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异世界》 节1.收养 铺着驼红羊毛地毯的寂静书房，窗外清晨的光辉斜照进来，洒落在书桌后的身影上。 细小浮尘在空中游走，阳光下晶莹的修长手掌夹着酒杯，腥红如血的液体在杯中轻晃。 一座繁琐的暗紫色六芒星阵突兀在书桌前浮现，惊扰书房里流淌的静谧。空间开裂，暗紫色的高挑身影从虚空浮现。 身姿曼妙，尾巴如鞭，生有双蹄，狭长眼眸魅惑地地注视书桌后的人影。 气氛即将转向旖旎时，戛然而止在魅魔微张的红紫里： “噗噜噗噜——” 凉意扑面而来，酒液随酒杯晃荡了一下，年轻而英俊的人影怔住：“什么……？” 魅魔的灵巧舌尖舔着嘴唇：“噗噜噗噜噗噗噗——” 更多肆无忌惮喷出的口水落在脸颊上，散发比泥土更重的腥臭。 来不及反应的年轻人下意识伸手阻挡，然后，缩在茅草堆里的男孩从变质的美梦中惊醒。 一只猪猡晃着尾巴，散发和魅魔同源的气味“哼哧哼哧”从身旁经过。 男孩落回带着余温的草堆，眷恋着温暖和魅魔。 他宽松的蓝色睡衣沾满污渍，泥点糊在泛灰的黑色头发上。 草棚外的天空阴沉，细雨淅淅沥沥落下。从棚顶破洞滴淌，迸溅的泥点成为唤醒他的罪魁祸首之一。 今天是他通过那扇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当他拖着年轻好几岁的身体在林间草地徘徊几个小时也没发现那扇凭空出现又消失的罪魁祸首——一扇雕花木门后，不想夜幕降临还逗留在响起狼嚎声的森林的安南在黄昏中沿着一条土路，来到仿佛中世纪的小镇。 然后开启了波澜壮阔，惊险刺激的，奇幻诡谲的，挨饿生涯。 这里不是认知的中世纪。 那些肤色、瞳色独特的居民和旅人的交流绝非已知任何一种语言。 “哼哼——” 不远处的破烂茅屋下的围栏探出一颗脏兮兮的猪脑袋。 不过猪还是猪，太阳和月亮还在。 安南向它挥了挥手。小雨逐渐停歇的时候从草堆里爬起，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扒开身下草堆，安南将前两天赚来的铜币揣进口袋。 雨后的暗沉天空一片雾蒙蒙，随风而至的湿气使人瑟瑟发抖。 安南裹紧肮脏而潮湿的睡衣，沿着污水横流的窄巷来到小镇最繁华的街道，熟悉地坐在一群衣衫褴褛浑身散发恶臭的流浪汉之间，开始今天的乞讨工作—— 毕竟语言不通，他除了乞讨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业务不熟练让他每日薪水只有周围乞丐的三分之一到七分之一。通常一枚，最多时三枚。 安南每天只用一枚铜币买一小块难吃但管饱的掺杂木屑的麸皮面包，多余的留下应对不可知意外。 但说安南只在丢人的乞讨有失偏颇，他学会了一句异世界语“滚开”，也可能是“真脏”或者“别挡道”或者“好脏”的意思。 一道比乌云深邃的阴影伴随着听不懂的嗓音突兀落下。 今天运气似乎不错，这么快就有一名好心人肯施舍善心。 安南抬起头，然后，他所唯一能想象到的是猫和老鼠里汤姆的女主人。 他是那只汤姆。 安南很希望她是在说着“噢可怜的孩子”“他需要一些食物和衣物还有钱”诸如此类的，但妇人那横肉之间的眼睛绽放的贪婪、怜悯，也可能在说“噢细嫩的可人儿”“他需要一个温暖的床和怀抱。” 怀揣着欲望的妇人向纠结的安南招手呼唤，安南本想要大声呵斥她……但还有什么比饥饿的冻毙街头更糟？ 几分钟后，弱小而无助的安南跟在熊一般壮硕的妇人身后，周围乞丐迫不及待地争抢起留下的草堆。 站在街道前，一只瘦弱的、营养不良的、肚子干瘪的小马拉着满满一大车货物，从安南面前驶过。 噢，可怜的小马驹。 …… “为什么他的头发是黑的……” “会不会是精灵……” “酒馆的吟游诗人说精灵都有尖耳朵……” “说不定是混血……” “这个男孩是贵族，我听过他说话，听不懂但和唱歌一样好听……” “快看，他要吃东西了……” 黄昏褪去的傍晚，三道轮廓趴在窗边，窃窃私语着。 其中那道壮硕身影拍了拍旁边的人：“马丁，快去拿些面包和衣服，他一定饿坏了，光喝汤胃会疼的。” “噢。” 被叫马丁的轮廓离开窗边，钻进房间拿起油灯和一件亚麻外套，跑到厨房，将油灯夹在腋下，从厨布下抓出一条黑面包。 另外一边，浑然不觉窗外动静的安南拘谨地等待着。未知使他惶恐，妇人使他不安。还好有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肉汤温暖人心。 嘭—— 捧着肉汤啜饮的安南惊讶地抬起头，看见房门被推开，油灯下，粗长的棍状阴影探进门后…… …… 安南差一点就攻击了这家善待自己的人。 感激的接过面包和衣服，安南下意识想要道谢，又想起他们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只好安静地微笑。 黑面包和肉汤让很久没饱食过的安南吃得胃胀。没多久，那位妇人和一名黑瘦中年人将一张床铺抬进房间，指了指安南，又指了指衣服。 安南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换上这件洗得褪色的亚麻外衣。 衣服对现在的安南来说有些宽松，还有些粗糙，但比被泥污掩盖原本颜色的脏污睡衣好太多。 安南坐在院子里的矮阶上，眺望夜空。 妇人和男人住在旁边的卧室，年轻人则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的他饱腹而温暖，终于有时间思考生存之外的事情了。 望着月光下稀疏的星空，安南开始想念地球的喧嚣，想念地球的美食，想念…… 一团燃烧的火焰突然在小镇外升起，像是烟花照亮夜空。火焰浮现的方向，两道追逐的身影在小镇外交战，彼此迸发奇特的光亮和爆炸声。 不是戏法或魔术，那确实是某种魔法。 随着两道身影远去，火焰黯淡消失，转眼涌上的夜色将安南的脸吞没。 同样消逝的还有安南对家乡的思念。 节2.正式工作 新的一天到来。 唤醒安南的不再是潮湿阴冷的草棚，而是洒在床铺的明亮阳光。 钻出陈旧而温暖的薄被，清晨的微凉让安南摆脱困倦。 旁边床铺的年轻人昨晚回来后沉睡至今，照进窗户的阳光晒着他的半边屁股，烤得滚烫才会稍微挪动一下，没多久又被升起的阳光晒到。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都在睡梦中躲避阳光的追逐，直到从床铺边缘摔下来，发出闷响。 年轻人当做闹钟般习以为常地爬起，反而衬托得惊讶的安南大惊小怪。 他看向醒来的安南，简短地说了声什么，因为没有反应又拍了拍胸膛，重复那个词汇：“马丁。” 猜到他在说自己的名字，安南指着自己说：“安南。” “安娜？”马丁嘟囔着，“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 只能听懂前面的安南纠正他的发音：“是安南。” “施安娜？” 花费了几十秒让马丁知道自己的名字并正确读音，安南跟着穿上衣服的马丁走出卧室。 来到院子，苏珊大婶刚将清洗的睡衣挂在晾衣绳上，边抚摸着睡衣的绒毛边念叨些什么，安南猜她是在赞叹工艺。 从教安南说话中找到乐趣的马丁指着妇人：“这是苏珊大婶。” “这是苏珊大婶。” 安南向惊喜望来的妇人致以问候，然后便被那宽壮的胸怀抱在怀里，纠正他的称呼。 苏珊大婶温柔地告诉安南，他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安南听不懂，但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善意。 接下来几天，什么也做不了的安南一直待在苏珊大婶家里，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帮忙苏珊大婶一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珊大婶掌管这个家庭的财务和所有家务，霍林叔叔是樵夫，日出前去树林伐木下午回来。而马丁要在上午将以前的木柴砍成柴火卖掉，然后在傍晚前往酒馆打工，深夜回来。 学习语言意味着需要频繁的互动，所以苏珊大婶一家就成了最合适的对象。 马丁还没成年，但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健康，强壮，继承了苏珊大婶的优良血统，就是不太聪明……像是造物主捏人时倒了太多强壮，于是在智慧那里克扣了些。 霍林叔叔没看起来那么沉默内向，和苏珊大婶的感情也远比想象中好，体型没有阻挡他们诞生马丁这个爱情的结晶。 苏珊大婶喜欢安南，这份喜爱甚至让她对安南比对马丁还好。甚至担心安南会遭劫掠，边说“坏人最喜欢你这种漂亮的男孩”边让他涂抹让皮肤显得粗糙暗沉的灰烬。 生存是最好的老师。 安南来到这个家庭转眼过去一周，但已经可以简单交流。这天，安南和马丁在柴房前一人一个柴垛劈柴。不过这两天的粗斧柄擦伤了掌心，他劈柴的速度很慢。苏珊大婶来检查时，劈好的木柴只堆起一小半。 “亲爱的没事，你要多休息……”苏珊大婶心疼吹了吹安南的掌心，回头喝骂马丁，“你这头操蛋的蠢驴！这么久了还没做好！” “为什么只说我……” “安南没有经验，而你已经砍了快十年！” 还好有些旧柴，安南陪着马丁将劈好的木柴带到集市售卖。 “我有时候觉得你才是苏珊大婶的孩子。”低落的马丁嘟囔。 “为什么你也叫苏珊大婶？” “她觉得我太笨了，做她的儿子丢脸。” “霍林叔叔呢？” “他不想被外人认为苏珊大婶不是他的妻子。” 令人感动的坚贞爱情，但对马丁来说是个悲伤故事。 “你是在笑吗？”前面背着木柴的马丁回过头。 安南及时藏起笑容：“没有，我听不懂。” 来到集市，马丁站在街边售卖柴火，安南的注意则落在喧嚣热闹的集市，领略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一位熟客买走了柴火，约50磅砍好的橡树芯木卖了20铜币。回去的路上，安南和马丁说：“我想找些事做。” “那你可以和我到酒馆当伙计。” 安南连蒙带猜的弄懂马丁说的什么，回去告诉苏珊大婶时她有些担忧安南听不懂。 “只要会送酒和收拾桌子就行。”马丁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照顾安南。 “好吧……” 家里多一个人后的确让花销有些拮据。 当天晚上，回来的马丁带来好消息：“法斯特先生让我明天上午带你过去。” …… 阳光令人舒适的晨间，麦香从街边的烤面包坊飘出。 安南跟着马丁来到晨曦酒馆。 镇子上很少有人喜欢在白天来酒馆，所以也很少有酒馆在白天开门。 昏暗的酒馆里椅子扣在桌上，酒味渗进酒馆的每块木头。 “法斯特先生，我们来了！” 被称作法斯特先生的是名一头乱糟糟棕色长发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修边幅，踏着一双长靴，腰间挎着一把细剑。 他打量安南，在黑发黑眸上停顿：“我不记得平林镇有黑色头发的人。” “他是我的远房堂弟！”马丁嚷道。 “……哼。” 法斯特微眯起琥珀般的眼睛，没有拆穿马丁的蹩脚谎话。“晚上6点到12点，每个星期一枚银币，客人给的小费归你自己，其他的晚上来干活伊芙琳会跟你说，或者问马丁。” “为什么我只有70铜币？”马丁发现自己的薪水反而最少。 “你太丑了。” 安南顺利通过了面试。为了庆祝，苏珊大婶特意采购了些肉食，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饱的惬意午后，苏珊大婶担忧安南的工作，耐心叮嘱道： “他在酒馆可能会犯错……” “我会照顾好他的。” “如果你看到他偷吃东西或者和客人发生争执……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 “放心交给我吧。”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安南。” 被寄予厚望的安南腼腆地说：“您这么说太客气了。” “唉……我还是不放心……”苏珊大婶叹息一声，抓起扫帚朝还在清扫餐桌的马丁走去。“马丁！” 傍晚时分，安南和马丁来到晨曦酒馆。 从酒馆后门进去。安南在后厨系好围裙，开始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工作。 节3.晨曦酒馆 安南是晨曦酒馆的第三个员工。 除了老板法斯特和马丁，伊芙琳是酒馆最老的员工，据马丁说他来时伊芙琳就在这里了。是个年龄和安南相近，脸颊带着雀斑的青涩少女。负责待在柜台和送酒。 马丁总是容易搞砸一切，所以他只负责收拾客人离开后的酒桌和偷吃剩下的食物。安南提醒他不要当着法斯特先生的面做这些时还遭他护食。 新来的安南和伊芙琳干一样的活——只负责送酒那部分。不过通常都是他和马丁收拾酒桌。比起安南，客人们更喜欢酒馆唯一的女孩。 法斯特先生偶然会在忙碌时帮他们分担工作。多数时候，他都挎着细剑，抱着肩膀，像是打手一样倚靠着柜台边。微眯着眼听着酒馆里的动静和和吟游诗人的老掉牙故事。 酒馆客人不多，最繁华喧嚣的夜晚时段也最多只能坐满一半。 归根结底，平林镇只是座偏远的，位于森林边缘的，人口两三千的边陲小镇。穷人们喝不起动辄好几铜币的啤酒，富人们不屑这些粗鲁人聚集的场所。只有酒鬼和打探消息的冒险者会在这里坐上好几个小时。 还有一位吟游诗人。 安南很喜欢他，不止因为可以从他从不停歇的嘴巴里学习词汇，还因为那些瑰丽奇幻的故事。虽然多数情况下，他都听不懂那抑扬顿挫的发音和复杂的修饰词。 还有他带着荤味儿和各种俚语、脏话的故事。 学习一个语言往往从脏话开始这句话宛如真理。 “……然后，术士在树林里‘解决’了这只性感的女蜥蜴人。”伴随着酒客低沉的哄笑，安南又知道了多义词这回事。 吟游诗人说法斯特先生是个职业等级高达精英级的战士，不该出现在平林镇这种小地方。也无数次试探他的过往，只是没能成功。 安南还没见过法斯特先生出手。镇子上的许多人都从吟游诗人那儿知道他是个“职业等级高达精英级的战士”，所以没有蟊贼蠢到让他出手。 事实上法斯特先生是很友善的人，没那么严厉，有时还会开些男人间的玩笑。不过效果平平，多数时候只能收获伊芙琳的白眼——安南听不懂，马丁听不懂。 闲暇时安南和法斯特先生差不多，倾听吟游诗人的故事，眼睛在那些有着冒险者特征的客人身上打转。 遗憾的是，没有精灵或法师光顾酒馆，至于兽人或矮人这些种族……即便人类没那么排外，它们也不太可能来偏远的平林镇。 而随着吟游诗人的故事展开，一个剑与魔法，神灵与巨龙，邪神与污染，恶魔与深渊，奇幻而诡谲的世界眼前展开。 偶尔也让安南觉得这个世界没这么安全，比如鼠潮淹没了南方某座城市，邪教徒献祭了某座滨海小镇，绿皮占领了某个国家，魔潮攻陷了某个关隘。 “安南。” 法斯特先生的呼唤让安南从故事里醒来，他将一杯果汁推给安南，指了指酒馆的阴暗角落：“将这杯酒送给角落那位女士。” 安南望了眼独自坐在暗处的人影：“法斯特先生，我的通用语不太好……” 甚至这句话是他说得最流利的话。 “没关系，你只要说‘是的’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法斯特先生鼓励地拍了拍安南肩膀。 安南端过酒杯，按照指示来到酒桌前。 那是名鼻梁高挺，五官立体的美丽女士，她穿着玫红花卉的连衣长裙，披着波浪形的蓬松长发，胸前的白皙手臂和裙下小腿闪烁着朦胧的光泽。透着和这座破落酒馆格格不入的气质。 安南放下酒杯准备离开时，女士忽然问道：“我以前没见过你。” “是的。” “你不是这里的人？” “是的。” 安南觉得她话有些多，女士觉得他有些无趣：“你不会说除了这句以外的话吗？” “是的。” 原本兴致乏乏的女士这时饶有兴趣地打量安南，扫过如黑夜般的碎发，在那张不自然泛灰的脸孔停顿：“男孩，你还没有体验男人的乐趣吗？” 安南潜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回头望向柜台。 法斯特先生鼓励地望着这边，点了点头。 “是的……” “那你有兴趣“解决”我吗？” “是……？” 听懂了这句的安南意识到自己正被调戏，稍微羞赧的回到柜台。 伊芙琳剜了一眼看戏的老板，法斯特先生也不在意，端起酒杯向那位似乎熟识的女士示意。 “为什么你可以和女客人聊这么久，我过去时她们只会让我滚开……”马丁抱怨着凑过来。 “你以为法斯特先生为什么雇用我？”安南回答。 马丁这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嗯……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安南的通用语不足以支撑他进行复杂的解释。 临近深夜，美酒女士已经离去，客人们现在需要享受安静。法斯特向吟游诗人做了一个手势。后者将正在讲的故事结尾，拉响怀里的鲁特琴。 法斯特先生回到后面休息，接替他的马丁来到木柱边，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盯着酒馆的每个角落。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南惊叹地看着左眼看着左边，右眼看着右边的睿智的马丁。 “你以为法斯特先生为什么雇用我？” 午夜时分，酒馆里最后两名客人相互搀扶着摇晃离去，伊芙琳将酒馆门上的挂牌翻到打烊。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不错，甚至幸运得到一份没有动过的南瓜派。 回到苏珊大婶的家，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的卧室灯光在他们回来后才熄灭。 马丁爬上床铺。很快响起了鼾声。 安南脱下外套放在床边，怀揣着对魔法世界的憧憬，满足而充实地进入梦乡。 他梦到一片广袤无垠的虚无里，四枚散播光晕的光点在眼前飘荡。 那枚绿色光晕散播着生命和仁慈；紫色光晕释放着炙热的情感与欢愉；红色弥漫着勇敢而坚韧；蓝色光晕散发着智慧同诚信。 四枚光球萦绕着安南，散播着美好。但是一道纯黑色光晕突然浮现，驱散四枚光球，倏然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安南因晒到脸颊的阳光苏醒。 节4.被迫享受假期 “噢，美丽的清晨，早上好，亲爱的苏珊大婶。” 安南站在阳光下，躬身问候忙碌在院子中的苏珊大婶。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话？”苏珊大婶第一时间质问和安南在一起的马丁，“你教了他什么！” “我什么也没教！” 马丁和安南说：“我们没人这么说话。” “当然，我的朋友。”安南模仿昨夜吟游诗人的语调与用词，“只是情不自禁地感慨：苏珊大婶，你的美丽犹如晨曦中带着露珠的玫瑰。” “都说了没人这么——” “马丁！我们要尊重安南的家族传统！”苏珊大婶的怒视让马丁不寒而栗，转向安南又重新恢复温柔：“亲爱的安南，尽管做你喜欢做的事。” “谢谢您，和蔼可亲的苏珊大婶。” 拥有好心情的苏珊大婶钻进厨房，加热他们昨晚带回来的南瓜派。 安南没怎么吃南瓜派，边掰开黑面包放进米汤边问：“不劳而获的南瓜派好吃吗？” “好吃！非常好吃！”马丁边大声说边往嘴里塞着。 吃完早饭，逐渐习惯体力活的安南和马丁继续砍柴，送到集市上售卖。 安南想帮马丁背一部分，马丁边拒绝边说这些对他很轻松，并吹嘘他以前当矿工时的经历。 “我在……当矿工的时候用……装着……百磅……” 不出意外，话语里夹杂许多安南从未听闻的名词。 来到热闹的集市，马丁兜售木柴，安南则在周围游逛，和摊贩说话锻炼口语。 “衬衫的价格是多少？” 不过他从来只问不买，偶尔还会指着文字问那是什么意思，引来一些异样目光。 安南不在意这些未来基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当地人怎么看他。没一会儿回到马丁那里，他已经卖光了柴火正等着安南回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座图书馆——这座偏远镇子居然有图书馆很匪夷所思。马丁说是个老头坚持要这么做，几乎没有访客。 建立图书馆是个美好愿景，但在识字率不足1%的镇上这么做只会让镇民想“我的镇子有座图书馆！”以及让过路商队感慨“这种穷地方居然有个图书馆？”。 听着身边马丁喋喋不休，安南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书店。 他们的老板 法斯特粗鲁健硕，腰间细剑从不离身，不像是喜欢看书的人。 马丁没看到他的老板，还在盯着对角服装店橱窗里挑选衣物的年轻女性。 回到苏珊大婶的家，接下来几天，安南生活没有太多变化，除了从吟游诗人那儿学来的越来越多的通用语。 在吟游诗人轻柔的琴声中开始，安南开始第七天的工作。 今天的客人不多，相对安静让吟游诗人的声音变得清晰，只有马丁“今天没有食物带回去了”的嘟囔。 法斯特靠着柜台边的木柱，既像老板又像护卫。安南和马丁和伊芙琳凑在柜台后面，偶尔才因来客人或客人走过去忙碌一下。 “安南。” 法斯特先生将一杯果汁推给他，指向坐在上次座位的贵妇：“送过去。” 准备好再次成为笑话的安南无奈端起酒杯来到酒桌边，用华丽的辞藻自我防卫：“美丽的小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你认为我还是小姐？”调戏不出意外的到来。 不过安南这些天真的很刻苦。 “你的美貌和白皙像是……”安南整理着吟游诗人那里听来的词汇：“尚未绽放的花苞。” 女士发出轻佻地低笑，饱满的胸口荡起波澜，安南坚定看着她那狭长的双眼。 而作为安南的赞美之词和没有乱瞟的奖励，贵妇拿出一枚钱币，柔软与坚硬同时落在安南手中。 一枚抵得上他一个星期的薪水的银币在油灯照耀下闪烁着泠光。 镇上有钱人不多。 醉鬼才不会把钱浪费在啤酒以外的东西上。所以安南入职后很快意识到法斯特先生承诺的“小费”只是陷阱。在这儿干了快半年的马丁收到的小费加一起还不够一杯黑麦酒。 “你的慷慨如百合般高洁。” 酒馆没有秘密，安南在响起的口哨怪叫中回到柜台。 叩叩—— 法斯特先生敲了敲柜台，环视酒馆，放肆的客人们老实地闭起嘴巴。然后语气低沉的提醒回来的安南：“听着小子，我是你的老板，美酒女士就是你的大老板。” “我做错了吗？”安南以为自己的赞美逾越了规矩。 “我的意思是……”法斯特先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为什么不试试当大老板夫人？” 不久之后，深夜到来，舒缓的琴声在酒馆弥漫。 “伊芙琳，请给我杯黑麦酒。” 美酒女士早已离开，安南像往常般，用一杯最便宜的啤酒请教吟游诗人。 不过今天安南不满足于此，他问起关于魔法的问题。 “你想成为魔法师？” “当然。” 吟游诗人打量安南，如果是马丁这么问他早让他滚蛋了。 “想当魔法师先要测试资质，价格一枚金纳尔。” 通常而言，一枚金纳尔稳定在一百枚银币，一万枚铜币的比例。 安南现在有一枚银币又十三铜币。 他离测试资质的距离仅有98.87%。 …… 午夜12点，晨曦酒馆打烊。 法斯特先生回到用抹布擦拭柜台的伊芙琳旁边，开始发安南和马丁这周的薪水：1银币70铜币。伊芙琳的则是1银币50铜币。 “为什么伊芙琳比我们加一起还多。”马丁第一次见到伊芙琳的薪水。 “我给你50铜币你给我70铜币可以吗？你以为那些醉汉为什么要伊芙琳送酒？” 马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明白了法斯特先生的意思。 发完薪水，法斯特先生摘掉细剑扔在柜台上：“好好收拾一下，你们明天就不用来了。” 马丁和伊芙琳对此习以为常。 “老板你又要进城吗？”伊芙琳拿起细剑，用刚擦完桌子的抹布擦拭剑身。 “嗯，还是七天后回来。”法斯特把发出“哗啦”悦耳碰撞声的钱袋丢给吟游诗人。 “倒霉，我能感觉到职业很快就要有新变化了。”吟游诗人抱怨着。 安南不愿面对，在最需要钱的时候，自己暂时失业了。 节5.半牛头人奴隶 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安南就像一张白纸。 前三天的落魄生活染上泥点般的灰褐色，然后被苏珊大婶一家和晨曦酒馆覆盖上许多暖色调。但毫无疑问，吟游诗人的故事染上的颜色更多，也更鲜艳。 或许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张白纸会因色彩重重叠叠，变成五颜六色的黑也未可知。不过起码现在，安南还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抱着美好幻想。 挥舞法杖释放法术，召唤元素生物的法师。发掘血脉使用种种神秘力量的术士。挥舞大剑与巨盾，浴血奋战，成为最强的矛或最硬的盾的战士。握着长弓与短匕，如精灵舞者般在敌群翩翩起舞。像刺客般藏于阴影也是不错的主意。 保护森林的德鲁伊，梦寐以求的魅魔，脑袋满是肌肉的野蛮人，外表恐怖心灵善良的亡灵，还有那些不会掌握超凡力量，但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是最佳同伴的辅助职业者。 只是除了那个夜晚看见的法术，安南还没见过其他任何超凡力量。 第二天，安南和马丁在下午背着柴薪来到集市。他如以往般在街上闲逛，像是熟悉领地的猫，一天天的扩大面积。 安南和谁都聊得来，碰到摊贩总会驻足问候几句“你好吗？我很好”或“这件商品的价格是多少？”并且从来不买。 集市上的当地人也逐渐熟悉这个操着怪扭口音，从未见过的黑发男孩。 扩大地盘的安南很快来到从未到过的集市深处，这里售卖牛羊这类动物……也包括奴隶。 染着血迹与铁锈的囚笼里关押着蜷缩的壮硕轮廓，两支牛角从头顶长出，其中一支已经断裂。 或许观察的安南离得近了些，笼边套着赃物皮甲的男人提醒道：“嘿，离远点，当心伤到你。” “他是牛头人？” “牛头人？它只是个杂种。”男人举起的铁剑敲响笼子，发出刺耳噪音。 半牛头人抬起头，倒映着安南的横瞳里只有宁静：“你不像是本地人。” “嗯……是。” 安南没有大惊小怪“它居然会说话”，吟游诗人的故事提高了他的接受阈值。只是这个近似人类又迥异不同的半牛头人闭起眼睛，不再理睬外界。 安南站在一旁，没过多久，有人对半牛头人奴隶产生兴趣。 “50枚银币。”穿着皮甲的男人开价。 “太贵了，它又不是牛头人。” “真正的牛头人你想50银币到手？” “我只肯出30银币。” “那我还不如把它卖去闹鬼金矿。” 询价不欢而散，陆续又有些人问价，但都没人买下。 安南只能听着，他的全部身家只有2枚银币。 “我帮不了你……” 安南看着困在囚笼里的生命低语，转身离开。那双闭起的眼睛此时睁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回到集市外围，马丁刚刚将木柴卖掉，安南走过去问他：“卖了多少？” “20铜币。” 这是苏珊大婶要求卖出的最低价格，而马丁从来都是以这个价格卖出。 所以马丁卖的一直很快。 回去的路上要买5磅黑面包，安南自告奋勇，拿着15铜币从晨曦酒馆附近的面包坊买了5.5磅黑面包——他用魅力和言语额外得到半磅。然后捧着纸袋返回苏珊大婶的家。 …… “金矿？小安南连镐子都拿不起来。” 隐约的争执声从院子传出，安南还没听清，看到一把铁镐靠在院墙上，拿起它推开院门：“苏珊大婶，这把铁镐是我们的吗？” “是我带回来的，帮我放到柴垛那边。”苏珊大婶迅速变脸，温柔地说。 “好。” 然后继续和霍林叔叔争论：“小安南那么瘦弱，怎么挥得动镐子。” 哆—— 安南将铁镐敲在木垛上。 “苏珊大婶，你们在说什么？” 霍林叔叔讪笑地告诉安南，他的一个搬去微风城的老朋友邀请他到平林镇外的金矿上做矿工，待遇丰厚，所以他想带上马丁和安南。 “薪水多少？” “每天30铜币。” 听上去只比每天砍柴多10铜币，但马丁和安南可以拿到相同的报酬。 “霍林叔叔和马丁也会去吗？”源于对苏珊大婶一家的信任和对金钱的渴望，安南答应道，“我也去。” “小安南，矿工不适合你，现在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想一想未来。”苏珊阿姨却劝道。这名外表粗鲁的妇女意外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安南认为自己的未来在成为魔法师，成为魔法师需要测试资质，测试资质需要拥有一枚金纳尔，拥有一枚金纳尔需要赚钱…… 至于向苏珊大婶开口……安南知道苏珊大婶一家没有太多钱。 好吧，每天30铜币也没多少。安南说服自己可以卖掉那件睡衣。比起留在身边蒙尘或收藏，用这件现代工艺的衣服引起那些贵族老爷或者魔法师大人的兴趣更符合利益。 前提是他可以正常交流，不会因几句听不懂的忽悠就被糊弄。 苏珊大婶说服了安南，霍林叔叔幸免于难。 第二天清晨，霍林叔叔和马丁吃完昨夜剩的食物，带着铁镐出发镇子外的闹鬼金矿。 他们高高兴兴地出发，傍晚垂头丧气地回来。 “怎么回事……马丁！”苏珊大婶的怒喊让远处的犬吠沉寂无声。 “霍林叔叔不小心被矿石砸了脚。”马丁扶着霍林叔叔说。 尽管伤得不重，休养几天就能恢复，但这个活儿就少了一人。 “我替霍林叔叔去吧。”昨夜辗转难眠的安南连忙说道，和着急的苏珊大婶解释：“我想好了苏珊大婶，我现在需要钱……” 溺爱安南的苏珊大婶没法拒绝，不过霍林叔叔和马丁就倒霉了。晚饭时分，他们在苏珊大婶的威压下惴惴不安，只有安南捧着黑面包和肉汤安静地吃着，仿佛与他无关。 夜晚，安南和马丁躺在隔着的床铺上。 安南询问着马丁金矿里的情况，隔壁已经好久没有传来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的争吵声。 扑通—— 院子里传来重物摔落的沉闷声，随后陷入沉寂。 “那是什么声音？” 安南以为有窃贼，马丁习以为常地抓了抓屁股：“苏珊大婶在丢衣服。” “为什么衣服这么响？” “霍林叔叔也在衣服里。” 节6.闹鬼金矿 “霍林叔叔，你没睡着吗？” 清晨，提早醒来的安南唤醒快要掉到地上的马丁。马丁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见右脚缠绕着麻布的霍林叔叔正在院里砍柴。 憔悴的霍林叔叔勉强笑了笑：“我……担心安南在金矿出事。” “早上好，霍林叔叔。” 安南从后面走出，霍林叔叔的笑容变得真诚了些。 厨房里钻出的香气飘荡在院落，升起的炊烟汇入笼罩平林镇的薄雾。 苏珊大婶端出食物，一份鸡汤土豆泥，几块烘烤松软的黑面包，一盆苹果派。 “为什么我们昨天没有这些吃的？”坐进矮脚椅的霍林叔叔因眼前丰盛食物怔住。 “你们又不需要那么好的食物！” 苏珊大婶挥舞汤勺敲掉丈夫和马丁伸出的脏手，先拿起安南的木碗为他盛了满满一份。 “小安南，多吃些，才有力气去上工。” “谢谢苏珊大婶。” 苏珊大婶对安南的照顾不止因为喜爱，还另有缘由——霍林叔叔和马丁吃完后的餐桌像是被恶魔肆虐的疮痍大地。 出发前苏珊大婶还叮嘱马丁：“照顾好小安南，别让我失望！” 清晨，安南和马丁在苏珊大婶担忧不舍中出发。 吟游诗人的故事里，这座名为平林镇的小镇位于鸟不拉屎的边陲之地，周围是延绵数千里，接壤海岸、雪山、沼泽的广袤森林。这里没有教会，没有哇哇叫着的绿皮，也没有纷争和阴谋，更别说其他种族。连那些厌倦纷争，向往平静的家伙也嫌这里太过平静——恐怕只有那些和森林为伍的德鲁伊，还有鬣狗一样的狗头人、豺狼人喜欢这里。 不过吟游诗人还说过，永远不要相信吟游诗人说的话。他们为了故事的完整能编出一切谎言，为了诗歌的押韵什么词都能唱出来。 闹鬼金矿就坐落在森林边缘，离安南出现的地方不算远。 起初安南尝试寻找回去的路。 住在苏珊大婶家的第三天，安南说着磕磕绊绊的借口，跟霍林叔叔清晨出发回到那片森林。但当他偷溜出来试图找到那片林间草地时，遭遇一群游荡至此的狗头人。 那些发出汪汪叫声，像蜥蜴多过狗的狗头人披着无法遮体的破布，抓着歪歪扭扭的短矛和投石做武器。 安南忍住和这些“奇幻生物”打招呼的想法逃回森林边缘。也许被狗头人杀死的概率很低，但不是零。 后来安南将这件事告诉吟游诗人，他说跑回来是对的，被狗头人杀死的倒霉蛋比被巨龙杀死的还多。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最喜欢落单的冒险者。 然后他还告诉安南狗头人的习性，比如喜欢避光的森林，洞穴、绝不会攻击数量比他们多的敌人、单只狗头人看到一只羊都想逃跑—— 安南和马丁在岔路口遇见他们的工头，一个叫老佐伦的瘸了条腿的老人。据说曾是个老兵。 “霍林来不了？” 老佐伦打量安南。洗得褪色的麻布衣，像是染病般的灰色但苍白细嫩的皮肤，看起来就干不了体力活、不过老佐伦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坚信挖矿要的是运气，“倒霉的霍林才干了一天就被石头砸了脚，希望你能带来好运吧。” “你是霍林的什么人？” “我是马丁的堂弟。” 老佐伦脸色稍缓，讲起金矿的规则。浑浊又带着俚语的口音让安南几乎听不懂……但不难猜到——禁止偷窃金矿。 “马丁，先带他到棚屋。”老佐伦挥手，发现马丁一动不动，“马丁？” 回神的马丁挺起胸膛：“他是我的堂弟！” …… 和反应慢半拍的马丁跟着瘸腿的老佐伦走向金矿。这座荒凉山丘的矿洞外的荒瘠空地洒落着一些棚屋，人影在里面走动。 安南起初以为他们是老佐伦的手下，然后发现矿工们都不理睬他。又以为老佐伦是工头，但他和其他工头并不融洽。 棚屋营地也很奇怪，以常理而言，金矿应该严格限制矿工和外界的联系。眼前这座金矿的监管并不严厉，矿工随意进出金矿，在空地生火做饭，还有工头在发钱…… 老佐伦取出钥匙，打开一间棚屋的门。几张简陋的歪斜木床摆在泥地上，蚂蚁昆虫自由进出，床头柜即是柜子也是餐桌。 这里将是安南和马丁接下来住的地方。 拿好铁镐，准备跟着老佐伦进矿时，安南看见远处的道路驶过一辆印着花式徽记的华丽马车。 他看见法斯特先生口中的大老板，美酒女士。 华贵而美丽的马车和女士与破落而肮脏的棚屋和安南仿佛两个世界。 安南微垂着头，跟着提着油灯老佐伦进入金矿。 金矿废弃已久，许多矿洞早已坍塌，无法通行。老佐伦点燃油灯，带着他们深入矿洞。空气中弥漫一股微弱的焦糊味，四周凿击声发出鸣奏曲。 压抑和幽暗让人紧张、不适。 晦暗油灯下，陈旧的、散落的废弃工具、断裂的支柱让他意识到这是座枯竭的金矿。而其他矿工的低声交谈，让他发现这些人不少都是来碰运气的镇民。 老佐伦也是这样，雇佣霍林叔叔他们碰运气，找到矿石归他，找不到就代价归他。 这样也好，起码矿工和矿工，矿工和工头间没有过多冲突。老佐伦把他们丢到昨天开凿的地方。这里即使不是深处也差不多了，不过支柱反而完好。 “希望你能带来好运。”老佐伦说着留下一盏油灯，带着另一盏离开。 马丁带着铁镐钻进昨天掏出的矮洞，安南举起油灯，观察周围。 难辨方向的凿击回声传来，密集的浮尘在油灯光晕下游走。 “堂弟，我卡住了！” 沉闷的呼喊突然传来，安南回头，看见马丁的上半身卡在矮洞里，晃动着露在外面的屁股。 安南放下铁镐想要帮忙，又犹豫这样姿势不太雅观，便让马丁先松开铁镐爬出来，再捡回铁镐。 钻出来的马丁去拿铁镐，却奇怪地抓着镐柄和矮洞角起力来。 安南刚要提醒他不要横着拿铁镐，马丁突然从挨洞里扯出一片苍白纱幔。 “幽灵啊！！！” 马丁丢掉铁镐转身就跑。 “人类啊！！！” 幽灵尖叫着撞进矿洞深处的岩壁。 节7.旧识 如晨曦酒馆的晨曦，美酒女士的美酒。安南也以为“闹鬼”只是金矿的前缀名词。 但没想到闹鬼是动词。 当安南回神时，鬼魂消失，马丁也不再周围 捡起马丁丢下的铁镐，安南提着油灯倒退着回去，找到抓着一柄残缺铁镐在黑暗中挖凿岩壁的马丁。 这一幕犹如他被恶灵附身。 “你在做什么？” “挖矿。” “刚才那个是幽灵？” 马丁流畅地说：“幽灵只是死去矿工的鬼魂。失去神智的日复一日在矿洞内游荡，没什么可怕的。” “那你的铁镐呢？”安南倚着两个铁镐问他。 “在这儿。”马丁抬起残破铁镐，惊讶叫道：“它怎么断了！” 把铁镐塞给马丁，安南回想那只幽灵反应和马丁差不多，似乎幽灵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以防万一，安南带着马丁回到浅层，换了条有矿工在的矿洞继续开凿。 深处回荡而来的叮咣声逐渐带来的安全感。 几分钟后，肌肉酸痛的安南钻出这条以前矿工凿出来的低矮矿洞。靠在油灯旁休息，看着马丁继续在逼仄矿洞里挥舞铁镐。 老皮特给的每天60铜币酬劳里马丁起码干了55铜币。 休息不一会儿，安南听到回荡的敲击声忽然单调起来。很快，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哗啦声，一双赤脚踩动碎石，出现在油灯光亮的边缘。 深褐色的皮肤只遮掩着破烂麻布，对安南有些大的铁镐在它手上像是儿童挖沙的玩具。 笼罩轮廓脑袋的阴影因其低首而显露，显露额头的牛角。 “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安南对这名半牛头人记忆犹新。 “离我的堂弟远点！” 矮洞里突然响起喊声，记着苏珊大婶嘱托的马丁抓着铁镐，冲出矿洞。但他忘记矿洞不高，一头磕在岩壁，撞晕过去。 安南沉默地看着马丁，在令人失望这方面马丁从不令人失望。 半牛头人瞥了眼昏过去的马丁：“别紧张，男孩，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 所以安南甚至没有站起来，没有人会受到伤害，除了马丁。 “你们看起来不像一家人。” 马丁头发是黄褐色，安南盖着灰尘的头发灰蒙蒙的，但半牛头人见过他黑发的模样。 “只是收养……”安南敷衍过这个问题，“你自由了？” 哗啦—— 半牛头人迈出黑暗，让安南看到它脚踝上的粗铁镣铐。 它还是被卖到了金矿。 “我很好奇……”半牛头人的低沉厚重的嗓音问道：“你为何对一个流淌着肮脏血液的杂种流露怜悯” 安南多花费了些时间理解拗口的话语，然后做出回答：“我见过最圣洁的欲魔，也见过最丑陋的圣光教徒。” 这是安南从吟游诗人那儿偷来的，吟游诗人是从其他地方偷来的。 吟游诗人的故事里，魅魔也有贞洁处女，精灵也有强欲淫娃。 “你也遇到幽灵了吗？” 安南问从深处回来的半牛头人。然后它说：“这不奇怪。金矿是最能展现人类残暴一面的枉死者之地。” 安南听不懂，但觉得很有道理。 “下次见。” 半牛头人和安南告别，带着哗啦铁链声离开。安南望着它融入黑暗的身影，思考是那时自己的低语让它想要来打招呼？ “唔……” 一声闷哼传来，呻吟的马丁捂着额头坐起，“那个怪物呢……” “走了。” “你看到它怎么把我打昏的吗？”马丁抓着铁镐爬起来，“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安南心想别说你没反应过来，它也没反应过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马丁没法继续挖凿，安南坚持了十几分钟就又耷拉着胳膊钻出来。随后过来检查的老皮特脸色不太好看，又或者是空气质量堪忧。 看在伤口的份上，他让马丁和安南今天不用再干活了。 他不怕霍林，但怕被苏珊折断另一条腿。 安南拎起装着疑似有矿石的篮子，跟着他走出沉闷的矿洞。 空气清新，阳光温暖，这些似乎从未如此美好。回到棚屋后老佐伦就带走篮子。没过多久，老佐伦挎着空蓝回来，唯一的好腿抖个不停，安南猜今天仍然没有收获。 “明天再做一天。” 他放下的篮子里装着几块黑面包和一碗咸豌豆。 咸豌豆很酸，配合冷硬的黑面包还不错。 老佐伦人还不错，只是有些急躁，毕竟两人一天60铜币的报酬是他承担。不过只要幸运地找到一块拳头大的金矿就能让他大赚一笔。 安南和马丁坐在棚屋门前吃饭时，金矿入口忽然传来嘈杂声。 一群矿工伴随着吱吱乱叫的蝙蝠从矿洞里逃出来，喊着的词汇像是幽灵、鬼魂。 看来他们也撞见幽灵了。 陆续又有些矿工逃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下矿。工头们聚在一起商量办法，老佐伦站在他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安南又看到了半牛头人。它坐在屋门前，捧着一本破旧泛黄的书籍，阳光照耀下犹如博学的学者。 工头们很快商议到办法，他们不知从哪喊来一名法师学徒，然后聚集一批勉强能战斗的矿工，安南看见半牛头人也在队伍里。 洒进远方森林的光斑变得昏黄时，矿工们钻出闹鬼金矿，宣称他们驱逐了亡灵。 安南不知道真假，但下定主意明天只在矿洞入口活动，哪怕老佐伦求他。 借着黄昏的余韵，安南削了支炭笔，回忆吟游诗人口中的幽灵，苦思冥想着在莎草纸写下： 【致最可爱的亡灵： 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们不欢迎我们，我们只想挖矿，希望你们给机会，以后不会再来打扰。】 “致最可怕的亡灵，我知道你的存在……” 写完的安南简单扫过歪拗错字和涂抹痕迹，作为识字一个星期的人来说写得已经很不错了。 最好的情况是有人守夜，但大家不会那么无私。 这时，安南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准备把莎草纸贴在门上的安南将这件事交给闲着的的马丁，握着剩下的莎草纸走向树林。 咸豌豆没有酸的。 几十分钟后，虚弱的安南回来，扫了眼门上的莎草纸，推开木门。 他没注意到，粘得并不牢固的莎草纸随着门开落下，随着踩上去黏在脚底，又随着安南爬上了床。 节8.致幽灵 幽泠月光探进棚屋，寂静在沉睡中弥漫。 微弱的絮语随着月光越过枝杈，化为此起彼伏的鼾声。破碎的薄云在稀疏的星光间飘荡，阴影笼罩金矿前的营地。使人不寒而栗的阴影悄然在营地间弥漫，四周的鼾声逐渐黯淡。 嘎吱—— 老旧的床板随翻身发出声响，怨毒的荧光在幽暗床底一闪而逝。 犹如纱幔的虚幻轮廓从床下升起，萦绕在熟睡的两道身影周围。而当阴冷的亡灵将要接触它憎恨妒忌的生灵之时，月光从缝隙洒进棚屋，照亮垂在床边的鞋子和黏在鞋底的莎草纸。 虚幻轮廓的边角揭起莎草纸，月光下呈现模糊不清的几个字： 【致……最可爱亡灵……欢迎……希望……再来】 纱幔般的虚影微滞，在那道熟睡的轮廓周围萦绕几圈，卷着纸条钻出棚屋。 莎草纸被木门阻隔，悠悠飘落，又被钻回来的虚幻纱幔攫住，从门缝扯出。 陷入静谧的营地钻出三道纱幔轮廓，月光下它们犹如苍白的舞裙，飘扬着、旋转着、聚拢着、钻进金矿不为人知的深处。 浓郁的黑暗弥漫，诡影和窸窣声响起，邪恶恐怖的密谋回荡，不时化作奸诈的狞笑。 某个时刻，一道轮廓举起莎草纸，被同伴抢走，撕碎，诘问。 许久之后，这里恢复幽暗与静寂。 …… 阳光是治愈沉睡之人最好的良药。 安南最先被棚屋外传来的吵闹喊醒，然后是被嘭嘭拍响的木门。 披上麻布外套，安南挪开门闩，打开房门。 倏然清晰的混乱吵闹传来，老佐伦那张写满紧张的老脸看到安南才松弛下来，然后在安南喊醒马丁后告诉他们昨夜发生的事。 住在营地的所有矿工声称他们做了可怖的噩梦，那位法师学徒说他们遭受了亡灵的诅咒，不过已经没事了。 矿工们不信，一位不会法术、没有魔法物品的法师学徒显然压制不住混乱，现在外面正被逃离营地、讨要工钱、嚷着开饭的混乱包裹。 “为什么你们没事？” 安南没有异样，马丁睡眼惺忪，他们俨然不受影响。 意识到什么的安南看向门板，黏在上面的纸条已经不见了， 看来我的留言起作用了。安南振奋的想到。 这不仅代表他们幸免于难，还意味着安南拿到首次和人类之外交流的成就。 同样振奋的还有老佐伦，他认为这是幸运女神的眷顾——所有矿工被亡灵诅咒，只有他们没事。 安南拉住正想答应的马丁。虽然幽灵可以交流，但为了30铜币似乎不值得冒险…… “一人40铜币，如果找到矿石你们也能分一笔！” “我答应了。”安南生怕老佐伦返回。 像是风车一样甩着瘸腿的老佐伦急忙去准备早饭。 “安南你真厉害！”称赞后的马丁扭扭捏捏，“我们可不可以和家里说只拿到30铜币……” 安南想到马丁薪水上交苏珊大婶，想到他在酒馆几乎收不到小费，想到柴火从来是卖最低价，就答应了他。 等待老佐伦带来食物的间隙，安南在嘈杂营地扫过，找到了坐在树林边缘捧着薄木板的半牛头人。 清晨的破碎阳光穿过树荫，半牛头人靠在树下，握着对它而言袖珍的木炭，在薄木板上涂画着逐渐清晰的轮廓。 苍白的幽灵没有具体形状，像是披着床单的轮廓。 “这是昨晚潜入营地的亡灵？” 安南辨认出它画的是什么。半牛头人抬起头，褐色瞳孔倒影出那道穿着肮脏的麻布外衣，但干净澄澈的脸庞和眼眸。 “为什么你身上没有诅咒的气息。” “我的友善感染了它。” 半牛头人没有细谈，主动讲述自己不受影响的原因：“肮脏血脉让我能豁免戏法。” “让这么多人做噩梦只是戏法？” “没人因此受伤。”半牛头人发现安南空有贵族般的外表，对外界的认知还不如孩童。 “你不去告诉他们吗？” 然后，安南听见半牛头人晃响他的脚铐。 “我是奴隶。”半牛头人丢掉了木炭，将薄木板递给安南，站了起来。 “这是送我的吗？” 安南欣然收下这幅木板铅画，“谢谢。” 半牛头人的脚步因为安南的道谢短暂停顿，走进持续着混乱的营地。 它的遭遇让安南想到一个星期前的自己。如果没有苏珊大婶，他的状况不会比它好多少。 这种同病相怜几乎让安南想买下半牛头人，但一个勉强生存的人没资格帮助别人。 捧着画板回到棚屋，马丁已经蹲在篮子边吃了起来。 依然是黑面包和酸了的咸豌豆。 挖矿虽然比酒馆多拿一倍的钱，但伙食差到让安南想到乞讨那几天。 咽下早餐，安南和骄傲迎着注视的马丁在一片惊异目光中，迈进金矿。 不过刚一进去，安南就拉着马丁钻进离出口只有几十米的岔路矿洞。 断断续续的铁镐叮咣开凿声从早上持续到下午，安南和马丁提着篮子出来。 好消息是没有碰到幽灵，坏消息是也没有碰到金矿。 “最后一天……再来最后一天……” 挎着空蓝的老佐伦念叨着什么，像是个上了头的赌徒。 安南无所谓，甚至还准备再写一封信，尽管他会的字所剩不多。 【致： 可爱的幽灵们，我渴望你们的○，希望你们能允许我进到深处——来自想要○○的矿工】 检查写完的莎草纸，画圈让他有些脸红，但他真的不会那个词汇，也没法写得模糊不清。 将莎草纸贴在门上，吹熄油灯，缓缓入睡。 深夜时分，三只虚幻幽灵悄然飘出金矿，和昨夜般散开。 其中一道轮廓绕过房门，穿过墙壁进入棚屋。它在那道熟睡之人的脚底徘徊，忽然被床头柜上的薄木板吸引。 厚涂薄抹的涂鸦着幽灵肖像的铅画在微弱月光下呈现。 苍白纱幔捧起画板，撞向房门发出“嘭”地轻响声，从门缝钻出，带起的风掀开莎草纸，冲入夜色。 …… 浓郁的黑暗弥漫，诡影和窸窣声响起，邪恶恐怖的密谋回荡，不时化作奸诈的狞笑。 某个时刻，一道轮廓举起画板。 那些憎恨，邪恶，阴暗的气息窃窃私语之后，把铅画贴在它们的温馨小窝。 节9.异性朋友 在清晨醒来的安南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纸条不见了，画板也不见了。 门闩好好地挂着，马丁还在夹着被褥酣睡。毋庸置疑，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吵闹声就知道幽灵昨夜又来了，还带走了画板。 那是安南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安南叫醒马丁，这个迷糊的家伙套上衣服就又倒在床上。 不久后老佐伦过来，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猩红着眼睛说再来一次。 老佐伦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绝——他拖着条瘸腿跟着进到金矿。 安南没那么多压力，无论如何，幽灵带走了画板，说明它喜欢这幅画。说不定它就在矿洞等着带他们去尚未发掘的矿洞。 “你觉得哪条洞会出矿石？” 安南随便指着昨天的矿洞，老佐伦居然真的听从并催促着快些走。 他们回到昨天挖出的凹陷，继续挖掘。老佐伦跟着凿了几下，就因为瘸腿疼痛而变成督工。 老佐伦的激励影响力了马丁，他比往常卖力许多。安南有心无力，老佐伦也没有指责，只是每当安南休息就焦躁地抖着瘸腿。 安南只好继续坚持。疲倦让他的姿势逐渐变形。再又一次挥舞铁镐时，尖锄擦着岩壁划过，迸溅起火星，松动的镐头从木柄脱落，擦着安南的脸庞和马丁的头皮朝着老佐伦飞去。 谢天谢地，他抱着铁镐当做拐杖。弹飞的镐头正好砸在上面，改变角度窜上岩顶，磕下一块岩石，结束了它顽皮的一生。 那枚落下的石块则不偏不倚地砸在马丁脑袋上。 “我人生的规划里可没有要挨这一下的准备……”马丁捂着脑袋咕哝着，没注意安南盯着老佐伦，老佐伦盯着脚下。 油灯的光亮下，落下的石块闪着暗金色泽，而黑暗中苍白轮廓一闪而逝。 老佐伦扑上去捧起石块，忘了自己差点被砸死这回事，催促马丁和安南赶紧挖上面。 马丁举起铁镐，勉强碰到洞顶。抱怨几句后他开始上抛铁镐。 老佐伦前所未有的敏捷地躲到远处。 不知道该感慨好运气还是坏运气，接下来几小时他们一无所获。没有发现矿脉，碰巧落下来的矿石可能只是被遗漏的。 咣—— 马丁放下铁镐，坐到老佐伦旁边休息。 敲击沿着深邃矿洞远去，回来时裹挟着浑浊的杂音。 “你们听见了吗？” 安南疑惑望着矿洞深处。 “你听见了？”马丁揉了揉肚子，“我的肚子又在叫了。” “不是……” 安南仔细聆听，不同于凿击声的杂音没有消失。 他放下铁镐，钻出岔路矿洞。站在主矿洞中，嘈杂响声逐渐清晰，那是夹杂着呼喊、尖叫与奔跑的混乱。 意识到出事了的安南跑回矿洞，让马丁拖着抱住矿石的老佐伦，跟着从深处跑来的矿工往外跑。 油灯光晕洒在混乱的影子上，安南带着马丁和老佐伦靠着岩壁，避免摔倒或碰撞。 期间安南听到隐约的犬吠，唤醒不久前的阴影——游荡的狗头人。 狗头人怎么和亡灵混到了一起？ 出口的微光在前方浮现。在狗头人追赶上之前，他们和矿工跑出了金矿。 连续两天，矿工们再一次被赶出了金矿。 工头们又聚在营地苦思冥想，矿工们开始拒绝进矿。安南和马丁则跟着老佐伦将带回的矿石敲碎，熔炼，烧出一颗比指甲小一些的金粒。 刚好够老佐伦支付酬金并小赚一笔——大约一个银币多一点。相当于老佐伦领了自己的那份薪水。 起码不是空手而回。 他们回到营地时，工头还没商议好怎么办。 换成豺狼人或成群幽灵，他们肯定毫不犹豫放弃。闹鬼金矿早已枯竭，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风险。但是狗头人这种两只打不过一个成年人的一级生物带来的威慑力又不足。 更关键的是，狗头人族群有矿工职业，也和巨龙一样喜欢收集金闪闪的玩意儿。如果他们找到这群狗头人的巢穴…… 似乎只能加钱了。不过这已经和安南他们没关系了。 安南说服了老佐伦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拿到了薪水：他和马丁各1银币40铜币。 “记住我们的约定，堂弟。” 马丁边说边将20枚铜币藏在几天没洗的脚和几十天没洗的鞋里。 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会拿到它们。 安南答应马丁，跑出棚屋，在僻静的林间找到半牛头人，和他说自己要回去了，提醒他小心幽灵和狗头人。 “我的名字是安南。” “塔西娅。”半牛头人说。 “女性的名字？”安南察觉到问题。 “你以为呢？” 安南没法冒犯的寻找塔西娅的女性特征，只好越过这个话题和她告别：“呃……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和马丁汇合，离开营地的时候他回头望去，树下的半牛头人塔西娅还在望着这边。 带着遗憾和失落回到小镇。随着靠近苏珊大婶的家，他的情绪逐渐恢复，看到熟悉的系着围裙的壮硕轮廓。 “苏珊大婶！” 好几天没回家的马丁激动地扑向苏珊大婶。 “喔我的小安南，瞧瞧你又瘦又脏——”苏珊大婶推开马丁，将安南揽入怀里，“看看你的手，真让苏珊大婶心疼……” 因为安南和马丁回来，今天的晚餐丰盛不少。苏珊大婶烧了些热水，让两个男孩去洗干净。 马丁泡了泡就钻出来，安南多泡了一会儿，解除疲乏，出来时发现餐桌上气氛不太对劲。 霍林叔叔缩在位子上，像是等待演出开始的观众，马丁站在旁边拼命朝自己使着眼色。 “小安南，告诉大婶，你们拿到了多少钱？” “每天40铜币，怎么了苏珊大婶？”安南懵懂地歪头问。 “谢谢你，小安南。” 苏珊大婶抓住扫帚，逼近惶恐的马丁。 …… 法斯特先生还有三天才回来。如果算上被苏珊大婶捡回前的乞讨，安南已经失去三份工作了。 “小安南，明天想不想出去玩？”收拾完马丁，苏珊大婶慈爱地问安南。 安南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但在压抑的矿洞待久后他的确需要恢复下情绪。 “我呢？” 在将打散的扫帚绑回一起的马丁抬头问道。 “给我砍完这几天堆积的木柴！” 节10.安南的快乐假期 苏珊大婶是仁慈的，宽容的，宅心仁厚的。 第二天清晨，她还是带上了马丁，一起去平林镇上的集市。 而和以往不同，安南和马丁一直只是匆匆卖掉柴火，偶尔在街道上闲逛，从不走近街边商铺和售卖食物的摊贩。 不过今天，苏珊大婶主动带着没吃早饭的他们到弥漫着香气的集市。 烘焙面包的香甜和烤架上的肉香伴随着晨间薄雾蔓延的集市，烤肉架上的牛排让安南想起了半牛头人……这个时间，矿工们应该已经进矿了。 “安南？安南？”苏珊大婶慈爱地唤醒分神的安南，“你想吃些什么？” ……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拄着铁镐的老佐伦混迹在矿工之间。他瘸了条腿，年纪又大，嘟嘟囔囔，落魄的像个流浪汉。 独自进矿是个危险的决定。不过起码不用向任何人支付薪水，金矿里所有收获都归自己——以及至关重要的，他捡到过一块矿石，为什么不能捡到第二块？ 认为运气站在自己这边的老佐伦钻进岔路矿洞，完全没注意到一道拖着生锈镣铐的身影在不远处望着他。 哗啦——哗啦—— 塔西娅拖着铁链，忽略周围矿工厌憎的视线，沉默地跟着队伍深入金矿。 停在矿洞的深处，塔西娅握着铁镐挥舞，火星迸溅，从岩壁上剥落一大片碎石。 “嘿，牛头怪，让开。” 从身后传来的话语让塔西娅停下，没有争抢什么，从两名矿工身旁经过往回走。 “该死的兽人奴隶……呸。” 他们比兽人粗俗，比地精懦弱，比巨龙贪婪。 塔西娅远离议论的矿工，那双曾让她感到耻辱想要割掉的牛角随着阅历增长，早已不再介怀。 她想到那个叫“安南”的男孩。他不曾像其他人类那样，带着厌憎，或将轻蔑敛在眼底，虽然偶尔流露的怜悯和同情也让塔西娅不太舒服。 赶走半牛头人的两名矿工挑拣碎石，继续开凿。他们不是奴隶，挖到矿石可以得到奖赏。 碎石迸溅，叮当凿击声在矿洞深处回荡。 没过多久，一名矿工疑惑地停下。 “你听没听见？” “什么？” 同伴疑惑地放下斧子，然后就听见背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两名矿工疑惑地看着油灯光晕外的幽暗，某个时刻，一颗覆盖着鳞片的狰狞头颅钻出，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别、别怕！工头说狗头人只攻击比它们少得多的敌人！” 矿工颤声和同伴说，什么也没做。哪怕面对的两只狗头人还没他们的腰高。但在这时，嘈杂的犬吠声又在矿洞深处响起，越来越多的狗头人从黑暗浮现。 两名矿工因胆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不——” 狗头人们举着歪歪扭扭的短矛，刺向尖叫的矿工—— …… 安南抬头看了看腼腆的马丁，低头看了看土豆条上插着的沾着口水的木签，只好把土豆条让给他。 苏珊大婶还在付钱，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等她转回头马丁已经吃完了土豆条并毁尸灭迹。 “好吃吗？”笑眯眯的苏珊大婶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 “闻起来还不错。”安南说。 …… “该死，是不是又有蠢货把屎拉在哪儿了？” 一个矿工突然嗅了嗅四周，咒骂着挥舞粪便味的浑浊空气，“恶……我要在吐出来前换个地方……” 矿工拖着铁镐往深处去，没人理他，其他人继续沉闷的挥舞铁镐。没过多久，他们突然听见嘈杂响声从深处传来，然后是一声凄厉惨叫。 不久前离开的矿工哀嚎着跑回来，铁镐从他胸口透出，背后拖着两只抓着木柄吠叫的狗头人。脚步越来越慢的矿工倒下，失去声息。 扑通—— 矿工们尖叫着丢掉铁镐转身逃跑，没人想要反抗，因为狗头人犹如潮水向外涌出。 蚁穴般的矿洞分散了矿工们，他们最多三五成群。当这些衣服褴褛，体型像是小孩子的狗头人汪汪乱叫着冲出来，他们只能惊慌逃窜，被追上来或拦路狗头人包围，数不清的长矛和铁镐砸在脆弱的身体上—— …… 厨师熟练地将烤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肉条，用铲子盛起，装进牛皮纸袋， 马丁伸出的手掌被苏珊大婶拍掉，温柔将牛皮纸袋放在安南手上。 “小安南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 安南捧起牛皮纸袋，突然被纸袋底部灼着缩回了手。 “嘶……好烫！” …… 迸溅在手背的火星让矿工甩了甩手。当充斥耳边的叮当声褪去，涌来的吵闹让他茫然。他看见矿工们惊恐地跑出来，下意识跟着逃窜。 混乱的人群踢倒篮子，带着金纹的矿石滚了出来，在油灯下闪烁着暗金色泽。 狗头人矮小孱弱，欺软怕硬，从来举起屠刀向更弱者。但被恐惧攫住只知逃亡的矿工无疑符合更弱者的定义。 逃亡的老佐伦亲眼看到一个矿工被追击的狗头人跳起，咬在两腿之间—— …… 滚烫的流心蛋沿着马丁嘴角流淌，烫得马丁脸庞扭曲。 安南耐心等待冷却才张嘴咬下。橙黄的蛋黄粘稠流淌，鲜香在味蕾散发。 “安南，那边有戏法！” 马丁拉扯着安南，朝集市上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挤去。 …… “不要挤！不要挤！” 矿工们拥挤在矿洞里，摔倒成一团。 塔西娅抓着老佐伦，像是河流中的磐石。一名工头看见这一幕，朝她吼道：“奴隶，你应该保护我，而不是管那个老头！” “我一个牛头人都会救他，而你们只想抛弃同胞？”塔西娅说。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在人群里爆发。 “狗头人术士！！！” 陡然浮现的光亮充斥矿洞，然后火球在人群中炸开—— …… 席卷而来的热浪引起阵阵惊呼。 安南躲得很快，马丁没能幸免，黄褐色的额前头发烫得卷曲。 惊呼的镇民们将铜币掷向抓着火把喷吐酒液的马戏团演员。 安南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异世界假期。 在回去的路上，他听见镇民议论纷纷，闹鬼金矿出事了。 节11.第四次 苏珊大婶拍着胸脯庆幸，还好安南回来了。安南则担心塔西娅有没有事。 回到家里，他看见幸免于难的老佐伦就坐在院子里，讲着自己被一个大家伙救下的故事。 安南追问救他的是不是塔西娅，老佐伦磕磕绊绊地回忆着：“我没注意，但救我的……好像……长着角……” 塔西娅没事。 然后苏珊大婶开始往外赶老佐伦。差点害死她的小安南，还想在这里吃饭？ 今天的晚餐是带回来的烤肉和一些洗净的野菜，放在一起烹饪，配上黑面包。 安南还在掰碎黑面包放进肉汤，苏珊大婶就匆忙吃完了面包。 “您吃这么快吗？” “家务还没做。”苏珊大婶清理起白天堆积的家务。 “苏珊年轻时吃得更快。” 霍林叔叔目光跟着苏珊大婶离开厨房，想起多年前苏珊饿得将一整块黑面包吞下的那幕。 那一刻，霍林意识到自己必须娶苏珊。 “苏珊大婶年轻时就这么……” 安南还没学会肥胖、丰腴类的词语，不过语言的魅力就是恰到好处的留白。 “当然不，以前她还很瘦。”霍林回忆着他从尸体堆里刨出的女孩，“那时候为了活下去，我们拼尽全力……” 现在……这么说吧，作为一名住在镇上，拥有房屋和家庭的樵夫，霍林的体格差不多和普通职业者相当，但站在苏珊大婶旁边，他就像棕熊脚边的猴子。 安南吃得很慢，黑面包是麸皮面包，加上这种环境看病是麻烦事，他只能咀嚼的很仔细，进行被苏珊大婶称为“贵族般”的细嚼慢咽。 吃完晚饭，和等着洗碗的马丁一起洗好碗勺，安南在没有夜晚生活的朴素小镇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安南拜托苏珊大婶帮他找个薪水日结的工作。不过帮上忙的是依然霍林叔叔，他给安南找了个不错的活儿——他有个给某个爵士清理马厩的朋友生病了，安南可以替他去忙两天，只需要打扫马厩和喂马。 霍林叔叔清早跑去联系，约定安南代替两天，报酬是30铜币。 安南可以独自出门，不过苏珊大婶还是担心的让马丁送他过去。 经过平林镇的繁华街道，一座气质和小镇截然不同的宅邸坐落在花园之中。周围巡逻的卫兵也明显比苏珊大婶家频繁许多。 “我迟早要让霍林叔叔和苏珊大婶住上这样的大房子。”马丁带着憧憬嘟囔。 绕过宅邸正门，安南看到了等着他的马夫，让马丁回去后跟着马夫走进后院的马厩。 马厩没有什么异味，最费事的喂食和清洗马匹也不用安南做，只需要偶尔清理下粪便。 闲暇时，安南欣赏花园的绿植花卉，偶尔眺望粉刷的洁白的宅邸墙面，想象花多少金纳尔能买下这座花园宅邸。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和马夫聊天。 但是马夫不喜欢，于是安南又变成怔怔望着花园和宅邸发呆。 午后，安南没有焦距的眼睛忽然落向出现在露台的轮廓， 绛紫色的蕾丝长裙勾勒出丰腴形体，波浪长发随意披洒在肩膀上。挺立的鼻梁下的红唇令人惊艳。 安南觉得她有些眼熟，露台上的女人也这么觉得。 安南出门前仍然被苏珊大婶抹上灰烬，但黑发极具辨识度。 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碰见美酒女士？ 只是蹙起的警惕破坏了眼前缘分般的相遇：“你跟踪我？” 不过离得有些远，安南又不太听得懂，随风而来的诘问传到耳朵里就变成了“你……我？”。 关键时刻，安南福至心灵，想起法斯特先生的教导。 “是的……” 美酒女士的眉毛逐渐舒展，唇角掀起弧度。她想起来这个男孩“自称”不会通用语。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次安南听懂了，从棚子下捡起扒马粪的草叉，举起展示。 “法斯特先生走了，我在打工！” “希望下次遇到你不会是在我的卧室。” 安南听懂一半，猜懂另一半，心说我要成为法师又不是盗贼。 还想和法斯特先生口中的“大老板”再说些话时，她已经转身离开了露台。美酒女士离开，安南只好去找马夫继续练习口语。 喀嚓—— 美酒女士打开被敲响的房门，爵士肖恩担忧地说：“仆人说您的房间传出喊声，我担心出事。” “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家伙，顺便感慨一下窗外没什么风景。” “肯定比不上雪山脚下的微风城……”爵士肖恩让开门前，跟着美酒女士，“眼熟的小家伙？” “一个在四处打工的男孩。我想吃些东西。” 爵士肖恩挥了挥手，让仆从带领美酒女士先去餐厅用餐。他则来到残留着香水味的露台。 环视空荡的花园和唯一能眺见的马厩。 离开露台和房间，男人唤来管家：“花园和马厩最近有什么事吗？” “呃……有个马夫昨天请假了，找来一个年轻人代替他……怎么了先生？” “没什么。” 男主人说没什么，管家可不这么觉得。他匆匆来到马厩，朝着抬起头的年轻人喝骂：“你这个……” 那双澄澈的双眼让管家莫名咽回平时的刻薄，临时改了口：“倒霉的家伙，爵士发现你了，趁他找你麻烦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管家不知道爵士肖恩为什么这么问，他只是不想惹麻烦。 安南只好离开才工作了几个小时的马脚，甚至没能拿到今天的薪水。 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显然和美酒女士有关。 没有了工作，安南又琢磨起从什么地方赚到钱。酒馆有烈酒，餐厅里有咖啡和茶叶，即使穷人的房屋也有几片充满杂质的玻璃，这些都堵死安南用简单易弄的手段弄到金钱的想法。 火药和造纸？安南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就算没有他也没法复刻出来……不过据说有一种法术可以回忆起遗忘的记忆。 只是这形成了一个悖论：安南要成为法师才能想起遗忘的知识，想起遗忘的知识才有钱成为法师。 回去的路上，安南依旧带着对知识的憧憬望着图书馆，还有那个坐在窗后阳光下的老人。 接下来的两天，安南被迫陪着马丁追逐野狗和树林冒险。第三天，法斯特先生终于从城里回来。 节12.今晚会有降雨 法斯特先生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带来一位城里的朋友——一个女矮人。 矮人，听上去可能会让某些有着小癖好的人感兴趣，但那和矮人息息相关的酒桶一样的身材会令他们望而却步。 如果难以理解，那么只要想象矮人拥有和人类差不多的体重，但只有到成年人腹部的身高。 以及至关重要的，即使是女矮人也拥有浓密且粗糙的胡须和毛发。 如果说在知道塔西娅是女性后安南还能把她当女性看待，对女矮人安南则很难区分出态度。 女矮人叫索鲁曼·铜须，一个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矮人名字。 无论如何，安南因为新奇很想和索鲁曼·铜须搭话，不过女矮人不太喜欢他。在矮人审美里，没有过多体毛，肤色也不是健康的小麦色的安南像是一只拔光了毛的鹌鹑。 “那么我呢？” 觉得自己体毛旺盛的马丁凑过去，想帮安南积攒好感，然后被法斯特先生踢走。 “给我滚去擦桌子，别让我检查到灰尘。” 法斯特先生和女矮人钻进酒馆酒窖，伊芙琳擦拭着柜台，安南打开酒馆大门和窗户，驱散酒馆里闷出的木头发霉味。 街角屋顶后的天空呈现绚丽的晚霞，稀疏行人踏上回家归途，这个时刻的宁静与美好让安南明白，为什么一名精英职业者会在这里开间酒馆 不过，对于一个男孩，什么也没有冒险和故事吸引人。 “要下雨了。” 安南擦拭着窗台，望着晚霞自言自语。 “希望可以。” 吟游诗人背着他的鲁特琴出现在窗外，帽子上的鸡尾羽毛随晚风摇曳。 “你也喜欢下雨吗？” “只是下雨的氛围更适合讲故事。” 吟游诗人迈进酒馆，将帽子挂在衣架上，“你的通用语又有进步。” 安南接受了夸奖：“这些天你没在镇上吗？” 爱出风头的人不一定是吟游诗人，但吟游诗人一定爱出风头，而这些天安南没听说吟游诗人跑到哪里。 吟游诗人说他先去了邻镇，刚找到酒馆还没开始兼职就被同行赶了出来，碰巧遇到法斯特先生，就搭上顺风车去了微风城。 所以等法斯特先生和索鲁曼·铜须从酒窖上来后，他毫不意外地打着招呼。 酒馆恢复开业，法斯特先生和索鲁曼·铜须坐在角落商谈事宜。伊芙琳看管柜台，马丁左眼看左右眼看右，安南则催促吟游诗人开始今天的故事。 因为歇业了七天，今晚客人不多，都是些安南也叫得出的熟客。似乎看出来安南对矮人兴趣很大，吟游诗人讲了很多关于矮人的事。 除了耳熟能详的矮人喜欢喝酒和锻造，还有矮人和精灵互相之间看不爽，以及最适合在酒馆里讲的荤味故事：人类和矮人通婚会生出半矮人还是侏儒。 这个故事得到索鲁曼·铜须的官方认证：矮人和人类无法诞生子嗣。 安南知道这叫生殖隔离，不过索鲁曼·铜须却说是矮人神灵在避免矮人血脉遭受玷污—— 这个话题随后延伸出一条有趣的偏见链：通常而言，人类负责正统，兽人负责野蛮，精灵负责傲慢，矮人则负责固执，鼠人负责繁殖。 索鲁曼·铜须对此嗤之以鼻，直言人类是主要种族中潜力最低的。兽人长到青少年就有1级战士的力量。精灵生来就是最优秀的游侠。鼠人可以在一个夏天繁衍出几十倍的数量。矮人的锻造不是与生俱来，但一个成年矮人的手臂是一个成年人类手臂的两倍粗—— 这番评价没有偏倚任何种族，连吟游诗人也只能附和，美化为“人类是最均衡的种族”。 龙族只要活到成年就是传奇，神裔拥有与生俱来的恐怖力量。 潜力对应着繁衍能力。所以无论本世界还是其他世界，人类的潜力都不算高。 而所谓“正统”大抵是因为人类遍布每个世界，亦被神明偏爱。 “卖唱的，讲点别的。” 法斯特先生敲着桌子。索鲁曼·铜须只顾着和他说话，都不谈正事了。 吟游诗人轻弹鲁特琴，将客人们和安南的注意引回故事，讲起微风城的见闻。 那是座坐落在森林之中的城市，衔接着北部的皑皑雪山和南部的翠绿原野，蜿蜒的道路四通八达。在那里你既能欣赏到贝奥鲁特北地的雪景，又能眺望辽阔无垠的平原。 那里的一条街区就能装下平林镇，站在街道上泼一盆水就能浇到十几名职业者，北城门挤满了从雪山狩猎归来的冒险者和佣兵团。 安南如痴如醉地听着，时间悄然流逝。 晚上九点多时，外面传来沉闷的雷声，响起风吹过的呜咽声。 预言术？ 吟游诗人有些惊异地看向安南。 客人们陆续离开，不想雨夜被困在酒馆。 “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 除了酒鬼没有客人会在雨天过来。法斯特先生让安南他们趁着雨没落下赶紧回家，明天上班再收拾。 目送三个小家伙跑出酒馆，关上灌进寒风的房门，法斯特看向放下鲁特琴坐在面前的吟游诗人。 “你还不回去吗？” “你们不会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吟游诗人拽过油灯，一脸神秘地说：“安南可能会预言术……” “我过来时他说会下雨，那会儿可是晴天。” “我可以天天每天都说，总有一天能蒙对。”法斯特跨坐在对面。 “预言术？一个不会通用语，也没有魔力的男孩？”索鲁曼·铜须也在说。 “你是战士又不知道他有没有魔力，而且他可能隐藏了起来。” 法斯特意识到吟游诗人没理由无的放矢：“你发现了什么？” “我在微风城听到一些消息。”吟游诗人凑近油灯，让脸孔变得生动清晰，“微风城的下任领主，里维斯家族唯一的男丁遇袭。” “这和预言术有什么关系？”急性子矮人说。 “当然有！” 吟游诗人低语，像是讲故事般讲述随后的发现：“我在城里四处走访，听到了风带来的声音……” “里维斯家族每个人都有着特殊的黑色头发。” 节13.第一次试探 还有什么比听着雨声入眠更让人宁静？ 谢天谢地，马丁不打呼噜，安南因此度过宁静的雨夜。 清早醒来，雨已经停了，阳光穿过破碎的云翳，积蓄水泊的潮湿青石板倒映着行人，微凉的空气带着雨后芬芳。 这场预兆夏季到来的夜雨让潮湿树木不好砍伐，不过卖得很快——虽然还是20铜币。 下午，安南和马丁比平时稍早些来到晨曦酒馆。 住在酒馆附近的伊芙琳来得更早，正在柜台上算昨天的账。没看见女矮人索鲁曼·铜须。而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跟着客人一起在开业时来的吟游诗人比他们来得都早，和法斯特先生坐在一起。 “……杯葡萄酒，六杯黑麦酒，一杯果汁，一份烤肉排和两磅面包……” 听见伊芙琳第三遍算昨天的账单，安南经过柜台时说了一句：“3枚银币56枚铜币。” 伊芙琳有些可爱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只是普通的计算。” 伊芙琳的反应让安南想起苏珊大婶，那时随口算出家里一个月开支让苏珊大婶夸了他一整天，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喜爱，但现在安南意识到，自己眼中比吟游诗人的故事还要“常识”的知识在这里不具备普遍性—— 比如小镇没有学校，只有一间图书馆，而不识字的镇民肯定从不涉足。 知识通常被垄断在中层或者上层。安南曾向仿佛博学的吟游诗人问类似问题，他也只会不超过两位数的加减。 只是让安南羞愧的是，意识到这点，自己的第一个想法是想要依靠这些知识赚钱…… 不远处，吟游诗人一副“你看见了吗！？”的模样拍打法斯特肩膀。 “这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让安南从还算特殊变成有些特殊。 “你叫的人什么时候到？”吟游诗人催促。 “应该……”法斯特望向门口探进酒馆的影子，“已经到了。” 安南抬头看了眼迈进酒馆的身影，就粘在上面拔不下来。 他甚至没用这种视线盯着美酒女士和塔西娅！ 进来的客人穿着宽松的灰袍，右手拎着一把魔法杖，偏长的卷发抓住半边脸，另外半边是一张疲倦的脸孔。迈进酒馆的灰袍法师径直坐在法斯特和吟游诗人旁边的酒桌，将魔法杖抵在桌边：“我需要最烈的酒！” 这和想象的法师不太一样……安南想到，放下抹布往柜台走去。 “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吟游诗人也狐疑地盯着那家伙。 像是拎着大剑般拎着法杖，不修边幅，放在桌边的手指没有魔法戒指， “能办事就行。” 两个家伙的注视下，安南从马丁那里要来蒸馏酒，送到灰袍法师的酒桌。 还在犹豫怎么向他搭话，端起酒杯的灰袍法师主动问道：“男孩，你好像对我很好奇？” “请问你是法师吗？” “咕咚……嗝……” 把空酒杯拍在桌上，灰袍法师垂首，掀开的卷发显露额头一道狰狞伤疤，“我是。” 吟游诗人看着安南眼中亮起光芒。这家伙骗得了安南，但骗不了他，这种伤疤出现在法师身上过于违和：“你不会找来一个佣兵扮法师吧？” “想知道……嗝……我为什么这么狼狈？” 酒味儿的嗝打出来，这名灰袍法师显然醉意上涌。 安南不想知道，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那是个安南能听懂一半，猜懂一半的老套故事：灰袍法师曾在微风城的法师塔当学徒，和另一个学徒攀比较劲，但无论被法师选中还是成为法师，那个人都将他甩在后面，更可笑的是那个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灰袍法师决定跑到外面历练，终于成为3级法师后回去——发现那个人已经即将成为精英级法师。 借着酒劲袒露心声的灰袍法师颓废地倚在椅子上：“小子，你说，如果做不到最好，为什么要努力呢？” “因为努力为的不是最好，而是为了自己？” 灰袍法师只是像弹簧娃娃一样摇头。 安南又说：“神灵有强弱之分，但我没听说过有神灵因为没有其他神灵强大而气得陨落。” 这也说服不了灰袍法师，他嗤笑转头道：“法斯特，你从哪儿弄来的神官预备？” “他只是想安慰你。” 旁观半天的法斯特坐到旁边。作为老板，再不过来就要露馅了。 吟游诗人也跟了过来，今天他没讲故事，也没弹鲁特琴。 “努力在天赋面前没有意义。”灰袍法师说。“就像没有魔力亲和的人再努力也不能成为施法者。” “安南，再说些什么。”法斯特提醒说。 “让我来？” “不然还是我这个粗鲁的战士去劝说吗？” “好吧……先生，你成为法师的目的只是为了和那个人竞争，而不是踏上神秘的法师之旅？”安南希望他能想起初心，毕竟那是自己憧憬的魔法，“有一句话叫‘因为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才使得玫瑰变得重要’。” 在吟游诗人的“天呐，我他妈要把这句记下来”叫嚷中，灰袍法师陷入沉默。 开始有其他客人走进酒馆，马丁跑去帮忙，能让安南继续和灰袍法师交谈。 “你想成为法师？” 骤然到来的惊喜将安南包裹：“可以吗！” “你有钱吗？” 然后一盆冷水浇落。 “如果晨曦酒馆的侍应生成为了法师学徒，我想身为老板的我应该赞助一部分。”法斯特先生这时说。“安南，你很聪明，你可以有一个更光彩的未来。” “那我呢法斯特先生？”马丁挤进来问。 “你不一样，你太蠢了。” 灰袍法师看了法斯特一眼，明白什么意思的法斯特和安南说：“有客人来了，男孩，你先过去送酒。” 安南转身的时候，灰袍法师突然朝他的背影伸出了手，念出法术：“奥术飞弹。” 背对灰袍法师的安南毫无察觉地走到柜台，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这玩意儿可比你的破烂试探计好用多了。” 醉醺醺的灰袍法师放下手，和吓了一跳的法斯特和吟游诗人说：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么他的城府比微风城里的老东西都深，要么他真的不懂通用语。” 节14.酒馆里的密谋 晨曦酒馆逐渐热络。酒杯碰撞、笑声低语、酒液烟味，混杂在吟游诗人的弹唱中。 索鲁曼·铜须钻出酒窖，和法斯特、灰袍法师坐在角落低语，偶尔因为情绪激动嚷了起来。 他们在为安南应该成为法师还是术士争吵起来。 “这个男孩一周前还不会说通用语，但现在他甚至可以开解一名法师。” “这能说明什么？魔法师从来不缺聪明人，法师塔里一个星期能背一整本炼金书的魔法学徒到处都是，但能成为法师的只有寥寥几个幸运儿。” “其中一个幸运儿还自暴自弃了。”索鲁曼·铜须放肆嘲笑。战士和法师从来不对付，尤其她还是崇尚肌肉的矮人。 “闭嘴！我们再说安娜呃……安妮？” “安南。” “……我们在说安南的事！” “那你怎么看待他几句话就让你从阴霾走出来？” “我不承认我被他开解了。” “你耍无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法师。” “这说明世人对法师的偏见太深，所有法师都必须是高傲，寡言，有着洁癖，连排泄都要用引导术从屁股里扯出来的吗？” “你现在就像是混乱阵营的混球。” “那听好了，我要展现守序的一面。”灰袍法师指向正在擦拭客人离开后的酒桌的安南，“他不会通用语，不过这不是问题，一个小法术就能解决问题。假设，你们先前的假设都是假设，这个男孩只是个没有背景，没有传承和家族的平民。” “这种人想成为魔法师首先要成为学徒。他运气不错，年纪正好合适，可以混进法师塔或者给法师当学徒，我也可以收下他。这段时间通常是二到无穷尽年不等。如果他的资质极高，强识博闻，俨然一幅未来的大贤者的模样，会被某个法师选中为徒弟或者直接破格进入魔法学院。” “但如果很不幸地遇到个不负责的导师，最好的结果是虚度时光，最坏的结果是在冥想时缺乏引导被游离在虚空和其他位面的怪异、恶魔、邪神鸠占鹊巢。” 灰袍法师回忆起什么，涌现的不寒而栗让他更显颓废：“所以还是术士适合他。不用接触那些无穷无尽，择人而噬的知识，像战士一样无脑。” 虽然是偏见，但术士的确就像会施法的战士。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术士对金钱的需要没有那么强烈…… 只是术士不像法师一样有迹可循。虽然瑞坎尔王国流传着睡觉梦到神异、在雨天被雷劈、翻阅古老书籍觉醒，探索远古遗迹被未知存在赐福这些事迹，但之所以是流传因为它们并不常见。 “你这话会被术士拎着法杖敲出脑浆。”索鲁曼·铜须说。 “我也觉得他更适合当一个术士。”法斯特靠着椅背，袖口简单地挽到手肘，“他有种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每个人都很难讨厌他。” 吟游诗人不知何时凑过来：“还是适合法师，他那旺盛的求知欲快要把我榨干了。” “你说的像是个欲魔而不是法师。” “等一等。”女矮人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术士需要觉醒血脉，你们说的其实只有法师可选？” 几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是这么回事。” 他们只是在闲聊。 谈回正式，法斯特喊来安南，问他明天的天气。 安南回想傍晚看见的晚霞，“应该还会下雨。” “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他又问道。 “我需要钱测试资质。” “我认识图书馆的维克多先生。他的书店最近需要管理员，也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那我酒馆的活……” “图书馆白天开门。” “我明天就去问！” “为什么不直接帮他测试资质？”女矮人问。 “你知道我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吗？安南说的是对的，‘因为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才使得玫瑰变得重要’。” 正准备向法斯特先生借些钱的安南闭上了嘴巴。 回到马丁旁边，听到交谈的马丁感叹说：“我一直在等霍林叔叔告诉我，‘马丁，我们其实富翁，住在镇子上只是为了考验你，现在你通关过考验了，将继承我们的爵位和财宝’……” 原来这种想法是所有世界通用吗…… 安南还以为只有自己会这么想。 “安南，帮我写一封离家出走信。” “什么？” “苏珊大婶如果不肯给你钱我就用离家出走威胁她。” 安南很感动，只是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这话说出来实在太伤人了些，于是用苏珊大婶不识字搪塞过去。 不久之后，酒馆大门推开，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款款迈进。诸多炽热目光跟随着带着浅淡玫瑰香气的身影来到柜台前。 “我们第五次见面了。” 美酒女士的红唇在酒馆油灯下闪烁着妖冶的光泽。 “这次不算，希望下次不是在卧室里。” 柜台后的伊芙琳看了看美酒女士，又看了看安南，澄澈的眼眸逐渐眯起。 “一杯果汁。” 美酒女士转身来到法斯特他们的酒桌，坐进空座。 “你好像和我们的小伙计有些故事？”法斯特先生熟络地举杯问候。 “你不在的那两天我看到他两次。”美酒女士接过安南递来的果汁，“一次是在闹鬼金矿当矿工，一次是在肖恩家的马厩当马夫。巧合到我以为他在跟踪我。” 法斯特和灰袍法师不约而同地对视，陷入缄默。 “你们在密谋什么？”美酒女士微蹙起眉头。 法斯特没有回答，指向在酒馆里穿行的安南：“看着他你能想到什么？” “我看到一个小服务生带着憧憬听着吟游诗人的故事。”美酒女士带着感性说。 灰袍法师猜到法斯特的想法：“你还想试探？” “总不会巧合到我们的美酒老板走在哪他跟在哪。” “男士们哦抱歉没看到你，铜须小姐。”美酒女士向只比酒桌高半头的女矮人示意，慵懒地说动：“你们互诉谜语前是否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然后吟游诗人将昨天的发现又说了一遍。 美酒女士眼眸微抬，看着这帮求知的男人： “那么你们想没想过如果那个男孩真是里维斯家族的人，你们该怎么办？” 节15.酒馆混战 云层深处的闪电撕裂飘摇雨夜，屋檐形成的雨幕隔绝酒馆内外。 酒馆里几乎没有客人——只有一名醉醺醺的客人靠在堆满酒杯和一盘咸豌豆的角落酒桌。 法斯特先生系起他从不扣上的胸前扣子，拿起雨伞。 “我出去一趟，酒馆今晚交给你们了。” “没客人了用打烊吗？”伊芙琳问。 法斯特停顿了一下，提起油灯走到门边：“不用，等我回来。” 房门关上，三个小家伙看着那道朦胧的坚毅背影经过窗外，消失在雨幕里。 就在安南刚回到柜台时，门突然被粗暴撞开，七八道握着棍棒的不速之客与呼啸的风雨灌进酒馆。 这么巧？ 安南望着这群在法斯特先生刚走就闯进来的凶恶身影。 “那个混蛋在哪！” “法斯特先生出去了，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伊芙琳从善如流，好像没少经历相似一幕，“你们可以等他回来。” “他不在那我们就砸了酒馆！” 砰！ 伤疤从鼻梁划到嘴角的头目将木棒砸在柜台上，巨响吓得伊芙琳一颤，眼眸浮现雾气。 伊芙琳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这一幕吓坏了。索鲁曼·铜须没在酒馆。马丁也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凶恶像个鹌鹑，至于那位角落里的客人，似乎以为这是喝多了的幻觉。 立志成为法师的安南只能像是战士一样挺身而出：“法斯特先生是个热心助人，嫉恶如仇的精英级战士。如果你们遇到麻烦，他知道后会帮助你们。如果你们砸坏了他的产业，那么有可能会被镇子和一名精英级战士盯上。” 安南放在背后的手指向门口，示意一会儿先抓紧逃出去。想凭他们打过一群恶汉？ 只能希望马丁听懂了。 “砸！” 回应安南的是伤疤男人突然的厉喝。 打手们如鬣狗般散开，打砸破坏酒馆。 “他刚走没多久，那个方向，你们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 安南的喊声淹没在破坏声和伤疤男人的喊声里：“砸掉这里！把这三个人也带回去！” 角落客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该死，我又喝多了……” 他忍不住狠狠往嘴里灌了口酒，然后大声助威：“狠狠地砸！这里的酒又贵又难喝！用力！” 一名打手冲向马丁，马丁挨了几下，很快演变成互殴，没多久居然占据上风。 “老大！帮忙！”被锤得喘不上气的打手呼救。 “废物！” 伤疤男人迈向马丁，安南抓起轮椅想要阻拦他，突然被一名打手从背后抱住，粗糙手掌勒住嘴巴。 安南张嘴用力咬下，沾着的雨水让他没咬到脏手。打手惨叫着推开他，安南借着推力前扑，抓起木椅，砸在伤疤男人背后—— 啪！ 就像电影里的椅子永远像瓷器一样易碎，这条客人抱怨过好几次的木椅彻底散架，带着伤疤男人踉跄和马丁撞在一起。 安南刚要趁机攻击，又被一名打手从背后抱住。 另一边，撞到一起的伤疤男人和马丁脸贴着脸，甚至看见眼睛倒映着自己的脸和脱落的“伤疤”。马丁愣愣地揉了揉眼，伤疤男人急忙伸手把“伤疤”贴回去，才刚贴好一只拳头迅速在眼前放大。 “嗷——” 嘭地闷响，伤疤男人捂着被打歪的鼻梁跪地痛嚎，抱着安南的打手下意识愣住。安南趁机用力挣扎，两人像是跳舞般在大厅旋转着。 “呀！！！” 伊芙琳的尖叫突然从柜台后传出。，一名打手趴在柜台上，伸手划拉着缩在酒柜前的伊芙琳。 安南想过去帮忙，但被死死抱住，余光发现甩开伤疤男人的马丁就在背后，急忙喊道：“马丁，踢！” 信任与默契让马丁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木桌踢出一脚，发出惨叫。 “踢我！” 话音落下，马丁埋头撞来，让打手和安南一起扑向柜台，和柜台前的打手叠成三明治。 柜台后的伊芙琳停止尖叫，抓起酒柜里的厚酒瓶朝趴在柜台上的打手的后脑砸下。 啪！ 昏厥的打手滑到地板，安南趁着另一个打手愣神时猛地翻身，将背后的打手挤在柜台上。 “再来一下！” 啪！ 第二个打手滑下柜台，安南朝脸颊潮红的伊芙琳点了点头，望向大厅—— 酒馆仍然一片混乱，周围是呼喊打砸的打手，马丁爬上酒桌跳来跳去。 影子摇曳间，安南看到角落坐着兴奋嚷着快砸的客人，突然意识到他就是幕后黑手。 安南脱掉围裙，朝着客人冲去，有打手堵住自己就指着马丁喊“自己人……他要逃走！” 趁着打手转头之际，他抓起桌上酒瓶砸下，打手应声倒地。 “嘿！你！违背了骑士信条！”醉醺醺的客人指着安南嚷道。 安南学着马丁踩在桌子上，躲过一名扑来的打手，冲到客人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制住。 “住手！” 喊声回荡，混乱的打斗停歇，头目和打手们同时望向安南。 “你们再不停下我就……”安南碰见自己不会的词，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双关词：“……‘解决’你们的老板！” 静滞几秒，一名打手突然兴奋地抓起棍棒，起劲地朝着马丁挥舞。 与此同时。 一双从阁楼窥探大厅的眼睛从木板缝隙挪开，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所有试探到此为止。” 一盏油灯亮起，显露阁楼之上的身影：法斯特、灰袍法师、索鲁曼·铜须和还有吟游诗人，甚至美酒女士也在。 法斯特心疼被打碎的酒，散架的木椅，还有需要赔偿的医药费……他后悔自己不该把疑心带到平林镇。 至于安南究竟是不是失踪的微风城新任城主他懒得在意了。不过应该不是……没有贵族会让自己这么狼狈，尤其是一个祖辈阔过的古老家族。他们重视名誉甚于一切。 接下来就是英雄的登场。法斯特绕回正门，用吟游诗人评价“中上”的演技打跑打手们。 毫发无损的安南和伊芙琳，鼻青脸肿的马丁站在一起，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这是安南在异世界的第一场战斗。 不算好看，但是赢了。 至于法斯特他们这番折腾，收获的是一堆需要修复和换新的桌椅，损失的酒液。 还有那个客人大概再也不会来酒馆了。 节16.第二个工作 面色古怪的马丁经过面色古怪的安南，向面色古怪的伊芙琳要了瓶酒送给面色古怪的客人。 法斯特猜错了。 那个客人还是来了。和昨天不一样，今天他坐着酒馆显眼的位置，穿着洗得干净的整洁衣服，系着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的领结，望着柜台边的安南。 “那个客人是怎么回事……” 安南站在木柱后躲避炽热的目光。 “我们安南的魅力连男人也没法阻挡。” 伊芙琳托着腮趴在柜台上，说“我们”时还在偷瞧安南的反应。 马丁前所未有的认真说：“堂弟，我们必须要分房睡了。” “好主意，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被苏珊大婶赶到院子里睡。” 微弯的月亮逐渐被破碎的阴云笼罩，客人们忧心深夜下雨，匆匆踏上酒馆外没有月光照耀的青石板路。 那位客人也失魂落魄地离去。 吟游诗人停下故事，拨弄琴弦，仿佛是约定的信号，安南端着杯黑麦酒凑过去。 “你的新工作怎么样了？” “明天才去面试。” 想要把握机会的安南在白天走访了书店周围的店铺。起初，邻居们的叙述符合法斯特形容的“一个智慧的法师学徒”。不过随着推移，那位维克多先生又被贴上了诸如倔脾气，怪老头，癖好古怪等标签。 为了验证这点，安南在上午观察，看见灰白发丝一丝不苟地贴着头皮，无袖毛衫下的衬衫整齐无褶的老人来到隔壁餐厅。 他皱眉指了指侍应生歪了的领结，在侍应生整理后才舒展眉头。 看见扣子从不系上领口脏得泛黄的法斯特他说不定会丢一个火球术过去。如果他会的话。 正午，维克多又准时走出图书馆，前往相邻的餐厅要了份土豆泥和西蓝花。安南坐在角落，看着维克多在每当有人口若悬河或大声喧哗时皱起眉头。 一个有些洁癖，不喜欢吵闹的老头。 “这种小地方居然还要面试？”吟游诗人诧异。 “维克多先生是个值得敬仰的魔法学徒，他在学识上的积累让很多法师都自愧不如。”法斯特走了过来。 “如果从瑞坎尔王国选出最知识渊博的法师学徒，麦可尔会把他排在前一百名。” “前一百名？还只是法师学徒？”吟游诗人甚至觉得这是用来羞辱人的话。 “麦可尔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说‘居然只是学徒前一百’就和你说，一些法师学徒比法师的知识还要渊博，适合做导师。” 知识是宝贵的财富，是砌成法术的基石。在知识海洋徜徉已久的老家伙们不是刚成为法师，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所能比拟的。制约他们的只有资质，还有运气。 这样也说明维克多的脾气为什么那么古怪——面对一扇几十年不曾为他打开的门，心平气和才是怪事。 而且有传言这位老魔法学徒在寻找衣钵。 所以为什么法斯特说只是给安南提供一个机会。因为还有其他对手——富豪之子，贵族，还有法师世家。 所以法斯特今天允许安南提前一小时回去。 安南和酒馆同僚告别，放下围裙，回到苏珊大婶的家早早休息。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 安南悠悠转醒，昨晚拜托苏珊大婶帮忙熨烫的麻布外衣整齐叠在枕边，马丁趴在自己的床铺上，屁股鼓鼓囊囊，显露塞着的木板的轮廓。 换上没有褶皱和赃物的衣服，安南没有再涂抹灰烬，披着晨曦出发，踏入弥漫纸张和油墨芳香的图书馆。 嘈杂没有惊扰这片宁静之地，图书馆也和想象的有些不同——没有高远的天花板和需要踩着楼梯才能够到的书架，这里更像是一间书店。但毫无疑问，安南喜欢这里。 安南很快看见了他的竞争对手：一名十根手指带着六枚宝石戒指穿着耀眼的年轻人，一名穿着贵族特有的镶边暗红色礼服的青年，还有披着法师长袍褐色长发宽松束起的少女。 两名年轻人看来一眼就将新来的乡下佬排斥在外。 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家伙的相貌让他们嫉妒。 “第一个来的是谁？” 维克多先生独自坐在另一张书桌边。 那名贵族服饰青年站起，整了整衣领后来到桌前，尊敬施礼：“我的叔叔玛斯特让我向您表示诚挚问候。” “玛斯特？” “是的，叔叔经常提起您……” “提起我什么？” “呃……您的博学……” 维克多先生摇了摇头：“第二个是谁？” 失魂落魄的贵族青年走开，充斥暴发户气息的年轻人走来。 “……我的父亲切克西让我向您表示诚挚问候。”他谨慎地问候。 “你能为图书馆带来什么？”老头开门见山。 这个问题正好是年轻人擅长的地方，他恢复了自信：“无论地还是书我们都能买下来。” “那你自己能为图书馆带来什么？” “呃……” 年轻人哑口无言，紧张的额头渗出汗，抬起袖子擦了擦。 他出局了。安南想到。 果然，维克多流露嫌恶：“下一个是谁？” 法师长袍少女站了起来，来到维克多桌前。 依然是那个问题：“你能为图书馆带来什么？” “秩序。”少女平静地说。 维克多的眉头略微舒展，继续问道：“你知道在图书馆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这些宝贵的书籍。” 维克多满意这个回答，几乎要选定时又想起什么，望向这边：“还有一个对吗？” 于是安南像是所有主角般最后登场，只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伸手拿起水壶，看着安南坐在面前。 “咖啡还是水？” “水就可以了。” 安南还在想这个老人也没想象的那么难接触。 “猜错了，是咖啡。” 温热的咖啡汩汩流进水杯，他继续问：“你能为图书馆带来什么？” 安南在这时突然放弃了原有计划，另辟蹊径地回答：“一个图书管理员。” 维克多脸庞的皱纹犹如雏菊般舒展：“你知道在图书馆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嘘……” 安南食指放在嘴巴上，指了指挂在书柜上保持安静的提示：“请小点声。” 维克多拄着拐杖倏然站起，然后又坐回座位，压低嗓音说： “你通过了，明天来上班。” 节17.薪水翻倍 图书馆和酒馆一致，周薪1枚银币。 这意味安南每周收入2银币，已经和镇子上许多劳动者的收入相仿。而且这些钱完全由自己分配。 只是离资质测试依然遥遥无期——维持每周2银币的收入，起码一年才能攒够一枚金币。 安南宽慰自己，从图书馆得到的知识比薪水本身更宝贵。 而且他击败三名竞争者纯属侥幸——他们离开时的诧异安南记忆犹新。 “你的工作是让图书馆保持干净整洁，尽量记下每本书的位置，登陆访客和他们借阅的书。” 维克多拄着手杖，领着安南穿行在成排的书架间。 “要像爱惜生命一样爱惜这些书，绝对不准带人过来。” “平时有人借书吗？” 安南看着许多依然崭新，没有翻阅痕迹的书籍。它们犹如图书馆里那些空置的书架，等待着使用。 “他们不是为了看书来的。” 安南明白老人的意思，就连他的心思也并不纯粹。 跟着维克多在图书馆绕了一圈，被灌输了诸多规矩，老人快要赶人时安南才开口问道：“维克多先生，请问一个不识字的人想要认字要从哪里开始？” “你说的人是不是自己？” 安南浮现被戳穿的羞耻，就听见维克多简洁地说：“把书拿来。” “您在跟我说话吗？” “我在跟你身后书柜第二排那本《恶洞》说话。” “请问《恶洞》是哪本书……？” 维克多紧紧蹙起的眉毛仿佛在说，已经后悔招来这个乡巴佬了。 “那本1寸……色封皮的书。” 安南手心沁出细汗，因为他听不懂那个颜色的名词…… 维克多的注视下，安南挪到书架前，盯着书架的第二排：首先已知自己知道褐色、紫色、红色、黑色和灰色，排除第二排的这五种颜色，还剩下三本书，两本湛蓝色、一本米黄色。其中一本湛蓝色差不多一个手掌厚，剩下的两本相仿…… 安南偷偷用衣角蹭了蹭手心湿汗，将手伸向米黄色的书，扭头看着维克多。 “你还愣着做什么？” 皱起的眉头让安南放松，抽出这本书。但折磨还没就此结束…… “念出上面的内容。” “维克多先生，我不认识字……” “念出来。” “好吧。”安南沮丧地翻开扉页，跳过扉页，念诵第一页里他会的字：“我……你……我……你……他……我……” 看来这本该死的书是第一人称。 “你……我……我……他……吟游诗人！你……我……” “好了，停下吧。”维克多打断安南像是磕巴一样的念诵，发出完全不符合严肃刻板的性格的低叹：“我不想我的图书管理员连字都不认识，所以……” 安南忐忑中，苍老的声音说着： “我会给你找一些附有音节的书……” “音节？” “密斯格玛在上！你连音节都不会？” “嗯……” “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我会教你一遍！” 无论如何，安南没有刚录用就被开除。 “我的名字是安南。” “维克多。希罗·维克多。” …… “敬我们成为图书管理员的伙计一杯！” 吟游诗人弹起欢快的乐曲，客人们雀跃地端起酒杯，跟着傻乐，伴随着“去图书馆照顾你生意”这种还没弄明白图书馆是什么的呼声。 安南微笑着擦拭着柜台。这时候应该喊一声“我请全场喝酒”衬托氛围，不过他舍不得花钱。 “我听说了你击败了三个竞争对手的事，做的不错。”法斯特靠到安南身边，以平民身份击败有钱人、贵族和法师学徒，即使让他去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伊芙琳，给我们未来的法师拿杯酒。” “我不会喝酒。” “那就果汁。” 伊芙琳转身准备果汁，安南想了想说：“他们会来找我麻烦吗？” “那几个落选者？不会。他们没那么傻……即使真的那么傻，他们背后的长辈也没那么傻。” “法斯特先生，你觉得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掌握通用语，学习知识，让维克多喜欢你。最后一个最重要。” 安南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最后一个绝不能明显。他有种直觉：特立独行？不，维克多只是怪老头不是傻老头，正因为自己不是为了他来面试才被他录用。 因为白天要开始兼职，法斯特给安南一些特权，允许在深夜不忙时提前回去。 “就当微不足道的提前投资。”法斯特如此说道。 提前几十分钟下班的安南回到苏珊大婶的家。 回到房间，安南取出藏在床底的木盒。两枚银币安静躺在盒底，再过一周它们才会变成4枚银币。 放回原位，安南熄灭油灯，爬上床铺，任由黑夜淹没自己。 …… 清晨，安南在九点前来到图书馆。 门还没有开，窗户后的座钟准时指向九点的时候，那个衣着整洁的老头才拄着手杖出现，把钥匙丢给安南让他打开图书馆大门。 安南归还钥匙时被维克多拒绝。这种带着信赖的固执的确很容易喜欢上这个老头。 开始清扫图书馆地板，用毛掸擦去书架上的灰尘。维克多则坐在图书馆里无时无刻不被阳光照到的阳光角里，捧着书，喝着咖啡。 安南提前从吟游诗人那里学习、记录了音节，清理卫生后，他又从维克多先生那里巩固了一遍。 安南语言上的天赋同样延续在文字上。 捧着附有音节的书的安南坐在书桌，安静默念着。没过太久，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上门。 “你在学通用语？” 长袍少女看着封皮上的书名，《通用语音标》。 安南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准备登记她的名字。 她没说话，于是安南就翻着旁边的字典歪歪扭扭地写下“长袍少女”。 看着安南写完，长袍少女模仿噤声的动作：“你最后和维克多先生说了什么？” “保持安静。” “只是这样？” “嗯。”轮到安南发问，“你是法师学徒吗？” “我本想让维克多先生做我的老师。”她不解的打量安南，“但是维克多先生选择了你。” “可能因为只有我想做图书管理员。” “为什么？” 安南晃了晃这本带着音节的书。 “我还没学会通用语。” 节18.平林镇恐怖事件 安南的生活步入了平静期。 白天在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夜晚在晨曦酒馆做侍应生。 前一天晚上在吟游诗人那里掌握的音节会在第二天化为文字，烙印在脑海深处，那些被苏珊大婶一家传染的浓重腔调也得以改正。 现在安南说“喔我亲爱的苏珊大婶”再也不会带着古怪的俚语口音。 图书馆的工作可以称得上清闲。维克多不阻止任何人借阅图书，但就像还不识字的安南几次在图书馆外几次驻足，镇民宁愿回家揍孩子也不会进图书馆。 安南这几天最常见的往往是镇上的中产和有钱人。他们比平民更能意识知识的重要性，也未尝没有接近维克多的念头——很快，他们发现图书馆多了一个黑色头发，皮肤白皙的图书管理员，但在发现这家伙只是个平民后就熄了结识的想法。 长袍少女是少数还和安南交谈的客人，只是她好像将安南当做对手：没有放弃让维克多成为老师，也没有告诉安南名字。 维克多挑选的《通用语音标》安南花了三天看了一小半，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挑战一下儿童文学了。 安南绕过书桌，来到灰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维克多的座椅边：“维克多先生，我想尝试看一下适合低龄儿童的童话书……” 维克多在阅读一本对现在的安南过于复杂的书籍。他抓起手杖，头也没抬地指向阳光下的一排书柜。 “哪一本？” “那一本。” 手杖不耐烦的戳了戳空气。 安南明智地闭上嘴巴，在书架前看书，长袍少女在看安南。他站在阳光下，浮尘在斜照进图书馆的光中游荡，洒在脸颊上，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图书馆没有做分类吗…… 安南居然看见一本《○○迷情夜》和《麦林童话》挨在一起，旁边又是一本《○○○公国地理志》。 抛去晦涩难懂的诗歌，矫揉造作的贵族文学，安南拿起符合形容的《麦林童话》回到维克多先生旁边，问他为什么书没有分类摆放。 “这些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算是吧。” 只是不是从这个世界的书上看到的。 “你现在认识多少字？”维克多没有缘由地问道。 “大概两三百个……” “还不够。” 安南差不多明白了维克多的意思——再多认些字就让自己来做分类。 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的安南带着《麦林童话》回到书桌后。 不止名字和《格林童话》差不多，内容也差不多——毕竟和吟游诗人一样，四处收集，撰写。不过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超凡力量，所以给人一种“这些童话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比如第一个故事：一条金属龙屠杀了一座村庄，唯一幸存的的孩子磨炼自我，找到曾经杀死村民和家人的金属龙质问，然后它就被金属龙的龙息烧死了。嗯……这个故事叫做《绿血部落的幸存者》。 晚上到酒馆问吟游诗人，他说，金属龙是善良阵营，绿血部落是邪恶兽人。所以故事其实是正义消灭邪恶。 第二天，安南仍然提前十分钟来到图书馆。不过今天有些不同——维克多先生等在门前，长袍少女也在，还有一辆马车。 “你来晚了。”维克多板着老脸。 “还没到开门时间。” 安南取出图书馆钥匙，目光落向堆在马车边用牛皮纸包裹的两摞书籍。 按照安南对维克多先生的理解，老头对秩序和规则遵守到近乎严苛，只要安南没有犯错，维克多才不会真的生气。不过长袍少女不知道，她惊讶地看着安南，不能理解为什么安南敢这幅语气和维克多说话，还没让他生气。 咔嚓。 打开图书馆大门，安南主动抱起书籍，临时把它们搬到书桌上。 “维克多先生，要把它们放进书架吗？” “你也可以带回家。” 放好书籍的安南先按照规矩登记长袍少女，然后拆开牛皮纸。 《○神》 第一本就有不认识的字。 安南放弃一本一本看下去，将另外一摞书的牛皮纸撕开。刚准备把它们摆进空书架，维克多先生拿着几本单独包起的书来到安南面前：“跟我来。” 确认暂时不会有访客，安南跟着维克多先生来到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扉前，取下墙壁上的油灯点燃，带着晃动的影子进入地下室。 这里没有地下室的通病：阴冷与潮湿。安南看到一个书柜靠着墙壁，维克多这时递来油灯，安南伸手接过，看着他拆开牛皮纸，将三本不再崭新，泛旧甚至缺损的古书放在书架上。 “未经允许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你也不行。” “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带他进来又不让自己进来，安南则将这种“告诉秘密又让自己保守秘密”当做老头的某种考验。 “因为这些书。” “它们是禁书？” “它们是知识……恐怖的知识。” 听上去好像马上就会发生意外图书失窃然后在小镇出现恐怖事件。 或许是地下室的环境让维克多舒适，他比往常多说了一些：“知识具有力量。那些传奇，邪神、神裔、虚空生物……拥有伟力的存在们阐述和纪录的知识和心得，甚至一句话都具有力量。” “这些书就是吗？” “不是。它们只是一些残留着力量的胡言乱语……好了，我们出去。” 安南信了，不然它们也不会被封存在地下室。 和维克多先生离开地下室，安南继续看那本《麦林童话》。不过今天，还有一位意外的客人登门。 一道裹着丰腴身材的玫红色长裙迈进图书馆，浓郁香味随着高挑身影弥漫开来。 美酒女士来了图书馆。 “怎么你也在？”美酒女士微笑地望着安南。 “我在这儿工作。”安南无奈地说，“起码不是在卧室。” “卧室？” 老头冷哼着凑了过来。 “她是我在酒馆认识不，是我当服务生认识的客人……我们只见了几次……” “维克多先生，我来看望侄女。”美酒女士问候。 “她在那儿。”维克多对美酒女士也没有好脾气，转过脸看安南，“我猜你正要去清扫地板。” 安南为这场无妄之灾叹气。 “是的，维克多先生。” 节19.患得患失的梦 睡眼惺忪的安南睁开眼眸。 天空尚未完全泛亮，远方的鸡鸣引起犬吠。 还有些早，安南瞥了眼垫着木板的马丁，缩回被窝睡回笼觉。不过没过多久，稀稀疏疏的动静将他吵醒。 再次睁眼，安南看见一个屁股在眼前晃动。 )*( 后面传来马丁的哀求。 “表弟，帮我，我好难受……” 什么让马丁的取向一夜之间产生如此巨大的转折？ 一头……一坨……一块……一片……一枚……一个粗糙的屁股上铺满纤毛。 答案是木板上的细刺。 马丁将木板塞进裤子睡觉得到了恶果。 “苏珊大婶！”安南果断喊道。 苏珊大婶那粗重而和蔼的声音随着沉重脚步声响起：“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了，鸡蛋还没煮——马丁！你在做什么！！！” 安南急忙制止苏珊大婶挥动的扫帚，及时保住马丁的屁股。 接下来安南在厨房吃饭，马丁趴在院子里被苏珊大婶挑木刺。安南准备出门，马丁还在院子里被挑木刺。 带着好心情来到图书馆，开始清理地板和书柜。维克多先生准时到来，坐在他的阳光角，等待光芒洒进图书馆。 谁会想到这个喜欢晒着太阳看一整天书的老头被称为“瑞坎尔王国”前一百的法师学徒？ 收拾完卫生，安南坐在书桌后，拿起《麦林童话》，翻到夹在倒数第五页的书签。 老人在阳光下看书，安南在书桌前看书，静谧悄然流淌。 这份安宁是他这几天的日常。 麦林童话最后故事是一则寓言——炼狱之门敞开，恶魔在人间行走，虚空邪神蛊惑人民，痛苦的灵魂求死不能。然旧大陆出现王者，挥舞战锤斩断灾厄之门，拯救世界于崩塌之际。 比起寓言，这更像预言。 “维克多先生，旧大陆在哪？” “南方。” 啪。 轻轻合上《麦林童话》。作为第一本完全读完的书籍，未来安南恐怕很难忘记里面的内容。 既然读完了整本童话，是时候进阶难度了…… 将《麦林童话》塞回书架空隙，安南扫过书架上的一本本图书，这些未知的面纱等待着他掀起—— 美酒女士的侄女这时出现在门口。安南暂时停下挑选，回到书桌后拿起羽毛笔准备登记。 “我不会叫你姑父……” “什么？” 阳光角，翻动书页的手掌停住，椅背边缘缓慢冒出一只耳朵。 “我不会叫你姑父！”长袍少女首次出现冷静以外的情绪。 安南茫然地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和我说了……我不会让你进温彻特家族。” 站在门外的长袍少女转身离开，今天她没心情做任何事。 迷茫的视线从空旷的门口收回，安南挪到维克多先生旁边，站在阳光和阴暗的分界线前：“您了解温彻特家族吗？” 椅背后传来沉闷的翻书声，老头拒绝回答 起码知道了美酒女士和法师学徒的姓…… 安南想到，准备晚上再去问法斯特先生，继续问：“维克多先生，我想了解一些瑞坎尔王国的情况。” 维克多抬起手杖，从安南肩膀上穿过。 安南顺着指引找到一本《瑞坎尔地理（第三修正）》，著作是瑞坎尔皇家研究院。 捧着这本地理书回到书桌，翻开扉页。 【“真正伟大的不是浩瀚的世界本身，而是衡量世界的渺小的我们。”——大贤者瑞特偌·费斯托斯】 安南因这句话而燃起探索世界的欲望在掀到第一页看见那些晦涩难懂的词汇后瞬间熄灭。 脑中词库只有三四百个单词的安南想读懂充满专有名词的书不太容易，他不得不继续翻开那本字典，逐字逐句的阅读。 瑞坎尔王国位于艾伦大陆西部中段，中等国土面积。安南在介绍旁的艾伦大陆略缩绘图上看见瑞坎尔王国。形状像是失去上半部分的漏斗，南部很宽，越往北越窄。 王国拥有24郡，微风城所在的普朗恩赐郡就是漏斗的最上端，王国最北方的郡。东部接壤的法瑟王国是正好相反的下窄上宽。 平林镇太小，以瑞坎尔王国为单位的地图上没有平林镇的位置。不过安南知道镇子在微风城南边，用手指模糊圈出范围。 安南看得很慢，从随后的温王室构成再到和其他国家联盟、敌视状态。还没看到人口、气候和农业部分，维克多就敲响了书桌。 黄昏伸进窗户，关门时间到了。 安南关闭门窗，锁好图书馆大门，赶往已经营业的晨曦酒馆。 相比宁静的图书馆，弥漫酒香和喧嚣的酒馆是另一种气氛。安南系上围裙，帮助“像是不小心拉在裤子保持屁股静止”的姿势的马丁。 客人不算多，但在酒馆右侧呈现异样的繁闹——因为左边是空的，只有索鲁曼·铜须坐在那里。 这是人类城镇，他们注定不待见异族，听说越往南这种偏见越多。 不过如果是精灵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矮人冷哼着回到酒窖。 安南频繁望着美酒女士的空座，想象着一场异世界邂逅…… 虽然一位贵妇没魅魔欲魔这类生物有吸引力，但也还算—— “你怎么总往那边看？” 法斯特先生的疑惑打断安南的遐想，他支支吾吾说：“那里一直是空的，觉得有些奇怪。” “那里是美酒女士‘专座’，这儿的人都知道。”法斯特神情古怪。 “她好像好几天没来了。” “因为美酒女士回微风城了。”法斯特忽然凑近安南：“你喜欢这种成熟风韵的女人？”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你骗不过我，狡辩的人都是这个反应。”说着法斯特头也不回喊道：“伊芙琳！你怎么总盯着这边看！” “有，有吗？”擦着柜台的伊芙琳突然变得慌乱，手忙脚乱地扶正酒瓶，“我没有整天盯着安南看！” 酒馆爆发一阵哄笑，害羞的伊芙琳缩进柜台后。 无论如何，美酒女士意外出现在安南患得患失的梦。 第二天，安南从维克多先生那里拿到1银币，晚上又从法斯特先生那里拿到薪水。 现在，安南有整整四枚银币了。 离资质测试的一枚金纳尔仅剩微不足道的96%。 节20.我的奋斗 安南想的是不久之后，他掌握了通用语，也攒够了钱，测试资质结果一鸣惊人并有着魔武双修的潜质，美女导师、极品神兽、神格神祇、财富地位接踵而至。 但哪怕他到了能和维克多大谈诗歌之优美，文集之瑰丽，彻夜探讨哲学和历史之时，攒的钱也不够进行测试资质。 距离灰袍法师所形容的“法师花钱如流水”。安南现在连门还没推开。 除了图书馆和酒馆，安南得再找些其他事情做了。 度过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安南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迎着周日比往常喧嚣不少的人流来到图书馆，依然是清扫灰尘，然后选了一本魔法师为主角的传记小说。 他花1铜币买的桦木片书签还夹在《瑞坎尔地理》的第12页，但此刻安南急需感兴趣的东西来抵消因枯燥的知识而逐渐降低的兴趣 很快，安南沉浸在没有太多辞藻润色的传记小说，跟随着传奇法师的童年脚步成长。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座钟的分针已经垂向半点。 维克多先生没来。 安南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取笑维克多，继续看书，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维克多先生依然没来。 这对于准时守序的老头简直不可置信。 安南不再枯坐，扯下一页笔记纸，歪歪扭扭地写下“暂停营业，找维克多”贴在门上。 刚刚关上图书馆的门，一道影子重叠上来。是美酒女士的侄女。 “维克多先生到现在也没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长袍少女那双在阳光下显露颜色的铅灰色眼眸扫过门上的纸条，回到安南身上，“不过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带我去。” 还好这位便宜侄女没有推托，领着安南前往维克多住处。 同时安南观察着这条必经之路，以免错过倒在路边的他。比如那个怪脾气老头被坏小子砸破了头，又或者脚滑倒在阴沟里。 来到被镇民戏称“卫兵街”的富人街的一座独栋宅邸，“小温彻特”示意就是这里。 安南上前敲响房门，没多久门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咔嚓—— 维克多先生那张始终板起的脸出现在门后。 “您没去图书馆吗？”安南放下担忧。 “因为今天图书馆休息。” “您没和我说过。”安南全然不知还有休息日这回事。 “我没说吗？” “没有。” “我现在说了。” 仿佛错觉，安南似乎从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感到一抹得逞的狡猾，他没法说什么，只能说着“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告别离开，然后狐疑地看着好像早就知道这些的小温彻特。 “你早知道图书馆今天休息？” “你也没告诉我和姑姑的事。” “我们……”安南咽回后面的“什么也没有”，万一真的有什么呢…… 无论如何，薪水不变休息一天是件好事。 安南和还跟着自己的小温彻特回到图书馆。扯下门上的纸条，检查了窗户和地下室门，和还在图书馆的小温彻特说：“我准备关门了。” 目送沉默的小温彻特离开，安南回到苏珊大婶的家。 “苏珊大婶，我准备出去看望一位朋友。” “我们的小安南也开始有朋友了。”正在晾晒衣服的苏珊大婶正要叫还在睡觉的马丁，被安南阻止。 揣上些铜币，他让苏珊大婶帮忙在脸上涂抹些灰尘。 “还回来吃晚饭吗？” “回来。” 挥着手的安南走出院子，离开平林镇，然后沿着蜿蜒道路来到闹鬼金矿的山丘前。 即使一周前发生血腥事件，闹鬼金矿仍未关闭，甚至更加繁闹——那场袭击后他们意外找到条濒临枯竭的矿脉——即使如此也能产生数以百计的利益。 通过询问得知塔西娅还在这儿，安心的安南走向树林。坐在塔西娅常坐的那棵没有野草的数根下等待。 透过树冠洒落的光斑缓慢移动着，随着正午到来，矿工们陆续走出闹鬼金矿。 身高近两米的塔西娅在其中显眼无比。 但随着她走近，安南皱起了眉。 “你受伤了？” 塔西娅左腿步伐短而别扭，安南让她站着别动，蹲在覆盖着污垢的双腿前，掀起镣铐。 粗壮的脚踝出显现一圈勒出的糜烂伤口。 闻到腐烂味的安南说：“你的伤口腐烂了……在这儿等我。” 安南跑向棚屋，很快捧来一碗清水，撕掉衣角沾湿擦拭伤口，然后将其包扎。 塔西娅低垂着头，安静看着他对自己这只异族奴隶做着仆人才会做的下贱活。 “呼……好了。” 安南系紧绷带，擦着额头细汗站起：“别让镣铐接触伤口，保持通风和日晒，最好想办法解开镣铐。” “你为什么要帮我？”安静的塔西娅开口问。沉闷声音既不清脆也不悦耳。 “你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苏珊大婶一家……他们是家人。 安南坐回到树根下，拍张旁边。塔西娅犹豫后坐在他身旁，听着安南讲述他离开闹鬼金矿后发生的事。 “……现在，我在酒馆工作，也在图书馆工作，为了攒钱……你呢？” 轮到塔西娅：她说她的工头死在狗头人术士的火球下，但奴隶契约还在，她又被以70银币的价格卖给了其他工头。 “你需要钱？” 塔西娅的手伸进口袋，沾着泥土的掌心躺着约十几枚铜币。 “我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暂时不用。”安南摇了摇头，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我会想办法将你买下来的。” 当天傍晚，来到酒馆的安南发现灰袍法师麦可尔也在。 “看看你的状况。”麦可尔向他打招呼。 不过安南今天的重点不在他身上。跑去问吟游诗人这个世界受欢迎的故事。 “非常的……通俗。”吟游诗人说。 这点安南第二天在图书馆得到验证。 这些文学著作缺少波折和险阻，畅销作品的内容同样乏善可陈，几百年前怎么写几百年后就怎么写。 想起资质测试，想起塔西娅的伤，安南心想，自己也许可以写一本书来摆脱困境。 然后拿给吟游诗人鉴赏。 作为卖唱与卖故事的吟游诗人，他知道什么故事最受欢迎。 节21.《法破天空》 【“魔之力，三段！”】 【望着魔法石碑上刺眼的文字，肖恩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三段？不出所料，这一年‘天才’又在原地踏步。”】 【“这废物简直丢光了家族的脸！”】 【……】 笔记缓缓落下，露出上沿的双眼。 “怎么样？” 安南期盼地站在一旁，等待这位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给些意见。 “这是你写的？”吟游诗人又扫了眼开头，“魔之力三段和魔法石碑是什么？” “我不太了解魔法的体系……”安南问过维克多先生，但他拒绝回答这个蠢问题，让安南从图书馆里找。安南找不到，只好先随便写上再做修改。 “所以是法师阶位和亲和度吗？而且法师为什么会被认为是废物，这个肖恩年纪很大？” “肖恩是年轻人……亲和度是什么？” “魔法资质测试的划分，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看在安南的份上，吟游诗人从头说了一遍： 进行资质测试需要一枚镌刻着三环法术感知术的魔法石。魔法石接触到魔力就会发光。所以想要成为法师，就需要让魔法石发出亮光。 亲和度代表和魔法的亲和，具象化就是能让魔法石发光的亮度。普通人是最低的零等，一等就代表拥有施法才能了。 极少数普通人能在暗室让魔法石发出微光，但通常不代表他有施法能力。最多成为法师学徒，坚持冥想到老也最多释放几个零环戏法——维克多先生就是这种倒霉蛋。 至于阶位，所有施法者通用：普通职业者，然后法斯特代表的精英级，往上是大师，史诗，传奇……再往上就是半神了。 而阶级是非正式的划分。比如麦可尔的法师3级只代表着离精英级还有多远——精英级是5级。 安南记得那本传奇法师的传记里只写了主角测试时资质很高，还没有“亲和度”这种划分——也许因为这本书写于圣罗兰历338年，而现在是圣罗兰历998年。 “那就改成‘亲和力，三等！’怎么样？” “还是有些高，麦可尔那家伙当年的亲和度据说也才三等。”站在吟游诗人身后的法斯特抽走笔记，翻到第二页，“如果你想写一个没有天赋的穷小子的故事，亲和度一等不是更好？” 安南摇了摇头。 随便翻十本通俗文学里有六本是主角没有天赋，另外四本主角则是天才。 这本书的侧重也不是在天才和庸才之间，而是简单而爽快的升级。没看见法斯特已经翻到第三页了吗？ “你们觉得怎么样？”安南问。 吟游诗人觉得这个故事很故事——这是种夸奖。现在的所有故事都是普通的，就在身边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而他从这本书上久违的感受到新颖。 而且那些痴愚的反派很能调动情绪。 “我有些好奇你的来历了。”吟游诗人观察安南的黑发黑眼，“你希望我怎么帮你，让它出版吗？” “这样最好，不过需要多久？” “不知道，我得去趟微风城问一些朋友。”吟游诗人给了安南大约两个星期的回复。毕竟微风城来回一趟就要一周。 但即使出版，想要拿到第一笔出版费也要推迟两到三个月以后—— 安南勉强能等，但塔西娅不行。 而且法斯特不准吟游诗人离开酒馆：“你把酒馆唯一的吟游诗人弄走了。难道让马丁顶替上空缺？” 一颗脑袋凑了过来：“也不是不行。” “滚去干活。” “哦。” “如果让它变成吟游诗人口中的故事呢？”安南继续问道。 “嗯……作为讲出来的故事，我觉得太长了。” 吟游诗人抢回了笔记，翻回第一页，“对话太多了，想让客人沉浸故事得删掉一些内容。” 正常的阅读快于念诵，故事冗长只会让客人昏昏欲睡。 这时，吟游诗人意识到安南的想法：“你想把它卖给我？” “可以吗？” 吟游诗人摇了摇头，告诉安南没人这么做……所有听过的人都会记住故事，都可以说这个故事。 花钱买下它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只是讲故事呢？一个新颖，连续的故事应该能给酒馆带来更多客人。” “可以试试。”抱着双手的法斯特饶感兴趣地说，顺便夺回笔记，“你需要钱？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额外卖出的酒钱可以分你一部分。” 这也是投资的一部分。法斯特看好安南，如果是马丁提出这个建议，他最多把70铜币的周薪涨到71铜币。 “我不想讲这个故事。” 插曲反而发生在没理由拒绝的吟游诗人身上。 这和吟游诗人职业的晋级有关。吟游诗人从各处收集故事、诗歌与乐曲，将其撒播，并从中汲取晋级的养分。 照抄书上的故事对吟游诗人没有任何成长。 “书上的故事？不……”安南的语气变得柔和，“它没有出版，你只是从我这里听说了一个叫肖恩的人的故事，甚至没人知道它，和那些从各地收集的故事没有区别。” 安南继续在法斯特先生的古怪注视中蛊惑道：“你快要3级了吧？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吟游诗人被说动了，伸手找法斯特要笔记。 “等我看完。” 法斯特先生成为安南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读者。 当晚，吟游诗人带走了笔记，然后在第二天开始在酒馆里讲他修改后的《法破天空》。 客人们起初没有注意到故事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直到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嚷起“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他们才注意到这个有趣的故事。 于是，往常10点后就陆续回家的客人接近凌晨打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一晚安南分到了约20铜币，这还只是开始。安南又提议允许客人挑选情节——一杯啤酒可以任选一段讲过的部分。给那些错过的客人机会。 根据点播次数，安南发现大家对肖恩溜进希尔房间温养身体、以及和罗兰学院院长茜茜山洞旖旎的部分格外感兴趣，甚至创下连续5次点播罗兰学院院长茜茜的故事的记录。 无论如何。算上原本的周薪，安南这周应该能拿到三枚银币。 节22.安南没放过法斯特 晨曦酒馆和图书馆加起来每周收入起码四枚银币。 这个冬季之前，安南就能攒够资质测试的钱。 还是有些慢，不过安南起步很低，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弥补严重匮乏的知识。只是不知道塔西娅那边怎么样了。 安南还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第二个周末到来。 “记得早些回来。” 苏珊大婶的叮嘱中安南带上水壶，往包袱里装上几磅提前准备的夹着肉干的黑面包，出发闹鬼金矿。 几十分钟后，安南赶到矮丘。还没到休息时间，营地没有多少矿工。 安南坐在树荫下，用炭笔在笔记上继续抄改《法破天空》。 塔西娅从矿洞里走出。今天是约好的休息日。 她看见坐在树荫下的身影，光斑洒在周围，照耀的苍白的皮肤衬着黑色的头发。随着塔西娅走近，他抬起头，阳光洒在睫毛上，那双黑色眼眸澄澈而明亮。 望着塔西娅壮硕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削瘦和新旧不一的鞭痕，安南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这是给你带的。” 安南举起包袱。塔西娅粗糙脚掌踩着野草，铁链哗啦碰撞，接近后汗臭，还有淡淡的腐臭味。 安南挪开脚铐，蹲在逐渐浓郁的腐臭味里解开缠绕伤口的布条。 黏连着拉丝的分泌物散发着浓郁的腐臭，肿胀而腐烂的伤口血肉模糊。周围的苍蝇萦绕而来。 “你没有按照我说的清洗伤口？” 前些天还只是勒伤的脚踝糜烂的很严重。 “会出汗。” 塔西娅只是奴隶，她没有合适的环境养伤。 “再拖延下去会更严重。”安南驱赶着伤口周围的苍蝇，让她挪到阳光下。 这个世界有复活术，治好一些致命伤和顽疾也不会很难，别说只是感染。但平林镇没有牧师，而且安南对这个世界早已不再一无所知：比如各种族间的偏见和歧视。 索鲁曼·铜须在酒馆遭受的忽视便可见一斑。没有牧师或医生会愿意治疗牛头人，哪怕她一半是人。 安南不想塔西娅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丢掉条腿，甚至丢掉性命。 “你能逃出来吗？我会帮你想办法治疗。” 如果可以省下赎身钱最好…… “我不像你们……”塔西娅闭上嘴，改口说：“……不像那些人一样不遵守契约。” “哪怕是奴隶契约？” 问出来时安南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种信条令人称赞，也会觉得痴愚。 安南只好用水壶里的清水帮塔西娅仔细清晰伤口，确认腐臭味几乎闻不到后，让她晒着糜烂的脚踝。 塔西娅坐在草地上，安静地吃着安南带来的食物。 安南蹲在她的脚边，挥舞着笔记驱散烦人的苍蝇。 “我回去后想办法尽快攒够钱。” 资质测试似乎只能延后了。 陪着塔西娅在林间空地坐了会儿，安南翻开《法破天空》给她看，问起矿上的幽灵和狗头人，在工头的催促下包扎起塔西娅的伤口，和她告别，返回平林镇。 安南对金钱的渴望再次急迫起来。 原本准备留到以后在微风城卖掉的睡衣被他从衣柜里翻找出来，拉上马丁来到街上。 镇子没有抵押物件的店铺，安南和马丁走访了好几间裁缝店与成衣店，他们对睡衣的材质手感赞不绝口，但最多只肯开价8枚银币。哪怕安南指着现代工艺的缝线和布料说这是名家大师的手笔。 8枚银币显然不算少，差不多是苏珊大婶一家一个月的收入，没看马丁疯狂朝安南使眼色。 但离安南需要凑够的钱还差一大截—— 向维克多先生借或预支？ “你的报酬源于你此时的付出。”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守序古板的老头会这么说。 法斯特先生也是。如果可以，他早就提供测试资质的一枚金纳尔了。 安南卖掉了睡衣，还在想着如何把《法破天空》换成钱时，嘈杂声从街道远处传来。一支商队里的马戏团在平林镇最繁华的街道进行表演。 想着兜售《法破天空》的安南被马丁领着混进外围人群。 这支商队展开车棚，向着围聚过来的镇民兜售商品。安南刚想着把睡衣卖给他们会不会获利更多，就看见那些皮甲沾着血液凝结后的污血的守卫。 这些守卫都是强大的职业者——不是镇上卫兵那种最普通的职业者。 他们不好惹。 商队开始进入每座城镇的例行演出：扮演法师的演员握着燃烧的“法杖”，挥洒着遇火燃烧的粉末击退扮演敌人的演员，引起镇民惊呼，低声议论“这是不是魔法”，“他是不是魔法师。” 安南闻着火油和磷粉燃烧的臭味，注意却在那些围绕商队的手持大剑或弓箭的守卫身上。 他们比整天懒散地靠着柜台的法斯特先生看上去凶悍得多。 安南因妇女们突然响起的尖叫将注意回到简陋舞台。赤着上身的壮汉登台引发了尖叫，他扮演一名战士，然后一把把铜钱就砸了上去——安南看着这幕，眼睛变得明亮。 旁边的马丁悄然捂住屁股。 这时，安南看到一道熟悉的壮硕身影在妇女群中。 “苏珊大婶？” 安娜讶然地朝她们挤去：“苏珊大婶！” 苏珊大婶和她的姐妹们很快发现安南，“他真可爱——”然后安南像是只被好几头母狮玩弄的幼鹿。 至于马丁，他像条落单的鬣狗被排挤在外。 安南没问为什么苏珊大婶在这里，只是委托苏珊大婶带着她的姐妹今晚来酒馆捧场。 然后他又跑回酒馆，找到法斯特说：“法斯特先生，你想不想让酒馆生意变得更好？” “我们未来的法师先生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不用，我早准备好了。” 安南打量着法斯特。健硕颀长的身躯，斧刻般的坚毅脸庞，每个方面都比那个演员好。而且至关重要的：他是货真价实的精英级战士。 “现在只需要一点细节……” 傍晚，苏珊大婶和她的十几名姐妹来到酒馆。 然后，当踩着高筒靴，衬衫纽扣解开一半，握着长剑的法斯特出现在大厅，妇女们的尖叫声震颤酒液。 当这些妇人拥挤上来时，法斯特不禁在想，他为什么要为了几十铜币付出这些？ 节23.甚至也没放过自己 法斯特过去发生过什么。 这无疑是句废话。一个精英者因为什么缩在镇子上隐藏身份开酒馆？吟游诗人也曾直白地说过法斯特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总之，法斯特老老实实经营着晨曦酒馆，隐藏自己神秘的过往。也许他已经向往宁静，但一些打破平静的波澜也会令他觉得有趣——这就是他没拒绝安南的原因。 “我开始觉得法师和术士都不适合你了。”法斯特对此评价说，“去当政客吧。” 伊芙琳统计账本前安南就回去了。从今天的忙碌上看，卖出的酒应该比往常多30%。只要维持火爆，这周安南可以拿到6枚银币的收入。 只要两个月，安南就能攒够赎回塔西娅的钱……但还是太久了。 第二天，图书馆。 安南挪到维克多先生边上，委婉试探老头预支薪水的可能性。 “预支薪水？那么是否代表我也可以让你预支劳动？”固执老头不出所料地说。 安南只好暂时按捺想法，直到上午小温彻特来到图书馆。 “小温彻特”背后的“大温彻特”和温彻特家族无疑拥有海量财富。作为一位贵族，这些钱对她来说应该微不足道。 尽管难以启齿，但一切为了救塔西娅。 在访客名单登记上“小温彻特”，安南问她：“你带钱了吗？” “你要做什么？” 灰色的平静眼眸聚焦在安南身上。 望见小温彻特背后的椅子边冒出一只耳朵，安南压低声音：“我想借一些钱，50银币或者一枚金纳尔……” “你想测试资质？” “暂时不是……我有个朋友需要帮助。” 小温彻特拒绝了他。安南有些失落，但也没道德绑架——尽管小温彻特很有钱，不过她没理由帮自己。 他们认识才一周多而已。 对塔西娅的担忧让安南没有心情继续抄写《法破天空》，望了眼围绕着维克多先生的小温彻特，安南从前些天整理的的书单里挑选一本《法师向左术士向右》。 这本书以一种诙谐轻松的语气介绍法师和术士的区别与趣事，就如扉页所写：【魔法师的力量建立于他们对智慧的构筑。术士的力量则是他妈的狗屎运！——欧伽·彼得瑞】 找到这本书的那天安南就看到了这句话，还因这句个性鲜明的话查找他的其他著作。只是没有找到。后来问维克多，他说这个叫欧伽·彼得瑞的大师级法师因为挑战龙脉术士死了。 算是以生命践行信念。 希望这本书能让自己暂时放下忧虑。 安南翻到第一页： 【一个握着法杖，披着魔法袍，气质睿智而冷静，跟你谈论学术的不一定是法师，但肯定不是术士。】 【你要知道，想要成为魔法师需要一套极其严苛的序列。你先要知道如何思考，理解魔力的形成，然后记忆魔法，勾勒法术模型，最终完美形成法术将它释放出来。】 【术士？他们天生或后天拥有血脉或力量。不用像魔法师一样研究法术，只要偶然看见一次法术的释放，只要这个法术符合他的血脉或力量，他就可以通过“我寻思这个法术的原理”来将法术还原！】 【但不要就此悲观的认为魔法师不如术士。尽管术士是天生的施法者，但他们受限于血脉和力量。 【所以你可以轻易区分一个法师和一个术士：衣着奢华而内敛，总是给人智慧与冷静，那就是魔法师。术士就像贵族，他们挥金如土，沉迷美色，甚至连其他种族的雌性也不放过，以及通常都很有魅力。】 欧伽·彼得瑞显然非常了解术士，尽管他错估了自己，并为此付出代价。 安南的确暂时放下忧虑，沉浸书中。 傍晚，小温彻特送维克多先生离开图书馆，安南检查门窗后锁门，马不停蹄地来到晨曦酒馆。 和以往刚开门时的冷清不同，已经有七八名客人等在酒桌边，而且不再全是男人。 客人们有的为《法破天空》，有的为法斯特。 安南在后厨吃完马丁带来的苏珊大婶做的晚饭，换上围裙回到大厅。 “迷糊之间，肖恩嘴唇上竟然传来柔软的感觉，一条湿润舌头莫名其妙的地钻了进来……” 吟游诗人第三十八遍讲着肖恩和茜茜在魔兽山脉山洞里的故事。 他们真的很喜欢这段内容。 随着时间推移，酒馆越来越热闹。 安南说这里开始像是酒馆了，吟游诗人说只喝酒算什么酒馆？ 一个正统的酒馆应该有：二楼的客房、招揽生意的女郎、角落里的交换情报、偶尔产生的斗殴。 法斯特则不是很开心。 第一天的新鲜感过去，那些热情的妇人开始让他难以招架。 于是他也想了一个主意：让安南也穿成这样招揽生意，并提前堵住他拒绝的话：“你卖出的酒的一半利润都归你。” 安南本想大声拒绝，但他真的很需要钱…… 法斯特甚至提前准备好了衣服，一件贵族的奢华、浮夸服饰，安南穿上后，衬在黑发上犹如年轻的贵族。 当稍矮些的安南站在健硕颀长的法斯特先生身旁，妇人们发出尖叫声。 安南的杀伤力远比法斯特更大——没见伊芙琳已经羞得不敢看他。 苏珊大妈的姐妹们和闻讯而来的妇人们对安南这幅皮肤白皙细腻，模样俊美的年轻贵族扮相更加无法抵挡—— 安南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艰难抵御海浪的侵袭。 疲惫的应付之后，酒馆打烊，安南多在酒馆呆了一阵和伊芙琳统计好今天的收入：接近十枚银币。 接近往常的三倍。 这份动力让安南坚持了下去，并帮伊芙琳设计了一副兔耳发带。 第三天打烊，安南拿到了这周的薪水：7枚银币。 “法斯特先生……” 马丁带着伊芙琳的兔子耳朵，把发带撑得变形：“我可以加入吗……” 法斯特以“让你这么做会赶跑客人”为由拒绝了马丁，不过还是给他10铜币当做奖金。 回到苏珊大婶的家，安南打开钱盒，20枚银币悦耳的碰撞着。 距离攒够70银币不会太久了。 明天白天图书馆休息，安南准备告诉塔西娅这个好消息。 清晨，安南踏着晨曦来到闹鬼金矿的营地，看到了一瘸一拐走来的塔西娅。 节24.解救塔西娅 哗——哗—— 频繁地翻书声扰着图书馆的宁静。 【术士只能使用觉醒的力量，在全面上注定不如魔法师。一个正常的魔法师可以在六种魔法学派里任意选择，即使不擅长也终能学会。但术士只能使用他们觉醒的力量的法术……】 哒——哒—— 即使细微的脚步声也会让安南抬起头。 小温彻特从书架上挑选了一本书，回到维克多先生身边，“微风城”等名词隐约飘来。 安南试图重新将注意回到书上，但塔西娅的状况让他没有任何心情。 【……术士的优点？只是数量少一些，学法术快一些……】 即使法师和术士相互不对付的冲突也没法让安南沉浸在故事里。 “你从早上过来就没法冷静。” 维克多先生的手杖瞧着桌子，让安南惊醒。 安南刚想说明情况，维克多先生板起那张褶皱的面颊：“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今天算你旷工半天，回去解决完问题再来工作。” “谢谢你维克多先生！” 安南振奋地坐起，毛躁地向外跑，然后又跑回来放下钥匙。 几十分钟后，安南赶到闹鬼金矿。这个时间塔西娅还在矿里，安南花了两铜币让一名矿工帮忙叫她出来。 安南先在棚屋里检查了塔西娅的伤口，似乎没有严重。但当他挪开镣铐，解开布条时，看见昨天清理的糜烂又被苍蝇产下细密的白色蛆卵。 塔西娅不是真正的牛头人，没有即使不休息也可以恢复的体质。 “你真的不想反抗奴役你的契约？”安南忍着恶臭清理掉蛆卵，认真地看着他。 “契约比死亡更重要。” 塔西娅固执的像个矮人。 也和安南在书上看的牛头人不同……毕竟没有牛头人喜欢哲学与画画。 “带我去找工头。” 安南让塔西娅带着他找到拿着塔西娅的契约的人。表明来意后，工头狮子大开口：“两枚金纳尔。” “你们买……他时才花了70银币。” “那是之前的价格。” “他比你买下时瘦了快20磅，脚踝腐烂生蛆，他还有多少力气干活？还能干多久？” 工头皱了皱眉，当然也闻到那股恶心的腐臭味：“一金五十银。” 依然超过安南的心里阈值。凝视这个瘦小的家伙片刻，安南放弃激怒他然后让塔西娅打破他的脑袋的想法。 “一枚金纳尔，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拿钱。” 工头沉思。新发现的矿脉接近枯竭。很快这些奴隶会再被卖掉，现在卖还能多赚30银币……最关键的是，可以揣入自己腰包。 “可以。” “我回去取钱。” 安南没法完全相信这名灰色地带的工头，凑近塔西娅耳语：“如果天黑之前我没回来，就是他在搞鬼，制服他，救我出来……” 似乎是想多了，安南从金矿回到镇上什么也没发生。返回苏珊大婶的家，他从床底翻出20枚银币，往外跑去。 “安南你要去哪？” 苏珊大婶捧着洗衣盆朝安南急匆匆的背影喊道。 “我有事要做！” “快去跟着小安南！”苏珊大婶朝劈柴的马丁嚷道。 马丁连忙毛躁地向外跑，然后又跑回来放下斧头。 安南很快发现马丁跟了过来，简单和他说自己要去找法斯特先生借钱。 “为什么不找苏珊大婶？” “苏珊大婶帮得够多了。” 安南没法再向一直帮助自己的苏珊大婶开口。 赶到晨曦酒馆，这里还没营业，只有法斯特和索鲁曼·铜须在空旷的大厅交谈。 女矮人刚想要躲回酒窖，看见来的是安南和马丁。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法斯特奇怪地问。 “法斯特先生，我想向您借一枚金币。” “没错，你得借我们。”马丁附和道，“如果你不肯借钱我今天就不来上班了。” “还有这种好事？” 法斯特来到安南面前，低头看着他。 “我不想借给你，安南。”这个精英级战士有着自己的坚持。“‘因为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才使得玫瑰变得重要’这是你告诉我的。” “不是资质测试。”安南从头讲述一遍塔西娅的经历，并拉来马丁，“马丁可以作证。” “那个大个兽人？” “是半牛头人。” 区分牛头人和兽人对马丁来说有些困难。 索鲁曼·铜须“咚”地跳到地板上，像个滚动的酒桶冲到安南面前，那双快藏在浓密胡须辫子里的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 “你说的是真的？” “她是我的朋友。” “你肯和一个半牛头人做朋友？” “嗯。” “我借给你！”索鲁曼·铜须“嘭嘭”拍着胸膛，兴奋地说。 法斯特则保持着冷静：“那你的资质测试怎么办？” “知识不会消失，它只会越来越多。”安南按捺对魔法的渴望。 索鲁曼·铜须已经拿出了一枚金币。安南道谢着收下，看向法斯特：“法斯特先生，我还希望你帮一个忙。” …… 泛黄的天色，安静的树林，沉寂的营地。 塔西娅还在棚屋，安南看到有个矿工在看到他后跑开了。没等多久，工头出现在棚屋前。 安南按照约定，拿出一枚印着财富女神侧身像的金纳尔：“契约呢？” “现在涨价了，小子。要两枚金纳尔。” 工头的眼睛倒映着金币，不出所料的被贪欲攫住。 “法斯特先生。” 早有准备的安南低唤一声，一道肩膀宽阔，肌肉丰满的轮廓从阴影中走出。 法斯特比塔西娅还矮一些，但作为精英职业者，只是气势带来的压迫感就让工头恐惧的讲不出话。 “现在你要多少？” “一……一枚金币就好……” “我觉得1个金纳尔议价太高了。” “当然……我、我是70银币买来的，理应70银币卖给您……” “找钱吧。” 安南将金币抛给矿工，没有继续砍价。虽然他能这么做。 工头掏出契约，迅速逃离这里。 “是这个吗？”安南把契约递给塔西娅。 “这是我的奴隶契约。” 泛黄的落日余辉下，塔西娅捧起契约，单膝跪在安南面前，服从地垂着头颅。“现在，你是我的主人。” “不。” 安南接过皱巴巴的契约，随手将它撕成两半。 “没人是你的主人了。” 节25.误会 安南的生活重归平静的日常。 塔西娅的状况停滞在不可挽回之前，每周五到六枚银币的收入也让安南可以安心摄取知识，不再为金钱担忧，也不用再牺牲色相—— “你这么说也没用，别想脱掉这身衣服。” 法斯特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安南脱掉话剧服的请求。 虽然妇人们的热情和欢呼让法斯特觉得吵闹，但安南每天的拘谨窘迫又让他能继续坚持——永远不要小觑战士的坚韧。 也永远不要小觑一个小气鬼。 安南没法反对，毕竟自己还欠着索鲁曼·铜须50银币。只是在一名体型和苏珊大妈差不多的妇人接过酒杯的同时，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时会有些后悔。 比如应该继续剥削那个坏工头，应该先欠着索鲁曼·铜须70银币而不是先还给她20银币。 法师学徒的身份可以换取许多便利和地位。虽然那时安南要为膨胀的金钱发愁，但起码不用再为了几十个银币出卖色相。 地下酒窖，索鲁曼·铜须用她的锻锤敲掉了塔西娅的镣铐。矮人做不了锻造和酿酒以外的精细活，所以由安南帮塔西娅清理和包扎。 法斯特丢来医药箱，里面是些绷带和止血、消炎的药剂。 清洗着腐烂伤口，牛头人的忍耐力让塔西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恢复力则让她会在几天后恢复。 “塔西娅有牛头人血脉，那她能成为术士吗？” 安南对术士的粗糙了解是：血脉术士是一个种族拥有另一个种族的血脉的力量。不过他问错了人，在场没人能回答。 他们随后谈起塔西娅的去处，索鲁曼·铜须提议她留在酒馆，自己的酒窖需要帮手。 塔西娅还没想好，安南暂时替她答应下来。塔西娅需要时间休息，还需要时间习惯掌握自己的人生。 咚咚咚—— 这时，酒窖的窖门打开，马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堂弟！我忙不过来了！” “我这就过来！” 回应了一声，安南嘱咐了塔西娅几句回到上面。 热络喧嚣迎面扑来，安南的归来引起妇女们的尖叫。 今晚的吟游诗人有些亢奋，甚至抓着鲁特琴为《法破天空》弹唱： “肖恩跨过了乌坦城，来到了魔兽山脉。跨过了魔兽山脉，来到了罗兰学院——” 旋律简单欢快，衬托着热闹在酒馆流淌。 安南不知道吟游诗人在高兴什么，还是上来的法斯特先生解惑： “他晋级了。” 安南从书上看到的是，作为辅助职业的吟游诗人没法像战斗职业那样学习战技、法术，他们像牧师一样，信仰着各自的神灵，他们通过传唱故事成长，可以施展戏法和神术，通常以鼓舞、附加力量为主。 “他现在可以用神术了？” “只是戏法。” 于是接下来安南缠着吟游诗人要他施展戏法，被“我还没学会怎么施法”为理由拒绝。 深夜，酒馆打烊。 安南没有立刻离开，先来到酒窖看望塔西娅。 只是才过去几小时，当然看不出什么。塔西娅在帮着索鲁曼·铜须搬运酒桶。 “你流淌着牛头人的血脉，就要像牛头人一样坚韧。” 索鲁曼·铜须像是教官一样跟在扛着酒桶的塔西娅身后，破天荒地向安南打招呼。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女矮人想说什么的时候，法斯特从台阶上下来：“你还不回去吗？” “我来看看塔西娅。” 安南检查了下她的伤口，没有继续恶化，就向他们告别，和马丁一起回家。 “为什么不和他说？”索鲁曼·铜须不解法斯特打断自己，“我敢肯定他不是那些迂腐的贵族。” “告诉他有什么用？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加入一个烟消云散的组织？” 法斯特站在油灯光晕的边缘，看不清脸庞，“我知道你看到了一个不错的孩子，但都过去了……我们的信仰早已不复存在。” 索鲁曼·铜须不甘地咕哝：“说不定他猜到了呢。” …… 第二天清晨，马丁的10铜币奖金和安南拿出的10铜币薪水换来了一顿丰盛早餐。安南捧着新鲜烘焙出炉的软面包来到图书馆。 没过多久，那个衣服永远没有褶皱的老头拄着手杖准时出现在街道上。 “解决了？” “解决了。” 安南接过钥匙打开大门，发现维克多先生在盯着散发香气的装着面包的袋子。 “维克多先生，你要吃些吗？” 回答他的是维克多走过的身影。 安南不在意地把面包放在桌上，先打开窗户通风，清理卫生。 早上这段时间很少有人来图书馆，安南趁着空隙吃完早餐，清洗之后用手帕擦干，确认没有一丝油脂后才拿起《法师向左术士向右》，翻到夹着书签的页面。 噔噔咚—— 安南抬起头，看见维克多先生拿着手杖敲打书架， “你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安南举起手掌说道。 然后维克多又用手杖指着阳光下四散的浮尘。 “这些灰尘你没清理干净。” “呃……” 倔脾气老头今天比往常更不可理喻一些。安南试探地说：“我明天让苏珊大婶多做些面包……？” 接下来维克多先生没再来找他的“麻烦”。 安抚好老头的安南继续没有负担一天。 “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今天小温彻特也过来了。 “嗯。”安南急于向他人分享喜悦：“我帮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那种温柔而和煦的笑容让小温彻特怔然，开始审视自己是否对安南存在太多偏见。 她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从应聘管理员失败但每天都来图书馆就能看得出。所以这天下午，图书馆关门后，小温彻特乘坐马车来到酒馆。 酒馆里的喧嚣和酒味让她有些不适，而让她深深皱起眉的，是穿着花哨，娴熟的和妇人们打着招呼的安南。 “小温彻特？”安南看见门口的少女，有些讶然，“你怎么来了。” 少女深深凝视着安南，再次重申那天在酒馆的警告：“玛格丽姑姑被你骗了，但我不会……我绝不会允许玛格丽姑姑把你领进温彻特家族。” 吱—— 鲁特琴以一种刺耳噪音戛然而止。 当啷—— 精英级战士也握不住的空酒杯摔落在地板上。 节26.大老板夫人 “安南，你想成为魔法学徒对吗？” 小温彻特离开后，法斯特先生捡起空杯放回到酒桌上，来到安南面前，微笑着整理他的衣领：“我认为一个高贵、睿智，未来的法师不适合太过显眼。” “可我需要赚钱。” 法斯特发出爽朗的笑声，开始脱安南的衣服——这个行为莫名引起妇女们的尖叫。 “你有美酒女士，温彻特家族的财富可以轻松帮你成为一个法师。” 安南忽然意识到法斯特意识到什么……他还没法解释，因为连安南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没法继续工作了？” “工作？你当然可以继续，不过不需要再……‘招揽生意’”法斯特将脱下来的话剧服丢给脸颊红扑扑的伊芙琳，“把安南的衣服拿来。” 酒馆氛围热络，穿着单薄衬衣的安南不觉得凉，法斯特先生转变的态度让他试探地问：“我欠索鲁曼·铜须的钱也不用还了？” “只要你想的话。” “我只是问问。” 安南不想欠钱不还，最多推迟一段时间……毕竟他都没有给苏珊大婶买些东西。 “谢谢。” 接过伊芙琳递来的衣服，安南套上外衣，然后狐假虎威地问：“美酒……玛格丽的家族很有钱吗？” “你不知道？” “玛格丽没和我说过这些。” 安南没有欺骗法斯特，美酒女士的确没和他说过。 “嗯……美酒女士没告诉你肯定有所原因，我只能说温彻特家族在微风城很有能量……” 看得出来，能让一位精英级战士谦卑地说那是他的大老板，美酒女士的身份不会简单。 随着安南穿上麻布外衣，妇人们的狂热程度有所减弱，开始将注意回到法斯特身上。那些经常的熟客们也在怂恿伊芙琳接替安南—— 伊芙琳有些害羞，但的确有些好奇。 “你想试试吗？” 因为法斯特先生的照顾，伊芙琳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伊芙琳轻轻点了点头，法斯特看向安南：“你的鬼点子……我是说聪明才智更多，有什么好主意吗？” 安南还不太习惯法斯特先生这幅客气模样，认真观察一番带着兔耳朵的伊芙琳那张分布着雀斑的青涩脸颊，在那张脸越来越羞红时有了主意：“我回去后就让苏珊大婶做出来。” 普通的白裙就能衬托出伊芙琳的青涩。 临近午夜，酒馆喧嚣随着客人离开逐渐褪去。吟游诗人停下说了整夜的嘴巴，弹着轻缓的琴声。 安南和往常一样端着杯黑麦酒来到吟游诗人面前。 “原来和罗兰学院院长茜茜的亲密是你的亲身经历吗？”吟游诗人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端起酒杯说：“敬茜茜。” “敬大老板夫人。”法斯特配合的端起酒杯。 “敬安南。”索鲁曼·铜须“咕咚咕咚”喝掉整杯啤酒。 伊芙琳撇起嘴，马丁在盯着安南屁股。 无论如何，安南感觉得到，法斯特，女矮人，乃至吟游诗人和自己的关系紧密了些。 但和美酒女士无关，而是从自己救下塔西娅开始。 午夜，安南和马丁沿着只有月光洒落的寂静街道回到家里。 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房间的灯依然是在他们回家后才熄灭。安南和马丁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相继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安南跑进厨房从炉灶里拿出一块木炭，在纸上画了一种露出前臂的长裙让苏珊大婶寻找相应的白裙，带着多做了一份的软面包赶往图书馆。 知悉维克多先生秉性的安南提前将一份软面包放在他的阳光角的桌上，开始清理卫生。 等到安南清理好宽敞的图书馆，维克多已经翻看起书籍，桌上的软面包不见踪影。 “吃太快会口渴。”安南说着，将水壶放在桌上，回到书桌后。 还没等安南吃早饭，小温彻特来到图书馆，并且是冲着他来的。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欺骗了玛格丽姑姑……但我会让她认清真相的。”留下一句话，小温彻特如匆匆到来般匆匆离去，座椅后的耳朵刚冒出来一半。 这件事没有就此结束，安南拿起面包时，维克多先生拄着手杖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一些误会……” 安南无奈将面包放回原位，把自己四处打工又巧合遇到美酒女士的事讲给他听。 “小温彻特可能误会了什么，也可能是美酒女士和她说了什么……”安南不知道该苦恼还是安息，“总之，现在她可能以为我是一个呃……男郎。” “我相信你，孩子。”维克多先生前所未有的慈蔼，“我从你眼中看见对知识的渴望，对超凡的憧憬，唯独没有对美色的贪欲……” 那倒没有……安南诚实地想道，因为维克多先生的夸赞有些不适应。 不过下一刻，老头就刻薄的板起脸：“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把问题带到图书馆！” 这回安南舒服多了。 维克多先生回到座位，安南伸手抓向面包，又突然顿住，望向只有翻书声的阳光角和闭着的图书馆大门，然后才放心的享用起早饭。 不过今天快要关门的时候，维克多先生来到书桌前，询问道：“你认识多少字了。” “应该有六七百个……” 勉强可以看儿童文学而不翻阅字典。因为安南最近放缓了识字，只有在看书遇到不认识的字时才会翻阅字典。。 “你的学习速度很快。” 这是安南一直自傲的一点。 “但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维克多的打击随后而至：“一环法术通用语精通，只要2枚金币。” 安南陷入沉默，他还在用现实世界的逻辑思考问题……他只能安慰自己省了2枚金币，四舍五入就是赚了2枚金币。 维克多先生说完后还没走，安南犹豫了一下，将吃剩下的软面包递向他。 老头一言不发，继续盯着安南。 安南想起他刚才问了自己的识字量，福至心灵。 “您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整理图书分类？”安南观察着维克多先生的神情，想了想说，“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然后老头拄着手杖，哒哒离开图书馆。 节27.《法破天空》完结 墙壁上的阴影随着油灯的火光晃动。 安南虚捧着酒桶，跟着塔西娅走进酒窖，然后快走到堆放酒桶的角落，围绕蹲在砖石上铺着干草的索鲁曼·铜须转了两圈，又回到塔西娅身边，护着她虚托着放下酒桶。 安南呼出口浊气，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问塔西娅：“你不去上面看一看吗？” “不用着急，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 索鲁曼·铜须暂时出去给两人独处的时间。安南提起坐在木箱上的油灯，回到塔西娅身旁，把笔记递给她。 “《法破天空》的结局，你是第一个看的人。” 塔西娅翻开对她的粗糙手指而言袖珍的笔记本，翻到尾页。 安南撰写的结局是：三年之后，登上罗兰学院的肖恩发现院长竟然就是魔兽山脉里相识的茜茜，但万众瞩目，他只好无奈地继续三年约定，击败南兰，成功退掉婚约。但在离开的时候遭到前任院长的阻挠。重伤之下，肖恩沟通火元素位面，召唤巨型火元素，将罗兰学院摧毁殆尽。 肖恩和前任院长即将同归于尽时，茜茜拉开了他们，化解了仇恨。 最后，茜茜化解肖恩和南兰的恩怨，他们一起重建了罗兰学院。肖恩研究法术，也将老师亚劳转化成巫妖。 【从此，肖恩幸福地和希尔、美杜莎、茜茜居住在乌坦城。】 谢天谢地，这个世界存在一个丈夫多个妻子或一个妻子多个丈夫，让安南抄写的结局没有诟病。 “好像还没写完。” 塔西娅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细腻。 安南承认了塔西娅的猜测。继续写会让故事变得冗长和失真，现在正好是一篇小说的篇幅，既不臃肿，也不仓促。 塔西娅又翻回中间，指向肖恩用精钢大剑施展武技那里：“开始肖恩是魔法师，然后像是战士施展武技，后面又学会飞行术，他是什么职业？” 安南想到《法师向左术士向右》里一条法师笑话：“什么东西会释放魔法，被人敬畏，爱好肉搏，会飞翔，喜欢金钱还没事待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 “巨龙？” “是法师。” 《法师向左术士向右》这本书改变了安南对法师的很多固有观念——也加深了很多。 他把这个笑话告诉塔西娅，可惜没看见她的笑容。 快要到酒馆开门的时间了，安南和塔西娅挥了挥手，回到地面，把笔记丢给刚来的吟游诗人，钻进后厨换上围裙。 马丁这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堂弟，我也想写小说。” “也不是不行……” 安南不介意帮衬马丁，他希望善良的苏珊大婶一家能拥有美好的人生。 于是马丁侃侃而谈说：“我观察了吟游诗人讲故事时客人的反应，你知道吗，肖恩和女人在一起时他们反应最强烈，还听了好多次，然后是肖恩在马车上开……开…… “开发。” “肖恩在马车上开发魔法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听，他们很喜欢这两段，我想能不能写一本爱情小说……” 安南还在震惊于马丁的敏锐和开窍时，他讲起花了一白天想出来的故事： “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个大庄园的大房间的大床上，然后他们离开大床，离开大房间，离开大庄园，坐进马车，刚要出发，男主角突然让女主角滚出去。女主角生气的离开马车，结果第二天，她从镇民那里得知大庄园昨天发生了一起车祸，马车撞在墙上死掉了。原来，男主角发现了马车坏了，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他只好把女主角赶下马车，牺牲了自己……” “有爱情还有马车，你说怎么样？” 安南张了张嘴，最后化作沉默。往后厨外的大厅望去一眼，他委婉地说：“我觉得吟游诗人能给出比我更专业的意见。” 马丁兴致冲冲地带着自己的故事去找吟游诗人。 安南继续系好围裙，走出后厨，端起柜台上的酒杯送到伊芙琳指向的酒桌。 吟游诗人的《法破天空》进度刚到肖恩离开美杜莎的地盘，有些慢。因为客人们格外喜欢肖恩温养希尔、魔兽山脉茜茜这两段，现在又加上了美杜莎沐浴。 这三段剧情每天都要分别讲上一遍。 送完酒，安南来到马丁身边。 “怎么样？”他问他。 “吟游诗人说我排比用的不错……”马丁知道这是在夸自己，但不知道是夸什么，“什么是排比？” “就是‘离开大床……离开大房间……离开大庄园……’那段。” 安南聪明地没有围绕这个话题太久，和伊芙琳说：“给你准备的东西我放在后厨了。” 伊芙琳有些害羞地望向法斯特，得到允许后跑到后厨。 马丁也不再想他糟糕的小说了，带着憧憬盯着门口。 不久之后，害羞的伊芙琳从门后探出头，一点一点挪出。 酒店的昏暗油灯衬在姣好瘦弱的身体上，兔耳发带轻轻摇摆，伊芙琳有些放不开，一切都显得青涩而美好。 温柔的乐曲声突然响起，吟游诗人衬景地弹起鲁特琴。 伊芙琳确实击中了酒馆里酒客和妇人们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儿地方，连说话声都变得轻柔——不过没过多久，习惯了新装扮的酒馆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气氛。 深夜，安南领取新的一周的薪水，虽然不用再牺牲色相招揽生意，但他的周薪也回落到五银币左右。 攒够资质测试需要三个月——还在安南接受的范围。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他还有很多需要理解。 一方面，安南对低层事物如数家珍，另一方面，他却连镇长的名字都不知道。 以及安南知道许多宏观上的史诗、传奇人物的历史事迹，却又对职业者体系缺乏明显认知。 一个佐证就是他只知道法斯特先生是精英级战士，但却对精英级战士的破坏力一无所知。 这些天他每天都在将图书馆的书籍按照通俗文学、人物传记、地理植物划分。 每十本里几乎有六本属于通俗文学，剩下三本半则是人物传记，只有半本是地理和史实。 知识无疑是昂贵的。 这些天，安南白天在图书馆整理书籍，晚上在酒馆积攒金钱。 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节28.坏消息 一辆马车停在图书馆门口。 安南从车夫手上接过两摞图书，在马车扬起灰尘前回到图书馆拆开牛皮纸袋，熟练地将它们按照类别摆进书架。 如今，书柜里的图书不再像以前那样胡乱地摆放。庄严肃穆的战争史和情艳文学相邻，童话书和地理志摆在一起。 至于按照首字母排序…… 坦白的说，安南和维克多守着一座没什么人来的图书馆。会踏进门的只有本地的贵族、有钱人和途经小镇的旅人。 前者也从来不是为了看书来的——他们只是按照家长的吩咐来和维克多先生打好关系，或希望成为维克多先生的魔法学徒。比如小温彻特。 最关键的是，维克多先生没给他更多薪水。 洒进图书馆的光照变幻着，挡住门窗的马车驶离。 安南在重归安静的图书馆来到维克多先生身边：“维克多先生，我有一个朋友也想来图书馆看书。” “图书馆的访客规则是什么？”那本由安南看不懂的符文堆砌的古籍被翻到下一页。 没有访客规则，图书馆不禁止任何访客。 “但她不是人类……” 安南将塔西娅是半牛头人的事告诉维克多。 维克多先生没有理会安南，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当晚，钻进酒窖的安南告诉塔西娅这个好消息。 “谢谢你，安南。” 火光映照着塔西娅不再麻木的眼睛。 “没什么……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安南匆忙跑出了地窖。 盖因今晚有些特殊——吟游诗人讲到了《法破天空》的大结局。 酒客们忽略伊芙琳的可爱兔耳，妇人们不在意法斯特的健硕身材，他们安静而专注，沉浸在吟游诗人的故事。 当吟游诗人为这个持续了半个月的故事画上句号，他弹起鲁特琴，随着舒缓的琴声吟唱：“在平林镇，在微风城，在云海之上，火焰精灵翱翔着——” 安南是在原作的基础上改得贴近异世界，吟游诗人则在安南的基础上改得贴近生活。 什么样的故事更容易引起共鸣？ 答案是身边的事。 所以吟游诗人的故事里，肖恩的家族变成了平林镇，乌坦城就是微风城，发生在这一切的时间是在数百年前。至于那时平林镇是否存在根本不重要。 就像醉鬼不在意黑麦酒底部的碎渣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热闹的呼喊，客人们的情绪随琴声的逝去而陷入惆怅若失的平静。 直到吟游诗人指尖划过琴弦，名为欢快的纱幔拂过酒馆每个人的心灵，让他们重新振奋。法斯特轻微皱眉，不过没有抗拒这股正向的情绪。 “为我们带来故事的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吟游诗人微笑地说。 仿佛聚光灯落下，酒馆众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安南身上。 完全没有准备的安南微怔，迎着注视勉强地说：“我希望《法破天空》可以出书。” “我支持你！” “我会买一本！” “我也是！” “如果有魔兽山脉山洞那段我也要一本！” 客人们凑着热闹喊道。至于能不能看懂，和有没有钱买书……前者不重要，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而对于后者，经常混迹酒馆的多数是脱产者与中产。他们拿不出太多钱，但花上几十铜币买一本书不是问题。 恰巧有一位准备前往微风城的游商在酒馆里，恰巧听完吟游诗人生动讲述的故事，看着客人们的踊跃和安南的发言，恰巧站出来说，会把这个故事带到微风城的书店。 平林镇太小了，就算每一百人会有一个人买书，也只有三四十人。 欢呼和举杯涌向这名游商。 游商谈生意的速度就像他游走在每座城镇般迅速。酒馆里所有人的见证下，安南和游商签订具有艾伦大陆法律效应的契约。游商将代售《法破天空》并分得属于安南利润的10%，安南则将得到游商预先支付的报酬——正好一枚金币。 不过法斯特替安南收下了这笔钱。 安南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游商还会在这里待一天，给予安南将《法破苍穹》修改得彻底本地化的时间。 犹如落幕后的宁静，深夜的酒馆变成只有鲁特琴声的舒缓场所。 安南凑到吟游诗人旁边。 “你早就知道？” 安南猜他讲故事的时候用上了鼓舞戏法。 “酒馆离不开我，只能让别人跑一趟了。”吟游诗人没有否认。 熟悉的长靴声身后传来，法斯特先生也走了过来：“拿着太多钱会给你带来麻烦，先放在我这里。” 安南差不多猜到了这个原因，问他：“我要去哪测试资质？” “微风城，但我建议你先去问一下维克多先生。” 梦寐以求的机会近在咫尺，安南辗转难眠，甚至想要深夜去敲维克多先生的房门——等他睡着时天已经快亮了。 精神奕奕地来到图书馆，打开门锁，心情愉悦地清理卫生。等到维克多先生到来，安南刚要说什么。 “锁上门，跟我来。”维克多说。 安南疑惑地先锁上图书馆的门，跟着维克多来到地下室。 这名老人从怀里取出一枚木盒放在桌上，把它打开——一颗不规则的黯淡晶体安静地躺在木盒底部。 “一颗施加了感知术的魔法石能用50次。”维克多先生的语气依然古板和生硬，“它已经用了49次。” 安南莫名想到感知术是三环魔法，精英法师就可以施法，一块无属性魔法石价值3金。而感知魔法石每次测试一枚金币，能用50次，折合50金。抛去成本，一块感知魔法石净赚47金…… 然后安南把铜臭味的想法甩出脑海。 法师赚钱快，花钱更快。 安南意外地问：“这是您给我准备的吗？” “这是我给阴沟里的老鼠准备的。” 安南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魔法石上。 微凉的触感传入掌心，感知魔法石亮起微弱而黯淡的荧光。 这代表着，安南的魔法亲和度是0等。 仿佛是命运的残酷玩笑，图书馆里的两个人都只能是法师学徒。 节29.好消息 带来沉闷和压抑的不止是地下室唯一的油灯。 安南微垂眼眸，失落而不意外。因为他对眼前的结果早有准备。 就像严寒地带的雪松种植在热带。一个来自没有魔法的世界，不会魔法的人，怎么亲和魔法？ 安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他认识了苏珊大婶一家，法斯特先生和他的朋友们，维克多先生，结识朋友，学会语言和文字，还有一场疑似的邂逅。 他的未来也并非晦暗无光，比如还有机会成为法斯特先生的徒弟，比如《法破天空》带来的酬劳会让他衣食无忧，家乡的无数文学和知识只是重现万分之一就能让他成为富豪。 只是安南更想要亲身体验这个世界的超凡。 完成第五十次感知的魔法石褪去魔法的属性，成为一颗普通的只剩观赏性的水晶。 美丽却无用。 “维克多先生，我先出去了。” 安南和看起来比自己心情还糟的维克多先生说，回到外面，看见小温彻特站在锁着的门外。 小温彻特好几天没来了。自从在酒馆看见安南……衣着别致，她就认为安南引诱了姑姑，但为了成为维克多先生的弟子，她又不得不来图书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安南登记小温彻特时说：“一个好消息，我成为不了维克多先生的弟子……我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 小温彻特异样地看着安南写上“小温彻特”，还是回答说：“我从不担心这个……我只想你离开玛格丽姑姑。” “你应该和她说而不是和我。”安南什么也不知道。 “她回来后我会告诉她的。” 看着小温彻特迎向刚迈出地下室的维克多先生，安南低头掀开《法师向左术士向右》的尾页。 在书的最后，这位叫欧伽·彼得瑞的大法师留下一句话。 【如果人类是衡量世界的伟大，那魔法师就是衡量群星的伟岸。】 安南再也无法感同身受了。 相比虚无缥缈的法师，他该想想脚踏实地的事：比如《法破天空》的故事还会维持一段热度，但客人们终究会腻。游商带回好消息前，他最好再“搬运”一本小说填补空缺。 ……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斯拽戈望着图书扉页浮现的字迹，嗤笑着准备合上笔记，这分明是某个无聊的魔术戏法。但是就在他触碰笔记时，一种奇怪的心悸让他停了下来。】 莎莎—— 安南划掉这段废稿。 这本书没法像《法破天空》一样稍微修改。想要抄写出来必须完全本地化——将原著里一部部的电影剧情替换成这个世界脍炙人口的故事——但安南对这个世界的名著了解不足。 而且你没法奢望整天在酒馆里喝酒的客人会读过几本。 然后安南忽然想起，他忘了带塔西娅来了…… 落日余晖从侧面洒进大厅，座钟的时针与分针垂直重合，回荡着钟声。 维克多先生什么也没和安南说，拄着手杖跟小温彻特离开图书馆。 安南勉强猜到维克多先生的想法——在为期半个月的审视后，维克多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可惜自己没有把握住…… 关上窗户，锁好门，安南拉着狭长的影子，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角。 赶到酒馆的安南先向塔西娅道歉，保证明天一定带她去，随后开始新的忙碌之夜。 法斯特靠着木柱，注视着安南比往常低落些忙来忙去。等到他暂时闲下来，向他招了招手。 “维克多先生怎么说？” “嗯……维克多先生会帮我进行资质测试，所以不用我出钱了。”安南含糊其辞。 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们。 吟游诗人也暂时停下故事，低声问：“你想成为维克多先生的弟子吗？” “我还在想。” “维克多先生的重要性不是这个粗鲁的战士能比的……你千万别错过。” 伊芙琳也在为安南高兴，同时还有失落：“你成为法师后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不会……嗯，应该不会。” 安南勉强撑起微笑，面对这些善意的讨论。 深夜，安南拖着心灵和身体同样疲惫的身躯回到苏珊大婶的家，她和霍林叔叔居然没睡，宽敞的怀抱迎接走进院子的安南： “喔我亲爱的小安南，你就要成为法师了。” “还不一定……苏珊大婶。” “我们的小安南一定能成为法师的。” “对啊，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 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七嘴八舌地说。 安南强颜欢笑，然后在独自回到房间后化作悠远的叹息。 第二天清晨，安南带着苏珊大婶准备的丰盛早餐先去酒馆，然后和塔西娅来到图书馆。 打开图书馆大门，安南边登记塔西娅边说图书馆的注意事项。 维克多先生准时到来，看到了塔西娅，什么也没说走进地下室。 塔西娅钻进书架挑书，这时又有客人进来——同是面试者的富豪之子霍恩。他来的没小温彻特那么频繁。 安南像往常一样登记，不过今天出现了意外。霍恩看见了塔西娅，厌恶地质问：“谁让你进来的？恶心的兽人！” “图书馆禁止喧哗。”安南挡在塔西娅面前，“礼貌点，塔西娅跟着法斯特先生做事。” 霍恩想要闭上嘴巴，只是同龄人的倔强又让他说着狠话：“我就知道那个组织的成员不会放弃！” 那个组织？ 安南皱眉，任由霍恩离开。 似乎是争吵声惊动了维克多，他离开地下室，说道：“让你的朋友离开。” “维克多先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权利享有知识。” 安南感到意外，维克多先生守序而古板，但绝不是刻薄的人。 “锁上门。” 安南意识到维克多先生可能有其他事。 先让塔西娅离开，安南跟着维克多走进地下室。 站在地下室，安南仿佛穿过一道奇异的薄膜，看见一扇普通的雕花木门虚影立在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维克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扇门……” “……你没法成为法师。” 维克多的脸庞浮现似欣慰，似感慨。很难相信平日板起脸的维克多先生能做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但你有成为术士的天赋。” 节30.好几个 “有几个好消息，几个坏消息。” 还未营业的晨曦酒馆的大厅，法斯特、吟游诗人、索鲁曼·铜须、塔西娅、马丁、伊芙琳围聚在安南周围。 “先说好消息。”倚在窗边沐浴着夕阳的法斯特说。 安南沉闷地呼出口浊气：“维克多先生现在有徒弟了。” “很好……很好……”吟游诗人振奋地念叨，甚至想弹鲁特琴，法斯特让吟游诗人闭嘴，让安南继续说，“坏消息呢？” “维克多先生的徒弟不是我，是小温彻特。” 吟游诗人的笑容凝固，索鲁曼·铜须嘭嘭垂着胸口，伊芙琳为他难过，塔西娅沉默，只有马丁四处转头在问小温彻特是谁。 “说第二个好消息。” “维克多先生为我提供了资质测试。” 吟游诗人想了想说：“好吧，虽然没成为维克多先生的弟子。但成为魔法学徒也不错？” “你现在已经是法师学徒了？”索鲁曼·铜须攥着她浓密的胡须问。 安南摇了摇头说：“我没通过测试，只是普通人。” 众人流露不含掩饰的失望。尤其是感性的吟游诗人和矮人索鲁曼·铜须，甚至比先前安南看见魔法石没有发光时还要悲伤。 “还有好消息吗？”只有法斯特还保持着镇静。 突然，马丁愤怒地喊道：“谁他妈叫小温彻特！” 没人理他，他们等着安南继续说下去： “维克多先生说我有成为术士的天赋。” 也没人欢呼，他们继续盯着安南：“坏消息呢？” “没有了。” 安南微笑着摊开手掌。 不过起起伏伏的情绪让他们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想要庆祝的心情。 吟游诗人发出轻啧，用指甲划过琴弦。“商队送来的啤酒桶还没搬到酒窖。”索鲁曼·铜须带着塔西娅要回酒窖。伊芙琳小脸兴奋地微红，但因为没人欢呼只好悄悄捏住拳头。 “嗷！！！” 马丁这时痛苦地抱住脑袋。 “你没成为魔法学徒苏珊大婶一定会很难过的……” …… “你对术士了解多少。” 维克多先生满是沟壑的面颊在油灯下就像是一名邪恶巫婆。 “术士挖掘血脉和觉醒的力量。相比法师，他们不需要繁琐复杂的学习就可以施法，甚至直接释放法术，只是不如法师全面……” 维克多先生没有搭话，安南只好继续说下去：“他们是天生的施法者，嗯……血脉和觉醒的力量也让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吸引力……而这对其他种族也有效……” 安南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术士。 “基本上没有错。” 虽然维克多先生几乎把“狭隘的想法”写在脸上。 他有资格这么做。虽然维克多先生是法师，还是学徒，但掌握的知识绝不是只看了本《法师向左术士向右》的安南所能比的。 只需一个简单的对比：安南磕磕绊绊地用了一个星期看完《法师向左术士向右》，维克多先生今年六十多岁……如果他从二十岁起每个月看一本《法师向左术士向右》，到现在他已经看了五百多本—— “那么法师呢？”维克多又问道。 “拥有魔法亲和力就可以学习施法的施法者。”安南熟练回答。“通过繁琐的学习和对魔法的理解，构建法术模型最后释放法术。” 法师远比术士多。如果说每十万人里有一千个可以成为战士，十个会成为法师，术士只有十分之一个。 无关强大，单纯稀缺。 而这十分之一个的术士里有十分之九是血脉术士。 比如作为龙裔的狗头人，继承先祖血脉，觉醒龙脉术士的概率格外高。 然后老头就把安南赶出了地下室。 安南没觉得哪里回答不对，于是把这归咎于维克多的倔脾气。他也没问接下来该做什么——大概率明天早上来到图书馆，他会看到桌上放着老头花了一整夜抄写的术士心得。 这个老头总会把为你好的事做得让人一点也感激不起来—— …… 傍晚，法斯特纠结地看着安南在酒馆里忙碌。 法师学徒可以狭隘的理解为法师的助手、仆人、手下。所以在外兼职并不意外，许多成名的大法师都曾有过打工赚钱的经历，因为他们真的很缺钱。 但让一个术士学徒……术士没有学徒。成为术士就等于会施法。 让一个术士当服务生，被什么术士保护协会知道，他这个精英级战士可能会被塞进无底深渊或者丢进虚空星域。 不过安南坚持这么做——术士也要赚钱，更别提他还不会施法。 此时的安南就像一个乘坐大船前往大城市淘金的穷小子遇到海难，被海浪冲到海岛上后发现埋藏在沙滩下的宝藏。 这个幸运的家伙跳过了艰苦奋斗的历程，他现在只需要将宝藏搬出岛屿—— “法斯特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我回答不了术士问题。” “不是术士问题。”安南好奇地问，“你曾经是某个组织的成员吗？” 法斯特慵懒倚靠着木柱的身体突然绷紧：“维克多先生告诉你的？” “不是，一个叫霍恩的富豪之子。” 安南随便将“塔西娅在图书馆遇到有钱人的孩子，自己搬出来法斯特，但那家伙似乎知道法斯特的身份嘟囔些什么”说了出来。 “我会和他的父亲谈谈的。”法斯特说。 不知道异世界男孩会不会梦见皮带。 安南没有问题了，继续在酒馆忙碌。 “法斯特，你去照照镜子吧。”吟游诗人和他说，“你现在满脸都是‘我要不要告诉那个孩子真相’” 还在犹豫的法斯特放下纠结：“尘埃就应该扫进垃圾堆里。” 酒馆打烊，安南和马丁回到家里，带着和昨晚的低落截然相反的情绪，安然入梦。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安南将成为术士的好消息告诉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傍晚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座小镇。 吃完早饭出门，安南听着街道上的人们谈论镇上的新鲜事： 据说一个精灵出现在镇子上。 节31.请选择你的学派 两张木椅面对面摆在图书馆角落。 安南坐在阳光角边缘的木椅上。躲避上午的太阳，稍微拘谨地把手放在双腿上。维克多先生坐在对面，轮廓在阳光下散发着朦胧光晕。 图书馆门关着，没人打扰他们。 维克多先生首先问最基础的知识：“魔法学派分为几种。” “六种学派，防护系、预言系、塑能系、死灵系、咒法系、召唤系。” “法术呢？” “法术分为一到十环，每阶段的施法者可以学习两环法术。普通施法者可以施法二环以内，精英施法者四环以内，大师六环……” “施法的步骤？” “法师还是术士？” “法师。” “首先研究法术理论，在思维里搭建法术模型，然后将其记忆，最后利用魔力将其释放。其中部分法术需要魔法道具和特殊吟唱辅助施法。” “术士。” “通常只要见过法术释放的过程或知道法术原理，就可以通过寻思……通过思考法术的本源来将其还原。” “让法师和术士产生差别的原因呢？” “我还没看到这部分……” 安南心想我连四则运算里个位数的加法都没学会你就问我高等数学……数学…… 发散的思维让安南捕捉到闪烁的灵光。 “……因为它们使用的工具不同？” “新颖的回答……” 维克多先生抬起了头，那双苍老的眼睛遗憾而悲伤。 安南猜维克多先生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么你也知道了魔力和灵能有什么不同？” “它们是不同的工具？” 维克多先生颔首，似乎满意安南的猜想。端起陶红色的咖啡杯：“你知道这个杯子是怎么做出的吗？” “沙子烧制的。” “里面的咖啡呢？” “咖啡豆研磨成的。” “咖啡豆呢？” “咖啡树的果实。” 维克多放下了杯子，拿起了旁边的书：“那么纸页呢？” “树木和植物纤维为原料制作纸浆，纸浆变为纸张，纸张装订书籍。”安南回答。 维克多又放下书，浑浊的眼睛微眯起，在图书馆中搜寻能难倒安南的知识。 “我不知道水是怎么形成的。”安南立即谦卑地说。 老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冷哼说：“法师知道。” “魔法是无穷魔法师用无数年月搭建的通天塔。最初的魔法师们打下根基，以知识为石料，把求知的手伸向星空。” “术士是天生的施法者，所以他们从不以知识为工具，撬开未知的大门。” 维克多先生又犯了法师傲慢的毛病——吹耀法师，贬低其他，好在他没忘记今天要做什么。“你的天赋不是源于血脉，那么只能以六种学派的魔法引发魔力。” 安南稍微坐直了腰脊，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 维克多先生这时望向角落的座钟说：“时间差不多了。”话音落下，街道上停驶的马车阴影遮挡住门窗。 “去开门。” 安南起身走到门口，看见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迈下马车。 “小温彻特？” “琳蒂·温彻特。”小温彻特正式告知安南她的名字。 “好的小温彻特。”安南的视线落向印着温彻特家族徽章的奢华漆木马车，不知道那位美酒女士在不在上面。 “不在。” 小……琳蒂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捧着一摞卷轴从安南旁边经过，来到阳光角前尊敬地说：“维克多老师。” “这些是什么？” 关上图书馆门，安南看着琳蒂放下的卷轴。 “你不是法师也好。”维克多先生忽然发出叹息，“你的无知让邪恶阵营的法师都想要挖出你的脑袋好好研究。” 听起来像是在说马丁。 “这是五枚魔法卷轴。”琳蒂说道。 维克多耷拉的眼角扫过卷轴：“没有死灵系的卷轴。” “镇上搜集不到。不过如果五种学派都没激活他只能是死灵系。” 维克多先生不置可否，接下来由琳蒂代替维克多先生测试。 “我要怎么做？”安南问。 “这些是五种学派的一级法术。我会使用它们，你观察、感应，想象自己也能做到。”琳蒂说，“这是守护系的护盾术。” 她首先撕开一枚卷轴，湛蓝色的光芒从裂隙流淌，化作一片盾形虚影将她笼罩。 安南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看来不是个想要守护他人的人。”维克多先生刻薄地讽刺。 琳蒂撤去护盾术，拿起第二枚卷轴。 “咒法系的坐骑术。” 一匹由虚像实的棕马从琳蒂身旁迈着马蹄浮现。 这匹栩栩如生的马匹其实是魔法生物。时限到就会消散。但从无到有的过程仍然让安南惊叹。 魔法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太魔法了…… “这个也不行。” 维克多先生的叹息唤醒安南，他知道原因——咒法系是六学派里最全面，最适合战斗的学派。 第三枚卷轴是预言系的侦测亡灵。 不过这里没有亡灵让它侦测，撕开卷轴后的荧光在琳蒂身边萦绕几圈，湮灭在光与暗的间隙。 安南还是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灵感。 接下来是塑能系。维克多先生突然说：“图书馆经不起奥术飞弹。” “老师，是浮盘术。” 琳蒂准备撕开卷轴，一枚发光的圆盘漂浮在她身边。 安南的想法只有“站上去是什么感觉”。 还剩下一个卷轴。 尽管维克多先生说自己拥有术士天赋，但安南还是忍不住为之担忧—— 如果连召唤系也不是，所谓天赋只能是个意外，又或者是亡灵系。 就是和骷髅与幽灵，待在幽暗的墓穴，进行不为人知的恐怖实验的那种亡灵法师。 琳蒂径直撕开了卷轴， 低等召唤术的空间裂隙浮现在眼前，从那仿佛拍打着潮汐的裂隙之中钻出一道由水组成的轮廓。 安南凝视着这只水元素，某种奇异的感觉呼之欲出…… “停下！” 维克多老头的喊声将他惊醒。 “没熟练之前，别随便施法……除非你想响应召唤的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召唤系么……”维克多先生没能按捺住法师的求知欲，“孩子，你为什么觉醒了召唤系？” 安南将原因归咎于那扇门，但没法和维克多先生言说。 “我渴望拥有同伴。”他想了想说。 “别说蠢话。” “好吧，我喜欢以多欺少。” 节32.似乎会出意外的出行 成为术士的安南像是刚收拾好行李，准备外出冒险的年轻人。房门外精彩而危险的真正世界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但是远行之前，安南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比如配合魔力提升的冥想法。 魔力就像金币，不会自己落入口袋。 维克多先生的地下藏库里没有召唤系的冥想法，琳蒂说在微风城的温彻特庄园可以找到。 “微风城有魔法学院吗？” 安南这么问时，维克多突然说道：“你最好和琳蒂亲自去一趟微风城。” “为什么？” “法师圈有句谚语，叫做‘传奇不会自己从法师塔里冒出来’” 只是谚语而不是真理。但对于安南，这句话就是真理——安南掌握的常识低到令人发指。 维克多想起前几天，安南看了某本书之后，当天傍晚告别时，右手虚握置于额头。 别问维克多怎么知道，但这种古老礼节在还没有圣罗兰历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在安南把这东西当成新鲜玩意儿出去丢人现眼之前，维克多必须往他的脑袋里塞满知识。哪怕他是个术士。 安南听得出维克多先生在讽刺自己，但不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琳蒂告诉他：魔法学院只在王都。微风城这种穷乡僻壤的边境之地连法师塔都找不到第二座。 这也没办法……知识全部源于书籍和故事的安南严重匮乏宏观上的认知。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喻成一幅拼图，那么每本书、每个故事都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拼图碎片。 琳蒂说可以准备到微风城的马车，明天早上就能出发。 安南说回去问一下，其实是去问法斯特。 “微风城？你应该去一趟。美酒女士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看着眼前不久之前还是服务生的男孩转眼成为了一名术士，法斯特感慨地说：“你不用再叫我先生了。” 他打趣道：“施法者的地位可比我们臭战士的高多了。” “好的法斯特。” “你这家伙……” 还有些时间才到酒馆开门，安南跑到酒窖看望塔西娅。 “我看完了。”塔西娅把安南自己的书还给他。 “那我们明天早点到图书馆，我上午要去一趟微风城。” “微风城……”安静的塔西娅浮现一丝好奇，“那里什么样子？” “还不知道，等我回来讲给你听。” 回到上面，吟游诗人朝安南打招呼：“法斯特说你要去微风城？我建议你带一些人。” “为什么？” “一个不会施法，也没有职业者保护的施法者……”吟游诗人的幸灾乐祸大于担忧，“如果被母鼠人知道你会被抢去成为生育机器的。” 安南记得这个调侃的出处——吟游诗人讲过某个“贫民窟术士少年惨遭女鼠人绑架沦为配种机器”故事，当时还听不懂太多通用语的自己和客人都听的很认真…… 安南很想说这不是更好？但所谓“配种”可能不是想象中的旖旎。 “不是说普朗恩赐郡没有鼠人吗？” 普朗恩赐郡在北境，喜欢温暖潮湿的鼠人更愿意留在南方。 “呃……” 吟游诗人忽然答不上来，还是法斯特为他解围：“鼠人是种适应性极强的种族。它们时刻在改良自己，分裂出无数族群……我在南方泥沼时捣毁过如狗头人般孱弱的鼠人巢穴，也遇到过团灭一支精英级职业者组成的小队的鼠人勇士。” “没错！”吟游诗人接回话题，“它们很擅长伪装成精灵。矫健灵活的身体和擅长使用弓和细剑，微风城周围正好是广袤的远岭林地。” 如果不是它们令人生畏的生育欲望和对族群的忠诚，对于癖好特殊的贵族来说其实是不错的精灵下位替代…… “我是天赋术士不是血脉术士……” “如果她们挑剔就不是鼠人了。从学者到战士再到法师都在她们的目标范围。” 至于会延续血脉力量的血脉术士更是炙手可热的目标。 “而且快到雨季了。”法斯特以一名战士的视角眺望北方，仿佛看见那座横亘背景的辽阔山脉。 随着天气暖和，积雪融化，北方的魔潮随时可能冲击雪山要塞。 “那我该带上谁？” 安南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但想不到合适人选。 带上马丁？ “我和塔西娅和你一起。”扛着酒桶的索鲁曼·铜须在法斯特肉痛神情中，“嘭”地放下酒桶，“那个温彻特家族的小姑娘也会去对吗？足够了。” 塔西娅不是职业者，也不会战技，但牛头人血脉让她可以比拟普通的战斗职业者。索鲁曼·铜须本身也是快要晋级精英级的战士。 “我也——” “滚去干活。” “哦。” 马丁继续擦拭桌子。 “我可以带上马丁。”安南犹豫说。 “好堂弟！” “滚去干活。” “哦。” 法斯特先生反对下安南没再坚持，看着欲言又止的索鲁曼·铜须。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关于我们的身份——” “等到你回来，我们就告诉你答案。”法斯特再次打断了索鲁曼·铜须，然后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安南，“假如你在微风城遇到麻烦，到这个地址，会有人帮你的。” 怎么总觉得这趟微风城之行一定会出意外…… 安南隐约能猜出索鲁曼·铜须可能要说出“那个组织”。 正好游商也在微风城，他可以问问《法破苍穹》的出版进度。 今晚他没再干活，跑到琳蒂暂住的庄园——就是那位他曾兼职马夫的爵士肖恩的宅邸。 “麻烦和琳蒂说一声，明早我会跟她去微风城。” 管家对他记忆犹新，因为他认识琳蒂而惊疑不定，保证会告诉琳蒂。 安南回到苏珊大婶的家，向霍林叔叔借了一个到处是补丁的牛皮手提箱，边将衣物放进去边和担忧的苏珊大婶说：“放心吧苏珊大妈，拿到冥想法我就回来。” 和苏珊大婶保证很快就回来，安南合上手提箱。 一顿丰盛的晚餐和一个静谧的夜晚之后，第二天清晨，安南和塔西娅、索鲁曼·铜须来到爵士肖恩的宅邸。 “感觉好安静啊，街上也没什么人。” 安南张望着晨雾笼罩的空旷街道，坐进马车。 载着成员驳杂的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缓缓驶出平林镇。 节33.半个旅途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林间道路。 两架马车不久前经过了闹鬼金矿。 距离救回塔西娅已经过去了十天……曾经喧嚣的营地随着金矿的枯竭再次沉寂，只有些想要碰运气的镇民还在徘徊。 而随着远离闹鬼金矿所在的光秃秃山丘，路边景色只剩一成不变的掠过的树木。 安南望着窗外，黏在车窗上的湿气逐渐凝结成水滴，这让他的注意偶尔从颠簸和风景落在窗户上，挑选一枚水滴，陪伴着它缓慢流淌，和其他水滴碰撞着融合，加速滑落，然后挑选新的水珠。 安南拜托苏珊大婶缝制的加大款亚麻布料的衣服穿在塔西娅身上。她捧着借阅来的《杂种》，安静阅读——那是个同样身为混血。然后成为传奇的职业者的传记。 索鲁曼·铜须抱着她的精钢锤打盹，琳蒂和一位女性护卫在另一辆马车上。 安南过于乐观了这次出行而忽略了个人原因。还没到中午，他就因为马车的颠簸开始晕车，数次让马车停下在路边呕吐。 也不知道第五次还是第七次后，琳蒂来到被塔西娅扶着才能站起的安南身边，撕开一枚卷轴。 绛紫色的光晕笼罩住安南，让面无血色的男孩昏沉睡去。 “这是晕厥术，没人叫醒的话他会毫无知觉的睡上十几个小时。”琳蒂回答半牛头人和矮人的视线，回到马车上。 这样也好，起码她们不用担心快要吐出胆汁的安南会不会死在马车上。 从平林镇到微风城的路程商队需要一周时间。他们没有货物，所以缩短到了三天，于是当安南醒来时，前方的路程只剩下一半。 道路旁掠过的森林看起来还和平林镇差不多，以高大耐寒的桦树、松树为主。 “我们到哪了？” 安南发现自己似乎豁免了晕车，神智前所未有地清醒。 “正要路过里根子爵领。” 这条路走过许多回的索鲁曼·铜须说。 “子爵领？微风城边上的领地？” 安南恰好从书上看过，贵族领地通常远离城镇……而这里已经在微风城的范围了。 索鲁曼·铜须和塔西娅也不知道，随后在子爵领外围空地停下聚餐时，琳蒂说，因为这座世袭子爵领比微风城更早存在。 期间安南眺望远方山丘上，隐约看见那位子爵统治的城堡一角和开辟在林间的农田。 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一道插曲出现。 经过一条四向岔路口时，两架马车被迫放缓速度。一只穿着破布皮革的地精举着木牌站在路边，操着怪异的通用语警告他们：“前面的地域被地精占领，禁止商队以外的人类进入。” 索鲁曼·铜须和琳蒂下车交涉，那位据说离精英级一步之遥的女守卫将手搭在剑柄上。 安南从窗户后观察地精。它有着墨绿色的皮肤，身高和狗头人差不多，不会超过一米，身体构造要接近人类一些。后面还有只地精靠着树下，捧着一本书。 没有发生争执或战斗，索鲁曼·铜须回到马车边说：“会说通用语的地精很少，不主动攻击的地精更少。”琳蒂则说“我们不用经过地精巢穴”。 尽管意思相同，但背后的思想不同——前者不想发生战斗，后者认为不需要战斗。 这让索鲁曼·铜须上车后就变得沉闷许多——所以情绪都隐藏在浓密的棕褐色胡须里。让安南注意到细节的是女矮人长达几十分钟都没碰酒壶。 “索鲁曼·铜须……女士。”安南觉得这么称呼一个矮人很别扭，“你之前在酒馆想告诉我什么？” 女矮人刚想否认，便看见安南认真的神情。 “……矮人坚守秘密。” “即使你现在不说，回去后法斯特先生也会告诉我的。” “好吧……不过别和法斯特说我告诉你了。” 索鲁曼·铜须真的很想倾诉： 索鲁曼·铜须和法斯特、吟游诗人曾是一个秘密结社的成员。 这个结社有着在安南看来堪称崇高的理念：致力于使各种族共存，化解矛盾，消除纷争。 不过这在多数种族眼里都很异端。让精灵和矮人握手言和？你们最好能做到。不死生物是最优秀的工人？听起来有些意思。兽族可以变得温顺？不错的想法。恶魔之中也有善良阵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鼠人可以成为最好的伴侣……谁来把这个异端拖出去？ 起初他们做的还不错，人类、精灵、兽人、矮人四种基础种族，蜥蜴人、狗头人、牛头人、德鲁伊、甚至恶魔、虫族、鼠人、绿皮……哪怕每个族群的这种怪胎只有万分之一也是恐怖的数量。 结社成员迅速膨胀，而且气氛其乐融融。外面各族在彼此厮杀仇恨，他们相互帮助，团结共存。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被理念粘合起的团结开始出现裂隙，这时就到了第二阶段： 我反对我的亲兄弟，我和我的亲兄弟反对我的堂兄弟，我、我的亲兄弟和我的堂兄弟联合起来反对其他人。 各个种族因为亲疏相互抱团，排斥其他族群，人类骂兽族蛮子，兽人骂人类猴子。精灵说矮人是泥巴种。矮人说精灵是竹木条。 无法弥合的裂缝渐渐扩大，在最后轰然崩塌，只剩下失去理想的成员散落各处。 “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神秘的来历……” 安南确实没法告诉他们真相。 不过他确实喜欢这个结社的理念，也为他们的失败惋惜。只是这种崇高理想还不是自己一个小术士能参合的。 像是印证女矮人的话，傍晚，他们遇到一伙盗匪——每个族群不止对异族残忍，他们对待同类也一样。 盗匪头领的脸上狰狞趴着一道疤痕，从他长不出头发的头顶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是整张脸劈开。 恐怖的伤疤，肯定有一个关于战斗、痛苦和死亡的往事，但很快就没有意义了。 不用女矮人跳下马车，琳蒂那名女护卫就解决了一切。 而随着越来越接近微风城，不再遇到插曲。 第二天清晨，安南掀开毛毯坐起，照例望向窗外，看到了一片仿佛感受到寒风迎面吹拂，延绵的皑皑雪山。 广袤林海在雪山脚下延伸，笔直而宽敞的道路尽头，坐落着一座宏伟辽阔的城池。 节34.微风城 安南就像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乡巴佬。 尽管事实是他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上印着温彻特家族的徽记，徽记让沿途路人往旁避让。 惊叹地趴在窗前眺望着微风城：容纳八架马车的宽敞街道笔直延绵，仿佛通往远方的雪山。这里的建筑高大而结实，朝向各异的斜屋顶式房屋随着云层散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片怪异的阴影洒落，安南仰起头，望见两只亚龙挥舞着翅膀洒落阴影，滑翔着落向矗立在城池西北方——一座宏伟挺拔的法师塔。 街道旁的橱窗里售卖着食物、酒类、糖果和魔法材料，糅杂的辛香料的气味钻进车厢，连塔西娅也不再看出发后就不再离手的《杂种》。 整天在小镇最繁华的街道也看不到几个的职业者在这里随处可见，戴着镶着彩色羽毛的帽子的吟游诗人，散播教义的牧师，躲避着行人和车马乱窜的孩童，风尘仆仆的佣兵。 安南甚至看见了朝思暮想的精灵——曾出现在平林镇的精灵如悄然出现般悄然离开——他们，或者她们如传说中美丽，美好的犹如从画中走出。这些精灵游侠穿着便于行动的皮甲，展现姣好矫健的身姿，还有些披着自然系的华贵长袍，淡金色的长发编织成零碎的细辫，坠着闪闪发亮的首饰。 “她们真好看……”安南忍不住呼喊道。 背后响起了索鲁曼·铜须的闷哼，似乎在嘲讽人类糟糕的审美。 “精灵和地精有关系吗？”安南这时指着自己的耳朵问，“他们的耳朵都是尖尖的……” 话音落下，街边一名精灵游侠敏锐地转头，眼眸犹如箭矢射向车窗……当看见那只是个坐在马车里的漂亮男孩后敌意稍退，又在看到车身的温彻特徽记后消失。 一场事端化为虚无，不过索鲁曼·铜须看安南更顺眼了。 她喜欢地精和精灵有关系这句话。 随着马车接近温彻特家族所处的贵族区域，穿着朴素和单调的亚麻布衣的身影越来越少，相应的穿着奢华服饰的路人越来越多。 沿途安南没看到任何工业时代的产物，诸如蒸汽汽车或工厂烟囱，基本确认，这个世界的工业尚处于萌芽。 没多久，两架马车停在一座庄园门口——这座位于微风城核心，占地按亩来算的庄园无声宣告温彻特家族的地位。 琳蒂迈下马车，让安南他们留在外面后带着女护卫进入庄园。没过多久，那名女护卫捧着一盒书匣来到马车前。 “小姐说要在庄园休息一天。让你们明天下午来这里汇合。” 安南收下书匣，大概猜得出琳蒂不想他们进去——主要不想姑姑碰见自己。 不过她把马车留给了他们。一架带有温彻特家族徽记的马车能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安南和塔西娅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看向索鲁曼·铜须。 女矮人吹嘘了一路，微风城熟悉的就像她的矮人地堡，现在，是时候带他们到地堡看看了。 …… 晨风酒馆。 听上去好像和法斯特的晨曦酒馆有什么关系，事实上的确有一些。除了索鲁曼·铜须是这里的酒经销商外，酒馆老板也曾是秘密结社的成员。 “不过这个胆小鬼在一位传奇站在对立面时就退社了。” 跳下马车，女矮人指着迎来的中年男人说。 “你确定要在新朋友面前挖苦我？” 一位蓄着长发的中年人苦笑着手扶胸口，向安南和塔西娅问候：“安德鲁·卢纳。” “安南，她是塔西娅。”女矮人介绍说。 安德鲁·卢纳的气质很像吟游诗人，尤其是领口的羽毛。安南猜对了一半，女矮人说他是一个忧郁的诗人。 “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天，准备三个房间。”索鲁曼·铜须不客气地说。 “跟我来吧。” 安德鲁·卢纳望了眼停在门口的马车，带着他们走进酒馆。 踏上二楼台阶时，安南发现安德鲁·卢纳穿着弯头鞋，搭配上那身略显浮夸的贵族礼服，像是剧院的演员。 房间还算整洁干净，不过因为墙壁是单层木板，隔音是一种奢望。庆幸的是现在才上午。 索鲁曼·铜须在一楼和安德鲁·卢纳叙旧。塔西娅和安南待在房间，看着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冥想法。没过多久，他放下宝贵的冥想法，神情有些奇怪。 “你看不懂？” “不是……” 这本召唤系冥想法没有过于复杂难懂的词汇，甚至不如许多堆砌辞藻的文学作品。让安南纠结的根源在于冥想不是缥缈、晦涩的“让意识感知魔力”。它确实提供了清晰地步骤，但是有着一个前置条件： 冥想需要布置仪式，布置仪式需要魔法材料。魔法材料越昂贵高级效果越好…… 当然也可以不布置仪式，纯粹冥想……代价就是时间本身。 嘭嘭—— 索鲁曼·铜须这时拍响房门：“我打听到了游商的位置，你要过去看一看吗？” “当然。” 还在因冥想仪式萎靡的安南振奋许多。 塔西娅也跟着坐进马车，他们先去游商的落脚点，得知游商还在和出版社洽谈，带着他一起过去。 临近中午，马车停在出版社门前。 “你和我们一起吧。”安南和索鲁曼·铜须说。 “你让一个矮人帮忙谈判？” “我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塔西娅留在马车上，安南他们走进出版社，说明来意后来到出版社二楼。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和那辆马车。 “这位就是《法破苍穹》的作者。”游商介绍道。 “《法破苍穹》没有多幕剧的结构、发人深省的旁白和出场人物……” “他跟我也是这么说的……”游商压低声音说。 这时，出版社老板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下方街道的马车。 “但是，简单的剧情和许多不曾有过的创新、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都说明这是个可以卖得出去的优秀作品。” 游商愕然中，他谈了好几天都没谈下来的买卖轻松完成，《法破苍穹》将在一个月内开始印刷售卖，安南会得到纯利润的60%。 安南和出版社老板签订契约之后，他委婉地询问安南，和温彻特家族什么关系。 “我和玛格丽是朋友。” 节35.幸福的烦恼 冥想没有特定姿势。 站姿，坐姿，或是躺姿，只要确保能持续下去。 安南起初选择坐着，但连续三天的颠簸让身下床板仿佛站在摇晃的甲板上。而随着躺下，在疲惫时冥想真的很容易睡着。 安南放弃盯着天花板角落里的蛛网，第一次冥想以失败告终。 蛛网、金钱和秘密结社糅杂，他做了一个难以名状的梦。 一只系着围裙的蜘蛛从天花板垂下，落在安南的胸口。 “小安南，你一个人生活在这边，要改掉坏习惯哦。”蜘蛛温柔地说着，吃力地拽动被单，盖住漏在外面的脚。 蜘蛛沿着山峦般起伏的床单爬到床沿，抽出腹部的丝线，粘着边缘，垂落掉到两只鞋之间。没过一会儿，散乱摆放的鞋子一点一点挪动着，缓慢地并到一起。 “蜘蛛老了，没力气了，不能照顾你了……” 气喘吁吁的蜘蛛从鞋子边探出脑袋，然后从它的围裙里挑出三枚铜币，仔细地摆放在鞋子边，“这是蜘蛛从一个酒鬼那里偷来的，不要嫌弃钱少，也不用担心蜘蛛，蜘蛛吃的不多……” 正以第三人称视角注视着一切发生的安南这时看见，床铺上睡着的“自己”缓缓醒来。 “自己”发现了鞋子边的蜘蛛，吓了一跳，嘟囔着哪里来的虫子抓起鞋子，朝着正露出欣慰温柔的蜘蛛拍了过去—— “不！” 于是安南就这样在黎明惊醒。 很快，房门被拍的震动，听到呼喊的塔西娅在门外。 “我没事。” 安南坐了起来，穿上散在床底的鞋，打开房门。 塔西娅低头钻进房间，后面的索鲁曼·铜须跟着进来。 关上房门，索鲁曼·铜须说一会儿带安南去个地方。 “去哪？” 女矮人指了指他的口袋。安南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可法斯特先生说遇到麻烦再去地址。” “他没说没遇到麻烦就不能找了。”女矮人为还在犹豫的安南加上砝码，“那家伙是个术士。” “好吧，我穿衣服。” 索鲁曼·铜须和搜查完房间的塔西娅出去。安南套上外衣，当仰起的脑袋钻出衣领，他看见天花板上的蒙尘蛛网里趴着一只短腿蜘蛛。 安南的黑眸渐渐眯起。 …… 几分钟后，安南来到楼下。一些住宿的客人正吃着早餐。 索鲁曼·铜须坐在餐桌边和他招了招手，塔西娅也在旁边。 “我们的术士冥想的怎么样？” “什么也感知不到……” 这让安南没什么好心情，缺少魔法材料辅助很难进入冥想状态……而且书上说只有古代巫师才用这么落后的冥想方式。 “我可以再借你一笔钱。”当得知安南需要魔法材料，索鲁曼·铜须大方地说。 安南接受了索鲁曼·铜须的善意，他应该很快就能还上这笔钱。 吃完早餐，安德鲁·卢纳让伙计牵来马车，顺便充当马夫带他们去纸条上的地址。 “虽然卢纳。是个逃兵……但他绝不会出卖我们。”索鲁曼·铜须解释道，对伙计说，“先去卖魔法材料的街。” 安南坐进车厢，发现塔西娅靠着墙壁，低头打盹。 “你没休息好吗？” “酒馆很吵。” 安南的房间左边是索鲁曼·铜须，右边是塔西娅，她们帮安南隔绝了酒馆里的战火声。 这让安南想到出门时遇见的趴在护栏上朝他打招呼，声称有着十分之一精灵血统的浓妆女郎。安南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胡扯——2的次方怎么也分不到10。 马车在砖石路上行驶着，塔西娅在打盹，索鲁曼·铜须在数钱，安南在眺望街景。 随着马车驶入一条耸立着独特奇形建筑的长街，安南看见披着象征着巫师学徒身份的灰袍，四处兜售着怪异新奇的商品的商人，魔法的灵光和奇妙的符文，同样印着家族徽记的马车，还有站在街角大声招揽法师的佣兵团。 安南觉得自己像是闯入了对角巷的哈利波特。 虽然父母双亡，但没继承遗产。 伙计把马车停在一间魔法材料店前，安南努力将自己装扮成见多识广的模样，但四处扫过材料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 店员没因安南穿着麻布外衣就当成某个运气好的平民，客气地询问他需要什么。 “魔鹰羽毛，荧光草，豺狼人自然褪下的牙，黎明时分凝结的露水……” 安南念的是冥想仪式需要的最便宜的材料。那些进阶和高级冥想仪式需要的魔法材料动辄是独角兽的鬃毛、未成年精灵的泪水……这些听起来就既昂贵又珍贵。 店员记录下安南说出的材料，然后算好价格：“16金60银币。” “16银60铜币？” “16金60银币。”店员无奈地说：“基础冥想仪式对吗？这是一个月的分量。” 现在，安南对“施法者的花销”有了更深的概念。 “它们新鲜吗？”塔西娅问。 店员忽略了她，还是安南又问了一次才说：“都在最佳使用期限。” “我来掏钱，男孩。” 美丽而慷慨的索鲁曼·铜须用她那悦耳的嗓音说道，掏出沉甸甸的钱袋， 拿到魔法材料，他们继续前往纸条上的地址。 塔西娅变得沉默许多，因为忽视——微风城氛围似乎相对包容，没人对着塔西娅的外形指指点点，但只是假象。 人类对异族的排斥根深蒂固。 来到纸条上的地址，一座简约斜顶木屋浮现。 索鲁曼·铜须这时激动地跳下马车，砸开房门，朝着愕然的蓄满胡须的男人喊道： “混蛋！你别再想躲着我了！” 安南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当做借口了？ 还好女矮人没忘了自己，让术士交给安南一本记录心得的术士手札。 安南收下心得，识趣地坐上马车，回到晨风酒馆。 冥想需要安静的氛围。所以安南没有浪费昂贵的魔法材料，依然坚持古老而传统的冥想。 他睡得很香甜。 …… 第二天清晨，安南带上装着短腿蜘蛛的玻璃罐，跟回来的索鲁曼·铜须和塔西娅坐上马车，前往温彻特庄园。 路上安南还给苏珊大婶一家准备了礼物。 庄园大门打开，一架马车缓缓驶出，汇合后出城。 安南回头眺望着微风城，想着下次回来，自己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身份？ 节36.聪明地精和受伤地精 【“知识就是力量”——法师】 术士手札的前言让安南还以为在看法师心得。 【——而我会说，术士就是力量】 一个狂妄又傲慢的术士形象越于纸上。 偷看了眼浓密胡须整洁辫起的索鲁曼·铜须，安南继续阅读手札。 【法师会说他们魔法种类全面，但从来不说构筑一个低级法术模型就要花上十几天到几十天；法师会说他们受佣兵欢迎，但从来不说佣兵只是贪图法师那些新奇且无用的生活小法术；法师会说他们可以轻易说出数千种魔法材料，但从来不说他们花的钱让税收官笑不拢嘴……】 ——这种排比式偏见充斥前几页，法师和术士的矛盾亦清晰浮现。不过安南注意不在这些趣闻上。 望向窗外，雪山仍然亘古不变地坐落在北方，但微风城早已消失在层层树林之后。 【一个低环法师遇到敌人会做什么呢？首先，他会拉开距离，激活防御法术，为自己施加护盾术，沿途释放预警法术，在发现敌人后灵活使用掌握的法术，用油腻术让对方脚下打滑，用昏厥术让对方失神，再用活绳术将其禁锢，最后再选择是否杀死敌人。每个阶段都在使容错率降低，还要面临魔力枯竭的问题】 【一个术士呢？遇到敌人，低环术士首先会释放奥术飞弹，然后在拉开距离的时候释放奥术飞弹，寻找四周可疑的地方释放奥术飞弹，最后，在敌人被迫现身之后用奥术飞弹解决问题】 【可掌握法术少是我们的缺点？也许，但如果让一个术士和法师一起释放某种法术，强度一定是术士最高。】 【这源于法师和术士本质的区别：所有施法者都亲和魔法，但术士额外的亲和某种特定的事物。我们可能对咒法拿手，可能玩转塑能……】 当纯粹的对立逐渐向知识性质转变，安南逐渐沉浸其中…… …… 四向森林岔路口 两只地精和前几日一样守在岔路。不一样的是今天他们换了一下位置。 捧着一本书的地精站在路边，而另一只地精蹲在树下，鼻青脸肿，比精灵宽大的尖耳也缺失一角。 “可恶的人类也不会听你的……”鼻青脸肿的地精说，“他们既狡猾又残暴。” “会。” “不会” “会。” 打断它们持续几十分钟拌嘴的是一辆从南方岔路驶来的马车。 翻书的地精举起躺在脚边的木牌，上面用通用语歪拗写着“免费问路”。 车轮和车身沾满泥污的马车停在两只地精前。 “尊敬的先生，请问你们要往哪里去？” “亡语山脉还有多远？” 地精指向北方岔路：“再往前约270里就能看见雪山了。” 马车带着一片灰尘驶离岔路。 “这和我在也没有区别。”受伤地精一边将耳朵粘回去边说。 “有。” “没有。” “有。” 打断它们持续几十分钟拌嘴的依然是南方岔路驶来的马车。 随着这支八九辆马车组成的商队接近，弥漫的灰尘翻滚涌来。 聪明地精不止没阻拦，还制止同伴拦路，任由他们通过。 “你为什么不问他们？”受伤地精质问。 “他们没去我们的领地。” “会。” 不想对话再次陷入循环的聪明地精说：“以你的智慧我没法和你解释。” “是你没法解释。” “能。” “不能。” “能。” 又过去一阵，一辆风尘仆仆，但车身徽记依然犹如崭新的马车驶近岔路。 聪明地精举起了木牌，看着马车缓缓停下。 “我们要去微风城。”腰间挎着细剑的马夫兼护卫饶有兴趣地问。 “沿着这条路向北，还有约210里就是微风城。”聪明地精礼貌地说。 重新驶动的马车里突然弹出一枚银币，落在聪明地精的脚边。 受伤地精目瞪口呆地看着同伴捡起银币揣进口袋，继续翻书—— “分我一半。”受伤地精悄悄挪到旁边。 “不分。” “分我。” “不分。” 没过多久，一支由十几人组成，骑着战马，拥有法师的佣兵团在争执之中到来。 聪明地精不再礼貌而自信，它惴惴不安地举起木牌，望着起码大师级战士的佣兵团首领握着和它差不多大的重剑站在面前。 “我们要去迷途森林。” “你们不能——” 聪明地精捂住颤抖的同伴的勇敢之举，敬畏地说：“英勇的人类战士，这边就是迷途森林，我们的地精之家也在这片森林，欢迎诸位强大的战士来做客。” 说着聪明地精拉着同伴让开道路，让这些怪异打量它们的人类通过。 “多莱！你背叛了地精！” 佣兵团远去之后，受伤地精朝着同伴嚷道。 “没有，我们的族人加一起也打不过他们，而且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这些人类过来之前他们就把弓箭瞄准我们了。” 聪明地精悄悄环视周围，沙沙作响的树梢，起伏的草地，倒映着天空的涟漪水泊……最终化作同伴的哭泣声。 地精的胆子永远不大。 一道脚步踩着哭泣声浮现。那是个披着斗篷，背着柴火，拿着斧头的樵夫。 但聪明地精比面对佣兵团还要恐惧，抓着木牌，耳朵垂落，不断颤栗：“冒险者你要去哪？” “我是樵夫。” “好的，如果您需要帮助请告诉我们。” “不需要。” 樵夫消失在森林深处。 “他比那个佣兵团的头领还强大……”聪明地精耷拉着耳朵。 “你怎么知道的？” “书里写的。” “让我看看。” “不让。” “让我看。” “不让。” 傍晚，两架印着徽记的马车从微风城方向驶来。 聪明地精还记得这辆车，没有阻拦。不过后排马车缓缓停在了它的面前。 “你在看什么书？”一名即使地精看起来也很好看的人类男孩好奇地问它。 “《地精帝国编年录》”聪明地精说。 “我在哪能看到这本书？” “下次来我送你一本。” “谢谢。” 马车逐渐驶离。 …… 在一个惬意的午后，两架马车缓缓驶入小镇。安南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眺望熟悉的街景。 未来的传奇术士安南回到了他忠诚的平林镇。 “让一让！” 这时，一位大妈拿着扫帚从后面赶开安南。 节37.冥想 “苏珊大婶，这是给你的。” 回到家中，安南将一件崭新的碎花裙递给苏珊大婶，“好不容易找到的适合的尺码。” “喔我好感动，小安南还给我带了礼物。”苏珊大婶眼眶泛红，像是头饿极了的棕熊。 然后是被苏珊大婶挤到旁边的马丁，安南拿出被牛皮纸包裹的棍状物。 马丁迫不及待地抢过来拆开，露出一把和法斯特先生挎着的细剑相仿的木剑。 细腻的安南当然发现马丁的落差，尤其在自己成为术士以后，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像个粉色海星一样终日傻乐。 “安南……以后你就是我的堂哥了！” “闲暇时你可以向法斯特指教，说不定他会收你为徒。”安南说。 虽然几率渺茫。 忽略抱着木剑感动的马丁，安南又望向站在旁边憨笑的霍林叔叔。 霍林叔叔虽然不总言语，但对安南的关爱不比苏珊大婶少，而且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花销而有怨言—— 安南取出一柄用碎布包着的锻钢斧：“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给你买了把斧头，用最少力气砍最多木头。” 霍林叔叔接过斧头，然后继续灿烂的憨笑。 捧着碎花裙的苏珊大婶忽然露出一副伤心模样：“小安南，你要离开我们吗？” “不会……当然不会。” 安南想到冥想需要安静环境，不过马丁不打呼噜。想到还要布置仪式，马丁也不会打扰。 他还会继续住在苏珊大婶家里。 苏珊大婶不知道安南今天回来，连忙趁着市集未散去买些蔬菜和肉食。只是马丁吃不上了，带着爱不释手的木剑去酒馆工作。 希望马丁不会在给客人送酒的时候也拿着它。被生气的法斯特丢掉，镇子可没卖木剑的地方。 晚上，安南和苏珊大婶、霍林叔叔度过仿佛一家三口的快乐晚餐。 回到熟悉的房间，爬上苏珊大婶清洗晾晒的床铺，安南再次尝试不借用魔法材料冥想—— 清晨，安南从熟睡中醒来，看见马丁睡在他的床铺上，抱着的被子变成木剑，口水躺在剑尖。 能够想象，当马丁挥舞着这柄瘟疫之剑和法斯特先生交手，法斯特先生敏捷加一，理智减一。 或许因为睡得比往常早，太阳还没从镇子外的森林树梢后升起。 安南走出房间，看见霍林叔叔正准备去砍柴——他拿着锻钢斧，却还揣着以前的烂斧头。 “霍林叔叔，这样新斧头就没用了……”安南无奈地说。不用看也知道砍柴时还是要用旧斧头。 “怎么没用？”霍林叔叔抚摸着锻钢斧，“这把斧头能让那帮樵夫羡慕——” 霍林叔叔这一刻和城市里攀比谁的裙子更好看的贵妇无比相像。 安南趁热吃了顿早饭，正逢日出，当落下的阳光沿着额头照亮眼眸，安南不禁在想，这个也有着月亮和太阳的世界究竟是地球的平行世界，还是另一个有着相似卫星的恒星系？ 但起码在寂静的深夜，抬头眺望的安南看见的是一片陌生的星空。 安南依然提前十几分钟来到图书馆，维克多先生也依然准时抵达。 好几天不见，老头没问安南成功冥想了吗，只是把钥匙给他。 接过钥匙，安南打开图书馆大门。 许久未闻的油墨芬芳让安南怀念而欣喜。他先清理了一遍地板和书柜，然后来到阳光下的维克多先生旁边，向他请教如何布置冥想仪式。 “魔鹰羽毛，荧光草，豺狼人的牙齿……”安南念了一遍基础仪式的魔法材料。 “按顺序把它们捣碎，放进坩埚，加入适量清水，细火煮沸。” “适量清水是多少？细火是多少？” 安南对这点诟病已久——这个世界繁衍至今，居然没有具体的衡量单位，一勺……约莫……半杯……一掌……差不多……完全凭借直觉。 “足够完成你整夜冥想的水和火。” “不是炼制成药剂喝掉？”安南意识到冥想仪式和想象有些出入。 “喝？那些东西喝下去会让你变成怪东西。”维克多先生讽刺说，“你可以喝冥想魔药，5金一瓶。” “一瓶能喝几天？”安南觉得魔药比自己布置仪式方便多了。 “一次。” 也就是一天。 16金，换成低级魔法材料能用一个月，魔药只能用三天…… 安南放弃了魔药，边听边记下冥想仪式的细节。维克多说完，轮到安南讲述在微风城的经历。但当说起给苏珊大婶一家买的礼物时，维克多先生突然冷哼一声。 “呃……” 安南差点忘了维克多先生是个敏感又渴望关爱的怪老头。 果然，接下来的一整天，维克多都没给他好脸色。 沉寂的黄昏中，安南在维克多离开后锁起图书馆的门，花了20铜币买了几磅面包和约半磅羔羊肉回家。 苏珊大婶有些埋怨安南乱花钱，甚至还想给他钱。 安南拒绝了苏珊大婶。以前不给家里买东西是因为攒钱测试资质，但现在已经是术士了，以及面对动辄以金币为单位的花费，没必要再省这些铜币。 不过酒馆和图书馆的活儿还是要继续干的。 安南将自己需要单独的房间冥想的事告诉苏珊大婶，苏珊大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等他反应过来时，马丁的床已经被搬到柴房。 趁着夜幕位置，安南赶到酒馆。塔西娅想要归还那本《杂种》，安南让她明天再去图书馆换书，回到厨房换好围裙。 陆续到来的客人们发现安南回来，纷纷怂恿怂恿他再换上贵族服饰。 安南差一点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做只有几十铜币。 法斯特先生从索鲁曼·铜须那儿知道了微风城的事，就没再问安南。 安南回到平林镇的第二天在平静中度过，回到苏珊大婶的家，安南开始最重要的事：冥想。 他先将魔法材料按照分量分割成三十份，然后点燃柴薪，依次将魔法材料放入坩埚。做完这一切，安南在火堆前坐下，接受冥想的引导—— 魔法材料堆砌成冥想，而冥想让安南感知的触须像外延伸，渐渐感知到自己化作一座微型漩涡，源源不断地吸纳周围的魔力…… 夜幕无声推移。 节38.牛头人族群 冥想的确可以替代睡眠，安南醒来时没有丝毫困乏。 只是代价是一夜开销约50银币。 晨风酒馆自恃“精灵血脉”的女郎也才只要6银币。 早餐是肉糜和软面包，还有一小碟咸菜。苏珊大婶处理肉的方法很生疏，或者说这块肉从它被切下来再到它还活着时每个流程都很生疏——完全没法祛除肉的腥味。还好烘焙的表皮微酥的面包和生脆的咸菜冲散了猪肉本身的腥腻。 安南放弃随便买个礼物骗维克多先生的想法，带着给他准备的一磅面包出门。忘记给老头带礼物他不会真的生气，骗他才是自找麻烦。 打开图书馆门，把面包放在维克多的阳光角，安南开始清扫卫生，余光看着维克多先生在九点准时走进图书馆，缩进木椅，不一会儿，从看不见的椅子后飘来面包香气—— 清扫完图书馆，将灰尘装进簸箕，安南沾湿手帕擦干净手掌，回到书桌后翻开术士手札。 目前进度是“魅力篇”，嗯……继冥想篇外，安南最喜欢的部分。 【世人对术士有种误解，认为我们总是四处挥洒旺盛的感情与体液，从红龙到侏儒没有我们拒绝的生物，以术士为主觉的艳情小说比法师战士吟游诗人加起来还多十倍……这是赤裸裸的偏见，我们才不是滥情的人。只因为我们该死的魅力。无论血脉术士或觉醒术士，对于其他种族来说都有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你应该听说精灵嫌人类难看，矮人嫌人类瘦弱，巨人嫌人类还没幼年巨人的丁丁大，但术士的魅力会弥补这些问题。】 【所以，不要为此感到自卑，这是术士立于所有职业者的顶点的优势之一——】 看完这部分内容的安南陷入沉思。 塔西娅和索鲁曼·铜须暂时没对自己流露禁忌的情愫。抛去手札可能的夸大其词，或许因为安南还不是个合格的术士——冥想出的魔力漩涡还不能稳定施法。 然后接下来十几天，安南的生活介于稳定：整日往返于图书馆——酒馆——苏珊大婶的家之间。 只是距离释放低等召唤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偶尔想要省钱的安南也会试着在图书馆冥想，或者不用魔法材料，只是效果不佳，或者说没有效果。 每当回忆昨天的牵引力量，都会被四周微不足道的翻书声、风哨声、街道外的声音将他从冥想拖出。 琳蒂今天没来，图书馆的访客也没多少。正午的时候街道上还传来一阵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午后，维克多先生拉长的影子微晃。 现在是维克多的下午茶时间。往常这个时候，老头会拄着拐杖，慢悠悠到隔壁餐厅买一杯咖啡。自从安南来了之后……总之，安南拿着维克多给的20枚铜币来到隔壁餐厅。 这间风格向微风城看齐的干净餐厅开在平林镇，可以预见的没有多少客人。但如果你笑老板蠢，老板只会笑你没有头脑—— 作为小镇上唯一的“贵族”餐厅，有钱人会在这儿订餐，平民们也以能在这里吃顿饭为荣，根本不缺生意。 服务生已经很熟悉安南了，这个黑发男孩即特殊又是邻居，让厨师把准备好的咖啡拿来，然后继续和同伴聊着闲天：“镇长不让它们进来，被卫兵赶出去了。” “一群怪物还想进镇子？” 只言片语里，安南听到有一群牛头人来到平林镇。 它们因塔西娅而来？ 安南端起咖啡，思索着回到图书馆。 徜徉在书籍的海洋里一下午，座钟响起，安南像是屁股下塞着地精弹簧般弹起，冲到门口，等待老脸写满嫌弃的维克多先生出门，锁上大门。 赶往酒馆的路上，他逐渐从路人口中补全了情况，比如确实来了一支牛头人族群，它们在镇子外扎营。许多镇民在兜售商品，价格比在镇子里贵了一半甚至一倍。 当安南赶到酒馆，看见一向躲在地窖的塔西娅挤在酒桌前，旁边的索鲁曼·铜须晃着悬空的腿。 “塔西娅，你知道了？” 塔西娅点了点头，她在等着安南。 “它们是来找你的吗？” 塔西娅又摇了摇头。牛头人重视族人，但她生来就在人类社会，失去了父母。 “它们的目的地是雪山，抵御北方魔潮……该死的傲慢的人类！咳……我不是说你。” 索鲁曼·铜须的愤怒情有可原，因为人类甚至没让这些守护他们安全的家伙进入镇子，原因仅仅是它们是牛头人。 这时，安南看见塔西娅旁边放着一个包袱。 “你想回到族群？” “希望你能允许……”塔西娅在安南面前半跪下，却直视着他。 “你不需要再听谁的命令……”安南轻轻摇头，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如果牛头人接纳你和你在那边生活更好的话。” 但实际上可能是，人类不会接纳塔西娅，牛头人也不会接纳她。因为塔西娅在牛头人里一半是人，在人类里一半是牛头人。 她在哪个族群里都是异类。 “而且你要知道，这些牛头人要去雪山……” 安南对微风城北方的状况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雪山的那边是恶魔占据的领土。 “血与火中才会成长。”塔西娅站立起来。 塔西娅借阅的《杂种》安南因为好奇也翻看了几眼，他恰巧记得这段写在扉页的话。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过去。”安南说，让索鲁曼·铜须替自己和法斯特请假。 “等一等。” 出来后安南叫住想直奔牛头人营地的塔西娅，先和她在市集买了两袋100磅的粗小麦粉，来到镇子外。 牛头人们用木栏围起一片营地，其中分散着毡帐。一些镇民正推着板车或篮子在营地外叫卖。 “我来和它们交涉……” 安南提醒着塔西娅，和她走近一只长着粗牛角的牛头人。 那只牛头人发现走来的塔西娅。它握起拳头，敲了敲牛角下的额头。 塔西娅放下面粉，做了相同的动作。 牛头人的态度忽然变得欣喜和激动。安南猜想，这是每个认同身份的牛头人会做的动作。 好消息是牛头人没有排斥塔西娅。 但是安南可能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节39.伤感的分别 牛头人没因在人类城镇受到冷遇就抛弃友善，它们盛情邀请安南到营地做客。 安南很快知道牛头人热情的原因，通过牛头人族长的抱怨：“外面的人把掺了木屑的小麦粉和木棍一样硬的面包卖给我们。” 而安南带回了它们的族人，还带了两小袋不含杂质的粗小麦粉。 安南望了眼营地外围还在兜售商品的镇民，没有拒绝邀请，走进矗立着毡帐的营地。牛头人们两米五到三米的高大体型充斥视野，即使追逐跑过的幼崽也差不多和安南一样高。 行走在营地的安南就像是索鲁曼·铜须行走在平林镇。 几名女性牛头人正在营地中间的空地点燃篝火，火焰升起，逐渐散发出和西边天空同样的色彩。 安南看见了族长——一道像是一堵城墙，裸露的身体遍布经历厮杀的刀凿斧刻的痕迹的轮廓。他站在牛头人族长面前，像是壮汉面前的稚童。 而在知道前因后果后，这位牛头人族长向安南释放善意。 “为什么这么多‘孩子’？” 安南望着这些比马丁还壮得多的小牛头人，它们稚嫩的牛角是分辨成年的唯一标志。 但不能因此小觑它们……作为纯牛头人，它们壮硕体型和虬节肌肉可以轻易举起百磅以上的东西。 它们是天生的战士。 “我们要在雪山上待很久，孩子是族群的未来。”牛头人族长说。 而营地里那些体型逼近三米，坐在毡帐边擦拭巨斧的牛头人，安南毫不怀疑它们是精英级。这样的牛头人营地里起码还有十几个—— 难以想象法斯特先生是和它们同级的存在。 带着安南和怀着憧憬的塔西娅，牛头人族长来到一座插满褪色羽毛的毡帐。 “萨满，我带回了一位失散的族人。” 牛头人族长在毡帐低首，犹如聆听到什么，掀开帐门，让忐忑的塔西娅进去。 安南留在外面，稍微等待后，苍老的低语融化了安南和塔西娅的担忧。 “孩子，欢迎你回到先祖的怀抱……” 族群彻底接纳了她。 夜幕降临，空地升起的篝火驱散夜色。牛头人们围绕着篝火，跳动着影子，庆祝一名族人的回归。 似乎没什么能抵挡它们的淳朴笑容。 跟牛头人一样坐在火堆前的安南像是缺了一块木板的木桶。旁边被母亲抱着的，只比安南矮一些的牛头人孩童好奇地看着它。 这些牛头人好奇塔西娅在人类社会的故事。 塔西娅给安南的形象一直是聪明且安静。但在牛头人营地，她被族群的氛围感染，讲述起连安南也不知道的过往。 那无疑是令人悲痛的过往，但塔西娅坦然地讲述着，洋溢着活力，断掉的牛角仿佛在火焰下熠熠生辉。 “……我以为我会死在矿洞，但在这个时候，我的人类朋友买下了奴隶契约，然后撕掉契约，告诉我自由了。” 牛头人们的目光同时望向安南。牛头人族长嘭嘭拍打胸口：“牛头人喜欢朋友。” 安南腼腆地微笑着，火光掩盖了微红的脸颊。 这时，驻守营地的牛头人来到篝火晚宴，说一个人类和矮人出现在营地外。 法斯特先生和索鲁曼·铜须？ “带他们过来。” 没一会儿，法斯特先生和索鲁曼·铜须和身后跟着扛着几桶酒桶的牛头人来到篝火边。 “铜须说你和塔西娅来了这里。”法斯特担心安南出现意外。 “酒馆怎么办？” “吟游诗人和伊芙琳在，实在不行让客人自己结账。” 安南注意到法斯特似乎没叫过吟游诗人的名字。 法斯特和索鲁曼·铜须没有带着安南离开，而是在篝火前坐了下来。 他们带来的酒桶很快被打开，装进木碗。没什么比酒更能让一群陌生人熟络起来。很快，篝火营地变得热络，牛头人们也开始了原始而有趣的活动：摔跤。 甚至法斯特和索鲁曼·铜须也依次上去。 安南知道他这么想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象索鲁曼·铜须被当成皮球踢出去—— 塔西娅在人类中无疑是小巨人，但在牛头人族群只相当于未成年的牛头人。她只能和那些小牛头人摔跤，而且因为虚弱，总是被摔倒在地，但她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你们和那些人类不一样……” 牛头人族长来到坐在火堆边的安南身旁。 安南清楚牛头人族长指的什么——牛头人族群在平林镇遭受的冷遇只是一个缩影。 自己来自异界，倾向尊重与平等。法斯特他们更是来自促进种族融合的秘密结社。 法斯特和牛头人族长很合得来。他知道怎么和其他种族交谈。说起雪山要塞，每个人都为此骄傲： 瑞坎尔王国战线抵抗魔潮数百年，从未让恶魔踏过雪山之脊半步——但是这句话本身就让人感觉要出事。 安南问他们魔潮的事，法斯特差不多对安南的“无知”有了免疫力，简单讲述雪山之北是魔降之地，那边有无穷无尽的恶魔。 只是无论微风城还是平林镇安南都看不到紧迫感。 大概战争离他们真的很远。 接近深夜，安南他们该离开了。 塔西娅选择留下，安南向她告别：“明天早上我来送你。” 回去的时候，安南看见一道诡测的身影在营地周围鬼鬼祟祟。 安南没有在意，没有蠢货想要袭击有着一堆精英级牛头人的营地。 回到酒馆，安南又向女矮人借了些钱，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时跑到集市，租了一辆板车装满粗小麦粉拉去牛头人营地，然后向那些一早来溢价出售的镇民说：“牛头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不想东西烂在手上你们最好平价卖掉。” 那些想要大赚一笔的镇民不光没法埋怨安南，还要感谢他。 牛头人族长给了安南一些小块狗头金作为报酬，他没拒绝，进入营地看望塔西娅。 “我会去雪山看你的。” “我等你。” 塔西娅低首和安南拥抱，悄然塞给他一张字条。 栅栏拔除，毡帐如雨伞收拢，牛头人车队沿着道路继续北上。 安南站在浅色的晨曦中，眺望它们远去。 “再见了，我的第一个朋友。” 节40.吸血鬼幸存者 牛头人车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安南取出那枚褶皱的纸条。 只是那不是塔西娅的留言或告白，而是一幅伸展着枝杈，形状奇怪的简笔画树。 猜不到塔西娅想要表达什么，安南暂时收敛纸条和低落的情绪，回到小镇。 就在安南转身的时候，路边的灌木闪过一道阴影。 出门前安南让马丁带着钥匙去请假了，所以不急着回图书馆。他先去了酒馆，把狗头金交给索鲁曼·铜须。 黄金不等同金币——熔炼后的纯金需要按照一定比例兑换给财富教会或官方，私自铸造金币只会遭受从神权到王权的恐怖打击。 不过牛头人族长给了很多，即使熔炼再兑换给官方，买下安南三车粮食也绰绰有余。 虽然仍还不完那笔魔法材料的欠款。 然后安南才去了图书馆，看见守在门口的维克多先生，看见图书馆的门锁着。 “安南！” 维克多拄着手杖的右手在颤抖。 倒霉……老头发火了…… “我让马丁带着钥匙过来，您没看见他吗！”安南大声说着，四处寻找、询问马丁的踪迹，最后还跑回苏珊大婶的家里——没有找到还在睡懒觉的马丁。 围绕着图书馆，想着昨天自己有没有偷懒忘记锁窗的安南在后面的巷子里发现马丁。 “你在这儿做什么！？” “嘘……”马丁鬼鬼祟祟，凑到安南边上耳语：“我觉得请假这种事应该悄悄的。” 拿回钥匙的安南让马丁回去继续睡觉，垂头丧气回到维克多先生面前：“抱歉先生，是我的错……” 错在居然让马丁帮忙。 维克多先生回以冷哼，不过安南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打开大门，安南打开窗户通风，清理灰尘。这个时候，维克多先生突然皱起眉说：“你身上有邪恶的味道。” 安南低头嗅了嗅，意识到老头说的不是味道：“我早上去送塔西娅和她的族人了。” 维克多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生活回归以往：翻阅书籍，在傍晚锁门，前往酒馆。 安南每天从图书馆直接去酒馆需要经过一条废弃街巷，先回苏珊大婶家再去酒馆则不用。 但是今天出了意外。 披着晚霞经过一座无门无窗的空洞弃屋时，屋檐撒下的影子倏然化作阴影之网，裹住安南，将他扯进弃屋。 散开的阴影松开安南，汇聚成一道轮廓——那个曾在牛头人营地外鬼祟的家伙。 “是你！” 呼喊让逼近自己的家伙停了下来——就在安南这么想时，发现一道余辉钻进房间，形成光栅横亘在他与阴影之间。 而阴影似乎惧怕光芒，徘徊在光栅后不敢靠近。 但是随着夕阳落下，光栅正在逐渐升起，而安南的背后和侧面都是墙壁，无处可逃。 “你认识我？” 袭击安南的阴影发出嘶哑的低语。 “不认识。”安南搜寻着逃跑的方法，嘴上回答说：“但我昨晚在牛头人营地看到你了。” 呼喊救命？ 即便被人听见也只会是平民。 “你在盯着牛头人？”安南继续和阴影说着。 “盯着？不……不！我跟了他们一路！”阴影似乎充斥怨气，“我被迫忍受它们糟糕的体味，躲得远远地在它们赶走野兽后舔舐凝固的血，只有偶尔遇到没死的野兽才能畅饮鲜血……” “你是吸血鬼？” “低贱的平民居然知道我的族群？” 阴影此刻向前一些，接近光影，显露它的轮廓——苍白的面颊，高耸的衣领，裸露的尖牙。整体符合传说中的吸血鬼。 绝望之中浮现一丝希望——变成血仆总比被吸干血液要好。 “为什么要跟着牛头人？四处都是城镇不是吗？” 安南保持着闲聊，而吸血鬼也似乎乐于倾诉： “因为那些该死的猎人……每当我袭击你们，他们就会从阴沟里冒出来袭击我！” “你是说正在“不远处”的晨曦酒馆做客的‘吸血鬼猎人’？”发现机会的安南分别在两个词上咬下重音。 地面上挪动的光栅已经露出一道缺口，吸血鬼可以过来了，安南现在只能站在光栅中左右躲避寻找机会……不过吸血鬼莫名陷入沉默。 安南继续试探说：“你都落魄到……我的意思是被逼迫到只能跟着牛头人吃残羹剩饭了……我是说，我能理解你对鲜血的渴望，但如果因为吸我的血暴露……” “忘了说，我的老板法斯特还是精英级战士。我再不去上班，法斯特先生就会带着吸血鬼猎人过来……昨晚我在牛头人营地时法斯特先生也因为担心我赶来……” …… “我是老板，不是端酒的伙计。” 法斯特先生面无表情。 一枚闪烁着金芒的钱币拍在桌上，衣着奢华的肥胖女人继续看着法斯特。 “……伊芙琳，把酒给我！” …… “可我受够了恶臭的兽血和凝固的血块！”吸血鬼发泄似地咆哮，逸散的力量触及安南尚且稚嫩的魔法漩涡，推动着其加速旋转。 脚边的光栅所剩无几，安南无暇察觉魔力漩涡的变化，加上最后砝码： “你知道术士保护协会吗？他们保护术士，而我就是一个术士。” “……我受够了。” 吸血鬼开始如梦呓般低语，眼前即将失去理智的吸血鬼比刚才更危险，安南只能说：“如果你真的很想喝……找碗和刀来，我给你放一些血。” “我不敢闯进民居！” “那就去买。” “我没有钱！” 安南又抛给吸血鬼一些铜币。 “我离开你会逃走！” 安南还在肉痛那些铜币：“不信就还我。” 吸血鬼的谨慎还是战胜了欲望，化作阴影消失在木屋。 安南不知道吸血鬼真的离开，还是在某个阴影等待。没过多久，吸血鬼带着木碗和厨刀再次出现。 安南惋惜错过了逃跑的机会，咬牙握住厨刀，避开手腕的动脉轻浅划过。血线落入木碗，积蓄到约半碗时伤口不再流血。 吸血鬼迫不及待地夺过木碗，仰头痛饮，苍白面颊沾着猩红血液。 还好，吸血后它的情绪逐渐变得平复，语气不再焦躁，声线不再嘶哑。 “嗯……我收回那句话。” “哪句？” “说你是低贱的平民那句……其实你是个还不错的人类。” 节41.新朋友 牛头人族群带走了塔西娅。 不过它们带来了一位新朋友——吸血鬼。 虽然安南和它初次见面不算融洽，吸血鬼又是邪恶生物，但有塔西娅的先例，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从饥饿脱离的吸血鬼有些话痨地说起。他跟着牛头人族群从伊斯卡郡到普朗恩赐郡，快要横跨瑞坎尔王国的整个北方。听说再往前是雪山要塞才被迫留下。 “你真的没杀过人吗？”安南脸颊有些苍白地按着伤口。 “没有！” 立即否认的吸血鬼反而有些心虚，它小声嘟囔说，牛头人北进时会有不开眼的盗贼劫匪试图袭击营地，然后没有意外的被牛头人解决。它们不吃肉食，所以吸血鬼会凑过去喝些这些已死之人还未干涸的血液…… “他们那会儿已经死了，不算是我杀的人！” 邪恶的吸血鬼努力地证明自己的无辜。 安南相信了。光栅已经褪去，夜幕正在笼罩小镇，随时能杀死自己的吸血鬼没理由骗自己。 不过安南现在要去上班了。担心吸血鬼在自己离开后袭击居民，他再次提醒吸血鬼猎人就在镇上。 “我不会到处乱跑的！”满足的吸血鬼犹豫说，“呃……你一会儿还来吗？” “不会，不过我可以明天这个时候来看你。” “你不会告密吧？” “也不会。” “那个……你过来时能再带些血过来吗？” 安南刚想拒绝，想起血液对吸血鬼相当于食物，人在饥饿时会做的事吸血鬼同样会做。不管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恶疯的时候攻击人，但镇上的牲畜会遭殃…… 以及接触一个饿得失去理智的吸血鬼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可以。” 安南在想去哪弄血给吸血鬼。 没有波折的走出废弃街巷，安南在离营业仅剩几分钟时回到酒馆，换好围裙开始工作。 “你的果汁，女士。” 安南带着微笑将果汁递给柜台边酒桌旁的女士。接过时她的手指故意抚过安南手背，粘附上香水味。回到柜台拿起另一杯果汁，送到另一边一位体型像是苏珊大婶，但脂肪多过肌肉的肥硕女士，不着痕迹地迈过桌底伸出的小腿。 熟客们喜欢躲到角落里喝酒，这些靠近柜台的都是为法斯特或安南而来。盯着法斯特解开的衬衫衣扣露出的胸膛，偶尔望向安南调剂一下。 今天客人不算多，但安南一直在忙，因为马丁被打发和索鲁曼·铜须去屋顶铺雨布。 雨季快要到了。 北境的雨季没南方迅猛和连绵，但也会变得频繁。 送到最后一杯啤酒，安南靠在柜台边。失血和忙碌让他有些头晕。 “你不舒服吗？”伊芙琳担心地问。 “没事，应该有些低血压……就是没吃饱的意思。” “给你这个。” 伊芙琳递给安南一枚糖果，安南接过后就立刻缩回了手。 “谢谢。” 伊芙琳的回复低如蚊呐：“不、不客气……” 只是块普通蔗糖，但的确让安南好了一些。趁着酒馆无事，安南凑到法斯特身旁。 听着吟游诗人的故事品尝果汁的女士们突然就兴奋起来。 “法斯特先生，你知道吸血鬼吗？” “知道。它们在南方城市像鼠人一样泛滥，越往北越少。”法斯特没问安南为什么这么问——他习惯了安南动不动蹦出几个没有缘由没有逻辑的问题。 “秘密结社里有吸血鬼吗？” “当然。不过我没见过。” 然后安南又凑向吟游诗人，他边弹边唱：“噢~吸血鬼与猎人~重伤女吸血鬼令猎人心软~猎人照顾着她，他们相爱了~在女吸血鬼痊愈的夜晚~她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在绯红城~不要爱上吸血鬼~” 待吟游诗人的演奏结束，安南问他绯红城是什么。 “吸血鬼的王庭。” 深夜，一大片乌云遮挡月光。 安南和马丁回到苏珊大婶的家。马丁熟练地钻进柴房，安南回到房间，坩埚添水，倒入一份魔法材料，再将柴木和煤炭塞进锅底生火，进入冥想。 以为会因失血而难以集中注意让冥想效果变差，但精神意外的前所未有的清晰。源源不断的魔法元素涌入魔力漩涡，壮大着安南的魔力。 清晨，收拾坩埚和灰烬的安南回忆昨夜，将之归咎于吸血鬼释放位置力量时的魔力碰撞。 来到图书馆，清理完卫生，安南凑到维克多先生旁边：“维克多先生，我有一个朋友，他认识一只吸血鬼。那个吸血鬼看起来无害，也没杀过人。” “血仆？” “我……的朋友不知道。” 维克多视线从书里移开：“你被它咬到了吗？” “不是我是我朋友。”安南欲盖弥彰地解释，“那只吸血鬼只喝兽血和死掉的人的血，呃……喝活人的血也不会咬人，这种情况下它会伤害我朋友吗？” “第三列书架。” 维克多先生继续看书。 安南按照指引在第三列书架搜寻，然后找到一本《绯红之夜》，由一位叫乌露拉德克的吸血鬼书写。 上面详细描写吟游诗人简单带过的吸血鬼的王庭，绯红城。故事充斥着复杂的爱恨纠葛——吸血鬼似乎真的很喜欢爱情，拥有旺盛的情感。 而通过侧写，安南了解了一些习性，就比如容吸血鬼在南方的泛滥的一句内容：“在南方布鲁城邦，每个人类都会在身上带一枚银币。” 除了几乎是常识的惧怕银器和阳光，吸血鬼圈养人类，还“保护”人类—— 当鼠潮将要淹没某座城镇时，附近的吸血鬼家族会成群结队赶来，驱散鼠潮，然后再把居民抓走。 被抓走的人类可能沦为血食，也可能被转化成血奴，《绯红之夜》的女主角安娜贝拉就喜欢上一名血奴，然后因为这名血奴和一名女性血奴说了句话就将他杀死—— 傍晚，锁上图书馆大门，安南先到隔壁市集，在屠夫奇怪打量中各要了一碗羊血与猪血，然后去找还不知道名字，絮叨，胆小，喜欢倾诉，没那么邪恶的吸血鬼朋友。 吸血鬼确实没拒绝牛羊的血，只是打了个让自己作呕的嗝：“就像是吃了发霉的烂苹果……” 借着黄昏的余韵，安南看清吸血鬼削瘦的面颊，残破的衣领，泛黄的尖牙。 节42.施法 “你昨天释放的力量是什么？” 落日的黄昏下，安南和吸血鬼抱着膝盖，坐在废弃空屋的门廊前，眺望着余辉染红的云层。 “把你抓……请进房间的阴影之网吗？” “不是，是你尖叫的时候释放的力量。” “那是我的血脉的力量……” “还能再释放出来吗？”诚恳是安南的优点，“你知道我才刚成为术士，昨天的碰撞让我的魔法漩涡更活跃了些。” “这没问题，只是我一直没法从血液里恢复力量……” “牲畜血不行吗？” “它们只能让我恢复一点体力……” 没有缘由地，安南倏然察觉一丝阴冷。刹那间，刚才还在抱怨牲畜血难吃的吸血鬼的指甲抓向安南——攫住一只沿着台阶缠向他的手臂的成年蛇。 安南只能依靠微尖的蛇头判断这是只毒蛇，而吸血鬼已经驾轻就熟地拗断毒蛇的脖子，塞进衣服里。 “这只蛇我想留到晚上当做夜宵。”它回答安南的注视。 “你救了我，谢谢。” 如昨日般的光栅投进身后的房间。离酒馆营业还有些时间，安南好奇地问吸血鬼的过往—— “我以前的名字好像叫……伍德。” 伍德说随着成为吸血鬼，他忘记许多过去的事，只记得来自南方，在外出砍柴时被吸血鬼袭击，然后是作为血仆浑浑噩噩地随着吸血鬼领主发起血战，直到某一天，控制他的吸血鬼死去，重获自由的伍德开始了流浪之旅。 后来遇到牛头人族群的事安南已经知道了。 所以伍德不是一个正统的吸血鬼。 安南心想吟游诗人知道一定会编个《吸血鬼伍德的流浪》故事出来。 快到酒馆营业的时间了，安南问伍德需要什么血液。 “最好是人血……然后牛和羊的血差不多，猪血和鸡血只能填饱肚子，记得越新鲜越好。” 西边乌云遮住黄昏，街边房屋亮起光亮。安南回到酒馆，换好围裙后凑到法斯特先生旁边。 他要为吸血鬼找些食物。 “镇上有医院吗？” “那是什么？” “就是治疗病人的公共设施。” “你想说牧师？” 安南错误的将地球上的常识带到这里。无论治愈疾病还是伤痛，牧师都比医生更好用。这里的医生更像是巫医，配制草药给那些没有钱的穷人治病。 “那从哪里可以弄到新鲜的人血？” 法斯特皱起眉，迈步走到安南面前，扒开衣领检查他的脖颈。 “你是不是遇到了吸血鬼？” 不过因为西边那片雨云将近，今晚客人不多，往常会引起尖叫的行径根本没人在意，除了捂脸从指缝偷看的伊芙琳。 “没有。” 这么狡辩着的安南就被法斯特发现了手腕的未愈伤口。 法斯特气质陡然转向凌厉，握住安南的手腕：“你被咬了？” “……是我主动放血。” 面对法斯特的敏锐，安南只好无奈地暴露伍德的存在。 “吸血鬼很危险。” 即使曾是秘密结社的成员，法斯特仍然对许多邪恶生物抱有戒备，以及对安南总是结交异族无奈。 虽然如果他还是秘密结社的一员，一定想方设法把安南拉近组织。 “它不想伤害我。” 安南说起伍德的故事，比如它能杀死自己但没那么做。还有跟随牛头人族群北上只因为可以不被饿死…… “摆脱血契的吸血鬼吗？” 法斯特信了安南的话。伍德不会伤害他那部分。 安南点了点头：“我查过书，脱离血契的吸血鬼会逐渐恢复自我，而且伍德还拥有记忆。” 伍德和人类唯一区别只有他的食物是血液，除非伍德被吸血鬼的血脉力量侵染——但从未杀人的它显然没有被先祖投来注视的价值。 “明天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它很胆小……而且我曾用你认识吸血鬼猎人吓唬它。” “我确实认识。” “你们在说什么？”马丁凑了过来。 安南换了个话题：“你的剑技练得怎么样了？” “法斯特先生甚至不敢正面和我交锋……我的剑呢？！” 马丁像是苍蝇一样在酒馆乱转，还是伊芙琳提醒他，昨晚铺完雨布后就不见了。 看着马丁匆忙跑出酒馆，安南惊异地问：“马丁居然这么有天赋吗？” “如果你看到他带着木剑从茅房走出来你也不想被那把剑触碰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酒馆，没多久马丁捧着湿漉漉的木剑回来，让法斯特忍不住感慨：“真是美好的一场雨……” 午夜时分，雨还没停，安南借了法斯特的雨披和马丁回家。 只是缺少吸血鬼的辅助，冥想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同样平静的还有安南的生活。没有医院，没法从合理手段弄到人血，花钱买血又像是邪恶行径——虽然那些乞丐不会介意。 而只带牛血羊血的结果是每三天伍德才能释放一次稀薄的血脉力量。 安南的魔法漩涡的轮廓愈来愈清晰，离第一次施法不会太远了。 同时，安南总是和伍德交谈，帮助他能想起更多事，以及控制吸血鬼的兽欲。 这一天，买来一小盆羊血的安南跑回家里。 “苏珊大婶，我借用一下厨房！” 安南按照记忆将羊血带进厨房，他本来想分给苏珊大婶一些，但未经处理的血的腥味真的很重。 捧着做好的食物来到废弃房屋，伍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血旺。” 安南递给它调羹，让他品尝试试。 伍德盛起一块血旺送入口中，像是豆腐的血旺化开，伍德的表情逐渐难以言喻——那绝非是享受美味的表情。 “感觉很怪……像是在喝加了香料的脂肪……唔我有些想吐。” 看来把血液加热做成食物行不通。 随后继续碰撞魔力漩涡，安南突然迸发灵感，觉得现在可以尝试施法了。 伍德的见证下，安南尝试着回忆低等召唤术的过程，魔力从旋涡之中涌出，配合着想象构成一道法术： 一道低等召唤术的空间裂隙在眼前展开，然后从熟悉的背景里钻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迈出裂隙的伍德奇怪地环视周围：“这是瞬移吗？” “不是……” 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安南学会了施法。 坏消息是法术有些奇怪。 节43.错误施法 鲁特琴的欢快曲调在酒馆流淌。 懒得向空酒馆讲故事的吟游诗人随意弹着琴。 今晚还没下雨，但延绵的阴云让客人们止步，除了酒鬼。 法斯特和往常一样靠着柜台，撇向经过的安南，慵懒的表情渐渐凝固。 “你学会施法了？” “很明显吗？” “我见过施法者……” 法斯特复杂地说，“他们在魔力枯竭后会显得饥渴而疲倦。” 安南没觉得疲倦或饥渴，也没法想象自己“脸上浮现饥渴”会是什么表情。 按捺住找面镜子的冲动，安南犹豫说：“施法成功了但好像又没成功……” 安南面临的问题在术士手札里没写。 琴声停了下来，安南接下来将释放法术召唤出伍德的事讲了一遍，然后问道：“这和伍德帮我加速魔法漩涡有关吗？” “你应该问更专业的人，我只是个战士。”法斯特让伊芙琳拿来他的外套，“我陪你去趟维克多先生那儿。” “那酒馆的活呢？”安南边问着边解开围裙。 法斯特无奈地说：“你已经是施法者了，居然还想继续在酒馆当服务生？” 安南还没意识到术士身份会为他带来什么。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你今晚回家，天刚亮时会被被吵醒。” 法斯特缓缓讲述： “当你来到窗边，你会看到以前从没见过的贵族富商出现在家门口，装着礼物的马车堵死了整条街。然后，你过去接触过的人会像翻垃圾一样被翻出来，通过他们找到你的喜好和弱点。最后，通过威逼利诱，要么成为某个家族和富翁的人，要么为他们工作。” 几乎在安南将成为术士和失去自由联系在一起时，法斯特拍着他的肩膀：“不吓唬你了，贵族们的手伸不到这里，起码在平林镇，没人敢和维克多先生抢夺你。” 安南的两份工作，一个老板是精英级战士，一个老板是瑞坎尔王国前百的法师学徒。 以及法斯特他们一直没放弃好奇安南的身份——一方面他的外表和最养尊处优的上层人无异，一方面又对常识一无所知。 安南想起一件事：“我成为术士后就和苏珊大婶说了。” “要么没人信她说的，要么她谁也没告诉。” 安南猜是后者，苏珊大婶为了保护他真的会不去炫耀。 “伊芙琳，看好店。” 法斯特回头嘱咐一声，和安南出门。 赶到富人街，维克多的住宅窗户还亮着灯光，安南敲响房门不久，提着油灯的维克多先生在睡衣外披着一件大衣打开房门。 “……你施法了？” 好像谁都可以看出安南的身份。 “嗯……但好像出了些意外。” 维克多先生转身走进房间，安南和法斯特跟着进去，坐在客厅的木椅上。 “出了什么事？” 安南将施术但召唤出了伍德的事又说了一遍。 “你的朋友也是术士？” “什么意思？” 法斯特没懂，只有安南知道这是维克多先生在讽刺他之前说“我有一个朋友”。 “你还记得法师和术士施法的区别吗？” 安南想了想说：“法师需要诸多准备才能释放法术，术士只需要想象？” “你的朋友知道原因还来问我？” “我……想替我的朋友问，该怎么避免这种错误？” 维克多只是告诉安南，法师构筑法术需要成百上千次的失败。无数法师学徒在这一步遭遇挫折，被拦在可望不可及的魔法殿堂前。 但安南轻易超过了它们，一只脚迈进了殿堂，可以欣赏殿堂里的美景。 “你可以施法一次。”法斯特忽然说道。 “在这儿？” 剩余魔力应该还够释放一次低等召唤术。但是这里是维克多先生的家……这个老头也在。 召唤来伍德没什么，但如果召唤出什么别的邪恶生物…… “别小瞧维克多先生，他如果想镇子上没人能打过他，而且这间屋子恒定了防御魔法。” “这么厉害？” 安南惊讶地望向穿着云朵和兔子图案的睡衣的老头。 “施法吧。”维克多先生甚至还坐在椅子里。 这为安南带来前所未有的自信，甚至期盼着召唤出恶魔让两位尽兴……然后又被甩出脑海。谁知道术士的“寻思”会不会真的召唤出恶魔。 安南回忆召唤伍德时的感受，稍微调整，刨除吸血鬼的部分，想象主位面之外的元素生物。 魔法漩涡积攒的魔力骤降至近乎干涸，随着召唤术成型，虚影逐渐显现—— “这个时候召唤我是弄到新的血……” 现身的伍德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但随后又察觉两道陌生的、充斥威胁的气息。 “……你背叛了我！！！” 尖叫的伍德刚要化作阴影，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活绳术。” 一截绳子凭空浮现，缠绕住伍德，让它变成倒在地上的扭动的蛆。 “维克多先生，伍德不是敌人。” “只是怕小蝙蝠吓死自己。”维克多先生皱眉看向扭曲着，嚎叫着，仿佛遭受酷刑或是要被屠宰的猪猡的吸血鬼，活绳术可堵不住嘴巴。“安南，让他闭嘴。” “维克多先生和法斯特先生没想伤害你。”伍德仍然扭动不停，安南只好继续说：“吸血鬼猎人已经离开小镇了，你是安全的。” 哀嚎和扭动的伍德突然停住：“真的？” “真的。”安南为伍德介绍：“这位是维克多先生，酒馆老板。这是维克多先生，呃一位法师。” 这时，维克多老头找到了问题：“以后别再让它帮你加速魔力漩涡了。你施法还不熟练，很容易受到影响。” “我知道了。” 然后他的注意落向伍德：“北方吸血鬼不多，可以给我些血做研究吗？” “死亡也不能让吸血鬼交出自己的血液！”伍德断然拒绝。 “你现在很虚弱，我可以提供一些人血给你。” “您什么时候需要我的血？我现在就可以！” 维克多不再理睬兴奋的伍德，将视线落在安南身上。 “准备好了吗？” 节44.准备好了吗 安南以为维克多先生说的“准备好了吗”是和法斯特一样的事。 结果到第二天，他没被吵醒，也没看到门庭若市的一幕。庆幸而遗憾：他被打上维克多和法斯特的共同标签，没有蠢货想虎口夺食。 甚至连送礼结识的都没有。 安南摸着口袋里的十几枚枚铜币，想着自己一样贫穷的术士还有多少，来到图书馆。 只有琳蒂在来图书馆时冷淡地颔首，向安南成为术士表示——抛掉安南和她姑姑的“不伦之恋”这点，法师和术士本身就互不顺眼。 安南就又以为“准备好了吗”指的是准备好成为术士了吗。 答案是还没有。 施法对法师意味着脱离魔法学徒，因为法术模型绝对准确。只要成功施法一次，下次施法哪怕睡觉也能释放出来。术士则不是，他们的“寻思”增加了海量的不准确性，一点微小的变化就会让法术偏离预期，安南就是鲜明的例子。 法师像是缜密的机器，但制作机器需要时间。而术士则是手工匠人，凭借一双手就能制出成品。 昨晚吟游诗人还和他讲了一个术士的故事：一支拥有术士的佣兵团在和恶魔战斗时，术士施法高等召唤术，结果被战士挡在前面的恶魔督军突然消失，出现在后排术士的召唤阵里、被法师、牧师、游侠他们围住。 最后的结果是佣兵团无人生还。 安南问他无人生还怎么流传出来的故事，吟游诗人神秘兮兮的说是风带来的故事。 伍德因为不用继续被安南压榨，逐渐没那么虚弱，虽然依靠牲畜血液让他恢复的很慢。 第二天，还没摆脱“低等召唤术”变成“吸血鬼召唤术”阴影的安南怀疑“准备好了吗”指的也许是接下来很长时间，他都要面对伍德的阴魂不散。 吟游诗人笑话他这是好事——一环法术“低等召唤“只能召唤些狗头人、蜥蜴人这类小型怪物，吸血鬼起码是人形，还是魔法生物，除了无法作为召唤物控制以及不是女吸血鬼，几乎没有缺点。 伍德一直在安南耳边絮叨什么时候带来人血。牲畜血就像黑面包，只能让人死不了，但疾病和营养不良会接踵而至。比如伍德现在甚至无法控制牙齿缩回。 他用“喝了血说不定能回忆起更多往事”当借口，安南只好在白天替伍德又问了一遍，倔老头依然让他等待。 黄昏，把消息带给废弃房屋的伍德，吸血鬼一副被人抛弃的神情甚至让安南愧疚。 “维克多……他叫这个名字对吗？他不是想要我的血吗，我可以给他很多，只要给我带来人血……求你……” 伍德的反应让安南想起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 如果吸血鬼不曾闻过人血，它本可以享用兽血。 “好吧，我明天再替你问一问。” 赶到酒馆，安南先和法斯特钻进酒窖，当着他和索鲁曼·铜须的面释放低等召唤术。这是法斯特先生要求的——掌握正确法术前，不要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施法。 不久之后，脸蒙黑布的伍德从酒馆后门溜走。 伍德以约一天两次的频率出现在酒馆地窖，如此持续六次后，安南从维克多先生处得到一个好消息：伍德要的人血有了。 就在地牢。 安南以为维克多先生会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从正常人身上抽取血液。没想到是用罪犯的血。 虽然这样也没问题…… 法斯特嘲笑过安南蠢到让吸血鬼喝自己的血。血液是吸血鬼的能力，他们可以凭此随意诅咒、施展邪术。 不过倒也证明伍德的确没有恶意，以及它什么都不知道。 死刑犯是劫掠途径商队的盗匪之一，前几天被抓获，今天行刑。 惩罚罪犯无疑是正义的，只是利用血液稍显邪恶。 安南等在地牢外，很快就有卫兵带来一桶血液。趁着血液尚未凝固赶到废弃民居，懒得浪费时间找伍德的安南径直施法低等召唤术。 伍德从空间裂隙中浮现。 安南回避了伍德进食的过程，只知道再进去时酒桶已经空了，伍德一幅微醺的模样捧着酒桶，说着醉话：“真想知道龙血是什么滋味。” “我只知道你如果喝了龙血肯定不会很好受。” “为什么？” “龙之诅咒……杀死这种强大生物好像都需要付出代价。” “血也不行？”伍德醒了一半血。 “一个捡了龙鳞的农夫的村庄第二天被龙族魔法摧毁。”安南回忆道，“吟游诗人说的。不过我猜除非遇到睚眦必报的五色龙，拥有龙皮龙鳞这种东西一般不会有事……只要别被发现。” 然后这天晚上，酒馆酒窖，安南再一次释放低等召唤术。 通常来说，刚成为术士的安南不太可能召唤出吸血鬼这种较为高级的魔法生物。 但他依旧再一次召唤出伍德。 “我有时候觉得是不是自己和你签过契约……”伍德忍不住说道。 这天离开前伍德和法斯特先生聊了一阵，第二天，安南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伍德代替自己成为酒馆的新伙计。 “我帮了一个抢走我工作的人？”安南想难道“准备好了吗”是这个？ “你可以收取佣金。”法斯特先生说，“伍德周薪1枚银币，其中三分之一是你的。” 除此之外，《法破天空》的那份安南还是照常拿。 冥想再长就没有效果，所以空闲出晚上时间的安南变得无事可做。 期间安南拿出塔西娅给自己的纸条询问维克多先生，但连博闻强识的老头也不知道。 如果他是法师，这会儿应该在准备第二个法术模型—— 认为第一个法术勉强算学会的安南打算学第二个法术。 上午，琳蒂过来时安南问她低环召唤魔法卷轴的价格。 琳蒂随便说了几种：召唤闪电蜥蜴，56金币，呼唤妖怪，39金币，召唤骷髅便宜些，只要23金币。 安南终于意识到维克多先生说的“准备好了吗”是什么意思：准备好迎接施法者的花销了吗？ 还在为金钱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张邀请函送到安南的面前。 节45.邀请函 “给我的？” 对面的法斯特点头。 安南拿起这张本身价值不菲的烫金邀请信，无意识地摩挲着表面的粗糙金砂，法斯特不得不再次提醒才让安南想起打开。 【致：安南术士阁下 我们诚挚邀请您参加今晚位于镇长宅邸的宴会。 ——镇长哈桑德·米德金】 不过内容只是普通的墨水书写。 “为什么要邀请我？” 安南确定“术士阁下”前的名字是自己。 “因为你已经是和我们一样的‘大人物’了。” 法斯特喜欢安南。他旺盛的求知欲，没有偏见的友善态度，还有术士身份。唯独对常识的痴愚让他无法理解…… “因为术士？” 安南确实没有太多概念。一切归咎于他并没有为这层身份付出太多努力。无论被苏珊大婶收养，还是找两份工作，都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即便图书馆和术士手札的许多内容提醒着安南，施法者等于贵族，但他仍没有太多概念，诸如贵族的特权和奢华生活……于安南而言，突然成为术士的他就像准备探索地下城的新人在洞口发现了应被首领怪物守护的宝箱——接下来该继续探索地下城，还是打道回府？ “因为术士。” 法斯特点了点头。“维克多先生只是法师学徒，你觉得他为什么能住在富人街，开一间图书馆？’ “因为他的学识？” “他的学识从何而来？” “他的身份。” “这就是原因。”法斯特伸手掸了掸安南的衣领，“所以哪怕你整天穿的和穷人一样，和穷人混在一起，你仍然是一个高贵的施法者。你以为术士保护协会是虚构出来的？” 安南倒不会这么认为……术士手札明确写了术士保护协会——这是跨越多个世界，偏执而疯狂的群体。不但如果你是术士，那简直会爱死他们。 只是平林镇是小地方，微风城也没大到哪去，瑞坎尔王国同样是穷乡僻壤。 “那我要赴约吗？” 安南打算问法斯特先生的建议。 “随便你，也可以拒绝他们。我能想象，宴会上除了夸赞和拉拢什么也没有。” 法斯特不希望他去，吟游诗人意见正好相反。 安南还没见过真正的繁华，哪怕去过一回微风城。就说吟游诗人抱怨无数次的酒馆。在晨曦酒馆，只有客人，只有喝酒，什么都做不了。 而一个真正的酒馆会有：兼职收受请报，鱼龙混杂的帮派，各个种族的客人，辱骂和斗殴，乌烟瘴气的二楼，妖艳裸露的女郎。 “如果你什么也不懂，那你就去了解它。代价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犹如女人的修长手指划过琴弦，吟游诗人弹唱起南方贵族的醉生梦死： “割开羊羔，露出一只乳猪；剖开乳猪，露出一只白鹅；扒开白鹅，露出一只金枪鱼；划开鱼腹，露出一只幼鸭；撕开幼鸭，沾染美味的鸡蛋就在其中。贵族们丢掉羊羔，丢掉乳猪，丢掉白鹅，丢掉金枪鱼，丢掉幼鸭，只为享受那孕育的明珠……” 吟游诗人的吟唱让一些客人忍不住点了些吃的。 “这些是真的吗？” 安南对贵族的浪费和奢侈有了新的认识。 “假的。” 然后吟游诗人继续说：“只是羊羔和鸡蛋？你是在侮辱那帮‘贵族’吗？” “泰坦肉、独角兽、龙蛋……这些才是那道菜被扔掉的部分，说得朴素点只是要让平民听懂。” 越往南方内陆，奢靡之风越加盛行，欢愉神系越受欢迎。据说一些城镇夸张到连财富女神这些中立神祇都看不下去，撤出教会。他们被腐化也是迟早的事。 “那些职业者就袖手旁观？” “不会。他们也会加入。” 吟游诗人的叙述像是贵族烂到了骨子里。他还举了一个例子：“假如现在突然出现一位贵族，他看中了你的潜质，承担你未来的所有开销，代价仅是保护他的家族，你答应吗？” 昨天的安南或许还会拒绝，但在知道面临的花销后…… “拉拢，利诱，联姻，威胁，用尽一切手段将你绑上家族，什么也不用理会，只需要增长实力，就像是……被圈养的猪猡。然后随着狂欢到达顶点瞬间崩颓。” 感慨的吟游诗人临时决定今晚讲一个故事： 五个月前，南方一座城邦被鼠潮攻陷。固然两座高耸的法师塔矗立，拥有数以十万的贵族私兵和职业者，传奇法师在城池张开了传奇防御罩。但当恐怖的鼠潮延绵数百里大地，当魔法师阵轰出的空腔转眼被鼠人前仆后继的填埋，当传奇防御罩爬满啃噬的鼠群，当臃肿耸动的法师塔轰然倒塌，这座有着数十万人口的城池如狂风骤雨下的莎草纸，悄然湮灭。 吟游诗人的形容栩栩如生，客人们忘记喝酒，食物冷却。 “这些是真的吗？” 安南还是这么问，吟游诗人说是真的，但发生在哪不知道，离多远也不知道。 “又是随风而来的？”法斯特揶揄他，“看来这阵风足够强劲。” 客人们多数也这么想，因为南方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离开所在的郡。 安南却不。 吟游诗人没理由欺骗它，而对于吟游诗人这一职业，“随风而来”意味着神灵的启示——那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他以为这个世界足够安全，但现在看只是总体安全。于个体而言，他们的生与死微不足道。 安南决定赴约，然后跑去地窖找索鲁曼·铜须，把邀请信给它帮忙熔成金粒。回到酒馆，正好碰见吟游诗人劝说法斯特和安南一起参加宴会。 “本来我不想参加无聊的聚会……”叹息的法斯特打量安南的麻布外套，“明天去买一件礼服。” “我没有钱……” “我借你。” 在吓人的鼠潮故事后，吟游诗人讲起一个励志故事，缓解客人们的情绪。安南本来没有注意，但某个时刻，他听见吟游诗人说，“因为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才使得玫瑰变得重要。” 安南侧目。 节46.藏金图 法斯特先生是好人，吟游诗人是好人，维克多先生脾气古怪但也是好人。 安南谨记每个人对他的教诲： 和贵族保持距离、不要被欲望腐蚀、掌控自我与力量。 此时，安南站在梳妆镜前，穿着一件类似燕尾服的黑色修身礼服。凌乱的黑色碎发下那双眼眸清澈而纯粹，萦绕着无形术士气质。 难怪苏珊大婶会说安南一定是贵族或王子。 坦白的说，习惯粗糙的亚麻衣服和不修边幅的安南对这幅精致模样有些不适。但也没必要为了藏拙就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尤其据说美酒女士也会参加晚宴。 “先生，请允许我为这件可以被您穿在身上的衣服感到荣幸……” 服装店的女店长如注视梦中情人般看着安南，尤其在他因为夸奖腼腆地微红着脸时。 “这套衣服多少钱？” “这件伦德产羊毛材质的礼服只要15……10银币。” 刚被魔法卷轴的价格冲击的安南下意识觉得便宜，转眼又醒悟过来——10银币足以买上几百磅黑面包。 往靠在橱窗边望着街道的法斯特看去一眼，安南低声说：“我可以租赁吗？” “当然可以，价格……您可以免费穿它！” “谢谢，我一定会洗干净再送来的。” “不能洗！”突然地尖叫让法斯特都回头望来，女店长轻咳着解释：“伦德产羊毛需要特殊洗涤，您穿完送来就可以了。” “好的。” 安南懵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车上，随着马车驶离服装店和不愿移开的视线，安南问仍是那身沾着油腻污渍的泛黄衬衣的法斯特： “为什么你不用穿成这样？” “因为镇上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战士，粗鲁的战士就该这样。” 法斯特严苛践行人们的刻板印象。 …… 富人街位于小镇中心，镇长宅邸位于富人街中心。这座平林镇的心脏虽然称不上重兵把守，但为数不多的职业者都安排在这儿。 晚宴邀请了镇上所有的贵族、富人和部分中产，到处都是衣冠整洁的不认识的人。 宴会长桌上摆放着糕点和水果、熟制品。这些客人无意问津的食物反而让安南在意。而糟糕的是，出众的外表又让他成为焦点——起码周围许多客人在窃窃私语安南是哪个贵族。 引走视线的是现身的镇长。这位安南第一次见到的镇长叫爱克塞拉·佩雷兹，普朗恩赐郡人，父辈曾是瑞坎尔王国第八十六世国王的侍卫长。 按理说，王宫侍卫的后代应该遵循传统继续在王都服侍王室，吟游诗人曾猜他的父辈应该得罪了人…… 这位头发已经掺杂着银丝，即将迈入老年的镇长首先欢迎诸位客人，然后说起今年第一季度平林镇的税收。 安南终于可以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抓起两颗葡萄塞进嘴里，或者切下一块蛋糕享用。 这种行为让他最先发现进门的美酒女士和琳蒂，刚抿掉嘴唇上的奶油，就听到镇长的演讲：“——我们镇上觉醒了一位年轻的术士。” 宴会上的众多视线投向安南。 还好安南提前放下了蛋糕。 “请允许我感到荣幸地宣布安南成为平林镇的荣誉镇民。” 掌声响起，安南看见法斯特的示意，迎着目光迈步走到台上。 “你的年轻和英俊让我印象深刻。”爱克塞拉·佩雷兹充满欣赏地说道。 “您过奖了。” “安南阁下，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当然，而且很多。 安南心中罗列一长串的清单，从简单的金币再到重重魔法材料、卷轴不等，只是没法说出来。 “苏珊大婶一家还住在很破的地方。” “交个我吧。” 爱克塞拉·佩雷兹亲昵地轻拍安南肩膀，迎向其他的客人。这位镇长保持着克制，没有明显表现出拉拢。 不只是镇长，其他贵族富豪也少有主动和安南搭讪，甚至那位富豪之子霍恩都在躲着自己。 “因为我和维克多先生帮你挡住了。” 安南将疑惑说给法斯特听后他回答。 “镇上常驻的只有二十四名职业者。八个为镇长做事，十三个为贵族做事，一个是我，维克多先生算半个，吟游诗人是另外半个。” “还有一个呢？” 然后法斯特看着安南。 无论如何，起码安南不用担心宴会上被打扰得没法吃东西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注意安南。镇长爱克塞拉·佩雷兹身旁的一道年轻身影似乎格外关注他，而且总是隐晦的观察。当安南装作不经意扫过镇长和他时，观察又消失不见。 安南确认自己不认识他，没有任何印象。 “对了，您能看懂这个吗？” 想起什么，安南拿出纸条问法斯特。 法斯特左右转动脑袋，皱眉说：“像是一些岔路……” 岔路？ 安南倏然想到了塔西娅长期逗留的闹鬼金矿，然后在“枝杈”上发现一道叉。 那么这道“叉”代表着…… 带着儿子霍恩过来的霍恩打断安南的思绪，他代替儿子向安南和法斯特道歉，并且想要补偿安南——以个人名义向图书馆捐赠一批书籍。 安南很想说你们送钱自己也不会拒绝…… 霍恩父子离开，琳蒂又拿着礼盒过来。 “姑姑让我带给你的。”琳蒂随手将礼物递给安南，“祝贺你成为术士。” “谢谢。” 安南打开礼盒，里面整齐叠着一件法师袍。抬起头环视宴会，找到在和爵士肖恩交谈的美酒女士。浓妆突显着她的立体五官，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似乎察觉到注视，美酒女士偏头望来，抿起唇角举杯示意。 宴会上还发生一件插曲。安南在角落挑选食物时，听见露台上飘来嫉妒的窃窃私语。说他的语气带着一股乡下人的穷酸腔调。 安南故意迈进露台，吓得两个年轻人闭起嘴巴匆匆离开。 深夜，宴会结束，安南和法斯特随人群回到雨后的幽冷街道。 仿佛一场温暖奢华的美梦。当从梦中醒来，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安南摸了摸口袋，塔西娅临走时给的闹鬼金矿路线图温暖人心。 节47.涌动的暗流 宴会厅随着客人们的离开变得冷清空荡。 爱克塞拉·佩雷兹屏退仆人，来到餐桌边，端起空杯为自己倒了杯红酒。 “是他吗？” 跟在旁边的年轻人说：“不像。” “不是？” “不像。” 爱克塞拉·佩雷兹放下嘴边的酒杯：“什么意思？” “里维斯家的车队遇袭，现场没有找到那位李维斯·里维斯的尸体，结果没过几天附近的镇上出现一个失去记忆的男孩，还有着和里维斯家族一样的黑发。” 今晚还没吃东西的年轻人拨弄着未被动过的食物，“怎么会这么巧？” “那你为什么说不像？” “因为他完全变了副样子，没有法术遮掩的痕迹……”拨弄食物的年轻人显露戴在食指的魔法戒指，“也没有继承家族火焰天赋，反而变成了术士。” “而且里维斯家的人可不会跟那个结社的人混在一起。” “你现在还吃南瓜派吗？”爱克塞拉·佩雷兹突然问道。 “什么？” “我记得你小时候只要吃南瓜派就会恶心地吐出来。” “孩童时总会莫名其妙的讨厌些东西……这和这个事件有关吗？” “你会变化，所以为什么李维斯不会改变？” “说不定你是对的。”年轻人将叉子丢回餐桌，最终也没吃东西，“假设他就是李维斯，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为什么？” 这次爱克塞拉·佩雷兹安静地抿了一口，然后说道：“原因你说过了，他不像。” “但是凶手不一定这么想。” 年轻人盯着爱克塞拉·佩雷兹的脸孔：“凶手胆敢袭击北境之王的车队，杀死了所有人，但唯独没有李维斯的尸体。然后，一个好像什么也不记得的黑发男孩出现在附近的镇上……你觉得凶手会怎么做？” “这不关我事。” 爱克塞拉·佩雷兹转着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这可是你的镇子。” “我的父辈是王都的侍卫长。” “你想说你的背景不惧怕凶手？” 爱克塞拉·佩雷兹放下空杯，摇了摇头。 “我想说的是，不要多管闲事是我的家族信条。” …… 这位镇长的动作迅速。第二天清晨，他的管家就来到苏珊大婶的家门外接他们去新的住处——险些被苏珊大婶当成骗子驱赶出去。 当得知镇长送给他们一套房子，苏珊大婶又惊又喜，边夸赞安南边让马丁喊去砍柴的霍林叔叔。 等到霍林叔叔赶回来，苏珊大婶换上安南上次从微风城带回的碎花裙，一家人跟着等候的管家来到位于富人街的一栋房屋前。 这座两层独栋房屋装下苏珊大婶一家绰绰有余。 “我要住在二楼！” 马丁蹬蹬跑上了楼，苏珊大婶则拖着霍林叔叔钻进厨房。 “这是房契，以后这就是您的房子了。”房屋门口，管家将房契交给安南。 因为是赠予“荣誉市民”，所以名义上这栋房屋归安南所有。 安南道谢，若有所思地看向街道对面。显然不是巧合，维克多先生的住处就在对面。 以后去图书馆不用提前出门了。 安南完全可以在清晨醒来，拖延着穿好衣服，从床上坐起，看到窗外的维克多先生刚慢悠悠地出门，然后浇一浇花，喂一喂蜘蛛，回到楼下享用早餐，洗漱一番出门，最后轻松赶上维克多先生，在老头的冷哼声中打开大门。 “如果您还需要什么可以到镇长庄园找我。”管家留下马车和马夫，让安南可以将旧屋的东西搬运过来。 走进新家，苏珊大婶已经安排好住处：他们住在一楼，安南独自享有二楼。 接下来的搬家安南没有参与，因为他看到维克多先生出门了。随便将房契放在客厅的桌上，安南跑出去和维克多先生碰面。 “请假？你要去哪？” “塔西娅在闹鬼金矿给我留了些东西，我准备过去看看。” 维克多先生什么也没说，取回钥匙。 苏珊大婶留下布置新家，安南和霍林叔叔、马丁回到旧屋，拿走一盏油灯后出发 …… 破碎的云朵洒下破碎的树影。 安南穿着美酒女士赠送的法师长袍，逐渐接近那座随着最后矿脉的枯竭而荒废的闹鬼金矿。 闹鬼金矿的幽灵和狗头人威胁不大，安南目前的魔力可以释放一次低等召唤术，两个小时后施法第两次，虽然接下来是彻底枯竭和长达近一天的恢复。 但有伍德在哪怕遇到狗头人术士也能逃出来。 矿洞外的营地废弃已久，一些棚屋里长起了杂草。随着人类褪去，自然又占据了这里。 安南忍不住怀念，那时的他还很青涩。 虽然才过去了两个月。 陌生而熟悉的环境引出安南更多的回忆。仔细想想，来到异界后的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像是远离陆地，漂泊在茫茫海面上的船只，迫切想要抛下船锚。 但是现在，自己似乎能暂时停下脚步，欣赏海面上的风景。 安南提着油灯，另一只手拿着路线图，进入死寂的闹鬼金矿沿着枝杈前进。 噢，一具枯骨，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死在了这里。 没一会儿，安南又看见散落的铁镐，可以想象惊慌逃跑的矿工丢掉了它们。 狗头人的尸体……嗯？ 安南压制住看见尸体产生的不安，凑近尸体。这只狗头人被石块砸到头颅，又因腐烂面目全非。 这种攻击方式让他想到幽灵。幽灵和狗头人不是一伙？ 安南召唤出了伍德，结伴继续前进，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一条没有尸体的矿洞里，他遇到一道漂浮的蓝色魔法火焰。 空灵的声音在安南心底响起，表示可以给予他永生，力量，或让心爱之人复活。 安南觉得诱惑透着浓浓的陷阱意味：回答永生会变成亡灵？回答力量会失去自我？复活矮人的只是皮囊。 想到马丁总想打开他的蜘蛛罐，安南随意回答：“我希望蜘蛛会自动飞到人的脸上。” 随着话音落下，蓝色光球和周围的岩壁悄然融化，一座宽敞的地下山洞呈现在险些释放召唤术的安南面前。 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山洞里无数财宝堆积如山。 坏消息是财宝山上趴着一头蓝龙。 节48.安南得到了一笔 那充满力量与美感的靛青色龙躯蛰伏在财宝山上，坚韧的尾巴沿着财宝山的轮廓垂下，强健有力的爪子陷进金黄的钱币。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楔形龙头威严而美丽，那双浅蓝色的龙角上攀爬着雷芒。 而在它身下的财宝之山里，掩埋其中的魔法道具熠熠生辉，照亮这座龙窟，仿佛财宝本身在散发着澄光。 安南一时无法分清是幻想中的生灵让他失神，还是眼前的财宝之山让他沉醉。 “看破诡诈幻境的小术士，你和你的同伴为何闯进我的领地？” 那差不多和人一样高的尖锐利齿咧开，发出震颤着空气的粗粝低语。 安南勉强保持镇定，发现伍德没在身边后想着应对方法。 依然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书上说蓝龙属于守序，坏消息是阵营邪恶。 通俗的说，是个遵守秩序的邪恶生物。 “守序”让蓝龙没有一口龙息融化眼前闯入宝库的入侵者，“同伴”让蓝龙愿意和安南对话，“术士”身份让它的话语相对理智。但是又因“邪恶”毁于一旦。 “尊敬的蓝龙阁下，我和我的同伴是在寻找闹鬼金矿的矿脉。” 额外的惊喜是，而安南看见幻想生物的惊喜压制住巨龙本身带来的威慑—— 当然，也因为安南常识不足，没有清晰认识到龙族的恐怖。 “你们无礼的闯进我的客厅，翻找我的财物？” 蓝龙发出的低沉嗡鸣让洞穴簌簌洒落灰尘， 闹鬼金矿是你的客厅？ 但面对刁难安南没有办法。这只体型在十米以上的蓝龙显然不是幼年龙，而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一支大师职业者带队，精英职业者队员组成队伍才可能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屠龙成功。 而现在这里，这里只有一个1级吸血鬼。 “这是一个误会……” 安南拖延时间，继续思考逃脱的办法。再次召唤伍德，然后在裂隙出现的瞬间钻到另一边？但魔力不够。 还好蓝龙暂时还没想杀死自己…… 这个时候，一只残破骷髅托着盛着残破面包的残破餐盘走来。 蓝龙再次低沉开口：“你吃面包。” 这块面包是在安南来到世界之初，维持生命的木屑面包，掺杂了过量木屑为木棍般的面包加持坚硬的同时，又赋予不朽。 “谢谢……” 安南伸手，准备接受蓝龙的古怪礼节。蓝龙突然再次低语： “我吃你。” 安南缄默地缩回手。 “我的同伴正在外面矿洞找我。他们……一个是大师级战士，一个是吸血鬼侯爵。”“蓝龙阁下，您确定要没有意义的树立一群强大的敌人吗？” 蓝龙慵懒地垂落眼睑，似乎在嘲弄安南无力的警告：“他们会和你这个小术士组队？” 就在这时，连串的“咯啦咯啦”声从矿洞深处传来，然后飘来一只纱幔般的幽灵和碰撞着骨头的骷髅。 “怎么回事？” 蓝龙的竖瞳转向手下。 飘荡的幽灵传出空灵之音，叙述了一个战士和一个吸血鬼在外面。那个战士随意挥舞重剑，矿洞就延绵着垮塌。那个吸血鬼化作蝙蝠，如潮水般挤满空间。 旁边的骷髅张着下颌，呆呆看着同伴。 安南一时不知道该称赞幽灵的修辞还是惊叹伍德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而且法斯特先生什么时候过来了？以及……他认出了这只幽灵。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帮自己，但现在最好装作不认识。 “为什么没有震动……”那双竖瞳因此微微收缩，带着某种惊异聚焦安南。 幽灵继续说，因为还有一个史诗法师随便挥舞法杖，岩土在他面前就像沙砾般随意塑性。 “你听说过术士保护协会吗？”安南悄然站直一些，努力让术士虚无缥缈的气质更加清晰，“这是场试炼，他们是保护我的……守护者。” 术士保护协会响彻诸多世界，即使蓝龙也有耳闻。 只是它何其狡诈，怎会因未确定的真相放过安南：“你闯入了我的宝库，目睹了我的真身，只有死亡可以保守——” “你喜欢金币吗？” 安南突然的发问让蓝龙闭上嘴巴。 搭在财宝山的龙尾悄悄晃动了一下尾尖，掀起一片闪烁金芒。 “放掉我，您会得到我们的友谊，还有我们赠送的财宝，吃掉我，您会遭受外面的守护者和术士保护协会的报复。”为衬托严重性，安南加上砝码，“你辛苦收集的财宝也会被他们掠夺。” 哗啦—— 蓝龙的利爪抓陷进钱币堆…… “但你会出卖我……”蓝龙低语着。 “我是个遵守秩序的术士。” “我不信……”蓝龙缓慢晃动着头颅，就在安南以为希望告吹，它又说道：“除非你愿意签订契约。” “当然。”安南压抑着语气的惊喜和急促。 蓝龙让幽灵翻找契约，从山脚找出一张特殊的，泛着硫磺味的羊皮纸。 “小心魔鬼……” 蓝龙喋喋不休地古怪警告安南，魔鬼会在契约上设下的花样。比如用隐形墨水写在契约角落，将魔鬼文伪装成装饰花纹， 甚至让安南能在未来和魔鬼签订契约时避开许多陷阱，但它说了太久。 安南暗中祈祷伍德不要在这时闯进洞窟。 “那么……你会赠送我一万枚金币对吗？”终于，结束絮叨的蓝龙竖瞳紧盯着安南。 “我没有那么多钱……” “九千九百枚？” 安南叹了口气，继续编道：“术士保护协会的传统不是无条件溺爱，他们不会同意的……”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写在契约上的是安南“可以接受”的5金纳尔。 但是每月。 契约的其他部分是，蓝龙禁止主动攻击安南和他的朋友，而安南需要保密关于蓝龙的一切。 契约达成，安南和蓝龙同时松了口气。 蓝龙没有得罪那个臭名昭著的组织，还可以每个月得到五枚金币……虽然不多，但是白得。 而即使现在蓝龙知道真相安南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还是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5金币的债务从下个月开始。 坏消息是还有三天。 节49.起航 背负的沉重债务和未来要面对的开销压得安南快要喘不过气。 直到走出沉闷而浑浊的矿洞，沐浴在阳光下，安南看起来才没那么无精打采。 “噗嘶噗嘶——” 鬼鬼祟祟的怪响从一间棚屋传出，伍德脚尖朝内，姿态怪扭地靠在门后， “你在做什么？” “避光。” 伍德说是一只幽灵让自己出来等他，结果刚到营地，遮住阳光的云朵散开，他只好躲进棚屋。 确认幽灵的确在帮自己，安南又联想矿洞时砸落的矿石……为什么？因为那幅丢失的塔西娅的幽灵肖像画？ “我要怎么回去？” 安南不再思考这些，和伍德拆掉了棚屋里的床板，当做阳伞原路返回。 回到镇上酒馆，法斯特拿下倒置在酒桌上的木椅，坐了下来。索鲁曼·铜须也凑了过来。 “你们找到宝藏了吗？” “……没有。” 安南没法告诉他们闹鬼金矿深处有一座财宝之山，但是有亡灵仆从，还有守护的蓝龙。 “猜得出来。” 法斯特已经从安南神情看出来没有收获——但他绝想不到安南反而倒欠了五枚金币。 最近通货膨胀严重。安南还没赚到多少银币，就要为金币发愁。 “你可以再多写几本书？”索鲁曼·铜须相信安南的才华。 这是个好主意，但想要得到受益起码要几个月以后。 “《法破天空》的第一批稿费还要多久？” “应该就在最近……”安南憧憬稿费会是很大一笔，最好能偿还所有债务。 “你准备到微风城看看吗？”法斯特先生突然问道。 安南有些意动，因为布置冥想仪式的魔法材料也快用完了。 只是这也代表自己将离开避风塘。虽然外面更加精彩，但也更加危险。 “我要想一想。” 安南这时想到吟游诗人说的，贵族富豪会资助看好的职业者：“你们有兴趣资助我吗？” 法斯特和索鲁曼·铜须相互对视：“结社早已解散，你和我们走得近没关系，但如果你接受我们的资助，可能会被贴上标签……” “索鲁曼·铜须不是借过我一些金币吗？” “只是借一些。” “还能再借一些吗？” “可以，但十几枚金币对你用处不大。” 安南心说用处很大，起码不用再为蓝龙的补偿发愁了。 “如果你想知道怎么赚钱，最好问问吟游诗人。”法斯特看得出安南很需要钱，建议道：“说不定吟游诗人会从风中听到商机。” 吟游诗人能否从风中听到商机安南不确定，但安南地确冒出一个想法：比起出版的漫长等待，投稿文章要获利更快。 “这个世界有报纸吗？” “世界？” “报纸是什么？书吗？” 法斯特和索鲁曼·铜须同时问道。 “我是说‘这里’，我的通用语总是漏洞百出。”安南敷衍过法斯特先生，回答女矮人：“和书差不多……” “我没听过《报纸》这本书。” 没有报纸…… 即便安南并不敏锐的商业嗅觉也意识到这里的恐怖商机……但他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或许异世界的报纸不叫报纸，或者有其他刊登实时的方式。安南需要时间调查。而且报纸不只代表利益，还是掌握话语权的无冕之王。 现在不是放出这只恐怖巨兽的时候。 “怎么联系术士保护协会？”安南换了个思路。 “他们很少注意偏远世界的偏远地方。” 很不幸，安南脚下就是偏远地方——不是平林镇，也不是微风城，而是瑞坎尔王国。 “好吧……那作为一个术士，应该怎么赚钱？”安南只好直白的发问。术士手札快看完了，他还没看到这部分内容。 “应该和战士差不多？接受委托，探索野外……” 所以某种程度上术士不如法师：他们的魔力源于自我而非学习。如果安南是法师，已经可以招收法师学徒为自己打工或者画魔法卷轴了。 很明显，镇上没有提供委托的地方，野外也只有森林。 安南想要晋升，获取更大的成就，那么到微风城去就不可避免。 “我准备去微风城看一看。”安南作出决定。 不过名义上，安南是去取《法破天空》的稿费——这样一无所获的回来时，不会显得灰溜溜。 法斯特不觉得意外。平林镇太小了，偶尔出现的盗窃案就是大新闻，安南更是在几天就被全镇知晓。 “你可以让铜须和你一起。” 需要有人帮助了解微风城，女矮人恰好算半个当地人。 安南知道法斯特先生不可能跟他走，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 “我还有生意要做。” 法斯特就是为了逃避纷争才来到镇上，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我来罩着你。”索鲁曼·铜须拍打她结实的胸脯。 做好去见世面的决定，安南开始为接下来的出发去做准备。 “你听到了吗？” 安南带着伍德离开酒馆后，法斯特说：“他说了‘世界’” “什么意思？” “他有可能不是我们大陆，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人。”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索鲁曼·铜须摊开短手，“我们连瑞坎尔王国都没出过。” “……你是对的。” 法斯特意识到他们聊“异界来客”有多没意义。 另一边，安南将伍德带到苏珊大婶一家的旧屋。伍德不会跟他走，太阳杀死它就像融化冰一样容易，哪怕现在是雨季。 而且它的实力帮不上什么忙。 然后去图书馆，准备请一个漫长的假期。 “你要离开了？” “您怎么知道。” “从你进来时的轻快脚步。” “出发前来我这里拿些书。”维克多先生没好气地说，“如果术士看了很多的书，会变成聪明的术士。” 最后是苏珊大婶那里。安南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但充满不舍的苏珊大婶支持他出去看看，顺便带上马丁。 至于蓝龙…… 虽然还有三天是下个月，但三十三天后也是下个月。 说不定拿到稿费和魔法契约和魔法材料就会回来。 花费一白天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清晨，安南和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告别，没看到马丁。以为他不想去微风城，只好独自到酒馆，坐上马车。 结果就在马车出发不久之后，安南看见马丁钻出了行李箱。 节50.新住处和新想法 微风城 就像叫怡人山谷的地方终日刮着暴风雪，来自雪山的凛冽寒风昼夜吹拂着脚下的林海旷野。 和煦的风只是这座北境之城的居民的美好愿景，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微风城的风湿患者是其他城镇的好几倍。 安德鲁·卢纳在城门外接安南他们，来到晨风酒馆所在的街区。 安南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和在闹鬼金矿时一样，拐杖，瘸腿。 “你们认识？” “嗯，在平林镇。” 安南简单讲述了一遍老佐伦金矿追梦的事。某种程度上，他要比自己幸运得多…… “我们叫老佐伦‘德鲁伊’，因为那条总是发霉到绿油油的拐杖，也因为他会‘预言术’” 真的只是巧合，谁知道这条街上居然就住着安南在闹鬼金矿时的“老板”，而且他还是这条街区的巡逻员。 “预言术？” “每当要变天时，老佐伦的那条瘸腿就会作痛。”安德鲁·卢纳讲着这条街的趣闻，“从未出错。” “巡逻员是什么？” “和清道夫差不多，检查这条街有没有老鼠。” 安德鲁·卢纳和老佐伦打起招呼，老佐伦热情回应，看到旁边的安南时有些迟疑。他认得安南，也认得马丁，但那件法师袍和好看许多的外貌让他不敢确定。 “霍林叔叔托我向您问好。”安南礼貌地说。 尽管霍林叔叔并不知道老佐伦在这儿。 “安南现在是术士了，他接下来会在我们街区住一段时间。”安德鲁·卢纳说。 “居然真的是……您。”老佐伦本就弯曲的背脊又谦卑了些，还好他没欺负这对堂兄弟……除了酸豌豆那次。 马丁突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霍林叔叔说过？”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安德鲁·卢纳缓和这气氛和老佐伦分开，带领他们到临时安顿的地方——晨风酒馆旁的阁楼。 这里地下室是酒窖——属于身边的女矮人。一楼是纺纱厂，二楼是仓库，仓库楼上就是露个。 索鲁曼·铜须比想象的还要富有，可惜她不喜欢安南这种类型。 