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生缘起》 第一章 我被黑熊撞了一下腰 灰衫的小婢女无聊地蹲在地上扣着泥巴。她家的主上只要一出门就会遇见这般的烦心事。这三界四海九州的上神仙人元君们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和她家主上说呢!眼见着这又到了吃饭的点上了,这个什么元君却丝毫没有放她家主上走的意思。这个神仙也忒没有眼色了!神仙是不会饿肚子,可是她不是神仙啊,她只是天极狐主门下修行的一只小狐狸罢了!刚刚成形不久,这修为实在是不足以抵御这些个七情六欲啊! “绥绥,我们走吧!”像是知晓了她的心事一般,她家主上主动结束了与元君的寒暄! “是,主上!”小婢女从地上一跃而起,没有控制好力量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桃花树上,撞落了一树的桃花。那花瓣纷纷而下,桃花树下站着的白衣狐主面上含笑,此情此景更是看呆了碧落元君和其一众的仙娥们。小狐狸见状不禁在心底暗笑这些仙人们见识短浅。她家主上今日不过只着着件旧衣衫就让她们把持不住,若是她家主上好好打扮一般这些个仙女们还不立时死去!哼! 听说狐族向来以美著称,这三界四海九州中最尊贵貌美的当属天极的狐族。可是由于天极和天庭的敌对状态,天极狐族又一向闲散低调,是以并没有很多神仙见识过天极狐族的美貌。七千年前,在灭世之战中,天极与天庭达成和谈,愿意与天庭和平相处。近几年来天极和天庭常有政务往来,这些个神仙才有机会一睹风采。而这任的狐主是天极的第三任狐主,久闻天极狐族以美为尊,这狐主月华传说中刚一落草就奠定了他褚君的地位。这在美人遍地是的天极是何等地了不起,碧落元君还是有些见识的。虽说自己先前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在见到这狐主本尊的那一刻,她还是为自己的孤陋寡闻小小的自卑了一下。想她碧落元君掌管九天彩霞,见过的仙子仙女何其多竟抵不上眼前这狐主的半分姿色!本来还信心满满的任务,这会子却有些丧气了。 “多有叨扰了,念郎的混话还请元君不要放在心上!他是个孩子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元君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海涵才是。”狐主月华面上含笑客气有理。 “哪里,哪里。狐主这是要折杀小仙啊!凤凰帝君的话小仙岂敢不听!小仙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这话碧落元君是越说越没有底气。 “那即使如此,在下先行谢过元君!他日若是有幸元君真的促成此事,本君一定重谢上仙。”月华行了一个屈手礼,客气地告辞了。 狐主月华走后,碧落元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怕是自以来遇见的最大的难题了!她以手扶额觉得头疼不已!身边的仙娥端上热茶,关切地问道,“元君何事烦恼自此?” “哎。”碧落元君抬起头,端起茶盅却迟迟下不去嘴!“你觉得凤凰帝君的脾气如何?” “元君说的可是小凤凰帝君念郎?” “正是,你说说看。” “小凤凰帝君不过七千多岁,还是个孩子的心性,想来应是最单纯无邪不过的。元君莫不是在为前几日凤凰帝君来访的事苦恼?可是当日小仙见元君与帝君相谈甚欢啊,今日怎么一见这貌美惊天的狐主就苦恼起来呢?” 我苦恼的就是他的貌美惊天啊!碧落元君哀嚎着趴在自家的石桌上。“你可知那帝君托付给我一个什么任务吗?” “小仙不知。可是元君身为九天彩霞总司,每日里除了布云画彩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协助月老搭桥牵线,做姻缘……啊,莫不是帝君思春想要姻缘,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小仙娥被自己的猜测惊到。 碧落元君苦笑一声,“若是凤凰帝君那倒还容易些……” 月华从碧落元君那里出来脚踩着祥云一路向西行去。灰衫的小婢女紧贴在他身边,低头专心地吃着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待到吃完才抬起头,四下里望望马上疾呼起来,“错了!错了!主上!这不是回天极的路!” 月华专心站在祥云上欣赏沿途的风景并不在意小婢女的大惊小怪。 “主上!主上!”小婢女见没有得到回应便张开爪子去拉扯那狐主的绝尘的衣袖!忽然小婢女扑了个空,在定睛看时,那狐主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脏!”狐主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翘,态度看起来极是宠溺。可是小婢女却咬着嘴唇委屈地将两只爪子背在身后,默默地将油都揩在了自己这件灰突突的衣衫上。只有她知道,她们家的这个狐主为何一直都笑嘻嘻地。七千年前的灭世之战中,他受了伤一旦开口嘴角必会上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有多么的多情温和呢!哼!他们的这个狐主的性子可比天极的冰雪冷多了! “主上!咱们走错路了,这不是回天极的方向!” “我们不回天极。”狐主顶风而立,微风过处,衣衫发丝微微后仰,极是英俊!自己虽说也是天极狐族的一员对于各种妖冶男女也是见怪不怪,可是每一次仔细看自家主上还是会被惊到。怎么会有狐狸长这么好看!可看着看着就生成一股子的绝望,哎,怎么会有狐狸长这么好看!接着自惭形秽之类的思想就不受控制地生了出来! “那咱们去哪儿?” “去念郎那。” “我们不是刚去过凤凰帝君那里吗?咱们不回天极好吗?”站在前方的小婢女被狂风吹得几乎站立不住,大声地朝月华喊道。可看着身旁的主上只微微浮动的衣角发梢,小狐狸就有些泄气,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即使飞上了天也还是没办法玉树临风。忽然衣袖和头发不再狂舞,小婢女发现自家的主上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这九天之上的风。她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的暖意,她家的主上啊就是面上太冷了! “我现在可是在休假啊!念郎答应我替我去管理几天天极。我这次去他那是将你送过去给他。” “将我送给他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小狐狸被这消息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祥云上跌落下去。狐主挥手将她定住。 “不是,他毕竟是凤凰帝君对天极的事务不太熟悉,有你帮他会更容易上手些!”月华难得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况且,念郎年幼和你性情相合,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那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和念郎我们是呆在天庭还是回天极?”小狐狸竹筒倒豆子搬吧啦吧啦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我去三界四海九州游历,不日即将回来。我一回来就会去接你。你和念郎当然是回天极去。你不是神仙在天庭难免会给人欺负了。我不在你身边不要太任性了。”狐主耐心地一个一个问题回答道。一时间小狐狸无言以对,自她记事以来她就一直跟在狐主身边。虽说他之前也去游历过,但是从没有将她送到过别人那里去。这凤凰帝君虽不是外人,但自己总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被遗弃的怨念。 忽然,前方云霞里传来的一声鸣叫引起了小狐狸的注意。她抬起头看见一只白色的仙鸟一路向西超前飞去。小狐狸曾听狐族的长老们说过,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色鹓雏,青者鸾,紫色鸑鷟,白者鸿鹄。凤鸣如箫笙,音如钟鼓。方才那一声鸣叫分明就如箫笙钟鼓合鸣一般和谐悦耳。那仙鸟是白凤鸿鹄! “主上!是白凤!我们遇见白凤了!”这小狐狸不过是年幼无知罢了,除却念郎之外不曾见过其他的凤凰。殊不知自己常见的赤凤才是凤族中罕见的尊者,是以今日一见这白凤就吵闹着想要去给人家打招呼。 本来月华不打算满足她这个没出息的要求,可是眼见这自家这个见识短浅的小狐狸这会子正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那鸿鹄前行的方向,心下想着,也罢。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这次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是放纵一下她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去认识只白凤罢了。自己虽不曾见过这白凤但凤族和狐族由于姑姑的缘故成了姻亲,想着他是念郎的同族就是亲近一下也没什么!是以狐主暗暗加快速度朝着那鸿鹄的方向追去! “快些!快些!”只是在小狐狸的催促下狐主没有发现自己离正途越来越远了。 终于,那鸿鹄不再向前。狐主定了定神准备带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前去交朋友。可是他却惊觉这里风向似乎不对。 那鸿鹄张开双翅伸长脖子围绕着地上一座高山悲鸣盘旋不止。他一次又一次试图降落到那座山上可都被山周边的漩涡打开。这鸿鹄是凤族必是仙了,可是连仙都不得靠近的山定是禁地!月华这才提起精神仔细观察这座山,这山四周透着股死气,风悲日曛,暗兮惨悴,鸟飞不下,兽铤亡群。这是囚禁之地! “主上,那白凤在做什么?我听那声音很是悲苦,他怎么了?”小狐狸一路追随本是被那凤鸣之声吸引,可这会这白凤的鸣叫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绥绥,我们走吧,不要多管闲……啊……” “主上!!!” 月华一门心思地注视着眼前的白凤,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密林里一只罴怪正气呼呼地冲将过来!那罴怪身形巨大力可抗山冷不丁对着那狐主的腰肋撞去,月华不妨被他撞到,直直地从祥云上跌落掉进了那漩涡之中。 “主上!”那罴怪见这一击得手,那祥云上的小狐狸很是俊俏,流着哈剌冲上前去将那俊俏的小狐狸抗在肩上踩着祥云一路朝南跑去。 那悲鸣的鸿鹄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住,眼见那男子跌落高山女子被俘,一时间失去了主意。须臾,那鸿鹄忆起自己的身份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摆动着翅膀朝南追去! 这厢那狐主跌进漩涡,周身的筋骨简直被那罴怪撞断,疼痛难忍间竟止不住自己下跌的速度!“噗哧!额……”终于到底了!这是这没由来的是谁在这荒山上种满了竹子!种就种吧,为什么要将竹子削断?这无巧不成书的是,自己从天而降刚好落在这断竹之上,此刻自己就被这竹子串着活像只烤串!自己身为天极的狐主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景象!他暗自施法想将自己从这尴尬的境地里解脱出来。怎奈,刚一提气,肋骨处便一阵的剧痛,而且自己的法力在逐渐消失。这座荒山有结界在抵制着法力。本来若是自己好好的还有可能避开结界离开这里,现在怕是难了!好在,这里是荒山,没有人见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就等着伤势好转再做打算! “谁?谁在哪里?”一个姑娘的声音随着西西索索的声响相伴而来。月华苦笑,看来自己的法力彻底失效了,连有人靠近他都没有发觉。但是他很快就警觉起来,现下自己这般局面丝毫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以他的姿色很可能会被来者垂涎!想到这里狐主杀心陡起,若是这姑娘对他有非分之想,待他伤好之日定要杀了她! “谁?谁在那?”姑娘的声音越来越近,月华忍住呻吟,想着待会那姑娘见到他的容颜时的惊呼他就觉得羞耻极了!他恨不得即刻消失了才好!他仰面被竹子串住看不见那姑娘的样子。一只手慢慢地摸上他的大腿! “放肆!”他疾呼之下伤口更疼了,害得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哎呀!是个人!不!也许是个妖!或许是个神仙?哎呀,管他呢!好在会说话啊!”那姑娘在她的呵斥下缩回了手,絮絮叨叨一段话听得他是一头雾水。接着那双手就又摸索着上了月华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坏了坏了,我这一世的英明啊!狐主在心底哀叹!好在他是狐狸,这种事情也不是过分排斥,自己等会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想到这里,狐主索性把心一横,不再挣扎! 可是那双手在摸索到那串着他身体的断竹时停了下来。“你忍一下,会有点疼。”那姑娘在他耳边说道。 啊?这是什么话?狐主一愣,“啊……”一阵钻心的疼几乎让他昏死过去。“砰!”竹子被姑娘拔出,月华跌倒在地上!那姑娘被他撞到一边也不喊疼,即刻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 “你没事吧!”她将两只手撑在月华身体的两侧,直直地对着他的脸庞。 月华这才将眼前的姑娘看清楚,素衣黄衫,青丝微绾,肤如凝脂,眉如倦烟,鼻如远山,唇似朱丹!好美的一个姑娘家!不过还是远逊自己,这姑娘莫不是瞎了眼才对自己的美貌无动于衷! “你没事吧!不是死了吧?”姑娘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耳朵关切地问! 他这才发现,那本该灿若明星的两只眼睛里都结着醫,他心中一阵不快,原来她真的是瞎子! 第二章 哎,你不是人吧 九天之上云霞之间,九皇子隰苓带着一面黄金面具立在一片祥云之上缓缓而行。那僵硬而冷漠的黄金面具在眼耳口鼻之处有着气孔方便通气。他穿着最华丽的金色朝服在九天的云彩间很是耀眼。 “殿下!殿下!那罴怪的踪迹寻到了!”他手下的幽南山山神一身风尘飞至他身边跪地禀报。 “哦。那畜生去了哪里?”九皇子隰苓被分封在西南方的幽南山,近三千年来幽南山出了一个为祸人间的罴怪。本来他是懒得管他,但是这人间的苦难居然被多事的山神上报给了天帝,父君命他降伏这罴怪。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捉住了这厮,原想着一棒子打死了了事,不料这畜生竟有着些仙缘,太子夙星想要他回去看管自己的封地大山。他本不想要这畜生,可想着这是夙星看上的东西,自己就非要得到不可。这三千年来自己将这畜生关押在幽南山日夜驯化,好不容易近日有了些成效,不想这厮竟趁着自己去参加南海太子的婚宴时杀死看管他的仙童逃走了。 前日在南海太子的婚宴上夙星还问起这罴怪想来是念念不忘他。若是被他知道这罴怪逃走了,一定会想办法先捉住他的。一只小小的罴怪不要紧可是让夙星如了意那可真是晦气呢! 回殿下,小神一路追踪那罴怪,发现他一路向西朝着二皇子的封地太牢山方向逃去!那幽南山山神失了罴怪死了仙童,正怕这喜怒无常的九皇子责骂,是以追捕罴怪亲历亲为,此刻看起来分外的狼狈!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冷漠懒散的九皇子为何对这罴怪如此上心呢?但皇子的心他如何揣摩的了呢! 方才还急切的九皇子在得到罴怪的踪迹后反而反常地沉默下来。这让幽南山山神很是费解。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九皇子向来是反复无常琢磨不定,这样反而是正常呢!那冰冷的黄金面具下不知皇子是何神情。 “”殿下,咱们不去捉拿那罴怪了吗?山神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主上的心思可真是一瞬万变啊! “既然去了二哥那,咱们就不用着急了,想来二哥会有办法降服他的。”面具后的上神悠悠地道。这山神不明所以了,方才还急吼吼的,这又不急了。 “那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是回幽南山吗?” “不,咱们去……太牢山。”隰苓默默改变方向准备朝西飞去。 “那还是要捉拿那罴怪啊!”山神被这瞬息万变的命令给绕昏了头。 “不。咱们去看看……”热闹这两字他在心底涌了出来。九皇子将手背在身后,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背,忽然那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以至于指节发白。 “幽南,你去天庭一趟将罴怪逃跑的消息透露给齐渊,但不要将具体的方位告诉他。现在马上就去!” “是,殿下!”幽南山山神得令后即朝九天之上飞去。这命令来的奇怪,为什么要将罴怪逃脱的消息告诉鸿鹄世家的世子齐渊呢?他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隰苓看着幽南远去的身影冷笑。他不是想告诉齐渊,他想告诉的另有其人。他猛地转身拂袖朝西飞去。“夙星,该是我送你大礼的时候了!” 这厢西北方太牢山领主正在大厅宴饮。忽然一声巨响遥遥地从那太牢山方向传来。本美人在怀的二皇子庭燎惊得连手中的夜光杯都掉了!“什么声音?怎么回事?”二皇子庭燎一把推开身边的舞姬赤脚朝门口跑去。 “回殿下,是太牢山方向发出巨响。”一守卫跪地禀告! “废话,本君岂有不知之理!我问的是这是什么声音?”说到这里那庭燎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起来。莫不是她想起来了?“来人!把追踪镜给我拿来!” “回殿下,追踪镜您让二夫人保管了。”守卫为难地道,二夫人的手段他们都是深为了解的,他们才不敢去惹那只醋坛子! 庭燎一听不禁头疼扶额,他怎能忘记这件事!这追踪镜是他大婚时父君赐给他的法器,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可是却成了他府上两位夫人争宠的战利品。到最后,二夫人略胜一筹夺走了追踪镜。现在自己要去给那个醋坛子索要还不知要惹出怎样的麻烦呢!但是眼下事态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拿来!”庭燎伸出手朝她道。 “什么东西?”侧妃舜华明知故问地对镜整理妆容。 “追踪镜!” “我收起来了!”她无所谓地往耳朵上带着明珠耳坠。 “拿出来,我有用!”庭燎压制住怒火。 “什么用?又去热脸贴冷屁股啊!老实说殿下我都替你可怜,你如此这般委曲求全可那静女可曾对你稍加辞色过,我劝你啊还是……”舜华一边不动声色地揭着庭燎的伤疤一边涂着脂粉! “我说了,快拿来!”庭燎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起来! “庭燎你是不是疯了!为了那个连脸都不让你见的女人你要和我动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我……” “你不要撒泼了!太牢山有异动,我要看看她是否安好!她若出事,你我都别想置身事外!”他猛地松开手,舜华跌在梳妆台上。她顾不得疼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说好听点是天庭二殿下的侧妃,实际上她只是南海派来监视太牢山的狱卒而已!她这个南海二公主的头衔也不敢是个虚设罢了!为了摆脱日复一日母亲关于庶出女儿悲剧的念叨,她几乎是逃难似的离开南海的。若是太牢山关押的那个东西出来,她和母亲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可是怎么办?追踪镜不在她手里!意识到大祸临头,舜华面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不要为难二夫人了!”正在舜华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门口迈进一只青履,她顺着脚往上看不禁气急,果然是大夫人庭燎殿下正妃静女。只是她头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白纱斗笠,不见真容。方才自己生气就是因为误会庭燎又拿着追踪镜偷偷地去看静女。 庭燎见她出现,不禁心灰意冷地笑了起来,反倒忘记自己寻找追踪镜的缘由。“哼,这世上怕也只有她的消息才能引得你说话。” “你错了。我是为你才来的!”静女虽走进了屋子却并不上前,她周身的素色和舜华这浮夸的室内装饰实在是反差巨大。 “为我?”庭燎挑眉,常年沉溺酒色的眼睛里难得地出现一丝明亮。 “我方才去太牢山看过,封印未解。天帝并不准备放了她!