。”第五琴音小心回道。 “你说他……”权谨摇了摇头,没有说后面的话,高林郡城就在镐京与矶头山之间,“现在朝廷内外有什么反应,很热闹吧?” “文武多在讨论蒋执谋逆之事,甚至……甚至……” “甚至在议论朕什么时候废太子,是不是?” “陛下恕罪,确实有这种声音。” “废了太子呢?”权谨嗤笑一声,“他们想让朕立谁,梁王还是二皇子?” “回陛下,确实有一些大臣支持二皇子和三皇子,但大部分都支持四皇子,目前还没有文武提到梁王殿下。” “文武不提,自有人摇旗呐喊!镐京已经乱了套,不将朕的命令和段将军放在眼里,自行其是,堂堂尚书,罗织罪名,随随便便下狱,朕还没有死!”权谨一掌拍在书桌上,“让朕猜一猜,那些为老四摇旗呐喊之人,都是常去云台的那些人吧。不错嘛,秦楼楚馆政治,他们觉得玩女人与玩政治是一码事吗?” “回陛下,去云台的大臣有一些,主要还是地方府郡的官吏声援四皇子,占了大部分。据臣了解,这些官吏大多没有去过京师,更没有去过云台,至于是否曾与云台神女在何方何地相会,不得而知。” 权谨一愣,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随即冷笑一声,道:“倒是不知道这些个龙子龙孙,在地方府郡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说为谁摇旗呐喊,就可以为谁摇旗呐喊,当朕是瞎子吗?” 这时,龙慕阳敲门进来,禀道:“陛下,高林郡传来捷报,二皇子平叛功成,特请交旨,伍相命臣询问陛下的意思。” “这么快?”权谨没来由一慌,差点跳起来。还没交火就功成,造的什么反? “伍相所转,高林郡传回的消息,蒋执临阵前自杀谢罪,副将杨干倒戈,拿下蒋氏全族,向二皇子投降,其余将校或降或散,已不足为虑。” “让伍相传朕诏令,京兆府边军返回渭东郡,重归中军都督府节制,围剿余孽之事转给段将军负责。令二皇子带蒋氏全族及杨干等人到矶头山复旨,朕要好好了解来龙去脉。” “是。” 医署。 趴在床上的权中纪慢慢睁开眼睛,救他的身影映入眼帘,欲起身道谢,被轻压了回去:“多谢上仙。”随后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入夜?”窗外有不少白大褂身影,应该是医署。 “殿下黄泉路口走了一遭,昏迷了数个小时。” “已是晚上,不能再耽搁,我要马上赶去矶头山,还请上仙成全。”权中纪又想起身。 “殿下,早有早去的好,晚有晚去的妙,何妨静观其变。”那人看着心事重重的权中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为什么要以命相救?否则,你现在应该已到矶头山,面对君父。” “如果上仙有何不测,权中纪难逃毒手,护上仙就是救我自己。”他苦笑一声,“还未请教恩仙尊号?” “不敢,在下破阵子。” 破阵子? 权中纪皱了皱眉,没有听任何人提过这个仙号,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救自己? “上仙,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高林郡医署。” “高……”权中纪面色一变,牵动伤口。 这不是蒋执的地盘?怎么兜兜转转跑到了这里?他在这里就医,一旦透露身份,岂非更坐实谋逆之举? “殿下且宽心,救你的是天泰大夫,没有外人知道殿下在这里。” 第1263章 命运无情 “清平子,这么急慌慌叫我到天齐,到底有什么事?”走进京兆大酒店房间,袁茹钰将行李一扔,躺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啊~~赶路一天,累死了。” “太子权中纪手下大将蒋执谋反,轰炸权谨行宫,真是天赐良机。”清平子为她倒了一杯水,“明儿你就入宫去陪着窦太后,静观其变。” “谋……谋反?”正想喝水的袁茹钰,手中杯子差点掉落,急忙坐正,不敢置信看着他,“太子……蒋执谋反,你让我去陪窦太后做什么?” “蒋执谋反,太子妃之父、农林尚书段霆夫被窦太后借机下狱,段家在劫难逃,则段明节必然被废,不是天赐之机又是什么?你当然要去陪窦太后。” “清平子,蒋执谋反,你觉得段家有问题?那就是太子也有问题。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妃被废,太子必然被废,如果太子能安然过关,太子妃也能保住。” “段家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甚至权中纪有没有问题,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拿下段家对天齐王朝有利,段霆夫和段明节必须完蛋,权中纪得换一个新的太子妃。” “清平子,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残忍,段霆夫招你惹你了,你要干掉人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窦太后寿诞时你不就清楚了吗?米汤到现在还想掐死你,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你帮我整死米汤,我怂恿窦太后帮你整死段家父女,皆大欢喜。” “米汤不是我的任务,段家父女也不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得到窦太后恩许点头,成为新的太子妃人选,争取入主东宫。辞旧迎新,段明节就是你的拦路虎,她也必须完蛋。” “太……”刚才还在笑的袁茹钰,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清平子,你叫我赶过来,就是为了将我送进宫?送进那个所谓‘不得见人的去处’?” “袁姑娘。”清平子将茶几拉开,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事关你的终身幸福,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应该也清楚现在的局面,雄鹰岭起事,开始扫平藩镇之路,我们已经打了两年仗,现在前线还是炮火连天,将士苦战,流汗流血,那些将士春节都没有过,很多阵亡将士的遗体还没有来得及运回家乡安葬,甚至已经找不到。我不是一个人,现在已经有十万大军,将来一定会更多,会有一百万,甚至几百万,背后即将有庞大的军功集团,我必须为这些胸怀理想、不计牺牲、努力拼搏的人考虑。你可以考虑,如果愿意,我们就运作,推你成为太子妃,不愿意,也绝不会勉强你。但有一点要提醒你,如果段家做出巨大牺牲,就算成为太子妃,要取代段明节在权中纪心目中的地位,应该也很难,要有心理准备。” “是不是我成为太子妃,对你们的大业有很大帮助?”袁茹钰目不转睛看着他,突然觉得浑身力气皆被抽空,一股热气涌向眼眶。 “不讳言,如果成为太子妃,以你同我们的关系,雄鹰岭作为外戚势力,镐京的猜忌将会大大降低,无论是对我们还是镐京而言,都有好处,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将来出问题。现在最大的幸运是,段明节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如果将段家打入地狱,以她面临的境况,至少数年之内,或者说窦太后薨逝之前,几乎不可能再与权中纪发生什么。如果你能诞下子嗣,再处理好与段明节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必然立于不败之地,你就是将来的皇后,儿子就是将来的太子。就算权中纪心里不愿意,以段将军对他们的了解,以我们对天下大势的影响力,为了大局,也必须立你的儿子为太子。当然,我刚才提到的问题,如果我们‘以藩制藩’之策功成,梁王势力覆灭,窦太后薨逝,如果段明节还活着,将来肯定会回来,要抢你的皇后之位不大可能,但权中纪到底会更爱谁,我们完全无法控制。如果你想要的是爱情,我不建议你选择太子妃这条无情路。” “我还会有爱情吗?”袁茹钰瞟了他一眼。 有点尴尬,清平子避开了她的目光:“咳,没有人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别灰心……” “人和人不一样,尤其女人和男人更是如此。”袁茹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口气又软了下来,“清平子,真的一点也不可能吗?” “贫道乃修道之人。”清平子扭过头,再次避开了袁茹钰希冀的目光。 “修道之人?我看道长玩女人的时候也不少嘛,修道之人,哈!哈哈……” “那怎么一样!那是贫道修行路上必经之考验,是消除魔障、得道飞升必经之过程,与成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成亲乃是破坏修道者修行的心魔,是罪魁,避之唯恐不及,你让我成亲,这完全是来坏贫道的修行嘛。袁姑娘,反正在我这里没戏,也不是不喜欢或针对你,我不会和任何人成亲,如果你觉得除了我就没有爱情,那就做太子妃。还记得我们初识时曾对你说过的话吗?‘你还有大好前程,有机会做个一品夫人、王妃、皇妃什么的,甚至皇后。’一半调侃,一半面相,你生就是富贵命。至于是不是我带来的影响,或许是,或许没有我,你也有这个命。” “清平子,你说的是理想状态,就算我成为太子妃,诞下子嗣,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朝堂之上更不是我能说话,后宫能做什么主!” “天齐王朝以孝治天下,看看权谨面对窦太后,再怎么无理取闹,也得乖乖受着。若有必要,我可以宰了权中纪,让你成为下一个袁太后,临朝称制。该告诉你的已经说了,你家老太爷的承诺永远有效,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你的答案呢?” “哼哼,我总算明白了,你们一开始就给我下了圈套,算计我,明明只给了我一条路,现在让我怎么选?” “袁姑娘,不否认,你已经得到窦太后的信任,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人选,但我们也有备用人选,还不止一个,你只需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不用考虑其他。” 第1264章 造化弄人 “行,那就选太子妃。”袁茹钰看着清平子,叹了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早已经认命躺平,既然我这辈子没有什么盼头,就为子孙后代考虑。你必须答应我,辅佐我的儿子做皇帝,将来我让他尊你为亚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放心,若有变故,我会送权中纪驾崩,让你的儿子提前继位,反正贫道也不怎么讲究。” “清平子,你小子果然心肠歹毒,心狠手辣。” “自古以来,皇权与军功猜竞,甚而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你的孩子继位,你这个母亲以孝制衡,从中协调,才能尽量平衡二者之间的矛盾,避免皇权与功权过度之争。”清平子起身,对她一揖,“袁姑娘,这条无法回头的路,或许极其孤独与漫长,甚至夹在几者之间左右为难,没有人会强迫你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责任,甚至痛苦,将来或许还会做很多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我希望你静下心认真考虑,自己愿不愿意承受这一切,能不能承受这一切。我刚才没有开玩笑,或许此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若有变故,我真会杀了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我不希望你将来又活在怨我、恨我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的答案,如果不愿意,我送你回天泰,如果愿意,进宫去陪窦太后。”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慢慢关上的房门,袁茹钰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泪流不停。 中军都督府。 “清平子,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看着闪身而现的他,段凝为他倒了一杯茶,“袁姑娘不好说服?” “你以为我们首选袁姑娘是临时起意?她从懂事起就有心理准备,一直躺平,等待着家族对她婚姻的安排,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她已经答应做太子妃,事情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我们。” “她的心情很不好吧?没想到竟是清平子亲自出面说服她,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往权家推。之前建议你请袁老出面,你说自己更合适,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你知道这样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吗?” “比预想中好一些。我只不过是她躺平人生中的一点涟漪,现在可能在哭,哭着哭着就没事了。” “清平子,说句实话,袁姑娘是少见的美人,为人性格也好,和你挺合得来,你真没有考虑过娶她?” “段将军,如果贫道是凡夫俗子,就不是辅佐谁,而是自己做皇帝、开后宫,三宫六院八十一妇,娶一个袁姑娘算什么。” “行行行,不说了,你是大贤,是圣人,无欲无求。”段凝赶紧打住,再说两句,非得将自己也搭进去不可,“袁姑娘的事解决了,现在轮到太子,我要先问你一句,如果真的查实太子谋反,你打算怎么做?” “贫道讨厌权中会这个人,不可能与他合作;权中邦以自我为中心,胡作非为,一看就对做皇帝没兴趣;权中兆夸夸其谈之徒,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真没有选择,我宁愿选择江陵府权武,至少这对父子还算正常。只不过,江陵府的格局已经形成,难以避免争权夺利,将来风云难料,想着也膈应。” “结论是,就算太子谋反,也要做成冤枉,保他太子之位?”见他点头,段凝一转,“太子殿下和陛下很像,性子软,以后兔死狗烹的概率小?” “是。你我都明白,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大齐太平,黎民安居,有你和宫疏雨在,将来谁做皇帝都一样。如果将来对上一个强势的皇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如此,不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当然,正因为权中纪性子软,我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破阵子、秦大夫救了他的性命,他迟早会知道破阵子是袁家的供奉,秦大夫是雄鹰岭的人,通过这一层关系,希望他能尽快接纳袁姑娘,将一切导入正轨。” “清平子,我记得你说过,将来无论我支持谁做皇帝,你们都会站在背后支持,现在有点反悔的意思?” “别和我说这些,你说权中纪性子软,其实心里想的和我一样,不过想我自己说出来而已。” “你说的对,不过我要补充一点,我为的不是大齐太平,而是天下太平。” 刑部大牢。 “段将军,里边请。”刑部尚书卓重申亲自带着段凝到了关押段霆夫的大牢前,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了下去。 “卓大人,我想单独和段大人聊聊,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卓重申点了点头,道:“我在外间候着,段将军有事叫我一声便是。” “多谢卓大人。”段凝目送对段霆夫拱了拱手的卓重申离开,走到站过来的段霆夫面前,“段大人,我收到消息,蒋执临阵自戕谢罪,其余或降或散,高林郡之乱已定。” “你说什么?”段霆夫惊得面如土色,绝没有想到段凝会带来这样的消息。 要是拿下蒋执,还有审问翻盘的机会,现在他死了,还是自杀,因他而泼在权中纪这个太子身上的脏水怎么办?不是永远洗不清! “蒋执有没有留下什么证言证词或往来信函、血书之类,目前不得而知,但在我看来,蒋执犯下滔天罪行,就算留下了什么东西,恐怕都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就算蒋执谋逆,但他是他,太子是太子,岂可混为一谈?太后居心叵测,想推梁王入主镐京,所以张冠李戴,想将段家和太子一并拉下水,再言废立,怎么段将军也这么认为?” “段大人,你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段凝伸手把在栏栅上,与段霆夫对视,“蒋执造反的意义在哪里?他那点实力,主掌一郡之军,没有皇命,京兆北部各郡根本不会给他面子,这样一个小人物,说做皇帝就是笑话,这才是症结所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权势小小的蒋执谋逆是为了自己做皇帝,白痴才会相信,他背后必然、肯定有人,段大人觉得这个人该是谁?” “太……太……太……”另一个字没有勇气说出来,段霆夫脚步连退,他已经明白了段凝的意思。 第1265章 大局为重 就算蒋执那里什么也没有搜出来,人死没有任何口供,权中纪的脏水也洗不清。窦太后跳的那么欢,不是没有道理。 窦太后动了,就是梁王动了,他们一动,要想栽赃陷害一个死人很容易。不是说一定要将局做成,只要制造出权中纪无法洗清嫌疑的局面,煽动朝廷废立,就会很被动。 再细思,如果蒋执想杀权谨是为了太子,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如果他杀权谨是为了陷害太子,命都不要了,必然会留下对权中纪不利的证据。也就是说,无论蒋执安的是什么心,都将陷权中纪于泥潭,无法脱身。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蒋执又死了,死无对证,如果太子殿下一点牺牲也没有,无法给朝廷和陛下交代,不仅其他人会咬着不放,陛下那里会怎么想、怎么做?太子看似国之储君,高高在上,段大人仔细想想,古往今来,有多少首位太子成功继位?这个位置是所有人的心中刺,包括皇帝本身。” “你就是当初为了权势地位行卑贱之事其中的一员……以达窃取帝位之目的。” “给我拿下这个逆贼,交由刑部严审,交代清楚与逆子权中纪勾结谋逆、意图加害君父始末,以正纲纪。” 这是窦太后说的话,段霆夫完全理解了。 他们准备将段家做局成太子与蒋执的中间人,居中联络,意图谋逆。他们定会全力将他制造成太子谋逆集团的核心成员,以定太子之罪,这就是拿他下狱的目的。 急匆匆将他下狱,他早已成为阴谋中的一员,而权谨不闻不问,摆明了也是不信任段家,不相信段家没有参与谋逆之举。 “段将军,太子殿下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段大人觉得太子殿下会谋逆吗?” “太子殿下不需要走到这一步,他也不会下这种臭棋。太子与其他皇子最大的区别,只要在陛下和朝廷眼中没有犯大错,他就永远是等着继位的太子。只是,事关性命,黄泉路口一趟,君心难测,正如你所说,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看、怎么想,加上人为风云,我……我担心……” “段大人,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有些人很有可能将蒋执谋逆做成是为了太子殿下,目前唯一可救太子殿下的机会只有一点,那就是殿下根本不知道此事,完全蒙在鼓里。” “对、对呀!”段霆夫陡然回神,随之又黯然,“但是,有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出、甚至制造出太子殿下参与其中的证据,搅乱浑水,以达废立之目的。除……除非……”说着,陡然望向段凝,“我……我……” “段大人,太后懿旨,明日刑部会会同天守布武审问大人,远在矶头山的陛下不置可否,等于默认了太后的安排。要扳倒太子殿下,段大人绝对是不可能绕开的一环,肯定有针对大人的计划,甚至有间接可以证明谋反的证据,躲是躲不掉的,我和伍相说不定都会牵连进去。” “我明白了。”他年前和蒋执喝过酒,段霆夫最后看了段凝一眼,转身靠着栏栅,慢慢滑坐到地上,“如果事无转机,正如太后所言,为了权势地位,段霆夫为了让太子早日继位,瞒着殿下,私自以殿下的名义,怂恿蒋执谋害陛下,大逆不道。” “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一步,请大人放心,我与相爷会在陛下面前周旋,力保段氏一族。” “多谢将军,还请将军帮我带句话给太子殿下,多多保重。” 次日一早,天刚亮,袁茹钰就拖着行李离开京兆大酒店,入宫去陪窦太后。 没有回答已是最好的答案,清平子叹了口气,转身赶往矶头山,见到烦躁不安的伍修儒,直接问道:“我想问相爷一句话,在相爷心里,是大齐重要,还是太子之位重要。” “自然是大齐重要。”伍修儒相当惊讶,“道长的意思,为了大齐放弃太子?” “伍相比我更清楚太子的为人,大齐不能放弃,太子当然也不能轻言放弃。我与段将军商量后得出的结论,如果事态紧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段尚书背下谋逆之名,弑上之罪,以段家终结此案,换取太子和大齐的平稳。” “段尚书认罪,等于太子认罪,道长,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相爷,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一旦冷静下来,一定会明白,在太后与江陵府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齐着想,地位稳固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授人以柄,自寻死路。但是,蒋执之变已经炒了起来,大齐暗流涌动,很多人和势力都不会轻易让此事结束,太子无论如何都需要给陛下和朝廷一个交代,陛下也需要给朝廷和大齐一个交代。遍观京兆文武,只有段尚书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肯定也是攻击的重点目标,避不开,躲不掉,太后已经拿了他。蒋执身亡,现在的局面完全对太子不利,如果一点也不退让,此事必然万般纠缠,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难以平息,大齐怎么办?以段尚书认罪伏法,平息事态,太子殿下有了交代,朝廷也有了交代,陛下借机定案,其他人就不能再毫无底线的攻讦太子殿下,扰乱朝廷,企图牟利。相爷只要让陛下明白太子和大齐稳定的重要性,一旦对朝廷内外有所交代,说到哪里结束,就可以在哪里结束,虽然可能会被人诟病,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一条路。此时此刻,稳定压倒一切,陛下非常清楚,只要拖到雄鹰岭雄视天下,有外力可以平削江陵府,镐京就赢了。” 伍修儒感觉身心俱疲,道:“道长,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思想,独一无二的思想。正如你所说,只要陛下冷静下来,一定会发现此事的反常,我有信心说服陛下以大局为重,我更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此事发展至此,父子之间已产生了无法避免的隔阂,这才是核心。我看的出来,此事对陛下的冲击很大,现在稳定压倒一切,陛下或可以承受着压力冷处理,将来大局一定,我担心此事还会翻出来炒一炒。” 第1266章 不谋全局者(一) 清平子道:“相爷决心力保太子殿下继位?” 伍修儒道:“道长,你们对大齐已经很了解,应该也明白,核查了雄鹰岭汇总过来的情报,除非让江陵府入主镐京,目前没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相爷坚持,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既可以稳固太子殿下的地位,也可以尽量避免将来之变,稳定朝局。” “道长请说。” “段尚书认罪,太子妃必然被废,但太子还是太子。如此敏感时刻,朝廷又是风云变幻不定,恐怕没有几家会冒险送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为妃,窦太后也绝不会允许太子再娶一个名门望族之女,以状声势,但太子妃又不能一直空缺,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人选。” “你是说,在太后面前颇得恩宠和信任的袁茹钰袁姑娘?” “正是。相爷,只要太子未废,终究要有一个太子妃,在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太后又以为袁姑娘是她的人,为了掣肘太子,再兴废立,很好运作。袁姑娘是袁家的人,袁家与雄鹰岭有很深的关系,无论是朝廷为了降低将来可能存在的来自于雄鹰岭的威胁,还是太子想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这个人选都很合适,甚至不能拒绝。袁姑娘是三方都能接受的人选,也将是朝廷、太子与我们之间的纽带,有百利而无一害。” 伍修儒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袁茹钰是在窦太后七十大寿时开始讨得欢心,而那个时候,正是段凝引荐清平子、宫疏雨,决定重启“以藩制藩”之策的重要时刻,如果那个时候清平子等人就在谋划以袁茹钰取代段明节……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相爷,以史为鉴,我们不过出于自保。短短两年,雄鹰祠碑丘林立,魂幡香火不断,凿刻立传不息。平藩之战何其漫长,为了大齐太平,黎民安居,众将士勠力向前,奋勇杀敌,大家只是需要一个保障。”清平子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袁姑娘的孩子为皇孙,陛下和我们都更安心,可以减少大齐可能存在的动荡,对我们几方都有好处。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相爷说是不是?”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清平子,你们是真正的战略家。说句心里话,我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对手,真心希望你们能结束乱世,让大齐回到正轨,黎民可以过正常日子,某虽死无憾。” “我等绝不辜负相爷一片苦心。”清平子对伍修儒一拜。 决定推袁茹钰上位后,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曾独自到魏郡城郊当初那个“龟蛇二向”的风水宝地查看。 当初埋葬胡不扶一家、龟裂蛇截、地脉风水转移无踪、已入死地的破败凶地,竟然重新迸发出勃勃生机,再次拉出山水地势图一观,竟真成了当年袁夫人口中“玄武当权,黄龙伏形”的龙凤之脉。 所以,他让袁家将那里重新买了回来,并请袁天纲出面,让袁世淮、袁世敦兄弟皆在那里自建别庄,吸纳福泽,如果没有意外之变,天道更改,袁茹钰成凤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地脉的变化,是不是与袁茹钰的过继有关?正是因为这个变化,才有地脉的衰兴之变。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在那里建别庄的是袁茹钰的亲生父母,而不是后来过继的父母、曾经的四叔,或将袁茹钰的过继提前,或许地脉会稳定不变,恐怕就不会有衰败、逃逸、再兴这个曲折的过程。 也就是说,袁夫人口中那些先生所谓“玄武当权,黄龙伏形”的宝地或许蒙对了,只是自己过去的时候,已经毁败成了即将崩塌的“龟蛇二向”,很快送走胡家,成为令人色变的凶地。 飞龙在天极盛,如果没有压制定势的手段稳住运势,必然衰败进入亢龙有悔,而要从亢龙有悔再次腾飞九天,需要经历漫长的岁月蕴运,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成势这么快的地脉。 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真是奇妙。 矶头山别庄。 “太子到了吗?”这是权谨起床后问第五琴音的第一句话。 “还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消息。” “段将军那边怎么说?” “段将军说,殿下接到诏令后便孤身上路,赶往矶头山,她现在也找不到殿下,不知道情况。” 权谨到餐桌前坐下,早膳慢慢备齐,拿起筷子又放下。蒋执自戕谢罪,高林郡已经失去价值,太子能去哪里,突然问道:“是否该查查太子的行踪了?” 第五琴音急忙拜道:“是否联系段将军和雾将军?” “算了,再看看吧。”权谨摇了摇头。 一直没有查权中纪的行踪,就是为了卜算子那句“一个电话即可”,除了给太子自清的机会,在事实清楚之前,如果出手捉拿太子,就会释放出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现在不查他的行踪,也是同样的道理。 “陛下,四皇子求见。”权谨刚又拿起筷子,龙慕阳走了进来。 “老四来了,让他进来吧,陪我用早膳。” “是。” “爸。”权中兆走到餐桌旁,对权谨一拜。 “坐吧,又不是朝堂之上,父子之间这么客气,我这个皇帝当得也忒没意思。”权谨吃了两口,见他还站在那里没动,慢慢放下筷子,“老四,有什么话直说。” “父皇。”权中兆突然跪拜于地,“长兄太子谋逆犯上,背弃伦常,其罪当诛!如果父皇下不了手,儿子愿代父行诛,不必出自君父之手。” 权谨突然觉得胸腔内一阵刺痛,手按胸口慢慢站起来,第五琴音急忙扶着他。 他走到权中兆面前,先是附身仔细看了看,伸手拍了拍肩头,将之踹翻在地,抬脚乱踢,斥道:“畜生!畜生!畜生!有的人全不念同胞兄弟骨肉之情,背后蝇营狗苟,就是没有人性的畜生!权家总是有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不念骨肉亲情,结谋篡权,天理国律皆所不容,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他两步走到听到喝斥急忙进来的龙慕阳面前,伸手去拔兵刃,龙慕阳死死按住,随之一拜:“请陛下息怒!” 第五琴音也急忙来劝,对旁边一个女官连使眼色,示意她请伍修儒前来。 权中兆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古以来,太子谋反不就是一个死吗?自请分忧,避免君父染血,不该表扬吗?他不明白权谨为何如此生气,吓得瑟瑟发抖,不断磕头求饶,不敢看君父。 本来打算先静观其变,可你架不住魏立接连恭贺,听说有许多文武支持他做太子,镐京、府郡皆是,天下皆是,真是天佑殿下。一时利令智昏,头脑发热,懵懵逼逼跑来请杀长兄,意图一战定乾坤,没想到撞得头破血流。 伍修儒、谯松坡急忙赶来,不断劝谏,权谨才慢慢压下怒火。谯松坡拉着权中兆退了出去,喝斥他不许再单独拜见君父,让他滚下山好好反省。 伍、谯陪着权谨吃了些东西,龙慕阳又来报,二皇子权中会押着蒋氏一族及杨干等人到了矶头山山脚下,请旨上山。 权谨命权中会带着蒋执三代血亲及杨干上山,其余人等暂时扣在山下,听候发落。 第五琴音命宫女将膳食撤了下去,安排洗漱,等着众人上山。 穆明裕、年希维等大臣也被叫了过来,不多时,众人到了,龙慕阳带着权中会当先入内,拜见权谨:“儿臣叩拜父皇。蒋执之乱已定,特来复旨。” “中会辛苦了,坐吧。”权谨点了点头,看向龙慕阳,“蒋氏之人留在外面,先将杨干带进来,诸位公卿也在,朕要和他好好聊聊。中军都督府位高权重,直接管辖之域却不大,兵马也不多,各郡兵事又有都司插手,加上兵部也多有交叉,权责不明。朕让段将军兼领中军府和京兆府都司,就是为了理清京畿,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除了伍修儒,没有人明白权谨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何突然提起京畿军事,当然也就没有人接话。 第1267章 不谋全局者(二) “罪人杨干,叩见陛下万岁。” “哈哈……杨卿家快平身。来人,赐座。”权谨笑眯眯站起来,几步走了过去,亲自将侍卫搬来的椅子放在杨干身后,拍了拍,“坐,杨卿家来坐。” 杨干吓得面如土色,哪里敢坐,转身又一拜,连称不敢,差点跪拜下去。 “杨将军,朕的话不管用是吧?”刚才还笑眯眯的权谨,面色突然一冷,一脚将椅子踢翻,吓得杨干急忙跪了下去,俯伏于地,不敢出声,“蒋执谋逆,轰击行宫,你跟着造反;二皇子兵锋刚到,蒋执自戕,你接着降二皇子,老老实实跟着来矶头山见驾;朕只是简简单单的请你坐下,有这么难吗?” 权中会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连忙喝茶掩饰。 “罪人该死,请陛下责罚。”杨干急忙磕头。 “罚,当然要罚!”权谨负手行步,走回坐下,“蒋执谋逆,你没有尽到下属之责,劝谏他浪子回头,致使大齐发生内乱,罪其一也;蒋执谋逆,你没有尽到臣子之责,阻止他轰击行宫,致使君王陷入险境,罪其二也;当众罔顾口谕,不遵皇命,致使朕颜面扫地,罪其三也,说说看,朕该怎么罚你?” “罪人该死,罪人该死。”除了磕头,杨干能说什么呢! “哈哈……”权谨又笑了起来,起身走过去扶他,“起来、起来,朕和你开个玩笑,看把咱们杨将军吓得。”随后将他往亲卫摆正的椅子上拉,“坐吧。” 杨干不敢再有半分犹豫,急忙坐了下去。见权谨不说话也不笑了,就那么面无表情站在面前看着自己,一时心慌意乱,冷汗冒了出来,屁股挪了挪,不知该继续这样坐着,还是起身对权谨尊重些。 “如坐针毡是不是?” 权谨刚开口,杨干就吓得站了起来,一揖不敢看他。 “你现在如坐针毡,朕也不能砍你的脑袋,功臣嘛,怎么能乱杀呢!你们在高林郡闹事,要置朕于死地,大齐震动,朝堂不稳,朕也如坐针毡,不知道脑袋什么时候搬家!” “罪人知罪。”杨干又跪了下去。 “杨将军,说说看,太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罪人不知。” “真的不知?要是犯下欺君之罪,功劳可就抵消了啊,好好想想再回答。” “陛下明鉴,罪人确实不知。” “不知就不知嘛,有什么明不明鉴。朕这个父亲也不知,你不知有什么可奇怪,你要是知道,朕才奇怪呢!” 被权谨轻扶起身的杨干吓得一抖,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蒋执谋反,你知不知道?” “罪……罪……罪人……”杨干要哭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不清不楚、模棱两可的问题。 “二皇子,你来回答朕,杨干知不知道蒋执谋反之事。”权谨又走回坐下,目不转睛看着坐立不安的杨干。 “父皇,儿臣一路上问过杨干等诸将校,之前确实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绝没有想到蒋执竟然胆大包天,敢轰击行宫,加害君上,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现在悔恨不已。”权中会起身道。 “哦?发现了蛛丝马迹,说说看,都发现了些什么,让在场的诸位大人参详参详。” 因为权谨先前之言,权中会不敢叫杨干说话,静了片刻,杨干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是武器清单,双手捧着,躬身恭敬站在那里,等人去取。 龙慕阳过来取走后,杨干才道:“启禀陛下,前年秋,太……有人偷偷给蒋……蒋执运了数十门电磁能炮,既有防空,也有远程重炮,威力巨大,据说可以直接威胁镐京。罪人发现后,曾问过蒋执来自哪里,被他喝斥,叫罪人莫要过问,没有好处。见他起了杀心,又拿出一个印章威胁我,罪人当时虽觉得奇怪,但见了印章,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什么秘密安排,便没有再提。如今思之,恐怕姓蒋的谋划已久,居心叵测。” “蒋执给你看了什么印章,让你觉得是秘密安排?”穆明裕冷声问道。 正在看那张清单的权谨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睖瞄了穆明裕方向一眼。 “罪人惶恐,不敢欺瞒陛下和诸位大人,印章是东宫大印。”说着,杨干跪了下去。 权谨心里冷笑一声,将清单递给旁边的伍修儒,道:“伍相可有印象?” 伍修儒接过看了两眼,道:“臣有印象。电磁能炮生产出来后,臣与段将军商议,经太子殿下提议,奏请陛下恩准,将之交付高林郡试试威力,正是前年秋之事,这件事是陛下交给太子殿下专办。至于所谓可以威胁镐京的说法并不成立,段将军计算过射程,才会将高林郡上报陛下,请旨试射,当然不会拿京师开玩笑。” “杨将军,听清楚伍相的话了吗?”不仅伍修儒有印象,他当然也没有忘记,因为之后就是运输电磁能炮、激光武器等,年希维被假消息误导中计一事,被打了板子,差点驱逐出朝廷,因为窦太后力保才功亏一篑,怎么可能没印象。 “罪人明白了。”偶滴妈吖,杨干伸手压了压裤兜里的另外几张纸,不敢再拿出来。 “所谓的一些蛛丝马迹,就是指这个?”权谨从伍修儒手中接回清单扬了扬,一掌拍在茶几上。 “还、还有。”杨干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兜里摸出一个盘,恭敬捧着,等待龙慕阳取。 龙慕阳取过去,权谨点头后,交给第五琴音接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反复听了几遍,只有一句话:“是,太子殿下。”这是蒋执的声音。 “杨将军,只有这么区区五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这是罪人去年无意中听到蒋执联系……联系……的电话,见对话中似乎隐隐约约透露出要加害谁的意图,但因罪人只听到后面部分,录音已来不及,只录到最后这么一点。” “音频文件可以查出原始日期时间吧?”见第五琴音点头,权谨发话,“将音频文件传给雾将军,让他查一查那个时间段蒋执的通话记录和内容。” “是。” “杨将军,你做的很好,还有什么,都拿出来,让朕好好见识见识。” 第1268章 不谋全局者(三) “谢陛下。”杨干的冷汗终于没有再冒,躬身一拜,“蒋执年前曾回镐京述职,回到高林郡后非常高兴,曾与罪人酒后对话,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言语,什么都督之位手到擒来,以后高林郡就是罪人的。罪人一时愣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细思极恐啊,陛下!”说着,竟然噎噎咽咽抽泣起来,挤了两滴眼泪。 “没有录音?” “罪人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有几分醉意,自然没有录音,请陛下降罪。” “龙慕阳,让雾将军查一查,蒋执年前回京述职,都见了些什么人,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茶。” “是。” “杨将军,你继续说。” “陛、陛下……”杨干欲言又止,看了权中会一眼。 众人目光聚来,权中会起身对权谨一拜,道:“父皇,杨将军反戈一击,擒拿蒋氏全族,发现蒋府中一些人在毁灭证据,不敢擅专,儿臣与诸位将军快马加鞭赶到,见到了一些没有完全烧毁的书信,其中不少字词惊天动地,儿臣即刻命人冷却封存,带来矶头山见驾。” “呈上来朕看看。” 权中会请龙慕阳传了话,外边校尉将一个盒子交给他带了进来,放到权谨与伍修儒之间的茶几上。谯松坡、穆明裕、年希维等人屁股微微离开座椅,都倾着身子往那边张望,窃窃私语。 龙慕阳打开盒子,权谨、伍修儒从里面拿起几张只剩下部分的残纸片看了看,可见一些“纪笔”、“霆笔”之类的留字,其中还有“中军都督府”、“左右都督”、“都督同知”、“京兆府都司都指挥使”之类的文字,也有“稍安勿躁”、“大事可成”、“杀”、“矶头山”、“行宫”、“时机”、“登基”、“论功行赏”之类的提法,因其余部分已被烧毁,无法窥其全貌。 “呵呵,这把火烧得好,倒是刚好可以拼凑出来。”权谨将手里的残纸片扔了回去,手上已是土灰。 宫女急忙拿着热毛巾为他和伍修儒清洁。 “龙慕阳,将蒋执的父母、妻、子带进来。”龙慕阳将他们带进来后,跪拜山呼万岁,权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又是同样的问题丢过去,“蒋执谋反,你们知不知道?” “罪人知道。”这是蒋父、蒋母,面色一变,“陛……” “小人不知。”这是蒋妻及子,同样面色一变,“陛……” 因为一家人两种声音,后面“陛下赦罪”的话没有说出来,吓得俯伏在地,不敢出声。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害怕,谋反重罪,为策安全,当然不可能告诉所有人,虽是一家人,有些知道、有些不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蒋家人没有从惊惧中回神,现在又有家人可能会被扣上“欺君之罪”的罪名,一时吓得六神无主。 “二皇子,押来的路上,蒋家人是分开关押,没有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吧?” “回父皇,为免蒋家人串供,全部分开羁押赶路。” “嗯,你做的很好。”权谨点了点头,手指头轻轻敲点着茶几,“朕再问你们一遍,蒋执谋反,你们到底知道还是不知?” “罪人不知,请陛下赦罪。”这是蒋父、蒋母。 “小人不知。”这是蒋妻及子。 这次统一了口径,全家一致。 “不知?不知你们起的什么火、烧的什么信?不思悔改,信口开河!”权谨拍案而起,“蒋执谋反,轰击行宫,闹得天下皆知,朕成为了大齐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黎民无不窃窃私语嗤笑朕,你们竟然说不知!龙慕阳,将蒋执长子带出去,即刻枪决!” 权中会微微动了动,本想起身说话,终究没有开口。 还好杨干反应快,见龙慕阳带着人在跪地众人中寻找,急忙拜道:“陛下赦罪,蒋执长子畏罪潜逃,目前下落不明。” “畏罪潜逃?”这话将气怒的权谨拉了回来,现在杀人于事无补,慢慢来吧,随之坐下,抬手将茶几上的盒子扫飞出去,残纸片撒了一地,飘散的乱七八糟,“说吧,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蒋父看到了飘在面前的“行宫”、“杀”等字样,吓得连连磕头,不敢出言。 一家人磕头求饶的时候,蒋执次子蒋化慢慢抬起头,望向权谨一拜,道:“陛下,蒋家没有起火,也没有烧什么信,一切皆是杨干栽赃陷害,请陛下明断!” “你!你血口喷人!”杨干大惊失色,当即跳起来,随后拜向权谨,“陛下,蒋家深恨罪人揭发蒋执谋反之事,故意颠倒是非,请陛下明鉴!” 权谨看了颤颤巍巍的杨干一眼,没有理会,问了名字,道:“蒋化,你继续说,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蒋化理了理衣服,慢慢跪直,缓缓转动脑袋,看向杨干,伸手一指,道:“回陛下,这些书信全部是杨干带来。拿下蒋氏一族后,他安排人一张张小心烧毁,故意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关键文字,陷害先父,意图坐实谋反之罪。” “你……你胡说八道!”杨干移了两步,想过去揍蒋化,见龙慕阳盯着他,才不敢动。 “陷害?朕得到消息,蒋执畏罪自杀,如果是陷害,他为什么畏罪自杀?” “陛下明鉴,先父自杀谢罪,但并非畏罪自杀。先父收到战略弹发射向矶头山的消息时,已经晚了,发射之人自戕,死无对证。先父自知驭下无方,铸成大错,无颜面见君王,所以自杀谢罪。” “既如此,高林郡大军为何向矶头山方向调动,把守要道?还敢欺骗朕!”权谨一掌拍在茶几上。 “回陛下,小人并不知大军调动之事。先父自杀谢罪前言称,从未下令发射战略弹谋害陛下,更不可能调动大军往矶头山,一切皆是他人做手陷害。”蒋化拜了下去。 “好你个贼子,倒推的干净!”杨干手指蒋化,“既如此,你家兄长为何畏罪潜逃?” “我家兄长为何畏罪潜逃,难道杨将军不知?”蒋化冷笑一声。 “我如何能知?”杨干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你……你含血喷人!” 第1269章 峰回路转(一) 蒋化道:“含血喷人?杨干,如果我没有记错,也不是在梦中,我家兄长一同被你们拿下,一同上路押往矶头山,怎么突然变成了畏罪潜逃?” “你……你胡说八道!”杨干手指蒋化,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与二皇子殿下皆审问过尔等,皆承认蒋执谋反,签字画押,现在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意图翻供。”随之对权谨一拜,“陛下,蒋执大逆不道,蒋化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权谨终于听出了异样的味道,慢慢问道:“蒋化,你说你家兄长一同被拿下,一同上路,那他现在到哪里去了?” “天威驾前,不敢欺瞒陛下。”蒋化磕了一个头,“蒋氏一族被拿下后,杨干分别与我等谈话,与其他人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一再暗示小人检举先父谋逆,赎罪保命。小人未免他痛下杀手,违背良心,虚与委蛇,签字画押保命,就是为了面见君上诉冤。一路上,虽然分开关押,但小人曾不止一次听见兄长斥骂杨干狼子野心,阴谋陷害。昨夜驻地也曾听见兄长的喝骂及惨叫声,今日却不见兄长身影。先父绝没有谋害陛下之心,请陛下明察,还蒋家一个公道。”说着,连磕了三个头。 “胡说八道!”杨干此时心惊肉跳,奔向蒋化,“你一个羁押囚徒,怎么可能听见……听见……”见龙慕阳横身挡在身前,吓得后退了两步,后面的话已不知该如何接。 “二皇子,真如蒋化所言,蒋执长子一同羁押上路?” 君父问来,权中会起身道:“回父皇,杨将军等人皆言畏罪潜逃,儿臣一路上也未曾见过蒋执长子身影,更没有听见什么惨叫声。” 权谨看向伍修儒,伍修儒望了蒋化一眼,道:“陛下,不如派人到昨夜驻地及沿途查一查,也问一问其他随行人员。” 权谨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国师一趟。安排刑部员外郎池镇雄带人跟着,听从国师指令,好好查一查。随从人员交由龙慕阳询问。” “是。”龙慕阳领命。 伍修儒联系卜算子、池镇雄,交代诸事。 “绝无此事!”杨干面色再变,开始害怕,急忙下拜,“陛下,绝无此事!蒋化居心叵测,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事实如何,一查便知,杨将军何必心急下此结论。”蒋化也对权谨一拜,“陛下,小人还有一事禀报。杨干曾不止一次与先父谈话,诱之以利,让先父背弃太子殿下,背叛朝廷。先父当场拒绝,严辞喝斥,杨干贼子怀恨在心,恐惧阴谋败露,故意加害蒋家。先父生前曾有言,杨干与某些奸邪之徒来往密切,怀有异心,早晚或成大患。先父本有心上报朝廷,又怕引火烧身,犹豫不决,至有此祸,请陛下明断。” 这话丢出来,不仅杨干面色乌黑,怒不可遏,权中会心也一跳,不能自已。 “蒋化,你说这些可有证据?信口胡诌,诬陷朝廷将领,罪加一等。” “陛下一查便知。蒋化若有半字虚言,即刻认罪伏诛,蒋氏一族不得好死。” 你特喵的! 杨干很想踢死他。 蒋执谋反之罪一定,你们蒋氏一族本就该伏诛,不得好死,说的屁话! 权谨冷笑一声,道:“杨将军,蒋化言之凿凿,人言可畏,若不查一下,还你清白,恐怕难堵悠悠众口,不知你意下如何?” “二……二皇子殿下!” 查? 你权谨也经不起查,一查一个准,一查一个死,别说我一个小小的杨干,差点吓死,急忙拜向权中会。 权中会内心一寒,暗骂白痴,你特麻这样,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根本不敢去看权谨的脸色,急忙拜道:“父皇,查一查还杨将军清白也好。” “既然二皇子也说查一查,那就让天守布武查一查吧。龙慕阳,委屈一下杨将军,暂时交由你看管。命天守布武即刻监控杨家所有人的通信及行踪,不得有误。” “是。”龙慕阳抬手制住杨干的穴道,将他的手机取走,“杨将军,得罪了。” 峰回路转,蒋家之罪尚未定,谁知蒋化三言两语,疑窦丛生,竟将杨家捎带了进去,看起来有拉着一同下酆都的意思。 蒋化这么一搅和,已知道一些事情的权谨心也乱了,在有其他证据之前,没有心思问话,吩咐严加看管相关人等,等候发落。 权中会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双阴谋之手在向他伸来,却不知哪个环节有问题。 “伍相,有结果了吗?”黄昏时分,权谨看着走进临时办公室的伍修儒。 “查到了一些东西,也不知是好是坏。”伍修儒回道。 “说说看,互相印证。”权谨点了点头,“太子要谋害君父我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敢听,我有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伍修儒道:“其一,太子殿下和蒋执的通讯皆被清除干净,无法查到蒋执的通话记录和内容,难以佐证‘是,太子殿下’五字背后的真意。 “其二,蒋执年前回京只有一日行程,见的人也不多。上午参加朝议,下午拜见太子殿下,随后到中军都督府向段将军述职,晚上与段尚书吃饭,酒后住在京兆大酒店,次日一早离开。回到高林郡当日,晚上与杨干等将校聚了团年餐,随后就是春节。 “其三,蒋化看起来没有撒谎。战略弹发射之人事后自戕,死无对证,还在详查。国师与池镇雄在距离昨夜驻地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挖出了几具尸体,其中之一确定为蒋执长子,其余之人为段尚书家的下人,皆是被人利器所杀,死亡时间大概在午夜时分,具体情况还需要细查。” “段霆夫家的下人怎会埋在那里?”权谨打断道。 “这正是臣接下来要说的。天守布武在杨家找到了一些杨干与段尚书及江陵府往来的书信,因是密语所写,大部分又是打印,目前难以判断具体内容和真假,恐怕需要审问杨干,其中明言提到了矶头山、行宫、杀、论功行赏等字样,与杨干所谓蒋家未销毁完全的证据极其相似。至于段尚书家的下人,根据对随行人员的审问,通过死者照片辨认,有人似乎见过那几个死者与杨干密会。至于蒋化所言蒋执长子的喝骂及惨叫声,有些人似乎听到,有些人不知,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驻地范围不小,倒在情理之中。” “死不足惜!”听到伍修儒说的这些,权谨一掌拍在桌子上。 这时,龙慕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自请降罪:杨干死了,上吊自杀。 权谨、伍修儒跟着他来到了暂时看押杨干的地方,因事关重大,吊着的遗体还没有取下来。 第1270章 峰回路转(二) “确定是自杀?”权谨看着刑部的人,心里极其不痛快。 蒋执自戕,杨干也自杀,两个最重要的人就这样死了,如何水落石出? “回陛下,根据挂着的脖子情况及现场判断,确定自杀。” 权谨紧了紧拳头,望了略微摇晃的杨干遗体一眼,转身离开。 伍修儒吩咐刑部的人善后,急忙与龙慕阳跟上。他们都看得出来,权谨心情极其不好,刚有点不一样的眉目,杨干偏偏在这个时候也死了,时机掐的真好。 还没有走到办公室,第五琴音拿着权谨的手机来报:太子权中纪联系君父,已到山脚下,请求觐见。 “让他滚上来。”权谨说完,冷着脸走回办公室静等。 伍修儒告辞去办事,龙慕阳等退到外边。 “殿下,陛下在里边,请进。”远远望见权中纪一个人走来,龙慕阳急忙迎了上去,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发现他面色苍白,身体虚弱。 “多谢龙都护。”权中纪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儿臣拜见父皇。” “终于知道来了。”权谨坐在办公桌前的地上,看也没看他,一手拿着弹匣,一手往里面装填子弹,随后将弹匣推入枪里,扔到躬身一拜的权中纪脚下,“今日给你机会,想做皇帝我成全你。” “爸,儿子绝无此心。”权中纪越过枪上前两步,躬身幅度更低,脸上冒出冷汗。 权谨哼了一声,反手伸到办公桌上摸了摸,一把将抓着的东西扔向他,飘落在地上展开一角,权中纪瞄了一眼,竟是盖了印玺的传位诏书,急忙拜了下去:“儿臣惶恐,从无此心。” “传位诏书在你面前,乃是我亲笔所书,枪也在你脚下,现在杀了我,你就是大齐皇帝。不要弄得那么麻烦,害了别人。”权谨一手扶着办公桌,慢慢站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权中纪重重磕了几个头,只称惶恐、不敢。 “现在朝廷内外都在传,太子无君无父,段霆夫居中联络,蒋执谋划出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打算怎么办?你叫朕该怎么办?时幽今年才五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儿子请求父亲命天守布武与刑部彻查此事,还孩儿公道。” “公道?蒋执自杀,留下未曾烧毁完全的你和段霆夫所笔书信;杨干自杀,留下与段霆夫联络的证据,现在人人都认为这就是供罪状,还有什么公道?朕给你出个主意,段霆夫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外孙做皇帝,背着你唆使蒋执、杨干谋反……” “爸!”权中纪急忙打断磕头,“绝无此事,岳父绝无此心,请父亲明鉴。” “太子、段霆夫、蒋执等人,从上到下勾结谋反,满朝文武皆传,府郡附和者众,还有人要代我杀了你,以免脏了我的手。战略、战术弹精准命中,托了孙女时幽的福,我侥幸逃过一劫。事实摆在眼前,你告诉我怎么明鉴?我是一国之君,不能徇私枉法。就算我这个父亲相信你,可朝廷不相信他们的太子,你告诉我,告诉朕,我要怎样保你?” “爸,孩儿冤枉,岳父冤枉啊!爸、父皇!”权中纪继续磕头,豆大的汗珠往地上滴落。 “蒋执是你的人,杨干也是你的人,两人皆留下你们勾结谋逆的证据。太子啊太子,一郡之将你都治不住,何以治国?朝廷内外的文武大臣,不是支持二皇子,就是支持老三、老四,只有寥寥之人声援你,做太子做到这个份上,你太让我失望。” “爸,孩儿谨记教诲,绝不结营内外,扰乱朝纲。父皇能给儿臣什么,儿臣就收下什么,除此之外,不思不想,绝不行差踏错半分。”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权谨右手扬起,却见权中纪歪倒在地,昏死过去,急忙蹲下扶着坐起,才注意到他满头满脸汗水,几乎湿透衣服,“中纪、中纪。”随后高声呼叫,“龙慕阳。” “臣在!”避退到院子里的龙慕阳,闻声急忙奔入办公室,这时终于清晰,一股夹杂着药味的血腥气传来,大惊失色,“陛下,你受伤了?” “我受什么伤?”权谨横了他一眼,“快看看太子怎么回事。” “是。”龙慕阳蹲下扶住权中纪时,发现拿开的权谨手掌上有血,一惊之下,陡然发现血迹是从权中纪背后渗出,急忙唤他,“陛、陛下。”示意他看。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没人报上来?”