这个时候工厂正在开工，女工们围绕在臃肿、笨重的纺纱机器前纺织棉线，犹如喷吐蛛丝的蜘蛛。 安南踩着摇晃的木质楼梯，望着那群偷偷望向这边的女工，但绝非和她们目的相同……那缓慢而沉重地编织的纺车，让满脑袋都是如何赚钱的安南脑海突然迸发出一个名词：珍妮纺纱机。 纺车嘎吱嘎吱的噪音随着来到二楼变的沉闷微弱。把二楼作为仓库听起来很奇怪，不过安南看到库房有条贯通式走廊连接着隔壁酒馆 最后登上阁楼，倾斜式屋顶让阁楼显得空荡而拥挤，落着厚厚灰尘。 住在这种地方无疑是对施法者的羞辱，不过对刚刚产生绝妙想法的安南来说，连被惊扰飘荡的灰尘都像是花粉般芳香。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位于三层的阁楼进出麻烦——周围多数是民宅和二层的房屋让阁楼可以眺望一大片低矮屋盖； 阁楼只有两端有飘窗——一边正对着雪山，一边朝着法师塔，尊享美景环绕； 隔壁就是吵闹的酒馆——法斯特他们的朋友安德鲁·卢纳就在隔壁，专业护卫，安全无需担心。 安德鲁·卢纳还有些担心这个临时住处会让小术士不满意，但发现他甚至神色挂着喜悦…… 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难怪会让失去斗志的法斯特都想帮忙。 安南安排好了住处，接下来是马丁。 索鲁曼·铜须提议让马丁去晨风酒馆做事，安德鲁·卢纳想了想就答应了：“你在法斯特的酒馆当过伙计？那么来这儿吧，管吃管住，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薪水多少？”这是马丁最关心的问题。 安南也在为他的“堂弟”说话：“马丁为了保护我，放弃了成为法斯特先生徒弟的机会。” 安德鲁·卢纳笑了笑：“嗯……先周薪1银币怎么样？小费归你，表现好的话还可以涨薪。” 薪水上涨，包吃包住，还有小费，马丁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里需要打扫一下，铜须，你先带他们采买一些东西。” “马车上还有些行李。”安南说。 “这个交给我。” 女矮人向安南和马丁招了招手：“走吧男孩们，跟我去见见世面。” 微风城的街景安南上次见过了，但生活在平林镇十几年的马丁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周围路人下意识一副“又是个乡下小子”的模样，看到旁边披着法师袍的安南，又连忙移开目光。 法师通常不会有明显的辨识度，但术士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让人印象深刻。 “你们想买些什么？” 索鲁曼·铜须就像是本地人般。她在平林镇都把自己关在地窖，因为只要出去，总会有镇民或好奇或愚昧地盯着她。 而微风城人对异族早已习以为常——也会藏起那份歧视。 “魔法卷轴。” “你知道我不能出这笔钱。” “那我没什么要买的了。”安南看向马丁，“你想要什么？” “我好饿。” 于是女矮人领着他们来到餐厅。 安南随便要了份土豆泥和蔬菜，轮到马丁。 “我要两份土豆泥，一份南瓜派大份，一份牛排多酱，一份番茄汤，两份烤面包，一个加奶酪” 安南、排队的客人和准备付钱的索鲁曼·铜须忍不住侧目。 “……一份奶油栗子蛋糕，再加一杯蓝莓果汁，一个薯饼。” “你吃的完吗？”安南忍不住问。 “我在马车上吐了太多。” 几十分钟后，安南、女矮人和捧着鼓胀肚子的马丁回到晨风酒馆。 安置好马丁，安南顺便带着蜘蛛故地重游。 不过它似乎一点也不认识这里，也一点不想爬出编织着一层蛛网的玻璃罐。 从酒馆二楼来到仓库，安南问安德鲁·卢纳：“这里的纺纱厂都是用的下面那些机器吗？” “好像是吧。” “这些都很老旧了。”索鲁曼·铜须更清楚他的邻居，说最新的纺纱机比这些快上差不多一倍。 不过仍和珍妮纺纱机存在数倍差距。 节51.一天 维克多先生送的书被一本本摆进空书架。 清凉的微风吹动白色窗帘，将来自雪山、蜿蜒河流、途径树海，又穿越阁楼的风带到微风城。 眼下有两个坏消息……好吧，安南承认和自己对话很无聊。 不过一个人待着总要找些趣事调剂自己的心灵。安南继续想道。 第一个坏消息是冥想材料用完了，第二个坏消息是出版社的老板还未归来。 最后一份魔法材料昨天在马车上用完，然后安南尝试模仿古代巫师冥想，但效果微弱。 安南也没试着释放低等召唤术。虽然理论上不太可能还会召唤出伍德，但如果真的超换出来，伍德可没法跑回平林镇——而且作为邪恶魔法生物，它在微风城要比在平林镇更危险。 最关键的是，他来微风城安南就收不到每周30铜币的分成了。 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柜，安南将空箱推到床下，随意挑选了本《史蒂芬炼金技巧》。 只是这本文字晦涩的炼金术紧闭着理解的大门，而阁楼窗外的延绵屋顶又撩拨着安南的心弦。 打开书，史蒂芬炼金，合上书，金炼史蒂夫。再打开书，史蒂夫炼金，再合上书，史莱姆炼金。 安南是个心灵远比外表成熟的人，他不是很想出去玩，但……来到新地方总要到外面逛逛。 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商机。 安南踮脚关上窗户，免得屋檐上的鸽子钻进阁楼，或是一阵强劲的风吹倒玻璃瓶，从二楼来到隔壁酒馆。 安德鲁·卢纳正好在大厅，他把安南安置在安静角落，让伙计喊马丁过来，顺便准备食物。 酒馆角落总能听到不知何处飘来的怪声。有时是楼上地板缝隙传来的吱呀声，有时是其他酒桌破碎的话语。 相邻酒桌上有名客人喝得有些醉，大着舌头向同伴“低声”泄密：“我有个秘密……” 这一刻晨风酒馆竖起的耳朵没有十只也有五只。 对周围一无所知的醉汉继续说着：“我的舅舅是一位调查员嗝……他在外出调查遗迹时失踪了半年，回来后就变得神秘兮兮的，还带回一瓶葡萄酒和古籍。” “他从哪弄的？”同伴配合的问。 “干杯……咕咚……嗝——遗迹，在那个遗迹里。”醉汉眼圈渐渐通红，开始散发醉汉特有的酒糟味，“他说那是一瓶受诅咒的葡萄酒，还有那本书……谁也不让碰，我的舅妈有一次看酒瓶上的灰尘太多想要清理，结果差点被他勒死……” “然后呢？” 他的同伴有些不安。 “然后意外就来了……在那场家宴上，我的舅舅让仆人去房间拿来红酒，但不知怎么那个仆人把受诅咒的葡萄酒拿来了，我的舅舅喝了它，没过多久……他就惨死在大街上。” “真的吗？”同伴感到恐惧，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为自己壮胆。 “真的。 醉汉腥红着眼珠直勾勾盯着同伴。 “喝光了酒的舅舅刚走出门，就被一名纵马的骑士撞死了……” “这种醉汉故事很常见。” 安德鲁·卢纳这时端着餐盘坐了下来，挡住安南的视线，“不必深究，酒馆里的消息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一半真一半假。”他把餐盘推到安南面前，背后的马丁捧着餐盘坐在旁边，“比如调查员是真的，被诅咒的葡萄酒是假的。或者葡萄酒是真的，但骑士是假的。” 安南点了点头，看向马丁：“你在这里还适应吗？” “不用为我担心，兄弟。”马丁拍着胸脯，“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这里的老板的。” 安南没法吭声，默默低头切开肉排送入嘴中。 牛排的瘦肉带来不错的口感，分布的脂肪则让肉质里的油脂充足， “不错的玩笑。”安德鲁·卢纳笑着拍了拍马丁的肩膀，问安南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想和马丁去外面逛一逛。”安南切着肉排，抢在马丁说“不是玩笑”前说道，然后想起什么：“微风城附近有可以采集魔法材料的地方吗？” “你想做什么？” 安南如实告诉他自己没有冥想材料了，安德鲁·卢纳摇头，建议安南别去冒险：“魔法材料卖得贵总有缘由。” 安南表示记住了，继续咀嚼着早餐。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落魄的旅人被伙计拦了下来。 安德鲁·卢纳微微抬头嗅动，挥了挥手说：“没有老鼠味道，让他进来吧。” “老鼠味道指的什么？”安南问他。 “扒手，小偷，或者帮派成员。就是那些见不得光像老鼠一样的家伙，还有老鼠本身。” “鼠人？” “嘘……” 安德鲁·卢纳示意安南别说那个种族的名字：“你永远不知道某个墙缝后面会不会有偷听的老鼠。” “这么危险？” “对于我们这些人还好，但那些女鼠人最喜欢你这种年幼的术士了。” 安南不为所动。 这种荤话吟游诗人讲过很多遍了。 等到马丁吃完，安南和马丁出发，沿着街道向着繁华的城市中心走去。 贝尼特斯大剧院。 这座微风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的宏伟建筑的高墙上挂着【艾尔公国著名舞团天鹅舞团轰动演出】的宣传横幅，排队人群从门口延伸到街道。 “堂哥，我也想看演出。” “没什么好看的……” 囊中羞涩的安南拉着马丁快速离开这片危险区域。但是在经过排队队伍时，他听到有人在抱怨：“好饿……现在要是有吃的我宁愿花上几倍的价钱买……” 安南驻足。 “马丁，你想离近些去看看吗？” “好啊！” 马丁高兴的呼喊引起周围人群的瞩目。 …… 马丁痴傻地捧着餐车，跟在安南身后。 “面包、火腿、牛奶，还有煮熟的鸡蛋！” 在安南又卖掉一份面包后，马丁忍不住问：“堂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吗？” “离得还不够近吗？我们都快听到剧院里的演出声。” 因为忙碌，安南脸颊浮现健康的红润——然后良性循环地让队伍里的女性更愿意光顾生意。 忙碌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最后的收入是30银币。 距离蓝龙的债务、冥想仪式的魔法材料仅剩……算了。 节52.《术士手札》节选 【以下内容为整理自其他术士的经历，不代表所有术士持有相同观点经验】 【兽人是术士最不感兴趣的种族，无论是那些褐色皮肤，还是喊着“哇嘎啊”的绿色皮肤。前者雄性和雌性几乎一个样，父亲和女儿一个样。你也不想和爱人玩些小情趣时爬上的是她父亲的床吧？后者没有性别，甚至不是动物，我亲眼见过一只绿皮兽人从畸形扭曲的树的果实里落下来，你能接受自己的伴侣是颗果实？而且你还要忍受它们散发的恶臭和外凸的犬齿……如果你喜欢亲吻，兽人不是个合适的选择。】 【许多种族都喜欢精灵，我们也不例外，但没那么喜欢……她们固然美丽，以至于“精灵”这个词本身就成为称赞的词汇，但她们各种程度都太像人了，缺少让术士喜欢的异族风情。不过有些时候，她们能够给予你最奇妙的反差——在其他人面前骄傲冷漠的精灵在你面前恨不得缠在你身上……而且精灵是对爱情最忠贞的种族，除了死亡，什么也不能将你们分开。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我们不是长生种。人类波澜壮阔、曲折坎坷的一生在它们看来就像在早晨奶声奶气的顽皮孩童跑出去，傍晚回来时已经是名拄着拐杖的蹒跚老人。而精灵的忠贞又让她们会在随后的千年余生里不再寻找伴侣，甚至可能殉情和悲伤死去。我没法忍受心爱之人孤独终老……所以，别做人渣！】 【蜥蜴人，它们比兽族好一些，好的有限。主要在于它们没有那些难看的肌肉，流线型的体型和矫健身姿像是精灵。它们是冷血生物，皮肤长着细腻的鳞片，足以让你在炙热的炎夏打个冷颤。只要你能忽略那完全和人类完全不同的蜥蜴脑袋。如果有个蜥蜴人希望与你共度春宵，你又没法面对那颗蜥蜴头……试试蒙住脑袋吧。】 【半身蜘蛛……我只能说这是个意外。那是在一次聚餐后，我受不了法师的吹牛跑去刷碗，然后在我将手伸进酒杯清理里面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厨房的半身蜘蛛看到。嗯……在她们的繁殖观念里，将肢体伸进狭窄的容器是一种繁衍行为的暗示。这个时候外面打了起来，我们也在厨房打了起来。后来……我成为了五百一十四个孩子的父亲。唯一的好消息是，半身蜘蛛没有地穴蜘蛛或其他蜘蛛种族那些必须吃掉丈夫的习俗，更幸运的是，一个术士赚的钱养得起她和孩子。不过无论如何，记住我的教训！】 【鼠人，喔鼠人。我去过南方。在酒馆的二楼，我拒绝了搔首弄姿的女郎，却没法拒绝如游侠般敏捷的女鼠人……那种滋味令人难忘。据说不少堕落贵族的家里都养着鼠人，如果你碰巧遇到一只鼠人，她的炽热会将你融化，只要你忽略她那并不忠诚的感情。她们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只是想要你的种子，或者借你上位。不过你也可以用“她只想为我产下孩子”来蒙蔽自己。鼠人还有一个好处，它们在知道你的术士身份后，会喊来它的女儿，它的侄女，它的母亲，它的姑母……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阵营跌向混乱，不介意可能被腐化。不介意冒出成百上千的鼠人后代，只想要和鼠人参悟生与死的真谛，去南方吧，那里是你的天堂。】 【我要讲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我们必须坦白的说，人类的短暂生命在长生种面前一文不值……什么？介绍过精灵了是什么意思？但我的故事真的很悲伤，求你听我说话——】 【我和狗头人那档事完全是意外。那晚宿醉之后……碰巧我倒在野外，碰巧附近有狗头人族群，碰巧它们头领是女的，碰巧我的裤子没在我的屁股上，碰巧……总之，狗头人有时也会带给你新奇的感官。比如它们总是吵闹不停，哪怕是呃……运动的时候，你会听见它断断续续地叫着。噢，我又想再来一次宿醉了。】 【我和海蜇王女士邂逅在那次落水……当我释放浮盘术想要挣脱海洋的纠缠时，海蜇王女士用触须缠绕住了我。那会儿我即痛苦又窒息，但作为信仰痛苦女士的教徒。这些使我欢愉。海蜇王女士没有杀死我，还将我送上一座荒岛，从此我为它寻找食物，它给我带来疼痛。但不知道为什么，痛苦女士对我这样的行为很不满……女士，我可是您的虔信者！】 【你们所有人的经历都没我牛逼。我，艾恩·牛逼轰轰·龙骑士，干了一只红龙！没错！不是干掉，是干了！红龙体内犹如岩浆的炽热几乎将我烤焦，但我还是做到了！如果你拥有传奇体力，你将能真正征服一条母龙——公龙也行（仅限青年龙以下）】 【深潜者……这个族群就如它们的名字，不为人知，藏于阴影。那时我还只是个尚未觉醒的小术士，经历一场海难后被冲到一座奇怪的岛屿。我看见它向我走来，月光下反射着泠泠幽光的墨绿色鳞片，白色的肚皮、黏连的脚蹼和鱼鳃，介于鱼人和青蛙之间。这只似鱼似蛙的类人存在把我带回它在山岬下的潮湿巢穴。我以为会成为食物，没想到它是母的，并强迫我……我因此觉醒了术士力量。在它一次外出狩猎时，我逃离了荒岛。出去后我调查当地发现这里流传着关于深潜者的传言。它们俘获海边村庄的少女，也俘获少年。但随着调查深入，我发现深潜者诞下和人类无异的子嗣，但这些子嗣在成年后会变成深潜者，回归深海。让我感到无可名状的恐惧是，我突然意识到走访的这些海边村庄里，只有孩子和老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史莱姆认为‘包裹’是暗示的一种，我恰巧在史莱姆王国的宴会上和一位女王握手……好了，离开我的王国。】 节53.突如其来的袭击 吹过阁楼的风翻动床头柜上书页。 还在继续摆放书的安南转头看了眼，起身来到床头柜边，合上翻动不停的笔记。 备忘录上的“有生之年去一趟南方”一闪而逝。 旁边的手札被翻到尾页，安南扫过最后的内容： 【……警惕我们的天敌，灵能者。他们的体系与我们截然不同，如破法者般拥有豁免法术的能力，敏锐而危险……】 放下手札，将蜘蛛瓶压在上面。 翻过手札上的奇怪部分之后，后面的内容开始变得晦涩难懂。 安南看得很慢，因为许多文字和长句需要时间思考，也需要知识积累。 回到木箱边，安南继续将书摆进书架。这些书是宴会上霍恩父亲承应的赠给图书馆的书，又被维克多转送给安南。 近百本书差不多装满木箱，安南边分类边摆进书架都花了两天——而且按照每本一银币的价格，这箱书价值一金币以上。 可惜这些书多数是通俗文学，即使地理历史也为数不多。 终于差不多将书柜塞满，安南将空木箱推到角落，凑到床边的飘窗前。 笼罩雪山上空的乌云形成一座伞盖，比早些时候看离微风城进了一些，他觉得老佐伦的腿很快又要疼了。 楼下纺纱厂的动静微不可闻。安南还记得珍妮纺纱机的故事，不过如何改进需要近距离接触纺车。 安南想着怎么接近纺纱厂观察时，阁楼活板门被咚咚敲响。 伸手关上窗户，将蜘蛛瓶放到窗台上，安南拉开活板门，看见索鲁曼·铜须站在木梯上，背后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你就让施法者住在这种地方？” 换掉灰袍的麦可尔套着一身浅褐色法师袍，皱眉打量着阁楼。 “我觉得这儿很好。”安南真的这么认为。 “法斯特给我写了信说你在找事情做。”确认安南真的喜欢这里，麦可尔转而说道：“有兴趣去我那儿吗？” “法师塔？” “不是。你那天说的话激起了我的斗志，另一方面的。我在学习天赋上不如那个家伙，不过我可以成为战斗法师。”麦可尔不见那晚在晨曦酒馆时的颓态，“我组建了一只佣兵队伍。你加入后我们可以管队伍叫‘法师和术士队’” 安南有些意动：“可我现在只会低等召唤术。” “试试这个。” 麦可尔丢给安南一枚魔法卷轴。 “法师之手。” 安南知道这个法术，通用法术里的0环戏法，让施法者可以控物，搬运几磅重的东西。而且作为戏法，应该可以避免“安南只能召唤”的问题。 确实是安南急需的。 “谢谢。” “我这两天会呆着这边，想好了就和我说。”然后麦可尔问女矮人安德鲁是不是在隔壁，“我要去看看他，你来吗安南？” “好。” 站在楼梯上锁起活板门，安南跟着索鲁曼·铜须和麦可尔径直从二楼仓库进入酒馆。 那位“十分之一精灵血统”的女郎正夹着烟草靠在护栏上，看见安南时眼前一亮，但又不敢拉扯搭讪，只能抛着媚眼。 安南回以腼腆微笑，来到楼下大厅。 “……我踩着龙皮地毯走进房间，窗上挂着龙皮窗帘，床上铺着龙皮床单，我脱掉我的龙皮大衣，让她帮忙脱掉我的皮鞋，还是龙皮的。” 客人不多的酒馆角落飘来断断续续的吹牛声。安德鲁·卢纳无所事事地靠在吧台边，看见他们过来，招呼着坐下。 “想吃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麦可尔坐在安德鲁·卢纳对面，语气带着诘问：“让安南住在这儿是你出的主意？” “不是，不全是。安南需要熟悉微风城。”面对质问，安德鲁·卢纳无奈苦笑。 “法斯特相信你，但我不。我不希望看到你利用他。”麦可尔警告说，结束短暂的见面，向酒馆外走去。 没法插话的安南默默跟着。 安德鲁·卢纳没有生气，只是疑惑地问女矮人：“他和安南关系这么好吗？” “麦可尔差点放弃法师之路，是安南让他重燃斗志的。” “难怪。” 另一边，安南和麦可尔从外面又绕回到纺纱厂。。 安南盯着那些纺车，直到来到二楼才问麦可尔：“佣兵能做什么，接取委托？” “差不多。” 麦可尔讲了些他最近做的事。有时是寻找私物、捉奸，有时是清理附近的食尸鬼、蜥蜴人，或者进入地下城探宝，加入需要法师的佣兵队伍，偶尔也会帮贵族寻找走丢的猫或鹦鹉。 施法者最受佣兵队伍欢迎，也通常拿最多的钱，一趟委托能赚几十银币到几枚金币不等。 聊到下午麦可尔才离开，安南迫不及待地撕开卷轴，操纵者无形之手端起。 三十分钟后，被法师之手抓着的笔记才从空中落下，被安南接住。 几十分钟的体验时间，还是0环戏法，理应不会难到施法者——但安南无法从中诞生任何灵感。 这就是术士。 你所能掌握的力量早已注定。 第二天清晨，安南到隔壁酒馆问安德鲁·卢纳麦可尔在哪。 “法师塔附近的紫荆花街，用我带你去吗？” “不用了。” 安南也没叫上马丁，独自向着在微风城每个角落都能看到的法师塔走去。 但在安南经过一条空旷街道时，几名混混挡在前面，朝他逼近。 “你们想袭击术士？” 安南皱眉盯着这些拿着武器的混混，还想继续说什么，一道身影突然从小巷朝他扑来。 数次陪马丁练剑的条件反射让安南抬臂格挡，随着刀刃划过，他的手臂耷拉下来。鲜血涌出，没有太多痛感，反而是凉意和流逝感。 安南压制浮现的慌乱，朝着狰狞冲来的混混们释放低等召唤术。 一道空间裂隙在身前展开，恐怖的威严气息从裂隙彼端溢出，让混混们纷纷惊恐停下。 安南忘记了一件事——自己的低等召唤术似乎有着“沾染谁的气息就会召唤谁”的特性。 反应过来的安南托起无力的染血手臂，指向惊惧的混混们：“他们不知道在哪听说了金矿的事，想要抓住我逼问出你的宝库位置！” “你也不希望本该属于你的五枚金币落进别人口袋里吧……” 蓝龙慵懒的竖瞳倏然变得锐利。 节54.安南成替身了 财富女神教会 索鲁曼·铜须和安德鲁·卢纳赶到教会 “矮人，留在外面。”台阶前的教会卫兵拦住他们。 索鲁曼·铜须毫不意外地停下，让安德鲁·卢纳进去。 安德鲁·卢纳迈进教堂，随着修女的指引来到休息室。 离得更近的麦可尔已经赶了过来，站在安南旁边。 看见安南还清醒着，安德鲁·卢纳微松口气：“你怎么样？” “很不好……”安南眼眸微垂，“治疗费居然要五枚金纳尔……” 似乎从成为术士起，自己的开销突然就膨胀得不合理。 安南怀念几枚铜币就能逛遍平林镇的无拘无束的生活。 “铜须说你遭到了袭击？” 不过看起来安南没什么事。治疗费五金币……大约是一些不致命的利器伤。 “有一帮混混在街道上袭击了我，切断了手臂上的筋。”安南抬起神术治疗后完全恢复，也不再疼痛的手臂，“看来我高估了微风城的治安，他们连术士都敢袭击” 还不如直接被他们抢一把……反正身上只有几个银币。 “跟治安没关系，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始终沉默的麦可尔突然说道。 安南和安德鲁·卢纳同时看去，安南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的不知道？”麦可尔异样地看着安南。 “知道什么？” “你感觉好些了吗？”休息室的修女的靠近让他们停下讨论。 她披在身上，镶着金丝的奢侈修女服让安南想到治疗损失的金钱：“还有些伤心。” “没关系，年轻的术士，神术可以让你变得快乐哦。”温柔的修女体贴地说道。 “我现在一点也不伤心了！” 麦可尔已经支付了神术费用，这是唯一让安南高兴的事。 离开这座名为财富女神教会，实则为销金窟的地方，他们边沿着长廊出去，边说道： “大约两个月以前，微风城的新任城主，里维斯家族唯一男丁，也是唯一继承人的李维斯·里维斯的车队在平林镇附近的静谧森林遭遇袭击。” 安南等着麦可尔继续说，但他停在这里，而安德鲁·卢纳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这和我被袭击有什么关系？” “李维斯·里维斯的年龄和你差不多，继承着先祖的黑发，而且人们没在袭击地点找到他的尸体。” “所以你们认为我是那个男孩？”安南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法斯特他们总望着自己嘀嘀咕咕，“但是袭击我的只是一群混混……” “也许只是意外？” …… 比奇街 安南就是在这里遇袭。 将安南送回阁楼，让索鲁曼·铜须守护着他，安德鲁·卢纳和麦可尔过来调查现场。 简单调查后得出：死了好几个人，不过都是当地混混。杀死他们的是一名施法者，天然特权让卫兵没法召见安南配合调查。但是答案很清楚，无论混混招惹施法者，还是施法者招惹混混——他们死有余辜。 只是据这条街上的居民说，他们当时听到恐怖的咆哮和威压——并表示那一定是条龙。 安德鲁·卢纳和麦可尔当然不信，只以为是什么“巨兽恐吓”一类的低环术法。 “你看这里，蛛网状的不连贯血液，尸体被某种巨力撕扯成好几块，其中一块落在这里。”说着，麦可尔皱起眉望向远处。 这里不是现场……真正的现场在几百码外，他知道许多法术能湮灭肉体，但想不到什么法术能保持尸块完整的同时抛出这么远，甚至连清道夫都没找到。 “伤口是焦的。”安德鲁·卢纳蹲在碎尸边，回忆酒馆听到的消息，“你看这些枝杈一样的纹路……不是火焰，是闪电。” 他们向着现场接近，又看到一间民宅院子的树梢上挂着一块屁股。 他们又来到真正的现场，这里严重的多。满地残骸，清道夫和士兵们正在想办法把糊在墙上的和破损的地砖里的肉沫抠出来。 安德鲁·卢纳提醒清道夫前面还有块石块，树上还有个屁股。虽然微风城鼠患轻微，但永远不要给鼠人机会。 “这是安南的法术造成的痕迹？这个抓痕……像是龙的爪印？”随着深入调查，麦可尔一副见了龙的模样，“还有闪电的痕迹，是一头蓝龙？” 麦可尔和安德鲁·卢纳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他们的判断几乎不会出错，也就是说，当时存在四种可能： 一，安南召唤了一只蓝龙解决了这几名混混。 二，安南其实是个德鲁伊在遭受袭击后变身成蓝龙拍飞了混混。 三，蓝龙是那些混混召唤的但是他们内讧了互相残杀。 四，一头路过的蓝龙落下来帮安南击败混混。 麦可尔和安德鲁·卢纳相互对视。 也就是说，安南的确召唤了一只蓝龙。 …… “我想应该不是意外。” 麦可尔先一步回到阁楼，没过多久，像是侦探一样沿着线索调查的安德鲁·卢纳回来，将调查到的信息说出：“这只是个试探。” “试探？” “试探你是不是李维斯·里维斯。” “那些袭击你的混混来自巴勒帮，他们的老巢在两条街区之外，而且‘主营’赌场和保护费。和绑架、抢劫没有交集。” “我们在现场也没有发现蛊惑术和噬魂术的痕迹，所以什么情况会让一群突然袭击一名术士？” “不过他们大概率想不到你居然能召唤蓝龙……那是真的吗？” 麦可尔仍然不敢置信。 “我没办法说……”安南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说，而是必须保密。” 甚至连契约本身都无法透露。 麦可尔猜到些什么，不再追问。 无论如何，如果混混是暗杀李维斯·里维斯的凶手指使，蓝龙的出现应该暂时吓得他们不敢做什么了。但坏消息是，凶手恐怕坚信安南就是那位李维斯了。 他们也开始相信了。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两个月前成为术士的男孩突然能召唤蓝龙？ “不过我们可以先向巴勒帮收取些利息。”麦可尔说。 安南不是个记仇的人，但险些死在混混手上总要复仇：：“但我只是一个新人术士……” “再加上一个法师塔的法师呢？” 节55.北境十二王 海滩街的人逃不过三件事：出生，死亡与巴勒帮。 巴勒帮的老大卡尔沃很喜欢这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剽窃来的话。尽管实际上海滩街拥挤着好几个帮派，巴勒帮派也只有一座赌场和几百码长的商铺的保护费。 这一天，卡尔沃穿着蜥蜴皮大衣，待在他铺着蜥蜴皮毯的房间，享受着据说有着蜥蜴人血统的女佣的服侍。 不久之后，下面的人站在门外告诉他，兰迪没来。 卡尔沃记得兰迪，那是个很精明的小伙。就像他年轻时那样。所以卡尔沃从不给他机会——因为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巴勒帮前任老大是他亲手勒死的。 “大弗烈斯和小弗烈斯不是整天跟着他跑吗？” 然后手下紧张地告诉他，大小弗烈斯也不见了。 卡尔沃这时想的是等他们回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蜥蜴人卡尔沃”的酷刑。只是他等来的不是兰迪回来的消息，而是兰迪和五个帮派成员都惨死在了地盘外。 蜥蜴人卡尔沃意识到，他们可能给巴勒帮惹到麻烦了。 而麻烦很快便登门拜访。 …… “你希望我用奥术飞弹洞穿这扇木门飞出几十码打穿一个倒霉蛋，还是让安德鲁用蛊惑术让附近阴沟里的老鼠爬出来疯狂撕咬梦里的人？” 麦可尔的话起到了开门术的效果，赌场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名披着蜥蜴皮的肥硕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从门里迈出：“尊敬的法师大人……” “让我们开门见山。”麦可尔打断卡尔沃的废话，“来时我调查过巴勒帮的赌场收入。精简的说，你的赌场纯利润大约在每天70银币，而巴勒帮控制的三十几家店铺每月收上来三枚金币以上。依照《施法者保护法案》，当非个人势力针对施法者发动袭击，当事人可以向袭击者索要赔偿，金额通常是该势力正常营收的50%，为期6个月。所以从接下来的七月到十二月，你需每个月向术士安南赔偿13枚金纳尔。” “我……巴勒帮……” 坦然地说，只有愣头青才觉得只要召集几个人，然后敢拼敢杀，招收手下就能组成帮派，从此衣食无忧，压榨平民和商人——事实上，真正的帮派背后要么是贵族的黑手套，要么有大人物罩着。 巴勒帮也有，所以如果找上来的是三个战士，卡尔沃甚至会叫手下打断他们的腿再卖到黑市。 但门外的三个人有两个是施法者，他们是天然的贵族。而且停在街道边的那辆马车上印着让他胆颤的法师塔徽记…… 让平民畏惧，孩童止啼的“蜥蜴人”卡尔沃低下头，表示屈服：“巴勒帮会暗示送上赔偿。” “三天内把这个月的赔偿送到晨风酒馆。” 麦可尔利索的完成这场索赔，坐上马车返回酒馆，这时，他注意到安南一副忧心的模样。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因为刚刚杀了人？”安德鲁·卢纳猜道。。 安南摇了摇头，一些该死的人死去没让他不适，尤其是蓝龙伸出裂隙的龙爪像是拨弄玩具般，很难让他感受到死亡的重量，“我担心他们会把损失转嫁给平民。” “你会是个好领主，安南。”安德鲁·卢纳欣慰地说道，“别担心，巴勒帮只会压榨那些该死的赌鬼，勒索开店的有钱人。他们知道平民榨不出油水。” “施法者保护法案……”安南想起另一件事，“袭击里维斯车队的凶手岂不是要面对巨额赔偿？” 麦可尔和安德鲁·卢纳这时各做了不同的举动。 麦可尔检查这辆法师塔马车的防御法术，安德鲁·卢纳悄然弥散出示警光环。 确认这辆马车没有被窃听，他们重新放松下来。 “你终于承认了？” “我只是问问。” 假冒里维斯家的独子听起来很美好……前提是有命享受。尽管安南能碰巧召唤蓝龙，但不会其他法术的安南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一支箭矢，一杯毒药就能要了他的命。 “《施法者保护法案》只是我编来骗他的。”麦可尔说。“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帮派头目知道什么？只要保持逼迫让他没时间思考，这时再提供一个办法，他会自然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王国南方的确有类似的法案。”安德鲁·卢纳补充道。 这架恒定了轻羽术的法师塔马车相当平稳，路上，安德鲁·卢纳用他那咏叹调般的吟唱语气怀揣着某种目的，为安南讲述微风城的状况： 比如新任领主李维斯失踪后，微风城不能没有领主。所以在一些旧贵族的推动下，一名姓氏奥尔梅多的年轻人接任了城主。 看着安南还在装糊涂，安德鲁·卢纳只好说得再直白些：“因为历史原因，北境传统是绝不允许年轻人成为重要城镇的领主。但里维斯家族例外，作为曾经的北境十二王之一，里维斯家族如今衰败严重，这一代更是只剩你……咳，只剩下唯一的男丁。所以其余十一王的家族允许李维斯破例。” “然后李维斯遭受袭击，生死未卜，奥尔梅多家族和旧贵族们用微风城需要城主为借口将杰弗里·奥尔梅多送上城主的位置。” 听起来那位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很可疑。 马车停在街道上，安南他们走进酒馆。 “……她认为我不会成功，然后我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做到了吗？” “如果做到就不会坐在这儿和你吹牛了。” “哈哈哈，敬我们逝去的理想。” “干杯！现在我只能回家继承老爹遗留的财产……” “你他妈……” 酒馆里的聊天很快到争吵，又演变至斗殴，喝骂起哄欢呼乱作一团。 老板安德鲁·卢纳习以为常，甚至懒得去分开他们。 “你要喝些酒冷静下吗？”他问道。 “不用了。” 犹豫的安南问麦可尔，能否借用法师塔马车。 “当然。” 麦可尔和安德鲁·卢纳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的小术士朋友想要处理一些大秘密。 节56.新的约定 比来自雪山的寒流更冷冽的漩涡在微风城涌动。 好消息是安南不是李维斯，坏消息是凶手认为他是。 不过在意外召唤蓝龙之后，凶手应该能稍微心平气和地调查安南，而不是像是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出发前安南先回去一趟。迈上仓库角落的木梯，推开活板门，顺便抓住趴在缝隙的爬虫。 阁楼维持不久前离开时的静谧，不过安南考虑一会儿出门前，在活板门缝隙夹上头发丝——不知道这招在魔法世界有没有用。 雨季的木头发霉的潮湿味弥漫在阁楼，安南先打开玻璃瓶投喂蜘蛛，然后前倾着打开窗户。 如果他会其他法术，这时只需要法师之手轻松打开窗户。 被安南丢进玻璃瓶的爬虫在狭窄光滑的玻璃上无处落脚，落进底部的蛛网，随着挣扎越陷越深。 往常安南饶有兴趣观察的捕食环节这时却让他皱起眉——他不可抑制地想到同样陷入危险境地的自己，然后将情感投影其中，继而生出弱小者对操纵者的软弱无力。 以及陷入无形漩涡的烦躁。 豢养在玻璃瓶一个多月的小蜘蛛爬向猎物。它已经习惯每隔几天就有一只猎物从天而降，扎进网里。 但在今天，爬向食物的小蜘蛛的微观世界突然颠倒。 木棍将惊慌逃窜的小蜘蛛和猎物一起扒了出去。 “你自由了。” 蜘蛛缩在损坏的蛛网边缘发了会儿呆，然后随着震动逃窜着钻进阴影。 按捺涌现的负面情绪的安南呼出口气，细心地帮挣扎的爬虫摘掉黏在外壳上的蛛丝，然后又送回活板门，目睹着它钻进木板缝隙。 仿佛爬虫寄托了他的希望，安南重新恢复乐观，在黄昏还未到来的下午生疏地驾驶马车，离开微风城。 他不敢离得太远，哪怕麦可尔保证在微风城没有人敢冒犯法师塔。 停在远离道路的郊外空地，积攒了足够魔力的安南再次释放低等召唤术，并且祈祷这次也不要成功。 空间被撕裂，犹如一面不规则的窗户，在另一端呈现靛青色的美丽鳞片。 熟悉的龙族威压才裂隙另一边渗出。 “召唤术持续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确认蓝龙就在对面的安南继续说：“这是个误会，不久前袭击我的敌人不是冲着你和你的宝库，而是冲我来的……很抱歉将你牵扯其中，但这次只是试探，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继续袭击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最为报酬，我会按照《微风城雇佣定价手册》的200%溢价雇佣你。” 裂隙另端的鳞片变换，那颗暗黄色的竖瞳近乎填满裂隙，注视着胆敢欺弄龙族的人类，尖锐的双角“噼啪”闪烁着雷芒，粗粝的低语冷冽地响起： “多少钱？” 安南诚恳地说：“微风城正常大师职业者的雇佣价格每天约3金币，我可以支付每天6金币。” “召唤巨龙可不是这个价，人类。”蓝龙没有落入安南的简陋蛛网，“你要给我100金币，每次。” “我没有那么多金币……” “那么别想。” 蓝龙贪婪，但它不蠢，区区几枚金币可不值让一头龙族出手。 “但是他们抓住我可能会越过契约知晓宝库的位置。”如果说这种胁迫让蓝龙恼怒，接下来的话犹如拔掉它的鳞片，“而且他们杀死我，那些本该属于你的每个月的金币也会离你远去。” 安南在“本该属于你”和“金币”和“远去”上咬下重音。 这种事对龙而言恐怖的难以名状。 “你的价格是在羞辱一只伟大的龙……” 蓝龙态度略微松动，但依然僵持着价格。 “伟大的蓝龙阁下，不如我们换种方法，按照袭击者的阶位支付报酬？”安南换了一个更合理的提议：“如果只是普通职业者，您每解决一个我就支付1枚金币，如果是精英职业者，每人10金币。” “大师级你会给100金币？” “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青年期的蓝龙实力接近大师级施法者。加上龙族体质和龙语魔法，应能轻松压制施法者。但是低等召唤术本质只是一环法术，它不能真正召唤蓝龙，只是展开一道连接着蓝龙和安南的召唤裂隙。 先前的战斗已经佐证，裂隙只能支撑蓝龙伸出前爪。 没法形容这算是传送还是召唤，只能说……这就是术士。 蓝龙还在沉默，安南继续用金币蛊惑着：“或许听起来很少，但袭击者从不单独行动……如果一次有十名以上的精英职业者……你可以一次得到100枚金灿灿亮晶晶沉甸甸的金纳尔。” 裂隙对面的竖瞳逐渐扩散。 “人类，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保护者出手？”蓝龙这时突然低沉地说。 但是来的路上安南就想好了借口：“保护者们离开了……所以把我放在了微风城。” “……刚才袭击你的五名职业者，五枚金币。” 蓝龙的回答意味着答应了约定，安南按捺兴奋：“但他们只是一群混混……” “五枚金币。” 蓝龙重复道，充满威慑力的竖瞳凑近裂隙，盯着安南。 安南现在对龙族的贪欲有了新的认知，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哪怕正常召唤我也能解决他们……我最多愿意为此支付50银币。” “可以。” 噼啪的淡蓝色龙息从鼻孔喷出，蓝龙催促着安南赶快掏钱。 安南摸了摸法师袍的内侧口袋，小心翼翼地看向蓝龙：“我没带那么多钱……” “那有多少？” “10银币零……3枚铜币。” “先给我！” “可我还要留一些用……” 简单的讨价还价之后，安南给自己留下了1银币。 “你还欠我……” “40银97铜币。”安南为蓝龙算出剩余。 然后，趁着召唤结束之前，安南向着裂隙彼端伸手——他的手臂径直穿过裂隙，从空地另一边浮现。 看来召唤术不能当做传送来用。 裂隙在眼前逐渐淡去。安南想到，说不定这是一场友谊的开端？ 不过还需注意，不要欺骗蓝龙，真诚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安南没有资格愚弄比自己强大，也比自己聪明的存在。 节57.纺纱机 “这些纺车每天能纺多少棉线？” 凭借着外表和真诚，安南在清晨凑近还未上工的女工们。 害羞的年轻姑娘不敢搭话，妇女们则围着安南说个不停。 “你们怎么还不开工！”工厂老板这时进来，女工们纷纷回到位置，显露出安南。“呃……安南阁下？” 他连忙收敛趾高气扬的态度。 “你认识我？” “安德鲁·卢纳先生说您暂住在这里。”工厂老板回答安南的疑惑，“您还不知道吗？这栋房屋是他的。” 难怪安德鲁·卢纳把自己安排在这里。 “我有些好奇这些机器，它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地精工坊。那些地精又懒又丑，但是造这些机器的好手。” 安南看着运作起的纺车：“它们有更好的机器吗？” “呃……因为安德鲁·卢纳先生的房租太高，我们用不起太好的纺车……” 纺车效率和安南这两天调查的差不多。 “我能在这儿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 工厂老板还希望安南能为他说情，反正这里没有什么机密可以偷走。“需要我陪着阁下参观吗？” “不用了，谢谢。” “您太客气了……” 老板带着一副好心情离开。偶尔能听见他从嘴里飘出重复的“谢谢”念叨声。 安南先是凑到那些年轻女孩的纺车边，结果她们因为紧张变得笨手笨脚，纺不好纱，只好又去观摩那些妇人。 脑海里的珍妮纺纱机逐渐勾勒出轮廓。 已经有了想法，就该将其实现。但安南做不来，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来到隔壁晨风酒馆，敲响二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路过的伙计说老板在楼下，于是安南又来到大厅。 一些视线落在他身上，隐晦地扫过法师袍后离开一部分，在安德鲁·卢纳向他招手后，另外一部分也消失了。 安南看见麦可尔和女矮人也在。迈下楼梯的时候，旁边酒桌传来客人过时的笑话： “一个战士想要为死去的哥哥报仇。精灵说，我的弓箭会帮你。德鲁伊说，这片森林会帮你。吟游诗人说，我的歌声与你同在。亡灵法师说，还有你的哥哥。” 阵阵低笑驱逐白天酒馆的沉闷，安南来到索鲁曼·铜须他们面前。 “我们正想要去你那儿，有什么事吗？” 索鲁曼·铜须知道安南不会无缘无故过来。 “我找麦可尔。”安南看向闻言放下酒杯的魔法师，“你能借来可以释放防御法术的魔法道具吗？” “借？” “你知道的，术士的特殊性……”安南感到无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防御法术。” 光是召唤蓝龙还不够，它不能时刻待在安南身边。而不会防御法术的施法者和平民没有区别，脆弱的要命。 “这几天就给你带来。”麦可尔说。 安南又说起另一件事：“微风城哪里有地精？我想找它们做一些东西。” “你怎么想找它们？”安德鲁·卢纳想起不好的事情，“它们既贪婪又狡诈，绝不是好的合作伙伴……” “想尝试做一种机器。” “机器？纺车那种的？”安德鲁·卢纳回忆那种特殊构造，“地精的确喜欢这些机器。但不要随便找一群地精。它们只会把你的想法吃干抹净然后让你欠它们一屁股钱。” “那我还是找木匠吧。” “你不是有一个合适人选吗？”索鲁曼·铜须突然说，“那个在岔路看书的地精，它看起来聪明多了。” “野外的地精也会做纺车？” “我不知道，这只是个建议。” “如果你们说的地精很聪明，做纺车难不倒它。”麦可尔端起酒杯，“地精对机器的天赋就像术士，只要‘寻思’就能鼓捣出想要的结果。” 安南觉得麦可尔在以法师身份贬低术士，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术士，还被卷进了漩涡……交给我吧，我让法师学徒代替你走一趟吧。”麦可尔摇晃着酒杯，看着酒液形成漩涡，“把地精的地址告诉我。” “平林镇到微风城的四向森林岔路口。”安南想了想说，“如果它没在那儿，可以从岔路向西从迷途森林的地精巢穴找到他。” “知道了。” 麦可尔效率极快地在下午就安排好法师学徒出发，还带给安南两种防护法术卷轴和一种侦测法术卷轴，分别是护盾术，铁甲术和恶意探测。 还有够维持冥想仪式一周的魔法材料。 安南同样效率极快地告诉他三个坏消息：这些法术他都学不了。 “就像‘厄运女神的眷顾’……”麦可尔形容安南奇葩的力量，“别气馁，你还可以用魔法道具。” 法师袍或戒指、魔杖这些法师穿戴的事物都可以刻印防御或攻击型法术。 有些像是魔法卷轴，只能使用一次。还有些限制每天使用次数。前者价格只有相同法术的魔法卷轴的三分之一，后者则瞬间膨胀至五到二十倍。 比如一枚刻印一次性奥术飞弹的魔法戒指约50金币，但一枚每天可以使用一次奥术飞弹的魔法戒指的价格不会少于700金币。 好消息是，弄出珍妮纺织机后安南未必买不起魔法戒指。 邀请地精的事麦可尔在帮他，日常食物安德鲁·卢纳会让伙计每天送来。所以安南今天一整天也没出门，待在阁楼冥想，达到每日的冥想的限制后思考起怎么售出珍妮纺纱机。 复刻出珍妮纺纱机不意味大把金币落入口袋。这个世界没有专利，而且纺纱机实在简单，只要安南兜售出成品，不出一个月，同样的纺纱机就会遍布微风城的纺纱厂。 所以最好能与会让商人忌惮的贵族合作。 而安南认识的，可以信赖的贵族只有温彻特家族。 和美酒女士无关……起码关系不大——美酒女士的侄女是琳蒂，琳蒂是维克多先生的徒弟，而安南相信维克多。 安南跑下阁楼，在酒馆找到索鲁曼·铜须。 “我想见一见美酒女士。” 节58.可喜进展 “我们在一个城市，但遥远的仿佛相隔生死——《绯红之夜》” 从马车下来，眼前的温彻特家族庄园让安南没有缘由地想到这句话。 辽阔的园林仿佛与远方雪山脚下的延绵树海衔接，一座红砖墙庄园隐藏在砖石道路的尽头，犹如森林中的古堡。 老管家站在大门外迎接马车：“来自法师塔的阁下，您因何造访？” 安南努力表现得和美酒女士熟识：“我找玛格丽，她在吗？” “请问您和夫人有约吗？” “……没有，不过我们算是……朋友。”安南略微心虚。 “请问您的名讳？” “安南。” “请您稍等。” 老管家回到庄园，来到二楼，敲响书房的房门。 “夫人，有一架来自法师塔的马车停在门外，一位自称安南的年轻魔法师想要见您，还有一个矮人。” “安南？”一道疑惑轻语，随即门后传来声音：“让他进来吧。嗯……带来这里，就他一个。” 老管家又回到大门，尊敬地传达消息：“法师先生，女士正在书房等您。” 安南和索鲁曼·铜须走进庄园，常规庄园的花圃或修剪灌木在这里，被替换成高大耐寒的桦树、松树和橡树，一幅园林景观。 霍林叔叔一定喜欢这里，砍柴甚至不用出家门。 “德鲁伊不会太讨厌这里。”女矮人和安南想法差不多。 站在宅邸大厅里，安南仰头望着正对着门口的一幅巨型油画。那幅高贵而美丽的女士画像有些像玛格丽。 “那是美酒女士的先祖吗？”需要仰头更多角度的索鲁曼·铜须问。 “那是女士本人。楼梯两侧的画像是女士的先祖们。” 两旁楼梯上则挂着正常尺寸的肖像画。 “为什么先祖在边缘而美酒女士在中间？”安南继续耿直的问道。 总是保持淡然的老管家这时浮现一抹骄傲：“因为女士的祖先们都只是农夫、商人、佣兵，是女士让温彻特家族拥有荣誉。” “就是这么回事。”索鲁曼·铜须赞同地晃动她的胡须，“普朗恩赐郡的每个城镇都能买到美酒女士的酒，每个酒馆都有美酒女士的投资。” 老管家矜持而骄傲地仰起头。 停在瓷砖光滑倒映着轮廓的大厅，老管家向索鲁曼·铜须说：“请你在这里稍微等待，女士只想见安南先生。” “交给你了。”脏胡须和陈旧皮甲的女矮人和这里格格不入，“我可以坐这儿吗？” “呃……你是女士的酒商，当然可以。” 老管家甚至让仆人准备红茶——对于铜须，这是少见的礼遇。而安南跟着老管家沿着大厅两侧的螺旋台阶来到二楼。 经过趴在窗台或跪在墙壁前清理装饰的年轻女仆们，老管家停在一扇原木木门前。 叩叩叩—— 敲门后将门打开，老管家后退到一旁：“女士就在里面。” 怀揣着莫名的紧张感，安南步入书房。背后房门轻声合上。 铺着红毯的低奢书房，玛格丽慵懒地靠着座椅，没有太多化妆的居家装扮让她只剩下成熟韵味。 “琳蒂说你来微风城的信上午才送到……”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眸落在安南身上，带着笑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吗？” 安南艰难挣脱歧义和暧昧的氛围，就像对付蓝龙那样说出早准备好的腹稿：“我住的地方有间纺纱厂，那些纺车效率很慢，我有办法改良它们，比老旧纺车快八倍以上，也是微风城最好的纺纱机器四倍以上。” 玛格丽稍微坐直了些：“你改良的纺车在哪？” “……还在制造中。”安南撒了个小谎。 玛格丽变得意兴阑珊，安南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或者吟游诗人口中的繁华南方有更好的纺车时，玛格丽轻轻敲响桌面。 “等你拿到东西再来吧，甜心。” 背后的房门再次打开，老管家在门外等候。 “我过几天就把纺车带过来。”直到聊天结束的安南和美酒女士告别，跟着老管家返回楼下大厅。 “怎么样？” “不错的进展，她叫我甜心了！” “什么？” 发现说错话的安南微红着脸说：“我的意思是……她说只要把纺纱机带来她就会讨论合作的事。” 身为过来人的索鲁曼·铜须一点也没嘲笑男孩的稚嫩，和安南向外走去：“纺纱机？这就是你想到的主意吗？” “我觉得工厂里的纺车还可以做些改良。” 离开庄园的道路像是走在林间小径，让安南想起了平林镇——这就是美酒女士喜欢去镇上的原因之一？ “女士喜欢玫瑰。” 离开庄园，准备坐上马车的安南不解地看向突然提醒的老管家。 “女士从不让男人进她的书房。” 安南失神地轻轻点了点头，坐进马车。 法师塔马车缓缓驶动，和一辆奢华马车交错后驶离街区。 奢华马车停在了，一名还算英俊的年轻人步入庄园，不久后随老管家出来。 “女士喜欢玫瑰。”老管家突然和年轻人说。 “什么？” “女士从不让男人进她的书房。” …… 回来的安南兴奋许多。 销售渠道的问题解决，现在只需要做出成品。 但麦可尔那边出了点状况。 “你那边很顺利？”麦可尔看见安南的愉悦，猜到进展顺利，“我有个坏消息……” “怎么了？” “弗洛菈没有把地精带回来。她说那只地精辱骂她并拒绝和人类合作。” “这没道理……” 安南回忆和聪明地精的接触，它绝不像会说这种话的……精。 “那位‘弗洛拉’是什么性格？”还是铜须察觉到什么。 “聪明，骄傲，未来必然会成为法师……好吧，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抱歉我没注意这些。” “没事，还是我去吧。”安南说。 “明天再出发吧，早上清道夫在城西发现了鼠患，城门临时戒严。”麦可尔回答。 坐在酒馆听了会儿客人们的聊天，安南在傍晚回到阁楼。 看了会儿书，躺在床上。安南看见阁楼的狭角织起了一片网，小蜘蛛趴在网上，等待着猎物主动落上来。 心灵恢复安宁的安南沉沉睡去。 然后，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节59.地精和女法师 趴在狭角蛛网里的娇小蜘蛛拖着蛛丝，一点一点滑落在床头柜上。 它的两只前肢捧着一只缠好的昆虫尸体，艰辛地抵抗窗外的夜风，爬下床头柜，落到枕头上。 “这个人类总是给我投喂食物，他一定把自己的食物都给我了吧？”蜘蛛嘿咻嘿咻地拖着昆虫尸体放到熟睡的安南嘴边，愉悦地四肢叉腰：“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哦……” 以第三人称视角注视着一切的安南这时看见，触碰让“自己”醒来，惊恐地发现枕边的蜘蛛和虫尸，尖叫着挥手拍打枕头。 惊慌的蜘蛛被气流掀翻，缩在床底，恐惧地瑟瑟发抖。 安南在床铺上的搜寻和翻腾让床底灰尘簌簌落下，那只精心包裹的昆虫随着气流滚到蜘蛛面前，渐渐地，娇小蜘蛛恐惧地留下泪水。 第二天清晨，“自己”跑到晨风酒馆，向安德鲁·卢纳、麦可尔、索鲁曼·铜须哭诉：“我的房间里有蜘蛛。” “别担心大南。”麦可尔说着，短圆的手从口袋掏出一快面包屑，“蜘蛛诱饵！” “这只包裹着剧毒的诱饵对蜘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放到那只蜘蛛面前就能解决问题了。” 得到诱饵的“自己”回到阁楼，找到趴在蛛网里的小蜘蛛。 看到“自己”接近的娇小蜘蛛畏惧地后退，缩到角落。“自己”就把诱饵黏在蛛网上，然后退到远处。 “好香甜的食物……是给我的吗？”娇小蜘蛛惊喜地爬到黏着的诱饵边，“那、那就原谅你一次，不过不许再那么凶了……” 蜘蛛的恐惧化为笑容，捧起诱饵递到嘴边。 “谢谢你，人类~” “不要！” 于是，安南就这样在黎明再次惊醒。 蜘蛛安静地趴在狭角的蛛网里。 它可以自力更生，会有猎物自投罗网的。 安南这么想着，叹息着从床上坐起，掩上窗户，以免闯进危险的掠食者将它吃掉。然后又拿出了蜘蛛瓶…… …… 洗漱之后，他披上法师袍来到酒馆。 安德鲁·卢纳、麦可尔、索鲁曼·铜须三人都在酒桌前，就连位置也和梦里一样…… “我的房间里有蜘蛛。”安南狐疑地观察周围。 “什么？拿鞋子拍死就行了。”麦可尔说。 “我们的术士先生居然害怕蜘蛛。”女矮人粗犷地大笑。 “没有，只是告诉你们我养了只蜘蛛。”安南略过这个让他难堪的话题，“鼠患解除了吗？” “我就是为此而来。”麦可尔指了指窗外的剪影，“马车就在外面。” “那我们出发吧。” 不过出门之前，安南特别提醒马丁别去他的阁楼。镇上的时候马丁甚至拿着块禽肉妄图喂给小蜘蛛。 平稳的马车驶出微风城，繁华街景很快被树林取代。 “你要顺便回平林镇看看吗？”麦可尔问。 安南摇了摇头：“我才到微风城……等马丁想回家时再和他一起回去吧。” 起码现在，问他苏珊大婶想他了马丁大概率会问：苏珊大婶是谁？ “你好像和他们关系很好？” “当然，如果不是苏珊大婶一家我恐怕要死在街头了。” “怎么回事？” “……我失忆了，那会儿连通用语都不会说。” “失忆……”麦可尔若有所思，“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李维斯？” “我就知道。” “‘抽记忆丝术’可以帮你恢复过去的记忆。” “今天天气还不错？” 麦可尔忽略安南的转移话题：“昨天下过雨，路不太好走。” 赶到四向岔路预计要一整天。安南翻出术士手札，偶尔和麦可尔搭话，问上些法师塔和秘密结社的事。 “法师塔内部禁止传播，而且我也不是那个结社的人。” 安南又问起基础的常识：“法师塔对法师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你不妨把法师塔看成一根魔杖，或者自身的延伸。一座法师塔可以极端增幅法师对魔力的掌，拥有法师塔的传奇法师甚至可以对抗神灵。” “那术士呢？” “你们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术士又不需要学习知识。” “维克多先生说知识对术士同样有用。” 麦可尔觉得安南被维克多骗了：“知识对法师而言就是力量，但对于术士，增长的只有你的学识。” “就是接受委托再清理怪物的人会得到奖赏，但直接去清理怪物的什么也得不到？” “差不多。” 安南的注意回到术士手札。剩下的页数不多，翻到最后一页，这里只有个人风格的潦草笔记： 【得到手札的人，如果你是普通人，请把它转交给术士，你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如果你是术士，这本手札里的内容应该能帮到你。如果你是杀死我的天杀的混蛋，我在地狱等你！】 收起未来还会再看几遍的术士手札，安南又翻起带来的通俗小说。 这些通俗小说的地点和习俗多数都对得上，能有效帮助安南了解世界。 麦可尔在傍晚冥想，结果清晨醒来后发现安南没睡。 “你不休息吗？” “我担心凶手会来袭击。” 麦可尔无奈地说：“我没在骗你，谁也不敢袭击法师塔的马车。” “通常这种话说完就会突然遭到袭击。”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南甚至准备好召唤蓝龙。 结果时间推移，什么也没发生。 麦可尔好笑地看着他，安南也不再坚持，模仿麦可尔在微晃的马车上冥想。 …… 下午，安南被麦可尔喊醒。 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当马车停在那处地精路牌时，迎接他们的是一只尖叫端起长矛的脏脸地精。 “你们这些该死的法师又想做什么！” “你好……是我。” 安南从窗户里向它打招呼，试图缓解地精的敌意。 “是你……”地精的长矛落下一些，又重新举起，尖锐地叫道：“你和前天那个人类是一伙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误会。”安南耐心地问它，“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聪明地精从树下的草屋里钻出，和安南说：“两天前一个女法师想要征召我们。我的同伴拒绝了她，结果她侮辱地精族，还向我的同伴释放魔法。” 安南看着愤慨的脏脸地精。 让怯懦的地精如此愤怒，完全可以想象那位弗洛菈何等傲慢。 节60.苏珊纺纱机 “0环戏法烟熏火燎。”麦可尔观察地精熏黑的脸孔，“不过已经得到治疗了。” “是我的错……”安南流露歉意，“我想要招募你们，但因为一些状况没法自己过来，只好委托其他人。” 他也没法怪罪帮忙的麦可尔和弗洛菈。 安南的主动认错让聪明地精情绪缓和不少，但坚定地拒绝招募：“也许你和其他人类不同，但我们不会接受征召。” 脏脸地精也说：“我们地精绝不为人类战斗！” “不是战斗，是制造。”安南纠正它们的误区。 “什么是制造？” “是制造什么？” 两只地精同时问道。 “我想改进纺车，需要有人帮忙，我知道地精都很聪明，最擅长和机器打交道。” 脏脸地精因夸奖挺起瘦弱的胸脯：“这个人类看起来很懂事，我们可以帮他！” “忘记谁让你缩在巢穴哭嚎一整天了吗？”聪明地精让一点也不坚定的同伴闭嘴，对安南说：“抱歉，我们不会帮助人类做任何事。” “你们和人类商队有往来对吗？”安南问道。 “商队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总要和商队购买物资，你们有足够的钱吗？”安南看着两只地精的脏破皮甲和削尖木头长矛说，“我会支付报酬。” “多少？” 聪明地精的眼睛突然散发和蓝龙相近的贪欲。 “还不确定……但应该不会低于几十金币。” “真的？” “真的。” 安南做好了耗费口舌甚至跟地精回巢穴劝说的准备，但聪明地精无比痛快地答应了他：“我和你去！不过我要先和我的同伴说一些话。” “我们在这里等你。” 聪明地精拉着脏脸地精钻进草屋，嘀嘀咕咕说：“回去和族人说，我跟着人类去见识外面了。不要说是人类把我抓走，也不要说人类答应给报酬。如果人类利用完就杀掉我，你们讨要报酬会给族群带来灭顶之灾。但是如果族群真的很缺钱……就把这件事说给那些商队听。” “记住了吗？” “记住了。”脏脸地精意识到同伴要离开了，拉着他的破烂皮甲：“我不想你走……” “人类不会让我留下的……” 聪明地精扒开同伴的手，钻出草屋，留恋地望向森林深处，回到马车边抬头说：“我准备好了。” 安南看着自己往前走的地精：“难道你想走着去微风城吗？” “你愿意让我上车？”聪明地精奇怪地问。 “为什么不愿……”说着安南看向麦可尔，得到许可后说道：“上来吧” 地精受宠若惊地爬上马车，避免在干净的毛毯上留下脏污痕迹。 这辆没有车夫的法师塔马车原地转向，载着他们返回微风城。 聪明地精缩在车门边的角落，甚至没有回头看眼站在路口的同伴。 这种怯懦让这个地精里的聪明精和普通地精似乎没有区别。 “你叫什么？”安南问它。 “我的名字是多莱。” “他是麦可尔，我是安南。” 安南用话语缓解地精的胆怯：“麦可尔说地精就像术士施法上的天赋，你们也有机器上的天赋，是吗？” 谈到族群的优点，多莱骄傲地抬起上车后就低着的脑袋：“我们在机器上的确有超凡的天赋。就算你们带多拉来也能完成你们要的机器。” “那为什么你们还用那么原始的木矛？” 地精耷拉的宽耳朵几乎立起，尽管它听出来安南只是询问而不是贬低：“武器不算机器！” 安南没说什么。 穷乡僻壤的地精较为无知，谁知道南方地精会不会已经捣鼓出火枪、蒸汽机、空艇这种东西。 聪明的多莱开始意识到，安南和麦可尔对它的态度不像其他人类，壮着胆子主动问道：“请问攻击我们的女法师会受到惩罚吗？” 麦可尔沉吟了一下：“不会……弗洛菈是来帮我的忙，只是她搞砸了。” “别失落。”安南安慰感受到落差的地精，“法师学徒的地位比许多平民富豪都高。在法师眼里，地精还是平民没有区别。” 麦可尔怀疑安南是在反击他前面贬低术士。 这种安慰对聪明地精不起作用，它知道那个女法师是瞧不起低贱的地精。 安南只好继续安慰它，种族不代表什么。我见过最高尚的地精，也见过最卑劣的神裔。 “我……天呐，哦……我……我不知道，我会记住这句话的……”多莱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安南一副“效果是不是太好了”的表情看着麦可尔。 “这就是术士的魅力。”麦可尔微笑着说道，“这句话很好，让铜须知道她可能要拉着你你喝上一整天。” 得到安南鼓励的多莱没恢复成吵闹的地精，但还是活跃了不少。在吃完分到的食物后，多莱羡慕地请求看书的安南：“我可以看吗？” “不行，这本我还在看。”安南从旁边拿出一本书递给失望的地精：“你可以先看这一本？不过记得先擦手。” 递到面前的除了书还有手帕，多莱的地精心脏被烘得火热，感激地收下它们。 回去的路程只有安南总担心遭遇袭击，不过当微风城那高耸，但比起雪山又微不足道的法师塔出现在地平线，连安南也恢复了宁静。 马车畅通无阻的回到晨风酒馆。 安南先和多莱在二楼的客房里签订契约，具体为多莱为安南制作纺纱机，每制作一架安南都要支付报酬。 这种契约只具备瑞坎尔王国的法律意义，没有神秘力量约束。 在契约上用通用语写下各自的名字，按下手印之后，安南将珍妮纺纱机的构思说给多莱。 “你有一颗地精脑袋！”惊讶的多莱下意识称赞，又惊慌地说：“我不是那个意……” “谢谢夸奖。” 多莱愣神地抬头看着安南：“你不觉得冒犯？” “这儿的人都说地精是机器大师，得到大师的夸奖为什么会冒犯？” 这比纯粹的夸奖更让地精沉醉，像是喝了麦子酒一样醉醺醺的。 “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麦可尔问。 安南想到了平林镇的苏珊大婶。 “就叫它……苏珊纺纱机。” 节61.一个时代的开启 【苏珊大婶&霍林叔叔启： 法斯特先生，麻烦你替我跑一趟了。 我和马丁很好，马丁找了份稳定的工作，还是酒馆伙计，离我很近。酒馆老板是法斯特先生的熟人，您不用担心。酒馆每周薪水一银币，以后还会涨薪，我知道您和霍林叔叔一直含蓄的爱着马丁，我想马丁也会攒着这笔钱带回去给你们。 我住在酒馆隔壁的阁楼，楼下是座纺纱厂，每天白天的纺车嘎吱声都让我想起您，虽然您从没纺纱过，缝补衣服都是霍林叔叔在做。 微风城让我灵感迸发，我目前在改进纺车，成功后纺纱的速度会是现在的好几倍。我准备叫它苏珊纺纱机，以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它的名字应该已经被许多人知晓了。 接下来是马丁想和你们说的话： 那个叫伦娜的姑娘真好看，像霍林叔叔那样把钱都给她然后当牛做马能不能让她做我的妻子？安南你在写什么？给家里留的言？苏珊大婶是谁？ 以上是马丁留给你们的话。 不必担心我们，再过些时间，解决了微风城这边的事我就和马丁回去看望你们。】 将信纸装进信封，涂上火漆，交给索鲁曼·铜须。她会在下次送酒到平林镇时交给法斯特先生。 至于为什么叫苏珊纺纱机而不是霍林纺纱机……大众更容易接受女人织布，男人种田。 就像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盗匪叫“砍头者”而不是奥利维尔·神圣·加帕尔这种名字。 安德鲁·卢纳在仓库划了一片空地给安南和地精制作苏珊纺纱机。纺车是现成的：安南从安德鲁·卢纳那儿借了5金币，花了3金币从楼下买下这台二手纺车给地精改装，再用2金币买来纱锭和工具。 这是必要的代价。 不过安南发现好像每个熟识的人都被自己借过钱…… 午后，多莱蹲在比它还要高许多的纺车前，正在装上纱轮。 这个世界的人力气普遍比地球要大，所以第一台苏珊纺纱机安南增加到十个纱锭，也就是十倍的效率。 无论把纱锭竖起来，还是让纺车结构复杂些，都没有难度，木匠就能完成，多莱觉得这活太简单了，因此认为这是安南赠予地精的机会，更加感激。 安南和其他人类不一样。没有偏见，没有傲慢，也没有怜悯。 作为聪明的地精，多莱决定要亲手完成纺车，并做得更好…… “那个……能帮一下忙吗？我搬不动它。” 阻碍地精独立完成纺车的最大问题是力气太小。 认真的多莱没了地精那股怯懦劲儿，安南蹲在旁边，偶尔递去工具，看着苏珊纺纱机逐渐成型。 纺车拼装上纱锭和砂轮后，安南暂时试了一下，转动纱轮有些吃力，又涂了些松油润滑。当稍微费了些力气让十个纱锭同时转动后，安南完成了在这个世界复刻的第二个作品。 “我去喊他们过来！” 安南跑到隔壁酒馆，在大厅找到聚在酒桌边的三个家伙。 “你们没有正经事要做吗？”安南好像还没看过他们做事。 “我的产业就在这儿。”安德鲁·卢纳指着脚下。 “没有适合我的委托。”微醺的麦可尔慵懒地说。 安南看向需要在酒馆间东奔西跑的索鲁曼·铜须。 “人类不喜欢我，我叫手下人去做。”女矮人说。 安南只好无奈地宣布道：“苏珊纺纱机做好了。” 带着他们和凑热闹的马丁来到仓库，安南亲自演示操作，然后觉得新奇的三人陆续试了一下。 当十个纱锭一同转动，纤细的纱线从另一端伸出，那特殊的富有美感的规律和节奏让他们怔然望着纺车运作。 当名为机械的齿轮转动，众人还没意识到眼前这幕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一直没人想到？”麦可尔感到匪夷所思，略过骄傲的地精问安南：“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定价？” 一台崭新纺车大概要5金纳尔，目前最好的纺车8金币，十个纱锭的苏珊纺纱机似乎应该卖40金币。 但账不能这么算。花5金币买一台纺车或二手纺车的人会有，但没人花80金买一台纺车。哪怕这台纺车有10个纱锭。 而且10个纱锭的纺车纺出的棉纱质量也不如最好的纺车。 “我觉得应该10银币。”马丁说着向纺车伸出了手，被索鲁曼·铜须挡住。 你可以永远信赖矮人。 “为什么不问问楼下的纺纱厂老板？” “我去喊他。”安德鲁·卢纳说。 房东很快把纺纱厂老板带来，那台即将完成的蒙着灰布。 安南问他：“如果有一台纺纱机是你楼下纺纱机的十倍速度，你愿意花多少金币买它？” “呃……我一台也不买。” “为什么？” 纺纱厂老板诚实地说：“因为我已经有了十台纺纱机。” “但它一个人就能操控。” “可也只是省下了雇佣纺纱工的钱。呃……恕我直言，这些棉纱已经够我出售了。” 纺纱厂老板委婉表示许多工厂和家庭现在还用着更差的纺车甚至是手工纺纱，有几十金币买一架纺车的人不需要买纺车—— 想要推销苏珊纺纱机目标应该选择那些大纺纱厂。显然，和美酒女士的合作必不可免。 “你只管说一个合适的价格。”安德鲁·卢纳挥了挥手。 “我觉得……30金币是个合适的定价。” 得到结果，安德鲁·卢纳带着纺纱厂老板离开。他频频回头盯着灰布下的轮廓，还是很好奇10倍效率的纺车什么样，它看起来没有十个纺车那么大。 安德鲁·卢纳回来，盯着掀开灰布的纺车，忽然感叹道：“你这个机器会让很多人没了工作。” 安南没法回答，因为历史上的珍妮纺纱机发生了同样的事。 “我没怪你的意思。”安德鲁·卢纳低声讲述了一个古老谚语：“带来商品的车队让商贩失去工作……” “还要多久能完成它？”女矮人问？ “下一个日出前！”终于轮到自己说话的多莱挺起胸膛。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安南看着周围的合作伙伴们。 “我要去哪买玫瑰花？” 节62.分配 新的清晨，载着安南和麦可尔的法师塔马车驶进树海庄园，停在台阶前。 老管家指挥着仆从，将蒙着油布的苏珊纺纱机抬进大厅。 安南迈下马车，藏在背后的手上捏着一支玫瑰。不是要给美酒女士惊喜，而是害羞于送花。 “我留在这儿。” 麦可尔靠着马车，他不想打扰美酒女士“进食”。 来到客厅的安南稍作等候，依然美艳的美酒女士出现在楼梯上，提着裙摆迈下台阶。 安南捏着削了刺的玫瑰花茎，抬着头跟随着女士来到面前。 “我们的术士男孩也会讨女人欢心了。”美酒女士轻笑着，接过花瓣沾着露珠的玫瑰。 女仆熟练地捧来花瓶，让美酒女士将玫瑰插进花瓶。 “你想先聊趣事，还是先聊正事？” “……先说正事。” 麦可尔还在外面碍着事。 安南掀开油布，一台异于传统纺车，简陋而具有奇特美感的机器出现在玛格丽和老管家面前。 安南转动纺轮，十枚同时转动的纱锭开始以十倍的速度纺出棉纱。 凝聚的棉纱丝线仿佛漩涡，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苏珊纺纱机，还是女工就可以独立完成，但是效率是原先的纺车十倍，目前最好的纺车五倍。” 美酒女士看了眼老管家，老管家走到停转的纺车前，检查苏珊纺纱机产出的棉纱，用指心捻了捻。 “质量有些差。” “后续还可以改良，我们总要为第二代苏珊纺纱机留出改良空间。” 苏珊纺纱机几乎没有仿制成本，安南需要保持代差。 “这台机器你准备卖多少？”老管家问。 “一个纺纱厂老板认为30金币合适。” “差不多，再多纺纱厂就拿不出钱来买了。”老管家忍不住赞叹：“安南先生，您的奇思妙想使人惊叹。” 接下来不可避免地谈论起利益分配。玛格丽没有说话，老管家问：“30%的比例怎么样？” “这太少了吧？” 安南觉得不太好：“你们负责销售才拿这么写，美酒女士帮助了我很多……应该各一半。” 老管家陷入沉默。 “那就按照你说的吧。”玛格丽开口说，“真正的利益不在纺纱机上。” 安南回以不解。 “甜心，这台机器会改变许多……棉花会涨价，棉纱、棉线和棉织品降价。” 作为原料，棉花在苏珊纺纱机面世后会以数倍价格增长，而提前收购所赚的绝不是卖几十架纺纱机所能比的。 安南有些意动，但他没有钱。 不过美酒女士预付了50台苏珊纺纱机的利润。 装着750枚金纳尔的小木箱搬进马车，安南终于可以偿还目前的债务。 富余的部分则买下一批棉花等待涨价。 达成合作，他们谈论的内容不再是冰冷的生意。美酒女士坐进沙发，交叠起白皙细腻的双腿： “介意告诉我苏珊是谁吗？” “苏珊大妈，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了我。” 玛格丽美丽的淡黄眼眸落在安南身上：“我这样算不算帮你？” “当然。或许未来有一台机器也可以叫温彻特机器。” “温彻特家族不是机器能相比的！” 老管家凝重的纠正安南，被美酒女士制止：“安南没有恶意。” “觉醒术士的能力都不一样，我很好奇你的能力是什么？” “似乎偏向召唤。” “召唤……据说觉醒术士和心灵有关，也许你是个渴望朋友的人？”美酒女士轻笑着说：“我听说你和琳蒂关系不错？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不擅长和人交往。” 谈论熟悉的人是打开话题的优秀方法，只是美酒女士的口吻像是一位长辈。 他们又说了一些，看得出美酒女士在避免安南不擅长的话题。 没过多久，安南主动和美酒女士告别，离开树海庄园。 “我以为他和其他追求者一样，想要讨好您。” 老管家奇怪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以往的想要攀上温彻特家族的追求者会赖到老管家开始赶人。 “也许吧，不过他现在更想讨好财富女神。” …… 安南将苏珊纺纱机会让棉花涨价的事告诉麦可尔。没有魔法师会觉得自己钱够花——欣然加入这场囤积棉花的丰收中。 “地精工厂会为此发疯的。”安南说。但也没那么糟。地精们不蠢的话，它们很快会制作仿品并低价倾销。 归根结底，苏珊纺纱机没有技术含量，看一眼就能明白原理。能造纺车就能造出苏珊纺纱机。 至于因为苏珊纺纱机延伸出的一系列问题，比如工人失业，棉花涨价，棉纱降价……这是生产力提升不得不面对的阵痛。 或许有人因此遭受损失，但更多的人会因此获利。 肆虐西海岸的飓风每年都会杀死许多人，但带来的充沛水气和渔产会养活更多的人。 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窗外，麦可尔问道：“你准备把钱都拿来买棉花？” “我想先分配。” 马车停在纺纱厂前，马丁他们闻讯出来，索鲁曼·铜须帮忙将木箱抬上仓库。 安南仍然受到女工们的瞩目，只是今天他难以回应她们的善意，低着头匆匆来到库房。 打开木箱，成堆的金币让人赏心悦目。 “我准备分配这笔钱。” 安南认真地环视周围的朋友们：“首先，麦可尔和他的马车帮了许多忙，应该分100金币。” “我不要了。”麦可尔说，“不过囤积棉花的事要带我一个。” “什么棉花？”安德鲁·卢纳问，得到回答后也说：“那我也不要了。” 安南只好看向索鲁曼·铜须。 “我不需要，小子。矮人可比你想象的有钱。” “马丁……嗯……”安南又看向殷勤与期待的马丁，“作为我的兄弟，虽然你什么也没做，但还是辛苦你了。分一枚金币。” “谢谢你堂哥！”不过马丁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让我把脑袋钻进去吗？求你……” “好吧。” “好耶！” 马丁冲到木箱前，捧起金币，哗啦哗啦声用金币洗着脸。 多莱很羡慕，忐忑地看着望向自己的安南。 “作为第一台纺纱机的制造者，你会分到10金币，同时未来你每组装一台纺车都能得到1……10银币。” 节63.大采购 冥想仪式是一种催化剂，辅助感知、亲和魔力。 安南学会了施法，掌握了冥想，感知魔力漩涡，但仍然不能像麦可尔一样不借助冥想仪式进入冥想状态。 所以他还是需要冥想仪式的辅助。 而想要加快魔力漩涡，让自己从1级成长为2级术士，安南需要更多、更好的魔法材料。 七百枚金币解决了安南缺乏魔法材料的燃眉之急。甚至可以奢侈一把，购置高级魔法材料或者魔药。 然后安南因标签上的价格望而却步。 七百枚金币，一条街区一年的商业税收、几百个家庭辛勤整年才能赚到的收入、能买下一枚宝贵的魔法戒指。 如果安南是平民，他在微风城买下一栋房屋，和一个女孩相爱，然后衰老，直到死去那天应该还能剩一些。但他是施法者，这些钱转眼就能花得精光，然后疑惑“我都买了什么东西？”。 安南只好稍微补充了一些魔法材料，起码现在，他还需要追求性价比。 购买了近一个月份量的魔法材料，然后又购置了四十九台苏珊纺纱机需要的纱轮、纱锭和零件，这就没了近两百金纳尔。 这还是安南凭借术士的魅力便宜了两折。 剩下的不能再动，安南还需要钱囤积棉花。 安德鲁·卢纳在仓库给安南腾出一块区域。现在一楼纺纱厂，二楼纺车厂，看起来没有那么违和了。 随着熟练，多莱每天能组装好一台纺车，但还是太慢，美酒女士和安南自己可等不了五十天后棉花才会涨价。 让马丁来帮忙……安南还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你能喊你的族人过来帮忙吗？” “可以吗？！” 多莱惊喜地喊道，它已经开始想念族人了。 “当然可以，不过组装一台纺纱机还是10银币。” 这不是问题，曾经周薪1银币的工作就让安南很高兴，别说更穷的地精族群。 麦可尔的马车正好停在楼下，安南跑去找他借来马车，教给多莱怎么驱使法师塔马车。 “我想买些东西带回去……族人就会相信我的话！”聪明的地精想要衣锦还乡。 安南想了想暂时也没有什么事可做，采购棉花完全交给同样入伙的安德鲁·卢纳去做。问了下集市在哪，他带着多莱前往集市。 多莱没参与收购棉花。聪明和智慧并不一样——多莱聪明，但缺少阅历带来的智慧。于它而言，应该落袋为安而不是去冒险。 “食物……衣服……工具……” 安南将食物放在最后，先为多莱购买一批铁镐、斧头、锄头这些能改善地精族群现状的工具，然后是衣服。地精对皮甲情有独钟，但是新皮甲起码要几十银币，多莱嘟囔着“太贵了太贵了”想要放弃。不过安南知道哪里有便宜的皮甲——他从酒馆里听来的。 …… 法师塔马车驶进佣兵大厅后的街巷，这里乌烟瘴气，污水横流，却挤满了人。新鲜的兽尸、沾着泥土的草药、未知的魔法道具和染血的武器和皮甲摆在路边叫卖。 梦想发现宝物一夜暴富的人在挑拣，麦可尔曾对此嗤之以鼻：“谁会把好东西放在破烂街卖？” 不过多莱还是嘟囔着贵，选了一个将破烂皮甲按磅卖的摊子。 “你确定吗？” 安南问想买这些破烂的多莱。 “我的好多族人连衣服都没有，这些皮甲缝补后正好适合族人穿。” 安南喜欢这种节俭，于是以每磅56铜币的价格买下这堆也是56磅重的皮革。 武器也有按磅出售的，但是多莱对废铁没兴趣，尽管地精和矮人一样矮，但它们不擅长锻造。而即使是残缺的二手武器，价格也让多莱肉痛，只买了几把缺刃，对于地精而言是长剑的短剑。 最后，他们来到粮店，装满马车余下的空间。 购买了装满马车的货物，多莱还剩下3枚金纳尔。侧面说明施法者有多费钱，以至于安南有些优越——我花了十几金纳尔才只有一小袋。 “我很快就带族人回来。” 多莱向安南保证，像是家养地精般坐着白色的法师塔马车远去。 站在街道上目送多莱离开，安南准备回去时，看到一名脏兮兮的小男孩站在路边，盯着面包坊吸吮着手指。 安南回到酒馆拿了一磅面包，走近小男孩递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后转身回去。 那双清澈的眼睛怔怔看着酒馆，不久，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捧着一袋黑面包来到男孩身边。 “我们回去吧。” 小男孩抬头说道：“姐姐，我看到了哥哥。” 少女温和地微笑：“哥哥不在微风城哦，他正在别的地方赚钱呢。” “真的！他还给我买了面包！”小男孩语无伦次地举起面包，“这就是他给我的！” …… 回到阁楼的安南趴在窗台上，和玻璃瓶的小蜘蛛大眼瞪小眼，心里想着纺车的事： 多莱和族人应该会后天回来，十天内足以完成美酒女士要求的50台纺车。不过它们需要有个地方开工和住下。 还好安德鲁·卢纳是位大房东。跑去找他要地盘，安德鲁·卢纳说：“仓库我用不完，划出一半给那些地精？房租按照正常市价就好。” 而在当天下午，安南收到一封来自美酒女士的邀请函，邀请安南参加明天的晚宴。 安南刚准备应约，麦可尔就带来一个坏消息：有人向法师塔举报他滥用马车，他被剥夺了使用马车的权利。 “这好像有些巧合……”麦可尔喃喃自语。 没有法师塔马车庇护，安南的出行不再安全。 “会不会是美酒女士在试探？” “这不可能！好吧，其实在平林镇我们就知道了里维斯家族的事，不过一致为你保守了秘密。如果美酒女士想做什么不会是现在。”麦可尔透露了一部分真相。 “你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宴会？”安南想的是带上麦可尔保护自己。 “但是她没给我邀请函。”麦可尔摊开手掌，“而且我只是个普通法师……你还剩多少金币？” “都在安德鲁·卢纳那儿，大概五百金纳尔？” “好吧，还不够。一枚刻印护盾术的魔法戒指要1500金纳尔。” 安南这时若有所思。 “我要出去一趟。” 节64.天启预报 一个悖论横亘在此刻的安南面前： 麦可尔遭到滥用马车的举报意味着安南的出行变得危险—— 安南求助蓝龙就需要离开微风城前往僻静的郊外—— 安南想要解决安全问题就要寻求蓝龙的帮助—— 寻求蓝龙的帮助需要法师塔马车保护—— “交给我吧。” 麦可尔这么说着离开酒馆。没过多久，一辆法师塔马车停在酒馆门口。白色涂漆不是新刷上的，法师塔徽记也和真的无异。 “这是法师塔马车？” “从我的其他朋友那儿借来的。”麦可尔回答安南的惊诧，“她不介意身上多一个举报。” 安南朝他竖起拇指：“你就像法斯特先生一样可靠。” “我帮你你还骂我？” 坐进马车，安南离开微风城，来到上次的林间空地。 熟悉的召唤术将空间撕开裂隙，艺术品般的美丽鳞片与粗壮肢体浮现在彼端，回荡的沉闷低鸣飘进林地—— 苍白纱幔般的幽灵飘荡到裂隙前，似乎在观察安南，雀跃着舞动几圈，去唤醒沉睡的蓝龙。 鳞片位置变幻，沉闷的低鸣消失，化作低沉而粗粝，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人类，你在打扰龙族的伟大休眠。” “抱歉打扰，我想从您那里买一些魔法道具。” “我是巨龙！不是商人！” 裂隙旁的草地因被吵醒的愤怒吼声荡起涟漪，财宝之山哗啦滚落钱币，幽灵和骷髅们匆忙恢复原貌，但仍裸露钱币下面的光秃秃岩石。 安南好像洞悉了某种真相。 “我愿意付钱……让您满意的金钱。” 短暂沉寂之后，那只巨型龙瞳出现在裂隙后。 “你想买什么。” “防御性质的魔法道具。” 蓝龙用龙语指挥幽灵和幽灵从“覆盖着一层财宝的岩石山”的角落里找出几枚戒指和法师袍。 骷髅凑在蓝龙脚下“咯啦咯啦”动着下颚，三只幽灵捧着法师袍和戒指，由蓝龙介绍它们分别刻录的法术：那件干净的法师袍刻录了防御恶意侦查法术、石头皮肤、护盾术、清洁术；那件染血的法师袍只有防御恶意侦查的法术。 而三枚戒指分别刻录着：火球术；低等元素召唤；侦查术。 蓝龙按照龙族的贪婪本性给它们定价：分别是五万金币，两万金币，和三个一万金币。 “您给我一万金币，我可以从别的地方把这些都买来。”安南无奈地说。 纱幔幽灵这时接近蓝龙，似乎在告诉蓝龙这些魔法道具的真正价格，让它们贴近城镇里的售价。 好消息是这些魔法道具的价格其实比城镇里的还要低20%，坏消息是安南依然买不起。 不过安南本就对买下魔法道具怀揣太多希望……他另有交易。 “伟大的蓝龙阁下……”依然是熟悉的句式开头，安南尊敬地说：“您听说过租赁吗？” “那是什么？” “一种有偿的租借。比如我向您借这件法师袍，法师袍的所有权仍然归您，谁也不能夺走它，我只有使用权，而且，我还需要每天向您支付一笔金币。” 东西是我的，钱也是我的。 蓝龙想不到这有什么缺点，但觉得哪里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 “你想要哪件？” 色厉内茬的镀金山最终让蓝龙没能忍住。 安南指了指刻录了四个魔法的法师袍。 “那么……每个月你要给我五万金币。” “这那不可能，我五万就能买到为什么还要花五万租一个月？” “你在逗弄一头蓝龙？”蓝龙的利齿缓缓浮现。 “只是希望真诚的合作。” 说着安南打开脚边的箱子，心机的提前放在木箱里的油灯让金币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哗啦——哗啦—— 安南抓起沉甸甸的金币，任由它们从掌心滑落：“我以为我们已经熟悉了，看来还是要把这些美丽的精灵精灵送给丑陋的商人……” “你想要多少！” “300金每月，加上一枚每天可以释放一次火球术的魔法戒指。”蓝龙开口之前，安南继续说道：“一个月300金币，一年就是3600金币，十年是36000金币……而十年对于伟大的龙族来说只是几次睡眠的时间。” “……那么，一言为定！” 仿佛担忧安南反悔，蓝龙让幽灵将法师袍和戒指丢给安南。 拿到戒指的安南也将300金币哗啦扔向裂隙对面。 金币落下的悦耳声音让蓝龙的竖瞳不再锐利，陶醉地眯起—— “等等……” 蓝龙的竖瞳恢复锐利，愤怒的龙吼震慑林间。 “为什么箱子里还剩下一些金币！” “因为没有要买的了。” 安南扫过箱子底部，大约六七十枚……嗯，好像少了一些。 看来回去要和马丁谈谈了。 但是蓝龙怎么能容忍金币在眼前消失——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借给你！” 安南诚恳地回答：“我没什么需要的了……” 剩下的戒指不值得再花钱。 但是蓝龙不肯安南离开，裂隙时间所剩不多时，它翻找到一枚眼珠形状的棋子，然后说：“我允许你触碰一下它……剩下的金币归我！” “这是什么？” “神器。” 安南神情逐渐变得肃穆，他不觉得蓝龙在欺骗自己，于是伸出手，触碰龙爪里的那枚棋子。 难以言喻的信息在触碰瞬间，在脑海里浮现：这枚恶灵棋叫“天启预报”，将倒计时持有者即将遭遇的重大事件节点。 安南眼前浮现仿佛整个世界为他闪烁般的倒计时。而现在，倒计时显示着：二十天。 “好了！” 随着蓝龙缩回龙爪，那奇异的倒计时也随之不见。 安南遵守约定地将箱子同金币一起推进裂隙，带着某种疑惑坐上马车，回到晨风酒馆。 “麦可尔，你知道恶灵棋吗？” “那是什么？” 麦可尔的反应说明他不知道，而蓝龙没理由欺骗自己。 暂时想不到的安南压下对二十天后才会发生的重大事件节点的好奇，回到眼前：既然自己不是李维斯，那该怎么摆脱这个带来麻烦的身份？ 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宣布真相？ “你觉得宴会是合适场合吗？” “什么合适场合？” 麦可尔觉得安南回来后劲说傻话。 “向外界宣布我不是李维斯。” 节65.盛大宴会 伪装成大人物或许能带来些许便利，但如果大人物的仇家也是大人物呢？ 安南没有从中获利，也不做不到每时每刻地防备袭击，只有数不清的麻烦和隐患。所以只能撕破误会，证明自己是另一个人——还有什么比在一群有权势的人面前撕破伪装效果更好？ 安德鲁·卢纳觉得安南的计划显得粗糙和冒失，但的确是解决眼前麻烦的最好办法。 宴会几小时前，法师塔马车载着一车叽叽喳喳的地精回到酒馆。 多莱履行约定，带着族人到来。脏脸地精多拉也在其中。 这些地精没有多莱那股聪明劲，既胆小又肮脏。 安南先让它们去洗一个澡，拜托安德鲁·卢纳买十件童装换掉它们的破烂皮甲，当做工作服。 地精们很快熟练机器的运作，一台台苏珊纺织机开始通过马车送往仓库。 同时，也逐渐接近宴会的傍晚。 邀请函上的地址是微风城城主府旁专门的宴会大厅——宴会规模不算小。 正好适合安南摆脱身份。 安南在傍晚之前赶到温彻特庄园。美酒女士意味深长地扫过安南的法师袍。从城外回来后安南就换上了刻录着四种魔法的法师袍。清洁术让它无需洗涤，而可以穿在任何场合的法师袍也让安南不用绞尽脑汁挑选礼服。 从来没穿过同样衣服的美酒女士这次也带来惊艳：站在楼梯上的贵妇穿着一件暗金花卉的黑色长裙，修长双腿伸出裙摆，高贵而美丽。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今晚之后，微风城的诸多商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和苏珊纺纱机。” 老管家扶着美酒女士迈下台阶，坐进停在门外的马车。然后低声嘱咐安南。 “女士喝不了酒，如果有客人接近女士，就交给安南先生了……” “我会的。” 安南迈上马车，坐在美酒女士对面，醉人的玫瑰香味在车厢弥漫。 美酒女士望着安南，安南望着窗外，随着时间推移和女士的微笑，越来越窘迫。 “我有些紧张……”安南在没出息的脸红前主动打破僵局：“五十台苏珊纺纱机多久能卖出去？” “不用担心，甜心，就在今晚。”美酒女士嗓音磁性地说，“你该担心的是棉花囤积了多少，纺车不够怎么办。” “安德鲁·卢纳还在采购，现在每天能做出十台苏珊纺纱机。” “这个时候聊这些太无趣了，你说呢？” 美酒女士唇齿微启间，香甜的果味钻进鼻子，安南再次望向窗外的喧嚣夜景。 “法斯特他们似乎和你关系不错？” “嗯，他们一直很照顾我。” 安南能在弱小时认识他们是他的幸运。平林镇就像他的新手村——如果出现在微风城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如果出现在鼠患肆虐的南方则会更加悲惨…… 煎熬与享受并存的一段旅程之后，马车驶入一条灯光辉煌的繁华街道。 来到微风城一个多星期的安南第一次来到这里。 肃穆而高大的尖塔式建筑耸立在宽敞街道两旁，需要仰头才能窥见它们的全貌。 在“把自己长久的关在某个地方”这点，安南就像是个法师。 印着各种徽记的奢华马车在街边排成长龙。安南他们的马车加入其中，随着队伍推移缓缓停在宽敞的阶梯前。 安南迈出马车，转身托住车厢里伸出的犹如少女的柔荑，和美酒女士一起步入台阶之上，驱散黑夜的光辉之中。 无数熏香蜡烛与恒定的魔法灯照耀得大厅犹如白昼，铺在脚下的柔软毛毯犹如漫步云端。年轻的侍女在酒桌间穿梭，吟游诗人弹奏着欢快的乐曲。 无论规模还是华丽，远非平林镇的晚宴能够媲美。 美丽的美酒女士和俊美的安南引来注目，一位贵族走向他们。 “托雷夫人，好久不见。” “是啊柯兰克。” 好像老友的二人既没拥抱，也没吻手。 “这位是……”贵族仿佛才发现安南，惊讶地问。 “你才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城里最近的消息？他的头发还让你想不到什么吗？” 名为柯兰克的贵族迷惘片刻，突然浮现不含掩饰的忌惮和恐惧，一言不发，匆匆离开。 “美酒女士……” “我不喜欢他，那是个讨厌的家伙。”美酒女士猫儿般的磁性声音带着笑意：“我的甜心生气了？反正你也准备一会儿澄清身份。” “但现在他们像躲着瘟疫一样。”安南环视开始远离他们的宾客，“他们好像很惧怕我？” “他们怕的不是你。” “奥尔梅多……”安南念出那个嫌疑最大的名字，“那现在还怎么谈生意？” “耐心等待，甜心……” 承受着异样注视和排斥又在宴会上逛了一阵，安南知道了美酒女士让自己等的什么： 宴会请来了一位大人物：来自基廷公国的双子大臣，弗朗宁阁下。 那是个额角秃发，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站在台上说着什么。他说的好像是通用语，但安南完全听不懂。 “基廷公国在哪？”安南问。 “一个位于南方和北境之间的中立公国，你的五十台纺车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位双子大臣迈下台，身边围绕着诸多宾客。热闹是他们的，安南和美酒女士身边冷冷清清。 不过他忽然注意到这边，收敛公式化的笑容，主动靠近。 “玛格丽夫人。”双子大臣弗朗宁说着安南能听懂的话，然后看向了他，“那么，您一定就是北地十二王之一的李维斯·里维斯了。” “我不是。” 安南诧异于谣言居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蹩脚的伪装。” “什么意思？”安南问他。 “停止这个无聊话题吧。”双子大臣弗朗宁眺望露台外的北方，“我们为什么不看看远方的雪山？” “我去解决一件事。” 安南不再迟疑，放下手上的果汁，登到台上。 “我想在这里澄清一些误会。” 宴会的热闹化为细碎低语，他们同时望向安南。 迎着各异的目光，安南深吸了口气：“我不是李维斯·里维斯。” 短暂静滞之后，混乱突然爆发—— 宾客们尖叫、踩踏、哭嚷、逃窜，仿佛安南撕开了皮囊，露出蓝龙的恐怖躯壳。 节66.我，北境之王 混乱从宴会延续到外面的街道。马匹嘶叫飞奔，阴影扭曲晃动，惊慌的客人裹挟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行人四处逃窜。 转眼之间，宴会只剩下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迷茫的安南站在台上，面对空荡的宴会厅。 “甜心，能帮我拿杯酒来吗？” 为数不多留下的几位宾客里，美酒女士向他招了招手。 “老管家说你不能喝酒。” “只是不能多喝，你忘记我叫什么了？”美酒女士如此说道，继续伸着白皙的手，“给我拿一杯酒，我慢慢告诉你。” 安南只好走下台，迎着侍女的惊恐注视来到桌前，从脚边打翻的银盘上拿起空酒杯，放在餐桌上准备倒酒。 一只白皙的手握着一只空杯凑了过来，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样贴上来的还有一名热情得近似狂热的少女。 “你就是李维斯·里维斯？” 浓密的黑色长发，陶瓷娃娃般细腻精致的脸颊几乎贴着安南的鼻子，于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清晰地映入安南眼帘。 安南险些以为遇到了真正的里维斯家族的人。 “不是。” 安南往后挪了些，但少女又贴了上来：“我能闻到……这件衣服上洗不净的血腥味……你受伤了？还很严重？我来治愈你……” 少女朝安南伸出了手，即将触碰的时候，熟悉的香风包围起安南，为他挡住了少女的接触。 两条相似纤细的手臂一条如颜料般苍白，一条则是正常的白皙。 “离我的人远点。” 优雅成熟的美酒女士这时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冷冽地警告少女： “如果不想你那个恶心哥哥被踢出三月酒局的话。” 望着对峙的两个女人，安南陷入纠结，自己的魅力已经不知不觉会引起她人争风吃醋了吗？ 那么选择玛格丽还是素不相识的黑发少女…… 安南的抉择没有为难太久，黑发少女撅起嘴，犹如被抛弃的幼兽，主动而不舍地离开安南。 “为什么赶走她？”安南按捺下注视带来的负罪感。 “这个怪胎是吉尔曼家族的……噢，我们的甜心什么也不知道。”美酒女士隐晦地揶揄安南的无知：“他们祖先是亚人类。所以他们吃人、近亲繁殖，信仰邪神。” “黑色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她的头发过分茂盛吗？” 这名少女的发量分给弗朗宁还绰绰有余。 安南看向远处还在望着这边的黑发少女，浮现一份凝重：“所以是每吃一个人就会长出一缕黑发的诅咒？” “你看多了小说吗？”美酒女士风情地瞥了他一眼，“只是假发。” “哦。” “别让她觉得你有趣，那会很可怕。” 安南挪开黑发少女的酒杯，想了想又拿起新的空杯，倒了一半红酒，递给美酒女士：“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问题应该出现在你的法师袍上。”美酒女士端起酒杯，优雅啜饮，“产自费伦高地的沼泽红酒？还不错……” 安南低头看了看焕然如新的法师袍，“我不明白。” “为什么你不脱掉法师袍拿到台上看看？” 美酒女士的怪异提议让安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脱掉法师袍，站在台上。 那位凶手总不会在宴会上丧心病狂地袭击自己。 像是拍卖会上的拍卖师举起拍品，安南举起法师袍，问向美酒女士：“然后呢？” “看看法师袍的衣领。” 安南的视线落在衣领，发现魔法灯的照耀下，衣领处一片菱形雪花熠熠生辉。 “你感到眼熟吗？” 安南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美酒女士只好对装傻到底的安南说：“那是北境十二王的标志之一。” 安南因此陷入难以言喻的静默。 遭受袭击的里维斯家族；贫瘠的蓝龙的法师袍和戒指；宾客们的四散逃跑—— 胡乱打碎的拼图在此刻完整呈现： 里维斯家族车队的遇袭地点在平林镇附近，闹鬼金矿也在平林镇附近。所以，作为贪婪成性的龙族，蓝龙没理由错过家门口的财富。 然后安南来到这个世界，他有着和里维斯家族相同的黑发，出现在里维斯家族遇袭的地点附近，甚至还穿上了李维斯·里维斯的法师袍。 所以，这是一个穿得像李维斯，长得像李维斯，年纪像李维斯的人说自己不是李维斯。 安南说这不是我，美酒女士说这就是你。 但说不定蓝龙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和安南在微风城召唤的蓝龙侧面佐证了他的身份。 你说你不是李维斯·里维斯，只是机缘巧合出现在这里的异界来客？你在说什么蠢话。 “所以我现在非但没有洗刷嫌疑，反而证实了自己就是李维斯，并且向奥尔梅多发起挑战？” 李维斯在微风城和城主府一墙之隔的宴会厅宣布自己不是李维斯——羞辱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只有做出这一切的安南蒙在鼓里。 “甜心，你总结的很棒。” 美酒女士欣赏地微笑说。 “年轻的北境之王，请允许我告诫您一些规矩，如果不想树敌太多，最好用‘那个人’而不是直呼其名。” “这么做还有用吗？” 安南才刚刚向奥尔梅多宣战—— “贵族就像鬣狗，哪怕再残忍嗜血，阴险狠毒，但还是不愿轻易撕破脸皮，维持表面的衣冠楚楚。” “好吧。” 如果不直呼其名能让接下来的袭击轻一点的话。 这时，安南突然想起了身边的人，郑重道：“我的那些朋友们会有危险吗。” “善良是美好品德，我想它会作为墓志铭刻在你的墓碑上。”双子大臣弗朗宁精致修理的胡子上的刻薄就像是他的削瘦身材。 “通常不会，但前提是‘那个人’不会不择手段。”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做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 “拿出你北境之王的身份。”双子大臣弗朗宁再次插话道：“无论你是谁，现在你只能是李维斯。” 说罢，双子大臣弗朗宁像安南抚胸施礼。 “向您致敬，年轻的北境十二王。” 节67.抉择 信纸塞进信封，涂上火漆。 麦可尔接过后，先把它放在桌边。 “看上去你像是在劝里维斯家族放弃而不是对你进行援助。” “李维斯带走了家族里的大部分财富和力量，他的两位姐姐状况不会太好。”安南冒充李维斯是迫不得已，没必要再将整个里维斯家族拖入深渊。 安南从麦可尔处知道了北境之王的一些事——美酒女士因为问题让她无语而拒绝回答。宏观地说，北境十二王就是北境的基石。 因为在遥远的过去，这十二个传奇曾坚守住混沌对北境的腐化。 但是没有王权永恒不灭。作为北境十二王之一的里维斯家族逐渐没落，所以继承着家族希望的李维斯甚至将名字改成家族的姓氏——然后突遭灭顶之灾。 现在，里维斯家族只剩下李维斯的两个姐姐。 麦可尔还在习惯安南怪异的第三人称，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这封信会完好的送到里维斯家族吗？” “凶手不会放任这封信送回去……不过你能知道它送没送到。”麦可尔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你会收到送信人的死讯。” “听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出事了……”安南开始犹豫这趟必定出事的送信还有必要吗，“而且她们会相信这封信上的内容吗？” “这不重要。知道你活着，她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验证。” “我不是……好吧，也许我是。” 频繁巧合让安南也开始自我怀疑，究竟是不是李维斯——比如自己某个时刻丢失了某段记忆——这解释了为什么从那扇门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与心灵无端年轻许多。 “接下来我们会远离你，和你保持距离。”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安南早有准备，“不过别让奥尔……凶手伤害苏珊大婶一家。” “我会注意的。而且除非蠢到无可救药，他不会那么做的……”麦可尔摇头说：“就像施法者很少对平民出手，贵族很少对敌人赶尽杀绝……因为他们不想自己对别人做的事又被敌人对自己做一遍。” 故事里的复仇终究只是故事，因为罕见才得到传唱。 “一个胆敢袭杀未来城主的存在会有底线这种东西？” “是的。”麦可尔似乎笃定。“这种底线源于没有永恒的王权。曾经光辉的旧大陆分崩离析，统治旧世界的精灵如今和人类分庭抗争，建立伟业的人王早已无人知晓，没人希望自己的血脉消逝在时间长河。” “无论你的家族如何落魄，都是北境十二王之一。如果奥尔……背后凶手想要抹除你身边的所有人，他就要做好准备未来自己遭受同样噩梦。” 安南能够理解这种制衡，就像是西方中世纪和战国的贵族战争，贵族被俘获后不可滥杀，能够赎回。 “或许那位大人物有着底线，考虑放过我身边的人”只是安南想得更多：“但他想要向上攀爬，不择手段的手下呢？” 而且也比整日在法师塔学习知识的麦可尔稍微透彻一些： “哪怕凶手表面放过了他们，还有意外死亡呢？比如吃饭噎死，走路摔死，睡觉魇死……” 麦可尔叹息道：“你提醒我了……我会想办法避免这种事发生。” “北境十二王的其他十一王不准备做什么吗？”作为“李维斯”扮演者，安南想要寻求帮手：“比如……唇亡齿寒？” “瑞坎尔王国没那么小，现在你遇袭的消息可能刚传播到他们耳中。嗯……这么说有些夸张，不过这些家族还有多少祖先的英勇还是未知之数……我没在说你。” “说我也没事。” “而且他们未必会为了你的家族而树敌。” 安南忍不住感慨：“一群聪明人围着桌子为了权衡彼此利益讨论出一个个愚蠢至极的答案，这是恒古以来的通病。” 麦可尔忍不住为安南的话鼓掌，随后浮现疑惑：“为什么你突然这么了解？” “美酒女士和我说的。” “她给你提供建议了吗？” “是的，但那很危险……我随时可能像是这缕风。”安南抬起手掌，触摸来自雪山，穿越阁楼的微风，“无声无息地消失。” “介意说说吗？” “没什么好保密的。”安南呼出口浊气。“她让我站出来。说微风城的贵族不是一片铁板，只要看到你站出来，会有许多落魄家族想要孤注一掷的站在我这边。” 很难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两个月前安南还在为一金币发愁，一个月前还在为几十金币发愁，几天前才赚到几百金币，但是昨天就成为了北境之王。 而且倒计时还有十八天。 “你怎么想？”麦可尔问。 “我还没想好。” “那你先想，我去送信。”麦可尔拿起了信，离开北境之王的“宅邸”。 麦可尔再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冒着风险深夜跑来打扰我休息是为了卖关子？”从冥想脱离的安南心疼那锅魔法材料。 麦可尔径直说：“坏消息是送信人死在了半路，好消息是信不见了。” “那不应该两个都是坏消息？” “好吧，换一个好消息。”麦可尔说，“法斯特收马丁为徒弟了。” 法斯特没有理由突然收下马丁。安南想到了什么：“法斯特先生愿意保护苏珊大婶一家？” “一位秘密结社的精英职业者应该能让他的手下忌惮。” 希望那位双子大臣弗朗宁说的是对的，凶手会维持表面的衣冠楚楚。 “那我的苏珊纺纱机……” “成为国王的人还在担忧地里的收成怎么办。” 安南无奈地说：“北境之王又不能拿来卖钱。” “所以你想好了吗？” “你会帮我吗？”安南突然问道。 “法师塔是中立的，它的立场只有微风城。”麦可尔回答，然后在安南失望时说：“但法师塔里的法师不是。” “美酒女士的一句话我很赞成。” 麦可尔向安南施以法师塔礼节。 “准备好复仇了吗？年轻的北境之王。” 节68.漂流之信 酗酒的客人微醺着摇晃地迈出酒馆，没走多远就钻进街巷撑着墙壁呕吐，用衣袖随便一擦，散发出令人厌恶的酒味，歪曲地走在街道上，撞进一队准备出城的士兵。 “该死的醉鬼……” 这名士兵厌恶地推开醉鬼，继续跟着这支百人队伍离开微风城。 他们在城外换上战马，朝着东方奔驰。 从清晨跑到午后，从午后至傍晚，绚丽的晚霞中，士兵们来到一片辽阔的麦田。 斜起的硝烟散落在农田各处。 但当骑士们沿着田埂深入这片麦田时，犹如低矮潮水的老鼠们吱吱乱叫着冲出麦田，爬上马匹，撕咬着血肉。 战马们狂奔着，悲鸣着甩开骑士，摔下田埂，猝不及防的士兵们落地便被老鼠覆盖，化作一团团涌动的毛球。 “鼠潮！鼠潮！这是个陷阱！所有士兵离开！必须有人把消息带出去！” 士兵们的长官犯了错误，当士兵们失去战斗的斗志，战斗开始摧枯拉朽——少数骑着全覆盖甲胄的战马的轮廓也在逃跑时被麦田里射出的荧绿色邪能击落。 斜起的硝烟依旧散落在农田各处，一道道朝着天空升起，汇入黄昏的彤云中。 染血、残缺的尸体、短肢散落在这片血色麦田里。 鼠潮褪去，显露一名戴着山羊角的鼠人。它捞起一片遍布齿痕的板甲，一封染血的信从板甲夹层飘落。 它向其他鼠人低语着什么，甩动着秃尾巴离去。 太阳消失在树海深处，泠泠月光洒在这片疮痍战场。 哑—— 犹如秃鹫的乌鸦落在枝头。 不久之后，一队沉寂无声，带着乌鸦面具的轮廓进入这片血色麦田。 轮廓们四处搜查，将尸体装上板车，然后燃烧，在黑夜燃起刺鼻的浓烟和闪烁的光芒。 乌鸦面具身影们在焚烧尸体后就离开。晦暗的火光升起浓烟，烟雾凝聚成一道生有羊角的邪恶轮廓。 那张埋进地下，边缘染血，烧毁一角的信封飘在它的面前。 “阴谋的味道……” 轮廓深深吸气，“让我看看，我能利用它得到什么……嗯……这样就完成了……” 一阵泛着硫磺味的微风掀起信封，落在枝头。 树梢上的乌鸦惊醒，倒映着月光与信纸，低头叼起信封一角，展翅飞向远处。 幽暗的夜晚逐渐褪去，晨曦的淡金光芒破开云雾，照亮钻出涌动着粘稠雾霭的山谷的商队。 许多麻雀与乌鸦落在马车上。货车上的乌鸦松开残破的信，又被轰赶着飞离。 不久之后，商队恢复赶路。他们在上午经过一座小镇，但并未停留，而是来到离小镇不远的一座黑石城堡前。 …… 自从载着家族大量财富和护卫的车队遇袭之后，里维斯家族便陷入乌云惨淡之中。 每天都有侍女仆从卷着财物逃走，两位女主人的漠视又让状况变得更加严重，现在，城堡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忠诚的仆人。 奥苏隆德领倒还维持着正常秩序，里维斯家族治下严苛执行着祖辈约定的三七农税，——农夫辛勤劳作产出的粮食可以自己留下三成。 要知道在别的贵族领，农夫需要上缴的农税是九一，甚至全部归贵族所有。他们仅为贵族工作，换取生存。 所以当农夫们听说那位喜欢纵马在麦田埂上狂奔的里维斯少爷出事，甚至扛着粮食前往黑石城堡，唯恐里维斯家族撑不下去，让这里被其他贵族占据—— “蕾菈小姐，这儿还有一封给伊蒂莉娅小姐的信。” 在前任管家叛逃并卷走诸多财物后，从小就收养的孤儿被提拔为新的管家。她将随货车到来的信件带给里维斯家族的二小姐，蕾菈·里维斯。 “……这封信从哪来的？”一名穿着黑色蕾丝纱裙，黑色长发成熟地披肩，但五官和身材的犹如少女的年轻女孩浮现嫌恶地看着那封信，“死亡和腐臭，还有一些阴谋。闻上去就令人作呕。” “翁冈达他们的货车。”同样年轻的管家说，犹豫着问：“用我去处理掉吗？” “算了，给我吧。” 蕾菈捻着信封一角，无形之手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亲爱的……姐姐们： 我没事，暂时没事。一些愿意帮助我的好心人让我没有饿死冻毙在街头。我现在正在微风城，不幸的是凶手发现我了……为了这封信能顺利送达奥苏隆德领，我没法直言那个人的名字。】 【我成为了术士，身边有了些愿意帮我的朋友，但还不够。我需要一些帮助……但如果你们自顾不暇……这理所应当，此时你们面对的压力应该比我更大。】 【不要复仇，敌人的实力远比你们想象的可怕。也不要来找我，奥苏隆德领是安全的。】 “蕾菈小姐……蕾菈小姐？” 蕾菈因呼唤回神，管家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我……大姐在哪！” “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书房。” “我去找他……让翁冈达先别走！” 蕾菈带着信封，轻快而雀跃的脚步经过回廊，穿越礼厅，来到塔楼。 嘭—— 坐在书桌前，处理领地事物的年轻女人无奈地说：“蕾菈，我说过很多次，任何时候都要轻柔的敲门。” 年轻女人也穿着黑色长裙，缺少血色的脸颊和憔悴的宁静眼眸使人想到知性。 “姐姐，黑色衣服和你一点也不搭。” “你在说什么？” “这封信……来自微风城。” 蕾菈迫不及待地交出信纸，然后对阅读信件的姐姐激动地说：“你看见了吗大姐？弟弟还活着，而且成为术士了！” “我们还不能确认……” 年轻女人按捺着情绪。她从墙壁上油画背后的暗格里取出鼻烟壶，投入一枚紫色水晶： “祖灵，这封信是真的吗？” 绛紫色的烟雾萦绕着升起，她们忐忑不安的注视中，鼻烟壶里传出粗粝的咳嗽声：“没有谎言，信上说的是真的……” 握得苍白的手又投入了一枚红色水晶，脆弱的声音轻颤着： “我想知道我们的弟弟是否还活着……” 绯红色的烟雾和回答一同升起：“他离你很远……但当然还活着。” 年轻女人的坚强终于融化，眼眶泛红，落回到椅子里捂嘴悲泣： “我的弟弟……” 节69.联盟 “邪恶的巫师在国王抵达他忠诚的城邦时将其谋害。然而现在国王从地狱归来，复仇烈焰围绕着他，势要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安南看着低沉讲述的麦可尔。 “安德鲁·卢纳教你这么说的？” “我特意让卢纳教我的。”麦可尔将一份名单递给安南，“不过这就是许多人的真实想法。被谋夺了城主之位和性命的北境十二王爬出地狱，将向谋害他的人施以最残暴的报复。” “这是什么？” 安南接过名单，看到许多长串的生僻晦涩的名字，这对许久没学习通用语的安南来说是种考验。 “稍后会来拜访你，站在你这边或向伱下注的贵族、富豪、职业者。” “这里有大师级职业者吗？” “没有。除非背着大麻烦，不然一个大师级职业者不需要投靠别人。 “我能像南方贵族一样用财富笼络大师吗？” “大师们很少缺钱……不过施法者得除外。” “我觉得法师赚钱很容易……”安南说，比如感知魔法石。哪怕抄录魔法卷轴每个也有几十金币。 “但是我们花的更快。” 而这点安南深有体会——还只是施法者最基础的冥想就让曾经的自己入不敷出，只舍得用低阶魔法材料。 “不过等你再展现出一些能力后应该会有大师级职业者投靠。” “我完全没有准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麦可尔说，“甚至可以营造一个美妙的未来让他们赞助，然后卷走所有钱财换个地方发展，比如到南方去。在那边只要有钱，可以让仇人喊你父亲，让精灵叫你亲爱的，让兽人当你小弟，让死人复活。” “里维斯家族怎么办？” “反正你们只剩下北境十二王的名誉。”麦可尔随便说着，看了眼角落的座钟，“准备一下，第一个拜访的富豪应该稍后就到。” 安南和麦可尔离开书房，来到楼下的会客厅。向迎来的年长女仆长说：“稍后会有些客人来拜访。” 这座庄园是美酒女士的家族产业，她送给安南，还派来女仆照顾安南的起居——做为北境之王，他总不能继续缩在纺纱厂的阁楼。 没过多久，到大门处等待的女仆长回到宅邸，说第一个客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 安南看着还留在这里的麦可尔：“你要留下吗？” “这么有趣的事我当然要参与。”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不会。” 绝对安全的旁观者，法师塔法师，麦可尔骄傲地说：“法师塔的立场是微风城，所以在微风城，谁也不能伤害法师塔。” 很难将眼前的青年将两个月前在破落的晨曦酒馆借酒消愁的醉汉联系在一起。 安南默认了麦可尔的存在，任由他站在背后。 “安南的脸庞刻上了表露坚毅和沉着的线条，那双黑色的眼睛饱含忧郁的神色，还不时闪过充满仇恨的寒光。” “你在做什么？”安南望向突然呢喃自语的麦可尔。 “衬托氛围，等人来了我就闭嘴。”麦可尔回答，继续施展他从安德鲁·卢纳那儿学来的技巧：“他坐在窗外阳光照射不到的沙发里，轮廓被阴影笼罩着……” 安南忽略麦可尔的旁白，看向名单。第一个名字是梅尔切·内维尔，标注的身份是宝石商。 很快，他看见一辆马车停驶在花园，女仆领着一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进入会客厅。 “可敬的北境之王。”中年人遵从着一种古老礼仪向安南致敬。 接下来的交流让安南不太习惯——因为梅尔切·内维尔总是引经据典，称赞里维斯家族的祖辈。 因为安南只是冒牌货，他只能以倾听为主。而这种倾听又让梅尔切·内维尔误以为认可，倾诉欲上涌，说个不停，还将安南未改过来的“乡巴佬口音”视作北境之王的古老传承而吹捧。 最后，满足的梅尔切·内维尔献上一袋宝石， 这袋子宝石差不多值几百金币。 坑蒙拐骗好像比正常发明赚得太多了。 很快，第二个客人登门，送来一幅价值约百枚金币的油画。 但麦可尔却说他们并不坚定。 “为什么这么认为？” “就像棉纱凝聚成棉线，汇聚到一起才能形成力量。” 如果真的想投靠北境之王，他们应该带来更实际的东西。 “他们不是蠢人，一个北境十二王的名声值得他们投靠，但还不值得他们倾家荡产。” “你怎么突然一幅很了解贵族的模样？” “你有美酒女士，我也有安德鲁·卢纳。” 下一个客人还没来，安南问道：“马丁和索鲁曼·铜须怎么样了？” “前者卢纳照顾得很好，后者你以为这些贵族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索鲁曼·铜须？她怎么做到的？” “铜须现在是美酒女士在微风城的经销商，她在给那些贵族富豪送酒的时候顺便邀请。对了，出版社老板还没回来，不过你的书卖的很好。” 名单上的客人陆续到来，会客厅逐渐变得热闹，他们彼此交谈着。期间还有希望能和安南联姻的家族—— 女仆们将准备的食物和红酒端上餐桌，形成一场小型宴会。 麦可尔因为有些事提前离开。在名单上的人几乎到齐之后，安南准备加入宴会。 这时，一名不在名单上的老者到来。 安南冥冥之中感应到他是个强大的施法者。有多强大……一只蚂蚁看不到岩石，也看不到山顶。 不过安南与这位来历不明的老者意外的相谈甚欢。 老者的一些精辟指点让安南在认知上豁然开朗。安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观点也让老人觉得有趣。 比如老者觉得贵族占据了多数财富，却从未付出。 “你怎么能这么说！” 一名安南没记住名字的落魄贵族突然愤慨地指责老者，引起许多赞同。因为站在这儿的都是贵族。 “你的父亲霍尔姆就是因为这种自私而遭到抛弃。”老者苍老脸庞的平静让落魄贵族惊疑地闭上嘴巴。 安南趁机礼貌地问：“请问阁下是？” 他觉得对抗奥尔梅多的契机就在老者身上。 “奥尔梅多。” 老者温和地说。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 (本章完) 节70.谁是凶手 “啊——！！！” 不知从哪传来尖叫声。 犹如吹响的号角，先前礼貌、矜持的贵客们像是胆怯的地精，四处逃窜。他们慌不择路，围绕会客厅兜圈，挡住彼此的路，撞在一起抱成一团，撞碎窗外翻出去，莫名抓起女仆的酒杯泼洒出去——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注视着眼前乱象，散发和混乱相反的宁静：“看呐，为了利益聚集的人群犹如脆弱的沙堆。” “他们好像很怕你。” 安南的注意都在这位自称“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老人身上。 他有些矛盾——源于被袭击的部分让安南警惕老者，而交谈甚欢的部分又让安南觉得老者不像是坏人。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只是说：“因为恐惧抱团的人们，也会因为恐惧逃窜。” “还有一个人。” 安南的视线落向坐在沙发上的轮廓，他镇静地微垂着头，像是真正的大人物淡然看待眼前一切。 伊达·霍洛维——安南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的冷静连安南也为之钦佩，削去了得知真相的紧张感。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扫去一眼：“他只是吓昏过去了。” 低垂脑袋的伊达·霍洛维一动不动。 “你一直这样吗？”安南无言地移开注意，“说出的话总是富含哲理。” 安南很难将眼前这位睿智，富有哲理，头发花白，拥有一双漂亮的淡蓝色眼眸和凶手划分。他想象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是个鹰钩鼻，深眼窝，阴冷狠戾，散播着阴谋、恐惧与死亡的阴谋家。 “外表不能形容一个人。同样，传言也不能形容一个人。”奥古斯塔·奥尔梅欣赏地注视安南：“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像是一个法师而不是术士。所以我很奇怪……” “为什么伱想假冒李维斯？” 安南下意识想要否认，但想到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不会无的放矢，而且他的确不想假冒成另一个人：“您知道了？” “我在李维斯小时候见过他，那是个活泼、和谁都能玩起来的男孩，一点也不像贵族。”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和蔼给了安南质问的机会：“但他还是因为挡住了你的子嗣的路而死去。” “孩子，你还没意识到吗？那不是我……” 安南信的不多，但的确开始怀疑李维斯遇袭是否另有凶手。 因为“天启预报”看见的倒计时不是今天。假如恶灵棋没错，今天对安南不是个重大事件节点。 还是说“天启预报”的倒计时是动态的？它每时每刻都因无时无刻变化的未来湮灭和新生。 “如果您想要说服我，我需要一个理由。”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这位史诗法师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就说明他还不想动手。 当然也可能是野兽吃掉猎物前的玩弄。 “你认为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安南摇头。 “唔……”低沉呻吟中，伊达·霍洛维迷茫地抬起了头。 “我会提供一些线索，你可以猜一猜。”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像是传授学识的长者般：“谁想试探北境十二王，希望微风城出现动乱，扶持属于自己的势力？” 安南经过深思熟虑和细致推断后回答说：“你。” “嘎——” 刚醒来的伊达·霍洛维又昏了过去。 “是鼠人。”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纠正道。 “一支鼠人氏族被赶离南方，这些年，它们一直在试图腐化北境。它们已经拿下了南边的肯尼丁郡，现在，这些啮齿怪物徘徊在普朗恩赐郡周围，准备染指这里的每一座城市，也包括微风城。” 关于鼠人，安南从吟游诗人的故事和书籍上了解过一部分。 比如它们拥有恐怖的繁衍能力。 不过真正让其他种族恐惧的是，鼠人并不遵循“越强大越难生育”的定律，起码不完全遵守，所以鼠人四处绑架职业者，诞生血脉。 以及鼠人可以操纵老鼠，而老鼠是城镇的一部分。一个城镇没有老鼠是很可怕的事，一个城镇全是老鼠是非常可怕的事。那意味着这个城镇没有秘密。 这比魔潮或绿皮可怕得多——因为鼠潮往往是从内部攻陷城市。 所以每个城镇几乎都有清道夫，都在竭力控制老鼠数量。 而且鼠人几乎从不内斗。 精灵彼此之间打的头破血流，分成暗夜精灵、高等精灵、木精灵、地底精灵、城市精灵。人类分成无数国家征战前年，矮人是这样，兽人也是这样，但很少听说一伙鼠人覆灭了另一伙鼠人。 “混乱是它们的温床。所以，不要制造混乱……” “如果你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和里维斯家族解释。”安南问道。 “来不及了。” “好吧，你想要怎么做？” “宣扬你的名声，我们会挖出藏在城里的鼠人。半个月后，你宣布真相，抚平混乱。” 而安南也将摆脱带来麻烦的北境之王身份。 “我需要时间考虑。” “记住孩子，似乎在帮助你的可能怀有阴谋，而将要谋害你的或许是在帮你。” …… “然后呢？” “伊达·霍洛维醒了，他甚至惊吓得失去了那段记忆。我只好告诉他一个疯子闯进来打砸，他不小心被打晕了。” 安南给自己接了杯水。“我该相信他吗？” 麦可尔打量安南：“你真的不是李维斯？” 安南坦诚地说：“不是。虽然过分巧合，还有这件法师袍，但我确实和北境十二王没有关系。” “你觉得呢？” 安南想了想：“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有种使我信服的魔力……不是魔法，而是他的智慧。” “可我只看到了那些想要投靠你的人被他吓跑，而后续也不会再有人想投靠你，破坏了你拉拢盟友的计划。”麦可尔叹息道：“安南，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 “你得做好最坏打算。在利用完后就将你这个冒牌货解决掉。” 安南陷入缄默与沉思。 “不过起码有一个建议是对的。”麦可尔忽然认真地说：“你确实需要名声，需要被更多人知晓。” (本章完) 节71.精灵护卫 安南之前没有仆从，没有护卫，甚至没有住的地方。 不过微风城人能理解这种落魄，初代城主也曾狼狈地穿过费伦沼泽。 一个北境十二王从荣耀到落魄再到重拾荣光符合人们对“复仇”这个主题的概念。 现在，安南住在美酒女士的产业宅邸，享受美酒女士的女仆的照顾，接受美酒女士提供的护卫保护。 这让他想到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某种睿智的善意提醒，还是让自己心底种下怀疑的阴谋？ 安南相信维克多先生，但维克多先生只是琳蒂的老师，琳蒂只是美酒女士的侄女。 不过他还想到麦可尔说的：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背负着袭击车队的凶手之名，赶走了站在安南这边的贵族富翁，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告诫的话；而美酒女士提供了安南迫切需要的物资，也和法斯特先生他们一样，在最初就和安南认识。 安南不是被他人随便说些什么就会怀疑身边人的蠢货。 美酒女士安排的护卫还没到，安南暂时没法离开庄园，提升知名度。 回到卧室打开行李箱，安南取出蜘蛛瓶。 想到重新抓回来后只喂过一次小蜘蛛，安南将蜘蛛瓶放上桌台，仰头观察天花板和角落——这里一尘不染，干净整洁。 如果说在阁楼抓虫子像是在马丁身上抓跳蚤，那在这里找虫子就像在美酒女士身上抓跳蚤。 安南只好带着蜘蛛瓶离开卧室，回应沿途女仆的问候，来到花园。 这座宅邸延续着美酒女士的衔接自然的审美，花草盛开的植被仿佛和远方雪山临海延绵。 安南迈进小腿高的草丛，略过蚂蚱、甲虫这些比小蜘蛛还大的昆虫，寻找幼虫。 沙沙—— 安南蹲在草丛里寻找昆虫时，背后传来拨开草丛的声音。 “安南少爷，您在做什么？” 安南连忙站起来，将蜘蛛瓶藏在背后，向好奇的女仆长说：“我……呃……” 他没法说自己在抓虫子，那实在太丢人了。 作为一位孩子的母亲，女仆长太了解安南在做什么了，莞尔问道：“您在研究昆虫吗？” “是的！你看我抓到的蜘蛛。”安南急于证明自己的青白，举起蜘蛛瓶，然后意识到这个行为反而佐证自己的幼稚。 “女仆长，我准备继续研究昆虫了。”他只好赶走女仆长。 “好的，安南少爷。” 体贴的女仆长离开。安南继续站在草丛里，眺望周围，等待燥热褪去。这个时候，他看见花园栅栏外沾着一道矮小身影。 和索鲁曼·铜须差不多高，但瘦弱的多。 安南本来没在意，继续在草丛里搜寻，抓到一只不知名昆虫塞进蜘蛛瓶，抬起头时，发现瘦小身影还在栅栏外，跟着自己挪动。 这个小男孩有些眼熟。 稍微迟疑，安南将蜘蛛瓶放在树荫下，走近栅栏，不过有一道身影比他快一些。 穿着女仆装的少女蹲在栅栏前，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温和的安慰随细碎的风飘来。 “姐姐，我看见哥哥了……” 少女无奈地揉着小男孩的脑袋：“哥哥在很远的地方。” “可他就在那儿——” 少女向着弟弟指向的方向看去，然后看见女仆长与一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俊美男孩站在一起。 惊讶浮现在那双阳光下的澄澈眼眸中，而恐惧与仇恨共同涌动着。 少女将异样藏进情绪，温和地对男孩说：“还记得哥哥离开的时候说的吗？不要相信外人，家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那个就是我的哥哥……” “听话……” …… “那个孩子是谁？”安南问来到身边的女仆长。 “好像是艾比的弟弟。” “艾比又是谁？” “这个女孩，她早晨被美酒女士派来这里。” 安南和女仆长来到栅栏前。 “哥哥！我们在这儿！” 小男孩哭泣着朝安南喊道。名为艾比的女仆这时站了起来，将男孩挡在身后。 “他不是我们的哥哥。” “他是！”男孩大声否认他姐姐，大哭着问安南：“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伱不要我们了吗……” 眼角泛红的少女强挺着说：“他不是……我们的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 安南猜那是个悲伤的故事。 走到栅栏前，安南蹲了下来，和小男孩平视着，温柔地说，“我的确不是你的哥哥，你应该相信你的姐姐，家人才是爱你的人……” 男孩还在吸着鼻涕，他和安南都没注意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艾比怔怔地看着安南的侧脸。 清晨的淡金阳光为黑色的碎发镀上光辉，琐碎剪影下的脸庞是白皙清澈的皮肤。 安南没法放任一个有着悲惨遭遇的孩子不管，回头问女仆长：“庄园有很多空房间对吗？” 女仆长猜到安南想做什么：“这样可能会让您不安全。” “一个孩子做不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所以能不能让他也住进来？这样艾比也方便照顾他。” “夫人说这座庄园的一切由您支配。” 安南刚想告诉艾比，这名女仆就低着头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女仆长，请问我可以请一下假吗？” “好。” 艾比跑出庄园，牵着频频回头的小男孩离开。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安南有些奇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少有人会讨厌自己。 “艾比和弟弟出身混乱的街头，他们的哥哥在他们还小时就失踪了，所以对每个人都抱着戒备。”女仆长说。 “猜得出来……” 安南意识到认识苏珊大婶一家有多幸运…… 回到树下的草丛里安南抓到了幼虫，然后带着蜘蛛瓶回到卧室，站在露台上，眺望在明媚的阳光下带来清凉的皑皑雪山。 叩叩—— 敲门声响起，安南回到卧室，将门打开。 穿着精灵皮甲，身形颀长，脸颊和尖耳散发着异族风情的曼妙身影站在门外。 “我是黛菈，夫人为你安排的护卫。” 而她精通隐匿与暗杀。 (本章完) 节72.名声 “基廷公国百年前有位谋夺大臣之位的爵士。当时他有力的竞争对手突然在大庭广众下演讲时强吻了时任都城市长的菲亚先生，这在当时成为轰动丑闻，那位爵士抨击竞争对手被混沌腐化，沉浸在欢愉的幻象里。这种情况下他几乎要成为大臣。” 双子大臣弗朗宁讲述着家乡的故事： “然后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也许是混沌蛀空了爵士的脑子，他非常详细地解释了被混沌腐化后会有的症状。” “在我的建议下，大公让那个丢掉机会的可怜的家伙去检查，发现只是喝下了过量的苦艾酒，被幻觉支配。真正被混沌腐化的是那个详细说出混沌症状的爵士。” 弗朗宁摊开手掌： “当一个政客想要诬陷另一个政客，通常会挑一个自己做过的事栽赃。” 所以让一个刺客作为护卫听起来很怪，但其实无比适合——因为只有刺客才知道如何刺杀一个人—— 这让安南想到地球上的类似状况，王公士族通过寻找风水宝地安葬墓穴，而盗墓者通过寻找风水宝地找到王公士族的墓穴—— 陪同安南拜访弗朗宁的美酒女士也说道：“让刺客成为护卫是种传统，难不成指望一个守护系法师？” 站得笔直的削瘦的弗朗宁发出爽朗笑声，美酒女士的揶揄源自一个典故。 瑞坎尔的王都就出过这样一个笑话：一位精英法师受命保护一名贵族，因为这笔委托报酬丰厚，这名法师用了诸多手段，比如二十四小时护盾术、铁甲术、甚至是史诗施法者才能施展的高等恶意探测，但是最后她要保护的人还是死在了浴缸里。 后来贵族的家族成员调查，发现真相很简单——那名贵族当天喝得酒被加入一种使人“兴奋”的有益魔药，避过了高等恶意探测。然后当这位血脉喷张的贵族每晚例行浸泡温度有些高的温泉时，他的脑袋支撑不了这种压力…… 度过一个相对愉快的上午后，安南和美酒女士准备离开弗朗宁入住的官邸。 “我是第一站对吗？第二站是哪？” 作为公国仅次于大公的双子大臣之一，弗朗宁轻易看出安南的打算。 越多人知道安南，安南在微风城就越安全。看在50台纺纱机的份上，他不介意这种小小的利用。 “还没想好，您有什么建议吗？”安南擅长他人释放善意时，顺着这份善意提出一些不过分的请求。 弗朗宁的确给了一个建议：“在瑞坎尔巡回演出的著名话剧团天鹅舞团前几天到了微风城，所以剧院这些天人满为患。” “感谢您的帮助。” “没什么，毕竟乔纳那孩子小时候很讨人喜欢……” 安南猜他说的“乔纳”是里维斯家族的某位祖先。 从官邸出来，坐上马车，安南问坐在对面，修长双腿叠起的美酒女士：“弗朗宁阁下好像年纪很大？” “基廷公国接壤落日山脉，千年前那场世界纷争未启前，那里的精灵长期和人类共存。所以弗朗宁阁下有一部分精灵血统。” “所以他现在有一百多岁了？” “前阵子刚庆祝完三百五十岁生日。”美酒女士的视线从窗外掠过的官邸回到安南身上，“那么你想去哪？” “先去剧院吧。”安南说。 美酒女士慵懒的轻笑声带着一丝沙哑：“看来我们的甜心已经想好从剧院出来要去哪了。” 印着温彻特家族徽记的马车驶往剧院，安南的确想好了接下来去哪——图书馆。 这么说可能冒犯维克多先生，但微风城的图书馆可不是平林镇那种“书店”所能比拟的，而且会去图书馆的人也不会是普通人。 只不过希望安静的访客可能不会太欢迎安南。 贝尼特斯大剧院门前，提前得到通知的老板用一种古怪仪式热情欢迎安南：“您的到来使贝尼特斯大剧院蓬荜生辉。” “您一定是第一次来吧？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其实我前些天来过这里。”安南诚实地说。 老板惊讶地问什么时候，安南想了想：“就在五六天前。” “那您看到天鹅舞团的演出了吗？” “没有……” 因为那会儿自己是在剧院外卖食物给排队的人。 剧院老板说现在正是时候，邀请安南进入剧院，坐进贵宾席，观看天鹅舞团的演出。 红色的帷幕徐徐拉开，优美的舞姿和地球上的舞蹈家绝对做不出的柔韧姿势让安南惊叹。然后在演出结束后，安南又来到后台近距离接触天鹅舞团。 如果这个世界有报纸，明天的报纸一定会刊登：北境之王在贝尼特斯大剧院接见了天鹅舞团。 报纸…… 于是安南因为思绪忽略了兴奋且期待的天鹅女孩们。 “你相信那个老板的话了？” 坐进马车的安南回神，发现美酒女士情绪发生了些变化。 “什么？” 美酒女士说这位老板欢迎安南时的礼节是数百年前的古老礼节。这侧面说明两件事：这位老板深知古老家族的礼仪，很可能他背后就是某个家族。 或者提醒安南剧院来历不凡，别想利用他们。 安南那时脑袋里都是天鹅舞团的美丽舞姿和报纸，完全没注意美酒女士说的——就算注意也看不懂。 随后去图书馆，美酒女士准备离开。 “伱不和我一起吗？” “虽然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我有重要的事要做。”美酒女士迈上接她的马车，向安南挥手，“黛菈会保护好你的，甜心。” 恢复安静的车厢里，安南的视线落在黛菈身上。 这位精灵护卫沉默寡言，仿佛安南的影子。 接下来的计划出了些意外——今天是图书馆的闭馆日。安南驱车返回庄园也已经接近傍晚。 晚饭后，安南回到卧室，好奇地问黛菈：“你需要休息吗？” “我在隔壁。” 黛菈离开后，安南布置冥想仪式，开始今晚的冥想。 而在一墙之隔的旁边卧室，黛菈褪去精灵皮甲，缠绕着纤细腰肢的秃尾转瞬被床铺盖起。 (本章完) 节73.地下室惊魂 美酒女士造访庄园变得频繁。 这没什么稀奇，毕竟这座庄园就是温彻特家族的产业。 不过随着安南的存在犹如一阵微风，缓慢地被这座城市的人知晓后，和他走得太近的美酒女士不可避免地被打上里维斯家族的标签。 宏观上，北境十二王之一远比微风城更有权势。但若算上里维斯家族势微和袭击车队的凶手疑似是奥尔梅多家族……美酒女士的选择似乎并不明智。 这一天，来到庄园的美酒女士还带来一个月分量的高级魔法材料。 这些东西的价值超过安南前些天收到的礼物总和——不会低于2000金币。 “你怎么准备处理这些魔法材料？”美酒女士说，“它们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送来的。” 安南望着检查货车回来的黛菈。 “没有问题。”她说。 安南没法分清这些魔法材料哪个是卑劣的，哪个是高尚的，干脆说：“那么把它们卖掉再买相同的材料回来吧。” 虽然卖出去再买回来会有些差价，但总比丢弃要好。 美酒女士驱使手下去做。 安南又问道：“苏珊纺纱机卖出多少台了？” “还不到一百台，你的那些地精造得太慢了。”美酒女士不理解安南为什么对几百金币这么在意——虽然也不算少，但比起北境之王的底蕴根本不算什么。 “袭击让家族损失了太多……”安南只能这么说。 安南不是真的北境之王，荣耀，地位都是虚假的，只有苏珊纺纱机是真实的，它看得见也摸得着。 “小心。当所有箭头都指向你时，伱就有麻烦了。”美酒女士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美酒女士没有解释这句话，和安南告别后驶离庄园。 “你知道吗？”安南问黛菈。 “别惹太多敌人。”精灵刺客==护卫言简意赅。 安南想了想，除了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他没和任何人结怨。而且即使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也似乎随着洗脱罪名而化敌为友。 美酒女士离开没多久，又一辆马车驶入庄园。 安德鲁·卢纳和索鲁曼·铜须来看望他，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比如安南的身份得到推波助澜，许多吟游诗人都在传播他的事迹。 这没什么新奇，一些聪明人想要宣扬什么时都会利用吟游诗人，不过他们会控制一个尺度，毕竟所有吟游诗人头顶都有位微风与诗歌之神罩着。 “他们都讲些什么？”安南好奇地问。 “年轻的北境之王遇袭，复仇的灵魂笼罩在微风城上空，凶手将要承受可怖的地狱烈焰。” 复仇、爱情、探险——永远是人们喜欢的三种故事。 “目前进行到第二段，吟游诗人们在酝酿你和美酒女士的爱情故事。” “什么样的爱情故事？” 安南还很好奇吟游诗人会怎么编造。 “无非是贵族妇人爱上落魄王子这种俗套剧情，但人们就是喜欢。说到剧情……”安德鲁·卢纳说：“还记得你的《法破天空》吗？这两天出版社把北境之王加在了署名上……” “卖得怎么样？” 安南关心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呃……据说还不错。” 《法破天空》销量关于安南的名声。他在微风城越知名，好奇这位复仇之王的人越多。 目前来看，流传的故事没有贬低安南，也没有指向奥尔梅多家族是凶手。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做到了他承诺的，但还需要时间观察。 “还有这个。” 安德鲁·卢纳取出一封信：“这封信送到了酒馆。” “从平林镇寄来的吗？” 安南有些惊喜地接过信封。表面金漆构成的繁琐纹路说明不是。 “奥苏隆德领。” 安南停滞了动作，然后复杂地揭开信封， 【我们的弟弟李维斯·里维斯：】 【你的回信我已收到，和蕾菈很高兴你没事……我们知道你背负许多压力，但里维斯家族最重要的是家人。回来吧，我们一起面对问题。 奥苏隆德领是你永远的家。】 安南放下信纸，回答安德鲁·卢纳和铜须的询问目光：“她们……我的姐姐们在劝我放弃复仇，先回家族。” “你怎么想？” “我不会回去。” 安南摇了摇头，将信封揣进口袋。“你们怎么样？” “我的生意没受影响，不过铜须不太好。” 因为支持安南，美酒女士的酒类产业遭受打击。哪怕奥尔梅多家族什么也没做，许多贵族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就自发拒绝了温彻特家族的红酒。 索鲁曼·铜须也连带着少了许多生意。 酒馆反而没什么事，那些混迹于灰色地带的职业者才不在乎这杯酒是好人酿的还是坏种酿的。 “抱歉……” 安南的道歉反而让耿直的铜须生气地指责他，然后安南符合矮人秉性地说“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反而让铜须大笑着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安德鲁·卢纳和索鲁曼·铜须准备离开，黛菈不在身边的短暂间隙，女矮人突然低声告诫安南：一个人无条件支持你总有原因。 安南猜她说的是美酒女士。但为什么女矮人要这么说自己的老板？ 她发现了什么？ 美酒女士换回的魔法材料在傍晚送到府邸。 安南让黛菈检查后，迫不及待地按照冥想法上的步骤分别将魔法材料放进坩埚，然后进入冥想。 高级魔法材料的效果好得惊人。安南瞬间感知到魔力的存在，甚至仿佛灵魂瞬间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进入了光怪陆离的虚空。难以言喻的怪异阴影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怪异颜色。混乱、扭曲、失序、紊乱…… 冥冥之中，安南忽然察觉到魔法道具的气息，意识被拉扯着落回雾霭缭绕的卧室—— 咔嚓。 安南提着油灯，在深夜走出卧室，循着冥想时的指引来到楼下，站在一扇通往地下室的紧闭铁门前。 他将地下室门推开，沿着台阶走进积着厚厚灰尘，许久无人问津的地下室。 而在地下室底，安南看到一张没有落灰的羊皮纸放在桌上。 深夜，地下室，羊皮纸…… 安南想也不想地转身离开地下室，却发现台阶不知何时被一团无法驱散的烟雾笼罩。 (本章完) 节74.见习魔鬼 刺鼻的硫磺味随着燥热充斥地下室。 迷幻的烟雾在安南背后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穿着男式黑色礼服，额头长着弯曲的羊角，黑色马尾不苟地梳在脑后。 “温彻特家族的族人……”凝实的轮廓散发着秩序和邪恶，冰冷的横瞳凝视着他，“该偿还你欠下的债务了。” “呃……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温彻特家族的人。”安南面对着魔鬼，背在身后的手伸向门把，却犹如伸进蒸汽，灼痛着缩回。 “不过我知道温彻特家族的人，如果你想要见她我帮伱喊过来？” 危机的迫近心脏让安南忽略手指的疼痛。他试图保持距离，但离这只魔鬼太近了，他没把握释放低阶召唤术。 火球术？ 魔鬼会惧怕火焰吗？ “以违约的灵魂为代价，承受这份深层恐惧吧……” 魔鬼拒绝和安南沟通，不染尘埃的羊皮纸悬浮起，翻动着、晦涩文字化作燃烧的枷锁，升腾起虚妄，充满死亡和不详的烈焰。 哪怕安南对魔鬼所知甚少，也猜得出这是违背契约的恐怖代价—— 不过对于安南，燃烧的铁链般的文字只是让安南看起来不太舒服。 “为什么你不感到恐惧？”还在准备惩戒灵魂的魔鬼微怔。 “我看不懂。” 这些燃烧的古老，晦涩的文字除了让安南能辨认出这是文字，没有任何熟悉的部分。“而且我不是温彻特家族的人。” “人类，还是术士……” 燃烧的晦涩文字落进羊皮纸，安南察觉魔鬼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趁机分散它的注意： “这个地下室是不错的地方。” “什么不错？” “如果在外面可能会惊扰其他人的睡眠……低等召唤术！” “低等召唤？你想用狗头人和一位魔鬼……” 魔鬼嘲弄地看着安南构筑出小得可怜的魔法阵。然后，横亘在安南与魔鬼之间的裂隙溢散出恐怖的威压，靛青色的鳞片挪动着，显露一枚暗黄竖瞳。 醒着的蓝龙省略了安南唤醒它的步骤。 而魔鬼此时想的却是“低等？蓝龙？” “它是敌人！还说你是狗头人！” 安南躲到蓝龙后面指着魔鬼。 “魔鬼？” 蓝龙的竖瞳盯着裂隙对面的年轻魔鬼：“人类，魔鬼是个难缠的种族……我感觉得到，这只魔鬼在进行试练，而她的背后站着一位成年魔鬼……” “我知道规则，要加钱对吗？” 时至今日，安南说这种话不再怯懦和迟疑。 这番对话让魔鬼回神，抛掉为什么低阶术士的低等召唤术会召唤蓝龙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抚胸表示尊敬：“蓝龙阁下，卜鲁多娜向您问候。” “很抱歉惊动您，但我想这只是意外，我没想伤害您的契约者。” 魔鬼维持客气。尽管魔鬼如巨龙般与生俱来着力量，天生的超凡者，但没法像龙族那样成年即是传奇，它们需要时间成长。 而且魔鬼的天赋从来不是“在一间狭窄的地下室和一头巨龙搏斗”。 “你刚才还想要攻击我。” 躲在蓝龙背后的安南冒出头说。 “我是魔鬼，不是满脑子想要打架的恶魔。”魔鬼被迫维持礼貌，纠正安南的误解：“……而且我只是向温彻特家族的人收取违约费用。” “我不是温彻特家族的人。” 魔鬼的邪恶横瞳盯着他：“这里是哪？” “美酒……嗯……温彻特家族的产业，不过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魔鬼继续盯着他，明显不信。 “蓝龙可以为我作证。” “我什么也不知道。”蓝龙极具压迫感的竖瞳凝视着年轻魔鬼，和安南说：“你肯加多少钱？” 得罪魔鬼和获得报酬，对于龙来说不难选择。 年轻的魔鬼终于浮现慌乱，烟雾凝实的身躯稍显虚化，但又因龙威的镇压又被桎梏在地下室。 “蓝龙阁下，我们不是敌人！”魔鬼解释，终于意识到话语权在那个人类术士身上：“魔鬼尊崇秩序和约定，只要你的确不是温彻特家族的人，我会向您道歉并离开。” 安南犹豫着，最终，塔西娅和伍德的接触让安南决定相信这只魔鬼——毕竟蓝龙在这儿。 “好吧，那么就不用战斗了。” 蓝龙仿佛看见金币长着翅膀远去：“你在戏耍一只伟大的蓝——” “这次的报酬稍后就给你。” “成交。” 低等召唤术的时间还没结束，蓝龙懒洋洋地趴伏着，盯着安南和魔鬼交流。 “我现在有十分之一相信你不是温彻特家族的肮脏血脉了。” “如果我是温彻特，直接让蓝龙毁灭罪证不是更好？” “你杀死我，但契约不会消失……” 安南不知道魔鬼会这么固执，他只好展示揣在法师袍内侧的信件说：“看见了吗？这是家书，从里维斯家族来。” 魔鬼这时忽然嗅了嗅鼻翼，疑惑低语：“这封信……” “怎么了？” 魔鬼什么也没说：“我不会告诉你。你不是温彻特，那么我该离开了……” 凝聚的烟雾逐渐消散。 “如果是交易呢？” 魔鬼的虚化停滞，像是赌徒听见骰子，酒鬼闻到啤酒。 蓝龙散开的竖瞳微微凝聚，觉得这个句式和场面很熟悉。 “我需要你带来温彻特家族的人。”魔鬼说。 “这不对等。”安南摇了摇头，“我只能支付金纳尔，或者宝石、古董。” 咔嚓—— 龙爪下一块岩石化为齑粉。 “可以。” 魔鬼答应了安南，一张崭新的羊皮纸随着燃烧于虚空浮现。 “小心魔鬼的契约……” 因为蓝龙的存在与提醒，这纸契约无比公正的完成。 “这些提醒的报酬是另外的……” 蓝龙不忘讨要报酬。 安南有些不解，传说中的巨龙都是这样，还是只有这只比较特别？ 随着契约完成，魔鬼不再隐瞒：“魔鬼可以闻到阴谋的味道，那封信萦绕着阴谋。” 公平的契约对于魔鬼而言如同耻辱，年轻的魔鬼在回答后就化作消散的烟雾。 “她离开了吗？” “是的。” 安南开始思考，美酒女士或者她的祖上曾和魔鬼签订契约？契约为什么会在这座庄园的地下室里？ 他希望这只是个巧合。 这时，蓝龙的低吼从裂隙后传来。 “你刚刚说了宝石，对吗……” (本章完) 节75.佣兵小队 清晨，一辆法师塔马车驶进庄园。 麦可尔前来看望安南，同时向他发出邀约：“佣兵大厅出现一个有意思的委托，我想邀请你加入。” “这个时候？” 刚刚经历阴谋的安南现在怀疑每件遭遇的事。 “你不是想要宣扬自己的名声吗？还有什么比佣兵大厅更合适？”麦可尔跃跃欲试地说，“职业者的嘴巴就像女郎的衣服一样松。” 麦可尔粗俗的一点也不像法师。 当然，法师也不会任由额头存在一道战士才引以为荣的丑陋疤痕。 “什么委托？” “一只斯蒂芬矮巨人不知怎么跑到了微风城郊外，肆虐了一片农田还砸毁了农庄，然后跑进了树林。不过有价值的不是赏金，而是斯蒂芬矮巨人喜欢收集法术书。” “我有特殊的情报来源：不愿透露身份的安德鲁·卢纳说这只斯蒂芬矮巨人身上有一本法术书。” “只有我们吗？” “还有我的队员们。他们也会成为宣扬你的佣兵之一，而且他们像我一样可靠。” 安南答应了邀请。昨夜惊魂没有吓到他，而且他不可能一直缩在庄园，等待揭晓身份的那天到来。 被更多人知晓是他和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共同目的。 不过出发之前，安南还要问一下黛菈的想法：“伱和我一起吗？” “你去哪，我去哪。” 没有男人能抵抗一名精灵的忠诚——哪怕黛菈听从美酒女士。 向女仆长交代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安南带上小袋金币和黛菈坐进马车，前往佣兵大厅。 不过即将出去之时，意外被一名等在庄园门口的仆从拦住。 “奥尔梅多大人让我在这里提醒您。”