我来是通知你,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隰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马上就要来拜见你了。太牢山有七千年没有发生过异动了,上次还是灭世之战的时候。这隰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太牢山异动的时候出现,还望殿下早做打算。”说完这话,静女转过身就要离开。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庭燎上前拦住静女,满怀期待地等着那白纱,想象着那白纱后的表情。 “殿下何苦惹我说出令你不快的话呢?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吧!臣妾告辞!”静女避开他的瞬间又看到自己方才亲自点着的火在他眼里熄灭了!这情景她也不知自己见过多少次了,近年来倒是越来越少了。 “启禀殿下,九殿下隰苓求见!”门外侍卫朗声禀告。闻声的庭燎一个激灵,拿手胡乱地揉了揉脸,等手放下之后,二殿下庭燎就又是那个沉溺于酒色的没用的皇子了! “哪阵风把九弟吹来了!快迎进来!”二皇子赤着脚欢喜地跑了出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舜华不知如何是好。 荒山里,月华不知昏睡了多久,待他醒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伤口被包扎好了,虽不甚疼,但是还是提不起力来。此外就是口渴的厉害,想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自己是天极狐族和神族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这失去法力变成个普通人还真是头一遭,这凡人还真是不易啊!想起方才救他的那个盲女,自己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子遗憾之感。说来自己由于美貌的事情没少烦恼,可这会子这姑娘看不见自己救的是美冠三界四海九州的狐主月华,真是可怜。想到这里,他决定自己伤好之日就医治好姑娘的那双眼睛,让她看看他的脸算是对她的报答了。正胡思乱想之际,西西索索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再次出现,她回来了。 月华慌忙闭上眼睛,继而意识到她是个盲女,就是睁开眼睛,她也看不见。索性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子。这是间竹屋,虽四面透风倒也干净整洁。四下里胡乱放些当用的家具,很不成样子,怕是她自己做的。迎着门放着的木桌倒是四四方方的,在一圈不成体统的家具中间算是件精品。 “咳咳……”月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盲女听见便放下手中的活,在桌子上倒了杯水端了过来。见他走近,月华不太自在,他独来独往惯了,虽贵为狐主但是一切生活琐事都是自己打理的。这是由于幼时跟随师父厉风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可现在自己连动都费神费力,竟躺着让一个盲女照顾,是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自己来……”他想接过她手中的竹杯,她反手躲过,“不要,我来喂你!”她固执地将水杯往他脸上撞,左撞右撞还是没有送到嘴边。月华苦笑一声,自己迎了上去,喝了两口水,怎么回事,这水怎么这般甘甜? “哎~你不是人吧?”盲女给月华喂完水后就地坐下,两手支在床边捧着脸问道。月华失笑,怎会有女子这般问人。她就坐在他的身边,她的脸就在他的脸庞,微风吹过,他细碎的发丝飘到他的脸上,痒痒的,香香的。 “那你呢?你怕见到人吗?” “不要转移话题!我先问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姑娘在问话的时候习惯性地身体往前倾都快要压在他身上了。若是平日里,这个姑娘定会被他提起来扔到九霄云外,可今天自己不是没力气吗? 这貌似骂人的话惹得月华想要发笑,“我不是人类,是狐族。”他尽量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怕吓到她。 盲女听到这话后先是一呆,结着醫的眼睛瞪得滚圆,接着一惊往后一撤。她古怪的反应引起了月华的注意,莫不是她和狐族有仇吧!“怎么啦,你不能见狐狸吗?” “不不不不!”盲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哎呀!”那疯狂摆动的双手啪地一下打在了月华的脸上。虽说不疼,但是这也是狐主第一次被打脸啊! “哎呀!哎呀!很疼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盲女乘机又在月华身上和脸上胡乱摸了一阵。若不是这姑娘眼盲,他真要怀疑她是故意轻薄他的。 月华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问道,“现在说说为什么那么惊奇了?” 盲女有些羞涩地抽回手,“我……这么多年一直祈祷上天能给我一个伴,等了好久以为老天把我忘了呢!没想到老天不禁没忘,还给我送了个狐狸精!老天爷对我太好了!”盲女兴奋地摇头晃脑的样子竟有些可爱。月华没有注意到自己看着她时一直在笑,这次却不是因为面部的伤。 “不过……”盲女有些泄气。 “怎么了?”月华追问,“方才听说我是狐狸精不是还很高兴吗?”其实月华挺讨厌别人称自己是狐狸精的,狐狸精是妖灵,天极狐族是神族。可是却不反感她这般称呼自己。 “不过,你应该长得很美吧?”盲女有些不安。 “嗯。我长得是挺美的!”月华在对于别人对他外貌上的称赞从不谦虚,因为他认为那是一种虚伪。 “可是那不是很对不住你!我看不见你的脸,你岂不是很可惜,白白辛苦你长得那么美!”盲女气急败坏颇有点对不住他的意思。 “是挺可惜的。”月华望着这张端庄沉静的脸却独独失神的双眸,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恢复之时一定治好她的眼睛。 “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残疾不正常的地方啊?”盲女每一次的问题都是那么直接啊! “没有,我很健全。除却掉下来时被你的竹子戳到。”本来自己挺痛恨这个种竹子的,先下却没了报仇的心思。 “这个不打紧,我会医好你的。你即是狐狸精,那你看看我,我是个什么东西?”盲女往后退几步,伸开双手转了几个圈。“看出来了吗?我是个什么东西?” 月华仔细观察了一下,可是由于法力尽失,他实在看不出她的原形。“抱歉,我受伤法力受限看不出你的本相。” “哦,这样啊。”盲女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等你的伤好了,就可以看出来了吧?” “嗯。可以。” “那就等你伤好再看吧!”盲女在月光下笑的十分开心。忽然窗外响起了惊雷。月华不解,外面月光皎洁是晴天,怎么无缘无故会打起晴天霹雳呢? “哎呀!差点忘了!我有事先出去,你不要等我先睡吧!”盲女有些慌乱地跑出去,原本早已熟悉的室内还是撞了两下门可见她的慌乱。 月华担心她有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扶着家具走向门口。今天月光十分明亮,原来这竹屋是建在梧桐树上啊,就在月华感叹之际,九天之上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将他对面的天空劈开,将这荒山照得如同白天一般。他瞪大了双眼。 那对面的山间惊雷霹雳所到之处站在一个素衣黄衫的姑娘!“轰隆~卡嚓~”那惊雷闪电准确无误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不……”月华想要赶过去阻止这莫名的刑罚,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是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重伤男人。刚想抬脚就跌倒在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惊雷霹雳加之到她的身上。忽然那闪电中受刑的黄衫女子化作了一只黄鸟被吊在山间,两根手臂粗的荆棘在无人操纵下自动地左右抽打着那被束缚住的黄鸟,一下又一下! 月华躺在地上无力保护她,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说着,雷击十次,荆笞百下。等等,黄鸟,不是黄鸟。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被他捉住了。 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夫鹓雏者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炼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象者五,黄色为鹓雏!她不是个什么东西!她是鹓雏,是黄凤,是神族啊! 第三章 熊心豹子胆来二斤 “你说隰苓的罴怪跑了?”太子夙星放下手中的书简,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说那日他怎么急吼吼地走了,原来是后山失火了。你可知那罴怪逃往哪里了?” “微臣不知。方才在南天门偶遇幽南山山神,见他行色匆匆,说是要去瑶池拜见西王母。微臣因此就问了一句,方知是那幽南山罴怪杀了守山仙童,逃了。九皇子正在九州捉拿他呢!”齐渊立在案边恭敬地回道。 “齐渊,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和我这般客气疏远,你就唤我夙星不好吗?你一句一个微臣,生怕我不知道你已不亲近我了!”夙星有些不悦地站起身来走到齐渊身边。齐渊颔首后退了一步,眼见他如此,夙星也就扫兴止住了脚步。 “太子殿下,你我君臣有别,不管何种场合微臣都不能放肆直呼殿下名讳。”齐渊屈手回禀。 “真是无趣。你这般样子哪里还像三万年前带着我们一班师弟师妹胡闹的大师兄。” “齐渊抬眼,殿下,往事如烟,微臣已经忘了,殿下也切莫记着了,伤身!” “连你也这样,我这个太子当的为实没有什么意思!”见自己的一腔热血被齐渊破灭实在是扫兴的很。 “太子之位从来都没什么趣味。殿下当初争夺太子之位时难道没有心理准备吗?”齐渊一语戳破夙星的多愁善感。 “我不知道会付出这般代价啊……”太子眼中升起一丝的绝望。“好了,不说这个了,齐渊咱们也去找找那个罴怪,要是能抢先收服那只罴怪,气一气隰苓也不错!叫上季棠,咱们一块去!”夙星收拾好心情换上欢喜的模样。 “回殿下,季棠怕是去不了。” “为什么?莫不是南极仙翁又派他出去公干了吗?” “不是。季棠每年的三月初三都会独自外出一个月,行踪不明。现在是三月初五,微臣也不知季棠的下落。” “这样啊,三月初三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该不会是在九州有什么……”太子脸上显出好奇的神色。 “微臣不知。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愿为人所知的特殊事情吧!微臣这位弟弟为人最为端肃,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家族的事情的。”齐渊对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是。当年一起在归真山学艺修行时,季棠就是咱们几个中最沉稳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他既不在这里那就咱们两个去!” “殿下且慢,不日就是你和东海公主的大婚之日。殿下这般离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到时候若是错过婚期,怕是会惹来风波的!”齐渊挡在夙星前面尽心尽责地将后果说明。 “齐渊,你是决计不肯让我高兴的是不是。你既不准备让我出去,为何又要告诉我罴怪的消息?” “殿下言重了,微臣不过是殿前官,职责就是提醒殿下要行为端正,哪里有权力阻止殿下出行呢?”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是吧!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 “殿下,微臣哪里是你的对手!走吧!” “这才是我的大师兄嘛!走吧!走吧!”夙星推着齐渊往外走去。 门口的小仙童见了这模样想起方才齐渊上仙进门时的交代,“若是太子妃着人来问,就说农历三月初五太子挟持着齐渊上仙出了东阳宫不知所踪了!”可是看这样子不像是太子挟持着齐渊上仙啊!这上神上仙的心理可真真是难猜! 两人刚出宫门就一路向西飞去。 “齐渊,你有多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回殿下,六千年了。” “你和鸑鷟世家的女公子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行礼啊?” “这个婚姻大事还要家中长辈做主。” “那咱们今天就先回鸿鹄世家去,找你父母给你们定日子!”太子一厢情愿地欢喜往前飞倒没注意到身后的齐渊在听到这话后就停在了祥云之上。夙星飞了一阵发现身后无人慌忙折回来寻找,见那上仙还呆立在祥云上兀自生着闷气。 “怎么了?”夙星不明就里。 “太子是对微臣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不是,于公你是我的殿前官是我的左膀右臂,于私你是我的师兄我们亲如手足,我怎么会对你有什么不满?” “那您为何要将我置之死地?” “我没有啊,我不过是最近要大婚了,想着你还孤身一人,所以才……” “殿下心中不愿与东海公主成婚,微臣心中都明白。可是殿下怎么不明白微臣的心呢?” “可是你和鸑鷟世家的女公子软软不是情投意合吗?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你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呢?” “殿下,和微臣情投意合的是绾绾不是软软!”齐渊有些无奈地反驳。 “啊?那绾绾是?不是软软是绾绾?”这都是什么事啊! “绾绾是青鸾世家的幺女,是微臣的心上人。可是微臣却与鸑鷟世家的女公子软软定有婚约。殿下不想迎娶自己不爱之人,微臣也不愿意。” “你既不喜欢那鸑鷟世家的女公子何不退婚呢?我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才不得不成婚,你又有什么苦衷?” “太子不知,鸑鷟世家和我鸿鹄世家早就有婚姻之约,上代由于我鸿鹄世家辜负了鸑鷟世家,是以对天起誓,这一代无论如何不得负了鸑鷟世家的人,否则就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你也知道这神仙的誓言不能轻易发的,会应验的!”想起自己的婚约齐渊就泄气不已。他和绾绾情投意合,偏生中间夹杂着个鸑鷟世家的女公子。自己私下里恨不得她得急症死了去。后来想想自己也是阴毒,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般诅咒真是妄为君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诅咒起了效果。本来三千年前自己的婚姻都已经提上了日程,可鸑鷟世家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软软生了重病要缓一缓,这一拖就是三千年。自己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这太子偏生要将自己朝火坑里推。 “即是家族婚约,你不愿意不是还有季棠的嘛。可以让季棠迎娶那个……软软啊!” “季棠更不可以,他虽然孝顺端肃,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固执的。” “季棠也有心上人了?是谁啊?” “早年间,父母曾给他订过一门亲事,后来就耽搁下来了。虽然耽搁了,但是季棠心底认定了她,所以不肯再迎娶任何姑娘了。” “哦?我还不知道季棠也定过亲。”夙星和齐渊边飞边说着闲话。 “其实也不算是定下来了。殿下有所不知,这亲事是季棠去求父母去提的亲。”忆起自己那个从小一副君子状的弟弟当年的英勇,齐渊到现在都还觉得惊奇。季棠这小子哪里来的胆子。父母也很吃惊,一向乖巧肃顺的儿子竟提出这样的大胆要求。不过正是由于季棠从小就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是以父母对这件事很是重视,本来就已经去和对方的父母讲好了。正准备挑一个黄道吉日将亲事定下来,告知三界四海九州的。可是还不等黄道吉日到来,姑娘家就出了事情。季棠因此很是沉沦了一番几乎死去,好了之后也是再也听不得婚姻的事。是以父母心疼幼子就只能委屈长子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都好奇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到底为什么耽搁了?”夙星自幼便认识季棠,那个时时刻刻都以君子言行要求自己的季棠到底为了谁愿意抛却矜持呢? “这个?就是有过那么个人。”齐渊有些后悔将话题引到季棠身上。这个人是禁忌说不得的。 “别呀!!你告诉我是……你看那是不是季棠……”夙星说话间忽然发现前方云浪翻滚间一只鸿鹄在和一只巨大的……巨大的……巨大的罴怪缠斗!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就是邀请季棠一起来寻找这罴怪,没想到他倒是先捉到这畜生了。 见夙星不再追问季棠的婚事,齐渊松了口气。夙星见那罴怪和季棠打得不想上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只罴怪不是寻常的妖怪,自己若是能够将他驯服,他日一定会成为一员猛将。夙星提速上前加入争斗。飞近了夙星才发现原来不是季棠无能,那罴怪怀里还抓着个灰衫的小婢女。季棠怕伤着那婢女是以处处掣肘打的很是艰苦。夙星加入战局之后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扭转,那罴怪见抵不过这些个仙家就想着抓着小婢女逃走,可是眼见这些个仙家们穷追不舍,情急之下将怀里这貌美的小婢女扔向后方。那罴怪力大无穷,绥绥被他这样全力一扔急速地朝季棠和夙星的方向飞来。眼看着就要砸死了这小婢女,季棠接住了她,但是冲击太大,那鸿鹄不禁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小婢女仅仅楼主这鸿鹄的脖子,惊恐之下竟忘了闭上眼睛。早已经见惯了妖男艳女的狐族绥绥,这一刻竟生出了一种眼前这个上仙竟比自家主上还要英俊的念头。自己自然知道这个想法不像话,但是自己的心好像不受脑子控制了。真是对不住主上!“啊!主上!”坏了!主上被这罴怪伤了掉下了那什么老什子山,也不知怎么样了。 “坏了!坏了!我家主上不知道怎么样了!”小狐狸这才忆起自家的主上。虽说自己捉急的很,但是却丝毫没有从这鸿鹄怀里下来的意思。 太子夙星对那罴怪是志在必得,没有了这小婢女在中间碍事,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是以他全力向前追去。齐渊并不打算镶助他。一直小小的罴怪还不是天庭太子的对手。况且他也喜欢这种自己狩猎的感觉。而这个弟弟自己倒是多年不曾见过他,想念的紧。只是他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个姑娘很不成体统。 “咳咳!”齐渊清清嗓子走进季棠,提醒着他。季棠明白兄长的意思,于是将小婢女放了下来。那小婢女毕竟不是仙家,在祥云上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站好,是以紧紧抓住上仙的袖子。 “季棠,这是谁?”他不觉得自家的弟弟会认识这样的妖精。 “我也不知道,只是路过看见这罴怪将她掳走,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季棠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自己的兄长和太子。 “上仙,你快带我回到你方才哭泣的地方。我家主上有危险!”小狐狸紧紧抓住上仙的袖子恳切地道。在狐狸绥绥的眼里,眼前这两位白衣玉冠的上仙看起来似乎都是正人君子。况且眼前这个鸿鹄是白凤是念郎的同族,想来品行不会差的。所以才开口求助。 哭泣?面对兄长的探寻的眼光,季棠有些尴尬,这只小狐狸精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你家主上是?