权谨一把抓住权中纪胳膊,与龙慕阳一同扶他起来,终于发现自己手上的血,心不觉一颤,“还不传御医!” “是、是。”龙慕阳急运功力,呼叫第五琴音传御医,随后与权谨将权中纪扶到卧室,让他趴在床上,鲜血不断从后背渗透出来,急忙点穴为他止血。 “太子的伤势是否与他多时不到有关?”看着为权中纪把脉的龙慕阳,权谨冷冷问道。 “回陛下,是新伤,在脊骨附近,极其严重,应该是伤势耽搁了行程,所以迟了。” “知道是什么伤吗?” “没有感觉到暗藏的劲道,若非没有运使,就是劲道已被人化去,御医到后,臣再仔细检查伤口。” “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朕的太子。”权谨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 就算太子谋逆,也该他自己处置,不容假手他人,何况目前还没有定论,有的人就急急忙忙出手,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 不多时,御医赶到,权谨通知的伍修儒也赶了过来。 龙慕阳与御医小心翼翼检查了伤口,转身对久等的权谨一拜,道:“陛下,是江陵府豆门的豆爪功。” “你说什么?”权谨拿在手里的水杯嘭一声捏碎,手掌见血,渣子飞溅,“真是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畜生不如!伍相,联系雾将军,给我调卫星和监控画面,我要知道江陵府豆门高手的行踪,也要知道太子在哪里遇袭,怎样遇袭。” “是。” “陛下。”第五琴音急忙让御医给权谨处理伤口。 也不知道看了几遍权中纪遇袭的视频,一个人守在床前,看着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儿子,脆弱的防线终于被击垮,权谨坐了一夜,什么也没干,次日一早神态憔悴,鬓角似乎添了几根霜发。 “该回京了。”权中纪醒过来,权谨安排第五琴音等人照看,对过来请安和探视的伍修儒说道。 “陛下保重龙体。” “伍相,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谁要残害我的子孙,我与他势不两立,绝无转圜!” 第1271章 弄虚作假 回到镐京,四处皆在示威,声讨权中纪无君无父,目无纲纪,要求权谨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另立贤能。 听着这些烦人的声音,权谨心里已经不起波澜,亲自将权中纪送回府邸,口谕禁足,不得离开太子府半步,没有制诏,除伍修儒、段凝,不得见任何人。 权谨不在的这段时间,镐京极其热闹,不仅窦太后言之凿凿的先帝遗愿在朝堂、民间传响,关于权武“英明神武,千古一帝”的说法也很有市场,搅起满城风雨。 窦太后先后四次到场,监督天守布武、刑部审问段霆夫,甚至下令严刑拷打,随后又懿旨派人抓捕了段家之人及仆从,以刑逼供,不少人乱放乱咬,甚至编故事,说的有板有眼,又牵连了许多人进去。 她还亲自带着人到东宫府邸,让段明节招认太子谋反之事,段矢口否认,被宫中女官扇了不少耳光,太子妃毫无尊严可言。据传,长女权至幽还挨了窦太后两脚,真假不知。 谯皇后冷眼旁观,不敢出声。 权谨对这些知道的清清楚楚,吩咐段凝不用过问慈安宫,静观其变,其实心里极其愤怒。而今权中纪遇袭,差一点身亡,他决定依照伍修儒的提议,至少现在不废太子。 “殿下。”接到权中纪,段明节差点哭出来,谁也没有想到窦太后竟狠辣至此,毫无亲情人性可言。权中纪遇袭,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也是不久前才从矶头山得到消息。 “放心,死不了。”他拍了拍段明节的手。 “殿下、段妃娘娘,外边凉,先回屋子再说。”权中纪的奶娘李妈妈说着,吩咐众人将他抬进卧室。 下人退下,卧室里只有权中纪、段明节、李妈妈三人,段明节哭诉父亲受刑太多,身体已经垮了,请他相救。 权中纪慢慢闭上眼睛,道:“听说蒋家、杨家都搜出不少岳父参与谋反的罪证,还传他曾与蒋执在春节前秘密谋划,陛下震怒,我只能尽力而为。” “根本没有的事,太后就是想屈打成招,让陛下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好让她的心肝儿子做皇帝。” “明节,道理我们都懂,但证据和事态对岳父不利,也对我不利。镐京的情况你比我了解,此事不会轻易罢休,我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明明好好的,蒋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不是蒋执的命令,现在还没有定论,我们才有一点退路。只可惜,蒋执死了,杨干也死了,他们倒是一了百了。” “段妃娘娘,一路舟车劳顿,先让殿下休息吧,段尚书的事稍后再说。”见面色苍白的权中纪露出疲态,也不想他伤神,李妈妈急忙提醒段明节。 “李妈妈说的对,此事定论尚早,也不急于一时。”段明节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权谨回京,窦太后多少会收敛些,应该不会再去盯着用刑伺候段霆夫等人,不会再受罪,自有清白之日。 “拜见陛下。”回到鼎和宫,接到命令的段凝已经等候在此。 “段将军不必多礼。”一路上小憩,权谨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到一旁沙发上坐下,“现在情况怎么样?” “段尚书那里没有打开突破口,但段家不少人受到了引导,招了许多似是而非的人、事出来,慢慢串成了一条线,谋反之举逐渐清晰起来。有人在背后鼓动、组织,现在是镐京城,接下来就是京兆府,甚至西、北数府,即将全面发出废除太子殿下的声音。段家已有人画下死供,段尚书那边恐怕很难。” “真的串成了一条线?”权谨没有缠绷带的手慢慢端起茶杯。 “在公路上捡到一块钱,可以是捡,可以是偷,也可以是抢,甚至抢的过程中还可以杀死人。只要准备充分,逻辑清晰,要串成线并不难,天守布武和刑部都无法完全推翻那条线,只是缺少关键证据,可左可右。段家之人接触有限,目前还没有将太子殿下牵扯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段霆夫不开口,太子就没事?” “陛下,太子殿下有没有事,不在于谁开不开口,而在于事实。” “段将军,现在我最头痛的就是‘事实’二字。蒋执、杨干死了,由目前的证据来看,可以说太子无辜被陷害,也可以说他参与谋反,不清不楚,模棱两可。朕想要一个事实,但有些人、有些事不一定需要事实,只要污水洗不干净就行。看看,还没有结果,镐京的人已经跳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声势浩大,这就够了,是不是?” “陛下的意思……”段凝看了他一眼。 “再说吧。”权谨慢慢放下茶杯,“对了,我听说你们综合了雄鹰岭的情报,察觉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问伍相,他说你更清楚,还是直接问你好些。说说看,都有些什么重要的发现。” “此事说来话长,资料众多,我正在梳理,准备向陛下汇报,如果陛下想了解,我让刘亚西将那些资料搬过来,陛下一观便知。” “行,你让刘亚西送到鼎和宫,交给龙慕阳。”段凝联系刘亚西后,权谨轻笑一声,“这个二皇子挺有本事,回来的路上,半途用餐休息,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听到一些风声,扶风郡死鹰岭起事的藩镇,似乎与朝廷中人甚至南边有勾结,狼狈为奸。呵,他倒是猜得准,难道想摸一摸朕的屁股不成,岂有此理。我一路上在想,二皇子这些年在大齐剿盗灭匪,似乎从未过问藩镇之事,所以才能畅通无阻,怎么突然关注扶风郡,还提醒我雄鹰岭似乎有问题?” 正如雄鹰岭所料,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段凝暗喜,回道:“陛下,此事就与二皇子有关,资料到了,陛下一看就明白。” 资料很多,总结起来却很简单,就是匡弼曾向清平子汇报,猜测权中会杀人放火、弄虚作假剿盗灭匪那一套。 经过近两年追踪查证,再也不是猜测,而是证据确凿,证实了权中会剿灭匪盗假多于真,以此赚取名声造势,雄鹰岭与段凝的情报互为印证,都证实了这一点。 第1272章 自掘坟墓 “阴谋奸宄,心术不正,沽名钓誉,残害无辜,居心叵测!”文字、音频、视频等资料慢慢看完、听完,一直阴沉着脸的权谨怒气一下子爆发,拍案而起。 权中会赚名声,甚至想做太子,他都可以理解,也能接受,但你得用正当手段,堂堂正正来抢。 他之前一直觉得权中会不错,就是因为他率军常年在大齐土地上剿灭匪盗,为民谋福,这也是他欣赏这个二皇子的地方,觉得可托付大事,比权中纪更适合做太子、做君王。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权中会耍弄手段,派人假扮匪盗,四处杀人放火,残害黎民,再假装以正义之师“剿灭”,用心险恶,歹毒至极,也是对自己“信任”的侮辱,让自己这个父亲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笑的白痴。 这样的人也配做太子?! “段将军,我记得年希维……就是大齐306年底,他突然带着天守布武去查运往右军府和北齐水师的装备物资,是不是就在二皇子兵指雄鹰岭后不久?” “时间上相差不多,几个月。经过天守布武调查,之前向年尚书提供信息后自杀的人,出事前曾三次与二皇子府的统领业沉沦接触,不知意欲何为,详细情况,陛下不妨让雾将军亲自汇报。” 她还有一点没说,权中会得到的假消息来自她,这是出兵雄鹰岭及发现权中会心术不正后,清平子让她陷害权中会之计,没想到权中会没有亲自上场,年希维这个白痴被利用,倒是谨慎,心机深沉,不由得让人高看一眼。 清平子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人成为太子,登上帝位,不然将来肯定腥风血雨,要么宫疏雨失去治理天齐的条件,要么弑君,皆不是众人希望看到的局面。 别看他动不动就说弄死谁,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可能让宫疏雨一系背上弑君的嫌疑,在史迁上留下遗憾一笔。 这也是段凝和他一样,完全放弃辅佐“秀儿”权中会的原因,只是瞒着权谨、伍修儒他们,偷偷运作。 借着蒋执谋反事件,镐京乱事四起,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运作之际,段凝在心力交瘁、疑神疑鬼、杯弓蛇影的权谨面前给权中会上眼药,伤口上撒盐,就是要斩断权谨对他的任何幻想,彻底放弃。 道理很简单,这个样子的权中会,看起来就像是梁王第二,打着正义之旗,行阴谋夺权之实。这是权谨一辈子最大的痛,极其敏感,不是零容忍,绝对负容忍,一点就着,一碰就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权谨对权中纪的失望和痛恨情绪转移到权中会身上。 权中纪之事没有证据,不过捕风捉影,现在还夹杂着窦太后与江陵府之谋,权谨需要权衡利弊得失。权中会之恶则是板上钉钉,也不必有顾忌,还可以借机敲打权武。 很多藩镇从江陵府买武器装备,都与梁王有所勾搭,甚至狼狈为奸,你权中会为何偏偏只提雄鹰岭? 几乎所有的藩镇,包括江陵府,都想搭上段凝这条线,为此汲汲营营,也因此造成段凝与大部分藩镇皆有所接触,必然有迎来送往,权谨岂有不知,用得着你说? 权中会暗示死鹰岭藩镇似乎与朝廷中人有勾结,摆明了指向与清平子他们有不少接触的段凝,他为什么单单将雄鹰岭藩镇提出来、剑指段凝? 朝廷内外都知道,伍修儒、段凝明面上支持太子权中纪,剑指段凝就是剑指伍修儒一系,背后的目标则该是权中纪,你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权中会如果察觉到了什么,率军去试探雄鹰岭,后来又利用年希维闹事,最终的目标肯定也是权中纪。发挥一下想象力,那么这次不清不楚、不到一日就平定、看起来极其可笑的蒋执谋反事件呢?是不是也是一场针对权中纪的阴谋? 目标是权中纪倒是可以理解,皇权之争嘛。 踩着无辜黎民的尸骨获得声誉,已经触碰了权谨的底线,绝不能原谅的是,轰击矶头山是要害死君父夺位啊! 权谨道:“我这一生,最痛恨别人在背后耍弄诡计,觊觎权位,不讲血脉同胞亲情。连朕的大业也来破坏,其心之毒,百年难见,却偏都被朕撞上。这些个儿子,一个个看下来,只有太子最像我,软弱心慈,一生只能被别人欺负。” 利用权中会之恶与权谨的疑心绕来绕去,权中会被成功绕了进去,成功取代了权中纪。 “陛下何出此言!”段凝假装惶恐一拜,其实心里美着呢! 兵发雄鹰岭,作为一系列谋划的起点,到回京路上对权谨说那些可以引发联想的诛心之语,权中会冤枉就冤枉在,他不知道权谨对雄鹰岭与江陵府之间眉来眼去所表现出来的厌恶和警告都是烟幕弹,不仅如此,雄鹰岭更是权谨这一生作为大齐之君最后的赌注,可以说决定着百年之后史笔对他这位帝王的综合评价,盖棺论定,谁敢耍弄诡计,阴谋破坏,就是与君王为敌。 “有感而发罢了,段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你知道在矶头山别庄的时候,为何蒋化一提杨干有问题,我就拿下他吗?蒋执、杨干之变迷雾重重,我让雾将军整理了一下,声势浩大声援老四做太子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猜怎么着,这些个大臣,不是与二皇子来往密切,就是与江陵府眉来眼去,声援前与二者皆有所联系,摆明了想将老四这个傻子架到火上烤,自己置身事外,反衬自己不与人争,可堪大任,以坐收渔翁之利,也把朕当成了傻子,以为朕糊涂了。老四这个白痴还沾沾自喜,跑到我面前来请杀太子,为君父分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权谨抓起资料扬了扬,“这种人也想做太子,大齐亡国之祸不远!” 不用查段凝都能猜到,舞文弄墨、夸夸其谈的四皇子权中兆,在地方府郡根本没有影响力,却有这么多地方府郡官吏为他摇旗呐喊,一看就是别人的探路石,不是权武就是权中会在背后搞鬼,只有一直汲汲营营的他们有些能量。 正是这种心态下,降了权中会并一路跟来矶头山的杨干,被权谨下意识划入了二皇子一系的行列,所以蒋化一拉,他就按脑袋,只是没预料到会死的这么快,断了他想知道的线索。 权中会自以为得策,却撞到权谨枪口上,一步一步,成功让权谨将他归类为权武一类没有血脉同胞亲情的恶毒之徒行列。 闹出这么大动静要弑君的蒋执,临阵第一天、还没交火就自戕,副将杨干转眼倒戈,竟而迅速自杀,桩桩件件皆不寻常,闹着玩一样,如果权中纪谋的是这样的反,真正是千古奇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刻,权谨内心扭转了对蒋执、杨干事件的看法。 第1273章 累了 “段将军。”段凝确实是香馍馍,秘密入京的月深甫也乔装打扮找上门。 “月长史,非得要害死我你才开心。”段凝嗤笑一声。 “还请将军多多包涵。”月深甫拱了拱手,“以将军同殿下的关系及贡献,大事一成,论功行赏,非中军府左右都督及宰相之位不能报答,还望将军助一臂之力。” “月长史,你该理解我,段某身为朝廷的人,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一直待我不薄,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殿下应该不会让我为难,月长史何故又来刁难我?!” “殿下和月某都理解将军,也不要将军直接出面,敲敲边鼓即可。殿下对将军抱着十二分的诚意,也相信与将军之间的深厚友谊,月某才敢冒着风险在这个时候上门。” 段凝想了想,道:“再闹两日,闹的越大越好,那边扛不住了,在不触及太子利益的前提下,我可以想法子拿下段霆夫。太子是陛下的儿子,段某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还请大人和殿下谅解。” “一个段霆夫足矣,多谢将军。”月深甫喜道。 大家都想段霆夫死,想不死都难。 “月长史客气,代我问殿下好,这种时候不方便联系,我就不添麻烦了。” “该然、该然,月某一定将将军的话带到。” 要求废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声势越来越壮。 窦太后并没有如段明节所想那般会有所收敛,而是变本加厉,监督审问、拷打段霆夫及段家之人,当她拿到段霆夫的亲笔供状后,亲自找权谨摊牌,道:“段霆夫谋反,大逆不道,权中纪定然忤逆不孝,如此恶徒,本宫觉得朝廷必须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下狱问罪,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 权谨扫了两眼供状,沉默片刻,对上愤怒的窦太后,扬着手里的供状,道:“娘,段霆夫是段霆夫,太子是太子,岂能混为一谈?不过一些捕风捉影之事,段霆夫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老不要见风就是雨,什么事情都往太子身上牵扯……” “那个畜生要杀你,弑君父,你还为他说话!”窦太后拐杖敲了敲地面,打断他说话,怒其不争,“段霆夫交代的清清楚楚,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外孙做皇帝,再学杨坚篡位,断我权家江山,其心恶毒,非诛九族不足以警醒那些居心不良之辈!” “娘,宇文阐不是杨丽华所出,太子也不是宇文赟,不必拿故事牵强附会。段霆夫想不想学杨坚我不知道,但有人要杀我的儿子、你的嫡亲孙儿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母亲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大逆不道的忤逆子,死不足惜!” “娘,你心疼儿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今儿有人要杀我的儿子,明儿就会来杀朕!到底谁忤逆不孝,死不足惜,儿臣心里有数。” “权谨,好啊权谨!”窦太后被刺激得跳了起来,“你敢与我大声说话,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伦常?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指桑骂槐,本宫消受不起,这个镐京没法住了,我去江陵找武儿,找我的儿子。忤逆不孝,忤逆不孝啊!” 窦太后之前说的那些话,所谓先帝的遗言、遗命,将权谨贬得一文不值,他的心里就不痛吗? 他没有说话,窦太后也没有真的离开,要去江陵找她的儿子,而是在鼎和宫大喊大叫,呼天抢地,疯婆子一般,众多女官、宫女根本拉不住,有人吃了拐杖,血溅大殿。 看不下去了,权谨颤颤巍巍走过去,跪在窦太后面前:“母后息怒。” 窦太后一拐杖抽在权谨身上,指着他的脑袋质问,道:“权谨,本宫再问你一遍,权中纪、段霆夫谋反,你废是不废、诛是不诛?” “空穴来风,无凭无据,儿臣不能下此毒手。母后,太子纵有不是,骂得打得,终究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在气怒的窦太后听来是如此刺耳,心里认为权谨摆明了就是在指桑骂槐羞辱她,气得浑身颤抖,拐杖不停拄地:“权谨,你好,你好啊!你果真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我再问你,到底废不废了权中纪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依先帝遗命立武儿为皇太弟?” “天下者,太祖、太宗弘德四海以尊皇,父子相传,至于儿臣,大齐之约也,岂可因一己之私而废公擅立?此孝子明君不为也。”权谨没有去看在打不打死他边缘徘徊不定的窦太后,“母后如果觉得累了,回慈安宫休息吧。” 如此氛围,别说第五琴音、黎萱等女官不敢说话,颇得恩宠的袁茹钰甚至不敢踏入鼎和宫。 咚咚几声,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窦太后歪倒晕了过去,黎萱与宫女急忙扶住,与奔进来的袁茹钰带着她离开。 权谨吩咐第五琴音带着御医去慈安宫候着,起身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龙椅下的殿陛上,似乎已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无法挪动分毫。 累了、累了,权谨累了。 从皇子到太子,从太子到君王,周围一直都在变,母亲不似母亲,兄弟不似兄弟,儿子不似儿子,这一生的路还没有走完,还要继续走下去,一刻不停的走下去,直到人生的终点。 他的终点在哪里? 窦太后醒过来后,生龙活虎,干劲十足。权谨却在夜里病倒,卧病在床,不得不将朝廷诸事交给伍修儒代为处理。 窦太后连权谨也不放在眼里,为所欲为,别说一个伍修儒,手段越来越多,越来越过激,越来越毒辣,甚至演变到到东宫抓走段明节用刑,整个段家之人血泪斑斑。 袁茹钰心里对她最后的一点同情和愧疚,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到三日,段家与蒋家勾结谋逆被坐实,窦太后亲自监督刑部尚书卓重申写下判决,签字画押。段霆夫及长子段立节判死,即刻处斩;段夫人、段明节、段丙节等其余段家之人被判充军到右军都督府前线,终身为奴。 权中纪带伤到慈安宫,跪求窦太后放段家一条生路,被窦太后借口违背君父权谨的禁足口谕,擅自出府,赏了他板子,满身溅血,直接打晕,伤上加伤。 若非袁茹钰偷偷联系段凝,伍修儒、权谨先后赶到,权中纪很可能被杖毙。 第1274章 任人践踏 当着朝廷重臣之面,权谨站台,不发一言,伍修儒据理力争,不留情面,以窦太后干涉朝政、有违祖制始,一一斥责她的所作所为,暗指权武阴谋加害,离间母子、父子之情,使她不得不有所妥协,双方各退一步,只斩认罪的段霆夫一人,段立节改判充军。 窦太后最后还要恶心权中纪一把,她请卜算子出面,促成跟随月深甫在镐京办事的贺晋负责押解段家之人到西线,交给右军都督府。 “贺爷,喝两杯暖暖身子。”包打听带着谄笑敲了敲门,走进贺晋酒店房间,扬了扬手里抱着的酒壶。 “你小子会来事。”贺晋拍了拍他。 包打听是刘连昆的人,安排过来帮忙,虽然跟他的时间不长,却是办事的好手,一路上安排的妥妥帖帖,真是越看越喜欢。 途经西城郡,即将走出兴元府,进入阳平府,只要将人交给右军都督府,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贺爷,不瞒你说,这可是大齐280年的好货,小的一踏入酒店就闻到了酒味,去问那个经理,死不承认,没办法,小的只好使了一点手段,还不是得乖乖交出来,让小的能沾贺爷的光,尝上两口。” “是我沾了你包爷的光吧。” 贺晋也开玩笑,包打听连称不敢,取出杯子倒上,果然入口香醇,回味无穷,非是普通名酒可比。贺晋赞叹不已,吩咐酒店安排了些菜,与包打听在房间里饮酒。 大半壶酒下去,包打听看着已有几分醉意的贺晋,稍微靠近了些,小声道:“贺爷,小的这两天注意了一下,咱们太子妃的皮外伤似乎已没有大碍。啧啧啧,仔细瞅几眼,真是天下罕见的美人儿啊!” “什么‘咱们太子妃’?已经废啦,现在她只是段明节,囚犯,一个囚犯!”提起段明节,酒足饭饱的贺晋血压蹭蹭往上跑,“不过你没有说错,确实是美人儿,不然能进皇家的门,除非逆天了吖的。” “是、是,小的不会说话,该打、该打。”包打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个时节,三两天洗不洗澡倒是无所谓,但是太……这个段明节养尊处优,毕竟曾进过皇家的门,咱们是不是该照顾一下皇家的颜面,让人带她到酒店洗一洗?” 一听洗一洗,幻想功能启动,贺晋更激动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嘶~~你说的不错,确实该洗一洗,但咱们没带伺候的宫女,不好洗吧?” “一个囚犯而已,还想要宫女伺候,反了吖的,能让她洗一洗,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还是看在皇家面上,她算什么东西!” 贺晋想了想,酒壮胆包天,一拳砸在手心,已下定决心,道:“行,咱们给皇家面子,老包,打个电话,让他们将段明节带到酒店,让咱们的太子妃好好洗一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包打听谄媚一笑,退开几步,给看管段家人的官长打电话。 打完电话,他又让酒店送了高度酒来,三两下将刚才的酒喝完,高度酒开始满上,不过几分钟,贺晋已不知东南西北。 他拿出手机,放了一部新片给贺晋看,那家伙,完全扛不住。正在兴头上,敲门声传来,走过去打开门一看,不是段明节是谁。 “请吧。”包打听含笑退到一旁,伸手请她进来。 “嗝……太……太……段女士。”贺晋摇摇晃晃想走过来,刚起身不适应,脚一软倒在沙发上,“来、来洗澡……嗝……沐……沐浴……” 手机里的片子还在播放呢,那声音谁还不知道,段明节冷着脸,只觉得恶心,根本不想踏入,冷冷道:“好意心领,我还没有这么娇贵,告辞。” 想走? 带着她过来的兵士围在门口,冷笑看着她,根本走不了。 “段女士,最好识相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吗?你特么现在就是一个囚犯,姓贺的要你死就死,要你们段家灭就灭。”贺晋站在沙发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稳了一下步子,慢慢走到门口,“请进。” 段明节没有理会。 “呵呵,嘿嘿……倔上了,她还跟我倔上了,哈哈……”贺晋指着她捧腹大笑,慢慢蹲下,又慢慢站起来,脸上笑意渐失,冷冷吩咐,“来人,给我将段夫人扒光吊起来,拍几个视频拿去卖。” “你敢!”段明节怒气冲天。 “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贺晋冷眼示意,兵士联系外边,吩咐将段夫人扒光吊起来录视频,录好后传过来欣赏欣赏。 当然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受辱,段明节眼角挂泪,只能妥协。他们是囚犯,没有任何尊严的囚犯,任人践踏的囚犯。 “段女士,不是我姓贺的刁难你。上头有吩咐,虽然你已被废,毕竟做过太子妃,皇家的颜面得照顾一下。要是让右军都督府的人看到一个肮脏的废太子妃,我没有脸子,朝廷和皇家都没有颜面。但是呢,你偏又是个囚犯,咱们得好好看管,所以委屈你一下,就在我的套房里洗。放心,我姓贺的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偷看。” 扫视着这一群人,慢慢走向浴室,当她转身伸手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按在门上,吃力不住,脚步一退,门砰一声撞在墙上。 看着站在浴室门口、一脸贱笑的贺晋与包打听,段明节脸色终于变了,下意识双手环抱,道:“狗贼,你不是说不会偷看吗?” 包打听伸手按在门上,躬身请他进去。 “我不偷看啊!”贺晋抬步跨入,双手一摊,无奈而又无耻的笑着,“我光明正大看。你也别怪我不给你基本的自由,浴室带窗户,你身上这么多衣服,还有毛巾、浴巾什么的,要是不看紧一点,你结绳翻窗逃了怎么办,姓贺的奉命押解囚犯,吃罪不起。下面,有请咱们的太子妃沐浴更……更衣就算了,哈哈……” “无耻!贺晋,我一定会将今日之事上报朝廷,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贺晋上前两步,伸手捏住她的脖子按在墙上,身子慢慢靠近,“你以为权中纪还能蹦跶几天?早晚送你们团聚。段明节,乖乖听话,老子舒服了,保你们段家安安平平到西线,若不从,几个囚犯染病死在半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第1275章 草头神 贺晋毕竟醉酒乏力,紧急关头,段明节奋力一击,将他推开,一个踉跄翻倒在浴室里,自己则往浴室外冲。 包打听没有过问,进入浴室将摔倒的贺晋扶起。 跑了几步,段明节愣在套房里,哪里逃得了,兵士早将门关上,内外双岗。 “贱人,还想跑,真是给脸不要脸!”贺晋揉着撞痛的脑袋和身子,恶狠狠看着她的后背,走出去后,抬手将桌子上的酒菜扫在地上,掀飞桌布,“把她带过来,给我按在桌上,老子爽完了,你们也有肉吃。”一边说着,一边解衣服。 “贺晋,你敢!”看着围来抓她的兵士,段明节急忙躲闪。 “我有什么不敢,还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吗?告诉你,囚犯而已,认清现实吧!你们这种充军的女人,到了前线还不是伺候那些大头兵,不如先让我们爽一下,保证你爽歪歪,哈哈……告诉你段明节,老子不仅玩你,还要拍下来带回去慢慢欣赏。”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扔给包打听,“老包,拿着手机好好拍,一定要将我奋勇杀敌突突的英姿拍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咱们也有机会睡一睡一朝太子妃,真是祖坟冒烟啦,哈哈……” “好的呢,贺爷。”包打听接住手机,嘿嘿一笑,开启摄像。 “救命、救命啊!畜生,贺晋你这个畜生,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段明节如何跑得过兵士,很快就被抓住,拖向餐桌,要将她按在上面。 包打听手机镜头来回对着贺晋与段明节,不错过任何精彩瞬间。 “贱人!”两下没有按上去,贺晋不小心又被踢了一脚,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自己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给我拍好了。”吩咐完,他将解下的衣服扔在地上,大步走向被拖上桌子死命挣扎的段明节,“今日就让权中纪的老婆见识见识我江陵府枪法的厉害。” 嘴角带血,满身受刑的伤口也在拉扯中撕开不少,鲜血点点溢出,段明节声泪俱下,拼命大叫,死命挣扎。 “哈哈……”迎接她的是贺晋兴奋的笑声,双手伸向她的衣服。 当手距离衣服不到五厘米的时候,一阵阵刺痛传来,贺晋一惊,看向自己的双手,已是满手点点鲜血,手心手背对称,仿似被无数尖针穿透一般。 贺晋猛然看向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尼麻的软猬甲! 眼神刚聚焦,眼前按着段明节的那些手突然松开,人也无力倒了下去,嘭嘭几声,已没了动静。 “谁!”贺晋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抬眼四顾,只见一个稻草人慢慢飘在段明节上方,杂乱的稻草上满是鲜血,稻草编制出的嘴唇似动不动,仿佛在嗤笑他。 “啊!”虽然被眼前发生的事震惊到,段明节可没有忘记她的目的,翻身滚下桌子,一步三滑奔向房门,欲夺路逃走。 手刚伸向门把手,房门已经打开,吓得她不自觉一退。她虽不认识眼前走进来的豆门之人毕豆,却知道之前露过一手的他是修仙者,在他面前绝对逃不了,何况门口还有兵士。 “毕先生。”眼看着住在隔壁的救星过来,贺晋急忙靠了过去。 官长带着房间外的兵士持枪走了进来,指着眼前染血的稻草人。 包打听缩在房间一角,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不知是哪位朋友仙驾高临,可否露面一会,也好让毕某一尽地主之谊。”毕豆对着稻草人拱了拱手。 没有回话,没有声音,稻草人静静漂浮在餐桌上方,空洞的双眼注视着他们。 “雕虫小技,装神弄鬼!”片刻后,被轻视的毕豆微怒,抬掌扫向稻草人。 掌风过处,没想到稻草人纹丝不动,没有带起半分涟漪,房间对面的墙轰一声炸开,扬尘四散,酒店外传来惊叫声。 贺晋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吩咐毕豆一定不能放跑了段明节,连滚带爬奔出房间,在兵士护卫下离开。 房间里除了对峙的毕豆与稻草人,还有段明节与包打听。 包打听两手空空,贺晋的手机掉落在沙发底下,还在摄像、录音。 贺晋等人逃离,房间之门无风自动,慢慢关上。 毕豆感觉有些不妙,贺晋已经逃走,他也准备离开,稻草人突然动了,带起无形烈炎冲向他,欲退已来不及,只闻一阵微弱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响起,稻草人从熊熊大火中飘了出来,完好无损,毕豆自此消失不见,灰飞烟灭。 稻草人望了包打听方向一眼,神风一卷,带着段明节与贺晋的手机消失不见。 还没有跑出酒店,贺晋身边的官长接到了看押段家之人那边的电话,段家人被一群稻草人救走,一个不剩,吓得他腿一软,差点摔下楼梯。 完了! 握着官长手机的贺晋靠在墙上,冷汗又开始往外冒,脑瓜子嗡嗡的,根本没有听对面后边说的话,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怎么楼上没有传出打斗声,一个激灵,又带着兵士往楼上跑。 撞开门一看,除了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大喊饶命的包打听,鬼都没有一只。稻草人不见了,段明节不见了,毕豆也不见了。 “人呢?”贺晋也顾不得客气,冲过去抓住包打听的衣服,将他拖了起来。 “饶命,稻草大侠饶命,饶……”看清眼前的人是贺晋,他才回过神。 “人呢?毕先生呢?段明节那个贱人呢?” “贺、贺爷,那……那个稻草人根本不是人,他……他……” “我当然知道稻草人不是人,是草,我问你人呢?”贺晋有点生气,我需要你教吗?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包打听急忙摇头,“稻草人根本不是人!毕先生刚想带着我和段明节离开,没想到稻草人突然动了,只见一道虚影闪过,犹如天神下凡,金刚一怒,轰的一声,毕先生周身燃起大火,转眼就烧没了。” 贺晋吓得心一跳,他们这群押送大军的柱石毕豆这么简单就死了,今天真是捡回一条命,道:“那……那……段……段……段明节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包打听要哭了,“我吓得磕头求饶,然后……然后贺爷你们就来了。” 贺晋放开包打听,颓然坐在地上。 他能汇报说段家人被稻草人救走吗?毕豆这个豆门修仙者死了,他们这些废物却没事,还不笑死人,别说其他人,月深甫信不信都不知道。 真是撞鬼了。 第1276章 小朝廷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段家之人不断道谢,尤其保住清白的段明节,看着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统领稻草人的上仙,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众位不必客气。”那人运功托住要下跪致谢的众人,慢慢揭开面具,露出曾救下权中纪的破阵子那张脸,看向段明节众人,“不知诸位今后有何打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们的身份是充军的囚犯,现在的情况等同于越狱,要是消息传回镐京,太子怎么办?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大齐还有容身之地吗? “妈。”段明节看了破阵子一眼,拉着段夫人小声说话,“我们自己赶去右军都督府见窦都督,都督一直靠向殿下,与父亲又有同僚之谊,必然不会为难我们。贺晋欲行不轨,现在我们又被救,他怕被问罪,短时间应该不敢让镐京知道我们已逃走之事。只要我们尽快赶到右军都督府,有窦都督作保,加上贺晋肯定也不想张扬此事,没事找事,多半会闭口不言,就这样揭过。” “明节,你真是天真。”段立节靠了过去,“你也不想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就是窦家人,就算窦都督同情我们,想好好安顿,一旦窦太后暗中搞鬼,窦都督真会为了我们这一家子囚犯与窦太后对着干吗?陛下都被压制得死死的,别说一个窦都督。窦太后为何将我们一家发配到西线,肯定早有准备,我们一旦到了右军府前线,等待我们的绝没有好日子。贺晋是江陵府的人,竟敢对你不敬,他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吗?” “明节,你大哥说的有道理,去西线多半死路一条。”段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一声。权谨、权中纪在窦太后面前都是弟弟,别说一个窦启孙,在窦太后那里翻不了天。 窦太后拿下段霆夫、拿下段家的目的是为了将“太子谋反”坐实,目的还没有达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了右军都督府也摆脱不了窦太后的纠缠,肯定还会找他们麻烦,除非干掉了权中纪,段家已没有了用处,或许大发慈悲,任其自生自灭。 “上仙既然来救我等,定然对我们段家有同情之心,不知可否指条明路?”段立节走过去,对破阵子一拜。 他没有问为何要救他们,何人指派,因为无亲无故的破阵子不可能专门跑来救他们。该说会说,不说则不必问。 谁都知道段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段家将会面临什么,如果现在随随便便说出救人者,一旦段家之人又被拿回拷问,谁能保证没有人会说出去,不是有连累恩人的可能? 既然如此,如果破阵子不提,不如不知,不知则无险。所以,他们连破阵子名姓、仙号也不问,就是未免出意外。 “一条路,跟随我去天泰,隐姓埋名过平静日子,只要你们自己不乱说话,没有人打搅你们,从此与天齐再无瓜葛。另一条路,投奔上宁府扶风郡,隐姓埋名,静卧深山,将来或有雪冤之日。” “扶风郡?”段丙节皱了皱眉,“听说扶风郡死鹰岭新藩一向与江陵府走的近,狼狈为奸,陛下深恶之,我们去投奔,岂非自投罗网?” 破阵子看着点头的众人,看他们的意思,似乎不想去天泰,或者说,必要雪冤,尤其要为冤死的段霆夫昭雪,当然就不能与天齐再无瓜葛。 “我只是传达上头的意思,具体情况不清楚,也只负责这两条路。如果你们有其他想法,我不干涉,会给你们足够的钱。”破阵子说着,拿出一张钱庄卡。 段明节看向他手中的卡,也就是说,如果不选择两条路之一,他就不会再过问,而是任段家之人自生自灭。她咬了咬嘴唇,看了母亲一眼,很想问上头是谁,如此才好判断,可又不能随便问。 “好,就去扶风郡!”段立节看着破阵子,一拳砸在掌心。 破阵子来救他们,还烧死了江陵府的修仙者,要再害他们的可能性很小,就算要害,将他们引去与江陵府走得近的扶风郡,还不如让贺晋折腾他们,带去右军府前线受罪,何必多此一举。也就是说,扶风郡或许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否则就不会成为“明路”之一。 如果不选天泰,作为充军囚徒的段家,其实在天齐王朝根本没有容身之处,无论他们去哪里,只要被人发现,大概率会被拿下,送回镐京,既然如此,不如选扶风郡试试,反正也没有什么区别。 破阵子点了点头,将卡收了起来。段家选择扶风郡,等于又上了一道保险。 现在雄鹰岭有段凝的人,在各镇、各军任要职,执掌重兵,绝对是大军中上层最大的一个势力集团,乃是嫡系中的嫡系;有仲谦之子,他们都算是伍修儒的人,也就是权谨一方的人。 人数众多、贡献巨大、与清平子关系密切的铜犬帮系都逊一两筹,只是在工厂、企业、建设、种植养殖等后勤支持方面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那是他们驾轻就熟的事,可以看做另一类贡献的主力军。 还有彭着升、祁双权等将离的属下。 如果算做权中纪亲近之人的段家再过去,加上袁茹钰的存在,等于拥有了各方都能接受的势力,只要团结得当,万众一心,可以看做镐京的小朝廷,将来必然更稳,无论是权谨还是权中纪,都更容易接受雄鹰岭的存在和发展。 清平子、宫疏雨等人皆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用人、行事一切都在往让镐京放心且尽可能不出问题的方向努力,为的就是这一群生死兄弟及其子孙后代的未来,他们相信权谨、伍修儒看得到,将来知道真相的权中纪也会明白。 当然,段霆夫成为冤死鬼,废段明节、立袁茹钰的谋划,肯定不能让权谨、权中纪父子及段家弄个清楚明白,只能看做顺势而为,不然非得炸毛、炸锅不可,伍修儒、段凝也得挨板子。 有些人心里抗拒,不大想去扶风郡做“反贼”,但大多数段家的人都赞同段立节的想法,同意去雄鹰岭。 统一了方向,破阵子以道法掩盖,带着段家之人往西越过齐、泰、正对峙的前线,往南进入天正王朝,从海路往东,赶往雄鹰岭。 绕了一大圈,一是静观镐京的博弈,也是为了让他们感受一下雄鹰岭的勃勃生机及令人赞叹的影响力。 当然,接下来的很多年,段家之人都只能低调生活,肯定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第1277章 迎接一下 段明节说的不错,贺晋欲行不轨,又走脱充军囚犯,未免被罚,当然不敢第一时间张扬此事让镐京知道,只派了人出去秘密打探消息,一无所获。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带着众人缩在兴元府西城郡,联系月深甫,气得月破口大骂,急忙赶往西城郡。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畏畏缩缩的贺晋,月深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这说的清吗?心虚的贺晋不敢看他。 “回长史大人话,是稻草人……” “我没问你,给我闭嘴!”月深甫冷视说话的包打听,将话生生打断。他记得应该见过此人,是江陵府的人,只是不知道名姓。 他之所以生气,不仅因为走脱了段家人,还有豆门高手毕豆消失的不明不白,必须要给豆门一个说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梁王和朝廷那里怎么交代?方方面面都是问题。 有点冷场的时候,贺晋新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一大跳。拿起一看,是窦启孙来电,直接一哆嗦,差点没拿稳。 窦启孙这个时候来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他看着月深甫,哭丧着脸,根本不敢接。 月深甫看了一眼贺晋递过来的手机,哼了一声,一把夺过,拍在桌子上,滑了接听,按下免提。 “是郢县县令贺大人吗?”手机里面传来窦启孙的声音。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亲自打来电话,本来是很荣幸的一件事,现在却可以吓死人。 “是、是,下官贺晋,拜见窦都督。”他对着手机一揖。 “贺大人客气,我只是想问一下,充军的囚徒到了什么地方?算算时间,已经过了期限,怎么还没到西线?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贺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真的没问题?那是怎么搞的,还没有送过来?” “就、就是……不瞒都督,段家之人养尊处优,有人经受不住长途跋涉生了病,所以有些耽搁,很……很快就可以送到西线。” 月深甫拳一紧,真想给贺晋两巴掌。都这个时候了,段家之人半点消息也没有,窦启孙亲自来电询问,你瞒得住吗?拖两天又多一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窦都督你好,我是月深甫。”没办法,他只能亲自上阵。 “哦?没想到竟是月大人亲自押送,看起来段家囚徒果然金贵,能让日理万机的长史大人放下镐京之事,抽出时间送一程。” “窦都督说笑了,下官刚好有事经过,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月大人现在是在西城郡吧?”月深甫承认后,窦启孙大笑起来,“巧了,本都督也在西城郡,不知道可不可以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贺晋双脚一软,直接连同椅子翻倒在地上,差点吓尿。 月深甫伸手拿起手机,慢慢站起身,道:“窦都督真的在西城郡?” “哈哈……月大人该不会以为执掌百万大军的窦启孙是一个聋子、瞎子吧?本都督现在就在西城酒店楼下,月大人、贺大人还不下来迎接?” “二……二叔。”贺晋连大人都不叫了,直接爬过去,抱住月深甫的腿,露出祈求的眼神。 窦启孙还是军人作风,被迎上楼后,刚才已经揶揄过,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拿出贺晋“丢失”的手机,播放摄录的视频,还有酒店房间偷摄的影像。 刚听了开头,贺晋吓得脸都绿了,急忙扶着椅子,才没软倒。 尤其是“你以为权中纪还能蹦跶几天”、“咱们也有机会睡一睡一朝太子妃,真是祖坟冒烟啦”这些侮辱太子、侮辱皇家、侮辱王朝的话语,要是传扬出去,现在焦头烂额的权谨,绝对不会放过他,甚至都不用权谨出手,权武就得拿个态度出来。 几段视频播放完,窦启孙指头点着桌子上的手机,道:“月大人,这事怎么说?贺大人的手机我也看了看,尤其是天机联里的内容,有些东西啊,定一个谋逆之罪不为过。” “窦都督真是好手段。”月深甫已经明白,贺晋早被盯上,段家被劫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可这个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就和权中纪谋反之事一样,拖着就行。 但是,贺晋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及手机天机联里的内容却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任凭你大罗神仙也翻不了天,一旦捅出去,必死无疑。 “呵,我不知道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段明节虽被废,毕竟曾是太子妃,贺晋侮辱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段明节,而是皇家和王朝的颜面,更不说背后目无尊长,羞辱太子殿下,月长史不妨问问梁王殿下,依照《天齐律》,杀得杀不得!贺大人诽谤太子殿下,辱及皇家,侮辱王朝,其罪当诛;丢失要犯,其罪非轻,数罪并罚,怎么也得判个满门抄斩。不知月大人是把贺大人交给我送去镐京伏法,还是月大人自己带回去?” “窦都督来找我,而不是直接上报朝廷,应该尚有转圜余地,说吧,你们想让下官做什么?”月深甫痛苦的想闭上眼睛。 犯下弥天大错,他对贺晋已经很失望,死则死矣,可若闹得满门抄斩,自己家的侄女怎么办?她是已逝兄长的唯一血脉,也是自己带着长大,视如己出,难道让她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 以现在权谨的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心力交瘁,这事要是丢出去,绝对不会饶过贺家,至于是否牵连到月家,还要看情况和博弈。权谨绝不会让江陵府好过,肯定往死里整,以挽回皇家镐京一脉的形象,获得喘息之机。 再者,真闹大了,权武怎么看贺晋、怎么看他、怎么看贺家与月家?两头都受气。如果谢良佐、高洪野等人再借机在背后添柴加火,一个不好,自己就得因为这事断送前程,赔上一切。 封建王朝就这点麻烦,这事要是放在天泰、天正,最多也就是一个贺晋,算得了什么! “充军囚徒失落,辱及皇家、王朝,这事说起来很大,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你我皆知,太子殿下是被冤枉,如果这事就此打住,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第127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一) “窦都督把下官看得忒重了。”月深甫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他已经明白了窦启孙的目的,“太子殿下是否冤枉,得讲证据,岂是我一个江陵府长史能说了算?” “明人不说暗话,不用在我面前打吏腔。”窦启孙看了上前一步的月家供奉横长汀一眼,将贺晋的手机捏在手里,“正如月大人所言,太子殿下是否谋反,得讲证据,本都督不是殿下本人,这事还真不能代殿下说,不过有些脏水罢了。我若要送贺大人一家下酆都,则简单得很。月大人可以掂量掂量,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决定贺大人一家是否能保住性命。” 月深甫放在下边的手摆了摆,示意横长汀不要轻举妄动。 先不说能不能拿下窦启孙,他敢来西城郡见自己,肯定早有准备,那些视频必然有备份,若是再加一个攻击王朝都督的罪名,整个月家马上搭进去,直接将整个江陵府拉下水,权武也脱不了干系,自己不死也得死。 窦启孙似乎猜到了月深甫的手势,看向又后退一步的横长汀,含笑道:“横先生似乎想称一称本都督的斤两?” “小的岂敢在都督面前造次。”横长汀对他拱了拱手。 “这样最好。军中高手如云,本都督已多年没亲自动手,恐怕有些人已经忘了,致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窦启孙慢慢起身,“月大人,我等你三天。”告辞离开。 月深甫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贺晋缩着脑袋,差点跪下去。 镐京。 “清平子,你小子行啊!”贺晋的手机是破阵子卷走,酒店里的偷摄也是他们安排,段凝当然有视频。 “窦太后……咳,贺晋屁股没撅,贫道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顺势而为。你还别说,这小子真好用,贫道真舍不得他死,如果陛下要斩他,说不得,我得救他一命。”清平子得意洋洋喝着茶。 “不过希望落空,月深甫看起来在梁王心目中还没有重到可以为他放弃江山社稷的地步。江陵府传来的消息,梁王打算牺牲贺晋一家,绝不会停止对太子的攻讦,必要一鼓作气废太子。窦太后打电话想喝斥窦都督,窦都督没接她老人家的电话,气得老人家在慈安宫破口大骂,据说还打电话骂了窦家其他人,真是池鱼之殃。” “没关系,本来也没有想过一个贺晋就可以让梁王停下脚步,如果他是这种人,就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在权、月二人之间埋下一点隔阂罢了,或许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你还别说,月深甫对他家这个侄女的溺爱已经到了不论是非的地步,我估计他自己的儿女都吃醋。” “现在的重点,太子要怎样才能摆脱现下的不利局面?” “只要陛下没有了废太子之心,他们又找不出证据,闹也是白搭,不过一些脏水罢了,将来登基为皇,什么水都洗的干干净净,一时得失不必放在心上。窦都督定下的时限一到,就将贺晋这个重磅炸弹丢出去,恶心恶心江陵府,再让陛下的怒气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 谁也没有想到,贺晋这个炸弹根本没用上,镐京云台发生的事,将所有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再次震动镐京,轰动王朝,窦太后差点气死,权武一脸懵逼。 云台三大神女之一的夜姬死了,留下遗书自杀。 夜姬与权武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镐京上层不是什么秘密,权谨现在正在气头上,刑部当然也不敢表现得多积极,卓重申派池镇雄处理一下,做好了敷衍的准备。 怎么说呢,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该这小子建功。 本来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的夜姬自杀事件,池镇雄见了她留下的遗书后,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开始在闺房里细细查找,竟发现了一个暗格,从里面翻出不少书函,拆开一看,书信里的内容让他直冒冷汗。 头皮发麻,不敢擅专,擦着冷汗急忙上报卓重申,卓重申吓得跳了起来,赶紧禀报权谨。 权谨冷笑一声,命段凝、天守布武、刑部一同彻查此事,由伍修儒代他负总责。架势你得摆出来,才能吓到人。 见段凝、雾凇、卓重申带着大批人员联袂赶到云台,一脸懵逼的权中兆更加懵逼,以为权谨终于下定决心,要借夜姬之死搞他,向梁王示好,以安其心,吓得双腿打颤,不能自已,急忙拜见几人,低三下四。 他也是多虑了,也不想想,权谨怎么可能利用一个神女来收自己的儿子,颜面还要不要了?何况,知道他无意中做了别人的棋子后,已经从憎恶转为了怒其不争,看成一个眼高手低不争气的傻儿子,危害不大,自然没有收拾他的心思。 别说权中兆,幸福来的太突然,段凝都不能淡定,示意他稍安勿躁,与众人赶到池镇雄紧守的夜姬闺房。 见这么多要员前来,池镇雄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解脱了。这段时间没吓死,生怕出现什么变故,比如有什么人跑来,将那些书信抢走,谁都负不起这个责。 在池镇雄引领下,段、雾、卓几人走过去,拿起那些书信看了看,都认为写给夜姬的书信是权武的笔迹,又将惊慌失措的权中兆请过来,让他看了看夜姬留下的遗书和其他信函,确认是她的笔迹。 没有错,几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吩咐池镇雄不要乱说话,将所有书函封存,带进宫交给权谨过目。 书信不少,总结起来却不复杂。 不外乎权武向夜姬诉说,蒋执、杨干已经秘密投效他,愿效死命,准备有大动作,很快就可以使计扳倒段霆夫、权中纪等人,立为皇太弟。一旦地位稳固,就要整死权谨,继位为帝,将来封她为贵妃云云。 从权武来书判断,夜姬给他写过不少信,但只有最后没有发出去的一封及遗书还在,其他必然在江陵府。 从最后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书信及遗书可以看出,夜姬表现出了极其担忧的情绪,说镐京风云大变,如临大敌,一直都在死人,她很担心梁王,想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害人害己,同时表示自己不想做什么贵妃,只要能陪伴在梁王身边即可…… 夜姬所留不重要,重要的是权武来书,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蒋执、杨干已经秘密投效他,整个谋反事件就是梁王谋划、陷害权中纪的举动,准备一举废立,成为皇太弟。 更重要的是,他说要整死权谨,争取早日登基为帝。 这种话能说?!这种事能做?! 第127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二) 在权谨看来,对于现在的朝廷和他来说,书信内容的真假根本不重要,他拿着那些书信扬了扬,问道:“确定是梁王的笔迹?”连伍修儒犹疑之后都点了头,冷笑一声,“前车之鉴,别冤枉了好人,还是验一验真假得好。”随后让天守布武与刑部同时用现代技术比对权武笔迹。 结果很快出来,天守布武与刑部一致,书信笔迹与权武有99.99%的相似度,这个其实就是仪器结果的100%。为了迎合现代技术合理性的稳妥起见,一般100%都会描绘成99.99%或99%。 慈安宫。 听到一些不确定风声的窦太后坐立难安,拄着拐杖在殿内走来走去,少有的找茬对黎萱和袁茹钰都发了脾气。 她问过江陵的儿子,根本不可能给夜姬寄什么书函,他怎么可能如此白痴,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但是,传过来的消息就是权武给夜姬写了信,还有让她想法子转交给蒋执、杨干承诺高官厚爵而没有转出去的书函,经过鉴定是权武的笔迹,还说什么要杀权谨继位。 