仆从说明来意，“离开庄园后请小心它们的袭击。” “哪个奥尔梅多？” “家主大人。” “我会注意的。” 安南回到车厢。 马车继续前进，麦可尔没有谈论此事，一位史诗施法者想越过马车防护窃听他们的交流不会很麻烦。他转而谈起日常：“法师塔最近也在传你的事迹。” “他们怎么说？” “开始还很关心，后来知道你是术士就等着看笑话了。” 符合安南对法师的刻板印象。 法师塔马车驶过长街，快到佣兵大厅的时候，麦可尔说：“如果你担心意外，也可以雇佣一队精英级护卫。” “多少钱？” 麦可尔估算了一下价格，安南直接拒绝——雇佣一队精英级五人小队的价格居然是蓝龙的数倍。 但是麦可尔认为这个价格相当实惠，这还是看在北境之王的份上，如果是普通贵族富翁只会更贵。 “为什么一队精英级职业者这么贵，大师职业者不是每天才3枚金纳尔？” “你从哪儿看到的？” “安德鲁·卢纳的酒馆听见的。” 麦可尔只好修正安南的错误认知：“一名大师职业者每次任务起码在数百金币，如果是按天数计算，按照需要做的事也不会低于50金币每天。” “如果是施法者呢？” “100金币每天，而且要提供期间全部的魔法材料。” 安南回想自己居然曾想以6金币雇佣蓝龙，沉默不语。 找机会多给蓝龙一些补偿吧，它好像挺喜欢那些宝石…… 随着接近佣兵大厅，街道上的喧嚣像是一座市集。 麦可尔带着安南来到一间和佣兵大厅相隔不远的酒馆，他的队员们就等在这里。“这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年轻的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故意让整座酒馆都能听见的声音不出意外地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不理他们，麦可尔为安南介绍他的队员：“卡达琳娜。” 一名英勇而剽悍的女战士颔首示意。额头趴着一道疤痕的麦可尔在她面前就像稚嫩的孩童。她瞎了只眼，没了只耳，半边牙齿不见，左手三根手指，右手两根手指，每一寸皮肤遍布恐怖丑陋的伤疤，像是生涩的雕刻师刀凿斧刻的简陋人形。 麦可尔却说：“她是最英勇的狂战士，哪怕绿皮看见她也会像屁精一样吓得尿裤子。” 安南相信了一部分：眼前的女人即使穿着没法阻挡任何武器，也没法阻挡任何目光的短裤和护胸，在这座酒馆也得不到一道注视。所有环视的目光都会生生从她身上跳过。 关于“绿皮吓尿裤子”部分则不信——《术士手札》说绿皮是植物，没有性别，那应该也会没有排泄器官。 “弗朗科伊斯。” 一名贵族装扮，模样阴柔俊美的年轻人热泪盈眶地紧紧抓住安南的手：“我终于见到您了，伟大的北境之王。” 突然被冠名“伟大”让安南无所适从，看向麦可尔。 “没脸皮男爵，安南不喜欢这样。” “当然……当然……”弗朗科伊斯讪笑的松开安南，但是腰肢再也没法笔直。 如果没有麦可尔，弗朗科伊斯说不定还会祈吻安南的鞋子。 麦可尔说弗朗科伊斯是位男爵，不过名声不太好，诸如喜欢女装，年少时曾成为养父的禁脔这些荒唐事——看得出来。 “克莱茵。” 然后是位穿着全封闭盔甲的魁梧轮廓。 “你好，北境之王。” 粗闷的嗓音钻出精钢面罩，麦可尔说他从不脱掉这身盔甲。 克莱茵是坚强的战士。即使死亡也不会让他倒下——这也显而易见。 安南看出来了，这支队伍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哪怕是自己。 一个来自异世界冒充北境之王的低级术士使用低等召唤术会召唤蓝龙难道没有传奇性吗？ 然后轮到跟来的黛菈。他们同时望向这名女精灵。 “精灵，刺客。” “好了，那么开始正事。” 麦可尔释放一个隔音法术让周围的人没法再偷听，继续说道：“斯蒂芬矮巨人挑战等级是精英级，不过我们配备齐全，解决它并不麻烦。不过我还接了一个清理鼠患的委托，帮助队伍磨合。” “鼠患？” “就是一些游荡走散的鼠人。它们通常不携带瘟疫，比狗头人强些，比蜥蜴人弱些，正好适合我们练手。” (本章完) 节76.磨合 出发之前，麦可尔还买了几枚财富女神教会制作的净化术卷轴，每枚价格20枚金币。 对比40金纳尔的奥术飞弹卷轴，净化术卷轴便宜一半，但是安南记得清剿鼠人的委托报酬只有1金50银。 “我们没有牧师。” 麦可尔解释说，“如果不买，感染瘟疫甚至腐化，我们的命将只值1金50银。” “甚至1金50银也不值，北境之王先生。”弗朗科伊斯殷勤地插话道，“我们的委托说不定也会被鬣狗偷走。” “鬣狗？” 安南在习惯弗朗科伊斯用这个夸张称呼来叫自己。没有制止和虚荣心无关……起码大部分无关。 因为这样，周围的客人才会“听到安南的身份震惊中夹杂不可思议望来”，借此让自己被更多人知道。 “就是字面意思。”麦可尔将解释的机会让给弗朗科伊斯。 鬣狗也是佣兵，不过专干符合这个称呼，为人不齿的事：他们会在其他佣兵进行委托，惨胜、同归于尽或两败俱伤的时候跳出来抢夺猎物。 准备结账出发时，酒馆伙计说这餐免费，老板希望能请北境之王这顿。 麦可尔豪爽的说“北境之王不需要请客”拒绝，老板也以“他为请北境之王为荣”拒绝了麦可尔的拒绝。 他们险些为谁来请客打起来，还是安南制止了并接受了老板的好意。 安南和麦可尔、黛菈坐进法师塔马车，弗朗科伊斯和卡达琳娜坐在后面的家族马车，克莱茵单独骑着一匹重型宛马。 鼠患委托位于一座荒废农庄。开垦农田的农夫因为从雪山流淌下来的普朗尼河的改道离开，一群远离族群的鼠人占据了这里。担忧污染下游水源，委托要求尽快解决鼠人，然后联系清道夫处理尸体。 麦可尔站在一座矮丘前，眺望远方河岸旁的农庄。没有腐化的迹象，也没有鼠群—— “这是最好的结果。” 麦可尔说腐化鼠人筑巢的地方会挂满恶心而麻烦的黏液菌丝，在其中逗留过久就会有腐化的危险。 鼠群则是另一种程度的麻烦。无论什么，汇聚起恐怖数量都会很难对付。当成千上万只老鼠汇聚成潮水，汹涌而来，即使精英职业者也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对武装到牙齿的克莱因而言只是踩老鼠游戏。 随着靠近农庄，安南看清了这些传闻里臭名昭著的鼠人。 就像蜥蜴人和狗头人，鼠人和人类没有除直立行走以外的更多相同处。啮齿类的鼠头像是老鼠和鼹鼠的混合体，覆盖着灰色肮脏的粗毛。它们衣不蔽体，光秃秃的尾巴拖在身后。 这支有着两个施法者的队伍无需计谋，他们径直靠近农庄，在约十几只鼠人惊慌的乱窜、敲响“死亡丧钟”时，朝它们发起进攻。 战斗摧枯拉朽，似乎没有起到磨合的作用。 即使安南什么也没做，即使黛菈只在守卫安南。 克莱茵像是一头巨兽冲进鼠群，盔甲重量加上速度，数百磅的冲击力全部被第一只鼠人承受。它在被撞到时就胸骨粉碎，内脏破烂，瞬间死去，像是滩没有骨骼的布娃娃撒着恶臭的污血撞倒后面的鼠人。然后克莱茵挥舞起战锤，扛着鼠人难以在精钢盔甲留下划痕的软弱攻击肆意杀戮。 卡达琳娜游离在农庄边缘，没有像自己无声诉说着的满身伤痕那样，径直冲进鼠群，而是如刺客般游离在边缘，用两把双手短剑，像是镰刀收割麦田般收割鼠人的性命。 弗朗科伊斯握着一把长弓，意外地可靠地站在战场外围，用箭矢钉死离同伴过近的鼠人。 麦可尔没找到出手的机会，只好尝试离近一些，准备放个奥术飞弹助兴。 一只鼠人这时突然冲向了麦可尔。哪怕是鼠人的贫瘠认知也知道施法者近战孱弱。 “小心！” 安南知道麦可尔不可能被一只鼠人杀死，但还是下意识提醒。然后他看到，麦可尔迎着鼠人挥舞法杖，砸在扑来的鼠人的脑袋上，坚硬的头骨登时犹如软骨病，砸得深陷进去。 法杖对决头骨，法杖胜。 与此同时，克莱茵撞倒最后一只鼠人，砸落战锤，解决掉它 胸腔凹陷的鼠人仇恨地盯向安南，血液在身下汇聚成血泊，发出刺耳地临死低鸣。 “它说什么？” 安南猜那是诅咒或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要看向自己…… “不知道，不重要，不用管。” 这些鼠人真有能力就不会流荡至此。 他们简单搜查这座快要被改道的普朗尼河淹没的农场，发现被粪便掩埋的人类骨头。 不知道是农夫遇袭，还是鼠人分食了住在农庄的流浪汉。 为枉死者默哀数秒，安南的注意落在麦可尔的法杖上。 他刚释放完清洁术，染着污血的法杖恢复如新。 “为什么你的法杖那么……” 沉重？坚硬？强大？安南发现自身词汇量还是太少。 “我装了撞角。”麦可尔说。 “你说的撞角是我理解的撞角吗？” 麦可尔挥舞了几下法杖，撕裂空气的动静像是一柄长锤。 “撞角可以增加我的能力，那为什么我不这么做？” “我理解。”安南说。 如果他有一把枪，当然不介意在释放魔法后趁着召唤物和敌人厮杀的间隙开冷枪。 “你的顺势斩用的真不错！”经过的卡达琳娜称赞麦可尔：“我见过的许多战士都没伱娴熟。” 然后嘲笑安南胆怯的模样像是个被踩到脚趾的屁精。 “别听她的，你很勇敢，对于第一次战斗的男孩来说。” 弗朗科伊斯这时冒出来护着安南：“你没资格说安南阁下。我杀了起码五只……六只鼠人，你呢？” “你会记得自己喝过多少瓶酒吗？”卡达琳娜反问。 安南没放在心上，他眺望几十米外的湍急清澈的河流——自己在《法破天空》里套用了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的梗概，但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它。 没想象中宽阔，因为这里只是支流。 (本章完) 节77.第二次袭击 斯蒂芬矮巨人。听起来仿佛介于人类和矮人之间，但所谓的“矮”是以动辄六七米高的巨人种族而言。 成年的斯蒂芬矮巨人仍是四米以上的庞然大物。 它们以部落形式居住在衔接南部原野和北部雪山之间的林海，这只跑到微风城附近的斯蒂芬矮巨人应是脱离族群的一只老斯蒂芬矮巨人。 除了龙族和魔鬼这些越年老越强大的超凡种族，矮巨人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衰老意味着力量下滑。 以及这只老矮巨人很可能收藏着法术书。 安南知道法术书是什么：和魔法戒指或卷轴类似，但是没有使用限制的魔法道具，任何施法者都可以越过限制，释放法术书上的法术。只要魔力足够。 比如让一名只精通塑能系的法师释放并未掌握的召唤系法术，或者让一名只会召唤的术士释放其他系法术。 这本法术书无论安南还是麦可尔都用得上。 不过有些远，距离微风城大约半天路程。 安南和麦可尔依然坐着法师塔马车，他忍不住问这不会因为滥用法师塔马车而被举报吗？ “我也在马车上当然不算滥用。” 麦可尔理所应当地说。法师塔天然团结，这种文字游戏就是为自己人准备的。 弗朗科伊斯的家族马车跟在后面，克莱茵骑着匹重型宛马，犹如重装骑士般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与安全感。 安南觉得如果自己觊觎城主的位置，一定要收服克莱茵。 自恃精英级战士的法斯特站在克莱茵旁边仿佛会被一拳锤死。 临近午后，他们赶到了斯蒂芬矮巨人的活动范围。 他们将马车拴在路边，克莱茵拴好宛马，放回战锤，取下一枚精钢重盾和挂在腰间的手斧。 小队在林间散开，沿着压倒的灌木和积水的足印，接近矮巨人栖息地。 他们的身影将透过树荫的斑驳光影剪得细碎，散落的野兽和豺狼人、无法辨认的种族骨骸无言诉说着这片树林的危险，枝头上的食腐鸟的瞳孔倒映着闯进领地的不速之客。 “我闻到矮巨人的气味了。” 走在克莱茵前面的卡达琳娜停住脚步。 稀疏树林深处显露一片破坏出的空地，斯蒂芬矮巨人就在里面。 麦可尔开始分配职务：克莱茵吸引注意，卡达琳娜削弱放血，弗朗科伊斯观察周围和辅助，黛菈负责保护安南，他自己则负责控制。 “我呢？”没有被安排位置的安南问。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麦可尔一点也不担心这位说自己不是李维斯的李维斯。先不说那件刻录好几种法术的魔法袍，他完全知道眼前这名让人感受友善的男孩能召唤一种气息像蓝龙，威压像蓝龙，力量像蓝龙的存在。 克莱茵开路，握着精钢盾接近空地。 当趴伏在一片骨骸和粪便之中的斯蒂芬矮巨人因为闯入者迟钝地爬起时，克莱茵改做持盾冲锋，践踏着夯实的土地撞击矮巨人的小腿，让它踉跄向一侧倒下。 紧随其后的卡达琳娜显露身形，挥舞着双手剑切割脚踝处的坚韧皮膜。 弗朗科伊斯亦抓住时机，箭矢带着破空声，毫无阻拦地刺入斯蒂芬矮巨人的眼眶。 痛苦的怒吼惊起群鸟，失去本就不多的理智的斯蒂芬矮巨人彻底惊醒，胡乱挥舞和整面精钢盾一样大粗糙手掌，碰巧拍到了克莱茵。 踉跄后退的克莱茵倒下，然后将盾竖起，抵住愤怒的矮巨人随后的拍击。 震撼大地的沉闷响声中，竖起的精钢盾被一下下拍进地面，那只手掌也离克莱茵越来越近—— “嘿！丑巨人！” 一道巨人语钻入矮巨人脑海，它循声转动头颅，一枚箭矢又以刁钻角度完全射进矮巨人的鼻孔。 即使是矮巨人的迟钝感官也难以抵御眼珠和内脏受损的疼痛，疼痛点燃怒火，怒火压制疼痛，让矮巨人举起手掌，彻底砸死脚下的可恶爬虫，还没站起，一道咒语这时准备完毕： “油腻术！” 一片湿滑的油脂出现在矮巨人身下，让愤怒拍向克莱茵的手掌偏移。 克莱茵趁机爬出，脱离战场。没有盾牌的他帮不上忙，但瞎了只眼，脑腔受损，处于控制之中的斯蒂芬矮巨人死亡已成定局。 接下来每当矮巨人咆哮着想要爬起，弗朗科伊斯的箭矢和卡达琳娜的剑锋就会准时到来，像是只水蛭掠夺它的体力与精力。 弗朗科伊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直觉，显而易见，微风城对他“没脸皮男爵”的蔑称并不完全准确。 这场战斗只有安南什么也没做。就连黛菈也在为安南阻挡飞来的泥土石块。 十几分钟后，伴随沉闷的悲鸣划过森林上空，斯蒂芬矮巨人重重倒下。 麦可尔他们的配合犹如一场分工明确的精彩演出，但对于安南，这是场没有参与感的战斗。 安南没法出手，他只会火球术和召唤蓝龙的低等召唤术。而这种召唤并非恒定。谁知道哪次意外自己又会召唤其他什么鬼东西。 所以安南准备向蓝龙要一片有着它的气息的鳞片或龙皮。 克莱茵拔起精钢盾，回头对安南说：“想拿下最后一击吗？” 安南还想拒绝，散发着猩红热气的卡达琳娜就将单手剑借给了他。 接住剑的安南只好上前，笨拙地刺入这只斯蒂芬矮巨人的心脏。 斯蒂芬矮巨人死去，麦可尔也不嫌弃地在它身上摸索，找出一本由许多皮缝制的法术书。 “真恶心……是污秽之书……” 麦可尔满脸嫌恶，险些将宝贵的法术书丢掉。 “哪里污秽？”安南奇怪地问。 “用各种族生殖器书写。” 就在这时，法师袍表面突然闪烁起恶意探测被触发的辉光。 安南还没反应过来，麦可尔就惊觉地举起法杖，朝着树林喊道：“奥术飞弹！” “刺客！”弗朗科伊斯惊声尖叫。 克莱茵持盾挡在安南和麦可尔身前。 “血祭人王！颅献王座！” 卡达琳娜带着狂热呼喊从安南身边冲出。 (本章完) 节78.激烈战斗 只是安静执行削弱职责的卡达琳娜在袭击者出现后陷入异常狂热的情绪。 安南不认为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的剑！” 手上的沉甸让安南想起自己还拿着长剑，朝卡达琳娜的背影喊道。然后，他就看见卡达琳娜咬掉掌心，从血肉里拔出一截尺骨，带着血雾和低吼扑向袭击者的头目——一名从灌木钻出，手握重剑，穿着板甲的战士。 安南明白卡达琳娜的伤从何而来。 “保护好安南阁下！”弗朗科伊斯不忘加深安南对他的印象。 黛菈仿佛融入阴影，明明站在旁边，却让安南下意识忽略她的存在。 铛—— 耳畔回荡的嗡鸣让安南回神，举起精钢盾的克莱茵挡住一枚射向安南的箭矢。 卡达琳娜接替克莱茵挡住袭击者头目。因为没有防护，遍体鳞伤，但愈发狂热地抓着骨刺挥舞，这让身上溅满她的血的头目甚至畏惧后退，仿佛重伤濒死的是他。 弗朗科伊斯在袭击者出现之时就冲出空地，借着错综复杂的树木袭扰敌人。但因为要盯着树林里的弓箭手，他没法造成有效杀伤。 真正给敌人带来杀戮的是黛菈。她从不为人知的阴影里跃出，以无人知晓的优雅姿态隔断袭击者的喉咙，再在无法察觉之中藏身阴影，在灌木、甚至袭击者的影子间躲闪，贴近下一个目标，速度快到他们连“天啊我被杀了”都来不及说。 “骑士，保护好我！” 麦可尔突然朗声喊道，为自己释放了一个护盾术，准备施法火球术。 克莱茵往麦可尔那边靠了一些，但仍然挡在安南面前。 两枚箭矢从空地外的树丛一前一后射向麦可尔，被闪烁的湛蓝色护盾阻挡。随后从箭矢射来的方向传出两声惨叫。 黛菈的阴影一闪而逝。 远程敌人带来的威胁骤减。 麦可尔继续维持施法的姿态，这让袭击的刺客倏然从矮巨人尸体的阴影之中跃出，并且放弃攻击安南，而是抓着短匕刺向麦可尔。 卑劣的偷袭即将得手之时，假装吟唱的麦可尔挥动了装着撞角的法杖—— 众所周知，法杖比匕首长。 “他在使诈！冲上去！” 袭击者头目挡住面前疯女人的进攻，将其踹开，趁她还没有扑上来时指挥手下。 晃动的林间灌木突然冲出七八道身影，同时朝空地中心的安南等人冲去。 “低头！” 克莱茵突然喊道，安南还没反应过来，黛菈钻出他的影子，将他按倒。 狂风在头顶呼啸，克莱茵掷出的飞斧砍断冲到面前的敌人的右腿，失衡的袭击者正好砸在安南面前。 那张脸孔浮现狂狰狞的狂喜，扑向安南，随后克莱茵的盾牌犹如岩石砸落在他的后背，挤压出的血液从口鼻喷溅安南满脸。 克莱茵拿起盾牌，安南刚爬起，就看到一团直径两三尺的恐怖火球迎面砸来。 准备扑到旁边的安南被黛菈拽了回来，将他重新按倒。 “趴下。” 挡在前面的克莱茵竖起精钢盾，砸在盾牌上的火球轰然爆发。 恐怖的热浪在边缘逸散，趴在地上的安南和黛菈没能幸免，但魔法袍自发释放的护盾术的湛蓝光晕阻挡了炽热。 耳边响起压在身上的黛菈的痛哼，安南翻身将她护在下面。 等到热浪散去，惊魂未定的安南看着险些害死自己的美丽精灵：“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没有魔法袍安南可能会被烤成肉干。 不过女精灵会更惨。 “现在还不是。” 安南脖颈一紧，克莱茵将叠在一起说话的两个家伙一手一个提了起来。与此同时，麦可尔的喊声响起： “这是回礼！” 两枚火球同时射出。一枚原路返回，一枚炸向袭击者—— 安南这回清晰看见了火球术砸在血肉之躯上的效果：火球在触碰目标后爆裂，同样结果的还有四分五裂的肢体，它们在四散前就被高温碳化，在周围放射地形成一片散落的黑炭碎片。 随后，安南又看到克莱茵的精钢盾上高温融化后的斑驳纹路。 安南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法术的威力。而且火球术还只是低阶法术…… “没有弓箭手啦！” 弗朗科伊斯的声音此刻从树林传出。 众人面对的压力骤减，袭击者所剩无几，甚至准备逃离。 一直承担伤害的克莱茵直起高大身躯，抓着精钢盾，捡起斧头，接近摇摇欲坠但愈发疯狂的卡达琳娜。 安南以为失去理智的卡达琳娜会攻击克莱茵，但她只是呵斥道：“后退！” 克莱茵不可能看着卡达琳娜流干血液死在这儿，他举起手斧，朝着袭击者头目掷去。 旋转的手斧砸在袭击者头目的板甲上，发生弹跳，原路飞回—— 铛—— 弹回的飞斧在克莱茵衔接肩膀的盔甲处留下一道划痕。 面对安南的诧异，盔甲里传出羞恼地传出沉闷咕哝：“我自己买的手斧，为什么要用在别人身上。” 克莱茵的助攻还是起了作用，那把飞斧让袭击者头目反应不及，被卡达琳娜的长剑刺穿喉咙处的甲片，推着钉死在树干上。 “你在抢我的猎物。”喘息的卡达琳娜冷冽地盯着克莱茵。 “伱也没说自己是狂信徒。” “那你现在要像审判所一样抓走我吗？” “无所谓，反正你是同伴。” 克莱茵低头捡回手斧，卡达琳娜的独眼逐渐缓和。 袭击者头目一死，所剩无几的袭击者开始逃跑。 “这些鬣狗是跟着我们过来的……”麦可尔皱眉说。 弗朗科伊斯准备追上袭击者彻底解决它们，安南忽然想起袭击者的狂喜表情：“他们不是鬣狗……” “留个活口！” 意识到什么的麦可尔喊道。 卡达琳娜没去追击。她拖着重伤的身体搬运尸体，将死尸摆成祷告姿势，进行血祭仪式。 亵渎尸体虽然邪恶，但想要袭击他们的人不值得同情。 麦可尔他们离远了些，然后将安南借给他的魔法戒指归还，发现男孩满脸血污，顺便掏出了手帕。 不过黛菈这时也递来手帕。 “我早上擤了鼻涕。”麦可尔说着收回手帕。 “谢谢。” 安南接过黛菈的手帕，擦拭脸颊，嗅到了森林、泥土和花草的清香。 “我们几个真厉害。”安南情不自禁感慨。 (本章完) 节79.向着无数个可能 “这儿有个活口！” 翻动尸体的弗朗科伊斯找到一个濒死的袭击者。 安南和麦可尔走近被弗朗科伊斯翻过来的袭击者。可怜的人五官涌着粉红色的血沫，胸腔凹陷，一看就是克莱茵干的。 “救我……”袭击者朝流露不忍的安南气声哀求：“我知道很多……” “是谁派你来的？”麦可尔问他。 “……美酒女士。” 麦可尔和安南对视一眼，安南不解地问：“美酒女士为什么要袭击我？” 濒死的袭击者语速愈发缓慢：“她要让你……和奥尔……梅多……矛盾……救我……求你……” “咳……我的乔……” 他低语着某个在生命中弥足珍贵的名字，渐渐失去声息，凹陷的胸腔不再起伏，失去神采的浑浊眼珠倒映着枝头的乌鸦。 安南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尸体周围到处都是，但这个男人临死前的悔恨和留念还是触动了他。 这是一段其他人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插曲，确是死去的人人生的落幕。 “尘归尘……土归土……”安南轻声低语。 麦可尔和克莱茵他们暂时走开。他以为安南会低落一阵，没想到安南很快就跟了上来。 结束献祭的卡达琳娜将尺骨从掌心塞回手臂，扭了扭手腕将尺骨复位，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取回她的长剑，割下袭击者头目的头颅。 安南在她拎起尸体的脑袋，露出颈部时，就转头望向远方雪山，没有回头地问：“矮巨人的头颅不是更好吗？” 卡达琳娜的回应伴随着恐怖的切肉声传来： “这是我的战利品。” 麦可尔皱着眉朝做着野蛮行径的卡达琳娜说：“伱和你的战利品坐男爵的马车。” 在空地边缘回收箭矢的弗朗科伊斯停下来喊道：“我没意见。” “那些尸体还有用吗？”麦可尔又问道。 得到回答，他按照佣兵的习惯，但一点也不法师的搜刮行为翻找袭击者尸体的口袋。 只是他们都没有值钱的东西，顶多是银币铜币，袭击他们的火球术也只是魔法卷轴。 最值钱的是袭击者头目的那身板甲。麦可尔让卡达琳娜自己扒下来丢到马车上，然后开始处理尸体。 麦可尔从魔法袍里掏出布袋，将里面的晶莹粉末均匀洒在斯蒂芬矮巨人和袭击者的尸体上。 “亵渎结晶，这样它们就不会变成亡灵或者腐化了。” 麦可尔对不远处眺望森林的安南解释说，然后突然问道：“你信吗？” 安南知道麦可尔指的不是亵渎结晶而是袭击者最后透露的信息。 “我不知道……” 袭击者说“美酒女士指使”听起来像是蹩脚的挑拨，但他们只是群被欺骗的送死者，即不强大，也不坚定。如果不是刚解决完斯蒂芬矮巨人，没有防备，克莱茵和卡达琳娜就能解决他们。 这些袭击者没理由为背后的主顾隐瞒信息。 安南更倾向是一个自称美酒女士的人雇佣了他们…… “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谁也别信。”麦可尔给予安南智慧的法师的建议：“无论奥尔……那个人，还是美酒女士，还是我、法斯特、维克多，谁也不要完全相信。” “为什么？” “我们还没坚强到可以摆脱外界的影响。或许是利益，或许是胁迫……这个世界就像海洋，我们总会不由自主被涡流带动，不知何时就会伤害你，而只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了。” 彻底处理好这片区域，他们回到路边的马车上。 不过因为伤势严重，卡达琳娜还是坐进了法师塔马车。魔法灯的照耀下，安南可以清晰看见卡达琳娜遍布全身的狰狞伤口。 “你的伤……” “这些是荣耀的象征……伟大的人王在注视着我。”卡达琳娜声音低颤着。甚至没有处理伤口，不过已经不再流血。 “人王？” “最好不要去了解。” 麦可尔打断了安南的好奇心，简单解释说：“他们声称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气泡，世界之外的虚空漂浮着许许多多的气泡，有的栖息着人类，有的栖息异族，有的栖息恶魔，虫群，还有的气泡就是世界那么大的怪物。” 气泡？星球？ 安南有些好奇，不过卡达琳娜的凄惨模样让他放弃深问下去。 “那么世界之外是什么？” “这不关我的事。”麦可尔的回答犹如法师之耻。“没有成为传奇的法师寿命不会比普通人高多少，我为什么要为有生之年也看不到的情景好奇？” “法师不是都向往深空吗？” “但如果蚂蚁会因看到暴露眼前的星空而发疯呢……”麦可尔意味深长地说。 回到微风城，弗朗科伊斯调查袭击者身份，很快调查到蛛丝马迹——沿着线索，弗朗科伊斯甚至锁定了濒死袭击者最后呢喃的名字：乔伊娜。 他们随后找到了乔伊娜的住处。以免他们的到来引人注目，只有弗朗科伊斯和卡达琳娜乔装后接触那位乔伊娜。 十几分钟后，卡达琳娜回到马车上。 “她该死……” “为什么？” “面对欺凌懦弱胆怯，不如死掉……” 安南看着卡达琳娜仇恨地低语，有所猜想。 得知弗朗科伊斯快要摆平乔伊娜，他们离开马车来到院子里。 弗朗科伊斯胁迫的低语从房间里隐约传出： “太太，你也不想你的丈夫知道你和他弟弟的事吧？” “他早就知道了。”弗朗科伊斯对面，遍体鳞伤的妇人麻木地说：“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他逼迫我取悦他的弟弟，却又将愤怒发泄在我身上……” “拿着这瓶药，只要让你丈夫服下，他就会言听计从……你也很想看见从来都是蹂躏你的丈夫被我压在身下吧？” 妇人抬起头颅，带着血丝的无神眼睛浮现复仇的猩红：“你说的是真的？” 弗朗科伊斯回到外面，撞见安南的异样目光。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北境之王大人。”弗朗科伊斯惶恐地解释道，“那个药只是会让人昏睡。” (本章完) 节80.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安南有必要重新整理下认知。 经过一天相处，他对这支队伍有了新的认识： 麦可尔，看似法师塔学院派魔法师，但狡诈如鼠，喜欢让敌人认为他是孱弱法师然后在接近后挥舞装着近10磅重撞角的橡木法杖。 弗朗科伊斯，一位有着蔑称的悲惨过去的男爵。他想要巴结安南的想法毫无掩盖，而他确实有着出色的箭技与战场直觉，不过在私下似乎有着独特的、稍微奇怪的、难以言齿的爱好。 卡达琳娜，信仰着名为“人王”，尚未被狂热吞噬的狂信徒。她所在的教派意外掌握着安南知晓的某种真理，但真理背后似乎又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恐怖。 克莱茵，这个全副盔甲的家伙从未摘过他的头盔，身份成谜，性别成迷，恪守着某种骑士信条但从不死板，对待安南的坦然态度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黛菈……黛菈！？ 安南倏然想起，这位美酒女士安排的精灵护卫一直跟着自己……无论是袭击者说凶手是美酒女士还是他们顺着线索调查……都没避讳她。 安南甚至想起他们谈论美酒女士时麦可尔欲言又止的怪异模样。 “黛菈？” 随着呼唤响起，精灵护卫像是悄然到来般浮现，但事实是她一直在这儿。 “什么事？”她问。 “……这种好像藏进阴影的能力是什么？” “暗夜精灵的技艺。” 他们回到马车上，由弗朗科伊斯讲述： 一个不算复杂的故事。袭击者叫汉拿，乔伊娜是他哥哥哈马德的妻子。哈马德和乔伊娜只是普通平民，而汉拿是地位更高的佣兵。为了让弟弟照顾家庭，哈马德将妻子分享给汉拿，但又将愤恨发泄在妻子身上—— 弗朗科伊斯和克莱茵盯在这儿，安南和麦可尔先和卡达琳娜回去放战利品。 卡达琳娜的住处很普通，既不像剽悍的女人的住处，也不像狂信徒的住处。 “我在车上等你们。” 麦可尔说，安南跟着卡达琳娜下车，进入房间。 安南还未迈进房屋，就看到房屋的展示架上陈列着无数战利品头颅。 安南立即驻足，沉默地回到马车边。 “你故意的？” “我们都被卡达琳娜带来过。”麦可尔哈哈大笑着，“欢迎加入小队。” 回到乔伊娜处时，哈马德已经被成功迷昏。 “场面可能会有些让您不适……不如等我审问完后将结果告诉您？” “嗯……” 安南沉吟着和麦可尔他们先回马车上等待。 克莱茵不想参与，卡达琳娜也因为养伤而回家，只剩下安南和麦可尔。 几十分钟后，整理着衣领的弗朗科伊斯从房屋里走出。 安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弗朗科伊斯摸了摸抓痕，歉意地说：“抱歉，让您见笑了。” 没脸皮男爵叙述他“审讯”来的结果：哈马德说今早看见哈拿和一名自称为美酒女士做事的人接触，然后那个人给了哈拿一笔钱。 “如果我是美酒女士，不会留下这么清晰的线索。”麦可尔说。“而如果我是袭击安南的凶手，也不会用这种蹩脚阴谋污蔑美酒女士。” “我有一个猜想……” 弗朗科伊斯说：“假设这不是美酒女士做的，也不是凶手做的，而是有第三方势力想要将水搅浑……” “可能是谁？” “除了法师塔，任何势力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 一辆马车驶入幽暗的庄园，沿着道路停在明亮的大门前。 安南回到卧室，坐在桌边，思考着分别时弗朗科伊斯的话。 “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您不觉得奇怪吗？年轻的北境之王抵达自己忠实的微风城，这些贵族富翁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无论法师塔……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们是中立的……还是城主府、议会长老、倾向里维斯家族和不倾向里维斯家族的人都很安静？” “他们觉得我不是里维斯家族的人？” “这怎么可能，只有找死的蠢货，痴愚的猪猡胆敢这么做。” 当时安南心虚地改变话题：“我一直待在庄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什么也没发生。微风城一切如常，月亮落入大地，太阳照常升起。”弗朗科伊斯郑重地说：“这很危险，北境之王阁下，这很危险。” “危险在哪？” 安南以为他会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情况走向了另一面：“那位……篡位者已经掌控了微风城，没有贵族敢在这时跳出来扰乱局势。篡位者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您，他才是微风城的统治者。您的……这里没有冒犯只是以篡位者的视角猜测……一切挣扎毫无用处，他甚至不用做些什么！” “还有这种好事？” “呃……您说什么？” “我是说，现在又有一群势力插足，这位城主应该比我们还着急。” “这么说也没错，但这会让您更加被动……秩序代表坚固，只有混乱能改变这种坚固，让您能趁机夺回城主身份……” 安南从思绪中回神：“黛菈，伱在吗？” 高挑的精灵在面前浮现，安南继续问：“你知道现任城主奥尔梅多的事吗？” 他不在乎城主，也不在乎里维斯家族，但不能不在乎身边的人。 相比微风城和凶手……他们渺小的只需轻轻一脚——法斯特先生也只是能踩出咔嚓声的稍硬的甲虫。 黛拉的回应是突然将安南推倒在床上。在他反应过来前就跨坐上来，掀开兜帽，浮现那张接近人类，又异常美丽的精灵脸庞。 “你想说他就像这样玩弄女人？” 安南今天经历了战斗与死亡，政治和阴谋，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太聪明。 “我只是表示感谢。”黛菈俯身，柔顺的淡黄色发丝洒落，“那枚火球爆开时……你救了我。” “你想做什么？” 安南边挣扎着脱下魔法袍边说。 骑在安南身上的黛菈反问：“你想做什么？” 安南认真地回答：“魔法袍刻录着防御魔法，我担心它会伤到你。” (本章完) 节81.又一封信 叩叩叩—— 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卧室里的旖旎氛围。 “谁在外面？” 黛菈轻柔地落回地面，微凉的安南披上法师袍，打开房门。 女仆艾比捧着餐盘站在门外：“女仆长让我为您送来晚餐。” 安南想起自己确实还没吃东西，让开位置，看着女仆艾比放下餐盘转身离开，轻轻关上房门。 黛菈掀开餐盘，一块烘焙面包和蘑菇浓汤。她掰开面包，又尝了尝浓汤，没有什么问题。 “谢谢。” 安南没有邀请黛菈一起享用晚餐，他记得精灵拒绝人造食品，只吃天然的果实或蜂蜜、枫糖。 “所以你知道那位奥尔梅多的事吗？”安南边吃边问黛菈。 “他是奥尔梅多家族的继承人。” 黛菈知道的也不多。 晚餐之后，安南将蜘蛛瓶放在阴暗避光的床底，穿着法师袍爬上床铺，发现黛菈还在这儿。 “你不回去吗？” “精灵不需要太多睡眠，如果让你睡不着的话……” 黛菈话语刚比以往多了些，就融入角落的阴影。 想到黛菈就在某片阴影里，安南悄悄拉起被子，只露出一双和黑夜一样的眼睛。 …… 安南在柔软的大床上缓缓醒来，惺忪的眼睛逐渐恢复焦距，看见坐在角落，读着他从阁楼带来的书的黛菈。 “早上好。” 安南坐起，滑落的被子带来晨间的凉意。 黛菈望了安南一眼，又回到那本书上。 “早上好。” 正在精灵手上的书叫《夜之城》，安南还没来得及看。 推开露台门，吹过树梢的凉风让安南困意消散。 现在是八月，整个夏季最热的时候，但北方雪山源源不断南下的寒流居然让清晨的鼻子变得微红。 随着安南关上了露台门，被风掀起的窗帘落下。 昨晚的蘑菇浓汤没能填饱安南的肚子，很快就饿了的安南和捧着书的黛菈来到餐厅。 角落的座钟指针让安南想起，距离天启预报的倒计时还剩下十五天。 安南的早餐是蔬菜沙拉和一份栗子肉汤，黛菈是一份水果。黛菈试菜的时候，安南问艾比：“伱知道城主奥尔梅多吗？” 准备出门的艾比停了下来，回答安南的话：“城主大人深受平民爱戴，他会带领微风城获得更光辉的未来。” 年轻的北境之王、微风城未来的城主、遭受袭击和篡位的安南·里维斯眨了眨眼。 女仆艾比当然知道面前是谁，但仍然坚持地说：“安南少爷，城主让我们看到了远离战乱和穷苦的希望。” “为什么这么说？他做了什么吗？”安南好奇地问。 安南起初以为只是吹捧，或是政客常有的画饼：永远不会实现上任前宣称的宏伟蓝图。但是艾比讲述出奥尔梅多成为城主的两个月里，微风城的变化：首先是持续运送物资支援雪山之巅的要塞防线，然后宣传清道夫，清理城内鼠患，颁布法令要求贵族严苛遵守律法，捐赠孤儿院赡养无家可归的孩童。 艾比和她的弟弟就是因此活了下来，并被美酒女士收留。 作为城主的政策的既得利者，艾比理所应当维护奥尔梅多。 安南猜测，艾比担心自己夺回城主会让这些得而复失，才这幅态度？ “今天您要出门吗？”艾比问道。 “嗯。” “我去准备马车。” 艾比离开餐厅，安南问黛菈：“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披着斗篷的精灵观察着安南：“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那么让给他也没什么。” 作为被袭击、被篡夺城主之位的北境之王，应该憎恨奥尔梅多，哪怕他做得再好——但安南不是，他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也知道。 安南只想避免这场祸事，以及趁机壮大自己。 不过黛菈不知道。所以在她眼中，安南此刻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吃完早餐，安南带着黛菈给的一颗苹果坐上马车。 “我们先去弗朗科伊斯那儿。” 马车驶出庄园，沿着宽敞繁华的大街一路向南，在快要出城时转向一条窄道。周边环境逐渐变得荒凉。虽然不是贫民窟的破落棚屋，但颜色不一致的砖墙、屋檐补丁意味着马车驶入了一片平民区。 弗朗科伊斯的男爵府邸就坐落在这里，似乎可以窥见这位男爵面临的窘境。 男爵热烈欢迎安南的到来，并欣然接受为北境之王做事，还邀请安南欣赏他的收藏室。 按照他的谄媚言论，能够成为北境之王的狗是他的荣幸。 安南上一个看过的收藏室是卡达琳娜的战利品，所以谢绝了同样爱好特殊的弗朗科伊斯的邀请，说明来意： “你了解奥尔梅多吗？” “那个篡位者？他是个可耻的窃贼，肮脏的猪猡，阴险的老鼠……” “抛去私人矛盾和恭维我的部分。” 虽然安南还挺想听弗朗科伊斯有趣的排比的。 然后弗朗科伊斯只好说，那位杰弗里·奥尔梅多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年轻人。 “当然，他绝对不如您。” 他做了许多有利于微风城的事。 “但是，您上任后绝对比他做得好！” 奥尔梅多家族和旧贵族是他的靠山。 “只是，他们永远无法比拟北境十二王！” 这种一半吹嘘一半事实之中，弗朗科伊斯的男仆说一名自称晨风酒馆的伙计来给安南送信。 那确实是晨风酒馆的伙计，黛菈检查信件后交给安南。 信件署名……伊蒂莉娅·里维斯。 安南的“大姐”。 信上前半部分和上一封信一样，劝李维斯回来，但如果李维斯想要留下，就让他去劳伦斯特家族寻求帮助。 安南皱着眉取出另一封信。 它们笔迹相仿，起码安南无法辨认出区别…… “怎么了，安南阁下？” “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可能是假的，另一封……也可能是假的。” “请问能不能告诉我上面写着什么，或许我可以帮您分析出什么……” 安南的回应是直接将信递给弗朗科伊斯。 弗朗科伊斯因这份信任，俊美脸颊染上红晕，双手颤抖地接过信件，逐字逐句的阅读后激动地站起： “北境之王阁下，答案就在这封信里！” (本章完) 节82.劳伦斯特家族 北境十二王的地位介于伯爵和大公之间。 作为曾抵抗混沌鼠人军团守护北境的十二位传奇，他们被冠以永世的殊荣。即便国王大公也要保持尊敬。 但没有永恒的王权。 在横跨万古的时间中，连死亡本身也会消逝。 传奇终会死去，北境之王们的荣耀永存，但继任者能否延续这份殊荣犹未可知。 如今的北境十二王，强大者坚守北方要塞，弱小者只能依附王权。 里维斯家族正在滑落。尤其在失去用诸多利益换来的城主之后，或许不会太久，里维斯家族就会沦为依附王权的宠物。 同为北境十二王的劳伦斯特家族没有遭受命运的玩弄。他们既没有遭受诅咒人口凋零，也没有被诡计盯上，在北境仍然是被诸多贵族仰望的存在。 伊蒂莉娅·里维斯信上说的劳伦斯特家族前代族长马尔斯就定居在微风城。 安南邀请弗朗科伊斯和他一同前往，男爵欣然答应，回到府邸换上郑重的黑色礼服，牵上最好的马。 不过还是比安南乘坐的马车低矮一头。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往信上的地址。 …… 深灰色的厚重砖墙，瞭望孔般的狭窄窗户。劳伦斯特家族的宅邸像是一座战争要塞，堆叠的尖塔犹如哨塔，冷峻地矗立在这座要塞上。 就连宅邸外的园林也被渡上冰冷的战争色彩——没有彩色艳丽的花卉树丛，只有一棵棵灰色的岩石树林。 印着温彻特家族徽记和男爵徽记的两辆马车停在灰色石林外。 “我是没脸皮男爵，这位是北境之王，微风城城主，安南·里维斯。” 栅栏门后的仆从带着消息消失石林深处。安南和弗朗科伊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弗朗科伊斯起初坐在马车上等待，然后焦急地在门前渡步。 安南则安静的多，因为弗朗科伊斯在替他着急。 翻到第几十个下一页后，安南抬起头问：“马尔斯不想见我吗？” “您的姐姐说过马尔斯会帮助您，就应该不会出错……”弗朗科伊斯分析说：“要么是有仆人自作主张，要么是那位老家主在考验您。” “考验？” “北境十二王相互帮助，您能破例成为微风城城主也是他们在支持，所以马尔斯老家主天然站在您这边……” 话是弗朗科伊斯说的，急也是弗朗科伊斯先的。 “安南阁下，我可以帮您弄点动静出来引起那位老族长注意……” “怎么弄？” “脱掉衣服让他们不得不出来解决。” “现在不适合你展示个人癖好……” 继续等待，约三十分钟后，站在树下蹲起锻炼的弗朗科伊斯停了下来，带着期盼来到马车边，望向栅栏门后走来的身影。 那是一名年迈的女仆，穿着灰色的旧式女仆装，而不苟的花白长发和气质似乎表明身份并不普通。 “很抱歉，李维斯少爷，马尔斯老爷先前在休息，我们不敢打扰他。”年迈女仆温和地说道：“大人刚刚才醒，知道您的消息后让我带您过去。” 吱呀—— 旁边的仆从打开栅栏门。 “我留在外面。” 黛菈的轻语忽然在耳边响起，安南轻颤一下，脖颈周围浮起一层疙瘩。 “怎么了？” 安南的异样让弗朗科伊斯看去，他解释说：“黛菈要留在车上。” 没脸皮男爵浮现恍然，低语说：“我想起来了，三十四年前马尔斯的父亲就是被一只精灵射杀……” 于是黛菈留在外面，他和弗朗科伊斯迈下马车，步行走进庄园。 “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没脸皮男爵这时看见安南左耳泛着红色。 “天热晒的。” 没脸皮男爵仰头望了眼遮挡阳光的破碎的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也知道最好不要再问下去了…… 安南对黛菈的突然亲近毫无防备，这个精灵完全没有认知中的精灵的高傲冷漠……然后安南就想到术士手札上说的“有些精灵会对伴侣爆发截然相反的热情”。 黛菈亲近自己的节点似乎是从把她护在身下开始的……难道那时候她爱上了自己？ 但这种情节哪怕是酒馆里的吟游诗人讲出来也会挨骂，说不定还会遭受精灵的追杀。 走在前面的年迈女仆先进入城堡，向倚靠在大厅沙发里如熊般壮硕的老人说道：“老爷，那个男孩和弗朗科伊斯过来了……李维斯是走过来的。” “看来我们的骄傲男孩不再骄傲了。” 老人低沉地咧起狰狞笑容，随着一道身影迈入大厅，他用力拍打扶手，怒吼在大厅嗡嗡回荡：“李维斯……你丢尽了北境十二王的脸，还想让我帮伱？！” 年轻的身影几乎瘫坐在地，牙齿嘚嘚嘚地碰撞，惊惧颤抖着：“老家主大人，我是没脸皮男爵……” 然后又一道身影从门外进来。 安南刚才在门外停了一下，让脖颈和耳垂恢复颜色。 “……” 沙发前的壮硕的老家主冷冽地看着安南，悄然将微颤的手放在背后。粗粝的低沉话语响起： “李维斯……你甚至带着没脸皮男爵来，你想让他替你求我？” “我大姐说可以向您寻求帮助……” 安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径直诉说来意。 这种不符合贵族礼节的直接让老家主没有准备地稍微停顿：“……我们从地狱爬出的北境之王，为了复仇，你想要什么，钱财，力量？” “我希望您能给予一些建议。” “……哼。” 老家主发出冷哼，不善地盯着安南。 而弗朗科伊斯仿佛被吓破胆般，进来后就在瑟瑟发抖。 “你见过奥尔梅多吗？那是个比你优秀得多的年轻人。” “没有。” “那就去见一见！每周六上午他会去法师塔学习，我会给你一个能进法师塔的身份。但和不和他接触你自己选！” 赶走安南之前，老家主仿佛想要激怒安南般故意羞辱道：“还有，别再像小时候那样不穿衣服跑到别人房间喊别人非礼你了！” 安南神色平静，这句话的杀伤力还不如黛菈的耳语。 (本章完) 节83.碰面 【亲爱的大姐、二姐： 这封信写自我刚拜访劳伦斯特家族归来。 马尔斯老家主是个外冷心热的老人。他同意帮助我，明天，我会去法师塔接触那位奥尔梅多。 这个抢夺我的城主的人的态度将影响我在这件事上的决定……如果我放弃争取微城主之位，放弃复仇，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还有，我在前两天收到另一封信。信件内容是微风城充满危险，希望我放弃这里回到家族……我不确定这封信是不是来自家族，但接下来我们最好要谨慎一些。 我不确定这封信能否送到家族，又或是我们的通信都在凶手的监视下？ 无论如何，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一些朋友在帮助我，帮我解决麻烦。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也不用亲自过来。奥苏隆德领才是家族的基础，经营好那里。 ——李维斯于八月十六日】 安南放下羽毛笔，揉着因悬空而酸胀的手腕，吹干信纸上的墨水。 信件封上火漆。 这封信会被送往奥苏隆德领——这封详细记录安南接下来行程的信件将成为试探，试探安南会不会再遭遇袭击。 距揭晓身份还有约一周。 距离天启预报还有八天。 安南不知道这两个时间是否关联，但这场假冒李维斯的危险演出离结束不会太久了。 安南希望尽快能从这场飞来横祸的纷争中脱离。相比坐在位置上陪贵族们玩角色扮演游戏，安南更喜欢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成为推销员销售苏珊纺纱机。 但是现在，安南还要继续披着北境之王的外衣，和贵族们虚与委蛇，为自己不被卸磨杀驴增加砝码。 接下来的法师塔之行就是砝码其一。 …… 高耸入云的宏伟高塔仿佛与远方雪山之巅呼应。 站在这座人造构筑物下，很容易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你知道为什么是法师塔是一个塔吗？” 法师塔外的环形广场，前来迎接安南的麦可尔问。 “因为塔向天空延伸，并且减少自己在地面的扩张。这象征着希望远离尘世，想要接触星空和缥缈的精神世界。”说完，安南看见麦可尔变得古怪的目光：“我从书上看到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造浮空城？” “因为法师只是想要高高在上而不是远离尘世。” “哈哈我喜欢这种解释。” 进入法师塔之前，安南寻找黛拉的身影。 “黛菈，伱要和我一起吗？” “不要。” 黛菈的拒绝从车厢里钻出。 麦可尔也说法师塔禁止外人进入，并给予安南一枚徽章让他别在胸前。 徽章是一扇门的形状，代表着访客身份。 “奥尔梅多也是和我一样？” “嗯，不过他是城主，所以徽章不会被收回……”麦可尔语气复杂，“这些本该属于你。” 安南没说什么，让黛菈留在马车上等他，和麦可尔穿过环形广场，走进法师塔入口。 迈进法师塔的时候，安南感觉仿佛穿过一层水幕般的薄膜。然后，忙碌而繁闹的法师塔大厅在眼前呈现： 披着灰色与褐色法师袍，年轻的法师学徒们捧着厚厚的书籍或魔法材料，学会施法的法师学徒用法师之手拖着，而法师则是用圆盘术。 偶尔有少年，少女抱着魔宠或是召唤物或是什么安南没见过的玩意儿匆匆跑过，房屋般的光晕在大厅上空无序游走—— “法师塔被划分成不同的功能区。炼金层、图书层、操作层、魔药层。”麦可尔为叹为观止的安南介绍。 “我们要去第几层？” “第二层。访客只能做客前三层。” 沿着开阔的螺旋楼梯来到第二层，麦可尔压低声音：“那个篡……奥尔梅多已经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金色长发，然后是颀长，束腰勾勒的优雅身形，让奥尔梅多的背影仿佛是位女性骑士。 “这是你近距离观察他的好机会。” 麦可尔说，带着安南跟在奥尔梅多身后，走入一间教室。 “糟糕，是诺瓦鲁拉的课……”看到讲台上的导师后麦可尔低声抱怨。“他最喜欢让学生上去说话……你完蛋了。” 麦可尔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话音落下，安南就被诺瓦鲁拉选中。 他只好站在讲台前，想了想说： “我是一名术士。” 稍微停顿，没有嘘声和辱骂或奥术飞弹，安南继续说道：“但是因为成为术士时间尚短，我的个人阅历可能会很粗糙……” 忽略讲台下的奥尔梅多，安南试探着讲起关于种族的故事……就是《术士手札》那种风格，教室里自己年纪相仿的法师学徒们饶有兴趣的表情说明，他们喜欢听这个。 在说完牛头人和吸血鬼之后，开始说起了精灵，然后不可抑制地想到黛菈。 法师学徒们聚精会神的聆听带给安南自信，继续糅杂《术士手札》和黛菈给自己的感觉： “精灵……她们炙热如火。” 一名少年学徒这时打断安南的话，问道：“请问为什么我看到的精灵都很冷漠？” “因为你们还不熟悉。”安南委婉地说。 “……在其他人面前骄傲冷漠的精灵面对爱人时的炽热会将人融化……而且精灵是对爱情最忠贞的种族，什么也不能将——” 砰—— 这个时候，教室房门被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撞开。 披着粗糙亚麻制成的法师袍，散乱发丝里钻出的尖耳说明闯入者的身份——一名精灵。 “谁在胡言乱语！” 发出犹如清脆鸟鸣的尖叫，这名和正常精灵相差甚远的精灵来到安南面前，鼓胀的法师袍胸口之上，粘结脏污的发丝之后，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安南：“听着男孩，不准你诽谤高贵的精灵！” “抱歉我不是故意……” “把你的地址给我！我会尽快抽出时间过去一趟，告诉你真正的精灵是什么样的！” “什么？” “快点！”她逐渐失去耐心，抓着安南的法师袍将他揪到胸前，这个动作居然没激发法师袍的防御法术。“你需要得到纠正！让我狠狠压榨你错误的认知……” “快把你的地址给我！” 安南认为术士手札上的内容似乎有些保守。 这个世界的精灵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节84.“老姑娘” “这个导师真的是精灵？” 安南边沿着螺旋台阶向下走边问。 “是的。伊瑞兰泽导师加入法师塔的时间甚至比这座法师塔更长。”一道磁性的年轻嗓音从背后响起。 麦可尔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盯着台阶上的身影：“城主，偷听谈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我对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有些好奇。”年轻的城主让仆从退下，来到可以平视他们的台阶，表示歉意后看向安南：“而且你也是因为好奇我才来的对吗？” 安南没从这位篡位者身上感受到恶意和炫耀，就没喊出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壮声势：“比这座法师塔还长是什么意思？” 奥尔梅多先看向麦可尔。 麦可尔伸手示意他说。 “谢谢。”奥尔梅多轻轻颔首，然后和安南沿着螺旋楼梯向下，“法师塔经历过重建，现在的法师塔是在旧法师塔的废墟上建立的。” “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第一次来微风城之前，安南缠着维克多先生问了许多法师塔的事。 “因为这件事只有法师塔的一员才有权知道。”奥尔梅多扶着台阶，俯瞰繁忙的楼下大厅，“我也是从古籍里翻出来的。” “那位伊泽……伊兰……精灵导师是怎么回事？” 学习通用语不到三个月的安南还记不住复杂的精灵名字很合理。 “你喜欢什么？”年轻的城主忽然问道。“比如你觉得很可爱，想要亲近的动物或者事物。” 安南以前喜欢犬类，不喜欢猫，意外养了只猫后就变成了曾经不喜欢猫。 “伱是说她只是出于……‘觉得我可爱’才那么做？” “一部分是这样，还有一部分是伊瑞兰泽导师在法师塔里有个外号叫‘老姑娘’。” 安南意外地看向麦可尔，他点头确认奥尔梅多说的是对的。 “意思是她很老吗？” “意思是她又老又单身。” 精灵的寿命在一千到两千岁，还有圣地可以延长寿命，不过他们通常会在200岁后寻找伴侣，一些特殊精灵种500岁都还是小孩子。而伊瑞兰泽导师快要1500岁了。 别说微风城和法师塔，伊瑞兰泽年轻时以圣罗兰为首建立的人类秩序还未出现，北境十二王的爷爷还在用尿和泥巴。 “伊瑞兰泽导师不介意你们这么称呼吗……” “我不清楚……但连法师学徒也在这么说。”奥尔梅多微蹙英挺的眉毛，同样不解。 “唉……就是导师让我们这么做的。”麦可尔回答他们的疑惑，叹气夹杂着无奈和羞耻，“她认为这样会让所有人知道她没有伴侣，然后追求她。” 迈下最后一层台阶，他们走出法师塔，向环形广场外的停泊区走去。 结果很明显，这位精灵导师因为特立独行而被视作怪胎，让人保持距离，孤独又让精她变得更加……怪癖。 “她有钱吗？” 安南的奇怪问题让麦可尔停了一下：“呃……没听说过‘老姑娘’没钱。” “你可以永远相信一名精灵的财富。哪怕是普通工作，拥有人类十几倍寿命的精灵也可以轻松攒下一大笔钱。”奥尔梅多的微笑如阳光般明媚，“需要帮忙吗？” “不用。” 没有过太多钱的安南只是好奇。 “真的？” “真的。” 比起平平无奇的精灵，这个瑰丽奇幻的世界还在等着安南探索。 奥尔梅多站在停泊区边，示意跟在后面的仆从去准备马车。 午后阳光撒在他金黄色的长发，朦胧着光晕，犹如剧院里束起长发，换上男装的公主。 “这是一次愉快的交流，希望我们还有再交谈的机会。”年轻的城主说。 “会有的。” 这位杰弗里·奥尔梅多和他父亲差不多，相处令人愉快，只是身份让安南不想离得太近。 注视着城主府马车缓缓驶离，他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吗？ 不过起码从风评和这一次接触的接触看，这个窃取了城主之位的家伙不是坏人。 …… “我遇见了那位冒充李维斯的男孩。” 奥尔梅多步入一间装饰古朴的书房，和站在窗前的身影说，“他和您说的一样有趣。”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眺望着繁华的微风城。 “嗯，我想我现在的感受应该和您当时一样？”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微风城需要聪明人，我也需要些朋友……” 奥古斯塔转过身，淡蓝色的眼睛微垂。 “你在傲慢，我的孩子。” 杰弗里·奥尔梅多看着那双和自己相同的眼睛：“我不能理解……” “我们会因失去曾经拥有的东西而怨恨拿走它的人，无论那是否属于自己。” …… 安南牵起缰绳，和麦可尔告别。 “黛菈，你知道吗？法师塔里有一个和你一样怪……” 安南想起自己在当着一只精灵的面说另一只精灵坏话。“……好看的精灵。” 说话声随着马车驶离而渐不可闻。 “那个男孩是谁？” 一道悦耳的诘问背后响起，麦可尔刹那间僵硬。 “我的朋友……”他说。 只有矫健的精灵才能悄然出现在一名法师身后。 只有高贵的导师才能诘问一位法师塔法师。 “他对您没有恶意……” “我听见了。这么美好善良的男孩生来就是要被精灵吃掉的……”邪恶的低语响起。“你认识他？他住在哪？喜欢什么？” “……安南是个害羞的男孩，我没法告诉您，而且他还没有成年……” “这不能阻碍我们的结合，我会变形术，可以变成和他差不多。”背后的喘息声渐渐急促。 “我……” “你最近在和普里茨克研究关于《古代巫师的古代奥术是否比我们现在的法术更强大》的课题？” “抱歉，伊瑞兰泽导师，安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候让我摆脱沉沦。”麦可尔坚定地回答。 “我的祖母曾是古代巫师，她的心得。” “他现在住在温彻特家族的庄园，导师，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本章完) 节85.“龙宴” “我见到了奥尔梅多，但没问他袭击的事。” 回庄园的路上，安南和黛菈说着法师塔的见闻，聪明地越过“伊瑞兰泽导师”。 黛菈也没在意这位同族，她的隐匿在坐在明亮的地方效果会差很多，起码不会像刚认识时那样，安南说着说着就忘记自己在和谁说话。 “为什么没问？” “问了也没用，无论是不是凶手他都只会说不是……而且说不定他早就知道这些了。” “所以？” “所以，我猜杰弗里·奥尔梅多真的不是凶手，真的像我听到的和看到的这么正直，他会调查袭击事件的。” 目前唯一的线索在“美酒女士的仆从”身上，弗朗科伊斯正在想办法寻找那个人是谁。 安南相信弗朗科伊斯能查到什么。因为整个微风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了——游侠的灵敏和矫健能让他不为人知的潜入和跟踪，敏锐的头脑让他轻易洞悉不易发现的线索，贵族身份让他即使被发现也不会遭遇危险。不择手段让他无惧遇到的波折险阻。 没脸皮男爵？一个贵族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才可怕。 …… 弗朗科伊斯的确查到了什么。 他花了两天走访安南两次遇袭的地点与势力，还去了巴勒帮。结果触目惊心——温彻特家族的马车事发时经过那条街道，温彻特家族的徽记出现在袭击者身上，甚至是巴勒帮背后有着温彻特家族的部分资助—— 每个地方都有美酒女士的身影，所有线索都清晰指向美酒女士。 但弗朗科伊斯知道：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越简单的事物越可能蕴藏恐怖的真相。 美酒女士他知道，一个祖辈都是泥巴种、自由民的平民突然一跃成为新兴贵族，然后在丈夫死后产业居然没有颓势反而扩大了许多—— 这种聪明的女人会留下这么显眼的线索？ 而且美酒女士的主营产业是酒，和里维斯家族没有任何交际。 弗朗科伊斯将现有结论分为三层： 第一层，所有指向美酒女士的线索反而说明她在遭受污蔑。 第二层，美酒女士故意用这种蹩脚方法摆脱嫌疑。 第三层，谋划者在引诱调查的人陷入前两层，然后往返调查，浪费时间。 所以弗朗科伊斯在开始就跳出阴谋链，额外假想了一个新的存在：第三个势力在将水搅浑。 带着假想的弗朗科伊斯再次来到讨伐矮巨人并遇袭的地方，确认猜测，结果意外遇到一队清道夫。 清道夫会出现在有尸体的地方，他们会在这儿不让弗朗科伊斯意外。意外的是他准备离开时，一名清道夫叫住了他。 “你想知道凶手是谁？” “你是谁？” 弗朗科伊斯审视着这名带着乌鸦面具的身影，不过没太多戒备——清道夫和法师塔一样，中立而超然。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枚乌鸦徽章放在旁边树杈上，转身离开。 弗朗科伊斯拿起这枚铜制乌鸦徽章，陷入沉思。 他们怎么会插手其中…… …… “还有六天……” “您说什么？”弗朗科伊斯奇怪问道。 “艾比，我需要两杯茶。”安南对门外的女仆说，坐进书房的沙发。“没什么……你有新发现了吗？” “是的，我碰见了清道夫……” 弗朗科伊斯讲述他的调查。 清道夫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清洁工。它更深层的含义：清理人类城镇范围的鼠患、腐化和天灾。 清道夫不属于任何单独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一位神祇，他们只在属于人类文明的城市。 安南没和他们打过交道，最多是擦身而过，看见过一群戴着疫医般填充着香料的乌鸦面具的身影。 “伱猜到了什么？” 安南知道弗朗科伊斯肯定发现了什么。 “一种基于目前线索的猜想。” “奥尔梅多家族是无辜的……”弗朗科伊斯观察安南的神情，没有被反驳和皱眉后继续说道：“美酒女士也是无辜的。” “那凶手是谁？” “鼠人。” 弗朗科伊斯说，使用阴谋挑起争端，利用诡计腐化人类正是鼠人的拿手好戏。 这也符合“鼠人族群入侵北境在即”的消息。 “但这也只是猜想……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们没法确定真正的凶手……” 因为所有人都有成为凶手的理由。 奥尔梅多家族不必多说。在里维斯家族遇袭，杰弗里·奥尔梅多成为新城主后，作为最大获利者的奥尔梅多家族一直难逃凶手嫌疑。 美酒女士的嫌疑在于两次袭击安南的线索都指向温彻特家族。作为和安南走得最近的贵族，安南成为城主才符合她的利益——所以也有可能她在推动安南夺回城主之位。 “就连我也一样，北境之王阁下。”弗朗科伊斯惶恐地说，“您成为城主后将会为我的家族洗脱耻辱……” “你过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猜想？”安南问。 “是的……我希望您能做一件事。” “什么？” “出门。” …… 仿佛只是巧合，但在弗朗科伊斯希望安南出门之后，确实有一份邀约不期而至。 署名是伊瑞兰泽导师，她邀请安南前往贝尼特斯大剧院观看演出——她就在庄园外。 安南答应了她，起码和法师塔导师在一起无须担心安全。 伊瑞兰泽导师总不会吃掉自己。她是精灵，不是魅魔。 出门之前，安南让女仆长帮忙把床下的箱子取出来，然后来到餐厅：“黛菈，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熟悉的鳞片浮现，蓝龙似乎察觉到什么气息，低沉开口：“一只老鼠……” “黛菈是我的朋友。”安南皱眉纠正道。 “奇怪的人类……”蓝龙发出冷哼。“敌人在哪？” “没有敌人。” 安南打开木箱：“这个月的300金币，还有我需要一片龙皮继续召唤你。” 龙爪伸出裂隙，抓着木箱缩回镀金之山，很快丢出一块带着韧性的蓝色龙皮。 安南还以为蓝龙要讨价还价一下。 “还有……” “还有什么事！” “你想吃些东西吗？”安南站到旁边，露出背后餐桌上的食物：“栗子浓汤，烤鸡，我不知道龙的口味所以都准备了些……” “……把它们拿过来。” (本章完) 节86.“约会” “这幅画是精灵历第十四世3663年，也就是圣罗兰历663年由宫廷画师维罗·布莱尼特在瑞坎尔王国的紫荆花山作画。” 安南从卧室来到大厅二楼时，伊瑞兰泽正在鉴赏墙壁上的巨幅油画。 这名精灵不复昨天的邋遢。她披着月白色的长袍，暗青色的长发用一截绿色枝条枝杈蓬松缠绕。 消失的还有昨天的狂热。虽然没像其他精灵那样头发编织成细辫，挂着闪闪发光的物件。但这种随意让她像是一位知性的精灵学者。 以及这位精灵导师扩充了安南的见识：精灵也会有黑眼圈。 伊瑞兰泽和黛菈不太一样。虽然黑眼圈破坏了部分气质，但她的美丽让人欣赏，而黛菈的美丽是让人想要触碰。 安南没有任何艺术细菌，沿着台阶走来客厅，“您去过王都吗？” “维罗·布莱尼特画这幅画时我和肯妮公主就在旁边。” 好吧，这就是长生种。就像术士手札里写到：人类波澜壮阔、曲折坎坷的一生在它们看来就像在早晨奶声奶气的顽皮孩童跑出去，傍晚回来时已经是名拄着拐杖的蹒跚老人。 这种难以抵抗时光流逝的痛苦的确让人消极。安南还好，他还年轻甚至年幼。而且术士手札上写着，大部分术士只要不去找刺激，比如想骑一头抗逆的母龙，安稳地活到老死，寿命也算半个长生种。 “男孩，准备好了吗？” “只是去剧院的话。” “当然不会。我们从剧院出来后可以先去精灵花庭，据说花庭母树曾是世界树的一片叶子，我们可以在世界树的枝条的见证下举行婚礼，不是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带你回月精灵的驻地，精灵长老可以代替世界树见证我们的爱情。我会让炼金术师朋友准备些药剂，然后持续三个月的亲密，那样应该能让你获得精灵的部分血脉……” 安南的微笑随着伊瑞兰泽的喋喋不休变得僵硬。 她说的准备是什么……？ “黛菈……” 安南低声呼救，但黛菈没有想和同族接触的想法，没有出现。 “我们还不够熟悉……”安南眨了眨眼。 那副可爱模样让伊瑞兰泽按捺不住将安南抱在怀里揉搓的欲望，神情和口吻逐渐变得急促：“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熟悉，三个月的时间会让你——” “我没法陪伱去那些地方……”安南只能直接告诉伊瑞兰泽，“我周围不太安全，那些袭击者随时可能出现。” “袭击者？” “看来我们的精灵导师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说了‘我们’对吗？……”伊瑞兰泽眼眸几乎融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安南很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该死的求知欲占了上风：“人类和精灵可以生下孩子？” “只要得到精灵树的赐福……别担心亲爱的，我会让月精灵族群接纳你的。” 不再忧心钱财，不必担心寿命，一名法师塔导师和一个精灵族群做后盾，听起来还不错…… “谢谢……不，我是说，精灵的寿命还很漫长对吗？你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安南只想先应付过去精灵导师的热情。 “你愿意和我订婚？我……”伊瑞兰泽失语地捂住嘴唇，眼眸涌现泪花，“我也爱你……” 安南迷茫地望向站在旁边的女仆长和艾比：“我说了我爱你吗？” “说了。”艾比回答。 “什么时候。” “现在。” 确认没说什么引起误会的话，安南委婉的说：“我现在有比结婚呃……爱情更重要的事——” “没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 安南的话再次遭到打断，他只好故意严肃地说：“抱歉，我只能和你去剧院。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出去了。” “噢，连生气也这么可爱，好，今天只去剧院。” “真的？” “如果你不想去其他地方的话。” 安南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被一位美丽而高贵的精灵追求会带来虚荣心和满足感，但伊瑞兰泽的热情几乎将他融化。而且继承着精灵的高挑让安南只能到她的胸口。 这么想还是黛菈好…… 然后在这么想着并坐上马车之后，伊瑞兰泽眼睛闪烁着盯着安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和我差不多的……” 安南只是敷衍，但是紧接着伊瑞兰泽开始变矮，合身的月色长袍变得拖地，黑眼圈消失，脸颊带起婴儿肥，变成和安南年纪差不多的少女。 “这样如何？”伊瑞兰泽眨着长长的睫毛。 “很美丽，这样就好。” 安南落进那双流溢着星辰的眼眸，险些爬不出来，制止伊瑞兰泽继续，唯恐眼前的女精灵在某次变形之后真的盖过安南探索这个美丽世界的欲望。 来到剧院，剧院老板没有出现，而且舞台上不再是枯燥的舞蹈，而是换成了舞台剧。 安南望着演员们若有所思。 “你很喜欢？” “我还好……”安南低声问伊瑞兰泽：“你觉得故事怎么样？” “《慵懒黛尔的诗歌》？不论什么每几年听一次在经过几百年后都会变得无趣……”伊瑞兰泽相当博闻强识。 知道舞台剧名字的安南想起，麦可尔好像提过他很喜欢《慵懒黛尔的诗歌》。 “那个老板叫你北境之王？你是哪个家族？莫里姆家族？阿尔法罗家族？劳伦斯特家族……” “里维斯。” “那个火龙家族吗？”伊瑞兰泽痴迷地望着安南的凌乱黑发，想要一根一根地吃下去：“黑色头发……的确很像那位小彼得。” “小彼得？” “彼得利亚，你们的第二任家主。我那时见他时他才只有这么高——”伊瑞兰泽比了比下胸口，法师袍压出的轮廓让安南移开视线。 舞台剧结束，安南和伊瑞兰泽来到剧院外的广场。 伊瑞兰泽偷撇着安南，悄悄伸向法师袍里的手—— 两名披着皮甲的巡逻女性精灵这时拦住了安南，打断了伊瑞兰泽。 “我们接到举报，你对未成年图谋不轨。”女性精灵冷硬地说。 安南迷茫地解释：“她成年了。” “我知道。” 女性精灵用一截藤蔓缠绕起伊瑞兰泽的手腕，温和地提醒安南： “男孩要保护好自己。” (本章完) 节87.塔西娅的信 安南不知道伊瑞兰泽导师会遭遇什么，但不会责罚过重，应该和禁足有关。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这名精灵导师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安南想到。 安南招架不住精灵导师的热情，那种狂热让他没有安全感——仿佛随时会被吃掉。 “黛菈？” 独自一人的安南站在街道上，先是呼唤黛菈，没有回应。 带来精灵的不是黛菈？ “我在这儿。” 娇柔的女声突然从街边伞棚下传来。一名穿着蓬松褶裙，卷曲长发系着丝带的贵族女性坐在伞下。 安南隐约从那张涂着珍珠粉的白皙脸庞看出没脸皮男爵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 安南来到伞棚下，欲言又止，盖因弗朗科伊斯的装扮居然异常甜美，让周围客人频频往来。 “我的叔叔告诉我，外表最有蒙蔽性。他说人们会觉得胖子宽厚亲近，瘦子刻薄狡诈。男人让人保持戒备，女人让人放下戒心，所以他一直保持300磅的体重行诡诈之事。”弗朗科伊斯桌下裹着丝纱的小腿交缠，捏着调羹的手翘起小拇指，“谁会怀疑一名喷着香水，坐在街边享用咖啡的淑女呢？哼唧~”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同样宛如真理的还有这句话。 “你可以稍微正常些说话。” 安南坐在弗朗科伊斯的桌前，望向不远处经过的护卫。精灵卫兵会带走企图男孩的精灵，人类卫兵是否会带走纠缠男孩的变态？ “这样会让您不舒服吗？”弗朗科伊斯娇柔的说，柔弱脸颊上的长睫毛轻颤。 安南本想说没什么，女装的没脸皮男爵比弗朗科伊斯赏心悦目得多，但是伊瑞兰泽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坚决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坚决。 “是的，我们在进行很重要的谈论。” 安南俊美的脸庞表现出认真，这让弗朗科伊斯正色了一些，从娇柔的女性向中性接近，声音则恢复正常的男性嗓音：“好的。” “噗——” 坐在旁边的一位男士喷出咖啡，和连忙赶来的服务生解释说：“烫啊，很烫啊……” 安南无奈地收回目光：“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弗朗科伊斯取出手帕轻擦嘴角，在桌上留下一枚银币。 “微风城的咖啡多少钱？”站起来的安南随口问道。 “50铜币。” 安南倏地驻足，拿起桌上的银币唤来侍应生，取回50铜币。 “北境之王阁下真是勤俭……” 弗朗科伊斯真诚地夸赞，伸手想要挽向安南。 异常柔软、炽热的手伸进掌心，犹如连接着心脏，让血液悸动。 刚想挣脱，安南发现披着斗篷的高挑身影挤在自己和弗朗科伊斯之间。 “黛菈？” “我在远处跟着。”女精灵说。 在经历伊瑞兰泽和弗朗科伊斯的怪诞之后，黛菈的存在让安南无比安心。 弗朗科伊斯识趣地离远了些。 安南没有在附近找到马车，不过这里离庄园没有多远。 “我们边走边说。” …… “你是说，一直有美酒女士的手下在盯着我？” 庄园书房，安南的视线从窗外雪山回到还穿着女装的弗朗科伊斯身上。 “这么说不太准确……”弗朗科伊斯纠正说，“严谨的说，他们是温彻特家族产业的工人。” 这两种说法意义不同，前者意味着这件事有着美酒女士的影子，而后者……安南随便找一个人安排进温彻特家族，那他也是温彻特家族产业的工人。 “还发现了什么？” “我跟着他们一段时间……”弗朗科伊斯停在这里，看向书房的角落——黛菈靠在书架前的阴影里。 “黛菈不会出卖我。” 弗朗科伊斯很想说安南不该这么相信他人，但正因这份信任才让他拜倒在年轻的北境之王面前。 “他们除了盯着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离开后就正常的工作，回家，休息……” 弗朗科伊斯的形容里，这种情况让人难以名状的不安——仿佛每天和伱打招呼，喂养野猫，待人友善的邻居其实是臭名昭著的杀人魔。 “所以我准备去一趟您遇袭的地方。” “矮巨人巢穴？” “那里我已经去过了，是您最开始遇袭的地方……” 叩叩叩—— 女仆长敲响书房的门，说微风城城主就在庄园外。 奥尔梅多？ 安南和弗朗科伊斯对视一眼，让女仆长领他进来，来到楼下客厅。 “有一封给你的信。” 年轻城主和法师塔时相同的微笑变得有些刺眼。 这是示威？还是警告？ 安南眼眸微垂，看见信件署名不是奥苏隆德领，而是塔西娅。 他意外地抬起头：“这封信来自雪山要塞？” “士兵们运送物资后从上面带回来的。”奥尔梅多温和地微笑。 安南拆开信封，信中塔西娅自述一切都好，她参加了一场防御战，并亲手杀死了一只恶魔。 然后安南倒出了信纸里的一块恶魔铁——恶魔焚烧后会凝成这种类似雪花，被称为恶魔铁的规则晶体。 “接下来往要塞送物资是在秋收前，如果你有想带给朋友的信直接送去城主府。” “谢谢。”安南真诚地道谢，但随即又问：“你来这里只是为了送这封信吗？” 奥尔梅多看着弗朗科伊斯，说道：“那枚徽章会有用的。” “给我徽章的清道夫是你……？” “我一直在调查，可以确定袭击车队的不是我，也不是父亲。”奥尔梅多诉说真正来意，“北境十二王是整座北境的根基。他们存在一天，就意味雪山以南的北境稳定一天。奥尔梅多家族觉不会破坏这种秩序。所以从你被鬣狗袭击后我就怀疑是鼠人作祟。” “你查到了什么吗？” “普朗恩赐郡到处在闹鼠患，频率是以往的几十倍……” “那些鼠人从哪冒出来？”安南不解问。 奥尔梅多说，每只老鼠都可以被鼠神赐福成为鼠人，这会消耗鼠神的许多力量——正因如此，频繁的鼠患意味着鼠人的阴谋。 苦寒之地反而成为北境的屏障，鼠人在这里没有南方那可怖的延绵灾祸。只要冬天到来，鼠人就会成群死去。 所以它们的阴谋一定会在凛冬到来前显现。 (本章完) 节88.城主府晚宴 所以奥尔梅多希望安南出现在后天城主府的晚宴，向公众表示里维斯家族和奥尔梅多家族没有矛盾，借此让微风城恢复秩序，压制混乱的温床。 表面上奥尔梅多和安南地位相近——奥尔梅多拥有实权，安南地位崇高。但安南的身份他应该知晓。 “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在晚宴上等你。” 安南看着奥尔梅多离开时放下的邀请函，弗朗科伊斯看着安南。 “您要答应他吗？” 年轻的城主似乎和安南立场相同：都在调查里维斯家族遇袭真相。 而且一场正式的宴会是安南宣扬名声的最佳场合。 “你呢？”安南反问道。 “拿着那枚黑鸦徽章随清道夫调查。”弗朗科伊斯自告奋勇。 只是黛菈不愿跟随清道夫调查，也不愿参加两日后的晚宴。 “我需要你的帮助……”安南抬起注视黛菈的黑眸像是哀求，“晚宴可能会有危险。” “……好吧。” …… 马车等候在台阶前。 安南站在客厅，抬起手臂，让女仆长抚平礼服上的皱褶。 艾比抱着一面全身镜站在他面前：清爽的黑发下，酒红色的古老绳扣式宴会礼服衬着安南沉静的气质，澄澈的黑色眼眸很难让人升起反感。 礼服是美酒女士听说安南要参加城主府晚宴后赶工制作的，据说曾经的北境十二王——彼得利亚·里维斯就是穿着这件礼服接受联盟王国的授勋。 而这件衣服让安南看起来稍微像是个年轻人。 女仆长退到安南侧面，称赞道：“我敢保证，宴会上的女孩一定会为伱疯狂的。” 提起疯狂安南就想到伊瑞兰泽。还好，宴会上的贵妇女孩们不会这样。 艾比和女仆抬走全身镜，安南望了眼楼上，黛菈还没出来。 安南只好继续等待，女士总是享有拖延的特权。 站在客厅门边，安南看向庄园外的马车：车厢不再是美酒女士的家族徽记，改成了北境十二王的特殊组合徽记：一枚由十二个部分组成的菱形原色雪花，左上角的外围涂红，代表着里维斯家族的红色。 这是弗朗科伊斯的主意：他认为家族徽记意味着安南正式宣告：复仇之人从地狱归来——羞耻但有效。 毕竟里维斯家族的复仇亡魂从地狱归来的消息已经在微风城传的沸沸扬扬。 安南听见背后响起脚步声，他回头望去，黛菈正在扶着楼梯走下来。 圣罗兰历之后，贵族服饰开始逐渐向蓬松、复杂、挂着繁多装饰物演变。但眼前的黛菈穿着丝纱般的简约长裙，一条绛紫色系带系着窄腰，展现精灵的高挑，优美弧度的小腿和凉鞋上的足弓则诉说着她的矫健。 黛菈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向安南伸出手掌。 安南托起那只滚烫的手。美中不足的是，安南比黛菈稍矮半头，看上去像是她的弟弟。 “准备好了吗？” …… “呼……还有一个问题，”弗朗科伊斯举起手，“我们一定要带着碍事的面具？呼……我连几十码外的敌人都射不中，该死……我什么都看不到。” 弗朗科伊斯险些撞进一丛灌木。 “需要你战斗的时候我们已经没希望了。” “这叫什么话？我……好吧。” 弗朗科伊斯接受了自己被当成累赘，因为这些清道夫佩戴着银质黑鸦徽章——这意味着他们的战斗职业是精英级。 “我没在抱怨什么，但为什么要在不利于我们的晚上行动？” “你不明白？” “不明白。” “那老鼠们也不明白。” 弗朗科伊斯好像明白了。 “把这当成修行，孩子。”一名经过的清道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发。” 披着皮质斗篷，戴着鸟嘴面具的轮廓们犹如死神，步入仿佛黎明的夜幕下的森林。 源于游侠的敏锐，弗朗科伊斯只踩着其他清道夫走过的脚印，跟着他们走走停停。 枝杈后的最后一抹光亮褪去，树冠蛰伏进黑夜，这支没有任何照明的清道夫队伍依然继续前进。 某个时刻，前面的清道夫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 一辆马车汇入城主府前的车队。 红毯沿着恢弘古朴的建筑铺下台阶，客人们陆续迈下马车，寻找着熟识的朋友，踏上红毯， 一些目光扫过马车时凝滞在安南所在的马车上，认出车身那枚怪异的雪花徽记代表着什么。 一些不含掩饰的目光和隐晦的注视投向安南和黛菈，看来许多客人已经发现他了。 踏上台阶，紧张的门卫在安南拿出邀请函后变得惊诧，反复确认后让安南进入宴会。 安南和黛菈在角落等待，随着宾客齐至，奥尔梅多出现在台上。 “感谢诸位参加微风城的晚宴。秋日将近……” 奥尔梅多先说起微风城第二季度的财务和税收，然后谈起轻松许多的私事：“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位朋友。我们此前因为误会产生许多矛盾和敌对，不过我很高兴随着弥补，我和他的误会正在解除。” “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 奥尔梅多的视线穿过人群。 “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 “为什么都看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认不出来？” 弗朗科伊斯辨认出这道熟悉声音：“这是……龙息？我认出来了！蓝龙是北境之王阁下召唤来的。” 那道乌鸦面具偏头和同伴说：“划掉蓝龙。” 话音落下的安静里，一道清晰的枝杈踩折声闯进他们耳中。 喀嚓—— …… “你不会舞蹈？” 黛菈因第三次被安南踩脚而皱眉。 “不会……” “我教你。” 黛菈扶住安南的后腰，贴着身体，让他随着迈动。 “精灵连舞蹈都会吗？” “你觉得人类的舞蹈从何处而来？” 不知道…… 咔嚓。 “抱歉……我们还是去吃些东西吧。” …… 无数道梦魇般的邪祟身影围聚在腐烂血肉之宴。 越来越多的轮廓加入这场飨宴，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树林间回荡。 渗进树林的幽冷月光下，一截光秃秃的尾巴轻轻摆动—— …… 安南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 安南揣回好像看见黛菈的腰带动了一下的疑惑。 “没什么……” (本章完) 节89.女人缘 安南环视着灯火辉煌宾客如梭的宴会大厅，想起奥尔梅多说的话。 “意图腐化微风城的鼠人不会放过这场晚宴。它们会想办法潜入宴会，混入人群，使贵族投向混沌。” 这场宴会混入了鼠人…… 光鲜亮丽的宾客不像是鼠人假扮的，那些穿梭在大厅里的侍者看起来也很正常。 难道问题在后厨？ 安南犯了一个错误。他对鼠人所知甚少。仅有限地从吟游诗人故事里的灭世鼠潮和弗朗科伊斯的只言片语知晓部分，更不知道鼠人的习性和特征。 安南总不能愚蠢盲目地凑上去问“你是奇怪的人吗？”，即使只是问“最近你遇到过诡异的人吗？”也很奇怪。 “我先去问一下奥尔梅多。” 安南望向端着酒杯，被贵族包围，噙着和煦微笑的身影，跟黛菈说，笔直地朝奥尔梅多走去。 年轻的城主倾听宾客们的交谈并颔首，余光看见走来的安南，歉意地和他们说，“失陪一下。”脱身迎向走来的安南。 现在的城主和原本的城主的碰面引起许多注视。 “我以为你会继续装不认识我。” 相比奥尔梅多熟悉的调侃，安南表现得直接而无趣：“我该怎么找到它们？” “放松点，安南，别像是谈论正经事一样。”奥尔梅多放下酒杯，示意到没有什么人的露台，“我们换个地方说。” …… 黛菈看着安南和奥尔梅多消失在露台外，谢绝一名年轻贵族发出的舞蹈邀请，来到餐桌前挑选食物。 修长的手指划过诱人的糕点和油光的肉排，犹豫着要拿起什么时，一道带着玫瑰花香的身影从黛菈背后经过，手掌拂过她的腰带。 黛菈刹那间的僵硬，戒备盯着着站到身旁的貌美贵妇。 “跟着我。” 貌美贵妇端起一盘糕点，转身离开。 黛菈望着“她”的背影，沉默地跟着来到几名美貌的贵妇和女孩聚集的角落。 妇人们成熟而丰腴，女孩们美丽而曼妙，弥漫的花香笑语让这个角落宛如盛开的花圃。 尖耳而高挑的黛菈在这里格格不入。 一道雍容华丽的身影被女人们围绕着。她穿着鲜艳的亮红蓬松低胸长裙，雪白的肤色和饱满的胸脯使人难以自拔，高挺的鼻梁和明亮的眼眸让人深陷其中。 女人们以她为首，犹如花簇中最中心最美丽的鲜花。 “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仰起弧度完美的下颌。 黛菈望向安南消失的露台：“他带我来的。” “看来我们的护卫做起了夫人的美梦。”她的话语引起女人们的低笑。等到笑声平息，美艳贵妇抿着红唇，打量眼前矫健纤瘦的轮廓。 “但这种事不该轮到你做，‘护卫’。”她在护卫二字咬下磁性的重音，“你甚至没有让他快乐的……东西。不如把他交给我，我会让祭司大人算上你的功劳……” 黛菈碧绿色的眼瞳扫过女人犹如传奇艺术家雕刻的美神的身体：“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这不可能！” 美艳贵妇还没说话，旁边只有八九岁大的女孩就尖声否认，“没有男人能拒绝伯爵夫人的魅力。” 黛菈看着伯爵夫人陷进沙发的臀部，带着安南特有的认真：“你的屁股太大了。” “那你觉得你可以吗？”女孩指着黛菈，像是老鼠般发出刺耳噪音：“你在破坏大人的计划！” “我没有。” 黛菈的沉静被慌乱取代，低下脑袋，眼眸闪过无人察觉的狡猾。 “她是‘护卫’，不是‘夫人’，不知道很正常。”伯爵夫人埋怨女孩太凶，温柔地和黛菈说：“把他交给我们吧，祭司大人会给你封赏的，说不定还会为你献祭，让你也成为‘夫人’。” 黛菈忠诚地回答：“为了圣族。” “那么，孩子，告诉我那位年轻的北境之王喜欢什么？” …… “那些鼠人伪装成人类的外表，它们可以轻松潜入我们之间，无论清道夫还是侦查术都无法识破它们的伪装。” 当一个人看上去像人类，听上去像人类，摸上去像人类，行为也与人类无异，那他就是人类。但不适用于鼠人——因为所有鼠人都在鼠神的注视之下。 或许这也是秘密结社崩颓的原因——它包容了过多种族以至于忽略了客观因素。 “记着，不要轻易指认一位贵族，除非你拥有明确的证据。”杰弗里·奥尔梅多趴在护栏上，低语随微风飘进眼前的夜景，“我们的错误会带来混乱。让现状坠向不可挽回的漩涡，而这正是鼠人的目的。” 一个坠崖的人仅剩一根磨损严重的绳索吊着。任何摇晃，微风和动弹都可能让绳索绷断。 安南表示记住了。 奥尔梅多换了轻松些的话题：“成为术士是什么感觉？” 安南想了想学会施法那天：“没什么特别的。” “术士不会影响什么吗？比如认知，取向……” “你想说什么？” “许多术士都对其他种族兴趣浓郁。” “我没有这种变化。”安南回答。 因为他没成为术士时就兴趣浓郁了。 结束闲聊，安南和奥尔梅多回到喧嚣热络的宴会，看见黛菈在和一名年轻贵族在一起交谈。 黛菈发现安南回来后主动迎向他。 “抱歉，我只是看见这位小姐的纱裙很特别，不打扰二位了……”搭讪黛菈的年轻贵族匆匆离开。 安南盯着年轻贵族逃离的背影，怀疑他是鼠人。 “安南，有位夫人希望见你。” 安南收回视线：“是谁？” 黛菈带着安南来到女士们的聚会。那些美丽的脸庞，白花花的胸脯和长腿让安南无所适从。 这些女人的中心，一位气质高贵，不亚于王女的雍容女人站起，亲昵地轻贴安南的脸颊，“李维斯，你还记得我吗？” “抱歉，我……” 安南在柔软和香气中脸颊渐渐燥热，失落的轻叹还在耳畔回响。 “我猜你一定不记得我了，那时候你还很小……” 这是必要的付出。安南想到。 (本章完) 节90.鸦使 美丽的伯爵夫人自称曾见过小时候的李维斯，所以安南尽量用腼腆与害羞掩盖身份。 “安宁哥哥，你可以和我们讲一讲里维斯家族吗？” 坐在伯爵夫人旁边，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可爱地歪起头。 “不可以。” 因为安南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女孩不知道安南不知道，委屈地撅起粉嫩的嘴唇，眼睛涌出水雾。 伯爵夫人散溢着母爱，温柔摸了摸她的柔发：“北境十二王是守护北境的基岩，许多事都是秘密，不告诉你才是对的。” “噢。” 女孩擦拭眼角的泪花，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安宁哥哥……” “安南。” 安南温和地纠正女孩的发音。 “安宁。” 缺了课门牙的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引起女士们的轻笑。 安南稍微褪去红润的脸颊又变成了淡粉色。 善解人意的伯爵夫人看出安南的窘迫，替他开解：“女孩们，去享受宴会吧，我们的北境之王想安静一些。” 伴随着轻笑，年轻的女孩们朝安南眨着眼走开，还带走了黛菈。一名大胆的贵妇还在经过安南时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他的手心。 “请坐在这儿吧，李维斯……抱歉，应该叫你安南阁下。” 伯爵夫人指向旁边的沙发。安南本想说不用，但正好看见伯爵夫人前倾时浮现的沟壑。 “好……” 当他坐在伯爵夫人对面，那双伸出蓬松裙摆，摆着优雅姿态白皙光泽双腿又成为新的焦点。安南试图和伯爵夫人的目光对视，却险些沉沦在那双宛如圆月的眼眸，而开合的红色嘴唇又让口干舌燥。安南只好攀上高挺的鼻梁。 “抱歉，我的丈夫摩根伯爵前些天去世了，所以没有来得及邀请您去做客……” “没关系。”安南不在意是借口还是什么，随意问道，“伯爵去世是因为意外吗？” “不是，他是太老了……” 伯爵夫人捻着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安南茫然地眨了眨眼。 “伱遇袭的时候我的丈夫已经重病，他听说了你的事后还向我表示惋惜。”伯爵夫人哀伤而欣赏地望着安南，“摩根已经去世了，还好，你没有事……” 安南含蓄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太对。 “北境之王阁下，你现在住在那里？” “您叫我安南就好。”安南回答，“我住在美酒女士的庄园。”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和美酒女士的绯闻同“复仇亡魂”一起传播。 “那么你也要叫我夫人，或者我的名字，玛莉亚。” “……好的夫人。” 称呼的改变并不能缓解安南的拘谨。 “你住在那里会冒犯到那位美酒女士吗？”伯爵夫人还在为安南是否会遭到刁难担忧：“而且我听说了你遇袭的事……安南，你可以暂时搬到伯爵庄园？在这里没人敢来欺负你。” “没事的，美酒女士和您一样……” 安南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抱歉。我的意思是，我的朋友们会保护我。” “没关系……”伯爵夫人闪过一丝落寞，“或许有些突兀，但安南阁下，我可以以伯爵夫人的名义请求你一件事吗？” “请说。” “我的丈夫去世后庄园就空旷了许多，仆人孩子们总是念叨着你的故事，所以可以请你来庄园做客吗？” “当然。” 安南能感受到伯爵夫人犹如长辈的关心和疼爱——虽然因为她过于美丽而显得有些奇怪。 “你和美酒女士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一场意外，我获救后在酒馆打工……” 这些同样不是秘密，安南也只是挑选酒馆里发生的趣事讲给伯爵女士。独处让她意外喜欢这些故事，笑得碧波荡漾，波光粼粼。 “所以你在这时改名叫了安南。” “是的……” 还好比起名字，伯爵夫人似乎对美酒女士更感兴趣：“她很漂亮吗？” “是的。” “那她有我漂亮吗？” 伯爵夫人带着期盼的眼眸落在安南身上，微仰起头，这个动作让她脖颈的修长轮廓更加清晰和优雅。 “当然没有您美丽。”安南诚实地说，“您的美貌我从未见过……” 伯爵夫人和美酒女士就像是扑克牌中的小王与大王，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地位。 说起扑克…… “谢谢……” 伯爵夫人欢快地轻笑着，没有女人不喜欢夸赞，然后擦拭眼角的泪花，“丈夫死后，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安南。” “什么？” 感到有些沉闷的安南微微坐直，说到这个他就不无聊了。 “王都的宫廷画师前些天赶到庄园，为我的丈夫画了一幅肖像，我可以让他也为你画一幅。” 安南重新倚回柔软的沙发。 “你不喜欢吗？” 安南想了想说：“宫廷画师的肖像画会动吗？” “会动……”伯爵夫人的眼眸在安南胸口停顿，“只有魔法画才能做到。” 安南想不到坐在一个地方几个小时只为了一幅肖像画的意义。不过伯爵夫人无论地位身份都值得结识。 “既然是您的邀请……什么时候？” “那么现在怎么样？我也有些乏累了……” “嗯……当然。” 站起的安南绅士地伸手扶起伯爵夫人，但是伯爵夫人没有松手，而是挽着安南的手臂，在周围客人的艳羡注视中向外走去。 安南感受得到贴着手臂的布料传来伯爵夫人炽热的体温。 “我找到你了！” 一名黑发少女突然拦住了他。 安南对这个食人家族的少女记忆犹新：“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跟我来！” “抱歉，我和伯爵夫人还有事要做。”安南婉拒了她的邀请。 “你必须要跟我来！” 黑发少女抓向安南的手臂。 “罗娜·吉尔曼。你应该矜持礼貌些。”伯爵夫人制止了她的粗鲁。 黑发少女朝她嗅了嗅，浮现嫌恶：“你的肉又臭又老，我才不喜欢。” 伯爵夫人的美丽因蹙眉而染上瑕疵。 哑—— 这个时候，刺耳鸦鸣打断了伯爵夫人和黑发少女的对峙。 一道火红的残影从露台飞进宴会，吸引众人的视线。 正在和宾客微笑交谈的杰弗里·奥尔梅多望向萦绕着落在安南肩膀的火红轮廓。 “鸦使……” (本章完) 节91.揭晓的部分真相 一架简陋的马车颠簸的行进在林间小道。 一道沉闷的痛吟响起，捂着额头的狼狈身影从马车里坐起。 头痛欲裂的弗朗科伊斯抑制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僵硬的酸涩眼球观察斑驳的周围。 周围掠过的恐怖阴影和发出嘶哑怪叫的坐骑随着视线和意识的清晰，变成笔直高大的桦树和嘎吱转动的车轮。 “嘿，你。你终于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马车上的其他人向他投来怪异的注视。 “我这是在哪……” 每当弗朗科伊斯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颅骨里就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们快到微风城了。”搭话的男人满脸沧桑，“离开家乡十几年，终于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 “天刚亮。” 道路两旁的树冠区分出阴影和微亮的黎明。 弗朗科伊斯闭上眼皮，分泌泪水湿润牵动着头痛的干涩眼球。 “发生了什么……” “我们还想问你。”依然是沧桑男人开口，“伱从树林里冲到道路上就昏了过去，如果不是看见你的衣服不像穷人，你就被丢下了……我们救了你，你想怎么回报——” 恐怖的回忆倏然在脑海炸裂，弗朗科伊斯回忆起什么，失序呢喃：“死了……全死了……” 其他乘客带着些幸灾乐祸——最朴素的快乐往往源于他人的不幸。 弗朗科伊斯突然停止颤抖，双目渗出恐怖的血泪，俊美的脸孔充斥狰狞，抬头朝所有人嘶吼：“我是清道夫，快回微风城，鼠潮正在入侵北境！！！” ……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平民——” 听说弗朗科伊斯归来的安南赶到城门，正好遇见清道夫将马车上的平民带走。 北境之王徽记的马车被清道夫挡在外面，不过弗朗科伊斯发现了他，向安南迎来。 “发生什么事了？” “意外之喜。”狼狈的弗朗科伊斯脸庞带着兴奋的神色：“我们发现鼠人在您遇袭的附近举行腐烂血肉之宴。为了将消息送出去我们分散撤退，结果我刚跑到路边就看到这支车队。我担心他们是鼠人假扮的，就找借口混了进去，试探了一下……” 安南递给他一张手帕。 “谢谢……” 弗朗科伊斯受宠若惊地接过手帕，擦拭脸颊上的血痕。“现在想一想，表现得太浮夸了。” 血泪是真的，刺破眼睑就能达到效果，但一名清道夫不该是那种反应。 “腐烂血肉之宴？” 听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安南担忧离那里不远的平林镇，“平林镇就在那儿附近，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请您放心，腐烂血肉之宴只是鼠人沟通氏族的仪式和飨宴。”弗朗科伊斯先和他的清道夫“同僚”打声招呼，跟随安南坐上马车，细致地讲述出发后遇见的一切，还说发现了龙息的痕迹。 安南曾以为法师袍只是蓝龙或幽灵从遇袭地点捡来的。 似乎蓝龙参与其中？ 然后为了逃离飨宴，弗朗科伊斯和清道夫们伪装成鼠人，参加飨宴，进食那些腐肉—— 比起恶心和恶臭，最大的问题是被赐福了的腐肉会带来腐化。 安南感慨男爵付出太多，弗朗科伊斯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不算什么，这是为了让您也帮我洗刷耻辱……”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安南短暂沉默，换了一个话题。 “先去清道夫总部。”弗朗科伊斯说，“虽然提前服下了净化药剂，但还是要去检查。”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当然！” 弗朗科伊斯告诉马夫清道夫总部的位置，然后问道：“您在晚宴上的调查顺利吗？” “没查出什么……不过有些进展。”想到这里安南问道：“你知道摩根伯爵吗？” “摩根伯爵是王室的成员之一，不过他前些天就老死了，您怎么会问起他？” “我在宴会上结识了他的夫人。” 安南将和伯爵夫人的接触跟准备通过她调查袭击事件的计划讲给弗朗科伊斯。 “你说伯爵夫人要给你画肖像画？”结果弗朗科伊斯吓没了敬语。 “有什么问题吗？”安南不解他的反应。 “问题很大。据说摩根伯爵和几任妻子结婚前都会画一幅肖像画……” “你是说“肖像画“是一种婚姻魔咒？” “那倒不是，魔咒还没那么廉价，不过这可能是一种……传统。”弗朗科伊斯试探问：“您画了吗？” “还没有。” 安南摇了摇头说：“……我的姐姐用鸦使寄来了信，所以我提前离开了宴会。” 弗朗科伊斯还有些为安南惋惜。 一位死去的伯爵留下的势力和北境之王没法比，但是在微风城，也没有太多人愿意招惹。 …… 驶入公园的马车停在一间木屋前。 “这里是清道夫总部？” 安南问跳下马车的弗朗科伊斯，得到答案后难以理解：“他们在草地上办公吗？” 弗朗科伊斯神秘地说：“马上您就知道了。” 带着安南来到木屋前，一名穿着脏污亚麻布衣的老人捧着一本书，靠在四处漏风的木屋前。 只是安南被拦在了外面。 弗朗科伊斯郑重地为他介绍：“站在你面前的是守护北境，驱逐了魔潮、兽潮、鼠潮的北境十二王之一，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老人耷拉着眼皮：“徽章呢？” “没有。” “没有徽章不能进入。”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安南好奇地注视着弗朗科伊斯钻进小屋，然后像是被黑暗吞没般消失无踪。 注意落在老人身上。安南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类似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气息。稍微凑近了些，视线扫过书上的文字—— 【帕迪利亚轻咬住了那颗粉色的葡萄……】 “嗯……” 安南回到马车上，始终没有等到弗朗科伊斯出现。 稍后，一名清道夫过来告诉安南，弗朗科伊斯有轻微腐化，需要净化。 无论如何，弗朗科伊斯此行确认了一点：北境之王遇袭确实和鼠人有关。 驱车回到庄园，刚回到卧室，女仆长就交给安南一封信。 “有位自称伯爵庄园的女仆给您送来了这封信。” (本章完) 节92.引诱 【亲爱的安南·里维斯： 上次一别，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近日无事，庄园空荡，既有约定，北境之王可否前来一叙？ ——期盼你的到来的玛莉亚】 落款玛利亚的名字散发着熟悉的香味，安南稍作回忆，想起这是宴会时伯爵夫人贴近时吐出的香气。 安南凝重地重新扫过这封信，攥着信纸和信封迈步上楼，经过好奇望来的艾比，推开书房的门。 他从书架上找出字典，趴在书桌前逐字翻阅。 约几分钟过去，安南成功将这份晦涩书信翻译成通俗文字。 邀请自己前往…… 安南没理由拒绝。作为伯爵遗孀，玛莉亚夫人理应知道许多贵族秘辛，也应能察觉到谁表现异常。 “你要去伯爵庄园？” 在安南将这件事告诉黛菈后，精灵犹豫地说：“别去……你不是她的对手。” “不会有事的，我可以对付伯爵夫人。” 蓝龙应该能让自己在被袭击时全身而退，而且正好询问蓝龙关于车队遇袭的事。 安南准备按照礼节回信，拿出崭新的信纸和羽毛笔，写下回信： 【尊敬的伯爵夫人： 我……】 纸上的墨迹随着笔尖的接触逐渐染开。 算了。 安南将羽毛笔放回墨水瓶，接受了自己是文盲的事实。 “送信的女仆还在外面吗？”安南问。 候在门外的艾比回答：“还没离开。” “和她说我明天……”安南此时想到，距离倒计时只剩下两天。他要在那天空出充沛的时间。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 …… 伯爵庄园位于微风城北部。作为旧日抵御北方的高地要塞，这里在微风城建成后成为许多旧贵族的领地。 曾经冰冷坚硬的高墙已经崩塌，只剩下俯瞰微风城的高地无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厚重。 如果说在温彻特庄园召唤一颗陨石术可能砸死一些贵族富豪，那么在北部高地，一颗陨石术可能让许多古老的家族损失惨重。 这里连街边拾荒的人也能侃侃而谈上百年的贵族历史。 不过安南扮演的“北境之王”血统和地位只会比他们崇高。 印着北境之王徽记的马车驶进了伯爵庄园。花园没有因为摩根伯爵的逝去而荒废，挂着露珠的鲜艳花丛反而更加娇翠。 驶进庄园的马车停在宅邸的阴影下，安南迈下马车，抬头仰视这座遮挡住雪山，尖塔层叠的城堡式建筑。 “安南少爷，玛莉亚夫人在花圃等您。” 年轻的仆人在前面带路，安南跟着她沿着城堡侧墙来到花圃。 难以想象的辽阔和广袤的原野浮现在眼前，那繁盛的草丛与野花仿佛自雪山延绵而来，在来自雪山的凉爽微风下荡起涟漪。蜿蜒的河流分开草地，美丽的少女坐在河岸边眺望着远方。 带路的女仆不知何时消失，安南沉醉于这幅美景，以至于不想将其惊扰。 不过河畔的少女发现了安南的到来，露出的贝齿犹如新月的尾巴，在刹那间的美丽中，向他发出了邀请。 没有人能抑制想要进入这幅美轮美奂的画的想法，跃过野草鲜花，握住那只伸出的手。 安南也不例外，他向前迈去，踩折一片野草。 “抱歉……” 安南小心绕过草丛，沿着隐藏在野草间的小径，绕着接近河岸边的伯爵夫人。 玛莉亚夫人起初还举着手臂，但随着安南在草丛里绕来绕去，像是陷进迷宫般始终走不出来，只好垂下举得酸疼的手臂。 终于，找到正确路径的安南来到玛莉亚夫人身边。 玛莉亚夫人像是少女般埋怨地看着安南。 “抱歉，我觉得这里就像一幅画，不想将它破坏……” “那就原谅伱吧。” 玛莉亚眨了眨眼，重新望向水光潋滟的溪流。 “我还是个女孩的时候总是坐在这里。”伯爵夫人落寞地轻叹：“时光荏苒，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您现在也依旧美丽。” 安南认真地说。 今天的玛莉亚夫人没有像宴会那样，美艳而丰腴。她似乎没有化妆，脸颊和嘴唇有些苍白，苍白而明亮的眼眸略微疲惫，一簇细发系成麦穗般的细辫搭在额前，白色的长裙遮掩起美好的轮廓。一枚蓝宝石项链搭在她的胸前，美丽而青涩。 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现在的伯爵夫人像是一名瘦弱的少女。 “如果我依然年轻，你就不会说‘您’了，对吗？”伯爵夫人莞尔地笑道：“还记得那晚的约定吗？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玛莉亚。” “好吧，玛莉亚。” 起码眼前的伯爵夫人不会让安南这么叫有什么别扭。 就像安南不会叫伊瑞兰泽导师奶奶奶奶奶奶奶奶奶奶。 “我们坐下来说吧。” 伯爵夫人收拢裙摆，饱满的弧形压进草丛。 安南坐在旁边，肩膀和肩膀若即若离。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连问题也变得如少女般。 “我还没想过这种事……” “你应该去想。里维斯家族需要子嗣，这次就是例子。”伯爵夫人的发丝随微风飘扬，撩拨着安南的脸颊，“如果你发生意外，北境十二王就只剩下十一王了。” 安南还在想着借口，伯爵夫人歪起头看着安南：“或许玛莉亚小姐能帮你想一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鼠人也不错，或者有着尾巴……”安南随意说着，没注意到伯爵夫人的微笑变得僵硬。 “宫廷画师没在吗？” 安南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恰好伯爵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她马上就来。”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像是吟游诗人的繁琐服饰的女性画师闯进草地，架起画板。 安南站在一旁，欣赏着遥望着雪山的伯爵夫人，看着画板上柔弱而青涩的少女逐渐成型。 油画近乎复刻出这一幕的美丽，这不是纯粹的照片所能比拟的。 然后，画好之后，伯爵夫人又拉着安南坐到温热的草地上，跑到画师身旁，指挥着她再为安南画上一幅。 几十分钟后，安南看到了一幅充满雪山原野的意境的厚涂油画。画的主体不是自己，而这种仿佛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恰到好处。 他很喜欢这幅画。 (本章完) 节93.勾引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伯爵夫人背着手，期待地看着安南。 这幅应该归类于风景的油画被安南欣喜地捧起。 他在这个世界收到的唯二礼物都是画。画与回忆一样，都承载着或美好或痛苦的记忆。 “谢谢你，玛莉亚夫人，我很喜欢。” “那么稍后我请求你的时候不要拒绝。”伯爵夫人带着少女般的狡黠说。 安南很快收到了玛莉亚夫人的请求，在离开草丛花海河流，回到城堡，拜托女仆帮忙将油画放进马车之后。 “安南，我想请伱扮演我的丈夫……” 安南惊讶地抬头望着伯爵夫人：“玛莉亚夫人，这是不是有些冒犯……” 摩根伯爵的亡魂还在城堡上空飘荡呢。 伯爵夫人像是少女般娇嗔：“你在想什么？我是说让你扮演我的丈夫和我一起画一幅肖像画。” 安南的情绪起伏之下，扮演摩根伯爵画肖像画似乎也变得可接受起来。 “这合适吗？” “我的丈夫知道在他离开后还有人陪伴我一定会欣慰的……” “好吧。” 想到还有正事需要问伯爵夫人，安南答应了她——伯爵夫人总不会也和伊瑞兰泽导师一样。 城堡内部依稀能看出旧日光影，砖墙上刀凿斧刻的痕迹历久弥新，墙壁上狭窄的窗户犹如观察孔，即使在白天城堡长廊和房间也需要亮着蜡烛。 如果战争再起，这座伯爵庄园会是天然的的城堡要塞。 走在铺着柔软鹅绒毯的静谧长廊上，安南欣赏着墙壁上的油画或是摆放的花屏与甲胄，奇怪地问：“仆人都去哪了？” “我让她们回房间了。” 伯爵夫人轻轻推开一扇房门：“我不想让仆人们打扰我们……”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朦胧纱幔围起的宽敞圆床，绽放着温和光亮的魔法吊灯挂在天花板。延伸出去的露台正对着花圃、河流、林海与雪山。 “自从伯爵离开之后，连卧室也变得冷清……” 伯爵夫人忧愁低诉着，打开衣柜门，趴进衣柜，翻找起衣物。 安南视线扫过梳妆台上的女士摆件，将注意落向旁边的书架。 《艾伦大陆战争史》、《政治厚黑学》、《从男爵到大公》这些安南从未听闻的书籍此刻极具诱惑地摆在书架上。 “安南？” 微带着惊慌的沉闷呼喊让安南移开注意，落向传来声音的衣柜，“帮帮我，我起不来了……” 看着衣柜外摇晃的衣裙，安南略微犹豫，绕到伯爵夫人旁边，探进衣柜摸到伯爵夫人的手臂，将她拉了出来。 伯爵夫人发丝略微凌乱，脸颊带着红晕：“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马丁以前也是这样。” “马丁？”伯爵夫人拂开额前的发丝。 “我的……在平林镇结识的朋友。” 安南说起进闹鬼金矿挖矿时的趣事，当时马丁也这么卡在矿洞里—— 不过伯爵夫人的笑容似乎不那么自然。 “这是我和丈夫见面时他穿的衣服。”她忽然打断怀念平林镇时光的安南，拿着叠起的旧式礼服。 “请换上吧。” 安南环视周围，想到伯爵庄园应该是微风城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脱掉了法师袍，换上这件褐色的旧式贵族礼服。 这种衣服似乎以繁琐著称，毫无意义地在两边肩膀处存在纽扣。安南还在想办法怎么系上它们，熟悉的清香气息接近。 “我来帮你……” 近乎拥抱着安南的双手分别系好扣子，那双近在咫尺的明亮的眼眸回到安南脸庞，怔然呢喃着：“摩根……” “玛莉亚夫人？” 伯爵夫人迷离的眼眸恢复清明。 “抱歉……你让我想起我和丈夫初见的那天下午。” “你们一定很恩爱。” 安南忍不住感慨说。 “是啊……”伯爵夫人眼眸微垂，“我们出去吧。” 女宫廷画师在客厅架好画板，在他们下来后指挥着坐进沙发。 “伯爵夫人，请挽住安南阁下的手臂，稍微侧头离近一些——再投入些感情——” 玛莉亚夫人挽着安南的手臂，带着爱恋的目光几乎融化安南。还好他在伊瑞兰泽导师那儿受过更加炽热的视线。 起初还有些旖旎，但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二人很快麻木，悄悄挪动僵硬的肢体。 几十分钟后，女宫廷画师画完油画，忍不住夸赞说：“你们就像一对年轻的恋人。” 油画依旧精致，只是安南在悄然晃动手臂，伯爵夫人在轻轻揉着胸口。 “我想想再给你什么礼物呢……” “您不是已经给过油画了吗？” “那是之前答应的油画，不算礼物。”伯爵夫人食指点着娇嫩的粉唇，“你是术士对吗？我的丈夫有一本术士笔记……” 安南眼眸里的疲倦消失无踪。 跟着伯爵夫人来到卧室，她站在椅子上，纤长白皙的脚踮起着，裙角随着伸长手臂而升起，翻找着书柜顶部。 安南则趁机猛瞧那些珍贵的藏书书名。 “我没找到……” 懊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能不在这里，等我找到在给你吧。” 伯爵夫人轻盈跃下，意外崴到脚踝，没有站稳地扑在安南身上。 注意还在书籍上的安南猝不及防地被伯爵夫人撞到，倒下之前，安南将其推开，自己陷进柔软的床里——而被推开的伯爵夫人撞向书架，额头磕在上面，陷入昏厥—— 傍晚，安南谢绝了脸颊苍白，沾着绷带的伯爵夫人共进晚餐的邀请，心虚地告别，回到马车上。 目睹着窗外马车驶离庄园，伯爵夫人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一间燃烧着蜡烛的晦暗房间。跪伏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前。 晦涩、怪诞地话语和伯爵夫人的声音交错响起。 “你留下了那个术士的种子吗？” “我尝试勾引，无论青涩还是诱惑，但他坚定不移……” “能够抵御我们伯爵夫人的地位和美貌，看来我们年轻的北境之王比想象得还聪明……” “不要再主动接触……人类只会留恋得不到的事物……耐心等待，等到他想起你……” (本章完) 节94.朋友，利益 “伯爵夫人像是个被宠坏的女孩。” 温彻特家族产业庄园。 美酒女士、黛菈、麦可尔坐在周围，倾听安南叙述。 安南觉得此时氛围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她有些天真，有些懵懂，还有些笨拙……” 三人相互对视。 “你说的是伯爵夫人吗？” “伯爵庄园除了玛莉亚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美酒女士和麦可尔的眼神愈发古怪。 “玛莉亚？” “呃……就是伯爵夫人。”在他们产生更深的误会前安南解释说：“伯爵庄园里时她自然很多。没有对外界的防备，表现得很纯粹……比如向往爱情，喜欢赤脚站在花海。笨手笨脚冒冒失失，翻衣柜都会卡住求助。想要逞强站在椅子上够书……不过可能这就是贵族？” 庄园的伯爵夫人比宴会时更让安南放松。 “生活在蜜编织的茧房，没有经历过险恶和苦痛，以至于仍保持着天真。” 麦可尔看向经验更多的玛格丽夫人。 “美酒女士？” 他摸不准安南究竟是沉浸在伯爵夫人的温柔乡，还是只是同情感慨这名少女时就被迫嫁给可以做她祖父的伯爵夫人。 “安南，你在这里会面临许多诱惑。” 美酒女士同样不知道，只能以自己的阅历告诫安南：“一个年轻，没有恋人，还是术士的北境之王，你对微风城里的女人的吸引力就像流民脚边的金币。” “伯爵夫人也不例外？” “我的甜心，伱可是北境之王，也会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城主……”美酒女士轻叹说：“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聚集在你身边？” 这是个好问题，安南从未想过。或者说，他从未从利益角度想过身边的朋友——那会让情感犹如腐烂的苹果，变得难以下咽。 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利益吗？” 黑色的眼瞳逐渐变得宁静。 “咳……我只是想看着安南成长为真正的北境之王。”麦可尔觉得自己没有其他想法。 美酒女士看着麦可尔，什么也不说。 “什么？我说错话了？” 美酒女士继续沉默。 “呃……你想让我回避？” 美酒女士点了点头，麦可尔将撞角法杖当做手杖拄起，“好吧，我去外面吹一吹夏天夜晚的凉爽的风。” 麦可尔走出客厅，站在楼梯上的女仆长也回避私密，沙发前只剩下美酒女士和黛菈。 “安南，我和那位伯爵夫人状况相同。” 美酒女士告诉安南温彻特家族面临的危机： 依托于酿酒产业和美酒女士的丈夫托雷·温彻特恐怖的商业嗅觉，温彻特家族名声鹊起，在短短十几年里普朗恩赐郡约五分之一的酒都产自温彻特家族酒庄。但是在五天前，温彻特家族最重要的一座酒庄遭遇盗匪洗劫，并被大火烧光。 那里储存着温彻特家族近半的红酒。 这还不是全部损失——这些酒都已售卖出去，只差运输，这场洗劫不光让美酒女士损失惨重，还要因为契约上的没有及时送货而三倍赔付——那是美酒女士无法承担的昂贵代价。 温彻特家族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所以我们聚集在你身边帮助你，也希望你会帮助我们。” “玛莉亚夫人也是吗？” “不知道。但如果她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单纯，她没法守住摩根伯爵留下的遗产……” 托雷·温彻特……美酒女士死去的丈夫会是和魔鬼契约的人吗？ 咔嚓—— 这时，客厅的两扇大门被推开。 美酒女士不再说话。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不过……”麦可尔无奈地指了指庄园外面，“那位篡位者来了。” 安南和麦可尔离开客厅去接奥尔梅多。 “安南还不会分辨糖果和裹着糖衣的毒药。” 恢复安静的客厅里，美酒女士注视着黛菈。 “盯紧他，保护他，直到……” …… 夜莺和昆虫的啼叫从草地里传出。 “我听说了你从伯爵府邸回来就赶了过来，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 不过安南将庄园时的伯爵夫人和宴会时的伯爵夫人性情不一样的事告诉了奥尔梅多，思维发散着：“会不会真正的伯爵夫人被鼠人取代了？” “不要对其他人说这些……不过鼠人们确实会通过伪装成我们制造混乱。” “如果知道她是鼠人我就多在庄园做客一阵了……”安南惋惜地说。 奥尔梅多以为他想深入调查伯爵夫人：“会有机会的。” 忙碌的奥尔梅多很快离开，麦可尔和美酒女士没多久也和安南告别。 美酒女士走的时候没有向安南请求帮助。 安南回到卧室，挪开火鸦盯着的蜘蛛瓶。 “这个不能吃。” 然后翻出宴会那天火鸦带来的信件。 【致我的弟弟： 不要相信任何信！ 只有那封让你求助劳伦斯特家族的信，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寄任何的信给你，也不要轻信里面要你做的事。 这只火鸦会帮助我们。如果你想说什么，把信交给火鸦，它会带回来的。 接下来是你二姐的话： 李维斯，我好想你……知道你没事时你不知道我们多开心。如果你在那边被欺负了就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不用担心我会嘲笑你，对不起，我以前不该总是欺负你……我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家人重要…… 对了，你现在的字真的很难看。我就说大姐的方法一点用也没有。但是不准不给我们回信。 ——你的家人们】 安南不想和李维斯的家人有任何接触，哪怕是信件往来。 他不想利用里维斯家族家人间的情感。冒充李维斯回信越多，她们重燃的希望就越多，直到得悉真相，大厦崩塌，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泡影炸开而荡然无存。 但什么也不做只会让她们更加担心甚至跑来。安南只好拿起笔，保持若即若离： 【我的姐姐们： 请放心，我没有理会那封假信。我……失去了一些记忆，甚至忘记了通用语，所以字才写得这么难看。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本章完) 节95.标签 卧室的门无声打开，一颗脑袋探出走廊。 “女仆长？” 轻声呼喊在幽静的长廊回荡。 安南低下头，发现坐在门旁，靠着墙壁悠悠转醒的艾比。 “安南少爷……” 艾比摇晃着爬了起来。 “麻烦帮我拿来一个画板。”安南和睡眼惺忪的艾比说。 “喔。” 困倦的女孩摇摇晃晃地离开，安南掩起门，回到卧室继续整理思路。 没一会儿，艾比捧着画板和画架钻进卧室，安南接了过来，放在书桌旁边。 “谢谢。” 准备出去的艾比这时停下了脚步，裙摆随着转身轻盈飘起，犹豫着问：“安南少爷，您要画油画吗？” “只是记一些东西。” 安南忽然想起她蜷缩门边的一幕。 “你在门外睡觉？” “我……我太困了，对不起安南少爷。” “没有在怪你，回房间休息吧。” “女仆长说需要时刻有仆人在您身边服侍。” “不……好吧。”安南发现自己确实需要女仆帮忙，他望向卧室门外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隔壁房间是卧室吗？” “……我不知道。” 安南想了想，摘下挂在墙壁上的油灯，来到走廊对面，推开未知的房门。 光芒探进房间，显露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圆床。 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不过在主卧对面有些奇怪。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不要关门。” 艾比想起什么，低着脑袋，犹豫着“嗯”了一声。 安南将油灯挂在门旁，回到书房，轻缓地关上门，然后翻找抽屉和书桌。不过没找到画笔，壁炉里也干干净净。 艾比应该才躺下不久，安南放弃叫醒她，脚步轻缓地又走出卧室，来到走廊尽头的书房。 这里的油灯始终明亮，但是没有可以在画板上清晰涂抹的笔。安南还是在隔壁的杂物间里找到一筐木炭。 挑了几枚方便涂画的长条木炭，回到书房，安南准备在垫着画板的画纸上涂写，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黛菈？” “怎么了？” 纤细的身影从阴影里显露。 “……伱一直都在吗？” “如果是指你跑到书房又从杂物室拿了两块碳。” “你也去休息吧。” “好。” 黛菈没问为什么，也没说不需要休息，迈着修长双腿离开卧室。 咔嚓—— 确认卧室只剩下了自己，安南先竖排按照顺序写上和事件相关的名字： 弗○○○斯 美酒女士 麦可尔 奥尔○多 奥○斯○·奥尔○多（奥尔○多的父亲） 伯爵夫人 黛菈 索鲁曼·铜须 罗娜·○○○ 安德鲁·卢纳 李维斯的姐姐们 李维斯 然后对应着在另一边写下和事件相关的势力： 旧贵族 法师塔 微风城 北境之王 秘密结社 鼠人 未知 稍微和画板拉开距离，安南握着炭笔，看向左边的第一个名字，弗朗科伊斯。 弗朗科伊斯需要洗刷家族耻辱，这是他投靠自己的原因，而且他从开始就没有隐瞒这点，所以安南将之与自己代表的北境之王相连。 美酒女士稍微有些复杂，作为最早接触过的人，她和法斯特等人关系密切，理应和秘密结社相关。但她不久前向自己开诚布公了家族遇到的麻烦。这种轻易验证的话不太可能是谎言。所以……安南将美酒女士连向北境之王，又额外画了一条虚线连向秘密结社。 麦可尔。作为法师塔的法师，理应和法师塔立场一致，保持中立，所以毋庸置疑的属于法师塔。麦可尔说过只是想看着自己成长……但是他和美酒女士一样，和法斯特先生密不可分，所以也是实线北境之王，虚线连向秘密结社。 奥尔梅多。这位年轻而正直的城主让安南为难，他不在旧贵族那边，也不在法师塔那边，甚至可能不在他的家族那边，安南只好暂时将他和微风城联系在一起，虚线连向旧贵族。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安南和这位曾经疑似幕后主使的大师施法者只见过一面，所知甚少，但他仍然是里维斯车队遇袭的最大嫌疑人……一条实线属于旧贵族，一条虚线属于鼠人。 伯爵夫人……似乎是毋庸置疑的旧贵族。但是美酒女士说她似乎也想要投靠北境之王。除此之外，这位伯爵夫人宴会和庄园时不同的反应使人生疑，以及罗娜·吉尔曼曾在宴会上说伯爵夫人的肉又臭又老……所以玛莉亚夫人被安南实线连向旧贵族，两条虚线一条指向北境之王，一条指向鼠人。 黛菈。她表面听命于美酒女士，但安南觉得她和自己的关系已经比她和美酒女士更重要，便将她也连到北境之王。 索鲁曼·铜须，和麦可尔一样，连向秘密结社。 罗娜·吉尔曼，一个怪胎，连向未知。 安德鲁·卢纳，依然和法斯特他们息息相关，而且很少主动来找自己，暂时一条虚线连向秘密结社。 李维斯的姐姐们……安南无需细想地将她们连向自己扮演的北境之王。 李维斯……这是唯一的例外。安南没有将他连线，而是单独圈起。 从来到微风城后，安南遇到的所有事都与李维斯和背后的里维斯家族有关。阴谋论地想，是否确实存在着一只复仇的亡灵，附身在自己这个冒牌货身上，让自己引出真正的凶手，由此向他复仇？ 安南为身边的人贴上了标签。虽然缺乏线索让这些整理的标签不太缜密，甚至漏洞百出……但勉强让安南知道谁该信任，谁该保持距离： 连向自己的弗朗科伊斯、美酒女士、麦可尔、李维斯姐姐。 连向鼠人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伯爵夫人 可惜太多圆圈影响了美观。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随着安南扯下画纸，将它们团起丢进坩埚下的柴薪里点燃，化为无法复原的灰烬。 安南开始起每天的冥想，然后在结束之后沉沉睡去，白天的经历让安南做了一个驳杂的梦。 他梦见自己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而在沙发后面，排列着美酒女士、伯爵夫人、伊瑞兰泽导师、黛菈、一对美丽的姐妹和一个金发的女人。 (本章完) 节96.即将落幕 叽喳的麻雀落在窗台，细圆的鸟瞳倒映着走进房间的身影。 “艾比，天亮了……” 女仆长唤醒做着香甜的梦的少女。 睫毛轻颤着睁开，随着少女坐起，一把剪刀落进松软的床铺。 “女仆长……对不起我……” “没事，安南少爷和我说了。”女仆长没看到那把剪刀，温和地感慨：“他真的很照顾你们。” “我们？安南少爷呢？” “他和你弟弟在庄园里抓虫子。” 艾比藏起剪刀，走到窗前，看到围绕着安南发出欢声笑语的弟弟。 “哥哥！你快来追我呀！” 艾比的弟弟向蹲在草丛里的安南挥手。 孩子总是容易忘记忧愁，被充满童真的快乐俘获。 但安南没有这么幼稚，他不是孩子，有大人的事要做——直到男孩跑过来朝他扔了把草梗。 安南放下蜘蛛瓶，在草地上追逐小男孩。 天边火红的流矢让他停下脚步。火鸦落下，安南犹豫着取下信纸。 【亲爱的弟弟： 为什么这么慢才回信！火鸦只要半天就能从微风城飞到奥苏隆德领再飞回来，伱却花了一天半！你还要不要家族了！还是你觉得自己的复仇就像里的主人翁？别忘了你姓里维斯！我们也姓里维斯！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别再像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了……这是大人的世界，不是你的儿童城堡！再看不到你的信我就去微风城！ 以下是大姐的话： 蕾菈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被复仇蒙蔽理智，她很担心你……虽然她一直矢口否认。你出事后她的眼睛哭得像是斯拉夫袋熊。 失去记忆是怎么回事？你还能记起来多少？需要我们的帮忙吗？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 “姐姐！” 呼喊声唤醒安南，他看见男孩张开双臂，扑进艾比的怀抱。 安南拿着信纸匆匆回到卧室放下蜘蛛瓶，然后在书房写下回信： 【回姐姐们：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忘了很多，不过还没忘记你们。我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你们不要过来。我已经失去了许多，不想再失去你们。】 她们的回信在下午送来： 【我的蠢蛋弟弟： 看在最后一句话的份上，这封信暂时不骂你了。 当心外面的野女人，她们会用爱情蒙骗你，但只是贪图我们里维斯家族的血脉……我不想团聚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小混蛋叫我姑姑！还有，他们都说你是术士了，给你的礼物在火鸦的脚上，每天可以释放一次中等元素召唤……别再感动的哭鼻子了！ 从你出事开始领地就变得混乱许多。那些养不熟的仆人和领民觉得家族会被吞并，每天都有人逃走，即使大姐告诉他们你还活着他们也不信。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回……就在微风城闯出北境之王的名气，让微风把消息带回来。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就给我好好活着，家这边不需要你担心！】 安南回信建议她们用低税和农地吸纳流民、自由民为领民，然后开始每晚的冥想。 …… 一份栗子清汤和酥软面包，足以在微凉的清晨让安南温暖起来。 但没法消融他对未来的踌躇——就在刚才，始终沉寂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让仆人带来了消息：舞台将在明天搭好。 安南将摆脱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北境之王身份。 而后天也是天启预报预言的时间。 所以当正午弗朗科伊斯来到庄园时，安南因愧疚而低落。 “净化腐化的滋味不太好受，被扒光只剩内衣关进房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弗朗科伊斯发现安南的低落。“您的心情不太好？” “假如微风城很快会说我是个冒牌货，你会怎么做……” 安南远眺北方的雪山，皑皑山巅即使在盛夏也依旧苍白。 “那可能会是最恐怖的阴谋……”弗朗科伊斯凝重地说：“北境十二王是基石，我想不到谁会想要掀翻……” “但如果我是假冒的呢？” “这不可能！” 弗朗科伊斯反应比想象中剧烈，他坚定的认为安南就是北境之王。 未知存在袭击了北境之王，恐怖乌云笼罩之下，没人会愚蠢到假扮处境危险的北境之王，而且还是一名术士。 哗啦—— 一头火红的影子落在露台的护栏上。 弗朗科伊斯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您的家族拥有火龙与火鸦。” 安南抽出爪子上的信纸。 【回安南·里维斯： 不用为家里担心，从微风城传回了一些消息，领民们因你没事而被安抚。你不用李维斯这个名字了？这样也好，我们不希望你承受太多不必要的压力。 以下是我的话： 大姐也想吸纳游民，但是你说的不行。奥苏隆德领是周围税收最少的贵族领，再低的话那帮贵族又会来抗议抱怨，还得准备东西招待他们……哎呀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 安南回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苏珊纺纱机的图纸，边翻着字典边边在背面写下它的作用和让她们囤积棉花，边和弗朗科伊斯交谈。 “我要怎么帮你洗刷耻辱？” 弗朗科伊斯微愣，但是拒绝了安南，说到时候会告诉他。 安南只好放弃，独自来到地下室召唤蓝龙，威严而美丽的竖瞳浮现裂隙后。 安南询问法师袍的由来，蓝龙说那是它从树林里捡来的。安南又问了一些，可惜蓝龙并不知道更多。 下午，安南出门了一趟，看到了城主府外的广场搭建起临时展台，关于北境之王将在明天宣告重要的事的消息也已传遍微风城。 傍晚，回到庄园的安南陷入静谧。 自己真的准备好放弃现在的一切，背负朋友们的失望和愤怒了吗？ 哆哆—— 清脆的敲窗声让失神的安南抬头，看见窗户外的火红影子。 【姐姐们的骄傲： 小安南，还记得老森赛尔吗？这个老木匠做出了你给我们的图纸，十个纱锭真的比一个纱锭快十倍！老森赛尔一直在夸你，那还用说？这些天里我一直要面对仆人们的臭脸，现在，她们终于能笑一笑了。 以下是大姐的话： 你带来的苏珊纺纱机应该能解决领上的危机了。照顾好自己，不要冒险…… 你的存在胜过一切珍宝】 (本章完) 节97.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安南没法再回信了。 他的所作所为像是在维持一场注定的悲剧。 安南拿着信纸，推开朝向微风城的窗户。 糅杂着芳草的烟火气息随着延绵的光芒涌进书房。繁华辉煌的街区未曾落幕，屹立高耸的法师塔永恒长明，守护着微风城。 但只是宏观上的守护。 无论富人区还是贫民窟，死亡、分离、痛苦……每天都在上演。 安南将信纸点燃，放在窗台上，轻声呢喃： “李维斯，这是你的姐姐给你的信。如果你像传言所说，化作游荡在微风城的亡灵……别被复仇蒙蔽双眼，回家看看吧。她们在等着伱。” 一阵微凉的风卷过窗前，化为灰烬的信纸随风而起，融入深邃的夜色。 安南眺望着云层遮掩的旧月，仿佛看见翻飞的思念坚定不移地飞向东方，那座名为奥苏隆德领的古老之地。 许久，安南放空的视线从远眺回到近处，看向一道停在庄园外的马车。 “安南少爷，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在外面。” 不久后，女仆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吧。” 庄园大门打开，马车驶进庄园。 安南敛起夜晚的多愁善感，关起窗户，等着女仆长带着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到来。 叩叩叩—— 房门推开，安南看见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还有后面的一道身影。 “马丁……？” “堂哥！” 马丁给安南来了一个苏珊大婶式拥抱。 他穿着贵族式礼服，扣着不该扣起的领扣，蕾丝花边的袖口，还有周围剃成短发只保留头顶部分的穷人式发型，让马丁看起来不伦不类，就像一名贵族……家的傻儿子。 “你怎么会跟……奥尔梅多先生来。” 马丁的出现对安南惊吓大于惊喜。 “奥尔梅多先生很照顾我，他把我接到他的庄园，还给我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还让老师教我练剑！” 安南注意到，那柄爱不释手的木剑换成了镶着宝石的贵族短剑。 “女仆长，请带马丁去参观一下庄园。”安南维持着平静，对门外的女仆长说。 “堂弟，我一会儿再来找你！”马丁兴奋地说着“这座大房子比镇上的庄园还大”跟着女仆长离开。 咔嚓—— 然后在马丁离开后，他的眼眸转向冷漠。 “你过界了。”安南凝视着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受到伤害。” “不会有人受伤。”他说。 “但年轻的术士，你应当知道，北境之王在微风城越久，这座城市越因他惴惴不安。混沌亦会趁虚而入。” 安南没有落入他的道德绑架：“你挟持了马丁。” “我在保护他……”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却说道：“他们会袭击你身边的人……你或许自认为保护的很好，但就像我能从酒馆将他带走一样，它们也能。” “但也是威胁对吗？” 这位似乎站在对立面，但又对安南表示欣赏的老人此时有些失望：“关心和控制……它们一直密不可分。而如何区分它们，取决于你。” “……我会在明天宣告真相的。”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欣慰地点头，那些失望也消失不见：“记着，无数人在承受苦难。你会选择身边的人，还是虚假的空名？”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马丁离开了。 安南没有留下马丁，无论温和还是强硬，马丁似乎更喜欢带给他新奇事物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 他们离开后不久，安德鲁·卢纳带着马丁被带走的消息姗姗来迟。 今夜过去，北境之王将如一颗燃烧的流星一闪而逝。 安南回到卧室，关上掀起窗帘的窗户，没有在思绪驳杂的夜晚冥想。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站在浓雾之中，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像旧式贵族，一头黑发，和自己很像的模糊轮廓。 他对安南不断喊着什么，但雾霭隔绝了声音，没法听清，直到梦境崩坍之时，焦急的喊声清晰地钻进脑海。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安南从梦中醒来，耳边萦绕着话语。 这只是纯粹的日有所思的梦境，还是李维斯的亡魂带来的告诫？ 清洁术抚平法师袍的褶皱，安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两枚魔法戒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安南少爷，该出发了。”门外传来女仆长的声音。 安南走出卧室，和黛菈坐上马车，驱车前往城主府前的广场。 广场上挤满了人群，周围被印着各种家族徽记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沿着通往高台的道路停在台前。安南钻出马车，迎着数千人的注视迈上高台。 安南看到了麦可尔和美酒女士，也看到了索鲁曼·铜须，安德鲁·卢纳，还有伯爵夫人，老家主，许多认识与不认识的人…… 在微风城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奢华浮夸的梦。现在，梦该醒了。 …… 里维斯家族城堡，一道白色连衣长裙身影站在露台。 轻轻吹动着她的裙摆，向着西方祈祷：“我的弟弟啊，我向神灵祈祷，微风会载着你从微风城平安归来……” …… “我听说这个北境之王只是冒牌货……” 混迹在人群里弗朗科伊斯冷漠地注视开口之人：“闭上嘴巴，如果你不想以冒犯贵族获刑。” …… 城主府二楼窗边。 披着金色长发的年轻城主眺望着广场，皱眉看着安南登上高台。 …… 酣睡的蓝龙无意识地挪动爪子。 一枚眼珠形状的棋子从镀金山滚落到山脚。 …… 流星般的火矢从天边浮现，盘旋着，像是一团火焰萦绕着黑发的男孩。 它落在安南伸出的手上，迎着注视，安南展开纸条。 不再是信件，而是一段长句： 【我做了一个悲伤的梦……梦见你坠落冰窟，无助挣扎，越陷越深。当我从梦中醒来，离开湿润的枕头，我向神灵祈求，你能安全归来……】 广场四周逐渐变得平静，人们看着台上的北境之王。 “我……安南·里维斯，于地狱爬出的复仇之魂，最年轻的北境之王，在这里宣告。” 安南平静，低沉的语调缓缓在广场上空响起。 “我会找到袭击车队的真正凶手，威胁微风城的幕后元凶。” “北境十二王的权威不容侵犯！” (本章完) 节98.坚不可摧的同盟 “冒牌货！冒牌货！冒牌货！” 庄园外人群的呼喊声钻进房间。 窗边的安南关上了窗户，阻隔外面的嘈杂，转身和书房的众人说：“他们从清晨就开始聚在外面了。” “您把我们聚集过来跟他们有关？”弗朗科伊斯问道。 美酒女士，麦可尔，索鲁曼·铜须，安德鲁·卢纳围坐在书房，连卡达琳娜和克莱茵也在这里。 安南点了点头。 自己违背了和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约定，意味着他们之间不再有脆弱的信赖。 接下来安南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同伴——就是眼前的这些人。 不过在此之前，安南要向尚且蒙在鼓里的朋友开诚布公。 朋友之间允许谎言，但不该有欺骗。安南不想利用他们，就必须消除“谎言带来的芥蒂”。 不过弗朗科伊斯误以为是庄园外的那些人：“他们不是流民，作为微风城居民，他们有权利待在外面，我们冒然驱散他们可能会招来骂声……但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赶走他们。” “问题不是他们本身，而是——” 安南的余光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庄园外，奥尔梅多家族的金色徽记闪闪发光。 前来威胁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 安南注视着马车停在正门前，披着浅金色长发的身影迈出马车。 还是来耀武扬威的奥尔梅多？ “让奥尔梅多在楼下等我。”安南向门外的艾比说，和书房里的同伴们说：“奥尔梅多来了，我下去看看。” “需要我和您一起吗？”弗朗科伊斯问。 “不用，他是来找我的。” 安南来到楼下。奥尔梅多站在阳光下，欣赏着墙上的油画。 “我以为你会和我保持距离。”安南迈下台阶。 奥尔梅多的视线从油画落在安南隐约戒备的黑色眼眸：“纠集外面那群人的是我的父亲，不是我。” “父亲未必是正确的，你也未必是错误的。在得出结论之前保持观望，不让决定被情绪带动，这才是一位领袖该有的品德。” “所以？” “我想加入你的队伍。” 安南迈下最后一层台阶，坐进沙发：“伱的父亲带走了我的朋友。” “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奥尔梅多来到安南面前：“我了解父亲。他只想要稳定，而不是混乱。” “前提是他不执着的认为我会引发混乱。” 安南没法相信带走马丁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但对年轻的城主感觉暧昧：“你应当知道，我只是冒充者。” “而且还身份不明？这不重要。”奥尔梅多坐进沙发，双腿优雅地轻轻靠拢在一起，“你想找出袭击北境之王的凶手，我想找出威胁微风城的存在，我们目的相同。” “你是这件事的最大获利者……为什么你相信我会相信你？” 奥尔梅多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乌鸦徽章，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一个公正、无私的清道夫。” 奥尔梅多拥有许多身份——站在旧贵族立场的家族，微风城的城主，同时还是法师塔的访客，和清道夫有着说不清的关系。现在，他还想加入安南的队伍。 “我喜欢加入每一个组织，感受他们的立场，体会他们的复杂，意识这个世界并非简单的对与错。” 仿佛感受到安南的疑惑，犹如演讲的磁性嗓音缓缓说道：“所有人都是复杂且矛盾的。好人会浮现阴谋，坏人会心生仁慈……找到它们出现的原因，是我在学习的事。” “那么当你发现奥尔梅多家族正在威胁你所守护的微风城——” “我会站在微风城这边。”奥尔梅多毫不犹豫。 “站起来。”安南说。 奥尔梅多的英俊脸庞露出些尴尬，想说些什么，安南已经迈上了楼。 “跟我来。” 喀嚓—— 站在门外的安南迎着众人的注视：“我想介绍一个想要加入我们的新人……奥尔梅多。” 安南让开门口位置。 优雅的奥尔梅多站在门前，视线扫过众人，在克莱茵的盔甲上停顿。 “我是杰弗里·奥尔梅多，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请容我坦白，我此前调查过你们，也知道你们的身份……我希望这不会成为我们共事的芥蒂。” 麦可尔打破了安静：“我没意见。” “只要不让这个娘娘腔当头儿。”卡达琳娜冷哼。 “无所谓”的态度占据多数，仅有的弗朗科伊斯和美酒女士也只是迟疑。 不过随后安南便向他们宣告一件事： “我不是李维斯·里维斯。” 书房陷入诧异的寂静，只有奥尔梅多不为此意外。 “您不必置气……”弗朗科伊斯说。 “没有置气，我确实不是李维斯·里维斯，也不是里维斯家族的人。”安南淡然地揭晓真相，“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不明白……您才从广场宣布了身份……” 安南告诉他们宴会大厅第二天，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来到庄园，和他约定“让安南摆脱北境之王身份”。 麦可尔情绪变得复杂，因为那是在他离开不久后发生的。 “直到前一天晚上，我还准备诉说真相。但是梦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像是我，又像是李维斯的男孩。他告诉我，不要退缩。” “然后我告诉自己，当我不再扮演北境之王，将脆弱不堪。温彻特家族将要崩解，伦德赛家族的耻辱无法洗刷，里维斯家族的真相永远不会揭晓……” “但是我不想欺骗你们……信任坚固而脆弱。” “本来对你没有感觉，现在有点喜欢你了，小子。” 卡达琳娜欣赏地扯着破烂嗓子说。 安南的坦诚没有收获恶果——他们都留了下来。 宁和地环视书房里的同伴们。 美酒女士，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弗朗科伊斯，一个臭名昭著的贵族；麦可尔，本该中立的法师。黛菈，性格奇怪的精灵；克莱茵，身份神秘的骑士。卡达琳娜，邪神的狂信徒。 以及奥尔梅多……疑似凶手之子。 “甜心，那你准备怎么告诉里维斯家族真相？”美酒女士感性地问道。 安南的黑眸落向窗台上的火鸦：“一切结束之后，我会让李维斯·里维斯这个身份远行……给予她们一个没那么悲伤的结局。” (本章完) 节99.未命名组织 需要金钱维持运作？这不是问题。这里的每个人都比安南有钱。 连个精英职业者也没有？稍微有些麻烦，不过只要不出微风城就没事。 至于会被贵族和富豪刁难？杰弗里·奥尔梅多城主，北境十二王之一，法师塔也没法比拟这种地位。 缺少对付敌人的手段？卡达琳娜会没那么温柔的解决它。缺乏宏观的消息来源？站在面前的杰弗里·奥尔梅多是瑞坎尔王国185个组织的荣誉会员。没有情报渠道？没脸皮男爵甚至能钻进粪堆偷听上厕所的人的交谈。 金钱、地位、实力、情报，这个新成立的组织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们仍然绞尽脑汁——因为麦可尔的一个提议： “作为一个队伍，我们是不是该有一个名字？” 杰弗里·奥尔梅多城主谦虚地将命名权和话语权让给安南，安南又让众人提供建议——这个行为险些让刚形成的组织分崩离析。 弗朗科伊斯希望组织叫做“洗刷”——充分表达了他内心的渴望。 美酒女士的提议是“契约”——看来那笔几乎让家族崩颓的交易让她耿耿于怀。 麦可尔说不如叫“法师塔外围成员”，然后在安南问“这么做会得到法师塔的帮助吗”时他回答不会，被众人毫不犹豫地否决。 黛菈说叫月亮井，很好听但和现状不符。克莱茵说叫骑士团，不好听也和现状不符。 卡达琳娜说叫血色微风……以她的疯癫性格，确实迁就了安南，不然应该叫“血色狂风”或者“血色颅骨”，但被微风城城主以这个名字充斥不详为理由否定。 同伴们的回答形成缤纷的色彩，安南多少理解奥尔梅多为什么喜欢加入组织，并乐在其中了。 命名权最后还是回到了安南身上。 他的选择是暂时放弃命名。 一个关于北境之王、关于复仇、关于守护微风城，关于彼此帮助，拥有崇高理念的组织做的第一件事是为命名纠结实在太丢脸了。 “那么正式开始复仇之前，我们先解决成员各自的麻烦吧。” 安南先看向美酒女士。她坐在沙发里，透过蕾丝纱裙纤薄的布料，隐约窥见裙摆里圆润的大腿轮廓。 “美酒女士，你先说吧。” 美酒女士稍微挺拔腰肢，将酒庄烧毁，没有货物的麻烦说了出来。 “你们签订的协议是什么？”最适合解决这件事的奥尔梅多问道。 “普朗恩赐郡官方的三倍契约。” “这批货的主要购买者是谁？” “……诺布尔家族。签订协议的是家主莱斯利·诺布尔。” “诺布尔……那个经营连锁酒馆的家族？” “嗯。” “袭击酒庄的敌人呢？” “附近一伙盗匪，他们的首领是血腥领主。” “我喜欢这个名字。”