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齐渊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私下里问季棠比较好,所以先岔开话题。 “我家主上是天极狐主月华。” 原来之前被罴怪所伤的男子是天极的狐主。“狐主法力高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样,你即是天极狐主的人。我现在将你护送到凤凰神宫去,我想凤凰帝君会派人将你安全送回天极的。”怎么会这么巧。狐主月华跌落的地方自己不能说,若是说了会给兄长和父母惹来麻烦的。 “上仙,我家狐主一定是受了伤,不然他早就来救我了。所以请上仙还是带我去方才的地方看一看的好!“主上一定是受伤了不然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这……”季棠有些为难。 “季棠,怎么了?依这位姑娘所言,这狐主确实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你既知道那个地方为何不说呢?若是这狐主出了什么事情帝君那里我们也不好交代。”齐渊不明白一向深明大义的弟弟这会怎么吞吞吐吐起来。这狐主月华是帝君念郎的表哥,这帝君还兼任这天极的褚君,这错综复杂盘根纠结的关系决定了他们不能对这狐族见死不救。 “上仙!”小狐狸再一次摇动这鸿鹄的手。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季棠抬起头索性眼前的是自己的兄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带你们去。”季棠整理好形容,化作鸿鹄将那小狐狸驮在背上,朝那西方飞去。身后齐渊也化作鸿鹄紧随其后。不久季棠扇扇翅膀化为人形对着小狐狸道,“诺,就是那里!”齐渊也化作人形,顺着弟弟的手望去,不可置信地回望弟弟,那月光下的荒山透着一股子的死气,一道惊雷伴着闪电从天而降劈开了这座荒山。 “这是哪里?”小狐狸见着荒山不禁气短。 “西方太牢山!” “季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第四章 报恩啊,还是以身相许最实在 齐渊见了这山是又怒又怕。怒的是季棠不知深浅竟私自来这里,怕的是若是给人知道季棠的所为,他们鸿鹄世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兄长,我若真吃了这熊心豹子胆就好了,我就劈开这山将她救出来。”季棠望着那死气沉沉的荒山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心绝望。一旁的小狐狸见了都难免生出一股恻隐之心来。 “季棠!你可知道你这话若是给人听见咱们都要受到处罚的!” 季棠斜着眼瞥了一下齐渊,那眼神让自家兄长很是不快,那是什么意思,是鄙视吗?“兄长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若是有人撞见我在这里,我就一头碰死在这太牢山,不会连累父母兄长的!” “你这是什么混话?我难道是怕你连累不成?”齐渊气急,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一张嘴能将人怄死。见季棠也面有愧色知道他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妥当,齐渊缓和了一下语气。“季棠,这太牢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太牢山山里关押着的也不该是惦记得。这么多年,我和爹娘在那面前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了你的伤疤。可是你自己却私自跑到这太牢山,若是让父母知道,该多担心。” “兄长说的话我何尝不知,但是我自己的心不听话,我有该怎么办?每年的三月初三附近,这胸膛里的那颗心就撕裂一般疼着,我若不来,它便不肯安宁下来。兄长即是如此说了,左右,我明年就不再来了。任由这颗心碎掉吧!”原本仪表堂堂的上仙自暴自弃的模样还真是颓唐啊! “你这是什么话!你……” “两位上仙!你们的家务事能不能稍候再解决啊!我家主上,还在那山里呢!”虽说打断人家兄弟俩说话不大礼貌,但是他家主上的命也很重要啊! 见小狐狸出言阻止,知道自己所言有些不妥。可是现在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不能决定。况且这太牢山是二皇子庭燎的封地,他们想要救人还是要打声招呼的好。可是这太牢山是神仙的禁地,到时候二皇子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呢?齐渊见小狐狸因担心自家主上的安危急得自处打转转,忽然计上心来。他们没法解释自己为何上这太牢山,可是这天极狐族非神非仙自然不用守着这神仙的法令,所以只要说出他们来太牢山的原因即可。 “敢问姑娘,你和狐主为何会到这太牢山呢?” “我们是跟着这上仙一同前来的!”绥绥指着季棠的鼻子道。 “跟着我?你们为什么会跟着我?”季棠很是诧异,自己之前并不识得这月华狐主啊! “那都是因为我见识浅,想着初次见到白凤迷人的风姿心中仰慕的很,是以想上前打声招呼。所以才央求我家主上跟着你,不曾想我们刚到这……太牢山就撞见上仙在痛哭。我家主上觉得此事不雅,是以准备改日再见的,竟不料半路里杀出一只罴怪将我家主上撞进了这太牢山。我家主上法力高强,如若不是身负重伤是不可能不见踪迹的!二位上仙快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家主上吧!”绥绥扯着季棠的袖子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齐渊本想将这私闯太牢山的罪责推到这狐族身上,可是不料这罪责还是季棠的。 “你别慌,我这就去拜见二殿下,求他去救你家主上。”季棠是个君子,去见二皇子自然要对自己私闯太牢山做出了交代。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耽搁了救这狐主的时机。 “慢着,季棠你预备怎么说?” “实话实说。” “二位上仙,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太牢山寻常人是不能靠近的是吧。你们尽管将这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我是天极的人不知这天庭的法令。还望二位上仙不要再耽搁了。”她家主上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齐渊见这小狐狸如此深明大义,自己反倒不好意思再推脱了。兄弟两个带着小狐狸朝着二皇子的官邸飞去。 这厢太牢山内,盲女受了雷击和荆笞之后,拖着伤体缓缓地朝自己的竹屋走去。自己近日得了一个伴竟然就得意忘形了,竟忘记了今日是自己受刑的日子。今日受刑之后自己心中竟有着和他日不同的体会。想着那屋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这刑罚好像也没有那般难挨。自己在这荒山不知待了多少个春秋了,不知姓名,不是父母,不知来历,不知往昔,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太牢山日日受着苦楚。后来,她自己劝慰自己想来她定是个罪大恶极的妖孽,不然怎么会受到如此的处罚呢?既然做了错事受惩罚就理所当然了,想到这里对于每日的处罚,自己也就泰然处之。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树上的竹屋。室内安安静静的听着角落里那有节奏的呼吸声,盲女经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她等了多少年啊,终于有人陪着她了。她慢慢地走向床边,默默地在床边坐下,不小心触碰到伤口也压抑着呻吟声。她将头枕在床边,就那样默默地睡在了他的枕边。忽然她又动了一下手,摸索着将他身边的被子掖了一下,这才放心地睡下了。 月华从她进屋起就一直盯着她看着。看她满身伤痕,看她在门口带着血迹的嘴角泛着笑,看她疼痛难忍却又忍住不吭,看她一身血污拖着伤体走近他的身边,看她心满意足地躺在他身边睡下,看她恍惚中还不忘记给他掖被角。这个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要受到这样的处罚啊?月光下,狐主月华美不可拟,他伸出玉雕般的手轻抚上那张素静的脸。 第二日,待月华醒来时,阳光已经穿过竹屋照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环视了一周,她不在。接着竹门响了一声,她走了进来,抱着一件华美异常的羽衣。脸上的伤还在,只是一张脸却已然洗干净了,换了一件素衣,外面罩着的依然还是黄衫。 “你……的伤?”思虑了片刻,月华觉得自己还是直接问清楚比较好。 “你醒了?”她应声回头,未语先笑,只是脸颊上的伤有些触目惊心。她将那羽衣放下,走至他身边蹲下正对着躺在那里的月华。走近了才发觉她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伤得也难得一见的重。 “疼吗?” “啊?”盲女一愣,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没有心理准备,居然有人会关心她的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抚着自己的脸,摇摇头,“我习惯了。” 不是疼也不是不疼,是习惯了。这刑罚到底实行了多久啊?为什么会有天雷和荆棘的处罚? 盲女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很奇怪吧!可这就是现实。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荒山里,没有记忆,没有父母,没有过往,也没有眼睛。最初的几年每天都有天雷和荆笞,我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疼痛不已。我只想着那就死吧,可是却无论如何死不了。大约过了两千年左右的时间,每日的刑罚改为了十天一次,后来是二十天,后来是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一年,现在是三年一次。我发现现在只要没有这些惩罚,这荒山的日子还挺好过的。嗯,我老实跟你说吧,我怀疑自己做了很严重的坏事,可是我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你要是害怕,等到你伤养好了,就可以出去了。”盲女说这话是时并不能看见狐主心疼不已的眼神。 “我叫月华。”他第一次主动向姑娘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出生在月之清辉里,是以取名为月之华光的意思。” “我……”盲女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有办法介绍自己。“我给你做了一件衣服,”她转移着自己无法继续的话题,跑向桌子,将桌子上的羽衣抱了过来。这真是一件华服啊,光彩夺目。 “这衣服……”月华见她穿着十分朴素为什么会想着给他一件华服呢? “这衣服是我每次受刑时被打落的毛,我经年累月地收集着,已经做了好几件羽衣。说来我每次挨打的时候都掉羽毛,想来我应该是一只鸡,一只鸡精。你若是不嫌弃就穿着吧,挺暖和的!”盲女将羽衣展开,那发出夺目光芒的明明是凤羽,哪里是鸡毛。这用凤羽做成的羽衣就是九天之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这姑娘不知道自己将怎样的珍宝送给了他啊! “你不是鸡精。”月华并不打算接受这件华服。他私心以为自己就算穿的再华丽英俊她看不见也是白搭。他日若是她的眼睛好了,她还愿意将这羽衣送他,他一定穿给她看。 “我不是鸡精?你看见我的元神了?你的伤好了?”盲女收好羽衣抱在怀里,又蹲在了月华面前。 “没有。只是你……”月华见着鹓雏对自己的来历如此在意,甚至笃定自己是妖。若是自己告诉她她是鹓雏是神族,说不定对她的打击会更大,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只是什么?”那双本该明亮的眼睛上结着醫,无神地盯着他的手,她极力地想表现着和他正常地交流着。 “只是你这羽毛不是鸡毛,所以我说你不是鸡精,你是一只黄鸟,非常美丽的黄鸟。”月华安慰自己这也不算是撒谎,鹓雏本就是一只黄凤凰啊,不是黄鸟是什么。 “我是鸟?”盲女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很是欢喜,“哎呀,原来我是鸟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鸡呢!可是我怎么不会飞呢?哎呦,也对,我不是闯了祸嘛,还想着自由自在的飞,呸,真不要脸!” 听着盲女自言自语地安慰打趣自己月华不禁莞尔一笑。这人真会安慰自己啊!若是知道自己是神那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可是作为一个神被囚禁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要是再知道名字就好了!不过也没什么打紧的,像这样就挺好的!”盲女高兴地转着圈。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没人唤你的时候有没有不打紧,不过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嘛,那咱们今日就起一个新名字如何?”月华见她对名字如此在意也愿意为她做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 “真的!你愿意为我取个新名字啊?”盲女倾身向前几乎贴在月华的脸上,月华笑着将她推正。 “自然,给你取名字也是为我方便嘛。” “你真是这三界四海九州之内最好的狐狸精!给我取名字还说是方便自己。”盲女真真是受了感动。 “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呢?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才好给你取呢!” “只要是月华取的我都喜欢。我以前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现在最喜欢狐狸精!”盲女欢喜地道。 听着这样直白的告白,月华心底也很是欢喜。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春光,心中竟出人意料的平静。自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这么平静。 “悦儿,怎么样?喜悦的意思,就是说……” “月华,悦儿。我让你开心了吗?”盲女无神的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原来悦儿的意思是可以引申为月华喜悦的意思,这般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嗯。这样解释也对,遇见你我很欢喜。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嗯。喜欢。既能让你欢喜还可以提醒自己欢喜,好名字呢!我有名字了!月华,悦儿!月华,悦儿!月华,悦儿!我太欢喜了!月华谢谢你,给了我身份和名字。你对我这般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盲女有些不安,自己这般欢喜是不是在做梦呢? “你无需报答我啊!说起来是你救了我,还给我养伤,照顾我,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报答也是我报答你才是。” “这样啊!你不必放在心上的。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你也不用说什么救命之恩,哪里有这么言重!”盲女忙挥手否定。 “那可不行,知恩图报,是我们狐族的铁律,我不能违反的!”这话倒是真的,有恩必报是天极狐族的铁律,当然后面还有就是有仇也必报。 “那……那你为我取名字就当是报恩了!”自己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得了这么好的一个伴。 “悦儿,那可不行。报恩啊,还是以身相许最实在。”狐主说这话时脸上心底都带着笑意。 第五章 厉害了,我的亲娘舅 盲女听闻这话不禁红了脸,双手捧着脸害羞地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地道,“你都对我这般好了,我若还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实在是不像话!” “哪里不像话!只是可惜……”月华本泛着笑意的脸在望见那失神的眼又是一阵的难过,“你若是能看见我的脸不生什么非分之想才不像话。我可是天地间最风流倜傥的狐狸呢!”别人听见这话定是要骂这人不知廉耻,可是这话是从月华嘴里说出对方却也没有反驳的借口。 “以身相许倒是不必,你这样陪着我几日已经是极好的了!你看你才来就告知了我的身份还给我取了名字,我已经很是欢喜感激了。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盲女慌乱地摇着手。心下想着这狐狸精到是为人忠厚,自己不过是将他带回竹屋,他就要以身相许。他是狐狸精定长的是风流倜傥,可是自己却是个瞎眼的黄鸟,而且还不知犯了那条律令,还是不要连累他的好! “悦儿,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要站得那么远,我和你说话费事,你离我近些。”月华支撑着身子从竹床上坐起来,虽说伤口还疼但是比昨日还是好了一些。听见月华的动静,盲女忙抢上前扶着他。“你这般排斥,可是嫌弃我?” “不不不!我哪里会嫌弃你!你是狐狸精长得定是风流倜傥,我……我……是个瞎了眼黄鸟,年纪还这么大了,说不定做你奶奶都嫌大,我怎可挟恩图报呢?你是个好青年。我说这恩你就算是报过了。你若是一味地要以身相许,我怕自己会造天谴的!”盲女多年未曾受到过别人的关怀是以一点的善意都承受不住。 月华见她如此自惭形秽又是可笑又是心疼。“那既然悦儿你不肯那我也没法子了。你方才说自己也感激我,想要报答我,是也不是?” “这个自然!”不知道这狐狸精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怎么不想着报恩反倒让她报恩起来了!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我怕你有些为难。”自出生以来月华怕是从未说过这么多曲曲折折的弯话。 “不为难不为难!你肯在这荒山里陪着我说话解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若能帮你那定是莫大的功德,你说。”盲女坐在床沿,一脸期待。 这样的不设防倒是让月华有些开不了口,“还是算了吧!这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不怕不怕!这荒山里就你我两个,哪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如果你怕我说出去,我这就起誓,若将今日之事说出定天打五雷轰!”盲女言之凿凿,继而又泄了气。“哎呀,这个誓言不对,我明明经常被天打五雷轰的!你别慌,我再换一个誓言!我若将今日之事说出定……定……”盲女实在想不到比她现在处境还糟糕的局面,是以这个誓怎么也发不下去。她有些尴尬对着月华,“不是我不发誓,只是……” “我相信你,别发这誓了。”月华将她举起的右手按下。“我的这件事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我说出来你若真为难那也就算了,不必挂在心上。”那狐狸越是这般说辞这鹓雏就越是不安,像是这般尴尬境地都是由她引起的似的。不知不觉就掉进了这狐狸的陷阱里。 “嗯。我虽说愿意陪着你,但是我在山外还有些家产家私没有处置妥当,所以还是要出去一趟的。”月华尽量将话说得委婉。见盲女一副我都理解的神色,狐主硬着头皮还是要将话说清楚。“但是我现在身负重伤,法力尽失,一时半会也出去。这会子我的家人怕是要找我找疯了。这山原是囚禁你的,所以,你没有法子救我出去,我只能自己想法子。我虽不成才但也还是有些法力的,现在有个法子能治我的伤能……让我的法力尽快恢复。” “嗯!”盲女边听边点头,人家说的句句在理,自己除了嗯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这法子得悦儿你帮忙才行。”