权谨现在手握这种东西,一旦反击,必然狂风暴雨。 一旦笔迹鉴定结果一致,这是死罪,必然遭受整个王朝和朝廷的讨伐,还谈什么皇太弟,她不淡定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权谨来了,那个男人来了,手里捏着一封书函,以胜利者的姿态。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没有理会这个儿子,拄着拐杖往椅子走去,差点摔倒。 黎萱急忙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一声大吼:“都给我滚出去!” 权谨站在那里没动,他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 袁茹钰及黎萱等女官、宫女给权谨行礼后,急忙退了出去,将宫殿大门关上。 “儿臣手里有江陵府梁王的亲笔书函,母后要看一看吗?”权谨望着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随后又起身慢慢走向书房的窦太后。他没有过去扶她,只是静静跟随她的脚步,关上书房的门,就那么看着眼前的母亲。 “拿过来!”窦太后坐到沙发上,将拐杖扔在地上,冷冷的向权谨伸出手。死也要死个明白,她要亲眼看一看所谓权武所写书信。 权谨走过去,恭恭敬敬将书函交到窦太后手里,后退两步,平静看着她。 窦太后双手颤抖,几次才将书信抽了出来,展开一看。内容先不说,笔迹确实是儿子的不错,江陵府那个儿子,心脏陡然加快跳动,慢慢看着书信内容,面如死灰。 “母后怎么说?这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封,江陵府梁王留下的书函有十多封,内容很多,总结起来却很清楚。梁王使计陷害朕的太子,已准备好弑君夺位,母后觉得儿臣该怎么做?”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窦太后扬着手里的书信,愤而起身,站不稳又跌坐回去,将书信撕的粉碎,“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更不可能与一个神女说这些,还留下证据,你休想冤枉他!” “这只是复印件,母后想撕多少,我可以让人搬过来。母后的儿子母后了解,朕的儿子朕也了解,母后现在让我不要冤枉母后的儿子,朕的儿子之前被冤枉的时候呢?是谁在喊打喊杀,要置他于死地?”权谨走过去,捡起几片碎纸,“朕的儿子被冤枉,不过捕风捉影,这是不是梁王的笔迹,母后比谁都熟悉,现在证据确凿,母后想让儿臣怎么做?江陵府梁王到底想干什么?”一把将碎纸扔了出去,飘飘洒洒。 碎纸阻隔了母子视线片刻,咫尺天涯。 权谨不懂自己的母亲,窦太后也看不懂现在的儿子。 “母后,儿臣要召梁王回京,当面对质,鼎和宫一论是非。” “你敢!”窦太后似乎已忘记拐杖不在手中,扬起一打,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 “为臣者,与乱臣贼子勾结,陷害太子,意图谋反,弑君夺位,儿臣连问都不能问,是吗?” “不可能!权谨,你狼子野心,残忍歹毒,联合朝廷与云台贱人阴谋陷害,要置你的同胞兄弟于死地,你这个逆子啊,将来有何颜面去见权家的列祖列宗?” “母后现在的这番话,儿臣会一字不漏去问梁王!” “你敢!你敢!!你这个畜生,畜生啊!”窦太后颤颤巍巍站起来,冲向权谨,不断拉扯厮打。 权谨站立不动,任凭母亲施为,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我也是儿子,我也是你的儿子! “云台夜姬与梁王亲近,来往密切,在大齐不是什么秘密,天知地知。这些书信儿臣会留着做个纪念,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为了皇家颜面,蒋执犯上作乱之事到此结束,母后觉得如何?” “不许你动我的武儿,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听见权谨这么说,窦太后终于松了口气,仿似浑身力气都被抽干,放开儿子,慢慢滑坐在地上。 权谨脚步后退,深深一拜:“母后,儿臣累了,真的好累,不要闹了可以吗?”告辞离开。 次日早朝,权谨驾临,龙慕阳宣诏。 太子权中纪解除禁足,伤势痊愈后,恢复主持朝议朝政,协助君父处理政务。 礼葬段霆夫,恩许入他们段家祖坟。 另有旨意,太子权中纪卫队扩充至两个营,东宫守卫不得少于一曲,可在中军、右军都督府自选精锐,可配备180毫米及以下所有武器装备,包括激光武器、电磁能炮等。 皇室及文武,未经权谨制诏恩许,卫队不得超过三百人,家卫不得超过五十人,不得持有重机枪、狙击步枪及以上武器,不得私自巡游天下,一旦发现,按谋逆罪论处,绝不轻饶。 也就是说,未经君父允许,权中会不得再领兵剿盗灭匪。 免去贝方因兵部尚书之职,转任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负责练兵。 免去段凝科部侍郎之职,兼领兵部尚书,集三权于一身,成为京兆府绝对的军中第一人,职权甚至超过了将离在任时。 虽同为都督同知,由于段凝录中军都督府事,贝方因成了她的部下。 第128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三) 在权谨直接干涉下,段凝之前分了不少本来归兵部管的核心武器装备之事管着,兵部不少人不满,不好说权谨,当然议论她僭越,现在一步到位,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这就是矶头山之变时,权谨为何提了一嘴京畿军事,那时候让人云里雾里,还以为他因蒋执之变,有些责怪段凝的意思,背后有人窃喜,准备看笑话,现在则知道他为何提,原来早就准备充足,要削了贝方因的权力,将他晾起来,而不是责怪段凝。 当然,帝王也有帝王的威严,权谨命她这段时间不必过问军工院诸事,暂时放下手里的研究项目,好好整顿一下京兆府都司与中军都督府,不许再出现蒋执这种事。 段凝表奏将离老部下、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铁铮转任中军府都督佥事,协助她整顿、管理中军府,借机将贝方因踢到一边,不让他插手。 权谨准奏。 与段凝走得近的农林侍郎染霜华,被任命为农林尚书,接过了段霆夫的位子。 池镇雄因功升任刑部郎中,算是意外之喜。 蒋家、杨家比照段家,因首恶已亡,不再追究,全族充军到右军都督府前线为奴。 蒋执次子蒋化因戴罪立功,免于处罚,一家免去充军。听说他之前任屯长,权谨恩许留任现职,但调离高林郡。蒋执父母年事已高,特赦免去充军,命蒋化赡养祖父母。 一系列制诏发出,却提也不提当初曾与伍修儒商量好,进封权中会一等亲王——国王爵位之事。 几日后还没有消息,权中会终于明白,君父要冷处理他的功绩。 之前他曾得到一些消息,知道了会被授一等亲王爵之事,为了造势,曾安排炒了炒,不少文武大臣恭贺,一派喜气洋洋,就等着落实后大宴宾客。 王妃蓑萝也定做了礼服,准备到时候穿,现在岂非要成天大的笑柄,将来如何在朝廷立足? 多少有点尴尬。 要说权中会冤不冤,他的失败不是能力不行,也不是谋划有误,而是信息不对称。他不知道雄鹰岭背后站着的是权谨,自以为得策,最后却成为君父眼中的另一个“梁王”。 权谨治不了江陵府的梁王,还治不了镐京的“梁王”吗? 岌岌可危、面临被废的权中纪,危机过后,竟成了蒋执之变最大的赢家,不仅自身地位更加稳固,伍修儒、段凝一系在朝廷的实力也得到加强,事前谁能想到。 诸事已定,权谨到东宫看望养伤的儿子,一并敲打,道:“朝廷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盯着你这个太子,盯着我。你也别觉得段霆夫冤,他算不算替死鬼我也说不清楚,但死硬到底,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朝廷永无宁日,我和你都需要一个用以交代的替死鬼。如果不是意外的夜姬自杀事件,我不知道这出闹剧会闹到什么程度,又以什么结果收场。大齐已经够乱,内外逼迫,为父精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将来你若做了皇帝,再为他雪冤不迟。太子,就算我不相信你,这个时候也必须选择相信你,你是我的儿子,是大齐太子,弑君逆父,不忠不孝,遗臭万年,我们父子还有什么脸面?这个大齐只能是臣弑君,不能有皇子犯上谋逆。这次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仍不清楚,此事会查,当然要查,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我死不瞑目,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我,就算是我的儿子,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让我查出是你想害我,就算我不杀你,太子之位也休想保住。” 次日朝会,年希维又开始阴阳怪气:“现在有的媒体完全没有下线,制造、贩卖焦虑,说什么大齐这里也有战事,那里也是战争,这是对大齐太平盛世的亵渎,必须严惩不贷,臣请旨彻查,查出一起处理一起,查出一人斩首一人。” 卓重申跳出来打擂:“朝廷和媒体都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说不定还有人想学赵普,玩什么黄袍加身,以求升任宰辅之位,痴心妄想,是该好好处理一下。” 不说镐京乱象丛生,这段时间,风阳府藩镇孟成茂长子孟起集结重兵,虽没有攻打上野郡,加上马骁骏西进之军,已是风雨欲来之势。 孟藩将领朱彬禺已率军从庐水郡南下,与驻守奇湖郡的毕亭交火,北线战事骤起。 拿下清全郡城后,杨梓规军与赵武军自分东西,从两个方向往北推进,很快攻下清全郡全郡。 双方很有默契,派人向蔡藩示好,转而挥师向东,杨军出西峰县,开始蚕食刘藩长乐郡的地盘,赵军则继续虎视建安郡镇县,泾渭分明,谁拿下的疆土归谁。 刘藩之军龟缩成长乐郡东南、长乐郡、奇湖郡、上野郡四个战力集团,面临四方藩镇大军压境,形势不妙。 刘元和亲自入福安郡见蔡荣晟,又到江陵拜见权武,请求支援。 蔡荣晟还算给面子,表示会发兵支援,却是磨磨蹭蹭,派了少量兵马往南靠向杨梓规的地盘,并没有交火迹象,但也调动了杨梓规部分兵马回防,多少算是出了力。 江陵府根本不给之前已不大听话的刘元和面子,先是拖着不见,后来说需要商量,反正就是拖字诀。 刘元和无奈,留下亲信在江陵求爷爷告奶奶,自己只得告辞离开。长乐郡诸事堆集,告急不断,一团乱麻,他必须盯着处理。 刘藩由进攻转入相持,到现在收缩兵力全面防御,已是大变。 现在是训练、扩军的关键时期,四周强藩环伺,兵力不足,雄鹰岭军攻打建安郡域并没有尽力。 杨梓规接连与江陵府、刘藩大战,三军疲惫,财政紧张,加上江陵府、蔡荣晟在侧,清全郡又刚打下来,需要一段喘息时间,进取之锋也开始收敛。 西线战事趋于平稳,宫疏雨调蔺千阵、况奉直回雄鹰岭。蔺千阵所兼雄鹰军指挥使由梁山博接任,并任蒙冈县县令兼县司马。 新设守备兵镇,蔺千阵任兵马使,况奉直任兵马副使,秦越人任参军事,下辖神策军、守备军、芙蓉军、黑竹军及四个后勤支援军,加紧扩军备战。 雄鹰营及突击营扩编为神策军,作为重要打击力量,苏啸任指挥使,赵秉彦、苏乞爵任副指挥使。 下辖雄鹰东营,董泽祥任营司马;下辖雄鹰西营,邱克业任营司马;下辖山河突击营,方寿昌任营司马;下辖城巷突击营,苏乞爵兼领营司马;下辖修行营,赵秉彦兼领营司马;下辖混成营,由空中力量、战车、装甲、火炮、反器材等兵马组成,苏啸兼领营司马。 护卫营、黄家营、永嘉营、电力护卫营、科技中心卫戍兵马及其他留守兵马组成守备军,向武任指挥使,星星、黄孝旭任副指挥使。 况奉直仍兼任芙蓉军指挥使,欧志仍任副指挥使。况奉直兼任芙蓉县县令,不再任县司马,由欧志接任。 成立黑竹军,郭相群任指挥使。 四个后勤支援军,闽喉郡一军由申长胥代管,雄鹰岭二军、三军由秦越人、商林分任指挥使,通信、雷达、信息中心、电子对抗与战略支援等组建的后勤支援四军由符瑶任指挥使。任命符瑶为军事工程兵器科技中心院长办公室主任。 孟先孚升任闽喉兵镇兵马副使,仍兼领龙安军指挥使,任石塘县县令。许广界升任龙安军副指挥使。 成立石塘军,韩单任指挥使,兼领石塘县县司马,归闽喉兵镇节制。 宫疏雨不再担任扶风郡郡守,表奏百里奚接任。表奏王宏林为扶风郡郡尹,刘苏接任龙安县县令。表奏李叔为闽喉郡按察使。表奏黄默崖为永嘉郡郡守,黄孝旭为郡司马,商林为按察使。 永嘉郡疆域很大,分散在山里的人口恐怕比几个镇强不了多少,如果不是研究之所、大量工厂、养殖地等分散在其中,还有重要的电力输送线路,降为一个县都有些高看。 申长胥夫人接任刘苏的雄鹰镇上邑一职。 来到雄鹰岭、跟随刘苏学习一段时间的唐米丽接替刘苏任宫疏雨行政秘书。 第1281章 利器 天泰冀州,邺郡城郊,两道身影纵横,掌影纷纷,寒气逼人,力压春意,在这一方天地造成莫大影响。 三年锻掌,洪巧言已有小成,虽是内力微弱,不足以久持,也与列寇交手数十招不落下风。 天寒地坼! 洪巧言纵天而起,双掌翻飞,霜意催至极致,卷起雪花纷纷扬扬,衣袂随风而动,飘逸之姿,犹如仙女临凡,一掌按向列寇。空气为之霜结,枯草裹满薄冰,寸寸断裂,在劲气下舞动似银龙,一同卷向他。 “哈哈……”洪巧言成长的越快,他越欢喜,列寇一声长笑,寒气以双足为中心扩散,掌力在臂间游走,单足一点,双手舞动,抬掌运使“神湛骨寒”,纵身拍向洪巧言掌劲。 空气爆响,冰渣四飞,纷乱的雪花将二人身形隐入漫天白茫中,只闻叱咤掌声传响,随着影影绰绰移动,寒气不断往一方扩散,林木嘶啦啦乱响摧折,轰然倒下一片,炸得比漫天白茫更见纷乱,木屑溅起冰花。 “呃~~” 忽然,传来洪巧言痛哼之声,列寇急忙收功回招,奔向视线模糊中的佳人,伸手扶她,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事。”洪巧言身子略移,避开了列寇抓向她的手臂,伸手捋了捋秀发,牙齿轻咬嘴唇,“列寇,我有些累了,歇一歇吧。” “好。”列寇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仍伸手扶向她的手臂。洪巧言这次没有避开,却在他握住手臂时,发出“嘶嘶”吸气之声,露出极其痛苦之态。 列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心一颤,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洪巧言轻轻缩臂,不让列寇握住。 “你骗我!”见她双眼突然挂着泪意,列寇也不是真傻,挽起她的衣袖一看,道道血红鞭影满布手臂,仿佛要渗出血水,“谁?谁干的?”这绝不可能是刚才的掌力造成,就算死,他也不会伤害洪巧言半分。 “列寇,你别问了好不好?我没事,不过小伤而已。” “这不是小伤,就算你没事,我也有事,谁敢伤你分毫,我一定取他狗命。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绝不会放过他!” 洪巧言眼泪终于流淌下来,摇了摇头,低头不敢与他对视,轻声道:“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列寇一个踉跄,面色剧变,浑身颤抖。 他知道洪巧言口中的“他”是谁,只有半情子那个无耻之徒,他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寝其皮的无耻恶徒。 终于还是回来了。 快三年了,他还以为这个狗贼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破坏他们的幸福。 “他昨天来了家里,质问爸妈,要杀爸妈,我……我……我趁他沉醉的时候出掌偷袭他,根本没用,完全没用,伤不了他分毫,我……我……”洪巧言说着,扑在列寇怀里大哭,“列寇,我该怎么办?爸妈该怎么办?我曾答应与你白首不相离,做不到,我做不到了!” “不,绝对做得到,我一定会杀了半情子那个狗贼,与你白首到老,永不分离。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洪巧言抬头,泪眼婆娑望着列寇,“我发现给我上药的爸妈神情不大好,追问之下,他们转告说,半情子让我晚上去……去……去洛郡白云山庄找他。” 白云山庄! 这个畜生! 列寇双掌一紧,似乎忘了佳人在怀,又让洪巧言痛呼出声,急忙放开,连声致歉。 “列寇,我不想离开你,如果在你的安全与陪伴之间只能选择其一的话,我一定让你平平安安,绝不会连累你。” “不……” “你听我说。”洪巧言伸手压在列寇唇上,打断了他说话,“我又做噩梦了,不仅爸妈遇害,你也死在了疯狂的半情子手里。我们的修为与半情子天壤之别,我真的好怕这一天会真的到来,只有你离开,我们将来才有相伴之日,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不会再让那个畜生……那个畜生……你等我,我去天齐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 “没用。”洪巧言痛苦的摇了摇头,“你师父不敢杀半情子,他也杀不了,整个天泰,包括京机阁,都拿半情子没有法子。这就是命,我们的命。” “我从不信命,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控!” “列寇,你别冲动,你去找你师父,是要害年纪轻轻的师父亡于半情子掌下吗?他根本不是半情子的对手。受苦受难有我们已经够了,不要再去害你师父,答应我,好吗?” 清平子也不是半情子的对手! 这话唤醒了愤怒的列寇,犹如一道惊雷在身体里炸响,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慢慢滑到地上,痛苦不已: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 “列寇。”洪巧言慢慢蹲下,双手捧着他的脸,“离开吧,去天齐找你的师父,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如果……如果可能,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说着,悲泣出声,掩面而走。 “不!回来,你回来!”列寇纵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环臂抱住,“不要离开我,巧言,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师父,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说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洪巧言不断挣扎,双拳捶打着列寇,哭的惊天动地,“爸妈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我也不想再受他的侮辱,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到底该怎么办?列寇,我早上还在想,要是我能得到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一下捅死半情子,我就解脱了,我们就解脱了。” 神兵利器!神兵利器! 对啊! 列寇一拍脑袋,自己真是白痴,掌劲破不了半情子的防,剑气聚力一点可以啊,只要指向要害,一剑取了半情子狗命,不就解脱了。 “巧言,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很快回来。”列寇放开她,抬步后退,心中燃起的希望,使他脸上露出喜意,片刻远去。 第1282章 一地鸡毛 “师兄,我在上课,什么事这么急,这点时间也等不了。”进入茶楼,宫小夜望见了焦急等待的列寇,快步走了过去。 “真武剑法的口诀给我。”还没有坐下,列寇就向她伸出了手。 “想学真武剑法,自己去找师父。”宫小夜一愣,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前什么都没有,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了两杯茶,一些点心。 “没空陪你喝茶,口诀给我,我还有事。”能找清平子早找了,他根本不敢,深思熟虑之后,才想着找宫小夜讨要口诀。 “师兄的意思,我上课不算事,是吗?逃课出来见你,就只有一个‘口诀给我’?”宫小夜放下手里的包,“我说了,想学剑法自己找师父,我没有资格代师父传授谁武学。”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列寇咬了咬牙,慢慢坐下,“是不是陪你喝了茶,你就愿意给我真武口诀?” “这几年都是我找你,你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应该不会为了学一套剑法低三下四来找我,是洪姐姐向你讨要真武口诀?” “和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修炼。” “师兄,我今年19岁,已经长大,别再觉得我还是实验室里的那个小孩子,你当我这么好骗吗?你有你的自尊心,别说我,甚至不会向师父讨要剑法口诀。” “实验室!”列寇一拍桌子,才回过神是在茶楼,随即压低声音,“在实验室里,我和10号待你如何,你自己清楚,现在有了靠山,有了荣华富贵,就把实验室里的恩情忘了吗?” “我很感激你们当年在实验室里对我的照顾,所以没有告诉师父,你私自传授玉清掌法给洪姐姐之事。既然师兄提起恩情,咱们就说恩情,隐瞒不报,我已经对不起师父,现在私自向我讨要真武口诀,你心里还有师父对你、对我的恩情吗?你说我忘了实验室里的恩情,这些年,你不仅不联系我,也没有联系过师父、师姐,逢年过节从未给师父问安,你又将师父的恩情置于何地?你以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恩情?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没有师父,你有今日?你有什么脸子在我面前谈恩情!三清弟子修炼三清武学,这是道规,师父对师门看得有多重你清楚,我绝不可能违背门规、背着师父传授三清武学给任何人,师兄也不例外。还是那句话,想要真武剑法,自己去找师父。” “早知今日,当初就让你死在实验室!”列寇双拳一紧。 “我在实验室死过一次,是师父将我从土里刨出来,养我育我,此恩十世难还。你们比我年长,应该比我清楚,斗归斗,打归打,实验室绝不会让彼此杀死对方,实验室里几派的争斗从未死过人。在实验室里,我们抱团取暖,我跟着你们与人争斗,你们护过我,我也帮过你们,要说恩情,好像没有单方面的付出。” “你已经忘了当年大家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现在日子好了,怕失去这一切,是吧?” “这是两码事,我很同情洪姐姐的遭遇,也想帮助你们……”宫小夜不想提,你身上现在还有师父给的十多亿,就算离开,也没见你过什么苦日子。 “那就将真武剑法口诀给我!”列寇打断她说话,再次伸出手。 “但不能成为罔顾师门的理由。”宫小夜见很多人都往他们这边望来,再次压低了声音,“师兄,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我也见过洪姐姐几次,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谁教你的?”一听这话,列寇怒不可遏,再次打断,拍案而起,“清平子还是匡弼?告诉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学了真武剑法杀?”宫小夜冷笑一声,果然是匡弼这个敌人了解他,列寇看起来真的入了魔,因为10号,因为洪巧言,她更不可能将真武口诀传给他,“你不仅忘了师父的恩情,还口出不逊,对师父不敬,想要真武口诀,痴心妄想!” 列寇觉得已经不用再谈下去,宫小夜已经完全被清平子他们洗脑,已经忘了那段互相扶持的日子,脚步慢慢后退,道:“我奉劝你,离清平子他们远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假仁假义……” “不许你这样说师父!”宫小夜一掌拍在桌子上。 “5号更是阴险狡诈的畜生,我才要奉劝你,跟着他们没有好处。” “师兄,你真是没救了。”宫小夜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的师兄,更不是什么狗屁三清传人,转告清平子,从今而后,我是2号!滚,你给我滚!” “随你的便。”宫小夜提起包大步离开,再也不看他一眼。 “啊~~”列寇抬脚踢碎桌子,一掌扫穿墙壁,纵身离开,留下一地鸡毛。 离开茶楼,宫小夜并没有去传送门,手在兜里发了信息后,纵身往郊外。 跨厦越楼,喧嚣远去,宫小夜脚尖点在一棵树顶的树叶上,转身望着来时方向,道:“出来吧。” “哈哈……” “嘿嘿……” “喈喈……” “装神弄鬼!”四周传来飘忽不定的声音,宫小夜站立不动,暗暗运转太公武经,化解怪声乱调对精神的影响。 “清平子得意门徒,名不虚传。”片刻后,见宫小夜完全不受影响,两道蒙面身影现身,站立左右,功劲隐隐而动,欲圈不圈,似有困意。 不动如山的宫小夜,不见身法展,突然一个横移,已来到数丈之外的一个蒙面人面前,左手抬指一划,剑气扫向脖子。 “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然心狠手辣,留你不得!”那人竟是不闪不避,任凭宫小夜剑气临脖,只闻锵锵之声,犹如斩在精金上,没有伤他分毫,右手成爪,拿向她的脖子。 剑气一触,宫小夜已察觉不对,蒙面人右手刚抬起,她已经嗖的一声直冲天际,来到半空,俯视二人。 “嗯?”蒙面人慢慢收回手,望向上方的宫小夜。不是惊叹她的反应迅速,而是不见施展身法就能横移上窜,有些像清平子的界空挪移,只是未得其神。 “好像不对!”另一个蒙面人也靠了过去,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不对、不对,走!”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宫小夜应该早知道被人盯上,似乎故意将他们引至郊外,面对二人也不逃走,看起来像在拖延时间。 “藏头缩尾的鼠辈,哪里走呢!”一道声音似是自天际传来,手执拂尘的南乡子御风而来,人刚临空,强大功力已将两个蒙面人震入地下,哪里还能逃。 “师叔。”宫小夜连闪,来到她身旁。 南乡子点了点头,抬掌一引,入地的蒙面人慢慢被提了出来,惨叫连连。宫小夜剑气无法突破的身躯,在强大功劲下寸寸挤压,转眼变成一根竹竿似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位。 面罩破碎,竟是应该亡于玉阡山之手、消失阴川的朱康与宗预。 第1283章 算和骗 “朱康、宗预还活着?”清平子摸了摸下巴,曲幽幽活着,没想到朱康、宗预也没死。 曲、宗二人或存疑,朱康是他亲眼目睹被玉阡山刺穿要害拖走,除非神仙下凡,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是。看起来像是生化人,又有一些机器人的属性,师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面传来宫小夜的声音。 “小夜,先不要杀他们,将他们交给京机阁看一看。有人盯上了你,天泰已不安全,让你师叔送你到彭郡,到雄鹰岭来。” “好的,师父。”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那……师兄呢?” “我自有安排,你不用过问。道祖有言,各有机缘,走好自己的路便是。”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清平子吩咐道:“子鱼,通知秦大夫,让他准备一下,回一趟洛郡,看看朱康、宗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估计京机阁也可能找他。”阴川,又是阴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是。”星子鱼转身出去,刚好看到李叔回来,笑着打招呼,“李大人回来了。” 李叔与她说了两句话,敲门进去,道:“道长、宫姑娘。” “李叔面露喜意,看来收获不小。”清平子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请他坐下。 李叔年前在天泰办了退休,今年到雄鹰岭,负责工捕方面的工作,主管闽喉郡及建安郡新得诸县。 刚开始准备邀请李叔的时候,还以为受过刺激的李夫人会反对,没想到她却说:“当年他四处跑,不断与犯律分子作斗争,危险时时刻刻都存在,甚至我们母子也可能被连累,但我从来没有半字怨言。我不怕死,我之所以反对儿子出仕,只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闽喉郡虽划了西南两个多县给杨梓规,加上建安郡所占,仍是一郡有余,刘藩不甘心失败,多有使人煽动破坏,担子比韩箐重很多,商林更不能比。 权谨顺利压下了窦太后及权武的妄想,未免节外生枝,或者说不想再去招惹窦太后,镐京朝廷对夜姬之死及那些书函的来历并没有再细查,或者说做个样子,清平子、段凝却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意外之喜。 李叔当年名动天泰司州,号为神捕,平淡了十多年,在任交州也是大名鼎鼎,天齐却没有关注过他这个天泰工捕,对他一无所知,是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 李叔点了点头,道:“有些年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查起来真不容易。不过,再精密的谋划,总能找到切入点,这是我几十年工捕生涯的经验总结。” “李叔,你就别兜圈子,我这心痒得紧。” “哈哈……”李叔放下茶杯,神态中也不免有几分得意,“道长、宫姑娘,你们绝对想不到,夜姬竟是太子权中纪奶娘李妈妈的女儿,十岁左右离开自己的母亲,秘密送入云台,随之靠近梁王。不得不说,这位太子殿下龙非池中物,竟让江陵府梁王也栽了一个大跟头。我已经将可以串联的不少重要线索抹去,恐怕不会再有人能凭自己的本领查出真相。” “哈哈……权武啊权武,原来你真是一个笑话。”清平子拍案叫绝。不得不说,确实是精妙一局,令人茅塞顿开。 “道长,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李叔娓娓道来,“李妈妈夫家姓魏,负责矶头山行宫的魏立,一力靠向四皇子、传递消息、唆使权中兆争夺太子之位的那个人,正是李妈妈夫家侄子。街坊邻居说,两家人原本很和谐,几年前,李妈妈之夫过世,魏立等家见她无子无女,争夺财产,与李妈妈吵得很厉害,甚至动了手,自此成为仇人。两家人后来再没有回去,关于争夺财产后续,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李妈妈身为太子奶娘,何等身份地位,无依无靠的魏家人竟敢公开争夺家产,甚至闹得沸沸扬扬,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却没有受到任何惩治,此事之后,魏立投入四皇子门下,以工捕的直觉,这个争夺财产之论尚早。被陛下喝斥后,四皇子突然疏远亲信魏立,要代父杀太子的话,恐怕就是这个魏立所教,彻底将四皇子送入绝路,被踢出局。这一局不仅打落四皇子,激怒了陛下,还将推他的那些文武大臣背后站着的二皇子与梁王一并摆在了陛下面前,让陛下觉得是二皇子、梁王在背后阴谋加害四皇子与太子,加上蒋化扰乱视线更使陛下的想法产生偏移,及太子遭受豆门袭击这件板上钉钉的事,绝对一局破三子,反败为胜,令人惊叹。那些文武支持四皇子的呼声,除了二皇子授意,也是江陵府有意为之,目的恐怕是让镐京父子相忌,目标应该也有二皇子。二皇子作茧自缚,江陵府也没想到黄雀在后。要不是考虑到大局,我真要捉这个魏立回来拷问,现在都还有这种冲动,让人心痒难耐,迷局就是这么动人。这是夜姬这条线显现出来的冰山一角,不知道太子还在什么地方布了什么局,很多人都被蒙蔽了,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确实。”清平子赞同的点了点头,整个事件,蒋化是他做出的干涉,豆门袭杀应该是权中纪无法预料的意外,光天化日,没有人会想到江陵府这么冲动,其他的事都说不清楚,是否与权中纪有关,这个人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夜姬十岁左右时,太子才多大,如果此事是他一手安排,加上这一局的胜负,此人绝非池中物,就算没有我们,霸气外露的权中会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仅他和宫疏雨不可能想到,这个天下恐怕也不会有人想到,最终竟是权中纪悄无声息破解了镐京风云。如果权谨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子这么厉害,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着。 只是有些迟了,没有保住段霆夫与段明节,恐怕也是经过了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又见君父完全没有办法应对,才决定牺牲夜姬这一枚大棋,狠狠给了窦太后、梁王一巴掌。 如果权中纪早一步落子,保住了段明节,别说窦太后母子,他和段凝都要败阵,确实是极强的杀招。 李帝说的对,古往今来,无论什么妙局,无论军事还是政治、商业等斗争,看起来很复杂,总结起来不外乎两个字:算和骗,计算和欺骗,只要你玩的炉火纯青,无往而不利。 江陵府就要败在一个“骗”字上。 “如果这位太子真的布局如此深远,谋划如此细致,让人一步步掉入挣脱不开的陷阱,恐怕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李叔叹息一声。 “李叔日后尽量不去镐京,只要这次调查的结论没有外传,应该不会有问题。”宫疏雨看了清平子一眼,“接下来的重点,我们必须要清楚一件事,如果这些都是太子布的局,他是出于自保,还是一开始就是为了算计人,这一点至关重要。” “希望朝廷方面能平稳过度,不然真是一个大麻烦。”清平子也有些迷茫了,如果权中纪是一个比权中会隐藏的更深、更厉害的人物,将来能够顺顺利利进入权力中枢,实现让大齐黎民安居乐业的理想吗?将袁茹钰嫁过去做太子妃,是不是在害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段凝、伍修儒等人可能都看走了眼,要是让权谨知道他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不知作何感想,是喜是悲。 蒋执、杨干死了,发射者也死了,袭击矶头山行宫、想杀权谨的到底是何人? 宫疏雨说得对,必须要确认,权中纪做这些是出于自保,还是为了算计人,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这事还得交给段凝去安排。事情明朗之前,不能再让李叔去镐京冒险,他这么快返回雄鹰岭,有些事情没有继续确认,或许就是因为意识到了危险。 第1284章 方外之客(一)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天泰益州界首山,银色云轿自天际飞驰而来,稳稳立在半山腰前虚空,“乾坤门兰台失礼,有事求见琉璃界座师。” “兰台公子不必多礼,请进。”山中传来韩舍人洪亮的声音。 “兰台叨扰。”轿帘一卷,走出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御风登山来到一座别庄前,拱手一揖,“拜见韩先生。” “公子客气,请进。” 进入大门,绕过影壁,来到正堂,身穿居家常服的韩舍人煮茶待客,请他坐下,道:“兰台公子事务繁忙,怎么有空到界首山?” 称谢落座,兰台公子叹息一声,道:“非是兰台不知礼数,叨扰韩先生,实在是有一件公案,非请先生出面不可。” “哈哈……”韩舍人慢慢倒好茶水,请他喝茶,“琉璃界从不过问凡尘俗事,韩某谨遵祖训与领主之命,不敢有违,请恕无能为力。还望公子海涵,另请高明。” “罪过、罪过。若是俗事,兰台自然不敢打扰先生,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事关令嫒,为了高辛安平,兰台不得不前来拜会先生。” “事关霁雪?”韩舍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小女久病缠身,未曾涉足江湖,何事会与小女有关?” “不敢欺瞒先生,请恕兰台失礼,不知可否允许在下先将证据呈上,先生一观便知,再细说个中详情?” 韩舍人点了点头,兰台公子暂时告退,片刻后回来,带着几副冰棺,里面放着遗体,停在别庄之外,请韩舍人出去观视。 韩舍人一一查看了遗体,轻轻说出四个字:“玉清掌法。” “正是。”兰台公子叹息一声,“众所皆知,自封神之劫后,只有韩夫人娘家一脉传承玉清掌法,至于令嫒,已是三千载。这一个月,天泰先后发生离奇命案,皆命丧玉清掌法之手,兰台受命负责高辛俗务,不得不前来界首山请教。” “小女修炼的玉清掌法乃是残篇,无法造成这种伤情。”韩舍人左手背负,往前走了几步,望着眼前崇山峻岭,“据我所知,天泰似有后辈俊杰修成真正的玉清掌法,公子不问世俗之人,为何寻我方外之客?” “先生有所不知,那人年纪轻轻,修为不足,正如先生所言,无法造成这种伤势。在下不得已而上界首山,打搅先生,请恕僭越,可否请令嫒当面施展掌法,以断是非?” 二人皆沉默了。 片刻后,韩舍人转身看着兰台公子,道:“小女久病缠身,至今已是油尽灯枯,恐怕无法满足公子的要求,不能施展玉清掌法。小女从未涉足红尘,这几年更没有离开过界首山,不可能在俗世伤人、杀人,如果公子还有疑问,便请天尊、地圣来见我。” 生气了。 兰台公子突然有点心悸,恭敬一揖,道:“先生恕罪,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观令嫒?”话音刚落,一阵极其强大的剑意临身,兰台公子不自觉后退一步。 “琉璃界在乾坤门眼里,如此不堪不成?”语音虽平静,却是不怒而威。 “先生恕罪,在下绝没有冒险琉璃界与座师之意。”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韩舍人转身回庄。 “多谢座师。”兰台公子一拜,急忙跟上。 来到韩霁雪闺房外,已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隔着帘子,望了一眼形如枯槁的女子,兰台公子已判断出,确如韩舍人所言,已病入膏肓,不可能真正施展玉清掌法,当然也不可能下山杀人。 他曾收到消息,韩舍人曾拜访古陵,没想到符医还是无法妙手回春。 “兰台得罪,这便告辞。” “不送。”韩舍人背对他,“该带走的全部带走,界首山不欢迎俗世俗人俗事。” “在下明白。”兰台公子讪讪退了出去,卷起冰棺,交给山脚下的属下,飞入云轿,纵天而去。 “哼,兰台公子不过如此。”帘子卷起,韩霁雪抬步走了出来,伸手挽着父亲的胳膊,“爹,真的是玉清掌法?” “是玉清掌法,但不是你的玉清掌法。” “确实是正宗的玉清掌法么?”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玉清掌法,只知道不是你的玉清掌法。”韩舍人牵着女儿到凳子上坐下。 他没有骗兰台公子,古陵的吩咐,绝不能再运使玉清掌法,尤其将功力尽催,一旦再伤及己身,必然大大缩短寿命。这几年,韩霁雪不仅没有离开过界首山,更没有再运使掌法,杀人更是无稽之谈。 “爹有心事?”韩霁雪自己倒了水喝。 “我想去看看俗世的玉清掌法。” “天君同意了吗?”古陵说,只有真正的玉清掌法,才有可能解去沉疴,她知道父亲的难处,所以一直没有提。 “为父才递了书函上去,哪有这么快。”韩舍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若非万不得已,他不可能走这一步,这是琉璃界的坚持,尤其三千年前封神之役造成的冲击在前,琉璃界选择完全封闭,再不过问俗事。 “爹终于要让天君为难一次。”韩霁雪叹息一声。 三日后黄昏十分,琉璃界华盖星君带着南域领主、斗部天君·元君的回复到了界首山:既然天意至此,同意座师为玉清掌法入世。 …… “师父,董司马刚才联系,有一个自称来自界首山的修行者,请你到雄鹰祠正门一会。” “界首山?”清平子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星子鱼。 传说中琉璃界座师修行之地,自己与琉璃界从无瓜葛,隐世不出的界首山之人为何找上门来?约的还是将士埋骨之地,到底想干什么? “宗祖贤圣,名垂师法子经撰。仁孝节义,史笔流芳汗青编。” 清平子赶到雄鹰祠正门的时候,一道背剑身影正在看两侧矗立的石碑,念着上面的字。 宫疏雨所书,清平子剑气所刻。 “玉清掌法传人至情至爱,令人敬佩。”韩舍人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男子,他就是古陵口中所谓修炼寒掌却没有任何不适异状的源头之人。 第1285章 方外之客(二) “不知前辈约见晚辈,所谓何事?”清平子拱了拱手。 “当然是——称一称你的斤两。”气势陡变,韩舍人抬掌就是玉清掌法之招,身形一晃,“不寒而栗”拍向清平子。 既是界首山来客,无论他是不是琉璃界座师,清平子都不敢托大,抬掌功力尽提,迎向韩舍人之掌。 嘭的一声,出乎预料,韩舍人竟被清平子震退三步,两道劲力飞驰左右,挡在雄鹰祠前,避免伤及分毫。 “不是玉清掌法。”清平子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韩舍人为何要站在雄鹰祠一方面对自己,他怕二人对掌的劲气损及将士埋骨之地,所以提前立身预防,不由升起敬佩之感。 “我没有修炼过玉清掌法,只具形,无有魂。在下琉璃界韩舍人,见过清平子道长。”说着,对他一揖。 “原来是琉璃界座师仙驾,雄鹰岭蓬荜生辉,幸会。”清平子也一揖,“座师出手试探,不知是否与玉清掌法有何纠葛?” 琉璃界座师,功力不可能不及他现在可以发挥的修为,既然被自己震退,说明是有一定预估之后运使的适当功力,应该只是为了确认掌法,而不是试探自己的修为,可又找上门来,只能认为是界首山与某位会玉清掌法者有冲突。 清平子又想到了星子鱼那式“切骨之寒”的由来。 “纠葛倒是没有,在下与玉清掌法颇有渊源,所以走一趟雄鹰岭。看来乾坤门兰台公子对你的修为判断有误,你的功力足以造成那般伤势。” “座师这话,请恕晚辈不明白。”清平子心里暗叹,乾坤门又要搞事啦?还拉着琉璃界下水。 “数日前,兰台公子带着几具遗体到界首山,让我了结一件公案。我查看过遗体,亡于玉清掌法,其功力之深,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根本不认为与你有何关系,现在则不确定。” “亡于玉清掌法?界首山有人会玉清掌法?”清平子心里一喜,果然如此,看来道祖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神州武学在高辛,星子鱼捡到的一式果然有来历,没想到竟是隐世不出的琉璃界,怪不得江湖上没有风声。 “说会言过其实。三千年前,将玉清掌法修炼到极高境界的有四人,太寂寥、凤后与麒麟双英。太寂寥前辈以其超卓的修为,成功开启十二神道,成为封神道师,也是造成两陆生灵涂炭的元凶,随着神道崩散,灰飞烟灭。天地翻覆,见了黎民惨状,凤后等人痛定思痛,强势反对两陆重启封神计划,聚义清凉,号曰龙凤录、夜榜,引发了两陆极其惨烈的修行界大战,双方死伤惨重,元气大伤,高辛谓之‘封神之战’或‘封神之役’。” 清平子点了点头,琉璃界座师所言,基本上与阴川那位前辈、九变刀法之主所刻对得上。 韩舍人继续道:“太寂寥等前辈身亡,凤后与麒麟双英随着清凉界消失茫茫宇宙,真正的玉清掌法由此失传,残缺不全。自圣者创道,琉璃界一直有一脉修炼太公圣者留下的玉清掌法,未免圣者武学断代,虽是残本,仍奉为至宝,传承至今。不瞒道长,在下亡妻便是传承者一脉,最后一任修炼玉清掌法之人则是小女。兰台公子带着亡者遗体上门,声称俗世修炼者没有这等修为。我看了一下掌伤,曾猜测是不是夜榜回归的高手学了玉清掌法,可他们行踪捉摸不定,只好先走一趟雄鹰岭。我在扶风郡盘桓两日,黎民安居,悠悠之口,心向雄鹰,玉清掌法传人不像滥杀无辜的奸邪之徒,所以约你相会于雄鹰祠,碑丘英烈之魂见证,我还是要问一句:‘这一个月,道长是否曾在天泰滥杀无辜?’” “不瞒座师,这一个月贫道确实杀了人,是否无辜,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绝没有在天泰杀人。座师既言见过遗体,不知可有途径让我一观?” “战火纷飞,岂有不杀人的道理。”韩舍人取出一张纸递给清平子,“我走了一趟京机阁,查了查遗体的身份,据说都是陈、宗两家实验室的受害者,无父无母,是京机阁安顿了他们。据我观察,京机阁似乎尚不知这些人已遇害,遗体则在兰台公子手里。” 实验室的受害者! 清平子看着纸上打印出来的照片,实验室的受害者太多,只有一人他还有点印象,记得见过。如果不是韩舍人说“功力之深”,他会怀疑是不是怨气冲天的列寇所为。 “贫道是京机阁偏将,也曾参与营救这些实验室的受害者,我有三位传人乃是实验室的幸存者,没有加害他们的理由。座师可以查一查,每个月雄鹰岭都有钱到生活艰难的幸存者手中,和京机阁一起保障他们的生活,我身边的匡弼一直在负责此事,雄鹰岭绝不可能伤害这些人。” “故人所述,扶风郡所见所闻,与天齐其他藩镇之地天壤之别,甚至朝廷所掌也比不了,大爱至此,我相信玉清掌法的传人。或许兰台公子会上门问罪,如果他不听道长解释,你就说琉璃界韩舍人作保,乾坤门有何疑问,让他们到界首山找我。” “多谢座师前辈。”清平子这一声谢,不仅谢他作保,也谢他来之前,已通过其他渠道深入了解过自己,了解过雄鹰岭,行事谨慎,绝不偏听偏信,妄言妄行,令人钦佩。 “道长不必言谢,既然缘分至此,天意已定,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小女因修炼玉清残本,寒气淤积,筋脉脏腑皆创,已是衰竭之躯,不知可有补救之法?” “不瞒座师,我门一直修炼完整的玉清掌法,从未出现寒气淤积、筋脉脏腑皆创的情况,在下也不擅岐黄,不敢妄言。不过,我身边有一位神医,医术极其高明,若座师不弃,不妨带令嫒前来一观。” “难道还有人比符医古老怪的医术更加高明?” “各有所长,恐怕不好比较,座师何妨一试。” “师父,不好了,爷爷突然昏迷,连秦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人交流之时,星子鱼突然打来电话。 “道长请便,我看看雄鹰祠。”韩舍人转身,望向漫山遍野的石碑与墓碑,上面刻着亡者事迹。 “贫道失陪,稍后再叙。” 第1286章 方外之客(三) “师父,怎么样?”看着检查后的清平子,星子鱼焦急问道。 秦越人说不是身体方面的原因,那多半就是神识之类出现了问题,清平子他们在阴川经历过梦中杀人的神魂攻击,已是最后的希望。 “应该不是梦中杀人,我也看不明白,只确定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清平子为星衡盖好被子,走向秦越人。 秦越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不是故意隐瞒星子鱼这个病患家属。 “道长哥哥,如果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琉璃界传承源远流长,何不请座师看看,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建议。”宫疏雨道。 “不错。”清平子点了点头,“子鱼,准备一下,将星老先生抬去雄鹰祠,让座师韩先生瞧瞧。”既然不是身体原因,也不像是神魂攻击,不排除是修真方面的问题,他对修真知之甚少,或许韩舍人真能提供一些参考。 吩咐完,清平子先行一步去见韩舍人,说明情况。座师不上雄鹰岭,或有什么顾忌,否则,他刚才已邀请他上山。 “神魂陷入混沌之间,天人交战,这是用字境修真者突破至智能境的必经之路,是生是死,要看这位老先生的机缘。”只看了一眼,韩舍人之言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智能境?! 高辛俗世武林根本不知道,修真者还有智能镜这种说法,一直不都是用字境的假借境就是修真的终点了吗? 清平子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道祖既然说修真与修仙没有分别,皆可走到惊惶天下的境界,必然不可能止步于用字境。道祖当年特意留下修仙、修真两脉,是为了让后人悟道,谁会想到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师父!”星子鱼拉着清平子的胳膊,既惊且喜。听韩舍人之意,用字境突破至智能镜必然凶险万分,可一旦突破,将彻底推翻俗世武林现有的认知,成为开创者一般的存在。 当然,心惧多于心喜。 高辛武林传承多年,假借境修真者如过江之鲫,竟然没有人突破,甚至都不知道智能镜,可知如何艰难,爷爷能成为俗世前无古人的那个人吗? “前、前辈,还请前辈解惑相助。”清平子示意下,星子鱼急忙拜向韩舍人。座师是目前所知,唯一明确道出智能镜的修行者,这事还要落在他身上。 “我这里有一道灵符,乃是琉璃界万载智慧的结晶,或可助老先生一臂之力。”星子鱼点头后,韩舍人运功将之化入星衡灵台。 “智能境!?”在场虽以修仙者为众,还是有人惊呼出声,“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智能镜!” 韩舍人微微一笑,为众人解了另一惑,道:“修真者黄金千两,修仙者白银万两,为何修真者为贵?修真并非只有俗世所谓的造字境、用字境,只有修炼到智能境,迈入大成境界,才能成为与修仙者并驾齐驱的存在。世人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云梦大泽的叫价,为何是修真者黄金千两。” “物以稀为贵?”王乐乐吐了吐舌头。 “也可以这么说。”韩舍人看了少女一眼,“更重要的是,杀一个修真者,如果需要用黄金求助云梦大泽,必然是智能镜,这种修为的修真者放在任何势力皆是稀有人物,位高且为宗门所重,这些势力他们也不想轻易招惹,自然为贵。如果这位老先生顺利突破,将是一个特例,必然在俗世掀起滔天巨浪,乾坤门定会找上门。” “没有选择?”清平子问道。 “选择的空间很小,智能境与用字境差距之大,以千里计。突破至智能境,短则三年,长则逾十年,就算是修真者,也不记得神魂在混沌之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可以确定一点,必是千锤百炼,脱胎换骨,一旦醒来,当称盖世,如果不入乾坤门,对乾坤门来说就是一大威胁。” “如果醒不来呢?”星子鱼虽然早已明白,仍然心一颤,忍不住问出来。 “如果醒不来,说明机缘已尽。” 星子鱼哑口无言,甚至不敢问醒过来的机率有多大。 高辛传承多年,诞生了如此多用字境修真者,必然有很多人曾迈入突破之关,却不曾听闻有人修至大成境界,世间不见智能镜修真者就是一个明证,说是100%失败也不为过。 “座师前辈,琉璃界智能境修真者多吗?”清平子代星子鱼试探了一句,他现在突然想到了赚钱的事。 如果座师之言在江湖上传开,修真名额的价格必然暴涨,是不是可以备点货赚差价?以弥补现在巨大的财政压力。 “不多。”韩舍人摇了摇头,“修真之路艰险难测,远不如修仙大道平坦,底蕴深厚如琉璃界,也没有几个人愿意选择修真。不过也不用太过悲观,以灵符相助,有六七成的突破概率。”他看向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星子鱼,另一句话没有说,那是传承万年、经验丰富的琉璃界,“星姑娘,为老先生准备一个清净的地方,最好不要让不相干之人打扰。” “子鱼,不必太过担心。”清平子已经听出了韩舍人的意思,“俗世之所以没有人突破,不是修真者的问题,而是整个武林都不知道有突破这回事。谁会想到一个活死人至少需要三年的突破时光,中间可能产生的变数太多,甚至送到医署瞎折腾,根本无法正常与天抗争,顺利突破。” “正是此意。”韩舍人叹息一声。 清平子没有问琉璃界为何对此不闻不问,一界修行者隐世不出,这是人家的自由,这本该是乾坤门的责任。 何况,有修仙支撑着武林的发展,也正如韩舍人所言,修真之路艰险难测,有底蕴的门派、世家,也不可能拿有天资的孩子冒险,知与不知差别不大,反倒可能引发其他问题。 突然有大量各阶层的修真者突破,盖世高手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修为带来的权力、欲望等膨胀,实力与目前身份、地位、财富等不相匹配的问题,必然对整个高辛产生不可预料的冲击,不仅乾坤门,恐怕琉璃界也不想见到这种局面。 说起三千年前的封神之役,韩舍人流露出极其痛心的神情,一旦出现这种局面,谁知道又会不会引发一场争夺财富和话语权的“封神之役”,甚至多次,牵连无辜,造成整个高辛生灵涂炭。 “核武”只能掌握在“王朝”手里,不可能每个家庭发一枚,太危险。 京机阁明知乾坤门控制修仙者名额,也没有完全摒弃这种做法,只是在往与其他王朝平衡的方向努力,高手还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是这个道理。 就算要打破平衡,也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不能将这些刀随便交给什么阿猫阿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几个疯子。 这是治世的需要,别谈什么公不公平,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公平。 所以,赵正书虽说科学无国界,也没有将他的研究成果随随便便扔给其他王朝;三清界也不可能将道门武学撒到世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修炼成盖世高手,其结果必然是天下大乱。 第1287章 大胆的想法 回到雄鹰岭,秦越人将清平子拉到一边,道:“道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清平子看向他,这个家伙很少露出如此兴奋的神情。 “段凝给你解说过星星的形成,将一个人的脑袋完整压缩,并与机器人合为一体,其中就涉及到对神魂的运用。当然,这个是不脱离人体的状态,一旦离体,就属于玄异范畴,现在的科学还没有这么发达,敢说可以染指真正的神魂。她也在研究这种技术,虽然在人机合一方面没有什么进展,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观测到活人神魂在灵台的运动轨迹,并可以通过电磁感应,实现一定程度上的交流,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催眠师与被催眠者之间的沟通对话。” “你的意思,段姑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观测到星老先生神魂的活动,并通过电磁感应实现一定程度上的交流,从而了解一些混沌之间的情况,甚至可以协助其天人交战,提高突破概率?” 果然是大胆的想法。 清平子心脉跳动不自觉加速,如果真能在技术上实现,一旦摸清了混沌之间天人交战的真实情况,破解了其规律,就可以批量制造智能境修真者,就算没有他的存在,乾坤门也算个屁啊,京机阁完全可以压着玩儿。 随即冷静下来,混沌之间、天人交战,必然属于天道范畴,绝对无迹可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协助,已经是在与天道对抗,必然困难重重。 “理论上是如此,可韩先生说,至少三年,长则十多年,天人交战必然时时刻刻,段凝不可能一直守着星老先生,协助老先生的高手也不可能似神魂一般不眠不休,还不说恐怕没有人真正了解混沌之间,加上联系、交流、思索的不完整及时间差,若是混沌之间瞬息万变,或者时间流速存在差异,根本无法提供有效帮助,说不定反倒害了老先生。咱们对用字境到智能境一无所知,干涉天人交战会不会直接造成失败,其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谁也不敢替星老先生和星子鱼做主。我只是根据科学,提出这么一个思路,真正要做,恐怕需要试验品与多年的研究,才可能摸索出一些门道。” “琉璃界不可能轻易将突破至智能境的经验外传,更大的可能,他们也没有抓住核心,不然也不会说六七成概率,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你说的没错,思路肯定没有问题,只看如何实现。去了界首山,或可向座师请教一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经验,让我们可以判断星老先生是正常状态,还是处于无法突破的危机中,如果可以判断危机,进行定点交流干涉,死马当活马医,星子鱼应该能接受。” 清平子终于发现,原来研究未知之谜真的可以让人痴迷,怪不得有人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投桃报李,安顿了星衡,清平子与秦越人走了一趟界首山,韩舍人还将古陵师徒一并请了过去,算是会诊。 他终于知道,云梦大泽排行第二的杀手存十一,医毒双绝,也是他们可以生活在毒雾弥漫之地的前提,竟是古陵弟子,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离开界首山,清平子与秦越人分开,秦去见韩卿,他则到邺郡见列寇。 在雄鹰岭拿出那份死亡名单后,事关重大,宫小夜终于向他交代,列寇私自将玉清掌法传授给了洪巧言。 “这些人亡于玉清掌法,是不是与你有关?”清平子将那张打印着照片的纸展开,放到列寇面前。 列寇扫了照片几眼,冷冷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们?” 清平子点了点头,慢慢收起纸:“找到证据,我会再来找你。” “我等着你。” “现在,我们再来说一说,你将三清武学擅自外传之事。” “三清弟子,连收徒弟的资格也没有吗?” “三清弟子,当然有收徒授徒的资格,我想说的是,以你的修为,确定每次传授的都是你的徒弟吗?”短短几十个字,清平子的面貌在他与星子鱼、洪巧言、孤哀子、陈祖道、臧文公等人之间不断切换,声音也不断变幻一致,最后定格在半情子,吓得列寇一屁股跌坐在地,“还不说有被高手窥伺偷学的可能。” 实验室幸存者被玉清掌法所害,如果不是界首山的问题,最可能出问题的就在列寇这里。列寇没有那等修为,可确定不是他本人所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传授洪巧言掌法时出了问题。 “看来你已经明白,这个世界既有异术,也有异能,你算什么东西。”清平子慢慢站起来,“我会安排人监视你,再传授一招半式出去,我会让你认识你不曾见过的清平子,好自为之。” “你站住!”列寇翻身爬了起来,看着清平子背影,声嘶力竭,“你当年根本就没有上心,如果你当初在魏郡救出了巧言,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巧言!” 清平子没有停下脚步,瞬闪离开,他已经不想再与列寇在这件事上纠结,没有任何意义。 “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清平子消失,列寇软倒在地,片刻后回神,急忙奔向与洪巧言相会之地等待。 清平子对其他事或不计较,事关霸道的三清武学,何况已经闹出人命,还是实验室致残、无法靠自己养活自身的可怜幸存者,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他不能让洪巧言死在清平子手里。 “巧言,你……你有用玉清掌法杀人吗?”洪巧言姗姗来迟,列寇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心急问道。 “我为什么要杀人?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连蚂蚁都不会踩死。如果我要杀人,只会杀一个人,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洪巧言甩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列寇急忙奔过去抱住她,不让她离开,“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列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一个随随便便杀人的恶魔吗?”洪巧言握住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声音里满是失落,“你竟然问我这样的问题,真是白认识了这些年。” “你别生气,我错了,是我不好。那……那个……你有没有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不小心将掌法口诀透露了出去?” 第1288章 最美 “只出你口,仅入我耳,你若心疑,便是立马死了。”洪巧言突然奋力挣扎,随着列寇越搂越紧,不住道歉,慢慢抽泣起来,“列寇,你今儿到底怎么了?怎么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是不是半情子回来,觉得我脏,受不了了。如果想离开,我绝不会阻拦,你不用找这些借口……” “不、不是的,我若有那种心思,立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洪巧言在双臂间转身,伸手按在列寇嘴上,道:“你若死了,我立马跟去,黄泉路上才有个伴儿。列寇,对不起,这几日我心情不好,才会对你耍性子。”见列寇连扇自己耳光,慌忙阻止,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为何问我杀没杀人?” “实验室幸存者中,有几人亡于玉清掌法,师父今日来问我,是不是我所为。” “列寇,你师父真是奇怪。”洪巧言叹息一声,“你常说道门、道门,既成一门,必然有许多弟子,就算不是你师父、师姐所害,他怎么就不怀疑其他同门,专门找你的麻烦,我看就是对你有偏见。” “你说的对,他就是对有我偏见,故意甩给我脸子。”列寇脑海中闪过匡弼那张可恨的脸,清平子竟然将他养在身边,随侍左右,岂有此理。 “列寇,半情子又向爸妈提说亲事。” 洪巧言突然之语,如一记重击捶打在胸口,使他感觉自己似难以呼吸,脑中一片空白,踉踉跄跄,道:“怎……怎么会?你不是说他不会娶你吗?他不是说不稀罕娶你吗?这个畜生!不行,你带我去见洪副所,他不能答应!” “列寇,你冷静些,我们家没有任何人想答应,你不是知道吗?你见爸爸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爸妈已经够烦,觉得对不起我,你不要再添乱好不好?二老不止一次懊悔,如果当初不带我走,而是留在实验室,被京机阁救出来,自然与你相遇,就不会有这些事,二老也不会因此而被半情子欺辱。” “对、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列寇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是无计可施。 “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在成亲前杀死半情子,就是我死,我洪巧言绝不会做那种人的妻子!” “巧言,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是认真的。”洪巧言捧着他的脸,“他可以践踏我、侮辱我,但我洪巧言只能嫁给列寇一个人,只做列寇的妻子。” “对不起。”列寇紧紧搂着她,无言以对。 “你别笑话我,我有时候偷偷在想,如果有法子让掌法的威力突然暴增,出乎半情子意料,一掌杀死他,一了百了。” 当然有,要么继续修炼玉清掌法,以至大成,要么修炼太公武经,浑厚内力,可都需要时间,他们根本没用时间。还有,清平子说的话,为了洪巧言的安全,他不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嫁给半情子又如何,又不会死,他不在乎,应该比惹怒清平子安全。终有一日,他会堂堂正正从半情子身边接走心爱的姑娘,再将那个禽兽践踏于地,永不翻身。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劝洪巧言放弃自杀的念头,好好保重自己,以待时机。 …… 上宁府六合郡,公共汽车上。 瓜批从座位上站起来,踢了旁边一个小女孩一脚,瞪了她一眼,连使眼色。 “你说要给我糖吃。”小女孩低着头,轻声说道,脚步没有移动。 “你特麻的……”助手瓜皮抬手要给她一巴掌,见小女孩的母亲急忙伸手护着,弯腰小声威胁,“做好了,自然给你糖吃,要是做不好,我就把你丢河里喂鱼。”吓得小女孩缩在母亲怀里,不敢看他。 车上的人冷漠看着。 “还不去!”瓜批又踢了小女孩母亲一脚。 母亲蹲下,给小女孩说了几句话,小女孩点头,不敢去看瓜批他们,慢慢走向车门,将手指头伸到夹缝中,惨叫声随即响起。 “唉哟,夹手啦,大齐的公共汽车夹手啦!”瓜批大喊大叫,瓜皮手中的摄像机不断转换镜头摄像,将全车人拍摄进去,“大齐人好冷漠,人群中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救小女孩……” “停车,还不停车,没看到夹手了吗?”瓜批飞一般冲到司机旁,愤怒拍打着座椅。 “噢、噢,好、好。”司机慌忙将汽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 “下次给我注意点,长着眼睛要看事。”瓜批说完,摄像机转开,他从兜里摸出50块钱递给司机,“你小子有前途,以后有好事还找你。” 母亲急忙安慰垂泪的小女孩,手指头已经红肿。 “快,送去医署!”瓜批冲回来,一把从母亲怀里抢过小女孩,抱着冲下车,往远处跑去。 母亲和扛着摄像机的瓜皮急忙跟上。 “什么狗东西!” “真是垃圾,咱们大齐怎么会有这种人!” “是你们上宁府六合郡的人,扯什么大齐!” “你吖的地域攻击是吧,来,过来练练!” “好啦,一个个只会扣键盘,刚才怎么都是哑巴?” 几人下车后,汽车重新上路,车上的人议论纷纷,转眼吵闹起来,差点大打出手。 这位瓜批,就是天泰那位瓜批,在常乐县被韩箐他们带回捕衙,真的将鹤星机找了过来,将他们弄虚作假、虐待动物博取流量赚钱的事翻出来大报特炒,很快引起全民声讨,直接被封。 天泰无法混了,他就带着团队到天齐,四处流浪,这里打一枪,那里放一炮,没什么媒体收他们的新闻,后来跑到上宁府作妖,被白庸收拾了一顿,将之留下来做媒体,为马藩效力。 停止摄像后,瓜批将小女孩放下,拿了一颗糖给她,摸出烟点燃,示意瓜皮拿了50块钱给女孩母亲。 “这位先生,孩子的手好像伤了,肯定要找大夫看看,50块钱也不够啊!” “你特喵的要敲诈啊!知道老子是谁吗?瓜皮,六合郡瓜皮,马将军的人,你敲诈一个试试!” 瓜批吐着烟走过来,道:“我千叮咛、万嘱咐,做个样子就行,谁叫她真的把手伸进去?她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得叫我赔个孩子给你?我倒是愿意,就怕你家那位不开心。” “孩子这么小,公共汽车行驶中车门不稳定,摇摇晃晃,难免有意外,你们……”母亲还想争取,见瓜皮放下摄像机,摸出枪,吓得赶紧抱着孩子逃跑。 “特麻的,非得来硬的,这些天齐人就是欠收拾。”瓜皮骂骂咧咧,提着摄像机上了旁边一辆车,车身上刷满了“六合郡瓜批”五个字。 次日,这个新闻报道出来,加上之前的一些好人好事,趁热打铁,瓜批被马藩六合郡评为“最美正义使者”,号召所有人向他学习。 第1289章 指点迷津 看完报道,瓜批轻笑一声,继续录节目:“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战略评论家瓜批,今天咱们继续说死鹰岭匪盗的战例,与刘藩关三刀之战…… “几场战役从青山县始,终于关三刀阵亡,历时近半年,以死鹰岭的连续胜利宣告结束,被许多着名评论家评为极具学习和研究价值的经典战例。 “尤其崇山峻岭的追歼战,断其一指,摧破关军士气,由防御转为进攻,更被视为诱敌、驱逐歼灭战及野外追击战的典范……在我看来,言过其实。 “关三刀之败,若说败给了死鹰岭,不如说是自己打败了自己。谁都知道战争七分打后勤,关三刀居然用一个反骨仔糜仲负责大军后勤,识人不明,遇事不断,焉有不败之理? “我若是关三刀,出兵之前就诛杀糜家满门,让自己的儿子关四刀负责后勤,总不能儿子背刺老子吧,岂会留下一个祸患于背…… “关三刀兵强马壮,不仅在兵力上优于死鹰岭,武器装备更不必说,根本不应该兵分三路,只要集中兵力一路突击,从青山县南往东直捣黄龙,攻下死鹰岭,则赵武不攻自破,于绘宽岂会被俘?他又岂会被反杀?…… “就算失去于绘宽部,军心动摇,后撤之时也不是没有自保的机会,只要当断则断,炸毁过江大桥,赵武望江兴叹,基业可保,性命可留…… “就算死鹰岭过了江,只要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放弃闽喉郡城,集中兵力全力歼灭过江之敌,再请刘元和挥师东南,重兵冲杀,死鹰岭岂有不灭之理…… “关三刀之败亡,除了自身的原因,他也输给了天意。龟背图早有预测,极其详尽的描述了闽喉、清全之失,刘藩之败,关三刀、刘元和必亡…… “请大家仔细看龟背图最后一行字的预言:盖世英主马将军也!……让我们六合郡、上宁府的黎民为马将军欢呼,齐声恭祝马将军一统寰宇,宰制高辛,万古永存……” 节目录制好,瓜批走到看回放的白庸旁边,躬身谄媚,道:“不知白爷还有没有什么补充?”在天泰、天齐见识到了权力的厉害,他现在真是步步小心。 “嗯,不错,比之前有进步。”白庸点了点头。 “不过胡说八道,班门弄斧,只有白爷写的最后一段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小人对白爷的敬仰之情……”瓜批赶紧拍马屁。 “我看还行。”白庸打断了他说话,“最后一段再录一遍,语调要和前面完全不一样,一定要饱含深情的表达出对马将军的拥戴和崇敬之情,感情比文字更重要,懂吗?” “是、是,多谢白爷教导,小的马上改正,马上改。”瓜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急忙回去重新录。再次录好后,卑躬屈膝走到白庸面前,大气也不敢喘,别说说话。 “行了,就这样播出去吧,我会向将军府给你请功。”白庸慢慢站起来,准备离开。 “多谢白爷。”瓜批疾步追了过去,深揖挡驾,“还请爷教我。” “又有任务?” “不瞒白爷,之前茅管事来电,让我出一个颂扬马将军的系列,我……我这脑袋现在还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做,请白爷指点迷津。” 白庸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瓜批,转身往他办公室走,道:“咱们六合郡不是有人开始开天泰、天正处于淘汰边缘的网吧吗?你带人去采采风,就说马将军治下的六合郡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每个人都可以在网吧上网,当别人还在因为手机寻找网络而烦恼不已的时候,六合郡黎民已经可以坐在温暖的网吧里吹着空调用电脑上网,是现代化、信息化的象征,不仅在大齐一枝独秀,也将天泰、天正等王朝比了下去……” “白爷英明,我等望尘莫及。”瓜批赶紧竖起大拇指。 “有人总说大齐落后,说马将军治下的上宁府落后,一定要让那些没有见识的黎民明白,我们去过天泰,也去过天正,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回东,没有任何一个王朝拥有像我们大齐这样贯通整个王朝的泥土公路交通体系,他们比不了,连我们的零头也没有。别说什么京兆府,我们六合郡都将那些王朝踩在脚下,交通体系都不如我们,还用比其他吗?这不是我们说的,是天泰、天正的大学士们说的。” “是、是,小的明白。”瓜批赶紧用纸、笔记下来。 “和融媒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报个价,将媒体账号的粉丝调到五亿以上。六合郡的媒体人,一亿粉丝都没有,像什么话,咱们不要脸吗?”白庸从他手里夺过笔,坐在他的位子上,随便拿起一张纸,奋笔疾书,不多时已写好,拍在瓜批面前,“按我纸上所写,每周做一个大新闻,要是在茅管事那里交不了差,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的一定在白爷指导下,将这事做好。”瓜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小心翼翼拿起纸看上边的内容。自从被白庸收拾后,晚上噩梦里都是他,见到他双腿就不听使唤,冷汗更是停不下来。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别看白庸严厉,对他确实有恩,让他可以在上宁府混下去,有了体面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用四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还吃不饱。 “上宁府年度神剧《马锋·齐峰》在朝内外杀疯了,连续夺得多个王朝收视第一,让整个高辛黎民真正见识到了马将军从一无所有到君临上宁府的勃勃英姿,野望大齐。” “扬帆起航,马将军引领大齐发展!” “生机勃勃,马将军是大齐发展的核心动力,为大齐稳定繁荣做出卓越贡献!” “一枝独秀,大齐的明天还要看马将军的发展!” “万众欢腾,马将军造福大齐黎民!” “桑梓情深,马将军的乡怀行!” …… “高,实在是高,绝对是神来之笔!”取读白书,不觉汗流浃背,瓜批拜向白庸,“不用说内容,就这一个主题,必然也让茅管事赞赏不已,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以白爷之才,不做媒体真是可惜了。” “瓜批,休要侮辱白大哥。”不知什么时候,赵思找了过来,给了瓜批一巴掌,指着他喝斥,“你把咱们白大哥当做了什么?咱白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区区媒体小庙,装得下咱们白大哥吗?” “是、是,小人说错了话,该打,真是该打。”瓜批连抽自己耳光,连连作揖。当初这小子下手不是一般的狠,现在还有阴影。 白庸起身往外走,道:“哪天马将军做了君王,某功成身退,还是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媒体人。” “恭祝白爷愿望早日实现。”瓜批躬身恭送二人,今日真是把一个月的冷汗都流尽了,直接软倒在椅子上。 第1290章 以待时机 “什么事?”走到外边,白庸开口问道。 他到媒体这边办事,没有要事,赵思不会专门过来找他。 “翁民渝刚才打电话,说要过账,请白大哥过去一趟。”赵思面露喜意,搓了搓手,看起来钱不会少,“还是翁民渝、杨芳这条线更好,有钱分,不像瓜批那小子,还要咱们给他请功领赏,反倒要塞钱进去。” “赵兄弟,瓜批那边做的事,是我们能让翁民渝这些人老老实实孝敬的根本,你要分清主次,别犯糊涂。” “白大哥教训的是。”赵思急忙为白庸开门,请他上车。 “杨芳的宠物医署现在生意怎么样?”坐上车,白庸慢慢闭上眼睛。 现在六合郡有黄嘉羽、赵思表姐弟,有瓜批这些神棍,还有翁民渝、杨芳这种放出来后在天泰混不下去的人,跑到天齐来捞钱,会聚于此,他觉得非“藏污纳垢”不足以形容。他有意将这些人全部聚拢在一起搞事,何愁大事不成,锅不能背。 “白大哥发了‘资质书’后,杨芳的医署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转变之快、之大,来钱之多,所有人皆对白大哥佩服不已。”赵思拍马屁道。 马骁骏命俞咏忻兵出来丰郡,盯着上野郡,虽然因为孟藩孟起之军虎视眈眈,互相牵制,谁都没有强攻上野郡,十多万兵马耗费也不少,加上四方驻军,都要花钱。 白庸找了茅以哲商量,给马服出了一个主意,从现在开始,凡是各郡县养的宠物,必须通过专业机构进行精神鉴定,合格后才能在城里饲养。 那些养殖、出售的鸡鸭鹅、猪牛羊等自不必说,必须做性格测试,对人类没有攻击欲望才允许养殖。上市售卖的肉类也不行,必须先测后杀再卖,谁敢不听话就弄死你。 而且,不是一次性,这个人有精神、性格不稳定的时候,动物也有,每半年必须鉴定、检测一次,否则你吖就完蛋。 什么叫“专业机构”?马藩指定干这些事的地方就是“专业机构”。 马服受到了马骁骏的表扬,茅、白当然就会受到马服的赞赏,白庸因此获得了六合郡一片城区的鉴定、检测权。他将一块地方交给杨芳的宠物医署负责,自然成了拉起生意的指路明灯。 你背后骂我可以,当面骂我就让你通不过鉴定,养不了宠物。你在我这里少买东西可以,不买就让你性格测试不及格,养不了家禽、家畜,做不了肉类生意,还要没收了你的家禽、家畜。 想想看,鉴定费、测试费,养的宠物和禽畜半年搜刮一次,做肉类生意的必须天天不停检测,这得多少雪花花的银子往里填。 才开始折腾一段时间,鸡鸭鹅狗猪牛羊猫就开始戴项链,“杨芳牌”。不戴项链就让你通不过,就是这么霸道,杨芳对白庸佩服得五体投地。 各种店面的“太阳辐射检测”也已被将军府批准,只要在你的店面周围检测到有“太阳光辐射”,则视为检测不合格,交罚款,比抢钱还简单。 白庸的目的不是为了薅钱,所以让赵思带人盯着这些人,别搞小动作。 这些“生意”出来的钱,大部分上交马藩,充实藩库,掏出一些孝敬马服及茅以哲等人,剩下的按份子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黄嘉羽都跟着发了财。 白庸如此懂事,声名远扬,在马骁骏那里都挂了号,算是一个人物,现在马府的下人见到他,都得叫一声“白先生”或“白爷”,出入顺畅。 到了翁民渝开的医署,对完了账,基本上没有问题。白庸知道翁民渝偷偷薅了一点小钱,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没有计较,要是过了分,姓白的再收拾你。 经历过挫折的翁民渝,已经变的在权力面前更加老实,他是私下试探过赵思,知道一定数目没有问题,才敢背着白庸动手,并和赵思分了这些收入。他知道白庸很精明,一个人肯定不敢偷。 杨果死了,黄嘉羽、赵思怕杨芳找他们闹补偿,主要不想掀出当年的丑事,膈应,并没有告诉他们,当然就不可能知道杨果已因他们而亡,遗体不知道被丢弃在什么地方,不知下落。 白庸却对这些清清楚楚,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白爷,咱们这个葡萄糖……不、不是,咱们这个生长素,会不会出问题?我这心里总不踏实。”翁民渝小心翼翼问了出来,阴影未散,他是真的怕了。用葡萄糖假冒生长素,这玩意儿就是脚下踩着的活雷啊,说炸就炸。 “你有没有按我的吩咐,只服务16岁以下的孩子?”白庸手指点着账册。 “当然按爷的吩咐做事。” “那不就得了!”白庸一掌拍在桌子上,“谁敢闹事,你就问他家孩子长没长!各人体质不同,吸收的生长素比例不同,长多长少自然有别,只要他没有到完全停止生长的年龄,别管他长多长少,只要长了,你怕什么?他一年就算只长了一厘米,那也是咱们生长素的功劳,没有生长素,这一厘米都不会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会不会做生意?你特喵长个脑子行不行?葡萄糖又不会死人,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露了馅,你就说他拿生长素瓶子装葡萄糖讹钱,对错是我们的工捕、工判和媒体说了算,你怕什么?能干就给我好好看,干不了就滚,我换一个人同样赚钱。大家都是天泰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天泰干的那些事吗?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小绵羊,你玩的可是人命,我也就玩玩人心而已,你还在老子面前矫情上了,什么东西!” “还以为你是什么狗屁署长啊!”赵思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他怕翁民渝惊吓之下,将他们偷钱的事抖出来,“好好跟着白大哥学,有你个老家伙的饭吃。要不是白大哥看在大家都是来自天……同胞的份上,给你一口饭吃,说不定你现在带着杨芳做乞丐呢!” “是、是,小的知错。”翁民渝赶紧作揖赔罪。 他比赵思更害怕,这要是得罪了白庸,还在六合郡混个屁,换一个地方还不知道怎么赚钱。他带着杨芳,也不是没在天齐其他地方混过,钱真的不好挣,因为这边太穷,薅不动。 天齐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遍地黄金可淘,别看陈家、丰门、景门在这边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他也是过来之后才明白,若没有足够的银子或人脉打通关系,普通人根本混不动,商业市场环境完全不能与天泰比。 最艰难的时候,靠着杨芳在小巷子里赚钱,他们才能活下来,正如赵思所说,要不是在六合郡遇到白庸,别说什么开医署,不沦落为乞丐已是万幸。杨芳一心想上白庸的炕,他都知道,只是人家看不上而已。 第1291章 兵戎相见 开车回家,没想到黄嘉羽竟然冷着脸等在门口。 “表姐。”赵思还没有从兴奋中冷却下来,笑着对她示意从车里拖下来的钱袋子。 “我说过多少次,你已经是马将军的妾室,如果没有极其要紧的事,别往我这里跑,别人看着像什么话。”白庸掏出钥匙开门,“以后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赵兄弟,是否见面谈,由我来定。” 黄嘉羽一个字没有说,白庸推开门进去后,她也跟着进去,不过走了几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表姐,你疯了?”急忙丢下钱袋子,赵思冲过去将黄嘉羽拉开,“你神经病吧,今儿发什么疯,敢抽白大哥?” “如果你不清楚,我记得一早就和你说过,妻是妻,妾是妾,别把妾等同于妻,二者完全是两码事。” “可你没有告诉我,马骁骏竟然是这种畜生!”黄嘉羽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你现在告诉我,做马骁骏的妾,和在凤台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凤台一日三餐,跟着马将军,一年可能就三四餐,你仍就是高高在上的黄姨娘,不是任人践踏的神女。”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黄嘉羽伸手抹了抹眼泪,平稳了一下气息,含笑接通响起的电话,“茅管事。” “我的姑奶奶,家里也没人,你跑到哪里去了?将军不是吩咐你这两日好好伺候巫将军吗?怎么还不见人!巫将军生气了,快点过来。” “化妆耽搁了,马上过去,请茅管事代我先赔个罪。”黄嘉羽挂了电话,看也不看二人,急忙跑了出去。 马骁骏把妾室当神女,用她招待其他藩镇权贵,她现在极其不开心,觉得自己仍是凤台里那种贱人,不能在马骁骏及宾客面前撒泼,当然找白庸出气。 这时的黄嘉羽,开始种下报复的种子。 “马……将军,又让表姐伺候扬江府的巫弘钧?”赵思将钱袋子拖进门,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道理是这个道理,落到自己脑袋上,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黄嘉羽皮肤、颜值、身段皆上佳,又是三十出头非常有味道的年纪,加上在凤台练就的媚功、技术等,绝对是一把锋利的软刀。马骁骏又不是白痴,当然要好好利用。 “虎视上野郡的关键时刻,很可能在西线与孟藩、刘藩同时开战,还可能触碰到死鹰岭、杨梓规等藩的利益,必须尽量保证东线、北线的稳定,才敢对上野郡用兵。成功邀请到巫弘钧前来六合郡一谈,对马将军来说至关重要,什么好东西都得奉上。还有陈郡的万永城,如果姓万的不南下,马将军多半会带着你家表姐北上一会。有空多和她说说话,让她想开一点,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以前,我一直以为大齐割据府郡的藩镇有多么了不起,还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咱也在大齐做个什么藩镇,灯红酒绿,穷奢极欲,这辈子也就值了,现在看来,藩镇和咱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一样,都是艰难的活着。” 赵思明白黄嘉羽为何对白庸撒气,除了马骁骏让她招待客人,据他观察,自己家这个表姐已对白庸情愫暗生,想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年的坎坷经历对她的冲击很大,已经看淡,不像以前那样奢望富贵,她愿意入马家为妾,或许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白庸。 精明的白大哥应该看了出来,但一直假装不知,现在二人身份、地位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疏远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也希望白庸这个才智不凡的人能做自己的表姐夫,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咱们还算年轻,告诉你家表姐,多少都要稳一稳,等咱们薅够了钱,就离开大齐这种鸟地方,往西随便找个王朝过日子。” 赵思点了点头,将钱袋子撕开,按人头分点清楚,一份份都不能出错。 白庸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马骁骏向巫藩、万藩示好,可能很快就会对上野郡用兵的信息传递出去。还有他已整理出来,马骁骏之弟马其善、子马服与马楚及大将岳承疆与俞咏忻、供奉莫凭阑与莫伤禾等人的为人、品行、性格、能力等,一并发了出去。 变局来得比白庸判断的更快,更是出乎预料。 马骁骏还来不及见万永城,别说谈,随着孟起挥军出四沅郡往西南,切在上野郡与奇湖郡之间,如果继续往南推进,就可以切断上野郡的后勤补给及与长乐郡的联系,慢慢将上野郡围成孤城,又可以往西配合朱彬禺围攻奇湖郡,甚至直接威胁长乐郡,刘藩再也不能淡定,率先发起攻击,与孟藩在两线同时点燃战火。 孟起看起来准备充足,火力强大,刘藩虽先动手,不多时便有心无力,兵线步步往南退却,孟起军像尖锥一样开始撕开口子,深入刘藩疆域。孟起军的另一路兵马也开始往上野郡方向推进,随时可能强攻。 俞咏忻见局面至此,与马楚商量后,向马骁骏请示,认为可以出战,与孟藩竞争,先声夺人。马骁骏认同了俞咏忻的想法,命令他即刻进攻刘藩,拿下上野郡。 就在此时,孟成茂任命长子孟起为总兵,节制南线所有兵马,全面发起对刘元和的战争,直接喊出了“灭刘藩、进闽州”的战略口号。 孟、马两藩竟在同一天发起对上野郡的攻击,整个闽州府震动,江陵府那边都开始紧盯战事。 晚上的时候,孟藩、马藩先后通过媒体发声,皆指责对方抢自己的骨头吃,要求对方无条件退出对上野郡的争夺,否则兵戎相见。 双方语气严厉的打了几天口水仗,互相指摘,并不见实际行动,全把怒气发泄在上野郡域,炮火连天。 班伯文按刘元和的要求,提前将上野郡兵力往郡城周围收缩,外线的防守当然不顺利,很快就被两藩推进到了郡城下,三藩势力在此碰撞在一起。 孟军主力渡过江河,切向郡城西部,抢夺唯一的陆上进攻路线,配合郡北兵马,准备将上野郡城围成孤城。 马藩自郡东往西、往南进攻,抢占黑水江一线的水陆要道,东、南并进,与孟藩争雄。 第1292章 未雨绸缪 五江交汇,溪河交错,三面环水,上野郡城居高临下,城坚池深,加上经略多时、依托江河山势建立的完善防御工事及充足的兵马,两藩虽渐渐形成包围之势,加上孟、马接触部也开始出现摩擦走火,形成对峙,互相掣肘,对上野郡城的攻打并不顺利。 上野郡守兼镇守使班伯文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人也瘦了一圈,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物资弹药清单,眉头紧皱。 孟、马都想一鼓作气破城,开始的时候火力极其猛烈,为了保障守城的有生力量,上野郡的还击也很猛烈,造成的结果就是,弹药消耗超出了之前的估计,库存一旦告急,上野郡规模不足的兵工厂产能根本跟不上消耗。 现在只有内外互相配合的空中力量还没有问题,陆师弹药的使用开始步步紧收,但不是长久之策。 无论是孟藩还是马藩,应该都知道上野郡无法完全达到自产自耗的规模,所以孟藩才要切断西面后勤供应线,马藩才想控制城南的黑水江水域,断了可能来自建安郡的支援。 这个时候,一个电话将班伯文所有的计算击得粉碎,空战失利,两个炮弹生产工厂及没有运出来的库存被马藩空中力量炸毁。 放下电话的班伯文,感觉半身力气皆被抽空。 缺乏炮弹,火力不足,城再坚、池再深都没有用,根本扛不住现代化的攻击。他急忙联系刘元和,让他空投机器设备及生产工人,再想办法输送原材料,重新建立炮弹生产工厂,支撑守城。 刘元和没有骂他,工厂暴露、空战失利不是班伯文一个人的责任,他也要负责。班伯文虽是文官,在守城方面也有一套,他手中现在没有合适的、可以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将领可用,还需要班伯文为他守住东部这个至关重要的战略点。 上野郡一旦丢失,整个刘藩等于被人削去手足,离死就不远了。如果不是赵武、杨梓规他们指挥能力不凡,将士用命,虎视眈眈,非吴壹不足以交锋,他一定要调吴壹回上野郡统筹全局。 不能骂班伯文,骂关三刀还是可以。挂了班的电话,刘元和在指挥室破口大骂,还觉得不解气,又下令解除关四刀所有职务,让他滚回家好好反省。 刘藩之所以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关三刀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建功心切,自不量力,没有大局观,私自出兵攻打扶风郡,引起连锁反应,致使四面受敌,无论是孟藩还是马藩,都不止一次在吴壹手上吃过亏,绝不敢轻易攻击吴镇守的上野郡。 他真想把关三刀拖出来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马藩不仅与孟藩起了冲突,为了抢夺上野郡城以南的黑水江等水域,还与扶风郡兵马有了摩擦。不仅如此,马藩还强势联系扶风兵镇兵马使彭着升,要求借道高洞县及西面的过江大桥,越江进攻刘藩的建安郡。 拒绝了马藩的无理要求后,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变局,也是伺机向北发展的需要,以守备兵镇、扶风兵镇等组建东线集群,统一指挥留守扶风郡的所有兵马,任命蔺千阵为总兵,宫疏雨为军师,闽喉兵镇兵马副使罗勇调任副总兵。 神策军、黑竹军及芙蓉军主力即刻往高洞县、郡城方向调动。 守备兵镇拆分为两江兵镇及后勤支援兵镇,原守备兵镇部领两江兵镇部,任命况奉直为第一兵马副使、代兵马使,方略转任军师,高洞军同归两江兵镇。 青山军划归两江兵镇,即刻往高洞县方向沿江布置阵地,准备封锁黑水江两岸,任命闽喉兵镇参军事、青山军指挥使祁双权为两江兵镇参军事。 大竹军划归两江兵镇,熟悉马藩的闽喉兵镇兵马副使孟先孚调任两江兵镇兵马副使,兼任大竹军指挥使。 黑水江之西岸警戒建安郡的磐龙军暂归两江兵镇指挥,李判代理指挥使,与青山军东西呼应。 鉴于目前黑水江水域的重要性,成立岸防兵,任命况奉直为司岸,协调水师及两岸抗登陆兵马。 后勤支援兵镇含守备军及扩编的五个后勤支援军,罗勇兼任兵马使,百里奚为军师,商林、王宏林、黄默崖为兵马副使,秦越人为参军事,并预备随时可以支援两线作战的机动兵力及后备兵。 黑竹军划归扶风兵镇,仍以彭着升为兵马使,任命扶风郡郡司马吕丞光为军师,匡弼为参军事,下辖黑竹军、扶风军、水玉军。向武转任扶风军指挥使,守备军指挥使由星星代理。 况奉直明白目前的岸防兵意味着什么,接到任命后,将两江兵镇的调动布防暂时交给方略、孟先孚等人,他从匡弼那里要了马藩的情报,带着祁双权、李判亲自查看了黑水江流域,结合实际情况,随后向总兵部提交了报告: 马藩水师沿着黑水江流经的唐郡、来丰郡南下,策应攻打上野郡,由于班伯文布置得当,负隅顽抗,郡城东的水域目前仍在刘藩手里,马藩水师无法大规模沿江南下,现在已入郡城南线水域的战斗舰艇,皆是由陆、空运送南下,数量、吨位皆不足,对刘藩的战事推进缓慢,若是再与我军交火,在打通城东水域之前,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 马藩是内陆藩镇,水师发展受到极大限制,舰艇以中小型为主,目前主力又被阻隔在北部,难以组织足够数量的舰艇从水路发动大规模登陆战,真正有一定威胁的乃是两栖装甲车辆、坦克及空降兵。 根据马藩陆师、水师、空中力量的实际情况,我们将防御重点放在防空及近岸、滩头阵地,水雷、水下钢桩、地雷、轨条砦等是重要的防御力量,经计算,大致需要的布雷艇、布雷机、布雷车、岸炮、防空武器及其他武器装备的数量附后…… 履带式装甲推进缓慢,我们猜测,如果马藩进行登陆战,也会采用履带装甲巩固滩头阵地,在空中力量配合下,以轮式装甲往纵深快速突击的作战方式,打乱我们的部署,甚至配合空降兵前后包抄,对于缺乏空中力量的我们来说,将起到强有力的打击作用…… 根据情报判断,马藩可能没有可以快速破障开路的无人潜航器、无人艇等,对于我们的近水布防极其有利,可以在战争阶段不间断布置水雷、地雷等,争取迟滞敌军登陆装甲等的推进速度,以破甲弹将可以快速突击的轮式装甲集群尽量消灭在岸边,减少目前薄弱的纵深防御压力…… 水域无法形成强有力的突击集团,黑水江进攻刘藩受挫,对于主要擅长陆地作战的马藩来说,黑水江作为战略补充较好……有鉴于此,马藩攻击的重点应该是上野郡东南及来丰郡南下的陆上,我军的防御重点必然也在此,马藩沿江登陆的战略大概率会出现在陆地进攻受挫之后…… 若重点防御北线,加上黑水江两岸的兵力布置,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和纵深疆域用于构筑强大的纵深防御体系,而马藩配合作战的空降兵落点也无法预测,我们建议纵深采取重点、支点、要点……一条主干线区域形成一个阻击指挥中心……扶风郡中部配置机动兵力,既能护卫中部生死线,也可以随时支援…… 他没有提配备电磁干扰弹的事,目前干扰弹数量稀少,主要配给雄鹰岭、城市等重要位置,用以在防空中对付空中力量。 第1293章 幺蛾子(一) 刘亚西、项复及一个营的兵力自镐京秘密分散赶到扶风郡,任命刘亚西为青山军副指挥使,项复为水玉军副指挥使,成为祁双权、彭着升的副手,其实做好了接任指挥使的准备,因为祁、彭二人都是上下兼任,随时可以让手,现在缺的只是可以让人信服的战功。原水玉军副指挥使江树转任扶风军副指挥使。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幺蛾子。 项复酒后在彭、祁、刘等人面前放言嗤讽,蔺千阵当初在镐京任营校尉兼曲长,地位还不如你我,现在竟然做了总兵,你姓彭的、姓祁的也做了一镇主官,那些人更是屯长、什长出身,地位远远不如我等,现在竟然都做了一军指挥使、副指挥使,老子千里迢迢跑过来效命,才给一个副指挥使,瞧不起谁呢! 彭、祁、刘急忙劝他,又向清平子、宫疏雨他们解释,向蔺千阵等人道歉,连米汤都出了面,拿将离压他,才算没有公开吵闹。 气得清平子一掌震碎桌子,真是一颗老鼠屎搅乱一锅汤,原本极其和谐的局面被打破,还没开战呢,自己人倒先乱了阵脚,连孟先孚、韩单这些出身藩镇的也不如。 又不是几年前草创时期,缺人、人也少,谁都拿不出什么贡献,可以根据各人亲疏、地位高低、能力等安排合适的职位。经过前几年的发展及这两年的征战,格局已经形成,几系齐头并进,你们本身地位也不高,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想要高位,怎么可能。 现在身居高位的将校,你别管人家以前如何如何,谁不是一起奋斗过来,又在战场上真刀真枪一路拼杀,战功赫赫才有今天的职位。 根据镐京段凝提拔你们后的职位,安排相应的军副指挥使之职,说不定一些将士都会有议论,你倒好,竟先吵闹起来。 孟先孚、韩单等后来者之所以得到提拔,是因为人家在灭宋八斤、据扶风郡之役中立下大功,自青山县战役到清全郡战役不断厮杀,打的都不错,既证明了能力,也证明了忠心。 而且,孟、韩在胡强时代地位就不低,尤其孟先孚,能征善战,是胡强座下久负盛名的第一将,多次挂帅出征,孟藩、刘藩、柴藩、巫藩等都被他摩擦过,成名比吴壹还早,在各大藩镇都是挂了名的人物,拥有极其丰富的统兵作战经验,比现在的很多将校都熟悉战争,人家又证明了自己,大家心里服气,你以为宋八斤为何忌惮他、陈杉之前为何想挖他。 你们现在有什么?将离的老部下?功勋之后?中军都督府官长? 这些可能在中军府、右军府有用,但不好意思,无法说服咱们这里历经磨难的泥腿子们。想要高位,可以呀,像蔺千阵、况奉直、孟先孚、韩单等人那样证明自己。 还想和蔺、况等人比,这些人是什么交情、什么贡献,苦劳、功劳啥都不缺,整个建设、工业和大军体系的架子都是他们搭起来,那是真正的建勋元老,现在的能力甩你十条街,还停留在过去,说什么曲长、营校尉。 现在很庆幸,当初与段凝都很清醒,没有贸然接受将离留下的资产,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直接给段凝打电话,镐京那些还没有过来的人不要了,下级官长及兵士可以考虑再接受一些,卒长以上坚决不要。现在不缺人,尤其不缺将校,多少人排队等着升官呢,咱们都不好安排。 况奉直的报告到蔺千阵、宫疏雨手里没多久,情况就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刘元和采纳了班伯文的驱虎吞狼之计,派使者到马藩大营见俞咏忻、马楚,请他们上报马骁骏,提出以上野郡作为交换,只要马藩出兵击退雄鹰岭,解了刘藩之围,使刘藩有恢复闽州府疆土的机会,一郡拱手相让。 曲线救藩。 收到汇报,马骁骏犹豫了。 虽然两藩已大致完成对上野郡城的合围,可不断增兵接近20万,两藩前线总兵力已是30多万,无论是俞咏忻还是孟起,都没有真正撕开进入上野郡城的口子,这个战略重镇的防御力绝非浪得虚名。 马藩要留足够的兵力防御东部巫弘钧、北部万永城及警戒西部的孟藩,机动兵力的使用要慎重,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对谁都不利。刘藩就是因此疆土丧失近半,陷入如今面临覆亡的尴尬境地,强敌环伺,他可不想马藩也步刘藩后尘。 目前看起来,兵发扶风郡,迫使雄鹰岭撤军自保,似乎比攻打上野郡容易,何况还有一个孟起在侧虎视眈眈,陆地入城也比水域容易,到底谁能真正抢到上野郡城还是未知数,自然没有交易手到擒来划算。 长史马其善又拿起汇报看了看,道:“将军,刘藩会不会也派了人去孟藩,同样以上野郡交易,耍两面手段?”他虽是马骁骏胞弟,正式场合也称呼将军。 大将岳承疆摇头道:“长史大人多虑了。孟藩并不与扶风郡接壤,鞭长莫及,刘藩此时力尽势颓,危机重重,草木皆兵,也不可能借道,让任何势力深入腹地,刘藩、孟藩皆明白此点,找孟藩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想以上野郡交易孟藩调转枪口对付我们,孟家人不是傻子,难度很大,非一时三刻可决,对眼前的困境没有什么帮助。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刘元和是真心想以上野郡这个重镇换取生路,还是诡诈之计。” 马骁骏与陈郡的万永城皆称自己是上宁府正统,请朝廷赐中书之位,吵吵嚷嚷,权谨无所谓,两藩皆封。所以,马骁骏与万永城并为上宁府中书,长史自然也有两个。 不过,胡强覆灭,马骁骏拿下大片疆域,只留了一个宋八斤作为藩镇间的缓冲,又有府治六合郡在掌,比万永城名正言顺些,所以,朝廷将上宁府都司都指挥使之职给了他,总算压了万永城半头。 万永城想跃居马骁骏之上,至少并肩不落于人后,屡次请封左军都督府职位却不得,只得了一个屈居马骁骏之下的都司都指挥同知,心生不满,与马藩的隔阂、对马藩的仇视就是因此而来。 第1294章 幺蛾子(二) 去年,雄鹰岭与刘藩开战后,为了尽量减少可能存在的压力,伍修儒这个“奸臣”建议权谨,升任马骁骏为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将巫弘钧踢了下去,贬谪为都督同知。 马骁骏为何要低声下气向巫弘钧示好,缓和双方的关系,甚至不惜拿爱妾出面补偿,这是有原因地,当然担心巫藩出兵揍他。 本来嘛,马骁骏升任左军府都督之职,上宁府都指挥使自然应该落在盼星星、盼月亮的大藩镇主万永城脑袋上。 你以为这就完了?不! 权谨转身诏封岳承疆为都司都指挥使,没把万永城气晕,不断问候朝廷与权家,与马藩的矛盾当然更难调和,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今年,马骁骏野望上野郡的时候,终于意识到问题确实很严重,上书朝廷,为万永城说项,说他对稳定上宁府的形势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安抚黎民,有大功于社稷,确实比岳承疆更适合担任都司都指挥使之职,向万藩示好。 朝廷的回答是什么? 马将军说的不错,马镇对稳定上宁府的形势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有大功于社稷,不仅镇主要大封特封,也不能忘了马镇将领,又封俞咏忻为都司都指挥同知,与万永城并列,火上浇油,能把人气死。 消息出来,传回上宁府,已变成了马藩贬低万永城,称他最多与自己手下的俞咏忻并列,所以向朝廷为俞咏忻讨封。 哎呀,果然成了! 你说万永城还会鸟朝廷或马藩,只有四个字:不死不休! 邀请我南下六合郡喝酒?不,没空,我很忙!还有巫弘钧?我和他不熟,少来套近乎! 什么?你想北上陈郡拜访我,还带着爱妾黄嘉羽?你吖拿个妾室来羞辱老子是吧,你敢来我就敢弄死你!吓得马骁骏也没敢北上,就这么拖成了麻烦,不得不向北部增兵,加强防御。 马骁骏问道:“不知岳将军有什么建议?”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大打最理想,马藩的形势不见得比刘藩好。 岳承疆道:“将军,依属下之见,必须派一要员入长乐郡见刘元和,敲定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再派一亲信入上野郡,监督班伯文执行刘藩割让的决议,除非两事皆有着落,才可对扶风郡用兵。再者,能不打,最好不打。扶风郡连续鏖战两年,人困马乏,财力不济,恐怕也急需休整,恢复元气,可以派一将领持书吓一吓,能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退兵问题最好。至于已占据的疆土嘛,或可以三方会商,再添一个杨梓规也行,好好分一分,刘藩先打人家,死鹰岭劳民伤财,也该赔偿一些损失不是,多少意思一下,割点地盘,大家握手言和,才能抽出兵力与孟藩一战,以保基业。” “岳将军,此前借道已被死鹰岭拒绝,你觉得能吓住?”马其善提出疑问。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也。我们正与刘藩鏖战,分身乏术,死鹰岭当然可以视而不见,如果形势有变,我们与刘藩言和休战,死鹰岭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一旦联军雄兵压境,他们有几分信心守住地盘?迟早将他们驱赶入永嘉郡,沦为难民,全盘皆失。” 马藩不知道的是,雄鹰岭远在前年底灭宋八斤之后,或者说早在决定于上宁府起事之初,马藩就是前期非灭不可的重点目标,和是不可能的,在兵力、实力皆不足的情况下,防守反击至少比进攻好打。 无论你吓或不吓,这一仗都打定了,东线集群已经组建,清平子、宫疏雨已准备好离开雄鹰岭,入驻扶风郡城指挥,你以为是开玩笑!区别只在于,是继续与刘藩对峙,保住闽喉郡等地盘,还是言和收兵,全力与马藩一战,底定上宁府大局。 四月中旬,长史马其善代表马藩前往长乐郡,会见刘元和,协商易郡之事,还算顺利,但刘元和坚持一点,可以与杨梓规议和,但决不与死鹰岭妥协,非打不可。 骂归骂,撤归撤,别看刘元和表面上对关氏父子大发脾气,气头过去,心里还是念着旧情,要为关三刀报仇。 马其善请示马骁骏后,同意刘藩坚持的与雄鹰岭一决雌雄,约定马藩攻打黑水江以东,刘藩攻打黑水江以西,齐头并进。马藩也坚持一点,如果孟藩不先挑起战争,只警戒,刘藩与孟藩之间的战事,六合郡不插手。 基本上敲定议和之事,刘元和亲自南下,拜会杨梓规,商谈罢兵和议,这位与江陵府鏖战,又与自己方交锋,才是真正需要休养生息的人。 见完刘元和,要说杨梓规不心动,肯定是假的,但雄鹰岭一力促成了他与江陵府和解,避免了灭藩之祸,对杨藩有大恩,双方又并肩作战,联手拿下大片疆土,按约定,几乎都送给了杨藩,雄鹰岭基本上还停留在之前所占郡县,算是有了深厚友谊,也不能视而不见。 因之,杨梓规带着孟都子,亲自去闽喉郡见赵武、左师丘、申长胥,说了与刘元和会见之事,也提了目前杨藩面临的困难,希望雄鹰岭方面可以主动一些,最好联系一下刘藩,争取三方言和,划分疆土,结束目前胶着的战事,休养待机。 赵武等人不置可否,表示理解杨藩想与刘藩和解之心,至于两藩是否议和,又议到什么程度,雄鹰岭尊重杨藩的决定,不做干涉。只提了一点要求,杨藩必须保证蒙冈县至石塘县一线往西侧翼的安全,不能让任何势力自西威胁我部侧翼。 雄鹰岭不明确反对,杨梓规也松了一口气,无论讲恩情,还是双方愉快的合作及雄鹰岭之军的战斗力,他都不想双方发生冲突,毕竟杨藩也不是高枕而卧,要是雄鹰岭一怒之下,联合江陵府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从闽喉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杨藩、刘藩的议和进入了正式谈判阶段,刘元和将之交给负责南线战事的吴壹处理。 没想到刚开始谈,双方就陷入了僵局。吴壹代表刘藩,承认杨藩对清全郡的所有权,表示不再讨回,但要求杨藩镇兵必须全部退出长乐郡范围,将已攻占的长乐郡镇、县交还刘藩。 已经答应了雄鹰岭要保障蒙冈至石塘一线西侧的安全,要是让出已攻占的长乐郡疆土,必然将蒙冈县西翼暴露在刘藩镇兵面前,则违背了契约精神,杨梓规不答应,要求双方按现在所占疆域进行划界。 双方僵持不下,没有实质性进展,但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再交锋。为了应对马藩,赵武等人也按兵不动,只加强北线及黑水江防务。刘藩的重心已往北偏移,虽然有约,也不想在南部与雄鹰岭死耗,并没有主动进攻。 南线战事算是平息下来,大家都获得了喘息之机。 第1295章 因势利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骁骏派外务总管茅以哲秘密进入上野郡城,准备与班伯文就交割事宜逐步完成郡城易手。 同时,马骁骏派人到闽喉郡递交藩书,要求雄鹰岭兵马在半个月之内退出闽州府地界,将所占刘藩疆域全部归还,否则兵戎相见。赵武说要商量一下,先拖着。 茅以哲以上野郡之主自居,不仅监督、干涉班伯文处理政务、军务,索要户籍及工商企业、郡县等重要信息,还对班伯文出言不逊,多有羞辱,将关系推入了冰点。 马藩尚未与雄鹰岭交战,刘藩北线还面临着孟藩孟起军进攻的强大压力,四面受敌,危机并没有解除,班伯文只能忍气吞声,不与茅以哲这个小人一般见识。 茅以哲其实已看出了刘藩并不是真心割让上野郡给马藩,但他对六合郡马骁骏和在长乐郡的马其善的回复是:重要事项已与班伯文逐步协商妥当,基本达成一致,刘藩诚意满满,不日或将有重大进展。 得到这样的信息,马其善心里已放了心,请示马骁骏后,将议和及签订协议之事全部托付给茅以哲处理,他则吃了告别宴席后,返回六合郡,因为,雄鹰岭兵马一直没有退出闽州府的迹象,为了将上野郡拿到手,马藩很快就会南下对扶风郡用兵,教训教训这个有些膨胀、不知天高地厚的新藩。 其实,关于对扶风郡用兵,马骁骏一直有些犹豫,还是岳承疆之言坚定了他挥师南下之心:“就算刘藩不送上野郡,我们就不打吗?死鹰岭发展势头强劲,进取心强,战斗力不弱,东西连横,进退有度,非宋八斤之流可比,已成为有一定威胁的新藩,迟早要教训一下,遏制他的发展势头,避免南部出现新的威胁。可以交易得上野重镇,机会难得,正是击敌之时,为什么要犹豫呢?” 马其善离开,茅以哲又跑到长乐郡去浪,不仅用狗眼看人低的姿态俯视刘元和及诸将,甚至在酒后色眯眯的望着吴夫人,气得刘元和勃然大怒,由是更不待见茅。 刘元和一直等着茅以哲这个小人挑拨是非,准备迎接来自于六合郡的脸色,不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茅以哲还没事一般告辞离开,只让刘藩一脸懵懵,完全不知道马藩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马藩大军开始撤围及兵马往扶风郡方向布置,也已安了心。 茅以哲离开长乐郡后,不仅将马藩、刘藩秘密易上野郡和解之事透露给了孟起军,还将所知的马藩在唐郡、来丰郡、上野郡一线兵马的布置全部泄露了出去。 孟起得到这些信息后,急忙联系老爹孟成茂,希望抽调后方兵马归他指挥,就算不对马藩用兵,也趁现在马藩逐步撤围上野郡之机,从郡城东北切向郡东,隔断马藩兵马与刘藩的联系,单独围困上野郡,趁机夺之,决不能让刘藩将之割让给马藩。 孟成茂给儿子的回复是:上野郡核心重镇,刘藩绝不可能轻易割让给马藩,至少在危机解除之前,决不会轻易交出……我方实力有限,切忌多面树敌,对刘藩用兵之时,可与马藩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冲突,昭示不惧之心,但不能发生大战役,请谨慎斟酌……目前的重点仍以攻下奇湖郡为目标,彻底阻断长乐郡与上野郡之间的联系,兵指长乐郡城……如果能同时拿下两郡,甚好,若不能,长乐郡、上野郡必须保证先取其一,则另一不攻自破……望吾儿坚持战略方向不变,勠力破敌,为父在中川郡等诸将凯旋。 五月仲夏,茅以哲将双方拟定的最后协议传到六合郡,交给马骁骏定夺,并强调刘藩在协议中写明的要求,雄鹰岭兵马什么时候退出闽州府,什么时候交割上野郡,同时请示,雄鹰岭匹夫之敌,不出一月必然灰飞烟灭,是否待完成上野郡移交任务后再返回。 协议没有问题,只等最后签字、盖章,马骁骏同意了茅以哲的请示,让他在闽州府等待完成任务,回六合郡后另有赏赐。 这边可以暂时放下,他也没想到雄鹰岭竟然这么强势,敬酒不吃吃罚酒,必须要给点颜色瞧瞧,又派人传藩书到闽喉郡、扶风郡,限三日内给出明确答复,否则,镇兵南下,悔之晚矣。 ——大齐黎民之所以过的不如意,就是褚赢那个奸贼制定的《天齐律》有问题,限制了黎民的发展,没有那个狗贼,黎民就不会这么苦…… 随意扫了两眼,白庸放下瓜批写的文章,笑道:“有进步嘛!”拿三百年前的死者背锅,顺便给《天齐律》吐几嘴唾沫,你小子确实是个人才。 瓜批恭恭敬敬回道:“多亏了白爷教导。小的时时刻刻都在向白爷学习,学的越多,越觉得白爷真是深不可测,我等不及万一……” “好啦,闲话休提。”白庸摆了摆手,“你也知道,咱们打了一段时间的仗,有些伤亡,马将军布置了任务,要在唐郡、丹扬郡、来丰郡、南丘郡、宣德郡等地征召青壮年补充大军,咱们分到了唐郡的任务。时间有限,人手不够,你也带些人搭把手,新闻的事情暂时不重要,全都放下,以马将军的任务为先。” “是,小的明白。白爷,不是小的说闲话,唐郡我也去过,那个谢良贞不好相与,对咱们的报道指指点点,说什么狗屁文章,愚弄黎民,其心不正……咱们要在他的地头上做事,怕是有些难啊!” “这是马将军的指示,是将军府最高任务,他敢,反了吖的!”白庸拍案而起,“尽管过去做,什么事、什么人还能大过马将军的指示!