卡达琳娜残缺的舌尖舔着撕裂的嘴角，“他很适合摆在我的收藏室。” “我和卡达琳娜一起。”克莱茵说。 “再把协议抄写一份送到城主府，我会让下面的人调查协议有没有问题。”奥尔梅多说。 接下来轮到弗朗科伊斯。 “我希望可以洗刷伦德赛家族的耻辱。” “什么耻辱？” “我的父亲奥文·伦德赛被那个女人和她的奸夫害死……那时我还年幼，她的奸夫逼我穿上女人的衣服，和那个女人一起猥亵我……在我长大之后，继承了伦德赛家族，他们恐惧遭受我的报复，而将这些是宣传出去，并说是我先勾引的奸夫……” 其他人因这番过往缄默。 安南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没脸皮男爵”这个受微风城人嘲笑的称呼背后隐藏着比想象还要悲哀的故事。 “我知道这件事……”奥尔梅多叹息道，英挺的眉毛因怜悯而微微蹙起，“我记得你的母……那个人和奸夫早已死去。伱希望怎么做，禁止微风城人谈论？” 弗朗科伊斯摇着头，眼中充满着仇恨：“我希望宣告她真相，让那个女人永远挂在羞耻柱上……” “洗刷耻辱的部分呢？” “这就足够了……” 弗朗科伊斯发出几声充满偏执的低沉笑声。 这不是洗刷。 “我们会想办法的。”安南说。但绝不是按照弗朗科伊斯所说的自暴自弃。 无论那个女人和奸夫有何过错，人们只会耻笑没脸皮男爵和伦德赛家族。 最后，轮到他们最为迫切要面对的麻烦： “你的父亲会做什么？” “不用惊慌，我会出现在这儿就说明情况没那么糟。”奥尔梅多安抚安南的郑重，“父亲很欣赏你，他也不想和你发生矛盾。” “外面的民众总不会是自发地聚集过来。” 知道安南身份的除了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剩余的都在这间书房。 “我不知道，这种行事风格不像是父亲……或许是手下的人擅作主张……？” 杰弗里·奥尔梅多以另一种方式打消安南的顾虑——作为“旧贵族”的领袖，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恪守规则，是秩序的践行者。 安南相信了部分。一位肆意妄为的史诗施法者对秩序来说是毁灭性的。 坏消息是，安南他们必须像是在刀刃上舞蹈 好消息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陪着他们跳舞。 麦可尔他们陆续离开庄园，安南和最后离开的奥尔梅多沿着庄园道路向外走去。 “我以为你会抢夺话语权。” “我喜欢当旁听者，而不是主导者。” “但你是微风城城主。” “这不一样。微风城是我家，我有责任让它变得更好。对了，你可以叫我杰弗里。” “好的奥尔梅多。” 安南没有靠近大门，看着奥尔梅多坐上城主府马车，他转身返回宅邸。 午后，法师塔马车驶进庄园。 安南以为是麦可尔，但当那道衣领沾着油污，不羁扯着领口的身影跳下马车，安南惊喜喊道：“法斯特先生！” “麦可尔说你有麻烦了，小子。” “而且是大麻烦，对面是个史诗法师……”麦可尔随后迈下马车。 “那算什么？我曾对传奇红龙拔剑。” 安南升起仰慕之前，麦可尔毫不客气地拆台：“他在吹牛。那次是一头传奇龙攻城，他只是个站在城墙上发抖的士兵。” (本章完) 节100.马丁之殇 “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对传奇的勇气。” 法斯特先生的到来让安南变得安心。 在安南的人生里，法斯特扮演着朋友和长辈。但又不像苏珊大婶、霍林叔叔那样随着自己成长而需要保护。直到现在，安南仍然需要法斯特先生的力量。 而且法斯特的到来拔高了“未命名组织”的实力上限——不算隐藏实力的话。 “你说的麻烦是不是外面这些人？”法斯特望向庄园外的人群。“还是那个史诗法师？” “实际上他们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是北境之王。” …… 书房，安南花费十几分钟讲清楚来龙去脉，以及目前的现状。 “那听起来可真奇怪……”法斯特因为闷热又解开一枚扣子，蓬松胸毛像是海草般探出来，“谁会处心积虑想要对付里维斯家族？” “坏人。” 这点毋庸置疑。 里维斯家族在奥苏隆德领田园牧歌，如果不是人口凋零，唯一的男丁不会离开领地谋求城主，撞进巨大阴谋之网。 安南开始想念宁静的平林镇了。 “你来了酒馆怎么办？” “我提拔伊芙琳当代理店长了。” “伍德呢？” “马丁做什么活儿他就做什么活儿。” “他现在还渴望人血吗？” “成功戒掉了。” 法斯特说起一件趣事：“我带着伍德找了一个掉进粪坑的家伙让它吸血，结果它吐了一天，后来听到人血就干呕，现在也不嫌牲畜血难喝了。不过维克多先生偶尔会要些‘吸血鬼血’然后给伍德异族血改善伙食。” 边听法斯特说着边带他参观庄园。 “你的护卫有些奇怪。”法斯特盯着黛菈消失的背影，“我见过精灵，她们不总是这样……” “我就见过两个精灵，她们都这样。” 甚至相比伊瑞兰泽，黛菈还正常许多。 “大概因为伱是术士吧。”法斯特不置可否，来到窗前，“你就一直忍着外面那些人诋毁……不对，说实话？” 人群里不只是人类，边缘位置还有一撮墨绿色的矮小轮廓——它们来自地精工坊。 这些墨绿色的家伙们扛着木牌，聚在一起尖锐地叫着。 它们耿耿于怀被北境之王抢走赖以为生的纺车生意，所以也成为抗议的一员。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把戏。奥尔梅多说不用管他们。” 安南也在怀疑。就像奥尔梅多说的，这种抗议简陋的不像是那位睿智老者的安排。 “你想赶走他们吗？”法斯特问道。 “可是他们在庄园外面，我们没有理由赶走它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法斯特摊开双手，“他们站在外面，我也站在外面。” 自告奋勇的法斯特从庄园后面偷溜出去。 安南和麦可尔跑到二楼书房，在合适的观景位置看着法斯特混进抗议人群。然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抗议人群突然掀起混乱，人群四散逃窜。 困扰庄园一个上午的喧嚣消散。 等到法斯特回来，安南朝他竖起拇指：“可靠的法斯特先生。” “还没完事，小子。”法斯特挽起衣袖，那幅无奈和镇静又让安南回到平林镇的酒馆，“接下来我们再把马丁拎回来。” …… 趾高气昂的马丁出现在露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站在下面的二人。 “法斯特？安南？我不认识这两个人！”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确实没有伤害马丁。 这座奥尔梅多产业庄园庄园只有马丁一个人，以及一群照顾起居的仆从。 “你在说什么蠢话。”法斯特先生皱起眉，“给我滚下来！” “我想要喘口气！” 回荡的呐喊让安南沉默。自己是否疏于照顾马丁的心理，让他产生落差，继而愤恨命运？唯心自问，如果马丁成为术士而自己只是普通人，确实会落寞而难受。 安南以为马丁不在乎这些…… 就在安南陷入自责时，法斯特深吸了口气： “马丁，苏珊大婶喊你回家吃饭！” “我来了！” 像是从控制系法术挣脱般，马丁应声从露台跃下，砸进下面的灌木，沾着满身草叶飞奔而来，让安南酝酿的情绪无处宣泄。 马丁也许真的不在乎。 远处管家的无言之中，安南和法斯特成功带着马丁回到庄园。 迈进客厅，安南郑重地告诉马丁：“奥古斯塔在利用你。” “奥古斯塔是谁？” “……就是把你带走的老人。”安南突然为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感到悲哀。当他发现自己照顾了两天的家伙居然不知道他是谁会做何感想？ “我不怕。” 只是马丁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他指着脑袋说：“只要我毫无用处，就不会被别人利用。” 法斯特用餐厅有苹果派赶走马丁。他看着安南：“很多大人物需要一个假的弱点隐藏起真正的弱点。这样当他遭到攻击时，只会失去假弱点。” “安南，你需要假弱点……” “马丁？”安南意识到法斯特在说谁。 法斯特先生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样不好，马丁是我的家人。”安南拒绝这种方式，又补充说，“虽然他不太聪明。” “那你是愿意看到你被袭击，你的朋友和家人遭受牵连，还是让马丁替你们承受伤痛？” “我都不愿意看到。” “如果你觉得愧疚就用其他方式弥补吧。”法斯特说。 安南若有所思：“比如让马丁真正成为你的徒弟？” “绝不可能！” 法斯特的反应意外地激烈：“我宁愿和一头巨龙战斗被炽热的龙息融化也不想教那个白痴战技！” 咔嚓—— 捧着苹果派的马丁走出餐厅。 “你们在说什么？” “法斯特先生说宁愿死也不要教一个人战技。” “那个人一定糟透了。” 马丁含糊不清地说，捧着苹果派回到楼上。 注视着马丁的背影消失，安南换了一个话题，说起现在的困境： “我不知道敌人是谁。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很可疑，但他有个好儿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以我的经验……” 法斯特敲了敲扶手说： “他们越不希望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本章完) 节101.不要相信法斯特 凶手不希望被安南找到——这点无可置疑，但安南仍然不明白该做什么。 法斯特先生只给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没有给他工具。 “我也不知道。”法斯特鄙夷道：“你居然问一个战士这种问题？食人魔都知道被腿骨卡住喉咙要找法师求助！” “好吧，你可以试着去做最擅长的事。” “我最擅长的事？” “发挥术士的魅力。” 安南想到微风城里被自己的魅力影响的三个人：伊瑞兰泽导师，伯爵夫人，罗娜·吉尔曼， 伊瑞兰泽作为1500岁的精灵意味着她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以及无论法师塔导师还是精灵身份都让她能成为不亚于奥尔梅多的同伴。但过分热情总让安南担心某个时刻自己会被吃掉。 其次伯爵夫人，继承了巨额遗产却又缺少力量守护的玛莉亚夫人可以和安南互补，但她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最后罗娜·吉尔曼……一个臭名昭著的怪胎家族，她显然也想吃掉安南，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吃。和她厮混一起不是个好主意。 做完对比，安南已经有了主意。 “艾比，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印着独特雪花徽记的马车再次驶离庄园。 安南从车窗望出去，发现庄园外的人群似乎有再次聚拢的迹象。 无论这些人是不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指使，这不会是唯一手段。 “没关系，回来就再赶走他们。” 法斯特先生的安慰让安南想到，能不能抓住聚集他们的人然后审讯？然后安南悚然浮现一种猜测：这会不会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铺设的陷阱？ 他在等待自己失去耐心，破坏规则？ 未聚的人群随着马车远去而消失，安南凝重地说：“法斯特先生，我需要你回来后带着马丁回平林镇。” “伱担心苏珊大婶？” “嗯。” “那你身边呢？” “麦可尔没告诉你吗？”安南从法师袍的内侧口袋拿出蓝龙褪掉的龙皮，“我可以召唤一头龙。” “我开始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冒牌货了……”法斯特认真凝视了安南一眼，点了点头，“我会赶回平林镇的，或者把他们接过来更好？” “我担心会在路上出事。” 凶手可以袭击里维斯家族的车队，就能袭击有法斯特先生保护的苏珊大婶一家。留在平林镇反而会得到保护。 “这个给你，小子。” 法斯特想起什么，掏出一枚戒指丢给安南。 “维克多先生让我送来的。”法斯特将甩出来的钱袋塞回腰带，“一个刻录隐匿术的魔法戒指。” 安南的法师袍负责防御和探查，火球术戒指和中等元素召唤戒指可以对付没那么难缠的敌人。新的隐匿戒指正好弥补了缺少逃跑的手段。 “替我谢谢维克多先生。” 现在安南有三枚戒指了，分别戴在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 几十分钟后，来到微风城北部的安南发现伯爵庄园外马车排成长龙，许多年轻贵族在马车边焦急等待。 怎么回事？ 法斯特钻出马车，没过多久，他回到车上。 “据说是死了丈夫的伯爵夫人发出邀请，寻找可以保护她和伯爵遗产的男人。你来的正是时候。” 几十分钟的等待，终于轮到安南进入城堡。 安南按照法斯特的指导做事： 当他叼着玫瑰，在迈进客厅伊始倚着房门，低沉开口：“早上好，美丽的夫人，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后，端庄的伯爵夫人带着优雅的微笑：“你好，北境之王阁下。” 安南顿时羞红了脸。 没过多久，安南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应该失败了……” 用不了多久“北境之王想吃伯爵夫人肉”的消息就会传遍贵族之间了。 …… 另一边，安南刚离去，伯爵夫人美丽脸庞上的淡雅完全消失，焦急地提着裙摆奔跑，连踢掉了鞋子也没在意，白皙嫩足踩着柔软毛毯闯进幽暗的房间，匍匐在阴影之前。 “如您所料，北境之王没有按捺住，再来试探，我和他保持了距离……” “祭司大人说，如果他再次找机会见面，答应他。” “然后呢？” “还需要我教你吗……” …… “马丁……” 庄园餐厅，和苹果派艰苦斗争的马丁恍若未闻。 “马丁……” 马丁四顾：“谁在说话？！” “马丁，是我……” 马丁举着苹果派惊恐大叫：“苹果派说话了！” “我是奥古斯塔……” 肚子鼓撑的马丁靠在椅背，满脸食物渣滓，呆愣地问：“奥古斯塔是谁？” “……你不曾怨恨不公？来吧……释放你内心的野兽……别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你不是不被重视的无名小卒” 那道苍老声音呢喃低语逐渐充斥脑海，马丁的眼瞳渐渐染上诡谲色彩，餐桌前的身躯开始颤抖。 “……释放……野兽……别再……压抑……” “化身野兽！！！” 马丁骤然抬起猩红的眼瞳，仿佛在刹那间化作尖爪的手掌抓向餐桌上的苹果派。 “我还能再吃掉一个！” …… “据说贵族们喜欢各种宴会。” 法斯特又开始建议。作为战士，从来没有人来问过他怎么想，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他们子嗣诞生会举行宴会，取第九十九位夫人要举行宴会。你来微风城后还没有举行宴会对吗？” “你可以发出邀请，趁机拉拢想要投靠你的人，顺便再次邀请伯爵夫人试探她的态度。”法斯特觉得就这么放弃伯爵夫人太可惜了。 “那可是比美酒女士的老板的老板还老板的老板……” “我考虑一下……” 回到庄园，安南看到了重新围聚起来的人群。 当马车缓缓从他们面前驶过，这些人安静下来，从车窗里注视着一张张脸庞，仿佛看到他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马车回到庄园，然后，抗议声继续在后面响起。 回来没多久法斯特就出发返回平林镇，而在三小时后的下午，安南收到一封信，但不是火鸦从奥苏隆德领送来，而是一位来自法师塔的法师学徒。 安南隐约猜到这封信来自何处，信封上的署名也不出意外： 伊瑞兰泽。 (本章完) 节102.安南的第一次 【安南，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它和你有关，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过来找我，不要带别人过来……】 简短留言后附有一行地址。 安南不讨厌伊瑞兰泽，没有人会讨厌一个美貌、聪明、地位崇高还喜欢自己的异性。 但伊瑞兰泽的过分狂热的确让安南担心自己会被绑进地下室。 比如眼前，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伊瑞兰泽。或者这封信是否来自伊瑞兰泽。 “送信的法师学徒呢？” “已经离开了。”女仆长回答 稍微犹豫，安南还是决定前往信上的地址。 蓝龙未必抵抗不了同阶位的精灵，而如果是针对自己的阴谋……坦白地说，在庄园袭击安南和在外面袭击安南没有区别。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安南来到一座废弃庄园。 这里离法师塔不算远。庄园里杂草丛生。 安南接近府邸，黄昏在即，光线钻过狭窄窗户，让大厅显得昏暗。不过他看到庄园二楼站着一道身影。 黑色短发让安南微眯起眼眸。 “你是谁？” 安南的询问回荡着，然后，被一道回响的低语取代。 “你冒充我的身份招摇撞骗，却问我是谁……？” 安南抬头注视着从旋转楼梯走下的身影，因其话语透露的真相愕然—— 李维斯·里维斯…… 微风城上空确实飘荡着北境之王的复仇之魂。 “伱还活着？” “这很让你意外吗……” “坦白来说……不算意外。”安南看着他，接受了这个惊人事实：“那么你找到凶手了吗？” “是的，我找到了，并把他骗到这里。”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安南隐晦地扫过周围——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所看到的也只是意外。”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李维斯停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南， 染血的黑发，猩红的黑眸，残破的旧式礼服，泥灰凝固在脸庞，犹如才从那惨痛之夜逃离。 安南回忆信件里“姐姐们”关于李维斯的描述——一个富有正义感、阳光而活泼的少年。 但死亡与痛苦会让一个人成长，也会让一个人扭曲。起码呈现在安南眼前的是个偏执，被仇恨填满的男孩。 “你有理由相信。”安南收敛会让人刺痛的怜悯，“我和你一样，同处于这座阴谋漩涡之中。” 只是空旷而无实质的话说服不了人，安南想说些什么，最终化为沉默。 “也许你说得是真的……”那双和安南相似的眼眸微垂，“但是抱歉……我没法相信你。” “那真令人遗憾……” 似乎想要心平气的正常交流只能等到抓到对方了。 少年残破的袖口滑出一把短刃，冲下楼梯，与此同时，站在原地的安南悄然隐去。 “隐匿术？”猩红重新浮现于李维斯的双眸，“……看来你从我的家族拿到了不少东西。” “……那是我自己的东西。” 大厅空处飘来安南的回答。话音尚未落下，李维斯化作一道残影冲到声音的位置，撞进一片粘稠的迟缓立场。 活跃的魔力涌动着汇聚成一道裂隙，厚重的泥土气息随着土元素涌入客厅。 “这回才是。” 近三米高的大型土元素挥起拳头，砸向陷进流沙般的李维斯。 “别杀死他！” 施术者的命令让土元素的砸击变成抓取。李维斯得以趁着短暂停滞，化作一道不详血色远离迟缓范围。 “杀我……就凭它吗？” 隐身观察的安南因不详的血光皱眉，那绝不是正常的法术…… “这是邪术？” “邪术？”李维斯再次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依然扑空，“我有一枚金币，你觉得它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安南想说谬论，成为术士之后维克多先生就告诫他，远离邪恶的力量。它们会污染意志和思维——就如被腐化的生命终会在混沌中迷失自我。但猜得出李维斯在引诱自己发出声音。 那么这是李维斯屈于力量，还是他已经遭受腐化？ 无论哪种都不太好…… 安南在接下来保持沉默，观察着李维斯和土元素战斗。 魔法戒指召唤的大型元素属于精英级——顺带一提，《法破苍穹》里肖恩的佛……巨型火元素对应大师。 李维斯还不是精英级，起码在他的姐姐的书信里不是。但面前被血光笼罩的李维斯能和大型土元素抗衡——尽管不是正面。 但随战斗持续，游走的李维斯逐渐游刃有余。而安南的时间所剩无几。 “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吗？”李维斯的短刃染上血芒，每一次挥击都会从大型土元素撕扯下一片土元素，彻底湮灭。 残破的大型土元素岌岌可危，李维斯将更多注意放在挑衅安南上。 “还是你已经跑了？” “没跑。” 回荡的喊声难辨方位，但李维斯如箭矢般窜向角落立柱，向着边缘挥刀。 延伸出几寸猩红的短刃划过空气，一片飘飞的衣角说明他几乎抓到安南。 李维斯脚掌一踏，化作一场笼罩周围的绚丽血腥之舞。 再次拉开距离的安南不再犹豫。他不希望让李维斯受伤，但自己只剩下火球术一个法术。 触发魔法戒指，一颗炽热的火球凭空浮现，拖着燃烧的尾迹冲向李维斯。 李维斯没有反应过来，但猩红短刃却化作一片斗篷，挡住火球术的轰击。 炽热和猩红相互湮灭，最后只是让李维斯甩了甩手腕，短刃重新伸出猩红。 “还有吗？” 安南回以沉默。 “隐匿术、中等元素召唤和火球术都是魔法道具，你是一个术士……那么，你的法术呢？光照术，还是魔法飞弹？” 李维斯的低语在空荡大厅回荡。他扫向大厅角落的座钟. “我最多再陪你玩七分钟。” “不用那么久。” 随着回荡的低语响起，受够挑衅的安南主动出现在大厅中。 “你想看我的法术？” 安南忽略扑来的李维斯，涌动的魔法漩涡随着想象成型，在面前汇聚成一道裂隙。 李维斯倏然撞进一片让他颤栗不止的恐怖气息，狞笑残留在脸庞。 “这是什么？！” “低等召唤术，小子。” (本章完) 节103.反叛的马丁 安南皱眉注视着因蓝龙而展露丑态的轮廓。 “你是谁？” 他不是李维斯。 安南扮演李维斯和家族通信，勾勒出的李维斯是个正义、开朗的男孩。即使因为仇恨转变成复仇者也不会被蓝龙吓得尿裤子。 男孩周身的猩红倏地收缩，转向腐败的灰光。在安南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一条耀眼的湛蓝电流钻出空间裂隙，劈啪作响地裹住男孩，让他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化做焦黑。 安南站在裂隙后，蓝龙的闪电吐息只是让皮肤微感酥麻。 “他怎么了？” 相比血光的不详，那种灰败透着纯粹的可怖的灰败让他惊魂未定。 “人类，他在被腐化吞噬。” 腐化…… 许多名词只用来形容特定存在。比如污染用来形容邪神的侵蚀。 腐化也只代表着混沌。 安南的认知里，混沌天然与所有神祇，所有生灵对立。即使无底深渊那些混乱阵营的恶魔也不喜欢它们…… 相比整天找乐子取悦自己而肆意杀戮的恶魔，只想腐化、毁灭生灵的混沌更加恐怖和使人绝望—— 起码当一个人死去，他的所作所为与信仰会决定他升上神国，还是坠入深渊。但只要被混沌和邪神侵染一点，肉体与灵魂将完全属于它们。 甚至没法通灵回灵魂质问。 还在平林镇时，安南就知道这个世界没自己看到的这么平静。 不说北方的魔潮，南方的鼠潮，南方北方都有的兽潮，以及世界之外的虫潮。但刚离开镇子就撞进诡谲怪异的漩涡多少让他难以适应。 “附近还有他的同伴吗？” “连老鼠也没有。” 它们已经撤离了？还是从始至终只有这个被腐化的冒牌货？ 蓝龙的龙爪伸出裂隙，安南知道因为什么，从法师袍掏出二十枚金纳尔掷进龙爪。 美丽而威严的竖瞳倒映着金灿灿的金币，数来数去，发现多了10枚金币。 蓝龙难以按捺贪欲，但契约和先前还算满意的合作还是让它开口：“……你多给了10金币。” 龙母在上！ 蓝龙感觉这一刻自己的正直简直能与金龙媲美！ “我想再触碰一下那枚棋子。” 镀金山上的苍白幽灵飘然起舞，捧着那枚棋子伸出裂隙。 倒计时显示为三十天。 这是安南触碰“天启预报”后浮现的新倒计时。 九月初，安南能想到的是九月秋收……但这与自己的重要节点有关吗？ 趁着低等召唤术还维持着，安南在庄园搜寻一圈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安南牵着缰绳，思索“冒牌货”这时跳出来的原因。 弄清自己是真的李维斯还是冒牌货？还是确认自己确实可以召唤蓝龙？ 这时，安南拉了下缰绳，让马车停下。 他在街边的武器铺看见清道夫的隐藏标记，这代表这里是清道夫的据点。 安南迈下马车，径直迈进铁匠铺，指着挂在墙面上的武器：“我想要一把锻钢……不，熟铁剑，没有锋刃的。” 他不想听到马丁自己杀了自己的噩耗。 “8银币到56银币不等。” 最低也是正常平民的月薪，但作为术士，安南甚至想说这太便宜了。 “它们有什么区别？” 铁匠铺“伙计”从库房拿出一把沾满灰尘的粗胚铁剑，然后又摘下挂在墙上的铁剑——这把剑精致许多，表面镀银般呈现亮银色，剑柄处还装饰着彩色玛瑙。 “我要这把。” 安南指着更贵的铁剑，翻出一枚金币，把它放在柜台上。 一枚黑鸦徽章也在其中。 “我是安南·里维斯，一个腐化者把我引到黑角街区的空置庄园想要袭击。”安南维持着平静，但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我们还有镀金、镀银服务，您看您需要吗？”伙计仿若未闻地热情收起那枚金币，将找零的银币堆在黑鸦徽章上。 “不用了。” 安南将徽章和钱币一起收起，带着铁剑走出武器铺。 他只是个弱小而无助的北境之王，专业的事还是要交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然后当安南带着给马丁的礼物回到庄园后，他收到了一个噩耗——马丁离开了。 “你们没有拦住他？” 女仆长为难地说：“我们拦不住……” “黛菈呢？” 高挑的精灵从阴影中跃出：“我也拦不住。” “马丁真的有战士的潜质？” 安南感到惊讶，连黛菈也没法拦住马丁…… “不是。” 女仆长浮现难以理解的复杂表情。 “他在那把剑上抹了屎，我们没法靠近。” 安南逐渐理解了一切。 这的确是马丁会做的事，而且别说黛菈，换成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也未必会拦—— “马丁说要去哪了吗？” “没有……” 安南大致猜得出来。 返回庄园没多久，安南再次出发，不过这回带上了黛菈。 再次来到奥尔梅多的家族产业，但这回安南被仆从拒之门外。 “抱歉，北境之王大人，马丁让我们不要给伱开门……” “黛菈。” 安南微微偏头。 黛菈灵巧地翻进庄园，挥舞短匕朝仆从划过数刀。仆从安然无恙，但他的衣物倏然脱落，只能抱着关键部位躲在灌木后瑟瑟发抖。 从里面打开大门的黛菈回到安南身边。安南提起缰绳，清脆的马蹄铁声迈进庄园。 当马车停在宅邸前，趾高气昂的马丁出现在露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这一幕似曾相识。 安南仰视着马丁：“你为什么要再次离开？” 马丁拔出他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的宝石剑，举起喊道：“我要释放内心深处的野兽！” “苏珊大婶喊你回来吃饭。” “告诉苏珊大婶，我不回去了！”马丁抿着厚唇，犹如话剧里的悲剧英雄，“我说过要让苏珊大婶住上大房子！” “你觉得我现在的庄园大吗？” “大！” “你可以把苏珊大婶接来住。” “真的吗！” “真的。”安南从车厢里拿出价值56银币的铁剑，高高举起，“看呐，我给你买的长剑！” “我来了堂哥！” 像是从控制系法术挣脱般，马丁应声从露台跃下，砸进下面的灌木，沾着满身草叶飞奔而来。 只是这一回，安南不再有情绪需要宣泄了。 (本章完) 节104.北境之王的第一次 回到街道上后，安南让黛菈接替自己驾驶马车，自己钻进车厢。 “马丁，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不是我们的朋友，离他远点。” 爱不释手地舔舐铁剑为其附魔的马丁抬起头：“奥古斯塔是谁？” “就是……让你跑出去的人。” 安南苦口婆心地劝慰现在的危险，用法斯特先生威逼，用美食利诱，最后化为马丁的回答：“我拒绝。” 腿长在马丁身上，他想去哪就去哪。 安南总不能把他锁在地下室。 “马丁，我在考虑让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来微风城。”安南认真地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也这么觉得。庄园里有很多树，霍林叔叔会催促你去砍树的。苏珊大婶应该也会带来扫帚，我猜你的屁股一定很想念它……” 喜悦从马丁脸庞上消失：“堂哥，我觉得庄园的食物和床铺不利于苏珊大婶的健康。” 马丁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格外聪明。 “我也这么想，但只有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能不让伱到处乱跑……” “我绝不离开家！” 马车再次经过庄园外的人群，回到庄园。 伦德赛家族马车停在外面，弗朗科伊斯来找他。 “安南，出事了。” 安南闻言，倏然望向马车——马丁还在上面。 让女仆长盯着马丁回房间，安南和弗朗科伊斯来到书房。 “你看这个……它出现在黑市和一些酒馆里。” 弗朗科伊斯将一枚魔法石放在书桌上，跃动的光影浮现在空中——安南看到了那座废弃庄园，还有自己和假李维斯。 不过影像只有开始的对话，没有随后的战斗和腐化。 “这种魔法石叫什么？” “记录魔法石。” “它的价格很高吗？”安南隐约浮现一种想法。 “应该三四十金就能买到。” “使用次数也是50次吗？” “好像只有十次左右……”弗朗科伊斯打断安南的问题：“您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安南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告诉弗朗科伊斯，然后问他：“你觉得假李维斯背后是谁？” “除了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还能是谁。”弗朗科伊斯回答，忽然倒吸口冷气，“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鼠人有关？” “我们没证据。”安南说。 就像安南没法指认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记录魔法石也没法作为指正自己的证据。 “你告诉清道夫是对的……他们比我们擅长对付鼠人。” 接下来，安南将法斯特先生提议的宴会说出来 “这个时候吗？”弗朗科伊斯指了指魔法石。 “荣光时得到虚伪的拥护，黄昏时见证真正的信徒。”安南回答。 “那么交给我和美酒女士吧。”弗朗科伊斯揽下邀请的活儿，“你有想邀请的人吗？” 安南回忆他的朋友们：塔西娅在雪山要塞、伍德在平林镇，法斯特才回平林镇保护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 微风城的朋友……几乎都在“未命名组织”里了，他们当然会参加宴会。不过还有一些熟识的人可以发邀请函。 比如安德鲁·卢纳，地精多莱，伊瑞兰泽导师，索鲁曼·铜须的姘……情……伴侣，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甚至还有纺纱厂的姑娘们——听说因为苏珊纺纱机，纺纱厂老板关闭了工厂。 还有出版社老板，他不敢不来，那本《法破天空》起码卖出了几千本。 “那我再问问卜鲁多娜会不会来。” “卜鲁……？” “一只年轻的魔鬼。” “呃……安南，邀请魔鬼不是个好主意。” “那算了。” …… 第二天清晨，弗朗科伊斯来到庄园，说他和美酒女士已经向贵族发出邀请，并租下了今晚的宴会厅，不过他不安地说，记录魔法石的内容正在发酵…… 而清道夫还是没有动静。 傍晚，麦可尔、美酒女士、弗朗科伊斯他们在庄园汇合，出发宴会厅。 恒定了光照术的魔法灯挂在繁华街道两旁，而驶过的印着北境之王徽记的马车引起路人的异样注视。 几分钟后，三架马车停在宴会厅的台阶前。 安南和众人环视空旷的宴会厅前的台阶和街道，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马车。 “一群见风使舵的杂种……”弗朗科伊斯低声咒骂。 “没关系。” 安南轻叹一声，刚要迈上台阶，黛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街道右边，十几名穿着颜色朴素的衣裙的女人们走来。 对于贵族们，这是场需要冒险的宴会，但对于女孩们，这是她们收到的最好的邀请。 她们忐忑地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安南浮现的真诚微笑冲散她们的不安。 “欢迎你们。” 安南邀请她们进入宴会厅，然后让弗朗科伊斯将庄园女仆们也带来。 反正也不会有贵族过来。 “我可以也带我的族人来吗？”旁边的地精多莱期盼地问。 “当然。” 吵闹的地精可以衬托氛围。 随着女仆和地精的加入，安静的宴会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 约晚上八点，宴会终于迎来一位真正的客人：伯爵夫人。 她穿着绸面礼服长裙，贴身长裙凸显出迷人的曲线。安南欣喜地欢迎伯爵夫人——上次遇冷让他以为伯爵夫人不会来。 然后是第二位客人，伊瑞兰泽导师。 “见到你很高兴。”安南真诚地说。 “我愿意！” 安南只好委婉地拒绝她：“伊瑞兰泽导师，我们的短暂生命在精灵看来就像在早晨奶声奶气的顽皮孩童跑出去，傍晚回来时已经是名拄着拐杖的蹒跚老人。” 不过女精灵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会为你要来世界树的叶片、月亮井的井水，森林精灵的蜂蜜！”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伊瑞兰泽已经匆匆离去。 让安南他们意外的是，还有第三位客人：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 只是当老家主迈进宴会，看到爬上餐桌捧着酒杯唱歌的闹腾地精，叽叽喳喳地围聚在伯爵夫人周围的女孩们，相拥着笨拙跳舞的女仆，趴在餐桌前胡吃海塞的蠢货…… “胡闹！”老家主怒斥着安南，愤然离去。 (本章完) 节105.沦为囚犯 宴会以失败告终。 这场假王举办的宴会彻底沦为笑话。不止因为几乎没人参加宴会，而且假王居然邀请了：一堆臭烘烘的地精，一群脏兮兮的平民，一个暴发户商人，还有臭名昭著的没脸皮男爵 据说劳伦斯特家族的旧家主前往宴会厅，当场揭穿假王的丑陋面纱。 ——第二天贵族富豪们如此津津乐道的嘲笑。 这么看起来安南举办的宴会的确像是一场闹剧。 关于安南冒充李维斯的呼声越来越响，甚至有激进的贵族叫嚣赶快将冒牌货抓起来。 弗朗科伊斯佩服安南这时还坐得住：“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坐在书桌后的安南稍微偏头，“黛菈，将这个人暗杀掉。” 跃动的阴影打开橡木门，离开书房。 “呃……”弗朗科伊斯发现安南只是在开玩笑，继续说：“安南，我知道你不想相信奥尔梅多的父亲是凶手。但是当一个人的立场像凶手，举动像凶手，所作所为像凶手，那他就是凶手。” “而且奥尔梅多昨夜没有出现在宴会上……” 安南也知道这点，但是他想不到原因。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不是野心家，他没有理由和鼠人合作，哪怕觊觎城主之位——这就像富豪为了赌桌上的100金币而压进全副身家。 弗朗科伊斯继续激进地说：“你继续保持沉默只会遭到更多袭击。” “我们能做什么？” 安南看着弗朗科伊斯。 这是场规则之中的战斗：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知道安南是冒牌货，所以正在寻找证据。 他们怀疑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鼠人有染，同样在寻找证据。 而且安南和他的朋友们没法和奥古斯塔代表的旧贵族体系对抗。 就像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只要想，安南是冒牌货的消息一天就能传遍全城。而安南想宣称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鼠人有染只能让弗朗科伊斯四处传播，还可能被压制下来。 除非利用额外方式跳出规则。 安南忽然想起他漏掉了一件事，连忙翻出信纸给奥苏隆德领写信，告诉她们，自己陷入了一场政治漩涡，不要相信任何传回去的消息。 奥苏隆德领？三十天？ 天启预报和里维斯家族有没有关系…… “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好像相信伱，他愿意作证吗？”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是……” 书房门被推开，弗朗科伊斯看向门口，黛菈端着一杯咖啡回来。 “加糖了吗？”安南问道 “两勺。” 弗朗科伊斯继续提议道：“我们将这件事告诉奥尔梅多呢？” “你觉得当他知道父亲和鼠人有关会是什么反应？” 奥尔梅多即使真的公正，也不该奢望其会父马可亲地调查自己的父亲。 “弗朗科伊斯，我需要你帮我把马尔科带来。” 马尔科就是那位出版社老板。 参加宴会的马尔科成功说服自己只是个商人。北境之王是真是假不关他事，就算北境之王是鼠人也不会影响出版社的生意——说不定《法破天空》会卖得更好。 “我现在就去。” 弗朗科伊斯起身说道。但在他刚打开门，嘈杂和吵闹从走廊上传来，女仆们惊慌地贴着墙壁。 制式板甲说明闯入者的身份——微风城卫兵。 “你们在侵犯北境之王的神圣领地！” 弗朗科伊斯挡在门口，卫兵长伸手将他拨开，迈步站在书桌。 黛菈散发的寒意让他停了下来。 “已经不是了。” 卫兵长站在书桌前，拿出签署着签名的布令： “城主令。缉拿冒充北境之王李维斯·里维斯的术士，安南。” “你们有证据吗？” 安南叹息着放下温热的咖啡。 “我就是……” 磁性的声音响起，安南的黑眸泛起涟漪，和惊疑不定的弗朗科伊斯看向门外。 熟悉的金发轮廓迈进书房。 “奥尔梅多？” 弗朗科伊斯冲向奥尔梅多，被卫兵挡住。 “你背叛了我们！”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因为我始终忠于微风城。” 奥尔梅多平静地看着安南，忽然发出只有安南能听见的低语。 “我需要你的信任。” 安南视线落向奥尔梅多身后的士兵们。 他们只是普通的卫兵，只有卫兵长是精英。 而奥尔梅多知道自己能召唤蓝龙， “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你会被关进地牢，接受调查。” 安南轻轻颔首：“带路吧。” 奥尔梅多微不可查地松弛了些，忽略愤怒盯着自己的弗朗科伊斯和黛菈，带着安南走出庄园。 送进马车前，他阻止想给安南带上禁魔环的卫兵长。 “城主大人，他是十分危险的施术者……” “但在审讯之前，他仍是北境之王。” 街边的群众用石块和菜叶抛砸，喊着滚出微风城—— 安南没法说他们愚昧地遭受了愚弄，因为自己确实是冒牌货。他只是在想，这些平民为什么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等在这里？ 几十分钟的颠簸，安南不知道马车到了哪，因为下车时他的脑袋被套上了麻袋，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在沿着台阶不断向下。 阴森寒冷刺激着皮肤浮现鸡皮疙瘩，空荡回荡着铁链与诡异的呢喃—— 哗啦—— 近在咫尺的铁门声响起，安南被推进地牢，背后响起锁门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南掀开麻布，环视犹如大殿的空荡地牢。 墙壁上的晦暗萤石散发着幽暗的荧光，寒冷和潮湿无孔不入地伸进骨髓，几道难以叙述的阴暗轮廓靠在深处，回荡着低鸣。 一道勉强算是人类轮廓的身影说：“……我劫持了一支商队。” 而他旁边另一道身影说：“我就是那支商队的领队。” 一只狰狞壮硕的轮廓说：“我宰了不给我报酬的人类矮个。” 犹如巨熊的轮廓说：“我杀了一队佣兵。” 最后剩下的斯蒂芬矮巨人般的阴影散发着蛮荒的气息。它什么没有说，因为不需要话语衬托自己的凶狠。 然后，黑暗中的几点幽光落向刚来的安南，响起嘲弄的低笑。 “你呢，小粟米，你的罪名是抢幼崽的糖果？” (本章完) 节106.地牢刺客 犹如混进凶猛野兽之间的小白兔。 这个时候吹嘘自己的“罪恶”应该是避免被欺负的关键，但安南想不到什么事迹能令它们敬畏。 它们都是罪犯，那么理应憎恨微风城…… 安南深吸口气，让语气变得凶猛：“我的体型非常渺小，但我对微风城的憎恨无比巨大。” 一阵窸窸窣窣的嘲笑声回荡。 那道嘲弄的低语再次响起：“那么你的罪名呢？” “构陷。” 安南稍微仰起头：“我是安南·里维斯，北境十二王之一，微风城的真正城主。” 窸窸窣窣的嘲笑声再次令人不爽的响起。 那道巨熊剪影讽刺道：“你是北境之王，那我是人类帝皇——” 它像是一只人偶般被一双大手推开，带着震颤地牢的震动，那道巨大轮廓的额头沉闷地贴在冰冷的地砖上，整间地牢回荡着低沉的嗡鸣。 “伟大的北境之王，请接受我卑微的敬意……” …… 奥尔梅多故意将自己塞进这座地牢——安南此刻的经历证实着这点。 这只素不相识的混血巨人因为身份，成为安南最忠诚的护卫者。它不是斯蒂芬矮巨人那样的亚种巨人族——斯蒂芬矮巨人在它面前就像壮汉身边的娇妻。 作为人类与巨人的混血，它的体型了不起地比四米以上的斯蒂芬矮巨人还要高大，也更粗壮。 同样了不起的还有它的父亲和母亲。 而在确认奥尔梅多仍站在自己这边之后，安南开始思考他突然将自己送进地牢的原因。 最合理的理由是先将自己抓起，再以没有证据证明他冒充北境之王为由，洗脱罪责，从此安南的身份落实，外界再也没有办法借此构陷、攻击自己。 但奥尔梅多不是蠢货，他本应提前通知安南，而不是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背叛。 除非发生了某种奥尔梅多也没反应的意外——让他昨晚没有参加宴会，并在今天清晨突然地将安南送进地牢，甚至只能隐晦的提示，希望安南相信他。 安南望向这座宫殿地牢里的其他人。 除了安南外，地牢里还有两个人类：斯蒂尔金，黑铁雷斯。 前者因为劫持后者被抓起，后者因为私自运输金矿被卫兵抓住。 “黑铁雷斯……像是矮人的名字。”安南好奇地问道。 “……我年幼时被矮人收养。” 黑铁雷斯已经准备好接受嘲讽，但却听见安南带着友善说：“我有个朋友也是矮人，她叫索鲁曼·铜须。” “我……我知道！铜须氏族的矮人都很喜欢酗酒。”上位者微不足道的好感也会让下位者感激涕零，就像黑铁雷斯现在这样。 安南想了想，没有索鲁曼·铜须喝得大醉伶仃的记忆。 铜须没有族群特性正常，毕竟正常矮人也不会加入秘密结社。 斯蒂尔金似乎不喜欢说话，不过在他开口后安南认出了他就是发出生厌嘲弄声的家伙。 无论如何，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表示臣服。 剩下的两名囚犯一名是兽人，自称嗥叫者，来自霜狼氏族。 兽人破布褴褛，棕皮肤说明它是兽人——绿皮肤就是术士手札里的“植物兽人”，绿皮。 “你是矮个，我不服伱。” 几乎在安南以为兽人要挑刺时，它嘭嘭拍打着胸膛说，“但你是大个的老大，那就是我的老大。” 嗯……兽人应该也算臣服。 最后一名囚犯是食人魔。 这只食人魔摆脱了人们对食人魔的偏见：蠢笨、迟钝、无知。它的脑子意外好使——从讽刺安南说自己是人类帝皇时就看得出来。 安南对兽人和食人魔的兴趣比那两个人类大，而在知道食人魔是雌性后兴趣又变得比兽人大。 “你们真的吃人吗？” “这是其他种族对我们的误解，我们只是对于美食有着独特的见解。” “所以你们吃人吗？” “吃。” 基于奥尔梅多的安排，安南没经历黑暗和残酷，认识了其他四名犯人 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互相看不顺眼。斯蒂尔金嘲讽黑铁雷斯的养母是矮个穴居人，矮人的王是至矮王，黑铁雷斯则冷静地将斯蒂尔金的举止记录在笔记上，然后在封皮手写《仇恨之书》。 无聊的兽人则在鼓动两个人类快点打起来，或者他们打它。 食人魔和安南的交流最多，多数是探讨美食和知识，恰到好处的见解让安南如沐春风。 “您的鞋子脏了。” 还会谄媚地想要帮安南擦鞋子。 而混血巨人……它总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魔偶般只有命令和忠诚。 适应了地牢之后，安南开始好奇现在外面的情况。 …… 腐臭，阴冷，潮湿…… 这些不是这座地牢的恐怖之处。 而是无处不在的冰寒刺骨的水和露出水面的头颅。 微弱的震动让积水荡起涟漪，紧闭的眼睛睁开，落向地牢外的一道轮廓。 “你想出去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要我做什么。” 一张照片飘进地牢，燃烧着亮起。 “北境之王？” “地牢里没有北境之王。让他屈服，不肯就杀了他……” 断裂的禁魔环浮出水面，“哗啦”钻出水面。 一名护卫打开牢门，蒙上他的脑袋，沉寂中留下一行洇痕，离开地牢深层。 …… 地牢外的动静吸引安南的注意，一道不着片缕，没有毛发的身影迈进地牢。 他凝视着安南的，傻子也看得出有问题。 黑铁雷斯唯恐被抢先般跳出来：“想要伤害北境之王就先击败我！” “这就是你的帮手？” “我也可以和你打一架。”兽人自告奋勇。 “肮脏的兽人……” “如果您允许我吃它的话”食人魔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全部依仗？” 但这些仍然不在刺客的眼里，他看着安南，安南也好奇地看着他。 “你认识那个傻……假李维斯吗？”安南忍不住问道。 “你在说什么？” “不然你们为什么都犯蠢的恰到好处……” 伴随着安南的叹息，安南背后的幽暗忽然蠕动起来。 刺客痴傻地看着安南身后，一道蛰伏的阴影越升越高。 (本章完) 节107.在地牢团聚 入侵地牢的刺客被嗥叫者坐在屁股底下。 “他的脑袋好像不太好使。” 安南希望能从灵能者的嘴里翘出什么，但是他扫过地牢里的其他犯人，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像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嗥叫者坐着刺客取乐，食人魔像是绅士般彬彬有礼，而混血巨人只对自己言听计从。 “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安南放弃自己审问，奥尔梅多没理由将他丢进来就放任不管，来到地牢入口前呼唤卫兵。 “让奥尔梅多来见吾。” 安南配合着散发北境之王的威严。 “城主大人可没时间见一个冒牌货。”过来的卫兵嘲讽一句准备走开。 安南深邃的黑色眼眸注视着他：“汝可以不去，但汝最好祈祷吾不是真的北境之王。” 卫兵浮现惊慌，磕绊地说：“我……我会告诉城主的侍卫，但他会不会传达就不关我事了……” 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地牢深处，安南留在牢门前，好奇地摸索铁栏，这些犹如树枝的铁栏拦不住食人魔，更拦不住混血巨人……那地牢依靠什么控制它们？ 刺客还在咒骂着压在身上的兽人，但在食人魔和混血巨人的注视下他什么也不敢做。 安南莫名喜欢这种机械降神的感觉了。 没有等待多久，一片油灯光影映照在潮湿的砖墙上。 陌生的卫兵长来地牢门前，看着安南：“你要见城主大人？” “他在哪？” “外面。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卫兵长随后压低声音，“我是城主大人的部下……” “喊他过来，吾要当面质问他为何背叛吾。” “请您放心，我的确是城主大人的部下。”卫兵长随后说出奥尔梅多曾经说过的话：“他和您说过，需要您的信任。” 安南相信了他是奥尔梅多的人：“告诉奥尔梅多，有个刺客被送进来暗杀吾。” “他在哪？” 安南往旁边让了些，卫兵长举起油灯，隐约看见被几道控部轮廓包围的咒骂身影。 “我会告诉城主大人的。” 卫兵说道，然后犹豫地提醒安南，“北境之王阁下，几百年前就没人这么说话了……” 安南脸庞微红，还好地牢幽暗，没人看得到。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久。刺客咒骂的累了停下，每当这时，嗥叫者就会戳打一下让他继续咒骂。 就像捏起一只老鼠。撕咬尖叫的老鼠很可爱，但这也许是它唯一的手段。 约几十分钟后，卫兵长带着手下出现，打开地牢大门。 “把刺客交给我们。” 安南让嗥叫者让开，卫兵走近。但是在交接刺客时出现意外。 短暂摆脱控制的刺客仿佛等待着此时，体表涌动着危险的光亮扑向安南！ “灵能爆——” 极端的危险感和刺痛感刺入脑海，但是随后，一只手掌从灵能者的头顶轻飘飘拍下，将后面的嘶吼拍进胸膛，将胸膛拍进砖缝。 安南不知道灵能者变成肉饼还有没有救。 卫兵们慌乱地退出地牢，匆匆离开。 安南皱眉远离糊在地上的烂肉，然后看向食人魔。 雌性食人魔绅士地说道：“作为食人族中的个例，我拒绝食用这种骨骼内脏粪便混在一起的肉糜。” 这时地牢外的长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队卫兵簇拥着肥胖的副典狱长出现牢门外。 “把杀人犯带出去！” 卫兵们架起武器，领着混血巨人离开地牢。 安南看到卫兵长也在其中，没说什么。 但副典狱长没想放过安南，他贪婪地盯着安南的法师袍：“为什么这个冒牌货还穿着法师袍，没有镣铐？来人——” “你应该想清楚。”安南平静地看着耀武扬威的官员，“为了巴结贵族而得罪比贵族更高位的北境之王值不值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别为了谄媚而忘记最重要的事物。财富和权势只有在活着时才有意义……” 副典狱长色厉内茬地喊道：“伱在威胁我吗？！” “只是告诫。” 最终副典狱长也没有扒掉安南的法师袍，戴上象征囚犯身份的镣铐。带着一滩碎肉灰溜溜地离开。 “城主大人让您耐心等待，他很快就会解决危险。” 最后离开的卫兵长低声提醒。 地牢恢复寂静。 只是随着混血巨人离开，压制的矛盾得到释放，犯人们纷纷露出桀骜不驯的獠牙。 斯蒂尔金向黑铁雷斯挑衅，兽人向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挑衅，食人魔向安南挑衅。 “我的脚趾脏了。” “我帮你擦干净。”安南从善如流。 食人魔俯视着他：“人类，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我们的未来。” 安南想着如何委婉拒绝食人魔时，它继续说：“想着如何烹制的更美味。” “我们之前交谈还算融洽对吗？” 安南无奈地说，不过他看得出来食人魔暂时没有吃掉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北境之王吗，为什么那些人类这么对待你。”食人魔问。 “阴谋和动乱。” “你们矮个总是这样……”旁边响起兽人的冷哼。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又一道蒙着灰布的身影被卫兵推进地牢。 第二个刺客吗？安南想到，这时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对话。 “……我劫持了一支商队。” “我就是那支商队的领队。” “我宰了不给我报酬的人类矮个。” “我杀了一队佣兵。”食人魔说着，同时看向摘下灰布的犯人。 “那么昨天呢？”充满剽悍气息的身影不以为意地说。 食人魔闭上了嘴巴。似乎在观察新来的家伙。 安南露出放松的微笑，问她：“外面情况怎么样？” “我和克莱茵解决了血腥领主，那个娘娘腔城主让我进地牢，还说是在帮你。”卡达琳娜不屑地说。 奥尔梅多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混血巨人、刺客、卡达琳娜的存在让安南意识到，这间地牢成为了奥尔梅多和幕后存在角力的地方——往地牢里塞人，夺得控制权。 目前奥尔梅多占据优势。 卡达琳娜讽刺安南的乐观： “希望不是你的人被一个接一个丢进地牢。” (本章完) 节108.难熬的地牢生活 地牢的环境也没想象的那么糟。 虽然晦暗潮湿，冰冷恶臭，只有腐败变质的恶心食物，还有危险的囚犯们。但就像安南威胁副典狱长时说的，财富和权势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地牢让安南没法出去，但也让外面的敌人没法进来。 约莫在午后，地牢外的卫兵推着餐车，发放今天最后的食物。 食物分量不多，而且无论食人魔还是黑铁雷斯拿到的都一样多——看起来地牢鼓励抢夺。 以及犯人们不需要劳作，适当饥饿会让囚犯虚弱，容易控制。 不过这些像是苔藓般飘荡着墨绿纤毛和一半发霉、一半裸露碎木屑的黑面包……卫兵甚至不愿把手指插进碗里。 安南皱着眉，这些东西真的不会吃死人？ 轮到安南，卫兵端来的却是一块因放置得有些久而表皮干裂的白面包，和一碗飘着油花的鸡汤。 这和外界平民的食物相差无几，但在关押犯人的地牢里堪称奢侈。 “为什么他的食物是正常的？”嗥叫者指着安南的食物问。 卫兵并未理睬兽人，推着餐车前往下一座地牢。 安南掰开白面包，分一半给卡达琳娜，刚想将鸡汤推过去，就看到卡达琳娜抓着干面包沾着苔藓汤进食。 好吧，毕竟卡达琳娜是个战斗时拔出尺骨再插回去的狂信徒，就算绿皮在她眼里恐怕也就是块儿素肉。 剩下的面包安南没再分给其他犯人。因为已经刚好够自己吃，也因为它们反复的姿态。 “北境之王，请允许我为您擦拭鞋子。”敏锐感觉到卡达琳娜不好惹，食人魔谦卑地说道。 “不用了，只要你不再吓唬我就好。” 兽人和斯蒂尔金却只以为是个普通的犯人，不想找惹麻烦。 这个时候，黑铁雷斯咽着唾液凑近安南，说道：“安南阁下，我被关在地牢的几十天里一直再吃这些腐烂物和呕吐物……请问您可以分给我些吗？我可以花钱买！” 他想不到微风城的地牢干净得不像话，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你认为一个北境之王会缺钱？”食人魔嘲弄说。 “多少钱？” 食人魔恨不得长出第二颗脑袋弄明白原因。 “5……不，50金。” 黑铁雷斯的开价源于北境之王的地位。如果安南是平民，最多只有5金币，还可能反悔。 “100金，它们就都是你的了。”安南大方的将食物让给黑铁雷斯。 卡达琳娜吃完了白面包，正吃着发霉木屑面包和苔藓汤，随着咀嚼，脸颊的狰狞伤疤如蜈蚣般蠕动：“伱不饿吗？” “我进来前和马丁吃了些苹果派，还喝了杯咖啡。” 黑铁雷斯顿时觉得花费100金买来的半块面包和鸡汤没那么美味了。 “苹果派？那是甜食吗？”食人魔问。 高温发酵的苹果微酸，和面粉、蔗糖掺杂烘培后变得香甜。 安南因为不喜欢甜食没吃太多，不过食人魔似乎很喜欢，不断追问着安南外面还有什么甜食。 “蜂蜜蛋糕，榛子奶油蛋糕，还有百果派……” “它们比蜂蜜还好吃？” “当然。” 食人魔嘴角口水流个不停，似乎用食蜜魔来形容它更加恰当。 傍晚将至，卡达琳娜脱去上衣铺在身下，背心外刀凿斧刻般的皮肤触目惊心。 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兽人看着那些恐怖疤痕，肃然起敬。 “你想和我一起向人王祈福吗？”卡达琳娜向安南发出邀请。 “不了……” 安南要是弄成这个样子苏珊大婶会打死马丁的。 卡达琳娜能和麦可尔他们成为同伴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其他狂信徒的排他性。而在呢喃的祷告声中，安南有了些困意。 地牢没有适合睡觉的地方，或者说每个地方都适合睡觉。 “你可以靠着我。”结束祈福的卡达琳娜独眼盯着安南。 “没关系。” 无论睡在恶臭的湿草堆还是冷硬的地砖最多会不舒服或生病，倒是不用担心自带清洁术的法师袍弄脏。 安南想起了小蜘蛛，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喂它。 以及自己不会再梦到小蜘蛛…… 这么想着的安南进入梦乡。 冰冷和坚硬的地砖墙壁显然很不舒服，安南睡得辗转反侧，硌着有些腰疼，贴着墙壁和地砖的屁股与后背也被冰得失去知觉，而且兽人和食人魔共同的打鼾声犹如一场雷雨鸣奏曲。 最后还是安南揪了些潮湿草堆铺在身下，勉强度过在地牢的第一个夜晚。 或许是清晨，或许还是深夜，安南从浅睡中醒来。 地牢的犯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 斯蒂尔金继续挑衅黑铁雷斯，兽人继续挑衅斯蒂尔金和黑铁雷斯，食人魔被卡达琳娜盯着凑到安南旁边，问他甜食。 地牢的冰冷潮湿还有一个好处——冻得微红的鼻子闻不到臭味。 无事可做的安南也主动和他们交谈。他先问斯蒂尔金： “你很讨厌矮人？” “不是。” “你很讨厌商人？” “也不是。” “那为什么你一直在针对黑铁雷斯？” “因为他除了贩卖金矿外还贩卖奴隶。” 没想到一直挑衅的斯蒂尔金才是“正义”的一方。 好吧，安南该早点想到矮人也分善良和邪恶——黑铁氏族无疑是邪恶矮人。 “每个商人都在贩卖奴隶！” “包括抓流民当奴隶？”斯蒂尔金耻笑道。 稍后，安南知道犯人们不约而同睡醒的原因。 卫兵送来今天的食物。 其他犯人的不变，但安南的早餐比昨天还要丰盛一些： 热乎软面包和一整只烧鸡。 看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 安南准备分给卡达琳娜的时候，尝到甜头的黑铁雷斯又凑了过来：“安南阁下……” “你想要？”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出500金币！” 于是安南以500金币卖掉了烧鸡。 黑铁雷斯捧着烧鸡想要躲到角落的时候，斯蒂尔金趁机撞掉烧鸡，还踩了一脚，但没有阻止这个黑心商人捡起肮脏的食物继续狼吞虎咽。 人类的三大欲望，无论哪个都会让人疯狂。 (本章完) 节109.舒适的地牢生活 地牢的环境比想象中好很多。 晚餐的时候，态度发生变化的副典狱长听说了安南睡得不舒服，弄来些干燥无味的草堆，深受潮湿和冷硬折磨后躺在上面，犹如沐浴在午后阳光下般惬意舒适。 每餐食物也不再满足于面包和肉，还有一份蔬菜沙拉，一碗蘑菇香汤和一小杯葡萄酒。 还有难以想象的赚钱速度。500金币安南要卖出十五台纺纱机，苏珊大婶一家要赚上400年，但在这里只值一只烧鸡。 晚餐，安南询问黑铁雷斯还要不要后，这名黑心商人按捺住了花钱的冲动，躲到边缘，但再也没法咽下原本的“食物”。 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安南坐在他的草堆王座上，先分出一半食物给卡达琳娜。 那杯葡萄酒因为安南和卡达琳娜都不喝酒而遭受冷遇。 端起酒杯，安南望向地牢角落的轮廓，温和的询问声在地牢回荡：“黑铁雷斯，你想要吗？” “我……不了。” 怯懦的回复从幽暗里飘出。 那只烧鸡让他清醒了许多——无论是饥饿感还是钱包。 “真的？这杯产自格罗格达的红酒只需要……”安南没有过于剥削黑铁雷斯，只是给了和整块面包一样的价格：“100金币。” “您没骗我吗？” 问完发现这话有多蠢的黑铁雷斯急忙道：“我要！” 用能买一酒窖的价钱只买了杯红酒，而且黑铁雷斯还要感激北境之王赏赐。 “斯蒂尔金，别在吃东西时欺负他。”安南希望交易能稳定持续。 凑近的斯蒂尔金耸了耸肩，回到自己的食物旁。 黑铁雷斯捧着酒杯，先是按捺着欲望轻抿一口，陶醉在微涩的香甜中。 “格罗格达在哪？”卡达琳娜问安南。 “我瞎编的。”安南压低声音说。 但兽人这时激动地冲向安南，被卡达琳娜凶狠地盯住才停下，狰狞面孔带着一种期盼：“你去过格罗格达！？” “嗯……在我还小的时候。”安南眨了眨眼。 “那里的兽人部落还在吗！” “……好像还在。”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去掩盖。 嗥叫者流露明显的释怀，用兽人语低诉起什么，安南听不清楚。 卡达琳娜照例祷告之后，安南缩进草堆，结束关进地牢，稍微无聊，但已经不再难熬的第二天。 前一天没有休息好让安南睡得稍久，清晨或是上午，睡眼惺忪的安南醒来。 地牢里压抑的窃窃私语声随着安南醒来变得清晰。没过多久，送餐的身影出现在地牢外。不再是副典狱长，换成了奥尔梅多手下的卫兵长。 而且食物比起昨天更加丰富，装满一整辆餐车。 只凭安南和卡达琳娜根本吃不完。 “所以我应该快能出去了？”安南问他。 “城主大人正在为您搜集证据，离您出去不会太久了。”卫兵长的恭敬也说明了什么。“您还需要什么吗？” 安南想了想，这两天都是靠着和食人魔聊天消磨时间：“我需要一些书，还有每次送来的食物里也多带上一份甜品。” 推着餐车回到草堆王座，安南陆续取出食物，香气让黑铁雷斯躲得很远。 这些食物里居然还有一个苹果派。 安南向刚将木碗和菌汤丢进嘴巴的食人魔挥了挥手，将苹果派递给了它：“这就是苹果派。” “我没有钱。”食人魔说。 “我请你吃。” 外表粗鲁的食人鬼细致地捧起于它而言，袖珍而微渺的苹果派，讲究地用泛黄牙齿划开苹果派表面，伸出宽厚的舌头卷进嘴巴，仔细品尝…… 安南在借助甜品巩固和食人魔的关系。 食人魔种族只有双头食人魔有施法天赋。眼前的食人魔虽然普通，但种族和体型让它大概可以对付两到三个法斯特。 但是力量不代表绝对强大。 比如麦可尔的小队只需要一个油腻术，加上不断的削弱放血就可以轻松解决食人魔，但两三个法斯特又能轻易解决他们的小队。 一名伪装成平民的灵能者在接近施法者后，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传奇之下的施法者。 而且食人魔很聪明，聪明到不想招惹表面上比它弱小的卡达琳娜。 “北境之王阁下，请问我能分到一块食物吗？”黑铁雷斯凑过来问。 “蘑菇浓汤150金币，烧鸡500金币，红酒100金币.”安南温和地问亲爱的主顾：“伱需要什么？” 黑铁雷斯向安南哀求，他已经没有钱了…… “他在说谎，运输一次金矿就值几百金币，还有那些他抓来的流民。”斯蒂尔金说。 “我要杀了你——” 黑铁雷斯扑向浮现惊喜的斯蒂尔金，几分钟后，快被打死的黑铁雷斯痛嚎求饶：“求求你别杀我……我愿意给你钱。” “谁稀罕你的臭钱——抱歉，我没有说您的意思。”斯蒂尔金向被误伤的安南道歉。 最后，黑铁雷斯还是花了100金币买了一块白面包。 起码黑铁雷斯不是个视财如命的吝啬鬼。比起像巨龙般积累财富，他更愿意用金钱换取舒适的生活。 安南也需要金币来为未来的花销积累。 这是场各取所需的公平交易。 接下来的下午茶和晚餐，食人魔又得到一块榛子蛋糕和樱桃派。 而能从黑铁雷斯身上榨取的钱也越来越少。 每当安南想要收手时，斯蒂尔金就会细数黑铁雷斯的罪恶：抓流民当奴隶出售，以猎杀逃跑的流民取乐—— ……虽然以秩序世界的道德标准衡量他们有失偏颇，而且在这个世界死亡稀疏平常，但刨除生存，只为享乐而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任何善良和中立阵营不齿的行径—— 黑铁雷斯的代价就是安南在地牢的三天里，他永远失去了约2700枚金币。 …… 新的一天，安南从柔软床铺上醒来，拉开帷幔。 从床头柜上的熏香旁拿起鬃毛牙刷清理牙齿，轻抿一口温热的咖啡，在明亮的魔法灯前阅读书籍。 不久后，卫兵长推着餐车出现，同时带来一个消息： “城主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议会厅将在明天对您公开审判。” (本章完) 节110.审判 清晨，安南被嘈杂声吵醒。 副典狱长出现在地牢外，通知安南，准备前往审判庭。 “那帮议员都是老头吗？”卡达琳娜发泄被吵醒的不满，“只有老头才会在这么早就无事可做。” 安南从床铺上坐起，睡眼惺忪地钻进“盥洗室”里洗漱，释放法师袍的清洁术清理体表的灰尘和污渍。 副典狱长和卫兵们离开，只剩卫兵长还在地牢外。 意识恢复清醒的安南问他：“我一会儿要注意什么吗？？” “不用担心，城主大人的准备万无一失，您很快就能出去了。” 听起来审判庭上一定会出事…… “我总要知道哪些议员站在我们这边。” 安南需要分辨出哪些是善意的质问，哪些又是虚假的陷阱。 卫兵长想了想：“海默议员和阿尔巴德、莱希特议员站在我们这边，纽曼议员，布兰德议员可能对您不利，其他议员中立。” “你要保持冷漠和凶狠。”食人魔突然提议说。 “为什么？”安南回头问道。 “那帮人类贵族会想尽办法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但只要你比他们凶狠，他们就会像鹌鹑一样缩起脑袋。” “附议。”卡达琳娜言简意赅。 卫兵长催促说：“您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好。” 安南记住这些议员，经过卫兵长打开的牢门，站在地牢外回身望向众人。 斯蒂尔金无所谓地躺在他的湿草堆里，兽人和食人魔像是两坨阴影望着自己，黑铁雷斯在反复变脸纠结——因为他不必再以数千倍的代价买食物，也因为他不再有资格纠结。 安南和食人魔说：“我出去后会想办法让伱脱困。” 至于卡达琳娜，她想出去甚至比安南轻松。 顾不得再变脸的黑铁雷斯这时扑到锁起的牢门前，急忙恳求道：“安南阁下，看在2700金币的份上，求您也将我带出去……” “才2700金币吗……” 快要超过平林镇十年税收的金币并不能让安南满意。 黑铁雷斯连忙改口说：“如果您能让我出去，是4000金币才对……” “那还是算了，1300金币不值得我欠下这份人情。” “不！不……是4000金币，我说错了。”黑铁雷斯讪笑地改口：“5000金币才对，还有！我的庄园里有许多漂亮的还没卖出去的奴隶，您可以随意挑选……” “好吧，我可以将你带离地牢。” 安南让卫兵长稍微等候，和食人魔说：“食人魔，请为我们的黑铁雷斯先生准备一份纸和笔。” 黑铁雷斯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北境之王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等出去后再……” “那么就写3200金币好了。” “不了不了……5000金币。” 黑铁雷斯急忙写好欠条，印上具有效力的手印，满脸肉痛地让食人魔取走它。 “往好处想，你脱困只要几只烧鸡的钱。”斯蒂尔金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安南拿到欠条，带着愉悦许多的心情跟着卫兵长向外走去。 这趟地牢之旅显然不完全是件坏事…… 哗啦——哗啦—— 前方的阴暗走廊，几名守卫押送着一名罪犯，带着铁链的碰撞声由远及近。 安南因为好奇看了一眼，招惹来囚犯的凶狠咒骂：“你他妈瞅什么？” “你也好啊。” 安南微笑问候，让那名蓬头垢面的女囚犯怔住，呆愣地驻足盯着安南，被卫兵推搡着，带着铁链声消失在地牢深处。 “北境之王……” 卫兵长递给安南一块灰布。 安南会意地带上，然后踏上台阶。 …… 洒进晨曦的环形审判庭庄严而肃穆。 随着蒙着灰布的轮廓迈进审判庭，回荡着低语的审判庭恢复安静。 安南取下了灰布，稍微刺眼的阳光让他眼眸微眯，然后他挺起腰肢。 这一刻，分明围着犯人席的审判庭上的所有议员都比底部安南高大。但安南仿佛在俯视着他们，而低着头的议员们需要仰望着那道身影。 安南安静地环视上方的议员们，感觉到一些欣赏，一些敌意。 审判开始。 安南按照卫兵长的提示，垂眸保持沉默。安静聆听着他们针对自己身份摆出证据。 先是举例魔法影像，清道夫出现作证假李维斯是腐化者。 然后平林镇宴会时在镇长身边的年轻人说李维斯不是这样，奥尔梅多的人带来只有里维斯家族能驱使的火鸦。 接下来他们居然带来了食人魔和兽人。议员们哗然，纷纷掩鼻皱眉，尽管他们的距离并不能闻到它们散发的臭味。 而且它们早在卡达琳娜的逼迫下每天洗两遍澡。 没有意外，食人魔和兽人共同指向副典狱长，说他要求它们诬告安南，吓得副典狱长瘫坐在地—— “一个食人魔和兽人也能作为证人？”一名脸颊削瘦的议员这时嗤笑道：“而且我们都知道，这位北境之王独特钟爱异族，这源于他的术士血脉。或许，这只食人魔和兽人已经成为了北境之王的手下。” 安南看向这位削瘦议员，不再保持沉默：“你叫什么？” “这和审判无关。” “但是我出去后就有关了。” 议员闭上了嘴巴。 旁听席的奥尔梅多浮现一抹笑意。 食人魔、兽人和副典狱长被带出审判庭，他们又不死心地带来黑铁雷斯。不知道他被许诺了什么，黑铁雷斯说：食人魔和兽人被安南收买，以及曾经密谋假扮北境之王—— “审判长先生。” 安南取出那张带着黑铁雷斯手印的纸条，“这是黑铁雷斯的欠条。我认为他在为拒绝偿还债务而有意构陷。” “诸位议员或许不知道，黑铁雷斯因为私自运输金矿而被抓进地牢……” 这番话让议员们皱眉。 炼金权必须在王权和神权手上是所有贵族和教徒的共识。黑铁雷斯的行为天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绝望的黑铁雷斯被驳回了证词。 最后，奥尔梅多站上证人席，为这场审判画上句号： “一伙鼠人在引诱我们陷害北境之王，就像它们当初袭击车队那样。” 始终倾听的审判长此刻宣告审判结果： “现有证据不足以支撑安南·里维斯阁下不是北境之王，也不足以认定北境之王曾在微风城犯罪。所以——” “安南·里维斯，无罪。” (本章完) 节111.新的局势 安南站在审判庭的台阶前，眼眸因刺眼的阳光眯起。 同伴们站在阳光下的台阶前。 “欢迎回来。” 弗朗科伊斯挤到前面，向安南施以古老而独特的礼节。然后被不认识的安南忽略。 “抱歉只能匆忙把你抓起来，我收到情报的时候他们已经行动了，只好抢在他们前面。”身后响起脚步声，奥尔梅多带着和煦的微笑走了出来，“感谢你的信任。” “他们是谁？” “先回你的庄园再说。” 奥尔梅多坐进印着城主府和奥尔梅多家族共同徽记的马车，安南则坐进属于北境十二王的座驾。 两架马车驶离审判庭台阶前。 “我们确实误会了奥尔梅多……” 跟着安南上来的麦可尔先告诉安南这些天发生的事。 就在奥尔梅多下令逮捕安南后没多久，布莱欧·里根子爵跳出宣称真正的李维斯已死，安南是冒牌货。好在那时奥尔梅多已经提前让手下将安南抓起，并在地牢安置。 他们因此意识到奥尔梅多逮捕安南另有原因，开始配合奥尔梅多的安排。 还有伯爵夫人也在周旋，想办法联系上了他们。不过考虑到一位丈夫刚刚去世的妇人不适合出现，伯爵夫人没有在审判庭外等他。 “布莱欧·里根子爵……” 安南知道这个人，第一次来微风城时还曾路过他的子爵领。 “他和我有矛盾？”安南猜测着问道，“比如领地生意以纺纱为主。” 弗朗科伊斯摇着头：“完全没有。他和您没仇，也和李维斯家族无怨。城主说呃……篡位者说……” “伱可以叫他奥尔梅多。” “……奥尔梅多说，里根子爵只是被推出来站在台前的。” “那么找到凶手了吗？” “没有，但让一个子爵成为试探的棋子……”弗朗科伊斯欲言又止。 安南不知道该不该感慨这场漩涡之深：“我没在审判庭上看到这位子爵。” “因为在审判之前奥尔梅多就以伪造税收为罪名将布莱欧·里根抓了起来。” “保护？” “我猜是这样。布莱欧·里根最可能知道真相。” 安南想到从地牢出来时遇到的女囚犯：“那位布莱欧·里根不会是女的吧……” “当然不是。”弗朗科伊斯奇怪安南为什么这么说。 “那么是女扮男装？” “也不是……” “他有个女替身？” “布莱欧·里根是个快五十岁的老贵族。” 这才打消安南的狐疑。 无论如何，这场地牢之行不止让安南摆脱“冒牌货”的身份，让敌人没法再借此攻击诋毁安南，还收复了混血巨人和食人魔两个不会低于精英级的手下，顺便榨取到5000金币。 后者只是巧合，但前者说不定奥尔梅多是故意的。 安南的注意放在沿途，因为他看见许多清道夫出现在街道上，处理覆盖着硬毛的鼠人尸体，而许多房屋呈烧毁和破坏的痕迹。 “我刚要说。一批游荡到微风城附近的鼠人在昨晚钻出下水道袭击了这里……” 安南没看见伤者，但清道夫的数量和罩起的鼠人尸体、烧毁的房屋无声诉说规模和破坏。 “这不是个好的现象对吗？” “是的……” 弗朗科伊斯为他的家乡担忧。 “鼠人从没有出现在北境城镇……从来没有过……” 而且这次破坏没有任何阴谋，只是纯粹的宣泄。 虽然没有多少居民伤亡，但仍然为微风城人蒙上一层阴影。街道上的行人稀少许多，许多店铺都未开门…… 还是远离袭击区域后周围才繁华起来。 几十分钟后，两架马车拐进安南的庄园。 安南下车后先冲进书房，没一会儿传出紧张的叫声。 “我的小蜘蛛呢！” “放在您的卧室了。”艾比如黛菈般出现在门外，“我这些天在喂它。” 安南松了口气。 艾比还没离开，犹豫着问：“安南少爷，这只蜘蛛有什么特殊吗？” 答案是除了让安南做怪梦外没有，但安南当然不会这么说： “你知道蜘蛛母神吗？所有蜘蛛都是蜘蛛母神的孩子。” “蜘蛛……母神……” 艾比露出嫌恶和惧怕。 “好了，别吓唬仆人了。” 奥尔梅多和弗朗科伊斯跟了过来。 “麦可尔和铜须他们呢？” “接你出来后就回去了。” 安南让瘪起嘴的艾比准备三杯咖啡和一杯果汁，坐进沙发。 奥尔梅多坐在对面：“那些诬告你的人会受到惩罚的。”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卡达琳娜和我的新手下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会太久。”奥尔梅多叹息一声，“微风城在变乱，你需要足够的守卫。” 安南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叫黑铁雷斯的家伙背叛了我。” 弗朗科伊斯忠实扮演着打手：“需要让他无声消失在地牢吗？” “不用，我答应过把他带离地牢。”食言不是个好行为，所以安南说道：“让他换一间牢房吧。” “还有一件事，安南。” 女仆艾比端着咖啡和果汁走进书房，奥尔梅多等她关门离开后郑重地看着安南：“我的父亲不是有意针对你。” 安南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之间的误会……还好那也只是误会。他曾以为你的背后是带来混乱的鼠人，而现在证明了，你和鼠人无关。” “这是他的赔礼。” 奥尔梅多将一枚龙皮卷轴放在安南面前。 八环法术卷轴，奥姆莱多射线。 安南确实怀疑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因为微风城能让一位子爵成为棋子的人不多。 但八环法术卷轴的价值远超于5000金币的欠条。 无论如何……那位子爵和他的子爵领会有答案的。 这时，安南忽然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 “马丁呢？” “我们正要和你说。马丁……马丁他……”弗朗科伊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鼠人袭击时他在那儿？”安南心底升起浓郁不详。 “那倒没有。”奥尔梅多无奈地接过话题，“马丁只是又跑去我父亲那里了。” (本章完) 节112.“奸细” 安南本想呵斥“你的父亲用一张卷轴就想让我忘记他对我造成的伤害？”，但奥姆莱多射线可以轻松清理一支法斯特组成的精英佣兵小队。 默默将桌上一本还未看完的书放在龙皮卷轴上，安南说：“那么马丁的事呢？” 安南将地牢时计划的“出来后要做的事”里加上一条把马丁拴进地下室。 看到安南的小动作的奥尔梅多微微抿起嘴唇：“你随时可以领他回来，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 安南心说从未没人阻拦，但架不住马丁总跑出去…… 无论如何，接受卷轴代表安南和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和解。 暂时和解。 “伱先休息吧，我要回城主府继续处理公务了。” 奥尔梅多离开座位，刚捧起咖啡的弗朗科伊斯也跟着站起来。 安南在地牢休息得很好，不过确实需要处理些私事。让门外的艾比送他们离开，安南开始处理火鸦带来的信件。 这些信被女仆取下，火鸦飞回奥苏隆德领，又带来新的信，一共四封。 第一封和第二封只是正常的日常琐事。但彼时还在地牢没法回复让第三封变成诘问安南跑去哪了，第四封变成担忧和不安。 这时，火鸦出现在窗外，带着第五封信。 【大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趴在门后能听到她的抽泣声……快点回信，我再也不说你了……】 这些信让安南脱困的喜悦逐渐宁静，趋向于悲伤。 火鸦眼瞳倒映着安南趴在书桌前，写下回信： 【亲爱的姐姐们： 我没事。前些天鼠人袭击了微风城，我可能是它们袭击的目标，所以封闭了庄园和外界的联系。现在已经没事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的朋友们说北境的鼠人越来越多，奥苏隆德领的情况怎么样？ 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在这边有许多朋友。】 安南吹干信纸，叠起后塞进火鸦爪上的的信筒，打开窗户，看着火鸦在阳光下化作耀眼火矢，消失在蔚蓝的高空。 然后是准备接马丁回来。 安南让艾比准备马车，隔着玻璃瓶用手指逗了一会儿小蜘蛛，来到楼下出发。 …… 屹立着的古老庄园随着马车到来而苏醒。 因为和奥尔梅多家族化解了矛盾，安南这次到来没有受到阻拦，但是当来到餐厅准备带他回去时，遭到马丁的拒绝。 挎回宝石细剑的马丁穿回不合身的贵族礼服，向安南宣告：“我不是你的傀儡！” “谁教你这么说的？” 傀儡是个复杂的词汇，这不像是马丁会说的话。 “书上说的。” “哪本书？” “就是那些让我们又爱又恨的书……” 马丁不识字。 还是仆人小声解答安南的疑惑：“马丁少爷最近在听《小国王》，这是里面的一句话。” 安南忽略马丁的敌意，坐进他对面的沙发。 “你知道我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吗？”安南试图用情绪熏染马丁，这是他的软肋：“我被奥尔梅多关进了地牢。” 对付耿直，简单，直率……的马丁，这会很有效。 “奥尔梅多是谁！？” 但是安南没法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偏头看着仆人：“你们这么久也没让他认识奥古斯塔·奥尔梅多？” “马丁少爷知道了奥古斯塔老爷，但还没记住姓氏……” 安南只好说：“奥尔梅多就是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又是谁！？” “你不是说他记住了吗？” “早上的时候确实记住了……” 安南只好略过这部分内容，着重叙述自己在地牢时遇到的危险——暴脾气的兽人，吃人的食人魔，还被一个灵能者暗杀。 “他杀了你？！” “……是的，我已经死了。” “不！不！！！”马丁发出悲鸣，“堂哥，我会为你报仇的！” 安南没法理解马丁的逻辑，只好说：“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让法斯特先生来带你走。如果法斯特先生也没法带走你，我就让苏珊大婶过来。” “不！！！” 但马丁似乎还沉寂在安南已死的痛苦中并将安南当做杀死安南的凶手朝他扑去—— 惊吓到的仆人想要拉开但是做不到，惊慌地跑出去。 安南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我是奸细。” 马丁看到安南看了纸条，故意挤着眼睛，边向外推搡着边喊道：“把这个人赶出去！” “安南少爷……” 踉跄倒退的安南被仆人扶住，异样地看着马丁，那是某种欣慰和恍惚：“我会离开，但我希望奥尔梅多家族保护好我的兄弟。” 至于为什么仆人出去了还给自己塞纸条……就当这里有人监视吧。 安南离开奥尔梅多家族庄园，回到马车，像是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马丁究竟真的只是单纯的没法预计，还是将睿智隐藏在疯癫里？ 算了，这些问题留给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去头疼吧。 安南和黛菈回到庄园，临近午后，火鸦带着回信落进庄园。 【混蛋弟弟收： 我们的北境之王舍得理家里人了？大姐还担心有人在冒充你，我说这么丑的字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写！ 领地也出现了一些鼠患，菲洛整天带着卫兵清理鼠人，我以为只是一伙鼠人流窜到领上，原来整座北境都被鼠人入侵了吗？ 一些农田的确被破坏了，粮食产量可能会减少，这个冬天不太好熬……但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知道吗！就像姐姐说的那句……那句…… 以下是姐姐的话。 你的存在胜过一切珍宝！】 “艾比。” 安南唤来女仆：“城里粮食涨价了吗？” 昨天才买了些小麦粉的艾比说：“涨了约五分之一。” “这是正常情况吗？” “鼠人的袭击让一些商人在囤积粮食……” 说起商人，安南想到5000金币欠条还没兑换，于是喊来弗朗科伊斯，委托他去讨债并解放奴隶。 顺便收购1000金币的小麦粉和土豆送到里维斯家族。 弗朗科伊斯一副想说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安南问他。 “您不是里维斯家族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 安南想到信件上的情感，她们在关心弟弟，但其实在关心安南。 “我不想她们受到伤害吧。” (本章完) 节113.新的手下 融入火云的红色流矢从西边飞来，落进里维斯家族城堡的窗户。 年轻的女孩坐在窗边书桌前，安静地翻阅领上送来的损失报告。魔法灯散发着光芒，让她披着朦胧的微光。 那些受伤的农夫和损毁的房屋可以治愈和重盖，真正的问题在于遭受鼠人污染的农田。 鼠人让人类忌惮的不只是繁衍速度，还有它们所过之处，农田、水源都会被污染。 报告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李维斯遇袭的损失和衍生出的骚乱，意味奥苏隆德领今年的收成会很难看。 离收获的秋天只剩下一个月，但他们倒在了秋收之前。 拿出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她在报告上写下秀丽的批注： 禁止饮用死水，掩埋事发地的水井，所有水源必须煮沸后饮用，焚烧遭受污染的麦田，搜查农夫的谷仓和家里，避免心疼粮食的领民藏下被污染的谷粒致使腐化蔓延。 一道火红的残影突然落进窗台，跃到书桌前，扇动的翅膀让墨迹变干。 淑静的脸庞流露笑容，她挪开报告，取下火鸦爪子上的信纸。 这时，从走廊外传来嘈杂脚步声。 砰—— 活泼的少女带着扬起的黑色裙摆和呼喊闯进房间。 “笨蛋弟弟又来信啦？他说了什么！” “他说知道了领地上的事，收购了一千金币的粮食送回来。” “那个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男孩长大了。”蕾菈故作成熟的欣慰说道，灵动的眼睛忽然停滞：“等一等，他哪来那么多钱！？” “李维斯……安南他现在是术士。” “咦……他不会是……” “不要总看那些……”伊蒂莉娅无奈地将褶皱的信纸交给妹妹。 “字还是那么难看，姐姐你从来都不说他……原来是从一个恶棍手上抢了几千金币。”蕾菈引以为荣地挺起胸脯，“不愧是我们里维斯家族的骄傲。” “你有什么想和弟弟说的吗？” “让他照顾好……没有！” 蕾菈如冒失闯进来般又冒失地跑了出去。 铛——铛—— 钟楼上的幕钟声在傍晚褪去的夜色里回荡，卧室里只剩下伊蒂莉娅和她晃动的影子。 蕾菈是个从不怀疑家人，整日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路上的笨蛋。 伊蒂莉娅不是。 她敏锐察觉弟弟好几天没有回信绝不是因为“鼠患封城”这个简单的理由。 没什么能斩断里维斯家族的感情，鼠人也不行。 伊蒂莉娅写下回信，希望他能如实告诉家里发生了什么。 深夜，火鸦落进敞着缝隙的窗户，唤醒靠着椅子小憩的伊蒂莉娅。 魔法灯的光芒里，歪拗的文字简略描述他被作祟的鼠人污蔑为冒牌货，然后关进地牢，又在奥尔梅多和朋友们的帮助下脱困，危机解除。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但真的是这样吗？ 伊蒂莉娅趴在书桌前书写：亲爱的弟弟…… …… 深夜，弗朗科伊斯从马车上将第四只宝箱抬进卧室。 掀开箱盖，那些可爱的金色精灵安静地躺在宝箱之中。 “那些奴隶已经被我释放了，他们知道是您救了他们。” 北境之王风头正盛，黑铁雷斯的靠山也不敢招惹。不出意外，弗朗科伊斯“洗劫”之后他的商队应该会分崩离析。 弗朗科伊斯发现安南没有太多喜悦：“您怎么了？” “我的姐姐说危机还没结束，敌人还在身边。”刚收到回信的安南说。 秘密结社成员是好人，弗朗科伊斯是好人，奥尔梅多家族是好人，伯爵夫人是好人……那么坏人是谁？ “你有什么主意吗？”安南问他。 “我们现在还太弱小，或者说，我们还没融入微风城……” 一个没有实权还糟构陷的北境之王，一个臭名昭著的男爵，唯一的杰弗里·奥尔梅多还因为他的父亲带来芥蒂。 “再举行一次宴会吧。”弗朗科伊斯提议说。 “我们强大起来才能面对风暴。” …… 依然是美酒女士负责准备邀请函。 无事可做的安南在上午去了趟城主府，亲自邀请奥尔梅多参加今晚的宴会。年轻的城主欣然答应。 “伱觉得里根子爵领怎么样？” 安南的视线从窗外繁华的广场移开：“我只路过几次那里。” “我们离答案不远了……结束之后，你想成为贵族吗？我可以将那块领地交给你。” 安南刚想说些什么，橡木门被急促地敲响。 “进来。” 那名安南在地牢见过的卫兵长闯了进来：“子爵死了……” 诬告安南的里根子爵连同守卫他的混血巨人一起死在了地牢。 没过多久又传来第二个噩耗，里根子爵的领地也遭遇袭击。 奥尔梅多匆匆前往地牢，安南回到庄园，然后为这起袭击不解——幕后存在为了掩盖罪证能解决混血巨人和里根子爵，为什么没直接对自己这么做？ 到了下午，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卡达琳娜和食人魔安全出来，还带着兽人。 一架缓慢而沉重的篷车驶进庄园。 站在客厅的安南屏退女仆，只有黛菈留在身后。 两道狰狞轮廓和熟悉的恶臭从门外的台阶上浮现：突出着犬齿的褐色兽人与胸口和腰上缠着布片的食人魔。 食人魔迈进富丽明亮的客厅，低头注视渺小的人类。它粗壮的手掌可以轻易抓起安南，即使黛菈也来不及在它出手时将安南救下。 但安南仍然坦诚地看着食人魔。 “我准备了一份超大的苹果派。” “我会为你而战。”食人魔服从地低下头颅。 然后安南看向附赠的兽人。 “矮个，你带我回格罗格达，我帮你战斗。” 安南接纳了它们，然后开始安排第一件事：洗澡。 安南没有实质证据证明食人魔和兽人拥有体味，但是清洁和浸泡只是让它们从难以忍受变成稍微难闻。 说不定从它们身上割下一块肉烤熟后都会带着臭味。 坐在草地，准备享用大号苹果派的食人魔看着安南：“您在想什么冒犯的东西吗？” “食人魔都很敏锐吗？” “我的同类大多痴愚盲目，我不一样。”食人魔说，“我和双头魔法师的唯一区别是我缺少了一颗头。” “但你好像嗅觉不太好。” “因为我们会因熟悉的事物麻痹自我。”食人魔像是哲学家般说道。 (本章完) 节114.不出意料的结果 安南没法再用“你比食人魔聪明”来安慰马丁了。 温彻特家族马车在傍晚到来。 美酒女士依旧美丽，但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安南问她怎么了时，她说：“还记得上次宴会吗？他们一个也没来……我以为他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那时安南正被怀疑是冒牌货，美酒女士的家族也因损失难以为继，趋利避害是天性，贵族富豪们更是个中翘楚。 “这次不会了。” 然后他有些奇怪，美酒女士不该不知道这些。 像是猜出安南心里所想，美酒女士嘴角掀起弧度。“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谢谢你，甜心。” 意识到自己被调戏的安南只好问道：“酒庄被毁的事怎么样了？” “因为你和奥尔梅多城主的说情，诺布尔家族同意延期到明年春天发货，这些时间足够我准备好货物了。” 不久之后，麦可尔他们陆续到来。 出发之前，安南特别警告食人魔，“不许吃人。”然后又对兽人说：“不许打人。”，载着众人的三架马车驶向宴会厅。 …… 喧哗的道路旁挤满马车，举止优雅的贵族们相互问候着迈上马车。 这是一场合格而盛大的宴会。 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诸多视线聚焦在到来的安南身上。 贵族富豪们端着酒杯轮番向安南问候致意，贵妇女孩们纷纷向着安南微笑眨眼，仿佛忘记不久之前他沦为阶下囚，也不再先前那副保持距离的姿态。 毕竟里维斯家族和奥尔梅多家族的纷争已然和解，甚至杰弗里·奥尔梅多本身就是宴会的客人之一。作为从不冒险的逐利者，他们当然永远跟着局势走。 至于心底在嘲笑里维斯家的男孩软弱，还是赞叹安南的隐忍，全都隐藏在热烈的笑容之下。 安南应对凑来问候，记住他们复杂的名字。 宴会愈发热络之时，一道火红流矢闯进大厅，从贵族们的头顶飞过，钻过匆匆停下的侍应生的臂弯，在一阵惊呼声中落在安南的肩膀上。 望见此幕的贵族们纷纷恍然：是啊，火鸦是里维斯家族的象征之一，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安南的身份？ 围聚在安南身边的几名贵族自觉地散开。安南来到僻静的角落，取下火鸦爪上的信纸。 信件由伊蒂莉娅和蕾菈共同书写： 大姐称赞安南举行宴会是融入微风城贵族的好办法，二姐威胁安南和那些漂亮女孩保持距离。 而在最后，大姐再次提醒安南，凶手还未找出，不要松懈。 火鸦再次飞起钻出窗户飞出，融入夜色。 收起信纸，安南看见伯爵夫人站在餐桌边，捻着酒杯，望向这边优雅微笑。 意识回到热络的宴会，安南来到伯爵夫人面前。 今晚的伯爵夫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轻纱礼裙，宽松的裙撑和装饰物让她像是一簇玫瑰——当然，最美的永远是花簇中心的伯爵夫人。 “我听说了我被关进地牢后您一直在想办法帮我。”安南向伯爵夫人表示感谢。 伯爵夫人什么也不说，蹙着眉看着安南，让他想起城堡河岸草地的少女。 “玛莉亚夫人。”安南改口说。 那张浮现娇憨的脸颊继续看着安南。 “好吧……”安南没法抵抗这份注视，压低声音，凑到伯爵夫人的耳边低声说：“玛莉亚……” “这还差不多。” 伯爵夫人升起美艳的微笑，用酒杯轻轻贴了下安南脸颊，属于那张红唇的香味钻进鼻中，让安南忘了要说什么。 “呃……嗯……” …… 不远处，望着这幕的美酒女士轻晃酒杯：“伱再不过去，甜心就要被那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黛菈没有动静。 美酒女士还要说些什么，一道金色身影走向安南。 “晚上好，伯爵夫人。” 奥尔梅多撕开伯爵夫人编织的蛛网，救下蛛丝缠身的安南。 “奥尔梅多城主，你好。”伯爵夫人矜持而高贵的颔首示意。 “抱歉打扰您，但我找安南有一些事。” “没关系。” 美酒女士优雅地走向贵妇们，而站在一起的安南和奥尔梅多引起更多注视。 “还是没找到凶手？”安南问他。 奥尔梅多摇了摇头：“而且子爵领失联了……” 安南和奥尔梅多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安南问道：“食人魔和兽人因为什么关进地牢？” “兽人杀了一个拖欠赏金的委托人，食人魔杀了一队想拿它头颅的鬣狗佣兵。” 和它们叙述的基本一致。 这时，弗朗科伊斯带来一阵抱怨和鄙夷跑到安南面前： “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又来了！” 安南望向宴会厅门口，但和上次差不多，这位健硕的老家主进来就朝着安南怒斥：“丢人的东西！”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仿佛两次来宴会都只是为了骂安南。 “他为什么这么说？”安南感到不解。 奥尔梅多指了指他的脸颊。安南意识到什么，伸手在脸颊抹了一下，红印蹭在了手背上。 “好吧，老家主可能以为是你亲的……” 奥尔梅多回以疑惑。 正在这时，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宴会厅的上空。 一位宾客将贵妇压倒在地，撕裂的嘴巴长出犬齿，稀疏的纤毛钻出礼服，像是褪毛的刺猬。 “鼠人化！” 奥尔梅多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枚餐刀划过银光，刺入鼠人化的宾客脖颈，血液喷洒贵妇一脸，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然后被宴会各处响起的尖叫掩盖——又有好几名宾客鼠人化，疯狂地扑向周围的人。 所有宾客被恐惧攫住，踩踏着，尖叫着逃往外面。 黛菈他们聚集到安南身边。 “瑞查！戒严整座宴会大厅，禁止任何人出去！”奥尔梅多向他的侍卫下令。 随着士兵涌进宴会厅，场面很快得到控制。安南和奥尔梅多还在警惕接下来的袭击时，象征瘟疫与死亡的乌鸦面具身影进入宴会厅。 其中一道身影来到安南面前： “北境之王，请你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奥尔梅多隐晦地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我跟你们走。” 作为宴会的发起者，安南显然要为这场变故负责。 环视一圈狼藉的宴会厅——似乎自己参加的所有宴会最终都不欢而散。 (本章完) 节115.清道夫总部 安南猜到公园的棚屋通往地下，但不会想到整座地下都被挖空。 平整的砖墙铺出广阔的地下大厅，而恒定的魔法灯赋予此地白昼般的明亮。 两名清道夫推开一扇带着副窗的木门，安南跟着他们走进只有一张书桌，审讯室般的房间。 “介意让我们检查下您的随身物品吗？” 坐下后，乌鸦面具下传出粗闷的声音。 真正的北境之王或许会介意这种冒犯，但安南又不是真的。 清道夫纯粹且崇高，他们也是最后的坚守者。所在城镇彻底腐化之前你可以永远相信清道夫——麦可尔曾这么说，希望他是对的。 安南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一张手帕，姐姐们的信，龙皮卷轴让两名清道夫紧张，随后拿出的混杂在三枚金币和十几枚铜币里的黑鸦徽章又让审讯室的氛围恢复缓和。 “安南·里维斯，你知道那几个鼠人化的客人吗？” “我不认识。” 一名清道夫想要去拿那张信，安南的手提前盖在上面。。 “这是家里寄来的信。” “我们需要检查。” 安南认真地看着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囚犯。”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披着斗篷的乌鸦面具身影带着一幅画板和空瓶进来。 “百夫长。” “不用检查了。” 这名被清道夫称呼为百夫长的身影将空瓶放在安南面前，瓶底的残渣散发着不祥的荧绿色。 安南视线落在上面，百夫长清道夫也在此刻介绍道：“它之前装着‘圣血药剂’，我们在后厨的垃圾桶里搜到的。吞服圣血药剂的人会像狼人一样变身。” “伱的宾客因为吃了掺杂圣血药剂的食物而变成鼠人。” “这是过于明显的陷害。”安南说道。 “我们知道，所以只是请你来调查。毕竟作为北境之王和袭击幸存者，你与混沌的矛盾最大，但前提是……” 百夫长凑近安南，填充香料的鸟喙几乎贴到安南脸庞。 “你真的是李维斯。” 又来了…… 安南坦然地直视鸟嘴面具后模糊的眼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清道夫的回应是翻转画板。 一幅背景是黑色城堡的肖像画呈现在画板上。粗略看上去仿佛是年轻几岁的安南。但画里的男孩眉毛笔挺，五官立体，相比安南的宁静，油画里的男孩从肌肉到骨髓都透着安稳不下来的活跃。 李维斯·里维斯。 安南脑海跃出一个名字。 “这是你吗？” “是我。” “这不是你。” “那时候我还很天真。”安南认真地看了眼肖像画，“现在的我心中只有复仇的烈焰。” 拥有微风城的宣判认证，安南不担心——即使清道夫的确有证据。 “让我们开诚布公。安南，其实这次邀请你来不止为了调查。”百夫长向安南发出邀请，“你想加入清道夫吗？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可以向奥尔梅多城主宣称你就是李维斯一样，宣布你和鼠人绝无关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我换种说法。袭击你的鼠人只是执行者，策划袭击的人就在微风城……我们目标一致。” 安南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而且新成员会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参与首次事件。” 安南收回桌上的事物，连同那枚黑鸦徽章。 “加入清道夫比我想象的简单。” 百夫长的回答意味深长：“或许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我们已经考验你许多回了呢？” “我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不过你不想趁现在了解一下清道夫？” “不了……我要先回去。” 不过出去的路上，安南还是问了些百夫长问题：“清道夫总部为什么设在地下，保持隐蔽？” “因为了解对手才能击败对手。” “鼠人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觉得清道夫是什么？” “北境十二王是北境的基石，清道夫是人类的基石。”这是麦可尔的说法。 “还有吗？” “清道夫以清理鼠人为目标？。” “这是以前。现在清道夫的范围包括四天灾，不过鼠人对我们威胁最大。” 鼠人、绿皮、虫族、恶魔。 绿皮是群只知杀戮，从不餍足的怪胎。它们会杀戮所有生命，包括自己，也包括鼠人——所以偶尔人们会想办法让绿皮和鼠人厮杀。而且绿皮不喜欢北境的严寒，它们在南方更多。 虫族存在于世界之外，在艾伦大陆不多见。许多职业者都见过鼠人、绿皮，而勇敢的职业者也曾和恶魔作战，但虫族少之又少——这也让虫尸在艾伦大陆成为黄金之上，秘银之下的珍惜炼金材料。 恶魔……雪山以北它们到处都是。 而这四种天灾，只有鼠人会带来灭顶之灾。 “艾伦大陆南方的鼠患肆虐……” 百夫长依然拿南方来做反面例子：鼠人的威胁不在利爪，不在啮齿，也不在污染，而是它们恐怖的繁衍。 鼠人和人类诞下的后代，爪子逐渐退化，尾巴越来越短，毛发褪去，吻部缩回，每一代都比上一代更像人类。 深沉的可怖就此揭晓：只要流淌着一丝鼠人血脉，就是鼠神的子民，受祂驱使。 据说南方已经出现许多“人鼠”城邦，他们有着人类外表但流淌着鼠人血脉，而且持续污染着人类的血脉，以至于一些地方甚至出现荒唐的“纯血人类”。 至于吸血鬼国度，邪神教派这些……它们最多只是算威胁。 站在楼梯上的时候，一阵优美的弦乐从竖井般的楼梯深处飘上来。 安南的注意被这道音色近似小提琴的弦声吸引。 “这是什么乐器？” “纽特鲁德琴。” 从破旧的棚屋出来，夜晚的星空让安南放松。 清道夫总部和百夫长的故事确实让安南产生许多焦虑感。 清凉的夜风吹拂树梢，安南看见了不远处等待的弗朗科伊斯。 百夫长留在棚屋的阴影里没有出来：“鼠人尤其喜爱你这种术士，你可别被它们引诱。” “我和别的术士不一样。”安南说。 (本章完) 节116.夜袭 清道夫的出现还是带给安南一些麻烦。 比如宴会再次不欢而散，比如关于安南投靠鼠人的传言。 还好安南没过多久就从清道夫公园出来，被许多观察这里的斥候看到。 回去的路上，安南告诉弗朗科伊斯自己也加入了清道夫。然后让他帮忙买来一把纽特鲁德琴。 安南先回到卧室看了看小蜘蛛，捧着蜘蛛瓶来到书房。 火鸦趴在窗外梳理羽毛，随着安南打开窗户，它熟练地跳上书桌，用鸟喙哆哆戳着玻璃瓶。 惬意的夜风涌进书房，安南回到书桌边拨开火鸦，下意识地拿起信纸后停了下来。 自己似乎应该和里维斯家族保持距离。这样当真相揭晓时，彼此才不会痛苦。 先开始减少日常的交流吧…… 安南想到，将宴会再次失败，清道夫以调查名义带走自己但其实想要合作的事告诉远方的两位姐姐。 然后在信件的最后，安南写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离开北境一段时间，不必为我担心……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安南，女仆长说麦可尔来了。 安南和女仆长说以后朋友来可以直接让他进来，不用通知。不过麦可尔只是确认了他没事就匆匆离开。 麦可尔走后，安南看着写好的信纸，把它团成一团丢进脚边的纸篓。 这么写会让大姐担忧，二姐跑来微风城。 拿起一张新的信纸，安南重写了开头，只是在结尾换了一副语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要总是教我做事。” 这种语气让安南有些不忍，但潜移默化的疏远总好过摧枯拉朽的崩塌。 他有种预感，随着清道夫加入，真正的凶手不会隐藏太久了。 将信纸塞进信筒，目睹火鸦化作流矢融入夜色，安南关上窗户，抱起玻璃瓶回到卧室，准备冥想结束波澜曲折的一天。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安南打开房门。 黛菈站在门外，油灯昏暗的照明下，赤足反射出微弱的线条和光泽，纱幔般的束身纱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与肚脐的轮廓。 女精灵关上房门，一言不发地走近安南。 “黛菈？” 安南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脱法师袍。 “我很担心你。”黛菈接近不断后退的安南。 “呃……谢谢？” 安南的双腿磕在床铺边缘，刹那的失重后跌到床上。 黛菈俯身想要爬上床铺—— 叩叩叩—— 这时响起的敲门声让黛菈和安南停滞。 黛菈敏觉地跃入角落阴影，和黑暗融为一体。 安南疑惑地打开房门，意外看见美酒女士站在门外。她还穿着宴会时的礼裙，只是挽起的发丝变成波浪长发。 “弗朗科伊斯刚刚去我那里说你回来了，所以我赶过来看伱，你没事就好。”美酒女士说，“甜心，别和清道夫走得太近，会沾染不幸……” “为什么这么说？” “不想邀请我进去吗？” “嗯……当然。” 美酒女士掀起一阵香风走进卧室。 “你注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清道夫和混沌的纠葛过深，他们的下场也大多是被混沌腐化……”美酒女士好奇地观察油灯旁的蜘蛛瓶，“为什么你想养一只蜘蛛？” “因为所有蜘蛛都是蜘蛛母神的孩子……”安南随意敷衍道。 安南关上了门。他不介意和美酒女士畅谈。但黛菈这时衣着单薄地不知道站在哪片阴影。让他有种被盯着的异样紧张。 他故意打着哈欠问：“美酒女士这么晚过来还有事吗？” “当然不……” 叩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美酒女士的话和安南的哈欠。 “安南少爷，您睡了吗？” 女仆艾比的声音传来。 美酒女士意外地看着安南，压低的嘶哑声线带着异样魅力：“深夜敲门，看来你和我的小女仆之间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什么也没有。” “哦？”美酒女士向露台走去，“那我回避一下，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看着露台门敞着一道偷听的缝隙，安南今晚第三次打开房门。他本来本想在门外说，但是艾比急切的低头钻了进来。 “安南少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艾比似乎作出了某种决定，鼓起勇气说：“我其实想告诉您……” 叩叩叩——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到了艾比。她惊惶地捂住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谁在外面？” “安南少爷，您看见艾比了吗？”女仆长的声音传进房间。 安南示意艾比躲到床底，打开房门疑惑地说：“我也没看到，会不会在她弟弟那儿？” “好的，您好好休息。” 安南看着女仆长走开，随后落向出现在走廊上的美丽身影。 “伯爵夫人？” 安南想走出卧室，但是伯爵夫人强硬地把他推进卧室。 “安南，我不想再隐藏对你的炙热的情感了……”伯爵夫人的灼热气息几乎将安南融化。 “我们不该这样……” “我知道，但你被清道夫带走后我的心被担忧填满……这里只有我们，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南没法说差不多有半个微风城的人在这儿。 叩叩叩—— 还好新的访客救了安南。 “现在衣柜还有空。”安南为伯爵夫人指明方向。 很快，合上衣柜门的安南再次打开了房门。 弗朗科伊斯疲倦的俊美脸庞出现在门外。 “……你也要加入？” “加入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弗朗科伊斯走进房间：“我忘了给您这个，今晚宴会上鼠人化的那几名贵族……虽然和您无关，但明天要去问候一下吗？” 安南没想关门，但这时一阵强劲的风从露台门缝隙涌进房屋，砰地关上房门。 叩叩叩—— 恰逢新的敲门声再响。 安南平静让不解的弗朗科伊斯躲进被里，怀揣着纯粹的“下一个会是谁”的好奇，打开房门。 阴冷的乌鸦面具身影伫立门外。 “怎么是你？” 百夫长的出现比奥尔梅多还让安南意外。 “真热闹啊。” 百夫长环视过空荡的卧室。玩味地说：“你确实和别的术士不一样。” “和你相比，其他术士纯洁的像是苦修士。” (本章完) 节117.调查子爵领 世人对术士偏见颇深。 作为术士，安南认为自己正在遭受这种偏见。 尤其是弗朗科伊斯从被褥里冒出头，安南几乎能感受到那副乌鸦面具下的讽刺。 让百夫长到书房等他，安南按照“宾客们”的顺序让她们离开。 好在后来者不知道先来者的存在，伯爵夫人也不知道卧室藏满了人。 “我小瞧你了，甜心。”美酒女士最后走出露台，意味深长地说。 “只是恰好你们都赶在同一时间过来……” 安南只好这么说，然后在美酒女士离开后朝着空荡卧室问：“黛菈？” 没有回答，黛菈提前跑掉了。 解决完卧室的麻烦，安南让女仆长准备些饮品，来到书房。 “这就是术士的私下聚会吗？” 百夫长阅览着书架上的藏书，这些都是安南从平林镇带来。 “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些事。” “谈论到露台，衣柜，床底，床上？” “她们在露台看风景，不小心跌进衣柜，清理床下的灰尘，还有……睡错了房间。”借口可以离谱，但不能没有。 “没关系。”百夫长表面安慰道，“起码你还没有涉猎其他种族。” “清道夫都像伱这样吗？” “还有你这样的。” 安南坐进沙发，看着饶有兴趣的百夫长：“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来挖苦我的吗？” “直接开始正事会让你觉得居心不良，但既然你想要……”乌鸦面具下的声音透着郑重，“我们在里根子爵领发现鼠人踪迹，需要清道夫小队调查，所以我想到了你。” “你希望我参加？” 调查出事的里根子爵领……听起来就像是会出现意外。 安南犹豫着是否应该冒着风险参与调查。 百夫长只是继续说：“答案不会自己落到手上。你来微风城许多天，调查到线索了吗？” 答案是没有。 尽管安南整合了身边的力量，让北境之王的位子坐得更稳，但对于凶手是谁并没有进展——最多排除了奥尔梅多的嫌疑。 “你希望我引出凶手？” “你不该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该去调查。”百夫长郑重地告诉安南：“你是清道夫，清道夫从不利用同伴。无论你信不信，这是我们区分自己和那群渣滓的本质。” “你也不必担心安全，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新成员会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一次事件。” “那我加入。” 安南意识到这是一次合适的机会：测试清道夫是否值得信任。 如果意外不期而至，代表连清道夫也不再干净，微风城早已被腐化，他最好趁早逃回平林镇或奥苏隆德领。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不久后，百夫长离开，安南回到卧室，熄灯休息。 庄园陷入夜晚的静谧。 …… 清道夫总部，安南跟着百夫长来到不曾来过的第二层，走进一间放置着牛铃的房间。 “接近它，聆听它。” 安南听见微风拂过铁器的细微呜咽声钻入耳中，随后恢复静谧。 “然后呢？” 安南回头，看见百夫长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掌伸向自己的胸膛——径直穿了过去。 “现在的你是观察者。不能被看见，不能被听见，不能被摸到。”只剩百夫长的空荡房间回荡着她的声音。“但是谨记，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手。” “主动会让你从观察者状态脱离。” 这就是百夫长说的“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一起事件”。 “所以我进入了灵界？” 安南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是种奇妙体验。 百夫长因安南的无知停滞了片刻。 “灵界是混沌的大本营。如果你不小心闯进去，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你能听见我说话？” “因为我在牛铃旁边。” “弗朗科伊斯当初也是这样吗？” “其他清道夫有其他保护。” 看来安南因为身份而享有特殊待遇。 “我要和谁一起行动？” “四名骁勇善战的新人清道夫。” 话音落下，百夫长低沉的嗓音从面具里传出： “你的手还要在我的身上摸多久？” “什么？” 安南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 “吉多·罗纳。”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 “里德尔·格罗斯。” “大比格。” “安南。”飘荡在四名清道夫旁的安南想道。 安南见到了这次调查事件的四名临时队友： 套着全封闭棉布甲的吉多·罗纳； 握着一把长弓，背着箭筒，尖耳特征的薇尔莉特丝·尤朵拉； 双持一柄战斧的大比格； 还有安南关注的重点：戴着褪色船长帽，左手细剑，右手火铳的里德尔·格罗。 看来黑火药不再是安南的异界来客礼包了。 吉多·罗纳还在向同伴抱怨最近冒出来的苏珊纺纱机让他的母亲没事可做。 清道夫没想象中神秘——他们仍是由基础的人们组成。 百夫长带领他们来到第三层，一位法师撑开通往里根子爵的传送门。 难以描述的晕眩感之后，安南和四人小队从明亮的地下来到幽暗的地面，树林里的蝉鸣虫叫四面八方响起。 安南犹如幽灵般跟着探索周围四人小队。 “我对这次任务有种不祥的预感。”里德尔·格罗警惕地环视周围，“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他是对的。”威尔利特丝·尤朵拉环视着周围。“有什么在观察着我们。” 安南开始觉得百夫长是在骗自己。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侦查。”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让同伴等在这里，她敏捷地跃进灌木。 没过多久，威尔利特丝·尤朵拉带着侦查到的情况回来：领地轻度腐化，许多鼠人游荡在麦田，栖息在农庄，而且数量不算少，它们阻止了混血精灵深入这片领地。 微亮的油灯驱散周围的黑暗。 “一个真正的鼠人聚集地？”这让里德尔·格罗有些不安，“我从没听过它们离城镇这么近……” 清道夫们服下净化药剂。 “我们只有三十分钟时间。”里德尔·格罗斯问，“潜入暗杀，还是速战速决。”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从箭筒里抽出一枚箭矢。 “速战速决的潜入暗杀。” 油灯熄灭，幽暗转眼涌上，将四名清道夫的脸吞没。 (本章完) 节118.鼠潮 破碎云层遮起银月，晦暗麦田响起窸窣。 四人小队潜行在齐腰深的麦田里，跟随威尔利特丝·尤朵拉来到一座地势稍高的土丘。 难以辨物的幽暗对于精灵来说不是问题，威尔利特丝·尤朵拉动作流畅地拉开木弓，松开右手，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咻”声射入黑暗。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微弱而沉闷的倒地声。 清理掉前方扇形区域百码内的巡逻鼠人，四名清道夫继续前进。 依然是威尔利特丝·尤朵拉打头，保持视野开阔。 里德尔·格罗的火铳在暗杀行动里就像在黑暗丛林拿着火把一样显眼，所以他收起火铳，只拿着细剑，和同伴护卫着精灵弓箭手。 箭筒余箭不足时，里德尔·格罗和吉多·罗纳开始向倒地位置分散，帮精灵弓箭手拾捡箭矢。 吱吱—— 吉多·罗纳拔出箭矢时，从鼠人鼓起的破烂衣服里突然钻出一只老鼠，窜进麦田。 嗖—— 一枚箭矢紧随其后钉进麦田。 吉多·罗纳拔出刺入泥土的箭矢，甩掉鼠尸。 无声清理着麦田里的鼠人斥候，花费约10分钟推进到农庄外围。 “分散行动，别发出动静。” 解决一堆睡着的鼠人难不倒这些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们重新汇聚，继续向前推进，接近子爵领唯一的村庄。 他们看见了游走在村庄外，披着搜刮的布匹，抓着篱笆削尖的短矛和捡来的农叉，或者是一只火把作为武器的巡逻鼠人。 它们不再落单，而是两三成队的巡逻。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架上两根箭矢，深吸口气，松开指节。 绷直的弓弦颤动不已，远方两道鼠人扑通倒下。 清道夫小队继续推进。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再这样下去要被她杀光了。”大比格低声抱怨。 “被发现的时候。” 箭矢很快再次不够用。大比格护卫精灵弓箭手，另外两人接近农庄拾起箭矢。然后他们看到村庄中央由尸块堆起，形成的一颗绿色邪能眼球。 “密斯格玛在上……这是鼠人氏族！” 那只绿色邪能眼球转动着盯向入侵者。 铛——铛——铛—— 然后，农庄上空刺耳回荡起死亡丧钟。 沉寂的农庄开始沸腾，尖锐的嚎叫划破夜空，里德尔·格罗和吉多·罗纳逃回队友身边。 “它们怎么被惊动了！？”大比格握紧战斧。 “他们是鼠人氏族！它们占据了这里！”里德尔·格罗拔出火铳，问精灵弓箭手，“我们完成第一阶段的调查了，现在鼠人发现了我们，继续还是撤退？” “我们回——” “救命！！！”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间棚屋边的地窖门推开，一名背着孩子的妇女爬了上来，蹒跚地朝着他们跑来。 发现入侵者的鼠人冲向清道夫小队和妇人，尖锐的农叉朝着妇人和孩子的后背刺去—— 一枚箭矢划过夜空，将鼠人钉死在地面。 “还有幸存者，接她回来！” 大比格和里德尔·格罗接回妇人和她的孩子，而回荡的钟声犹如死亡的号角，在农庄外围的麦田各处响起，齐腰深的小麦窸窣摇晃着。 “我们被包围了，释放求救信号，先撤进农庄！”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冲向农庄里的建筑群，清理沿途鼠人，避免在开阔地被包围。 吉多·罗纳激活徽章，一只鸦形光斑升入夜空，跟在精灵弓箭手身后闯进村庄。 他们以村庄中心的坚固大屋为目标奔跑，在闯进一座民居走捷径时，不同于外面嚎叫的惊慌叫声响起。 撞进房屋的大比格因抱着年幼鼠人的鼠人母亲停顿，紧随其后的吉多·罗纳和里德尔·格罗斯也陷入短暂迟疑。 弓弦颤动，箭矢声带着破空声刺入鼠人母亲，它吱吱惨叫着死去。 掉落的鼠崽惊慌逃窜，被威尔利特丝·尤朵拉的长靴毫不留情地践踏下去。 “你们同情鼠人，鼠人不会同情你们。” 他们钻出房屋，看见人类的尸骸成片堆砌，抓着腐烂大腿做武器的鼠人尖叫冲来。 鼠人如潮水般涌来，四人正面撞进鼠潮。血液像喷泉一样扬起，又雨点一般落下，微风刮来浓郁的血腥与腐烂味，大比格怒吼着挥舞战斧，切开数名鼠人，但是延绵的鼠群将他的怒吼和身影吞没。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每一箭射出都有十只鼠人涌来，她掰开弓箭，化作两把弯刃挥舞。里德尔·格罗早已放弃火铳，挥舞着细剑戳刺鼠人。鼠人不断死亡，但他们犹如陷入泥沼，再难前进。 一枚明亮的火球术突然浮现，炸进鼠群，耀眼的爆裂充斥每个人的视线，刹那间清理出一大片血腥缺口。 他们惊愕地看着从空气里钻出的安南，然后趁机前进。 “您是守护者吗！”不知道谁在嘶吼。 “不是，我是新人。” 说着，安南激活魔法戒指，一只大型火元素应召浮现。 散发着热浪的大型火元素扬起火海。没有火球术的魔力加持，只是普通的火焰，但仍然对长着毛发的老鼠造成难以想象的杀伤力。被点燃的鼠人吱吱乱叫着撞向同伴和房屋，让火焰向外蔓延。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看到安南手掌上的三枚魔法戒指和自清洁的魔法袍，相信了这句话。 燃烧起来的村庄和鼠潮让他们压力骤减，护送着女人和孩子冲进大屋。 他们接下来只需要面对被点燃的慌不择路的鼠人，但也被彻底困在大屋。 安南踩到一把支离破碎的琴险些摔倒，不过他的注意都在外面。 巨型火元素和燃烧鼠人的肆虐下，村庄很快化作一片火海，火星随着夜风飘散，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已经结束了。” 威尔利特丝·尤朵拉看见外围的鼠人突然褪去，矗立的邪能眼珠不知何时消失，而火墙外闪烁起魔法的光焰。 他们的救援比想象中更快到来。 潮湿的水元素湮灭肆虐的火焰，戴着乌鸦面具的告死者们迈进村庄。 其中一道披风在烈焰中猎猎抖动的身影来到安南面前。 “做的不错，新人。” 熟悉的声音从乌鸦面具里钻出，百夫长将一枚闪烁的银色徽章抛给安南。 “欢迎加入清道夫。” (本章完) 节119.“真凶” 回望抵达微风城后的经历，安南没有碌碌无为。 他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所以四处结交朋友，翻阅书籍增加见识； 因为需要了解贵族，于是举办宴会邀请他们； 不知道谁是敌人，只好接触身边的人，和他们结识，成为朋友； 现在，安南加入了清道夫，和这个世界的羁绊继续加深； 而且安南在微风城居民眼中名声意外的还不错——他没有像其他贵族那样搞奢靡淫乱的聚会，没有欺压奴役平民，也不像古板贵族那样沉闷的要死，积极给人们带来茶余饭后的趣事——比如这位北境之王和所有故事里的术士一样，有着喜好异族的癖好。 以及不知何时，城里开始流传起安南是宴会克星：他参加的第一场宴会因宣布身份吓跑宾客，第二场在庄园的私人宴会也因为不速之客不欢而散，第三场宴会因为拒绝接触只能邀请一群朋友地精甚至平民。第四场宴会差一点就成功了——然后就被清道夫带去调查。 现在微风城人都在说第五场宴会可以邀请他们——他们绝不捣乱，并且会把阻止宴会继续的敌人赶走。 安南猜这些都是身边人编排出去的，而且传言有失偏颇——第三次宴会分明是城主府晚宴，那次宴会相当顺利的结束，他还结识了伯爵夫人。 无论如何。安南和四人小队都完成了彼此的任务： 四人小队发现了鼠人氏族，救下两名幸存者，并成功支撑到救援到来。 安南也没有坐视四人小队死去，他正直地现身和他们共同面对鼠潮。 “我原本想将这块领地交给你。” 一道乌鸦面具走到身边说。安南偏头看着他，认出了奥尔梅多。 “你白天是微风城的领袖，晚上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而且父母健在？” “我母亲在我年幼时去世了。” “抱歉。” “没事。其实我也没有参与过几次事件，只是和你一样，我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名清道夫向奥尔梅多挥手，他结束闲聊，走向同伴。 清道夫们清理火焰熄灭后的村庄，没有找到更多的幸存者，妇人和孩子是唯二活下来的人。 她们是获悉真相的关键，因为遭受轻微腐化，百夫长先带她们返回清道夫总部净化。 清道夫们搜查完村庄，在废墟旁筑起营地——他们需要焚烧尸体，处理被污染的水源和麦田。 安南他们则通过营地构筑的传送门回到清道夫总部。 接受污染检测的时候，安南凑近里德尔·格罗问火铳的来历。回答不出所料：南方。 但是“火铳”没有安南想象的黑火药。它由魔法晶石提供能量，发射奥术飞弹，只是一件制造精良的魔器而不是火器。 安南的异界来客礼包还在。 将庄园地址告诉四人小队，邀请他们闲暇时来做客，安南离开总部。 “这个新人好像是个贵族？那枚火元素戒指起码一万金币……””里德尔·格罗羡慕地说。 “伱们不知道吗？”吉多·罗纳指了指自己的棕发，“他就是那位北境之王。” …… 回到庄园时天已经亮了。 艾比的弟弟正和食人魔在草地追逐—— 食人魔没法住进宅邸，所以它在得到安南同意后，用庄园里现成的木材在后边搭建了一座食人魔棚屋，又在旁边给嗥叫者搭建了一座兽人棚屋。 艾比站在旁边，担忧地看着狰狞的食人魔和弟弟玩耍，玩弄食物。 安南走向艾比，问她：“你昨天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我？” “我……我想感谢您对我和弟弟的帮助。” 艾比不愿说安南也没追问，正逢弗朗科伊斯赶来，迎上捧着一幅油画迈下马车的弗朗科伊斯。 “这是您要的琴。” 安南异样地看着弗朗科伊斯：“这是一幅画。” “呃……微风城没有纽特鲁德琴。” 安南视线落向油画，意外发现画上无弦乐器和村庄大屋踩到的琴很像。 “这种琴很少吗？” “据说是南方部落的乐器。” 南方部落乐器为什么会出现在鼠人占领的农庄？ 安南隐约捕捉到什么信息，抬起头。 “我要去趟清道夫总部。” …… 百夫长的带领下，安南和弗朗科伊斯进入清道夫总部第三层，在地牢里看见琴声的始作俑者——一名靠在角落，穿着肮脏花哨礼服的囚犯。 “他是谁？” “一位投身混沌的吟游诗人。他认为人类的审美已经接近极限，混沌才有无限的美丽。”身边的百夫长说，“我们撬不开他的嘴巴。” 安南也不能。无论说什么那道身影都没有回应，仿佛死去。 但是在获救的母女那里安南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醒来的妇人说，鼠人入侵前几天，一名身份尊贵，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老人来找领主。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形象瞬间浮现安南眼前。 出去的路上，安南陷入沉思。 假如真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主导了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儿子成为城主，甚至不惜勾结鼠人？ “清道夫准备怎么做？”安南问百夫长。 “继续寻找奥古斯塔和混沌有染的证据。” “这不算吗？” “还不算。她可以是诬告，或者看到的是伪装，也有可能是幻觉。我们需要真实的证据。” 只是一句“看到他去”还推翻不了微风城的无冕之王。 “但我担心杰弗里·奥尔梅多发现。” 奥尔梅多也是清道夫，当他知道父亲站在对立面，他还能否维持公正？ 百夫长意味深长地说： “我们没来过这里，幸存者也什么也没说，对吗？” …… 安南回到庄园，重新审视微风城的局势。这个时候，他意外发现微风城出现了一道漩涡，悄然吞噬着自己的存在感。 微风城人茶余饭后不再谈论安南，酒馆吟游诗人也不再讲从地狱爬出的复仇者，而是几个小贵族的绯闻。 安南去问安德鲁·卢纳，他说这确实不正常。 通常而言，这种戏码足够微风城人说上几年，但现在，北境之王带来的影响正在迅速消弭—— 安南不清楚“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记着法斯特的告诫： “他们越不希望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本章完) 节120.《泰坦温彻特号》 圣罗兰历999年5月1日。 瑞坎尔王国，圣奥利斯港口。 被誉为“世界工业的新星”，“永不沉没”的远洋巨轮，泰坦温彻特号即将开启首次航行。 港口彩旗飘扬，人声鼎沸。而在码头一间小酒馆里，安南和麦可尔刚从捶胸顿足的矮人佬手上赢得了船票。 汽笛声回荡，载着数千名游客和近千名船员的泰坦温彻特号启航。 另一边，来到船头的贵族少女玛莉亚正在深陷痛苦。因为家族落魄，母亲逼迫玛莉亚嫁给她不喜欢的摩根，让她想要跳海自尽。 来到甲板上的安南看到这一幕，冲过去将她救下。两个年轻人因此相识。 玛莉亚从这个随性、开朗的男孩身上感受到了自由，心生情愫，而安南也喜欢上这个表面矜持，内里火热的女孩。然后，玛莉亚脱掉衣物，戴着那枚摩根伯爵送的宝石项链，任由安南为他作画，结束后，他们深吻在了一起…… 而在这时，这艘首次航行的巨轮撞上冰山，即将沉没。同时，发现了未婚妻和安南苟且的摩根愤怒地污蔑安南偷取了她的宝石项链，将他锁在船舱，带着玛莉亚来到甲板，告诉她船正在沉没，他们要坐救生艇逃生。 难忘爱人的玛莉亚跑回船舱，将安南救下，他们在涌进船舱的冰冷海水里艰难地逃回甲板，看见船头高高翘起，声称“永不沉没”的泰坦温彻特号正在沉没。 他们向着高处跑去，但随着温彻特号断裂成两截，他们和无数没有坐上救生艇的人一起落进冰冷的海水。 安南将生还的机会让给爱人，紧紧拉着彼此，直到自己冻死在冰冷的海水中—— …… “几十年后，一支冒险家队伍搜集，年迈的玛格丽讲述出上述那段过往，然后将那枚见证一切的宝石项链丢入海中……” 安南停下低语和书写，从未干的悲伤爱情故事中抬起头。 旁边放着瑞坎尔王国地理、通用语字典，以及一份用作范本的爱情。 “你们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此刻，麦可尔、美酒女士、弗朗科伊斯、索鲁曼·铜须、安德鲁·卢纳、黛菈就聚在书房。 弗朗科伊斯首先疑惑地问：“今年不是998年吗？” “呃……我记错了。” 安南低头涂抹掉9，在旁边加上8。 “那艘船叫泰坦温彻特号？”美酒女士问。 “我曾答应你未来会用温彻特命名机器……”安南没从美酒女士脸庞看到喜悦，自己可能弄巧成拙了。 低头圈起“泰坦温彻特号”表示待定。 索鲁曼·铜须也闷哼说：“为什么是矮人佬？” “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也能加入。” “玛莉亚？摩根？那不就是伯爵夫人……”发现什么的弗朗科伊斯惊呼。 安南脸庞微红：“名字只是暂时的，还会再改。” 黛菈的低语这时从阴影中飘出：“所以你在伯爵的庄园，伯爵的卧室里和伯爵的夫人画了画并做了那种事？” “没有！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只是为了故事性。” 需要转移注意的安南问还未评价的麦可尔：“伱觉得呢？” “这艘船上没有施法者吗？” “……没有。” “那么海洋女神或风暴女神的教徒呢？” “……也没有。” 麦可尔凝神沉思：“这艘船没有施法者，也没有教会信徒，难道是一场邪恶的献祭仪式……” “没有这些阴谋论……只是意外。” “只是意外？” “只是意外。” “坦白的说……这种故事放到酒馆，吟游诗人会被扔酒瓶。”麦可尔做出了评价，“感觉不如《法破天空》。” “因为这个故事会以独特的表现形式呈现。” “舞台剧？《慵懒黛尔的诗歌》那样？” “差不多。” “那我没意见了。” 安南看向剩下的人。 “我有个问题，‘安南’的同伴去哪了？”安德鲁卢纳问。 对啊……‘安南’的同伴呢…… 安南回忆原著剧情，怎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是艘船？”接着索鲁曼·铜须问，“矮人讨厌海。” “因为呃……这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 “不是圣罗兰历998年？”弗朗科伊斯问。 “把时间挪到现在可以让观众有代入感。” “那结尾出现的老人其实是未来？” “……这么说也行。” “所以这个历史事件是在哪儿发生的？” “好了，别再问了弗朗科伊斯……” 安德鲁·卢纳以一名吟游诗人的身份问道：“为什么是‘一个老人讲了一个故事’这种局中局的结构？” “这样我们能以倾听者的角度沉浸在故事中。” 麦可尔则跳出了讨论本身：“安南，你想成名不需要做这些，只靠绯闻就能让你传遍全城。” “然后没过多久被再次取代？”安德鲁·卢纳则不这么认为，“安南这么做是对的，他需要跳出桎梏。” 麦可尔这时才明白安南的打算：不是像《法破天空》一样，而是成为舞台剧的主角。 美酒女士这时附和铜须：“永不沉没的巨轮对民众的吸引力不足，甜心，你要知道许多人连微风城都没出过，他们也不向往海洋。” 宏观的想，这种故事也会引发民众对工业产生不信任，不利于安南的未来。 那么故事不在海上进行，应该放在哪？ 窗外伫立的法师塔带给安南灵感：“我们让法师塔倒塌怎么样？” “呃……” 麦可尔沉吟，众人不敢说话，而安南想到了更多：“法师塔曾经毁灭并重建过对吗？我们正好可以将故事安排在这里。然后把登船的乘客换成拿到法师塔邀请函的一批贵族和平民，主角从矮人佬手上赢走邀请函……然后鼠人袭击法师塔，让法师塔沦陷的故事。” “可是法师塔没有这种活动。” “观众不知道。” “我没问题了。”坦白说……麦可尔还挺想看这个故事的。其他人也是。 只是还有个问题：这么做会惹来麻烦吗。 麦可尔想了想：“你是北境之王，最多会让一些法师想要揍你。” 安南决定将背景从海上轮船改成法师塔。 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再为“那块木板到底能不能承载两个人”吵得头破血流了。安南想到。 (本章完) 节121.更名《法师塔陨落》 “所以你说的‘舞台剧’到底是什么？” 法师麦可尔不耐的催促，而正牌战士铜须耐心地等待。 “差不多了。” 安南望了眼窗外阳光下的草坪，打开房门。 衣衫不整，脸颊泛红的艾比捧着记录魔法石从走廊跑来，安南接过魔法石，回到书房。 麦可尔在安南准备激活记录魔法石时拦住了他。 “你真的想在……”麦可尔环视书房里其他人，神色古怪：“我们这些人面前放你的……那种事情？” 安南：“什么？” 他的反应让麦可尔愣住：“什么？” 安南低头看了看麦可尔按住的魔法石，明白了什么，眼眸逐渐眯起：“伱们法师都用记录魔法石来做什么……” “这和法师没关系！”麦可尔提高声调辩驳：“那些贵族才喜欢把那种事儿记录下来！” “那你有这种东西吗？” “有。” 美酒女士、女矮人和安南鄙夷地看着他。 安南扒开麦可尔的手，将记录魔法石放在书桌上：“这就是承载这个故事的载体。我叫它……” 安南想说这是电影，但魔法石和电能没有关系。魔影？听起来像是邪恶阵营的玩意儿…… “……魔法影像。” 说着，安南激活了记录魔法石。 摇晃的画面投映在魔法石的上面，画面里的远方围栏和街景让他们认出这就是外面的草地。 哗啦—— 安南拉起窗帘，暗下的书房让影像变得清晰和鲜艳。他看着黛菈、麦可尔他们或站或坐地盯着魔法影像，因这种氛围而微微失神。 魔法石里传出犹豫的画外音：“我真的要读出来吗？” “没错，按照步骤。” 少女用微颤的气声念起旁白： “明媚的盛夏清晨，万物复苏……这只虫子早早醒来，爬上草叶开始今天的大餐，它却不知道，一只掠食者已经盯上了它——” 魔法影像里出现一瓶熟悉的装着蜘蛛的玻璃瓶，虫子落进其中。 “继续念……” 影像里传出安南的小声提醒。 少女的旁白继续响起：“蜘蛛捕捉到了狡猾的虫子，得以饱食。而虫子也付出了以生命为代价的教训——那就是不要起得那么早。” 画面摇晃着升向天空，一只戴着三枚魔法戒指的手抓着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张，缓缓占据影像： 演出表 导演、编剧： 安南 旁白： 艾比 演员： 小蜘蛛——小蜘蛛 虫子——虫子 友情客串： 索鲁曼·铜须 黛菈 安南这时悄悄扶住额头，为什么当时做的时候没觉得这么蠢…… 还好大家都没在意，索鲁曼·铜须还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也在？我在哪？！” 记录魔法石没法暂停或倒退，安南只能重新播放了一遍，然后在旁白念到“落入蛛网的虫子”时，指向远处护栏的底座冒出的一团移动的浓密棕发。 矮人生气时的胡须蓬松得像是刺猬的毛发。 然后安南顺便在“得以饱食”的时候指向影像里的墙角——黛菈慵懒地靠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下。 记录魔法石是黛菈这种蒙蔽视觉的暗杀者的天敌。 关掉用一次少一次的记录魔法石，安南问他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童真。” “还算有趣。” “新颖。” “不知道。” “太棒了！” 安南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孩童，你喜欢听干巴巴的故事，还是看这种有趣的魔法影像？作为一名观众，你愿意看遥远的舞台上难辨面容的演员在简陋的布景里卖力演出，还是栩栩如生的环境里清楚明亮的细节？” 索鲁曼·铜须在梳理胡须，黛菈在发呆，弗朗科伊斯和麦可尔在沉思，美酒女士最先意识到安南想要表达什么： “你想让这个故事变成魔法影像？” 安南微仰起头。 麦可尔想说这是天才想法。一段搭配旁白的蜘蛛猎食的画面都让他觉得有趣，那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出来呢？ 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这点？ 至于记录魔法石通常用来传授炼金术——那些用它记录房事的贵族们可从来没遵守过这点。 但法师的智慧让他很快想到这种东西带来的变革，看着安南的目光变得复杂：“你刚毁了纺纱业，让棉花的价格几乎比棉纱还贵，一只羊的毛比它的肉还值钱，现在又想毁了剧院？” 弗朗科伊斯站出来缓和气氛：“麦可尔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呃……你的想法让许多人还没准备好。” “我没在否定他，你可以永远相信一名法师的开明，我们不是固执古板的矮人。”麦可尔叹了口气，“我只是……看见了陌生的，但将能改变我们周围的事物诞生。” 索鲁曼·铜须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原来你是法师？我一直以为你是野蛮人。” “剧院不会被毁……最多是被迫改变，就像纺纱机一样。”安南掂着魔法石说。 纺纱机让许多人失业，许多人暴富，让很多人哭，很多人笑。不过魔法影像不是那种取代人力的工业。剧院可以改成播放魔法影像的……影院，舞台剧演员也可以成为魔法影像的演员。 于是，话题自然的来到分配角色环节。 不过在此之前，安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量：作品的名字。 故事背景改变，《泰坦温彻特号》显然也要换个名字。 “我先提议《法师塔》。”安南说。 “但是缺少震撼感，不如叫《微风城法师塔陨落》？”弗朗科伊斯说。 “很好，现在他们要揍的人多了一个。” “那就《法师塔陨落》吧。” 确定了名字，接下来就是演员。美酒女士说作为新鲜事物，《法师塔陨落》的角色最好不要随便找人扮演。 想要魔法影像流传光靠优秀和新颖还不够，年轻人或许喜欢接触新鲜事物，但顽固的老人们连花园里的向日葵转向都不肯接受。 所以主要角色应该让那些有着号召力的人来演，而且他们也没道理把“第一部魔法影像”的头衔让给外人。 首先是男主角。 (本章完) 节122.演员、预算和特效 金发、俊美、年轻，这些标签几乎为奥尔梅多量身制作。而且还有什么比微风城的城主更适合动员微风城的民众？ “你不是主角？”麦可尔愕然地问。 “我的年龄不太合适。” 女孩们需要一个英俊帅气的梦中情人，而不是一个和她们一样高的男孩。 “但如果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知道你让他的宝贝城主儿子来当记录魔法石的主角，一定会用变羊术把你变成猪的。” 安南只好再次纠正：“这不是贵族那种记录魔法石，而且为什么变羊术会变成猪？” “改变法术模型对史诗法师来说就像捏泥巴一样简单。” “伱呢？” 安南看向弗朗科伊斯，他连忙拒绝：“您将没脸皮男爵和记录魔法石联系在一起，只会让微风城以为我有了新作品。” 还有旧的吗？ 安南没有深究，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到哪找一个年轻，相貌英俊，还有号召力的人？” “安南，把窗帘拉开。”麦可尔说。 安南拉开窗帘，然后看到玻璃上倒映的脸庞。 “看见了吗？” 好吧。北境之王说不定比微风城城主还适合演男主角。 《法破天空》卖得脱销和安南的身份息息相关，而且那句“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也被认为是在隐喻会夺回失去的一切。 安南扮演主角，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可能都要去看一下他在搞什么鬼。 但这样也意味着安南需要面对魔法影像送到奥苏隆德领的后果。 最好在暴露之前彻底解决里维斯家族遇袭事件……在秋收之前。 然后是女主角。 “我认为玛莉……伯爵夫人适合这个角色。” 那幅犹如油画刻印在脑海的坐在衔接着雪山、林海和原野的草地上的白裙少女让安南难以忘记。 而且也确实是伯爵夫人带给他复刻这部作品的灵感，无论作画还是宝石项链。 “北境之王和伯爵遗孀在魔法影像里相爱亲热？”美酒女士语气宠溺地说，“甜心，你想让自己和伯爵夫人成为笑柄吗？” 麦可尔认同美酒女士的说法：“我搭讪那些贵妇都还要关着灯，你居然想让所有人看到，恶心！” “那么美酒女士？” “我的年龄不适合演小女孩。” “黛菈？” 黛菈的回应是融入角落阴影。 安南暂时想不起来还能找谁：“我们总不能让弗朗科伊斯女装出演女主角。” “我没问题。” 安南沉默地扫过双腿矜持地靠拢在一起，期待着什么的弗朗科伊斯。 “那么女主角先待定。” 感觉书房有些沉闷，安南转身去开窗户。 “伊瑞兰泽导师怎么样？”麦可尔这时说道，让安南险些翻出窗户。 不过伊瑞兰泽的变形术确实适合扮演女主角，而且作为法师塔导师也能为拍摄带来便利，不过…… “如果伊瑞兰泽导师能管控好自己的情绪的话。” 安南在她面前缺少安全感，就像是被强行抱住无法反抗的猫咪。 接下来是一些重要配角，比如探险家、船长、乐队这些原著身份要转化成适合法师塔的角色，这些会随着安南修稿后确定。 “你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角色？”麦可尔主动问道。 “还没想好，应该还是我的同伴。” “我没问题。” “那我呢？”索鲁曼·铜须问。 “你也一样，在酒馆打牌的矮人佬。”安南还想将矮人放在对应锅炉工的角色，但那太……刻板印象了。而且索鲁曼·铜须也找不来那么多矮人。 安德鲁·卢纳可以扮演沉船时演奏的音乐家。 然后和期待的弗朗科伊斯说：“你可以扮演发现冰山的船员对应的角色，或者是那个悲情的大副。” 就连美酒女士也希望能在《法师塔陨落》里出演一个角色。 他们觉得自己正在参与改变未来的宏大史诗之中。 “黛菈你呢？” 这位从来表现冷静的精灵意外地犹豫：“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矮人出镜，精灵也可以。安南还准备邀请更多人，比如地精多莱和它的族人们，清道夫，纺纱女工们，奥尔梅多。甚至还包括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马尔斯。 至于他会不会答应……都邀请一遍总不会错。 现在剩下的问题只剩预算和特效。 前者无须担心，四千枚金纳尔就放在卧室，纺纱机也在源源不断带来利润——以及囤积的棉花。 而关于后者…… “我们可以找欺诈师或幻术师，一部分塑能系法师也能做到。我可以回法师塔帮你问塑能学派的法师，但欺诈师和幻术师……我有一个朋友。” 麦可尔流露某种欲言又止，最后化作叹息：“我试试能不能找到她。” 安南没追问隐情，请求道：“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询问法师塔能不能允许我们拍摄。” “交给我吧。” 为了显得正式些，安南简单将他们分成摄影组、服装组、道具组。 摄影组安南自己。服装组美酒女士，负责制作300年前的旧式礼服，剩下的人全都塞进道具组和演员组——麦可尔“租借”法师塔，安德鲁·卢纳提供第一幕的酒馆，剩下的人待定。 接下来安南先去了劳伦斯特家族，他本没抱希望，甚至礼物也没拿，结果邀请老家主扮演法师塔塔主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第二个是城主府。 “听上去很有趣，带我一个。”奥尔梅多饶有兴趣地答应道。 “我想一想……你来演女主角的未婚夫？” “情敌吗？我没问题。” 第三个是伯爵夫人，她欣然答应并邀请安南留下享用晚餐。 最后，安南去了清道夫总部说城主府和法师塔加入剧组，又去法师塔说清道夫和城主府加入。 …… 奥尔梅多家族府邸。 恭敬的佣人向窗前的身影汇报安南今天的行程：“他去了去了伯爵城堡，去了劳伦斯特家族，去了城主府，去了法师塔…… 那双倒映在玻璃上的虚幻的浅蓝色眼睛逐渐浮出不解。 “你在计划什么？安南……” (本章完) 节123.女主角的人选 圣罗兰历615年 微风城法师塔 被誉为“微风城的守护之塔”，“永不倒塌”的微风城法师塔正式启用，邀请一批市民做客。而在法师塔外环街道的一间小酒馆，杰克和同伴刚从捶胸顿足的矮人佬手上赢得了法师塔邀请函…… …… “铜须，不要老是挤眉弄眼……” 晨风酒馆，安南无奈地再次叫停第一幕的排练。 每当喊下开始，索鲁曼·铜须的胡子就会像是铁匠铺的鼓风皮囊一样，动个不停， “我赌上了邀请函，这场赌局难以控制情绪。”索鲁曼·铜须如此说道，“矮人可不像没有表情的精灵。” “但你只是一个和我打牌的‘矮人佬’” “矮人佬也可以有特色。” “但这会让观众将注意放在你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这有什么不好吗？” “因为我才是主角，观众需要把焦点放在我身上……就像舞台剧，一个扮演树的角色不需要手舞足蹈。” “我没看过舞台剧。” 捧着魔法石的安德鲁·卢纳看不下去了：“就像冶炼时加入太多珍贵金属并不能让武器变得更坚硬。” “我明白了！”索鲁曼·铜须埋怨安南，“你该早点这么说。” “再来一次。” 安南把酒桌上昨天连夜画出来的纸牌复原，让安德鲁·卢纳再次激活记录魔法石。 “伱为什么要盯着镜头……魔法石打牌？” “冶炼的时候不盯着胚子你想烧出一堆废渣吗！” “你把我当成胚子。再来一次。” “你出错了，‘尖’是最大的牌。” “停下，你太浮夸了……” “铜须，正式拍摄时如果你还这样我就只能让你去演锅炉工了……” 这场简单的戏失败了十几次，安德鲁·卢纳后来甚至懒得激活魔法石。铜须总是犯错，安南又没法用“扣钱”来纠正她，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报酬。 “先到这儿吧。” 安南委托安德鲁·卢纳从剧院请来舞台剧演员教他们演戏，也包括自己，拖着疲惫的心灵回到庄园。 庄园地下室，安南召唤出了蓝龙。 “好久不见。” 蓝龙没看到金币，也没看到食物，慵懒地忽视安南的问候。 “我想向您借一个人……一个幽灵。” 安南没法一边拍摄一边演戏，所以需要新的帮手。他对镀金山下飘舞的纱幔幽灵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蓝龙粗粝而低沉地说：“它们要照顾打理我的财宝……” “您可以让骷髅们来做。” 站在镀金山脚的骷髅“咯啦”打开颌骨。 “幽灵是我忠实而可靠的仆从……” “1金币。”安南说。 “100金币。” “10金币，三个幽灵借我一个月。” 趴在镀金山上的蓝龙伸出代表成交的龙爪。 安南将十金币放在上面，三只幽灵钻过裂隙，出现在地下室中——其中一道纱幔明显欢快许多。 裂隙随着低等召唤术结束而消失，安南看向那只雀跃的幽灵：“谢谢你之前帮我。” 它害羞地躲在同伴身后。 三只幽灵不爱说话，偶尔发出的声音像是飘飞的纸絮。安南先离开地下室和女仆长说幽灵的事，让她们不要害怕，然后带着幽灵来到书房，教会它们如何使用记录魔法石。 捧着魔法石在书房飞舞的幽灵们完美胜任摄像师的职责。 被诅咒的不死生物惧怕阳光，不过暗影斗篷法术能让它们出现在阳光下。 三只幽灵不是今天唯一的惊喜。午后，温彻特家族马车驶进庄园。 安南从窗前看到了琳蒂，来到楼下，意外地看到伊芙琳也在。 “这是法斯特给你的信。” 许久没见，琳蒂仍然是那幅冷淡模样，并未因安南的身份有所变化。 安南向害羞的伊芙琳表示欢迎，打开信封。 信上说伊芙琳在平林镇招惹到一些麻烦，让安南照顾好她。 “什么麻烦？” “不知道，我回去了。” 琳蒂离开府邸，安南看向伊芙琳。 “我不知道……只是法斯特先生说我有麻烦了，让我来找你……”伊芙琳紧张地说，手指纠缠着亚麻布衣的衣角。 “没关系，你先住在这里。” 安南准备带伊芙琳去吃些东西，不过这时弗朗科伊斯来了，只好将伊芙琳交给女仆长。 闯进客厅的弗朗科伊斯带着兴奋，迫不及待地说：“法师塔同意了！还有麦可尔让我告诉您，伊瑞兰泽导师不在法师塔……您好像在躲着她？” “我担心她看到我会失控……” “您可能不了解女人……”不知道隐情的弗朗科伊斯说道，“女人们都很矜持。” 安南只是摇头：“是你不了解精灵。” 弗朗科伊斯回去后，安南去找伊芙琳，卧室门没有关，站在走廊，安南看见伊芙琳正悄悄拿着好看的衣裙比在身上，透着青涩与美好。 安南找到合适的女主角了。 没有打扰伊芙琳，安南回到书房准备补全剧本，只是没过多久，一位不速之客拜访。 安南来到楼下客厅，掩盖涌动的情绪，安静地注视拄着手杖的年迈老人迈上台阶。 站在安南面前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依然是那些话： “你会带来混乱。” “我不明白你说的混乱是什么。”安南坦然地看着他，“如果变化就是混乱，我想说……死水只会发臭。” “你什么也不知道……”那双饱含沧桑的蓝色眼睛平静地看着安南，“我去过南方……那里奢靡成风，无数前所未闻，难以想象，诡谲奇幻的东西只为带来永世欢愉……安南，你的无畏源自无知。” “停下吧，在一切沉沦至无可挽回之前……” “我不姓奥尔梅多……”安南摇了摇头，“你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微风城，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它。你未必对，我也未必错。”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似乎放弃说服安南，什么也没说地回头离开。 安南走到门边，看着老人坐上马车，驶出庄园。 那么，你会维持缄默，还是破坏自己所恪守的秩序？ (本章完) 节124.开始拍摄 【一位法师发现了法师塔曾经倒塌的秘辛，他找到了当初的幸存者，揭开了往事的面纱……】 最后在笔记开头写下倒叙，安南彻底完成了《法师塔陨落》这本书。 带着故事结束的惆怅，安南的注意回到现实。 微小浮尘在阳光下游走，来自奥苏隆德领的信纸放在书桌旁边，像是哄着长不大的弟弟的宠溺文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安南起初还将《法师塔陨落》当做抗衡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阴谋，但在投入之后，安南已经将它当做想要分享给这个世界的美好事物而认真对待。 “艾比，把它拿给出版社的马尔科吧。” 让微风城人一下接受新颖的魔法影像很难，哪怕连舞台剧许多人也终其一生都没看过，所以安南需要循序渐进。先以让民众知晓，然后让酒馆的吟游诗人宣传，再让剧院将其排成舞台剧，这个时候，轮到拍完的魔法影像登场。 来到窗前，安南看到伊芙琳和舞台剧演员正在草地上学习演戏。 她们休息时安南走了过去。 “准备好了吗？” “我……很普通……真的能行吗？”伊芙琳犹豫着。 “当然。” 安南看着那双不自信的澄澈眼眸，“每个人都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 安南的自信在第二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懵懂的安南带着同样懵懂的伙伴磕磕绊绊地向前： 索鲁曼·铜须好不容易没犯错地顺利完成拍摄，结果了法师塔又换了情形：作为背景的群众演员总是偷看魔法石，拍摄时经常有外人经过，飘荡的幽灵让画面晃来晃去…… 起初安南还会在魔法石使用九次后暂停拍摄，找人刻录记录术，后来干脆聘请一名精英法师待在现场随时刻录——反正法师塔最不缺的就是法师。 但是没想到第一个麻烦会出现在奥尔梅多身上。 “我的父亲让我回去……” 难以想象，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反击居然是召回儿子。 “‘未婚夫’的角色给我留着，我会说服父亲的。” 还好接下来暂时不需要奥尔梅多出场。 结果傍晚，安德鲁·卢纳的酒馆因为发生斗殴而被卫兵勒令停业，还好他们上午就拍摄完了酒馆的剧情。 “丑陋的手段。”麦可尔形容道。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史诗法师做出的事，尽管这么做没有违反规则。 “正好说明了对你没有办法。” 安南初来微风城时没有同伴，但现在不同了。法师塔站在自己这边，清道夫总部站在自己这边。 身边的人越多，对面的人就越扎眼。 当潮水褪去，丑陋的海床也将完整暴露在空气中。 …… 耗时两天，终于完成“带着邀请函的客人住进法师塔”的剧情，接下来就是安南冲上法师塔顶层，高呼“我是世界之王”的桥段。 这需要接近法师塔的重要区域，所以只有安南和“红幽灵”参加——就是帮助过安南的雀跃幽灵。 它们分别被叫做“红幽灵”、“黄幽灵”和“绿幽灵”，并且贴着红黄绿色的布条辨识。 但是拍摄意外地卡在了这里……问题在于记录魔法石没法剪辑，而完整跑到塔顶太过漫长。 安南犹如故障的魔偶，在楼梯上徘徊。 直到一只魔偶真的出现在安南面前，伸出托盘一样的手掌。 “给我魔法石。” 红幽灵将记录魔法石抱到背后，安南顺势拿起魔法石交给魔偶。 安南以为是没有智慧的魔偶有什么主意——但是魔偶拿着魔法石径直离开。 法师塔应该没有窃贼吧…… 安南和红幽灵在这里 这里是法师塔的图书层。站在台阶上，安南能够隐约看见宽敞长廊尽头排列的书架。 还在想着要不要趁机进去看书，魔偶捧着魔法石回来。 一道鉴定术的光亮在魔法石上浮现，安南脑海浮现它此刻的属性：一颗恒定了高等纪录术的魔法石。 恒定意味着安南不用再每使用九次就要找魔法石刻录一次，高等纪录术则代表魔法石拥有删除和跳跃的功能。 “1010金币。”操纵魔偶的塔灵说。 刻录魔法的1000金币和10金币的鉴定术。 “明天带给您。” 价值1000金币的记录魔法石物有所值，接下来的拍摄无比顺利。 当安南登上法师塔的塔顶，俯瞰辽阔的城市和远方雪山，黑眸流溢着光彩，发出他的宣告： “我是世界之王！” …… “禁咒。” “没有。” “不要。” “春天！” 庄园客厅，感到畅快的麦可尔打出手上的最后一张牌：“我又赢了！” 索鲁曼·铜须扔掉自己的17张牌：“为什么总是你赢……” “因为我是人类，你是矮人。” 女矮人将矛头指向坐在旁边的安南：“纸牌和规则不是伱发明的吗，为什么你也赢不了他？” “我也想知道。”安南看着麦可尔。 “这很难吗？”麦可尔耸了耸肩，“54张纸牌，你们每人17张，我20张，只要记住你们的34张牌是什么就行。” 麦可尔的外表总是让人忽略他是名高贵的魔法师。 说起外表，如果以后还会有第二部、第三部魔法影像，安南考虑让麦可尔演哈利波特。甚至连额头的伤疤都不需要道具！ “那换一种规则。”安南准备搬出一种纯靠运气的纸牌游戏时，奥尔梅多来到了庄园。 “巡视微风城顺便来这里看看。”奥尔梅多在试探父亲是否还注意自己，“你们在做什么？” “玩一种纸牌游戏，叫斗……城主。” “我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 “只是一个名字，也可以叫斗北境之王。” “它怎么玩？”奥尔梅多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 “太阳和月亮代表最大的牌。这三张是国王，王后，侍卫……”安南先为奥尔梅多介绍每张牌，然后讲述斗城主的规则。 “为什么2比国王还大？” “这就是纸牌的乐趣，你可以任意制定自己的规则。” “任意制定自己的规则吗……” 奥尔梅多轻声自语。 “我可以要一副吗？” (本章完) 节125.克服内心 “我不想这样，但似乎别无选择……”杰克缓慢地靠近露丝和护栏，“你从这儿跳下去，我也会跟着跳下去。” “你是个疯子……” “小姐，恕我直言，现在站在护栏外的不是我。” 法师塔的塔顶露台，杰克谨慎地朝站在护栏外的露丝伸出手。 “从这里落下去，你会摔得粉身碎骨，所有人都会看到伱丑陋的一面……你不想变成那样对吗？把手给我……” 露丝回头看着他，深呼吸着，缓慢将手伸出—— 两只手触碰的一刹那，红晕爬上伊芙琳的脸颊。害羞捂住脸的伊芙琳径直从塔顶跌落—— 这段剧情第十五次失败了。 安南无奈地想到，站在护栏边往下望。 轻羽术下的伊芙琳还在捂着脸，像是羽毛般在夜空中缓慢飘落。 这是拍摄完“世界之王”后遇到的新的难题。 这段“露丝站在法师塔塔顶被杰克救下”的桥段重拍了许多遍。伊芙琳太容易害羞了，每次触碰或者即将到来的触碰都会让她害羞的失控。 魔法石解决了剪辑问题，但没解决演员的问题。 “抱歉，我也该回去了。”等待的奥尔梅多歉意地说。 安南只好结束今天的拍摄。 “对不起……”返回庄园的路上，伊芙琳低着头，捏得苍白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我……我不行……”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安南安慰说。 距离第二次天启预报只剩下不到20天……他最好在此之前拍好《法师塔陨落》应对节点。 “安南，要不然你去找其他人吧……” “不用，我会想办法的。” 拍摄进度快要接近三分之一，这时候临时更换女主角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抛去害羞，伊芙琳的青涩确实适合露丝这一身份。 回到庄园，迈进门安南就看到女矮人、兽人和食人魔在客厅里打牌。 索鲁曼·铜须对此的借口是精研技艺为赢麦可尔做准备，但其实是沉迷斗城主了。 食人魔的两根手指夹着对它来说袖珍的纸牌，对安南说：“阁下，我需要更大点的纸牌。” “我一会儿让女仆长特制一副。” 安南心疼地看着褶皱、脏污、满是油渍的纸牌，这是魔法影像开头的那套“道具纸牌”，本该具有纪念意义和拍卖价值…… “铜须，我想向你求教一件事。” 它们打完这把，兽人和食人魔、带走了纸牌到后园木屋继续，铜须催促安南快点说事—— 安南将遇到的麻烦告诉女矮人。 “你知道战士怎么克服恐惧吗？” 如果麦可尔在这儿一定会说“噢矮人又要吹牛了”，但这里的两个人都是这位一百多岁的矮人的晚辈。 “每个真正的战士在刚出生后就会被丢进充斥野兽的森林，让他自己在森林里求生，和危险死亡为伴。” 索鲁曼·铜须浑厚的嗓音低沉地说： “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铜须阿姨您也没有父母吗？”伊芙琳惊讶地捂住嘴。 “哼……给我十分钟。” 铜须很快离开又很快回来，将一种奇怪的胶质涂抹在安南和伊芙琳的掌心，抓起他们的手腕，强行将两只手粘在一起。 藏身阴影的黛菈眼眸倏然锐利，但会让麦可尔警觉的注视只是让铜须挠了挠后背。 伊芙琳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升起红晕，安南意识到什么： “这是胶水吗？” “那是什么？”铜须松开手掌，“魔液树的树汁。接下来你们没法分开彼此了。” 说完，她向脸红得像是燃烧煤炭的伊芙琳眨了眨眼。 “索鲁曼·铜须！” …… “你把一位法师塔的正式法师在深夜喊过来只是为了拆散你俩？” 麦可尔无言地看着手牵着手的安南和伊芙琳，还有旁边抱着手臂看热闹的始作俑者。 麦可尔将带来的药草汁淋在安南和伊芙琳的手上，粘合了几个小时的两只手终于分开。 “总不能我和伊芙琳牵着手去法师塔找你。”安南活动着手腕，又向伊芙琳伸出手，“伊芙琳，我们再来试试吗？” 话音落下，他忽然有些疑惑地环视周围。 伊芙琳脸颊带着些微红，但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安南朝女矮人竖起拇指：“你就像麦可尔一样可靠。”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女矮人充满战意地盯向麦可尔说：“你有事要做吗？” “暂时没有，怎么了？” 索鲁曼·铜须的回复是拿出一副崭新的纸牌。 …… “把手给我……” 法师塔的塔顶，杰克谨慎地朝着站在护栏外的露丝伸出手。 露丝回头看着他，深呼吸着，缓慢将手伸出落在杰克的手中，挪动着转过身。 杰克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年轻的女孩：“我叫杰克·格林。” “露丝·普兰德·克莉丝泰勒。”露丝澄澈的眼眸塞满杰克的倒影。 他们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红幽灵关上记录魔法石。 安南松了口气，像是捧着一簇花般帮带着轻羽术的伊芙琳迈回护栏。 “红幽灵，奥尔梅多来了吗。” 安南迫不及待继续拍摄，得到还没有的回答后只好先拍些法师塔的夜晚画面。 临近晚上九点，奥尔梅多出现。 他走到露台前，遥望犹如繁星的微风城夜景，感慨地说：“如果不是你，我没有机会看到这里的风景……”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未婚夫’不是一个坏人？” “为什么是坏人？” 这部作品不需要戏剧性的冲突。 随着伊芙琳来到微凉的露台上，红幽灵激活魔法石，继续拍摄： 伊芙琳脚下踩空，还好安南抓住了她，将她从死亡拉了回来。在附近的未婚夫奥尔梅多听到惊呼声冲来，正好看到伊芙琳衣衫不整地倒在露台上，而安南站在旁边。 奥尔梅多的侍卫冲过去制服安南，伊芙琳解释这是误会。为了表达谢意，奥尔梅多邀请安南参加只有贵族和法师的宴会。 《法师塔沦陷》进度正式跨过四分之一，接下来将是重要的部分： 两场宴会群戏。 (本章完) 节126.惊变 “上层贵族们的宴会”和“低层穷人们的宴会”粗略需要两三百名群演。 人多就会混乱，而且法师们总是会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个特立独行的法师。安南在剪辑成片时已经发现好几个偷偷在人群里放魅力术或光亮术让自己显眼的家伙了。 所以安南委托从剧院花钱请来的演员培训群演，然后和麦可尔一起出城去见他请来的幻术师。 缇娜·莱特。曾用名巴娜·斯威尼、琳恩·欧文、麦凡·帕克赫斯特等等……从名字的频繁变换就可以看出来她有多么麻烦 麦可尔说自己那时还是丰饶城法师商店的学徒时，和同样是学徒的缇娜·莱特相处过一段时间，然后两个人的人生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麦可尔因为坚韧和天赋被他的老师带到微风城，加入法师塔。但天赋更好的缇娜·莱特却因为坑蒙拐骗被赶了出去。 然后这个人见人厌的家伙在普朗恩赐郡流浪了十几年，据说成为了法师，留下诸多恶名。不过缇娜·莱特没怎么坑骗过麦可尔，所以他们相处还算愉快。 这种人显然不值得相信，但麦可尔说操纵幻象是她的拿手好戏——这点在见到她后安南就见识到了。 当这个苍白脸颊纹着花纹，唇上涂着紫色石英粉末，身上挂满发出响声的饰品和羽毛，比邪术师还像巫师见到安南后，就用幻象模仿出了一头黑龙。 这头六七米长，威严矗立在缇娜·莱特身后的黑龙栩栩如生，连麦可尔也险些释放防御法术——但和真正的龙接触许多次的安南镇静的评头论足：它太粗壮了，威武而壮硕，和蓝龙那种美丽的流线型龙躯不同。 不过黑龙本就以力量和强大著称。 麦可尔和缇娜·莱特挥了挥手：“这就是我为你介绍的主顾，那么你应该从这件法师袍和黑发上猜到什么了。” “尊敬的北境之王，很荣幸能为您做事。”缇娜·莱特带着哗啦作响的装饰俯身行礼。“我，茱帕·赛门，将向神灵发誓，依您剑锋所指，为您保守秘密。” “缇娜，伱现在又叫茱帕·赛门了？” 缇娜·莱特随即撕毁维持的礼貌，像个疯女人般咒骂道：“该死的麦可尔，无药可救的猪猡，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了？！” “安南是我的朋友，你可以相信他。” “北境之王会和我们平民做朋友？哦，你早不是平民了。”缇娜·莱特讽刺道，“我不管你们是姘头还是情人，我没兴趣参合贵族间的破事。” “我没骗你，这是个大买卖，我们需要你构筑一些幻象。” “希望如此。” “老规矩，事成后拿钱。” “没问题。” 缇娜·莱特像是涂着黑眼圈的眼睛落在安南身上，甚至不愿再维持虚假的尊敬：“男孩，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你完整构筑一座微风城法师塔，法师塔里的人最好足够真实，然后鼠潮像是海浪一样冲刷着法师塔，最后把法师塔从中间折断。” 安南每说一句缇娜·莱特的脸庞就难看一分，最后臭着脸对麦可尔说： “你如果想和外人合伙把我抓起来不用这么麻烦。” “做不到吗？” 缇娜·莱特指着城里的法师塔：“那座破塔有300尺高？我如果能构筑出这种东西还会混成这副模样？” “这只黑龙是我的极限了，我雕琢了好几年。” 缇娜·莱特背后的黑龙从头到尾长度约在十米左右，而且法师塔没有这么复杂，十几天应该够了。 “那就一个星期构筑出30尺高的法师塔。” “不行，但如果你……” “我们的关系你也要加钱？”麦可尔打断她。 “该死！你这头蠢猪！” 缇娜·莱特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跟着他们回城。 环形广场，仰望法师塔的缇娜·莱特脸颊苍白，满含不屑：“耀武扬威够了吗？给我找个住的地方。” “先等一下。” 安南迈下马车走进法师塔，不久后带着一枚访客徽章回来，“戴着徽章就能参观法师塔了，不过访客只能去前三层。” 缇娜·莱特沉默地看着那枚徽章，不知道在想什么。忍受她骂了一路的麦可尔幸灾乐祸： “感动的要哭出来了？” “我好感动……呕——” 缇娜·莱特朝着麦可尔吐出一滩恶心的呕吐物，“抱歉，我坐了太久的车，又被你的话恶心到了。” 安南怜悯地看着一身呕吐物的麦可尔。 清洁术可以清洁法师袍，但清洁不了心理的创伤。 法师塔有访客宿舍，省下安南给缇娜·莱特找住处的麻烦。和她谈论了些构筑法师塔的事，安南又去看望伊芙琳，和她探讨明天的戏份。 “你这时的情绪应该是叛逆，坚定，而不是害羞。” “我做不到……我没那么坚强。” “露丝也没这么坚强，她像是提线木偶被母亲操纵着，为了家族付出自己，但是在遇到杰克后她明白了什么才是自由。把自己当成露丝……” 夜幕降临，安南和红幽灵来到控制层，为提前熟练几天后的‘法师塔熄灯”环节。 法师塔的核心清晰呈现在安南面前：巨大彩色菱形晶石漂浮在排列的红铜基座上。 “蓝色晶石控制法师塔防御，绿色晶石控制法师塔攻击，红色晶石控制法师塔光源。”飘荡在身边的塔灵介绍道。 “小心别碰到它们……” 安南提醒靠红色晶石有些近的红幽灵。 “可以触碰。”空灵的声音说道，“操作层经常有贵族参观，晶石能够抵御八环法术以下的直接攻击。” 安南稍感安心，朝着面前的菱形晶石伸出了手。 “外界没法对晶石造成任何——” 塔灵光晕闪烁着消散。 漂浮的菱形晶石褪去色彩，从基座滚落。驱使法师塔运作的力量湮灭，整座法师塔骤然被深沉的黑夜笼罩。 黑暗中的安南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红幽灵轻轻拉扯安南，似乎在让他赶快逃命。 (本章完) 节127.破坏法师塔的凶手 “不要慌，只是意外……” 骤然被黑暗和未知包围的安南维持着镇静。 “让我们先尝试将法师塔复原……塔灵，你还在吗？” 空荡的控制层只有安南的回声和其它层传来的隐约响声。 法师塔失去能量的混乱正在酝酿。 正当安南借着红幽灵的微光，试图将菱形晶石抱回基座时，流矢般的火光在夜空中浮现。起初在微风城外闪烁，然后迅速清晰，拖着笔直的尾迹撞向法师塔，无数居民的仰望中犹如幻象，钻进漆黑的法师塔。 但是对于此刻在控制层直面“流星”的安南就是另外一回事。神迹般的圣焰包裹着一道模糊的轮廓，炽热的火焰几乎焚枯灵魂，映照整座控制层： 披着法师袍的男孩抱着菱形晶石的僵硬，旁边还有只捧着魔法石的鬼祟幽灵。 “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话音落下，安南被充斥的白光笼罩，失去思维—— 不知过去多久，安南的意识随着视野里的白光黯淡而恢复，脑海里的刺耳急促嗡鸣钻进一道冷哼。 “我从你脑袋里看到了经过。沟渠里的渣滓……” 这种粗口仿佛让安南看到第二个麦可尔。 火焰轮廓开始恢复法师塔——让安南窒息的汹涌魔力惊涛骇浪般涌现。凝聚、结晶，形成重新浮现在红铜基座上菱形晶石。 恢复的光亮驱散笼罩法师塔的黑暗。 “解决这件事，你可以继续待在法师塔，否则就滚出去。” 脾气暴躁的存在对安南说，重新化作流星，沿着还未消散的尾迹离开微风城。 起初安南还能想起话语和轮廓，但像是经历无数岁月的褪色，轮廓的存在迅速模糊。只有失去能量的苍白水晶躺在地上，无声诉说先前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传奇特性，不可认知。”恢复的塔灵光晕轻语，“阿加瓦尔阁下刚才来过，恢复了法师塔。” 安南意识到为什么来到微风城后没有看到过传奇。或许自己在某个时刻见过——但是被迫遗忘了。 “八环法术以下不是影响不了晶石吗？为什么法师塔会失效？”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对于抱着魔法石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红幽灵不是。那位阿加瓦尔阁下散发的情绪险些杀死它。 “法师塔的控制晶石遭到篡改，阿加瓦尔阁下要求伱帮助法师塔找到凶手。” 安南借此想起遗忘的话：解决渣滓，不然就滚。 “我要去哪找凶手？” “控制层拥有高等记录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喀嚓喀嚓的脚步声出现在控制层外，一只魔偶捧着记录魔法石出现。 “作为塔灵，你也不知道吗？”安南安抚着吓坏了的幽灵。 “参观操作层的贵族很多，。” 魔偶捧起的魔法石上空浮现魔法影像。 安南看着影像，恢复难以宁静的心灵。 传奇…… 安南曾因吟游诗人的传说篇章无数次拔高对传奇的概念，但依然没有清晰的认知……就像文字描写总是苍白而无力。 传奇法师仿佛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跻身神灵般的伟力。。 这位传奇法师没有理睬他口中的“沟渠里的渣滓”而是交给自己，是它们微不足道，还是不在乎？ 安南让塔灵只挑选有访客的影像，边看着一群法师学徒好奇参观操作层边问：“法师塔的魔法回路很容易被篡改吗？” “史诗施法者才能做到。” 得到答案的安南险些将“不用再看了”说出——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沧桑面容难以抑制的浮现在面前。 这无疑会成为指认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最佳证据。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来过吗？” “没有。” “没来过法师塔还是控制层？” “都没来过。” 塔灵将安南的期盼抹消。 此时的魔法影像里闯进一群莺声燕语的贵妇。安南还在想法师塔失效后的灾难：按照传奇法师赶来的速度，塔主应该就在微风城附近。但如果他没在……守护微风城的法师塔将陷入沉寂。 那么这种篡改起于何时？又是谁所为？ 鼠人？还是雪山以北的恶魔？ 魔法影像里，贵妇们围绕着菱形晶石。女人就像巨龙，发光闪亮的东西总是会吸引她们的注意。 安南的眼眸恢复了些焦距，因为在围绕菱形水晶的贵妇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美丽的伯爵夫人和其他贵妇没有区别地摩挲着菱形水晶，围绕着基座转到背面，无人注意的时候忽然怪异地将整只手掌贴在水晶上。 塔灵散发着朦胧光晕：“看来你已经找到凶手了。” 安南复杂地看着魔法影像里，伯爵夫人回到贵妇们身边继续优雅说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两个月以前。” 距离李维斯遇袭的时间很近，巧合的是，摩根伯爵也是死在那段时间。 伪装成人类的鼠人……渴求术士血脉的鼠人…… “法师塔准备怎么做？” “阿加瓦尔阁下让你解决这件事，法师塔不会插手。”塔灵的答案是什么也不做。 安南此刻面临三种选择： 找到伯爵夫人，威胁她，你也不希望这份证据出现在清道夫总部吧？ 抓捕伯爵夫人。 将这件事告诉清道夫。 “如果我通知清道夫法师塔会介意吗？” “阿加瓦尔阁下让你解决这件事，法师塔不会插手。” 安南做出了选择。他回到第二层，站在护栏前，向大厅里的法师们宣告：“刚才的失控出现在控制层，还好阿加瓦尔阁下赶来解决了危机，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隐藏在微风城的鼠人谋划了这一切。” 回荡的喊声让法师们逐渐安静下来，望着浮现在二层的北境之王。 “我必须将证据交给清道夫，但法师塔失控的一幕它们同样看到了。鼠人不会允许这个消息送到清道夫总部。” “年轻而智慧的法师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不知道你们的身体里又是否涌动着勇敢和正直？” (本章完) 节128.告别 “阿加瓦尔阁下没让你带走法师们。” 散发着光晕的塔灵降落在法师塔大厅，发出空灵的话语。 “他也没制止我这么做。” 塔灵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些因演说而跃跃欲试的法师们因塔主的名字而冷却。 安南不再浪费时间，让幽灵们待在法师塔，和麦可尔、黛菈坐上马车，融入深沉的夜色。 所有微风城人都看见了法师塔陷入漆黑和传奇法师归来，当然也包括那些鼠人……安南拖得越久，潜伏在微风城的鼠人反应越快。 他必须在鼠人带走伯爵夫人之前抵达清道夫总部。 法师塔马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行人纷纷躲避，士兵惊疑望来。安南探出头，朝那些没有阻挡马车的士兵们喊道：“城主府急令，护送我们！” 但是马车刚冲过一条街道，经过一道路口时路面突然拱起，将狂奔的马车掀飞。 麦可尔在落地前为自己和安南施加轻羽术，慢慢悠悠飘落的时候释放油腻术，将地洞和沟渠周围化作油墙，从地底爬出的密集鼠人纷纷跌落。 “鼠人！” 凄厉地尖叫在街道上爆发，反应过来的居民们向远处逃窜。 安南环视周围，先前征召的士兵们正在半条街区外赶来，而仿佛无穷无尽的鼠人正从地洞和四周破开的沟渠底部堆叠着漫上街道。 奥术飞弹的流光一闪而逝，一只被推上地面的鼠人仰倒，落进蠕动的鼠群，但更多的鼠人吱吱乱叫着爬了出来。 安南释放魔法戒指储存的法术，湿气涌现，一只大型水元素逐渐成型。 可惜不是火元素，但对街道的破坏可以轻松消弭。 大型水元素每次挥手，水刃划出，割开鼠人的血肉，但这些瞳仁猩红的老鼠仍然不知疲倦的汹涌而来。 “精灵！保护好安南！” 麦可尔释放魔法飞弹击杀一只离安南过近的鼠人，同时挥舞法杖敲碎面前鼠人的脑壳，朝站在安南身边的黛菈喊道。 安南偏头和黛菈对视一眼，黛菈轻轻颔首，融入阴影，一些鼠人开始无声倒地。 但面对潮水般从地底涌出的鼠人，他们周围的空隙在越来越小—— 士兵们也被鼠人们拦在街道外。 安南准备召唤蓝龙之时，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浮现在窸窣尖叫声中。 一只重型宛马载着重装骑士从远处狂奔而来，悍然撞进鼠群。破碎的血肉横飞，轻松在鼠潮犁出一道空腔。 跟在后面的马车冲到安南面前，弗朗科伊斯和卡达琳娜跳下马车。 “我看到法师塔出事就带着他们赶过来了。”弗朗科伊斯喊道。 “你和法斯特和麦可尔一样可靠！” 卡达琳娜兴奋地握着双手剑冲进鼠群，弗朗科伊斯抽出箭矢，边射箭边喊：“鼠人疯了吗？！居然敢在城市里暴动！” 麦可尔说：“安南破坏了它们重要的谋划，鼠人现在只想抓住他泄愤。” 哒哒哒—— 沉闷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冲出包围的克莱茵卷土重来，再次撞进鼠潮。这次，士兵们跟在后面冲了进来。 “克莱茵！去公园告诉清道夫伯爵夫人勾结鼠人，让他们去抓伯爵夫人！”安南朝骑士喊道。 “你呢？” “我在这儿吸引鼠人的注意！” 这里是微风城，卫兵和职业者会很快反应过来。 蓝龙也足以保护安南，只是没法完整召唤的缺点会彻底暴露。 麦可尔突然推出安南，轻羽术加持的安南像是羽毛飘起，被克莱茵接住。 克莱茵将安南放在身前，牵起缰绳，重达千磅的骑士开始加速冲锋，所过之处鼠人如破布般飞出。 但是前方仍然不断涌出鼠人，几乎塞满街道。 难以置信，微风城地下居然潜藏着这么多鼠人。 安南考虑是否绕路时，奥术飞弹的流光从身后射来，洞穿一只举起木矛刺向宛马的鼠人，火球紧随其后，轰击在鼠人密集处。 随后无数流光和火球狂轰乱炸般落下，淹没这片被鼠人占据的街区。 安南惊讶回头，看到法师们施加着飞翔术飘在天空，或是轻羽术在屋顶滑翔—— 法师从来不是遵守规则的好孩子。 法师们的护送让克莱茵扯动缰绳，加速奔腾。 无数摇曳着尾迹的魔法绽放在微风城的夜空。死亡和花朵在身边绽放。仿佛重回刚被苏珊大婶收养那天见到的绚丽之夜。 …… 沉闷的号角声中，守卫在石林前严阵以待。 老家主马尔斯沉着脸站在露台上，眺望着远方。 身后的老女仆以为马尔斯还会像以前那样怒斥安南·里维斯。但是他的脸孔逐渐舒展，浮现释然和羡慕糅杂的情绪。 “真好啊……” …… “出发！” 城主府外广场，集结的士兵向绽放魔法光亮的地区支援。 奥尔梅多赶到城主办公室，看着窗前的背影。 “父亲……”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站在窗边，魔法光亮闪烁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 加入战斗的士兵和职业者越来越多。似乎意识到无法阻止安南的步伐，不再有鼠人从下水道涌出。 而克莱茵也载着安南闯进清道夫公园，带着血腥气息停在棚屋前。 “我就知道这帮法师图谋不轨，伱们果然进攻清道夫总部了！” 老人指着安南尖叫，然后当法师们迫近时连忙喊道：“法师大人们跟我来，我知道百夫长的位置！” “告诉百夫长，我找到了伯爵夫人勾结鼠人篡改法师塔的线索，” “我们准备好了。” 这时木门打开，百夫长和清道夫们从棚屋迈出。 “安南，凶手是谁？” “伯爵夫人。” …… 安南和清道夫们经过传送门出现在伯爵城堡外。 但是一场大火比他们更先吞噬了城堡，火光映照着散落在庄园各处纵火的鼠人们。 一扇耀眼的荧绿色次元门矗立在火焰之中，安南看到了伯爵夫人，烈焰与火星扯动裙摆，衬托着她的美艳，光秃秃的老鼠尾巴垂在身后。 伯爵夫人望向这边，嘴唇翕动，走入正在闭合的次元门。 (本章完) 节129.我心永恒 安南猜伯爵夫人说的是“再见”还是“我记住你了”，“我还会回来”，亦或是针对自己的咒骂？ 清道夫接管伯爵城堡，清理鼠人，熄灭火焰。 法师们纷纷和安南告别。“我想要一个死掉发出惨叫的角色。”最后一位精英法师嘱咐说，融入夜色。 “这次它们损失惨重。”百夫长来到安南身边。 鼠人在法师塔埋下的阴谋被破坏，为了掩护伯爵夫人离开又暴露许多地下鼠人巢穴，那些和伯爵夫人交往过密的贵族和混进上层的鼠人也被锁定。 清道夫和城卫军已经开始沿着鼠人痕迹清理地下巢穴，控制疑似和鼠人有染的贵族。 秋收时才会爆发的脓包因安南而提前挑破。 “但是我们没抓到伯爵夫人。” 还有伯爵夫人背后的“史诗”。 “我们应该为获得半块面包而欢呼，而不是抱怨为什么只有半块。”百夫长拍了拍安南肩膀，“我们向前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新的胜利。” 安南没有说话，因为天启预报和秋收只剩不到半个月。 “你是怎么让它们疯狂的？” 百夫长的询问将安南从忧虑中拽出：“我意外发现了伯爵夫人留在法师塔的阴谋。” “我应该给你奖赏。” 安南很快看到百夫长说的奖赏：她摘下乌鸦面具，显露棕橘色的碎发和一道从额头滑到嘴角的狰狞豁口。 “伱怎么没被吓到？” 期待被惊吓和嫌恶的百夫长有些失望。 “卡达琳娜！” 安南看到麦可尔他们赶来，向他们挥手。 一道比恐虐还梦魇的身影循声望来，衬托出百夫长的清秀和美好。 “伤疤是勇士的功勋，无论男女。”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高傲的家伙会护卫你到来了。”意味深长的百夫长重新戴上乌鸦面具。 其实法师们跟来只是觉得打老鼠游戏好玩。 “伯爵夫人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主谋还在隐藏。” “你发现了什么？” 安南将只有史诗才能篡改法师塔魔法回路的事告诉百夫长。 “微风城有多少名史诗？” “十三个还是十五个？” “施法者呢？” 百夫长知道安南在想什么，安南知道百夫长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百夫长期待安南带来新的惊喜。 “拍完《法师塔沦陷》。” …… 如果没有《法师塔沦陷》，法师塔真的会沦陷。 法师学徒们没准不清楚昨晚法师塔发生了什么，但法师们知道。所以当法师塔外的环形广场突然升起几座难看的毡帐时没人出去阻止。 毕竟北境之王已经得到了塔主阿加瓦尔的许可——没看塔灵都默认了这些发生？ 而且法师们也好指挥了许多，先前别指望法师会多听术士的话，哪怕是北境之王。 安南在刚搭建的毡帐安排今天的拍摄，帐帘突然被掀开，老家主在老女仆的搀扶下闯了进来： “小子，我的戏份呢！” “还没轮到您……” “我不管！” 安南被老家主震得耳鸣，只好唤来弗朗科伊斯，塞给他一枚记录魔法石让他拍摄，然后用只有弗朗科伊斯能听到的低声说：“随便拍些什么，这些会被删掉。” 让弗朗科伊斯陪老家主玩，在黄昏将近的时候，安南和伊芙琳换上300年前的旧式礼服，来到塔顶露台，将要拍摄载入影史的画面：黄昏的相拥。 安南主动将接吻、裸画和亲热删除，只因不想伊芙琳牺牲太大。而且《法师塔陨落》削减了原著里的爱情元素，增加了史诗感。 但当伊芙琳朝着余辉伸出双臂，安南轻轻搂住她时，仍然不可抑制地回响遥远而熟悉的旋律。 安南需要承认，这个世界赋予他超凡魅力，术士天赋，但是不包括歌唱，他需要一把纽特鲁德琴。 “安南。” 请来的舞台剧演员贝蒂出声打断了拍摄，提醒安南：“你走神了。” “抱歉。” 安南拍了拍朝自己撇嘴的伊芙琳的脑袋，稍微认真地拍完剧情，结束今天的拍摄赶到清道夫总部。 “你想见那个吟游诗人？” “很重要的事。” 跟着百夫长的带领来到地牢，安南再次看到吟游诗人——仍然维持上次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想借用你的纽特鲁德琴。” 安南的请求没有回应，他只好和百夫长说：“帮我偷出来。” 法师之手伸进地牢，抓住吟游诗人怀中的纽特鲁德琴，交给安南。 这把音色近似小提琴的纽特鲁德琴实际是魔法道具，可以演奏使用者的心灵之声。 安南按照弗朗科伊斯带回那副油画上的姿势握住琴，回想“我心永恒”的旋律。 轻盈，舒缓的小提琴声随着安南的想象飘荡在地牢深处。 演奏一遍后安南停了下来，有些失望。比起婉转轻盈的弦乐，竖笛和女声的效果才最好。 安南思绪从回忆和旋律中脱离，发现吟游诗人不知何时坐起，被长发和胡须挡住的眼睛盯着自己。 “这首乐曲……叫什么名字？” “我心永恒。” “我心永恒……这把琴送给你了。” “谢谢。” 安南礼貌道谢，虽然他本就不想归还。“我们回去吧。” 百夫长纹丝不动：“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安南恍然，重新看向地牢里的吟游诗人：“你知道里根子爵领吗？那里被鼠人摧毁了。” 沉浸在回忆世界的吟游诗人忽略了外界。 “我在废墟里发现一把破碎的纽特鲁德琴。” 吟游诗人停顿，缓缓睁开眼睛。 “你知道凶手吗？” “……知道。” “凶手是谁？”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你敢相信吗？” 吟游诗人带着讽刺，结果就看到安南兴奋地说：“我就知道是他！” “一个腐化的吟游诗人？流浪汉的话都比他可信。”百夫长轻轻颔首，“不过足够让我们开始调查他了。” “对了，我破坏了鼠人的阴谋，它们会袭击我吗？” “微风城不是只有你在做事。” 百夫长让安南不必担忧。起码在微风城，没人能伤害他。 安心的安南回到法师塔，准备开始拍摄“裸画”剧情，然后这时本该在城主府的奥尔梅多来找他： “父亲想要邀请你来做客。” (本章完) 节130.奥尔梅多门宴 “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立刻告诉法师塔和清道夫，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勾结鼠人。” “这么危险您还要去？”弗朗科伊斯皱眉说道。 “因为这是得到答案的途径。”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不知道安南知道他是幕后凶手——这是安南的优势。鼠人在微风城的阴谋被破坏，正好适合观察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反应。 “需要我们和你一起吗？”麦可尔问，被安南拒绝。 见过法师塔塔主阿加瓦尔后安南对力量有了清晰直观的认知——自己没有任何手段能抗衡一位史诗法师。 傍晚，安南抵达奥尔梅多家族府邸。 站在大门外眺望，修剪的一丝不苟的灌木和枝条似乎看得出庄园主人的古板和守序，这让安南衍生新的疑惑——一个守序、刻板、古老的旧贵族为什么会投靠混沌？ 一辆奥尔梅多家族徽记马车驶到安南面前，不过下来的不是奥尔梅多。 “堂弟！” 挎着宝石剑的马丁跳下马车热情和安南相拥，胸口纽扣艰难支撑。 “你胖了。” “你应该对我尊称！” “什么尊称？” “伱应该叫我……呃……叫我……” 安南的视线从想得流口水的马丁移到打开大门的管家身上。 “安南阁下，马丁少爷，老爷和杰弗里少爷在餐厅等待二位。” 安南和马丁跟随管家进入府邸，来到几十盏烛灯照亮的餐厅。 奥古斯塔坐在主座，奥尔梅多坐在旁边，犹如议会厅的严肃氛围很难让人放松。 晚餐还没开始安南就觉得累了。 哪怕仆人上菜也没打扰餐厅的静谧，还是马丁试图往嘴里塞一整条鸡腿发出哼哼声打破僵局。 安南保持着安静，没蠢到问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怎么看待昨晚发生的事。 “父亲，安南昨天拯救了法师塔和微风城。” 奥尔梅多代替安南说了。 苍老的奥古斯塔没有高兴，也没有恨意，仿佛不关他的事： “孩子，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缠绕着线，我们的所作所为都牵动着这些线……” “您认为我不该揪出微风城的鼠人吗？” “柯拉尼没有买下珍珠，王国就不会覆灭。”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典故出处是一位准备支援王都的王子柯拉尼在行军时，途经一处商队驻地，他停在那里买下一枚珍珠，结果因此耽误，王都沦陷，国家覆灭，而那枚珍珠成为罪魁祸首，随着故事流传。 安南恰好看过这个故事，有着不同见解：“柯拉尼王子赶到王都，可能结局就是和王都一同陪葬。这时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建立一座新的领地。” “那么你呢？安南，你想拥有自己的领地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主座上的老人说：“我可以向王都为你申请贵族身份，分配领地。” “你没来时父亲和我说你有成为领主的潜质。”奥尔梅多说笑道：“成为领主的厚脸皮和牛脑袋你都有。” 他在释放善意，还是逼自己离开微风城。 “因为只有你成为领主，才不会抢夺城主的位置。”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犹如猜到安南的想法。 奥尔梅多的神情变得复杂。 “这有什么难的？” 马丁这时从餐盘里抬起头，吧唧着满是油渍的嘴巴：“堂弟，你可以娶他。” 安南陷入沉默，奥尔梅多身体僵硬，奥古斯塔默默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 “我想先找到凶手。” 安南确实希望拥有自己的领地，但被自己破坏了阴谋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怎么会真诚的赠送领地？ 无论如何，马丁的插科打诨让这顿晚餐的氛围没那么沉重。 如果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邀请是今晚第一个惊吓，回到庄园，伊瑞兰泽导师来过的消息就是第二个惊吓。 “那位精灵说给你的礼物放在了房间。”女仆长说。 安南希望不会是能装下一个人的礼盒…… 惴惴不安地来到卧室，安南没有发现可疑的礼盒，也没看到被子诡异的鼓起。 在检查露台、床底和衣柜之后，安南拿起梳妆台上一张被随便压住，不像是情书的纸条。 【我是黛菈。安南，我必须要坦白，我欺骗了你……其实我是只鼠人。潜伏在温彻特家族的鼠人，成为你的护卫是场意外，祭司知道后让我继续潜伏】 【你昨晚的举动气坏了祭司，那家伙让我杀了你，我不想那么做，但又不能违抗命令，所以……我偷走了那个精灵留给你的树叶，它能让我摆脱鼠人的肮脏血脉。这些名字是我知道的潜入城里的鼠人，我知道这还不够还账，算我欠你的】 【再见了小家伙，说不定未来某一天，我会以精灵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安静地扫过这些文字，安南没有太多遭到背叛的感觉，只有朋友离去的感伤——可能对于一个男孩，永生的诱惑还不如邻家的少女。 只是黛菈偷走了精灵导师的礼物。能让鼠人变成精灵的“树叶”……难道是世界树的树叶？ 安南想不到可以补偿给精灵导师什么。他拥有的值钱东西只有奥姆莱多射线，还有伯爵夫人那串宝石项链。 “黛菈？” 安南的呼唤没有回应，黛菈的确已经离开了…… …… 第二天清晨，安南将黛菈的身份和离开的消息告诉麦可尔他们。 “怎么可能？！” 麦可尔无法置信：“她不是也在杀鼠人吗……” “所以她选择帮我而不是帮鼠人。” 精灵导师没在，安南趁机将宝石项链递给伊芙琳，作为稍后要用的道具。 “谢谢你，杰克。”伊芙琳惊喜地捧起宝石项链。 片刻之后，亮着温馨、暧昧烛光的房间。 红幽灵和贝蒂站在角落，伊芙琳披着勾勒出青涩身形的纱裙，斜躺在沙发上，害羞却坚定地看着画板前的安南。 握着画笔假装作画的安南突然发现伊芙琳的小腹闪烁着绛紫色的花纹。他疑惑地凝视几眼，挪开沙发旁的油灯，重新看去。 映照在伊芙琳小腹的纹路随之消失。 (本章完) 节131.罪恶之血 “表演的很棒，含蓄而深情。”贝蒂为这段演出献上鼓掌。 安南将衣服披在伊芙琳身上，稍微休息后，继续拍完整部魔法影像最重要的亲热部分——采用的方式和原著一样，通过窗户上的水雾和印上去的手印等画面让观众联想。 结束拍摄，安南钻出潮湿闷热的房间。午后微风扑面而来，最炎热的盛夏还未到来就已远去。 安南回到毡帐，和麦可尔、铜须他们说：“接下来的拍摄交给你们，我要去一趟清道夫总部。” “我和你一起。”弗朗科伊斯说。 鼠人应该知道了黛菈背叛族群逃离……这群老鼠必然恨安南入骨。 “你有别的事要做。”安南没要打不过自己的弗朗科伊斯，指了指墙角的纽特鲁德琴，“帮忙找音乐家和吟唱团给《法师塔沦陷》伴奏。” 弗朗科伊斯想了想：“我们可以找财富教会，他们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因为是瑞坎尔王国最北端的城市，微风城的教会不似其他城市般盛行，只有财富女神等官方教会存在。 乘坐法师塔马车前往清道夫总部，安南再次翻阅留言时发现，黛菈的信比现实说的话加起来还多，语气也轻松随意。 想不到小老鼠还有两幅面孔。 纸条后面是黛菈的名单，夫人和女士居多……她们看似无法影响微风城，但成为清道夫的安南知道其中埋藏着深沉的恐怖——诞下鼠人血脉的贵族，经历联姻与掌权，只要繁衍几代微风城就将易主。 说起来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会不会就是鼠人…… 安南的瞎想中马车来到公园，向冷哼扭脸的老头颔首示意，钻进棚屋，将名单交给百夫长。 百夫长没让安南回去，带着他前往清道夫总部的第二层：“作为清道夫，以及被鼠人敌视的人类，伱应该了解他们。” 经过地下的训练场，安南看到陈列在大厅的鼠人雕塑。 这些雕塑栩栩如真，一些见习清道夫正被教导着熟悉鼠人的特征与弱点。 安南只认识第一列的奴隶鼠人和普通鼠人，它们在子爵领和前夜出场。而从握着长矛的鼠人士兵开始变得陌生，身高也与人类接近。 放在牛头人里也是大块头的莽鼠，握着精良武器和圆盾的精英鼠人，披着甲胄的近卫鼠人，握着法杖和普通鼠人接近的邪能术士，接近两米手握剑盾披着象征荣耀的鼠人冠军勇士，以及披着斗篷伪装成精灵的鼠人。 安南打量着精灵鼠人的轮廓，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身，尖长的耳朵，确实很像黛菈，只是多出一条光秃秃的鼠尾。 “它们只是雕塑。”百夫长说，“以前的清道夫吃过亏，用鼠人尸体制成标本教学，但所有鼠人都在鼠神的注视下，哪怕是死尸。” 百夫长没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安南猜得到。 “这些就是鼠人的全部种类？” “当然不是。” 清道夫说，这些只是基础鼠人——就像基础职业里的法师，战士。 法师和战士可以细分，鼠人也可以。它们和精灵结合会诞下精灵鼠人，和兽人结合会诞下兽鼠人，和恶魔结合会生下恶魔鼠，甚至是虫族—— 无与伦比的繁殖能力将这个种族推上天灾。 大厅另外一边孤零零矗立着另外三个天灾种族：绿皮，恶魔，虫族。 绿皮和兽人外表接近，起码它们没站在一起时安南分不清区别，恶魔暗红色的皮肤遍布角质，虫族则像是放大的甲虫。 “为什么前夜这些高级鼠人没有出现？” “因为还没到大举入侵的时候，它们只想制造混乱让伯爵夫人离开。” 鼠人还没放弃图谋微风城。 百夫长随后又将安南带到审讯室外——里面听见传出的婴儿啼哭。 站在副窗前，安南看见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贵族手足无措地面对襁褓里的婴儿。 安南以为百夫长带他看诞生的新生命——但并不是。年轻贵族的妻子是鼠人，婴儿也因此染上鼠人血脉。 这令人悲哀——有些人生来就流淌着罪恶之血。 王都的圣器或者神灵能够洗刷血脉。但偏远地带的贵族子嗣有什么资格蒙恩？ 安南怀揣着沉重心情离开清道夫总部。 公园里很安静，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但是在安南将要回到马车上时，一辆疾驰的马车横冲直撞，撞击上安南面前的马车。 两只披着破碎皮甲，握着铁片刀的壮硕鼠人跃下马车。 “噢天——鼠人！” 老头尖叫着钻进棚屋。 两名在公园巡逻的清道夫逼近鼠人，安南准备召唤大型元素支援，但这些精英鼠人朝清道夫发起冲锋，在他们撞得浮空时挥刀，轻松解决清道夫。 憎恶的猩红眼瞳带着压迫感重新看向安南。 安南放弃元素召唤，魔力漩涡涌动着勾勒出低等召唤术的轮廓，但是黑眸涌现担忧…… 鼠人知道自己能够召唤蓝龙，也知道这里是清道夫总部，但它们任由这些发生，有恃无恐…… 低等召唤术成型，但不是熟悉的裂隙——一道高挑修长的背景出现在召唤阵上。 安南、两只精英鼠人和被召唤出来的黛菈沉默地对视。 “黛菈，你没告诉族人这件事吗？” 安南语气阴沉，质问说：“这两只老鼠居然想攻击我……你们鼠人想撕毁合作？” 黛菈迅速明白安南想做什么，配合着警告两只精灵鼠人：“你们在破坏圣族的伟大谋划……” “人类玩意儿……死……盟友……不……”精英鼠人的啮齿将通用语咬得破碎。 “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能召唤我。”黛菈鄙夷这些没有脑子的鼠人，“安南是‘大夫人’亲自挑选的人选。” 安南垂眸扫过旁边的两具尸体：“不过你们做的不错。他们一直在盯着我，” “回去告诉奥古斯塔……”安南短暂停顿，确认两只精英鼠人都在听：“玛莉亚遗留的隐患让清道夫总部知道了我们在微风城的一些布局。” 话音落下，两枚箭矢带着破空声，钻进一只精英鼠人脖颈，被另一只精英鼠人挡住。 “清道夫来了！保护我！” 准备扑向安南的精英鼠人停顿，转向接近的清道夫们。 (本章完) 节132.真正的告别 “黛菈你在做什么！” 黛菈从精英鼠人的影子里跃出，短匕捅进脑袋绞烂脑浆，然后看向发出惊呼的安南。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怕它没死。” 安南看到了百夫长，百夫长看到了黛菈，识趣地没有靠近他们。 黛菈甩掉腐臭脑浆，复杂地看着安南：“为什么你能召唤我？” 她花费一整夜跑到数百里外的雪山林海，掩埋所有痕迹，缩在鼠人也找不到的树洞，还未休息，就被安南的召唤术拉回了微风城。 “术士就是这么奇妙。” 场面变得有些冷淡，安南和黛菈朝夕相处，但彼此没有太多交流。安南这时注意到黛菈身后垂着一条细长的秃尾：“我能摸一下吗？” 黛菈沉默地抓起尾巴，递到安南面前，随着安南触碰，摩挲，握住而轻颤。 “你看起来一副想吃掉我的模样。”安南所说的吃是吉尔曼家族那种。 “尾巴是鼠人的弱点。”黛菈抽回安南松开的尾巴，发现隐晦的视线从清道夫那边扫来，将尾巴缠绕在腰肢，像是一条系带。 “伱又救了我一次，鼠人应该比恨我还恨你。”安南这时提醒说，“微风城对你来说很危险，趁它们还没反应过来离开吧……” 黛菈复杂地看着安南：“我是鼠人。” “我知道。” “……不要轻易相信鼠人。”犹如被真诚融化，黛菈不再是以往那副冷淡，“鼠人比地精狡诈，比龙贪婪，比蛆虫肮脏，比魔鬼卑劣。” 这些排比背后是鼠人的真实写照。 “你呢？” “我也是，所以我偷走了你的树叶。” 黛菈复杂地说起那枚树叶，不过安南打断了她： “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你觉得还没还清，等成为精灵后再来帮我吧。” 黛菈没再说什么，离开前她问：“我还会再被你召唤吗？” “应该不会了……”这次是个意外，他没来得及触碰口袋中的龙皮重置低等召唤术。“我的召唤好像需要媒介……” 黛菈将她的一把匕首递给安南。 “但这是你的武器。” “我还有一把。”将匕首放在安南手心，将其短暂握住，黛菈松开了手，向后退去。 “再见，安南。” “再见。” 矫健绰约的身姿跃入树影，消失不见，安南低头看向还有余温的匕首。 比起昨晚的仓促离别，这次的再见正式了许多。 一双长靴迈到视线边缘。 安南抬起头：“我以为你会在意黛菈的身份。” “你舍得把世界树的树叶送给她，我就不用再当她是鼠人。”百夫长语气揶揄，“难怪术士会格外受欢迎……” 安南洗刷污名任重而道远。 视线落向正在处理精英鼠人和同僚尸体的清道夫，安南的心情重新沉闷。 “他们因我而死。” “不，他们因鼠人而死。”百夫长纠正。 “我提起了奥古斯塔，它们默认了。” 安南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百夫长，百夫长提醒安南接下来小心——法师塔阴谋被安南戳破后，微风城鼠人就失去了隐藏的优势。接下来它们要么放弃，要么强攻。 这次袭击就为安南敲响警钟：别再到处乱跑了。 所以安南打算接下来直到《法师塔沦陷》放映前都住在法师塔，再把食人魔和兽人接到毡帐保护自己。 …… 《法师塔沦陷》前半部拍摄完成，接下来只剩灾难部分——冰山……鼠潮出现。 安南有条不紊地拍摄，期间找缇娜·莱特查看法师塔的构筑进度。 构筑三天的虚幻法师塔精细度差了一些，不过随着补充细节和在夜晚拍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让法师塔法师看见后惊呼“我家什么时候塌了！” “只是一座30尺高的法师塔有什么用？”麦可尔问。 “我们用真正的法师塔表示剧情，用幻象法师塔表示灾难。” 安南又让缇娜·莱特构筑一座3尺高的法师塔，“这是额外的活儿。”缇娜·莱特不耐烦道。 “我知道规矩。” 看在雇主加钱的份上，缇娜·莱特现场开始按照安南的要求构筑。 “麦可尔说你们曾经都是法师学徒，而且你的天赋更高，为什么你会被赶出去？” “我把老师卖了。” “抱歉我没听清……” 缇娜·莱特不愿回答耻辱过往，还是麦可尔替她说：“这家伙趁着老师出门，假装是导师的女儿带着房契和丰饶城的神赐城主交易，把老师的店铺和老师一起卖掉了。” 法师们只是特立独行，但不是离经叛道。 缇娜·莱特能有今天并不无辜。 安南凑近麦可尔小声地问：“法师塔最近丢东西了吗？” “没有。”这次是缇娜·莱特回答：“我改过自新了，麦可尔作证。” “狗屁，我今早还看到有人说你的手不太干净。” “因为我他妈几个月没洗澡了。” “为什么不用清洁术？” “因为我的魔力都被这小子榨得一滴都不剩了。” 安南不知道麦可尔和缇娜·莱特这种强度的争吵算不算正常，只好缓和气氛：“缇娜·莱特又不蠢，这次委托起码拿到数百金币，法师塔里能带走的东西又不值钱。” “猪猡，你的脑子甚至不如一个术士。”缇娜·莱特嘲讽大笑。 马上入秋了，她可不想在凛冬到来时还身无分文。 很快，约一米高的袖珍法师塔成型，安南又让缇娜·莱特构筑出相同比例的鼠潮。 当只有蚂蚁那么大的鼠人密密麻麻地淹没只有索鲁曼·铜须那么高的法师塔，麦可尔像是蹲在地上看蚂蚁打架的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师塔像是惊涛骇浪里的孤舟，岌岌可危。 “微风城人如果看到这里说不定真会以为三百年前是鼠潮毁灭了法师塔……” 麦可尔为这种构思惊叹：“我真想切开你的脑袋看一眼它是怎么长的。” “黛菈救命！” …… 伊芙琳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 不用拍摄的时候，她也会戴着那枚宝石项链，穿着旧式礼裙，梳着露丝的波浪长发，对安南的称呼也变成了杰克…… (本章完) 节133.拍摄落幕 贝蒂说伊芙琳投入了太多情感，让她以为自己是露丝，年轻的舞台剧演员经常会有这种问题，拮据的演员会用时间恢复，有钱的演员花上几枚金币请牧师施展神术或法师的清醒术就能恢复正常。 他们脚下就是法师塔。 安南把在研究法术模型的麦可尔从房间里拽出来，带到毡帐，让迷茫的麦可尔给迷茫的伊芙琳施加清醒术。 清醒术的灵光洒在伊芙琳身上。 “你感觉怎么样？”安南关切地看着伊芙琳。 “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午睡……杰克，你们在试验新法术吗？”伊芙琳微微歪头。 安南神色凝重地和继续茫然的麦可尔、贝蒂对视：“完全没用……” “所以是怎么回事？” “你总是叫我杰克，贝蒂说伱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和魔法影像……” 伊芙琳像是露丝一样淑女地捂住嘴，但仍然抑制不住地发出噗噗笑声。 “我只是觉得这样像是在扮演一个女孩的人生，很有趣……你不喜欢的话我继续叫你安南？” “不用，你喜欢就好。” 这只是虚惊一场。而且也算是好事，伊芙琳明显比平林镇时活泼了许多。 只是法斯特看到现在这个淑女、活泼的伊芙琳可能会像个踩到老鼠的女士一样尖叫“你怎么把我的伊芙琳弄成这幅鬼样子！”。 《法师塔沦陷》后半部分剧情几乎全在夜晚。法师们不会日落而息，但会日落而冥想，没人打扰让拍摄速度更快。 安南用鼠潮代替海水，法师塔代替大船，大船沉进深海变成鼠潮淹没法师塔。 麦可尔诟病的“法师们不会束手就擒”改成“鼠人用阴谋关闭了法师塔，禁止释放法术”——这事就发生在几天前，历历在目的微风城人只会夸“这部魔法影像就像真的一样”。 但他还是抱怨为什么不让法师塔和鼠潮对抗，安南说因为《法师塔沦陷》是灾难影像——人们应该束手无策，如果法师塔和鼠潮对抗就变成了史诗影像 缇娜·莱特也被从毡帐里拽了出来，剧情开始需要她的幻象，比如让鼠潮在法师塔蔓延、倒霉蛋被鼠潮淹没拽上来半截身子—— 期间安南说到做到的给了那位精英法师一段单独画面——他从法师塔跃下，划过一道凄厉且浮夸的惨叫坠进鼠潮。 大幅修改爱情和灾难比例的后果就是《法师塔沦陷》的结局比原著更加悲惨——原著起码还有数百人逃上救生船，法师塔则只剩寥寥几个人幸存。 陆续结束戏份： 弗朗科伊斯扮演的精英法师失手杀死一名未被腐化的平民后心态失衡，用匕首自刎。 老家主扮演的塔主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麦可尔扮演的杰克好友有了真正的结局：死在杰克露丝跑上塔顶的路上。 奥尔梅多扮演的未婚夫卡尔，美酒女士扮演的郁金香夫人倒是活到了最后。 最后，是安南扮演的杰克的死亡： 露丝躲在晦暗无光的阁楼里，杰克在外面抵住没有锁的门板，难以言喻的窸窣和黑暗从背后逼近。杰克压抑着痛苦告诫露丝不要发出声音，在毛骨悚然的啃噬声中渐渐失去声息—— 熄灭的魔法灯重新激活，远处走来的麦可尔等人驱散沉重而哀伤的气氛。 《法师塔沦陷》接近完成。 安南的情绪从沉重中脱离，这时活板门打开，伊芙琳扑下来抱住安南，发出悲伤的哭泣声。 安南任由伊芙琳发泄悲伤。不知是谁拍起掌，稀疏的掌声在阁楼前响起。 缇娜·莱特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幕，甚至觉得吵闹。被麦可尔撞了下后只好敷衍的鼓起掌。 待到伊芙琳发泄的差不多，一行人离开走廊，沿着螺旋台阶回到大厅。 缇娜·莱特迫不及待地冲下台阶，麦可尔追赶过去，但是很快匆匆回来：“安南，那个精灵在大厅等你。” 黛菈没那么快成为精灵回来…… 一张知性与痴狂的脸孔浮现安南脑海。 “伊瑞兰泽导师？” 麦可尔点头。 消失好几天的精灵导师卷土重来。 安南把树叶送给黛菈时多么豁达，想到面对伊瑞兰泽就有多头疼。 “把项链给我。”安南从依依不舍的伊芙琳那里要来宝石项链，让他们先走，深吸口气，迈下台阶。 深夜的法师塔大厅幽暗无光，一道惨白身影飘荡在石柱后，抬起恶鬼般的恐怖面容—— 安南闭上眼再睁开，披着月白色长袍的知性精灵伫立在挂着温馨魔法灯的法师塔大厅。 “抱歉，你给我的礼物被我的朋友拿走了……这是我的回礼，希望你能喜欢。” 这枚伯爵夫人的宝石项链被安南从清道夫手上要来，作为《法师塔沦陷》的道具，直到现在才真正有了归处。 但是价值还比不上“树叶”。 安南问过塔灵，世界之树不在艾伦大陆。但那枚树叶不是世界树树叶，也是价值不菲的精灵族珍宝。 还好精灵导师满意安南的礼物，只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我还没成年……” 安南艰难抵御精灵导师的热情，但她还不想放过他：“我从学生那里听说你在找演员，为什么不找我？” “您那时没在法师塔。” “现在我回来了，亲爱的，我要女主角。” “可我们已经拍完成了……” “我不管，亲爱的，给我。” 露骨的索要让法师塔大厅里零星的法师投来异样目光。 “好吧，您可以演女主角……” 好不容易摆脱精灵导师，安南回到毡帐，看到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盯着自己猛瞧。 “你们在看什么？” “吻痕。” “你们想多了，伊瑞兰泽导师没有那么轻浮。” 安南让偏离的话题回到魔法影像上，《法师塔沦陷》只剩下“现实部分”的剧情，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已经准备提前庆祝。 安南说可以邀请所有贵族来参加首映礼。 “那一定不能是宴会，毕竟我们的安南阁下有着宴会克星的头衔——” 弗朗科伊斯的笑声中，安南的黑眸逐渐眯起。 他找到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了。 (本章完) 节134.送上门的领地 “伊瑞兰泽导师……” “你可以叫我伊瑞兰儿。” “伊瑞兰儿导师，你的胸脯太浮夸了……露丝这时应该是八九十岁而不是十八九岁……” “我的安南，精灵哪怕九百岁也是这样。” “但是您忘了吗？露丝只是人类。” “说不定她有精灵血脉呢？” “她没有精灵血脉，没有延长寿命的圣器，没有永驻青春的法术，不是长生种，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安南想了想说：“你知道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吗？” “三年前城主府晚宴上我看过他。” “伱可以拟态成那副样子，但是维持女性特征。” 精灵导师的变形术造诣不会低于大师，当那双沧桑的蓝色眼眸看着自己时，安南险些以为真的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出现了，还好尚在的胸脯打消惊疑。 这时，一道身影钻进毡帐，因眼前一幕停滞。 “……我听说你母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所以想给你个惊喜。”安南向突然造访的奥尔梅多说。 “我的母亲和父亲长得不像……”奥尔梅多看着精灵导师，犹豫着问：“伊瑞兰泽导师？” “你好，年轻的城主。” 精灵的优雅嗓音让奥尔梅多的表情有些微妙。 “伊瑞兰儿，您先去找贝蒂和伊芙琳讨论形象。”等到精灵导师离开，安南和奥尔梅多同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嗯……马丁告诉我的。” 奥尔梅多问更多前安南说：“你找我有事吗？” “你听说了吗？” 安南因没有缘由的询问摇头：“我最近一直在法师塔，哪也没去。” 奥尔梅多告诉安南，微风城周遭频繁出现鼠人的踪迹。它们数量不多但又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鼠人分散在微风城外的广袤林野，骚扰商队和农田。 城卫军疲于应付，在赏金大厅悬赏也收效不大，因为微风城外游荡的只有奴隶鼠和普通鼠人，城主府的悬赏很难让佣兵感兴趣。 “现在赏金是多少？” “一只鼠人的左耳50铜币。” 还没马丁在晨曦酒馆时的周薪多。 “为什么这么少？” 奥尔梅多说因为历史事件——南方某城邦曾经鼠患肆虐，当时的城主以每只鼠人耳朵10银币的高额赏金悬赏职业者捕猎鼠人，结果这段猎鼠让腐烂的鼠人耳朵堆积成山，据说直接花光了三年的财政。但是城主很快发现城外的鼠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许多缺左耳的鼠人…… 以鼠人的繁殖速度，用一名职业者换一百只鼠人都算吃亏，但一百只鼠人绝对能对抗十名职业者。 “你有什么建议吗？”奥尔梅多真诚地问。 “试着找清道夫？他们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老鼠。” “我也这么想。还有，你觉得冰川湾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作为你的领地。” 这是奥尔梅多第三次提起领地的事，安南眉头微蹙：“还是你的父亲让你这么做的吗？” “的确是我的父亲的建议，但我也这么想。安南，你在逐渐成为优秀的领主，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我认为你能帮到我。” 安南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百夫长说他是个“标准的术士”。 奥尔梅多说王国最北端没有一座海港，微风城的所有物资都通过陆运送来，数千里的路途发生什么都不意外，就如安南在晨风酒馆听到的那个笑话——一支从南方出发前往微风城的商队经过吸血鬼国度被剥削，在费伦沼泽被兽人劫掠，在黑林高地逃离鼠人追捕。击退层出不穷的异族，然后在快到微风城时冒出一伙盗匪，商队首领朝他们骂道：一群人类也他妈抢劫我？ 还好微风城周围林海物产还算丰饶，加上雪山要塞上的恶魔铁算是稀缺资源，还能引来商队，不然利益熏心的商人们凭什么冒险跑到微风城收受货物？ 安南这一刻意识到奥尔梅多的“阴谋”：“所以你其实希望我自己掏钱在微风城附近建立一座海港，让物资更方便进出？” “魔法影像蕴含的商机我们都看得出来，流传不到南方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奥尔梅多继续诱惑着安南，“而且王国北部只有你一座港口，等到建成后微风城说不定只能分到一些汤。” “我需要考虑一下。” …… “当一个人拥有一座村庄，那么他会为这个村子的发展殚精竭虑。会因为担忧异族袭击而加固围墙，会因为担忧灾难而储存粮食，会因为缺乏税收而开源节流……” 当安南和麦可尔、铜须他们说起这回事后，麦可尔念起长诗。 “这些话是吟游诗人教你的？” “我从某本书上看到的。”麦可尔没说书的名字，“为什么不答应他？你不能一直伪装北境之王。安南，你需要真正的身份。” “这个时候离开微风城岂不是给恨安南入骨的鼠人机会？”弗朗科伊斯则看法相反。 安南也这么想，所以他没答应奥尔梅多。 不过冰川湾确实是个合适的领地。那里因雪山融化后清澈刺骨的雪水得名，因为寒冷，海中没有海族，最多是一些海孽但它们通常不会靠近海岸。 陆地稍微复杂。北方的雪山林海有着巨人、白龙、地穴矮人等种族，南方则是德鲁伊、兽人、精灵的地盘，而且因为冰川湾未经开荒，无论建立村庄还是开垦农田都需要人手和金钱。 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地…… 好吧，安南确实有些意动。 毕竟作为一个只能施法召唤法术的术士，安南赚了太多钱而不知道该怎么花——《法师塔沦陷》上映后可以预计的是幸福的烦恼会更多。 一个需要投入无限金钱的无底洞领地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暂时放下对领地的心动，安南在傍晚前完成“现实部分”，又和缇娜·莱特像是在沙滩堆砌沙雕般完成幻象部分，《法师塔陨落》正式结束拍摄。 现在只要将魔法影像剪辑成完整的故事。 忙碌了半个月，该回一趟庄园了。安南想到。 (本章完) 节135.试映 艾比将新的生活看在眼里。 自从成为庄园的一员，每天都在变得更好。没有烦杂的工作，不用担心弟弟，尽管也增添了新的烦恼——帮食人魔清洁，担忧和食人魔玩耍的弟弟。 但无论自己还是弟弟，笑容都在脸上越来越多。 安南少爷从不苛责仆人，没有让人压抑的威严，不会打骂吓人，为了不将危险带到庄园，甚至在法师塔外搭帐篷住…… 这样的人会是假贵族？那她宁愿微风城到处是假贵族！ 但艾比不敢将真相告诉安南，只因担忧眼前宁静的生活会如泡影般破碎。 怀揣着担忧的艾比继续帮食人魔擦拭身体。 “你在擦哪里？” 粗闷的低语让艾比回神，害羞的道歉着拔出毛巾和手臂。 “没关系，继续。” …… 安南正和麦可尔这群人在书房里商议价格。 首先排除索鲁曼·铜须的100金币，再排除弗朗科伊斯的10铜币。 “那就90金币！” “1铜币怎么样？” 他们继续捣乱之前安南只好先说成本： 记录魔法石只能使用十次，暂时先不算记录魔法影像会消耗一次。 因为安南和法师塔的关系，记录魔法石的价格应该能压制到10到15金。假设每场《法师塔沦陷》的观众为100人，10~15银币的定价才会让魔法影像盈利。 但是城里舍得花十枚银币的人和舍得花一枚金币的人差不多——换种说法，10银币的价格过滤掉了大部分微风城人。 一银币倒是会让不少微风城人愿意尝鲜，但是又很难凑齐1000名观众。 最后安南决定将门票定价1银币，然后用价格是普通记录魔法石的十倍，还没法压价的恒定记录魔法石。 门票价格似乎偏低，舞台剧票价都要5银币。哪怕半个微风城的人去看《法师塔沦陷》也最多收入两三千金币——但就如剧院的舞台剧永远是那几个脍炙人口的故事但从不缺观众，安南有自信《法师塔沦陷》会让他们反复看几遍甚至十几遍。 这是长久的生意。 而且他还采纳了索鲁曼·铜须的建议：100金币的那部分。 出售带有杰克、露丝或任何角色的签名的《法师塔沦陷》记录魔法石，售价100金币。 愿意收藏的贵族应该大有人在。而且普通记录魔法石意味着他们看了九次，还想看就得再花100金币买新的魔法石…… 首映式地点当仁不让的选择贝尼特斯大剧院。 安南让弗朗科伊斯去游说剧院老板，和缇娜·莱特抓紧完成最后的部分。 但是没脸皮男爵在剧院碰了壁——剧院老板拒绝租借剧院，他说绝不让舞台剧以外的东西进入剧院。 安南只好亲自前往剧院，沿途街道上，他频繁看到装满收获的篷车运送进微风城。 距离广袤的真正秋收还剩不到半个月，而距离天启预报的倒计时也只剩下五天。 这段时间鼠人仍然在频繁侵袭微风城周围，不过得到清道夫培训的城卫军开始熟悉和鼠人战斗的节奏，不会再发生“被鼠人抓伤回到家后腐化杀死家人”的悲剧。 期间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不曾再找麻烦，不然《法师塔沦陷》不会那么顺利完成。 安南和麦可尔来到剧院，在办公室里见到那位剧院老板，霍纳坦·梅斯。 客套之后，霍纳坦·梅斯问安南为什么要弄出魔法影像。 “那场袭击让家族损失惨重，我们需要钱财度过即将到来的凛冬。” 为了推广魔法影像，安南还在霍纳坦·梅斯面前演示记录魔法石，但安南错估了霍纳坦·梅斯的保守和坚持，激烈地抗拒安南，表示不会让这种东西出现在剧院。 安南说魔法影像不会替代舞台剧，但霍纳坦·梅斯不相信——魔法影像确实不会代替舞台剧，只会成为比舞台剧更好的选择。 得找其他办法。 傍晚，回到毡帐的安南正式完成了《法师塔沦陷》的剪辑。 “现在能看了吗？”麦可尔迫不及待。 “你先别急。” 首映式之前，安南准备邀请所有参与《法师塔沦陷》制作的来看试映。 嗯……不是宴会。 第二天下午，安南和所有演员来到临时搭建的大毡帐中。 安南带着些期待和忐忑，放下记录魔法石。 斑驳褪色的魔法影像随着财富教会唱诗班的吟唱声徐徐浮现—— 三小时后，魔法影像逐渐暗淡。 安南拉开了帐帘，让光芒洒进毡帐。但人们仍未从那梦境般的故事中脱离。 回到魔法石旁，所有人望着他，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微风城那永恒的法师塔。 “这就是我们创造出的艺术……你们觉得怎么样？” 安南已经从众人反应看出来，魔法影像得到所有人的接纳。 毡帐里沉寂了几秒，一名扮演贵族的法师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努力想象它的伟大之处，但……”又一道声音响起。 弗朗科伊斯抚摸着鸡皮疙瘩想说什么，安德鲁·卢纳做出古老礼节向安南致敬：“我为此荣幸，成为这部伟大作品的参与者。” 这些施法者、贵族、演员纷纷做出赞美。 安南按捺着骄傲，流露些惋惜说：“我本想准备一场首映式，邀请微风城的贵族们共同欣赏魔法影像，但剧院拒绝了我……很遗憾，没法让贵族们共同见证我们的演出了……” “那个霍纳坦？我去摆平他！” 毡帐里响起一阵吵闹声。 现在首映式地点不是问题了。 “太好看啦！！！” 亢奋的叫喊突然吸引，一名精英法师站起说：北境之王！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拥有一个魔法影像！” “我已经准备好了，100金币即可买到记录《法师塔沦陷》的魔法石。” “我要一个！” “北境之王，请务必留给我一件！” “我也要！” 此刻毡帐像是市集般响起嘈杂的购买声。 “小子！”老家主站起，朝着安南冷哼一声，被挂着泪痕的老女仆扶出毡帐。 “他想说什么？”麦可尔没懂。 “我猜是他也要一个的意思。” “北境之王，我表现得怎么样？” 众人离开毡帐后，那位精英法师凑到安南身边问道。 “那句‘太好看啦’稍微有一点浮夸了。” (本章完) 节136.领主安南 精英法师离开毡帐后，弗朗科伊斯带着惊喜走来。 “您不会猜到有多少人愿意购买魔法石……” 答案是三十六个《法师塔沦陷》魔法石的订单，“看呐，我们已经收回所有成本了。” 接下来每笔收入都是额外的盈利。 这不是唯一一个好消息。这天晚上，经过持续几十天的冥想的安南魔力增长到二级——可以连续释放两次法术。 一次是低等召唤术，另一次也是低等召唤术。 作为二环法术的低等元素召唤和低等亡灵召唤安南魔力还不够。 第二个好消息在第二天，那位身份是“市政官外甥”的群演解决了霍纳坦·梅斯。 现在贝尼特斯大剧院为安南所用。 由此衍生出第两个半好消息：《法师塔沦陷》舞台剧进入剧院的阻力也消失不见。那些安南邀请教导的舞台剧演员对剧情烂熟于心，甚至不用排练，所有道具都是现成的，包括法师塔。 “你也会拿应得的那份。” 安南这么说着把缇娜·莱特也塞进了舞台剧。 如果说试映让微风城的上层忍不住好奇，舞台剧则让城里的中产们惊叹。但是出版社那里和吟游诗人那儿的效果不太好，因《法破天空》慕名而来的人们又败兴而归。 无论如何，《法师塔沦陷》成功在微风城里掀起浪潮，所有人都想知道北境之王又鼓捣出来什么新鲜东西。 安南趁着这段时间又将应该在结尾的演员名单放在前面。按照地位排序，还醒目的标注每个人的身份，比如“微风城城主杰弗里”，“劳伦斯特老家主马尔斯·劳伦斯特”。 但是安南把自己排在了最后。 “为什么你把自己排在最后面？” 麦可尔猜到了原因，复杂地说：“因为安南不是真的北境之王……” “《法师塔沦陷》上映后你的污名会被洗刷许多。”安南不在意他们俩的沉默，和弗朗科伊斯说。 安南特意为弗朗科伊斯扮演的‘大副’角色修改了些戏，塑造成有着悲惨过去又遭误解最后自刎的悲情人物。 无视弗朗科伊斯流露出的感动，安南再次检查魔法影像，觉得还缺少什么…… 再次放映魔法影像，演员名单突兀浮现后安南终于发现缺了什么——开头。 安南又将缇娜·莱特喊了过来，让她按照需求构筑一颗旋转的蓝球，然后在下方加上一行字。 安南想要叫异世界，但太直白了……所以改成了新世界。 但是意义不变：送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然后告诉麦可尔他们，这个片头会出现在未来他们创作的每部魔法影像。 “这是个美好的开始对吗？” 安南放松地浮现微笑。 法师塔站在自己这边，清道夫也站在自己这边，甚至他的儿子可能也站在自己这边。 现在，安南还要把贵族也拉拢到自己这边。 首映式放在天启预报的后一天，也就是三天后。 安南准备好面对新的节点了。 …… 安南待在毡帐里度过了“重要节点”的上午。正午刚过，一片奔驰的骑兵掀起震动和灰尘从远方街道奔驰而来，在法师塔附近放缓速度。 意识到他们冲自己来的安南站在毡帐前，看着骑兵靠近。 两名骑士穿戴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浮夸、奢华的甲胄，比宛马还粗壮一圈的巨型马让安南感觉到蓝龙般的微弱气息。 两位来自王都的特使骑兵带来瑞坎尔王国第八十七世国王狄奥尼修斯签署的文书，随着文书到来的还有一份开拓令： “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我以代理内政大臣的名义授予伱开拓令，允许以坠马之约开拓微风城西部沿海的冰川湾区域。” 安南还没准备好。 …… 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很快赶来，接过安南递给他的国王文书和开拓令。 “为什么王都会突然给你领地？” “这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做的。” “他为什么要帮你得到领地？难道想和你真正和解？”弗朗科伊斯问道。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勾结鼠人只有安南和百夫长知晓。 麦可尔察觉到部分真相：“他想把你赶出微风城。” “你看开拓令的署名。” 安南指向开拓令的落款。 安南·里维斯……这意味着安南没有摆脱北境之王的身份。 让人不寒而栗的还有签署时间：8月26号——那时安南还在地牢。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在那时就谋划了这一切。 “往好处想，冰川湾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成为领主的你拥有自主权，可以招募领民，训练卫兵，摆脱约束，连奥尔梅多也管不了你。”麦可尔说。 安南也知道，但这不是个合适的时间。而且真正让他担忧的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计谋得逞了—— 安南需要离开微风城，而在野外发生什么也来不及救援…… 弗朗科伊斯还在继续研究文书：“代理内政大臣是维塔利格，国王的二儿子。” “宫廷权利斗争？” “看起来是这位二王子想要拉拢北境之王，但他搞砸了。” 麦可尔看向安南：“你必须去吗？” “我无权拒绝。”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 “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坠马之约。”弗朗科伊斯替安南回答。 坠马之约的典故是让一名骑士从边界出发，直到马匹支撑不住，骑士从马背上跌倒，骑士圈起的区域就是领地。 坠马之约出现在开拓令上就意味着安南可以圈下一片广袤的领地。 所以安南抵达冰川湾后还会回来，这次只是和两名特使骑兵前往划分领地。 但不管怎样，被打断所有安排的安南不得不仓促面对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在一个月前就谋划好的安排。 “首映式要延期吗？”麦可尔问。 “……继续，你们代替我主持。” 但是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再智慧也意识不到魔法影像的存在，这是安南打破阴谋的机会。 返回庄园为出发做准备的时候，安南福至心灵，在地下室召唤蓝龙，花费10金纳尔再次触碰天启预报。 倒计时浮现，并且是七十天后。 看来这次开拓之行有惊无险——起码死不了。 最好……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沦为鼠人的配种工具。 (本章完) 节137.援兵 接下来分开行动。 弗朗科伊斯联系卡达琳娜、克莱茵；麦可尔前往佣兵大厅和冒险协会招募护卫；安南领着特使骑兵返回庄园安排他们休息，然后将明天出发的消息告诉食人魔和兽人。 “我喜欢甜食。”食人魔没有缘由地开口，在安南望去后说，“但我不介意改善口味。” 安南看着食人魔没有污垢的厚皮若有所思，准备给食人魔弄一套护甲，不过这会儿只来得及赶工一件皮甲阻挡流矢和切割。 然后安南来到书房，准备寄往“家里”的回信——他不能什么也不说，消息传回奥苏隆德领她们一定会质问“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安南先准备好一封语焉不详地叙述经过的信件，但没交给火鸦带回去，而是写起第二封信。 微风城和里维斯家族的距离让消息传播带着约一个月的滞后性。安南拖得越久，准备越充分。 第二封信是告诉“家里”，微风城鼠人袭击频繁，针对自己的阴谋层出不穷，不要相信任何火鸦之外的消息，不要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预知般的安排让安南不得不提醒两位姐姐，说不定“你们的弟弟已死，冒牌货在招摇撞骗”的消息已经送到了里维斯家族。 弗朗科伊斯过来时，安南眼眸里带着一些落寞：“我们隐瞒不了太久了。” “安南……大人。您不了解贵族。” 弗朗科伊斯第一次尊称安南：“再伟大的荣耀也会腐朽，最强大的传奇也会消逝，曾经和世界诞生的自然神灵如今只剩海洋女神尚未长眠，征服大陆的帝皇在短暂百年间就崩塌消散，那些远古统治世界的支配者、强大族裔们就连名字都已湮灭。在亘古的时间长河里，血脉的延续才是唯一的真理。” “您存在，所以里维斯家族存在。如果您不再是李维斯，里维斯家族也将从北境十二王里除名……为什么那个女人和她的奸夫不敢杀了我？因为只要我死了，伦德赛家族就会除名，他们享有的财富和待遇都会烟消云散。” “为了延续家族，她们除了承认您的身份外别无选择，甚至可能和你结合诞下里维斯家族的血脉。” “她们是我的‘姐姐’。” “但那不是真的……”弗朗科伊斯认真地说：“你帮她们找到凶手，还给予物资渡过难关，还有那些信……伱对她们的帮助会换来感激，会让虚假的亲情变成真实。” 这种说法稍微缓解了安南的焦虑，然后安南就把弗朗科伊斯赶出去，让他给食人魔弄一套全身皮甲。 麦可尔还没回来，安南先去了城主府。 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奥尔梅多放下羽毛笔：“我很抱歉……父亲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我们都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准备。” 无意和奥尔梅多进行“你的父亲是鼠人奸细”，“我的父亲不可能是鼠人奸细！”，“你的父亲真的是鼠人奸细”的无意义争论，安南径直向奥尔梅多求援： “鼠人不会容忍我安然抵达领地，我需要一支护卫。” “好。” 安南离开之后，奥尔梅多唤来他的近卫队长：“你来带队，务必安全护送安南前往冰川湾，还有……” 奥尔梅多和父亲同源的蓝色眼眸流露一丝忧虑。 “不要从家族里选人。” …… 从城主府出来，安南来到清道夫总部。 “鼠人不会容忍我安然抵达领地，我需要一些援手。” 百夫长说会派一支清道夫小队随行——就是安南那四名临时队友。 “鼠人们每晚都啮齿恶毒咒骂着我入睡，我去领地的路上是它们解决我的最佳时机。” “微风城只有三位百夫长，你居然想牵走一个？”百夫长抱怨安南的贪婪，“好吧，我会让一个家伙和你一起。” 从清道夫总部出来，安南沉思着还能从哪拉来援手。 想到精灵导师，不过还是放弃了。 再欠下去人情他真要以身相许才能还清。 路上安南碰到了麦可尔，领着一位流露着凶悍气息的光头壮汉，他拍打着板甲向安南表示敬意。 莽夫雷诺，狮子佣兵团团长，大师战士。佣兵团里有五名精英职业者和十四名职业者。 麦可尔以500金币的价格委托他们护送安南。 安南顺便想到了接下来去哪，和莽夫雷诺约定明天清晨庄园出发，和麦可尔回了趟毡帐，又前往劳伦斯特家族。 “鼠人不会容忍我安然抵达领地，我想和您借一支护卫。” 安南说着，将魔法石交给老女仆。 “真是个好孩子……”老女仆欣慰地望着安南。 老家主发出冷哼：“你的姐姐还在饥寒之中，你却还在用魔法影像玩乐？” “我不明白……” “五天前一群寒尸鬼袭击了奥苏隆德领。”老女仆温和地说道。 “她们没和我说……” 这些天的信件都只是些日常。 “因为她们不想让你担心。” “劳伦斯特家族有经过奥苏隆德领的商队吗？”安南问道，得到答复后说：“我稍后会送来一千金币，希望商队能帮忙将钱送到家族。” “北境十二家族互相帮助，交给我们吧。”老女仆替老家主答应。 老家主不介意她的逾越，冷哼着：“小子，那你的领地怎么办？” “不差这一千金币。” “看见你就烦，从外面领一队卫兵滚出去！” 安南差不多习惯了老家主的脾气，从石林里领走一队卫兵：二十人队的精英战士。 带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安南突然停下，远眺背后要塞般的劳伦斯特家族庄园。 “怎么了？” “我在想……老家主会不会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 清晨的微风城笼罩着薄雾，安南的法师袍外披着一件皮毛，眺望庄园外的队伍。 两位大师职业者，几十名精英职业者，近百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私兵、清道夫、佣兵，还有两名精英特使。 他们映衬着安南北境之王的身份同时，也在预示着—— 这场开拓之行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本章完) 节138.鼠人防御战 深受瞩目的里维斯家族车队驶出微风城西城门。 安南·里维斯将出发开拓西部海岸的消息已经传遍微风城，连带着让《法师塔沦陷》也受到关注。 出发之前，他将《法师塔沦陷》交给麦可尔、弗朗科伊斯和铜须他们。 微风城逐渐消失在林海深处，但不会让人产生远离文明的落寞，因为十几辆马车与骑兵在道路上形成一条近百米长的车队。 队伍里的两位大师职业者，莽夫雷诺骑着雷蜥战马跟在安南所在马车一旁，清道夫百夫长坐在前面的马车上，施法者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劳伦斯特家族私兵和城主府近卫拱卫在周围。 这些人去屠龙都绰绰有余了。 说到屠龙……安南还没试过连续释放两次低等召唤术会发生什么。一次召唤蓝龙一次召唤黛菈或者伍德？还是会出现两个裂隙？ 车窗外遥远的雪山仿佛和他们同行，农夫在矗立稻草人的金黄色延绵麦田里收割作物，防止鼠人作祟的士兵在田埂上巡逻，向这支不同寻常的车队投来注目。 而随着逐渐远离微风城范围，周围的构筑物越来越少，田野被逐渐密集、高大的树林取代， 安南的视线落向掠过的树林深处。 这支队伍应该能让鼠人退缩，最好如此，但安南觉得鼠人不会放任他抵达领地。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以领地为引让安南离开微风城将毫无意义。 安南邀请莽夫雷诺和近卫队长来到马车上，展开从城主府带出的地图。 微风城到冰川湾约900里，正常商队约一周的路程，他们赶到则要差不多三天。沿途没有容易设下陷阱和埋伏的隘口或盆地。 莽夫雷诺说游侠在车队前方二十里外，他们可以提前发现鼠人的踪迹。 他和近卫队长刚回到马上，队伍后面突然传来混乱：一道浮空的身影追赶上队伍。 “伊瑞兰泽导师？” 安南认出那道身影，在随行法师投去探测术，确认没有伪装和蛊惑后让她进入队伍。 谢天谢地，精灵导师在回到马车里才扑向安南：“男孩，你为什么没带上我？” 安南被揪住衣领，那张知性且狂热的脸颊贴着他的鼻尖。 “……我只是去接收领地，还会回来。” “麦可尔说你向很多人寻求帮助，但你没找我，伱认为我是个麻烦？” “……因为您帮了我太多，我担心还不完……” “别担心，你有很多办法可以还清，比如……”安南感觉到衣领上的那只手开始挑起衣扣。 “我还小。” “我可以教你变形术——” “我是说年龄……您也不想再被精灵抓起来吧？” 精灵导师总算冷静了些，恢复那副知性而富有学识的模样。 无论如何，精灵导师的出现让队伍氛围变得放松——因为队伍里有了第三个大师职业者。 但是安南的忧虑在逐渐增加，因为队伍行进至今，甚至连游荡微风城周围的鼠人也没遇到，仿佛在躲着他们。 这怎么可能…… 傍晚余辉时分，车队经过一片广袤的麦田。这里是落日平原，微风城最外围的农田。 这时本该在前面的斥候赶回，发现大批鼠人踪迹。 安南果断让近卫队长接管队伍。 “原地建立防御工事！斥候寻找救援！” 随着奥尔梅多亲信下令，拉长的车队以安南位置为中心聚拢，架起防线。 而那在入血夕阳的余韵中，沉甸甸的麦田荡起异样的涟漪…… 第一只鼠人钻出麦田，被几枚箭矢重新带进麦田，但是更多鼠人钻出麦田，如潮水般涌来。 箭矢声很快被鼠人们的嘶叫压制。 “战士顶上！” 战士们靠近防线外围，开始和鼠人相接。 法师和游侠集中攻击后排鼠潮，制造断层降低战线压力。偶尔落下的火球术炸开一片空腔，但转瞬就涌上新的鼠人。 夜幕降临，光照术取代夕阳照亮这片杀戮与死亡绽放之地。 每分每秒都有无数鼠人死去，从傍晚到深夜，战士们挥刀和刺矛逐渐迟钝，但是鼠潮依然无穷无尽。尸体开始堆积，他们被迫开始收缩战线。 而且鼠人职业者还未出现。 “这简直是防御战……”近卫队长低骂一声，向安南请示：“北境之王大人，我们必须要点燃这些麦田了……” “去做吧。” 不然这些麦田也被污染了。 “准备火矢！” 近卫队长喝令：“放！” 十几只火矢划过弧度落向鼠潮身后的麦田。 火焰迅速扩散，伴随着燃烧的轮廓和惨叫，呈现一副地狱绘图。 精灵导师此际站在马车前，浩瀚的魔法漩涡涌动，让浓烟和火焰绕开队伍，加速向麦田和远处的森林扩散。 火焰让天空燃烧起恐怖的橘红。大量树木的消亡会引来德鲁伊，它们可能会追究麻烦，但会先救下他们。 “清道夫总部准备后手了吗？”安南问还未出手的百夫长。 “没有，鼠人对微风城的恶意更大。” 安南以为自己是诱饵，但其实并不是。 它们袭击李维斯、袭击安南的最终目标就是攻陷微风城，那里才是一切的核心。 无数鼠人惨死在火焰之中，操纵袭击的鼠人长老终于派出新的鼠人——一只巨型莽鼠从火焰中浮现，火焰对它的伤害微乎其微，但是毛发被点燃，暴躁地将周围乱窜的鼠人碾成肉泥，冲向队伍。 但接近三米的莽鼠在食人魔面前却像是个孩童，被食人魔轻松解决。然后，成群的莽鼠浮现。 “北境怎么藏着这么多鼠人……”安南低语。 而且就在微风城眼皮底下。 “骑士准备！” 近卫队长的嘶吼中，所有骑士上马，特使骑士将国王文书及开拓令交给安南，同样加入骑兵队列，带着勇气的赞歌，化作一支箭头悍然撞进莽鼠群。 “我们离微风城不远，坚持到支援到来！” 莽夫雷诺为疲倦的手下鼓气。 但在这时，所有的鼠人突然停滞，开始后退，仿佛放弃了他们。 骑兵们拖着受伤的战友退回防线，“我们撑过来了？”他们还在这么想时，安南看见一道从火焰中迈出的身影。 四周的火焰随着人影跳跃、欢欣，那双蓝色眼眸点缀在血与火之中。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 (本章完) 节139.首映式 贝尼特斯大剧院。 延绵的车队拥堵住整条街道，前来参加首映式的贵族富豪们只好步行汇聚向剧院。 “贝妮丝夫人，我们也得下车了。”管家兼马夫无奈地对车厢里说，“前面堵住了。” 面容姣好的妇人掀开车帘，抱怨和刻薄破坏了为数不多的美丽：“为什么那些什么礼仪也不懂的暴发户也会被邀请过来？” “因为那位北境之王是个奇怪的男孩，据说他的庄园还豢养了一只食人魔。” “我的天，怪不得最近城里丢了好多小孩。” 管家搀扶着惊讶的贝妮丝夫人迈下马车，妇人像是梳理着羽毛的金丝雀般整理自己的宽礼帽，抱怨着环视周围。 “王室宴会上比现在的人还多，也没有这么乱。” 收到邀请的身份形形色色，有议员，有佣兵，有冒险家，剧院外的广场简直要成为混乱温床。 “微风城当然没法跟王都比。”管家配合地吹捧。 贝妮丝夫人微仰着头，姿态优雅地经过广场，出示邀请函后将管家留在外面，走进剧院。 能够容纳近千人的剧院接近坐满——微风城差不多一半以上的贵族都在这里。 “我在王都的时候……” 妇人坐进属于自己的后排位置，因为拥挤不得不摘掉帽子，抱怨因为没有倾听者而越来越小。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诸如议员、古老家族则坐在前排和贵宾席。 奥尔梅多回应着问候来到贵宾席，坐在父亲的身边。 “我以为您不会来。” “我来看看你和安南弄出了什么东西。” 许久未见的温情让奥尔梅多流露微笑，又逐渐淡去。 “我昨晚没在庄园里看到您……您去哪了？” 话音落下，剧院的光线逐渐暗淡，旋转的蓝色星球和新世界的标志出现在帷幕前。 【微风城城主杰弗里奥尔梅多饰演卡尔；劳伦斯特家族老家主马尔斯·劳伦斯特饰演法师塔塔主；美酒女士玛格丽·温彻特饰演布朗……】 浮现的演员表让窃窃私语声消失，轻灵而哀伤的吟唱将观众的注意引向魔法影像。 法师塔以新奇的形式出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这和舞台剧不一样……开始有贵族意识到这点。魔法影像接近真实，而且仿佛就发生在身边…… 只是演员表上的那些演员在哪？ 一位法师知晓300年前法师塔曾经沦陷，开始和他的法师学徒调查。他们找到据说曾是法师塔沦陷的幸存者——一位拥有微弱精灵血脉的人类。 那是位苍老的妇人，岁月带走了她的美丽，但仍依稀可见曾经的影子。 法师将一幅画着法师塔废墟的斑驳油画放在桌上。 “我当然记得……那是圣罗兰历615年，誉为永不倒塌的法师塔建成的日子，法师塔放出了一些邀请函……” 燃烧的壁炉前，法师和法师学徒或站或坐在客厅里，安静听着椅子里的妇人讲述起过往。 斑驳的油画逐渐淡去，一座宏伟挺拔的法师塔浮现在魔法影像上。 剧院老板霍纳坦·梅斯的脸庞轻微抽动。因为他居然从这一幕感受到舞台剧永远不可能带来的难以言喻的美感。 法师塔下的环形广场人声鼎沸，穿着旧式礼服的贵族们钻出马车。 “我的祖母也有件这样的衣服……” 贝妮丝夫人故意发出能被周围的人听到的声音。 让霍纳坦·梅斯惊叹的画面还在推移，俯瞰环形广场外的繁华后来到一座酒馆。 他们看见了这部“魔法影像”的主角：北境之王。 凌乱的黑色短发，穿着亚麻外套的安南让诸多观众惊叹他的年轻与俊美。 酒桌上堆着银币铜币，还有两张绘着法师塔的邀请函，而一些混迹酒馆的佣兵已经认出他们玩的正是最近风靡酒馆的纸牌。 砸下两张牌，赢下赌局的杰克抓起那两张邀请函和钱币，在矮人和同伴的咒骂中兴奋欢呼： “我们要去法师塔了！” 喜悦通过魔法影像传递给观众，为杰克接下来的经历产生期待—— …… 安南于阴冷中悠悠转醒。 涌动的幽暗将他包围，潮湿和阴寒让安南回想起地牢经历。 捂着胀痛的额头坐起，安南逐渐回忆起先前发生了什么——奥古斯塔·奥尔梅多释放了群体昏睡术，史诗加持下法术瞬间笼罩所有人，最后失去意识前，只剩精灵导师、莽夫雷诺和百夫长三位大师还保持清醒。 所以自己沦为了阶下囚？ 但法师袍还在身上，魔法戒指也还在手上…… 窸窣脚步声从幽暗的栅栏外响起，安南屏住呼吸，很快看见一道微光跃入视线，越来越近，一只抓着火把的鼠人在石栅栏外经过。 带着火光离开，约一分钟后又再次浮现， 这座地牢只有一只巡逻鼠人。 鼠人再次经过时，一团火球术轰然在它脸上炸开。 “好帅的火球术，谁在那里？” 一道赞叹从黑暗中飘出。 “你是谁？” 安南分辨出声音源自左侧的墙壁后面，那是另一间牢室。 “我先问的，不过看在那么帅的火球术的份上。”男人喋喋不休地说道：“我是布莱恩，你可以叫我布莱或莱恩。” “这是哪？” “喔，伱一定是昨天被带来的那群人。这里是老鼠的地牢。你如果要做什么就快点，老鼠们要换班了，当然你可以再丢个火球术。” “我的同伴呢？” “他们也在，昨天的动静可不小。” “谢谢。” 一只大型水元素浮现在牢室外。 安南让水元素将石柱割开，继续和隔壁囚犯交流：“你被关在这里多久？” “久到我快忘了……那会儿法师塔还没倒塌。” 法师塔现在也没倒塌，安南这么想着，意识到他被关在这里多久——法师塔还未倒塌过。 钻出牢室，安南捡起落在地上的火把，来到左边牢室外，火光探进栅栏，浮现牢室里的情形：一具靠在墙角早已枯竭的尸骸。 那道声音继续想着：“你出来了吗？这儿好黑，我看不见你。” “我看见你了……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一具尸体在说话。” “什么？喔我早该想到……” 懊悔的声音响起，最后的灵性湮灭。 他死了。或者说，很早以前就死了。 (本章完) 节140.鼠人安南 赢得邀请函的杰克和同伴兴奋地挤到法师塔前，向守卫展示邀请函后他们追逐打闹着冲进法师塔大厅，灵活的在人群中穿行，简略几幅画面展现法师塔的繁华和幸运儿们的喜悦。 观众们只会情绪跟随着画面，但是霍纳坦·梅斯在围绕着螺旋楼梯向上的画面中感受到绚丽的技巧。 当杰克冲上法师塔的塔顶，站在仿佛伸手即可触碰天空的围栏前高呼“我是世界之王”的那一刻，观众们几乎将他和北境之王重合，再难分清魔法影像和现实。 杰克和同伴回到寝室，画面换到奥尔梅多扮演的卡尔和年轻时的露丝身上，他们产生争执，从心底里厌恶这场联姻的露丝冲出房间，站在二楼护栏前。 而正在大厅新奇观摩法师塔的杰克看到了这名优雅而年轻，画着精致妆容，穿着繁琐旧式礼服的少女。 同伴在魔法影像外呼唤着杰克，但没能唤回杰克的注意。 …… 位于阴暗地底的安南呼唤无应，按捺住探究这位引导自己出来的神秘尸骸，回到牢室右侧。 照进牢室的火光浮现一道蛰伏在角落的酣睡轮廓。 安南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石块弹开，一道火光下闪烁着幽光的眼瞳取代鼾声。 大型水元素割开石柱，安南让它守在外面继续破坏石柱，钻进牢室。 “我们被鼠人抓到了地牢？”食人魔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你好像受伤了。” 安南发现食人魔连想要爬起都很艰难。 “那个背叛你们的人类史诗的虚弱术。”食人魔盯着安然无恙，甚至三枚魔法戒指在火把下闪烁的安南，“为什么你没事？” “我也想知道。”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甚至没将他特别关押。 大型水元素的水刃已经割开石栅栏让食人魔能出来，但它虚弱得没法爬起。 不过食人魔没事，说明更多同伴应该也被抓进这座地牢。 安南让大型水元素凝聚一团水元素，先喝了一口。 未解之谜去其一：水元素的确可以喝。 将剩下的水分给食人魔，安南趁着大型水元素还没消失，火把还没熄灭，继续向右探索，但岩层堵住了他。 这里是地牢尽头。 最后让水元素凝聚一片水元素，依托浮力让食人魔站起，他们离开牢室。 安南又回到那具尸骸的牢室外，安南停在这里，和食人魔说要把他带出来。 “伱会吃腐烂的苹果派？”食人魔向这种偏见表示抗议。 “只是把他带出这里。”安南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食人魔。 食人魔也不知道原因，它只是哲学而不是博学。 “那你留在这儿顺便盯着它，我去前面探索。” 食人魔太显眼了，而且虚弱的它也带来不了帮助。 火把微弱摇曳，安南在它熄灭之前来到第四座牢室前，但在看清里面的轮廓之前，一道新的火光在前面浮现。 安南被迫退回，引诱着那道火光跟随过来。一只手掌从牢室里伸出，拗断巡逻鼠人的脖子。 安南过去将火把踩灭， “你饿了吗？”安南问食人魔。 “我等着出去后吃苹果派。” 就连食人魔也消化不了鼠人。 安南捡起火把回到第四座牢室前，将快要熄灭的火把探进牢室。一道匀称轮廓倒在冰冷的岩石上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清道夫四人之一。 安南将她唤醒，惊醒的精灵游侠艰难翻身，发现是安南后才恢复虚弱。 “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想知道。” 接下来是和食人魔一样的对话和询问。 “你还能出来吗？” 精灵游侠摇头，安南只好让食人魔过来掰断石柱。 找回同伴没能让他们的实力提升，薇尔莉特丝·尤朵拉连抬起弓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她的武器也全都不见了。 确实只有安南是例外。 精灵游侠敏锐察觉到阴谋：“这可能是个陷阱，也许你正在腐化。” “但我感觉一切正常。” 安南的黑眸即没有变得猩红，也没长出尾巴和利爪，意识依然清醒。 “因为这种腐化不会感染你的外表，只会蚕食你的自我……鼠人把你放进地牢最深处，让你一个一个把我们救出去，而你在这之中会逐渐腐化。” 安南觉得不是这样，但确实想不到其他原因。 “鼠人会将腐化人类认作同伴。” 精灵游侠的话让安南决定测试：他让食人魔和精灵再次躲进地牢，他继续向前寻找一只鼠人接触。 “如果不是呢？”食人魔问。 安南展示他的三枚魔法戒指，还剩一枚隐匿术戒指可用。 拿着火把的安南深入地牢，第五间、第六间地牢是士兵和佣兵，安南暂时没有解救他们。他没有再遇到巡逻鼠人，但是听到黑暗深处传来的叮当开凿回响。 安南来到这座岔路的出口，萤石镶嵌在宽阔的岩壁和洞顶，犹如星辰点缀在夜空。 …… 塔顶的夜空似乎比平时更加美丽。 杰克枕着手臂，忽然听见护栏颤动的声音，他疑惑地来到露台另一边，看见露丝跨过护栏，准备跳下去。 惊吓到的杰克急忙劝说，用摔到地面会很丑陋和“你跳，我也跳”救下露丝。 赶到的卡尔误会杰克想要图谋不轨，而在露丝解释后，让管家拿给他10金币。 “你所心爱的女人只值10金币？” “看来我们的露丝不高兴了。”准备离开的卡尔驻足，换了副口吻邀请杰克参加明天的晚宴。 回去之后，卡尔将一条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送给露丝，但并未改变她对这场婚姻的叛逆。 第二天，露丝和杰克在法师塔抱怨，不肯向命运和联姻妥协的女孩让无数已是贵妇的夫人们感慨而怀念。 直到杰克开始教露丝如何吐口水，砸中塔下经过的倒霉蛋，然后又因碰上露丝的母亲而仓促咽下。 “噢……” 剧院各处响起一片嫌恶声。 这种此起彼伏的嫌恶持续到杰克换上旧式礼服，黑色碎发竖成背发。剧院里的女士们的呼吸开始难以抑制地急促。 (本章完) 节141.“星空” 幽暗的洞穴深处，一只落单奴隶鼠挥舞铁镐，开凿岩壁。 安南衡量着奴隶鼠的体型，觉得不用法术也应该打得过它，放心接近。 奴隶鼠对安南的靠近无动于衷，怀疑是凿击震聋了耳朵，安南越来越近，甚至就举着火把站在奴隶鼠的侧面—— 砸落铁镐剥离的灰尘碎石落在肮脏黏连的粗毛上，猩红的眼瞳不惧怕黑暗，它一定注意到安南的接近，但仍然什么也没有做。 “你在做什么？”安南主动问它。 挥舞铁镐的鼠人说出细碎的通用语：“让，人类玩意儿，死。” “我是说这么做为了什么？” “让，人类玩意儿，死。” 总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鼠人不会攻击安南。 坏消息也是。 安南离开传出凿击声的洞穴，回到地牢找到精灵游侠：“薇尔莉特丝·尤朵拉，和我做个实验。” 精灵游侠还没法行走，安南搀扶着她再次来到洞穴，这回还未靠近，奴隶鼠就停下了铁镐，望着火把前的安南，或者说精灵。 “我带来了精灵玩意儿。”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侧目。 …… 杰克的内心逐渐沉落。 宴会上贵族们的刁难和氛围让他觉得自己都不属于这里。 露丝也是，所以杰克向她发出邀请：“想来参加一场真正的宴会吗？” 拥挤的人群，廉价的啤酒和呛鼻的烟雾，低层的平民聚会热闹而喧嚣，而不是那些贵族们道貌岸然的礼节和矜持的交锋。 露丝很快加入这场狂欢，跳上桌子，和杰克挽着手臂旋转舞蹈。欢声笑语和跟随旋转的魔法影像让他们仿佛也加入这场宴会。 但是冷清的第二天又洗刷了这份热闹，家族和未婚夫的压力同时出现在露丝和观众们身上。 微笑的麦可尔将视线落向观众席。那些贵族们没觉得冒犯，这很好，女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杰克。嗯……安南的魅力哪怕是魔法影像也会让她们难以自持？ 魔法影像在这时回到现实，给予沉浸于故事的观众们喘息之机。 “但是法师塔不是在那天沦陷了吗？”法师学徒问出许多未沉浸在杰克与露丝的爱情里的人心中的疑惑，他翻开手札，“法师塔基座沉降到地下，新的法师塔在旧法师塔上重建……” “是的，就在这天晚上……” 人们的内心揪起，他们想起这部魔法影像的名字是《法师塔沦陷》…… 希望不会是个坏结局。 …… “咯咯……我觉得……自己……正在成为鼠人……” 安南靠着冰冷的岩壁，寒冷和痛苦充斥全身—— “意识腐化不会改变你的外表，北境之王，你的身份对鼠人还有用。” “这样吗？” 安南恢复放松，疼痛和不适全都消失不见。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在安南浮现征兆时逃离地底。 先让恢复些力气的食人魔带上骸骨，搬动骸骨的时候，一枚还未消解的奥术飞弹戒指从骨节滚落。 捡起戒指放进口袋，安南和食人魔、精灵游侠开始出发。 这如果是阴谋，也是安南无法拒绝的阴谋。这片地牢关押着诸多安南的同伴，安南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只好先分开行动。 食人魔留在地牢解救同伴，安南和精灵游侠清理沿途鼠人，靠近地牢出口。 牢室里多数是他们的同伴，还有些牢室只剩下落灰的骨骸。有些人已经醒来，安南让他们暂时等待，救援在后面：“我们连在哪都还不知道。” 继续向前，沿途解决了几只巡逻鼠人，他们接近了地牢的出口。 几只披着残破披风、破旧皮甲、缺刃武器的矫健鼠人散乱分布在出口。 “她们真好看……”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异样地投去注视，安南很快清醒： “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 披着落日的余辉，杰克与露丝站在塔顶相拥。 优美的吟唱声牵引着观众的心神，让人们羡慕与向往，以及憧憬。但也有些贵族义愤填膺——露丝背叛了卡尔，他们是在偷情！ 露丝带着杰克来到她的房间，邀请他为自己画一幅画像。 当露丝披着轻纱横躺在沙发上，柔和的光线下，脖间那条项链成为和她一样美丽的事物。 “那是我的项链……” 剧院最后排的角落里响起一道嫉妒得抓狂的声音：“她偷走了我的角色，还偷走了我的项链！” “那些应该是我的……我的项链，我的角色，我的安南……” …… “嘿，漂亮的小老鼠。” 鼠人卫兵的猩红眼瞳盯向地牢深处的身影。 “我遇到一些麻烦，美丽的老鼠，伱可以进来帮帮我吗？” 鼠人卫兵迈向身影，经过一道突出的岩壁时，藏在凹陷处的精灵游侠挥下铁镐敲昏鼠人。 “所有鼠人都清理掉了。” 引诱鼠人的安南回到精灵游侠身边，接过铁镐和她走出地牢。 四处回荡的凿击声点缀着没有月亮的星空。 “我们出来了！” “但是太容易了。”精灵游侠说道。 安南也这么觉得。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自信他们绝无法逃脱，还是鼠人的混乱天性根本不在意抓回的人类？ 精灵游侠仰望，安南观察四周。 鼠人挖掘了一座露天坑？ 地牢里的旧法师塔法师说明这座露天坑起码有300年的历史……微风城周围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而未被发现？ 还是说他们已经被带到其他地方，现在不是遇袭的那个夜晚？ “安南，这不是星空。” 这些星辰让精灵游侠陌生。 安南激活了魔法戒指。放置数百年的魔法戒指彻底化为齑粉，一枚奥术飞弹笔直向上飞去，越升越高，短暂炸亮后湮灭在不可视的深空。 超出可视的安南回头问薇尔莉特丝·尤朵拉：“你看见什么了？”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说一片岩层，有带着花纹的岩石，有椭圆形底座，还有残缺的雕像。 安南倏然想起撰写《法师塔沦陷》时看到的沉降的旧法师塔基座，想起那只奴隶鼠重复的“让，人类玩意儿，死”。 这里是微风城的地下。 (本章完) 节142.逃出生天 法师从瞭望窗前离开，凑到温暖的壁炉旁。 他和接替自己的同伴抱怨着：“该死的天气……居然九月份就这么冷，听说王国要在这里建造城市？我想不到谁会跑到这种鬼地方住……” 这种抱怨引起诸多微风城人发出笑声，但也有些法师皱眉。 披着毛毯在壁炉旁取暖太不法师了，而且那时法师塔居然没有施加恒温法术？回去后要好好翻阅一下资料…… 凑到瞭望窗边的法师却皱起眉头，仔细盯着倒映着脸庞的窗外幽暗——亮着火光的聚集地正蔓延着熄灭。 “埃尔克？” 背后响起同伴的呼唤，他继续凝重地盯向迫近的黑暗前一处篝火，还有几道人影围在篝火边，他们仿佛发现远处的异常，站起来望向蔓延的幽暗，下一刻，黑暗吞噬了他们与火光，而法师也在刹那间看到无数攒动的影子。 “鼠潮！鼠潮来袭！！！” 法师发出让无数观众毛骨悚然的嘶吼，撞翻桌椅冲出瞭望室。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在法师塔上空响起，一道光照术划破夜空，骤然照亮法师塔周围的夜空。 数之不尽的鼠人犹如潮水翻腾着涌向法师塔，让剧院响起惊惧的尖叫和混乱，甚至有个贵族想要逃走，引发更大的混乱前一道清醒术让他恢复镇静。 奥尔梅多这时望向父亲，“父亲……你还记得三天前吗？” 奥古斯塔继续看着魔法影像上逼近法师塔的鼠潮：“你想说什么？” “前些天我去了母亲的墓碑前，看到了一束花……” 奥古斯塔维持沉默，奥尔梅多继续问道：“您还怀念着她，但为什么……” 一名低头跑进来的护卫打断了他，隐晦撇向旁边的奥古斯塔：“城主大人，北境之王的车队昨晚遭遇鼠人袭击……” 奥尔梅多的眼眸收缩。 “抱歉父亲，我要先离开一下。” 奥尔梅多跟随护卫离开坐席，和护卫来到出口。 “还有一个消息，来自平林镇……”护卫忧心忡忡，“跟随安南大人离开的队伍出现在那儿，哈维尔也在，他们说……老爷是袭击队伍的凶手，还有……” 奥尔梅多惊讶望向前排，他的父亲仍然安静地坐在那儿，注视着魔法影像。 “还有什么？” 这位奥尔梅多的忠实亲信胆颤着，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寒而栗：“他们发现微风城地下被鼠人蛀空……少爷，会不会是误会？” 但是奥尔梅多想到先前搜集的线索，安南对父亲的戒备，还有父亲在昨晚消失…… “将这件事告诉法师塔和清道夫，全城戒严，还有……封锁剧院。” 奥尔梅多环视整座剧院，贵族们对即将发生什么毫无察觉，而在魔法影像里，漫进大厅的鼠潮犹如浪花般溅起一只鼠人，砸落在二楼的人群之间。 魔法影像上的贵族惊惶逃窜，只是不知道这一幕发生在现实，这里的人是否会暴露同样的丑态？ …… “……这就是我看到的真相。” 地牢出口，安南告知解救出的同伴们真相：“鼠人们正在挖空微风城地下，而它们离成功很近了。” 袭击北境之王、篡改法师塔魔法回路、掩护伯爵夫人骚扰微风城、这些都是丢出来的诱饵，让人类的注意从鼠人最擅长的挖掘移开，让清道夫为识破阴谋沾沾自喜…… 但真正的灭顶之灾在所有人的脚下。 “我们必须把消息送到上面！”近卫队长低吼道，瞳中挤满背叛和恐惧。 “我们怎么出去？”虚弱的佣兵团副团长靠在岩壁问。 除了精灵导师、莽夫雷诺和百夫长，那些死在鼠潮之夜的同伴，因为搬运和恶劣的环境重伤不治的伤者，余下的人都被成功解救。 安南和精灵游侠看到的岩顶起码在百米高的位置，他们被虚弱术缠绕，连行走都需要彼此搀扶。 “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伱们在这里等我。” 安南独自步入地牢，握着口袋里的龙皮，在无人知晓的地牢深处释放低等召唤术。 就像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压制安南名声时不会想到他会搬出魔法影像，他也不会想到能召唤蓝龙的低等召唤术可以当做传送门。 但是安南想让众人从裂隙逃脱前，需要解决束缚着自己不能暴露蓝龙存在的契约。 蓝龙出现在裂隙彼端。 “……你在哪，人类。”从裂隙飘来的空气让蓝龙想要喷吐龙息净化。 “姑且算是鼠人的巢穴……你能感觉到我的腐化吗？” 或许时间尚短，蓝龙无法感知。安南将现状简单叙述一遍，然后向蓝龙请求：“我需要让他们安全回到平林镇。” 流线形优美而威严的龙首接近裂隙快要伸出：“你应该知晓，契约消失的后果……” 安南仰着头，温和地微笑道：“真正的友谊并不需要契约来维系。” 两分钟后，安南迎着众人的目光归来：“我委托了我的朋友帮忙，它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我不希望你们暴露它的存在。” 众人纷纷起誓，安南带着他们来到一扇奇怪的不规则传送门前，裂隙彼端，一只蓝龙盘踞在光秃秃的岩石堆上。 “抓紧时间，召……传送门还能持续七分钟左右。” 他们不疑有他，纷纷钻过传送门。期间安南再次释放低等召唤术，扩大的裂隙让食人魔也能勉强挤过。 只有几个法师神情古怪，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传送门…… “从闹鬼金矿出去后到平林镇，找到晨曦酒馆的法斯特先生，他会帮你们。”安南嘱咐他们。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清道夫吉多·罗纳发现安南还没过来。 安南摇了摇头：“我会留在这里。” 精灵游侠告诉众人残酷的真相：“安南的意识被腐化侵蚀。” 裂隙边缘不再稳定，安南让剩下的人加快钻进裂隙。 扛着骸骨最后钻出去的食人魔突然说道：“为什么你的法师袍和魔法戒指还在？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安南表示记住，最后和那双竖瞳相视。 “这次的费用——” “一枚金纳尔，每人。”安南回答。 “……亲手交给我，人类。” 裂隙的微光湮灭，幽暗与寂静重新将安南笼罩。 (本章完) 节143.完美的首映式 漂浮在大厅的法师惊呼着坠落，骤然降临的黑暗让情绪稍缓的宾客们爆发恐惧，争先恐后的逃命。 露丝趁着混乱摆脱未婚夫的控制，捡起倒在地上的油灯，跑到地下室寻找杰克的踪迹。 密集涌动的老鼠潮弥漫在地下室，一个侍应生正痛苦地蹚着淹没小腿的老鼠潮逃回台阶上。 “我的朋友被锁在地下室……” “我不……我不行……” 露丝向他求助，但被恐惧击垮的侍应生摇着头躲开她，逃往上面。 地下室长廊只剩下露丝，她只要深吸口气，踩入让她悚然的老鼠潮，带着急促呼吸呼唤杰克的名字。 被铐在地下正在挣扎的杰克听到动静发出回应，让露丝循声找到他。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偷走了宝石项链。” 重逢的恋人彼此相拥，最纯洁的爱情在最污秽的鼠潮里绽放。 锁住杰克的镣铐钥匙在老鼠潮里，露丝只好拨开升到膝盖的鼠潮，边摸索着老鼠边发出干呕。 他们没法理解这一幕如何记录下来的……鼠潮都是真实的？ 好在露丝摸到了钥匙，打开镣铐，杰克和露丝抓着彼此在齐腰深的老鼠潮里逃回大厅。 真正的鼠潮已经从法师塔外面涌入大厅，宾客们尖叫着逃往高处，一些法师笨拙地朝冲进来的鼠人挥舞法杖，再被鼠人扑倒撕开喉咙。 法师们微微皱眉，但认为禁魔领域里法师不能施法很合理，只有麦可尔不太高兴——法师不会战技和魔法卷轴有什么区别？ 杰克和露丝逃上楼梯，来到二楼时，大厅上层的窗户倏然破裂，无数猩红的眼瞳灌进大厅，淹没大厅内的一切。 “法师塔完了……”露丝绝望地呢喃。 杰克拉着她：“我们必须要走了，露丝。”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涌动的潮水就漫上了二层。 杰克和露丝跟随着人群往上，但很快他们和一群逃下来的宾客汇聚，他们说上面也涌进了鼠人。 这个时候，一块石砖从头顶砸落，在一名宾客面前摔得粉碎。 他们同时抬头，一道裂缝正在簌簌落下灰尘的墙体下产生。 “法师塔要塌了！” 不知何处的尖叫让人群再次拥挤起来，杰克和露丝紧紧抓着彼此，继续随着惊慌的人群挪动，一条断裂的豁口形成的深坑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背后的鼠潮紧逼，前面则是尚未被鼠潮侵染的安全区。想要过去，他们必须跃进翻涌着老鼠潮的深坑。 一名法师纵身跃下，带着凄厉惨叫坠进老鼠潮，挣扎着游向彼端。 “露丝，我们得跳下去……” 杰克劝说着畏惧的露丝：“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跳，我也跳。” 爱人的鼓励让露丝鼓足勇气，和杰克一起跃进鼠坑，犹如落入水中，完全消失。 短暂沉寂之后，露丝的脑袋从老鼠潮里浮现，急促呼吸着呼喊：“杰克！杰克！” “我在这儿！露丝！往前游！” 杰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露丝努力伸长脖子，拨动鼠群爬上台阶。 踢开被带上来的老鼠，杰克和露丝继续向前，旁边房间的门板后响起说话声。 露丝拍打门板请求放他们进去，但杰克拉住了她：“这种木板挡不住老鼠，我们要找更坚固的房间。” 脚下的法师塔突然震动起来，剧烈的摇晃让他们抓住彼此。 剧院观众们看到了最震撼的一幕——从中裂开的法师塔开始倾斜。 悲伤的音乐家们演奏起的乐曲声中，他们看到年迈的夫妻躺在床上彼此相拥；几名法师抓着鼠牙、餐刀浴血奋战；妇人哄睡床铺上的孩子。 塔主犹如一位普通的老人，安静地站在窗前，注视着鼠潮汇聚起比法师塔更高的巨浪…… …… 微风城进入戒严状态。 巡逻、奔跑的城卫军随处可见，居民被赶回家中，清道夫倾巢而出，法师塔也已经激活。 奥尔梅多率领城卫军封锁剧院，这时亲信纵马赶来：“清道夫确认了微风城地下的空洞，如果坍塌，整座微风城都会毁灭……” “法师塔没去阻止吗？” “没有办法，鼠人在地下布置了邪能，接近会被它们发现，他们要等塔主回来。” 但塔主显然没法像那晚一样迅速赶回…… “城主大人，我们最好趁鼠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将居民迁移出去……” “安南还在地下对吗？” “我知道您相信安南大人，但他只有一个人，而且……” “迁移居民只会让隐藏在城里的鼠人知道我们发现了它们，而且你想没想过鼠人在我们迁移时攻城会怎么样？” 奥尔梅多提醒后怕的亲信：“这些问题交给他们，我们的问题是这座剧院。” “城主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伱们留在外面，我要去质问他……” 奥尔梅多迈向剧院。 “你知道吗……这封邀请函是我从一个矮人佬上赢来的……那时我以为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时候……” 进入剧院，魔法影像上的安南抵着门，微弱地说着： “现在也是，因为我遇到了你……活下去，答应我……你将摆脱束缚，你会有更加自由的人生……” “答应我。” 这幅临近结局的感人画面因为奥尔梅多已经看过而没有触动，经过发出抽泣声的观众，他回到父亲身边。 亲信开始带着士兵悄然疏散剧院里的贵族。 “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父亲。”奥尔梅多努力维持着平静。 “新颖的故事，美妙的构思……” “您不再抗拒安南会带来混乱了？” “我们每个人都会变化……我们以自己浅薄的认知而丈量周围。男孩以为脚下的村庄就是世界，樵夫则将森林也囊入其中。” 魔法灯逐渐亮起，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观众们起身鼓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霍纳坦·梅斯热泪盈眶地将手拍得通红。 奥古斯塔在掌声中看向那双源于自己，此刻填满复杂和忧伤的眼眸。 “开始吧，孩子。别让你的决心变成耐心。” (本章完) 节144.好队友 “早上好，也许是晚上好。” “你好，需要帮忙吗？” “鼠人大婶，您这么早或者这么晚就出来了吗？” 安南行走在地下城，熟络地向经过的鼠人打招呼——他在为成为鼠人的一份子做准备。 好吧，其实是为了自然地接近地下城核心。无论那里是出口、关键或是敌人，剩下的隐匿术和奥姆莱多射线都能帮他逃跑。 脚下地势逐渐升高，岩顶上的“星辰”愈发清晰——它们并非萤石，而是遍布整片岩顶，形成无形之网的脉络节点。 哪怕马丁过来也看得出这条脉络和微风城的安危息息相关。 它们支撑微风城不让它坠落，还是会让微风城沦陷的罪魁祸首？ “这些矿石看起来很重，你需要帮忙吗？” “又要去挖洞，你应该再找些人帮伱。” 安南依然和每只经过的鼠人搭话，但是从来也不真去帮忙，逐渐来到地下城中心——这里竟然出现一片村庄。 鼠人们俨然在地下建立起了栖息地。 安南在鼠人的无视中走进村庄，铁匠铺般的石屋前传出敲击声，铁毡前是一只……矮鼠？ 鼠人能和巨人繁衍出莽鼠，和矮人诞生矮鼠也没那么意外。 正在想着，一道阴影完全将安南笼罩。 “没毛玩意儿……滚开。”莽鼠粗闷地说。 安南从善如流地让开位置。 安南的光鲜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所有鼠人都不约而同忽视了他，这种忽视让安南渐渐肆意，甚至登上有着精英鼠人驻守的核心山丘。 “两位鼠人同胞辛苦了。” 安南的招呼没有意外地被忽略，堂而皇之地迈进被鼠人戒严的区域。 “这种长毛玩意儿居然让各族节节败退”的想法浮现之中，安南踏上最后一道粗糙石阶，然后看见坑底伫立着一颗曾在腐化村庄看到的邪能眼珠。 但是这颗更加清晰、巨大，颤动的瞳孔涌动着让安南不适的气息。 安南还看见邪能眼珠连接着遍布岩顶的脉络——这是所有脉络的核心。 想到自己算半个鼠人，安南又谨慎地凑近了些，观察着这枚邪能眼珠。 …… 戴着山羊角的鼠人长老捧在爪心的邪能球上，浮现一张好奇的脸庞。 鼠人长老看向它的身旁，犹如潮汐涌动的魔力汇聚成一片白光，踉跄的几十道身影从传送里跌出——他们皆被虚弱术缠绕。 “你来晚了，奥古斯塔……”鼠人长老扫过失态的人类贵族，“为什么只有这些……” “这是我来晚的原因。”奥古斯塔一道禁言术让这些咒骂的贵族闭上嘴巴，“他们不知为何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提前带走了一些贵族。” “因为一些人逃了出去，但没关系……”鼠人长老温和的猩红眼瞳落向荧绿色的邪能球，“北境之王正在成为圣族的一员……” 奥古斯塔的蓝色眼眸落向邪能球，看见一道和邪能相近的碧绿射线骤亮，邪能球倏然碎裂。 鼠人长老被爆发的邪能撕裂思维，痛苦倒地，山羊角从头顶跌落。 “不……” 鼠人长老痛苦地低嚎，“你搞砸了一切，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宁静地注视它：“不是我，是你。你们不该让那个男孩活着。” “是我们……” 鼠人长老从地面爬起，跪伏在地面，犹如仆从般小心收拢着破碎的邪能球碎片。“一位服从我们的北境之王比微风城的收获更大……” “但是‘我们’甚至还让他在下面肆虐，摧毁了邪能之眼。”奥古斯塔语气中似乎带着讽刺，“你居然想要让这个冒牌货加入我们……你以为他只是仅凭运气发现法师塔的漏洞吗？” “我们没有机会了，该离开这里了。” “圣族没有懦夫……” 拾捡起全部碎片的鼠人长老爬起，戴回山羊角，将碎片凝聚成邪能球镶嵌进权杖，磕击地面。 粘合的邪能球融入地面，无形的邪能涟漪荡开，四周的鼠人战士眼瞳涌现让人不寒而栗的猩红。 “血祭混沌，城献鼠神！” 鼠人长老用鼠人语发出嘶吼。地面开裂，无数鼠人从地底裂隙爬出，在微风城外逐渐汇聚成没有边际的潮水。 “决战的时候到了……” 奥尔梅多站在城墙上，皱眉望着这一幕。 这个时候，一道传送门在奥尔梅多身旁浮现，法师塔的法师从中跃出：“塔灵让我告诉你们，地底的邪能消失了！” 奥尔梅多的忧伤隐去，浮现一丝微笑：“他成功了。” “但是一些贵族还在老爷……鼠人手上……”旁边的亲信说。 奥尔梅多眺望着远方模糊的轮廓，呢喃低语： “父亲，还记得您和我说过的吗？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以前一直无法理解，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奥尔梅多拔出长剑，高举起来，锋利的剑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城卫军，冲锋！” 城门打开，无数骑兵涌出城门，短暂列阵之后，发出比鼠潮还要壮观的声势，发起冲锋。 …… 用奥姆莱多射线击碎邪能眼球的安南依靠隐匿术，远离疯了般攻击彼此的精英鼠人，又逃出村庄，接近当时在邪能眼珠旁发现的一条通往旧法师塔基座的陡峭山路。 笼罩岩顶的荧光节点消弭，而地下城并未坍塌，安南知道自己应该解决了某种麻烦。 抵近陡峭山路时，安南发现一支鼠人小队正在开拓山路。他悄然融入队伍，所剩无几的隐匿术失效后浮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危险！” 安南故意朝着落在最后的鼠人扑去。躲过岩壁坠下的指甲盖大小的石块，只是被他救下的鼠人不小心跌下十几米高的岩壁。 起初，没有鼠人在意这件事，这不过就是一次意外，一场偶然，直到这种意外出现在每一只鼠人身上。 有的鼠人被“不小心”撞出悬崖，被安南喊着有蚊子“意外”敲碎颅骨，几分钟后，安南环视一圈，周围同伴已经都死完了。 这回谁再问他杀了几只鼠人，他就可以和卡达琳娜一样地说，“你会记得自己喝过几杯酒吗？” 解决所有队友的安南贴着岩壁，独自来到山路的顶端，看见一座敞开的活板门后，步入尘封的旧法师塔。 (本章完) 节145.你是当之无愧的微风城之王 化作箭头的骑兵撞进鼠潮，无数鼠人丧命，但鼠潮正在涌来。 骑兵陷进无边无际的鼠人泥沼之前，跟随冲出的士兵支援他们，矗立在远方的法师塔也在绽放如烈阳般的光芒，耀眼的光束射进鼠潮，犁出一道数百米宽的焦灼地带。 城卫军抵抗住鼠潮的冲击。传令官这时跑上城墙，向奥尔梅多汇报：“佣兵堵在城门要求出去猎杀鼠人。” 微风城四处升起硝烟。但是居民早已躲入家中。而在地底危机解决之后，清道夫现在只需要清理散播混乱的鼠人。 “放他们出去。还有，告诉他们，一只鼠人左耳10银币。” 保卫城市还有赏金拿，佣兵们嚎叫着冲出微风城，绕开鼠潮正面从两翼包抄鼠人。 第二波法师塔光束射来，在拱卫着奥古斯塔和鼠人长老的周围犁出男人器官的轮廓。 奥尔梅多也回到地面，跨上战马，率领归来的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狂风在耳边呼啸，吹散奥尔梅多的金发，他的眼中只有那双沧桑的蓝色眼眸。 “父亲，您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放弃了法师的力量，为了什么呢……” …… 堆积在周围的鼠人骨骸说明这座旧法师塔仍然残留着一些陷阱。安南没法召唤蓝龙，没有魔法戒指，但直到他握着捡起的萤石，钻出地洞，沿着长廊来到尽头，都没有遇到任何威胁。 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一间没有灰尘的房间呈现眼前：空荡房间只有书桌上放着一本笔记。 《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日记》 安南看到炼金纸皮的日记封面写着。 这是奥古斯塔的藏匿处？ 安南翻开这本没有落灰的日记： 【我的腐化还在加深，每天维持清醒的时间正越来越少，但我必须等待……等待那个不受鼠人控制，能完美成为计划的实施者，被女儿信任的人】 【我告诉鼠人法师塔的隐患，鼠人没法拒绝这个计划……微风城是它们的隐患，法师塔是它们的最大隐患。这应该能为我拖延时间到秋收之前……】 【我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我必须无比小心。你的母亲曾养过一只猫，贸然凑近只会吓到它，你必须和它熟悉，让它一点点接受你……】 【我需要他认为我是敌人，让他不曾对我失去防备，让他持有可以毁灭邪能眼球的奥姆莱多射线而不是使用它……这个男孩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好，甚至解决了法师塔隐患……但更让我高兴的是，我的孩子，伱有了一位朋友】 【我可以没有后顾的继续下去了】 【那只老鼠表面温顺，但内里就像是一团炽烈的火元素……我可以不断施加暗示，让它抗拒我的建议，将危害北地的鼠群留在这里而不是逃窜……】 …… “篡改法师塔的魔法回路，里根子爵和他的领地，在地牢袭击安南都是您做的吗？” 奥古斯塔没有理会她的诘问，环视颓势已现的战场，和鼠人长老说：“这时最聪明的做法是再次蛰伏寻找机会，而不是将鼠人浪费在无意义的战斗上。” 鼠人长老的回应是取下羊角，用尖锐羊角刺穿腹部，荧绿色的邪能之血流淌，弥漫的邪恶气息让所有鼠人陷入狂暴， 望着这一幕的奥尔梅多深吸口气，举起剑锋：“鼠人负隅顽抗，所有骑士，冲锋！” 法师塔开始酝酿只有传奇才能豁免的禁魔领域。 “城主大人，贵族们还在老爷……鼠人手上。” “那些贵族……”奥尔梅多扫下鼠群里的贵族，念出每个人的名字与他们犯下的罪恶：“哪怕他们不被鼠人抓去，我也将不日抓捕他们。他们皆是应死之人……” 率领骑兵朝着无声咒骂的贵族发起冲锋。 …… 【你需要学会许多，只有善良还不够。那些站在我们这边，但仍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贵族们会成为隐患，我看到了你在收集他们的罪证……】 【或许会有许多无辜者惨死，但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也包括我。人们不会接受一个父亲被鼠人腐化的城主，也不会接受没法保持公正的领袖，而我的死亡，会将你推上无人质疑的王座】 【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还记得你的母亲死去那天我告诉你的吗？不要暴露自己的软弱】 【明天就是计划开始的日子】 【我该走了，计划的最后一环要开始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孩子】 日记到此为止。安南维持着思索无意识翻动纸页，意外地发现了一首长诗： …… 禁魔领域出现在战场上空，奥古斯塔再难威胁微风城。 奥尔梅多忽视焦急呼唤的亲卫，她从马背跃下，独自走到奥古斯塔面前。 “为什么，父亲。” 她的质问犹如哀求： “向往秩序的你为什么投身混乱？” “秩序只是包裹真相的糖衣，你被骗了，孩子。眼睛会欺骗你，耳朵会欺骗你，脑袋也会欺骗你，这个世界由无数谎言组成。” “您错了……” 奥古斯塔没在说什么，而是涌动着魔力漩涡，汇聚成危险的潮汐。 禁魔领域里的法师没法施法，但能引爆魔力漩涡，而史诗法师的自爆会极其恐怖。 奥古斯塔在闪烁的魔力潮汐里注视着她：“那么你会杀了我，还是让你的士兵，你的子民与我陪葬。” 奥尔梅多握住长剑，坚定而颤抖地刺入父亲的胸口。 这位史诗法师像是个老人般无力地倒下，酸涩从奥尔梅多眼眶涌现，她单膝跪在父亲的面前。 “不要暴露自己的软弱……” 奥古斯塔的脸庞逐渐舒展，那双释然和欣慰的眼眸逐渐褪去色彩。 破碎的云层挪开，圣洁的光芒洒落在这片战场中心的悲伤之地。 “我的孩子，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微风城之王……” 你的啼哭声伴着清晨第一缕光， 降临在这世界。 金色的云雾，蔚蓝的天空，全都因你而生。 我为能亲眼看着你长大而荣幸， 从牙牙学语，到稚嫩挥剑， 也为只能陪伴你到这里而遗憾。 我终会离去， 而你，我的孩子， 你继续着北地人的希望， 将拥护为王。 【第一卷完】 (本章完) 节1.星月湾 冰川湾，一个听上去让人想要多穿几件衣服，让老佐伦瘸腿风湿复发的地名。 这里的沙滩灰暗粗糙，海水冰冷刺骨，海风潮湿喧嚣，林海漫无边际，除了冒险家和迷途旅人不会有人来这儿。 但正如食人魔看到安南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他们的未来——指如何烹饪。 安南看到冰川湾的时候，脑海已经浮现一座美丽的城镇沿着海湾建成。当夜晚降临，这些房屋亮起温暖的灯光，倒映在海面上和星空呼应。在犹如催眠曲的缓和海浪下进入梦乡。而冬天时，房屋覆盖着厚厚积雪，升起炊烟，夜空回荡着狗头人的吠叫…… 至于海边潮湿，北方严寒，凛冬将至等问题……这可是魔法世界，甚至可以造一座永不坠落的浮空岛—— 但还不是安南承担得起的。哪怕《法师塔沦陷》已然引燃微风城，万人空巷，甚至摒弃贵族买魔法石的收入只计算门票也有上千金币的收入——连维持一座浮空岛漂浮一个月的资源消耗都不够。 收回回发散性思维，安南眺望这片未来的领地。源自雪山融化的冰河和约八九里长的月牙形海湾组成冰川湾的名字。 北边是冰河的位置，不过冬季河流就会冰封，河道对面是郁郁葱葱的林海。南边是一座岬角，在那里建造瞭望塔或是灯塔，可以跃过树海眺望周围几十里的动静，再往南仍然是葱葱郁郁的森林。东边……还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最近的城市是近千里外的微风城，其次是约1300里的贝塔尔城，1700里的丰饶城。 冰川湾真正的希望在于安南眼前的海湾——无论奥古斯塔还是奥尔梅多都希望安南能在冰川湾建立港口，一旦建成，冰川湾港会成为瑞坎尔王国唯一的北方港口，艾伦大陆唯三的北境港口。 不过谈论港口还为时过早，安南先要在这里站稳脚跟。 首要是领民： 冰川湾有三片森林，北边一片，南边一片，东边一片。 说好听些，三面环绕森林的冰川湾拥有大量木材资源。说难听些，这里人迹罕至，最近的智慧族群是豺狼人，其次是狗头人，然后是地精兽人德鲁伊精灵。 建造村庄、食物来源反而不是问题。食人魔一天造不出一座民居就白吃了那么多人……做的甜食。森林砍伐出空地就可以开垦农田，而且海里也有充足的渔获。 为了证实这点，安南先让食人魔推倒几颗树木搭建木屋，就选在南面视野最好的山岬上，然后委托特使骑士以海湾为中心圈出冰川湾的领地——因为此行安南只带着食人魔和兽人。 铩羽而归让鼠人全面退出北方，起码今年冬天，王国北境静悄悄。 而且塔灵赠予安南一枚护身符，作用是遇到危险时可以召唤法师塔的史诗法师一次，用过后还能再到法师塔充能——这是安南保护微风城和法师塔的奖励。 所以从旧法师塔遗迹出来后第三天下午，安南就赶到了冰川湾。 特使骑士还未归来食人魔就完成了原木搭建的“建筑”。安南捡起一枚树枝，伸长手臂踮起脚，还是够不到门框…… 说这是谷仓有失偏颇，但这里差不多能塞下几百只鼠人。 好吧，反正正式建造领地的时候也会拆除。 检阅完大屋的安南跑向沙滩，食人魔让兽人准备篝火和猎物，跟上安南，在一行足迹旁留下一片深坑脚印。 冰川湾的沙砾粗糙，好在没有破碎的贝壳。安南沿着海岸线在岬角下的礁石周围发现许多牡蛎。没有掠食者让它们硕大肥美，每只都差不多有手掌大小。 安南敲下来几块就腾不出手，让食人魔帮忙托着，敲空一块礁石上的十几只牡蛎才返回山岬。 安南在还没点燃的篝火前召唤元素，一只大型水元素浮现。 不是火元素，不过也行。安南将所有牡蛎塞进水元素体内，让它帮忙清洗牡蛎和兽人捉回的野兔，从兽人那儿借来火石点燃篝火。 两位特使骑士在傍晚归来，而冰川湾的范围也正式在开拓令上记录为以海湾为直径的两百里，和微风城实际控制范围相近。 所以严格地说从冰川湾最东边到微风城最西边只有不到700里。 “安南·里维斯领主，您要保持冰川湾的名字还是另外命名？” 安南犹豫着看向食人魔。 “我和嗥叫者只会建议您叫食人魔湾和兽人湾。”它说。 安南尝试从周围摄取灵感。当他看到黄昏消失在海面上，月亮和星辰倒影在宁静的海面上，想到这里要叫什么。 “那就星月湾吧。” “这是您向精灵的示爱吗？” “什么？” “星星、月亮、花，精灵钟爱这种诗意的名字。” “只是巧合。” 不过如果能吸引精灵来这里也不错…… 特使骑士在开拓令上写下星月湾，代表安南正式成为这片土地的领主。 安南的眼眸荡起涟漪，似乎一种无形的归属感出现在身上，加深他与这片大地的联系。 篝火噼啪作响，安南将清洗过的生蚝放在篝火旁滚烫的岩石上。 特使骑士回到龙血马旁休息，没有参与安南他们的篝火晚餐。 安南坐在原木大屋前，坐下的食人魔抵挡夜风。天气正在一天天变冷，还好有明亮的篝火与鲜美的生蚝、兔肉温暖人心。 嗥叫者说起它的家乡，因为人类的捕杀和侵占，兽人的生存范围越来越少。 “我见过最高尚的兽人，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安南安慰兽人。 “你在歧视兽人。你潜意识认为人类更高尚，兽人更卑劣。” 不过嗥叫者在安南解释前就承认说：“但是没错，我们兽人就是既粗鲁又野蛮，所以我才离开氏族，成为一个佣兵。” “为了消除这些偏见？” “为了消除带有这些偏见的人。” “那么你的故事呢？”安南又看向食人魔。 “我不想在美丽的夜景中无聊的谈论认同感。” “我猜伱想成为食人魔里的第一个哲学家。”安南拿起牡蛎说时，远方森林响起一阵狼嚎声。 这种野兽根本威胁不到他们，但是嗥叫者突然站起，说闻到了豺狼人的味道。 (本章完) 节2.名偶像安南南 两名特使骑士挎着大剑来到篝火旁，拱卫安南。 食人魔站起来凝视超过安南视野范围的黑暗许久。 “豺狼人斥候退去了。”食人魔说，“这不是个好现象。” 没有首领的豺狼人才会在发现敌人后乱哄哄地冲过去。这些豺狼人斥候没有，说明它们在观察，听从豺狼人首领的命令。 或者两个重甲骑士，一只食人魔、一只兽人和一只人类的组合让它们摸不到头脑。 “我们打不过吗？” 两位精英骑士和一只食人魔，加上安南和兽人差不多可以对抗十个法斯特。 总不能像从平林镇到微风城后货币膨胀一样，从微风城到星月湾后敌人实力也在膨胀？ “打得过，但是没有必要。”食人魔将烤好的整只兔子放进嘴里咀嚼，“我们不会建造领地，就算击溃它们到时候也会有新的豺狼人到来。” “那就先离开。” 安南本来想将食人魔留在这里担任传送门媒介，现在也只好放弃。 那些豺狼人大概率不是食人魔的对手，但只有唯二两个手下的安南不想冒险。 “明智的选择。” 比起动手，食人魔更喜欢动脑子和吃脑子。“鲜血的味道会吸引来凶残的猎食者，明智的猎物不会在陌生的地方久留。” 现在的星月湾还是野外，将一次召唤史诗法师的机会浪费在这里并不值得。 熄灭篝火，钻进马车，安南他们趁着豺狼人斥候没有带领族人来之前离开这里。 不过离开之前，安南和所有不甘心的人一样，回头望向远去的潮汐声。 下一次，他会带着领民、士兵、食物、种子、还有一切建造领地的必需品宣誓这里的主权。 …… 第二天下午，安南和特使骑士在距微风城300里的岔路分别。 他们要带着开拓令赶往王都复命，参与微风城动乱让他们耽误了很久。 安南格外喜欢他们，这些冷冰冰的铁罐头从不抱怨和废话，只会告诉你‘可以’和‘不行’，也不会发出“你居然养食人魔和兽人呃唔……”的嫌弃话语。 “你们如果想要散心或某寻出处可以来星月湾……待遇丰厚，嗯……还可以……海边玩耍，晒日光浴……”安南逐渐羞愧地脸颊泛红。 “再见，安南·里维斯领主。” 当然也包括忽视安南的羞愧。两位特使骑士调转龙血马，化作奔腾的灰尘消失在南方岔路。 安南他们继续赶路，在傍晚来到落日平原。 那场大火焚烧了广袤的农田与森林，据说德鲁伊插手才让火势消弭。 延绵的焦黑死树充满肃杀和枯败，夕阳、死树林、焦黑路让安南的情绪有些低落。没有注意一只猫头鹰蹲在树梢，注视着两辆马车驶过。 安南情绪很快从低落转向一位领主——这些烧焦木炭是天然的资源，未来回星月湾可以带走它们。麦田焚烧后的灰烬也是极佳的肥料，可惜掺杂了鼠人的残骸。 又是一夜平静的赶路，清晨，醒来的安南看到了微风城的轮廓。 释放清洁术清理法师袍上的褶皱和脸庞的倦容，食人魔和兽人钻出马车，担任护卫跟随着马车。 进城之前安南提醒它们：“我不希望明天微风城传开‘北境之王被豺狼人赶出他的领地灰溜溜回到微风城’” 食人魔和兽人没有说话。 “我可以相信伱们吗？” “以兽人神的名义。”嗥叫者嘭嘭拍打胸膛。 “让智者发誓是对她的羞辱。”食人魔说。 安南当它们答应了，继续赶路。 微风城已经恢复秩序，城外的疮痍也在法师塔的帮助下愈合。而汇入队伍的马车引起周围进城的人的异样。 许多人认识北境十二王的独特徽记，再不济也应该知道北境之王有一个食人魔和兽人手下。 