月华心底盘算着自己有多少把握将她也救出这荒山。可是这鹓雏是仙,是天庭的罪犯,自己贸然将她救出去不知会引出怎样的风波。可是若是这般放着不管又不是自己的心性。所以,才会剑走偏锋,想出这个法子。他现在赌的是天庭刚刚大战结束不敢同时得罪凤族和狐族。 “喔喔,你说!”盲女坐在那里,自听见他会离开后,面上就再也露不出笑容,难掩这落寞,但是竟能忍着不出口阻挡。 “那就是……修采阴补阳之术。”月华虽为狐狸,多年来虽说不算是什么纯情男生倒也算狐族中的正人君子。他原是不屑于这样的提高修为的法术,但是身为狐主,自己也还是修炼过此法的。但也仅仅是学习时修炼过几次。他自负自己就算是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自己也能修炼到至高的境界。况且,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得美,这些个想要和他行采集之术的生灵们又有几个是抱着正当的心态的!可是今天,自己身负重伤,法力尽失,想要疗伤恢复法力就要实行这个法子。其实,其他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咱们的狐主懒得想罢了。况且,这法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啊?”盲女当然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这采阴补阳之术到底是什么啊?她不知道,又怎么能帮忙呢。“什么是采阴补阳之术?” “呵……”见这鹓雏有这疑问,狐狸的心理竟有着说不出的欢喜。“采阴补阳之术就是需要悦儿你,对我,以身相许。” “啊?”盲女受惊跌坐在地上。这个人真是狐狸精啊,怎么满脑子都是以身相许呢! “你不愿意?”月华这厢却有些失落,方才他想要以身相许她百般推脱,现在反过来她也不愿意,是嫌弃他? “不不不,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事情有些不对……可……”盲女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你是嫌弃我?” “我哪里是嫌弃你呢?我……”盲女局促地转来转去,“那我先去洗个澡……”盲女竟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了月华坐在竹床上讷讷不言。这是答应了? 太牢山里桃花灼灼,太牢山外风霜飒飒。 鸿鹄世家的两位公子求见这般不寻常的事情到让他遇见了。隰苓表面上在偏殿等着庭燎,私下里却放了一只窃听鸟飞了过去。 “狐主意外跌入我这太牢山,这实在是不幸。可是这太牢山是我天庭的禁忌之地。那里的封法的结界是天庭的长老亲自布下的。我委实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你家狐主出来。况且,这狐主是三界四海九州里难得一见的高人,怕是早就脱险了也未为可知呢!许是你家主上脱险之后自行回家了在和你玩呢!”庭燎歪在自家的围椅上不咸不淡地打着官腔,心里却如同煮汤。狐主月华失足跌落太牢山,这事情非同小可。 绥绥见着天庭的二殿下竟然说着这样不像话的说辞,不禁怒上心头!“二殿下,我家主上因着我的缘故被那罴怪所伤,失足跌下那太牢山,生死不明。你却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难道我天极的人随着这鸿鹄世家的二位上仙是来同你玩笑的?你说我家主上不一定在你这太牢山,我也不强辩,只求殿下出借追踪镜,我好追寻一下主上的踪迹。若我家主上真不在那太牢山中,改日,我定登门再做赔礼!”绥绥眼见着二皇子不打算亲自去救自家主上,想着还要有求与他是以压着火气,客气地道。 “姑娘哪里的话,你家主上在我这里出了事我自然有责任,不过……”又是追踪镜,上一次自己要追踪镜不成,前脚隰苓就跑来解追踪镜找自家的罴怪,这还没有说出个鼻子眼,这天极狐族的又来横插一杠。 “莫不是二皇子连追踪镜也不肯借吗?”绥绥紧握双拳骨节发白。她自幼随着月华,是由月华抚养长大,月华于她来说是主上,是师父,是父亲,是亲人。若是因着她的缘故受了什么折辱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是不巧,这追踪镜,坏了……”庭燎明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很不像话,但是眼下也想不出别的借口来,索性心一横就撒了这么个谎,料他们也没证据戳穿他! “二哥,你怎么不早说!你将这追踪镜让小二嫂子送给南海太子做新婚贺礼了,让我白白在这等着,那畜生还不知去了哪里惹出何等子的大祸呢!”隰苓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从外面进来,满口的不满之言。见到正殿里的绥绥和鸿鹄世家的两位公子,忙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哎呀,二哥有客人在啊!我就不叨扰了!咦?这不是齐渊吗?太子也来这太牢山了?” 齐渊没有料到在这里会遇见九皇子隰苓,于是和季棠一起屈手行礼,“见过九殿下!回殿下的话,我是随这位狐族姑娘一同前来的,太子并不知此事。” “哦?原来是私事吗?那我就不掺和了!”隰苓说着不掺和,却也并不离开,悠闲地立在一旁,面具下的脸庞上布满了笑。 庭燎为隰苓的话震动,他原不知这追踪镜被舜华送给了南海太子,还在这里扯谎。方才自己若是知道实话实说就好,可现在谎已经扯了,而且被隰苓当场戳穿,场面很是尴尬。那狐族小姑娘的脸色很是难看,兀自发出呜呜的敌对的叱声!她刚要向前却被身边的季棠上仙一把抓住。 “既然,追踪镜不在二殿下这里。事态紧急,我们就不叨扰了。”季棠怕这小狐狸在这里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是以拖住她。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难得沉稳老练,看来确实是狐主亲自调教的。 “那……我就不留各位了。日后闲了,再到我这太牢山,咱们饮酒赏花!”二殿下虽这般说着但是他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哼!”绥绥对于这班神仙的印象真真是坏透了! “且慢!你们也是借追踪镜的吗?”隰苓在一旁听着适时地插嘴道。 “是,九殿下。”齐渊站在季棠前面将他和弟弟隔开。关于这个古怪的九殿下三界有着很多不好的传言。他弟弟是正人君子不能被他盯上。 “其实,这追踪镜虽说罕见但也不是唯一的。除却我二哥,还有一位上神持有的。我本来就要去找他的。”隰苓难得的热心让庭燎和齐渊都有些怀疑。 “是谁?请殿下告知!”绥绥抢步上前追问。 “好伶俐的小狐狸!成年了吗?”隰苓带着笑意问道。 “请殿下告知!”绥绥无视隰苓的轻薄,再次追问。 “真是无趣!”隰苓抱怨了一声,“那个上神说起来关系你们比较近,就是凤凰神君墨羽。我听闻他和夫人从幻波虚境出来之后就一直隐居,不知找不找得到!” “原来是主上的姑父!谢谢九殿下!二位上仙,小女法力微薄从这赶往西方凤凰神宫实在太慢,还望二位上仙镶助!他日,救出我家主上,我一定叩头相谢。”绥绥虽心急如焚,但是还是顾念这礼数,不能丢了月华的脸面! 齐渊和季棠自然要以此事为重,是以这厢告辞之后,火速地离开了太牢山。隰苓在成功地挑起庭燎的后院之火之后也全身而退,乐呵呵地去追那两只鸿鹄去了。跟着齐渊就能找到夙星,见到夙星他就有法让他难受。只要想到夙星浑身难受的样子,面具下的脸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季棠带着绥绥火速赶往凤凰神宫,刚到宫门口,绥绥就跳了下来,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季棠上前一步拉住她,“小心!” “绥绥,你怎么来了,随着狐主一块来的吗?”追踪见到绥绥满面堆笑像个慈父。可是见她身后跟着的不是狐族的侍卫倒是鸿鹄世家的两位公子,再看这绥绥早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叔叔……”不知怎的方才在外面还独当一面的小狐狸却委屈地哭了出来。 “绥绥,你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叔叔替你做主!”追踪说着瞪着一同前来的两位上仙。两个无辜的上仙很是不安。 “叔叔,念郎可在?”绥绥抽抽噎噎地问道,这随便的问句着实惊着了身后的两位上仙。念郎,她直呼帝君的小名可见与帝君的关系亲厚,回忆一下自己方才有没有得罪她的言行啊! “帝君不在,我也可以为你做主!”说着一向庄重的追踪再一次狠狠地瞪着身后的两位上仙。两位公子心里委屈,但是想着马上就真相大白了,是以面上堆着讨好的笑! “叔叔,主上出了大事了!”绥绥抽抽噎噎勉强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追踪也觉得兹事体大,“但是,帝君不在!” “不在!他去了哪里?”这可如何是好,早不在晚不在,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帝君下凡历劫去了!”凤凰帝君私动姻缘簿,给自己惹了近万年的桃花劫,他不得已下凡历劫去了。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呢! “主上!主上!”绥绥再次痛哭起来! “别哭别哭,绥绥!帝君不在可是神君在家!”追踪最见不得绥绥的眼泪。 “神君?是凤凰神君墨羽?那姑姑也在?”绥绥忽然觉得柳暗花明了。 “是,神君在公主也在。我这就带你去!”追踪带着绥绥去了后殿。 墨羽拿出追踪镜调到太牢山附近,可是结界力量太强,他和璀璨联手颇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拨开了云雾,是以浪费了些时光。 “哎呀!”璀璨挥手遮住镜面,挡住绥绥的视线。“嗯,那个追踪,你带绥绥先下去,我和阿羽还需要再看看。” “姑姑,我也要呆在这里!”绥绥不明白方才不是已经看见了竹林吗? “听话,你在这不方便!”璀璨面色古怪朝着追踪使了个眼色。追踪会意将绥绥带了出去。 “嗯。月华这孩子长大了啊!”璀璨见墨羽的神色不太欢喜,忙找着话说。见墨羽不接话,璀璨也有些不悦,“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在追求一个女人吗?” “小璨啊!是一个男人在轻薄一个女人!”墨羽面色不悦地更正着。 “胡说!以我侄儿的姿色还不一定谁轻薄谁呢?”护短这件事狐狸家做的最好。 “小璨啊,我是那姑娘的舅舅。你的侄儿在轻薄我的外甥女啊!”上神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额?那等那不成器的小子出来,咱们就商量日子吧!”赤狐的眼里闪着欢喜的光,惹得墨羽轻笑,可是心情却沉重起来! 第六章 来呀,不就是同生共死嘛 “既然已经知道月华就在太牢山,我们这就去救他出来。他是天极的狐主,这般呆在太牢山醉生梦死的实在不成样子。”璀璨瞧着月华也没有真心想轻薄那小凤凰的意思,是以才转移着话题。 墨羽的面色有些凝重。“小璨,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月华这一次怕是不容易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天庭还想囚禁我天极的狐主不成?难道想要开战?”璀璨自然知道墨羽这话不是玩笑,可是月华不能轻易出太牢山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些年他们天极忍气吞声换来的三界四海九州的太平竟一文不值? “天庭想要囚禁的不是月华而是晢晢。”墨羽跌坐在石凳上,往日并不如烟,强大如上神也会有着几件不忍回首的往事。 “晢晢?是那孩子?”璀璨见月华神色十分不安,她已经多年不曾在她家夫君面上见到这般为难的表情了。 “嗯。”月华点了一下头。“小璨,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再去天庭为官了吗?” “你不是不想说嘛,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的前尘往事不可。”璀璨对于刨根问底一向没有什么兴致,她觉得不论是谁都想在心底保留些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不必太过于较真。 “今日,心里很是苦闷,想说与你听。” 可是月华的事? “哪里是天地间最安全的监狱,月华看起来上伤得不轻,就是出来一时半会伤也养不好,不如在那里专心养伤。” “既然你如此说了,就都依你。今日我就听你倒倒苦水,我家夫君向来云淡风轻的,没料到这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伤痛啊?”璀璨不着意地打趣道。 “是了,是了。你家夫君向来是将苦水往肚子里咽的可怜人。还不过来安慰安慰我!”墨羽也只有和自家娘子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这般轻松自在。“小璨,你可知这天庭本没有天帝这么一说。天地始开,创世大神为建设天地驯服创造了神族,有龙,凤,龟,狐,鹿五部。后来创世大神逐渐神隐,留下神族管理世间。一开始五部和谐相处同舟共济,为了管理方便,神族推选出一个首领作为天君,龙族作为五部之首成为第一任天君。本来是五部轮流接管天君之位,可是还没有轮到其他族部时就发生了天极狐族与天君决裂的事情。两天战争持续了上万年之久,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此后因为岳父大人被万灭所惑引出灭世的灾难,神之五部才又团结起来,这三界四海九州方才有了近万年的和平。” “我一向只知道我天极狐族原与天庭的龙族同为创世神族,竟不料还有这段往事。那为何不曾听说有其他部族担任这天君之位呢?” “唉~”墨羽叹了口气。“数万年前两天之战中我父母战死,凤族中以赤凤为尊,我太年幼不能支撑起天君的职位。所以龙族一直代替凤族暂掌天君之位。两万年前,我成年之际即将接管天君的职位,我也一直在天庭担任太宰的职位学习处理三界四海九州的政务。可是就在这个关头,凤族出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凤族的鹓雏部叛乱刺杀天君。”墨羽虽轻描淡写般不在意,但是璀璨还是看出了他的痛苦。她走过去轻轻将他揽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不。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愿意面对这件事。鹓雏部的族长君役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的妹夫。天君说是他策划了整个政变事件,他派自己的女儿晢晢混入龙族取得天君的信任,伺机刺杀天君。可是不知怎的事件败露,晢晢为保住性命,亲自斩杀了君役。事后,天君震怒,将鹓雏部全部逐出天界。主犯晢晢被弑夺封号永世流放在太牢山不得出来。我妹妹灼灼,一夕之间以此种残酷的方式痛失夫君爱女,重击之下悲鸣呕血而亡。一日之间凤族因此事件连累被取消了继任天君的资格。我虽没有被剥夺太宰的职位,但是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有所作为。所以,我自飞离天宫去投靠了隐居的瑶池王母,从此成了西方的凤凰神君。” “你不觉得这个事件似曾相识吗?”政变?璀璨脸上显出一丝冷笑,历史何其相似。 “自我认识你之后,才有心思去重新考虑这件事。可晢晢在九天之上斩杀君役是我亲眼所见,那不是幻境。事后我去找过那孩子,那孩子只是一味地说我错了,我杀了爹爹,救救我之类的混话。我便再也问不下去了。”忆起往日至亲好友的惨死远比失去天君之位更让墨羽心痛。 “那天君是如何说的?”璀璨在这件事上闻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他,他倒没说什么。不过是凤族如何大逆不道,他不过是暂代天君之位的话,我要是想要,他龙族随时都可以退位。是我自己心灰意冷,不愿再呆在那里。” “哼,话说的真是好听。他若真不在意那天君之位,在凤族出了事故,狐族敌对的状态下也该是龟族或者鹿族继位才是。这般虚伪矫情可真是这这天君一贯的作风!”璀璨并不为墨羽失去什么天君之位可惜,只是一味地对这莫须有的政变事故感到不平! “他虚伪只他虚伪,左右我不去见他就是。可是这一次怕是躲不过了。”墨羽闭上眼睛心地盘算着该如何去见这天帝。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他愿意做那天君就好好让他做就是了。咱们不去凑那热闹!”璀璨话虽如此说,但心底也是明白,凤凰之所以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他一贯地躲着天君。如果当年政变事故之后墨羽不是投奔了西王母,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自己虽不屑这阴谋,但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曾是人家百般算计的对象!是以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最是清楚。 “你这又是混话,你忘记月华了。那太牢山的结界是天君和天界长老一同布下的。没有他的首肯,月华决计是出不来的!”多年来自己一直避免与天君碰面,到底还是没躲过。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璀璨心底生出,以至于她控制不住双手几乎抓伤墨羽。“别怕,别怕!有我呢!天君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同时和凤族和狐族同时开战!他不会关着月华的。要救月华,还得靠你呢!”墨羽深知璀璨的恐惧和担忧,忙不迭地安慰着妻子。 “靠我?”璀璨不解。 “你忘了,你可是天极狐族天不怕地不怕的赤狐璀璨呐!”凤凰神君宠溺地刮了一下爱妻的鼻子。 太牢山下天庭二皇子的府邸里愁云密布。 侧妃舜华跪在正殿的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她哪里会知道这万年都不用一次的追踪镜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舜华,公主?”庭燎阴阳怪气的称呼惊得这南海公主一个激灵。庭燎平日里虽脾气和顺,可他毕竟是天帝之子而且没被分封在这太牢山的时候也是个声震九州的战将,他不发火则已,一旦动怒也是雷霆之怒。方才她听说九殿下隰苓和天极的人都来借这个追踪镜,殿下在外人面前出了丑,得罪了凤族中鸿鹄世家和天极狐族的人。这凤族和狐族也就罢了,这隰苓凑什么热闹。那日她弟弟成婚,自己被东海公主一激盛怒之下将这追踪镜送与了弟弟做贺礼,他是知道的。这为什么又来借?诚心的让她出丑! “殿下为何如此称呼妾身?”舜华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想念静女。她虽讨厌那个装腔作势的正妃,但是每次庭燎生气只要静女出现,他就会忘记了自己为何生气只跟在她后面打转。模样虽然讨厌至极,但是好歹自己能安稳一阵子不是。 “哼!”庭燎冷笑,斜着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舜华。“那公主为何又要下跪呢?” “这……你要打要罚痛快点,这般阴阳怪气是要做给谁看!”舜华实在装不成惶恐不安地样子,纵使她真的惶恐不已也只会显出这轻狂的样子。这都是给她母亲学的,是以每次父王生气母亲总是会将局面搞得更加糟糕,自己也是。她有时候也怪自己的母亲,若是她性子柔顺些,父王会对她们娘俩好些。 “你倒是会为本君出主意,连父君赐给我的法器你也自作主张地送给你娘家弟弟。我且问你,你回娘家参加南海太子的婚礼我没给你备礼吗?现在没有了法器,本君无法寻觅这太牢山下的罪犯,等这天兵下凡你说这大难临头的罪过是你的还是我的?”庭燎想着不久自己这太牢山数万年的安宁就要被打破了实在是烦闷不已。静女最讨厌自己天庭的那些亲戚,届时这些个神仙日日前来责问,静女一定烦闷不已。 “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既然这么说了,到时候父君派人来责问你就将我推出去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次我闯了大祸正好如了你的意。我走了,你就是日日跟着静女身后巴结也没人提醒你吧!”舜华说着不禁心酸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唉~不要哭!静女讨厌桃花时节落雨!你不要哭!”明明是想劝她不要流泪的,可是一张口却惹来更多的眼泪。外面随着侧妃舜华的失声痛哭下起了瓢泼大雨。 “啊……啊……啊……我怎么这般命苦。人家是神族我也是,人家是公主我也是,人家嫁夫君我也是,人家的夫君是天子我也是,人家端庄漂亮我也不差。庭燎,你告诉我,为何你要这般无视我?”