啥都不用管,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一定要将家庭情况问清楚,没有父母子女的孤身狗一律不要,其他自己看着办。” “是、是。这个……这个孤身狗……还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父母子女,等于没有牵挂,悍不畏死,这是好的一面,但也正因为没有牵挂,也就没有顾忌,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我听到一些消息,马镇曾发生过几起督战将校、官长被这类孤身狗战场反杀之事,对自己人大开杀戒,冲乱兵阵,想想看,多么可怕。这种人就是不稳定因素,不服管教,动不动添乱,要么杀了,要么就别用。给我记好了,别出娄子,要是真出了事,上头追查下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的明白了。” “融媒那边交代清楚,尽快动身,别耽误事。”交代完,白庸起身离开。 “是,恭送白爷。” 第1296章 慧眼如炬 扶风郡。 “汉升,晚上密电联系上野郡,通知方平,启动四号方案。”刚见了百里奚,了解郡城后勤物资的准备情况,准备离开郡守府,匡弼吩咐吴汉升。 “是。” 方平,奉命混入刘慧、刘雄府中的雄鹰岭谍间人员,获得姐弟二人及总管刘华的信任,做了小管事,在策反糜仲及保护刘慧姐弟中立下大功,顺理成章跟随反叛的糜仲回到雄鹰岭的怀抱,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就是这么戏剧性。 因为他立下功劳,也有头脑,是办事的料,匡弼将他从刘府“借”了过来,让他潜入上野郡,负责一郡之事。你别说,刘慧姐弟还舍不得这个管事兼得力护卫,受到了双方的信任,好说歹说才同意。战事发生后,他仍带着谍间人员留在郡城,传递消息,是雄鹰岭深入上野郡的眼睛。 跨出郡守府大门,匡弼习惯性双目一扫,见街角有一人神情、目光有些怪异,二人对上后,又急忙躲闪,他示意吴汉升推着轮椅过去,停在那人面前,不言不语,就那么盯着他。 不到两秒,那人受不了匡弼的目光,后退一步,转身要走。 匡弼双手一动,轮椅迅速起行冲出去,一个拐弯挡在那人前面,仍是那般看着他。 那人汗毛炸了起来,瞟了站在他侧方的吴汉升一眼,一边挽衣袖,一边道:“你这人真是……想找打吗?”往匡弼跨出一步,看起来气势如虹,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匡弼还是没有只言片语,看得那人发毛,只觉一股冷气穿过脊梁骨,直达尾椎。背上有些不舒服时,终于有些冷静下来,道:“我只是随意走走看看,想参个军而已。” “参个军?”吴汉升走到匡弼身侧,将手一伸,“证件拿出来!” 那人闻言松了口气,急忙从兜里将户籍本、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驾驶证、行驶证等,一大把,一股脑儿展列出来给二人看。 “你认识我。”匡弼瞟了一眼吴汉升抽出来的身份证,轻轻说出了第一句话。 就是这么简单、平常至极的一句话,却让那人面色陡变,再也装不下去,左掌拍向吴汉升,右手抓向轮椅上的匡弼。 匡弼不闪不避,平静看着突然发难的他。 吴汉升一把拿住那人的手臂,在他的右手即将碰到匡弼时,一脚将他踢起,又将他拉了回来,嘭一声摔在街上,身子骨差点直接散架。 四个人从不同地方冲了过来,两人拿住那人铐了起来,两人将他散落的证件捡起,交到吴汉升手里。 “带下去,好好和他聊聊。”吴汉升抖着证件上的灰土。 参个军而已,谁会带着这么齐全的证件,驾驶证、行驶证都来了,知道带户籍本,都是有人指点,你为何如此与众不同。在此关键时期,别说匡弼,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不会随便放你走,非得聊清楚不可。 “堂堂兵镇参军事,我这么出名,认识我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看把人吓得。”匡弼微微一笑,“经验不够,心理素质也不行,应该是个新手,这种人比较好收拾,吩咐他们好好问问。” “是。”吴汉升又打开户籍本看了看,摇了摇头,“九岁。户籍本看起来很旧,却是打磨出来,倒是用了一点心,不注意真可能蒙混过去。” 正如匡弼之言,他已经有了一点名气,成为各藩重点关注的人物之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冲锋陷阵,只能转回指挥大营,坐在办公室里办事。 二人回到匡弼的办公室不久,审问结果已经出来,吴汉升走到看地图的他背后,道:“匡弼,那人是马藩的人,奉命侦查郡城的防空火力网,寻找漏洞和突击点,他一时好奇,才会跑到郡守府张望。” “来了多少人?” “他供出了21人,具体不清楚。我已经吩咐他们画像,按那人招供的名字、地址,出动去拿人。” “至少22人,这种规模,还用新手冲锋在前,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想短时间有结果。汉升,问一下彭将军秘书那边,现在有空吗?我过去谈谈。” 正说着,座机响了起来,吴汉升接听后,道:“匡弼,吕将军那边来电,情况有变,请你去郡司马府开会。”为了节约地方,一直都是以郡司马府为扶风兵镇指挥处,吕丞光对扶风兵镇的事务很了解,转任后立马就能进入工作状态。 彭着升主要负责前线防御工事和兵马部署,匡弼有情报、谍间的事务处理,平常基本上都是在那里办公的吕丞光坐镇,处理兵镇日常事务。 匡弼与彭着升差不多前后脚赶到,吴汉升等人守在外边,会议室只有彭、吕、匡三人,扶风兵镇主将。 扶风兵镇目前只有三个军,不如有六个军还指挥黑水江水师的两江兵镇兵力雄厚,兵镇将领的配置自然简单些,但任务和压力却一点不比两江兵镇小,甚至犹有过之。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明显的轻重,是因为扶风兵镇主要任务是守,而两江兵镇将是防御转为进攻时的突击主力,甚至很快可能就会补充兵力拆分为两个兵镇,战略任务不一样。 “雄鹰岭急电,马藩限三日是放的烟雾弹,明天晚上就会四路齐出,发动全线攻击,以求速战速决。道长和宫将军、蔺将军明天上午才过来,黑水江及西北前线由况将军他们坐镇,正北方向由我们具体负责,现在就要令各部进入战争状态,尤其郡、县的防御不能松懈……”寒暄后,吕丞光直接将内容摆了出来,“和匡弼之前的预测差不多,一路沿着黑水江东岸扫荡,威胁扶风郡中部;一路进攻高洞、水玉两县结合部,切断扶风兵镇与两江兵镇之间的联系;剩下两路分别取水玉县城和直指扶风郡城,兵力弱小的扶风兵镇是马藩第一打击目标。马藩还在打东北上田县方向的主意,但陈藩没有退让,暂时可以放心。” 听完吕丞光所言,彭着升看向匡弼,别看他没有临阵经验,对前线的排兵布阵不大了解,在策算上却是一把好手,料敌机先就是这么回事,阻击阵地也是按照这个预测布置,完全证实了他这个参军事的优秀,只要合理宣传一下,可以对前线士气起到极大的激励作用。 陈杉的上田县不向马藩借道,也是匡弼出使运作的成果,这事还要回到马藩第一次向闽喉郡递交威胁的藩书之后。 第1297章 反其道 当时,吕丞光替代方略任军师不久,鉴于目前出现的新任务,三人开了一个会讨论,匡弼在会上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在黑水江以西与刘藩之战并没有结束,兵力、精力两分,黑水江为阻,互相策应是短板,如果换做我们是马骁骏,应该采取什么战略?” 彭着升道:“当然是沿着中线水域隔开东西联系,从中部切断补给线,取得战略优势,速战速决。” “不错,正是速战速决。前车之鉴,刘藩陷入与我们同杨藩的持久战中,四周态势极其不利,马藩当然不想步刘藩后尘。”匡弼转动轮椅,激光笔在地图上闪动,“经过宋八斤多年构筑和我们的重新规划加固,郡城北至玉水县一线的防御体系完备。我军虽单位火力不足,现在开始装备的武器却更先进,战斗力、战斗意志强悍,如果正面冲击,就算能拿下,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一旦我们主力会聚,拼死抵抗,在正面不够宽大、纵深防御完备的阵地面前,很可能陷入与刘藩同样的尴尬境地,恐为他藩所趁。一旦试探出正面不易突破,要摆脱这种局面,实现速战速决的战略目标,对马藩来说有两条路,一是与陈藩协商借道,从宣德郡南下,经过上田、平农两县县域,自东部侧翼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是从上野郡域沿黑水江两岸南下,从扶风郡中部将我们拦腰斩断,两面夹击。控制黑水江等水域,遏制郡城南部,扶风郡城两条物资、装备弹药的主干运输通道被截断,加上阻击援军北上,我们空中力量不足,之前主供的也是闽喉郡,扶风郡城目前的屯积不足以支持久战,必然陷入弹尽的危险境地,郡城周围大军将有全军覆没之险,其战略意义之大,将对我们造成重击。闽喉郡也与扶风郡不同,可以从海上得到源源不断的武器装备、物资支援,可以支持持久战,一旦马藩切断黑水江、郡城南部两条运输线,我们的后勤保障将陷入困境,危险也就降临了。” 那个时候,两江兵镇大军刚在北线集结,正在调动布防,熟悉阵地,一直盼望打仗建功的扶风兵镇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吕丞光道:“看来要知会一直负责高洞县的方将军注意,加强黑水江、高洞县一线的防御阵地,杜绝被突破,确保可以从雄鹰岭、闽喉郡得到武器弹药及物资供应。” 匡弼道:“吕将军,两江部的防御重点不是黑水江,而是江东沿线和高洞县北与上野郡接壤的疆域。刘藩上野郡守军主力虽然龟缩在郡城及四周战略据点,但并没有让开东部水域,马藩内陆水师南下困难,很难利用水师组织强有力的登陆,威胁有限,我们需要重点防御的仍是装甲集群在空中力量配合下的陆路突击。必须加强江东沿线靠近上野郡区域的防御力量,将马藩彻底阻击在高洞县以北,使其无法大规模深入扶风郡腹地。另一方面,就是我们目前无法解决的问题,空中力量是薄弱一环,要全力加强北部防线的空中侦查力度和防空力量,遏制马藩越界空降打击,需要申请调派更多的无人机到北线,以便可以及时发现,及时应对。至于陈杉那边,我对前线交锋使不上力,就由我走一趟吧,陈说利害,避免马藩从他的地盘上借道,保障扶风郡东翼的安全。” 彭着升点了点头,吕丞光有郡司马府的事务,还要负责江陵府那边的接洽,难以脱身,除了清平子,也就匡弼的能力比较适合处理外事,道:“吕将军,你的想法呢?” 吕丞光道:“马藩的实力虽然比刘藩强,单位火力应该差不多,就算强一点也有限,我军能越江西征与刘藩鏖战,就能与马藩交手。况且,随着我军自产武器逐步装备各军,战力已非面对刘藩时可比,匡弼说的对,只要将马藩的行动拖在一定的范围,马藩再多兵力也发挥不出优势,兵力相当的战斗,我军不惧任何势力。还记得宫将军发展经济的星海网格体系吗?为避免初期马军高密度、强火力打击给我军带来的伤亡,我军先采取点、线、面、网的战术,以伍为单位,分散兵力为点,众军相互配合成线、面、网,确保纵深,反复争夺,消磨马藩的意志力,伺机反扑。彭将军、匡弼,看你们还有什么补充?我们今天的讨论,要形成文字上报总兵部,尽量全面一些。” 匡弼接道:“彭将军、吕将军,与刘藩的交锋是意外,闽州府紧邻江陵府,为了避免过早与江陵府对上,对郡县的占领一直保持克制,并没有全力西进。但马藩不一样,上宁府一开始就是我们的战略目标,迟早会对马藩用兵,既然要战,目的就是覆灭马藩,抢夺郡县。为了避免寸土争夺,耗时费力,前期不要在乎对郡县的攻占,而以围歼、瓦解马藩有生力量为目的,而后一鼓作气往北平推,迅速占领上宁府中南部广大地区,以免为他人做嫁衣。总兵部会拟定详细的战略、战术计划,我们要将自己的设想传达到位,供雄鹰岭参考。” “妙啊!”吕丞光击节赞叹,“连战宋八斤、刘元和,我们一直都是不断蚕食藩镇疆土,步步推进,一旦开始反击,固有思维,藩镇的侧重点应该都会放在防御郡县上,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只要利用得当,不怕钻不了马藩的空子,创造战机,实现歼灭马军有生力量的目的。” 匡弼道:“从六合郡、唐郡等到扶风郡前线,马藩的后勤能力最多只能支撑8到10万兵力的强大、密集攻击行动,一旦超过这个瓶颈,单位火力就会逐步下降。我们不一样,从永嘉郡、雄鹰岭到扶风郡前线,运输距离不到马藩的二分之一,后勤运输能力却不比马藩差,一增一减,一旦抗住了第一阶段的强力一击,进入持久战,就算没有外敌干涉,我们也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目前唯一不如马藩的重要短板,就是缺乏足够保障的后勤运输线相对脆弱。” 这是清平子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江陵府严格控制,南齐水师抠抠搜搜,战机一点一点挤,能把人急死,而以目前工厂的生产能力,还无法满足空中需求,至少还需要三年,才能组建强大的空中编队,全方位保障后勤运输线的安全。 第1298章 行敌机先 目前在生产方面,主保防空高炮、单兵战术弹、机关炮、高射机枪等制造周期短的武器,以防为主,像雄鹰岭类重要地区,则配备有最新的远程电磁能炮和战术弹车。 简单总结就是质量领先,数量不足。 但是,有经验的都知道,无论是否有战术弹,空空都比地空的防御能力强,防御效果更佳。如果战术弹消耗完,地面防空必然漏洞百出,精准度也不足,如果阵型不够密集,根本无法有效防御空中打击。 彭着升、吕丞光看向年纪轻轻的匡弼,宫疏雨不算,他应该是后辈中成长起来的最厉害的将领,能文能武,在任何战线都能指挥若定,创造出亮眼的战绩。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一定会成为大齐最耀眼的将星之一。 身残志坚,现在知道匡弼的将士,谁不赞叹一声,甚至有人在背后称呼他为“小宫将军”,把他当成紧追宫疏雨的影子。 亲手策划、导演的糜仲背刺事件,给关三刀、刘元和致命一击,轻松夺取闽喉郡,占据了立足闽州府极其重要的战略支点,被其他藩镇引为经典,刘藩恨得咬牙切齿,誓言斩他雪恨。 大方向的想法敲定,由匡弼根据要点整理形成兵镇报告,经彭、吕审阅后,发往雄鹰岭。 完成这件事后,匡弼申请出使陈藩的想法也得到了批准。清平子给他增加了一个陈藩很难拒绝的重要筹码,也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只要陈藩可以继续保持友好,不添乱,一旦击败马藩,承诺将高岭山脉东、平农县北马藩的宣德郡割让给陈杉,以为报酬。 匡弼一下就明白了清平子的“险恶”用心。 再得一郡,拥有两郡余之地,陈杉实力膨胀,在柴藩、巫藩眼中就会成为一个潜在威胁,就像现在的雄鹰岭一样,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不将一郡之藩当回事,陈杉一旦察觉到了危机,就只能与雄鹰岭同进共退。 以一郡之地拉一个背叛概率低的伙伴,护卫东翼安全,加上西翼闽州府也有屏障作用,将可以全力向北施展拳脚,减少后顾之忧。 更重要的,一旦击败马藩,实力继续膨胀,那些大藩就会将目光聚在雄鹰岭身上,陈杉地盘的扩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散那些藩镇、尤其是柴藩巫藩的注意力,可以起到分散火力的作用。 梁秋贵第一次陪同陈杉、童白鹤、魏大中会见他藩的重要客人,他当然认识匡弼,只是不确定匡弼是否注意过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陈杉看着这个既是残疾又年轻的不像话、面对他们并没有丝毫不适且款款而谈的客人,如果不是确定他是雄鹰岭的兵镇参军事,属于手握大权的重要将领,肯定以为雄鹰岭在耍他。 “……我们原本只是想在雄鹰岭那片地方开几个厂子赚点钱,大齐的情况将军也了解,发展一定的兵力不过自保,没想到宋八斤听信谗言,对我们用兵,不得已而反击……关三刀求功心切,发动突然袭击,我们也只能奋起反抗…… “现在马骁骏将军似乎也觉得我们好欺负,一封书函就想让我们退出流血牺牲、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换做陈将军,忍得下这口恶气吗?当然不能!马镇欺人太甚,雄鹰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抗争到底! “雄鹰岭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以前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既然天意如此,尝到了权力的乐趣,当然没有随随便便舍弃的道理…… “一路走来,我们不是在自保反击,就是在自保的路上,陈将军是希望与一个只求自保的人做邻居,还是与一个攻击欲强、野心大、疆域广、实力雄厚的人做邻居? “诸位将军以为六合郡如何?马将军雄才大略,深谋远虑,十数年间地盘迅速扩大,成为上宁府最大的两路镇主之一。 “他明知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舍弃自己打下的地盘,却让我们撤出闽州府,其野心昭然,摆明了就是为了攻打我们故意设计的借口,以求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马镇看起来自恃兵强马壮,要打破上宁府目前的平衡局面,一旦吞并扶风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陈将军想过没有?当年邱庆隆、胡强做了什么,翅膀硬了的马骁骏就会干什么! “一旦我们败亡,临东郡就会落入四周皆是强藩的尴尬境地,无法扩张,不能强大,睡不安枕,扪心自问,将军愿意面对那种局面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拥一郡之地的陈镇,很快就会成为野心勃勃的马将军扩张势力的目标,别说陈镇,闽州府危机四伏的刘镇恐怕也难逃毒手,被吞并、瓜分是迟早的事。 “将军可能会想,扬江府的柴、巫二位将军肯定不会眼睁睁坐视马镇实力膨胀,成为威胁。不错,柴、巫二镇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肯定不会作壁上观,或许可以抗衡马镇,甚而败之。 “可现实问题是,一旦两府大战,临东郡绝对是主战场之一,无论谁胜谁败,先不说首当其冲的兵力损失,临东郡必然在几方炮火下深受摧残,地盘破碎不堪,民不聊生。请问诸位将军,战后拿什么自力更生? “一旦局面至此,无论谁是赢家,临东郡都会成为输家,只有被吞并的份,最多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失去爪牙的陈镇,将比现在更加举步维艰。当年胡强派兵东进,陈镇多年后才恢复元气,仿佛昨日,前车之鉴,不可不慎之。 “无论谁打破了平衡,对小藩来说都是灭顶之灾,首先要维持住目前的格局,我们才能讲生存、谈发展。陈将军是愿意在现在的基础上图谋进取,还是将一镇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上? “一郡之地乃是一路镇主立足之根本,时至今日,为求自保,我们雄鹰岭有做藩镇之心,这点无庸讳言。看看现在的雄鹰岭,陈将军觉得会是威胁吗?只怕是别人眼中的肥肉吧,看看现在虎视眈眈的六合郡,谁能否认? “将军扪心自问,是愿意旁边多一个刚起步的小藩镇来共同分担四周的压力,还是孤身一人夹在几大藩镇之间战战兢兢?相信将军们自有考量。” “如果六合郡真的挥师南下,雄鹰岭希望我们也像闽州府杨镇那样出兵协助,同进共退?”童白鹤代陈杉开了口,“马镇实力强悍,与之交锋危险剧增,现在有危险,与将来可能有危险,这点区别我们还是拧得清,雄鹰岭该不会以为我们连这点判断能力也没有吧?与马镇为敌,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第1299章 先手 匡弼看着开口的童白鹤,说出这样的话,却没有拒绝合作的语气,无论是因为利,还是因为惧,说明陈藩不是没有一点想法,这样就好,就怕你一根筋,油盐不进,道:“像咱们这种小藩镇,首要考虑的是生存,然后才是以图进取,只有互为犄角,互相支援,才能携手共赢,在这个藩镇林立的大齐生存下去。我们双方之前合作过,与杨将军合作也近一年,彼此都很愉快,相信互相之间的信誉没有问题。既然童先生开诚布公,我要是再遮遮掩掩,显得没有诚意。来之前雄鹰岭已有交代,如果陈镇愿意像杨镇那样携手共进,所得地盘双方均分;如果诸位将军觉得风险很大,我们也不勉强,只要陈镇守住底线,不让人越境,对扶风郡有可趁之机,我们一旦拿下了宣德郡,这一个郡就是陈将军的地盘。” 陈、童、魏都没有说话。 宣德郡西南毗邻上田、平农两县,东南与临东郡西北部接壤,地盘可以连在一起,一旦得手,将上田、平农之兵北移,再将宣德、临东两郡交界之地的兵马调出去,防御压力并没有增加多少,对现在的陈藩来说,绝对有极大的诱惑力。 但是,高岭山脉位于上宁府南丘郡与宣德郡之间,往南延伸入扶风郡,切在郡城与上田县之间。也就是说,雄鹰岭的地盘并不与宣德郡接壤,跨越山脉作战困难,就算在与马藩的战争中取得优势,因为高岭山脉的存在,如果陈藩不借道,需要北上攻占南丘郡后,兵出南丘郡东北,穿过郡北虎贲峡谷高原地区与高岭山脉交界的狭窄通道,绕过高岭山脉北端,才能攻打宣德郡,不仅后勤线绵长,也容易成为孤军,极其冒险,难度也很大,雄鹰岭会为了一个承诺冒这种风险吗? 也就是说,雄鹰岭这个筹码看起来很诱人,要吃到却不容易,看起来很像一个稳住陈藩的虚拟礼物。除非马藩大败,丢失大片疆土,宣德郡才有可能落在雄鹰岭手里,再转出来。但是,如果雄鹰岭大败马藩,有兵进宣德郡的实力,那时候还会遵守承诺吗? “陈将军、童先生、魏将军、梁参务,我可以郑重而认真的告诉诸位,马骁骏不南下便罢,大家各守疆土,各自发展,若真对我们用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至少也要将马藩打残,否则,绝不罢兵。我们要借此役告诉大齐所有藩镇,雄鹰岭绝不可欺,谁敢对我们为敌用兵,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宋八斤、刘元和、马骁骏就是前鉴!我们不胜则罢,败亡无话可说,一旦战胜马藩,绝不会是小胜,宣德郡这个礼物非得拿下不可!”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无论心里怎么想,匡弼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及一往无前必胜的信念,确实让陈杉觉得雄鹰岭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要考虑一下,吩咐梁秋贵代送匡弼下去休息。 “梁参务,道长和宫姑娘待你如何?”吴汉升接过轮椅后,匡弼开了口。 “恩重如山。没有道长和宫姑娘,就没有今日的梁秋贵。”其实,在他心里,何尝不希望雄鹰岭与临东郡可以和平相处,但他在陈藩的时日不长,职位看起来很高,其实不敢怎么发表意见,尤其涉及到外事,更是如此,除非陈杉主动问他,平常只是认真做事,不负礼遇。 他虽然离开,但家里一切安好,左邻右舍怪话或多或少有一些,可雄鹰岭并没有冷眼相待,家里还拿下了一个已发展起来、生产一种型号汽车轮胎的工厂,主供雄鹰岭的汽车制造工厂,成为远近闻名的暴发户之一,连老爹老娘都骂他是忘恩负义的兔崽子,过年都没敢回家。 现在拥有工厂的家人不可能到临东郡,更不可能离开大齐去什么天泰、天正生活,他离开所追求的金钱利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雄鹰岭与临东郡真的分道扬镳,甚而开战,他不知道除了死,还能怎么办。 “宫姑娘西行天泰,十载而归故里,你的亲人、朋友、兄弟也在安居之地牵挂着你。扶风郡是梁家安居之地,临东郡是你的立身之所,我想,你绝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有失。陈将军还有些犹疑,应该会和你们商量,征询意见。临东一郡余之地,以现在的地盘及经济实力,赋税有限,不像雄鹰岭有其他经济来源,养15万大军就会开始出现困难,再多可能就会逐渐崩溃。再者,临东郡常年饱和征兵,已经没有足够的青壮年可以满意陈将军的需要,物力、财力、兵源皆是掣肘,向外扩张,争取更多的地盘乃是生存发展之道,陈将军肯定清楚这一点,不然也不会攻打宋八斤。刘藩打我们,马藩也想欺压我们,不就是因为兵微将寡吗?雄鹰岭面临的所有问题,临东郡一个也无法避开。这些年,陈镇在两大藩镇之间求存,偏南则南强,偏北则南弱,看似可以左右逢源,谁知道是不是被两家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就是覆灭之危。如果马骁骏得了扶风郡,再也没有陈镇的任何生存空间。扶风、晋安两镇现在实力相当,临东郡也可以加入这个团体,共谋发展。大家皆处在各大藩镇之间艰难求存,如果我们之间都不抱团取暖,寻求发展,覆灭是早晚之事。别看陈镇存在了这么多年,有所谓居安思危,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绝非长久之策,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能挺直腰杆……” “将军心动了?”匡弼离开了,开完会的魏大中、梁秋贵也离开了,童白鹤问出了这句话。 陈杉叹了口气,道:“童先生,匡弼说的没错,梁秋贵讲的也很有道理,要生存,要发展,我很难拒绝死鹰岭的诱惑,明知这是他们的自保之策,也得跨进去,与虎谋皮,不如与狼共舞。以我们目前的地盘,根本养不起多少兵马,在大藩虎视眈眈的局面下,困守一郡就是等死。现在有不少临东郡黎民跑到扶风郡入伍,却不愿意跟着我们,不就是因为那边待遇好,如果再不积极进取,不用别人来打,说不定自己就慢慢瓦解。为求自保,必须往外扩张,募兵备战,否则也不必出兵扶风郡,成为死鹰岭崛起的契机。如果马骁骏真得了扶风郡,我们夹在马、柴、巫三镇之间,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拼一把。就算要在几大藩镇的夹缝中求存,也绝不能仅一郡之地,一点自立、反抗的实力也没有,时时刻刻都要看人脸色,杨梓规能活下来,不就是两郡为盾。死鹰岭开出了两条路,守住底线、按兵不动并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当然,如果马藩欺人太甚,非得从我们的地盘上行军,为了自保和颜面,我们也可以效仿杨梓规,与死鹰岭并肩作战。杨、赵可以击败刘元和,我们当然也能战胜马骁骏,何足惧哉!” 童白鹤点了点头,道:“死鹰岭真正让人佩服的倒不是能征善战,能说会道,而是未雨绸缪,料敌之所料,料敌之未料,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如果是马藩先来找我们,谁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死鹰岭走在了前面,占得了先机,不可谓不智也。将军,说句实话,对死鹰岭必须要有足够的重视,必要的防范,这匹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凶猛的虎豹。” 第1300章 掣肘 与陈杉签订了协议,匡弼顺利完成任务,再立新功。 他离开临东郡的三天后,马藩的使者到了,只谈一件事:借道。 这个时候,陈杉已经派魏大中到了平农县坐镇,并增调兵马到北线,其实做好了一战的准备,但没到最后,肯定不想与马藩打,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好酒好菜招待,就那么拖着,以待时变。 马藩似乎也不想同时与扶风郡、临东郡打,口气虽强硬,却也注意分寸,没有闹僵,没有采取实际行动,出宣德郡威胁扶风郡东翼的战略意图自然也没有了实现的条件,五路变成四路,对扶风郡来说,防御压力大减。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尚未开战就立下大功,你不得不服。没有人敢说清平子、宫疏雨任人唯亲,人家有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本事。 匡弼道:“之前拿到了一个探子,马藩增派了不少人到郡城,与空中侦查互补,想摸清防空火力网,不排除会采取突袭郡城的战术,两面夹击。一旦兵马乱了郡城,不仅威胁后翼,若是我军调度失当,引起前线混乱,必予马军可趁之机。郡城的防务还需要调整和加强,在各主干要道设立火力点,要做到无论马军在哪里空降袭击,我们都能及时调动兵马,将他们拦截在一定的范围内围歼,避免战事扩大……也要通知其他镇县加强部署,要有针对马藩破坏式袭击的应急方案和预备兵力……” …… 镐京,鼎和宫。 “马骁骏南下已确定,雄鹰岭在北线可以集结多少兵力?”权谨问道。 “正面可以集结五到七个军。” “最多也不到十万人?”他看了伍修儒一眼,“两线作战,后勤压力也很大,马藩可以集结二三十万镇兵,是他们的三四倍,雄鹰岭这次却要独自面对,这点兵力在马骁骏面前恐怕不够看。” “由两年以来的征战判断,问题不大。目前刘藩四面受敌,奇湖郡随时有丢失的可能,上野郡几乎成为孤城,长乐郡面临极大压力,如果赵武他们不主动出击,大打的可能性很小。闽喉郡可以收缩战线,采取守势,稳住黑水江以西,雄鹰岭不是没有退路,就算有风险,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南丘郡与扶风郡交界之地地形复杂,东侧南北走向的高岭山脉更是难以大规模行军的绝地,南峰绵延至上田县与郡城之间,主峰公主岭终年积雪,翻越困难,少量兵力足可警戒。关三刀在永嘉郡崇山峻岭吃了大亏,全军覆没,指挥使于绘宽被俘,前车之鉴,马骁骏恐怕不会轻易冒险在高岭山脉行军,与雄鹰岭展开山地战。除去东线山脉,马藩对黑水江水域的控制力也有限,加上上野郡东与刘藩对峙,伺机而动,这样一来,前线正面可以展开的宽度不足,加上地形限制,只能容纳五六万人马同时平线推进,如果是兵力相当的战斗,有地利及连年加固的工事,雄鹰岭不惧任何藩镇。从那边传过来的报告来看,示弱于敌,雄鹰岭至少隐藏了五个军以上的后备兵,三个月之内可以全部充实到一线,单位火力也会得到加强,到时候情况就可以得到根本扭转。前面三个月就可以决定战略上的胜败,我相信清平子他们可以打好。” 权谨喝了一口茶,问出了一个一直在逃避的问题,道:“南齐水师还是像以前那样售卖武器装备?” “是。江陵府有他们的考量,多次协商仍不肯提供空中力量,南齐水师一点一点放出来,杯水车薪,雄鹰岭目前的产能跟不上,根本无法组建足以支援地面战斗的空中雄狮,造成了极大的掣肘。” “岂有此理!”权谨挥臂扫飞了茶几上的茶杯,破碎声惊得外边的龙慕阳一抖,第五琴音也不敢在二人商量要事的时候进去打扰,“朝廷一让再让,支持他们建电站,提供电磁炸弹、电磁能炮,还准备给他们配备激光武器,雄鹰岭陆陆续续给了南齐那么多好处,无论是谈交易还是讲友情,清平子都没有亏待过敖家,他们就是这样回报?雄鹰岭不肯好好卖,动不动上百架卖给江陵府,南齐敖家到底想干什么?非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不可!” 伍修儒没有接话,权谨骂的是南齐敖家,其实更多生的是江陵府的气。 夜姬事件后,窦太后、江陵府偃旗息鼓,不敢在权谨面前吵闹建电站之事,又把目光瞄向了西面的竹阳府,无视朝廷连番警告,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抢夺地盘,扩张疆域。 南齐敖家将朝廷提供的最新一代战机售卖给梁王,江陵府开始仿制,不断提升武器装备的层次,不骂你骂谁。 “我这个皇帝也真是窝囊。”权谨有气无力补了一句,“伍相,如果对南齐敖家动刀,有几分把握?” “陛下,恕臣直言,现在还不行。一则,雄鹰岭采购的大量原材料通过海洋运输,还离不开水师,若引起动荡,对现在的雄鹰岭犹如雪上加霜,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二则,南齐敖家的底线肯定离不开自保,一旦动手,敖家不知道朝廷会做到何种程度,担惊受怕之下,或拼死抵抗。段将军已给战略弹配备了干扰系统,具备很强的隐身和防护能力,锁定困难,京兆府电力不足,激光武器数量不够,无法做到精细、全面防御,若不能保证在再入段之前摧毁携带核武的战略弹,后果不堪设想。依臣之见,目前雄鹰岭并没有危机,南齐敖家的事可以缓一缓,保证海洋运输线的通畅。待段将军的天基武器完成后,激光的远程打击能力取得突破性进展,可以自太空对地进行大范围精准电磁打击,将战略弹完全压制在推进阶段,再议不迟。” “赵正书已亡,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制造传说中真假不知的黑洞能量体,耀源能量体已得到证实,段将军要攻克这个难关,才有足够的能量供应空地远程打击。攻击距离以光年计算的激光武器,赵正书也没有完全解决远太空打击的威力问题,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段将军拿出成果的那天。”权谨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 他其实和清平子有相似的顾虑,因为将离的存在,乾坤门被拒之大齐门外,颜面无存,不知道几个维度盯着他们权家,准备找茬。 一旦动用核武造成大范围、不可逆转的灾难,先不说会在历史上留下洗之不去的千古恶名,乾坤门大概率以滥杀无辜之名,上门兴师问罪,权家或者说他就完了。 谁都可以优先动用核武,唯独他权谨不行,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得不用。 第1301章 繁忙景象 伍修儒道:“电磁及激光武器在近地轨道进行空地打击已可实现,就差能量供应的方式,以保障其威力,否则,就似阴川造化之工曾出现的那种弱化版,威胁有限。耀源体至关重要,什么时候能突破,段将军现在也没底。” 权谨道:“研究上的事咱们也插不上手,只能为段将军提供最好的条件。告诉段将军,暂停给南齐水师配备激光武器,京兆府都不够,先排队等着吧。” “是。陛下,既然内部暂时无法解决问题,就从外部着手。连番用马骁骏打压万永城,万藩虽然不可能听从朝廷的意旨,对马藩的仇视是真,有不小的运作空间,可以之掣肘、牵制马藩,北线施压,减轻扶风郡的压力。再者,扬江府柴藩自得风丹国玺后,自以为大权天授,为了抢夺地盘,不断与巫藩发生冲突。雄鹰岭已攻占闽喉郡,缓冲带往西延伸,道长曾在永嘉郡老林与之发生冲突,不排除有袭击扶风郡后方的可能,挑起柴、巫两藩的战事有很大必要,至少要以争端牵制住柴藩,使其不能构成大的威胁,以便雄鹰岭可以全力应对马藩……” “这些事由伍相和段将军全权运作,不必事事汇报。”权谨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你之前提的那个袁茹钰,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一步不错的棋。伍相,正式通知太子,朝廷要为大齐选新的太子妃了,让他做好准备。太后那边,让国师多注意一下。” “是。”伍修儒心里暗叹,雄鹰岭出的招,你不接也得接,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退出鼎和宫,上车离开,伍修儒看着副驾驶的茅水京,她是秘书室其中的一位秘书,已经干了几年,能力还不错,道:“水京,想不想到下边去锻炼锻炼?” “相爷,我怕做不好。虽然段将军是我的偶像,但这个世上怕没有第二个段将军,万一我下去丢了人,别人会笑话丞相府。” “没有几个人是天生的理政家,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你的第一步已经走好,我觉得可以跨出第二步。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愿意下去,最迟明年我就给你安排。” “多谢相爷。”茅水京回头致谢,伍修儒口中的第一步,其实是她的第二步,因为真正让她走好第一步的人,是已经没有印象的父亲。 贵为丞相的伍修儒之所以对她另眼相待,毕业就可以进入左丞相的秘书室工作,有机会耳濡目染,也是因为她的父亲。 她有时候很想问一句,她的父亲怎么样了,但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没有问,其实也不敢问。 伍修儒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为官至今,他送走了很多孩子的父亲,也照看了很多父亲的孩子,每次看到那些孩子,他都想告诉他们:“你们家有一个名叫父亲的英雄。”可他不能说,甚至不能提。 茅水京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雄鹰岭。 下课了,全体官长起立,目送他们的老师、院长、也是他们的主帅宫疏雨离开教室。 这是屯长及以上官长的中级班,是他们这次在雄鹰岭学习的最后一堂课,明天开始,就会陆陆续续回归军中,回到战场。他们不知道的是,宫疏雨也将在明日奔赴扶风郡城。 丁虫达看了看手表,和古三公约定面谈的时间要到了。 今天,宫疏雨讲的是各种武器的射击参数计算和图上作业等技能,大家对图上作业的学习很积极,对计算射击参数则提出了异议。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大多知道现在自家开始装备的武器有光电火控系统,根本不用人力计算参数。 走出教室,宫疏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问大家,如果遭受了电磁炸弹袭击,或在电子对抗中败阵,或是被干扰机、干扰弹破坏,光电火控系统失灵,这个时候怎么办?看着那些现代化武器发呆?等待别人对阵地发动攻击而无法有效抵抗和还击?火控系统是好东西,运算速度快,精度高,我们再聪明的人也比不了,极大的缩短了锁定、攻击时间,但它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机器是死的,可我们人是活的!战争、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任何因素我们都要考虑进去,必须要懂得通过侦查观测得来的数据,计算射击的密位、弹着点,得出参数,在光电设备遭遇打击陷入瘫痪时,我们的武器才不会成为废铁……大家都是大军极其重要的中坚力量,承上驭下,关系着每一场战役、每一次战斗的执行和胜败,你们的指挥能力和战术、技能水平……” “……这是我方掌握制空权时可以采取的行军队列,下面再来说说敌方握有制空权时,我们该如何行军……这里着重强调一下,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任务,在未来的集群化战争中,未经允许,任何单一兵种不得独自行军……”回想着各位老师在课上讲的东西,骑着摩托的丁虫达飞一般赶往山下的营地。 已经得到通知,他所带领的兵士被临时编入雄鹰东营,成为极其令人羡慕的神策军一员,仍受熟悉的老领导董泽祥指挥。 刚才牛老三报告,一卒兵士已经全部集结到位,安排入营。牛老三是他的司机兼护卫,已做了伍长,学习期间,负责帮他安排一些杂务,熟悉的人笑称他是“副卒长”。 路上路过一所正在建设的小学,已快建成,争取下学期可以安排学生入学。 这些年,各府黎民大量涌入,人口众多,已陆陆续续增建了一百多所小学,今年一口气在建五十多所,马上突破两百所大关,可实现八成以上适龄儿童就近安排入学,中学也在不断扩大规模,以跟上升学的需求。 学校数量猛增,师资力量奇缺,除了外招,雄鹰学院又增加了一个教师培养系。学院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他听到一个说法,上头好像打算将学院一分为五所独立学院,分授武事、文史、医学、教育及科技,可能已经在选址建设,具体不清楚。 雄鹰岭周围一派繁忙景象,除了大军组编调动、后勤运输,还有那些不断将粮食挑到后勤处设在山下附近收购点的黎民,大多是周围的村民,也有从比较远的地方如小隆村等几十公里外挑过来的。 这些被安顿受惠的村民,或是家里有人在军中领工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的家庭,一旦听说什么地方在收粮食,就会有不少人将家里多余的粮食挑来,钱也不要,倒下就走。 第1302章 寻常百姓家(一) 雄鹰岭即将独自挑战上宁府最大的藩镇,双线同开,对粮食的需求很大,每个县都设立了数个收购粮食物资的地方,雄鹰岭山下肯定最热闹。 丁虫达摇了摇头,其实,很多将士的家里都知道,雄鹰岭并不缺粮食,在各地设立的收购点,其实是在变相帮黎民处理多余的粮食,变现为钱,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也就是说,最后只有你和老母亲、两个孙辈到达雄鹰岭?一大家子只剩下你们四个?”古三公已与丁虫达聊了两个多小时,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要点。 “是。”丁虫达慢慢将烟点燃,好像又将深埋记忆里的苦难生活重新走了一遍,“这些年、这一路有太多不幸,有太多聚散死亡,我们早已麻木。我们现在愿意流汗,愿意流血,就是对这个世道最后的抗争……雄鹰岭已成为我们心中的第二故乡,我们从这里开始,要堂堂正正再回家乡去……” “丁卒长,感谢你抽出宝贵的时间和我谈这些悲伤的往事,我整理出来后,会交给你审阅,如果还想补充什么,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谈完后,古三公收起笔记,和他握了握手。 “随时欢迎古老。”丁虫达双手握着眼前瘦弱的老手,随后将他送到营外,望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背包,拄着拐杖,在两个护卫灯光的照耀下离开。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不少人都听说,这位老人曾被无辜关押十多年,受尽折磨,却绝不低头,绝不屈服,铁骨铮铮。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是,老人在关押期间留下累累伤痕,触目惊心。他曾在秦越人秦大夫那里见过一次,根本不敢想象那十多年是怎么过来。 到雄鹰岭后,他每日忙碌在山上和附近几个村镇,不断访问将士和黎民,书写这些普通人家的历史,将大齐的苦难保存下来,警醒后世,他说这一生最后能做的,也就剩下这些。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泰历史学大学士,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历史学家,大家怀着崇敬的心,称呼他一声:古老。 “咱们卒长这是怎么了?”看着低头沉默走回来的丁虫达,什长万红林用胳膊肘蹭了蹭屯长张财富。 “你不知道?上头找他谈了话,说他年龄到了,该准备退休,让他到雄鹰学院当教师。咱们头是坐得住的人吗?教书也不是他的风格,当然不愿意。他说还能干,可以干一辈子,不准备退休。上头等的就是这话,行啊,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给老子做卒长,只有提拔上去了,60岁才可以不退休,不然到了年龄就让你滚蛋。他说做不了,上头非得要他做,据说拍了桌子,正闹情绪呢,我说咱们的卒长就是一根筋,傻。”张财富吸了一口烟。他曾是丁虫达的属下,后来爬到丁上边去了,现在又变成了丁的下属。 “我觉得不是傻,是蠢。”看着慢慢靠近的卒长,牛老三笑嘻嘻站了起来。 丁虫达瞪了他一眼,从万红林手里接过递来的烟,问道:“那个新来的龙骁呢?” “申请了弹匣,到靶场校准狙击步枪去了,还没回来。”牛老三赶紧为他点上。 “卒长,那小子有洁癖吧,枪都不准别人碰,看得老婆似的。”万红林牢骚两句。 “你懂个屁!”丁虫达一屁股坐在地上,“狙击对精度要求奇高,差一点都不行,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你碰了就可能不适合他,上了战场,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你不说我倒忘了,老张,传令下去,谁敢碰龙骁的枪,军律伺候。” “是。” “老牛,龙骁有观察员吗?” “他带了两个观察员,今天一起来的。” “待会通知他明天早上来见我。”丁虫达点了点头,看向张财富,“老张,通知下去,将江陵造的步枪、机枪、轻炮等全部统一回收,明天上午交到我这里来登记,随后会换上咱们自己生产的武器装备。” “轮到咱们换啦?还以为要等个一年半载呢!” “咱们暂时归神策军节制,编入雄鹰东营,仍受董司马指挥,后天随同后勤支援军,押送物资开赴战场。” “卒长,听说神策军已经满编,咱们怎么塞了进去?” “怎么,你不愿意?打个申请,可以将你调走。” “傻子才不愿意,谁不削减脑袋想编入神策军。”万红林嘿嘿两声,“要不是跟着卒长混,咱还没门路呢!” “咱们自己的武器轻,后坐力小,和江陵造完全不一样,换了武器后,明天下午大家到靶场试试手,熟悉一下。” “是。” “想回家、要回家的,赶紧回去,明儿就没时间了。”丁虫达两口将烟吸完,起身拍了拍尘土,“老牛,明天早上会来一个叫方知的新人,如果他到了我还没回来,让他在办公室等着。” “是。”目送丁虫达跨上摩托离开,牛老三等人也散了。 “阿公。”楼下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望见停下摩托的丁虫达,齐步跑了过去,他们就是丁的孙儿丁家昌、丁庭昌。 “拿去吧。”他将路上买的零食递了过去,摸了摸他们脑袋,走向堂屋门口站着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娘。”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们上课也拖堂?” “倒不是,和古老聊了一会儿,时间过的真快。” “古老先生下午过来和我们聊了聊,听说要出书,咱们这种人也能上书?和那些话本里的帝王将相一样?倒是新鲜事。”丁母转身往厨房走去,“你坐一会儿,我去热饭,给你留了肉。” 丁家住的房子是雄鹰岭首批修建的安居楼,虽然比不得村民的独门独院,也还算不错。 楼下是客厅、厨房、卫生间等,二楼为房间,一般两户或三户并排往上重。因为各家人口多寡不同,大户型楼下就有房间,大概修了这么两类居民楼。三楼、四楼又是另一家,大多四楼封顶,随着黎民越聚越多,又变成了六楼封顶,密密麻麻一片一片的,已经不算是乡村,有些城镇的味道,雄鹰岭四周就是这么繁华起来。 “娘,我来吧。”丁虫达跟了上去,“古老将我们写了上去,出不出书倒不知道。” “我还和老先生说了些老头子的事,说不定能留个名。”丁母拿瓢舀了水洗锅。 油、气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购买、运输困难,不可能像天泰那样走入平常黎民家,主要还是烧炭、烧柴,奢侈些的用电。 自来水倒是基本上都通了,但村民们还是喜欢用井水,倒不一定是为了省钱,只是习惯了,还有人觉得那是稀罕的“神水”,舍不得用,他们哪里知道,“神水”哪有地下水好。三四栋楼基本上就有一口井,方便取水。 第1303章 寻常百姓家(二) “学习什么时候结束?是不是又要出去了?”丁母将剩菜取出来,看着点柴起火的丁虫达,“这些日子,我看到好多兵士坐车离开,粮食都用大卡车拉,炮啊什么的,一溜溜看不到尽头,从附近的公路上经过,都往外走,我胡乱猜的。” “应该快了,我们等命令呢,现在大家都忙,明天开始可能就不回来了。”什么时候出征,哪些大军出征,这些都是不能随便提的。兵士、火炮、装甲行动,大家能猜到一些是肯定的,但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的日子,丰衣足食,一个月吃的肉比往常一年还多,身子骨都养出来了,两个孩子长得越来越壮实,住着这么好的房子,什么都不缺,以前做梦也没梦见过这种日子。虫儿,我不懂什么大道理,‘知恩图报’几个字还知道,好好干,家里不用担心,我身子骨硬朗,带两个重孙没问题。” “娘。”丁虫达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本儿孙满堂的一家,到现在只剩下四个人,祖孙四代。 “年纪大了,倒差点忘了,前段时间宫将军来了,聊了聊大家的情况,说雄鹰岭周围的人太多,有些挤,会逐步迁一些人到其他城里,充实镇、县。人确实太多了,种个菜要走两三里地,不大方便。你是官长,如果要迁,得带个好头,但我不想去城里住铁笼子,看能不能迁到镇子边上,有地种。” “娘,你放心,我会送你们回兴唐府老家,还种咱们自己的地,这些地迟早要还给人家。” “太远了、太远了。”丁母摆了摆手,“我是看不到了。” “一定看得到,我们很快就打回去!只要这一仗赢了,再往东北打,很快就能到兴唐府地界,离老家就不远了。”一千多公里而已,坐飞机很快,他这样想着。 “不知道老家的坟还在不在,老头子的坟头是没人管了,看你外祖家还有没有人打理。你外祖母托梦说房子漏雨,清明烧了一个给她,也不知收到没有,也不来说一声。这人哪,到哪里都有遭罪的时候……” 这些事母亲已经提过好多次,不知道是忘了曾说过,还是真的想提,怕自己忘了,或将来官越来越大,身不由己,不会再回故里生活,丁虫达道:“记得位置,以后回去找吧。娘,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怕是没有时间回来,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大热起来,下午就别去地里了……” 次日一早,丁虫达在家吃了早饭,告别母亲、孙儿,骑着摩托赶回营地,已是七点。 “丁卒长,新兵方知向你报道。”刚跨入办公室,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起身行礼,龙骁和他的两个观察员也站在旁边,同声问候。 “嗯,欢迎大家。”丁虫达点了点头,让方知稍等,他先和龙骁他们聊了聊。 龙骁就是小隆村的龙小,在雄鹰学院念书后,觉得“小”字太没有霸气,自己改了一个“骁”字,后来入学院武系学习,成为了一名狙击手,毕业挂的什长级别。 龙骁三人离开后,丁虫达看向坐在一旁的方知,道:“我得到通知,你就是那个负责信息、信息……” “信息处理与电子对抗。”方知赶紧站起来回答。 “新蛋子,说简单点,你到底干啥的?”办公室门口的牛老三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当然,丁虫达也说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不懂很正常,懂才奇怪呢! “什么新蛋子,给老子礼貌点!方知也是什长级别,协助我指挥你们。”丁虫达那叫一个生气,抓起扫帚砸了过去,吓得牛老三脖子一缩,避开扫帚,“方知,你坐下说,别跟他这种没见识的人一般见识。” 凡是在雄鹰学院系统学习过的人,正式编入大军时,优秀者直接任命为伍长,次者以兵士身份拿伍长工资。方知、龙骁这类特殊人才,别看他们不直接带兵,却属于重点照顾对象,优秀者任命为什长,其次伍长。 方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讪讪坐下。 副卒长? 张财富等正带着人搬着武器弹药过来登记回收,准备领新装备,老远就听见了丁虫达的声音,大家看向和他们一样懵逼的牛老三,被取代啦?随后就有人指着牛老三笑了起来。 丁虫达生气不全是因为牛老三的一句“新蛋子”。 大齐303年,也就是萧仰敬镇兵攻打兴唐府寿郡、东淮郡的时候,雄鹰岭派兵北上接应兴唐府逃难的黎民南下,方父就是其中的一员。 丁虫达一家刚开始是独自逃难,走到扬江府金山郡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方父等人收留了他们一家四口,随着大家一起行动,他们才能来到雄鹰岭,才有今天。 一路往西南,越过漫江走到扬江府朗兴郡,再往下走,越过白水江进入扶风郡,雄鹰岭就不远了。正是在朗兴郡,方父倒下了。 虽然一路上都在强调,都在安抚,可当真正遇上匪盗的时候,枪一响,大部分人还是慌了,四散而逃,完全失去秩序。方父追着那些逃散的人群,让他们不要慌,不要怕,护着他们追赶、汇入主流人群。 也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次,当人群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方父为救人中了枪,倒在了丁虫达眼前。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道疲惫不堪依然不断奔跑的身影,不久后,在他的坚持下,他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在雄鹰岭接受训练。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雄鹰岭提前打点过沿途藩镇的官长及匪盗,一路上还算太平,如果有官长、匪盗临时加价,只要不太过分,也认了。谁也不清楚那一股既不谈钱也不抢女人的陌生匪盗到底来自哪里,又为什么攻击他们。 方平、方知兄弟先后进入雄鹰学院,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一晃五年过去,看着眼前的方知,想着已倒下数年的方父,他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道:“你家大哥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方知摇了摇头,“去年匆匆忙忙见了两次,又出去了,没有任何音讯。” 丁虫达点了点头,没有音讯不是什么坏事。 他猜测方平应该成为了匡弼那边的人,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所以才讳莫如深,不会轻易让人知道来历和去向,方知也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提“方平”这个名字。 他也是因为一直关注方家兄弟,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是上头的军指挥使、营司马,也不一定知道方知是方平之弟。 第1304章 新的要求 丁虫达扫视了办公室里的一个背包、两个大箱子一眼,不是他的东西,应该就是方知带来,道:“上头虽然通知了,但没有时间解释,说你到了再沟通,说说看,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丁卒长,是这样,我虽然编入你们卒一起行动,但我的编制仍在符将军任指挥使的后勤支援军,在有重大行动时,将受集群部直接指挥,统一部署、协调各部行动。鉴于我们自产的现代化武器、装备不断配备大军,对战争和指挥提出了新的要求,目前将为前线作战的每一个卒配备一名协助指挥的信息处理与电子对抗人员,并加强对我军指挥系统的管理。”他当然不知道,以后会逐步配备到屯一级、突击精锐什一级及火炮、装甲等兵马的每一个作战单位都要求必须掌握相关技能,方知说着,提过一个箱子打开,“我的作战任务和大家不同,装备自然也不一样,这是移动电源,用于野外支撑我的工作。这是电脑及配套设备,负责信息处理与电子对抗的作战武器。在对敌作战中,获得授权后,我将用它提取侦察机、无人机、城市监控及兵士携带摄像头等视频数据,对全卒提供中心联络及立体作战指挥支持。” “也就是说,你将成为我们卒作战指挥的大脑?” “丁卒长,准确地说是眼睛,你才是指挥作战的大脑。” “嗯,你继续,我得了解清楚你到底可以提供什么支持,才知道怎么用。” “在有需要的时候,如果不是集群行动,我可以申请控制附近的无人机、无人干扰机等协助作战,并对敌军实施电子欺骗、电子干扰、电子攻击等。当然,也负责对抗敌人电子大军对我方电子装备的攻击,保障我方的电子设备可以正常使用。”方知从大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这个箱子里装的是微型无人机,一共24架,用于战斗侦查。这是地面干扰机,可以扰乱敌方无人机、雷达等对我方的侦查。这是光学指引仪,步兵携带的60毫米轻炮没有火控系统,我将用它对攻击目标进行坐标定位,计算密位、弹着点,为轻炮提供准确的射击参数。