想着自己的凄惨命运,悲从中来,痛哭不已。 “你哭什么?是你将追踪镜私自送与你娘家人,你反倒说起我的不是来!”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领还真是罕见! “我将追踪镜送给我弟弟还不是因为要给你争一口气!”说起这件事舜华就一肚子的火气。 “这我在这千里之外反倒是为了我了?”庭燎气急反笑。 “我就是看不惯东海公主那轻狂的样子!”舜华想到东海公主燕婉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好歹不下雨了。“她给自己姐姐送嫁还带着天君赐给给她的两颗明星,到处招摇过市,简直不把我南海放在眼里!不把我南海放在眼里就是轻视你,我怎么让她如愿!所以我就拿出追踪镜说是你送给弟弟的贺礼,这才扳回一局!”想着大家的目光从燕婉身上转移到她身上的情景,舜华就觉得痛快!不就是太子妃吗?还没进门就轻狂成那个样子,哼! 庭燎苦笑,原来就是虚荣心作祟啊!若是静女去就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你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你自己清楚。不过我要提醒你,东海公主燕婉是要嫁入天宫做太子妃的,你不要和她一争高下。她将不将我放在眼里我一点都不在意。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认识燕婉,这三界四海九州里除了我那位太子哥哥,她将谁放在眼里啊?你的夫君呢是赤龙,盘起来比山还大,燕婉那双眼睛还放不下本君!至于你嘛,确实是闯了大祸。趁着天庭还没有发下旨意之前,你先回南海避一避。天塌了还有我顶着,你既嫁给了我断没有让你替我顶罪的道理。日后听到什么消息也不要在意。那追踪镜你既送给了你弟弟,那就算了。他得了那个法器也会善待你的!回去吧!等风声过了你再回来。” !夫君!”听着庭燎难得的温存之言,舜华也难得的感动了一把。 “唉唉,不是告诉你不要哭!桃花时节下雨会惹静女不快的!”自己虽对舜华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数万年的相处还是有些感情的。 “那我不走了!”舜华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呵呵呵,”庭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你当真的啊?那么想去剐龙台吗?” 听到剐龙台三个字后,舜华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接着脚下已经生成了祥云,“夫君保重!”说话间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哈哈哈哈哈哈……”见自己忙于逃命的侧妃,庭燎笑得直不起腰忽然他停下了笑,因为他看见了门口有一双青履。 “你不走吗?我要大祸临头了!”他整整自己的形容,端坐在圈椅上。 “去哪?”白纱后的声音平静如水。 “回家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你忘了,我早就嫁给你了。你是我的夫君,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你在这,这就是我家。我还能去哪?” “嘻。”庭燎忍不住笑了,“我可能真的快死了,居然能听见你对我说甜言蜜语。你当真不走吗?我闯的祸可不止丢失追踪镜那么简单啊!”庭燎说着,眼中已经泛泪。想到她不喜有雨,慌忙揉了揉眼睛。 “哭什么?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同生共死吗?”正妃静女揭开自己的白纱,不在意地说道。 第七章 闯了点小祸 月华坐在床上等着盲女悦儿的归来,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一会整整衣衫一会扯扯衣角,手指无意间碰到自己的下巴竟感到有些胡茬。他有些泄气,若是自己还有些法力还可以幻化出个风流倜傥的新郎官的模样。虽说她看不见自己私心里竟不想敷衍她。思及此,他觉得自己也还是梳洗一番的好。是以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往门口移动。可是重伤之下行动极其不便,几步的路程自己竟走了许久。待到他走到门口时,太阳已经升至中天了。而且他还看见那原本应该梳洗的鹓雏正坐在竹屋外的梧桐树杈上抓耳挠腮,苦恼不已。 月华惊奇之下倒也恍然大悟。他一心想着最快的复原方法倒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个要求对一个正经的姑娘家是多大的为难。她是鹓雏是凤族是仙女,家风一定很端庄。他这样贸贸然地提出什么以身相许她没打他倒是好修养了吧!也罢,恢复法力也还有办法!自己就等着治好她的眼睛再报恩也不迟。 “你不是说要去洗澡吗?怎么躲在这里?” 月华忽如其来的声音将那盲女吓倒,“哎呀呀!”她一个不留神竟从那树杈上跌落了下去。那梧桐树杈高数十丈跌下去肯定要受伤的。情急之下,月华竟抓着她的衣衫一同跌了下去。 “嘶啦!” “噗通!” “哎呀!” 月华将盲女的衣衫扯破之后两人跌进了树下的大湖里! “我……不会游泳!救命啊!救我!”一头栽进湖水里的月华受惊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拼命的挣扎!只是这情急之下按抓的东西就只有那盲女。本来会游泳的鹓雏被月华按住了头不住地往水下钻,“我会……你不要……唔……救命……”最终以不会游泳的月华抓住了岸边的藤条,救出了会游泳却意外昏厥的悦儿。 “哎哟,怎么回事。不会游泳为什么住在湖边?”月华望着被自己从湖里拖出来的鹓雏一边喘气一边抱怨。“悦儿,你醒醒!醒醒!”月华推了推鹓雏。可那盲女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月华忙爬过去给她渡气。 当是时,二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在春光烂漫的湖边一个腰带散落裸着上身,一个罗衫轻退酥胸半露,那风华绝代的狐主略微粗暴地捧起鹓雏姑娘的俏脸,用力地吻下去…… 九天之上的上神墨羽和夫人璀璨费尽心思拨开追踪镜上的云雾看见的就是这般情景! “咳咳咳……”鹓雏姑娘终于咳出了水。 “你不会游泳为何要住在水边?”月华有些责备地问道。 “我是会游泳的!咳咳……方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按我的头,咳咳,我才溺水的,咳咳,你没事吧?”又让人家救了一回,这恩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清啊! 月华听闻此忽然意识到方才自己一直按着的就是她的头,“嗯,你也太不小心了!”他尴尬之余发现自己还骑坐在盲女的身上。那盲女入了水,发丝尽散,被自己扯破的衣衫早包裹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方才救人之时自己与她身体相接的触感这会子才窜回脑海里,软绵温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月华止不住伸出手拂开她脸上的乱发,俯身下去…… “哗啦啦!”一阵没由来的暴雨全浇在了不清醒的月华身上,砸得他的伤口一阵的剧痛。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翻身从盲女身上下来躺在她身边,望着旁边明媚的太阳下莫名的暴雨一阵的苦笑。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莫名的太阳雨是龙族人的眼泪。只是他不知道这场耽误他报恩的暴雨是那二皇子侧妃的眼泪。 “你怎么了?我又弄疼了你了?”盲女看不见月华的神色更不了解这男人的心思,一味地关切,支起胳膊伸手向前想要摸一摸他。望着眼前的春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狐主很是受伤!他闭上眼睛恨不得自个和她掉个个,自己瞎了才好! “你快躺下吧!再不躺下,我的伤好的会更慢!”月华有些无奈地将她按倒。两人躺在雨后的春光里身上心上都暖暖的。“你看!有彩虹!”一向冷漠的月华竟也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刻,指着天空中的彩虹没心没肺地笑着。“额,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见!”狐主的笑僵在嘴边。 “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又不是你将我的眼睛弄瞎的。”盲女丝毫不在意,“你不知道,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现在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很欢喜。” “悦儿,我定将你的眼睛治好!让你再看看世界看看我!”狐主认真地许诺。 “月华,你不要再想着为我做什么了。我这样挺好的!”不知怎的,盲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己若是有什么改变那一定会发生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悦儿,你在怕什么?”感到她的不安和恐惧,月华决计要直接问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月华,我一定是犯了很过分的罪,我怕……连累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生灵到过这荒山,许是老天爷不让他们来……我……”那鹓雏难过得浑身止不住颤抖,泪簌簌地往下流,落到荒草上化作一颗颗碧珠。 月华靠近盲女轻轻揽住她,“别怕,悄悄告诉你一件事,老天爷可管不住我!”这话倒是真的,他是天极狐族的狐主,那天庭的天君是管不着他的。 “那你这么厉害,怎么不飞出这荒山啊?”被这狐狸精吹牛的话逗笑了,盲女难得开玩笑。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狐主一脸无赖地轻抚着盲女的长发。谁能想到一向端正严肃地狐主说起情话来竟无师自通呢!可见情爱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修炼呢,遇见了对的人再炙热的情话说出来也不觉难为情。 “哼,那你好了之后也舍不得离开我吗?”盲女转过头认真地问。 “待我好了,我带你一起出去!”狐主认真地道。 “唉~真想你快点好!又怕你快点好了!哎~”盲女苦恼地叹口气。 狐主在旁看着一脸笑意,他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出去之日一定带上她!他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犯了什么罪过!他是天极狐主,要报答一个救命恩人还需要看人脸色吗?“不管我什么时候好,现在能将我扶回竹屋了吗,躺在这里委实不大舒服。还有,悦儿啊,我饿了!”狐主第一次毫无芥蒂地对人说着自己的喜乐和需要而不觉得脆弱和难堪。 太牢山里不知岁月,九天之上的亲友却是心急如焚。绥绥被璀璨不明就里地赶了出来很是心急不住地在殿外打着转。 “绥绥,你不要太心急了。神君和公主会有办法救狐主的。你过来歇一歇!”追踪对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狐狸很是心疼。她是天极狐族御风部的战火遗孤。当年自己在战场巡逻时她还是个婴儿,现在已然是个婷婷的少女了。自己倒是有一种为人父母的欣慰之感。 “叔叔,我不是不相信神君和姑姑,只是……主上……”想着可能在那荒山里受苦的月华,她就止不住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替你去问问好吧?”见追踪如此说着小狐狸绥绥才止住眼泪。眼见旁边的两位鸿鹄世家的上仙还恭顺的站在一旁,很是不好意思起来。“多谢二位上仙带我来这凤凰宫,还劳你们费心,待我家主上脱险定到府上拜谢。”这小狐狸在对待外人时自觉地就礼数周到起来,这一点连齐渊都很赞赏。天庭里和她一般大的仙子仙女们很少有她的觉悟和妥帖。由此看来这天极的狐族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觑。 “姑娘客气了。这狐主是神君的侄子,自是我鸿鹄世家的贵人,我们自当出力,还望姑娘不要在意。”齐渊虽是这般说辞其实心地里很是后悔,将鸿鹄世家卷入这摊子混水里。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事本就因季棠而起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宫门口一阵声响将齐渊的心思拉了回来。是凤凰神君和天极公主出来了。此次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见到了神隐已久的神君夫妇,也是难得。 “鸿鹄世家齐渊。” “季棠。” “拜见神君,夫人!”两位上仙拱手折腰行礼问好。 墨羽威严地点点头,“多年不见你们两个倒是出落得端肃争气,令尊可好?” “回神君的话,家君安好,只是近年来很是挂念神君。如若神君恩典,齐渊想在这里给家君求个恩典。”齐渊躬身道。 “你说。” “家君很是挂念神君,还望今年的万寿节允许家君亲自来拜贺!” “亲自拜贺倒是不必了。我已经多年都不过生辰了。你父亲挂念我,是我的福气。我不见他,是他的福气。你回去告诉他,往事总堪惆怅,不要总是沉溺其中的好。”墨羽并不打算见鸿鹄世家族长,昔日好友心生芥蒂不见也罢。 “神君……” “季棠一定将神君的话带给家君!”齐渊还想哀求几句怎奈被季棠抢白,是以住了口。 “南极仙翁最近怎样?”不同于对待齐渊的严肃,墨羽这句问话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和言悦色。 “托神君的福,家师身体康健,只是时不时会觉得生活无趣。” “哈哈哈哈,那老头活了那么久自然无聊……”墨羽说话间听见璀璨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实在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眼见神君如此失态,众神仙都很吃惊。只是那璀璨公主垂手笑着。大家虽对璀璨公主的秘语好奇,但是谁也没有胆子过问。 “姑姑,主上他……”见众神仙一再地玩笑,似乎忘记了自家主上的安慰,小狐狸硬着头皮插话道。 “绥绥,你来。”璀璨挥手招呼小狐狸,小狐狸应招而去。“你别急,我和你姑父这就去救他。” “姑姑已经找到了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得付出点代价就是了。”璀璨不在意地捻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环。 “什么代价?”小狐狸见状很担心。 “小孩子家不要过问这些事!”璀璨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笑着岔开话题。 “齐渊,你家太子是不是就要大婚了?” “啊,是。”见墨羽的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齐渊忙不迭回答。他有些懊悔,墨羽在数万年前是他的授业恩师之一,自己寻常的机灵稳重到了他这里总是会破功。是以一看见他就紧张,一紧张就会表现得手忙脚乱,惹得他不悦,自己更加惶恐。 “抬头挺胸直视对方!”墨羽呵斥道。 齐渊应声挺直腰脊。“回神君,太子订于四月十八大婚,迎娶的是东海公主燕婉。” “燕婉?倒是会选啊!夙星中意燕婉?”墨羽的口气里有着直白的嘲讽。 “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好好回话!” “是!太子并不愿迎娶燕婉公主是以婚事已经拖了五千年之久。燕婉公主是天君为太子钦定的太子妃。” “哈哈哈……那夙星那个小子做这个天庭的太子还有什么意思?”璀璨闻言不禁发笑。“绥绥,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天庭。咱们也去参加一下这个万众诅咒的婚礼!”璀璨广袖中的拳头紧握。 “姑姑,是万众瞩目吧?”绥绥虽说念书不多,可是这个词自己还是知道的。 “是万众瞩目吗?许是我记错了。咱们也去瞧瞧!这一厢情愿的婚事是个什么样的!”璀璨知错就改的态度让追踪微微侧目,他家的夫人向来不是如此的。 “不是两厢情愿吗?是我记错了?”绥绥都被这似是而非的话绕晕了。 众神仙说话间西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声震九天。 “什么声音?追踪快去看看,是不是又有谁大闹天宫了!”璀璨伸着脖子往西方看。 “别看了,伤眼睛,你也看不见。待会追踪回来就知道了!”墨羽按下璀璨,诸神都在耐心地等待追踪归来。 须臾,追踪飞了回来,忽闪着翅膀化为人形。“神君……神君……”沉稳的追踪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慌乱。 “追踪何事惊慌?”墨羽神色凝重。 “神君,是太牢山出事了!”追踪回禀。 “什么?那主上!”绥绥抢上前问。 “嗡~嗡~嗡!” 众神侧目,天钟响了。近两万年未曾响过的天钟又为何响了! “二皇子庭燎撞断太牢山!”三界四海九州内的诸位神仙听到了这样的官宣。 第八章 谁先动情谁先死 二皇子夫妇被天兵押解回天庭的时刻,隰苓也还是没有想明白,原本自己是要刺激夙星让他闯下大祸的。可是夙星没有反应道是庭燎将太牢山撞断了。而且他敢笃定方才地动山摇之际,太牢山上结界突破,那鹓雏晢晢定是逃出了太牢山。他看见一道飞虹从山中窜出刚要去追却被庭燎的正妃静女一巴掌拍了下来。说来好笑,他和自己这个二嫂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她为何要掌掴他呢? 隰苓抚着自己被掌掴的脸怒目而视,“庭燎你居然纵容这个泼妇打我?” “是又如何?你还想和我动手不成?你觉得在这太牢山的地界你打得过我们夫妻俩?”庭燎以手扶额,刚才用尽全力撞向那山,虽不至于丧命,但头也着实疼得厉害。但是收拾隰苓还是手到擒来。 “庭燎你是疯了不成,你如今闯下这大祸,你就等着父君惩罚吧!”不成想一贯懒散无能的二殿下此刻却正气十足起来。 “反正也闯下大祸了,不如再添一个如何?”静女活动了一下关节,隰苓听着静女手间咔咔的关节之声不禁惊得连连后退。 “你想干什么?你放肆!我可是天子!”隰苓不住地后退一致于退到了山边,退无可退。 “谁不是呢?”庭燎站在静女身边,夫妇两个带着解恨的表情步步逼近隰苓。 “太子!你就看着这两个私放重犯的罪人欺负我吗?”隰苓见夙星一味地盯着那飞虹远去的方向发呆并不关心他的死活,是以大声喊叫。 夙星回过神,“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庭燎夫妇俩个欺负我吗?”隰苓见庭燎夫妇听见夙星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不禁有了些底气。 “当然不会。”夙星郑重地道。 “你们俩个完了!太子一定会将你俩的恶行……” “我会闭上眼睛的!庭燎你俩快点,我去那边看着点天兵!”夙星说完竟抬起脚朝一边飘了去。 隰苓被这忽如其来的转变惊得是目瞪口呆,眼见步步逼近的庭燎夫妇和视而不见的夙星委屈极了,上神怎么了,天子怎么了,还不是被哥哥欺负!“你们欺负人!”面具下的俊脸委屈地想哭。 “就是欺负你怎么了!”庭燎一拳打过去,他早就看不惯隰苓这上蹿下跳,将所有人当成傻子的轻狂。他想着自己此次在劫难逃,多一桩少一桩公案也没什么打紧。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隰苓要用晢晢来刺激夙星呢? 夙星呆在一旁为庭燎夫妇放风。他也不太明白隰苓对自己这天然的敌意来自哪里。尤其是这一次他将自己引来这太牢山说的似是而非的话又是为何。不过自己却也有些疑问,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太牢山。他是太子,替父君巡游过九州,可是为何偏偏没有到过这西方太牢山呢?晢晢,隰苓说的是这个名字吧!他虽对这名字没有印象,可是听起来的时候心里隐隐不安,像有一股风穿胸而过,空洞而寂寞。他像是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什么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一个上神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呢? “见过太子殿下!”天兵已到,竖兵行礼。 “何事前来?”