在战场推进过程中,如果遇到强大的火力攻击,我将负责提供敌方火力坐标,由卒长联系上头进行火力压制与反击。这是……” “老牛,你过来。”慢慢听着,丁虫达对门口的牛老三招了招手,“我现在对你下达最重要的命令,方知的生命安全优于任何人,包括我,从现在开始,你那一个伍负责方知的安全,顺便负责我的安全。还有,传我命令,如果出现我无法正常指挥的情况,全卒由方知协调指挥。” “是。”牛老三看了方知一眼,我滴乖乖,真是副卒长啊! “方知,你在学院武系学习了多久?” “一年。” “你们有文化的人是不一样。”丁虫达点了点头,“我断断续续学习了好几年,基础知识还没有完全掌握,要是让我玩你那些装备,干脆毙了我算了。” “丁卒长,我第一次上战场,什么都不懂,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指导。” “刚才说了,你的战场不一样,如果真遇到需要我们指导你的战斗,我会第一时间安排人护送你撤出战场,明白吗?” “丁卒长……” “这一条无条件服从!”丁虫达抬手打断,“方知,你和我们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类似于我这种作战人员,随随便便抓一个黎民,教他半天就可以在战场上冲杀。像你,本身知识丰富还好,要是从零开始,至少得封闭培养三年五载,才能诞生一个合格的作战人员。拿那些权贵们比较时髦的话来说,培养一个技术工人较容易,培养一个科学家则很不简单。对我们这些作战大军来说,你就类似于科学家,我们就是技术工人。” “丁卒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失踪、被俘或阵亡,要立马上报军指挥使,联系后勤支援军,关禁我的账号和所有权限。” 今日上午,清平子、宫疏雨、蔺千阵带着东线集群部工作人员到达扶风郡城,随即在郡司马府召开首次东线集群兵镇级将领会议,负责后勤的后勤支援兵镇百里奚、商林、王宏林、黄默崖、秦越人等人员也列席了会议。 首先由匡弼根据情报介绍了马藩的准备情况,分析了进攻路线及战术等,接着由况奉直、彭着升代表各自兵镇说明了组织情况,最后由总兵蔺千阵做总结发言。 军事会议后,蔺千阵、罗勇继续统筹、完善大军布置,分派第一阶段的重要作战任务,清平子、宫疏雨和百里奚他们单独开会,主要是财务和黎民一旦出现逃难潮的应对、安抚、安置等问题。 刚坐下,刘苏一如既往发动必杀技:“清平子,咱们没钱了。” “又……又没钱了?”虽然早有准备,清平子还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如果贫道没有记错,咱们每年至少得闹一两次饥荒。” “你不知道咱们……” “停,我知道,建设嘛、工厂嘛、工资福利嘛、原材料嘛、武器装备嘛、黎民安置嘛……” 百里奚道:“道长、宫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给道长一个人担,咱们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想了一下,可以考虑发行债券。很多王朝在金钱危机面前,几乎都采用过这种手段,我们虽然不是王朝,信誉却不一定比王朝差,有这个条件。现在地盘上做生意、开公司的老板,大部分都和官吏、将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这些年的相处,有足够的信任度,他们都赚了钱,多多少少敢向我们投资,可以解决一笔资金的问题。” 商林接道:“不仅咱们的地盘,也可以考虑天泰那边。道长在天泰的人际关系、名望及信誉度,绝对能让很多门派、世家、公司投资,可以融到很大一笔资金。” “商老说的不错,不说别人,单论王家,拿一万亿出来肯定没问题。” “刘姑娘,我的刘大人,你说的轻松。”清平子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苦笑,“一万亿,五年、八年、十年之后,知道利息多少吗?还一万亿,一千亿都得哭。”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宫疏雨道:“道长哥哥,修仙世家、门派倒还好说,利息可以以威力巨大的矩阵冲抵,这些都可以谈。以目前世俗的阵法水平,当初三才剑阵都能引起轰动,如果道长哥哥展示一两样强大的矩阵给王家看,正如刘姑娘所说,一万亿肯定没问题,只此一家咱们也活了。不止王家,像星门这些大派,有钱有势的都可以谈。” 第1305章 战云密布(一) 一万亿,不是一万块,这是债啊,要还滴,清平子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出去了。 宫疏雨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公子扶苏师徒与鬼门闹了分家,人丁单薄,没有产业,没有掌握一门大权,肯定没有什么钱,但王家、星门、丰门不一样,别说关系,就算看在当初天心果的份上,也不好要多少利息。 “垂子兄弟,贫道今儿得好好和你唠嗑唠嗑几百亿的大事,不说本金,这么多年了,利息该算一算了吧……我是那种人嘛,你要是觉得压力大,没关系,咱对兄弟一向照顾,现在手头有一个大项目,你们北宫家投资进来,不仅可以冲抵利息,还能赚点……我把你当兄弟才和你说这事,你认识贫道也不是一天两天,我是坑兄弟的人吗?是不是……” 清平子在外边打电话,里面继续,百里奚道:“宫姑娘,工商业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无法一蹴而就,赋税的增长需要时间,对于我们目前的战争需求来说,短时间内无疑杯水车薪,黎民的资金也没有真正有序的流通起来。据我们了解,城里面不提,村子里的人往年没什么钱,自然也谈不上积蓄,没和钱庄打过交道,绝大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不相信一堆钱换的一张卡里就是他们的家当,大量现金放在家里。以现在兵士、工人、做小生意者等的收入,很多人家里都已有了一笔可观的数目,先不说安全的问题,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是否向朝廷申请,自己新设钱庄,吸纳这些黎民的资金存款,与债券同时操作,两条腿走路。以咱们在这些黎民心目中的影响力和信誉度,多了不说,只要能吸收到一半左右的资金或投资,以目前的家庭基数及普遍收入情况,几百亿应应急还是可以。还有那些工厂、公司、企业也可以发动起来,资金从咱们的钱庄里过,这样就有了足够的流动资金,不至于出现困难时,半点转圜也没有。” 清平子的电话一出去,下午就在权贵、富豪圈子传开了,不说王家、闻家、北宫家、东宫家、星门、丰门、景门等,听到消息的陈允昭都联系清平子,问他是不是有“雄鹰券”这个事,陈家要购买一千亿,甚至不在乎利息,说比存钱庄低一些也没关系。 清平子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论京机阁再怎么霸道,绝对不会动雄鹰岭的根基,这一千亿等于买个保障,最坏的结果,就算哪天狼居胥山被破,他们至少还有一千亿可以继续活下去。 你真别说,狼居胥山祖字辈几房嫡脉和陈祖舜兄弟两脉比起来,确实有差距,做事全不计后果,也不权衡利弊得失,考虑长远。 一家家都愿意砸钱,清平子差点吓死,都不敢全接,接下非得被利息压死不可,每一家划个最高限,你们自己看着办。现在倒好,钱是有了着落,欠一屁股烂债,每年利息都让人睡不着。 别看百里奚说:“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给道长一个人担。”这一切都得是他欠着人情并还债,因为人家认的是清平子这个人,与雄鹰岭没有多少关系,雄鹰岭这块招牌目前的价值,还不足以让那些门派、世家放心投资。 从一个枕着钱睡大觉的富豪到负豪,就是这么简单。 下午四点,距离情报中马藩发动攻击不到十个小时。 高洞县外,两江兵镇指挥所。 “孟将军,回营休息一会儿吧,一旦开战,以后想好好休息就难了。”况奉直走向站在营外高处眺望上野郡方向的孟先孚。 其实,知道了攻击时间,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夜间交战对雄鹰岭一方更有利,因为马藩的空中优势将失去大部分作用。 “时隔多年,或许很快就会再一次踏上上野郡的土地,回想这些年的种种,无法入眠。”孟先孚看向走来的代兵马使,“罗副总兵要来高洞县坐镇,看起来咱们兵镇很快就会变成尖刀。听说副总兵出身帮派,由一系列战役来看,铜犬帮众好勇斗狠,义气深重,一旦熟悉了兵阵,绝对是一把好刀。” 别看孟先孚已迅速升任兵镇兵马副使,看起来已成为颇受重用的将领之一,对自己却有明确的认知和定位,待人接物保持礼貌,不敢轻易逾矩,尤其是面对罗勇、况奉直这些将领。 蔺况系、铜犬帮系被称为嫡系中的嫡系,除了他们是最早跟随清平子的人,也是与清平子最有感情并完全听从命令的群体。 而无论是申长胥系还是彭、祁等将离系,小圈子多少还有些,申长胥、将离的影响力明显比清平子、宫疏雨大。任何时代、任何行业都讲圈子,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不必奇怪。 申长胥系还有重要人物左师丘居中为纽,大家目标也一致,并没有什么问题,米汤却没有什么影响力,才会闹出项复那样的笑话。 在他看来,雄鹰岭初期的情况其实有些微妙,那个时候的营校尉蔺千阵,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都不足以成为可以领导申长胥系的人物,可让申长胥坐第一把交椅,心里恐怕又有些不情愿,而让可以力压各方的武卫将军赵武过来负总责,谁也必须服气,可以看做是清平子的神来之笔。 赵武、秦越人等人与罗勇的铜犬帮,又可统归为天泰系,清平子是领军人物,赵武、罗勇、秦越人、符瑶等是他在各方的代言人,甚至连宫疏雨本身都可归为天泰系,成为掌握大权的第一系。 最高层级将领不论,各派各系的代表人物都身居一线高位,但你往下看,就可以看出清平子他们的布局,中坚将校除了有专业技能绕不开的天泰系亲近,他们当然也是嫡系,基本上出自蔺况系和铜犬帮。 最简单的,你数数目前任各军副指挥使、参军事,准备接任指挥使的主要将领,除了新来的将离系刘亚西、项复,许广界属于自己这边,其他全部是天泰亲近及蔺况系、铜犬帮出身,随着藩镇的发展,大军不断扩编,这些人将来大多会成为兵镇主将,镇守一方,牢牢掌握着大军的控制权。 第1306章 战云密布(二) 这个也不是后来形成,而是一开始就注定。 雄鹰岭最初是蔺千阵、况奉直负责练兵,搭建起了基本框架,首批兵士几乎都是二人带着况奉直那一个卒的兵士手把手教出来,这些人也是后来成军的基干力量,现在几乎都步入了各军中层,成为曲长、卒长、屯长等中坚,很自然的融入蔺况系。 罗勇带领下的铜犬帮自不必说,对雄鹰岭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建设到工厂、企业,从后勤供应到各种金属、原材料及粮食等的购买,皆是铜犬帮从天泰、天正源源不断运送过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听从清平子号令的铜犬帮,雄鹰岭的发展不会这么快,也不会这么稳,可以随心所欲的飘着玩,加上铜犬帮成建制拉过来的庞大队伍,还有数量可观的修行者,完全奠定了铜犬帮的地位和影响力。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铜犬帮,加上清平子他们带去天泰学习的村民,就足以完成建军和发展。 像自己这种,还有糜仲、雷万青等出身其他藩镇的人,将来或许会更多,就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想着成为完全的嫡系,能像现在这样不受猜忌、不做炮灰,以功勋、能力等得到相对公平的提拔和重用,就要知足。 一年多的学习和征战,加上雄鹰岭尽心竭力对那些非战斗人员的合理安排,韩单、许广界等人对雄鹰岭已经有了极强的归属感,这是跟随宋八斤这些年完全感受不到的,甚至胡将军的影子也在开始淡化。 或许有一天,就算自己要离开,很多人也不一定再似从前那般紧紧相随,尤其中下层将士,因为雄鹰岭给了他们尊重和财富,还有对未来的畅想甚至理想,作为一个人,你还想追求什么呢?! 雷万青那小子就是没有拧得清,还像在宋八斤手底下那样混着,所以现在还是营司马,眼看着自己与韩单、许广界等人受到提拔重用,步步高升,也有些急了,或者说看清了形势,雄鹰岭与宋八斤不一样。 刘元和有覆灭之危,重心已经北移,雄鹰岭的重心也回到了上宁府,闽州府逐渐趋于稳定,目前看不到大打的可能,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由蔺况系和铜犬帮为主组建的精锐雄鹰军还在那里窝着呢,轮得到你雷万青建功?这不,这小子急眼了,向闽喉兵镇申请,希望调到东线集群作战,也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脑海中放电影似的闪过了这些,总之一句话,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比雄鹰岭更好的归宿,只要不玩兔死狗烹那一套,自己恐怕也不会考虑离开。如果自己不走,也有一个谁也不能忽视的小圈子。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好好配合况奉直指挥大军,自有为胡将军报仇之日,也有施展抱负的一天。 孟先孚转身望向北方,马骁骏,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正面相决,这次和邱将军时代不同,也和胡将军时代不一样,宋八斤更没有必要提,成王败寇,今朝论断。 他还不知道雄鹰岭地下庞大的科技中心,也不清楚完全不外出参战、星星所属兵力到底在干什么,更不知道镐京的运作,自然就不知道伍修儒、段凝等人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他的判断并不完全准确,但线条已经很清晰。 雄鹰岭中枢基本上都是用天泰亲近及蔺况系、铜犬帮的人,有大战又派遣外出积累功勋,就是要建立起谁也无法撼动的统治地位。 当然,建功是一回事,任职又是另一码事,虽然将离系目前因实力不足稍显落后,申长胥系却没有落下,你得服气。 “罗副总兵他们会合过来,完全改变了我们当初对帮派之众的看法。”况奉直与孟先孚并排而立,他当然清楚上野郡对孟的复杂意义,也知道马、胡之间说不清的恩恩怨怨,“当年,胡、马两家共分邱庆隆的地盘后,胡将军以丹扬郡为基石,往南扩张,打下整个上宁府南部大片疆域,兵涉永嘉郡,成为大藩。上野郡是孟将军独自领兵攻下的坚城,名动数府,成为胡将军座下风头最盛的大将,奠定了将军上宁府名将的地位。” “风云变幻,各府藩镇不断生灭,上野郡数易其主,似乎每一个攻下上野郡的将领,都会受到关注,获得荣誉。”一晃十年过去,胡强早已是冢中枯骨,孟先孚心里暗自叹息。 “我20岁出头跟着胡将军,南征北战,辗转在各府郡之间,两家分邱后,胡将军成为镇主,才算稳定下来。攻破上野郡,既是我曾经军事生涯的巅峰,也是胡镇走向灭亡的开始。 “那个时候,不仅我意气风发,胡将军更是有气吞山河之势,将目标转向了东部的扬江府,目的是打通出海处,完成三军的建设,以雄视天下,小小的陈杉成为第一个目标。 “谁也没有想到,我领兵出征后,马骁骏联合扬江府的巫弘钧、柴启恩,或许还有其他府郡的藩镇参与其中,策动了覆灭整个胡镇的叛乱,刚安定下来的上宁府南大乱。 “当时,巫、柴、陈三方死死咬住我的主力,无法回援,当我军损失惨重撤出来的时候,败局已定,胡将军兵败身亡,强大的胡镇被瓜分,一下子拆出了数个小藩。 “我欲东山再起,为胡将军报仇,宋八斤抛出橄榄枝时,后勤断绝的我只能率领残师屈从。宋八斤心里忌惮,对我防多于用,他之所以抛出橄榄枝,是怕穷途末路之下的我率残师与他拼命,使他失去扶风郡。 “他又哪里知道,那个时候的孟先孚所部没有粮饷,兵士平均不足五发子弹,炮弹少的可怜,更没有装甲、空中力量,根本没有攻打他的能力,否则,我会考虑自立,岂会归顺一个匪盗出身之徒。 “上宁府内乱,吴壹趁机出兵,连败孟藩、马藩,虎口夺食,火中取栗,攻破上野郡,为刘元和拿下了三府间的重镇,拔掉了这个可以西进攻打刘藩的跳板和钉子,配合黑水江水域,巩固了东部防线,成就了他刘藩第一将的威名。 “奔袭谋取上野郡失败,马骁骏急速退兵,转而平扫上宁府南的自立小藩,被我率军守住北线后,没有再继续南下,只留下一个扶风郡为缓冲之地,成为地盘超越胡将军的大藩。 “当初,那点战力也能遏阻马骁骏南下,虽有外部一些压力为用,也足见马藩外强中干,不足为惧。这些年,马藩有了很大发展,我军也不是当年的宋八斤,防御住马藩的进攻,我有绝对信心。 “十年之后,回首往事,我已经明白了邱、胡为何崛起的那般迅速,却又败的如此突然。基础不稳,人心不定,心思各异,难以久持,前车之鉴,雄鹰岭与他们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熟悉的寇仇再次对阵,况奉直看向战意高昂的孟先孚,这也是将他调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之间有很难化解的仇恨,必然竭尽所能。 第1307章 不科学吖 下午四点半,唐郡南的宁戎县高速路口。 “哥,瞅瞅,这妞漂亮啊!”汽车缓缓停在出高速的杆前,瓜皮看着女收费员,胳膊蹭了蹭副驾驶的瓜批。 收费员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眉头皱了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好,通行卡。” 瓜皮嘿嘿一笑,慢慢取出卡,目不转睛盯着收费员,却将卡靠向手心,对着自己,手背往收费员玉手蹭去。 “你干什么?”收费员手一缩,来了怒气。 “你倒是问的奇怪,不是叫我给你卡吗?你倒是拿着呀!给你你又不接,待会要是掉地上,先不说安全问题,堵着收费通道也不好嘛,是不是?”收费员缩得快,差一点才蹭到,瓜皮有些气恼。 收费员被说得没有脾气,只好再伸出手:“请给我你的通行卡。” “诶、诶、诶。”瓜皮拿着卡来来回回,不断在收费员眼前晃,每次都在她要拿到时缩回来,就想去蹭人家姑娘的手,“妹子,留个电话呗,哥要在宁戎县待一阵,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收费员气得一拍桌子,再不去接卡,也不看他,就那么坐着。 没意思! 瓜皮看了无所谓的瓜批一眼,嘿嘿一笑,再一次将手伸了出去:“诺,给你卡。” 收费员不理不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特喵矫情,你吖的到底接不接?”见收费员还是不理他,瓜皮拿着卡的左手伸出窗外,右手拿起装备摄像,“大家快看啊,宁戎县的女收费员真特麻矫情,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我也没招她惹她,就是不给我刷卡、收费过关,甩脸色给谁看呢,一个臭服务员,装得跟皇……仙女似的。”关闭后,提着摄像机摆在车窗上,对着收费员晃了晃,“贱人,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不给我联系方式?老子是六合郡融媒的记者,将军府的钦差,要是把这个视频放到网上,再登个报撒开,闹得天下皆知,你们全家都没好日子过。” 女收费员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也不理睬,起身离开。 草! 瓜批和瓜皮一脸懵逼,这娘们儿有脾气啊,不怕闹大了被攻击失业吗?咱是闯呢?还是闯呢! “闯过去,敢给咱们脸色看,非得弄臭吖的不可,臭娘们儿。”车里跟着的工作人员哼道。 正在这时,后边排队车上的人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道:“兄弟,咋回事,收费员咋走了,咱们还过不过?这赶时间呢!” “谁知道他娘的发什么神经,一个臭服务员,要上天似的。” 正聊着,只见前方道路上有工作人员拉出了阻车钉,专业破车胎,一般是工捕围堵重犯才使用,这下是真的懵逼了,想闯都不行。 “哥,咋回事呢?这娘们儿有来头吗?” 望着一排排阻车钉,瓜批现在的心情也不好了,喝道:“特喵蠢猪啊,你也知道她漂亮,像这种漂亮的女人,上头有人罩着不正常吗?” “不是,哥,要是真有人罩着,她傻叉啊,在这里做服务员吃汽车尾气,不科学吖!” “科学你娘!”瓜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把你刚才拍的视频给我,老子发出去,我倒要瞧瞧,宁戎县还是不是马将军治下的宁戎县,反了吖的,要翻天不成!” 在天齐王朝这些藩镇的地头,高速能通到县城已经很了不起,这还是挨着唐郡郡城的县,不然想都别想,本来就是双向两车道,一堵全堵死了,就这样耗着,车队慢慢排了起来。 这边和天泰大大不一样,有车的人家都不一般,以马藩权贵为主,没有几个是普通货色,不断有人给外边打电话,骂骂咧咧。一些人开始围向瓜批他们的车,杆卡在他们那里出的问题,肯定要问你吖的说个清楚明白。 瓜批他们也有些紧张,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打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急忙关闭车窗,缩在车里做乌龟。 想联系白庸又不敢,毕竟是他们先惹事,调戏人家姑娘,要是查起来,非得被收拾一顿不可。分派你们到宁戎县募兵,事还没开始办,你吖的倒先没事找事。 他们打算等一个领头的人物过来,当面亮明身份,相信没事,没人敢得罪他们,说不定那个小娘们儿真要被送过来赔礼道歉,想想就刺激。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传来大喇叭的声音,吓得瓜批他们差点跳起来:“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反反复复就这一句,听的人心烦意乱。 “反正顺路,带着装备下去瞅瞅,大小也是个新闻。”瓜批拍了拍瓜皮,“报道的时候,就说吖的宁戎县治安不好,高速路口斗殴打架,辜负了马将军的信任。反了吖的,在老子面前耍小性子。” 瓜皮点了点头,那叫一个得意,对后边示意了一下,提着摄像机打开车门,左脚刚迈出去,一只手把在车门上,问道:“六合郡融媒的记者?” “是啊!”瓜皮得意的昂起脑袋,用蔑视的眼神扫向男子,怎么还蒙面呢,见不得人吗?“我说你们……” 刚说到这里,男子一把抓住摄像机夺了过去,抬脚扫在瓜皮的脑袋上,“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栽了出去。 男子将摄像机递给旁边的属下,顺路一脚将瓜皮踢开,被跟着的两个男子拿下,拖往一边,他则抬脚坐了进去,扫视着车上的几人,抬手拍了拍座椅,喝道:“都给老子滚下去!” “反了……” 刚开口,男子已经一棍子敲在瓜批脑袋上,往后一指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滚下去!”吓得他们急忙打开车门爬了出去,立马被人拿下。 男子也不客气,一把将受痛的瓜批抓了过来,猛然往后一推,连人带着车门飞了出去,撞在高速侧栏上又弹了回来,滚在公路上,狼狈不堪。 栏杆慢慢抬了起来,阻车钉也收了回去,男子将瓜批他们的车往前开出几十米,到了一个崖边停车。几个人跑过去,用千斤顶在一侧将汽车斜顶起来,几下撬了出去。 第1308章 劳动最光荣 男子带着人往回走的时候,女收费员已经回到工作岗位,露出职业般的微笑,继续工作:“你好,通行卡。”车队有序散去,进入宁戎县这个是非之地。 一片惨叫声中,男子带来的属下已经拖着瓜批他们翻出了高速,拉到了撬下去的汽车旁边。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大喇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女收费员听着极其悦耳动听,瓜批他们则觉得异常刺耳。 “别这样,哥,你是我的亲哥,有话好说。”瓜批等人彻底懵了,反不反不知道,宁戎县真的要翻天,不是开玩笑。 “瓜批,六合郡融媒的记者,你们跑到宁戎县来干什么?”男子从他兜里翻出工作证,随意瞄了两眼。 “募、募、募、募、募、兵。”说话都不利索了,但肯定不能再提记者的身份,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会挨打。 “募、募、募、募、募、兵。”一字一棍,全抽在瓜批他们脑袋上,鲜血已经流淌下来,“调戏女收费员,阻塞交通,知道犯了多少天条吗?” “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瓜皮直接跪了下去,连连求饶。 男子从瓜批身上取出手机,逼他解开,登录融媒账号,看着刚才发的新闻,将手机立在他们眼前,道:“一个点击一棍子,一个点赞一刀,一条评论一根手指头。”说着,一个属下取出匕首,按在瓜皮的大腿上,锋刃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雾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车子油箱里的油已经被抽了出来,全浇在汽车内外,随后一把火点燃。 瓜批他们要哭了,带来的家当,除了工作证、身上的手机和那个摄像机,全没了,包括因募兵的工作要去县司马都铎那里报到的介绍信。 “哥,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要多少你开个价,立马转账。”瓜批也只能求饶,想着花钱消灾。 男子没有理他,拿出手机找到融媒上发的新闻,点进去后随手一个赞,留了几个字评论:掐头去尾,弄虚作假。 眼前手机上立马显示出成果,瓜批脸都绿了,还能这样?大叫道:“作弊,你们作弊!” 男子一棍子抽在瓜批脑袋上,旁边匕首已经刺入瓜皮大腿半寸余,痛得他惨叫连连,属下随便抓过一个倒霉蛋,将他的左手食指宰了下来,周围顿时冒起臊味。 “作弊?”男子伸手拍了拍瓜批的脸,反手一个耳光抽在瓜皮脸上,大腿上的匕首还没有拔出来,身子带动,划拉出又一阵惨叫,“你们胡编乱造虚假新闻发出来赚流量,给我宁戎县泼脏水,是不是作弊?我倒要瞧瞧,你们的手指全部砍下来要多长时间。手指不够就脚趾,脚趾砍完了就割耳朵鼻子、挖眼珠子,实在不行就砍四肢、砍脑袋。” “哥,我们知错,你老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求求你。”钱也不好使,人家眼都不带眨的,没办法,瓜批带头,大家一起磕头,再这样下去,何止尿,屎都得出来,“我们立马删除这条虚假新闻,诚恳的向尽职尽责的女收费员道歉。” “别,你们有什么错,都是工作嘛,顺便赚点钱而已,劳动最光荣嘛。” 实在没有办法,瓜批只好搬出白庸这块招牌。 “白庸?白庸是什么东西?不认识!”男子说着,新闻上的浏览量变成了2,哈哈一笑,又是一棍子抽了下去。 绝对不是开玩笑! “茅管事,我们白爷是将军府茅管事的人,我们也是茅管事的人。”顾不得流下的鲜血,瓜批只能继续往上搬。白庸不认识,茅以哲总知道吧,这可是将军府里的老人,将领见了也得恭敬问好,别说你们这种小鱼臭虾。 “哈哈……”男子一群人大笑起来。瓜批想错了,将领或许要拍茅以哲的马屁,他们是什么人,又不靠将军府吃饭,凭什么要怕? “你今儿就是把御首搬出来,也洗脱不了你们的罪。” 瓜批脸色大变,不敢说话了。这个蒙面男子说的是“御首”,而不是“皇帝”,他的双腿竟不自觉打颤,差点跪不稳。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色已经转暗,随着新闻的浏览、点赞、评论越来越多,瓜批他们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手指头、脚趾头扔了一地,只有瓜批、瓜皮二人还算好,只挨了棍子、匕首,没有缺斤少两,跟着的工作人员,有人的耳朵、鼻子已经被割了下来。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高速路口斗殴,无法无天!” 随着大喇叭的音量逐渐升高,喇叭出现在高高的高速路边,几个脑袋伸了出来,看清他们身上穿着工捕的衣服,已经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的瓜批,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往下来的斜坡上冲:“救命啊,工捕大人救命啊,蝼蟒要杀人啦!救命啊……” 男子三两步追上,两棍子将瓜批打翻在地。 现在有工捕撑腰,马将军治下的工捕,瓜批当然有了勇气,忍着钻心之痛,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抓住男子的衣服,与他扭打在一起,想扯下他的面罩瞅瞅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 “住手!还不住手!”拿着喇叭的工捕抽出棍子敲打着高速栏杆,几个工捕跳了下来,围向二人。 “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将二人分开后,一个工捕用棍子戳了戳男子,“给我好好蹲在一边。” 其他工捕则将瓜批掀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棍子乱抽,打得惨叫连连:“叫你吖的住手,没长耳朵吗?敢在宁戎县当着工捕的面斗殴,我看你们要翻天!”随后铐了手脚,死死按在地上,啃了满嘴泥。 “全部给老子趴下!”收拾了瓜批,工捕们又走向瓜皮等人。男子带来的属下待遇一样,用棍子戳一戳退到一边,瓜皮等人又被好一顿收拾,随后被铐起来,滚了满身泥土。 “我们是六合郡融媒的记者,我们是将军府的人!”被按在地上的瓜皮奋力挣扎,争取最后的希望,想用下巴去按瓜批那个显示着新闻的手机,欲联系人。 啪的一声,一根棍子敲在手机上,打散成几块乱飞,在瓜皮一脸懵逼中,又是一顿棍棒伺候:“藐视工捕,暴力拒捕,罪加一等!” 瓜批等人不敢说话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这宁戎县不是一般的恐怖。 他们已经看明白,工捕只打了他们,只铐了他们,打他们的蝼蟒屁事没有。天泰那话怎么说来着,蝼蟒就是工捕,工捕就是蝼蟒,蛇鼠一窝,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真不该来这种鬼地方,他们想回六合郡了。 第1309章 从何说起 “叫车来,全部带回去好好审问。我怀疑这里边有刘元和、万永城的谍间,欲在我们宁戎县搞破坏,尤其是声称来自六合郡的外来人,多半想假冒将军府之名,招摇撞骗,蛊惑人心,乱我军心、民意。”拿着大喇叭的工捕也跳了下来,一看就是头子。 喇叭里的声音还在污染着耳朵:“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瓜批他们被带上了一辆大捕车,蒙面男子上了另外一辆工捕的小车,他的属下则上了自己的车。 “真他娘的晦气!”临上车的时候,领头工捕嘴里冒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让瓜批等人莫名其妙。车门嘭一声关上,侧着脑袋听外边动静的瓜批又挨了一棍子。 几辆车排着长龙驶向县捕衙方向,蒙面男子这时才撤下面罩,道:“代捕头,融媒的人跑到咱们县里干什么?搞暗访?” “谁知道呢!”代捕头递了一支烟给他,“这几个月,各郡县大军南下,不时有兵士窜到咱们县城里生事,搞得乌烟瘴气。谢大人今天又在捕衙开了会,都司马也在,专门强调这些事,命令工捕持枪,严厉执律,谁敢在咱们县里生事,就是将军也扣下来,谁的面子也不给。都司马的兵士也配合工捕巡守,要求务必保证全县的治安不出问题。你是不知道,谢大人今天都没有笑容,一直冷着脸,我还从来没见过大人这个样子。刚开完会,这几个兔崽子就在高速路口调戏女收费员,这不是打咱们谢大人的脸吗?等着瞧吧,要是六合郡融媒真想在咱们县里搞事,谢大人非得给他们上一课不可。王横,你那边也多注意一下,别出问题。” “请代捕头放心。”男子点了点头,“就在前边路口下吧,我们去风味老店吃饭。” 代捕头示意开车的工捕停车,道:“吃完帮我们点几个菜,让屈老板派人送到捕衙。你们待会也过来一趟,走个流程。” “好嘞。”王横下车,和他的属下离开了。 瓜批等人被带到捕衙后,全扔在一间拘室里关起来,根本没有人审问,屋子里顿时飘散出奇特的怪味,满地鲜血。代捕头似乎又接到了任务,带着工捕出去了。 “谢大人,六合郡的电话。” 秘书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谢仓琤皱了皱眉,道:“接进来。”他正在核对典农交上来的夏粮明细,了解一下各镇、各村的情况,如果没有问题,这些麦子很快就会转运前线,供养大军。 “我是宁戎县县令谢仓琤。” “谢大人你好,我是六合郡白庸,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今日有六合郡融媒的工作人员进入宁戎县,工作内容是代表将军府募兵,无缘无故,你们县工捕为何将他们扣押拘室?” “有这事?你打电话问一下县尉辛建平大人。” “我已经联系过捕衙,说是谢大人的意思,这段时间要严管。本来这是好事,可是今天下午挨打、受伤的是六合郡融媒的工作人员,倒是奇了,残害他们的蝼蟒没事,反倒把流血的工作人员拘扣,到现在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伤势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你们县城的治安不像话就不说了,工捕竟然包庇徇私,这还是马将军治下的捕衙吗?” “白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别的地方不敢说,我宁戎县的工捕抓人,肯定不会错。” “呵呵,谢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六合郡也不敢说这种话。融媒的人是奉将军府之命前往宁戎县协助募兵,为将军府效力,还没下高速路口就被打,砍手、割耳,汽车被烧,文件焚毁,你说从何说起?” 谢仓琤慢慢合上文件,道:“白先生,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待会和你联系。”说完挂了电话,让秘书将饭菜送进来,先填饱肚子,并吩咐秘书向捕衙了解情况,是不是拘押了六合郡融媒的人,原因是什么。 都快凉了,秘书赶紧将饭菜送进去,放到桌子上,又给水杯加满水,退出去联系捕衙。过了片刻,秘书将拿到的监控数据传到了谢仓琤的天机联,并说是捕头代力利办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谢仓琤点了点头,一边吃饭,一边看高速路口的监控视频,随后又看了几眼秘书提醒的六合郡融媒上的新闻,冷笑一声。 白庸他当然知道,现在可是将军府老人茅以哲面前的红人,在将军府也挂了号,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之前听白庸的口气,他还在想,是不是捕衙的工捕中了谁的圈套,错拿了人,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吃了饭,谢仓琤将电话拨了回去,道:“白先生,这样不大好吧?你们六合郡融媒怎么能掐头去尾、歪曲事实出报道呢?” “什么歪曲事实?”白庸也正盯着融媒上那个视频看,“我问谢大人的是你们为何无缘无故扣押将军府派出去办事的人,别跟我扯什么报道的事。如果你们县治真好,就不会有这种完全不负责任的收费员,简直给将军府脸上抹黑。” “白先生,话可别说这么早,你加我天机联,我传个视频给你看看。”谢仓琤挂了电话,让秘书将监控视频截下一段,到女收费员眼泪滚出来止,断在起身离开前,随后传给白庸。 估摸着差不多看完了,谢仓琤又给他拨了过去:“白先生,六合郡融媒的工作人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在高速路口调戏、羞辱女收费员,影响高速路的正常运行,还有王法吗?还有天齐律吗?这还是马将军治下的媒体人吗? “知道的说是有个别人没有素质,欺辱良家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天泰、天正呢?要是这种事工捕都不闻不问,还像是大齐的县吗?还像是马将军治下的县吗?岂有此理! “这些人奉命前来宁戎县募兵,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代表的是将军府,别人要指着将军府的鼻子骂,这事要是闹大了,败坏了将军府的声誉,指不定谁要死无葬身之地,白先生说是不是? “不怕先生笑话,我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宁戎县黎民本来安居乐业,已经很久没有治安事件发生,更别说羞辱女人这种无法无天的丑事。 “自从镇兵不断南下,今儿谁的兵从这里过,明儿谁的亲戚又来走一遭,不然又是六合郡的谁谁谁,把一个好好的宁戎县闹得是乌烟瘴气。 “我今年初本来还琢磨着,准备向将军府申请一个‘最美城市’的荣誉,咱也风光一下,你们派一个‘最美正义使者’来破坏我的‘最美城市’,这是用脚踹我们宁戎县的脸啊,我谢仓琤不要脸的吗? “作为将军府的钦差,不想着好好为将军府分忧,一心募兵备战,竟然跑到宁戎县欺辱女人,与人斗殴,像什么话?把将军府的脸也丢尽了!” 第1310章 治病救人 “什么斗殴!”白庸脖子都涨红了,腾的站了起来,“明明是融媒的工作人员被蝼蟒欺辱,宁戎县工捕是非不分,执律不明,包庇……” “他们动没动手?”谢仓琤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跟我吼,你算什么东西,“瓜先生他们动了手,斗殴这事就没跑,工捕依律扣押打架的双方,合理合律。看在将军府的面子,罚款就算了,参与斗殴的双方全部关一旬,可别说我不给钦差大人面子。” “谢仓琤,你放肆!瓜批他们是奉将军府之令前去募兵,你竟敢擅自将他们关押,这是造反,若是影响了将军府的大业,你们谢家吃不了兜着走。” “造反?呵,我们谢家鞍前马后效力马将军这么多年,理治地方,足粮足钱足兵,行军布阵,浴血奋战厮杀,从未出过差错,还从来没有人敢指着我们谢家人说出‘造反’二字。既然你左一个将军府,右一个将军府,那就找一个将军府的人来和我说话,我没有时间应付你们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跳梁小丑。”话一完,谢仓琤再次挂断电话,随之联系代力利,“六合郡融媒的人,先关他们十天,放出来后好好盯着,再敢在宁戎县惹是生非,打断他们的狗腿。” “是。”代力利看着面色乌黑的瓜批他们,手机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可不是我姓代的不给你们六合郡融媒面子,我也是拿工资吃饭、听命行事的小人物,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来为难我。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既然在拘押中,就得有拘押的规矩,再敢借包扎伤口、上厕所偷偷摸摸用捕衙的座机打电话,我就宰了你们的手。” “代……代捕头,你看……他们手指头、脚趾头被砍,还有耳朵、鼻子,只是简单包扎肯定不行,也弄脏了你们的地儿不是,是不是送……请两个大夫过来看一下?至少破伤风针得打。” 代力利笑了一声,将手掌伸进去勾了勾。 “我们的东西都被蝼蟒烧了,现在什么也没有。”瓜批要哭了,现在还没吃晚饭,饿着呢! “没有钱请什么大夫?又不是什么大伤,死不了。人家兵士在战场上,手脚断了还继续战斗,我不想看到你们断手断脚,但这种精神还是可以学习。最后强调一遍,都给我老实点,再闹什么幺蛾子,别说我姓代的心狠手辣。” “辛大人带着县里的记者来了。”一个工捕走到他旁边,小声说着。 代力利点了点头,吩咐工捕将拘押室的门打开,转身出去迎接。 “代捕头,这是……”辛建平看着无不带伤缠着绷带的一群人,有些不解,“你们怎么能在捕衙动用私刑呢,这种行为很不好。来,拆开看看伤势如何,是否需要送医署。” 代力利等人连忙否认。 瓜批等人又喜又怕,喜的是有可能离开这里去医署,怕的是要拆开看。他们真的是怕了宁戎县的工捕,不知道这个上头的人是不是故意耍他们,又会怎样折磨,直往后退,连连摆手。 一个记者将话筒伸到拘押室,道:“先生们,捕衙工捕有对你们动用私刑吗?” 瓜批看了代力利一眼,没有说话,无声不敢发言的控诉,他相信这些半个同行能看懂,毕竟像他这种半路出家的都能整明白,何况人家专业的。 “代捕头,说说看,他们的伤是怎么回事?”辛建平坐在一张搬过来的椅子上。 “回大人,这事还要从他们调戏高速女收费员说起……” “什么?”辛建平大怒起身,一脚将椅子踹开,大步走向拘押室,差点将瓜批他们吓跪,急忙向那些记者投去求救的眼神,“调戏女人,阉了……反了吖的!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一个“阉”字,吓得他们一紧双腿,感觉又想尿尿了。 随着代力利简单梳理事情经过,辛建平连连摇头叹息,记者们怒其不争,败坏了整个群体的声誉,对瓜批他们大声斥责,更有两个记者哭着要冲进去打他们,全部吓得腿脚发软,神经发疯:你们这是要整哪一出?能不能给个痛快! “在这里,借这个难道的机会,我就多说两句。你们作为行使舆论监督的群体,一言一行关乎事实的真相和整个社会道德的风向,更要注意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一个个蝼蟒一样,胡作非为,不讲道德,怎么让人相信你们发出的是正义的声音?是引领社会前进的声音?这不是笑话吗?!无论是六合郡的媒体人,还是宁戎县的媒体人,首先要自身过硬,才有资格佩戴这块牌子,行使这个权利,不然就是败坏整个社会风气的蛀虫,一个个都该上断头台,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剥皮实草,凌迟处死……”辛建平手掌不断拍击拘押室的金属栏栅,瓜批他们的心脏也随之跳动,各种死法不断钻入耳朵,太吓人了,“当然,我们工捕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充分尊重和保障犯律分子的权利……我今晚代表捕衙来探视这些违律犯罪分子,不仅是为了震慑这些罪犯,也想表示慰问,争取感化他们,让他们出去以后重新做人……” “他麻的,还不过来,没看到记者们要拍照、摄像吗?一个个站那么远,你们是在向外界传达对我们县捕衙和辛大人的不满吗?”代力利两棍子敲在栏栅上,吓得瓜批他们急忙围了过来,站在辛建平身后,“笑啊,都给老子笑起来,你们哭丧着脸,死了老子娘一样,像话吗?这像慰问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在捕衙没有黎权,以为工捕胡作非为!” “代捕头,你看看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到了咱们的记者。”辛建平微微一笑,扫视瓜批他们,“别怕啊,都别怕,这小子凶是凶了点,人还是很正义地,打击罪犯决不手软,喜欢痛下杀手,不留后代……呵呵,不留后路。你们身上的绷带我也看见了,无论真伤还是假伤,无论真血还是假血,出去以后都该到医署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我们工捕的良心会过意不去,都记好了。代捕头,记得让他们留个家庭住址,有空的时候带着礼品前去探视一下,有什么困难帮一帮,咱们一定要做一个有人情味的工捕,为黎民服务嘛。哦,对了,喝水、吃饭、洗漱记得收钱,咱们资金有限,不能随便挪用,都是公家的东西,一笔笔得有着落。” “是,大人。”代力利又在栏栅上抽了一棍子,“都给我好好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做给谁看呢!” “看看,咱们代捕头就是这样,性情中人,哈哈……”辛建平对着一众县记者大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咔嚓拍下珍贵的照片。 拍完后,辛建平等工捕离开了,那些记者却不走,一个个拉着瓜批他们合影,从两个、三人到一群,拽来拽去,摆出各种造型,还有人去扯他们身上的绷带,要看看伤是真是假,笑称:“咱们这行人最会演戏,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 第1311章 暗月如勾 六合郡。 赵思看着被怼得吃了瘪的白庸,第一次觉得他也是一个凡人。当然,这不是白庸的能力问题,实在是瓜批他们不像话,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整死你没商量。 “白大哥,关一旬啊,肯定耽误大事,咱们交不了差,是不是给茅管事说一声?” “视频你也看了,瓜批他们干的是人事吗?就算谢仓琤他们有错,在此非常时期,将军府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瓜批问罪。一旦报上去,吃罪的肯定是咱们。”白庸冷着脸。茅以哲现在在上野郡办大事,你拿这种破事去打搅,不是找骂嘛。 赵思不说话了。 唐郡郡守谢良贞一直对六合郡融媒有看法,但谢家势力不小,功劳很大。 老爷子谢九章虽然退休了,在上宁府世家中却很有名望,关系网复杂。唐郡是支撑马藩重要的钱袋子,谢良贞手底下更掌握着大量兵工厂,是弹药生产量仅次于六合郡的重要地区。任唐郡郡司马的谢良运是谢九章之侄、谢良贞堂弟,一直为马藩练兵,源源不断供给前线。 不说这些,谢仓琤之父,也就是谢九章次子、谢良贞之弟谢良泽,当年在马、胡交战中为护马骁骏阵亡,可以说是一命换一命,要不然马将军都没了,更别说击杀胡强,成为如今上宁府赫赫有名的大藩。 谢家宗支庞杂,人才济济,辗转任职多方,在上宁府的影响力不小,在黎民中也很有威望,甚至有人拿这个谢家和已经衰败的江陵府谢家比较。 这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上宁府谢家就是来自江陵府,同出一源,同拜一宗。 就算马家不在乎旧情,你也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战火即将蔓延的当下,你动谢仓琤一下试试,别人怎么看? 还不说这小子以法家治县,严酷刑罚,看起来像大棒裁独,作用却很明显,宁戎县成为最清明的县治之一,深受黎民拥戴。 蝼蟒都在为工捕办事,就像清平子在冀州魏郡搞的那一套,一般人根本不敢去宁戎县找谢仓琤麻烦,更别说人家背后是在政、军两界都很有影响力的谢家,一不小心就会出大事,谁敢说自己能承担这种后果。 他只是不大明白,明明应该提醒一下瓜批他们,在宁戎县最好规矩一些,别惹事,白庸却不让说只言片语,任凭他们去胡搞,终于落下牢狱之灾。 当然,上边的博弈风云难测,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像白庸已与上头有了一定的关系,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也未可知,所以才在瓜批他们离开时强调:“记住,你们是奉将军府之命办差,代表的是将军府的脸面,在这个大前提下……”云云。总之一句话,什么都别怕,瓜批他们果然飘了。 大齐308年五月二十四,子夜时分。 暗月如勾,星汉灿烂,扶风郡水玉县、高洞县与南丘郡连溪县、上野郡河东县等交界之地,双方兵士子弹上膛,炮弹入膛,装甲静卧,一场改变整个天齐藩镇格局的着名大战即将爆发,世称之为“江东战役”,即黑水江以东的战役。 也有历史学家将随之爆发的高岭战斗、黑水江攻防战、上野战役、南丘战役、虎贲峡谷战役、来丰战役、白水江战役、丹扬战役、六合西浔战役、宣德战役等一系列挫败马藩、刘藩、孟藩、柴藩、巫藩的战役、战斗,统称为“两江战役”——黑水江与白水江广阔大地的战略较量。 先后卷入共计数百万大军的一系列惨烈碰撞,不仅宣告马藩走向灭亡,也是折磨天齐王朝近百年的藩镇割据局面开始瓦解的标志,成为影响整个高辛历史进程极具代表性的大事件。 两江战役,先后有上宁府、闽州府、风阳府、扬江府四府超过六大藩镇卷入其中,许多无籍籍名的将领在一系列战役中崭露头角,开启了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群星璀璨,名动天下,流传后世。 人间的地狱,将军的摇篮。 “呃……”高洞、河东交界,执行侦察任务的马藩兵士,不断被神策军山河突击营屯长蔡全保指挥的兵士用冷兵器收割。 曲长张东旸所部负责的是高洞县东北深入河东县域的地方,以屯、什为单位分散行动,他在己方阵地指挥。 神策军虽归两江兵镇节制,但由于其组成的特殊性及战斗力,全部分散在从黑水江到高岭山脉南段的广阔疆域上,执行特殊任务,并没有完全成建制行动。这也是为了神策军将士的安全考虑,避免在空袭、炮击时出现无谓的大范围伤亡,毕竟一半以上都是优中选优的宝贝。 山河突击营的任务,是在马藩进攻前,清除出阻击阵地前方的一片安全区域,由大竹军一部跟进,在马藩发起偷袭进攻时,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扰乱军阵。 “祁将军,前方好像出了问题,派出去侦察的兵士联系不上,未免意外,是否提前发起攻击?”曲长谢仓玠联系军指挥使祁正宪。 谢良运有两子在军中效力,谢仓琮任营司马,谢仓玠任曲长。 “仓玠,不要大惊小怪。我们先后向死鹰岭递交藩书,必然会对我们有防范之心,我们派出人趋前侦察,扶风郡肯定也会派,你杀我、我杀你,有人联系不上是很正常的事,这两天都有发生嘛。一切听从俞将军的命令,统一行动,同时发起攻击,必要打死鹰岭一个措手不及。要是咱们这边闹出乱子,引起死鹰岭的警觉,进入全线防御,影响到了将军府定下的战略,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好好盯着自己的兵士,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马上就要发起攻击,我希望你能再立新功,步步高升,我在谢司马那里也有交代。记住,自己的安全是首要,给我好好在后边待着指挥,别往前面冲,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在我这里窝着,休想再上前线。” “是。”挂了电话,谢仓玠吩咐护卫,“让卒长戴昂扬来见我。” “曲长,你找我?”不过片刻,戴昂扬笑眯眯的跑了过来。 “戴卒长,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们卒的预备任务取消……” “不是,曲长,这是为什么呀?”戴昂扬急了,“你最了解我,我们卒的战斗力在全曲那是数一数二,主攻任务没捞到也就罢了,现在连预备队也取消,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还以为预备要变主攻呢,欢欢喜喜跑来领赏,结果被一棍子打懵了,这不膈应人嘛,回去怎么交代。 “你没有资格知道为什么,执行命令,全卒往后方撤退五公里,营地休息,等候下一步指示。” 第1312章 美梦初醒 戴昂扬怏怏不乐执行命令离开,谢仓玠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地图发了一会儿愣,抓起桌上的枪别上,带着护卫大步走了出去,来到即将冲锋的兵士间。 “曲长。”听说他来了,几个得到消息的卒长围了过来,小声唤道。 四周静悄悄的。 谢仓玠点了点头,道:“我再强调一遍,让下边的人记好了,进入敌方的阵地前,一定要保持安静,尽量别开枪,一旦踏上敌阵,惊醒了敌人,不要与他们纠缠,以最快的速度往后方穿插到高洞县的下浦镇,与友军配合,夺取要道的控制权,截断敌方一线大军的退路,随之往东西两个方向扩大战果,依托有利地形建立阻击阵地。时间有限,无法构筑坚固工事,更可能遭受来自敌军的两面夹击,一定要给我牢牢钉死在那里,守到我方正面击溃敌军。你们的任务是拦截溃逃的敌军主力,切记,不要与小股敌人纠缠,因小失大。” “曲长,友军有多少?”一位卒长问道,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要保证顺利穿插过去,还要友方也能保持同样的行动,而无论哪一方不顺利,冲过去的都将成为孤军,在无后勤保障的情况下,面临的困难无法估计。还有,守到我方正面击溃敌军,是三个小时,还是三天、五天,还是……太多不确定性。 “你们只要奋力完成既定任务即可,问这些干什么?”谢仓玠瞪了他一眼。 也就是祁正宪与谢家关系还算不错,他才知道穿插之军清扫出一片安全区域后,明日清晨,俞咏忻那边集合的大军将空降到安全区域内,共同执行阻击任务,与东西两侧大军配合,完成对前线敌军的包围,歼灭大量有生力量。 这个命令得在阶段性目标实现后才会依次往下通知,让他们接应空降,围歼扶风郡前线守军,争取一战就将他们的士气打落,为后边的进攻营造出舍我其谁的气势,瓦解敌军斗志。这一仗就要把扶风郡打痛,震慑雄鹰岭,以实现屈人之兵的战略目标。 俞咏忻西进上野郡,虽打下了郡城东即黑水江以东的镇县,有所收获,但没有实现既定战略目标,将军府本来颇有微词,但也理解,没有追究谁的责任。要是打一个扶风郡还是一拖二峙三无功,作为统领大军的主帅,非得吃罪不可。 万一马骁骏临阵换将,派岳承疆前来指挥,老脸还要不要了?不是说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攻破扶风郡,至少你得先打到郡城下,有了胜利的架势,才能交差。 毕竟,马藩目前还没有灭雄鹰岭的打算,上野郡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兵临城下,让雄鹰岭知道了厉害,就有了逼迫其从闽州府退军的条件。 到时候就要看刘元和老不老实,能不能规规矩矩交出上野郡,不然还要与刘藩、甚至孟藩鏖战争夺,这才是重点,雄鹰岭现在还入不了将军府的法眼,不过小小的开胃菜,练兵而已。 谢仓玠没有俞咏忻等人那么乐观。 虽然仲家兄弟被强扣在扶风郡任职,得罪了朝廷,但据见过仲家兄弟的堂伯判断,兄弟二人很可能是奉命到扶风郡任事,雄鹰岭的存在就值得斟酌。 如果疑似将离部下在扶风郡任将领的情报也是真,问题就更严重了,你再瞧瞧雄鹰岭之军的战法和战斗力,不得不让人重视几分。 他之所以到一线,表面上是自己在祁正宪面前努力争取,祁问过了谢家意见后勉强同意,其实就是谢家派他深入前线,多了解一手资料,作为谢家后续判断的依据,以为将来做准备。 年纪轻轻就任曲长,祖父与谢九章是胞亲,属于上宁府谢家关系最近的两脉,他也算是谢家比较重视的核心成员,世受皇恩,长辈们向往回归朝廷之心,多少知道一些。 难就难在,谢家宗支太过庞大,族人分散在上宁府郡县及军中,如果没有契机,根本离不开,稍有差池可能就是灭顶之灾,除非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冒险。 想着这些不能为外人说道的事,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对几个卒长挥了挥手,众人各回阵地,准备突击。 时间来到,没有号令,没有信号,在下层官长指挥下,兵士迅速而安静的冲向雄鹰岭军的阵地方向。 不少人都很激动,扶风郡藩的弱小已经宣传了很长时间,又是发动突袭,大家都做着建功立业的美梦,感觉一个冲杀就可以打进扶风郡城,银子、女人、功勋…… 但是,现实很残酷,枝繁的树林间,茂盛的草丛里,山丘转角处,甚至田埂、土埂后边,凡是可以躲避人的地方,随着大竹军屯长邓家土等官长的一声令下,枪炮齐鸣,杀喊声震动宁静的夏夜,火舌扫出一片片倒下的尸体,鲜血染红大地。 “敌袭,有敌袭,请求火力支援,请求火力支援。”通信兵窝在角落呼叫后方,猝不及防的兵士有些继续前进,有些转身后退暂避锋芒,有序的军阵出现混乱。 “瞎叫唤什么,谁让你叫了?”卒长曹从业一巴掌将通信兵扇翻,抢过话筒,“报告,行进中途遇敌火力阻击,初步判断敌人已知我军动向,无法奇袭,请求火力覆盖敌方所有前沿阵地工事。”挂断通讯,对通信兵眼神一冷,“以后没有我的命令,再敢乱叫,老子毙了你。”随后拔枪在手,“传我命令,全力向敌方阵地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入敌方阵地范围。” 