夙星陡然提高声音让四周的天兵有些不解,他们离得这样近有必要这般大声吗? “回禀太子殿下,奉天君旨意拿二殿下庭燎夫妇去天庭问责!”为首的天兵回禀道。 “我知道了,我随你们一起回去!”夙星转身上前带路,众天兵面面相觑,太子何以这般热心! 回天宫的路上,夙星强行带着隰苓一同。他怕这一次不带着他,这小子怕是日后会再翻云覆雨地陷害庭燎和他。 他回头看了看庭燎和静女,他们俩道是挺镇定。和隰苓一样他也不太明白这夫妇俩为何会做出此等反常的举动。倒是自己一向听闻庭燎静女夫妇失和,但是自己这一路上看来两个人一直手牵着手。虽不曾有什么甜言蜜语,但到真的是举案起眉情意绵绵。这听闻和见闻还真是不同啊! 远处西方太牢山附近的树林里,月华趁着地动山摇结界破洞之际利用着自己恢复的一丝法力带着盲女竟冲了出来。只是,冲撞之际伤势加重,刚一出山就从祥云之上跌落,失去了神智。待他醒来,已月上中天,浑身疼痛不已,身边却紧紧贴着一个人。他抬起头,是悦儿。悦儿整个人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抓住一根树枝,瞪着无神的双眼紧张地戒备着。 “悦儿。”他轻轻叫了一声。 “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将手中的树枝胡乱地挥舞着。 “悦儿!悦儿是我!月华!”他拉住她,高声地提醒。 “啊!”盲女丢掉手中的树枝扑进了他的怀里。 “呃。”她撞到的伤口引起月华一声低呼。 “我以为……你死了!”盲女紧紧抱住面前的这个人,像是抱住她所有的依靠。 “没有,只是那山上的结界太厉害,下山时伤到了。你不要怕。”月华轻轻拍拍她的背脊。月华四下里观望了一下,这里着实是荒郊野外,时不时传来的野兽鸣叫在暗夜里分外瘆人。难怪吓成这个样子。 “月华这里是什么地方?”盲女缩在月华身边一动也不敢不动。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应该不是囚禁你的荒山了。你看我说我会将你带出来的吧!”月华虽然此番伤的比较重但是想着将她救了出来也是值得的。伤再养就是了。 “月华……我们回荒山吧…”盲女有些心虚地提议道。 “你说什么?”月华有些不解,他费尽心力将她救出,为此还受了重伤,法力几乎尽失,勉强保持着人形。她却不领情想要回到那里日日受雷劈荆笞吗? “你受伤了,我看不见你,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山在哪里,树在哪里,水在哪里,家在哪里!我害怕,月华,我害怕。在这里我就是个废人,我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所以,我们回荒山吧!我们应该还没有走多远还可以回去。只要回去,我还可以照顾你!你要是想走,等伤好了再走不行吗?”月光下盲女睁着无神的眼睛迫切地道。 月华心中一阵心疼,他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她一个姑娘家什么都看不见又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自然怕得厉害,真是难为她了。可是莫不说自己不会让她再回去受罚,就是真想回去自己也没本事带她回去。他现在就是站起来都是问题。“悦儿,你想回去也行,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带你回去。我伤得有些重……咳咳……” “不要紧!你告诉我方向,我带你回去!”只要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怎么都行。 “悦儿……别动!”月华忽然按住盲女,紧张地盯着前面。月光下密林丛中一双又一双碧绿的眼睛在聚集,是狼群。看来自己真是伤得不轻,以前狼群这些卑贱的生灵怎敢打他的主意。可是现在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一个瘫子一个瞎子怎么斗得过这狼群呢! 感受到月华的紧张,盲女也不敢再动。“是什么?”她小心地问道。 “悦儿,别怕!”他故作轻松地道,不过一些小畜生而已。 “唔~唔~唔~”突如其来的狼嚎打破了月华的计划。 “是狼!”盲女吓得浑身战栗不止。 “别怕,悦儿!有我在……”月华想着大不了自己用元神与这狼群拼个高低。虽不雅但是好歹能活命。 “你们……不要过来!”盲女大吼一声抓起身边的树枝和石头放在胸前,将月华揽在身后,虽惊恐不已却还想着护住他!月华有些震惊,第一次感到自己在盲女心中的重要性,不是身为狐主而是身为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她如此惊慌之际还不忘保护他!月华心底忽然就软成了一滩春水,温暖而悠远。 “啪啪啪!”就在二人预备拼死一搏之际,空中穿来了三声皮鞭的脆响。那聚集的狼群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立刻尻尾相对团团围住一致对外。 “啪!”又是一声脆响,伴随着这皮鞭的声音,一个女声悠悠地道,“哪里来的小畜生,妨碍姑奶奶的好事!三更半夜鬼哭狼嚎个屁啊!”那声音软软绵绵有着说不出的媚态。“还不快滚!难道让老娘烤狼腿不成!” “啪!”长鞭所到之处,狼群一阵的哀嚎,四下里逃散了! “啊!”盲女手脚一阵发软,手中的石块滑落了出去。 “哎呦喂,好俊俏的美少年啊!我这是得了什么宝贝啊!”借着月光,那密林里的女子看见了盲女身后的月华,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盲女听了这话不禁又警惕起来,这里怎么前有狼后有虎呢!“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悦儿忙伸开手掌遮住月华的脸。 “臭瞎子!手拿开!要不是老娘看你这张皮囊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早吃了你了!”那暗处的女子缓缓走出呲牙咧嘴地道。 月华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粗布衣衫却有一副勾人的好身材,举止粗俗却有着一张妖媚风流的好样貌。只是这浑身上下透着的淫荡风姿,若是他没猜错,自个是遇见了鸨鸟了,天地间第一淫荡的鸟类!本来她帮着他们赶走了狼群自己还打算投桃报李,但是看到她的本相后便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可惜她命不久矣了,尤其是因为她唤悦儿为臭瞎子后,更是活不得了! “你要干什么?你走开!”盲女虽不知眼前这女子具体所为,但是听声音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正经的勾当!尤其是她还出言轻薄月华实在是可恶! “干什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在这春光明媚的荒郊野外,你说会做什么呢,嗯?小美人!若是你羡慕老娘,等会我痛快完了,再来指点指点你好不好,啊?”那妖女俯身缠过来轻佻地抚摸着盲女端庄清冷的脸! “无耻!”盲女推开妖女的手,死死挡在月华前面。 “不识抬举!”那妖女转身就变了脸色,抬起右手就往盲女头顶拍去。 “慢着!你杀了她,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月华重伤沙哑的嗓音配合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立刻将那妖女吸引了过来! “不杀不杀!哎哟!我的小宝贝!”妖女推开盲女扭动着身体缠上月华。 月华冷笑了一声,望着她,轻轻抬起手抚上她的脸,“你喜欢上还是下?” “啊~”妖女听着这话浑身一个激灵软在月华身上,“哎哟,我的心肝啊,你要急死我呀!”说着就去撕扯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走开!”盲女听着那话越来越不成样子着急地往他俩那个方向爬去!她一把抓住那妖女想把她从月华身上扯下来。那妖女正是意乱情迷之际胡乱地一脚踢在了她的脸上,她被狠狠地踹了出去撞在了树桩上。月华在清晰地听见那咚一声闷响后,眼睛渐渐变了颜色。那妖女借着月光看见这美男子的瞳仁变成了银色,忍不住凑了上去。忽然她感到腹部升起一股子热气,正在纳闷之际,那热气竟不由自主地源源不断地冲向了身下的男子体内, “啊~啊~啊~”妖女混合着痛苦与快乐的呻吟声将撞懵的盲女唤回了清醒!她听着这淫荡的叫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这男人都是这样,只要是个女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做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觉得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压抑,不想呆在这里。她从地上爬地来不管不顾地朝声音的反方向走去。 “咚!” “哎呀!”她由于看不见一头撞到树上跌坐在地上,摸着撞伤的头竟觉得比那雷劈还疼,委屈地哭了起来! 月华见盲女手脚并用地逃离连连装上树干,心里着急,是以加快了速度。 “啊哟!”那妖女叹息了一声瘫软在月华身上,月华伸手将她推倒在地,站了起来。 “你……”那妖女抬起头,月光下原本年轻妖娆的脸变得苍老憔悴不已。 “哼!”月华冷笑道,“原本本君还想饶你一条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欺负我的悦儿!” “啊!”妖女惨叫着捂住自己的脸,“我的精气!怎么会?你……”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月光下那风姿绰约的男子心中还是迷恋不止。 “难道你忘了,这种事情,谁先动情谁先死吗?”狐主冷冷地挥手吸取了那妖女最后一丝精气转身朝盲女身边飞去。 第九章 无他,只是本君心里不爽 “你去哪儿?莫不是要抛弃我?”月华飞至盲女身边站住,对方才还抵死护住他这会子却落荒而逃的盲女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 “我要回去!”盲女赌气站起来一往无前,直直地撞到月华身上。月华抓住她,她负气躲开。 “你在闹什么别扭?总得告诉我我才能知道啊?”月华对于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很是不耐。他们狐族向来是爱恨分明光明磊落直来直往的。 “我闹什么别扭!你不是正和那个女子做那苟且之事,我不过是走远些不要碍着你才好!”她闹别扭,她哪里闹别扭了! “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才的局面,是那妖女强行……”自己为着她的性命才做的事情,她为何这般说辞。 “强行?我听她可是享受得很呢!她强行你却不会拒绝吗?你果然是个狐狸精脑海里竟是那龌龊之事!”话刚开口盲女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何以这般攻击他呢? “哼!果然……你是瞧不上我?”月华冷笑,“拒绝?方才的情形你难道不知。我重伤不起你眼盲不见,难道要我为了自己所谓的贞操抵死不从吗?这会子我死了你就会觉得我高尚吗?还是你压根在心底就瞧不上我,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我……哪里是巴不得你死!你说出这样的话没由来的怄死我!你……”说着盲女心中又是一阵的委屈,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自己也是奇怪,起先自己被雷劈被荆棘抽打的时候也不见得那般委屈。她十分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不能再呆在这里,她要走! 见她哭了,月华也是不忍。想起她之前在荒山受刑时伤痕累累倒不见得她落一滴泪,这会哭得这般伤心却又是为何。可这月华生来就是那天之骄子,哪里会委屈求全哄人的伎俩。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见那盲女边哭边摸索着要走,忙上前一把抓住那盲女。 “你去哪儿?你不要我了?” “你拉着我作甚!”盲女擦干眼泪气却还未消。 “你走了,我的伤怎么办?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不管?”他的伤自然很重但是方才吸取了那妖女的精气,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呢! “我没法子管。”盲女有些泄气,她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况且还有那个妖里妖气的女子!再说你已经有了依靠了。” “我的指望只有你!”月华死死拽住盲女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有着法力的神。 “别胡说了,那女子还等着你呢……”盲女有些失落地挣开他的手,当然是没能成功。 “她死了。”月华淡漠地道。 “死了?怎么可能?方才她还……是你杀了她?为什么?”盲女很快就意识到那妖女必是死了不然他俩在这里争执了半响也不见她缠过来。只是月华为什么要杀了这个和他欢好的女子呢? “她死的理由有两个,第一,她欺负了你!第二,她对我起了非分之想!”月华郑重地解释着。想着待会这悦儿定会被自己所感动再也不和他闹别扭。自己就带着她回天极好好治眼睛。天极治不好他就寻遍三界四海九州也要将她医好。可是却没等来这盲女的感激之词,倒是月光下瞧着她那神色十分的凄哀。 “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们的!”月华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之前,你说要我以身相许是不是也是准备事后将我杀掉?”想到之前他为了养伤和报恩一再地提以身相许的事情,莫不是也是打算和她欢好之后也要杀了她! “当然不是!”月华被她这新奇的想法惊得后退了一步撒开了她的手。“你为何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想着杀了你呢?” “那方才那女子也帮我们赶走了狼群,也算你我的救命恩人,那你还不是杀了她?”认定了月华原本也对自己存有杀心的盲女很是伤心。原本自己是将他当作了亲人的!可现在这被欺骗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是因为她对我图谋不轨在先欺负你在后。如果她心术端正也不会死于非命!我……”月华向来寡言不善言辞,可是为了不使盲女对他心生误会竟能忍着不快一一解释。 “那若是有一天我也对你起了什么非分之想,你会不会也要杀了我?”狐族被这念头打败了,他自幼听过一条铁律叫不要和鸟类争辩,她们太过于固执听不得劝的。月华有些相信这说法了。他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他们的争执就变成了杀不杀的问题了。 “悦儿,无论以后你对我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月华拉住这盲女认真地道。 月光下盲女的神色看得不那么真切,她讷讷不言,半响,又说了句,“我要回回荒山。” “你为什么要回那个地方?莫不是想念那雷劈荆笞!”月华对她的执着实在难以理解。方才自己是重伤为了方便照顾他回去还有情可原,那现在自己已经大好了能够照顾她了为何还要回去! “我要回荒山!”盲女执着地道。 “我不会回去的!”月华转过脸也是用尽了耐心。 “那……我自己回去了……你多保重……”这盲女道完别之后当真摸索着向前探着路走了。 月华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头或者唤他的名字,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回头。月华咬着牙忍住想要追上去的念头。 “啊~”身后那一声惨叫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他急速地朝她的方向飞去。那里是悬崖,她看不见,跌了下去!他懊悔极了,自己和她赌什么气,他是大丈夫理应让着她呢!他纵身跳进悬崖,可是飞到一半却见到那飞至空中手足无措的鹓雏。 跌落悬崖的盲女危急之下激发了自己的飞翔法力,她伸展着自己的翅膀慌乱地忽闪着,不知飞向哪里,也不知降落在哪里。月华飘在她附近小心地躲闪着她,有些想要发笑。 “月……月……”忽然他听见那惊慌的盲女口中模糊不清地发着月月的声音,欢喜地飞上去抱住她,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平地上。 看着一旁懊恼不言的盲女,心底莫名地得意起来。 可是他显然低估这鸟类的一根筋,她还是要回荒山。即使看不见路,即使不知方向,即使他不和她一起,她还是要回去!她手持一根树枝在地上警惕地探着路,好几次都撞到了树,她明知道他就在她身后,可是就是不肯开口求他!事到如今,月华反倒更加懊悔。本来自己想要好好调教她一番,可到了自己反而更像被调教的那一个。就这么一个前面心无旁骛地走,一个心惊胆战地跟。他在身后默默施法将前方的路障默默地都清除掉。就这样两人在天亮之际既然也走到了山下的集市。月华现在法力有限不能随心所欲地在人间行走,是以变化了一顶黑纱斗笠戴在头上继续跟在她身后。本来身为天极的狐主他有的是办法差遣别人来保护她,可是自己只要想到不能确定她的安危,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沿途,他已经打听清楚,这里附近只有一座山名叫太牢山,是天庭二皇子庭燎的封地。他想着即是庭燎的封地,那悦儿也不过是这二殿下的一名阶下囚。自己日后去天庭向那二皇子讨要她就是了。以自己的身份天庭还是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只是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二皇子庭燎夫妇为了这间接成全他这因缘吃尽了苦头! 天庭里,太子夙星押解这庭燎夫妇和被他强行带回来的隰苓四人侯在天宫门外。 “隰苓,你待会如果敢乱说话,我那从冥界得来的剪舌头的法器还没开封,正好拿你祭刀!”夙星站在隰苓身后笑吟吟地道。隰苓将手堵在那面具之上的嘴上,像是不能够想象得到那种痛苦。 “太子,不怕天理昭昭吗?”隰苓顿足只顾着说这些无用之言。 “我是天庭的太子,天理站在我这边!”夙星一把搂住隰苓,隰苓身材比夙星高大被这般搂着很是拘谨! “哼,太子这般护着二殿下,莫不是因着那晢晢的缘故!太子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你低估了父君要严惩她的决心!”隰苓虽被太子死死地治着,但是这里是天宫,料想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你说的那个晢晢,本君根本就不识得她如何偏向?本君这般待你,只有一个因由,那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夙星在听到晢晢这名字的时候心底莫名地绞痛了一下,看来这人的确和他有些因缘。 “父君!太子要谋害我!”隰苓眼见太子又要动手是以提前在殿前喧哗。这一高声不打紧惹得殿前的神兵天将纷纷侧目!夙星和庭燎一起上前死死堵住隰苓的嘴巴,夙星反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失声丸,庭燎在他背后画了到肃静符,那金光闪闪的九殿下这会子自成了个木头人。远远的静女看见宫门中走出一波神仙,为首的衣着肃谨,羽冠高耸,神姿威严,是天庭六卿五官中的司寇。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这次真的是惹了大祸。 这厢太子见司寇亲自出马也是吃惊。按理说天子犯错一般由族中长老训戒惩罚即可,这司寇向来只办刑狱大案。就算庭燎行为失仪,撞断了太牢山私放了那山中的罪犯,也不至于被问罪这么严重吧! 倒是庭燎十分坦然,他整整衣衫走至静女身旁,旁若无人地抓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前。那一向被成为三界四海九州第一冷美人的静女竟如沐春风般地笑着。这一切都太反常了不是吗? “诸神听令,拿下庭燎!”司寇挥手下令后,身后的狱卒一拥而上,瞬间将庭燎夫妇围住刀斧加身。 庭燎见这阵仗不禁发笑,“司寇啊,你这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 “二殿下说笑了。他人日子久了许是忘了,可小神却不敢忘记在分封太牢山之前您可是战神的弟子,天宫诸将的教头,神勇风采宛在昨日。”司寇严肃的脸上说着这样的话却也不见丝毫媚态。可见这恭维他人实在是一项本领。 “静女啊,你看,咱们多久不曾听见这样的混话了,哈哈哈……”庭燎听见往事竟忍不住笑意。 “司寇的话也没什么不对,我嫁与你时你本就是天君最神勇儿子!”静女这毫不掩饰的夸赞让庭燎心花怒放。 “二殿下,请吧!”