现在的情况肯定有些混乱,各方进展不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交错交火,敌方不明,我方不定,现在报过去是敌人的阵地,炮击的时候说不定就变成了我方挨炮弹。为了避免误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炮击敌人构筑的前沿阵地工事,将突出之军断在外边,尽快消灭。 情况已经报了上去,既然奇袭不成,必然会火力覆盖敌阵一段时间,得到准确炮击停止时间后,才能继续深入敌阵,短兵相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击败当前伏击他们的敌人。 出师就遇变化,虽然不是整条战线都出现了问题,有的地方行进还是比较顺利,直接摸到了敌阵前方,但被别人预判的滋味很不好受。 第1313章 烟火璀璨 祁正宪等将领收到俞咏忻的指示后,不得不下达了将战线停在敌军前沿阵地前方五百米外的命令,等待一个小时的火力覆盖及装甲集群到达一线,再强力突破。 一条条火线从北方呼啸而来,炮弹密集的落在大军构筑的阵地工事上,掀起漫天土尘,弹片乱飞,鲜血在不同地方飞溅,一片烟雾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在整个交界之地蔓延。 “跟我走。”炮击的同时,马藩军在混乱后开始组织起有效攻击,邓家土等官长率领大竹军兵士在马藩兵力薄弱点跳跃,往河东县浦口镇的南方穿插。 高洞县与水玉县交界之地是马藩极其注重的一条进攻路线,一旦撕开口子,可以断开两江兵镇与扶风兵镇之间的配合,他们要撤往那个方向集中,一是加强结合部的兵力,二还要执行其他作战任务。 方便配合作战和指挥的需要,由通信、雷达、信息中心、电子对抗与战略支援等组成的后勤支援四军,为了以示与其他后勤支援军的区别,番号正是调整为战略支援军,指挥使符瑶带着指挥机关入驻郡城集群部。 此时,符瑶与宫疏雨站在指挥室里,无人机在夜空拍摄的炮击弹道画面不断传回,技术兵士正在综合各种信息,分析计算马藩各地火炮阵地的坐标,随后将由战术弹车开路,重炮、大炮配合,炮击马藩的火炮阵地,压制甚至摧毁敌军火力体系。 雄鹰岭的战术与马藩不同,火炮以摧毁敌军火力为目标,减少我方将士可能受到的火力伤害,而不是直接杀向兵士。 战略支援军计算出的坐标位置通过集群部传到了两江兵镇,兵马副使兼大竹军指挥使孟先孚向在前线指挥的副指挥使边牧下达了突击命令。 为了应对持久战,况奉直、方略、孟先孚、祁双权等兵镇主将轮流坐镇兵镇部指挥,今夜大竹军有重要任务唱主角,所以安排孟负责。 “韦丛烈,河东县浦口镇西北方约三公里有一处大型火炮阵地,命令,由你们曲在神策军雄鹰西营周定国一卒配合下,对其发动攻击,此次战斗任务由你与周卒长任正副指挥。”边牧根据收到的坐标位置,向各部曲指示具体作战任务,发起对马藩各火炮阵地的持续攻击。 “是。”挂断电话,韦丛烈望了一眼天上。 我方的战术弹、炮弹正在飞向敌军火炮阵地方向,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炮击时,根据火炮阵地大小,以曲或卒为战斗单位深入敌后,突击马藩火炮阵地,攻击残部或转移撤退的火炮之军,争取大量摧毁马藩的火力力量,减轻阵地的压力和减少伤亡,再相机而动,扰乱敌军后方。 现在战术弹数量有限,要用在刀刃上,除了防空,火炮阵地就是最重要的目标,其他则不允许使用。 “各卒长、屯长记住,如果路上撞到的敌人多,打到马藩火炮阵地前弹药的消耗已经过半,立马告知我,并放弃任务回撤。”韦丛烈大手一挥,“行动。” 命令传达,卒长、屯长归队,数百兵士以卒、屯、什为单位,尽量避开马藩进攻之军,从宽广战线各处往北部穿插,准备到浦口镇西北方会合。 此时,俞咏忻一方的将士,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散乱无章的小股敌人到底要干什么,他们遵从上面的命令,不要与小股敌人纠缠,一切以攻破、消灭雄鹰岭前线主力为主,逼迫敌人早日停战,前线阵地才是他们要吃的大餐。 俞咏忻、祁正宪这些将领同样没有意识到,雄鹰岭迎战的目的是消灭马藩,根本不是什么防御。双方在战略目的上的落差,已经使马藩落在了下风,当然不会想到雄鹰岭竟然开战就有攻击或突袭火炮阵地的战术,这在马藩看来就是送菜。 在他们眼里,像雄鹰岭这种起步不久的小藩,还在向各大藩镇努力学习作战技能和战略战术,创造独属于自己的战术思想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们很快就会被狠狠的上一课,认识到雄鹰岭的与众不同,开始调整战略战术。 刘元和、马骁骏这类大藩,疆域广,纵深足够,兵力雄厚,防御的重点都在郡县,郡城一般都环绕着永久性防御工事,县城则是在要道及容易进攻的路线上建立重型工事及火力点,形成有效防御网。 宋八斤这类小藩又是弱鸡则不一样,面对谁都是处于战略防御状态,地盘又小,纵深不够,极其重视四周防御体系的打造,以求自保。 自宋八斤时代开始,马藩面对扶风郡这个弱鸡,除了自带高傲属性,一直都是战略进攻态势,在他们看来,除了郡县的防御,根本没有必要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在交界地大修工事,简直影响自行火炮和装甲的阵型及推进速度,也丢不起这人,会被耻笑。 面对现在的雄鹰岭也是相似的心理,很明显在战略上的重视程度不够,就算要修,也是在进攻不利,双方开始出现僵持时才会考虑。 像之前进攻上野郡,就在双方交火之地修筑了大量工事,先后在两郡交界与进攻郡城的东部区域各自构筑了几道纵深防御体系。 面对雄鹰岭这个小藩,马藩根本没有考虑一开始会发生“被进攻”事件,也就没有准备阻击阵地和应急方案,这些大藩骨子里也已不大看得起野外堑壕工事,认为那是弱者的标志,强者都是直接火力压制,谁修那玩意儿。 面对关三刀过江人马还苦苦支撑呢,关氏败亡后,要不是杨梓规插一脚,马、孟又在闽州府东北进攻刘元和,刘藩应接不暇,自顾不暇,你们扶风郡早被打残、打死了,你吖的能挡住老子的进攻就算你厉害,这是作为大藩的自信。 在各火炮阵地遭遇炮击时,俞咏忻指挥部的目光被吸引,震惊于雄鹰岭这么快就找到了火炮坐标的同时,也开始寻找扶风郡方向的火炮阵地,策划相似的反击,并命令遭受攻击密度大的火炮之军转移阵地,其他则继续炮击扶风郡前沿阵地,保持火力压制,把第一仗打好。 第1314章 乱中求胜 思想上重视不够,忽视了穿插的小股敌人,实际上准备不足,没有在前沿构筑有效的防御工事。刚开打就来了一手穿插突击,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很正常。 不仅韦丛烈他们,其他分散穿插的各部也比较顺利,很快就赶到了预定地点,兵力聚集后,猛攻马藩火炮阵地,顿时将马藩打的手忙脚乱。 战术目的达到,为了应对马藩可能的还击,蔺千阵下令战术弹车到郡城、县城方向补充战术弹,加强隐蔽,注意安全。其他火炮也立即转移,重新设置阵地,等候命令,原阵地留下一些伪装的假炮、假人吸引火力。 集群部的顾虑多余了,马藩不是没有无人机,但都用在各地监视村民的一举一动,前线几乎没有,当出动的侦察机受到骚扰和电子干扰,没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预警机也没有多少收获后,为了杜绝侦察,大面积放出电子干扰设备,以防为主。 指挥部一时忙乱起来,虽然还没有接到将军府的电话,俞咏忻已经可以想到,要是现在的战况传回六合郡,马骁骏肯定很不满,骂他一顿狗血淋头还好,要是不骂,那就是失望了。 一面命令火炮转移,派出大军接应,准备痛歼袭击的敌人,一面又命令前线大军在装甲突击配合下立即发动进攻。 火炮阵地受到炮击和攻击,已经无法提供大范围正常的火力支援,拖延下去没有意义,他必须要在阵地战上找回失去的颜面。 60毫米轻炮轰击,重甲扫雷车开道,清扫出安全的前进道路,接着又是一条条火线从北方呼啸而来,不过这次不是炮弹,而是密集的照明弹。 阵地照亮的一瞬间,噪音铺天盖地响了起来,突击战车在前,坦克与装甲运输车居于中后,步行步兵随之跟进,炮弹和子弹一同往阵地上倾泄,击打出漫天火花。照明弹的时间有限,要争取在最短时间突入敌方阵地,扩大战果。 “放!”扶风兵镇部,看到前沿阵地传回的画面,彭着升一声令下,烟幕弹出膛,飞向前沿阵地前方。与此同时,前沿阵地也向前方发射烟幕弹,同时在阵地前沿依次点燃烟幕弹,五颜六色的烟幕往整个交火阵地扩散。 “这是什么神操作?还有这种战术?”马藩攻击集群的兵士有些懵逼。 “放!”高洞军指挥部,副指挥使马向应一声令下,兵士们的手整齐划一的按了下去,阵地前方地下的遥控地雷一排排引爆,将烟幕弹中的阵型炸乱。 轻炮炮击了,扫雷车也翻滚了,你们这是玩哪样,还有这么多雷,作弊嘛,马藩兵士有些怀疑人生。 碰撞声、惨叫声、喝斥声不断在烟幕中传响,你以为这就完了?不!兵士们操控微型布雷车冲入烟幕中的敌阵,布雷后迅速退回,随着手指按下,爆炸声此起彼伏,然后又是装雷继续。 侥幸冲入阵地的突击战车,迎接他们的是雄鹰甲型单兵火箭、雄鹰乙型单兵战术弹等的破甲攻击,钢铁战甲不断被摧毁在前沿阵地,侥幸活命的急忙往后退入烟幕中,一些又与前进的装甲运输车撞在一起,双方兵士看不大清彼此,还以为是敌人,运输车上的众兵士向突击战车开火,突击战车也晕头转向四面突突,竟有不少地方开始自相残杀。 雄鹰西营屯长宋余粮大手一挥,戴着夜视仪和热成像仪的神策军兵士以伍为单位从堑壕中窜了出来,一边增放烟幕弹,一边绕向马藩进攻路线的侧翼。 轰、轰、轰。 机枪扫射,枪榴弹、单兵火箭往烟幕中乱放,随着一阵阵爆炸声,烟幕中看不清的马藩兵士感觉自己受到了四面攻击,以为敌人已趁乱攻到了附近,为求自保,开始盲目的往战车周围开枪扫射,子弹乱飞,又引起一片连锁反应,场面更添混乱。 收到卒长传回来的混乱情况,谢仓玠面沉如水,这样打个毛啊!让他们往下边传令,全部隐伏在装甲运输车内,不许胡乱开枪。 随后联系祁正宪,强调在夜下烟幕中,他们看不大清,敌人同样看不大清,或有少量兵力混入阵中搞事,引导他们自相残杀,但绝不可能派大量兵力进入情况不明、装甲满地的烟幕中,很容易遭受装甲碾压而亡,也容易误伤自己人,请他下令,整个阵型中间的任何人、任何装甲不许随意开火,由左、右、前三方外延火力负责往周围突击,引导一个个钢铁阵势往敌方阵地推进。 祁正宪采纳了谢仓玠的建议,并下令往敌方前沿阵地发射燃烧炮弹、烟幕弹等,以牙还牙,要乱大家一起乱,看不清大家都做瞎子。 虽然调整了战术,由于部分装甲被摧毁,横亘在道路上,根本无法有效前进,磕磕碰碰时有发生,草木皆兵。 宋余粮一屯的兵士在周围捣乱,不过片刻功夫,虽然马藩阵型乱打,也有一个兵士阵亡,数人受伤,使他发出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慨,开始往外侧撤退隐蔽。 当然,阵地绵长,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采用了这种战术,高洞军屯长段大有他们那一段就没有,而是往后方撤退,让出阵地,放马藩的装甲群冲了进来。 当左右乱起来的时候,抓住战机,友军从两侧切入,三方以反器材等轻型武器合力围战入阵的马藩装甲群,短时间将他们击败,部分逃走,其他全部趴在了阵地里,兵士或死或降。 段大有使了一个眼色,有胆子大的兵士跳入还可以行动的马藩突击战车里,转身冲入马藩阵中胡乱突突,随着反击车毁,生死不明,一片大乱。 燃烧炮弹、烟幕弹降临的时候,段大有等官长一声令下,指挥兵士避退,将战场交给躲在猫耳洞里有夜视仪、热成像仪的神策军兵士,跳出来在马藩集群中左冲右突。 对火炮阵地的突击不是都顺利,有的半途交火消耗太大,考虑到安全因素,不得不放弃任务提前回撤。 有的行动速度慢了些,或火炮阵地距离太远,马藩火炮已提前转移,或是援军赶来,双方交火下没有占到便宜,未免被围歼,不得已撤退。 也有弹道计算出现较大误差,没有锁定到真正的火炮阵地,直接扑空,只能撤走。 第1315章 讨逆檄文 韦丛烈他们算是战果辉煌,不但将浦口镇西北的火炮阵地整个端了,加上之前的炮击,火炮摧毁率在六成往上,往东撤退过程中,还会合另一股友军,端了另一处中型火炮阵地。 整个突击下来,重创四个火炮阵地,击溃七个,其余或扑空,或没有实现战术目的,但大部分都迫使火炮阵地不得不转移,无法提供有效炮击支援,参与火力压制。 战场瞬息万变,也有比较危险的情况,两个突击部遭到了马藩军的围追堵截,差点没撤出来,另有一个卒被围攻,几乎全军覆没。 摧毁整个马藩火力支持的战术目的达到了,使其火炮大军没有真正支援到前线的战斗,为今夜守住阵地、挫败马藩的首攻创造了重要条件。 前线战况不断传回,蔺千阵、彭着升、孟先孚等坐镇指挥的将领,不断将两色旗子标记在沙盘不同的位置上,符瑶的战略支援军则形成详细的电子地图展示在宫疏雨面前,一目了然。 看着地图的孟先孚摇了摇头,马藩还是老一套装备、老一套战法,面对其他藩镇没有问题,在现在的雄鹰岭面前多少有点不够看。当然,俞咏忻不是庸才,随着战争持续,了解加深,实时改变应对策略,要以弱胜强,击败马藩,难度依然很大。 夜里四点过,损失不小,进攻受阻,眼看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俞咏忻不得不命令大军停止进攻,全线撤退,展开防御态势,准备明日再战,宣告今夜一战以失败告终。 统计数据很快报了上来,不出意外,损失最大的是火炮之军,各型火炮被摧毁两百多辆\/门,重创需要全面维修后才能继续使用的超过五百辆\/门,其他或轻或萎靡,士气受到严重打击。 马藩立藩这么多年来,火炮阵地从未遭受过如此密集、损失如此惨重的短暂地面攻击,以往大的损失都是来自空地、地地战术弹打击或长时间战役累计,雄鹰岭简直逆天了。 不仅俞咏忻有点懵,早上起床准备听好消息的马骁骏,得知结果后也大吃一惊。分析雄鹰岭以往的战斗、战役可知,他们没有短时间迅速锁定、攻击火炮阵地的能力,怎么对上咱们这边就变天了? 舍弃空中优势,在夜里发动秘密突袭是他同意的作战计划,并没有苛责俞咏忻,召来岳承疆后,让他重新调整战斗计划,传达给前线的俞咏忻,早上八点再次发动攻击。 七点半,上宁府马藩发表讨逆檄文,公告天下: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诚臣。是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举,立非常之功。 逆贼列云凡(号清平子)、赵武等,天泰贼子,蝇营狗苟,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罄竹难书,在我大齐疆土上横行霸道,乱我秩序,将大齐伟大的乡村泥土公路改造为腐朽的钢筋混凝土公路,企图推翻我朝世界第一泥土公路的伟大工程战略构想,仿效腐朽、落后的天泰、天正,严重破坏了大齐的生态环境和黎民美好、幸福的生活,是天泰、天正打入我们大齐内部的捣蛋派,带领着一群如申长胥、左师丘之流等彻头彻尾的卖齐贼,丧心病狂,滥杀无辜,压迫、剥削广大黎民,使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某在此号召大齐有志之士,全民共讨之,天下共击之……彻底清洗破坏伟大王朝的百变逆贼列云凡等,让他们滚出天齐王朝,还大齐一片青天……将申长胥等一众卖齐贼就地正法,以正纲纪…… 上宁勒兵,举师扬威,进之则赏,退而重罚。其得列云凡、赵武等首级者,官升四级,赏银一亿。得申长胥、左师丘等首级者……布告天下,匡扶正义,并卫社稷。 一亿? 看着新闻的清平子有点懵,老子拔根头发都不止一个亿。还有宫疏雨这个贼首呢?提也不提,简直不将人放在眼里,你吖的失败是必然。 檄文看起来有点可笑,但马藩的动作绝对不可笑。 八点整,南线空中力量全线出击,对黑水江到高岭山脉一线的阵地展开狂轰滥炸,前线兵士被压得根本不敢抬头。 随后,空中力量开始轰炸扶风郡城及水玉、高洞县城等城市和重要据点、设施,大范围寻找火炮等阵地,并深入扶风郡中部,炸桥毁路,企图破坏后勤支援体系,多线开花,使扶风郡内部一时大乱,黎民哀泣,逃生无门,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扶风郡城人心惶惶,许多黎民开始逃离或准备逃难,给郡城的秩序和有效防御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马藩蛰伏的谍间开始四处破坏,试图引导慌乱的黎民冲击那些主干道设立的据点,引发了零星交火,整个城里乱糟糟的。 “快隐蔽,下车隐蔽。”面对马藩的空袭,仲钦乘、丁虫达等官长急忙命令兵士们下车,离开主路躲避攻击。 况奉直离开后,仲钦乘由芙蓉县县丞升任县令,又兼任了后勤支援军的一个营司马,负责调度芙蓉县的物资支援前线。 芙蓉县现在没有战事,防御工作由留守的芙蓉军副指挥使欧志负责,如果有物资运往前线,他有空的时候也跟一跟。 今早会合而来,与雄鹰岭出发的物资一同运往郡县,已过了龙安县境内,驶入了郡城直接管辖的地域,距离郡城已经不远。 战斗机护航下,轰炸机、强击机不断从北面扫射而过,有运输物资的车辆被击中,爆炸起火,兵士有序往两翼躲避。 护送的自行防空车则保持行驶,火控系统自行运转,装弹、瞄准、射击,对第二轮轰炸展开反击。突击战车沿着整个运输车队来回运动,车上的高射机枪和机关炮对空突突。 各级官长指挥躲避的兵士,也利用手中的单兵战术弹对空攻击,众心齐力,企图逼迫轰炸机、强击机升高攻击,降低打击的精准度。 “空中编队全体注意,郡城南靠近龙安县域的运输车队遭遇空袭,即刻向我公布的坐标位置提供空中支援,迎战马藩空中力量。全体注意……”说着,向往驾驶着战斗机一个漂亮的转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冲向马藩空阵。 向往,扶风军指挥使向武之子,不到二十岁已是空中力量的一名屯长,带领编队为后勤运输车队护航。 第1316章 再战 “敌机来了,小……”一架轰炸机刚发出警示,被一枚从向往战机上发射的战术弹命中,在空中爆炸开灿烂的火花,残骸坠往大地。 机关炮吐着火舌,向马藩突突子弹,向往驾驶着战机一个翻转拉升,纵入高空云端,旋身而回,又是一枚战术弹瞄准。 “全体迎战!”马藩反应过来,组织战斗机群还击,挂载的战术弹开始发射。 “听我命令,放!”向往一声令下,战机编队往整个空中撒出干扰弹,随后急速飞行,脱离攻击范围,“向往呼叫后勤兵镇,运输车队遭遇强大空中袭击,请求战术弹车支援,请求战术弹车支援。呼叫后勤兵镇……”一边呼叫,一边驾驶战机不断加速飘闪,变换各种轨迹在空中乱窜,后边有一架战斗机追了上来。 牛老三急忙将拖着的大箱子打开,方知将一架小型无人电子战机控制腾空,开启电磁干扰,同时布置好地面干扰机,开启强对空干扰。 和他一样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信息处理与电子对抗人员还有不少,马藩空中编队的仪表仪器开始出现失灵的情况,控制台画面模糊不清,作战状态受到极大影响。有一架轰炸机的航空弹药竟然没有完全完成释放,涡轮风车引信就在飞机飞行中脱离,直接爆炸,将母机送走。 空中干扰弹使机群锁定向往他们困难,电磁干扰使控制台失灵,无法正常攻击的机队不得不远离躲避威胁,运输队面临的空中袭击成功度过。 马藩空中力量离开,仲钦乘等指挥众兵士回到车队,主力启程往北,继续赶路。不知道马藩的袭击什么时候又会来,必须抢时间,将这一批物资尽快送到前线。 丁虫达及一个后勤卒带着医兵留下,负责熄灭周围火势、救治伤员及处理遗体等,还有附近被波及的村子、村民也需要妥善安抚和处理。 “真是不死不休啊!”见马藩的那架战斗机穷追不舍,向往飞往南边,尽量保持逃逸距离,已经靠近永嘉郡地界。他几次变化飞行轨迹,想转身绕到后方,但被咬的太死,都没有成功。 刚才为了避开战术弹的攻击,一下子发射了太多干扰弹,现在所剩已不多,只知道敌方机翼下已经没有挂载战术弹,但跟着的这架战机是江陵造,有内置弹舱,无法判断机内是否还有战术弹,大概率已经没有,但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战术弹,可能处于劣势。 追逐中,双方武器系统控制员的射击密度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烈,保持克制,稀稀疏疏放几枪,因为载弹有限,谁先消耗完,谁的危险就增加几分,现在要靠技术一决胜负。 正考虑着战术,突然出现的永嘉郡崇山峻岭让他眼睛一亮,他曾多次在这片区域训练飞行技术,可以说非常熟悉,至少比马藩的飞行员熟悉。 一个往上拉升误导敌机后,向往控制着战机迅速下坠,几乎以撞地的姿势飞入山岭的涧崖中间,沿着弯弯曲曲的狭窄通道飞行。 马藩的飞行员没有莽撞的随他入山,他对地势不熟悉,鲁莽行动,很可能被向往引导着撞机身亡。保持低空飞行,远远盯着向往的战机,一旦时机成熟,立马一梭子送他上路。 他现在孤身深入扶风郡的地盘,其实极其危险,要是向往呼叫了支援围过来,他得拼命才能逃出去。受到地势和树木等影响,向往的战机也有干扰系统,雷达跟踪时有时无,红外搜索也受到影响,还得靠肉眼辅助。 这样想着,突然失去了向往战机的踪迹,雷达和红外也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猛然一惊,急忙向高空爬升,迅速远离。 “跑得了吗?”向往的战机从涧崖的侧面一条崖道窜了出来,自后追向敌机。 一架早就放出去的无人电子战机,贴着敌机的屁股下方追了上去,虽然速度不够,很快就被甩开,但作用已经够了,敌机系统出现了失灵。 就这片刻功夫,向往驾驶战机迅速靠近,武器系统控制员将所有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随着战机靠近又远离,敌机轰一声炸开,坠向山岭。收回电子战机,他带着胜利的姿态腾空而起,飞向雄鹰岭机场,修复战机上的创伤,补充弹药,准备再战。 “张大哥,坚持一下。医兵、医兵。”种来看护着一个腿、腹中弹的兵士,用手压住他的伤口,大声呼喊。医兵急忙跑了过去。 他们曾一起逃难,都曾在七年前的大年初三从清平子他们手中接过钱,后来居住在小隆村,张大哥是半年前到雄鹰岭接受训练,没想到二人竟然分配在后勤支援军的同一个卒。 “种来,如果我死了……”满身鲜血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精神恍惚,眼神有些飘忽,突然翻身将医兵压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小心,有敌人!”声音几乎与警戒兵士同时响起,几颗子弹打在他身上,当场死亡。随后就是炮弹飞了过来,落在不同的地方爆炸。 “张大哥!”种来浑身颤抖,只能拿他的身体做掩护,和医兵一起退到土埂旁的一棵树下边。不远处,密集的子弹扫射向留下来的人群,一时多人受伤,几人阵亡。 “快隐蔽,还击!”丁虫达一把抓起重机枪的挡板护在身前,张财富指挥兵士隐蔽还击,万红林协助他组装重机枪,牛老三等人则掩护方知工作,“后勤军的运输侦察警戒到底在干什么,这么近都没有发现!” “卒长,敌人主力在公路东侧的银桥村,无人机显示,总兵力约三个卒。一个卒兵分两路,以什为单位向南北侧翼运动,一个卒跟进正面攻击,一个卒暂时在村边待命,目标应该是围歼我们。”方知说着,控制无人机腾升,敌人的几颗轻炮炮弹和单兵火箭没有命中。 “张财富,分派一个什协助后勤支援军防御北部敌人,我带五个什正面火力压制,你指挥四个什往南发动攻击,先给老子击溃一路敌人。老牛,方知要对我们提供全方位视觉支持,给老子保护好了。”丁虫达迅速安排。后勤支援军不像他们久经战阵,战斗力明显不足,他才安排一个什协助。 “是!” 重机枪接上可视仪,两组厚重金属板将前方视线完全封死,丁虫达无法直接看到敌人,敌人也无法直接攻击他,道:“轻炮、单兵火箭准备,由方知直接指挥,清理敌人的火炮、火箭手和重机枪。龙骁协助。”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威胁我方火力压制的编组。 片刻功夫,万红林他们组装设置了三组重机枪阵地,与单兵火箭不断还击,轻炮也布置在了方知指定的两个位置,由他提供射击参数,攻击敌人。 第1317章 初识兵阵 “距离、风速。”戴着狙击可视仪的龙骁躺在田埂下边,狙击枪横在胸前,从田埂上露出枪口。此地的经纬坐标、气温、气压、湿度、风向等在刚才已谙熟于心,观察员的数据报过来,通过可视仪迅速调整狙击刻度,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命中敌军的重机枪手胸部,往后倒了下去,“转移。” 一狙成功,龙骁收回枪,再推子弹上膛,和一个观察员迅速远离狙击位置,转眼就是重机枪循着声音扫了过来,两枚单兵火箭随后飞向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狙击之地附近。 “距离、风速。”靠在一块斜坡凸出来的大石头后边,龙骁的枪口伸了两厘米出去,单独躲在另一个隐蔽地方的观察员将数据报了过来,又命中了换上的机枪手胸部,两人又是迅速转移。 十数秒后,轻炮轰击而来,将大石头那一片炸的面目全非。龙骁他们迅速逃离,但由于敌方轻炮精度不高,还差点被炸到,真正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 击杀了一个轻炮阵地的兵士,龙骁移动到了种来附近,见他握枪靠在树后,身子颤抖,满脸是汗,身边躺着张大哥的遗体,迅速爬了过去,小声道:“种大哥。” 听到呼唤,种来一个激灵,提枪就要指向龙骁,被观察员一个翻滚抬枪扫开:“你干什么?” 龙骁拉着他趴下躲避射击而来的子弹,种来这时候才回神,连忙道歉,擦了擦汗水,大口喘着粗气,道:“龙骁,这是我第三次护送物资上前线,前两次都很顺利……张大哥就死在我面前,在战场上,生命太脆弱了。” “会习惯的。”龙骁捏了捏他的肩头,翻身躺着,狙击一摆,枪口伸了出去,接到观察员报的数据后,连开两枪,命中脑袋,将正面冲得最快的两个敌人干掉。 由于方知的计算,轻炮精准命中,敌人的轻炮阵地被摧毁,新的火箭手还没有出现,不知道是怕了,还是火箭弹已用完,己方压力大减,压住了敌人前进的脚步。 “龙骁,给我老实待在后方,这是命令。”丁虫达将重机枪的位置让了出去,留下万红林他们负责正面防御,火力压制,他提着步枪跑向南线,见龙骁和观察员好像在往东边摸去,急忙下令。 像龙骁这类狙击手很珍贵,不仅需要优秀的天分,还花了大价钱培养,作战方式也不一样,已经解决了火力问题,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当然不能像他们那样往前冲。 “是。”龙骁停了下来,枪身稳立不动,做好随时发出必杀一击的准备。 “丁卒长趴下!” 方知焦急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丁虫达没有任何犹豫,扑倒后迅速翻滚到一条土沟里。几颗子弹打得附近尘土乱溅,有一颗擦着他的衣服飞过去,穿了两个洞。 “卒长、卒长!”耳麦中传来焦急的呼唤,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声音。 “没事,都给我好好盯着敌人。”他伸手摸了摸感觉有些热气的地方,摸到了衣服上的破洞,“他娘的,方知救了我一命。” “三名敌人正从丁卒长的九点钟方向往十点钟方向移动,距离约150米,注意安全。”方知报告后,吩咐牛老三将一枚单兵战术弹挂在无人机上,控制无人机飞向高空,一弹打过去,直接将躲起来的三人送走。 “敌人的重火力已经哑了,抓住机会,迅速攻击敌人。”这边有约四个什的兵力,目前还没有什么伤亡,丁虫达赶过去后,根据方知报告的敌人兵力分布情况,迅速安排战术和攻击队形,“方知,向后勤兵镇申请就近的兵力支援,让他们多带些弹药过来。明确告诉他们,敌人超过三个卒的兵力摸到了咱们腹地,应该控制着银桥村村民在手,要是不将他们解决掉,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其他地方也不排除有类似情况,请加强巡逻和搜寻。” “是。”方知的编制在战略支援军,他联系的是指挥部所在的集群部。 别看敌人轻炮等的命中率不高,那是技术问题,但这群敌人的战斗力不弱,除了重火力和龙骁所杀,交战中还没有多少伤亡,经过最初的激烈交火试探后,目前双方都比较谨慎。 北线兵力虽然是敌人的两倍,但后勤军的正面战斗力真的不行,还有些是种来这种没有任何对敌经验、心理素质也还需要锻炼的新手,一个两个或许无伤大雅,多了就影响整个战局,目前还处于胶着状态。 正面五个什靠重火力进行压制,协助防御,如果南线不尽快解决敌人,一旦子弹消耗过大,他们总人数只有敌人的约三分之二,真实战力恐怕只有敌人的一半左右,敌人还有一个卒在村子那边没怎么动,养精蓄锐,己方明显处于劣势,慎重起见,必须说明情况,请求支援。 他们目前很重要的优势,就是方知的空中之眼,几乎将敌人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但在野外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没有有效的空地打击,防御有余,进取则不足。敌人又靠着银桥村,不能申请远程火炮打击。 而且,目前没有听到村子那边传出什么动静,村民应该被他们提前控制了起来,也就是说,暗处还隐藏着部分兵力,不止无人机发现的那些,如果要在敌人的威胁中解救村民,他们目前的实力明显很困难。 “卒长,是马藩的人吗?竟然摸到了这里,有本事啊!”一个什长道。 “从黑水江到高岭山脉,战线那么长,无法面面俱到,敌人空中力量又强,难免被人钻了空子。大家要注意方知告知的敌人移动情况,从侧、后攻击敌人。执行特殊任务的一般都是好手,咱们兵力也比不上这股敌人,尽量避免正面硬冲。” “看看,咱们卒长牛碧大了,指挥若定,还说做不了卒长,我看他老人家有军指挥使的架势。”牛老三在方知耳边小声嘀咕,随后笑了起来。 “嘀咕什么呢,好好盯着敌人,要是方知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削了你!”吓得牛老三吐着舌头,直缩脖子。 丁虫达指挥两个什在南线正面抵挡、牵制敌人,张财富带着两个什,在方知协助下,绕到侧后发起猛烈攻击,把敌人往正面的重火力方向压。 第1318章 较量 马藩空中力量全线出击,当然不只是直接袭击后勤运输队,这条路往北,还要跨过两百米左右宽的扶风河,才能驶往郡城。 运往高洞县方向的车队已经西转,虽有部分道路被轰炸,但破坏并不彻底,通行没有问题。江上的扶风大桥被炸的千疮百孔,虽然没有倒塌,也已摇摇欲坠,车队停在桥南,根本不敢上去。 仲钦乘跳下车望了一眼,就算工程兵赶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修好,能不能修好,何况,还不知马藩下一轮空中打击什么时候会到,他们窝在这里就是活靶子。 不能这样耽搁,他们只能联系后勤兵镇,申请走其他道路过江,但要一个明确信息,哪条线的桥还在,可以支撑他们过江。 兵镇的回复很快传达过来,东行一公里靠近老山丘的地方,有一座提前建造的水下钢架桥,有一什假扮村民的兵士假装养鸭子守在那里,车队直接从比较平整的农地上压过去,他们会和村子的里正一起处理赔偿事宜。 仲钦乘松了口气,就说嘛,以雄鹰岭的战略思维,怎么可能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准备,充足着呢,保密工作也相当到位,自己这种级别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有需要的时候才告诉你。 再看看这一片平坦的农地,望望一公里外林木茂密、没有人家的老山丘,坡上林边似乎搭着草棚子,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走动,看不大清,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既然有路,仲钦乘坐车开路赶到前面,和那些兵士打个招呼,询问水下桥的位置,实际勘察了一下,其他官长则指挥运输队抓紧时间转向东面过河。 他们渡河后回到正路不久,马藩的空中编队又来了,只不过这里已经靠近郡城,对空防御火力很猛,还有足够的战机出战,马藩的空中力量投弹高度非常高,准确度低,也不敢怎么盘旋,没有造成什么大乱子。 一轮轰炸过后,马藩战斗机在郡城附近兜圈子,寻找战机,意图击败郡城空中力量,轰炸机、强击机则南下,支援银桥村兵士的战斗。 只不过,他们运气不怎么好,丁虫达他们呼叫了支援,后勤兵镇不仅派了直升机和支援兵力过来,向往他们又从雄鹰岭出发往北飞,准备到郡城那边参加战斗,刚好撞上了这股护航力量不强的空中编队,迫使他们胡乱投了些航空弹药就急急北逃,没有发生大战。 没有空中威胁,向往他们继续北上,直升机和援兵协助战斗,很快就将缺乏重火力、弹药不足的敌人逼到了银桥村,将整个村子围困了起来。 万红林从方知手中接过穿墙器,与另一个卒猛的压了过去,敌人急忙退入几栋村民的房屋中躲避还击。四个兵士手持突击枪,交替用火力封堵门口。 万红林他们绕到侧墙,用穿墙器查看屋内敌人的分布情况,确定位置后,手持步枪的兵士各自分配一个任务,在万红林指挥下统一开枪,穿墙绝杀,手持突击枪的兵士立马冲了进去,继续补刀。 在不断出现的村民尖叫声中,一栋栋屋子危机解除,村民慢慢被解救出来,过了约三分之一的时候,敌人似乎反应过来,全部手拿村民,背靠背站着面对墙壁,用村民将自己保护起来。 “卒长,敌人要求谈判。”张财富提枪走到了村边丁虫达身旁,他正在通过方知的无人机画面跟进战斗情况,“他们有五十多个人把守着一个大院子,被解救出来的村民说,他们村几乎一半的人都被控制在里面。初步估计,敌人还活着的屯、卒级官长,应该都退入了那个院子。” “他们还有多少子弹?”丁虫达递了一支烟给张,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根据穿墙器判断,平均每人在十发左右,但还有不少手榴弹,杀死大部分村民没有问题。”张财富猛吸着烟。 村民很难救的情况,他们可以自保及战斗为先,不必顾及村民死活,但敌人已是强弩之末,村民被扣人数又多,他们不能不考虑雄鹰岭的名声。 正在这时,敌人用匕首杀了几个村民,将他们的尸体丢出来,声称再给十分钟时间考虑,超过一分钟杀十人,并不得攻击他们,否则就为那些村民收尸吧。 或许死的人里有家人,或许被困里边的有家人,当尸体丢出来的时候,之前被解救出来的村民,部分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丁虫达将只吸了半截的烟扔在脚下碾碎,联系营司马董泽祥,请他向上边申请,满足敌人的要求,给他们调两架大型直升机过来。 用两架直升机换那些村民的命。 集群部很快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双方协商完毕,在敌人的要求下,兵马撤围,退到了距离村子几百米的地方,丁虫达带着少部分人站在村子附近的高地。不久后,两架直升机飞了过来,降落在银桥村边,驾驶员下来后,急忙离开。 他们眼睁睁望着剩下的敌人依次登上直升机,一位像是官长模样的人,不知道对身边的同伴说了两句什么,一个人大摇大摆走向他们,站在不远处招了招手,面带微笑,道:“请你们的官长过来说话。” “卒长,别理他。”牛老三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老子不成,一只手就废了吖的!”丁虫达抬手阻止了要跟上的牛老三,一个人抬步走了过去,点上一支烟抽起来,“神策军卒长丁虫达。” “好胆识、好本事。”那人对丁竖起大拇指,“打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能以劣势兵力挡下老子的攻击,我记住你了。你也记好了,老子是马将军麾下特战兵的卒长荆科,这个场子一定会找回来,趁早安排后事。” “打下去你就会发现,可以削你的人有很多。下次撞上,老子取你狗命,滚!”丁虫达冷着脸摆了摆手。 “丁虫达,我留了几个人,我们安全离开扶风郡后会联系他们,他们会向你们投降。如果我们没有联系他们,他们就会开枪并引爆手榴弹,至于能杀死多少村民,就看他们的本事。” 见丁虫达不再理他,转身离开,荆科大笑几声,展开双臂,吊儿郎当含笑后退,回到村边登机后,两架直升机起飞,往北而去。 第1319章 新一轮 “他娘的兔崽子,还特战兵,拿村民威胁算什么本事。”眼见起飞远去,张财富抓起一块石头砸了上去,落在前方不远处,连直升机的风尾都没摸到。 等他们安全离开扶风郡,最快也得半个小时,驾驶的毕竟是雄鹰岭的直升机,加上联系、交涉、确定安全、降落、问询等时间,恐怕要一个小时左右。 又是安排救治、运送伤员等诸事,丁虫达派万红林负责警戒,张财富带兵靠近盯着银桥村,督促那些兵士早些投降,一定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官长,你好。”一位中年村民在牛老三带领下走了过来,“我姓许,是银桥村的里正,感谢你们救了我们村子。” “许里正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丁虫达起身与他握手,“宫将军一直教导我们,一切以黎民的生命安全为先,我们做的还不够好,让马藩的那些兔崽子害了几个村民。” “都是命,都是命啊!”里正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宫将军,我家孩子回来的时候提过几次,说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将军,待人和善,还是个女娃子,真是了不起啊!”他竖了竖大拇指。 “哦?不知许兄弟的孩子……”丁虫达有些吃惊。 “我家孩子上年去了雄鹰岭,后来分到郡城那边,听说要打仗了,现在应该在北边吧,我也不大清楚。他叫许愿,是一个新蛋子,如果官长能遇上,还望多教导教导他。” “教导谈不上,上了战场都是兄弟。”丁虫达笑了笑。 “唉哟,官长你可别,看你年纪不比我小,还得叫你一声叔呢,要是犯了错,你就代我抽他,别客气。”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里正让村民送了些水来给大家喝,他则到了张财富那边,一边安抚那些遇害村民的家属,一边等待结果。 荆科他们安全后,看守村民的几个兵士放下武器投降,剩下的村民全部得救。 宫疏雨安排詹佑仁带着人前来慰问。 他原来是一名伍长,是最早一批转为工捕、跟随韩箐办事的官长,后来接任龙安县县尉,新任扶风郡典农不久,算是一个能力全面的多面手。 除了补偿受损村民钱财,承诺会给他们重新修建房屋,还拉了两大卡车的香烛纸钱鞭炮,分给遇害的村民家,众村民感激涕零。 詹佑仁带了些后备兵过来,丁虫达向他报告了情况后,带着兵士继续北上,那里很快就有新的战斗迎接他们,并一直持续下去…… 安抚了村民,向许里正传达了一些指示,又到各家祭拜后,詹佑仁带着人赶往扶风郡西部。丁虫达的顾虑没有错,靠近高洞县域的地方也发现了两股敌人,歼灭后也有村民受损、遇害,他还得到那边去看看。 不仅战斗,今日郡、县等遭遇轰炸,许多房屋被毁,黎民受害,整个郡城的官吏都动了起来,除了后勤,主要工作就是慰问、安抚,保证不出大乱子,要让黎民看到他们与以往那些藩镇有本质区别,稳定人心。 丁虫达他们到达郡城后,没有直接到北线,被安排留在了郡城,协助扶风军处理城里的乱象,救援黎民,并搜索、抓捕那些捣乱的谍间人员,一直忙到夜里一点,睡在了城市的一角。 天刚放亮不久,丁虫达等人被一阵轰炸和炮击声惊醒,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大家急忙起身,根本没有时间洗漱、吃饭,提着枪进入战斗状态。 “大藩就是不一样,天天轰炸,弹药不要钱似的。”牛老三发了两句牢骚。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蹦跶几天。”丁虫达望了一眼天上。 飞机不敢靠太近,在高空丢炸弹,但对城市来说足够了,反正人口密集,建筑密集,丢哪里都一样,炸乱的就是你。 集群部。 马藩又开始了新一轮全面空袭,清平子他们都聚在这里,道:“匡弼的思路是对的,他们反复袭击郡城和后方的目的,应该是想以后勤忧虑影响前线将士的斗志,甚至逼迫我们抽调前军回守,造成混乱,瓦解前线的抵抗,再以集结的重兵突击,迅速攻破我方阵地,往南推进。保护后勤路线、维持充足的后勤供应是现阶段的重要工作,老罗的任务很重,要尽快加强后方的兵力部署,设点防范马藩的空降和小股袭击……” 吕丞光道:“如果我们以后勤问题设下陷阱……” “风险比较大。”蔺千阵指着眼前的地图,“我们纵深不够,如果要诱敌深入,实现歼灭前锋的目的,水玉县必然放弃,这样一来,马藩镇兵就会直接威胁郡城的安全,加上火炮阵地往南推进,配合空袭,损失和后果无法估计,我们目前不能承受这种打击。” 宫疏雨道:“蔺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得扶风郡的时间不长,刚安定下来,黎民恢复正常生活。空袭郡、县已经造成混乱,如果这么快兵临城下,有性命之危,民心大失,将影响扶风郡的稳定和发展。我们必须将敌军阻击在扶风郡北,给郡城内外的黎民以强大的信心,安定人心。这一仗不仅是我们与马骁骏之间的较量,也是在扶风郡黎民心中的胜负,如果像其他藩镇灭亡时那样出现大范围动荡,我们的基础将受到很大冲击。” 彭着升皱了皱眉,将手机递给清平子、宫疏雨看,道:“六合郡的媒体又开始诋毁,说咱们穷兵黩武,扶风郡已经没有粮食,半个月吃不上一顿饭,黎民生活苦不堪言,当我们神仙呢!” “彭将军觉得该怎么办?”宫疏雨能看懂他打岔的意思,微微一笑。 “宫将军,当然是叫周邦耀、岑若心他们组织发文,全面反击这种不实攻击。再这样诋毁下去,咱们扶风郡成什么了,还会加剧现在的不利局面,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从昨天开始,马藩就骂骂咧咧,各种诋毁,他不大明白,为什么雄鹰岭到现在没有任何动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凭马藩抹黑。 “老彭,本来还想着,要是今天马藩不诋毁了,咱们自己加把火呢,但要注意措辞,要让黎民半信半疑,对我们保留一点期望……” “不是,道长,你没发烧吧?”彭着升伸手碰了碰清平子额头。他们已经认识六年多,又一起共事,关系密切,不是非常正式的场合,一般都很随意,“咱们建立起现在的声誉多不容易,怎么能让人随便破坏呢?” “知道的不会相信,不知道的目前不是重点。大齐绝大部分黎民看不到网络新闻,马藩的报纸、杂志很难大规模进入咱们扶风郡,影响力有限。那些有条件看到网络新闻的群体,大部分不是傻子,笑笑罢了,影响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劣,放心吧。” 第1320章 顺势而为 “彭将军,你知不知道咱们扶风郡现在有多少人?”宫疏雨看向思索的彭着升,见他摇头,“我告诉大家,就我们治下的一郡、五县之地,加上永嘉郡,不算闽州府,登记在册的超过两千万,你知道……” “什么?两千万!”彭着升跳了起来,这都快赶上镐京的规模了,逃难圣地绝非浪得虚名,吓死你。 “不错,两千万,将军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宫疏雨请他坐下,扫视办公室里的将领和其他高层,“大齐的经济、工业水平远远落后于天泰、天正这些王朝,咱们治下还是农业占据重要地位的农业社会,总结起来一句话,人口已经饱和。 “周邦耀主任他们昨天发现了报道,愤愤不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强烈要求用事实反击,我压了下来,让他们不要还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为了稳定目前扶风郡的局面。 “道长曾经说过,高筑墙、广积粮的本身远没有口号那么好看,战争也绝不会是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充满英雄主义的传奇色彩,一计一谋一得一失让人拍案叫绝,它对所有卷入进去的人来说都是残酷的,我们无法杜绝其残酷的一面,只能尽量缩短过程。 “王朝为什么在与藩镇交界之地设立关卡,禁止藩镇之地的黎民往王朝掌控之地流动,原因很简单,土地、粮食有限,如果不加以控制,其他地方黎民疯狂涌入,就会动摇原本太平之地的根基,破坏王朝的正常生态,引发新的危机,甚至诞生新的藩镇。 “不是有很多西齐、北齐黎民骂王朝冷酷无情吗?如果允许无序流动,他们一定会骂的更凶,因为现在那些骂的人会失去很多,多到他们无法接受,多到他们也会变成疯狂的黎民。 “受难黎民在藩镇之地流动,不过从东往西,从南往北,来来回回,往往复复,始终没有跳脱出藩镇的圈子,既维持了藩镇之地的血液循环,保持了活力,也避免了出现大面积荒无人烟之地,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才真正是王朝的灾难。 “随着一传十,十传百,这些年涌入扶风郡的黎民太多,容纳已经到了临界点,以咱们现在有限的地盘,如果周边的黎民持续涌来,我们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随时面临崩溃的危险。 “粮食供应、分配的压力相当大,我们建设住房的速度跟不上黎民的涌入,土地也有限,基本上都进行过重新划分,有的地方甚至两次、三次,原住民的人均土地不断削减,如果不是粮食产量猛增,说不定已经出了问题。 “人优先考虑的是自己及家人的生存,我们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圣人,这不现实,他们的见识与认知也跟不上,所以,我们对土地的再分配也要有个度,适可而止,不能让黎民觉得会永远小下去,一旦爆发不满,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为什么一力稳住高粮价,不断提高农副产品的价格及黎民的福利,就是为了冲抵土地减少造成的伤害,保障他们的生存条件。如此一来,如果新涌入的黎民得不到预期的、与之前进入黎民相似的住房和土地,同样要出问题,这个矛盾很难调和。 “我让新闻中心不要过问,任凭马藩抹黑,就是为了缓解目前扶风郡面临的压力,遏制大量人口继续涌入,避免带来新的危机。这样一来,除非有亲朋好友在扶风郡、极其确定的黎民,其他流动在上宁府,见到、听到抹黑信息的黎民就会观望,暂时停下脚步,给我们足够的缓冲时间。 “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抹黑自己来遏制这个趋势,又有些不忍,既然马藩动手,咱们何不顺势而为。如果不能让黎民主动停下脚步,要保证扶风郡的有序运转,我们也只能像王朝那样设卡。 “这样的话,那些有着同样经历的兵士会怎么想、怎么看?我们还有什么脸子再站在他们面前说人性、谈理想、讲社会,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从主动出击到抗拒,不同阶段,必须采取与目前形势相契合的政策,而不是一成不变,一味守旧。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诸位将军和大人,别看我们现在发展势头不错,其实也很脆弱,千万不能被眼前的繁荣景象所迷惑,洋洋自得,一不小心就可能折戟沉沙,如果再引发黎民心忧,将是雪上加霜。 “我们不仅要守住目前仅有的、可以养活人的两郡之地,还要尽快往外扩张,马藩不宣而战正是转机,我们再一次站在了道义一方,可以毫无顾虑的蚕食马藩地盘,重新激活我们的活力,到时候,再多黎民涌来也不怕。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不可能面面俱到,不仅我们要转变工作的思路和方式、方法,也要逐步引导黎民转变思想,不能什么都靠我们,要自食其力。 “怎样自食其力?土地有限,就要加快镇、县建设,打造城市居住区,加快工业发展,将黎民从第一产业往第二、第三产业引导,自己解决住房和生存的问题,咱们雄鹰钱庄里即将充实的资金,可以帮助他们解决目前面临的基本生活问题。 “如果战事顺利,疆域扩大,我们可以开始考虑从天泰、天正等引进投资,加快市场经济的发展,激活市场活力,多条腿走路……” 宫疏雨的讲话继续,清平子看向似乎深得启发的彭、吕、孟等人,为什么蔺千阵成长的那么快,已经逐步拉大与他们的差距。 很简单,他和宫疏雨一起管理雄鹰学院,与她接触的机会多,在她身边工作的时间长,受到她眼界与工作方法等的影响最深,已经学会站在更高、更全面的视角来看待问题,所以是蔺千阵任总兵,而不是你彭着升、吕丞光、方略等人。 看着蔺千阵一步步从一个校尉成长为将军,现在又在往一方主帅方向发展,他也很欣慰,下一步要重点培养的就是罗勇、况奉直、匡弼等人,让他们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主帅。 吕丞光、方略等人也会一步步成为主帅,但主帅和可以独当一面的主帅,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孟先孚在本子上记录着要点,他是代表两江兵镇,到郡城汇报这两天的战斗情况。因为身份不一样,他还没有去过雄鹰学院,当然就没有听过宫疏雨讲课。 清平子他们其实也没有打算安排他学习,毕竟身份、地位、能力在那里摆着。韩单倒是申请过,也因为战事没有成行,以后再看吧。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会议听宫疏雨长篇大论,却每次都能有不同的收获,从中得到启发,一次次刷新着对她的认知,已经完全懂了许广界他们对她的钦佩和对雄鹰岭的归属感。 如果这样的雄鹰岭还无法成事,那只能说:天意如此! 这是他现在的感受。 第1321章 收割 “宫将军,监测到马藩轰炸机第三轮出动,大量运输机及直升机在战斗机、强击机护航下,从不同机场起飞,初步判断是往郡城方向而来,总兵力可能有一个军左右,判断马藩镇兵将采取空降打击,开辟新的战场。”符瑶站起来,打断了宫疏雨讲话。 这是两轮轰炸之后的动作。 “令!”宫疏雨一个字,全体起立,“任命扶风军指挥使向将军为扶风郡卫戍镇守使,宾司马为副指挥使,统一指挥郡城内外所有兵马,迎战马藩即将展开的空降作战。” “是。”领命后,向武起身离开,部署指挥。 宾司马是扶风军营司马宾车行,和方寿昌一样,是申长胥他们当年的老部下,听说申长胥又打回闽喉郡,跑到郡城找到申、左。 他当年做过军副指挥使,又带了一些人回来,赵武联系宫疏雨后,任命他为营司马,现调入扶风军参加东线的战斗。他的儿子宾立现在在雄鹰学院学习。 任命他为卫戍副指挥使,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差的就是战功而已。项复刚闹过,对这种过来不久的人,不能一下子拔得太高,需要平衡,不然不好交代。 反正他自己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对这些年种地的他来说,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孟将军,即刻联系两江兵镇部,部署两个营以上往高洞县东移动,扼守要道,准备阻击,并通知况将军他们,前线阵地不能有任何松懈,马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很快就会展开。” “是。” “彭将军、吕将军,你们即刻回兵镇部,准备迎接马藩的攻击。” “是。” “罗将军,后勤兵镇完成运输的将士,暂停南归,让他们沿郡城南的扶风河一线南岸建立阻击阵地,并指示龙安县、雄鹰岭守军,加强中、南部的警戒和防御。” “是。” “符将军,准备大型电子战机,不能让马藩镇兵顺利空降。马藩对我们了解有限,这次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利用好,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大力量摧毁马藩的运输机,降低他们的运兵能力。一次空降一个军,对目前的我们威胁太大,不能让马藩保持这种优势。” “是。” “匡弼,你留在集群部,协助蔺将军、罗将军制定战役计划。” “是。” “是、是!”挂断电话,丁虫达扫视张财富等官长,“马藩可能在郡城内外采取空降作战,以城外为主,城内为辅,内外策应,使用掏心战术,咱们现在划归宾司马指挥,负责扶风大街南段的警戒及南端十字路口的火力点。扶风军屯长杨有田马上带一个屯过来会合,归我指挥。老杨之前跟过我,老张认识,咱们都是老朋友,一定要紧密协作,应对战局。” “是。” “下面听我部署……” 丁虫达分派任务后不久,马藩第三轮的轰炸在郡城展开,与过往不同的是,这次轰炸的重点变成了环绕郡城外的工事,尤其东、南两方。 “来了、来了,这帮孙子!”望着空中密密麻麻冲来的直升机,张财富他们不是怕,而是兴奋。人人子弹上膛,单兵火箭瞄向天空,准备收割敌人的性命。 随着防空火力展开,战略支援军的电子战机腾空而起,迎接下降的机群。 只感一阵巨大的震动,好似整个扶风郡城上空都在摇摆,强大的电磁脉冲直接使直升机系统瘫痪,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地面急坠,机上的镇兵根本无法发挥机降前的空对地火力。 “打!”万红林等什长一声令下,单兵火箭飞向那些坠落的直升机,机枪则扫射那些无法机降而不得不紧急伞降的镇兵,半空不断溅血飞花,似老天泣血一般。 “哈哈……”张财富一声长笑,太激动了,“马藩这帮孙子不是送菜么,让你吖的瞧瞧与咱们之间的差距,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什么叫现代化战争……我——去~~快跑!”一架失控的直升机直接向他们的防御据点砸来。 “快,回去补刀。”成功避过,万红林指挥兵士冲了回去,在坠毁的直升机残骸四周烟尘中寻找镇兵,管你死活,一人先补两枪再说。 丁虫达把住重机枪扫射,太刺激了,这就是靶场打靶的感觉嘛,移动还没有枪靶快。 有些反应比较慢的镇兵,眼看着即将坠地,直接从直升机里跳出来,迎接他们的同样是子弹。也有一些没有选择跳,而是稳坐机内,赌一线生机,迎接他们的则是火箭。 当然,也有运气很好的,伞降落在了楼顶,成功避开了地面火力,荆科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和两个兵士缩在楼顶死角,取出对讲机试了试,已经坏了,见不远处一栋高楼上折射出集合的信号,一挥手,带着兵士往楼下跑。 城外与城内的情况相似,只不过运输机比直升机高度更高,有更充足的反应时间,很多成功避开了电子战机的脉冲,当然,空降也受到了影响。战术弹车发射后,郡城空中力量几乎倾巢而出,展开对马藩运输机的追逐、攻击。 “卒长,有些敌人落在了楼顶,似乎正用马藩信号集合兵力。”电子战机放出的脉冲是横向控制,对地面的影响很小,脉冲过后,方知放出了小型无人机,使他们拥有了眼睛。 回到临时指挥地,丁虫达看了一眼画面,道:“老杨,你们屯负责十字路口,一定要给我堵死,不能让不同街道的敌人会合,凝聚力量。直升机失控,他们伞降混乱,几乎没有重火力,威胁不大。凡是咱们肉眼能看见的、没有完全坠毁的直升机、运输机,一定要用单兵火箭将之完全摧毁,不能让敌人得到机上的武器弹药补充。” “是。” “张财富一屯负责扫荡街边大楼里的敌人,尽量别让他们会合。其他人继续警戒扶风大街南段,随时准备支援战斗。” “是。” 方知已将发现了伞降敌人的大楼标记出来,丁虫达将之传达给张财富分派任务。 接到任务的万红林手一挥,一什兵士迅速冲向一栋楼。 第1322章 理念冲突 “是你!”冲到大楼门前,看到抓着人质出来的三人,万红林一什的兵士停了下来,双方对峙。 “又是你们,真是冤家路窄啊!”荆科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冷脸走过来的万红林,伸在人质女子身前的左手,抓住她怀里抱着的小孩,吓得孩子哇哇大哭,持枪右手挥了挥,“退开,让我们离开。” 你特喵的,又是人质! “放下枪,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众兵士抬枪指向三人。 “我只学了开枪,还没有人教过我怎么放下枪。”荆科将手里抓着的两三岁孩子正对他们,孩子已哭得不成样,奋力挣扎,没有任何作用,“最后说一遍,让我们离开。” 荆科三人每人都控制着一个人质挡在身前,万红林看了一眼女子,她没敢反抗,也没敢哭出声,但眼泪不断涌出,轻声抽泣,双目中满是祈求的神情,他抬手一挥,众兵士往外散开。 “哈哈……”就知道你们是这种尿性,大笑中,荆科眼神一冷,抬枪一击,一个兵士应声而倒,万红林他们急忙躲避在障碍物之后。 “荆科,老子一定会宰了你!”真是憋屈,万红林握枪的手一紧,似要将怒火发泄在枪上。 “能活过今天再说吧!”