司寇让开道路,前方就是那审判庭。 庭燎朝天宫内回望了一眼,父君对他定是失望透顶了,连当面指责都不愿意了,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他也失望至极呢!思及此,庭燎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牵着静女的手往审判庭走去,再不回头! 司徒,司马,司寇三司会审的场面,夙星还是头一回看见。这审判庭的正座上坐着三位重臣,夙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端正肃杀的气氛让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他思虑着这会子有谁能够救庭燎。可是个个都远在天边不在眼前,远水解不了近渴。父君自然是最能解决眼前困局的关键,可是这三司会审的命令又显然是他下的。夙星端坐在陪审席上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二殿下,我等奉天君之命前来问询,前日太牢山风波的缘由。”年纪最长的司徒先开口问话。 “缘由嘛,自然是有。”庭燎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夙星很是担心,这里不是放肆的场合,可是他完全无视夙星的眼色。 “那请二殿下名示!”司马朗声道。 “那就是本君……心里不爽!”庭燎这话一出东方的雷声就隆隆得响了起来,这是天君之怒!庭燎直视着那雷声响起的地方无所畏惧! 西方太牢山下附近的村落里,盲女手执着木棍小心地探着路。其实她倒是不必担心被人撞到,那路上的凡人哪里见过这般美丽的仙女,是以全部分散在四周围观指点议论。月华跟在后面见到这些随意指点评论她样貌的凡人很是心烦,恨不得使个法术将这些个人都定住。只是自己重伤未愈不便施法而已。就在他胡思乱想之下,月华却惊异地发现四周的凡人都定在了当场。 他立刻警惕起来,四周有其他的生灵。 “晢晢!真的是你!”一个青衫的小姑娘欢喜地跳到盲女的怀里! 第十章 想要个上门的女婿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将盲女惊得是连连后退。她将手抵在两人之间惊慌地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月华呢?她之所以敢这么无所畏惧地在这样的陌生之地走着,不过是仗着他在身后而已。现在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是怎么回事?他不管她了吗? “啊……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哎呀!”少女一个惊呼飞了出去,她在空中打了个旋又在落地时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定。“是谁胆敢偷袭本郡主,活腻歪了是吧!”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就是生起气来也还是悦耳的。她定睛一看,盲女身边站着位着灰袍带黑纱斗笠的男子。 盲女躲在月华身后拽住他的衣角方才安心。 “狐狸?” “麋鹿?”两位神族的生灵在互相打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住悦儿?”月华低沉的声音透过黑纱传到少女的耳畔,分外地迷人诱惑。 那少女长得十分灵动娇俏,尤其是那双黑漆漆明亮亮的双眸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机灵劲儿。“你又是谁?我自然是认识晢晢才拦的!” “本君凭什么信你?”鹿族的女孩子如何识得这鹓雏。 “真是怪了,我又为何偏要得你的信任?”少女反唇相讥,手指头绕着耳畔的碎发一派的天真烂漫。说话间这麋鹿挥手就是一道金光斩向月华,月华飞身躲开一巴掌回过去将那鹿族少女打飞在地。 “哇呀呀!”少女吃了亏跌坐在地上打着滚斯闹着,“你不要脸!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哼!这不要脸面的怕不是本君,姑娘这般岁数还自称是小姑娘不害臊吗?况且,本君还没有说您老持强凌若呢!”这鹿族少女虽看起来天真烂漫一再示弱,实际上她应该和姑姑年岁相当是个长辈。只是这月华除了这凤族和其他神族交往并不密切,这尊老爱幼的事情也得看情况而定。 “你敢说我老?”不管是何族的女子在到这般讽刺的时候没有不真正动怒的。是以这鹿族少女腾地从地上飞起,在空中施起法来。月华看着眼前这强大的阵法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逞口舌之强惹怒这神鹿。他重伤为愈哪里是她的对手。强行之下竟也抵挡不住他俩居然就这样被少女幻化出的旋风给席卷走了! 鹿族的少女将月华和盲女席卷至太牢山南边的鹿峰山,二人在那旋风里左冲右撞头晕不已。是以到达鹿峰山的时候他俩早就昏迷不醒了。 鹿峰山的神殿前一位青衣道袍打扮的男子正对着一汪清泉悟道。山道上一个仙童一路小跑跑至男子身旁与他耳语一番。 “什么?姑姑这次掳掠的又是何人?”青衣道长转过脸很是苦恼。这道长长得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浓眉大眼高鼻红唇,说起话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梨涡,活脱脱一个放大的年画娃娃。只是这打扮过于老气横秋,举止又端庄自持,是以有着一股子不伦不类的喜感。 “弟子不知。只知道姑奶奶这次从太牢山方向带回一男一女两人。”仙童恭敬地回道。 “姑姑何在?”青衣道长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问道。 “姑奶奶……往这里来了!”那仙童仰着头说话间那空中的小人逐渐变大,话音刚落那鹿族少女就一把抱住青衣道长! “逐鹿!你猜,我找到谁了?”与少女十分兴奋的神色不同的是青衣道长很是无奈。 “姑姑,自重!自重啊!”青衣道长用同样悦耳的声音说着庄重的话也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逐鹿!我找到晢晢啦!” 青衣道长在听到这名字后笑容微微一僵,继而笑着道,“姑姑又说什么混话呢?” “真的!我找到晢晢了!不过晢晢现在不叫晢晢叫悦儿!她的法力哦就是她的眼睛没有了,她现在是个瞎子,和一只银狐在一起。等我将她的眼睛治好之后就带她去找墨羽,你说,墨羽会不会就不生我的气了?”鹿族少女的眼睛里忽闪着,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希翼。 “姑姑啊,你万不能再去打扰凤凰神君了,上神已经结婚生子了!”青衣道长很是心疼地拉住鹿族少女。 “你胡说!爹爹说过,等到给天君祝寿的时候就会伺机向天君求旨将我俩的婚事定下来。我的青丝还未绾起,他何以就成亲生子了!”少女最讨厌地就是别人不信她的话,明明她才是凤凰神君的良配!“你胡说!你胡说!”青衣道长眼见少女情绪激动起来,叹了口气,劝道,“是是是。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今日就要赴天庭去给太子夙星送大婚的贺礼,姑姑在家等我回来。切莫独自出门!” “那你何时归来?” “那也得四月十八太子大婚之后。” “那你去吧!我不出门就是!”少女痛快地答应反倒让青袍道长更加担心。 “清风明月!”道长唤道。 “是师父!”两位童子应声道。 “你俩此番就不要随我去天庭了,在山里好好看着姑姑。伺机将那两个可怜人给放下山去。下山前给喂些忘忧草不要记得这里吓人的往事才好。”青袍道长安排一番之后,足下自生一朵祥云自东飘去。逐鹿在祥云上想着姑姑的话,她近日是愈发的糊涂了,晢晢的名字都敢说出来了。还说什么晢晢的眼睛瞎了。晢晢最美的就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就是她的法力所在,哪里会失去呢?想着被关在太牢山的晢晢,看押着她的庭燎和一无所知的夙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从未长大,他们还是归真山那无邪的少年郎多好! “月华!月华!你在哪儿?”盲女苏醒过来,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 “我在。”月华上前握住她的手,“咳咳。悦儿别怕,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山洞。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他”将她从地上拉起见她紧缩在他身边心底竟隐隐觉得对不起她。她看不见这世上除了那荒山哪里对她来说都是危险。 “嘘,有人来了。”月华拉着盲女躲到洞门口。只听见两个童子的声音有远及近。 “哎呀,真是倒霉死了!姑奶奶早不掳人晚不掳人,偏生等着师父上天庭的时候掳,害得我也去不了天庭了!”一个童子刚抱怨完另一个接着又道,“谁说不是呢?为着这一次能随师父去天庭见见世面,我都盼了数十年了。还偷偷地做了新衣裳!这下子全完了!” “哎,你说咱们现在偷偷地将这两个凡人给放了,再去追师父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师父驾着祥云一柱香的时间就是八百里,你追得上吗?” “哎呀呀!”两个童子刚一迈进洞门口就被月华念了个定身咒定在了当场! “哪里来的歹人,胆敢……哎哟……我滴乖乖……”清风被人无缘无故地定在当场很是生气,是以正要开口大骂,可是在看到月华的人脸后就失了言。 那明月早张着一张口愣在当场。以往他家奶奶掳人总是没什么理由,可是此番掳掠的这个人自己倒是能够了解。这般殊色就是那所谓的祸国殃民啊不对倾国倾城之貌吧! “本君问你们,这是何处?你家师父是谁?奶奶又是那个?为何掳劫我俩?”月华对于这种沉溺于他的美色的痴汉状的男女多是见惯了的,是以并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日,直接发问。 天呐!声音也这般迷人,这可要了命了!清风刚想沉醉在诱人的声线里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头,“哎呦!”这男人美则美矣就是心肠太硬,下手太狠,但是他为这颠倒众生的脸也不会怪他的。 “你若不说,我就割了你的鹿角!”月华不着意地说着。 “啊哟!美男子手下……留情!我说!”明月见这人是个冷面孔虽长得让人忘记了恐惧,但总觉得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鹿角是他苦苦修炼百年才上出来的,若是被割了还不如杀了他呢! 说。 “回美男子的话,这里唤作鹿峰山,家师是这鹿峰山的守护神逐鹿天尊,咱家奶奶是家师的姑姑,是鹿族的邈远郡主。至于奶奶为何掳劫您,那您还不清楚吗?”明月有些话说不口。 “本君就是不知你家上神为何要掳劫我们?”既然是神族,那么为何要掳劫他们呢? “我们?这里还有旁人吗?”清风从进门就只看见这美男子一人,等到听见他说我们才发现他身后还躲着位黄衫姑娘。哎哟喂,那姑娘长得也是眉目如画体态风流,不过可惜了了,那双眼睛本该是她脸上最动人的景色,却无神呆滞结着醫,是个瞎子。姑奶奶掳劫美男子他们能解释,可是这掳劫漂亮的盲女做什么呢? “为何不答?”见清风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转来转去,神色变了又变,月华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又落入了什么圈套里了。 “应该是技痒了!”清风忽然间就想到了这个理由在心底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急智鼓掌。 “技痒是什么意思?”月华和盲女都不解了。 “您有所不知,我家奶奶是这三界四海九州最神通的医手。近年来,家师深感奶奶……嗯,年迈,不太让她老人家出门。是以这悬壶济世的心啊又蠢蠢欲动了,见你家这位大姐生得如花似玉偏生眼睛看不见,就起了那救死扶伤的心。所以……”清风见眼前这个美男子的脸色愈来愈不好,就自动消了音。果然这理由行不通吧! “我觉得是因为奶奶看上您的美貌想要招您做上门女婿!”明月才不管清风的谎圆好了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断。 虽说这个理由也不无可能,但是月华与她交手时是带着黑纱的,她应该没有看见他的脸才对。她起初是冲着悦儿去的,她唤她晢晢。莫不是她真的认识悦儿。“你可知晢晢是何人吗?” “额?” “不知!”清风明月只是这鹿峰山百岁不过的小鹿,哪里会知道数万年前的神族往事呢! “既是不知,那就放我们出去。令师既然不在,本君就改日再来拜访。前面带路吧!”月华挥手解开他俩的定身咒。两个小童子满脸堆笑着,在前面引路。 “您请!” “您请!” “清风明月,你俩在做什么?”那鹿族少女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哟,奶奶你可来了。这两个人想要逃跑幸亏我俩发现的早,不然……” “哎哟!” “哎哟!”邈远郡主曲起手指头在他俩头上咚咚敲了两下。 “就凭你们还能拿下他,骗傻子的吗?”那郡主推开他俩走进了洞口。“哎哟,我天!你怎么长成这样!”邈远郡主看见月华的真容时惊得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怎么能长得比她见过的所有男神女神都好看。甚至超过了墨羽!真是! “见过郡主!”知道了这是神族的邈远郡主,这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的。 “天极的吧?”邈远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是问道。 “正是。” “狐主月华?”那神鹿漆黑明亮的眼睛转了几转又问。 “是,前辈。”月华话音刚落,方才还在他手心里的手抽了出去。月华一愣,重新拉过盲女的手,死死地握住。 “你姑姑是赤狐璀璨?”邈远郡主的脸色已然不对了。 “正是。前辈和我姑姑相识?”月华对自己那个离经叛道的姑姑并不了解。但是在有限的了解里,她似乎和鹿族并无交集啊! “相识?”邈远郡主脸上现出古怪的笑。“不,不过很快就相识了!” “前辈所言何意?” “呵呵。狐主莫慌啊!我不过是寻着一个机会去结识那璀璨公主罢了!”邈远郡主脸上癫狂的神色将一旁的清风明月吓得是魂不附体。上一次姑姑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将半山的狐狸都杀了精光。他俩在邈远身后拼命地朝月华使眼色。一边指着那郡主一边指着自己的头忙挥挥手。月华明白那是在告诉他,这邈远郡主神智不清。他也觉得这郡主古里古怪的。 “前辈的心意我知晓了,回去后定禀明姑姑您的结交之意。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打算辞行离开。 “哪里去?你们都不想活了吗?”那郡主回过头严肃地问。 “郡主这是何意?”月华将盲女揽在身后警惕地问道。 “你们俩个,一个重伤将死,一个眼盲力失,离开了我这鹿峰山,不出五百里就得死。遇上我是你俩的造化!”这邈远郡主虽疯疯颠颠,但是这鹿族的医术确实是这三界四海九州里闻名遐迩的。自己确实是重伤未愈,而悦儿也确实是眼睛看不见,若是她能医好悦儿的眼睛未尝不是件美事。 “前辈有办法医治悦儿的眼睛?”听月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却先问她的眼睛,盲女心中一阵感动。只是他是天极狐主,那应该是个很高的身份吧,自己却…… “她不叫悦儿!”邈远笑嘻嘻地更正。 “前辈认得我?”盲女从月华身后伸出脑袋问道。 “那是当然。”邈远的笑一下子又消失了,甚至那声音中少女的娇俏也被沧桑悲苦所代替。 “那她是……” “她是凤凰神君的外甥女,神女晢晢!” 第十一章 这封休书你先拿着,待会用得着 您说她是谁?月华虽知道她是鹓雏是神族,属于凤族部,可是没有料到她竟和神君有着这样的关系。 “她是西方凤凰神君墨羽的外甥女,凤族鹓雏部神女晢晢。”邈远郡主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前辈不会是认错人了吧!盲女听闻后一阵心惊,这前辈口中所说的神女是她吗?她可是那荒山中日日遭受天谴的罪人啊!我……我可是被囚禁在……盲女也不知道那山是何名称,是以解释不了。 月华初闻时十分惊喜,但是接着便觉得这话有些失真。倘若这鹓雏果真是神君的外甥女,他何以会无视她在那太牢山日日受那雷击荆笞之苦呢?他所认识的墨羽上神并不是这般无情无意的生灵。前辈何以识得悦儿? “老身为何要欺瞒你们两个小辈。这晢晢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之前,你们一群小仙在那归真山学艺修仙时,老身还做过你的一日之师呢!哎,你且等着。当年你们几个小仙很是要好,还央求着善画丹青的静女给你们做过一副丹青。那画逐鹿很是中意,以前是日日挂在那书房之中的。近年来倒是不挂了,许是收起来了。我找来与你一看便知。你也在那诸仙图上!邈远郡主恢复了兴致!清风明月,将你师父的丹青字画通通找出来给他俩看看。” “这……清”风明月彼此为难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回奶奶的话,师父的书房布有结界。以我和明月的修为是进不去的。”清风鼓起勇气道。 “奶奶息怒!”见邈远面色不佳,明月慌忙解释,“就是平日里进去打扫,以我俩的修为也看不见那画。看不见怎么去拿呢?”清风明月满脸堆笑,谄媚地道。 “无用的东西!”邈远挥袖扫了那两个童子一下,那两个童子便皱着眉鼓着嘴不言语了。“你俩随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邈远不着意地道。 “逐鹿天尊不在,我们就此闯入尊上的书房太为不妥。我们还是待尊上归来再去叨扰吧!”月华虽说也想瞧一瞧那幅可以敲定悦儿身份的诸仙图。但是隐隐地竟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的意思吧。见盲女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月华也觉得自己这般决定是正确的。 “有什么打紧。晢晢论年龄比逐鹿年长论资历是逐鹿的师姐,她去自家弟弟的书房有什么妥不妥当的!走吧!有什么事,还有我这个姑姑担着呢!”邈远不待他俩拒绝挥手施法将他们待到了逐鹿的书房外。 月华抬头一看,这巍峨的大殿两侧立着两根高耸入云的朱漆柱子,迎面的墨色大门的两只青铜瑞兽紧闭着嘴巴,那门楣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着看不懂的金文。那渺远抬手去推那墨门,那门上的青铜瑞兽忽地睁开眼睛长大嘴巴,“口令!”那瑞兽如是问道。 “口令?”邈远一脸懵懂,她多日不来这逐鹿的书房这小子倒是翻了许多的花样。她转了转眼珠,想起了一个口令,是以贴近那瑞兽轻轻地道,“逐鹿!” “不对!”瑞兽干脆地否定了!邈远受挫后选择无视这两只瑞兽,继续去推那墨门。可惜,强大如她也未能将那门推开。邈远神色中颇有些尴尬!可是她确实是不知道这开门口令也推不开这书房大门。人家不愿意来这书房自己强行将他俩拖来,现下自己却下不来台实在是难堪之极。 “既然今日不便,我们就改日再来!”月华见此情景主动给予这郡主一个台阶。可是这识实务却不是每个生灵都有的品质。 “方便!怎么不方便!你且看着!邈远!” “不对!”“ “鹿峰山!” “不对!” “逐鹿天尊!” “不对!” “鹿族天寿!” “不对!” “岂有此理!还不对!老身毁了这门!”气急败坏的邈远挥手就施法预备强行毁了这门。 “前辈且慢!这门上的瑞兽是难得的宝物,你此番将他们毁了怕是会惹天尊不悦。我今日就是不看那图也不打紧的。”盲女对这门上的瑞兽有这莫名的亲切感,不忍心他们就此被毁是以开口求情。 “现在不是你们想不想看的问题,是老身非要进去的问题!”邈远自觉受到了轻视,现下非要进这书房不可。说着就要去劈开那门。 “玄之又玄!”听着那那不寻常的动静,盲女脱口而出了那四字。 “吱嘎!”一声响后,那门应声而开。 “你方才喊的是什么?”月华见这门竟自动大开不禁对盲女方才的言行大为惊奇。 “玄之又玄。”盲女又回了一遍。 “你见过逐鹿了?”邈远也对这情景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未曾见过尊上。”盲女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就喊出了这开门的口令,就好像它就在脑子里自己个蹦出来的似的。 “那你怎会知道这开门的口令?”邈远好奇地问。 “这……” “呵呵!”还未待盲女回答,那邈远自己先笑了起来。“也对,你们是同门,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自然相通!你知道这口令也没什么稀奇!”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是道家修炼时所默念的咒语。看来,悦儿真的在归真山修炼过。倘若她真的是归真山的弟子那应该是神之正统,理应在天庭担任重职,又怎会被关在太牢山下被抹去前尘封住法术呢?月华思及此又转过头仔细端详着身旁的盲女,端庄素丽,是仙女该有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这样的她会做出什么样的离经叛道的事触怒上苍沦落至此。 思虑间,三人步行至书房内。这书房内布置轻简,一张书案摆在中央上面散放着几卷常看的书简,四面光秃秃地墙上连一副字画都不曾看见,想来这就是那尊上使的障眼法了。 “你们坐在那蒲团上等着,我这就去寻!”邈远郡主安排好两人之后,就对这那墙壁站定,右手食指在那额头上划了一下。细细地对这那墙壁看了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眼盲一个重伤是以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月华和盲女对坐在蒲团上,他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她到底是神女还是罪犯呢?忽然,一阵清风吹过,身旁的盲女像是有感应似的伸手替他合了一下衣襟。那手法极其娴熟,月华心中一动,将那手捉住按在胸口,下定了决心道,“无论你是谁,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你记得本君就是你的依靠。” 那盲女先是一愣,继而那茫然的双眸中似乎有泪水凝结,她抽回手不着意地擦了一下。“那我可记好了,日后若是你食言,我可有个凭证。” “本君是天极的狐主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你若不信,本君也可以起誓!@月华对着那书房中的焚着香的铜鼎抬起右手。 “别别别!”盲女抓住他的手,“不要随意起誓!神族的誓言是会应验的!” “那正好!我这个神族也为你起誓……” “找到了!”邈远郡主一声欢呼将月华的誓言打断,只见她往那光秃秃的墙壁上一伸手,一副画轴便凭空飞入她的手中。她得意地握着画轴朝他俩晃了晃,“我就说嘛,这逐鹿是不可能将这诸仙图给丢弃的!来,你们看!”她欢快地坐到书案边,展开画轴,“不是老身夸下海口这丹青啊真是栩栩如生,这些个小仙的风姿宛若昨天,这……” 月华一直关注着那画轴,那画轴看起来就是一副年代久远的古画,缓缓展开,第一个是个英姿勃发的墨衣小仙,紧挨着他的是一个青衣道童一派的天真可爱,旁边站着一个身量不足的金衣少年手里拿着一面黄金面具忍俊不禁,接着,接着便没有了……那古画上只有这三位小仙。剩下的画轴被生生地撕掉了! “这不可能!这画老身不止一次见过!这画后面画的是太子夙星和神女晢晢!”为什么单单撕去他们两个?邈远郡主拿着残破的画不明就里。 月华虽不认得这画中的所有小仙,但是那着金衣戴黄金面具的神三界四海九州里可就只有天君九子——隰苓。能和天子这般亲密的关系,想来这画中的其他几位小仙身份也非比寻常。这画明明就还有一部分,可是却被人故意地撕去了。若是真如邈远郡主所说,那撕去画轴的人到底想要掩盖什么呢? “你们要相信我,这画上先前明明就有晢晢的!”邈远见两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着急地解释着。只是先前她给人的印象便是不太正常,所以这会子自然可信性也不太强。 “许是前辈记错了,我可能有幸和那神女有几分相似。想来那神女身份高贵,哪里是我这般模样……”虽是安慰邈远之言,但是忆起自己方才升起的无端的希望也是自己现下泄气的根源,怨不得别人的! “老身不可能认错的!晢晢的那双眼睛是天上多生的两颗星辰,凡是见过那光彩的神仙是不可能认错的!”邈远拿着失去了说服力的画轴竭力地分辩。 “可是前辈,我是个……瞎子!”眼睛!眼睛!眼睛!这上仙一再地提起那神女晢晢的眼睛。可是她偏生地就是没有眼睛! “不!晢晢!你不是瞎子!你有着三界四海九州最动人的眼睛,那是你修为的源泉!你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身份,不过,不要紧。老身不会丢下你的,我带你去找凤凰墨羽。你舅舅会有办法帮你的!”邈远扔掉手中的画轴上前拉住盲女的手,盲女躲开,闪到月华的身后。 “郡主,请自重!”月华方才还对这邈远的话将信将疑,这会子却是全然不信了。这个颠三叨四的鹿族郡主怕是认错人了! 邈远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一僵,脸上现出不可抑制的痛苦,“郡主,请自重!”他最后同她说的就是这一句。她不要自重,她要的是他啊!眼见着邈远郡主神情不对,月华趁着她神魂颠倒之际拉着盲女想要离开。可刚奔至门前,一阵疾风拂过将那门死死关住!月华回头将盲女揽至身后,只见那鹿族郡主的双眼泛红,恶狠狠地道,“我要什么自重!我要的是你!墨羽!这次我要你来求我!求我!”说着伸出双手朝着那个可怜的生灵抓去,一阵红光过后,书房里恢复了安宁。郡主忽闪忽闪的眼睛望着地上的那副残卷,微微一笑。 此时,昔日画轴上的三位小仙此刻却意外重逢在天庭之上。 “二殿下庭燎玩忽职守,冥顽不灵,藐视天君罪不容赦,判剐鳞之刑以正天威,即时行刑!”司寇将手中的天旨宣布完后神色颇为复杂。 夙星立在一旁更是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为何,偏生会判剐鳞之刑!这神龙若没有了龙鳞便和死了没有什么差别。就算能侥幸不死,那行刑的过程中也会生生疼死的!父君为何会如此判决!不过一个在押的囚犯逃了就要杀死自己的儿子,这到底是何道理!他不懂!他也不能接受! “司寇,你且慢行刑!等等我……”夙星说着便要往东方飞去要去哀求父亲收回成命。 “太子留步!”司寇出言阻挡!“天君有旨意给您。” 夙星听闻这话便停下了脚步,洗耳恭听。 “若是求情便不要再来!我和庭燎父子缘尽于此!不想我们父子缘尽就尽管来吧!”司寇将话传到。 夙星被这命令惊得是目瞪口呆,父君缘何非要杀了庭燎!“司寇,这话父君只讲给我一人听的?” “回殿下,不是。其余八位殿下旨意都是如此!”司寇如实回答。 “那父君是想要个不仁不义明哲保身的懦夫太子吗?”夙星话音刚落抬脚便往那东方正殿门口飞去。待他飞近,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已经跪在那里。那人身材高大着金衣戴着金面具,不是那爱搬弄是非的隰苓还是哪个!夙星怕多嘴是以急急地降在他身旁差点撞到他。可是夙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求父君收回成名!二哥虽有千般不是可至少还是父君的儿子!他做错事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是那剐鳞之刑用不得,二哥会死的!杀龙大忌啊!父君!”隰苓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哀嚎不止。这场景将夙星弄糊涂了。这倒蛋鬼隰苓竟在为方才打他的庭燎求情!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求父君收回成命!”夙星撩开袍子跪在隰苓身旁,大声地哀求着。 “啪!”一声鞭响,夙星和隰苓应声倒地。这神鞭多年未曾见过,父君这逆天的怒气究竟是缘何而起呢?竟让他动鞭子来抽打他俩! “行刑!”旁边诛仙台那里已然高声提醒起来! “求父君收回成命!”夙星忍痛爬起来接着哀求! “父君,今日怕是要再失去个儿子了!”隰苓见这哀求无果自己提着袍子就要往诛仙台飞,夙星见他说话不成样子怕他再出什么岔子,一把拽住他将他按在地上。 这厢,庭燎面对诛仙台那闪着寒光的剔骨剐鳞刀倒还是平静。这不过是他所设想的情况实现了而已!虽说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他也有心里准备!他牵着和他一般平静的静女的手走向诛仙台。忽然他停下来,望着妻子如秋水般安宁的双眼,先是沉默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帛书有些戏谑地道,“哎呀,这封休书你拿着,待会用的着!” 静女先是一愣继而抬手就是一巴掌,终于脸上平静地神色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泪簌簌地从那秋水中滚落。她忆起年少时的誓言,“我天君之子庭燎永生永世爱着静女,宠着她让着她陪着她,如违此誓定遭剔骨剐鳞之刑!”年少时那玩笑一般的誓言今日竟成了真! 天雷滚滚中,天官朗声道,“西方凤凰神君墨羽上神求见!” 第十二章 这是要开战吗 庭燎听见那声音后凄然一笑,果然父君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师父。他还是连累了师父!墨羽听到那钟声后就火速赶到天宫。望着被押解到剐龙台的庭燎,墨羽并无什么话交待,只是对这那司寇道,“请大人权宜片刻。”说完便化作火凤飞入天宫。 璀璨留在剐龙台旁,笑吟吟地看着庭燎夫妇。那庭燎见这位随着师父一同前来的绝色佳人,一时竟看不出她的来历。身旁驻守的天将都不自觉地拿眼睛去偷看这赤衣的神女。 “我是璀璨。”像是知晓他的心声似的,璀璨自我介绍道。 “啊,”果然猜得不错。“庭燎见过师母!”二殿下庭燎慌忙施礼。她这般身份殊色才配得上师父那般的上神。天极狐族长公主女娲的分身之一修天的重生之身赤狐璀璨。 “二殿下客气了!我曾听阿羽提过二殿下和我家夫君有过一段师徒之缘。不过那是殿下的潜龙时期不作数的。二殿下今日唤我一声师母,小神愧不敢当啊!”璀璨一袭赤色锦袍,金色凤冠下长发如墨,盛装之下美得不可直视。那周身强大的气场竟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既没有将我逐出师门,我就永远是凤凰神君座下的弟子。公主即是我师父的妻子何以担不得我这声师母!只是徒儿不孝,近年来无所作为不能光大师门。今日又闯下大祸连累师父!实在是无颜面对师门!”庭燎难得的端庄肃重惹得璀璨发笑。 “呵。你惹祸的时候倒还像是阿羽的弟子,这会子正正经经的倒像海皇复兮的弟子。也罢,教不严师之惰。你闯了祸自然由他收场。剩下的就交给我和阿羽了,你们也受惊了,好好歇歇吧!”璀璨说完将目光投向那天宫之内。须臾,凤凰从那天宫中飞了出来。 天官宣布,“二皇子庭燎免除剐鳞之刑,改为下凡经历生死之劫!” 璀璨见庭燎已无生命之危便行至墨羽身边,默默站在他身边。白衣上神墨羽天极赤狐璀璨并肩站在九天的云霞间,引来三界四海九州瞩目。 “师父,徒儿无能!”一直坚强淡漠的二殿下庭燎在墨羽面前再也忍不住情绪,渲然欲泣。 “庭燎,抬起头来。这不是你一个人错!下了凡,你要好好历练,回来之后师父请你喝酒!”墨羽将庭燎扶起来。“静女,你师娘会照顾她的,不要挂念。” “师父!父君他……”庭燎实在问不出父君究竟强迫他做了什么! “你不要担心这个,师父很好!”墨羽矢口不提天君的要求反而令庭燎更担心。父君将他的死刑改为下凡历劫这般不轻不重的刑罚,师父势必做了很大的牺牲!他连累了师父!。 “二殿下,您下凡的时辰到了!”押解庭燎的天兵前来回话。 “师父,您不该管这档子事!”若是师父一直呆在西方王母娘娘那里,父君也是没有办法对付他的。 “管都管了不要再啰唆了!别误了时辰坏了命途,去吧!”墨羽不着意地回道。 “殿下!”静女虽不舍得庭燎下凡历劫,但是这处罚比方才那剐鳞之刑好太多了。是以也心生欢喜,对墨羽夫妇也是充满了感激。“我等你。”一直以来跟在静女身后得不到回应的庭燎,此番却因祸得福,自己的心上人终于和他说这般的话了。 “那休书,我就不给了!你还是我庭燎的妻子啊!师娘,你可要好好看住我家娘子,听闻您的侄子长得是艳冠三界四海九州,可不要让他染指我家娘子啊!”庭燎本来听说由璀璨照顾静女还挺开心的,可是忆起三界中对那个天极狐主的风评不禁有些许的担心。 “哈哈哈。孩子啊,那这个事情我可管不了!”璀璨狭促地朝庭燎眨眨眼。 “这…”庭燎一时情急脚下一滑便跌下那云庭。在降落的瞬间他似乎听见妻子的喊声,那是“你放心!”他笑着出生了! 夙星对这瞬间的转变惊奇不已。庭燎的事竟意外引来了凤凰神君的参与,要知道这位上神多年来退出了天庭的朝政,就是两万年前的毁天之战中他也只是派鸟灵前来报信而已。他对这位隐居在西方的神君神往已久,数万年前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他是太子论理已是天庭里最尊贵的上神,可他还是着实羡慕了庭燎好一阵子。毕竟,当年在归真山修炼的时候他们是都想拜在他的座下的。 “见过神君!”夙星上前行礼。 “太子客气,本君是新任的六卿之首天庭太宰,往后就是太子的臣下,听凭太子差遣。”墨羽这话说起来云淡风清却将周围一干子神仙骇得不轻。凤凰神君重回天庭政界!这消息着实是震惊三界四海九州。四下里震动不已的诸仙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执手恭贺,“见过太宰大人!” 璀璨的手顿时变得冰凉,只是这样那天君势必不会放过庭燎。她心中无味杂陈,抬头望着墨羽问道,“第一道天命是什么?” “亲自缉拿逃犯晢晢!” “呵呵!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隰苓此刻冷笑了一声引起了夙星的侧目。 “你笑什么?”夙星对方才他冒死替庭燎求情的事情还未想透澈,这会子他为何对天君的命令又这般不恭。 “我笑的是咱们的父君可真是机关算尽啊!这天庭实在是个可怕的去处,我还是回我的幽南山驯我的山妖罴怪去吧!”隰苓整整自己的袍子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转身欲离开这天庭。 “启禀太子殿下,鹿峰山逐鹿天尊求见!”齐渊随着墨羽一同回归了天庭,虽说他是凤族鸿鹄世家的世子可还是夙星的殿前官,这样的上神求见自己还是要回禀一声的。 “逐鹿天君?他来做什么?”夙星不记得自己和这鹿族的族长有何交集啊! “殿下,四月十八是您的大婚之日。逐鹿天尊是来送贺礼的!”齐渊如实回道。 逐鹿天尊行至殿前时被这殿前聚集的诸神仙惊了一下。凤凰神君墨羽上神,那身边赤衣华服不可逼视的定是他的夫人天极公主璀璨。除了太子夙星,居然还有多年不见的隰苓。那站在璀璨公主身旁的可是静女,有静女的地方必有庭燎。哎呀,这可是前尘往事故人通通扑面而来啊! “拜见太子!恭贺太子大婚之喜!这是我鹿族敬奉的贺礼!”逐鹿的这番话说得极其快速,不待夙星回礼,他就将手中的贺礼塞到齐渊的手中,行至墨羽跟前,执手折腰行拜见大礼,“见过师伯!”这青衣道长一派的天真长相只是这过于肃穆的模样惹得璀璨忍俊不禁。 “呵呵!这是谁家孩子长得如此可爱。”说着甚至动手去捏了捏他粉嫩白皙的脸。 诸神屏息而待。这青衣道长虽模样长得可爱但是好歹是一族之长上神品阶,最恨的就是别人因他的样貌而轻视他。可是这道长非但没有动怒还笑吟吟地回道,“是鹿峰山鹿族家的小子!” “你呀!何苦去招惹他!他都是一族之长了,不得这般无礼!”墨羽嘴角带着的浅笑更是引起诸神的侧目。想当年这个上神是何其地端肃正经,哪里有这般的调侃之言。 “师伯说笑了。伯母是长辈几句玩笑话哪里无礼了?师伯安好,一向不得亲近,失礼了!”逐鹿笑着回道。 “你家的情况还是不要和我太过亲近的好!”墨羽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 “师伯教训的是!”想到自家姑姑的情况逐鹿神色还是有些尴尬! “为何不要亲近这般可爱的孩子!念郎不在身边,这个孩子又可爱的紧!你干嘛不要他亲近你?”璀璨似乎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 “有那么些事,回头我再与你解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墨羽岔开话题,“逐鹿我且问你,晢晢逃出太牢山你可知道?” “啊?”这忽如其来的提问将他问住。“我……不知!怎么会……” “庭燎撞断了太牢山,结界被破坏,晢晢伺机逃了出去。鹿峰山与太牢山毗邻,你难道没有丝毫的讯息吗?” 逐鹿的眼神一亮,继而掩饰地低下了头,“我不知!”姑姑在他来之前,在太牢山附近掳劫了两个人!她说她是晢晢!而晢晢却刚好从太牢山逃走了。这太巧了! 璀璨见这道长神色有异,忙转开话题,“许是真不知道!”她上前挎住逐鹿的手臂,“我还从未去过鹿峰山!小道长,我可能随你去看看!” “啊?”且不说晢晢真的可能在那鹿峰山,就是不在,姑姑在家若是见了这狐族公主还不闹出翻天的祸事来! 见他一脸为难,璀璨更加肯定这鹿族小子定是知道晢晢和月华的消息。“啊什么啊?方才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你根本不欢迎我们是不是?” “公主息怒!不是这样的!”逐鹿天尊额上沁出层层汗水。他求救般望向墨羽,期望师伯能够理解他这尴尬的处境。 “小璨,你不要逗他了!逐鹿是来参加太子的婚礼的,你既是要去也得等他参加完婚礼之后安排好了再去!不然岂不唐突!”墨羽以为逐鹿担心邈远与璀璨起冲突是以开口替他解围。 “太子大婚还要几日,我们呆在这里左不过也是每日饮酒作乐,无趣的紧!你既做了这天庭的太宰还有要事在身,自然无暇顾及我。我就自个找些乐子!这小道长和我投缘的紧,我随他去那鹿峰山游历几日,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子大婚的!小道长,我们走!”这璀璨是个风火性子不待诸神阻拦,她就半拖半拽地将那逐鹿天尊裹挟着自驾着那祥云飞走了! “有趣!”隰苓见那狐族的公主不仅样子生得漂亮性子也十分的有趣,怪不得会吸引住三界四海九州最受神女欢迎的上神墨羽。他呆在这里委实无聊,也追上去寻寻乐子! 九天之上,逐鹿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地就带着姑姑的情敌回鹿峰山的。 “哎,小道长!你知道晢晢的下落吧!”璀璨开门见山的问法将这神惊地差点从祥云上跌下去。璀璨一把抓住他,接着道,“墨羽和你家的哪位至亲又有些不方便说的关系呢?” 逐鹿的汗几乎将道袍***这女子的直觉向来是没有任何道理却又准的离谱。须臾,那鹿族道长就将事情合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你家姑姑数年之前曾经和墨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是不知何缘故墨羽毁婚,你家姑姑就疯了,是以到处掳人。前几日你听她说在太牢山附近抓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晢晢。你没有在意。今日听闻这变故方才察觉事情有变?”璀璨将这讯息整理一下马上得出了最要的讯息。那鹿族邈远郡主掳劫的两个人很可能就是月华和晢晢。月华法力不低,可是却被这鹿族郡主掳劫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受了很重的伤。晢晢的事事关重大,墨羽很可能因此陷入天君的软禁之中,所以要尽快找到这两个人。 “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逐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一直是姑姑一厢情愿。姑姑哀求爷爷去向天君赐婚。可天君说神君墨羽的婚事是他自己做主的!姑姑就想了不知道一个什么蠢法子惹怒了神君。神君就再也没有见过姑姑!所以公主,此事不关神君的事,你不要怪他!”这青衣道长很是真切地解释。 “哼!”璀璨冷笑,“这倒是奇了。你倒是很为你师伯着想啊!我怪不怪他自然是我的事情!与你们鹿族无关!我且告诉你,若是你那姑姑掳劫的不是我家侄儿和外甥女就罢了!若是他俩受了你姑姑什么折辱,我狐族和凤族定不与你鹿族善罢甘休!” “你家侄儿?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有晢晢吗?怎么还有侄儿的事? “你家姑姑掳劫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娘家侄儿天极狐主月华,另一个是我的婆家外甥女太牢山逃犯晢晢!” “公主且莫乱说话啊!此事兹事体大,我这就随你回去问问姑姑!”这鹿峰山几万年也不发生什么令他操心的事,不料这一发生就是要命的麻烦!逐鹿加速朝鹿峰山飞去。 “清风明月,姑姑何在?”逐鹿还未从祥云上降落便大声疾呼! “师父!”清风明月哀嚎而出!“不好了!” “不得喧哗!”逐鹿心急如焚可是还是要注意仪态。“发生了什么事?” “姑奶奶与人斗法将人打坏了!”清风急道。 “是谁?凡人吗?若”是凡人还好办自己还有办法将那人医治好。 “不是,像是……像是……”明月看着师父身后那美貌惊人的赤衣神女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璀璨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根赤羽,回头盯着那明月的眼睛,“像是一只未成年的赤凤是不是?” 嗯!明月失语,只不自觉地点点头!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逐鹿心中升起,一个神明的不祥预感。 “逐鹿天尊!”璀璨的声调里早没了温情,她郑重地唤他的封号之际右手的光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肩膀上,“鹿族这是要开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