荆科又向还没死透的兵士开了一枪,看起来残忍,却是在试探万红林他们的底线,见还是没有人冲出来突突,终于完全放心,“离我们远一点,我有点紧张,要是手滑再杀死三两个,可别生气。” 荆科他们缩在人质身后,以人质为挡箭牌,靠着大楼外的墙壁迅速移动。万红林他们几次想开枪射击,可荆科他们看起来确实很有经验,露出的都不是致命点,一旦开枪,四个人质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其他地方的马藩镇兵,或擒拿人质,或奋力冲突,渐渐有不少兵士会聚到了发出信号的高楼。 万红林留下三个兵士往楼上清查并警戒楼顶,他则带着剩下的兵士,会合张财富他们围了过去。 “卒长,需要调龙骁出战吗?”牛老三小声问道。 城市戒严,必然爆发巷战,狙击肯定要选择躲在楼里,这样一来,一旦开枪,那栋楼就可能成为火箭摧毁的目标。为了城市黎民的安全,也为了狙击手的安全,龙骁他们都在待命。 现在情况不一样,很理想,虽然有的马藩镇兵拖着重机枪,但还没有发现单兵火箭等具有强摧毁力的武器,狙击手的安全有了一定的保障,确实可以出战。 “都是近战,没必要让狙击手冒险。”丁虫达摆手拒绝。 荆科他们确实有经验,在随处都有躲避障碍的城市大楼里,四周都可能有零星敌人打黑枪的情况下,狙击手可以发挥的余地不大,危险还不小,不如他们自己解决。 “荆科,放开人质!”刚退入楼里,一把枪顶在荆科脑袋上。 “戴昂扬,你他麻疯了还是傻叉?没有人质在手,咱们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一旦扶风郡镇兵往大楼里强攻,咱们这点人都得死!”荆科眼角余光瞟着同为卒长的戴昂扬,这家伙是谢家的人,临时调归特战兵参加空降作战,吓了一大跳,也不敢乱动,但怒气已经表现在脸上。 集合的大楼看起来像是商业楼,这个时候多半没什么人,或许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在这栋楼里寻找新的人质,放开手里的人质就等于把性命交代在郡城里。 他虽然不知道万红林的名字,但说要宰了他肯定不是开玩笑,你姓戴的或许还可以做俘虏,老子恐怕连俘虏都没得做。 “戴昂扬,收起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像你这种情况,一个通敌的罪名就可以杀了你。”跨入的卒长蒲世荣也拿枪指着戴的脑袋,这样一来,三方人马都指着彼此,一下了有些乱套,“戴卒长,空降受到突然打击,咱们手里头不仅缺乏重武器,连子弹也有限,正如荆卒长所说,没有人质就是死路一条。你想死没关系,但我们还不想,如果你们发出集合信号就是为了自相残杀,我不介意先送你上路。” “他们只是普通黎民,不应该卷入藩镇之间的战争!” “姓戴的,我看你受谢仓玠的影响不小!咱们出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退一步说,不胜利也得把命保住,才能谈胜利。在这些前提下,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别说什么普通黎民,老子不在乎,别拿谢家那一套来干涉咱们特战兵。咱们吃的是马将军的饭,不是谢家的饭,你最好给我分清。”荆科侧转身,将面前的女子一把往戴昂扬方向压过去,“告诉你,你他娘的少在老子面前装圣人,要不是有这种普通黎民做人质,老子昨天就死了,昨天就死了!没有人质也是死,被你杀也是死,你以为老子怕吗?但我要提醒你,要是你坏了事,一旦传至将军府,别说你一家逃不了,谢仓玠也得受牵连,好好想想吧!” “好了,敌人已经围过来,都他娘的把枪给老子指外边,一致对外!”蒲世荣手中的枪慢慢移动,将戴昂扬指着荆科的枪别开,“戴卒长,你们只是临时抽调过来协助我们作战,这个战场还是我们特战兵为主,该怎么打下去,得我们说了算。我希望你能分清主次轻重,咱不是说黎民不重要,但得看是谁的黎民,将军府治下当然重要,但扶风郡不是我们的,扶风郡的黎民就与猪狗没什么区别。” 戴昂扬扫了一眼大楼外,他们的危机已经降临,只能先过眼前这关。再者,在他看来他是对的,在将军府看来,他不一定是对的。 特战兵是独属于将军府的亲信势力,受马家的马柏瑞指挥,直接听命于身为监军的二公子马楚,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卒长,就是曲长谢仓玠在这里,荆、蒲也不会买账。 “带着人质往楼上退,层层把守,拖延时间,等待后续援军。”蒲世荣见戴收了枪,也松了口气。戴是谢家带出来的人,别看他抬出将军府,真当众杀了戴昂扬,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到重罚,甚至处死。 第1323章 像个男人 “里面大约有多少人?”张财富走了过来,问比他先到的万红林。 “外边进入不到二十人,根据方知提供的信息,降落在这栋楼顶的有七人,总计不到三十人,咱们最多两个什就端了他们。但是,他们手里超过十名人质,楼里原本有多少人还不清楚,需要方知侵入监控系统查看后才可能有大概数据,商业楼应该有值班的安保,不排除那些公司企业也有人值守,人质或许会达到二十人以上。马藩镇兵不讲武德,咱们束手束脚,不好打。” “马藩并没有停止空降,还有直升机往城里来,方知要盯着敌人兵力的变化和兵士的动向,就算侵入监控系统,这么庞大的数据,没有时间一一详查,人质的事暂不考虑。这栋商业楼面积大,适合落脚,他们又发了集合的信号,后续肯定还会有兵士降落到这栋楼的楼顶,要做好有五十人的准备。” “老张,我给你们调两挺重机枪过去,你留两个什封锁大楼出入口,暂时不动。方知发现一栋楼顶坠落了一架大型直升机,有三十多人,武器装备基本齐全,威胁不小,你带万红林他们过去,先将这栋楼解决,方知会优先支援你们作战。是一栋12层的商业楼,面积一千平,方知侵入后,正在广播通知里面的黎民迅速撤离,没有几个人,你们速度快一点,一定要将他们堵在楼里,避免跑入居民楼,要出大事。” “是。”张财富分派两个什留下,他则带着万红林他们迅速冲向目标大楼,四周有一些零星马藩兵士的枪声,他们只是躲避移动,完全不过问。 “他们怎么走了?”商业楼三楼,荆科站在窗户角落的帘子后边,望着跑开的张财富等人,“肯定什么地方出了事,咱们现在冲出去?”他望向不远处的蒲世荣。 戴昂扬带人守在二楼,准备打第一仗。他们卡死了电梯井,派了六个兵士押着那些人质到最高层看押起来,并准备接应后续空降来的自己人。 “别轻举妄动。你不是说这个什么丁虫达手里有极其厉害的狙击手,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咱们这点人出去,孤立无援又没有重火力,和送死没区别。反正手里有人质,在哪里都一样,静等后续兵马赶到。二公子和马将军绝不会将我们弃之不顾,这次掏心又至关重要,要是失败,损失惨重不说,如果前线再攻不动,一旦拉锯,咱们就会陷入被动,将军府绝不愿看到这种局面出现。” “我看姓戴的和咱们不是一条心,要不要……”荆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这么乱,你不说,我不说,给他一个阵亡名额就过去了。” 蒲世荣望了一眼外边,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压低声音道:“看情况吧,情况大乱可以动手,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要是传入谢家耳中,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家算个叼。别看他们把唐郡经营得老窝一般,真丢去其他地方,也就是这个。”他掐着小拇指尖,蔑视的笑了笑。 “卒长,怎么这么久没动静,有些不对呀?”兵士看着戴昂扬。 “好好盯着下边,别松懈,早来晚来都一样。咱们手里就这点弹药,尽量用点,别动不动突突,浪费子弹。”他本来想找楼里的座机联系一下谢仓玠,说一下这边的情况,想想还是算了。 他们现在受马楚、马柏瑞直接指挥,空降意外受挫,无法执行任务,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扶风郡似乎早有准备,前线指挥部恐怕背负着巨大压力,如果马将军要一个说法,他们怎么交差? 要是冒然联系曲长被知道,这次计划最后又以失败告终,将军府要说法,说不定就被拿出去背锅,随便扣你一个里通外敌的帽子,连累到谢家。 “是。”兵士看了心事重重的卒长一眼,以为他是在为刚才的对峙生闷气,不敢多说,注意着楼梯下边的动静。 张财富他们成功堵住一楼后,丁虫达带着方知他们转移了过去。 “这是大楼的平面图。”方知将电子地图影立出来,给围过来的丁、张及万红林等三个什长解说,“我已经将四部电梯全部控制降到了一楼,彻底锁死,让敌人无法轻易进入一楼及地下楼层。地下停车场有一些汽车,为防万一,需要提前在出入口设置无法进出的路障,防止敌人驾车逃窜。除了电梯,大楼中间北面有一个可以上下的楼梯,那里也将是敌人主要的行进通道。刚才我已经看了,这栋楼每一层的布局大同小异,每层楼内部可以设置八个有效的交叉火力点,分布在我红圈圈出来的位置,在通过这些点时,一定要注意周围的安全。敌人很有经验,已经派了兵士从上到下开始破坏监控,我待会将在重要时刻用无人机拍摄画面,由丁卒长告知,并指挥大家行动。对每一层楼发起攻击之前,请提前使用穿墙器了解敌人的兵力分布和火力情况……有四支单兵火箭,弹药数量不明。重机枪……”他说完,将打印出来的纸质楼层图交给他们。 “都了解清楚了吗?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问。”丁虫达开口道。 “清楚。” 丁虫达给大家敬了一个礼,让他们立即执行任务。 张财富带着什长归位,道:“大家戴好热成像仪、防毒面具,检查通讯设备,确保联络,出发。” “方知,战略支援军要求提供拍摄到的敌人面部照片,你传过去了吗?” “拍摄到的已经全部上传完毕。” 丁虫达点了点头,他大约能明白集群部要敌人照片的原因。银桥村事件教训深刻,现在荆科那些王八蛋又抓着人质威胁,咱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战略支援军里人才济济,有许多网络方面的高手。马藩疆域内的普通黎民不敢保证,这些兵士肯定登记在册,有漏网之鱼也绝对不多。 只要捕捉到了他们的面部信息进行识别,侵入马藩的信息系统,再接入户籍信息比对,就能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家庭住址及家人情况等,再用无人机携带单兵战术弹瞄准那些官长的家。 你他麻敢用扶风郡黎民威胁,老子就用你的家人反威胁,你杀一个人,老子就杀一家,看看谁更狠,瞧瞧谁更毒,有种咱们碰撞碰撞试试。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集群部要一劳永逸解决人质问题。别跟老子玩这些心眼子,你们这种技术落后一个时代的玩意儿玩不过。 将领的家人或有安保措施,你们这些中下层官长有这种待遇吗?没有就给老子老实点,别动不动抓黎民,咱们像个男人一样真刀真枪干,死莫埋怨。 第1324章 常规方式 “注意,三楼楼梯口有三个敌人,听我命令行动。”丁虫达看着方知电脑上的画面,“老牛,发射杀伤弹、烟雾弹。” “是。”大楼外,一直注视着各层楼梯口窗户的牛老三抬手示意,早就准备好的枪榴弹发射出去,钻入窗户爆开,烟雾随之往周围扩散。 “上。” 随着丁虫达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兵士持枪冲入烟雾中突突,迅速将三个受伤的敌人解决。 小型无人机在方知控制下沿着室内通道急速飞行一圈,画面不断闪动,丁虫达道:“三楼暂时安全,一个伍搜索,穿墙器确认四楼敌人数量,其他人控制楼梯口。” 张财富回到丁虫达身边,一起看着方知的电脑,啧啧赞叹。有眼睛就是不一样,不用拿人命去试探。敌人已经破坏了上、中层的监控,接下来就要靠穿墙器和方知的无人机。 兵士守在三楼楼梯口附近,一个伍逐个检查各室,万红林抬手示意,一个兵士爬上带滑轮的人字梯,拿着穿墙器查看四楼,两个兵士推着梯子慢慢前行,跟在检查各室的人身后。 “四楼楼梯口确认安全,有两个敌人在东侧第二个交叉火力点后,手雷速战速决。”查看约三分之一后,万红林让兵士往上走。看来敌人汲取了三楼的教训,远离了有窗户的楼梯口,窝到了后面,可能是想偷袭。 五个兵士两前、一中、两后迅速上楼,后边两人持枪警戒南侧、西侧通道,前面两人迅速将手雷扔向敌人埋伏的位置,两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中间兵士迅速滚入烟尘中左右扫射,解决敌人。 确认死亡后,三名兵士迅速退了回来,守在四楼去往五楼的楼梯口。这时,一颗手雷从五楼扔了下来,一名兵士飞身扑了上去,高声道:“卧倒!” 轰的一声,随着兵士被炸飞而起,其他四人迅速避在西侧通道,两前两后背对背注视着通道前后。 一共三条主通道,在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短时间不允许思考,就算敌人继续手雷攻击,大概率会选择一条通道主攻,他们则有三分之二的概率不受伤害。 扫射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一个兵士拉开引线将手雷丢了出去,爆炸中传出惨叫声。 他们并没有冒然冲出去,而是迅速退远,打开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钻了进去,告知万红林他们,敌人可能在四楼楼梯口。 万红林让他们待命,穿墙器回到楼梯口查看了楼上的情况,道:“我方一人确认死亡,敌方一人受伤严重,被同伴带了上楼,暂时安全。正在查看西侧通道两边办公室的情况,暂停攻击,警戒西侧通道口,等候命令。” “是。”四名兵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两前两后在通道口警戒。 “我带两个伍上去,同时查看五楼的情况,你们尽快将四楼确认完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快解决敌人。”万红林和另外两个什长沟通后,决定同时进行。 不多时,四楼确认安全,五楼敌人的数量及位置分布也已清晰,伍长白安翔指着四楼楼板,小声道:“要不直接爆破上去?”五楼楼梯口有一人警戒,另有四人分别聚在东侧、南侧第一个交叉火力点后,他就是想直接炸开这两个火力点的楼板。 万红林皱了皱眉,耳麦传来丁虫达的声音,道:“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对建筑造成大的破坏,先用常规方式往上打。”直接否定了炸楼板的建议。 “卒长,直接穿透楼板也不允许吗?损坏不大。”万红林问了一句。他其实想说,咱们的兵士可比这栋破楼宝贵多了,马藩的轰炸已经破坏了那么多楼,不在乎这一点吧。 他当然不知道宫疏雨所说人口饱和之事,建筑压力非常大,现在要大范围安排无家可归的黎民很困难。接下来又是高温又是暴雨的,还有物资供应,野外帐篷也很麻烦,至少不是长久之策,居民楼则不能损失太多。 马藩轰炸也就罢了,己方不能主动破坏。现在城里大范围在进行着相似的战斗,你炸我也炸,一个地方不觉得,全城统计起来,破坏力就很惊人。 商业楼也是同样的道理,能不破坏的情况下尽量保护,之后可以迅速以之恢复商业活动,保障市场活力,也可以将商人和黎民尽可能多的留在满目疮痍的郡城。 过了几秒才传来丁虫达的回复:“允许穿透。” 万红林等人松了口气,穿墙器再次确认敌人位置,五名兵士一一分配好,同时开枪穿透,五名敌人倒下,众人迅速登上五楼。 再次用穿墙器查看六楼,有点傻眼。 敌人将桌椅胡乱堆在楼梯,不仅如此,还布置了地雷,应该是遥控类,更奇怪的是,六楼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敌人,但以常识判断,不应该直接放弃一层楼,因为整栋楼才12层,腾挪空间小。 “卒长,好像有遥控类地雷在楼梯口位置,我们需要无线信号干扰器,阻止敌人引爆。另外,六楼没有发现敌人,我判断应该不会放空。无论是发现了我们有穿墙类设备,还是为了避免穿墙击杀,他们应该躲在办公桌等物体上面,这样一来,我们很难判断他们人员的位置,就不会出现下面几层迅速被攻破的情况。” “看来敌人中有聪明人啊!你们自己小心,如果实在不行,我派点人上楼顶,从上往下扫。但目前马藩的空降还没有结束,电子战机不时腾空,咱们的直升机也不敢随便起飞,敌人肯定也会派人守着楼顶,这栋楼算比较高的,附近不好找下滑点,登楼有难度。你们先想想办法,我派人给你们送干扰器上去,先解决地雷的问题。” “好。” “方知,只能损失无人机了。” “我明白。”方知点了点头,控制一架微型无人机沿着楼梯飞上六楼,迅速往前窜,片刻就被密集的子弹扫碎飞散,但部分画面已经有了,“南侧通道约十米处重叠堆集两张办公桌,中间放置了多层夹板,子弹穿透困难,桌顶靠近楼板的位置有一挺重机枪,对准楼梯出口附近,人数两人。重机枪往后,两张堆集板材的办公桌上各有一人。西侧通道发现两人,一人手持步枪蹲守在桌子上,一人有单兵火箭,其他情况不明,至少六人。” 第1325章 各凭本事 “敌人一共三十多人,咱们已经干掉了十人,还有一个重伤,剩下二十多人,六楼至少六人,有重机枪、单兵火箭,布置了地雷,看来下了血本。”万红林压低了声音,对一个兵士示意,让他用枪连击重机枪所在的位置。方知说子弹穿透困难,但连续突击一个地方,必然穿透。 其他人散在四周,兵士脚步轻缓走了过去,抬枪指着楼板,扣动扳机,子弹出膛,随即发出叮的一声,急忙后退躲避:吖的还垫了钢板! 一击不得,兵士反应已经很快,可还是慢了些,当子弹穿透楼板、穿透桌子、撞在夹板中的钢板上时,重机枪已经朝楼下密集扫射,整个楼板受击爆开。 兵士连中三枪,一枪左腿,两枪胸腹,防弹衣连同防弹钢板一起被强大力道击裂散飞,躲在旁边一间办公室里的白安翔急忙将倒地昏迷的他拖了进去,一颗子弹从他倒地脑袋的位置穿透下去,差点碎脑上路。 “快止血!”白安翔按住兵士冒血的腿,一个兵士帮忙,另一个兵士急忙查看他的胸腹,因为防弹衣的阻挡,子弹透入身体不深,终于松了口气。这只是两颗子弹,要是多中两弹肯定完蛋,防弹衣面对重机枪,比纸强不了多少。 “小心!敌人从六楼东侧第二个窗户翻了下来,人数——三人。” 方知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窗户破碎的声音从东侧传来,万红林急忙示意兵士将重机枪挪到东侧通道火力压制。 子弹没有爆开大动脉,上药包扎后,将受伤兵士拍醒了过来,白安翔吩咐两个兵士将他送下楼,转去医署。 “四楼注意,根据敌人绳索长度判断,将在四楼东侧第一个窗户破入!三楼注意,敌人加长了绳索,直接下到三楼,人数四人!” 方知的声音通过耳麦不断传来,四楼、三楼留守警戒的一个兵士急忙往东侧跑去。五楼一个伍长也带着兵士向下支援,截杀敌人。六楼敌人重机枪的子弹往五楼楼梯口附近倾泄,要是再快一点,就挡住了下去支援的一伍兵士。 “卒长!”万红林又呼叫丁虫达,有些着急,“再次申请爆破。” 这栋楼里的敌人颇有章法,如果不是方知的无人机围着大楼四面监视,敌人从楼上连续往下不同的楼层突击,一不小心就被破局。 “同意爆破。” 收到指示,两支单兵火箭往南侧、西侧通道开火,同时,准备好的催泪弹、烟雾弹也交叉发射上去。看起来敌人早有准备,重机枪的位置已经往后转移,没有炸下来。 敌人当然不甘示弱,连续丢了几颗手雷下来,火箭也飞了一枚下来爆炸,将五楼炸的面目全非。重机枪吐着火舌,子弹沿着缺口往下扫射。 又是两枚火箭穿上去爆炸,催泪弹、烟幕弹不断发射,万红林指挥兵士从没有重机枪的西侧通道爬了上去,烟雾弹四面乱丢,整个楼道陷入烟雾中。 通过热成像仪,兵士没有在烟雾通道发现敌人,得到信息的万红林带着兵士翻了上去。 一名兵士迅速用穿墙器确认两旁的办公室无人,万红林让白安翔带着两个兵士守在西侧通道东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口,用重机枪封锁进入通道的路,他则带着剩下的兵士,用穿墙器确认安全,一间间往里查看,迅速找到了敌人,将其消灭。 西侧通道两边的办公室清扫完毕,万红林带着人会合到入口位置,白安翔带着众人轻手轻脚从办公室内的房间往南侧移动,伸手一指一面墙。 万红林点了点头,那堵墙后就是重机枪转移的位置,只不过现在没有听见声音,不知道在换枪管、子弹,还是又转移了位置。 正想着,子弹没有预兆的穿墙扫射而来,万红林他们急忙扑倒滚避。手持穿墙器的兵士一个翻滚,躲在房间角落,急忙用穿墙器查看墙外走廊,迅速确认了重机枪位置。 手持穿墙器的兵士退开,示意白安翔准备后,万红林让一个兵士开火,单兵火箭炸了过去,将扫射后急忙逃跑的机枪手掀翻在地。 早有准备的白安翔他们迅速从西侧通道杀入南侧通道,突击枪吐着火舌,在受伤的机枪手准备爬入办公室的瞬间,将他扫死在门前通道上。白安翔等人冲锋之后,万红林他们也穿墙会合前进。 不多时,三楼、五楼、六楼先后结束战斗,击毙14人,俘虏一人。战斗至此刻,这栋楼里的敌人还剩下十人左右。 在丁虫达示意下,方知对整栋楼进行劝降广播,督促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片刻后,敌人从十楼发射钢索,好巧不巧的,接通的竟然是戴昂扬他们那栋周围最高大的商业楼。 接到方知的通知,众兵士急忙跑到窗户边扫射,杀死了两人,尸体随着人群一起滑到了商业楼里。 附近基本清剿完毕,丁虫达、张财富等人也到了这栋楼下,万红林道:“卒长、屯长,强攻吗?那栋楼带过来的武器弹药有限,这边的战斗力和咱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很快就能解决战斗。” 丁虫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方知,道:“战略军那边有回复了吗?” “还没有比对完毕,会尽快完成传过来。” 丁虫达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再等等。 楼上,听完卒长曹从约介绍完他们那边的战斗情况,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正如万红林所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不是什么简单的个人战斗力,重要的是装备,完全被压着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知道人质的重要性了吧!”荆科蔑视的看了戴昂扬一眼。 “人质?什么人质?”曹从约也看向戴昂扬。 “荆卒长、蒲卒长他们控制了不少人质,所以到现在也没对我们展开进攻。”曹从约和曹从业是同族之人,他们认识,还喝过酒。 曹从约退到了戴昂扬身边站着,没有说话。他的想法和理念与戴昂扬比较接近,很反感这种拿人质威胁的行为,战场上各凭本事,你这算什么? 他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没看到支援的希望,有人质在手的他们确实多了几分保险。如果是与敌人战斗前,他一定会跳起来反对,但见识过敌人的战斗力后,他动摇了,受困的他们,打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第1326章 吃饭睡觉 “咱们必须考虑安全撤退的事了,不能一直在这里干坐着。”荆科手指敲了敲墙壁。 “曹卒长,你们有通讯设备可以联系上边吗?咱们的应该在空降前就被废了。扶风郡真他麻不是东西,咱们全变成了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 曹从约看了问他的蒲世荣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兵士开启无线,道:“敌人有干扰器,咱们连地雷也无法引爆,之前无法联络,不确定能联系上。” “哪个部分?”无线传来指挥使马柏瑞的声音。 “马将军,我是特战卒长曹从约。我们现在被困在扶风郡城一栋商业楼里,缺少武器弹药,无法进行持久战,请指示。” “你那边有多少人?” 曹从约扫视戴、荆、蒲等人,道:“四个卒长,兵士总计不到四十人。” “你们他麻干什么吃的!”对面传来嘭的一声,“短短时间,接近一个曲才剩这点人,你们就是这样打仗?还有脸和我提什么武器弹药,像你们这种废物,拿着武器弹药也是浪费!” “马将军,我是戴昂扬。大军在空降时受到强大打击,飞机无法控制往地面坠落,慌乱中无法携带足够的武器弹药。兵士们伞降在不同地方,大部分通讯设备也坏了,彼此间无法联络。扶风郡早有准备,各街道皆设有强大的火力点,阻断各方行进路线,不是我们打成了这样,而是一开始就只能集结这点人,我们……” “别在老子面前提这些!”马柏瑞打断了他说话,“一个合格的兵士,一个合格的卒长,就该做好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无法通过无线联络就不联络集结了吗?敌人在街道设有火力点就望而却步吗?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卒长,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老子崩了你!老子只想听到一个声音,你们成功占据了一片城区,并与城外我军完成会合,可以源源不断接应后续兵马空降,彻底摧毁郡城的防御力量,占领扶风郡城,胜利结束战役。” “保证完成任务!”荆科一个响亮的立正,“马将军,我是卒长荆科,已经安排兵士在楼顶发出集结信号,咱们之所以能集结四个卒长,就是信号起了重大作用。现在是四个卒长,我相信很快就能集结八个屯长、四十个什长、超过五百名兵士!荆科在此向将军保证,一定带领众兵士奋力向前,击溃敌人,完成会合,为我军开辟出一片可以顺利空降的区域,请将军拭目以待!” “好、很好,要的就是荆科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你们都听见了吗?给老子好好学学!立正!我宣布,任命荆科为曲长,统一指挥集结的兵士,不计牺牲,奋力向前。所有人,无论是卒长、屯长,还是伍长、兵士,必须无条件服从荆科的指挥,完成作战任务,我在丹扬郡等候大家胜利的消息。” “是,保证完成任务!”荆科又是一个响亮的立正、敬礼。 通话结束,大家看向荆科,他拍了拍手,道:“大家都听见了,现在我是曲长,奉命指挥大家,希望大家全力配合,齐心协力完成任务。现在分配任务,戴卒长带着本部兵士,负责监视敌人,守住上楼的通道。曹卒长带一个什的兵力搜索整栋楼,将躲起来的黎民全部找出来,集中在一起做人质。我与蒲卒长为预备,暂时休息。”他的双目盯着戴昂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谁敢抗命不遵,别怪我以曲长的身份毙了他。都动起来。” 戴昂扬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属于他的岗位,他的兵士们还守在楼梯那边。 曹从约也没有说话,带着兵士搜索大楼去了。 荆科挥手让其他人离开,道:“蒲兄,看到没有,现在有了马将军的命令,只要姓戴的敢提半个不字,老子一枪崩了他。” “还是荆曲长有本事,拿到了尚方宝剑。”蒲世荣嘿了一声,心里极其不屑。 发信号集合众人的是戴昂扬,这兔崽子抢了人家的功劳不说,还在领导面前装腔作势放大话,一副满腔热血不怕死的样子,轻松捞了一个曲长,现在还不是乌龟一样缩在楼里,以人质为盾自保。 奋力向前,击溃敌人?老子又不傻,自己出去送死。 完成会合,开辟一片空降区域?关我屁事。 这孙子知道马柏瑞喜欢听好听的话,就是为了挣个表现,显示他与众不同,可以重用。 “卒长,咱们真要冲出去完成任务?”一个兵士望了望捅坏的监控,小声问道。 曹从约转身望了身后一眼,道:“你们第一天认识荆科?他比谁都怕死,会冲出去?看着吧,如果饿了,他就会用人质威胁扶风郡送饭给他吃,一直窝在这栋楼里等待救援。” “那个……那个戴卒长也是咱们特战兵的人吗?刚才我看他脸色很不好,荆……曲长似乎有点故意针对他。” “别人的事少管,好好完成任务。扶风郡手段太多,防不胜防,都给我记住,监控一定要破坏彻底,别让敌人知道咱们的一举一动。” “是。” 战略军指挥所。 一个官长起身走到符瑶面前,道:“报告符将军,敌人面部识别完毕,信息比对完毕,敌军姓名、家庭情况及住址坐标等信息整理完毕,请指示。” “按上传来源,以卒为单位分别归档,上交东线集群部。”符瑶点了点头。 “是。” 战略军将整理出来的资料传交集群部,很快就传回了各卒信息处理人员手里。 方知接收完毕,打开资料看了看,请丁虫达过去。 “荆科,丹扬郡……羊马村,父、母、弟、妻、女、子……戴昂扬……蒲世荣……很好。”丁虫达拍了拍他,“向战略军申请,无人机携带单兵战术弹出发。” “是。” “卒长,那孙子……就是荆科那小子,说他饿了,让咱们给他送吃的过去,得有酒有肉,不然就杀一个人质扔下楼。”牛老三走了过来,大口大口喝着水。 “老牛,传话给荆科,告诉他,酒肉没有,倒是可以请他免费看一场电影。” “战略军同意了我们的申请,已调动郡城北的无人机出发,要傍晚才能到达羊马村。咳,卒长,还是申请送些酒菜先稳住他们吧。” 丁虫达看着说话的方知,眨了眨眼睛,看这事整的,忽略了距离呀,有点远,一掌拍在桌子上:“行,先让这孙子得意几个小时。”先休息一会儿,中午吃了午饭还可以睡个午觉,咳咳。 第1327章 无力感 马藩的空降一直持续到下午,随着打击越来越大,战机和兵士的损失越来越多,地面兵士没有进展,终于被迫放弃,在四点左右停了下来。 从激烈交火到零星枪声,整个郡城慢慢安静下来,只有城内外的火势与浓烟,还有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显示着度过这一日并不容易。 “没动静了?”荆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慢慢喝了一口酒。 没有飞机的声音,也没有了炮声,好似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心里突然有极其不妙的感觉:他们可能被抛弃了。 “现在真的该考虑安全离开的事了。”蒲世荣咬下一大块肉,咀嚼得咬牙切齿,“扶风郡真特喵的有钱,这么几大盆肉,眼都不眨就送了过来,还有这酒,可比咱们喝的好太多了。” “怎么?蒲卒长想向死鹰岭投降不成?”荆科从盆里抓起一大块肉。他们是特战兵,每天才有三二两肉供应,其他人想都别想。怪不得扶风郡的孙子打仗勇猛,瞧瞧人家这待遇。 “嘿,我还想好好活着。”他其实担心的是家里人被屠,“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再送几条好烟过来,咱们带回去抽。” 荆科拍了拍手,一个啃着肉的兵士走了进来,道:“曲长。” “去,传话给扶风郡的孙子,就说咱们不玩了,要走,让他们准备直升机,停在大楼楼顶,记得装几箱好酒、好烟,不然咱就杀人质。” “是。”兵士吃着肉转身离开。 “还要烟酒?”丁虫达大笑起来,真特喵得寸进尺,“方知,准备放电影,该轮到咱们表演了。”控制着速度,无人机差不多同时到达不同地点。 “是。转告荆科等人,请他们将六楼南侧的落地窗打开,咱们有礼物送给他们。切记,最好别开枪,出了事概不负责。” “玩什么东东?直升机呢?”听到汇报,荆科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没有提到直升机和烟酒的事,只是让咱们打开六楼南侧的窗户,这帮孙子该不会想引咱们到六楼一锅端了吧?” “他娘的敢,不想要人质了!”荆科一掌拍下去,差点将肉盆打翻,蒲世荣急忙扶着,“你去通知卒长曹从约带人去六楼候着,确认安全了咱们再过去。” “是。” “卒长,荆……曲长叫咱们来六楼开窗户做什么?”一个兵士趴在落地窗前的地上,小心翼翼拉开窗户,迅速退开,生怕受到攻击。 一架无人机飞了进来,一个兵士抬枪就要射击,被曹从约一手打开:“先别动。” 大家抬枪指着无人机,随着它移动,只见它飞到雪白的墙壁前,画面随即投射在墙上,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曹卒长,欢迎回家。” 随着语落,眼前的画面让曹从约浑身一震,不能自已。 老家屋子前,父亲坐在坝子里的小凳子上抽着旱烟,母亲在旁边不远处切着猪草。坝子外有一个邻居大叔经过,和父亲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话,清清楚楚。孩子在坝子里玩耍…… “曹卒长,当你们用枪指着扶风郡黎民的时候,有想过家里的亲人吗?当你们抓着那些黎民威胁我们的时候,有想过自己的家人有一天也可能面临同样的命运吗?将心比心,我们希望大家能将战争限定在军人的范畴,而不要去打扰那些无辜黎民,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到吗?如果你们做不到,对不起,我们恐怕也很难做到……” 随着声音继续,又有三架无人机飞了进来,在墙上投射画面。 “通知曲长和其他卒长来六楼。”曹从约已经无法冷静。扶风郡不仅轻轻松松找到了他们的家,无人机还飞了过去,直接现场直播,就问你怕不怕。 那是农村,马藩没有战斗力量,就算监视黎民的无人机发现了敌方无人机,在没有攻击能力的前提下,短时间也没有办法。如果扶风郡的无人机具备攻击能力,等马藩的人发现后派人过去处理,黄花菜都凉了。何况,几个破卒长,将军府凭啥要为你调动处理。 荆科、戴昂扬、蒲世荣等人很快跑到六楼,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淡定。 “荆科,你好像很喜欢抓黎民为盾威胁,是不是?不要老是这样嘛,很不好,老子很生气!”无人机传来丁虫达的声音,“现在我就告诉你,雄鹰岭不是好惹的!你们以军人的姿态好好和咱们打,咱们战场上各凭本事分胜负,如果想玩这种卑鄙手段,丁某人告诉你,你们还嫩了点。发射!” 随着丁虫达一声令下,方知控制羊马村的无人机,将携带的单兵战术弹发射出去,在荆科家百余米远的地方爆炸,土石飞溅,将他们家屋顶上的瓦片砸碎,叮当乱响。 “不!跑、跑,快跑啊!”看着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家人和邻居,还有妻子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荆科再也承受不住,虽然知道家人听不见他的声音,还是大叫了出来,“姓丁的,你想干什么?” “荆科,你们想干什么,老子就想干什么,你若不服,也去找我丁某人的家人试试,就怕你们找到了也无法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荆家人果然扶老携幼往爆炸的反方向跑,可荆科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画面显示,无人机一直追着他的家人拍摄,根本无法逃离,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画面突然播放了两个,从不同角度拍摄逃跑的家人。 无人机不止一架,其中一架携带了单兵战术弹,另一架呢?想都不用想! “荆科,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可以提供直升机上楼顶,让你们安全撤离,前提是,马上放了所有人质,否则,你们一个个的家人全部要死在老子手里,自己看着办吧。” 丁虫达话一完,又有无人机飞了上来,画面里是屯长、什长、伍长甚至普通兵士的家,没有人能淡定,没有人不怕。 这就是雄鹰岭展现的实力,还玩吗?就问你怕不怕。 根本不用什么曲长、卒长吩咐,早有兵士疯狂往楼上跑,主动要去释放人质。 荆科没有说话,也没有卒长、屯长说话,大家都默认着,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第1328章 胡说八道 “痛快!”无人机将六楼的画面传了下来,众人表情出奇一致,丁虫达关了麦,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电脑乱颤,终于扬眉吐气。 大家都过去拥抱方知,好像他真成为了副卒长似的。 战略军逐步在这些兵士心中有了无法磨灭、极其崇高的地位和影响力,他们将越来越壮大,一起携手共进,直到平藩结束。 人质很快被放了下来,见到迎接他们的军人,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看了万红林一眼,甚至要跪下磕头。兵士们送上水和热腾腾的饭菜,大家饿了一天,狼吞虎咽。 人质安全,信守承诺,直升机停在楼顶,驾驶员站在机旁,冷冷看着退到楼顶的荆科等人,极其不屑,这帮孙子还端着盆子,把没吃完的肉带上了直升机。 不知道是因为家人被威胁,还是驾驶员蔑视的神情,荆科气不过,想拔枪杀了他,眼疾手快的戴昂扬飞身将他扑翻在地,曹从约大步过去,拔枪顶在他脑袋上,道:“曲长,请你冷静些,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家人,也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姓戴的,你反了不成?”荆科不敢挣扎,怒目而视。 曹从约示意驾驶员离开,戴昂扬才放开了荆科,起身的荆科伸手就要拔枪,又被曹从约指着,蒲世荣也劝他,终于没有再冲突,大家都冷着脸登上直升机,气氛微妙。 直升机腾空而起,往北而去,荆科望了一眼脚下满目疮痍的郡城,沉声道:“都给我记好了,直升机是我们拼死战斗抢来,因为郡城已没有咱们的人,不得已而杀出重围退走。” 没有人接他的话,或低垂着脑袋,或仰靠着闭眼休息。 经过一日鏖战,成功击退马藩对扶风郡城的空降作战,城内外对敌军地面之军的围歼也接近尾声,匡弼看着不断报上来的数据,战果还算不错。 击毁的敌机不计,歼敌五千余人,大部分都是特战兵,其他也是抽调的各部战斗力强悍的兵士,属于马藩第一梯队的战斗人员,算是给予了马藩沉重一击。 雄鹰岭也大概摸清了马藩主力的战斗水准,为之后采取行动提供了极大的参考价值,可以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 接下来就是前线仍在持续的战斗,这个他就不插手了,向蔺千阵告辞后,和吴汉升回家歇息。战役计划完成,罗勇也已离开郡城,返回两江兵镇坐镇。 “汉升,过去看看那边在干什么,没什么事就让大家散去,别聚在一起,小心成为马藩的活靶子。”汽车停在府门前,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马藩一日轰炸、空降,几乎所有家庭都受到影响,这些人倒是挺有闲情雅致。 吴汉升点了点头,开门下车,走向人群,片刻后回来,笑道:“匡弼,你肯定猜不着,居然是一个姑娘卖己葬父。据说她的父亲在马藩空袭中遇害,没有钱埋葬,所以入城卖自己。见她长的俏丽,有一个老板出了两万,都可以在城郊买房了,她居然嫌少。” “这是买房的事吗?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值钱?”匡弼透过车窗望了一眼,王乐乐是清平子五万所买,镐京的价格就不一样,“汉升,你过去告诉她,我出五万,愿意就过来领钱。” “匡弼,这个……” “你去办就是,我自有计较。”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奴婢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看来那位女子愿意,急忙跟着吴汉升过来道谢,跪下就要磕头,被吴拦住。 匡弼慢慢摇下车窗,右手搭在窗上,看着果然有些俏丽、衣着朴素的她,双手有些粗糙,皮肤属于晒出的泛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偷瞄了他一眼,赶紧埋下脑袋,小声道:“奴婢姓杨,名圆圆。” 匡弼点了点头,道:“汉升,你安排两个人帮杨姑娘将杨父的遗体送回乡下安葬,将钱一并送过去。” “是。” “多谢公子,奴婢安葬了父亲就回来伺候公子。” “不用,我不需要人伺候。” 杨圆圆一听急了,拦着匡弼的车不许入府,非得收下她这个奴婢不可。匡弼推托不过,勉强同意,她千恩万谢跟着吴汉升安排的人走了。 汽车入府,匡弼道:“汉升,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就告诉她我家主子愿意出五万买她,她一听大喜,立马同意。” “就这么简单?没有多余的话?” “就这么简单。” 匡弼将右手捏着的一截头发递给吴汉升,道:“你安排一下。” “是。” 丹扬郡。 特战兵指挥使马柏瑞火很大,不仅今日突袭郡城的作战失败,特战兵还损失惨重,战机损毁不少,眼看着可能失去大规模空降能力,要不是马楚、俞咏忻也在设立的指挥部这边,在前面顶着,他真怕马骁骏削他。 “好啊!”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看着眼前接受问询的戴昂扬,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窜,“打了败仗不好好反思己过,汲取教训,杜绝以后再犯,竟然在此胡说八道,状敌人如鬼魅,推卸责任,岂有此理!” “马将军,我们准备机降前,真的受到了类似脉冲的攻击,直升机完全无法操控,直接坠往地面,根本无法正常战斗……” “放屁!你当我不知道电磁炸弹吗?他们扶风郡怎么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如果只是电子干扰,直升机绝不可能直接失控,你们也绝不可能无法正常战斗!我看你就是怕死,故意妖魔化敌人,推卸责任!” 曹从约最先接受单独审问,说词和这个戴昂扬差不多,还说什么敌方有疑似穿墙可视设备,可在一墙之隔轻易知道我方兵力分布,听着就来气,他直接拍桌子:“你穿一个给我看看?我看你一张纸也穿不了!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兔崽子就是咬死不认错,还说敌方有什么大量无人机协助战斗,战术出众,单兵战斗力强悍,真想毙了吖的。 第1329章 自知之明 “荆科,我听说机降前遇到了脉冲类攻击,直升机失控下坠,无法正常战斗,只能选择伞降,众人全被早有准备的郡城敌军分隔在不同地方,各自为战,你说说看,是这么回事吗?”将曹从约、戴昂扬等直接关了禁闭,马柏瑞开始审他。 “他们撒谎!”荆科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将军,扶风郡根本没有什么脉冲类攻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所有地盘,将全部防空火力集中在郡城内外防守,几乎每条街道都有上百门防空炮,对我们展开了密集攻势。我方驾驶员集中精力操作驾驶,成功降落,与敌人在地面展开激战,由于敌众我寡,我方每一个兵士面对着几百人的攻击,我们不到四十人,在战斗中杀死了上万敌军,无一伤亡,取得了完胜的战绩,但弹药消耗过大,无法持续战斗,不得不退入大楼死守。眼看着敌人不顾黎民死活,要用重炮轰击大楼杀死我们,我们为了不害死那些无辜黎民,众人在我的指挥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直接杀出大楼,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抢夺到一架直升机,在空中击毁了几十架敌机后,杀出重围返回。” “好,打的好,这才是我马镇的特战兵!”马柏瑞嘭一声拍在桌子上,这次是喜极而拍,吩咐兵士倒了一杯水给他,“你这个曲长没有选错,有担当,指挥能力卓越,要大奖特奖,大书特书!” “多谢将军。”荆科急忙起身鞠躬。 “有人说敌人使用了无人机协助战斗?”马柏瑞伸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没有这回事!”荆科小心翼翼喝了水,说的太激动,确实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像死鹰岭这种不知死活的小藩镇,怎么可能有无人机这种东西,他们玩得明白吗?笑话嘛!不仅没有无人机,战机也缺乏,并在今日的战斗中被完全摧毁。之前听说扶风郡赋税收到了五年后,我看他们马上得收到五十年后,将那些黎民榨干,逼上绝路,逼上死路。为什么?得立马购买战机补充大军,不然怎么和我们打,削了吖的,我看扶风郡内乱不远了!” “不错,你说的不错,今日已经完全摧毁了扶风郡的空中力量,大获全胜。”马柏瑞开心的点了点头,“我听说他们还有什么穿墙可视设备,不用面对面,隔着墙就可以瞄准点杀?” “没有的事,全是妖言惑众,将军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荆科摆了摆手,“这个世界上,连异能都做不到穿墙而视,怎么可能有这种玩意儿?高辛的人还是人嘛,又不是神仙。死鹰岭故意宣传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意图吓唬咱们的将士,打击士气,为他们守住小小地盘打气,这就是虚张声势,是惧怕咱们马镇的具体表现,他们离死真的不远了。” “不错,咱们马镇就得有荆科你这样能一眼看穿敌人虚实的人,才能在战斗中节节胜利,打下偌大地盘。好样的,没有辜负将军府对你的信任和培养,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再立新功,为马镇的发展增光添彩,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荆科起立,立正敬礼。 “很好!明日南线会在丹扬郡组织一个胜利发布会,庆祝首战告捷,取得歼敌十万余人的伟大胜利。你代表特战兵参加一下,一定要好好向那些提问的记者介绍咱们来之不易的胜利,以及丹扬郡的将军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神算对取得胜利的决定性作用,鼓舞全军士气,争取早日攻灭死鹰岭,壮我声威。” “是,多谢将军栽培。”荆科大喜,咱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一旦拿到丰厚赏金,立马搬家,避免死鹰岭的孙子再找上门。 “那个蒲世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看着安排。记住,那些跟着你退回来的兵士,给我一个个管好了,谁敢抹黑我方,吹捧敌军,即刻处决,绝不留情。” “是。” “二公子。”接连审问了十多人,马柏瑞心事重重来到南线指挥部。 “瑞叔,问完了?”马楚今年才18岁,已经几年军政,绝对属于年少有为的典型,但他是次子,几乎没有希望接手马骁骏的基业,所以保持低调,认真做事,与人为善,对各级将领都比较尊重,就是为了将来有自保之力。 何况,他在府里还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言称他不是将军府嫡出,乃是收养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曾问过马夫人,被马夫人训斥,坚称他就是嫡出,别理会那些嚼舌根的下流东西。虽如此,他仍感觉有一块大石压在身上,猜想或许是有心人故意抹黑,夺利争权。 马柏瑞是马家族人,虽然不知道是隔了多少房的宗亲,毕竟是族里的叔辈,私下里他便唤叔,很是客气。 “二公子,情况不容乐观。”马柏瑞叹了口气,“死鹰岭兵士战斗力强悍,进退有度,非是易与之辈,刘元和败的不冤。是不是和俞将军商量一下,召集各级将领开会,重新调整策略,恐怕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瑞叔,就因为空降不顺利,特战兵战败,是否有这个必要?说是调整策略,但这个会一开,必然传递出一个信号,死鹰岭不好打,扶风郡不好占,恐怕会打击整个前线的士气。” “限定在将领一级,影响应该不大。”说着,马柏瑞将一个带来的仪器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二公子瞧瞧这是什么?” 马楚拿起看了看,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放下。 “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们说这个玩意儿可以穿透墙壁成像视物,不用面对面也能准确锁定目标,江陵府也不一定有,是咱们没听说过的新式装备。如果是真,咱们在死鹰岭面前,隔着墙壁也没有任何秘密,你说这仗怎么打?他们好不容易弄来一个,可惜坏了,无法测试具体效果,但可以交去六合郡研究一下。我审问了那些一线指挥的曲长、卒长,在郡城内作战的人员,大部分都遇上了这种东西。咱们自以为躲了起来,可惜啊,隔着墙也被人将布局看的清清楚楚,直接隔墙点杀,多恐怖啊!” 马楚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淡定,又拿起坏了的穿墙器仔细翻看:就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玩意儿,能穿墙成像? “城内外的空降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脉冲攻击,大型无人电子战机升空,大家只感觉机身一颤,战机完全失灵,直接往下掉,根本反应不过来,看起来像电磁炸弹一样,可郡城里边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我判断不是电磁炸弹,但效果相似,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电子干扰器,我到现在都是懵的,别说那些将士,这一仗输的憋屈。他们还调用了大量无人机协助战斗,无死角监视着我方将士,如果不是咱们有空中优势,局面不堪设想,必须将这些告知将军府,重新评估死鹰岭的战力。” 第1330章 可取之处 “听说死鹰岭一直与南齐水师保持友好交易,是不是水师提供的先进装备?”马楚拍了拍穿墙器。 “不管哪里来的,咱们得想法子研究明白,还有那种可以让战机全面失控的电子战机,也得弄两架回来研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死鹰岭有的,咱们必须要有,死鹰岭没有的,咱们也要争取有。”马柏瑞握拳砸在桌子上,“我已经严令那些官长,全面开启‘限鹰令’,对下、对外保密,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战斗中遇到的敌军新式装备,不能让兵士们觉得咱们比死鹰岭落后,要让他们坚信一点,死鹰岭有的,咱们都有,咱们有的,死鹰岭不一定有,如果有人提死鹰岭什么无人电子战机、穿墙设备什么的,直接处决。” “得和俞将军商量一下,派有经验又可靠的战斗分队深入扶风郡走走,看能不能弄回来。”马楚也觉得压力很大,不说今日失利的特战兵,为了速战速决,现在前线鏖战的各军兵士,大部分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属于战斗力最强、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第一梯队,如果他们都无法战胜雄鹰岭,甚至出现重大伤亡,等到换二梯、三梯替补上场,局面将极其不乐观。 战事胶着,多方突击也没有取得进展,所有阵地都被雄鹰岭守的死死的,将军府那边肯定很不爽,他和俞咏忻还不知怎么交代。如果这些信息再报上去,非得炸锅不可,他甚至生出了打扶风郡是一个错误决定的想法。 更严重的,如果让人觉得马镇外强中干,单挑一个小小的雄鹰岭也拿不下,还损失惨重,那些大藩肯定蠢蠢欲动,马家很可能变成刘元和第二,遭到四方藩镇的围攻。 次日将领会议,因雄鹰岭手段频出,稳守各方,出击陷入困难,派出分队搜劫扶风郡新式装备提供给六合郡研究获得一致通过,但在作战思路上,马楚与俞咏忻发生了战略分歧。 马楚认为,与扶风郡交界之地地形复杂,可供利用的战线狭窄,大兵团及装甲集群难以有效展开,加之工事齐备,单位兵力充足,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击破扶风郡的防守,必须另开辟有效战场。 之前约定,马镇攻打黑水江以东,刘藩攻打黑水江以西,但刘藩在南线战事缓和后,全力应对北部的孟藩自保,根本没有展开配合作战。 既然如此,可让茅以哲与刘藩交涉,提出借道建安郡,由马镇自己同时在黑水江两岸展开行动,重点进攻兵力比较薄弱的西岸闽喉兵镇,将之驱逐,再沿着黑水江由西往东,直入腹地,两面夹击。 第一阶段任务是重夺闽喉郡,率先完成协议中刘藩要求死鹰岭兵马退出闽州府的条件,以割让上野郡,有鉴于此,要求刘藩提供跨江大军的后勤供应合情合理。 他在会议上强调,刘藩虽同意割让上野郡,也已签约,茅以哲言之凿凿,刘藩看起来诚意满满,但很可能是表象,刘藩绝不可能轻易让出上野郡,咱们得要一个保障。 大军跨江进入闽州府,借道建安郡,一旦击退赵武的闽喉兵镇,拿下闽喉郡,就可以立即要求刘藩兑现承诺,割让上野郡,要是执行不力,咱们两郡在掌,直接挥兵北上,也不会吃亏,刘藩在内外压力下,被迫也得割让出上野郡,届时我镇在闽州府进可攻、退可守,直接将刘藩玩于股掌之间。 再者,雄鹰岭顽强抵抗,决心很大,绝不会轻易言和,如果闽喉郡在手,就有退路,咱们就算拿下扶风郡,雄鹰岭很可能也会继续鏖战,我们同样还得攻打闽喉郡,以完成与刘藩协议中雄鹰岭兵马退出闽州府的内容,才能要求刘藩割让上野郡,可以说前面几乎都在做无用功。 若是先攻闽喉郡,不仅可以取得战略主动,一旦拿下,就可以立即与雄鹰岭停战,要求刘藩让出上野郡,届时看其反应,可决进退。而一旦击败赵武,雄鹰岭失去退路,再逼迫其言和将更容易,我镇也不必长久劳师动众,鏖战不休。 俞咏忻坚持先破扶风郡,理由是水师集中在上野郡东北,对郡南水域的控制力不足,一旦舍近求远,跨江出征,如果刘藩后勤供应不力,甚至没有,全师将有断炊断供之险,而攻打扶风郡则没有后勤问题。 再者,俞认为雄鹰岭两江兵镇兵力雄厚,战斗力强,据守黑水江两岸,以目前上野郡城南的水师力量,无法切断其两岸的联系,两江兵镇可快速左右支援,攻东则东防,进西则西守,如果在扶风郡都无法取得战役优势,在闽喉郡一样很难,到时候兵力分散,若是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战事将极其不利。 两人皆据理力争,僵持不下,看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表决,同意马楚方案的将领更多,俞咏忻只能表示服从,按马楚方案上报将军府定夺。另提出,鉴于雄鹰岭大量使用无人机协助作战,对我方已产生了巨大的威胁,请求将军府收回监视黎民的无人机,用于前线。 作战方案还可以斟酌,关于申请无人机助战之事,马其善当先跳出来反对:“无人机调入战场,损耗先不说,咱们拿什么监视那些黎民的一举一动?他们诽谤将军府怎么办?有人活动、串联兵士、黎民造反怎么办?早前那些在不同地方崛起的藩镇不说,死鹰岭就在宋八斤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就是没有好好监视产生的恶果。前车之鉴,要分清主次轻重,安内方能决外,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马骁骏觉得有道理,直接拒绝调回无人机,表示可以外购一部分提供给前线使用,现有监视黎民的不能动,要防止雄鹰岭及他藩的谍间活动,破坏统治基础。 马楚气得不行,心想天泰那一套还是有可取之处。 当初,天泰也采取与大齐相似的方式,使用无人机监视黎民,黎民以隐私被侵犯为由,掀起了强劲的抗议,三大世家、六大门派不得不妥协,撤掉所有的无人机。 御首与八柱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解释为工捕办案,属于特定事由,王朝没有监视黎民的意思,无论是无人机还是监控的使用,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黎民,绝不会滥用。 高辛很多人和势力分析认为,这件事是三大世家唆使挑起,背后可能是乾坤门在作妖,目的就是瓦解天泰越来越恐怖的空对地监视力量,避免他们踏入天泰疆土就完全暴露在京机阁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做啥都不方便,而后提议推动的取消京机阁使用高阶卫星的特权,可以看做是这一动作的补充。 反正都是走的阴谋论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