所以北境之王回来的消息比安南先钻进城里，然后…… “杰克！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露丝还在等着你，快去找他啊！” “杰克呜呜……杰克你没事太好了……” “杰克……我是你的露丝，我复活了，快点来吻我……” 安南意外在异世界体验了一回成为偶像的感觉。狂热的人群挤满街道，车辆寸步难行，所幸食人魔的威势还在，让人们只是喊叫不敢拥挤。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早晚会贴在食人魔身上。 安南钻出马车，站在马车上踩着护栏，犹如《法师塔沦陷》里的杰克般豪迈地说：“请大家让开，我现在要去找卡尔算账！” 这时候稍微没站稳落进人群可能连衣服也剩不下一件。 “先去找露丝！” 但是众人并不买账，他们齐声呼喊着，掀起的浪潮几乎掀飞房顶，甚至不知道哪里冒出法师朝天释放奥术飞弹。 “好吧，去找露丝。”安南在街道陷入彻底的混乱狂欢前喊道：“都让开！我要去找露丝！” 拥挤的人群终于散开一条道路，显露被堵在外面的城卫军。 “麻烦你们护送我去城主府……不，先回庄园。” 这些人大概率会跟着自己，让他们看到自己钻进城主府，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负心汉杰克的传闻…… 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没学会分割现实和魔法影像的区别，他们朴素的观念里：安南就是杰克，杰克就是安南！ 至于为什么杰克没有死，也没有变老……他们才不在乎，就像从不在乎法师为什么能施法，牧师为什么会神术一样。 “这是我们的荣幸，杰……安南南、大人。”城卫军队长磕磕绊绊地激动答道。 返回庄园的路上，安南受到的欢迎没有减弱，人群跟随在马车后面，人们站在街边，二楼，露台，甚至爬上房顶，朝着安南抛掷鲜花与纱巾。 这么说吧，痛苦地杀死自己的父亲，拯救微风城于危难的奥尔梅多在归来时都没受到这种欢迎。 安南前往他忠实的星月湾？安南回到了他忠实的微风城！ 十几分钟的路程被迫花了几十分钟，终于，马车驶入庄园，喧嚣群众被挡在门外。 停在台阶上向庄园外的人群挥了挥手，安南迫不及待地赶回书房。 他已经四天没有看见小蜘蛛了。 (本章完) 节3.忠实的微风城 安南错估了《法师塔沦陷》对微风城人的影响，或者说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人精神世界的贫瘠。 在贵族以宴会取乐，剧院是中产的娱乐手段，低层只能去酒馆和造人的现状下，魔法影像的冲击史无前例。 贵族知道了原来记录魔法石可以这么用，中产发现魔法影像远比舞台剧真实精彩，低层们更为之疯狂。 安南最初将价格定在1银币只为了抗衡奥古斯塔的阴谋，主要营收放在出售魔法石。但事实是这些天的收入已经装满五个能容纳一千金币的宝箱——每个微风城人平均在六天里看了两遍《法师塔沦陷》。 安南隔着蜘蛛瓶逗弄似乎胖了些的小蜘蛛时，伊芙琳凑过来扯了扯安南的衣角：“我现在都没法出门了……” 伊芙琳只要出去，人们就会像围着安南喊杰克一样围着伊芙琳喊露丝，她想出去的时候只能用巫师袍的兜帽遮住自己。 其次是奥尔梅多。奥古斯塔精心将他的女儿捧上威严的城主之位，又被安南拽了下来。 为了保护微风城杀死自己的父亲？大多数人都没看到。被北境之王抢走了未婚妻？他们亲眼所见！ 其他人的状况则好很多。 比如弗朗科伊斯，针对他的流言蜚语少了很多，起码从以前的“绝对否认”变成现在的“一半否认一半理解” 安德鲁·卢纳的晨风酒馆客人络绎不绝，客人们会在看到他后起哄演奏《法师塔沦陷》，还好安德鲁·卢纳真的会鲁特琴。 安南在庄园等了会儿，弗朗科伊斯很快到来，但是安南又将他赶了出去——坐北境十二王徽记的马车。 待到庄园外人群跟着马车离开后，安南才坐上伦德赛家族马车出门。 经过贝尼特斯大剧院，安南看到广场上等待的人群。 路边两个男孩的对话引起他的注意。衣衫褴褛的幼童向同样脏兮兮的哥哥哀求去看《法师塔沦陷》，但是他们浑身上下连枚铜币都摸不出来。 “弟弟，我们没钱……”仿佛衬托这句话，男孩的肚子发出咕噜声。 一辆经过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男孩连忙将弟弟拉到身后。 白皙的手伸出打开缝隙的车门，将一枚银币抛给男孩。 男孩捡起银币，弟弟好奇地看着缝隙后浮现的黑色眼眸。 “谢谢您，先生。” “我们可以去看《法师塔沦陷》了吗？”弟弟问道。 “西洛，这一银币我们要拿来买吃的……”还在说着，从门缝里又扔出一枚银币，男孩手忙脚乱地接住，猜测道：“您希望西洛去看《法师塔沦陷》？” 一些路人走过，马车依然平静，不过男孩猜到了贵族的意思，拍了拍弟弟的脑袋说：“你去看，我在外面等你。” “我要和哥哥一起！” 然后第三枚银币抛了出来。 “好吧，我们一起去……再次感谢您。”男孩只好感谢陌生的贵族，犹豫地来到售票处，踮脚递出两枚银币。 “你们？不行……” 售票员往外驱赶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男孩也不想将两枚银币浪费在这儿，但他担心那位贵族还在望着这里，只好哀求售票员卖给自己票。 “任何人都有鉴赏艺术的资格！” 正好在附近的霍纳坦·梅斯赶来，纠正售票员的错误，认真地递给两个男孩门票：“希望看完后能陶冶伱的心灵。” 男孩只觉得还有什么比吃饱饭重要？ 领着弟弟迈进剧院，飘溢着清香的恢弘剧院让两个男孩无所适从。 周围观众很多，他们被拥挤着到座位上，没过多久魔法灯黯淡，魔法影像亮起。 帷幕上浮现的画面让男孩逐渐张开嘴巴。 这时，旁边的弟弟指着魔法影像： “这个哥哥和给我们钱的哥哥好像！” …… 安南来到城主府，迎着注目和议论跟随卫兵队长来到议会厅。 年轻而英俊的奥尔梅多坐在主座，正午的阳光落进议会厅，闪耀着她的金色长发。 无论民众对奥尔梅多印象如何，在贵族眼中，手刃被混沌腐化的父亲将她的声望推上新的高峰。那些曾将她视作晚辈的贵族议员也不再报以轻视。 安南站在走廊外看着卫兵队长通报奥尔梅多，她望向这边，放松的浮现微笑：“你先到办公室等我。” 安南颔首，和卫兵队长来到办公室。 “您想喝些什么？” “红茶吧。” 安南参观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基调是深棕橡木的办公室像是间苍老贵族的书房，没有太多彰显自我的东西。 “城主大人过来了……” 卫兵队长很快托着红茶回来，犹豫着说：“城主大人还沉浸在老爷去世的悲伤中……您最好不要提老爷的事。” “放心吧。” 安南捧着红茶坐进沙发。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奥尔梅多噙着温和的微笑进门，卫兵队长离开。 “你也是，看起来已经从奥古斯塔·奥尔梅多的离去恢复了。” 房门发出“砰”地响声关闭。 奥尔梅多回到书桌后，撰写笔记，安南盯着她的喉咙等待。 “我的脖子有什么东西吗？”握着羽毛笔的奥尔梅多头也不抬。 “我最近在和食人魔学习暗杀技巧，脖子是所有种族的弱点。” 这副说辞对奥尔梅多行不通：“你看了父亲的日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南在奥尔梅多深究前换了个话题：“但我在城里看到了许多流民。” “我让城卫军放他们进来的。” 奥尔梅多停下羽毛笔，眺望窗外繁华的广场和衣着光鲜的行人：“父亲让许多北境人失去性命，流离失所，虽然那时他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但作为他的儿子，我必须承担他犯下的错误。” 那时安南感觉奥古斯塔·奥尔梅多很矛盾的直觉是对的。腐化的奥古斯塔想要袭击他，清醒的奥古斯塔则在保护他。 安南欣慰地看着奥尔梅多：“孩子，你正在成长为真正的微风城之王。” 奥尔梅多也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伊瑞兰泽导师从放逐位面回来后就在念叨着你。” “我去看马丁。” (本章完) 节4.优秀领主指南 “等一等。” 奥尔梅多喊住想要跑掉的安南：“你躲着微风城人跑到城主府还没说为了什么。” 安南按捺住对精灵导师的恐惧：“我需要钱和人。” “什么？” “我需要援助和领民。” “你的‘魔法影像’这些天赚到的钱差不多有微风城一个月的税收，刚才我还在和征税官们讨论关于向魔法影像征税的法案……” “征税……” 光是名词就让安南肉痛。 “这是必须的一环，安南，你也不希望魔法影像在其他城镇被收重税吧？我们最好在微风城确定征税法案，送到王都，法案通过全王国的城镇只能按照我们制定的税率。” “税率多少？” “剧院的基础税率是10%~20%的低税，魔法影像也在其中。” 还在安南接受的范围。 “所以伱更应该援助我。” 安南细数起他被卷入阴谋，诸如“关进地牢”、“被迫独立杀死了五只鼠人”、“破获了鼠人的阴谋”等等—— 建设领地是个无底洞……一千金币可以拓荒一片村庄，一万金币可以建造一个小镇，十万金币可以让城镇固若金汤，一百万金币可以建立一座城市，或者再加些钱造一座小型法师塔，一千万金币就可以考虑升起一座基础浮空岛了。 安南赚钱的手段屈指可数，需要的金钱恒河沙数。 虽然直接说有些无耻，不过要钱嘛，不寒碜。 “我还被你的父亲腐化成鼠人……” “法师塔不是说那个特殊法术只是让你的魅力影响鼠人吗？” “但我的心灵被法术影响至今……” “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样，一直对伯爵夫人念念不忘——” “你怎么侮辱北境之王的清白？” 奥尔梅多很喜欢和安南这样闲聊下去，但她还有公务要忙：“我还不知道冰川湾的情况，你先和我叙述一遍。” 安南刚说起星月湾，奥尔梅多就打断了他：“星月湾……你真的不喜欢伊瑞兰泽？” “你和食人魔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安南继续说起星月湾的情况和领地范围，还有遭遇的危险： “遮天蔽日的白龙和冰霜巨人的战斗引起雪崩，海面翻涌着数里长的大衮，森林里的豺狼人犹如鼠潮成群结队，睡觉时难以名状的存在候吾入梦……” 和安南同行的两个在返回王都的路上，还有两个是手下，谁也不能拆穿他。 只是骗不到奥尔梅多：“我让亲卫和你去一趟星月湾？” “……” “现在袒露实情还来得及哦。” “好吧，其实是狐狸在捕捉雪兔。” “大衮呢？” “一片肥硕的鱼群。”安南逐渐陷进沙发。 “豺狼人？” 安南重新抬起头，掷地有声地说：“我们在夜晚遇到一群豺狼人斥候，它们拥有首领。” “候你入梦的？” 安南又倚回沙发：“我们连夜就离开了星月湾。” 奥尔梅多整理出了星月湾周围的环境：“主要威胁是豺狼人，但是北面和南面应该还会有其他威胁……“海湾水深多少？” “不知道，因为我们连夜就离开了星月湾。” 奥尔梅多绝不松口关于援助的事，安南只好将目标转移到领民。这回奥尔梅多则相当慷慨：只要微风城人愿意，他可以随意吸纳领民。 “那些流民怎么样？”奥尔梅多忽然问道。 如果安南愿意接受流民，可以每接受一位流民就给1枚金纳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柔软的坐垫让安南有了些乏意，“但我不想吸纳犯过罪的流民。” “放心吧，这些流民多数是家园和农田被鼠人破坏后无家可归的人。”蓝色的眼眸浮现一种认同感，“安南，你每吸纳一名流民，微风城都可以支援星月湾2枚金纳尔。” 说到援助安南就不困了：“那我先要一千名流民。” “你确定吗？” “……我不确定。” 安南的优势是暂时不缺金钱，劣势是还不知道如何做一个领主。 “实际上我不是在否认你，而是认为这些领民还远远不够。” 或许是危言耸听，或许是制造危机感，奥尔梅多严肃地告诉安南：“这个凛冬是你和我的最后时间。” 奥尔梅多的认真感染了安南：“你知道什么？” “只是些让人不安的猜测……过去几百年间北境始终安然无恙，但是它们突然发起进攻，还暴露了微风城地底编织了数百年的阴谋。” “鼠人可能会在明年大举入侵，安南，你还想再经历一次袭击吗？” “那种事我可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所以你要经营好自己的领地。” 安南想到天启预报的两个月倒计时。那时正值凛冬，鼠人来袭的可能不大……还会是什么？ 奥尔梅多唤来亲卫，让他将下午的公务挪到晚上，开始教导安南如何成为一位优秀的领主： 星月湾首先要勘查资源。 宝石矿、魔药地和部分珍稀矿产最佳，其次是金矿和特产。然后是建设领地。保证领民活下去是最基础的步骤，接下来吸引职业者、吸引教会。 “你最好邀请一些教会入驻，这会让领地得到神灵的庇护，财富女神就是位不错的中立神祇。” 环境恶劣，人口稀少固然让许多神灵不愿把精力放在北境，只有一些主流、古老神祇，但也让北方没有南方那些为了争抢信徒而频繁开启的神战。 关于商业。星月湾和微风城一样偏僻，不过海湾弥补了缺点——坏消息是建造海港需要许多钱，好消息是安南有许多钱。 听得昏昏欲睡的安南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奥尔梅多因安南的感慨眼眸微垂： “我们成为领主，就要为领地和子民负责……” 发现安南不知何时已经陷入梦乡。 想到眼前男孩五天里有四天在赶路。那双蓝色眼眸柔和了些，拿着一件毛毯准备盖在安南身上。 “奥尔梅多，你好紧……”安南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奥尔梅多犹如冻结般陷入僵滞。 “你好紧张微风城的钱啊……” (本章完) 节5.最后的聚会 橙色的黄昏里，安南缓缓醒来。 坐在书桌后的身影抬起眼眸，金色长发染上一抹橙黄：“还要再睡会儿吗？” “我睡了多久……？” 安南望向窗外破碎的云彩，还没清醒的脑袋分不清此时是清晨还是黄昏。 “还不到三个小时。” 安南顺着奥尔梅多的示意望向墙角座钟，“我正准备向王都汇报鼠人袭击事件，奖赏部分我擅作主张替你要了金币。” 慵懒倚在沙发里的安南睡意褪去：“多少？” “应该是一箱金币。” 约一千金币。不过安南警惕地想到什么：“金币是价值最高的货币吗？” “什么意思？” “就是铜币，银币，金币这样的关系，会不会还有水晶币、宝石币或其他价值更高的货币？” 安南不希望辛苦赚到的金钱转眼就变成一堆廉价金属…… “不会。金纳尔就是价值最高的货币，财富女神认证。”奥尔梅多看着安南掀开毛毯，“你还能再休息两个小时。” “我要去看望马丁……他最近怎么样？” 年轻的城主不多见地叹了口气：“我有一阵没去看他了，仆人说还是老样子。” 这是马丁的优点，从不招惹麻烦。 “我准备把他接回来。” “那就好。” 委托奥尔梅多先征集五百名流民，安南向继续忙碌公务的奥尔梅多告别，往外走去，快出城主府时遇到来找自己的麦可尔，还遇到一位狂热的粉丝——他自诉白天看《法师塔沦陷》，晚上听唱诗班吟唱我心永恒，数得出法师塔大厅到二楼有多少层台阶，露丝脸颊有多少枚雀斑，杰克的衣服是多少码—— 麦可尔为他佐证：这个富豪的儿子买了五颗魔法石，这意味他从《法师塔沦陷》上映到现在的一周里看了四十几遍。 安南以为他想要签名或者亲近自己，但这名富豪儿子说他不想要那些，因为熟悉会让美感消失，他只是不想每天买魔法石。 “但是一枚永恒魔法石就要1000金币……” “没问题！” 安南还没来得及说价格他就急忙答应。没法再提高价格，只好当做回馈忠实观众表示，明天会将魔法石送去。 麦可尔感慨这简直就是抢钱。 抢钱？抢钱哪有拍魔法影像快。 随后安南和麦可尔前往马丁的住处。 “堂弟，你怎么来了。” 站在面前的马丁比上回见时胖了一圈。 “我来接伱回去。” “还不行！”马丁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收集到奥古斯塔勾结鼠人的证据……” 安南一边惊讶于马丁叫得出奥古斯塔了，一边讶然他居然能发现证据。 “证据在哪？” “我听见外面的人都在说奥古斯塔勾结鼠人……” 安南和麦可尔相视，安南只好告诉马丁，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已经在来微风城的路上了，让他乖乖跟着回去。 “宝石剑和衣服我们就拿走了。”安南和抑制不住喜悦的管家说。 马车驶出庄园，马丁迫不及待喊道：“我要去酒馆！” “你还不能喝酒。” “我想马丁的意思是要去晨风酒馆耀武扬威。”麦可尔说。 安南没有拒绝，正好他这次回来要看望这些朋友。 抵达晨风酒馆外的街道，安南和麦可尔分别套上巫师袍和兜帽。这样的装扮在酒馆不少见，进入酒馆后观察他们的还没看向马丁的视线多。 “你听说了吗……鼠人要入侵微风城了……” 角落里飘来的议论声引起安南注意。 “我现在学习鼠人语还来得及吗？” “法师塔在一天，鼠人就进不来一天……” “听起来法师塔马上就要出事了。” “你还不知道吗？法师塔已经塌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在说……” 没管那两个醉得不像样的酒鬼，安南他们来到二楼。 “我们的世界之王从他的领地回来了？拜你所赐，酒馆生意越来越好了。”安德鲁·卢纳亲切地向安南致意，然后看向马丁，“我们的好伙计也回来了？噢你胖了好多……” 然后马丁迫不及待吹嘘起自己在奥尔梅多家族的刺探，但是在安南的功绩面前黯淡无光：“我那时亲手解决了五只凶狠的鼠人。” 麦可尔摸了摸耳旁的茧子。 因为安南很快又会返回领地，安德鲁·卢纳提议举办一场晚宴。 “晚宴还是算了……那就聚会吧。”安南说。 安南先返回庄园，麦可尔和安德鲁·卢纳去喊美酒女士和奥尔梅多他们。 夜幕降临，众人在庄园大厅开始了轻松的聚会。 食人魔、兽人和索鲁曼·铜须在旁边打牌，麦可尔、奥尔梅多他们在谈论《法师塔沦陷》的收益。 弗朗科伊斯说要不了几天就会超过一万金币。一座城市一万金币，几座城市就有几万金币…… 麦可尔说他过于乐观，这两天已经出现了伪造的记录魔法石，卖给那些想要收藏但是承担不起100金币定价的正版魔法石。 就像苏珊纺纱机。 安南的纺纱机工厂目前只做出约两三百架苏珊纺纱机，但是整个北境和部分南方起码有两三千架“苏珊纺纱机”。 比起苏珊纺纱机，价格翻涨五六倍的棉花反而带来更多利益。 为了赶在盗版之前，安南委托美酒女士利用温彻特家族的销售渠道推广微风城，但很难再复刻微风城的奇迹。 他们的谈论逐渐从魔法影像说到鼠潮攻城。起初有些沉重，然后在安南说起地底经历后客厅弥漫起欢快的氛围。 “我已经两分钟没听说安南杀死鼠人的故事了。”麦可尔故意揶揄说。 “你问我杀了几只鼠人？记不清了，你会记得自己喝过几杯酒吗？” “我没问你啊。” 他们顺便说起地牢里的尸骸——那是三百年前的一位精英施法者。 深夜，索鲁曼·铜须和食人魔进行激烈的纸牌之夜，安南和麦可尔远离喧闹的宅邸，来到法师塔，安南找到那位史诗施法者，委婉地提出需要一枚永恒魔法石的事， 然后，安南让跟在身后的魔偶放下木箱： “这里是500金币，给您的谢礼。” (本章完) 节6.安南的班底 在仿佛深秋的寒冷清晨，洛西爬出废弃狗窝，围绕着狗窝转圈、蹲跳，让冻僵的身体暖合起来。 睡眼惺忪的弟弟西洛爬出狗窝，留恋着昨夜的温暖：“哥哥，我们能带上房子？” “不行……还不行。”洛西的语气有些松动松动，“我们先去广场，如果没要我们再回来。” 洛西搬起石块堵住狗窝的门，牵着弟弟微凉的手来到广场。 他以为自己来得很早，但广场已经聚集好多流民。拍在两座毡帐前。 流民们走到一座毡帐前检查虱子和癣病，没有疾病和问题就会选为领民，从旁边的毡帐领取一件御寒的棉衣。 席卷泛黄落叶和灰尘的秋风让兄弟俩瑟瑟发抖，钻进人群抵御寒风。仗着优势，他们从后面挤到前面。 “该死，又有人跑了。” 统计官员翻起前几批的名单，喊了几个名字，没有应答就划掉名字：“不管那些蠢货……下一个……下一个？” “我们在这儿！” 从桌面后面深处一条手臂。 统计官员不得不站起前倾，看到两个营养不良的男孩，一个大约十二三岁，一个大约六七岁。 “你们……不行，年龄太小了。”两个孩子让统计官员想到他同龄的儿子，不忍地说。 “求求你先生，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城主大人不会让你们死的。” 但是洛西不信。他们的想法相当朴素——看到的就是真的。安南给了他们三枚银币，所以他们相信安南是好的。 “我们绝对不会跑，而且我们只吃一顿饭就够了！” 结果后面响起一阵附和声： “我也吃一顿饭！” “我一顿饭也不吃！” “我们见过杰……安南大人，他知道我们！” 旁边的魔法师这时说道：“他没说谎，这两个小家伙确实接触过安南阁下。” 看在北境之王的份上，统计官员想到：“好吧，伱们的名字？” “我是洛西，他是西洛。”洛西急忙说道。 “哥哥西洛，弟弟洛西？” “我是洛西，我的弟弟是西洛。” “真拗口。” 统计官员犹豫了下，没让他们俩在寒冷的早晨脱掉衣服，记下他们的名字，抽出两枚纸片递给他们，指了指旁边毡帐：“你们先挑掉身上的虱子再领棉衣。” “谢谢你，先生！” 握着纸片的洛西像是杰克得到邀请函，他带着弟弟跑到毡帐前，然后靠在避风的角落翻找弟弟头发里的虱子，言语里抑制不住兴奋： “我们不用再流浪了！我们是领民了，是北境之王的领民！” “我们能带房子去吗？”可是西洛还在想他的狗窝。 “我们会住大房子，不用再住那种地方！” “真的吗？” “杰克哥哥是坏人吗？”洛西问弟弟。 西洛摇摇头：“他救了露丝姐姐，给我们银币，还发棉衣给我们，他是好人。” “对啊，他不是坏人，那一定是好人。” …… 城主府，二楼办公室。 安南和奥尔梅多俯瞰着广场上的流民。还有捧着棉衣偷偷溜走的“预备领民”。 安南没有阻止，现在棉衣比亚麻衣贵不了太多。 “我以为你会直接招募一千名领民。”奥尔梅多让门外亲卫带来两杯咖啡。 “那样我可能手忙脚乱，先从五百人开始，再慢慢增加。” “可我们的时间不多。” 这是安南第二次听见奥尔梅多这么说：“你很悲观吗？” “你很乐观吗？”她反问说。 “我先问的。” “我只是实事求是……”奥尔梅多回答道，“南方没能抵抗鼠人的侵袭，我们为什么可以？凭借守卫了雪山北方的魔族？但如果鼠人真的入侵，我们就要同时面对” “我的回答是，看呐，现在又冷又暗，不见希望。”亲卫送来咖啡，安南接过他的那杯，望向东方的屋脊后刚刚浮现的晨曦，“但是太阳正在升起……” “记着仇恨的人也会活在仇恨之中，如果生活给你柠檬，就把它做成柠檬水。” “柠檬是什么？” “一种很酸的果实。” “你的例子可以换成生活给你咖啡豆，就把它做成咖啡。” 安南的开解让奥尔梅多缓解许多焦虑。 奥尔梅多的安全感和悲观源于父亲的离去，以前的她有奥古斯塔依靠，但现在她只有自己，还有…… “北境什么时候会结冰？” 安南的询问让奥尔梅多回神，想了想说：“往年在10月末或11月初的时候。” “看来我还要购置一批御寒的衣物……杰弗里……” “……你还是叫我奥尔梅多吧，什么事？” “我一个人管理不过来。” “麦可尔他们呢？” “他们还要待在微风城，只有弗朗科伊斯会和我去星月湾。” 奥尔梅多说会让她的助手过去辅助安南一段时间。 收纳流民起码要持续到上午，安南先去邀请缇娜·莱特加入星月湾。 缇娜抱住胸：“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次合作还算愉快。” 缇娜·莱特没有答应，安南又跑到清道夫总部。 “你的魔法影像很好看，但为什么没有清道夫？”百夫长玩笑地质问道。 安南委婉地说，清道夫属于被删减的部分——其实是为了用“你们看，连清道夫也加入了，难道要错过机会吗？”说服其他人。 然后是纺纱厂。 安南告诉女工们可以将家里人带来，一部分女工答应前往星月湾，剩下的多半留在微风城。 地精则全部选择跟着安南。 “我们在参与北境之王的传奇复兴之路！”多莱如是说。 期间还有个插曲，老佐伦也要跟着过去，自费。看在他是清道夫巡逻员和认识苏珊大婶一家，安南答应了他。 最后回到城主府，统计官员送来的名单数量很少，只有268人。许多流民在领取棉衣后就跑掉了，哪怕加上安南在外面带回的人也只有300人。 不过奥尔梅多承诺会继续收纳流民。 出发前夕，安南召唤了蓝龙，尝试发出邀请。 “我会在星月湾为您建造一座由宝石和黄金组成的美丽巢穴。” 蓝龙没有答应安南，但它的态度也没那么坚定。安南觉得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星月湾很快会有一座蓝龙巢穴。 (本章完) 节7.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绳索捆缚着货物的牛车徐徐驶出城门。 安南慷慨地花费300金币买下五十头牛，不止因为不想领民跋涉十几天才赶到星月湾，还因为这些公母各二十五只的牛群会在明年春耕派上大用场。 以及将来塔西娅从雪山来到星月湾做客会在牛圈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奥尔梅多派来协防的骑士队冷冽地伫立在道路旁，安南准备出发的时候，麦可尔托人带来消息，法斯特护送着苏珊大婶一家进城了。 安南先让准备好的车队出发，跟着麦可尔的法师学徒回到庄园。 安南看到熊一样的苏珊大婶和猴一样的霍林叔叔站在台阶前，还有正在被他们蹂躏的可怜的马丁。 “噢我的小安南——” 苏珊大婶还想像以前那样抱住安南，但那件价值不菲的法师袍和奢华的庄园让她犹豫。不过安南已经惊喜地拥住苏珊大婶，没有一点变化。 “马丁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我替你教训他！”苏珊大婶很快又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疼爱安南，疼痛马丁。 安南看着被揪着耳朵拎到面前，朝自己眨眼求助的马丁。 “堂哥？” “当然，你是我的堂哥！” “没有，苏珊大婶。事实上……马丁正在为我做一件隐秘的事。” “我的天……苏珊伱听见了吗？我们的马丁有出息了！”霍林叔叔欣慰地说，然后批评安南：“安南，你太照顾马丁了，他现在胖得像只猪猡，把他交给我吧。” “当然，庄园里的树很多，您不会没事可做。” 安南欣然同意，他还担心自己去了星月湾马丁会再跑去奥尔梅多家族。 然后看向站在旁边的法斯特，他无奈地说：“男孩，我快要成为你的保姆了……” 为了送苏珊大婶一家过来，法斯特被迫关了酒馆——他会留在微风城。 “吟游诗人和伍德也来了吗？” 法斯特指了指宅邸：“伍德在里面，吟游诗人去了丰饶城。” 惋惜吟游诗人没来，安南走进府邸。 伍德披着斗篷靠在沙发里，托在掌心的酒杯摇曳殷红的酒液。快两个月没见，他不再是那副邋遢、削瘦的模样。 “晚上好，我的朋友。” “你再不喝，那杯羊血就凝固了。” 伍德没有形象地往嘴里灌粘稠羊血，安南让女仆长去唤醒伊芙琳。 苏珊大婶他们走进宅邸，安南又让女仆准备些早点，坐在客厅。 霍林叔叔感慨食人魔真大，兽人真壮，安南真厉害。安南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不想让苏珊大婶担心，安南省略了凶险和阴谋，但是保留了“亲手杀死五只鼠人”那部分。 “喔我的小安南，这真是太危险了……”只是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更担心安南。 “我也一样！” 马丁骄傲宣称，在霍林叔叔问他“你也杀了鼠人吗”时马丁说出682这个数字。 这是他一共吃的苹果派的数量。 “法斯特先生！” 清脆的呼声让法斯特抬头望向跑下台阶的少女。伊芙琳提着裙摆扑进法斯特怀里，又蹦又跳。 法斯特猝不及防，回过神后像个踩到老鼠的女士一样尖叫，又像个发现女儿学坏的老父亲一样怒吼：“你怎么把我的伊芙琳弄成这幅鬼样子！” “呃……伊芙琳，交给你解释了。” 安南准备躲避风头顺便出发了。 和刚相聚就分开的苏珊大婶一家告别，安南承诺星月湾建设完成后就接他们过去。 伊芙琳揽着生气的法斯特提议让他过去帮忙，被安南拒绝。 安南没法承受苏珊大婶一家发生意外，所以法斯特他们就留在这儿保护他们。安南甚至没敢说报酬的事，担心法斯特先生会更生气。 麦可尔闻讯赶来，安南要告别的人多了一个。 麦可尔挥了挥手，故意用轻蔑语气说道：“别再被豺狼人灰溜溜地赶回来了。” 安南锐利地眼眸倏然看向食人魔和兽人：“谁是泄密者……” “我输给了弗朗科伊斯，”嗥叫者坦然承认。 “你不是以兽人神的名义发誓吗？” 安南这么问时，它说：“我们的神灵撒过的谎比北境的雪花还多。” 默念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安南正式和苏珊大婶他们告别，结果女仆艾比追了出来，表示她和弟弟也想去星月湾。 “那就和苏珊大婶他们一起过去吧。” 安南欣然接受艾比和她的弟弟。 “安南少爷，还有一件事……”艾比决定告诉安南真相，“我曾经在女士的卧房看到魔鬼的画像……” 这个孩子……说不定能和马丁玩得很好。 “放心吧，美酒女士和我说过这件事。” 前些天的聚会上美酒女士向安南袒露她的亡夫曾与魔鬼做交易。不过她说契约不会影响到她和琳蒂。至于温彻特家族……不然美酒女士为什么叫美酒女士而不是温彻特女士？ 安南背着晨曦前往城外，安静地驶过逐渐苏醒的街道。 而在城门，安南遇到了骑在马背上的奥尔梅多。 “你怎么来了？” “本来没想过来，不过卫兵说你才出发就顺便来送你。” 安南刚想说什么，一道火红色的流矢从阳光里钻出，落在安南的肩膀上。 “你最好趁早解决里维斯家族的麻烦。” “我还在想办法，你有主意吗？” 骏马高大，坐姿挺拔的年轻城主却说出让安南皱眉的话语：“只要里维斯家族的人消失——” “奥古斯塔教导你成为一个公正的微风城城主，而不是让你变成一个和他一样不择手段的人。”安南打断奥尔梅多。 “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奥尔梅多苦笑。 “你伤害我我也伤害你。” 继续着闲聊，远处的微风城快看不见时奥尔梅多停下。 “安南……” “凛冬前我还会回来一趟。” 安南的话噎回奥尔梅多的感慨，也让他们的分别变得稀疏平淡。 只是正午安南就追上了车队，但抵达星月湾足足花了十天。 当安南在呼出白雾的异常寒冷的清晨钻出马车，幽静的海面远方浮现，倾斜的晨光从泛黄树丛后升起。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本章完) 节8.星月湾的炊烟 波光粼粼的美丽海湾洗刷着漫长赶路的煎熬。 这些人从未见过海洋，他们所见过的最宽的溪流，漫长的长河也无法和眼前的辽阔海面相比。 哪怕海风吹红鼻尖，他们也不愿移开带来无法言喻的触动的海岸。 “星月湾，希望开始之地……” 安南望着他的领地，他的领民，轻声呢喃。 持续十天赶路带来的痛苦、忐忑、惴惴不安，在这一刻化为实质般的归属感。 他们喜欢这里，他们用行动表示——这些穿着脏兮兮棉衣的领民们迫不及待地凑到领主面前，准备好建设家园了。 借来的助手英格丽特告诉安南，这时应该说些什么。 安南披着晨曦，回应这些或憔悴，或稚嫩，或期盼，但无一例外带着光芒的眼眸： “曾有人告诉我，当一个人拥有一座村庄，那么他会为这个村子的发展殚精竭虑。会因为担忧异族袭击而加固围墙，会因为担忧灾难而储存粮食，会因为缺乏税收而开源节流……我会做到，我希望你们也是。”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回应安南这番演说的是乱哄哄的回应声，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休息三十分钟，不要离开海岸。” 安南让连续赶路的人们休息，回头问英格丽特。 “还可以吗？” “缺乏铺垫，缺少正式，但充斥情感，作为即兴发挥的演讲，您表现得很不错。” “比奥尔梅多还好？” 这位留着褐色短发，语气简洁冷淡，相貌精致的助手实话实说：“城主大人深受奥古斯塔先生的熏陶，他在八岁就表现得挑不出一点缺点。” “好吧……” 安南向远处的食人魔和亲卫队长招手，留下前者，让后者勘察海湾周围，然后去一趟山岬——那座原木大屋还屹立在那儿。 安南、食人魔、英格丽特、弗朗科伊斯是星月湾唯四的智囊。 但是英格丽特纤细的眉毛皱起：“您让一只食人魔出谋划策？” 食人魔俯瞰着抗拒的女人：“聪明人的脑子香甜而美味，希望你的不会腥臭又恶浊。” “它是食人魔里的智者。”安南缓和着彼此的关系。 “还是食人魔。” 安南不得不提醒英格丽特，奥尔梅多派她来是为了辅助自己。英格丽特没有减少对食人魔的抗拒，但勉强默认了它的存在。 “我们应该先在哪里建造领地？” 山岬视野更好，北边离水源更近。 英格丽特翻开她准备的星月湾地图，指向月牙两端：“那么您可以在山岬设立瞭望塔，然后将领地放在北边。” 说完她还若有似无地瞥向食人魔。 “我们对河流并不渴求，倒是需要海港，河边离港口太远。”食人魔指向地图，但指头盖住了整片地图。 “最好在海湾中间。” 作为一个强迫症，安南也是这么想的。 英格丽特没反对，弗朗科伊斯赞成，休息时间结束后安南让弗朗科伊斯率领领民拿工具砍伐树木。 然后骑士队归来，没有在星月湾发现豺狼人或其他种族。 不过他们在山岬大屋周围发现了豺狼人的足迹。 安南还记得那晚出现豺狼人斥候的位置，准备带领骑士队从那里开始搜寻， “安南大人，作为领主您不该以身涉险。”英格丽特阻拦安南。 安南心说这种话你应该和亲率骑兵冲锋的奥尔梅多说而不是自己，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 英格丽特分别衡量出星月湾和冰川河、山岬的长度，然后领着食人魔用拔树的方式在海岸边缘圈出村庄的范围——暂时只有一百米直径，但足够他们。 年轻力壮的领民手握斧头伐木，年迈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处理原木。 每个人都在为脑海构想的未来的幸福生活而努力，没人叫苦，那些偷奸耍滑之辈早就被筛选出去——那些拿到棉衣逃走的人。 这一小片森林应该不会引来德鲁伊…… 安南看见地图上圈出的范围想到，以防万一，他让领民留下几株树苗，亲自栽种到外面的森林里。 领民们将年轻领主的行为当做奇怪的祈福方式，栽树的安南则有种仿佛在被注视着的错觉。 从清晨到正午，从午后到傍晚，筋疲力尽的村民们只砍伐出约10米长的空地，也没清理深埋地底的树根。 “我们一周也清理不出村庄，但一把火一个晚上就可以。” “不要……” 安南从奥尔梅多那里听说过德鲁伊的难缠，他可不想麻烦造访星月湾。 而且因为没有发现豺狼人的踪迹，他们今夜只好继续在车上过夜。 安南激活魔法戒指，如果是水元素就制造饮用水，火元素就处理树根，土元素建造瞭望塔围墙——一座大型土元素成型。 安南指派它到山岬干活，召唤结束后留下一座简陋但坚固的瞭望塔。 英格丽特问安南想将城堡建立在山岬上吗。 “城堡……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安南摇了摇头。 正经人谁会住在悬崖上？ “您想建立一座城邦吗？”英格丽特又问道。 关于这点安南还没想好，但他显然不满足只是一座村庄。 为了犒劳领民一天的辛勤工作，安南在海边的夜晚放映了《法师塔沦陷》。 但没想到英格丽特也是第一次看，然后再和安南说话就柔和了许多。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领民始终在伐木。骑士队的巡逻范围也只在星月湾周围。他们发现了零星的狗头人和蜥蜴人，但豺狼人和兽人只有足迹。 第二天夜晚的娱乐也是《法师塔沦陷》。 第三天夜晚的娱乐还是《法师塔沦陷》。 第四天夜晚的娱乐安南提议举行篝火宴会，但领民们想看《法师塔沦陷》，只好改成边篝火宴会边看《法师塔沦陷》。 “我有个问题。” 第五天，英格丽特抱着她从不离身的笔记来找安南，翻开的笔记里密密麻麻写着看《法师塔沦陷》的观点：“那间阁楼可以藏下您和伊芙琳两个人，为什么您不进去？” “因为那不是真的。” (本章完) 节9.营寨 困扰着英格丽特的问题也困扰着微风城许多人。 他们既因为灾难里的杰克和露丝的感人爱情落泪，又因杰克分明可以活下来却死去难以接受。 没人往“纯属虚构”上想——法师塔确实曾在三百年前倒塌，《法师塔沦陷》也真切得到法师塔同意，怎么可能弄虚作假？ 所以一种观点逐渐成为主流：我们会因遇到危险而曝露本质，正如母亲保护孩子，杰克保护露丝，这是牺牲自己救赎爱人的伟大爱情—— 总之，当发现领民确实看不腻《法师塔沦陷》后安南就由着他们，只是纠正他们对自己“杰克领主”的称呼。 领地清理近半，特意留下的树苗也被栽种到林间空地。德鲁伊始终不曾出现，说不定这些树林的砍伐还不足以引来德鲁伊的注视。 安南终于召唤出大型火元素。来到星月湾的第七个清晨，燃烧的树桩火炬驱散晨间的寒冷。 还在星月湾外巡逻的亲卫队长看到浓烟赶回，然后认为豺狼人或许会来探查而扩张巡逻范围。 凛冬在迫近，安南放弃直接建造一座完美的滨海小镇，而是先用砍伐下来的木材搭建住处，再在漫长的冬季一点一点扩张、修缮领地。 温暖的焦黑泥土上，人们开始搭建房屋——越来越冷的天气让他们无暇保持住所的美观，而奢侈的原木小屋足够坚固和保暖，就是难看。 安南的“领主府邸”也只是一座食人魔亲自搭建的原木大屋。 起初人们惧怕食人魔，哪怕是领主大人的手下。他们仍然会在它靠近时领着孩子躲避——这种因陌生带来的恐惧随着食人魔扛着原木到处帮忙很快消失。领民们逐渐习惯这个貌似蠢笨实则聪明的大块头，孩子们也会在闲暇时比谁的胆子大跑到食人魔面前做鬼脸然后跑掉。 第十天，一片犹如窝棚的木屋群落出现在海岸林间。 这片突兀的简陋木屋破坏了海湾的美感，但对于先前还是饥不果腹的流民的领民而言，这里有食物，有住处，还有干不完的活——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 “领主大人！” “安南老爷。” “杰克少爷……” 领民们七嘴八舌地称呼安南，表达敬爱。 安南回应着子民的热情回到大屋，泥巴堆砌的壁炉里的温暖火焰驱散海边的寒意。放了一块干牛粪，安南坐在垫了石块的书桌前，翻开备忘录。 星月湾从各种方面来说还很简陋，比起村庄，这里用营寨形容更合适。统治领民也没有想象中容易，即使英格丽特在帮忙也忽略了许多细节。 比如安南花了三天才制止领民跑到树林排泄，在他们还住在牛车上时先在外围造了两座茅厕。但是没有领民会沤粪，堆砌的粪便日益涨满……所以三百多人和五十头牛的粪便只能当做底肥埋到东边，规划里农田的位置。但那边又是一片森林，只好分出人手过去提前开垦一片土地…… 还有伐木。落日平原的那场大火虽然早已扑灭，但也让德鲁伊族群注意到这片林海，安南没法用效率更快的方式伐木，只好忍受着从白天到夜晚的哆哆伐木声。 安南这些天连做梦都在拿着斧头伐木。 英格丽特又建议安南再买些牛，带来的50头牛只剩下38头了——那些公牛不知水土不服还是发情躁动，频繁发狂，难以靠近 “别再买那么多公牛了。”英格丽特告诉安南，几只种牛就能配种上百头母牛。而买25头公牛25头母牛除了暴露安南缺乏常识之外，还让他们吃了好几顿牛肉，连领民都分到好几块。 夜幕降临，他们在营寨的空地升起篝火。所有人围聚在篝火旁——继续看《法师塔沦陷》。 他们对魔法影像的过分喜爱让安南有些苦恼，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讲过杀死鼠人的故事了，这些领民也尚不知晓他们英勇的领主的光辉事迹。 安南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就回到大屋准备接下来的安排。营寨建成后骑士队就可以侦查海湾外的区域了。 老佐伦这时拄着手杖进来。 瘸了条腿的老佐伦帮不了太多忙，连预报天气也因为海湾潮湿而不再准确。老佐伦曾说他的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五十，结果安南发现他说的50%是要么准，要么不准。 现在没有老佐伦的事不代表以后没有。明天村庄建成，老佐伦可以继续在微风城的老本行——清道夫巡逻员。 他问安南，为什么还不把苏珊大婶他们接过来。 “建设领地太辛苦了，等完成后再把他们接过来。” 老佐伦无比悔恨，为什么在闹鬼金矿时没有将女儿嫁给安南。 火红色的流矢带来奥苏隆德领的信件，安南和往常一样打开，但从信件里看到诘问的情绪。 微风城的动荡已经传到了里维斯家族，自己受封领地和遇袭的事她们应该也快要知晓了…… 安南浮现犹豫，察言观色的老佐伦悄然溜了出去。没法继续拖延下去，安南只好将微风城动乱的始末写进信里。 火鸦带着信飞出大屋，安南从未如此期盼凛冬快点到来，只为让火鸦飞得慢一些。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安南意外发现外面的世界渡上一层冰霜——昨晚下了场雪。 安南让英格丽特通知领民，今日休息。但遭到众人强烈反对。他们不敢拒绝安南，所以让英格丽特转达继续干活的意愿。 “但是外面下了雪。”安南蹙眉。 “雪已经停了，不到上午就会化掉。”英格丽特说。 安南只好答应了他们，得知有活干了的领民们感恩戴德—— 积雪的确在上午就因回温化掉了，但比昨天冷了不少。 储藏度过冬季的燃料和食物提上日程。 这里到处是森林，不缺燃料，但安南一直在避免招惹到德鲁伊，而且他有更好的想法。 安南让英格丽特统计星月湾需要的物资，然后由她和10名骑士代替安南回到微风城，顺便带上食人魔—— 因为安南的一个想法。 (本章完) 节10.终于登场的反派 洛西把晒干的草叶堆在谷仓里，错过忙碌的领民回到外面。 他们已经搬空了草叶，只剩些草杆枯叶铺在空地，西洛正蹲着捡起它们，凑到牛栏边吸引牛群的注意。 擦着额头汗珠的洛西来到弟弟旁边，看着他将草叶递给一只牛，念念有词：“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打架，死掉让我们吃。” “西洛，这是头母牛。”洛西无奈地说。 牛栏里的牛群突然变得躁动不安，洛西连忙将弟弟拉开。 “莱拉！”他朝远处指挥着的地精说，“这些牛怎么了！” “我叫多莱。”“我们的领主大人正在迎接大人物。” “大人物？” “你还不知道吧？传闻安南大人豢养着一头蓝龙……” ……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杰克’？”闯进大屋的年轻贵族带着轻蔑审视空空如也的房屋，“瞧啊，你住的地方，窝棚一样，犹如贫民窟，居然还在烧牛粪，你简直丢尽了里维斯家族的脸面。” 安南看向带他过来的英格丽特：“这个家伙从开始就在评头论足，他是来自王都的王储吗？” “这位是迪亚特拉家族的格玛·迪亚特拉。”英格丽特说。 迪亚特拉家族，北境十二王之一。 “失礼！” 名为格玛的贵族男孩怒斥道：“我没有从伱的话语里听到尊敬，‘杰克’，你让这样的人担任管家？” “管家？她是奥尔梅多的助手。”安南担忧这对于他过于复杂而解释：“奥尔梅多是微风城的城主，微风城在星月湾的东边，东边就是你们来时的方向。” “我不是蠢货！”男孩发出变声期独有的公鸭般叫声。 屋外的恐猎兽感知到主人的愤怒，散发威慑的低吼，又被仆人安抚。 安南微蹙起眉，问英格丽特：“我的地位高还是他的地位高？” 英格丽特早受够了这家伙一路上的傲慢：“您是正牌继承人，现任北境十二王之一，他只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您教训他就像老家主教训您。” 安南知道怎么做了，让因恐猎兽气息赶来的骑兵们退去。 “食人魔，我记得你很久没有吃人了？” “我们还在微风城的时候。”食人魔配合地盯着男孩的脖颈，“希望他的脑袋鲜美而非腐臭。” 这个骄傲的男孩终于因惧怕后退一步。 “所以你千里迢迢来到我的领地大放厥词，想做什么？” “我觉得这里不错……”但他很快再次向前迈出，像是只骄傲的公鸭，“把这片土地转让给我，你会得到我的友谊。” 格玛·迪亚特拉的所作所为成功引起好脾气的安南不爽。一个所有故事里都有的阻拦主人翁的反派？但这会儿才出现是不是晚了些？ “这个庶民在说什么？” 安南拿出北境之王的威严——但是这样只会让人想要拥进怀里揉搓：“作为长辈，我不会介意你的冒犯，但你应该不想被我脱掉裤子打屁股吧？” “你认为我在说笑吗？如果你拒绝，我会在你的南方建立一座繁华的港——” “我拒绝。”安南打断他。 不久后，碰壁的格玛·迪亚特拉脸色难看地带着仆从走出大屋，离开营寨时还险些撞到一名领民。 “孩子讨起厌来比鼠人还可憎。” 安南说道。而且是个意义不明，骄傲、自大、拎不清形势的蠢货。 “他的年纪好像和你差不多。”食人魔说。 “我们不一样，他没有和我一样我亲手杀死鼠人的经历……他是女孩吗？”安南突然没有征兆地问。 还在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的英格丽特收回视线：“您在想什么？”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南只是不想再发生一遍奥尔梅多那样的事，换了个话题问：“食人魔，你出发前吃过人？” “伊文把撕下来的死皮递给我吃。” 伊文就是艾比的弟弟。 “什么味道？” “感觉不如……苹果派。” “所以这个家伙怎么会跟你们回来？” 英格丽特说道：“他在城主府做客，说想要参观星月湾，城主大人就让我们带他过来。” 安南认为奥尔梅多是故意的。她难以忍受这个蠢货，所以也要让自己难以忍受。 “对了，我不是让你留在落日平原吗，为什么也回来了？”安南想起他的计划。 食人魔说：“我雇佣了一些工人收集木炭，这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的还有还在路上的物资，食人魔她们是提前赶了回来。 夜幕降临，领民们无惧寒冷地在空地看《法师塔沦陷》，安南和食人魔、亲卫来到山岬，在无人打扰的大屋召唤蓝龙。 …… 星月湾南部密林，格玛摄着一面闪烁着魔法符文的镜面。现在的他依然骄傲，但不再自大得像个蠢货。 “魔镜，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镜面钻出冰冷的回音。 “恕我直言，主人，那位领主也许不知道……”仆人提醒说：“那些木屋像是盗匪营寨，李维斯完全没有规划，也许他只是被家族逼来……” 仆人的语气忽然变化：“少爷，那位城主在朝我们过来……” 幽暗的夜色里，几道持着火把身影出现在山岬上，钻进大屋。 “我过去看看。” 格玛释放隐匿术隐藏身形，悄然接近山岬，断断续续的交谈被海风吹来： “美丽而……蓝龙阁下……好久不见……北境越来越冷……我很想……我给您准备些可食用……的侍女……您说外面有人？” 格玛悚然而惊，同时施加轻羽术和护盾术，瞬间钻入幽暗的密林。 追出来的安南等人只看到了一道阴影。 亲卫队长唤来属下：“今晚谁在执勤？” “泰德尔队长。” “让他率队去追，找不到人别回来了。” “那个人是格玛·迪亚特拉。”兽人说，“闻到了他的味道。” 当晚，星月湾戒备刺探和袭击，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也是，直到第三天安南收到消息：迪亚特拉家族的次子在星月湾南方约200里的位置开拓领地。 随消息送达的还有一封奥尔梅多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麦子在成熟时收割。 好吧，看来接下来的漫长凛冬不会枯燥了。 (本章完) 节11.低等召唤术的正确用法 格玛·迪亚特拉的领地在一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那里是星月湾的边缘——理论上安南可以在那儿建立一座营寨，和格玛的领地相邻。 英格丽特认为格玛做不到，开辟一座港口需要的花费成千上万，格玛只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结果这位助手错得离谱——源源不断的货物从微风城和贝塔尔城运往那座称为“雪山港”。 迪亚特拉家族财大气粗，以及那位骄傲男孩要来真的。 安南甚至猜想格玛·迪亚特拉会不会是奥尔梅多安排的——让一只搅动的鲶鱼带动自己。 眺望现在的星月湾，简陋的营寨破坏了这处美丽海湾的整体感，就像奥尔梅多的美丽金发秃了顶。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有一句话是对的——营寨简陋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安南催促英格丽特和食人魔再去一趟微风城，这回她们带着任务：更多的流民和工匠；散播星月湾的消息吸引自由民和商队；调查格玛和迪亚特拉家族。 她们出发后，安南让亲卫队长为星月湾训练士兵。 亲卫队长从领民里挑选出五十名青壮年，听起来有些多，但训练和淘汰后可能就剩下十几个。 十几名卫兵足以让一座几百人口的村庄免遭盗匪、狗头人和蜥蜴人等族群的袭击，但对于星月湾还不够。安南的敌人是鼠人，豺狼人，还有可能的格玛·迪亚特拉。 五十名预备役卫兵在其他领民每天两餐的基础上增加了午餐，而且提供肉食，安南看到乱糟糟的队列后还额外增加队列训练。 暂时不指望这些一个月前还是流民的瘦弱领民成为战士，但是一支纪律威严的卫兵足以振奋士气。 安南偶然发现亲卫队长将城卫军的呼吸法教给了预备役，犹豫着问：“这是可以教的吗？” 亲卫队长尊敬地说：“您和城主大人是挚友。” 安南望着远处乱窜着闹哄哄站队列的领民：“他们能成为战士吗？” “恕我直言……这些人很难诞生战士。” 战士是职业者低层，鲁莽和粗鲁的代名词——或者委婉的说，战士是职业者的基石。 但是即使是数量庞大的战士也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 那些从小开始严苛训练的孩子才有机会在成年时成为职业者。尽管那些战士逆袭的故事久经不衰，但正因为稀少才被流传。 这些营养不良的流民没有机会成为职业者，呼吸法也只会增长他们的体力。 战士的呼吸法对应施法者的冥想，以特殊的韵律呼吸，搭配练习锤炼身躯。所以除了呼吸法还有基础剑式。 “那么边伐木边锻炼呼吸法也可以？”安南觉得只是举剑和挥剑太浪费力气了。 “这么说也没错……” 结果还没来得及为成为卫兵高兴的领民又拿起了斧头，做起和以前没有区别的活儿。 安南回到大屋，望向桌旁空荡的树枝鸟笼的眼眸变得担忧。 奥苏隆德领已经许多天没有回信了，她们不会赶来了吧…… 没过多久，亲卫队长带着一名男孩过来。安南还记得他，他的弟弟是星月湾最小的领民。 “我亲眼看到这个家伙驯服一头发狂的公牛，他有成为骑士的潜质。”亲卫队长建议安南培养洛西。他的年龄正好合适，说不定有机会成为职业者。百分之一的机会。 “你愿意吗？”安南询问洛西的意见。 “当然！杰克大人！”激动的洛西语无伦次道。 洛西从骑士扈从做起，被亲卫队长交给泰德尔队长。 扈从需要照顾骑士的日常起居和清洗战马，犹如仆人，不过因为洛西是安南的领民而不用做这些，整天跟着骑士队在星月湾周围巡逻。 营寨建造起一座座难看的木屋，为即将到来的新领民做准备。 深秋的北境一天比一天冷，不过没再下雪，火鸦依旧没有带来“姐姐们”的信。食人魔和英格丽特出发的第三天，安南摄着食人魔的一撮毛发，释放召唤术。 空间裂隙浮现，安南看见食人魔和惊讶的英格丽特与背后看见惴惴不安的新领民与延绵屋脊。 “您这么做太奢侈了……” 不知隐情的英格丽特摇着头，安南告诉她这样的“传送门”他一天可以打开两扇，让年轻的助手惊讶地问安南难道是大师。 这么做的意外收获是新领民的情绪——他们还以为自己是遭流放或沦为奴隶，毕竟北境之王怎么会让他们这些低贱的流民作领民，所以这段时间不断有流民逃跑……现在他们只想笑话那些逃跑的人和庆幸没有加入。以他们贫瘠的认知也知道，这道传送门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值钱。 窸窣攒动的新领民陆续踏上星月湾的土地，骑士队维持着秩序分配房屋，旧领民在外围看着热闹。 这批领民是550人，但其中50人是招募的工匠。英格丽特说本来有700人，但这些天跑了不少…… 安南建议先给下一批流民看《法师塔沦陷》。“没有下一批了……”英格丽特说，“这些就是最后的流民了。” 凛冬将至，而在北境的冬天基本看不到野外流民……幸运的躲到城镇，不幸的死在野外。 英格丽特最后迈入传送阵，食人魔则被留在了微风城。 那批木炭还没运过来。 第二个传送门持续的最后几分钟，安南看到奥尔梅多出现在裂隙对面。 “星月湾看起来……很质朴，你招募工匠是对的。”奥尔梅多对安南背影的营寨评头论足，“你当初就是这么把他们从地牢送出去的？怎么做到的？” 安南也不知道，只能归咎于术士的神奇。 “格玛·迪亚特拉是怎么回事，伱安排的吗？”安南问她。 “我还没资格命令一位北境十二王家族，这个家伙是冲你来的，情报在英格丽特那儿。” 奥尔梅多随后坦然承认，她确实想利用格玛让安南发展领地。 安南点了点头，和旁边的食人魔说： “记着，我如果出了意外奥尔梅多就是凶手。” (本章完) 节12.新领民 消散的裂隙结束了安南和奥尔梅多的短暂相聚。 安南准备下次邀请奥尔梅多来星月湾做客，至于为什么是下次…… “英格丽特，让工匠们在领主府邸汇合。”安南经过让他蒙羞的丑陋木屋，回到城主“府邸”。 拘谨的工匠们随后到来，食人魔的先见之明让大屋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我代表星月湾欢迎诸位的到来。”安南按照礼节致词但没按照多久，“星月湾的情形你们已经看到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工匠们纷纷犹豫，一位投机者此刻站出：“我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房屋，犹如置身梦境，充斥童真和艺术……整片领地都和自然融为一体——” 多数工匠流露不耻，少数工匠惋惜慢了一些。 安南若有所思：“你觉得还不错？” 蓄着精致山羊胡的工匠谄媚地说道：“简直是艺术品。” “伱叫什么名字？” “格罗索，领主大人！” 安南朝门外亲卫队长说道：“把格罗索剔出设计房屋的工匠行列，给他把斧头让他去伐树。” 脸色苍白的山羊胡工匠被带出大屋，安南环视噤若寒蝉的工匠。 “我不想听谄媚浮夸的赞美之词。我来到星月湾时已是深秋，因为来不及建造美观实用的房屋，所以先让领民自由搭建房屋。” 安南先将责任推脱出去，然后说道：“我邀请你们为星月湾建造精美的房屋，做不到的话也没事，星月湾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 指缺人伐树吗？ 格罗索的悲惨历历在目，工匠们当然不会拒绝。 领主府邸、民居、铁匠铺，仓库、商铺、茅厕、码头、围墙……需要建造的建筑种类很多， 优先度最高的是领主府邸、码头和围墙，不过安南抹去领主府邸，将道路的优先度放在最前面。 不止因为这座原木大屋安南住着还挺舒适的，他们要趁着泥土还没冻上先铺出道路或路基，不然明年融化整座营寨都会变成烂泥地。 没有什么比水泥更适合铺路，连微风城也是以石板路为主，剩下的都是泥路，雨季就变成散发恶臭滋生病菌的污泥水坑。 安南准备让一支五人小队沿着海岸寻找石灰岩，至于还需要些矿渣和安南记不清的东西……他打算找到后交给麦可尔研制——法师通常都涉猎魔药和炼金，众所周知，炼金可以理解成改变物质，所以水泥也是炼金材料。 至于炼金需要代价……尽管《法师塔沦陷》的收入随着已经趋向静滞，剧院和其他几座放映场现在每天只有两三百金币，但总收益已经超过两万金币。 据说几天前城主府会议上，奥尔梅多拿出的数据让诸位议员和贵族沉默——微风城今年的税收有6%由安南贡献。或者说由那部《法师塔沦陷》贡献。 不是没有人试图模仿，头脑灵活的在看到《法师塔沦陷》后就模仿起来，比如直接照搬的《法师塔倒塌》、《法师塔坠落》、《杰克露丝一夜艳情》，而稍微聪明的则将那些脍炙人口的舞台剧和史诗故事搬上魔法影像，只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镜头语言，分镜技术，蒙太奇，甚至不会剪辑。 粗制滥造的让剧院老板拒绝上映，让安南没兴趣了解竞争对手。 而且因为1银币的票价和观众不多，反而赔了不少。只好涨价—— 10银币？那他们为什么不去看十遍《法师塔沦陷》？ 不想承担只能使用十次的记录魔法石的家伙跑去询问永恒魔法石的价格—— 1000金币？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收购棉花？ 说到棉花，那位北境之王制造的“苏珊纺纱机”就是棉花价格飞涨的罪魁祸首，让那些该死的穷人都买得起棉衣。 几十分钟的谈论让安南和工匠敲定了星月湾的规划。建筑以石料为主体，木材辅助。 安南对微风城式的斜屋顶建筑情有独钟，而且也适合北地冬季的降雪。 他们有一个漫长凛冬来完成作品。 把这件事交给弗朗科伊斯统筹，安南看向留下的英格丽特：“告诉我格玛·迪亚特拉的情况吧。” 迪亚特拉家族在贝塔尔城，除却安南知道的格玛·迪亚特拉是家族次子，这位格玛很少离开家族，甚至从未离开贝塔尔城。 他人描述里的格玛·迪亚特拉是个温和、平易近人的贵族。 安南没法将这个词汇和那张欠揍的脸糅合在一起，所以奥尔梅多得知格玛·迪亚特拉在星月湾的表现后也感到不解。 “他是精英法师吗？” “格玛他只是普通人。” 安南回忆山岬那晚的几个低环法术……格玛·迪亚特拉隐藏了法师的身份？ 一个从未出城，隐藏施法者身份的次子，突然离开家族，高调挑衅一位北境之王，索要他的领地无果后在附近开拓领地……他想做什么？ “总不会是不受欢迎的次子因藏在魔法戒指里的灵魂觉醒为施法者，在家族遭受羞辱后留下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的誓言离开，按照灵魂的指引来到拥有珍贵资源的星月湾，但发现已经被人占领，只好抢夺领地。” 安南不负责任地想到。 甚至说不定还是女孩，奥古斯塔能让奥尔梅多的身份隐藏二十年，迪亚特拉家族也可以。 “三十年普朗尼河东……？” “《法破天空》，也是我的作品。” “我会找机会阅读的。”英格丽特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安南要做好准备。格玛的“雪山港”离星月湾很近，近到骑兵只要一个上午就能突袭而至，货车也只需花上一个白天。 英格丽特离开大屋，还有新领民要去安排。安南望向窗外，看见披着橘红色黄昏的火矢来自东方。 奥苏隆德领终于回信： 【坏安南，臭安南： 你完蛋了！大姐生气了，我要回信都被她拦着，你不该瞒着家里人，大姐很伤心我也很失望，不过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啦，快说些安慰大姐的话，她喜欢关于紫罗兰花的长诗！ 还有，星月湾？你是不是被精灵族的臭女人骗了！】 安南反复看了许多遍，深思斟酌后写下回信。 (本章完) 节13.林间魅影 【亲爱的姐姐们： 抱歉，我不想瞒着你们，但我更不想让你们担心……请原谅我的自私。 二姐说你喜欢紫罗兰花的长诗，我想不到合适的诗句，星月湾只有海水和寒冷……不过我找到了紫罗兰花。 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捧着花瓶的蕾菈将火鸦带回来的紫罗兰花插好，放在放下信纸的伊蒂莉娅面前， “伱看小安南送回来的花，大姐你就原谅他嘛。” “这枝紫罗兰花能让一百个领民吃饱饭。” “你又来了。”蕾菈无奈地搬动伊蒂莉娅的肩膀，让她看向花瓶里的紫罗兰花，“这是小弟为了哄你开心准备的礼物嘛，他总不能运一车粮食回来。” 蕾菈花了好久才让伊蒂莉娅不再生安南的气，擦拭着额头的微汗。 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你快回信给小安南说原谅他了。” “不要……他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地，怎么还会惦记奥苏隆德领，我们让他自己在外面闯荡好了。” “我们的大姐原来因为这个生气吗？真是可爱，那我们让小弟回来一趟好了。” 伊蒂莉娅抗拒地推开蕾菈揉捏脸颊的手，精致的苍白脸颊浮现一道红印：“安南的领地刚刚起步，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蕾菈抱起手臂，嗤之以鼻：“他除了捣乱还能做什么？说不定他找了一堆精灵侍寝呢……” 蕾菈仿佛看见未来安南抱着一堆尖耳朵黑头发的孩子回来，成功激怒自己，抓起羽毛笔愤慨道： “我要让这个混蛋赶紧回来！” …… 安南在法师袍外披着一件狼皮，抵御清晨的严寒。 不远处的领民们正热火朝天地穿梭在传送门前，将堆放的木炭搬进仓库。 这些木炭足够星月湾度过这个凛冬，但是那批货物还在路上慢吞吞的赶来。 因为微风城不再送来流民，安南让英格丽特为所有领民登记，他们的年龄、性别、擅长的事全部记录。 刨除英格丽特、骑士队和工匠，算上安南一共有1033名领民，老佐伦年纪最大，西洛年纪最小，剩下的多数在15到30岁之间，以农夫和樵夫为主。 没有人逃跑。流民时他们忍饥挨饿，翻垃圾桶，和老鼠抢食，甚至趴在酒馆食捡呕吐物残渣……现在他们有温暖的住处，充足的食物，现在他们只想赞美那位年轻而伟大的领主大人慷慨仁慈。 而且领民的素质不能说残差不齐，但是会写自己名字的应该还没放映《法师塔沦陷》的次数多。 所以这些天星月湾发生了三四起猥亵、斗殴事件，犯人暂时关进临时牢房，安南还没来得及去看。 亲卫队长从新领民里挑选五十人加入卫兵预备役，传送门湮灭，安南在英格丽特的陪同下来到牢房，忽略他们的哀求说道： “参与斗殴者的每人一百棵树，猥亵女人的每人两百棵，得到她们谅解可以留在领地，如果不原谅你们就会被逐出星月湾。” “或者你们试着逃跑，我不会阻止你们。” 几名囚犯欣喜，但还有两名领民惊恐哀求。凛冬将至，接连几天的霜冻已经让森林褪去树叶，被逐出星月湾他们很难活下去。 但安南没像以往那样和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英格丽特称赞安南树立威严的举动是对的。安南整天在领地闲逛，回应领民的问候，但熟悉会让领民失去敬畏。 “这不是树立威严，是未来星月湾的律法。”安南将这些天设想的律法雏形告诉英格丽特，比如关于偷盗、抢劫、猥亵、杀人。 “但是太严重了……” 英格丽特认同但不支持，认为这种律法会遭诟病。如果放在微风城，会有一半贵族会被判以绞刑，另外一半被驱逐出城。 连奥尔梅多也没法承担这种代价。 “从来如此，便对吗。” 安南的话语让英格丽特怔住。 领民统计还将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暴露出来：男女失衡。 一千名领民里只有不到一百名女性，其中二十多人还是愿意跟随安南的女工和她们的家属。 孩子、老人、女人……他们在流民里的比例微不足道。 安南知道这件事时沉默许久。他狭隘的将自身遭遇套在那些流民身上，忽略了无论平静的平林镇还是繁华的微风城，每时每刻都有穷人死去。 这个凛冬也会冻死无数的人。 回大屋的路上，安南看到一群工匠争吵起来。 “这么做不行！既丑又难看！” “领主大人同意了！” “那也难看！所有房屋、朝向都是一个样，你们在造棺材吗！” 一位矮胖的老工匠否决了他们的计划，在安南凑过去后要了张纸和笔，画出一幅简笔画——所有房屋外观相同，沿着街道整齐排列。 “这不是很好看吗？”其他工匠没发现问题。 “好看？你们说这种冰冷又没有生机的东西好看？缺乏自然的美感，住在这种地方让人绝望！” “那你会怎么做？”安南问他。 矮胖老工匠又画了一幅画，依然是斜顶房屋，通过细微改动每座房屋的屋檐和门窗让建筑变得自然、富有生气。 安南满意这种改动：“你现在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星月湾的傍晚活动依然是《法师塔沦陷》，不过今天有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魔法影像似乎引来了某个存在，在营寨外徘徊，最先发现的嗥叫者刚靠近就把它惊走，没过多久又回到营寨外。 亲卫队长召集骑士队，结果又让它跑掉，消失无踪。 安南来到它最后消失的林地，稍微犹豫，将一枚记录魔法石放在地上激活，放给深秋的森林。 他们回到营寨，第二天清晨安南再去看，记录魔法石不见了，原本的位置放着一枚水晶。 树人？精灵？还是德鲁伊？ 安南没有破坏这珍贵的善意，将它摆放在大屋的书桌上。 临近上午，火鸦带着寒风钻进大屋。绑在腿上的纸条只有一句话： 【小安南，限你一个月内回家。你要是不回来，我和大姐就过去找你！】 (本章完) 节14.出发 奥苏隆德领位于普朗恩赐郡东部边境，距离星月湾路途约三千余里——没有详细地图的安南只好趴在瑞坎尔王国的地图前，用尺子衡量星月湾到微风城的比例，再衡量奥苏隆德领， 即使脚程最好的战马也得跑上几天几夜，安南带上护卫、没有累赘的情况下一个月刚好够用。 但是冒充北境之王的家伙怎么敢跑到北境之王的家族？ 安南拿着纸条计划如何拖延时间：先答应她们，等临近再找借口推迟，比如星月湾遇袭，城主造访，鼠人通缉、甚至可以说孩子要出生了，还能避开天启预报，但不能过火让她们因担忧过来…… 这时，安南发现火鸦脚上的信筒塞着第二张纸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准找借口！回来！马上！】 …… “那就回去一趟。” 裂隙的彼端，奥尔梅多坐在不再强烈的冬日阳光下，微小的浮尘让笼罩她的光芒变得朦胧。 安南没说话，继续看着奥尔梅多。 “出发前回一趟微风城，我会让一位欺诈师把你化成李维斯的模样，你不是曾用过失忆的借口吗？继续拿来用。” 这是解决目前危机的办法…… “但是没有永恒的谎言。” “不用‘永恒’，术士是半个长生种，伱只要熬到她们老死，那你就是正统北境之王了。”奥尔梅多的叹息扰动阳光下的浮尘，“父亲当初催促王都的开拓令也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帮助我……” “所以你得负起责。” 安南说完，发现奥尔梅多美丽的浅蓝眼眸安静地凝视着自己。 “像对那些被你父亲伤害的人一样负责。”他僵硬地补充。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正好最后一天到那儿的时候。” “那你再过几天就要出发了。” 低等召唤术持续时间还剩下几分钟，安南和奥尔梅多又聊了些琐事，比如星月湾装不下那么多木炭，安南问微风城有意收购吗。 “……那些木炭是无主之物。” “但是我的工人砍伐的。” “……每磅木炭六铜币，两千磅才一枚金币，你确定需要？” “那算了。” 星月湾正需要人手，把工人浪费在每天一两枚金币的收入上不值得。 “你什么时候才能换个住处？那些原木总让我以为你住在荒野……”注意到书桌上的奥尔梅多忽然发出轻咦声：“这枚水晶……” 篝火和阳光照耀的水晶折射着朦胧的光芒。 “我在森林里用魔法影像换的，它怎么了？” “精灵会用这种水晶易物。” “怎么又是精灵……” 安南浮现忌讳莫深的凝重。尽管他只认识两个精灵，其中一个还是半精灵。 “应该是树精灵。树精灵不是精灵种族，它们和亡灵一样没有实体。” “我以为是德鲁伊。” 安南希望能和德鲁伊接触，最好换来“伐树执照”之类的玩意儿，免得开辟森林时总是担惊受怕。 “这么说也没错，德鲁伊是森林的园丁，有德鲁伊的地方就有树精灵。” 空间裂隙消失之前奥尔梅多告诉安南，不要松懈冥想，领地和术士才是他最重要的根基。 安南已经在这么做了——曾经认为奢侈的高级魔法材料，收获就是距离3级术士不再遥远——到时候安南就能掌握低等元素召唤和低等亡灵召唤。 至于会召唤出什么……召唤术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然后安南将巧克力记进备忘录——上面记着他想到的未来要做的事，比如火药、铁路、报纸、丝袜……以及更多的电影。 热火朝天的忙碌驱散初冬的寒冷。营寨外围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矮胖工匠正领着其他工匠划出街道区域。 宽阔主街能容纳四驾马车并排，次街也有两架马车的宽度，矮胖工匠还挑选了一处地势稍高，俯瞰整片海湾的矮丘作为未来领主府邸的位置。 星月湾会成为一座繁华的滨海城镇——雄心壮志的规划让弗朗科伊斯毫不怀疑这点。 “但您会为此花费数以万计的财富……” “花出去的金纳尔才会产生价值。” 星月湾花钱如流水——收获是森林地貌褪去，地面变得平整，领地的雏形初具规模。 派出去的骑士小队也带回了好消息，他们在海湾北方约80里的位置发现安南描述的石灰岩。 第二天安南派出20名领民前往石灰岩矿场开采，把骑士小队带回的石灰岩塞给麦可尔，连同500金币，让他按照要求弄出名为水泥的炼金材料。再让骑士小队探索南方的“冰川港”—— 不过他们始终不曾发现豺狼人的踪迹，仿佛它们已经被人类吓跑。 安南期待着一场降雪，这应该能让他们发现蛛丝马迹。 近千名领民数天的共同忙碌终于让星月湾在大地冻结前铺好路基，只剩下等待麦可尔的好消息。 结果好消息还没到来，一个坏消息就冒了出来： 已经降至冰点的温度让茅厕里的排泄物像坚冰一样，难以处理。 铺设下水道用水冲走？但是冰川湾已经枯竭。海水多的是但被海水“污染”的粪便没法再作为肥料。 而且他们还要住在星月湾，往海湾里排粪便和在床上拉屎没有区别。 “微风城是怎么做的？”安南问工匠们。 作为贵族的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接触不到这些，说不定连屁股都要佣人来擦。 工匠们的回答是：什么也不做。 哪条街道的掏粪工稍微怠惰，几天没有清理茅厕，粪便就会形成一条冰柱从坑底升起，路边的冷冻粪随处可见。 还好星月湾每个人干劲十足，安南让他们先维持不变，因为他要回奥苏隆德领了。 出发的清晨，弗朗科伊斯裹着寒风闯进大屋，告诉安南有一个领民跑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和他住在一起的领民说他晚上还在，第二天醒来就不见了，还带走了衣服。” 骑兵们在海湾周围搜寻，没有找到人。消息很快传开，领民们都在嘲笑跑掉的蠢货。 安南没放在心上，他抚摸着火鸦温暖的羽毛，低头写下回信： 我要回去了。 (本章完) 节15.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载着安南的马车悄然驶出星月湾，途径那座未来的领主府邸山丘，安南停下，回望星月湾的清晨：孩童们在冻结的浅滩上嬉戏追逐，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打造房屋的地基。 这是个充满活力的新城镇，人类之神看见也会忍不住称赞，如果有这尊神祇的话。 前往奥苏隆德领的路途漫长，待自己再回来起码是在已经是两个月后的十二月末了。 也许那时星月湾已经成为了一座繁华而美丽的滨海小镇。 安南只带上了兽人，没有拖累让他在出发的第三天清晨赶到落日平原。 北方的云层折射成橘红色，雪山逐渐模糊不清，似乎酝酿着一场即将南下的风雪。 落日平原的焦林采伐了许多，只想路过的安南却看到自己的林场和一些樵夫起了争执，一些士兵们在驱赶樵夫。 安南让兽人将马车赶到林场，问因为他们到来而停下的士兵：“怎么了？” “北境之王呃……领主大人，这些平民想抢夺您的木炭！” 挺起胸膛骄傲呐喊的士兵和惧怕畏缩的樵夫形成鲜明对比。 “让他们拿吧，不动我们的木炭就行。”安南说道。 以为会遭刑罚的樵夫庆幸地感激，安南让嗥叫者继续赶路：“不用感谢我，这些木炭是无主之物。” 落日平原逐渐远去，道路上开始出现马车和行人。 安南让兽人用篷布遮住北境之王的徽记，继续赶路，在上午到达微风城。 按照这种赶路速度，他们能在半个月内赶到奥苏隆德领。 如果骑着一头龙…… 酝酿了许久的北境第一场降雪也终于落下。 安南抬起头，结果一片雪花落进黑色的眼眸，犹如北境十二王徽记的菱形雪花存在一刹那便融化。 安南慢半拍地闭上眼睛，心想老佐伦的腿这会儿应该疼了起来。 这场降雪让安南心情变好，但在进入微风城后又变得沉重。 许多衣不蔽体的贫民散布在街道上向过路职业者或马车乞讨，他们有老人也有孩子。严格来说他们不算流民，他们是自由民甚至微风城的居民，但因为许多原因失去住所，也失去了尊严。 安南前面的马车是位仁慈的贵族老爷，他看不得这些，让管家驱赶靠得太近的穷人。 想了想，安南让嗥叫者帮助他们，结果兽人刚露头就把贫民们吓得退散。 安南只好用兜帽遮住自己，拿着几枚金币吸引他们靠近。 “我是……美酒女士的弟弟，我的姐姐和北境之王是好友，北境之王最近在招收领民，所有领民都会分发棉衣和住处，你们若是感兴趣就去温彻特庄园。” 看到贫民们还在迟疑，安南继续说：“你们没有听过这句话吗？‘在普朗恩赐郡，哪里都有美酒女士的酒’。” 终于劝动贫民们，安南收起他们盯着的银币，让马车继续赶路。驶出半条街后安南回头，看到部分贫民开始往美酒女士的庄园移动。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安南因惯性前倾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一道清脆的少女声从马车外传出。 “让我见杰克！” 安南在街道周围的人被惊动前及时钻出马车，示意那位激动的少女嘘声：“嘘……这你也认得出来？” “我看了114遍《法师塔沦陷》，伱被冻成冰雕再敲碎我也认得出。” “倒也不至于这么狠……”安南猜是声音和嗥叫者暴露了自己。 还好少女不算狂热，没有缠着安南，只是表达对杰克的喜爱。而在安南离开之后，少女钻回马车，响起一阵对话。 “父亲，我们也学杰克那样帮助穷人吧。” “北境之王需要名声和领民，我们这么做又没有好处！” “求你了嘛，你们不是担心被杰克报复吗？这正好是和他和解的好机会。” “想做就拿你自己的零花钱去做。”被女儿缠得不耐烦的老贵族冷哼。 二十分钟后，罩着篷布的马车停在呈现庄重与肃穆的城主府台阶前。卫兵们因这辆形迹可疑的马车接近，看到掀开兜帽后浮现的黑发又急忙让开。 让嗥叫者留在这里，安南敲响城主办公室的橡木门。 叩叩叩—— “进来。” 安南迈进铺着松软羊毛地毯的办公室，处理公务的奥尔梅多头也不抬：“什么事？” “安南来了。” 摆动的羽毛笔停滞了一下，继续动了起来：“最后才来我这儿吗？” “我一进城连庄园都没回就先来你这儿了。” 认真批阅公务的奥尔梅多浮现一抹微笑：“那么我们的北境之王是来看望他的朋友的？” “倒也不是，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变成‘李维斯’。” “猜到了……”奥尔梅多唤来卫兵，“把迪娜带过来吧。”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朴素长裙，模样普通的侍女出现。比起从南方流行过来的女仆装，这种朴素长裙是许多古老家族里的仆人服饰，就像老家主的那位老女仆。 “这是我的……母亲的侍女。” 安南心想奥古斯塔知道你拿他妻子掩护身份会不会从地狱归来。 “你说的方法是化妆？” “相似，属于一种暗杀者的小技巧。”奥尔梅多说会在脸上涂抹一种药剂，达成改变面容的效果。 “暗杀者？” “我的……迪娜她曾经是暗影兄弟会的成员，她会和你一起去，还可以保护你。” 护卫……安南若有所思。前一个护卫的身份表面是刺客，但实际是伪装成精灵的鼠人。这一个暗杀者护卫又是什么身份？ 这位侍女还以为安南在担忧：“请您放心，药剂不会被识破，小姐的……母亲就曾借此躲过许多追杀。” 安南和奥尔梅多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声默契： 安南知道奥尔梅多的身份，奥尔梅多知道安南知道她的身份，安南知道奥尔梅多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 “还有一件事。”奥尔梅多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最近城里突然出现了些不利于你的传言。” (本章完) 节16.回家 传言主要围绕蓝龙、食人魔和兽人。 蓝龙的存在不可能隐瞒——安南深知这点，哪怕所有人保守秘密，但“我只告诉朋友”就够让其在微风城传的沸沸扬扬。 北境之王认识一头邪恶阵营的蓝龙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微风城，但 冒险协会和佣兵公会曾短暂出现对蓝龙的悬赏，被奥尔梅多以城主身份撤下。 食人魔和兽人则关于“安南对异族情有独钟”的误会。 安南因遭受冤枉而蹙眉：“我又不喜欢食人魔和兽人。” 那么你不打算澄清“对异族情有独钟”？疑惑浮现在奥尔梅多的脑袋里。 总之因为安南生活相当检点，还有《法师塔沦陷》佐证：你看，杰克为了露丝牺牲自己，你居然说他喜欢异族？ 微风城人最多只是讨论这位北境之王不讨厌异族，以及让异族和半人对安南观感不错。 “伱认为幕后推手是谁？” “格玛。” 安南想不到其他敌人，还不如谁欺负自己，自己就欺负格玛。 “对了，帮我调查星月湾的历史，我怀疑格玛觊觎我的领地的目的并不单纯。” 安南准备在微风城散播格玛是鼠人的消息，惹不起奥古斯塔还惹不起你吗？ “再帮我收购一千金币的粮食和工具。” 这些天火鸦总是带来二姐的催促，有时用家人的感情，有时用领民忍受饥寒，或者纯粹的威胁。 安南准备再运回去一些物资。秋收前肆虐的鼠患让粮食减产，这个凛冬不太好过，奥苏隆德领人口凋零，正是招纳流民的机会。 奥尔梅多没说安南不是真的李维斯，因为这种在乎身边的人正是她欣赏的地方，之一： “这样开销你的钱很快就会花完。” “花出去的金纳尔才会产生价值。”安南打算每个和自己谈论钱的人都这么说，然后等上一句“噢天呐这句话充满哲理”。 “你准备在里维斯家族待多久？” “……我会尽快回来。” 安南不愿欺骗和伤害伊蒂莉娅和蕾菈，所以远离总好过分别。 随后他们又说了些星月湾的事，安南说英格丽特是梳理财政的好手，每天开支都详细记录。“你想留下吗？”奥尔梅多问，安南回答：“还要看她自己怎么想。” 这是之二。 安南带着迪娜离开不久，奥尔梅多唤来侍卫，“喊布洛姆叔叔过来。” 没过多久，一位套着遍布刀凿斧刻的板甲的沧桑身影迈进办公室。 “布洛姆叔叔，我需要您护送安南前往奥苏隆德领一趟。保护好他，如果里维斯家族想对他不利……” “交给我，小姐。” …… 安南跑到法师塔找麦可尔。看在500金币的份上，麦可尔和法师学徒已经连续几天沉浸在重复的炼金实验里。 麦可尔拿着一份最接近安南要求的失败品，硬度不够但方向正确，安南回来前应该能炼金出硬度合适的水泥。 接下来安南回到庄园，遇到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正在吵架，因为自己到来而悄然消弭。 法斯特先生在破天荒的教马丁练剑——先从挨打开始。 “星月湾很快也会有酒馆。”安南希望法斯特先生搬到那儿去。 他没理由拒绝，海边酒馆比镇上的破败酒馆好太多了，尤其是安南威胁他如果不肯去就把马丁也送到平林镇。 最后和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说，从奥苏隆德领回来就接他们去星月湾，安南来到温彻特庄园。 “我们的甜心弟弟回来了？我就猜到是你让那些贫民过来。”美酒女士今天穿着一件绛紫色纱裙，精致妆容透着成熟的风韵，“我喜欢你的那句‘在普朗恩赐郡，哪里都有美酒女士的酒’” 安南因为美酒女士说喜欢自己而稍微脸红。 “安南？” 从楼梯上传来冷淡的声音，琳蒂来到客厅。 “你应该叫我叔叔。”美酒女士的弟弟说。 琳蒂维持着冷漠转身离开，安南猜她一定还没看《法师塔沦陷》。 “我好像感觉到了魔力漩涡……” 美酒女士流露温柔笑意：“琳蒂前两天成为了法师。” 看来美酒女士打算让琳蒂成为家族继承人。 安南又去看望暂时收留的流民，坦然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北境之王，保证会给他们食物和温暖的住处，让他们拉拢来更多无家可归的贫民。 结束在微风城的一切事宜，安南再次出发，在城门处遇到等待他的骑士队。 “安南少爷，奥尔梅多小姐让我保护您前往里维斯家族。”一位沧桑而年迈的骑士低垂脑袋。 “好吧……” 自称布洛姆的骑士是奥尔梅多家族的家臣，不然不会知道奥尔梅多的真实身份。 迪娜嘴唇忽然翕动，布洛姆顿了一下，生硬地改口说：“奥尔梅多小姐是……城主大人的表妹。” 迪娜不忍再看，知道奥尔梅多是独生子的安南则故意调侃说：“你说的奥尔梅多的表妹是奥尔梅少还是奥尔梅刚刚好？” 只是古板的布洛姆既不擅长说谎，也不会开玩笑。 “我们出发吧。”安南放松地说道。 布洛姆骑上宛马，这支套着板甲的重甲骑士队拱卫着马车，阻挡外界的视线，驶离微风城。 出发的第二天他们回到平林镇。安南迫不及待地前去看望维克多先生，却被倔脾气老头举着拐杖赶出门外——大概因为安南深夜拜访的缘故。 站在门外向维克多先生告别后继续出发，路过漆黑的闹鬼金矿，接下来的路途便不再熟悉，四周只有苍茫的林海雪景。 队伍很安全，无论野兽还是族群都不会蠢到冲击一只重甲骑兵。 出发的第五天，安南成功晋级3级术士。 现在他能连续释放三个一环法术或释放两个二环法术了。 安南携带的低等元素召唤和低等亡灵召唤魔法卷轴就为此刻准备，不过赶路要紧，等到了奥苏隆德再查看能召唤出什么。 接下来陷入枯燥的赶路，偶尔经过村庄也不会进去，只在途径镇子时稍作休整。 出发的第二十天，道路两旁的林海终于消失，灰蒙蒙的云翳下，坐落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的奥苏隆德领出现在眼前。 (本章完) 节17.“家人” 生着厚绒的鸟群落在积雪覆盖的农田平原，翻啄雪层里的草种。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苍茫而广袤的地平线浮现一片黑点。那是一座宁静的城镇，而在村庄远处还有一座孤零零矗立在雪原上的漆黑城堡。 但是雪原上的云翳阴沉涌动，一场风雪似乎将不期而至。 延绵的车队很快被村庄发现。 “外面有一支车队！” 村民的喊声吵醒清晨的小镇，卫兵爬上瞭望塔，敲响村庄里的警钟，响彻在小镇上空： “他们是士兵！” 镇子在鸡鸣犬吠中惊醒，卫兵列队，农夫、妇女、商人们举着草叉、勺子和武器冲出家门，听到第三道喊声响起： “李维斯回来了！” …… 安南坐在马车前，沉闷而肃穆的马蹄声在周围响起，溅起的雪花晶莹飘扬，衬托着黑发下的脸庞英俊而平静。 他看到了涌出城镇的居民，他们呼喊着“李维斯”涌过来。安南没有感觉到恶意，让骑士们不要阻拦他们。 热情的居民围绕起马车，洋溢着亲近摸摸打打，犹如安南是邻居的男孩而不是北境之王。 而安南在微风城大街露面只会得到敬畏与爱慕。 “国王！国王！” 安南循声望去，两个长着雀斑的男孩拥挤到马车边，他们奇怪安南的陌生：“你不记得我们了？我们是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啊！” 他们是李维斯的过家家玩伴？ “抱歉，但我现在要先去城堡。” 队伍穿过居民和城镇，驶向缓缓降下城门，出现几道身影的黑石城堡。 “我猜蕾菈大姐大要气坏了。”大臣莫斯利说。 将军马库斯突然将他扯了个踉跄：“我们快过去！国王又要挨母后打了！” 重甲骑士们和马车停在护城河前，安南迈下马车。 安南又刻录了恒温术的法师袍皱皱巴巴，脸颊不知道被谁捏红了一道印，竖得整齐的黑发也被揉成碎发。他没在意这些，只是望向城门下的两道身影。 一个叉着腰，在冬天还穿着黑色纱裙，露出健康小麦肤色的少女，她一定是二姐蕾菈。旁边的少女安静地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积雪般苍白的肤色犹如精致易碎的娃娃，奶白色的蓬松长裙伸出一双自然垂落的白皙、晶莹，没有穿鞋的细足。 安南眉头微蹙。 踏上发出铁链晃动声的吊桥，安南在渐渐起了些风中迈过冻结的护城河，来到他的“家人们”的门前。 二姐蕾菈看起来气冲冲地走来，什么也没说地将安南用力拥住。 安南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垂着，想着这时该说什么时，腹部的疼痛让他弓身，还好早上没吃东西。 给了安南一拳的蕾菈又揪住他的衣领，仰头快要贴着那张脸庞：“你还知道回来！？” 这时，安南从蕾菈的眼眸倒影看到布洛姆握持大剑，迈上吊桥。 “布洛姆，停下。” 吊桥停止颤动，蕾菈偏头看向停下的布洛姆。 “看来你有属于自己的自己的亲信了……这次先放过伱。” 蕾菈的语调清脆而轻盈，发音咬字都和安南不太一样，安南还在为自己的口音自惭形秽，二姐就嘲笑着说：“为什么你说话跟那帮乡巴佬似得……” “你忘了吗，蕾菈，安南他失忆了……” 安静地看着姐弟互动的伊蒂莉娅说这时。 蕾菈惊讶地望着安南：“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为了这一幕安南练习了很多遍。他模仿奥尔梅多的和煦笑容：“我忘记了许多，……但我没有遗忘对家人的爱——” 随着安南的嘴巴被一只手捏住，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你到底用这张嘴巴骗过多少女孩？”“总是不回家里的信也好意思说爱？还有你的笑怎么回事？真恶心……” 蕾菈打了个冷颤，一半因为安南，一半因为骤然袭来的风雪。 “你冷吗？” “嘶……不冷~” 肌肤浮现一层细疙瘩的蕾菈嘴硬道，而安南已经脱下来法师袍。在蕾菈眼眸微亮中来到伊蒂莉娅面前，披在她的身上。 “欢迎回来。”伊蒂莉娅温柔地说。 然后转眼被背后飘来的声音破坏： “回来干什么！看见你就烦！” 新的风雪正在奥苏隆德领酝酿，女仆抱起伊蒂莉娅回到城堡，安南和蕾菈跟在后面。 “大姐的腿怎么了？” “这你都忘了吗……”蕾菈责怪说：“因为你七岁那年跑去面壁森林，大姐为了救你被洞穴领主夹断了双腿……” 安南皱眉望向前面伊蒂莉娅的脚踝，“大姐的腿是假的？” “是啊……可惜。” 安南还在和蕾菈一起叹息，伊蒂莉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蕾菈在骗你。” “哈哈哈笨蛋，我们的大姐出生时双腿就这样了。” 一名年纪和李维斯三姐弟差不多的管家接引布洛姆和骑士们进入城堡休息。 “城堡的仓库在哪？我要放些东西。”进入暖和的城堡，安南问道。 伊蒂莉娅让仆人带路，蕾菈问什么东西安南却不肯说。 “神神秘秘……” 打开大门，一座蒙尘的空荡仓库眼前浮现。 “城堡人手一直不够，很久没有清理了。”大姐说。 “没关系。” 安南轻轻挥手，一道空间裂隙出现在面前空地。 工人们熟练地往返传送门，将粮食和琳琅满目的工具搬到仓库。 安南骄傲地叉起腰，接着一只手熟练地拧住他的耳朵，旋转半圈：“败家东西！你把钱都花在家里你的领地怎么办！快让他们搬回去！” “我有很多钱。” 安南伸手按住准备往下看的蕾菈的额头：“魔法影像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吗？” 简单说了遍记录魔法石，安南趁着工人忙碌，激活魔法影像。 旋转的蓝色星球标志和演员表后，浮现的画面吓了蕾菈一跳，然后就像许多仰慕安南的少女一样，怔怔盯着魔法影像里的杰克。 “这个男孩是谁？” “呃……是我。因为凶手就在微风城，我还维持原先的模样只会让凶手发现……” 蕾菈瞬间对魔法影像没了兴趣。 “这场冒险之旅一定充满惊险。” “当然……” 蕾菈完全没注意魔法影像上的画面。伊蒂莉娅温柔而安静地听着安南的故事，脸颊映着变幻的魔法影像。 (本章完) 节18.低等亡灵召唤 “这有什么好看的？” 犹如《麦林童话》里《麦琪和小精灵》篇，小精灵用粮食填满麦琪的家。此刻的城堡库房堆满了粮食和工具。 伊蒂莉娅还没离开，她的注意被魔法影像吸引。 “我还没见过这些……安南，这是微风城法师塔吗？” 大姐喜欢魔法影像，或者说，她喜欢魔法影像呈现的外界事物。 “嗯。” “那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温柔的感慨有让人鼻子发酸的能力。 “你想去微风城吗？”这句话安南酝酿着，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能被感性压制理智……安南谨记这点。她们能去微风城就能去星月湾，让李维斯的姐姐们和自己朝夕相处绝非幸事。 “所以你们还要在仓库里待多久？”蕾菈抱怨着说。 “我们先出去吧。” 抱着伊蒂莉娅的女仆带路，安南收起魔法石离开不再空荡的仓库。 城堡回廊铺着破碎的、颜色不同的羊毛地毯，甚至有些裸露着石砖。蕾菈说你出事以后，跑掉的仆人拿走了一切能拿走的东西。还有油画、雕塑、盔甲，搬空了他们去过的仓库。 “我不是送了一批粮食回来吗？” 食物缺口消失后，家族应该有钱修缮城堡。 “这些钱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伊蒂莉娅说：“没关系，客人不会到这里来。” 伊蒂莉娅和蕾菈带着安南沿着迷宫般的长廊来到二层，两个月的来往书信让安南很快熟悉和她们相处，直到跟着迈进城堡的哨塔，蕾菈问：“伱还记得这里吗？” 呼啸的风雪从高出城堡外墙的窗外刮过，远处小镇逐渐模糊不清。 安南摇了摇头。 “这里以前有一副盔甲，你调皮地爬上盔甲弄倒了它，长剑正好在你屁股上划了一下。” 安南将信将疑。 伊蒂莉娅说其实是李维斯五岁的时候爬出窗户，摔进积雪里，屁股被冰凌划了一道长口子。 还不如蕾菈说的…… 安南决定接下来绝不能脱掉裤子。 “看来你忘了所有的事……你的失忆还有办法恢复吗？” 这一幕安南同样早已准备好：“法师塔的传奇法师阿加瓦尔大人帮我检查过，他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刹那浮现又刹那消失，只余下一道冷哼在耳畔回响： “你欠我一次，小子。” “小安南？” 发现安南怔住的蕾菈晃了晃手，想要拍他，被大姐制止。“不要碰他，一位传奇存在的意识在和安南交流……” 作为仅次于神灵的存在，传奇存在已经具有真名感知的伟力。 “阿……塔主大人已经离开了。” 安南的脑海还回荡着阿加瓦尔那句“欠我一次”，这位传奇知悉了真相，但是默认了？ “你想先吃些东西还是去休息？”伊蒂莉娅问道。 “我还不困。” “那就先去泡个热水澡吧，然后出来吃饭。”伊蒂莉娅温柔地微笑说：“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用餐了。” 蕾菈带着安南回到“他”的房间——一间椭圆形的卧室。种类繁多的武器挂在砖石墙上，床铺贴着窗边，壁炉里已经烧起温暖的火焰。 “你先休息吧，热水好了喊你。”“那个布洛姆很忠诚，不要生他的气……” “谢谢你，二姐。” “你叫我什么？”蕾菈惊讶地停滞脚步。 察觉到少女的某种期盼的安南说：“……蕾菈。” “混蛋，你真的失忆了吗！” 安南为他的言语付出了代价——右耳也被拧红了。蕾菈留给安南私人空间，他环视着房间，视线扫过挂在墙上的武器，拉开抽屉，只有几本练字的笔记。 李维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没过多久，仆人准备好了热水，安南来到浴室。 带安南来的女仆退了出去，安南想伊蒂莉娅和蕾菈应该不会藏在哪儿偷窥他的屁股，但还是只脱掉里面的衣服，穿着法师袍迈进升腾热气的水池，舒缓连续二十天赶路的疲乏。 雾气缭绕间，安南想到了星月湾，现在那里是否下着雪？道路和房屋是否建成？ 浸泡了约几十分钟，敲门声让安南迈出水池，激活清洁术让法师袍和身体恢复清爽。穿上衣服跟着女仆的指引来到餐厅。 伊蒂莉娅和蕾菈已经坐在餐桌前，安南坐在她们身边，拿起刀叉开始进食。 蕾菈故作欣慰地颔首：“我们的小安南终于不会吃的满脸都是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蕾菈说的是真的，你总是会吃得满脸都是。” 安南低头不语。 “那个传送门是你觉醒的力量吗？” “嗯……” “真为里维斯家丢人，你居然没有觉醒火焰！” 这顿午餐让安南和姐姐们的距离感无声消弭。 “我稍后要出去一趟。”安南放下刀叉，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我刚学习了两个法术，还没来得及实验效果。” “城堡有练兵场，你可以去那里。” “我带你去！” 蕾菈迫不及待地抓起安南，跑到城墙下的练兵场。 期待召唤出什么。 比如召唤出奥古斯塔的亡灵？ 安南祈祷不会召唤出奥古斯塔，但应该不会，奥古斯塔的灵魂没在地狱，而是在鼠神那里。 涌动的魔力漩涡随着安南的意念构筑出法术模型，一只系着红色领结的幽灵出现在召唤阵上。 “我早该知道的……” 安南这么想着，让蕾菈站到远处，释放低等召唤术把红幽灵送回闹鬼金矿。顺便告诉蓝龙微风城的悬赏。 “我很担心你……” “他们只会扩充我的宝库。”蓝龙骄傲地仰起纤细的头颅。 安南想起《和五色龙结婚会发生什么》系列丛书的蓝龙篇写到：蓝龙族群意识极强，是龙族里为数不多保持着家族形式族群。通常在一个地方发现蓝龙就代表着附近还有其他蓝龙。 安南还是不放心，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清道夫徽章扔给它。 “但如果真的出现而你没法对付，就说你是清道夫的外围成员。” “……多管闲事的人类。” 空间裂隙消失，蕾菈这时凑近安南，打断了他继续释放低等元素召唤： “弟弟，我再也不介意你和精灵的事了……” “什么？” “龙族和我们不合适……” (本章完) 节19.低等元素召唤 安南花费好几分钟才让蕾菈明白蓝龙只是他的朋友。 “而且我们不是火龙家族吗？” “那只是祖先和火龙签订契约，不是祖先睡了火龙或被火龙睡了！” 源于对术士的误解让蕾菈越想越怕：“你不准参加龙宴！” 安南欣然答应。火龙家族，龙宴……听起来就会暴露身份。 “但是不知道那条蓝龙变成人的话会不会很漂亮……” “漂亮……它是头母龙吗？” 嘭—— “你果然图谋不轨！我去告诉大姐！” 蕾菈给了安南一拳，恶人先告状地跑出练兵场。 安南还没习惯这种“亲密接触”，缓了会儿才继续释放低等元素召唤。他没有元素生物朋友，应该能带来惊喜—— 一道接近三米的类人轮廓出现在召唤阵上，躯壳由清泉般流动着的水元素组成：这是安南从星月湾出发前，最后一次召唤出的大型水元素。 低等元素召唤变成中等元素召唤。 但安南想的是，自身术士天赋是召唤接触过的生命，而且忽略实力。就像低等召唤术会召唤蓝龙，理论上安南只要接触过神灵，就能将神灵召唤出来？ 现在有一个问题横亘眼前：低级元素召唤的时间结束后，大型水元素和曾经的伍德一样，没有回去。 一个永久元素护卫？ “水刃。” 大型水元素还听从指挥，一道水流划向几十步外的箭靶，割出深痕。 一个想法在安南脑海酝酿：通过激活魔法戒指召唤大型元素，接触后再将其召唤，制造永久大型元素军团。 安南让水元素持续释放水刃，将麻绳编织的箭靶划得遍布割痕。而水元素只是体型缩水了十几厘米。 大姐博闻强识，可以问一下她。 安南领着大型水元素回到长廊，询问错愕的仆人伊蒂莉娅在哪，来到二层书房。 站在门外，安南隐约听见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蕾菈，安南的领地正在建造的时候，你不该催促他过来。” “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蕾菈少见地反驳了大姐，“我们是家人，如果相互顾忌和疏远，那和其他家族还有什么区别……” 安南无声叹息，伸手敲响房门。 “大姐，伱在里面吗？” “进来吧。” 安南推开深褐色的桦木门，书房里的景象却和听见的不一样：伊蒂莉娅坐在椅子里，蕾菈委屈地趴在书桌前抄写书籍。 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安南的好奇化作挑衅的话：“我们亲爱的二姐怎么了？” “蕾菈对火龙先祖不敬。”伊蒂莉娅说。 安南怜悯地看着蕾菈：“现在你就敢对伟大的火龙先祖不敬，再过几年恐怕连神灵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 伊蒂莉娅宁静的眼眸落去，站起的蕾菈老老实实趴回书桌：“为什么这家伙不用写！” “安南已经是一地领主，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伊蒂莉娅说，“地位足够高，缺点亦会变成优点。” “什么意思？” “国王的屎都有人抢着吃。” “安南你……恶……” 伊蒂莉娅也微蹙着细眉。 “咳……大姐，我遇到了一个问题。” 安南让走廊上的大型水元素钻进书房，将现在的情况和他的猜想告诉她们。 “安南，你比我知悉的许多术士的更有天赋。” 伊蒂莉娅欣慰地说，“而能否实现，你可以问一问它的意见。” “它？” “哈哈安南，让你不爱学习。”蕾菈的嘲笑声飘来：“你不会以为元素生物不是生命吧？” 安南确实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想起在星月湾时自己欺压元素生物：嫌燃烧太慢让火元素点燃篝火和壁炉，让水元素洗苹果甚至趴在水元素身上喝它，驱赶土元素铺路填埋…… 元素生物如果有矮人一样的仇恨之书”，安南一定榜上有名。 至于为什么它们除了命令什么也不做——因为生物不同性。 人类、精灵、矮人、兽人、甚至恶魔鼠人吸血鬼……这些主要种族拥有某种程度上相似的智慧。但其他生命拥有独特的思维。 比如虫族像是蜂群的集群意识； 比如石头人越老，它们的思维越慢，一只蜗牛对于石头人而言都快得像是匹马。 低级元素生命相似法师塔里的魔偶，只有再往上成为巨型元素以上才会拥有真正的智慧。 大型水元素听从安南的话，但不知道这只是它的惯性，还是确实听从召唤者——毕竟伍德也被安南召唤过，而它有着独立的思维。 “我要怎么问它的意见？” “倾听。” 书房逐渐安静下来，窗外风雪的呜咽，壁炉噼啪的木柴，汩汩涌动的水元素…… “你听到了什么？” “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那就是水族语。” 安南再次想起在让火元素、水元素和土元素干活时激烈响起的湍急水声、火焰沸腾声，砂石摩擦声……那是否又是遭受奴役的元素们的谩骂悲鸣？ “我要去哪学习水族语？” “博学的法师。微风城的法师塔就能解决你的问题。” 但是微风城太过遥远，而每过一天，安南期盼的元素军团就少成型一天。 “我命令你学会通用语。”于是安南和水元素说。 水元素的类人轮廓一动不动。 安南想到了办法：安排仆人用木板刻上最简单的同意、拒绝这类通用文，通过赏罚机制让它明白这两个词汇对应的含义。这样就能知道水元素是愿意还是抗拒。 “这是为你好……我是北境之王，你和主位面的上层接触，会得到元素长老甚至元素领主提拔……” 忽略耳边蕾菈的嘲笑，安南对水元素说。 忙碌完水元素的事，回到里维斯家族的第一天已经临近结束。 伊蒂莉娅建议安南的元素军团以土元素和水元素为主。另外三种火元素、风元素、土元素，前两者暴躁而具有破坏性，而土元素和水元素是最温顺的元素生命。 漆黑的城堡窗外呼啸着持续一整夜的风雪。 晚餐之后，安南和两个姐姐互道晚安，回到卧室。在风雪呼啸和壁炉燃烧的夜晚进入梦乡。 (本章完) 节20.里维斯家的日常 大姐伊蒂莉娅温柔宁静，二姐蕾菈欢快跳脱，她们组成家这个概念最重要的部分——情感。安南沉浸在这份温暖里，但最终，一切都消失在渗进灵魂的刺骨严寒中。 犹如溺水者上岸发出的喘息，从沉睡中惊醒的安南深呼吸着惊醒。 风雪从打开的窗户肆无忌惮涌进来，掠夺房间的温度，燃烧整晚的壁炉火焰摇曳将熄。 被冻醒的安南很冷，但站在窗边的蕾菈应该比自己更冷，所以用被子裹住自己，继续忍耐。但是在寒风里冻得肌肤发红的蕾菈还是让他稍微心软： “你不冷吗？” “不！” 即使化作冰雕，破碎成冰末，也会剩下一张嘴的蕾菈关上了窗户，凶狠地迈向床铺。 “你要做什么？” 浮现不祥预感的安南攥紧被褥，但被和冰一样凉的蕾菈掀开，扑了上去。 “救命！” …… 缩起肩膀寒颤的两个人来到餐厅。 “早上好。” 伊蒂莉娅浮现温柔笑意。 “早上好，大姐。” 安南坐进座位，捧起蔬菜汤喝了几口，让身体恢复温暖，然后报复蕾菈的清晨之举：“我要告状，蕾菈说她的练字笔记没有写完。” “小安南你变坏了！”蔬菜汤从蕾菈唇边呛出，“我没说过！” “蕾菈确实没说过，但我猜她的笔记也确实没完成。” “吃完早餐就去练字。”伊蒂莉娅说道。 蕾菈不敢忤逆伊蒂莉娅，黑眸闪烁着仇恨凝视着安南：“伱完了。” “她还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 伊蒂莉娅无奈看着两人在餐桌上打闹起来，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散。 吃完早餐，安南拍打着被撕得皱巴巴的法师袍先到浴室看望水元素。 经过在水源充沛之地——浴室的补充，大型水元素消耗的体型恢复了原貌。安南举起刻着“同意”和“拒绝”的木牌，让它选择。 但是“选择”对于没有智慧的水元素而言犹如让它释放火球术——安南只好命令水元素选择同意。 流动的虚幻手掌触碰“同意”木牌，安南可以开启他的元素军团计划了。 只是计划伊始运气就不太好……一团犹如风暴的风元素从召唤阵里浮现。 未来或许可以组建风元素军团和火元素军团——这么想着的安南放任风元素到城堡外覆盖着积雪的平原玩耍，提前和风元素打好关系。然后领着水元素来找布洛姆。 布洛姆和他的骑士们安置在原先卫兵居住的区域，安南过来时他正看着《法师塔沦陷》…… 魔法影像里的安南盛装出席宴会，安南坐在布洛姆旁边，问道： “布洛姆先生，作为北境十二王，为什么里维斯家族只治理着一座小镇和几座村庄？” 格玛背后的迪亚特拉家族则是贝塔尔城的地头蛇，地位远超微风城的奥尔梅多家族。 布洛姆说里维斯家族本就衰退，前往微风城赴任的车队遇袭又覆灭了里维斯家仅存的力量，以至于消息传回奥苏隆德领，领民动乱，连仆人出逃都没有余力阻止…… 所以里维斯家族和奥尔梅多家族应是死敌，尽管那时奥古斯塔已被腐化。 “而关于里维斯家族衰退，您想听真正的原因还是虚假的？” “先说虚假。” “虚假的原因就是，家族的衰败和强盛只看继承人，小……少爷如果不争气，老爷死后奥尔梅多家族也难逃衰败的命运。” “真正的原因呢？” “没有威胁的北境十二王才是好北境之王。” 王国充斥阴谋和斗争，家族间彼此角力厮杀，但无论王室还是贵族，削弱北境十二王是他们的共识。 北境十二王不需要强大，他们只要保留传奇底蕴“守护北境”就足够了。 沉思的安南委托布洛姆一件事：“城堡现状你已经看到了，我需要你帮家族培养一些卫兵。” “依照您的吩咐。” 然后安南用低等召唤术联系微风城，让他们送来一千金币，收集中等元素召唤魔法戒指，再弄来一些记录元素生物习性的书籍、再召集一些木匠。 高等元素召唤的魔法戒指卖掉安南也买不起，而且巨型元素拥有智慧，难以让它们像低级水元素那样听从命令。 领着水元素散心后，安南把它送回浴室，回到卧室，关上门时安南被藏在门后的蕾菈吓了一跳。 她活动着手腕逼近安南。 安南回到这些天已经挨过蕾菈许多次揍，以及对李维斯的卧室为何摆放那么多武器有了新见解。 “我是北境之王！” “我是北境之王的姐姐！” 蕾菈说着将安南扑倒，扭打在一起。教训安南之后蕾菈伸手拽起安南： “那个魔法石在哪？我要给大姐送过去。” 安南整理着衣领，示意放在抽屉里，等蕾菈打开抽屉后说道：“还能使用八次，记得看完八次后重新刻录。” “我会和大姐说的。” 蕾菈拿起魔法石，带着一张画纸飘落。 安南蹲下捡起来，拍掉蕾菈伸过来的手。 蕾菈收拢裙摆蹲在安南旁边：“这是什么？” 画纸上是一个带着轮子的座椅。 “轮椅，能让大姐不用人抱着也可以四处走动。” 安南在城堡看到伊蒂莉娅时，她永远是安静地坐在固定的某个座椅上。 “我们的小安南长大了呢。” 蕾菈欣慰地拍了拍安南的脑袋，不再打扰安南。 花费些时间完成最后的构思，安南释放低等召唤术将图纸交给准备好的工匠，轻松地出门看望伊蒂莉娅。 叩叩叩—— 安南敲响房门，女仆打开门，看见伊蒂莉娅坐在露台窗前，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在看《法师塔陨落》。” “什么《法师塔陨落》？” 安南黑眸微眯，似乎意识到什么。 “大姐，蕾菈在哪？” “我刚才看见她跑回房间了。” “我先去找她……” 安南径直来到蕾菈的卧室外，推开隐约传出“你跳我也跳”的对话的房门—— 托腮看着魔法影像的蕾菈慌乱转头。 “你怎么不敲门！” “因为敲门了就不会知道蕾菈·里维斯居然偷看她的弟弟。” 蕾菈臊红了脸：“我喜欢杰克跟你安南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节21.奥苏隆德领的日常 希望蕾菈不会像微风城的那些少女……假装被她说服的安南想到。 二姐沉迷《法师塔沦陷》里的杰克不可自拔，不再骚扰真正的杰克——安南便在城堡里闲逛，犹如迷宫的复杂回廊和几十公分厚的黑石砖墙，加上城墙外的护城河，完全是一座战争城堡。 误打误撞地闯进图书馆，这些古老的藏书让安南驻足。 安南喜欢阅读，阅读这些文字仿佛在倾听这个世界的呼吸。这些古籍又会带来什么惊喜呢？安南想着翻开扉页： 【传闻……的……但……从来如此……七……】 默默合上书，放回原位，抽出第二本，发现这回连书名都念不出的安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伤心之地。 掌握通用语精通提上日程。 里维斯家族确实正在迈向衰败——安南在黑石城堡穿行，这里没有伯爵庄园那些名贵、值钱的装饰，也没有年轻靓丽的女仆，甚至把守城堡的卫兵都是镇上的民兵。 如果安南没有出现，失去继承人的里维斯家族随着领民流失，不会太久将成为布洛姆说的“没有威胁的北境十二王才是好北境之王”。 回到浴室，安南带上水元素到外面的镇上逛一逛。 外面天空阴沉，不过没再刮起刺骨寒风。一夜的风雪让广袤平原化作起伏的丘陵。 身旁的水元素流动加快，安南不知道它在骂骂咧咧还是在抵消严寒，但看来水元素没法变成冰元素。 让水元素自己回浴室，安南迈上放下的吊桥，沿着清理出积雪的石板路漫步向小镇。 安南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驻足回头。布洛姆跟在远处，而黑石城堡的全貌呈现眼前。在这之中，安南看见坐在窗前的美丽身影。 安南和伊蒂莉娅挥了挥手，在她回应后继续出发，来到镇上。 知道安南到来的镇民们热情的分享食物或邀请安南做客，不知这座小镇上有没有贵族们的眼线？ 疲于应付这些热情好客的镇民时，他们忽然被喊声驱散，昨天自称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的两个男孩犹如狗腿子般簇拥在安南身边： “国王你回来了！” 安南坦诚地告诉他们：“你们还记得我遇袭的事吗？那场袭击让我失去了许多记忆，所以……抱歉，我不记得你们了。” 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相互对视，拍打着胸脯说恢复记忆的办法交给他们——方式是领着安南在镇上闲逛，回忆往昔的征战： 一座面包坊，那是丰饶女神的圣地，那里如蜜般香甜的神树果实只要一颗就能恢复全部体力。 一座铁匠铺，那里是所有战士的圣殿，玲琅满目的神器等待着它的主人。 一群大鹅，邪祟恶徒！地狱来客！它们锋利的爪牙，召唤地狱领主的邪恶尖啸，是这些神圣骑士最大的敌人！ 周围逐渐聚集起棉衣裹成毛球的孩童，他们围绕着安南，俨然成为了孩子王。 而区分安南和他们的是思维：孩子们沉浸在幻想，而安南在观察镇子的状况。 没有流浪汉或面黄肌瘦的穷人，或者那些活不下去的在李维斯遇袭的消息传回后就逃出了奥苏隆德领。 在镇上转了一圈，大臣莫斯利期盼地问安南：“伱想起了一切吗？” 安南摇了摇头。 “没关系，您还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将军马库斯忠诚地说。 安南准备结束这场幼稚的行为时，大臣莫斯利说：“请随我们前往王都，王后正在等待您。” “带路。” 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领着安南来到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一座废弃谷仓。 在稻草堆砌的王座之上，安南看到了王后：一只套着破旧衣裙，贴着家禽羽毛的稻草人。 他们甚至敷衍的连个女孩都找不到？ 起码他们没堆只有冬天能用的雪人……安南还在这么想的时候，扮演士兵的孩子们推着一只雪人出现在谷仓外。 “国王陛下，您的爱妃冰雪女王听说您回来的消息，赶来见你。”大臣莫斯利恭敬说道。 我得阻止他们……觉得理智每分每秒都在降低的安南想到。 “你们想知道我在微风城的经历吗？和传奇法师斗智斗勇，在鼠潮里杀进杀出……” 一个新鲜的，属于“国王”的故事很快吸引包括“大臣”、“将军”在内的孩子们的注意，他们围绕在安南周围，听他讲述地底惊魂。 以及亲手杀死鼠人： “如果你问我杀了多少鼠人，我会说你会记得自己喝过多少酒吗？” 安南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一道阴影悄然出现在废弃谷仓外…… “我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大臣莫斯利说。 “那你会记得吃过多少块面包吗？” 孩子们摇了摇头。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突兀响起的冷哼让让安南僵住。因为不想让她们担心，安南没有炫耀地底发生的事—— 扫过瑟瑟发抖的将军、大臣和士兵，如果服软那自己在孩子们面前便彻底没了威严！ “二姐，你怎么来了？” 蕾菈微眯起眼眸：“你叫我什么？” “二姐……” “我只是听说你跑到镇子上来看看你。”心情好转的蕾菈仰起头，扫过谷仓外的布洛姆，“你的侍卫在这儿我就放心啦。” 以为在说她的将军马库斯挺起瘦小胸脯。 “那我的弟弟继续和‘孩子们’玩耍吧，记得早点回去吃饭哦。” 蕾菈骄傲而愉悦地离开宫殿，而健忘的孩子们很快开始了新游戏：捉迷藏。 幼稚。 安南想到，但是就当替李维斯陪伴他们吧…… “100！99！89！79……” 孩子们四散躲藏，安南发现街道旁一个平凡、普通的垃圾箱突然熠熠生辉，犹如一个华贵精美的宝箱，等待着幸运儿的开启。 藏在这里不会被人找到，法师袍的清洁术不会弄脏，严寒冰冻了味道。至于丢人……堂堂北境之王在捉迷藏中被抓到才丢人！ 钻进垃圾箱的安南发现布洛姆还站在不远处，挥手让他离远点。 “19！9！8！7……1！” 安南藏身垃圾箱，听着外面的孩子追逐嬉笑着跑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兴奋逐渐变成疑惑。 他们怎么还没来找我？ (本章完) 节22.分别 傍晚的余辉洒落，满身是雪的孩子们被各自家长揪着耳朵回家。 北境之王、小镇无冕之王、捉迷藏冠军、雪球之神神选骄傲地踏上回城堡的路，不远处的布洛姆让他停滞。 “幼稚的游戏……” 收敛笑容的安南嘶哑低语，微低着头快步从布洛姆身旁经过。 回到城堡，稍微整理了下黑发的安南问迎接的管家：“大姐和二姐在哪？” “在伊蒂莉娅小姐的卧室。” 安南让布洛姆回去，先带上水元素回到房间，释放低等召唤术联系微风城。 按照安南要求赶工制作的轮椅推出传送门。安南坐上去实验了一下，铺着羊绒的坐垫和护手带来温暖，包裹木轮的凝固胶质让轮椅在移动时也不会发出声响。 除了还算满意的轮椅，还有一千金币。安南让食人魔转达工匠再做一辆，让水元素捧起装着金币的木箱，敲响大姐卧室的房门。 叩叩叩—— 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打开，留给安南的是个跑回房间的背影。她们在看《法师塔沦陷》。 “咦？这是什么？”蕾菈做作地指着轮椅问。 “我给家族和大姐的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是什么？” “就是庆祝新的一年的礼物。” 没想到圣罗兰历都快要1000年了，这里的人居然没有想过要庆祝。 蕾菈把伊蒂莉娅抱上轮椅，推着在卧室里走动。 “小弟，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蕾菈仰起下颌指了指水元素捧起的木箱，“那个就是给家族的礼物？” “这里的一千金币应该够第一年的开销。” 家族仅有的一支卫兵正在奥苏隆德领游走，抵御侵袭骚扰领地的盗匪异族。安南甚至未曾谋面。而此刻的城堡空虚，如果外面的镇子遇袭，家族甚至没法派出支援。 “你已经为家族花了3000金币……” 安南温和地笑道：“我们是家人，而且你们忘了吗？这部《法师塔沦陷》光在微风城就为我赚了上万金币。” “我的呢？”蕾菈打破感动的氛围，不怀好意地摸向安南腰间。 “伱已经得到了。”安南敏锐地避开。 “就是你亲爱的弟弟回来本身。” “你是说魔法石？” 安南和蕾菈同时说道。 “那不算礼物！” 蕾菈扑向安南，安南围绕水元素不让她靠近：“那我变成‘杰克’的模样和你约会呢？” “恶心！” 玩闹之后，安南说起正事：“我该回去了。” 蕾菈怔住，伊蒂莉娅也微皱起眉：“你才回来了两天。” “我得在第二年之前回到星月湾……” 安南说起领地，城镇的建设，港口的开发，格玛的威胁，还有《法师塔沦陷》已经在丰饶城和贝塔尔城开始放映…… 安南找了很多借口，必须在天启预报到来前回到星月湾。 “那就回去吧。”伊蒂莉娅不舍，但还是说：“安南现在已经有属于自己的领民了。” 但是坚强、跳脱的蕾菈的眼眸酝酿起了水雾。 “你们可以常来星月湾做客……” 蕾菈的悲伤瞬间消失：“真的吗！” “我说了什么吗？”安南恢复了清醒，茫然问道。 “好了。” 伊蒂莉娅制止他们，嘱咐安南：“不要轻信他人，许多贵族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并且不介意制造些麻烦。奥尔梅多可以信任，奥古斯塔用死亡换取了你们的芥蒂消失……” “伟大的父爱。” 但蕾菈却说：“当心那个坏女人，还有小心格玛也是个坏女人。” “女人？” “我小时候去过迪亚特拉家族，那个格玛是个小姑娘。” 安南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位怀揣恶意的邻居了。 “我去准备行李。” 安南走后，蕾菈好像想起什么：“我好像记错了……格玛似乎是男孩……” …… 在里维斯家族的两天短暂而美好。但正如所有美妙的梦境终有醒时，安南该醒来面对现实了。 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安南检查一圈骑士和水元素，就回到房间休息。 叩叩叩——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清晨，安南被敲门声唤醒。 门外的伊蒂莉娅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掌。睡眼惺忪的安南想了想，回到卧室又拿起一枚魔法石放到大姐掌心。 伊蒂莉娅无奈地收起魔法石，再次向安南伸手：“把我抱起来。” 安南略微犹豫后绕到轮椅侧面，手臂穿过后颈和腿弯将娃娃般的少女抱起。大姐比想象中还轻。 “你应该多吃些。”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伊蒂莉娅脸颊微红，“我要带你去契约那里。” 安南涌现担忧，化为犹豫的决心：“大姐，我在微风城的财富还有不到八千金币，《法师塔沦陷》会持续制造受益。我出事后你们可以接收星月湾，或者和迪亚特拉交易卖掉那里。” “你在说什么蠢话。” 伊蒂莉娅轻轻拍打安南一下，指引他经过漫长螺旋楼梯和长廊来到地底深处，一座涌动着粘稠岩浆的熔岩池呈现眼前，还有漂浮在岩浆上的古老契约。 这枚契约是里维斯家族日渐凋零，但屹立至今的根基。 伊蒂莉娅想要将契约交给安南保管。 自己没有露馅。安南想到，摇了摇头说：“我的元素军团可以保护星月湾，家族和你们才需要保护。” 伊蒂莉娅眼眸微垂，什么也没说。 回到城堡，将伊蒂莉娅放回轮椅。窗外的云翳隐约泛亮。 “路上注意安全，蕾菈在客厅里等你。” 安南颔首，回到楼下，看见蕾菈靠着壁炉旁的沙发睡着了。拿起毛毯盖在她的身上，来到阴沉寒冷的城堡外。 迎着布洛姆的目光迈上马车，队伍缓缓驶过吊桥。安南此刻抬起头，看着卧室窗前浮现的剪影。 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卧室，虚幻的低语在房间里飘荡。 “我看到了，那是个和李维斯一样的好孩子。” “我知道……但他不是……”轮椅上的伊蒂莉娅流露出悲伤。 “不用为那个小子担心，他活得很好，他会在其他世界闯出名声的。” “你们的分别只是暂时的。” (本章完) 节23.归途 覆盖着积雪的广袤平原洗去安南离开家族领的忧伤。 进入12月后，已经堪称严寒的天气继续着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冷，甚至让这支全部由职业者组成的骑士们在暴风雪袭来时不得不钻进林海搭建雪屋避风。 安南看见到路边解决个人卫生的骑士都会带着根木棍，他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也不想知道。 这种恶劣天气冻伤、失温再正常不过，不过他们护送着一位慷慨的领主。冰天雪地里堪称昂贵的内甲棉衣和热汤让他们依旧保持着极快的赶路速度，将沿途遇到想要寻求庇护的车队甩在身后。 但是后来，这些方式也没法抵御阳光消失后的严寒，没有遮盖鼻子的情况下呼吸甚至会被寒气呛得咳嗽。队伍不得不改成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安南由此对北境的恶劣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延伸出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星月湾海水冰冷，不是一座不冻港，所以冬天到来，航路断绝。 好消息是这是魔法世界，城市可以浮空，让一座港口永不冰封也可以。 布洛姆说所以北境是个鼠人也不愿来的偏僻地方：一年里有一半能冻死人。 安南附和说，南方鼠患肆虐也没有人愿意来北境，说明鼠人还没冬天可怕，引得布洛姆大笑不止。 新的一天到来，安南和往常一样激发魔法戒指，一只大型风元素浮现。 安南将风元素放生，反正十分钟后解除召唤。 这些天安南仅召唤出一只土元素，剩下的不是风元素就是火元素，遇到火元素时还要留意别离开太远，以免在召唤接触前就被寒风吹熄。 第二天，第二只水元素终于应召出现。 安南捡起两枚石块塞进水元素的躯壳用来区分，用传送门把水元素送回微风城。 星月湾因大雪封路暂时没法联系，麦可尔炼金出来的水泥硬度和强度已经接近要求。安南顺便问麦可尔，为什么魔法戒指每天可以激发一次法术？ “因为魔法戒指会自动补充魔力。” “为什么一个魔法道具能像施法者一样吸取魔力？“ “因为魔法道具是用施法者的灵魂制作的。每制作一个魔法道具，就有一名无辜施法者死去。”麦可尔开着玩笑，“你见过魔偶，一块没有机关没有灵魂的木头为什么能活动能听懂指令？这就是炼金的原理。有兴趣接触吗？” “我是术士。”安南拒绝麦可尔的邀请，“那有什么办法让魔法戒指的补充加速？” “营造魔力充沛的环境就可以。” 冥想就是利用魔法材料让周围魔力变得充沛，安南估算补满需要的代价：从一天缩短至12小时需要十几枚金币，也就是一天消耗30枚金币——这个价格邀请蓝龙，别说搬到星月湾，安南甚至可以住在蓝龙巢穴。 《法师塔沦陷》赚再多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安南只好让麦可尔继续在法师塔收购魔法戒指。 离开奥苏隆德领的第十一天，前方探路的骑士回到车队，告诉安南和布洛姆，前些天的暴风雪让积雪堵住了前路。 要么清理积雪通过，要么绕路50里外的佐恩城。 “实际上会更快些，城镇附近的路况更好。”布洛姆说。 “那么绕路吧。” 正好魔法材料所剩不多，而且城镇可以传播魔法影像。队伍原地掉头，回到前面几里的岔路，前往佐恩城。 佐恩城非微风城、丰饶城那种城池，仅有数万人口——因为这是座领主城。 簇拥着安南的精锐骑士和车身上的北境之王徽记让城墙上的城卫官不敢怠慢，不敢阻拦，赶往城堡汇报北境之王的到来。 没过多久，城卫官和管家赶到车队前，代表海茵子爵邀请安南做客。 “只是个子爵，您有权选择见他与否。” 布洛姆向犹豫的安南说。 安南颔首，婉拒期盼的管家：“抱歉，但我要急着赶回微风城，没法拜访海茵子爵。” 顺势提出魔法影像的事。他本没抱太多希望，没想到管家跑回来说海茵子爵拍着胸脯答应。 佐恩城没微风城富饶，也没那么多人口和贵族，《法师塔沦陷》预计收益不会超过一两千金纳尔……但反正没有额外成本。 安南打开传送门，让食人魔抓紧时间：“我在佐恩城，让奥尔梅多派些人带上永恒魔法石过来。” 管家敬畏地带着通过传送门的城主府的人离开。队伍继续前进，但在快要驶出佐恩城时遇到缩在没有墙壁棚屋下的贫民。 安南让布洛姆将粮食分给他们： “你们若想活下去，在春天后去微风城西边的星月湾，那是我的领地。” 但麻木的贫民们不想放弃生的希望，祈求安南带他们离开。 安南扫过这些人，他们有孩子、也有老人和女人。 “佐恩城距离星月湾和奥苏隆德领有多远？” “1500里和1500里。”布洛姆回答。 “告诉海茵子爵，我答应了。” …… 海茵子爵有着北地人的特征，样貌粗犷又壮硕，快要和苏珊大婶差不多。但这位子爵拥有着细腻的心灵—— 看完《法师塔沦陷》结尾，他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我以为北境之王会如寒风般凌冽，没想到和我们一样……” ……你们是谁？ 趁着海茵子爵沉浸在感伤里，安南说道：“我在城里看见许多无家可归的人。” “那些流民每年都有，带来混乱和死亡，到第二年春天也活不下来几个人……尊敬的北境之王，您有办法吗？” “呃……我可以带走他们。” “那真是太感谢了，您果然如传闻般仁慈。” 安南当然看得出这个粗犷又细腻的领主在故意这么做：“应该是我感谢伱。星月湾建成那天我希望能邀请你做客。” “我必亲至。” 无论如何，这是双赢。安南得到了数百新领民和新生意，海茵子爵得到了北境之王的友谊和减少负担。 通过传送门将如坠梦境的流民送回微风城，和海茵子爵告别，他们继续赶路。 佐恩城成为归途的唯一插曲，盗匪敢在这时外出劫掠只会成为冰雕，鼠人也只敢躲在地底瑟瑟发抖。距天启预报还有九天，安南终于回到了仅次于星月湾和微风城忠实的平林镇。 (本章完) 节24.新年礼物 深冬的平林镇安宁而祥和。 傍晚驶入小镇的队伍惊动了当权者，这位安南曾经在晚宴上羡慕的镇长如今想不起名字，恭敬而不安地解释帕尔哈的指控和他没有关系。 “帕尔哈是谁？” “就是诬告您的年轻人……” 安南回想起在地牢时的经历，他出来后就没在意，想来那位“帕尔哈”还有黑铁雷斯的下场不会太好…… 回忆犹如溃堤，随着缺口浮现便再难收回。安南甚至也只是五六个月前的事。 那时自己还在为几十银币的资质测试和拯救塔西娅绞尽脑汁，而现在…… “安南大人……安南大人？” 安南从追忆中醒来，摇头说：“我没放在心上……不用管我，我只是要去看望维克多先生。” “当然。” 镇长羡慕走运的老维克多——“瑞坎尔王国前一百法师学徒”有一百个，也只是法师学徒，但北境之王只有十二位，而且地位崇高。但他也记忆犹新前些时日微风城的复杂局势。 什么都不做意味着什么错也不会犯。 夜幕已经降临，但时间才刚到五点。安南来到图书馆时，维克多先生正在慢悠悠地收拾书架。 “访客登记。” 老头耷拉着老脸，安南不知道谁惹了他，趴在书桌边登记时突然想起了关键：“维克多先生，这是我在微风城发明的东西，它叫魔法影像……” 安南边说边激活魔法影像，熟悉的蔚蓝星球和新世界的标志之后，优美哀伤的音乐响起—— “嘘——！” 维克多先生示意噤声，安南连忙关掉魔法影像。 魔法石次数减一。 不过维克多的脸庞缓和了许多。 “安南少爷，我们可能要在镇上逗留一晚了。”这时，布洛姆低声提醒安南，一场凛冽的暴风雪正在袭来。 好像是错觉，倔老头的脸色更好了些。 “还是我来吧。” 安南接替慢吞吞的倔老头，熟练地清理书架和地板，检查窗户，搀扶着维克多先生来到街道上。 小镇上空回荡着暴风雪来临的钟声，稀疏行人匆匆回家。 回到维克多的住处，安南让骑士们住在周围，他和布洛姆、迪娜借宿在维克多先生家里——顺便说服他搬去星月湾。 让迪娜帮忙做了份晚餐，维克多先生没吃多少就离开厨房，换上云朵和兔子图案的睡衣钻进客厅，不久后传来《法师塔沦陷》的台词。 安南吃完了晚餐，将收拾留给迪娜，来到客厅。 窗外的树枝狰狞摇晃，掠过的风雪几乎扯成直线，不间断的呜咽声和壁炉里的火光形成奇怪的安宁。 维克多先生靠着沙发，闭着眼睛。安南以为他睡着了，悄然过去关掉魔法影像。 “我没睡，在听着。” 维克多先生睁开眼睛。 魔法石次数再减一。 安南只好又打开魔法石，坐到沙发边：“维克多先生，您要和我去星月湾吗？” 维克多盯着魔法影像，仿佛那颗转动的蓝球比安南的话更有趣。 “您可以在那里开一座真正的图书馆。” 维克多依然无动于衷。 安南无奈叹息，打开传送门，让食人魔将轮椅推出来。 样式独特的轮椅终于让倔老头的注意从魔法影像上移开：“这是什么？” “给您的新年礼物。” “礼物？” 这里的人确实没有庆祝新年的习惯，不知道南方有没有？ 安南为维克多先生介绍轮椅，相比给大姐准备的，第二辆轮椅进行了些微调，比如更大、更软的车轮让轮椅还适合在青石板路上移动。 “你为什么不先给我再邀请？”维克多先生问。 “那样就成了要挟您去星月湾。” 老头稍微沉默，不耐烦的驱赶安南：“给我去收拾行李！” “您要去星月湾？”安南的惊喜撞上老头的凝视，他改口说：“我的意思是，您想让书籍熏陶星月湾那种没有知识的荒原？” “哼！” …… 现在的安南很难再需要维克多先生的帮助。 但正如安南不需要给里维斯家族三千金币却还是那么做了，情感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而且维克多先生搬去星月湾，琳蒂就会跟过去。琳蒂去了，美酒女士也会跟着去！ 第二天清晨，安南先将维克多先生哄骗到微风城，然后带着钥匙前往图书馆。 “蒂娜，你觉得伪装成奥古斯塔的模样能让奥尔梅多高兴吗？” “安南少爷，如果您和奥尔梅多少爷有仇可以直接雇佣刺客暗杀。” “但我不知道奥尔梅多喜欢什么……” 安南决定直接问她，打开传送门，让工人搬运图书，让食人魔喊来奥尔梅多。 那道披着金发的挺拔身影出现后，安南径直问道：“你喜欢什么？” “什么？” “如果伱收到一件礼物，你觉得什么会让你开心？” 奥尔梅多的蓝色眼眸逐渐柔和：“一座属于北境的港口。” “……最近有去雪山的队伍吗？”安南果断换了个话题。 “正好明天有一支车队。” “帮我给在要塞的朋友送些东西。” 塔西娅喜欢什么，干草？牛奶？安南想了想说：“帮我送一些书吧。” 没有再需要奥尔梅多的地方，安南赶她离开。骑士和工人们很快搬空大厅，然后在维克多先生的指挥下又搬空地下室的“禁书”。 从图书馆离开，队伍驶出平林镇，安南开始寻思起其他人的新年礼物： 食人魔的礼物……给它带去个死刑犯？兽人就随便送副合身的盔甲；卡达琳娜……头骨会不会被认作羞辱亵渎？克莱茵，一把精钢武器应该会让他满意。马丁，马丁……嗯……让法斯特在新年那天别打他；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这次就换成更好看的衣服和更锋利的斧子。 铜须送给她星月湾的铁匠铺；法斯特先生是酒馆；安德鲁·卢纳如果有意愿开一间晨风酒馆分店，法斯特先生就有对手了；麦可尔什么也不缺，那就祝福他早日晋升精英，伊芙琳，一件漂亮的衣服能让她开心好久。 以及黛菈，微风城事件结束，这里不再有鼠人，而且天越来越冷了，可以把她从凛冬里救出来； 还有谁被漏掉吗？ 噢，还有蓝龙。 (本章完) 节25.危险的想法 覆盖冰雪的微风城在钻出云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没有遮掩徽记的马车驶入微风城，路人们只是投去注视——离《法师塔沦陷》放映已经过去近三个月，虽然经典永不过时，但北境的冰冷足以浇灭热情。 偶尔会有人朝马车挥手，或者跟着前行，维持让安南舒适的距离——此前微风城人仿佛精灵导师附身。 说起精灵导师的礼物，安南还没想好……礼物需要让精灵导师喜欢但又不会让她兽性大发。 所以排除自己。 返回微风城的安南先去了趟仓库。这座属于安德鲁·卢纳的仓库在成为纺纱厂、安南暂住、又成为纺车工坊后现在成为了星月湾放置在微风城的仓库。 安南顺便找到安德鲁·卢纳，问他在星月湾开间酒馆的意愿。 “嗯……只要不会很贵的话。” “实际上我准备送给你一间酒馆，但是还要正常纳税。” 星月湾的房屋安南还没想好怎么售卖，税率则是让英格丽特照搬微风城的税率，再做修改。 “你不怕我抢走法斯特太多生意把他赶回平林镇？”安德鲁·卢纳故意说道。 “我回来时让镇长拆掉了晨曦酒馆。”安南说。还给吟游诗人留了封信。不过“北境之王的领地”在瑞坎尔王国北境传的沸沸扬扬，凛冽的寒风应该早就把消息送到吟游诗人耳边。 从仓库取走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安南回到庄园。 魔法戒指刚好充满魔力，安南挥手激发，一只大型火元素浮现召唤阵上。 “出去玩吧，不要跑太远。” 安南嘱咐火元素不要离开覆盖着积雪的花园，迈进宅邸。 知道安南回来的众人来到客厅，法斯特在冬日里还是那件脏污衬衣，琳蒂推着轮椅上的维克多先生。 “喔我的小安南，你看伱瘦了好多……” 苏珊大婶热情的抱住安南。 “我瘦了吗？” 安南疑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体型。寒冷会让人想要吃得更多，不过这些天自己的饮食和平时没有区别。 “你的腿还没有大婶的手腕粗……”苏珊大婶心疼地说，“你很久没有吃苏珊大婶亲手做的饭了，还想不想吃？” “当然！” 接着，安南将礼物分发出去：法斯特的礼物是星月湾的酒馆，不出意外的他一点也不高兴，还是伊芙琳撒娇让他稍微期待一些未来。 “我的礼物呢，堂哥？”马丁凑了过来。 然后安南让法斯特先生这些天别再惩罚马丁，法斯特欣然答应，但不知缘由马丁不太高兴…… 回到卧室，打开一枚木盒，将一只系着蝴蝶结的苍蝇放进玻璃瓶。 “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南方过来的货物里找到的苍蝇。” 安南趴在玻璃瓶前和爬向猎物的小蜘蛛说。处于恒温的环境，加上食物充足，小蜘蛛没有冬眠。 看着小蜘蛛缠绕起可怜的苍蝇，安南又忙碌的跑到城主府。 “格玛和她的冰川港怎么样了？” 年轻的城主的回答是“不能理解”：格玛得到了迪亚特拉家族的倾力支援，哪怕大雪封路，每天也有货物运出城，从贝塔尔城到冰川港的道路形成一条漫长的车队。 看来不是简单的“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的故事。 “说不定就像你从蛛丝马迹的线索里得到北境会被鼠人攻陷的悲观结论，他们也得到‘掌握了港口就是掌握北境命脉’的启示。” “你有兴趣去贝塔尔城一趟吗？” 安南站在窗前俯瞰冷清的广场：“还是算了……迪亚特拉家族让伪装成男人的次子抢夺港口说明他们不想把争端放在明面上，我出现可能会激化矛盾……” 至于格玛和她的冰川港……你的士兵屈指可数，我的元素军团无穷无尽。 “伪装成男人？”奥尔梅多的注意从桌案上的公务移开。 “我的二姐说的。” 蕾菈没理由骗自己。 出发前散播格玛是鼠人的谣言也只在微风城有点用。贝塔尔城处于迪亚特拉家族的掌控，胆敢污蔑，第二天要么失踪，要么关进地牢。 说到地牢，安南问：“帕尔哈和黑铁雷斯怎么样了？” “帕尔哈和黑铁雷斯因为‘诬告’你这位北境之王，均被施以绞刑。” “斯蒂尔金呢？” 奥尔梅多花费些时间回忆这个名字：“那个和你关在一间地牢的人？他还在地牢。” “能把他给我吗？” 星月湾正是用人的时候，斯蒂尔金正义感十足，还是职业者，适合担任卫兵队长。 “好。” 安南认真看着逐渐皱起好看的眉毛的奥尔梅多：“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很珍惜这段感情，但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我该离开了。” 奥尔梅多几乎问“你要去哪”时，安南继续说：“明年再见。” “……布洛姆，赶他出去。” “我自己走。” 欺弄奥尔梅多的安南心情愉悦，结束在微风城的最后事宜，踏上返回领地的道路。 绕过法师塔，途径微风城西南角的教会区域，安南抑制不住地浮现召唤神灵的危险想法，临时停车，让布洛姆和骑士们留在外面，迈进财富教会。 一座财富女神纯金像伫立在教堂——只有财富女神和祂的教徒会这么做。一些信徒在大堂长椅里轻声弥撒。 一位牧师迎接安南，安南仰望着悲悯垂眸的财富女神的神像问：“我能摸一下吗？” “可敬的北境之王，即便是你，也不该亵渎一位神灵……” “你误会了，我非常认同财富教会的理念。”安南递出一袋金币。 “女士总会仁慈对待认同祂的人。” 牧师微笑而亲近地收下钱袋，领着安南来到神像下。 “我感受到了神灵的光辉。” 触碰了黄金神像的脚趾的安南说道，和满意的牧师告别，离开教会，离开微风城。 召唤神灵需要承担风险，如果真的召唤出财富女神…… 接下来队伍加快赶路，距天启预报还有三天的正午，一座美丽的海湾小镇浮现眼前。 (本章完) 节26.放开想象 海湾周围从雪林变成一片广袤的雪原，宽敞笔直的街道两旁伫立着精致而不古板的新屋，倾斜屋顶覆盖着昨夜降下的薄雪。 孩童们在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在冰封的海面上玩耍，远处的大人们沿着雪林开辟领地，建造房屋。 当春季到来万物复苏，这座海滨城镇会有多么繁华。 这时候再找安德鲁·卢纳要钱还来得及吗？ 徘徊在星月湾外围的骑兵发现了他们，亲卫队长领着一支小队朝这边赶来。 “布洛姆叔叔。” “好久不见，斯维恩，小伙子们。” 布洛姆熟络地问候道，告诉安南：“他是我的侄子。” 安南不意外，布洛姆和斯维恩站在一起时很像。 马车驶向城镇，但是远方所见的美好随着靠近而掀开面纱——宽敞平坦的道路上仍是粗糙的砂石路基，街边空荡的房屋缺乏生气，被城镇挡住的旧营寨也重新显露。 “天杀的！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粗粝地尖叫划过空镇，犹如树墩的矮胖工匠像是颗滚石冲到队伍前，心疼铺好的路基。 “呃……抱歉，不过水泥就快炼金成功了。” “那个叫水泥的东西最好有用！赶紧从我的路基上滚下来！” 安南乖乖听话。星月湾从离开时的营寨变成崭新的城镇，矮胖工匠功不可没。 回到营寨，亲切而丑陋的原木大屋浮现眼前，安南感慨着自己居然熟悉了大屋而不觉得丑陋。壁炉温暖的燃烧，他不在的这两个月大屋成为英格丽特和弗朗科伊斯的办公地点。 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赶了过来，不过亲卫队长还没离开。 “还有事吗？” 亲卫队长对了点头：“您还记得逃跑的领民吗？” “又有人离开了？” “有几个领民，依照您的命令我们任由他们离开了。不过问题不是他们。最初逃跑的领民跑到了冰川港。” “他是冰川港的人还是跑到了那里？” “不知道。” 他们在冰川港没有卧底。安南看向布洛姆，“奥尔梅多少爷也没有。”他说道。 可惜迪娜留在了城主府，不然一位暗影兄弟会成员足以打听到真相。 “没关系，只是个领民。” 拖得越久，星月湾优势越大，安南期待格玛真正来找麻烦时，面对元素军团的一幕—— 想到这里，安南激发魔法戒指，一只风元素浮现在传送阵。可惜不是第六只水元素。 让它出去和海风玩，安南来到大屋外的空地释放低等召唤术，将苏珊大婶他们接回星月湾，再让食人魔去找麦可尔。 星月湾还没法让轮椅通行，所以琳蒂扶着维克多先生。 “风景不错。”法斯特评价说，确实喜欢上了这里，“我的酒馆在哪，小子。” “还没来得及建造。” 安南唤来矮胖工匠，让他带来星月湾地图为这些人定制：法斯特的要求是酒馆必须沿海。 “未来港口建成，酒馆每天都会挤满水手客商。”安南提醒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的法斯特。 “那算了，你在哪？” 安南指向未来的领主府邸，法斯特随便在旁边选了处空地，他可不想伊芙琳整天和臭烘烘的水手混在一起。伊芙琳已经被安南带坏一次了！ 安南对应地在海边划出一块区域，那里会是安德鲁·卢纳的酒馆。 海风潮湿，腐蚀木头和纸张，所以维克多先生的图书馆也选在领主府邸旁。安南让工匠设计图书馆时增加采光；苏珊大婶一家，安南希望他们住在领主府邸，但是霍林叔叔说那样不好，只用在府邸旁造一座民居；嗥叫者凑过来也想要间毡帐。安南拒绝了他：“你是我的手下，可以住在府邸”，然后仁慈的答应将它的房间装饰成兽族风格。 还有元素军团……安南让矮胖工匠先在领主府邸地下挖掘一座地下厅，隐藏元素们。 这时，食人魔带着麦可尔回来。 “伱要的水泥。” 麦可尔将一份水泥、一份细沙、一份水和模具交给安南， “这是什么？”弗朗科伊斯问。 安南将它们调配，搅拌，装进模具：“星月湾未来的基础。” 木头几十年便会腐烂，混凝土数百年也会屹立不倒。 而且星月湾需要城墙。冰墙夏天就会融化，鼠人也不会蠢到冬天进攻星月湾。没什么比水泥更适合修筑一座坚实城墙。 水泥凝固需要时间，让矮胖工匠明天来看结果，再分配一半领民到矿区开凿石灰岩，安南简单询问了这两个月领地发生的事。 比如降雪后徘徊在海湾外的豺狼人的足迹，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这些豺狼人往南迁徙——说不定会闯进格玛的冰川湾。 然后安南赶走英格丽特，让弗朗科伊斯带来一箱金币。 1000金币应能弥补过错？ 这么想着，安南释放了低等召唤术。 一扇传送门出现在安南面前：裂隙彼端浮现一片诱人的金黄色泽、牧师和教堂。 安南赶在牧师疑惑回首之前取消法术……北境之王险些成为偷盗教会神像的窃贼。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安南和同样惊魂未定的弗朗科伊斯说。 弗朗科伊斯当晚做了噩梦，要是他早知道安南图谋财富女神，绝对要逃出星月湾。安南则睡得很好，直到清晨，回荡的凿击声将他吵醒。 “外面怎么了？” 卫兵说：“工人们在处理粪便。” “咣咣”挥镐声让安南想到在闹鬼金矿的日子。 亲卫队长说粪便冻得像是石头，即便淋上开水还没等化开也会重新冻住，而且那股味道能让人把三天前的晚饭吐出来。每天都要几十名领民凿上一个早晨—— 安南若有所思，黑色眼眸逐渐落向水元素。 …… 哗啦—— 水元素制造的水球落进临时挖出的沟渠，化作湍急水流冲向沤肥池。 “这样就行了。” 安南教矮胖工匠将坑式公厕升级为冲水式公厕，轻松解决困惑领地许久的难题。只是弗朗科伊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这只水元素……应该是精英级？我们确定要把它放在这里吗？” “不要让现实桎梏我们的想象。”安南说，“魔法不光用来战斗。”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元素保护协会这种组织。 应该没有。 (本章完) 节27.新领民 弗朗科伊斯披着暖和的鹿皮大衣，来到被骑士挡在新镇外的马车前。 “这里不欢迎你们。” 弗朗科伊斯准备让骑士赶走不速之客：罗娜·吉尔曼和她的畸形哥哥。 吉尔曼家族在微风城臭名昭著，连弗朗科伊斯都自愧不如。起码微风城人在吓唬孩子时不会说：“再哭就让没脸皮男爵撕掉你的脸皮。” 罗娜·吉尔曼迈下印着徽记的马车，寒冷海风掀开她的黑发：“弗朗科伊斯，我以为你能理解相同境遇的我们。” “伱想说什么？”弗朗科伊斯微皱着眉。 “传闻里的食人、近亲、信仰邪神……我和‘哥哥’准备结束延续恶劣的血脉，信仰邪神也停留在我们的父辈。” “所以食人是真的了？” “……北境之王能接受食人魔，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们？” 弗朗科伊斯扫过马车：“你们想加入星月湾？为什么。” “你又是为什么呢？” 答案是没有负担。这些新领民不知道“没脸皮男爵”，也不在乎。星月湾的忙碌让弗朗科伊斯忙碌而充实。 吉尔曼兄妹也想要摆脱污名，像自己一样重新开始？ 一个投靠北境之王的贵族……弗朗科伊斯选择将罗娜·吉尔曼带到安南面前，交给领主决定。 …… 安南、英格丽特和矮胖工匠围聚在模具前。矮胖工匠挥舞的尖锤只在凝固的水泥上凿出一道白印和碎屑。矮胖工匠又敲了几十下，也只是凿出一块浅坑，确认了它有和石头相仿的硬度。 “搅拌时像水般流淌，凝固时像石头般坚硬……这就是我说的星月湾的基础。” “你确定要用这么昂贵的东西铺路？” 这些天矮胖工匠见证了安南的慷慨——再负责的领主也仅会让领民维持在不被饿死冻死还能干活的状态。但在星月湾，虽然有干不完的活，但没有人忍受严寒和饥饿。 英格丽特也是同样的神情——沾上炼金的东西没有便宜的。 “水泥没有那么昂贵，甚至可以大量制造……如果你们肯加入星月湾我就说出配方。” 现在安南也只有水泥和沙子的比例，真正的配方在麦可尔那儿。 而安南对英格丽特和拥有艺术气息的工匠觊觎多时—— 矮胖工匠产生兴趣，不过英格丽特兴趣不足。 “你确定想让我加入你的领地？” “有什么问题吗？” 矮胖工匠的回答是用短刃削掉矮人视若珍宝的浓密胡须，酒桶般粗犷体型却违和地长着精灵的容貌。 胡须其实是矮胖工匠的保护外衣。 “你是精灵？” 无论是精灵母亲，还是矮人母亲……他们都是真爱。 “我的父亲是精灵，母亲是矮人。” 所以半精灵，或者半矮人设计的房屋会有精灵建筑的灵巧风格。 但安南没理解这和加入星月湾有什么关系。 英格丽特知道这位北境之王和正常贵族乃至正常人不一样：“我们人类会偏见一切种族和驳杂血脉。” “只是这个？” 但是安南不在乎，甚至欣喜。精灵能活到两三千岁，矮人三四百岁，矮胖工匠起码能活到八九百岁——为星月湾工作数百年。 只是矮胖工匠没有轻易相信安南会接纳他。安南正准备证明这些，弗朗科伊斯领着罗娜·吉尔曼出现在大屋外。 她的黑发让安南吓了一跳，以为是蕾菈跟了回来。 “杰克。” 罗娜·吉尔曼朝安南露出甜美的笑容，安南一副“又是一个”的模样，熟练地从抽屉里取出魔法石，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她。 “安南，罗娜想要加入星月湾。”弗朗科伊斯低声提醒。 不过黑发少女取出一枚宝石换走魔法石，指尖顺带划过安南的手背。 这枚成色不错的黑宝石不会低于100金币，但安南没有就此改观——他还记着吉尔曼家族的混乱邪恶。 “这是我的‘哥哥’。” 黑发少女打开大屋外的马车门，一名苍白、橘色长发、犹如没有骨骼的少女瘫软在马车上。 “一个女孩？” “吉尔曼家族的丑恶繁衍将在我这代结束。”她说。“我们也不会再信仰邪神。” “那么食人呢？” 罗娜·吉尔曼没有避讳这点：“只有食人才能减轻我们的痛苦……” 安南又说起微风城的宴会上她曾想要吃掉自己，而罗娜解释是闻到了伯爵夫人身上不属于人的酸臭味——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伯爵夫人是鼠人。 “我需要时间考虑。” 安南将投靠自己的吉尔曼姐妹临时安置在营寨空屋，周围把守骑士。 解决这个插曲，安南释放传送门，让食人魔联系奥尔梅多调查吉尔曼家族，再去找麦可尔和铜须： 邀请铜须挑选铁匠铺位置，安南告诉半矮人，真正的矮人也会留在镇上。 “我叫伊利·碎石。”半矮人说。 安南从麦可尔处拿到配方，交给感激的伊利·碎石，提醒他不要使用海沙。 接下来是吉尔曼家族的事，奥尔梅多派去调查的人告诉安南，吉尔曼家族确实不再信仰邪神。弗朗科伊斯还有些迟疑： “吉尔曼姐妹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个不重要。” 安南有自知之明，看看自己身边： 奥尔梅多，她的父亲奥古斯塔是微风城鼠患和李维斯遇袭的始作俑者；黛菈，表面是美酒女士的人，其实是鼠人奸细；美酒女士，她的家族和魔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卡达琳娜，邪神的狂信徒。克莱茵，身份神秘来路不明；法斯特、安德鲁·卢纳、铜须，共同来自秘密结社。 哪怕弗朗科伊斯的过往也充满故事性——再多出个食人家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确认微风城的人口失踪和吉尔曼家族没有关系，安南喊来罗娜，最后询问关于“食人”的细节。 罗娜说她会在街上游荡，将恶徒诱骗到偏僻处……安南的事是个意外——她没法忍受安南所散发的鲜美芳香。 安南勉强当做赞美之词：“改掉食人的毛病我就允许你们加入星月湾。” “食人魔很早就不吃人了，它现在对甜食情有独钟，我建议你们也试一试。” (本章完) 节28.奸细 吉尔曼姐妹主营着一座艺术馆。 近亲、食人、怪癖、信仰邪神……这些任何正常人都没法接受的特质在艺术家看来却是培养艺术的天然土壤。 精灵编织数百年送给矮人的项链？俗不可耐。 一百颗不同种族的头颅堆砌的的心脏？这是何等的艺术！ 而且吉尔曼家族的确在艺术上有一定造诣，所以这间艺术馆颇有名声——然后在罗娜提议搬到星月湾时遭到拒绝。 星月湾的子民接受这种程度的艺术还为时尚早。 而且艺术家也不会跑来鸟不拉屎的星月湾参观狗不搭理的艺术馆。 “我们是兄妹。” 罗娜·吉尔曼纠正安南的误解，她的哥哥只是拥有女人的部分特征。 安南回忆瘫在马车上的“少女”：“他的身体不好？” “软骨病……” “牧师神术也没办法治疗吗？” “这是亵渎生命女神的代价……”罗娜失落低语，没有初见时的狂热，也没有不久前的理性。 距离圣罗兰历999年1月1日，天启预报还剩下最后三天，安南抓紧时间做完需要做的事。 首先是卫兵。 元素军团计划让培训卫兵变得可有可无，安南缩减了骑马、挥剑这些战斗训练，延长了站姿、搬运这些体能训练。 从新领民里被选出来的幸运儿克里安低声嘀咕。他能理解让他们搬运材料，采集矿石。站直和列队有什么用？ 正在站队列的克里安看到他们的领主在“臭脸”的陪同下过来。 肯定有用！克里安近乎狂热地想道，挺起胸膛。 扫过仿佛等待检阅的预备役卫兵。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他们开始浮现士兵的轮廓——起码这些都比安南高的年轻人们看起来比微风城吊儿郎当的卫兵强多了。 安南没有长篇大论，直接激发魔法戒指召唤出大型土元素。 “击败它。”安南说。 预备役们看着需要仰头的大型土元素，浮现迟疑。 “它不会还手，只会抵挡你们的攻击。” 亲卫队长下令：“举起武器，进攻！” 预备役卫兵们化作整齐的洪流淹向土元素。起初他们做的还不错，但随着闯进土元素的粘稠领域，犹如在水里奔跑、挥剑，像是蜗牛在围攻一只甲虫。 精英职业者和平民有着难以抹平的沟壑。安南坚定了想法。 召唤时间结束，大型土元素消失，筋疲力尽的预备役卫兵们倒在寒风里，只剩下克里安少数几个人还在站着。 这场战斗戳破了预备役卫兵们的自信——一百人对一只土元素无可奈何。 “不必气馁，这场战斗不是打击你们的自信，而是激励你们。”安南和抬起头的预备役卫兵们说：“未来它会成为卫兵的队友，跟着卫兵巡逻。” “星月湾目前拥有1500名领民，100名卫兵太多了。所以伱们只有五十人能成为真正的卫兵。” 目前安南永久召唤了水元素五只，土元素七只——算上刚召唤出的那只。 五十名卫兵正好以四名士兵一只元素的配置组成五人小队。 然后安南想起忘了去法师塔学四元素语和精通通用语这回事，只好等天启预报后再说了。 还没回到大屋，经过吉尔曼兄妹的住处的安南看见罗娜的哥哥深受软骨病折磨，像是一只章鱼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呻吟。 只有人肉能削减他的痛苦，但那样他们兄妹就没发再摆脱吉尔曼家族的宿命。 安南让骑士驱散围聚过来的领民，唤来伍德，指着茫然地吸血鬼说：“一只吸血鬼可以忍耐人血的诱惑，你也可以。” 但罗娜的哥哥始终不曾停止哀嚎，还是弗朗科伊斯意识到什么，低声和安南说：“饿极了的人会因一块面包失去理智。”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块面包？” 弗朗科伊斯没说话，安南猜他是这么想的。试探着后退，哀嚎声确实在逐渐减弱—— 安南让弗朗科伊斯留下照看吉尔曼兄妹，心虚地缩回大屋。 “艾比，我要一杯咖啡。” 玻璃瓶里的小蜘蛛依然没有冬眠的迹象。 安南翻着英格丽特清晨送来的简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挤奶女工偷喝了生牛奶拉肚子，英格丽特不得不勒令所有牛奶煮沸后才能喝；昨天来的新领民有个家伙私藏了瓶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雪堆里，被巡逻的预备役卫兵发现。虽然命保住了但脚趾没了仨。 临近中午，卫兵队长突然赶来说，有个领民失踪了。 但不是最可疑的吉尔曼兄妹。 骑士们很快在野外找到了失踪的领民——他在淹没膝盖的积雪里穿行。骑士们远远跟着，在星月湾约十里的位置发现了接应他的人，然后收网带回。 这几个家伙只是喽啰，还没认真审讯他们便吐露实情：他们来自冰川港，让同伴在微风城伪装成流民混进到星月湾的队伍，打听情报，再将消息带回冰川港。 粗糙的计划实际上没有问题，许多领地都不会注意微不足道的领民。 “让他们去做苦工，直到格玛来赎他们。” 安南没将插曲放在心上。石灰岩还在开采，元素军团还在保密，他们哪怕回去能说的也只有“星月湾造了好多漂亮的房子，挖了好多的树”。 接下来安南和英格丽特、弗朗科伊斯在大屋商量一整天。 第二天，清晨起床的领民们发现，星月湾居然开了间酒馆。 不过一千五百名领民加一起也凑不出几枚铜币，没人理会和他们关系不大的酒馆，结果傍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每个人都拿到了几铜币到十几铜币不等的薪酬——安南领主说这些是刨掉食宿后剩下的薪水。 当晚酒馆人满为患，一杯黑麦酒才五铜币而已。 热络的酒馆里，领民边看着《法师塔沦陷》，边嘲笑某个私藏酒倒在雪地冻掉一条腿一个蛋一只眼睛一根手指的倒霉蛋——流言总是随着传播越来越离奇。 新的一天，新的变化。陆续从微凉清晨醒来的领民发现，营寨多了一条公告：新镇正式启用，房屋价格优惠。 (本章完) 节29.前夕 第一个购房者是吉尔曼兄妹。罗娜花了一枚黑水晶，约160金币，买下一座靠近海岸的独栋屋邸。 法斯特先生也为他的酒馆付了钱，220金币。法斯特只有20金币，伊芙琳掏了剩下的200金币——《法师塔沦陷》改变了伊芙琳的人生，只是参加贵族、富豪间的宴会，收获的礼物就值数百金币。 琳蒂为维克多先生掏钱，铜须慷慨解囊，安德鲁·卢纳让星月湾有了第二座酒馆，麦可尔骂骂咧咧地付钱——炼金的500金纳尔只剩不到几十金归自己，结果买了房子反倒要给安南钱。 动辄一百金币的房屋比得上微风城富人区的价格。但与其说他们喜欢星月湾，不如说看中星月湾的潜力——瑞坎尔王都也没奢侈地用水元素在公厕冲水，还是大型水元素。 只是这些房屋价格远非领民所能承受，所以在领民的热情消磨之前，安南还得做些什么。 弗朗科伊斯说有些领民变得怠惰。当人们发现做得多和做得少吃的一样，住的一样，惰性让他们开始偷起懒来。但没法惩罚，因为他们确实在做事，只是会在扛木柴时少拿几根，运石灰岩时少拿一块。 安南的办法是让英格丽特和弗朗科伊斯挑选出这些天最勤奋的10名领民，赠予他们一座联排屋邸，然后承诺每个为星月湾做出贡献的领民都会得到奖赏。 那十个被惊喜砸晕的领民在其他领民的羡慕里，晕乎乎地搬进精致而宽敞的联排屋邸。 领民们随后眼巴巴地望着领主，安南也没让他们失望，指向一片宽阔地基：“那里会是你们的家……每个人。但是想要宽敞的联排屋邸和独栋房屋只能依靠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除了酒馆、铁匠铺、图书馆这些特殊建筑，剩下的以联排屋邸和独栋房屋为主，没有庄园或城堡，起码在海湾周围不准。但如果有贵族肯花上几千金币也不是不行。 而安南指向的新地基是昨天和伊利·碎石讨论的新建筑——一座三层的公馆式建筑。既增加星月湾房屋的种类，又能安置没有房屋的领民。 美观和实用是第一要素。 这种跃进源于“水泥”这种炼金材料，半矮人自信地说他甚至能用水泥建造一座十层高的建筑——安南表示认同，然后拒绝了他。 星月湾还用不到这种建筑，倒塌都砸不死几只鼠人。而且安南在地球住高楼，到异世界还住高楼，那不是白来了吗？ 伊利·碎石惋惜地嘟囔起丛林精灵钟爱的树屋和尖塔会非常好看—— 奇观？安南想到，改为允许伊利·碎石建立一座钟楼高塔。至于样式……安南觉得微风城的法师塔就不错。 无论如何，这番激励足以让领民对安南死心塌地——为领主工作不光有食物、住处和薪水，还有崭新的家。 刺骨寒冬让热情领民衬托得犹如暖春到来。 “我就说你有潜质成为领主。”远处，看完全程的法斯特说道。 “我记得伱说的不是政治家吗？” “差不多。” 安南确实为领民殚精竭虑。他还在计划盖一座学院——优先教通用语和数学，起码不要出现前些天跑了一个，今天跑了一个，一共跑了十二个的夸张传闻。 这种模式安南还准备搬到微风城和其他地方，等北境识字率上升，报纸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星月湾离一座城镇还剩最后的部分：税率和律法。 安南回到大屋翻阅英格丽特草拟的星月湾法典：“微风城的酒税居然要30%？” 所有税率都在30%上下浮动，只有魔法影像是15%税率……看来奥尔梅多帮了大忙。 “改成20%税吧。” 相比10%的税收，被减税吸引来的新领民更宝贵。 律法英格丽特照搬了微风城的律法和刑罚：关押、驱逐、鞭刑、绞刑。 安南觉得这样太浪费，将诸多犯罪的惩罚从关押、驱逐、鞭刑改成劳作，绞刑改为劳作到死。 伐木，采矿，建设，每个领民都有干不完的活。没理由让罪犯空闲，领民工作。 而且安南还在英格丽特的欲言又止中加上一条：任何贵族、任何身份在星月湾犯下过错，都没法逃过星月湾的刑罚。 异族犯法则可根据客观条件判断，比如星月湾禁止乱扔垃圾和排泄，但史莱姆和鸟人就是边排泄边移动族群。你告它违反法案，它告你刻板印象。 “包括我。” 安南此刻的崇高仿佛需要英格丽特仰望，直到他压低声音补充一句：“最多不为人知时放过我。” “那您准备交给谁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好吧，还有最后二分之一的部分。 “斯蒂尔金和罗娜·吉尔曼担任卫兵队长。” 安南调查过斯蒂尔金，他的正直犹如圣骑，但道德犹如纳垢。恶劣行径让无底深渊的恶魔知道都得竖起拇指宣称你才是真正的混沌恶魔。 罗娜·吉尔曼具有毁灭人格……这是安南从闲聊里得知。或者说罗娜平等的憎恨每一个生命。 这么安排可以同时考察他们两个。 建筑司安南暂时任命伊利·碎石担任，他和索鲁曼·铜须同时担任开拓司的司长，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则负责内政司。 安南随后找到和队伍一起过来的四位清道夫。这两个月他们无事可做，又没法离开，还好有《法师塔沦陷》消解乏味。安南以星月湾领主的身份邀请他们在这里建立清道夫基地。但还要等清道夫总部同意。 当天下午，安南宣布领地明天休息，但所有领民都要现在回去睡觉，在0点前醒来，待在领地，禁止外出。灾难出现立刻前往广场避难。 英格丽特问怎么回事，安南只说是预感明天会发生什么。 六只水元素也从公厕调回，和土元素拱卫原木大屋，安南强行挽留的布洛姆叔侄领着卫兵在城镇各处巡逻。 星月湾此刻有近二十名精英职业者，比正常小镇的职业者还多。 做好一切准备，安南安静等待圣罗兰历999年的第一天到来。 (本章完) 节30.第三次天启预报 这是艾伦大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哦，那位年轻而仁慈的领主说的“新年”让今天不再普通，就是庆祝方式有些奇怪。“待在家里准备逃跑”？看起来就像贵族们会干的事。 许多居民因为没法干活陷入焦躁，他们朴素的认知里有没有活儿干和有没有饭吃挂钩，而且他们已经十个小时没看《法师塔沦陷》了。 克里安和同伴打着据说也是领主发明的纸牌消磨时间。 “你能出光这些牌我就把牌全都吃掉！”克里安朝洛西叫嚣道，丢出一张纸牌。 “看来克里安少爷今天要多吃一顿了。”洛西讽刺着将纸牌丢出来， 克里安说到做到，抓起皮革塞进嘴巴撕咬。洛西和同伴想要阻拦时已经被他囫囵咽下了。 “克里安永不撒谎！” “那永不撒谎的克里安，我们现在没有纸牌了，你想接下来玩什么？”另一个人指了指桌上。 “露丝小姐的酒馆有。”洛西说。 “买结实点的！” 克里安清晨被赶出来买纸牌。 远处新镇里亮着被领主叫做路灯的玩意儿，克里安从一个骑士的扈从的邻居的仆人那儿听说这叫魔法灯，连贵族老爷都用不起，领主大人居然拿来当公……公……公共设施，反正那位男爵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里的人差不多习惯了他们的领主大人的奢侈和怪癖，让魔法灯照大街算什么，茅厕里冲水的都是精英水元素，据洛西的弟弟的玩伴的父亲说，领主大人还准备造一座法师塔！也就是星月湾现在还没有通航开放，不然少说得把外面的人吓得尿裤子。 所以那些怪癖最多让领民觉得不舒服，不允许随地排泄扔垃圾……当然，镇子那么好看，而且你真这么做了，老佐伦就会像是闻着耗子的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拖着条瘸腿跑得比年轻人还快边挥舞着拐杖揍伱—— 还有给所有人放假庆祝“新年”但不让领民们随便外出…… 克里安叹了口气，裹进暖和的棉衣。来到星月湾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不愿醒来的梦……然后深吸口气，涌进肺部的冰寒让他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 黑夜越来越漫长，白昼越来越短暂。已经快要七点了，天还黑漆漆的…… 克里安哆嗦了一下，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队人经过。他激动地挺起胸膛：“领主大人！” 安南被他吓了一跳，犹豫着说：“我记得你……克里安对吗？” 因为洛西是这些领民里最有机会成为职业者的人，安南稍微关注了他，因此知道和他混在一起的克里安。 “是的！大人！” 克里安几乎要献出忠诚。 “你要去哪？” “呃……洛西打牌输了吃掉了纸牌，我要去露丝小姐那儿买！” 安南颔首，想起什么问：“你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有一个，领主大人！”克里安毫不犹豫地出卖朋友：“洛西今天居然洗了脚！” “……酒馆没开门，你去仓库那里拿纸牌吧。” “是的！领主大人！” 克里安大声说着，沉浸在激动一点也没注意到安南揉着耳朵。从仓库里取了一副纸牌回来，克里安迫不及待的和洛西他们说刚才的经历： “我碰到领主大人了，他居然知道我……” …… 安南敲响一栋亮着灯光的房屋。 琳蒂开的门，回到客厅继续翻着书本。维克多先生坐在篝火前，和所有老人一样盖着毛毯小憩。 他因安南他们带进来的冷风和动静醒来：“我们的领主迫不及待的行使他的领主权利做出荒诞可笑的事了？” 安南无动于衷甚至有些讶异，倔脾气老头居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因为今天会发生什么……” 跟着安南巡视领地的布洛姆问：“星月湾一切正常，地底没有鼠人，海面没有海族，北方和南方也没有异族和格玛的士兵，你在担忧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预感。” 安南为了救人撕破契约暴露了蓝龙的存在，不想再暴露它拥有神器。 “您休息吧。” 安南准备继续巡视。 转身的时候，他看到窗外的天亮了。 无比闪亮、耀眼的光芒突然从西方的海平面上绽放，如此耀眼，从清晨瞬间化做正午，只有光没有热的白光充斥着视野。 地面在颤动，并非地震，而是某种震撼带起的轰鸣。 安南以为是某种禁咒落在了星月湾周围，但随着惊变如骤然出现般骤然消失，白光褪去，他和众人赶出房屋，借着未散的光芒，看见远方的雪山腾起白雾。 这场灾难不是针对星月湾，而是整个北境，整个艾伦大陆。 惊慌的镇民跑到街道上，不过安南提前的准备让他们相对镇静。 “魔力……在悲鸣。” 维克多先生呢喃，安南也察觉到魔力漩涡变得紊乱，但还能释放法术。 安南独自返回大屋，先联系食人魔让它去找奥尔梅多，然后打开通往蓝龙巢穴的传送门。 蓝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还只是青年龙，没有漫长的岁月带来无限的阅历。 但是安南触碰天启预报后，重新变为两个月后的倒计时说明第三次天启预报已经发生：这场发生的事和安南无关，但安南和它有关。 清晨终于到来。安南隐约观测到雪山上的白雾降落了些。 最后一次释放召唤术，奥尔梅多出现在传送门彼端。 “你看见了吗？” “神灵失去了联系。” 安南和奥尔梅多同时说道。 “祂们死了！？”安南 “……只是神灵和艾伦大陆的联系被阻隔了。”奥尔梅多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你说的预感今天会发生什么？” “神灵失联代表着什么？” “神灵和教会是阻隔鼠人向人类渗透的重要防线。牧师无法再祈祷获得神术，也无法再发现混进我们的鼠人。” 安南想说罗娜·吉尔曼能闻出鼠人，但事情没那么简单，让她分辨一百只鼠人可能只会发现十只。 “我们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奥尔梅多望向窗外笼罩雪山的白雾，“神灵的事有神灵解决。我们现在有别的麻烦……” 沉寂的雪山酝酿起雪潮，脚下的林海和城镇首当其冲。 (本章完) 节31.你所珍视的 圣罗兰历999年1月1日-神圣人类联邦议会 数百位人类君主齐聚于殿堂。这些头戴冠冕、身披金纱，手持宝杖的国王君主面红耳赤地争论，让神圣的人类殿堂犹如市场。 “肃静……” “吾之国泽正在泛滥……” “海啸淹没了我的岛屿和海港！还有舰船！” “鼠人玩意……不好，我会将鼠人玩意……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鼠人玩意，死！死！” “怎么混进来只鼠人玩意？” “肃静！” “神灵不再回应我们了……” “我们的战士难以抵挡鼠人的腐化。” “隆塞斯家的孬种，再把吸血鬼放进来我就捏爆你的卵蛋！” 铛——铛——铛—— 回荡的钟声打断虚幻人影们的议论，他们聚焦于圆形殿堂中心的十三座或由枯骨、或由黄金、树木、铁矿、泥巴等材质组成的王座和其上的轮廓。 然泥位空缺，位不见王影。 宏大声音在殿堂回荡： “动荡将至，神灵回避。吾等十三至高王提议，人族推行异族令。” “附议。” “附议。” “让它们滚回自己的地盘！” “不行！我的国度有三分之一矮人和三分之一兽人！” “不是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吗？” “剩下三分之一有三分之一是吸血鬼，还有三分之一是鼠人。” “异端！” 少数抗拒淹没在附议之中，一场席卷人类国度的律令犹如雪潮，即将来临。 …… 星月湾正在面临物理意义上的雪潮。 初生的晨曦将雪山之上遮蔽整个北方的恐怖云雾渡上美丽的浅金色泽，而笼罩雪山的浓雾比几十分钟前又降下了一些。 这场积累成千上万年的积雪脱落已经无可避免，奥尔梅多派遣了法师前往林海调查，而安南要在这期间做出抉择：将所有领民送去微风城避难还是抵御？ 雪潮应该会在林海湮息，但如果广袤林海阻挡不了，雪潮之下，一片树林和一座城镇没有区别。 领民们处于愁云惨淡之中，而他们的应对方法是：请求修筑城墙。 当所有领民自发地聚集在原木大屋外，焦急而期盼地等待安南下令，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兴趣使然的领地，但是这些曾经失去家园的人们的新家，他们将要生老病死的地方，他们将要繁衍生息的地方，他们要为之奋斗的地方。 安南觉得天启预报错了，这一幕才是改变他的重要节点。 “伊利·碎石。” 安南唤出淹没在人群里的半矮人：“我们还有多少水泥？” “约……几万磅。” 这还是借助微风城铁匠铺带来的产能，但离竖立一座抵御雪潮的城墙还不够。 “我们在雪潮到来前修筑一道从西到东的城墙可以多长多宽？” 伊利·碎石的答案是一米宽的城墙不会超过一米——索鲁曼·铜须都能轻松翻越。 领民们的急切的注视中，安南看向弗朗科伊斯：“你带领所有男领民开采石灰岩。” “好的，领主大人！” 弗朗科伊斯领着欢呼的领民出发。 “伊利·碎石，你和工匠和女领民制作水泥。” 半矮人带走剩下的领民。 城墙选址在海湾边缘，外侧的冰川河可以作为沟渠拦下雪潮裹挟的木头。不过得先融化这段河流。 没有人闲着，布洛姆和亲卫队长的骑士队也被征用，甚至安南也赶往采石场，拿着一把铁镐敲击石灰岩。这么做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在卖力干活。 安南对待领民的收获也在此刻呈现：那些才来星月湾，还没吃过几天饱饭，羸弱、营养不良的新领民很快力竭，前几批领民则热火朝天地挥舞着铁镐，敲碎的矿石源源不断被骑士们的战马拉回星月湾。 出汗就脱掉棉衣，在凛冬里散发着热雾继续干活。 安南也在边干活，边奢侈地用冥想魔药恢复魔力，终于积攒出一次低等召唤术。 拖着铁镐在领民的敬意中来到边缘，安南释放法术。 浮现传送门彼端的奥尔梅多径直说道：“雪潮到来必不可免，应该会在三到五天后到来。” “伱说晚了。”安南擦拭睫毛上模糊视野的冰霜，“我和领民已经开始修筑城墙了。” 欣慰的笑容浮现在奥尔梅多的脸颊。暂避锋芒或许是正确的，但当形成躲避的心理，再遇到危机还会想到逃跑。 “你也在干活？” 说话间，奥尔梅多看到安南握着铁镐，而软绵绵的凛冬阳光下黑发冒着热气。作为一座新兴城镇，这种规模的雪潮确实犹如灭顶之灾。 “麦可尔总说我瘦瘦弱弱连块肌肉都没有，不像个施法者，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健康。” 她的语气又温柔了些：“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安南说：“星月湾人口不足，来不及在雪潮到来前修筑城墙，我需要工人，数以千计的工人。” “一个小时后，打开传送阵。” 安南估算魔力恢复，按照自己灌魔药的速度，应该可以。勉强可以…… 财力可以支撑，但肚子不行。 “微风城会有危险吗？” “微风城的城墙连鼠潮也没法推动分毫。” 安南颇为认同，那位脾气火爆心眼不大的传奇法师只是怒火就能融化这片雪潮。 涌进书房寒风让奥尔梅多发丝飘舞：“还有个坏消息，那批运送物资的队伍失联了。他们凶多吉少，你送往要塞的‘新年礼物’也泡汤了。” “那就下次吧。这场灾难要塞没事吗？” “放心吧，雪山要塞集结了诸种族最精锐的战士和最坚固的城墙，永不沦陷。” 安南警惕地望向雪山——雪潮掀起的雾霭依然笼罩着雪峰，什么也看不见，“上一个这么说的法师塔已经沦陷了……” “那只是魔法影像不是吗？” 奥尔梅多奇怪安南为什么会浮现悲观，就因为那句“永不沉沦”？传送门即将消散的最后，她忽然认真地说：“渡过这次危机，你会得到一个领地的根基。” “什么？” “你的子民的忠诚。” (本章完) 节32.正是你所守护的 “霍林叔叔，休息一会儿吧。” 安南来到霍林叔叔和马丁身边。 霍林叔叔放下铁镐，骄傲地说这不算什么，当初连苏珊大婶都能做这么多。安南表示惊讶——惊讶苏珊大婶还有那么瘦弱的时候。 “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苏珊的身材一直这么好吧？以前她瘦的和我一样……” 霍林叔叔大笑着，拍打偷懒的马丁的后脑勺。 圣罗兰历一月一日，午后一点，恢复魔力的安南释放低等召唤术。 传送门开启，安南看见食人魔和它身后挤满的工人。一些不安瞥向食人魔，一些好奇传送门另一边，一些狂热盯着安南——不用想也知道是《法师塔沦陷》的爱好者。 除了工人，还有地牢里见过的卫兵长与100名士兵，“城主大人让我告诉您这里是1500名工人，稍后还有1500名工人，并且接下来城卫军第十五队将听您的指挥。” “能干活吗？” 卫兵长愣了下，露出笑容：“当然，加入城卫军前我就是农夫。” 奥尔梅多没有吝啬援助，这些都是健壮的工人。 安南望着这些自觉进入矿区工作的壮硕男人们，流露垂涎。这几天的食物最好增加肉食，再支付薪水…… 一个小时后，最后一批工人抵达，魔法药剂喝到饱的安南沿着森林里延绵的灰色石带回到星月湾。 女人们在开垦冻土地基，安南找到苏珊大婶，问她要不要休息。 “这不算什么，当初我背着你霍林叔叔和蜥蜴人战斗时比这还久。” 安南什么也没说，适当的沉默是维持家庭和睦的重要因素。 伊利·碎石已经绘出城墙的图纸——围绕着海湾的数百米长弧形城墙。弧形可以让雪潮相互拥挤，从两边的海面和森林宣泄，而且符合领主的要求——安南可以忍受星月湾因城墙不够坚固而被雪潮摧毁，但无法忍受星月湾拥有一个不完美的圆形城墙。 城墙计划五尺宽，十五尺高，也就是约两米宽度，五米高度，再用冰水包裹，这样才能抵挡缓慢但坚定不移的雪潮。 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的安排下，没人挨饿或受冻，土元素和水元素筑造的土屋和冰屋供他们休息。只是领民在工人们的不解中拒绝了工钱——比起几十铜币，他们更希望这次可以奖赏“贡献”。 安南答应了他们，宣布开采最多石料的前十名领民和前十名工人可以拥有得到联排屋邸。 本就卖力的领民更加热情高涨，带动着工人也奋力起来。 弗朗科伊斯游走在采石场，一位男爵为星月湾忙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至于原因……也许是罗娜让他醒悟，他可以在星月湾摒弃过往，开始新生。 通过火鸦将星月湾的事告诉家族。奥苏隆德领离雪山山脉稍远，应该不会遭遇雪潮。 笼罩雪山的雾霭已经褪去，许多未被积雪覆盖的山体让雪山冷峻许多，但只要几场风雪，它就会重新化作皑皑雪山。 然后在第二天稍晚些时候，奥尔梅多带来坏消息： “我们在雪潮里发现冰霜巨人巫师的影子。” 这意味着还在蔓延的雪潮由冰霜巨人推动……它们应该想扩大族群范围，不过微风城不会答应的。 “星月湾也不会答应。” “好。” 奥尔梅多温柔微笑，像是强大的女骑士回答说我也要和你保护世界的小男孩。 雪潮受冰霜巨人驱使，距离他们还有数百里时，城墙开始浇筑，安南将浪费人力的搅拌和浇筑交给土元素，反正混凝土也是土，然后处理冰冻的冰川河—— 站在冰川河边，安南激活塔灵给予的护身符，召唤来史诗法师。 “请帮我融化这些河流。” “伱因此求助一位史诗？” “星月湾面临灭顶之灾。”安南恳求说，“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史瓦罗冷着脸答应，因为他的女儿真的很喜欢《法师塔沦陷》，而安南又在前些天给他和女儿送了礼物。该死……为什么一个北境之王像是酒馆里的男郎？ 史诗法师释放火系魔法，耀眼炽热的火焰让城墙边忙碌的人们都忍不住望去。 化作潺潺溪流的数百米长的冰川河很快干涸，史瓦罗冷哼：“希望下次呼唤不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城墙逐渐成型，雪潮也越发靠近。安南在石料足够后就撤回了所有工人，在城墙下支起铁锅，烧融河冰后浇灌上去。 派去探查的骑士佐证了奥尔梅多的说法，雪潮中若隐若现的冰霜巨人是这场雪潮延绵数百里的凶手。 而好消息是，吞噬森林的雪潮只有不到四米。即便漫过城墙，也影响有限。 终于，雪潮离星月湾仅剩下几十里的清晨，一座包裹在坚冰里中的坚固城墙彻底成型。 彻夜未眠的安南和众人迈上城墙，望着森林深处。 像是松鼠剥开松果的脆响，从隐约到清晰，化作树木折倒的嘎吱声。 成片树木倒下，安南心想如果知道德鲁伊的联系方式一定要去告状。 缓慢但坚定不移的雪潮出现在冰川河彼岸——那些裹挟在积雪里，无往不利的树木落进河道，填满河道，继续浩瀚地涌向城墙——但树木没剩下多少。 城墙的冰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积雪堆砌升起，但在漫过城墙前就沿着弧形城墙的光滑表面绕向两边—— 但是雪潮不是关键。安南凝视着雪潮深处若隐若现的冰霜巨人，它们也在凝视着他。 站在城墙上的大型水元素和大型土元素让躲于雪幕的冰霜巨人巫师忌惮。不是忌惮这些元素本身，而是召唤它们的大师施法者或史诗施法者。 “永恒元素……” 僵持了十几分钟，冰霜巨人巫师咕哝着模糊的巨人语，和它的族人退入积雪。 缓慢挪动的雪潮也逐渐趋于静止，星月湾陷入寂静。 “我们守卫了星月湾！” 四名清道夫之一的大比格大嗓门道。 领民、工人还有士兵们的欢呼回荡在星月湾上空。 “你成功了。” 弗朗科伊斯说道。尽管身体无比疲惫，但他的内心无比充实。 “是我们成功了。”安南微笑着说。 弗朗科伊斯怔然，突然低头抹了把眼睛：“对，我们成功了。” (本章完) 节32.三只小猪 “我以为你会让史诗法师解决这件事。” 星月湾成功抵御雪潮的消息通过传送门送到微风城，奥尔梅多称赞道。 “这不需要史瓦罗先生出手。我只是站在城墙上，冰霜巨人巫师就在我的威慑下放弃南进。” “我如果想听真话呢？” “真话就是我听取了你的建议。”安南眺望忙碌的城墙周围，以免几个月后冰川融化堵塞河道，工人们正在清理河道里的树木。“我们自己拯救了家园，这比什么都重要。” 雪潮已经停息，这场纯白严寒逼近城墙，让星月湾严阵以待，但在离微风城还有两百多里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冰霜巨人巫师还没蠢到凭借雪山余威染指微风城。 不过奥尔梅多警告安南，栖息在雪山山脚的冰霜巨人族群扩张领地已无可避免，最近提防北方，冰霜巨人未必不能看出星月湾的虚弱而再次袭击。 它们已经在这么做了。眼下，一场凛冬之后最寒冷的暴风雪正在北方林海上空酝酿。 这个时候，一伙来自冰川港的不速之客出现在星月湾外。 “我们带来格玛领主的询问。”还不知道星月湾抵御雪潮的骑士说道：“只要您同意，格玛领主即刻带领士兵出发支援。” 安南发出前所未有地冷冽语气：“离开我的星月湾，或是永远的留下。” 骑士们不安地策马退去。 “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北境之王了。”英格丽特捧着笔记从背后冒出，“除了什么都亲力亲为这点。” “因为人手不足。” 尽管领民提升幸福、快乐会让安南感到充足，但他还想到处看一看这个世界，比如去趟南方…… 总之，危机解除，接下来安南有充足的时间陪格玛玩领主游戏。 魔法戒指刚好积攒满魔力，安南召唤出一只大型火元素，随便让它去驱赶骑士，让他们跑得在快些——其实安南当时想抓他们做苦工，那些马匹也是上好的北境宛马。 北方的暴风雪席卷星月湾还要些时间，安南在工人们清理河道之后，按照前几日的承诺进行奖赏。 为了让支援星月湾的三千名工人意识到奖励为何，安南领着他们沿着整洁的街道来到联排屋邸前，让弗朗科伊斯将二十把钥匙交给最卖力的二十名工人。 然后安南揭晓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让三千名工人完整回去形同侮辱。 “愿意留下的工人也会是我的子民。伱们和其他领民一样，每天都能吃饱，住进崭新温暖的房间，有干不完的活，被完善的律法保护。” 统计财政的英格丽特欲言又止。 只是领民的生活开销每个月就接近300金……真的留下这些工人，除非和其他领地那样不管领民死活，不然星月湾的财政支撑不了几个月。 还好只有不到一百名工人愿意，其中十人是得到奖赏的工人。加上他们的家人，差不多也有两三百人。 然后按照约定发放今天的薪水，再用传送门将他们送回微风城。 安南在发放薪水上从不推托。想让领地开始流通交易，首先要让领民有钱——虽然星月湾目前除了酒馆还没有地方能花钱。 所有外人都已经回去，新领民和其家人也被接了回来。星月湾开始庆祝：具体方式为边吃东西边看《法师塔沦陷》。 结果因深夜的呼啸寒风和雪花被迫结束。 …… 冰霜巨人巫师还在试探星月湾，证据就是持续了三天的暴风雪。 但是星月湾不是普通领地，理论上这里可以一夜之间钻出整座微风城的人口。这里不缺物资，领民们只是要躲在房屋里，好几天不见阳光。 无事可做的领民们开始流传起领主大人的左膀右臂在雪潮危机后失声哭泣的传闻。 恼怒的弗朗科伊斯得知后下令追查，但全都无疾而终。仅有来源不详的消息：据说这件事的背后若隐若现着领主的影子…… 呼—— 寒风灌进敞开的房门，壁炉篝火摇曳。 弗朗科伊斯关上了门，抖掉落在头发和肩膀上的积雪。 安南正在和铜须聊天：“元素生命在物质界很奇怪吗？” “不奇怪，地居矮人就和土元素一起活动。” “它们住在一起？土元素分雄性和雌性吗？” “停下你危险的想法！术士！” “安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弗朗科伊斯扫了眼大屋里的铜须和英格丽特，都是自己人：“你听说了最近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 “领主的左膀右臂在雪潮危机后失声哭泣……”弗朗科伊斯盯紧安南，“你有头绪吗？” “你哭了吗？”安南惊讶地看向英格丽特，露出欣慰：“我很高兴你能融入星月湾。” 装傻对弗朗科伊斯行不通，因为他总这么做：“你知道不是英格丽特。” “总不会是你……” 安南挑错了对手。没脸皮男爵甚至不屑用“雪花飘进眼睛里”当借口：“是的，哭的是我。而看到这一幕的只有您，我亲爱的领主。” “我的火鸦呢？我好像今天还没和姐姐们交流。”安南偏头问英格丽特。 旁边传来铜须“啧啧”地看热闹声，她惋惜这时候没有一杯啤酒敬精彩的此幕。 窗外又传来呼啸声，安南说：“你们知道三只小猪的故事吗？” 这不是疑问句，安南主动讲起三只小猪的故事：“三只小猪盖了三间房子，偷懒的小猪盖了座稻草屋，正常的小猪盖了座木头屋，勤劳的小猪盖了座石头屋……大灰狼吹倒了稻草屋，撞倒了木头屋，却拿石头屋没办法……” 仿佛验证安南的故事，窗外暴风雪逐渐减弱，倾斜的雪花恢复缓和。 弗朗科伊斯不再追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些冰霜巨人放弃了？”铜须说着，打开房门。 壁炉火苗微弱地摇晃，天色依然阴沉，但不再漆黑如傍晚。 安南踩着积雪站在门前，他抬起头，看见飘落雪花的云翳下掠过一道影子。 一只猫头鹰？ (本章完) 节33.新接触 “英格丽特，这场雪潮让这片森林损失惨重。看呐，这些生长了数十年、数百年，远比我们还要古老的树木因为雪潮，悲哀地躺在这里……” 安南扫过星月湾外围的旷野，将他们砍伐的区域也囊括进去——这场暴风雪及时帮他们掩埋了罪证。 英格丽特没有表情，源于性格，也源于习惯安南的突发奇想。比如把水元素塞进茅厕，用石灰岩炼金出水泥，用魔法灯当做路灯。 “没有树木的森林不能叫森林，不是吗？我们要准备一些树种，等到春天在这些被雪潮覆盖的地方种出新的森林……” 余光里萦绕、盘旋在星月湾上空的猫头鹰终于落下，在即将落地时化作一道披着羽毛、涂抹彩绘的人形身影。 拱卫大屋的亲卫队长拔出剑刃，卫兵向这边赶来。 “什么人！” “我是一个德鲁伊，冒昧造访，人类的领主。”犹如树皮布满褶皱的沧桑德鲁伊伸出手掌，洒落一枚种子。种子生长蔓延，化作一根结实的藤蔓手杖。 英格丽特的迷惑刹那间褪去。 “森林的悸哭让我们到来，人类的领主，能否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位亮出起码是精英德鲁伊身份的树人问道。 安南轻轻颔首：“前些天的灾难让雪山积蓄起雪潮，冰霜巨人们利用了雪潮闯进林海，我亲眼见到冰霜巨人巫师驱使雪潮，那些树木在断裂，在倒塌，在哀嚎。但我的领地无能为力。” “冰霜巨人……他们在哪？” “北方，我们的骑士最后一次发现是在约160里外的森林……如今是旷野。你们如果要去调查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树人德鲁伊奇怪眼前热情的人类领主。 它本不会相信一个人类的谎言，但盘旋在海湾上时，它确实看到一片桦树、松树和橡树混杂的幼苗，还有出现在领主身边的矮人，看上去还不是奴隶……所以德鲁伊选择接触这里。 至于为什么这个城镇周围恰好没有树木，烟囱里冒出的是什么，背后的大屋由什么搭建……它不是复仇者和极端者。 “谢谢你，人类的领主。” “斯维恩，伱率一队骑士带领德鲁伊过去。”安南和亲卫队长说，注视着德鲁伊再次化作猫头鹰，跟随着亲卫队长离开。 铜须哈哈大笑，说安南几个月前还是和伊芙琳一样乖巧的男孩，但现在就像是只狐狸。安南否认，铜须就说他是个政客。 安南觉得还是狐狸好听些。 暴风雪停歇，星月湾重新诞生活力——覆盖整座星月湾的齐腰深的积雪和在星月湾外围栽种树苗将是接下来领民们最先要干的活。 至于此时植树显得刻意…… 安南是结果论者，希望德鲁伊也是。 …… 德鲁伊变形术变化的猫头鹰徘徊在高空。俯瞰坐落在掩埋着树木的积雪里的霜巨人的简陋巢穴。德鲁伊越飞越远，看到延绵在雪白旷野上的营地。数不清的霜巨人巫师、牧师，还有遭受奴役的白龙。越靠近雪山，出现的群落就越强大，史诗职业者也没法在深入后逃生。 它们蓄谋已久。 德鲁伊不再深入林海，追上还在返途的骑士和他们回到星月湾。 向摧毁森林的霜巨人复仇需要付出代价，这个对德鲁伊友善的人类领主又是否—— “我们能帮到你什么？” 没有太多犹豫的安南甚至让德鲁伊不解：“你愿意帮忙？” “这些冰霜巨人的实力强大，但它们不该为了繁衍而肆意摧毁这片广袤林海。”安南言语带着敬意：“倒是你们……居然真的为了森林对抗强敌。” 多数人对德鲁伊嗤之以鼻，认为无数种族纷争不止，死亡和血液深埋泥土，但德鲁伊居然在保护没有思想的树木……但安南知道保护环境的重要。 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原因——落日森林让奥尔梅多都头痛，德鲁伊在北境的势力不会弱于冰霜巨人。 “我要召集我的同伴，但担心它们离开。” “你想让我们牵制住冰霜巨人还是跟着它们？” “只要在我的同伴到来后能找到它们……” “交给我们吧。” 安南承诺此事，想了想回到大屋，将一枚记录魔法石给它：“这是我们人类正在流行的东西，一位树精灵也很喜欢魔法影像。” 桌上的水晶具有说服力，所以树人德鲁伊收下了它。 “德鲁伊会记住你的帮助。” “德鲁伊是森林的朋友，当然也是我们的朋友。” 安南的回答让树人德鲁伊意识到，这个人类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你要怎么处理那些树木？”所以它问堆放在领地角落的原木。 “它们会被虫蛀腐蚀，所以我会用我们领地的方式火葬它们。”安南坦然回答。 德鲁伊离开之前，回馈给安南一袋松子。这个和魔药效果相似，不过不需要上那么多趟厕所。 目送德鲁伊化作猫头鹰钻进云翳，它没有询问安南的名字，也没说自己的名字，但互赠礼物已经是不错的进展了。 安南真心想要帮助这群德鲁伊，不止因为星月湾同样面临冰霜巨人的威胁。 树人德鲁伊相不相信暂且未知，但安南周围的人不相信。 法斯特叹息并拉走了伊芙琳，铜须一副所有术士都这样的模样，维克多看见安南就烦，弗朗科伊斯编织着报复的谎言，只有苏珊大婶依然宠溺地问安南想吃什么。 安南检视自身，什么让自己的信誉偏离？但却一无所获。 盯着冰霜巨人族群的事交给亲卫队长，布洛姆要回微风城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 星月湾暂时用不到安南，是时候该回微风城学习元素语了，顺便弄到第二枚魔法戒指。 依然是安南和嗥叫者——至今安南还没有合适的侍卫。 出发之前，安南将这边的事告诉奥尔梅多。她说德鲁伊确实是合适的盟友，只要不破坏它们的规则。然后取消传送门时，食人魔问：“我的礼物呢？” “……我忘了，我回微风城就补给你。” 食人魔的主动索要让安南想起，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这种迷茫直到安南回到微风城，和布洛姆的队伍分开，经过清道夫总部的公园才突然想起： 黛菈！ (本章完) 节34.沉睡的黛菈 黛菈第一次逃往北方被安南拉回微风城，第二次逃亡应该还是北方林海。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圣罗兰历999年第一天回荡世界的巨响掀起沉积数百年的雪山积雪，又因冰霜巨人一直蔓延到微风城边。 黛菈遭受无妄之灾，现在只希望她离开了林海，或还来得及…… 赶回庄园，安南在客厅取出随身携带的黛菈的匕首，魔力宣泄，低等召唤术成功塑形，一具覆盖着冰雪的“雕像”出现在黯淡的传送阵上。 安南低垂黑色眼眸，沉默地注视着冰封的黛菈。 她仍然维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美丽，维持着侧躺，微缩着纤细的身躯，精致脸颊上的眼眸闭合，没有外伤和狼狈出现在她身上。 安南曾经想过他们再次相遇时的画面：黛菈失败了，被鼠人迫害追杀逃到星月湾寻求庇护，但依然会冰冷地说只是你需要保护。 或者黛菈以精灵身份出现，从此摆脱鼠人的血脉和诅咒，以一名高贵的精灵行走在艾伦大陆。 但没想到上次匆忙的离别居然就是永别…… “你就这么看着，不送她去救治？” 兽人粗闷的话打断安南的悲伤。安南醒悟地抱起冰冻的黛菈，回到马车赶往法师塔。 安南坐在马车里，抱着黛菈，避免碰撞让冰雕断了只手或者脑袋。驶进法师塔空地后让嗥叫者喊来麦可尔和精通治愈法术的法师。 没过多久，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车门打开，披着月色法袍的精灵导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 安南倏然看向麦可尔。 “伊瑞兰泽导师可以帮得上忙。” 安南无暇理会麦可尔出卖自己，因为精灵导师已经迈进马车，柔软手掌盖在冰冻的黛菈身上，渗入淡绿色的魔力。 “这只精灵还活着，树叶残余的力量庇护着她。” 坏消息是黛菈状态极差，好消息是她还活着。 “她的血脉，还有这种生命气息……” 知性而理智的精灵导师让安南觉得陌生，还有紧张： “嗯……世界树树叶我赠给了她。黛菈是我的朋友，但她的血液遭受鼠人污染，只有树叶能让她恢复纯洁……” 精灵对鼠人的憎恨尤胜矮人，而且这是精灵导师送给安南的礼物。这或许会让她厌恶——好像还不错？ 不过精灵导师似乎没想象中生气：“世界树？只是浸泡过月亮井的树叶。” 珍贵，但没世界树的树叶珍贵。 这让安南减少许多愧疚感，问道：“它能净化她的鼠人血脉吗？” “吸收后才知道。” 无论如何，精灵导师又帮了安南一次。 “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希望伱能喜欢……”安南摸出德鲁伊给自己的那袋回魔松子，但没有这么说，“这是一个德鲁伊随便塞来的礼物，我拿着也没有用，你说不定用得上。” 狂热在知性外表下一闪而逝，精灵导师宁静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准备好举起黛菈当盾牌的安南无所适从，尤其是随后精灵导师以还有事没做完离开后。 “这你应该感谢我。” 麦可尔轻轻挥动着重约10磅的法杖，“我建议伊瑞兰泽导师不要裸露炙热的情感，她采纳了。” 现在的精灵导师让安南胆敢和她接触——希望不是大灰狼为哄骗小红帽打开门所做的伪装。 “魔法戒指的事有进展吗？” 得到肯定答复，安南先安置黛菈，回到庄园将她放进卧室，熟悉的环境应该能让黛菈醒来后安心。 看着冰冻的黛菈，安南想起睡美人的故事。 现在自己已经有三个童话故事了——可惜没法卖钱。 “做个好梦。” 期待着黛菈在将来某一天醒来，安南轻轻关上房门。 喀嚓—— 房间恢复宁静。 …… 黛菈依旧沉沦在漫长的梦里。 低估了鼠人血脉的黛菈无可阻挡地坠向所有鼠人命定的诅咒——荣誉归于鼠神，鼠人亦归于鼠神。 “肮脏的血脉……” 某个时刻，一道轻蔑的低语萦绕黛菈的意识旁。 黛菈无力的辩驳，自己要么恢复精灵身份，要么死，绝不屈服鼠神。 “精灵亦肮脏不堪……”低语回荡着，“信仰我，我将赐你欢愉与力量，情感软弱无用，唯恐惧比钢铁坚硬……” 沉沦在混沌世界的黛菈仿佛感受到了光芒，而它即强大，又熟悉。 “我信仰您……” 黛菈的灵魂波动着服从，落入一片编织的蛛网。 …… 出门之前，安南嘱咐女仆长准备一份特质食物，然后赶到法师塔。 “这是穆拉特，这是安南。” 麦可尔为安南和一位法师介绍彼此。 安南需要的魔法戒指在贝塔尔城，二十几天后的拍卖会上。只是那里太远，还是迪亚特拉家族的地盘。 穆拉特说他过些天会过去一趟，麦可尔让他帮忙。安南不相信穆拉特，不过他相信麦可尔和法师塔——缇娜那种法师之耻是少数。 一枚中等元素召唤戒指的价值大约在3500~4000金币，安南交给穆拉特5000金币。 得到第二枚魔法戒指，星月湾就能稳定以每天一只精英元素生物的速度增长实力。 代价是安南只剩不到2000金币。而且随着星月湾建设这笔钱在越来越少。 “你还不走？”麦可尔奇怪，伊瑞兰泽导师回来后安南从来不敢在法师塔久留。 “我要学通用语精通和元素语精通。” 麦可尔顺便带他来到一层，让精英级法师以优惠价释放两种语言精通的法术，然后让他到图书馆测试效果。 安南披着兜帽，隐藏身份，迈进广阔静谧的图书馆，停在标识为“异世界”的区域前。 这个世界的人也喜欢看这种风格的书籍？ 带着莫名回家般的感觉走进这片无人的安静区域，随手翻阅《神圣大陆征战》，《坎拉德亚战纪》这些架空世界的书籍，哪怕一些自称传记，但仍然是剑与魔法——直到意外在角落翻找出一本名为《沉没之地》的残缺之书。 破碎的段落，不连贯的语句，琐碎的描述，却让安南恍惚间感到昼夜不停的潮汐，晦涩诡异的低语和窸窸窣窣围起自己的怪影。 (本章完) 节35.我们又会是谁的梦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突然响起的清脆话语犹如一只手，将安南从粘稠的泥沼里揪出，看到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书架前，清澈眼眸闪烁着好奇和问询。 微风城还有不认识自己的人？ “我在到处看看，我叫安南。” “芙朵特。”少女仰起下颌，观察安南的脸颊：“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安南说。 似乎又有暴风雪迫近，图书馆周围燃起油灯和蜡烛的火光。 “我是低年级的管理员，伱想看什么？《怪异图鉴》还是《草药辨识》、《初等炼金指南》？” 芙朵特说了好几本和种族与炼金相关的书名，安南试探着说：“我比较喜欢故事……” “我还以为你的学识会像外表一样优异。”带着些鄙夷的少女说道，指向角落就不再搭理安南，离开书架前。 随着少女离开，图书馆亦重新恢复明亮。 安南放下这本诡异的《沉没之地》，前往少女指向的方向——那是图书馆出口。 好吧，自己的确没有抱着学习知识的想法来图书馆。 安南又找了一位图书管理员，结果在闲聊时得知，这儿没有叫芙朵特的管理员，也没有十二三岁的少女。 …… 法师塔，安南向麦可尔叙述先前的经历，想起维克多先生的地下室的那些禁书：“维克多先生和我说，一些知识本身就是力量。” “差不多，天赋越好，越容易感知。还记得那本‘污秽之书’吗？它也算一种。” 至于故事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麦可尔无所谓地说。“就像我们的梦或许是过去将来迟早会发生的故事，我们的故事说不定也是别人的梦。” 安南认同这种理念，然后在麦可尔的房间激发魔法戒指。 一只大型火元素应约浮现，安南仔细聆听，那些火焰燃烧的声音确实组成一个个“烧灼”、“焚烧”、“点燃”、“炽热”这类和火焰相关的名词，但是没有完整的句式，也不会回答。 安南尝试模仿元素语。火元素说炽热，他也说炽热，火元素说烧灼，他也说烧灼。除了让本就不稳定的火元素愈发躁动外什么也没发生。 “元素聚集会不会有异况？” “除了元素聚集会让元素聚集。” 这句废话的含义是，元素生物的聚集会让该区域元素汇聚，释放同类魔法更容易，以及投影出一些元素位面的生物。 无论如何，元素没说就是可以。 元素军团计划继续。 最后安南去了趟清道夫总部，将星月湾需要清道夫的事说给百夫长。 “其他贵族都担忧清道夫插手领地过多，但你反而欢迎我们？”百夫长玩味地说。 “为什么不欢迎？” 百夫长答应为安南申请，这次微风城之行安南用了一个上午就完成了全部事宜。 返回庄园，冰封黛菈的坚冰没有融化，似乎是温度恢复常温，黛拉的肤色不再苍白，稍微恢复了些深色。 安南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和醒来去找食人魔写成纸条，放在桌案上，以免她在自己回到星月湾前醒来而不知道发生什么，再嘱托女仆们这两天找定时检查黛菈的情况，黛菈继续“冬眠”，装上准备给食人魔的礼物来到仓库。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一整块人形糖果，可以让你同时享受食人和甜食的双重乐趣。” 这句像是广告词的话激发安南的灵感，记录在笔记上，在“拍更多电影”后面加上广告。 食人魔还算满意，最后和奥尔梅多告别后，忙碌而年轻的领主踏上返程。 …… 星月湾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或是多了一座完整的房屋，或是多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代价就是原本富裕的星月湾突然面临财政危机。 此时，原木大屋外，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争吵着，远处一名士兵鬼鬼祟祟。 “我们暂时不给领民薪水呢？他们应该可以理解……” “他们会暴动。” “不可能，其他领地的领民别说薪水，连吃饱都难……” 他们想的很好。弗朗科伊斯说好话，英格丽特说坏话，士兵将消息传播出去，领民就会主动提议取消薪水——但安南的出现打乱了安排。 “薪水必须照发。” “你可真是好领主……”弗朗科伊斯无奈叹息。 安南想的则是，相比讨论如何分蛋糕，不如把蛋糕做的更大。 …… 冰冷刺骨的海风直往衣领里钻。 凛冬让海湾完全冰封，安南站在沙滩上，远眺骑士们举着长枪在海湾各处戳击。 勘查结果是冰层下有着种类丰富的鱼群。他们现在就可以凿冰钓鱼，但只能缓解部分，星月湾的粮食消耗在春天后才会真正得到缓解。 安南的“领主府邸”暂时挪到矮丘边的一座独栋屋邸，二楼卧室是黛菈安置的地方，他平时则在一楼工作，处理一些琐事。 比如在南边规划为厂区，纺纱厂和未来的其他工厂都会在那儿。 比如星月湾没有会编织渔网和捕鱼的渔民？那就从微风城抢……请来。 比如一些领民生病，那就从微风城聘请来“巫医”。 星月湾愈发欣欣向荣，财政愈发枯竭。 在英格丽特再次警告之后，安南说：“我来想办法。” 众人不疑有他。一部《法师塔沦陷》豪赚一万多枚金纳尔，再拍一部魔法影像赚几千金币似乎也没多难——但安南知道这样不行。实际上《法师塔沦陷》并未看腻，比如看了六十几遍的星月湾领民从来没喊腻。真正让《法师塔沦陷》遇冷的是这场凛冬。 一枚银币意味着烧上半个月的柴火或者十几磅的面包，其他季节时哪怕是苦工一周也能赚来这些钱，但在凛冬，许多人都难以承担。 “微风城无数贵族以邀请你为荣，您可以像贵妇般往来于宴会间。”弗朗科伊斯故意建议道。 德鲁伊还未回来，冰霜巨人营地还在160里外，但魔法戒指出了问题。 穆拉特得到了魔法戒指，但一伙人突然出现追杀他。 (本章完) 节36.醒来的黛菈 “肖恩在拍卖行和贵族争抢，贵族派人暗杀肖恩夺回珍宝……” 相比《法师塔沦陷》，索鲁曼·铜须更喜欢《法破天空》并总是怂恿安南拍第二部魔法影像，“这是《法破天空》里的桥段！” 她大呼小叫着那个叫穆拉特的法师是主人翁。 “这是麻烦，你不该这么高兴。”英格丽特说。 星月湾没法帮忙，安南只能求助奥尔梅多。 “5000金币你甚至没有派护卫？” 奥尔梅多不知该说安南轻信他人还是轻视金钱。安南的理由是贝塔尔城是迪亚特拉家族的贝塔尔城，派去护卫就像告诉格玛“我要到你的地盘做点事”。 “我会以城主身份和代表法师塔让贝塔尔城帮忙。” 结束谈话，安南迈出大屋，今天的星月湾也有一件大事，一个里程碑——最后一批领民住进新镇。 二十天里拔地而起的十几座公馆容纳了剩余的所有领民，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拆除掉住了快三个月的营寨。 “住了快三个月，我都有感情了……” 这么说着的克里安拆的比谁都快。营寨很快化作伐木场。这些木头安南会给予人类的最大敬意——它们不会被浪费。 按照北境冬天在外面干完活的习俗喝碗热汤，暖和身体的克里安等卫兵预备役披回制式外衣，排成队列在街道上巡视、训练。 经过有着姑娘的公馆的时候，克里安不由自主挺起胸膛，铿锵步伐汇入整齐的长靴踏在地面的脚步声里。 弗朗科伊斯建议的不失为办法……看着英格丽特送来的今天的财报：星月湾财政已经缩水至三位数。安南想到。 但微风城于他而言太熟悉了，以至于让安南羞于在那儿做这种事。奥尔梅多那些人也不会吝啬嘲笑。 而其他城市北境之王只是北境之王，没有“杰克”那么让人想要亲近。 篝火和兽人的呼噜外夹杂了些其他声音，安南抬起头，窗外的预备役卫兵队列整齐经过。 安南的注意从巡逻卫兵回到眼前： 从海湾冰层上钓上来的鱼还不够装一筐，只能用鱼汤替换每天的米汤。卖水泥是个好想法，但星月湾的房屋、道路犹如无底洞吞下所有开采的石灰岩，他们自己还不够用，而且配方也不能出售。 现在的星月湾还有许多活儿要干。领主府邸，灯塔，更多建筑，以及开化后的开拓农田和建设海港。但这些做完呢？ 现在的星月湾没有任何产出，安南也不能一直赡养领民，所以必须让金钱流通起来。 星月湾需要更多的商店、工厂、货物和贸易，还需要和外面往来。 安南打算联系奥尔梅多，环视周围后起身出门，让醒来的兽人不用跟随，拎着法袍衣角，爬上矮丘。 远眺宁静祥和的星月湾，脚下风景正好，安南释放低等召唤术。 食人魔的厚皮挪开，浮现披着毛毯的奥尔梅多，她的视线挪到安南背影的星月湾：“伱那里很漂亮。” “这种风景随处可见……”安南揭露这么做的目的：“星月湾已经是座城镇了，我们需要商队的造访。” 商人不是蠢货，三个多月能发生什么？凛冬都还没过去，“北境之王”，“杰克”也没法抹除他们认为星月湾是座贫瘠小村庄的偏见—— 如果有人说一个领主在三个多月里花上五千枚金纳尔建造领地，他们只会大笑着把人扭送到审判庭说这家伙的脑袋被邪神污染了。 所以得让他们亲眼看见星月湾的现状。 “那么接下来的货物就让几支商队送去。” 运输比传送门要多花上几十金币，得到的是星月湾正式和外界通商。 不过星月湾的窘境依然没得到缓解。安南需要钱……他想到蓝龙巢穴的镀金山，那上面粗略有两三千枚金币和几十块宝石，还有“捡”来的遇袭车队遗产…… “早上好，美丽的蓝龙女士。” 安南微笑向传送门彼端的蓝龙问候，它慵懒地趴伏在镀金山上，任由幽灵洗刷鳞片。 溢散的龙息吸引附近的骑士的注意，亲卫队长望去一眼，隐约的话语在矮丘上响起，纵马远离。 “……不是借钱……只是一种‘贷款’……” “那些依然是你的钱……” “……只要一个月……100金币会变成105金币……” 温柔而和煦的话语下蓝龙几乎要被安南说动了，但当三只幽灵和两只骷髅搬动财宝时，源于龙族对金钱的贪婪让它伸爪按住可怜的骷髅。 龙族本能觉醒，现在，不再是“100金币变成105金币”，而是“安南要拿走它的100金币”！ “我不给你100金币，你也不用给我100金币。我有2663枚金币，你每个月直接给我133金15银。” 安南的诡计在无耻前无疾而终。 “我是安南·里维斯。”安南做着最后的努力，视线落向山脚的法师袍等杂物。 那些是里维斯家族的遗产。 “吾名，伊莉摩雅丝·莎菲德特·奥尔苏加德！” 但蓝龙宁愿诉之真名也不愿让出那些遗物。想从龙族爪里骗来财宝果然不容易…… 安南只好放弃从葛朗台蓝龙爪下借钱的打算，按照惯例邀请伊莉摩雅丝·莎菲……来星月湾筑巢。 “安南·里维斯，汝若愿每月付出133金15银，吾可以加入你的领地。” “你说什么？蓝龙？伊莉摩——” 传送门湮灭，安南脸庞的焦急随之敛去。 一个月133金唤来一头现在是大师级，再过几十年将是史诗级的蓝龙似乎稳赚不赔，但安南可以免费为什么还要花钱？ 回到温暖的房屋，安南来到二楼看望“冬眠”的黛菈。过去接近一个月，黛菈的肤色依然苍白，泛灰。 这是冰封太久的氧化，还是向鼠人、精灵的蜕变？ 安南靠近床铺，想看清楚黛菈的皮肤，从未融化的坚冰突然碎裂迸溅，跃出坚冰的灰败身影抓住安南，犹如散发寒意的冰块将他压在身下。 “我是黛菈！”安南语无伦次地喊道。 醒来的黛菈浮现微笑： “那我是谁？” (本章完) 节37.新的冒险 湿漉黑发贴着额前，安南披着毛毯，缩着肩膀回到客厅。 “黛菈呢？” 铜须迫不及待地想见成为精灵的黛菈。 “她还在洗澡。”话音落下，安南发现铜须他们的眼神变得古怪，“呃只是黛菈弄了我一身。” 他们的古怪神情逐渐加深。 “融化的冰水！” 咔嚓—— 房门打开，披着安南的法师袍的黛菈出现在客厅。 这回连英格丽特也加入了他们。 …… “你的肤色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是暗夜精灵，摆脱了肮脏血脉。” 铜须没法相信黛菈，让卫兵喊来罗娜。哪怕现在她彻底没有鼠人的特征。 罗娜形容现在的黛菈散发着一种特殊的美妙味道。鼠人显然和“美妙”不沾边。 安南想起什么跑到二楼，再下来时换上了法师袍，捧着的手帕里卷曲着一拳烧焦猪尾般的卷曲的黑色物体。 “这是什么？” “黛拉的尾巴。”安南在众人流露嫌恶时问黛菈：“你还要吗？” “送给你了。” 然后安南真的认真地让女仆长艾比找盒子装起来。铜须问伱要它做什么，安南说如果未来黛菈成为史诗或传奇，这只见证她的故事的尾巴将成为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黛菈看向弗朗科伊斯，他读出那双灰色眼眸的疑惑： “你沉睡的这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你只要知道外面的城镇是他的，我们也是被他豢养，他现在很缺钱就行。” 接下来轮到黛菈叙说自己的经历：逃往林海雪山摆脱鼠人后，黛菈钻进一棵死去的朽木的树洞，堵住洞口，藏身树洞服下树叶，在雪潮之前就陷入了沉眠。不知过去多久，一位精灵神祇降临，祂帮助黛菈摆脱肮脏的血脉…… “看来你运气不错……” 铜须感慨，“你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前所有神灵失去了联系。” 巨响引起的动荡已经被星月湾解决，但神灵失联的动荡还未到来—— 黛菈休息了几天，开始熟悉现在的身体和力量。 精灵神祇的出现不止帮助黛菈洗刷血脉，让样貌从鼠人的矫健变成精灵的美艳，还让黛菈接受赐福成为牧师。 只是神灵失联让神术无法释放，黛菈只能释放血脉的力量——鞭挞、藤蔓还有折磨术……所以这些精灵真的很奇怪。 无论如何，作为北境之王的安南不用再带着兽人到处跑了。 黛菈苏醒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安南就又被财政压得喘不过气。 成为了推倒安南的最后一个追求者的是伊利·碎石的请求：在安南接纳了他之后，伊利.碎石就不再是一副臭脾气，褪去自我保护后的性格接近精灵——还好他是雄性。源于精灵那部分的审美仍然让他维持高标准，所以在规划领主府邸区域时，他提议未来府邸前建造一座精美广场，使用黄金、白银、宝石装饰，需要约100金币，暂时。 安南真的很在意星月湾，所以他答应了。 没过几天，微风城又有坏消息传来：穆拉特失联了。 他可能逃出贝塔尔城回途，也可能遭遇意外……安南得去趟微风城面谈。 安南带上黛菈，还带上了罗娜和弗朗科伊斯。他们在微风城还有些资产……赶回微风城，还没休息就又一个坏消息，或者说“好消息”。 “这就是异族令……” 城主府花园，安南接过奥尔梅多递来的印着瑞坎尔王室的雄狮印记的公告：神灵失联，艾伦大陆将要掀起动荡，所有城镇驱赶异族。 “为什么说是‘好消息’？” “因为领地是贵族的私人领土，不在公告所说的城镇内。” 安南和奥尔梅多坐在花园长椅上。城主府的地下供暖让花园如春天般温暖，甚至还长着绿植。一些贵族也在花园中闲逛，认出北境之王和城主并小心地绕过。 不远处，一名模样俊美的贵族发现了他们。如果安南看到他就会隐约认出，他是格玛。 “这个公告贴出去了吗？” “还没有，我在等你。” “谢谢，那在旁边贴上一条公告，星月湾欢迎所有种族做客，精灵、矮人、兽人。” “你确定吗？涌入太多异族会让星月湾混乱，它们甚至会因‘为什么把精灵排在矮人前面’‘为什么把精灵和矮人排在俺前面’而大打出手。” 格玛装作无意接近安南和奥尔梅多，偷听他们在说什么秘辛——他听见安南的笑声。 “怎么了？” “你说‘俺’的时候很可爱。” “……请对一位城主保持礼貌。” “抱歉……” 悚然的格玛没再继续听下去，悄然逃出这座花园。这座城主府。 “这个不是问题。而且它们也不一定会来对吗？只是让它们多一种选择。”星月湾现在有近三十只精英元素，安南一点不担心异族会闹事。 “贝塔尔城的事呢？” “来的路上我想好了。”安南带着某种期待说，“我亲自去一趟。” 一场充满新奇和刺激的冒险！ 美酒夫人推销魔法影像在贝塔尔城遇冷，所以除了找到穆拉特，安南还要让《法师塔沦陷》在贝尔塔城放映。 格玛想要抢占星月湾？那安南就先侵占迪亚特拉家族的贝塔尔城。 “只有你自己？” “只有我自己。” 这样才不会被潜在敌人发现，而且安南会在商行伪装成商队一起出发。 出发之前安南先去了躺法师塔，甩开潜在的跟踪者，然后准备冒险要做的事：比如换掉法师袍，换上商人服饰，换一辆马车。比如准备胡椒粉，据说吸血鬼讨厌这个。还有让麦可尔取来永恒魔法石，只保留贝尼特斯大剧院的那枚——唯独没有改变自己的样貌并拒绝奥尔梅多的提议。 一场充满新奇和刺激的冒险怎么能让藏头露尾掩其光辉？ 安南只在微风城披着斗篷稍微掩盖。在商行外约定明早前往贝塔尔城的商队，安南在附近酒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看见这次同行的人：三辆马车，四个同伴。 三辆载着货物的马车相互汇合，驶出微风城。 (本章完) 节38.“独行” 安南披着温暖厚实的外衣，扯着马车缰绳的手缩在袖子里。 正如凛冬的寒冷没有冻结安南的热情，枯燥的路途也没有消磨他的期待。 回想此行的同伴：灰狼，一个有些孤僻的中年商人，带着一个失语的和马丁年纪差不多的男孩；阿斯托尔福，一个崇拜骑士想去贝塔尔城成为扈从的女孩；还有一个皮肤饱经风吹日晒的经商少女。 安南的人设是一名在商人和吟游诗人间摇摆不定的年轻人，安德鲁·卢纳那儿借来的羽毛衣服就装在手提箱，绝不会露馅。 这回不像在平林镇有苏珊大婶一家照顾，不像在微风城被卷入阴谋漩涡，也不像回奥苏隆德领的忐忑不安。甚至还脱去了法师袍——贝塔尔城之行会是真正的异世界冒险。 这是属于安南自己的冒险！ …… 一个普通的午后，稍早些时候。 当兴致冲冲的安南离开城主府后，奥尔梅多挥手唤来远处的仆人：“弗朗科伊斯他们也来了对吗？让迪娜去找他们，告诉他们……” “安南准备抛下你们。” 出现在弗朗科伊斯和黛菈、罗娜面前的迪娜告诉他们，安南要去贝塔尔城，找了个借口骗他们。 难怪刚才安南突然跑回来，说在微风城有些事要处理，让他们先回星月湾…… “你们放心让安南自己去贝塔尔城？” “不然能怎么办……”弗朗科伊斯莫名有种照顾调皮男孩的感觉，“那么安南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实际上，是伱们。”迪娜打开带来的木箱，“我精通化妆术。” 几十分钟后，一名粗犷男人和一名活泼少女站在迪娜面前。 “注意不要露馅。” 迪娜提醒他们。因为异族令，黛菈不在伪装之中，也不会跟着安南。 “我可以不说话。”粗犷男人发出罗娜的声音。 “我可以伪装声音。”活泼少女清脆地说道，“这些要送到星月湾的东西怎么办？” “交给我们吧，这几天会有一些商队去星月湾。” 弗朗科伊斯不再说什么，检查要送回星月湾的行李——蜷缩在行李箱里的身影随着掀开而显露。 嘭！ “少女”一脸惊恐地压住行李箱。 远处的迪娜和“男人”投来视线。 “箱子的锁头有点锈住了！” 恢复自己音色的弗朗科伊斯刚说完，马丁就钻出手提箱：“我知道你们做什么，带我一个。” “你不知道。” 安南堂弟的威名从微风城到星月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堂哥要去贝塔尔城不带你们，你们想伪装成别人跟着他，这有什么难猜的？” 传闻有误……这么想着的弗朗科伊斯考虑弄晕马丁—— “你想要打晕我？” 现在的马丁看起来一点也不蠢，甚至精明的要命。弗朗科伊斯只好答应带上马丁：“但千万不能露馅。” “我知道，被发现肯定会把我送回来，我又不傻。” 第二天，罗娜、马丁、弗朗科伊斯以一个孤僻商人，一个失语男孩，一个骑士少女的身份加入安南的队伍。 …… 新的夜幕降临，三辆马车停到路边的空营地，升起篝火，煮沸雪水。 经过几天赶路，五人相互熟络。 落魄的邻国公主抱怨着路越来越难走——第一天休息时经商少女这么自称，说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但被恶毒皇后污蔑赶出了家园。 塔图恩帝国是艾伦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在圣罗兰历500年后甚至没有之一。 “因为我们快到贝塔尔城了。”骑士少女珍玛说。至于为什么临近贝塔尔城路反而变烂……只能说这就是政治。 “你是通缉犯吗？”公主故作优雅地揉着小腿问安南，“为什么一直戴着兜帽？” 安南确实没有再藏头露尾的必要，不过以防万一：“你知道《法师塔沦陷》吗？” “那是什么？” 安南没有回答，环视篝火前的其他人。 “法师塔沦陷是什么？” “法师塔是什么？” 看来没有暴露的危险……安南掀开了斗篷：“只是想避免一些麻烦……” 只是效果没有安南想象中好，或许这些天的寒风让脸庞变得粗糙，还穿着臃肿的外套。只有公主眨也不眨地盯着安南，在被唤醒后才口是心非地偏过头：“只是觉得你和一个什么王子差不多就多看了两眼……” 安南从袋子里取出一些粉末，洒在自己和其他人身上。 “这个怎么有股香料的味道……”骑士少女被呛得捏住鼻子。 “因为这个就是胡椒粉。” 作为没那么北的代价，贝塔尔城不止有鼠人，还有吸血鬼。 胡椒的味道对吸血鬼敏锐的嗅觉而言难以接受，不过也有些风险——食人魔喜欢。 晚饭之后，他们回到各自马车上休息。 营地恢复寂静，夜愈来愈深，某个时刻。两道阴影在营地上徘徊，不详的低语被风撕碎。 “这里有一支冒险者……” “他们有胡椒粉……” …… 清晨，他们恢复出发，在上午经过一座村庄——地图上这座村庄离贝塔尔城只有几十里，他们快到了。 但在经过村庄时，他们发现这些村民在准备着烧死一名美丽的女士。 “救救我！他们说我是魔鬼，想要烧死我！” 安南他们还没做什么，村民就持着农叉、斧头等农具围起马车：“他们是魔鬼的帮凶……烧死他们！” 公主被吓坏了，那个男孩却还在睡觉。 一支木矛歪斜从安南面前划过。他们被迫反击，骑士少女率先冲了出去，孤僻大叔紧随其后。作为职业者，他们负责解决村民，安南想要英雄救美的时候，悚然发现火刑架上空荡荡—— 安南准备着激活魔法戒指和释放低等召唤术，呐喊提醒骑士少女和孤僻大叔，让他们终止战斗，退出这座诡异的村庄。 这场旅途开始有冒险的模样了，安南想到。 接下来他们加快速度，终于，出发的第五天，贝塔尔城浮现前方。 涌动安南内心的除了期待还有得意——格玛绝想不到自己跑到了贝塔尔城。 (本章完) 节39.换家 安南绝想不到自己跑到了星月湾——随着马车颠簸的格玛掀起自傲的弧度。 发现安南出现在微风城后，格玛意识到这是潜入冰川湾的好机会。他加入前往冰川湾的商队，随那些苍蝇般低贱而烦人的商人出发。 现在是出发的第五天下午，冰川湾应该就在前面…… 打断格玛的是突然消失的颠簸，而车厢外的马蹄铁也变得犹如踏在石板路上般清脆。 格玛打开车门，发现其他马车上的商人也都惊异地环顾周围和望向地面——他们还没到星月湾，但路面不再是到了春天就化为泥沼的泥土，而是光滑、平整的难以想象的岩石铺成的道路。 还在继续前进的队伍让商人们没法满足好奇心，继续驶出几分钟，两边不再是重复的森林——道路向前延伸，一座崭新、精致的城镇和远方海湾同时映入所有人眼帘。 那些房屋和北境的房屋风格相近，但透着格外的精致。一些建筑犹如公馆般肃穆，但又允许镇民自由进出，它们沿着整齐交错的道路建立，带着名为秩序的美感。 远方的辽阔海湾也让许多从没见过海洋，以为只是稍大点的湖的家伙失语。 商人们情不自禁地惊叹——他们没法想象这座已经有繁茂雏形的城镇只建造了不到四个月，也没法想象那位“北境之王”花了多少钱。 但随着车队停下，他们的注意都从景色落在脚下，摸索、拍打着地面， 格玛不想这么做，但也不想在所有人都蹲下时站着，于是也跟着摸索道路，这种石料比岩石粗糙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聚集了一些镇民，他们望着这边，流露出的神情让格玛刺痛——那是他随手赐予的东西被他人视作珍宝时流露的嘲笑。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士出现在商队前。 英格丽特……安南那个城主姘头的助手。格玛看着她代表星月湾欢迎他们到来。那个北境之王没在，他还在微风城？ 商人们争先恐后地问地面的石料，英格丽特领着他们来到一座工地，一些工人正在搅拌着灰白色的泥巴，然后浇筑进地基，凝固成道路的模样。 “这是我们的领主，北境之王安南艰辛从先祖的遗产中找到的炼金材料，我们叫它水泥，因为它像泥水一样流淌，凝固后却和岩石一样坚硬。” 英格丽特示意他们看向北方延绵的城墙和建筑：“依靠这种宝贵的炼金材料，我们才成功抵御了雪潮，建起这些美丽的房子。” 说了这么久，无数意识到商机的商人早已垂涎欲滴： “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有机会能买到吗！” 格玛撇去一眼发出喊声的商人，好像是个没在商队里见过的生面孔……他稍微集中注意，倾听英格丽特接下来的话： “你们运气不错，我们的安南领主慷慨仁慈，他没法忍受人们住在肮脏混乱的地方……” 商人纷纷表示认同，看看这座城镇，那些镇民住的房屋，他们住的地方都没这么好！ “他允许出售水泥，但因为这种炼金材料需要一些特殊的，难以再生的资源……我们暂时定价每一千磅一金币。” 商人们陷入哗然——这个价格便宜得仿佛白送，甚至他们往其他城市运送水泥售卖，抵消昂贵的路费都能大赚一笔。 但还是有人贪得无厌：“如果我们想要配方……” 英格丽特冷漠地命令卫兵，将说这句话的“商人”驱逐出去。 “我们欢迎客人，但不欢迎强盗。” 蠢货……格玛心底嘲笑着，对于安南——这么宝贵的炼金材料他居然想要拿出来卖钱……他当然不会介意敌人犯蠢，决定回去后就让管家准备一百……一千金币，将水泥全部抢回冰川港。 “其实水泥的低价是因为一个请求。”英格丽特说，“星月湾偏僻而不为人知，如果不是以运送物资为名，诸位也不会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宣传真实的星月湾，将星月湾当做城镇往来通商。” 商人连忙承诺会宣传星月湾，甚至格玛看到那个生面孔说要在星月湾买下一栋房子—— 接下来英格丽特还为商人们安排了食物和活动。当得知活动是放映《法师塔沦陷》，他们纷纷称赞星月湾的慷慨。 《法师塔沦陷》的门票要1银币，他们没花一分钱，相当于赚了1银币！ 现在不是调查星月湾的好机会。 英格丽特领着商人们来到剧院，在他们惊叹星月湾连剧院都有，格玛的冷哼中，魔法影像渐渐亮起…… 三个小时后，《法师塔沦陷》结束，英格丽特在商人们的抽泣声中出现，告诉他们接下来可以在星月湾自由活动。 格玛收起手帕，头也不回地离开剧院。 游荡在星月湾里，确定没有卫兵跟随，格玛悄然取出闪烁着魔法符文的银镜。 “魔镜，告诉我内应在哪。” 按照魔镜的指引，格玛来到一座公馆里，敲响二楼的某扇房门。 叩叩叩—— 一名苍老的妇人打开门：“年轻人，请问你是？” “我是格玛，格玛·迪亚特拉，伱的主人。” 妇人流露出某种不安，想要关上门，但力量难以企及一个年轻人。 “安南大人说我们没有主人了！” 妇人发出尖叫，格玛只好将她打晕。担忧被其他人听见，他匆匆离开公馆，让魔镜指向那个事物，沿着指引来到一座构造奇特的建筑前——两面墙上还标识着男性图案和女性图案。 安南胆敢如此亵渎…… 格玛的愤怒在迈入公厕，看见大型水元素后化为汹涌杀意。 那个家伙已经发现了吗？但以那个事物的重要性，北境之王发现后不该只用一只大型水元素看管。 北境之王只是察觉到异样？ 咔嚓—— 一名镇民提着裤子从隔间走出，和格玛对视。 格玛嫌恶地转身走开，留下莫名其妙的领民嘟囔着“怎么有人上厕所上生气了”边让水元素冲刷—— 十几分钟后，格玛站在南部山岬，远眺着卫兵搜寻着什么的星月湾。 “杰……安南……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本章完) 节40.贝塔尔城 比起微风城的冷峻雄伟，简单原始的建筑，看上去就让人冷颤的雪山，涂着鲜丽油漆的贝塔尔城风格接近南方，也更繁华。 起码临近傍晚他们的马车才挤进了城。 沿途路人披着兽皮护卫斗篷的职业者少了很多，而且因为异族令的施行，街上看不到精灵或矮人等异族的身影。 跟着其他商队来到商行协会的广场，他们该在这里分开了。 “你们真不去通知城主府那个村庄的变故？能拿到不少赏金呢。”公主浑不在意地哼道：“我不需要赏金，只是得让贝塔尔城知道这件事。” “赏金？很多吗？”安南忽然问道。 “应该有几十银币……” “那我和你去吧，我没多少钱了……”安南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又不想用传送门破坏这场冒险的趣味性。 “我们也要一份！”骑士少女跃出来说。 “嗯……好。” 公主表面平静，心底却在淌血……琼安啊琼安，为什么你非说那句话呢…… 他们先把货物出售掉。孤僻男人和他的侄子或儿子运着一车粮食，骑士少女阿尔斯托福是一车皮革，公主的货车上装着粗制简单的耳环、戒指这类女性饰品，安南则装着一批棉线。 孤僻男人和骑士少女的东西很快就被商人收走，公主的首饰只卖出了一半——卖的又慢又麻烦。 安南的棉纱……倒也的确卖了出去，商人犹豫地给了他16枚银币然后告诉他别再这么做了。 琼安公主心情好了一些：“伱还不知道吗？北境之王的苏珊纺纱机让纺纱速度快了十几倍，棉纱早就不值钱啦！” “北境之王？” 安南佯装无知，询问他们北境之王是谁。 孤僻男人和骑士少女相视，阿斯托尔福说：“那位北境之王是个英俊、聪慧的贵族，他治下的星月湾安居乐业，还破获了鼠人颠覆微风城的阴谋，在那场危机中杀了无数只鼠人！据说还有什么叫魔法影像的东西，但是门票太贵了，我们没有机会看……” “还有吗？” 安南期盼继续从陌生人口中听到赞美之词。 “呃……” 骑士少女求助公主，公主带着憧憬说：“传闻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眸犹如黑宝石……如果挖下来一定很值钱……” 安南悄悄往下拽了拽遮住头发的毡帽。 卸去货物后，他们赶往贝塔尔城位于商业街中央的城主府——这里比微风城更热闹喧嚣，商业气息浓郁，代表迪亚特拉家族的北境十二王雪花雕塑堂而皇之地矗立在城主府前的广场。 相比迪亚特拉家族，在奥苏隆德领过着平静生活的里维斯家族犹如一群乡下佬…… 他们接近卫兵，安南神情坦然，露馅了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收获“什么你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北境之王”的震惊。 结果卫兵根本不看他们，将在村庄的遭遇说出来后，卫兵又喊来文书详细记录。 “……你们说那些村民麻木而迟缓？” “嗯！就像没东摇西摆的醉汉。” “说不定是疯之血……”文书记录下这点。 “疯之血？” 安南没有听说过，骑士少女解释：“一种邪恶的法术。吸血鬼将疯之血投入水源，饮用污染水源的人类会变成没有思想的奴仆。” 安南想到似乎在村庄里看到一口井…… 但接下来他们不仅没拿到赏金，还差点被关进地牢——文书怀疑他们遭受污染，还好骑士少女用律法帮他们脱身。但是赏金也泡汤了。 “他们怎么这样！明明是我们先带回来消息的！” “他们可以独吞赏金，为什么要分给我们？” 琼安继续滴血，她的银币…… “我的银币……” 琼安连忙捂住嘴，发现不是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问低落的安南有没有住的地方。 “还没找到。” “看你们是第一次来贝塔尔城，我知道间酒馆安全又便宜，你们要一起吗？” “当然。” 琼安领着他们来到一座接壤贫民窟的居民区，认识她的伙计将三辆马车赶到后院，琼安迫不及待地冲进旅馆。 “穆尔玛大叔我回来啦！”琼安热情招呼柜台后的灰胡子中年人：“他们不是肥羊，是我的朋友。” 这间旅馆没有酒馆那么热闹，大厅摆着几张圆桌，陈旧和冷清让安南想到晨曦酒馆。 不过随着他们选好房间，要了些食物，酒馆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穆尔玛大叔笑呵呵送了盘食物后，他们各自说起自己的经历，轮到安南时他说：“我有一大家要养活。” 具体为1500余人，每月300多枚金币。 琼安则说起自己遭受恶毒皇后迫害的故事。 “你真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 “千真万确。” 琼安虚提裙摆，做屈膝礼道：“吾名琼安·伊柯塞拉·安芬森·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 “我是……弗朗科伊斯。”安南说。 骑士少女欲言又止。 总的来说，这场晚餐让他们放松。安南谢绝了穆尔玛大叔准备的浴桶，他认为出门冒险洗澡太过奢侈，而且会洗掉脸上的灰尘。 回到房间准备休息时，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疑惑谁会这么晚来找自己，安南打开房门。一道陌生的鬼祟身影站在门外： “这位客人，你想看些刺激的东西吗？” “……多刺激？” “你知道贵族间流传的魔法石吗？就是那么刺激……” 记录魔法石之前一直流传在贵族之间……作为开创魔法影像的人，安南还没见过这些同行的作品……而且只要10铜币。 环顾走廊，阿斯托尔福他们的房间没有动静，安南悄然关上门，跟着年轻人离开酒馆，钻进小巷里的一座房屋。二十多名年轻人拥挤在客厅，坐在摇晃的木椅上，催促老板激活魔法石。 而在最后一名客人安南掏出10枚铜币后，老板激活了记录魔法石——数秒等待后，熟悉的“致新世界”和蔚蓝星球浮现眼前。 感到无趣的安南离开暗室，回到旅馆休息。 他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本章完) 节41.相差甚远的消息 安南回到村庄火刑架前，遗忘白天发生的事，跑向火刑架准备救人。 这时，绑着美貌女人的绳索突然滑落，她的红唇微启，感谢安南英雄救美，周围的柴薪不知何时变成铺着天鹅绒的大床。 美貌女人将他推倒，正要跨坐，一只巨型蜘蛛从她背后阴影钻出，将她缠绕，拖入阴影—— 美梦坠向噩梦，安南因此惊醒。 边沿堆着积雪的窗外泛着微亮，居然已经是清晨了。但余梦未散，还有香水萦绕在鼻间。 安南想要起床，又因寒冷钻回被褥，把床头柜上的外衣扯进被子。 回想昨晚经过，安南忽然发现一些问题：《法师塔沦陷》模糊倾斜，底部还有人头攒动，显而易见是偷拍的盗版……但10铜币的定价，只有二十几个客人，他们怎么收回成本的？ 永恒魔法石？他们如果有这些钱做什么不好。 缩在被里窸窸窣窣穿好棉衣，戴上兜帽才出门来到走廊，准备下楼时，他听见楼梯下隐约传来喊声。 “我说他们是朋友！” 安南停在楼梯上，通过狭角看见和穆尔玛大叔大叔争吵的琼安。 “我的确像是对待小琼安的朋友一样招待他们啊……” “不是那种朋友！肥羊、朋友、蠢货那种‘朋友’！还记得我们约定的吗，‘肥羊’就十倍、‘朋友’就双倍、蠢货就‘五倍’……” “但我钱已经收了……” “那也——” 哒哒哒—— “——不行！不准再有下一次，他们是我的朋友！”琼安冲惊愕的穆尔玛大叔喊道，恢复矜持向迈下楼的安南示意。 “早上好，弗朗科伊斯。” “早上好，琼安。” 安南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要了份早餐，坐进空座。 “你和穆尔玛大叔很早就认识了吗？” “嗯……穆尔玛大叔是我以前的护卫，他忠实地保护我逃离恶毒母后的毒爪，但是害得王都里的妻女死去……” 柜台后的穆尔玛大叔叹气：“我的妻子和女儿确实去世了……” 没过多久，阿尔斯托福他们也来到大厅，准备的早饭从一份变成四份。 “早上好。” 骑士少女坐下，旁边的孤僻男人疑惑地嗅动。 “你不要吗？”安南问琼安。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话音落下，她的肚子应景地传来咕噜声。落魄公主佯装镇静，讲起了塔图恩帝国的笑话： 一个老富翁把他的三个儿子叫到一个空房间，给他们一人一枚银币，告诉他们谁填满这个房间就让谁继承全部财产。大儿子买了一堆木柴，但没有填满房间。二儿子在房间里点了许多根蜡烛，但老富翁指着他的影子笑而不语。三儿子请来一位吟游诗人，让他在房间里赞美“塔图恩帝国皇后仁善温柔”，脏话和粗口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随着故事讲完，欢快的氛围也充满了整间酒馆。 伙计捧着早餐过来，安南犹豫说：“我忽然不太饿了……” 琼安像是只炸毛的猫：“我是公主，不需要你的怜悯！” “伱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给外面的贫民。” “真拿你没办法，哼，我去扔到外面！” 琼安端起餐盘，香味让她的肚子又发出咕噜声，恼怒地用手拍了拍衣服发出嘭嘭闷响，走出旅馆。 安南起身来到柜台前。 “那个孩子……她其实不坏，赚来的钱都被她捐给了孤儿院。”穆尔玛大叔感慨。 “我知道。” 安南在路上看到琼安衣服上的补丁，看到了藏在货箱底没有卖掉的玩具，她一路上也没怎么吃过东西。 一个商人不会穷到这种程度。 而且旅馆房费只要15铜币，比微风城的晨风酒馆还便宜。琼安和穆尔玛大叔没有想要挣他们的钱。 “我想向您打听些事。” “我的老店虽然没有酒馆消息灵通，不过也算还可以。”穆尔玛大叔和蔼说道，倒了杯水推给安南。 “我本来想参加拍卖会，但是没来得及赶上……听说拍卖会上出了意外？” “意外……你说的是偷窃吗？” “偷窃？” 穆尔玛大叔说，那场拍卖会后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意外：达尼洛·德拉姆拍下的一枚价值4000金币的魔法戒指被一位法师塔法师盗窃。气急败坏的德拉姆家族派出私兵，发起悬赏，甚至还质问法师塔为何培养小偷。 这和传回的消息不一样…… 而且质问法师塔？安南出发前就是从法师塔出来的。 关于德拉姆家族，说是拥趸也行，说是打手也行，他们相当于北境十二王的附庸。一枚魔法戒指固然珍贵，但不该让迪亚特拉家族构陷法师塔…… “他们抓到那个法师了？” “还没有，我猜人已经跑了。” 清晨的严寒灌进大厅，琼安哆嗦着溜回旅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贫民，跑了这么久是要钱的，不过这次就算啦。” 唇边干干净净的琼安将餐盘放回柜台。 嘭—— 撞开的房门颤动着旅馆，寒风裹挟着五道身影涌进大厅，并且没有关门。 伙计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关门，跟随他们的文书站出来，示意安南和阿尔斯托福他们：“就是他们几个。” “你们是谁？” 安南注视着眼前似乎是佣兵的五位职业者。他们套在皮甲外的兽皮毛发黏连，散发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们接下了委托，处理那个村子的异常。”握着法杖的削瘦女士高傲地说道。 文书环视大厅里的几人，目光落在安南身上，命令道：“平民，你将这些职业者带到出事村庄。” “我不接受。” 还没反应过来的文书训斥道：“你在违抗贝塔尔城律法！” “你们可以自己去，那个村子就在路边。” 恼怒的文书正想说什么，这伙佣兵的头领，一名戴着狰狞白狼头帽的凶悍男人制止了他。从钱袋里翻出一枚硬币，轻轻抛出——金纳尔划过弧度，落进柜面上的水杯里。沉进水底的金币飘出一丝鲜红。 “现在呢？” “我不接受没人给你们带路。” (本章完) 节42.魅魔的踪迹 染血的金币在杯中融化。 安南捞出浸泡在血水的金币，抹在衣服上擦拭水渍，扫过阴沉等待的佣兵，刚要起身和他们走，骑士少女突然起身。 “我和你一起！” 孤僻男人也站起来用行动表示。 他们想自找麻烦？ 安南想到，然后看到骑士少女情绪变得低落，阳光的眼眸浮现雾气：“我的家人就是被吸血鬼折磨百日，抽干血液，撕碎身体，还活着时被喂给猪猡……” 她的语气带着强烈的憎恨与悲伤，但安南还是怀疑骑士少女为什么突然要帮自己……毕竟这些佣兵看起来就准备带路之后杀人灭口。 “你要给我们钱。” 安南一直以为是哑巴的失语男孩忽然开口，琼安紧随其后，伸手搅乱他的犹豫。 “我也要去！” 安南抓着金币躲开琼安的突袭，但她继续扑了上来，骑士少女他们紧随其后，在柜台前撕扯抢夺起那枚金纳尔。 “我们要去调查村庄不是去玩泥巴。”一名丑陋战士扯动嘴角。 争抢愈演愈烈之时—— “够了！”白狼战士喝止混乱的众人，指向安南和拎起水杯准备砸下的琼安：“你们两个带路。” 骑士少女和孤僻男人不再抢夺，露出遗憾回到餐桌旁。阿斯托尔福晃了晃桌面下的小腿，琼安是奥尔梅多派来的，他很放心。 …… “我没派人去。” 奥尔梅多对从星月湾赶来的英格丽特说： “安南想要在贝塔尔城玩耍，我为什么要派人盯着他？” 法师塔的护身符安南还戴在身上呢。不过奥尔梅多想到有趣的是，浮现一抹弧度： “不过我告诉了伊瑞兰泽导师。” 英格丽特不担心安南，她真正担心的是星月湾：“那么格玛的威胁呢？” “无视他。伱们有城墙，有士兵，还有我……真的要怕一个没你们有钱，没你们强大的新领地？” 英格丽特沉默不语，奥尔梅多叹息： “英格丽特，这是我让你去星月湾的原因。你在处理过去的事时井井有条，但对于正在发生的事却手足无措，这是桎梏你从助手成为官员的缺陷……” “回去吧。哪怕你对我没信心，也应该相信安南。” …… 三名战士，一名游侠，一名魔法师，一个标准的五人小队配置。 安南和琼安坐着马车，跟随佣兵小队驶向城外。 两座城市的细微差别带来新鲜感，经过一座纺织厂时，安南还听见里面传出苏珊纺纱机纱锭转动的响声。 这种好心情在经过一条脏污街道时消失。蓬头垢面的精灵、长得像是煤球的矮人，拗断肢体的兽人，甚至还有烫掉皮毛的鼠人……它们犹如奴隶被塞进狭窄囚笼，放置在冰冷的街道上售卖。 “为什么这些精灵和矮人会被抓起来？” 它们不是奴隶，奴隶不会有那种不含掩饰的仇恨与怨憎。 没人搭理他，还是那名削瘦刻薄的女法师回答：“因为异族令。” 安南以为异族令只是驱赶异族……或者说，的确是驱赶异族，但职业者意识到其中蕴含的残忍商机：一个奴隶几十银币，一个职业者奴隶几金币、一只精灵奴隶几十金币，一只精灵职业者奴隶几百金币…… “城主府无动于衷？” 这回连女法师也没回答安南。 经过这条让安南沉重的街道后，他得到了答案——这条街囚禁着价值数千金币的奴隶，还只是一天……这条街每天都能带来数百金币的税收，贝塔尔城为什么拒绝？ 排队驶出热闹的城门，他们加快速度，在正午之前抵达了那座村庄。 坐落于雪地的村庄透着宁静，前提是不知道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继续带路。” 白狼战士命令停下的安南。 “这是金纳尔的一部分。”安南说。刚想问琼安要不要一起，她就主动跳了下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让游侠先潜入村庄调查……跟着清道夫执行过任务的安南想到。村庄仅有的一条街道干净空荡，它们甚至收敛了村民的尸体，打扫了血迹。 五个佣兵围着安南和琼安，仿佛担心他们逃走，不过他们很快顾不上安南——因为握持农具的村民已经从房屋里迈出。 “我们是贝塔尔城的佣兵，你们的村长在哪？” 白狼战士说着，悄然握紧长剑，在女法师释放油腻术，村民纷纷滑倒后怒吼着冲了上去。 “我们先去躲起来！” 安南朝他们喊道，拉着捂嘴蹲下的琼安跑回马车旁。 琼安动作利索地爬进马车：“绝不能让吸血鬼知道塔图恩帝国的公主琼安·伊柯塞拉·贞德·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在这儿！” “贞德？不是安芬森吗？”安南奇怪地问。 琼安顿时躁红了脸：“你你你你怎么记住了！”“我……我故意说假名字，真名会被诅咒，万一有吸血鬼在偷听呢！” “我弗朗科伊斯就不怕。” 安南让琼安躲到车上，又回到村庄，迈过沿途的村民尸体拐到街道角落——好几架货车和被剥光的冻尸就堆在猪圈里。 看来安南他们不是这些村民唯一袭击的人。 作为一个仁慈的领主，安南不会说这些村民恶有恶报，他会说这些人死的“物有所值”。 五名职业者轻松解决这些村民，在村庄里搜寻出一名藏起来的村民，知道了安南到来前夜发生的事： 村民疯掉后的当天，有个女人来到村子上，和村民们说：“我想要喝一些你们身体里的东西。” 然后村民们嚷着吸血鬼将她绑上火刑架准备烧死。 “她也是吸血鬼？”安南问道。 “她比吸血鬼还麻烦，你应该庆幸跑得及时，男孩。”女法师故意吓唬安南般说：“那是只魅魔。” 安南懊恼为什么当时要撤出村庄。 “有吸血鬼，还有恶魔……这个村子被诅咒了吗？”丑陋战士用积雪擦拭斧子上的血污。 白狼战士低头看着安南：“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 “嗯。” 安南没有问那些货车怎么办，告别后跑回路边。 “你不该给他们钱，我们以前也没……” “闭嘴。” 白狼战士打断手下的抱怨，注视着转向的马车： “他们会引出吸血鬼和恶魔……” (本章完) 节43.“回家” 孤单的马车行驶在冰天雪地。 安南牵着缰绳，忍耐琼安在耳边絮叨： “我也带路了，这枚金币有我的一份！你得分我20……10银币！” “分你50银币。” “呀！”琼安破了只洞的手套捂住嘴巴，挂着冰霜的睫毛下惊讶地瞪圆眼睛：“你说这种话……不会是想成为我的守护骑士吧。” “我这么瘦，连枪都拿不起来。” “那让伱当马夫。” “这是恩将仇报。” “唔……那管家怎么样？” “这个还可以，有薪水拿吗？” “服侍公主起居还不够吗？这可是你的荣幸！”说话带着浓重北境口音，让人想要模仿的琼安仰起脑袋。 “你的意思是我为你干活，还要给你钱？” 安南忽然想到魔法影像除了售票和广告的新赚钱方式：为什么要给演员钱，而不是让演员给自己钱？ 一双在胸前摸来摸去的手打断安南的想法：“你干嘛？” “你把金纳尔放哪了？” “那是我的钱！” “你有50银币吗？” 安南摇了摇头，翻出口袋里的金纳尔递给琼安。 琼安欣喜地捧着金币闻闻嗅嗅，准备咬上一口才想起自己是公主，打开缝着图案的补丁荷包，但只倒出来二十几枚银币。琼安爬进车厢，没一会儿捧着一堆粗糙首饰塞给安南。 “这些东西卖掉也有三十几枚银币！” “我要这些东西没……好吧，我收下了。” “真的？” “我听说琼安公主一直在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这笔钱你也会送过去，对吗？” “怎么穆尔玛大叔什么都和别人说！” “怎么穆尔玛大叔什么都和别人说！” “不准学我说话！” 载着热闹的琼安回到更热闹的城门前。返回贝塔尔城，琼安破罐子破摔地带着安南来到孤儿院。 这座孤儿院坐落在遍地冻结粪便的贫民窟边缘，琼安的到来让几十名孩子从破败教堂里跑出来，这些最小刚会跑，最大只比琼安小四五岁的孩子们围着琼安，她身边挤不下后又围着安南。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安南以为只有十几个孤儿……但这里差不多快要一百个。 “嗯，一些是从拾荒者手里救下，一些是父母外出后就再也没回来。”一道温柔的声线响起，一名披着长袍的女士出现在教堂台阶上。 这里的许多孩子都没有父母……正好星月湾的许多人没有孩子。 “您是这座教堂的修女吗？” 女士摇了摇头：“这座教堂早就废弃了……它属于公正与勇敢之神，在祂被正义之神杀死后信仰崩颓，成为孩子们的家。 “呜哇啊啊——” 教堂里这时传出婴儿的哭泣声，女士无奈地回到教堂，安南跟在后面，发现被腾空的大厅里还有好几个没法行走的婴儿孩童。 “没法赡养的父母会把孩子留在教堂外面……”女士抱起襁褓，从火炉上拿起一碗面糊，一点点喂给婴儿。 安南能做的只有将二十几枚银币放下。 “你干什么！” 琼安大呼小叫着跑进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嘘……” 安南指了指襁褓里的婴儿。琼安瞪了他一眼，又跑了出去。 “谢谢，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女士微笑着道谢。 “坚持到这个春天到来。”安南说，这不是一句安慰。当女士撞进那双认真的黑色眼眸，她轻轻颔首。 “我叫米娅。” “安南。” 从孤儿院出来，安南他们回到旅馆。 向穆尔玛大叔要了本笔记和笔，琼安说了句“明天早上来找我！”就跑回了楼上。 距天黑还有些时间，安南出门，先去了趟放映盗版《法师塔沦陷》的房屋，也许是时间不到，没有人在，他又来到“奴隶街”。 自由的生灵被利益和贪欲囚禁在囚笼，“幸运”的是，因为奴隶还要卖钱，他们不会让奴隶随便死掉。 即便这时撕开棉衣说自己是北境之王，也没办法买下它们。 安南花了一枚银币请了位向导，让他介绍这里的经过。 向导告诉安南，异族令发布后，以德查索佣兵团为首的几个佣兵团就密谋埋伏在城外，等精灵矮人们被赶出贝塔尔城，久候的佣兵将他们抓住，作为奴隶再带进城市—— 他还说精灵是抢手货，无论男女，所以卖得最贵。兽人臭，只能拿来当苦力，矮人硬，怎么教训也不干活，鼠人又臭又硬，就母鼠人能卖些钱。 看在慷慨的份上，向导还告诉安南一件“秘密”：德查索佣兵团和其他佣兵团还在谋划着——南方细语森林生活着一支精灵族群，那可是几万金币。 “异族令不是灭绝令。”安南蹙起眉头。 “谁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向导不在意地说：“王都几个王子打得头破血流，王室才没工夫理睬北境怎么样。” “而且鼠人快打过来了，留在森林也会被鼠人俘走，落在我们手上反而没那么糟对吧？嘿嘿……” 安南不再说什么，只好心底承诺在办完手上的事后就解救他们。 说起来跑到贝塔尔城最初目标是什么来着……推销《法师塔沦陷》，调查格玛的目的？然后恍然想起，自己是来追查倒霉的穆拉特的下落。 正好夜幕降临，安南问向导附近的酒馆后径直前往，按照当初安德鲁·卢纳的教导，旁敲侧击想要问的信息而不是直接去问—— 得到的答案是穆拉特被城主府抓到，关进了地牢。 安南换了间酒馆，以一瓶甜梅酒为代价换来确切的消息：城主府前些天确实抓了一名法师，据说那个法师被抓时还说着什么法师塔，诬陷之类的话。 应该就是穆拉特。 确认了穆拉特在哪，接下来就得想办法接触他。要么公开身份向地牢要人，要么潜入地牢…… 安南选择后者，他先偷了一个醉汉的钱包。结果醉汉只知道哭，只好愧疚地将钱包偷偷还了回去。跑到街道上冲撞卫兵，只是被骂上几句这么小的醉鬼推开。跑去阻挡妇女，结果险些被妇女抢走。 安南感慨迪亚特拉家族把贝塔尔城管理成什么鬼样子……下一刻，不知从哪冒出一群卫兵，以辱骂北境十二王为名义将他抓了起来。 (本章完) 节44.团聚 旅馆，阿斯托尔福和孤僻男人没有看见安南回来。 “那小子说不定沉沦在城里美妙的夜了。”穆尔玛大叔揶揄着说。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骑士少女啐了他一口。 临近深夜，确认安南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骑士少女和孤僻男人回到各自房间，做起各自的梦。 旅馆不再有客人到来，伙计用扫帚撑在门后，趴在柜台上打盹。寂静持续着，一缕粉红悄然从门缝下钻进旅馆，在柜台前徘徊，绕开伙计，飘到二楼，钻进第一个房间。一名卸去皮甲，短剑搁在枕边的少女犹在熟睡，一缕粉红悄然潜入她的梦乡。 那是个约十五六岁的俊美男孩，漆黑的碎发随意披洒着，双腿交叠，端坐于王座。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在台阶下套着染血白裙的少女。 “弗朗科伊斯……我很失望，作为我的部下，你居然监视我！” 柔弱少女抬头哀求：“北境之王，奥尔梅多说您需要保护。” 啪—— 黑发男孩挥舞鞭子，在少女脸颊抽出一道鞭痕，痛楚的呻吟从唇间溢出。 “你是我的部下，还是奥尔梅多的部下？” “现在的人类还蛮会玩的……” 粉红气息飘出一道轻浮的调笑，离开说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梦乡，钻进第二个房间，侧卧着入睡的男人的梦。 前一个梦里还坐于王座的黑发男孩在这里成为阶下囚，被四条绳索捆住四肢躺在餐桌上，一名同样黑发，容貌精致的少女围绕着餐桌，用餐刀戳起一枚烤肉，递到男孩嘴边： “想吃吗？”少女微抬手腕，让伸长脖颈的男孩够不到烤肉：“像狗一样求我。” “这个孩子就像一只小欲魔……” 粉红气息感慨着离开梦境，飘过空荡的房间，来到第四个房间。 撕碎、揉成团的纸张让房间无处落脚，少女随意仰躺在床铺上，旁边桌子上的笔记写着“琼安”、“殿下”、“弗朗科伊斯”之类的难看字迹。 粉红氤氲飘入她的梦，看到少女穿着蛋糕一样的裙子坐在到处是补丁的座位里，戴在额头的金色王冠闪闪发光。 一位骑士在王座前单膝下跪，抬起头，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的公主，皇后已经授首，请回到王都接管您的国家！” “真是个受欢迎的男孩，他也是魅魔？” 飘荡的气息来到最后一个房间，钻进最后一片梦境—— 香甜的食物从草地长出，河流里流淌着蜂蜜和果汁，一个憨厚的男孩徜徉在粉红色的云彩里，左手接着雨点般落下的牛肉粒，右手撕下云朵大快朵颐。 粉色气息钻出梦境，没有找到目标，散发着遗憾，悄然离去。 …… “侮辱北境十二王，要么交赎金，要么进地牢。” 安南被押到地牢外，进行最后一步。 “我没有钱。” “狗屎运小子……把第一层第六间的托比带出来，把他安排进去。”官员仁慈地挥了挥手，让地牢守卫将快要冻僵的安南押进梦寐以求的地牢。 地牢阴暗而潮湿、但起码不会冻死人。 安南很快知道为什么官员要说自己狗屎运：地牢人满为患，守卫拖着的托比像是条死狗般挣扎惨叫：“我不要出去！” 安南问坐在铁栏边散发着此地主人的气息，充满倾诉欲的老人：“为什么他不愿意出去？” “你不是为了避难来的？” 老人惊异观察安南，但幽暗地牢谁也看不清脸孔：“因为这里温暖还有食物，在外面谁知道能不能熬过漫漫长夜。伱因为什么进来的？抢劫？偷盗？杀人？” 怪不得安南怎么违法卫兵都视而不见，然后感到可悲——贝塔尔城人居然要依靠犯罪关进地牢才能活过这个凛冬， “说迪亚特拉家族坏话。” “噢这是新办法！看在你告诉我的份上，小子，我的床分一半给你。” 嚎叫的托比被拖了出去，不过其余牢房的嘲笑声还没消失。 第一层的地牢似乎形成以囚牢为单位的阵营。不堪嘲讽的第六间囚牢的头儿冲到围栏边，朝外嚷道：“我要让你们看一看吟游诗人的风骨……放我出去！混蛋！你们这些贵族总是因为开不起玩笑而关押我，还好你们的本事就和你们的幽默感一样糟糕！” 然后幽幽从长廊飘来一声嘲讽：“如果你是和守卫说而不是对着墙壁喊就好了。” “布朗恩，用你他妈两耳间那广袤虚空记好了，即使守卫过来我也敢这么说！” “不许说我母亲！” “我不光说我还要嘲笑他生了个傻儿子！” 第六囚室的头儿在口才上碾压对方，而安南忽然觉得他有些熟悉…… 避开老人的拉扯，安南来到铁栏边。 “别离我太近小子，我有厌蠢症。”他斜瞥了眼安南，烦躁地说。 “你在酒馆时可没这么富有攻击性。” “……你是谁？”吟游诗人凑近安南，衡量他的身高后失声尖叫：“安……” 他还没蠢到说出安南的名字和身份，不再搭理飘来的秽语挑衅，回到属于“头儿”的豪华床铺——铺着湿草，远离粪桶的角落。 安南高兴和消失好几个月的吟游诗人团聚——尽管是在地牢。 “你怎么在这儿？”吟游诗人问道。 “我正要问你，你的业务都扩展到地牢了？”而且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讽刺一个被关在地牢一个多月的人会让你开心吗？”吟游诗人无奈地坐进湿草，“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是，让一让。”安南挤进湿草，冰凉触感让他还很怀念——暂时是这样。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 吟游诗人说，北境有两样东西最美，最精致。其中一个是被誉为瑞坎尔王国雪原之花的凛冬夫人。 那位凛冬夫人就在贝塔尔城做客，而且宣布，谁让自己露出笑容，就可以和她共进晚餐。 吟游诗人精心准备了笑话，但就因为他的笑话让凛冬夫人嘴角掀起弧度，这些玩不起的窃贼，肮脏的蠢猪就以冒犯贵族为名把他关进地牢。 (本章完) 节45.地牢密谋 “贝塔尔城的贵族精神就在我手上。”吟游诗人伸出脏兮兮的手掌。 “你手上什么也没有。” “没错！什么也没有！” 吟游诗人抱怨完，赶走凑近偷听的囚犯，轮到安南说为什么溜进地牢。 “我和迪亚特拉家的格玛产生矛盾，但需要拍卖会的魔法戒指，所以委托法师穆拉特带回，但他失踪了，所以我只好来调查真相。” “你亲自来？” “我没有太多人手……总不能让法斯特或者铜须来。而且还有别的目的。” 比如调查格玛，不过现在似乎又新增了解救异族、拯救孤儿院这些分支……还有救出吟游诗人。 “他们确实只会搞砸一切。”吟游诗人认同。 “你知道拍卖会的事吗？” “伱问对人了，作为亲历者，我会缓缓讲述那场拍卖发生的——” “这里不是酒馆，你也没在讲故事。” “抱歉，习惯了。我想想从哪开始说……” 拍卖会每个月上架一批拍品，珍稀、值钱事物数不胜数，但没有一次像这样闹成丑闻：一名法师塔的法师偷窃达尼洛·德拉姆拍下的魔法戒指，然后在贝塔尔城搜查好几天才将他抓住。 忽略冲突的部分，已知：穆拉特拿到了魔法戒指；达尼洛·德拉姆抢夺魔法戒指；迪亚特拉家族站在他们那边。 “你知道穆拉特在哪吗？”安南问。 “我只知道他不在第一层。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惹上麻烦……他起码在三层甚至更深。”吟游诗人捞起石块砸向挪蹭过来的囚犯，继续说道：“你可以揭露身份，吓死他们。” “然后被迪亚特拉家族悄悄湮灭？” “北境十二王永远同盟……算了。”契约也有违背的那天，别说口头上的约定。 “你可以搭上凛冬夫人！”吟游诗人提议，“只要你在晚餐上和凛冬女士说这件事，她会帮你摆平的。” 没人真把和凛冬女士共进晚餐当成一顿普通晚餐。 “我不擅长讲笑话。” “但你擅长让女人微笑。” “这是污蔑。” 安南立刻反驳，但自己确实很难让人讨厌…… “你是术士，外表是你除了法术外的第二武器，利用好它！” “你要让堂堂北境之王色诱？” “这没什么丢人的，吸血鬼女王都会因为爱上一个人类抛弃血族身份，还在传播后举起神火成为爱情之神。” 换成刚来异世界的安南听到这个故事说不定会感动和羡慕，但是经历微风城阴谋的洗礼……所谓“吸血鬼女王爱上人类”更像是为了成神所布置的幌子。 “凛冬夫人会是鼠人吗？” 但安南觉得这时冒出一个凛冬女士很可疑：“我之前在微风城就是这么被伪装成贵妇的鼠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呃……这种话你在地牢和我说就好了，千万不要说出去……” 凛冬夫人是王室血脉，还是现在的国王的堂妹，说凛冬夫人是鼠人就像指着瑞坎尔国王的鼻子骂：你一家都是鼠人。 碾碎肉体还是湮灭灵魂，瑞坎尔王国审判所总有一种酷刑适合你。 “你让凛冬夫人微笑的秘诀是什么？” 安南考虑起通过凛冬夫人既隐藏身份，又解决穆拉特的事。 “我和凛冬夫人说，有一位税务官和巨龙一样贪婪，他在惯例搜查一个商人时，在口袋里摸到了地精的手。” “好笑的地方在哪……？” 活在城市里的地精是扒手和窃贼，野外的地精也贪婪狡诈，讽刺税务官和地精一样。 看起来这位凛冬夫人和王都的关系并不友好，以及吟游诗人被抓进地牢没那么无辜。 但这种笑话就能让凛冬夫人“掀起弧度”的话……安南能看到她的喉咙。 婉拒吟游诗人提供的几个笑话，安南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成他们的头儿了？” 啪！ 吟游诗人的回应是轻打响指，光照术的乳白光晕浮现在囚室之中，幽暗无所遁形，浮现带着憧憬和敬畏的十几名犯人。 再不济吟游诗人也是半个施法者——虽然动荡降临之后，他们信仰和崇拜的精灵之神与微风之神销声匿迹。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出去？” “你进来时他们向你要钱了吗？”安南颔首，吟游诗人继续说：“那就趴在围栏边上喊我要赎自己。” “你呢？” “不用管我，我的赎金很高。” 按照吟游诗人的提示，安南到铁栏边向外面喊：“我要赎自己出去！” 说来奇怪，刚才吟游诗人吵闹也没引来的地牢守卫出现。 “十金纳尔。” “怎么贵了一倍？” “进来就是这个价。” “我现在没钱，得出去后才能给你。” 地牢守卫没有怀疑——打开牢门押出安南，让卫兵跟着他前往旅馆取钱——但是安南没有钱。 为了享受“一场原汁原味的异世界冒险”，安南甚至没有带钱。求助奥尔梅多？那会被嘲笑好几个月…… 安南只好在途经一间巷子时停下。 “我有个朋友要介绍给你们认识。”说着，安南激发魔法戒指，轻松吓跑了卫兵，然后在他们喊来同伴前匆匆离开巷子，在寒冷的夜晚里回到旅馆。 嘭嘭嘭—— 敲门和震动惊醒酣睡的伙计，跑去捡起木棍才打开房门。 “呃……弗朗科伊斯先生？” 伙计险些没认出他，然后捂住鼻子。 “我摔了一跤，请帮我准备桶热水。” 回到温暖安静的旅馆，安南也闻到来自酒馆和地牢的臭味，回到房间洗了澡才安然如梦。 第二天清晨，骑士少女他们发现安南回来了。 骑士少女围着安南转了好几圈，流露嫌恶：“酒味和臭味……” 安南问琼安：“你让我今天早上找你……” “没有！”琼安奇怪地发泄道，跑回楼上。 安南上午牵着马车出门，下午独自回来，捧着一盒黄色矿粉和礼服。 躲在房间里将矿粉涂抹在黑发上，水盆里倒映的不是理想的金发效果，不过也看不出原本的黑发。 安南洗净脸颊，换上礼服，出门时让琼安和骑士少女看呆，租赁着一辆马车来到凛冬女士的庄园外。 “我来参加考验。” 安南说，在侍卫处登记自己的名字：奥尔梅少。 (本章完) 节46.奥尔梅刚刚好 满载着美酒与食物的马车挟着风雪经过漆黑残破的街道。 持着武器的守卫戒备地盯着沿途贫民与拾荒者，车轮碾过冻结尸体的震动让他们紧张，还好血肉之躯难抵兵器之刃，这些又饿又冻的穷人无意袭击马车。 拐过街道，远方明亮而辽阔的庄园让守卫放松。驶过卫兵把守的街道，经过仆人游荡的花园，驶入厨房卸货——产自费伦高地的红酒，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果蔬，它们撞上银盘，由仆人举着经过礼厅外排起的队伍，迈进灯火通明，永不落幕的宴会。 安南羡慕地看着送入宴会的水果——他在星月湾都没吃过，想来非常昂贵。 收回目光，安南凑近前面的宽阔背脊，躲避寒风，边跺着脚缓和冻僵的身躯，回头扫过排着几十码长的队伍——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想碰运气，而且不乏富人和贵族。 比如安南身后一位披着毛毯，但仍然在夜晚严寒里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我叫阿尔贝·霍威。”他和回头的安南说。 “奥尔梅少·没姓。” 只发现安南不是贵族的年轻人不屑再和他交谈。 队伍缓慢向前挪动，前面还有八九名选手时，侍卫长走出礼厅，站在台阶上宣布：“凛冬夫人今天心情不好，想要凑数的立刻离开！” 冰天雪地里站了几十分钟的选手一阵骚动。 “安静！”侍卫长拔出长剑，“你们的笑话如果惹凛冬夫人生气，后果自负！” 熙攘骚动的队伍恢复安静，没有几个人离开，总不能白挨几十分钟的冻。安南也是，他相信自己的笑话——看不到凛冬夫人的牙床算他输。 接下来短短几分钟里，好几名选手失败，安南这个时候仍然自信，直到他排到第一位，礼厅隐约传出前一个进去的人的笑话： 一个老富翁把他的三个儿子叫到一个空房间，让他们填满房间，大儿子买了一堆木柴，二儿子点燃了蜡烛，三儿子赞美“瑞坎尔王国平民安居乐业”，脏话和粗口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琼安讲过相同的笑话，比吟游诗人讲的“在口袋里摸到地精的手”有趣得多，安南准备的笑话就和这个差不多—— “拿下他！” 然后他听见侍卫长的呼声。 讲得不好笑还要被抓起来？！安南脑海浮现一副暴君模样的凛冬夫人。 没过多久，侍卫出现在台阶上： “奥尔梅少！奥尔梅少在哪……阿尔贝·霍威！” “我在这儿。” 年轻的贵族挺起胸膛，脱掉毛毯，穿着单薄礼服哆嗦着迈上台阶。 …… 远方灯火通明的庄园消失在风雪深处，安南稍感安心，他刚从地牢出来，不想再被关进去。 还在想该怎么混进礼厅的安南没有注意到街边阴影，他们在安南途经巷子时突然暴起，将他拖进小巷。 求饶和哭嚎短暂响起，恢复沉寂，没过一会儿，安南拎着几枚钱包从巷子里钻出，顶着寒风回到旅馆。 安南没看到骑士少女他们，两个陌生的家伙在大厅用餐。 和穆尔玛大叔打招呼后安南回到房间，倒出从歹徒那儿抢来的钱币，脏兮兮的钱币摞成堆，但只有三枚银币几十个铜币。 叩叩叩—— 响起了敲门声，安南拉开抽屉，将钱包和钱币滑进去，起身打开房门。 棕发的骑士少女出现在走廊外，她前倾着嗅了嗅，又疑惑扫过房间：“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微风城？” “你们先出发吧，我还要在贝塔尔城待一阵。” 阿斯托尔福的眼眸闪烁起鄙夷：“城里的酒馆就这么吸引伱吗？” “我没去过……没去酒馆！” “那城里的女人就这么吸引你吗？” 安南没法反驳，因为他的确要吸引一个女人的注意。 骑士少女犹如发现安南的秘密般“哼哼”两声，但他们只是同行的同伴，连朋友也不算，只好说：“我们还要在城里待几天，需要帮忙和我们说哦。” “好。” 闭上房门，挂好门闩，安南趟回床铺，盯着屋檐下陈旧的蛛网进入梦乡。 …… 窗户上的冰霜模糊了雪景，安南醒得很早，戴上毡帽遮住褪色的头发，踩着发出吱呀声的楼梯来到楼下，没看到琼安他们。拿出一银币预付了未来几天的房钱，安南来到街道上，没有目的的游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破落教堂前——琼安的孤儿院。 还剩下两枚银币几十铜币的安南顺便留下了两枚银币，准备走时女士叫住了他。 “你好像遇到了麻烦……”女士双手捧在胸前，“公正与勇敢之神会祝福你。” “您不是说不是修女吗？” “神灵已死，祂的修女和牧师亦归于尘土，不再超凡……” 安南打算今晚再试一次，被抓进地牢就当求助吟游诗人——反正贝塔尔城糟糕的管理，缴纳一笔赎金就能出来。 不过矿粉快要褪色了，安南又买了些橘色矿粉，回到旅馆后洗干净涂抹在黑发上，换上礼服，再披上棉衣戴上毡帽，再次来到凛冬夫人下榻的庄园。 “名字。” “奥尔梅刚刚好。” “什么？”从不抬头的侍卫甚至抬起了头。 “奥尔梅刚刚好。”安南念出这个简单易懂的名字，“作为一名吟游诗人，有个怪名字很正常。” 侍卫记下名字，安南再次踏入这座没有积雪的庄园。眺望队伍，没有找到熟面孔。几十分钟后，安南前面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进去后，安南隐约听见礼厅传出的声音： “你选笑话还是猜谜？” “笑话……凛冬夫人……请问这两个字念什么？” “哈……哈？” “没错，您笑了。” “……把他关进地牢，笑够十万声再放出来。” 这名选手很快像是条死狗般拖了出去。然后轮到前面选手，风声带来微弱的声音： “你选笑话还是猜谜？” “我选猜谜……” “这是什么？” “佩洛果！” “错。让他吃一百颗佩洛果再出去。” 咕嘟—— 安南咽了口唾沫，他有点饿了。 “奥尔梅刚刚好！” 终于，轮到安南——喔，现在是奥尔梅刚刚好登场。 (本章完) 节47.副典狱长 安南没傻乎乎地在外面就脱掉衣服。他迈上台阶，迎着温暖和明亮迈入礼厅—— 地面奢侈铺着天鹅绒地毯，魔法水晶灯和烛台映照辉煌，一张横置的椭圆形桌坐满宾客。女士居多，她们的美丽和混合的香水味使人难以集中注意。 而坐在正中的就是安南的目标，凛冬女士。 她慵懒地倚靠奢华座椅。哪怕如此，她仍比周围女人高挑许多，装束也是和安南见到贵族服装风格完全不同——北境的礼服和瑞坎尔王国相似，瑞坎尔王国又是照搬南方诸国的流行服饰。而凛冬夫人的装束霜色打底，绒毛为主，让她本就高挑的身形更显高大，安南站在她的面前恐怕就到她的胸口。 波浪形的玫红色长发随意披洒着，气质犹如一位北地亲王，但不像一位暴君。而且美艳让人惊叹—— 嗯……美酒女士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安南这时脱掉棉衣，摘下毡帽，递向站在不远处的仆人。 那副镇静姿态让仆人潜意识地凑过来捧起，然后被衣服上的味道呛得眯起眼睛。 圆桌前的贵妇、少女们稍微坐直，因为寒冷冻得红扑扑的脸颊让她们想要咬上一口，橘红色的凌乱碎发让她们想到厄尔温家族。不过厄尔温家族的男人女人壮的可以和兽人掰手腕，不符合贵妇们的口味——这种随意摆弄的年幼男孩更受欢迎。 这场无聊的宴会终于让她们赏心悦目起来。 “你选笑话还是猜谜？”侍卫长公正地问道。 “猜谜。” 侍卫长和贵妇们望向凛冬夫人，她随意捻起一枚和衣裙颜色相近的霜色果实，问他：“这个是什么？” “应该不是苹果。” 凛冬夫人轻抿嘴唇：“那么它是什么？” 在凛冬吃新鲜水果吃到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安南坦然回答：“佩洛果。” 不过得重新想名字了…… “你想要什么？” “把我送到地牢吧——” 安南和凛冬夫人同时开口，然后他反应过来，好像不是吃一百颗果子的惩罚？ “看来我们幸运儿有了他想要的东西。”圆桌边缘，一位矮胖贵族轻轻拍手，唤来角落的瘦高管家，“我们能否满足他的愿望呢？” “我们可以赶走一位副典狱长。”管家说道。 矮胖贵族挥手屏退管家，饶有兴趣地问安南：“那么，幸运的男孩，你想要成为一位副典狱长吗？” …… 安南站在梳妆镜前，正在仆人的服侍下换上略显宽松的黑色副典狱长制服，套上黑色长皮靴。 镜里那双褐色眼眸正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一切：莫名成为副典狱长，被马车送到安排的官邸休息一夜，然后在仆人的服侍下起床换装，出发地牢办公—— 这一切顺利的仿佛陨落的公正与勇敢之神在护佑着他。 安南下意识模仿修女的祈祷手势。 无论如何，成为副典狱长，救出吟游诗人和穆拉特将不再是问题。安南本该高兴，只是有一点让他无法接受—— “奥尔梅刚刚好大人……” 谄媚的属下坦然地念出这个怪名：“奥尔梅刚刚好大人，您想先享用食物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没有需要我做的工作吗？比如巡视地牢，处理犯人。”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审判官就能解决，典狱长大人对您寄予厚望……” “我还没见过典狱长……” “会有机会的，奥尔梅刚刚好大人。” 安南的强烈要求下，这位擅长拍马屁的官员还是领着安南来到地牢。安南还记得这些守卫，不过他们认不出眼前的副典狱长是前些天灰头土脸的囚犯。 迈进阴暗潮湿，但逐渐回温的地牢，踩着青石板的皮靴声清脆回响。 囚室里的犯人们看向外面，一名瘦小男人低骂了一声：“靠屁股上位的玩意儿。” 安南要求增加他的刑期，这是个错误……接下来恶毒、憎恨的辱骂不绝于耳，守卫们敲打着铁栏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按捺报复的欲望，安南来到第六间囚室前，因为先前动静而凑到铁栏边的吟游诗人看见安南，惊声尖叫：“伱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和副典狱长奥尔梅刚刚好大人说话呢！” “奥尔梅什么？” “奥尔梅刚刚好！” “闭嘴。”安南偏头呵斥，“他是我以前的邻居，能放他出来吗？” “当然，您是这里的副典狱长。” 让守卫打开牢门释放吟游诗人，安南又看向分给他半张床的老人：“还有他。” 没想到老人气愤地说：“你怎么恩将仇报！” “……我希望你当我的仆人。”意识到原因的安南补充道，然后老人就想跪下舔安南的长靴。 暂没探索地牢深层，安南向外走去，途经第一座牢室时驻足：“骂过我的犯人全都释放。” 凄厉哀嚎中，安南离开地牢，去了一趟旅馆，让穆尔玛大叔将琼安他们喊下来。 面对换上利索的黑色制服的安南，琼安拘谨地缩在后面，不再活泼。骑士少女倒是没有改变。 “我可以当守卫吗？”她问道。 安南咨询马屁官，他挺直腰肢：“副典狱长的意志就是地牢的意志！” 阿斯托尔福和孤僻男人成为守卫，轮到失语男孩，“我要当囚犯！”他说道。 “你有更好的选择。”安南好笑的说，最后看向忐忑的琼安：“我可以邀请你前往我的官邸做客吗？尊敬的公主殿下。” 穆尔玛大叔欣慰地笑着，很高兴安南能照顾到琼安敏感的心灵。 和穆尔玛大叔告别，安南领着众人回到官邸，让吟游诗人随他来到书房。 “贝塔尔城为什么这么混乱？” 上层极尽奢靡，下层冻毙饿死，要靠关进地牢苟活，而中层任命与罢免只需随口一句。 “这就是贵族……安南。无论奥尔梅多还是你……都是贵族中的个例。” “他们的财富让他们拥有地位，他们的地位让他们拥有更多财富……这就是贵族。比鼠人肮脏，比恶魔邪恶……” “他们不担心让人类走向毁灭？” “我们不是鼠人，但也不是精灵。人死不完，就算会死完……”吟游诗人意味深长地说：“那也是‘我’死后的事了。” (本章完) 节48.贵妇晚宴 一个称职的官员首先会在重要岗位安插自己的人。 安南没那么称职，不过他知道要让同伴有事可做。比如吟游诗人，作为前囚犯的他不会对地牢守卫陌生。 骑士少女他们也交给吟游诗人带领，包括琼安和失语男孩。前者一个人在微风城和贝塔尔城来回跑商就说明没那么脆弱，后者则是阿斯托尔福和灰狼共同要求。 安南对他感官不错，不知怎么回事，安南站在他旁边总能回想起和马丁生活的日子。 还有马屁官，丹尼尔·古德伯格。拥有姓氏说明不是流民和贫民。作为主动投靠的当地人，安南将丹尼尔提拔成助手，但把调查地牢交给吟游诗人。 丹尼尔需要时间观察。他会拍安南的马屁，也会拍别的贵族的马屁。 而且未来解决贝塔尔城的事后，宣布北境之王身份，还能带回去好几个值得信赖手下。 副典狱长的待遇除了官邸和一金纳尔的周薪没有其他，但贵族只有封地和产业却从不妨碍他们醉生梦死——奥尔梅刚刚好，这个受凛冬夫人和副城主欣赏，名字奇怪的新贵已经小范围流传开。 前来拜访送礼的贵族不计其数，光是那些礼物就起码价值几十金币。 吟游诗人的调查还要时间，安南让骑士少女偷偷卖掉一些，换成衣物和食物和琼安送往孤儿院。 这回孩子们不止围绕琼安，还围绕着安南。 米娅温柔地让孩子们到旁边去玩，站在安南身边：“这就是你说的转机吗？” “还不是。” “您认识凛冬夫人吗？” 安南还是觉得副典狱长的身份过于巧合。 “我没见过她。” “那就感谢公正与勇敢之神……” 安南模仿祈祷手势，被米娅纠正，握着他的双手，将小指包进掌心。米娅的手没有贵族小姐那么柔软，也不像琼安满是粗茧。 “我还有个委托。” 这些粮食和衣服支撑孤儿院到春天绰绰有余，安南希望孤儿院能再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来的路上安南又看见一些冻毙的尸体…… “我为孩子们感谢你的仁慈。” 和心情开朗的琼安离开孤儿院，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说：“我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讨厌冬天，因为冬天会有许多孩子死掉……又喜欢冬天，因为到了冬天女士就会出现，像是妈妈一样照顾我们。” “米娅女士只在冬天出现？为什么？” “我问她，她说危险才会让我们成长……” “一直如此？” “嗯，从我记事起……” 安南惊讶地说：“尊贵的琼安·伊柯塞拉·安芬森·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公主殿下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恼怒的琼安跳下马车，抓起路边积雪朝安南砸去。 回到官邸，安南唤来丹尼尔：“凛冬夫人会在每年冬季来贝塔尔城吗？” 得到的回答是凛冬夫人既不会每年到来，也不是在冬天，这是时隔许多年凛冬女士第二次来贝塔尔城。 午后，吟游诗人带回调查结果：贝塔尔城地牢一共五层，从第三层开始分为下层，关押特殊罪犯，比如意图颠覆王国、劫掠城邦、叛乱、得罪贵族的家伙。 上层的地牢守卫没法靠近，不过第三层是安南这位副典狱长的管辖范围。 安南刚准备亲自去一趟第三层，一封邀请函送到副典狱长的官邸。 【斯特雷特家族邀请函：我们诚挚邀请副典狱长奥尔梅刚刚好阁下参加今晚的晚宴。】 安南让丹尼尔查斯特雷特家族，发现发起者就是前夜礼厅坐在凛冬夫人旁边的夫人，而且凛冬夫人也在邀请名单。 同时还送来典狱长的问候，表示欢迎安南成为地牢的一员，寄予厚望。 夜幕临近，安南和担任护卫的吟游诗人、阿尔斯托福和灰狼坐上马车，琼安喊着“你别被外面的坏女人给骗了！”中出发。 …… 吟游诗人等到安南迈进庄园，视线回到身旁。 “伱们骗得过那个笨蛋，骗不过我……”他和阿斯托尔福他们拉开距离，“你们是谁？” “我们正准备找机会和你说。我是弗朗科伊斯，你应该听安南说过我。”弗朗科伊斯恢复本音，朝灰狼努嘴：“她是罗娜·吉尔曼，星月湾的成员。” “那个不会说话的男孩是马丁？” “他非要跟来……” 弗朗科伊斯叹息，还好马丁没有惹祸——还没来得及。 “琼安是谁？” “奥尔梅多的人。” 吟游诗人的警惕消弭，放松了些：“我以为你们真放心让安南独自出来冒险。” “实际上，安南不太需要我们的保护……” …… 迈进宴会的安南意识到典狱长的“寄予厚望”是什么意思—— 宴会上的宾客全都是贵妇和英俊的男人们…… 视线扫过之处，贵妇们挺起傲人胸脯。这和微风城不同……北境之王地位崇高，再贪婪的贵妇女孩们也不敢靠近。 而在这里，仆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个好看的男孩从何而来。 安南的到来引起觊觎和敌意的视线，冰冷的黑色典狱长服装可以抵挡凛凛寒风和平民的视线，却不能抵御贵妇小姐们的热情——或者说，她们更兴奋了。 安南委婉表示凛冬夫人在等着自己，谢绝贵妇们的搭讪，结果凛冬女士真的邀请他过去。来到凛冬夫人身边。 从美酒女士到伯爵夫人，再到凛冬夫人，她们地位越来越高，样貌越来越美，而且都没有丈夫…… 跟着凛冬夫人来到露台上。寒风吹拂起玫红色的长发，安南犹豫着问道：“您不冷吗？” 稍显嘶哑的磁性嗓音响起：“你觉得我为什么是凛冬夫人？” “您有丈夫了？” 凛冬夫人回避这种冒犯的话，回望宴会大厅的热闹：“你喜欢这些？” “正如美梦终会醒来，我知道这些不属于我。”安南摇了摇头。 “只要你点头，她们就会属于你。” 安南依然婉拒。这些贵族小姐固然美丽，但缺失让他欣赏的性格。 凛冬夫人不再说什么，安南亦维持沉默。返回宴会，凛冬夫人回到她的位置，安南则待在角落。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凛冬夫人都没再找安南，似乎只是为了和他说几句话，在贵妇们面前亮相。 (本章完) 节49.拯救法师穆拉特 凛冬夫人察觉到什么了？安南不知道。 因为他的伪装其实相当蹩脚——脸孔没有任何伪装和遮掩，掩盖黑发的矿粉会因为矿粉用量不同，有时呈现橘红，有时近似绯红。黑色眼眸稍离近些也会看出瞳色，所以会故意眯着眼睛。 至于为什么没有露馅……因为没人见过北境之王，也想不到北境之王会伪装身份跑到贝塔尔城。 从宴会出来，安南还发现吟游诗人和阿斯托尔福他们的隔阂消失了。 先回到官邸，安南在深夜和吟游诗人驱车前往地牢。 “副典狱长大人！” 守卫们恪守职责地挺起胸膛，让他们态度发生转变的态度是凛冬夫人送来一批犯人，还说安南一定会喜欢。 凛冬夫人该不会把贵妇绑架送进地牢吧…… 还好凛冬女士还没荒唐到那种程度，不过结果差不多糟糕：抓进来的是一伙佣兵——曾经以一枚金纳尔为代价让安南带路的佣兵。 凛冬夫人调查了他。 “夫人的仆人说，他们这些天一直在您之前住的地方徘徊。” 地牢守卫谄媚地说道，囚牢里面，连白狼头都被薅掉的五个佣兵复杂地看着安南，想不到几天前还是随便拿捏的平民现在变成了随便拿捏他们。 “原因。” 安南还要去地牢深层，没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依然是刻薄的女法师开口：“那个村庄有吸血鬼和魅魔的踪迹，你们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吸血鬼和魅魔可能会来找你。” “还有这种好事？” “咳……那些都是故事，真实的魅魔和吸血鬼十分危险，她们会掠夺你的精力和血液……”吟游诗人低声提醒安南。 安南重新望向神情异样的佣兵：“所以伱们拿我当诱饵？” “我们不知道您是副典狱长……”失去白狼头的战士从善如流。 安南没有生气，某种程度上这些佣兵是在保护自己——虽然他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这些犯人我还有用。” 安南不会释放他们，但也不会囚禁在地牢，让吟游诗人先回去提醒琼安她们，安南继续往深处走去。 火光和脚步声逐渐远去，丑陋战士忍不住咒骂：“那个家伙一定舔了典狱长的屁股……” 远去的火光再次倒回，安南回到囚牢前，指着出声的丑陋战士：“那个丑家伙除外。” 迈着台阶来到关押着重犯的地牢。冰冷墙壁下摆着染血，锈迹斑斑的刑具，回荡着惨叫与哀嚎。 “我要检查第三层地牢的囚犯状况。” 安南和把守深层入口的守卫说道，通过这扇铁门，踏上延伸向下的台阶，来到第三层。 浑浊空气飘荡着着压抑和沉闷，还有血腥。 没有向导，安南举起油灯，靠近第一座牢室——一只遍体鳞伤的鼠人近卫倏然冲出，被铁链撤回，发出难明的嘶叫。 安南和它挥了挥手，来到第二座牢室。 散发着莹莹微光的虚幻轮廓坐在牢室深处，肩膀轻轻摇晃。 安南保持安静来到第三座牢室，囚牢犹如被砌成一堵墙，形成油灯无法穿透的黑幕。快要走过安南才意识到这是庞大身体的一部分，提起油灯，抬起头，看见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瞳垂落着注视自己。 安南稍微加快步伐，终于在第八座牢室看到了穆拉特。 眼前犹如初见麦可尔时狼狈的颓废法师因响动抬头，在他开口前安南说：“我是奥尔梅刚刚好，这座地牢的新副典狱长。” 穆拉特一副“北境之王又在玩什么”的迷茫，但知道安南是来救自己的。 “怎么回事？” “魔法戒指是一个阴谋……许多势力在抢夺它。迪亚特拉家族，吸血鬼，还有王室……” 穆拉特简单叙述他拍下魔法戒指后遭遇的袭击。起初他们还顾忌法师塔法师的身份，但随时间推移，越来越毫不留情。 “你是说这些势力连4000金币都拿不出来？” “这就是倒霉的部分……我拿到魔法戒指他们才开始争夺。” 更倒霉的是穆拉特以为安南也是为此而来，所以哪怕被威胁，追杀也没交出它。 “魔法戒指呢？” “我藏在了虚空，除了我谁也找不到。”法师的自信这一刻压制狼狈。 “……你再坚持几天，我想办法救你出来。” 安南在地牢深处逗留的有些久，防止发现异样，他该离开了。 “你想救他出来吗？” 熟悉的嘶哑嗓音忽然响起，美丽而高挑的凛冬夫人忽然从阴影里步出。 “你也是想要魔法戒指的一员？”安南知道了凛冬夫人知道了一切。 “是的……我正是为了它而来。”凛冬夫人停在油灯的边缘，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安南：“可以把它给我吗？” 安南偏头问穆拉特：“还能施法吗？” “他们不敢让一个有魔力的法师待在地牢。” 凛冬夫人则抛出一瓶魔药。穆拉特接住魔药，看向安南。 “喝掉它吧。”安南说。 穆拉特仰头吞服魔药，然后在魔力恢复后释放法术，从虚空裂隙里拿出一枚戒指。 “我说我不知道魔法戒指有什么用你相信吗？”安南接过穆拉特递来的魔法戒指，叹息这是场无妄之灾，“我只是想要一枚魔法戒指。” “这要取决于你会不会把它交给我。” “我说不你会抢走它吗？” “不会。北境之王是北境的基石……我会谋求与你合作。”这位凛冬夫人没有和在宴会上时的高傲和俯视，只有真诚。 “我可以把魔法戒指交给你。”安南说。 凛冬夫人的微笑让整座地牢都为此明亮：“我需要为你做什么呢？” “穆拉特作为法师塔的正式法师，在贝塔尔城被构陷，诬告，关进地牢，以及这枚价值不菲的魔法戒指花了我5000金币。” “攻击他的人会付出代价，你的5000金币今晚就可以拿走。” 安南轻轻颔首，然后将戒指抛给她，流畅的连凛冬夫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不好奇——” 安南突然捂住耳朵，打断凛冬夫人：“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知道秘密要么加入要么死！” “因为这枚戒指关乎秘藏。你是很好的同伴，真的不想加入吗？” “不想！” (本章完) 节50.《法师塔沦陷》入侵贝塔尔城 穆拉特的状况不容乐观。 不是说他重伤不治或快要死了，而是他状态——疲倦、颓废、犹如被魅魔掏空躯壳。 这一切归咎于持续数周的追和逃，对刚迈出法师塔的穆拉特的肉体和心灵造成创伤——虽然出发时还是三级法师的穆拉特现在和麦可尔一样，离精英只有一步之遥。 “我被你害成这样……但我居然还要感谢你救了我。”额前秃了一片的穆拉特真诚地说。法师的高贵只对于平民和小贵族，一位地位比肩大公的北境之王亲自冒险救援，他如果是女人，一定会扑上去深吻眼前的男孩。 “喔，法师和术士在这一刻握手言和。” 这一幕让吟游诗人想要弹奏吟唱。 “为什么法师在前术士在后？”安南不满地说。 穆拉特不适合再留在贝塔尔城，安南准备委托凛冬夫人护送他回微风城。不过他说要留在这儿，亲眼看着那些袭击他的家伙得到惩罚。 安南没说什么，因为目光和危险都被今天早些时候宣布得到魔法戒指的凛冬夫人承担了。 “我该讨要报酬了。”穆拉特说：“我想在你的魔法影像里要一个角色，要有对话。” 这没什么难的，安南也不准备找穆拉特要演出费了。不过他还没想好第二部魔法影像拍什么。 “让我安静休息一会儿吧，冬日的暖阳……” 穆拉特靠回客房的床铺，望向窗外闪烁的贝塔尔城，然后在安南出门时，他按捺不住法师的力量源泉——好奇心： “地牢里伱向凛冬夫人请求了什么？” …… 仅隔着一条街道，外面的贫民在凛冬的漫漫长夜中煎熬，里面的贵族弥漫奢靡之风。 清脆的长皮靴踏在庄园地砖上，安南望着排起的长队，和卫兵说：“让他们今天不用再排队了。” “可……” “这是凛冬夫人的吩咐。” “是！” 卫兵绷直身体，跑到队伍前驱赶他们。 “为什么！” 已经在凛冽寒风排了几十分钟或即将轮到的选手不甘叫嚣。 “凭他是地牢副典狱长，通过了凛冬夫人的考验！” 而安南迎着诸多艳羡和嫉妒视线，从冰冷阴暗的世界踏入明亮温暖的宴会厅，向坐于正中，高傲冷艳的雪原之花抚胸致意。 “高贵的凛冬夫人和诸位宾客，我想要献上一件在微风城得到的珍宝……” 侍卫长的注视下，安南取出魔法石。 肥胖的副城主这时出声：“副典狱长先生……或许你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但如果里面的内容让女士和宾客感到冒犯……” “实际上，这是一部纪录影像。” “我以为微风城的贵族保守的像是一月份的坚冰。”副城主的调侃引起一阵哄笑，安南不得不解释这是关于法师塔沦陷真相的记录影像。 扫过失望的贵妇们，安南激活魔法石。 熟悉的致新世界与蔚蓝星球浮现，精良的画面将宾客与仆人们吸引进三百年前的旧日光影—— 微风城的贵族没法抵挡《法师塔沦陷》，贝塔尔城的贵族也不行，这是无论舞台剧还是吟游诗人都无法带来的，让他们身临其境的故事。 夫人们因杰克的英俊魂牵梦绕，因露丝和杰克的青涩流露笑容，因世俗贵族的桎梏而叹息…… 然而当未婚夫卡尔和杰克说：“只要你点头，她们就会属于你。”，安南倏然抬起眼眸，望向曾在露台说这句话的凛冬夫人。 那时她就知道了……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法师塔沦陷》。只是自己没有联想到这是台词。 前半部分铺垫的温情随着鼠潮浮现，荡然无存。宾客们共同坠入法师塔沦陷的恐慌中，甚至有贵妇呼唤着救命，侍卫匆匆涌进礼厅，发现是虚惊一场。 最后，杰克死在了门板后，获救的露丝依然遵守着和杰克的约定，嫁人、生子、四处冒险，成为不受桎梏的女人。 而在悲伤的吟唱声中，礼厅已被抽泣和呜咽填满。 安南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哭泣的侍卫长。 “我喜欢这个故事……你真的要将它献给我吗？”凛冬夫人说。 “是的，而且它本就不是我的事物。” 凛冬夫人欣然接受，向副城主说：“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法师塔沦陷》。” 副城主拍着肚皮答应，明天城里就会放映《法师塔沦陷》。 沉浸在故事余韵的贵妇宾客们纷纷离去，安南还留在这里，经此一役，“奥尔梅刚刚好”彻底打上了凛冬夫人的标签。 安南陪着凛冬夫人向外走去，承诺会将《法师塔沦陷》的10%利益分给她。 “我不需要。” “那不是笔小数目，《法师塔沦陷》的税收占据微风城10%以上。” 来到庄园外的马车前，侍女放下木梯，凛冬夫人停下：“秘藏价值只会更高，但你还是毫不犹豫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因为您的美丽。”安南向凛冬夫人伸出手。 凛冬夫人将手掌搭在安南肩膀上——然后他就被压得直不起腰。 车厢门闭合，最后似乎传出凛冬夫人的轻笑。 安南只能扶着腰默念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 副城主说到做到，或者说他的职责就是满足凛冬夫人的要求。翌日清晨，《法师塔沦陷》放映的消息就在贝塔尔城传开。 作为地牢副典狱长但工不工作随意的安南在这天邀请了阿斯托尔福他们，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去看《法师塔沦陷》，反正这笔钱转上几圈，最后会连油渍也原封不动地落回口袋。 安南坐在米娅女士身旁。她和凛冬夫人的身材相近，但一位地位犹如亲王的王室血脉怎么会是陨落神灵的修女，而且隐藏身份每年冬天照顾孤儿院？ 除非有她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比如琼安真的是公主——这怎么可能。 “凛冬夫人……” 安南忽然问向认真观看《法师塔沦陷》的米娅女士。 “我见过她……怎么了？”米娅女士说。 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巧合。 但存在无数因素堆积的必然——剧院里突然散开一阵骚动，询问后得知，据说是“奴隶街”的异族暴动。 (本章完) 节51.安南仗凛冬夫人势 悠闲数日的安南终于轮到执行副典狱长的职责。 暴动反抗的异族将被关押在地牢第二层。不过现在地牢前两层人满为患……按照以往处理方式，他们会将第一层的囚犯全部释放，再将第二层的囚犯挪到第一层。 安南认为这样视贝塔尔城律法为无物，在见到典狱长并咨询他的意见后，安南得到“随便做什么的权利”，让地牢守卫彻夜审讯第二层的囚犯，将作恶多端的囚犯尽快弄死。 罪恶深重的犯人在绞刑架前排成长龙，热闹场面让居民们披着棉被也要围观。稍微深重的犯人则被送到矿场和工坊。最后，安南自掏腰包发了一笔薪水，笼络地牢守卫们的好感。 地牢第二层顺利腾出，贝塔尔城居民赞美新典狱长恪守职责，典狱长直呼安南会是他的接班人。吟游诗人含蓄称赞安南让贝塔尔城的治安上升百分之十几，丹尼尔则直呼安南来了，犯罪就没有了。 倚靠凛冬夫人庇护，只要不触及贝塔尔城的核心利益，随便安南做什么——这比在微风城自由多了。 腾出地牢的当天傍晚，一伙佣兵将几十名异族押送而来。瘸腿的半人马，划花脸的精灵，掰去牙齿的蜥蜴人和兽人，削去胡须的矮人，还有鼠人在其中，这绝不是个好消息……其他种族居然和鼠人联合。 而且这些伤口相当崭新，它们送来前就受到了私刑。 安南让吟游诗人他们负责第二层，跑到城主府调查暴动的真相：情况并不复杂，此前或是佣兵，或是冒险者的异族沦为奴隶，它们不屈的灵魂抗争，但摆脱囚牢后外面是更大的囚牢。 返回地牢，安南让吟游诗人寻找这支驳杂种族组成的反抗队伍的首领，让阿斯托尔福和灰狼处理伤口。但是不太顺利，它们拒绝包扎伤口。 安南只好来到第二层，站在其中一座牢室前，捡起铁栏前打翻的绷带。刚站起来，一口唾沫打在安南的脸颊上，像是响亮的巴掌。 阿斯托尔福和灰狼同时拔出长剑。 “退下。” 安南低喝戒备的二人，用绷带擦拭唾沫，温和地注视涌动着仇恨的雌性半人马：“你们要愈合伤势才有机会逃离这里。” 安抚起了些作用，它们不在抗拒治疗自己的绷带和草药。没过多久，吟游诗人带来了好消息：他找到了隐藏在异族里的首领。 如果说嗥叫者正值兽人壮年，眼前的兽人则是迟暮老人。断裂的犬齿，浑浊的瞳孔，褶皱、生斑的褐色皮肤。、 安南感到意外：“想不到一个兽人会成为精灵和矮人的共同首领。” “你在说什么？”这名兽人看起来比一个老人还要羸弱。 “不用再伪装了……它们都很敬重你。” 兽人浑浊瞳孔恢复锐利，背脊也不再佝偻：“聪明的人类，伱知道一切，也应该知道……兽人，永不为奴！哇嘎啊！” “哇嘎啊！” 地牢二层回荡起此起彼伏的嚎叫。 “恰恰相反，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安南尝试温和，但不起作用。 “阿罗洛根……”老兽人说出一个名字：“一名精灵，相信你们的话，被卖给贵族虐杀……” “我很抱歉……但你必须信任我。”安南屏退阿斯托尔福和灰狼，正式宣告：“我是安南，安南·里维斯，北境十二王之一。” “你知道我是谁？人类……”老兽人不屑，“黑角部落的酋长，兽神神选……” “真的？” “屁精喽啰……” 这是兽人脏话，嗥叫者总是在输牌时怒吼。但安南并不生气，隔阂与仇恨不是几句言语就能缓和的。信任既沉重又脆弱——于它们而言，关系生死。 安南让吟游诗人捧来一盆清水，低头浸泡，在矿粉化开后带着恢复的黑发抬起头。 “这回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安南提起油灯，让老兽人看到自己的黑发与黑眸。 老兽人沉默片刻：“为什么帮我们？” “你知道秘密结社吗？”安南注意到一只豺狼人抬起了头，继续说：“我认同这个结社的理念，我的朋友有这个结社过去的成员，也有兽人，地精，食人魔，甚至是鼠人，你们不该沦落至此……” “我们要做什么？”老兽人似乎有所松动。 “什么也不做，只需要等待。我会找机会救你们出去。” 站在囚牢里，浑浊的瞳孔盯着安南：“我们的同伴还在佣兵手里，救回它们，我相信你。” “我会把它们带回来的。但在此之前，不要闹事……”这是个好的开端，安南放松了些：“我的人会包扎你们的伤口，让它们不要反抗。” “你还记得那些佣兵的身份吗？” “德查索……佣兵团。” …… 德查索佣兵团驻地。 踏在木板上的长皮靴发出富有节奏地响声。 客厅里的呼喊沉寂，佣兵们同时望向闯进酒馆，制服漆黑的不速之客。 “副典狱长先生，请问你深夜造访德查索佣兵团有什么事吗？”紧身皮衣装束的女人魅惑地问。 “我们需要带走这里的异族，调查白天的暴动。” “这是城主府的事。”她说。 “但这是凛冬夫人的事。” 一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壮汉“嘭”地放下酒杯，酒馆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记下来了吗？”安南偏头问。 吟游诗人边在笔记上写边念道：“佣兵团团长阿莱斯·莱昂挑衅凛冬夫人。” “……我们尊敬雪原之花，尊贵的凛冬夫人。”皮衣女人不得不改口说，“但是你们代表那位夫人的意志？” “加上一句，他威胁最受凛冬夫人宠爱，地牢未来接班人，贝塔尔城新贵，奥尔梅刚刚好。” 安南淡然地说，仿佛面对的是只有五个职业者的佣兵团而不是有着一位史诗职业者，几位大师职业者，数十精英职业者的高级佣兵团。 阿莱斯·莱昂继续不吭声，皮衣女人说道：“你们真的只是调查？” “不然我抢走你们的奴隶为了卖掉它们？” (本章完) 节52.大丰收 德查索佣兵团副团长艾瑞娜权衡着利弊： 这个男孩确实是凛冬夫人的人，但凛冬夫人没有针对他们的理由。说不定是年轻的副典狱长想做些事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是副典狱长先生，这些奴隶还要继续售卖……” “你在和凛冬夫人的决定讨价还价。” 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比安南高大和强壮，但这一刻，他仿佛睥睨俯瞰这些低贱的佣兵。 角落的低笑声消失，游侠悄然握住匕首，暗杀者打量他的脖颈和腰肢，战士们攥紧拳头。冰冷的拒绝让艾瑞娜的笑容几乎消失，又重新浮现。让同伴继续享受夜晚，领着安南走出酒馆，前往驻地地牢。 刺骨寒风吹拂，“副典狱长先生，外面有些冷……”皮衣女人说着，靠向安南。 “冷就多穿点。” 安南往旁躲闪，然后流露痛楚捂住腰肢。 “您的腰怎么了？” “凛冬夫人太沉了……” 艾瑞娜瞳孔收缩，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 安南坦然迈入阴暗地牢加深了艾瑞娜的忌惮，旁敲侧击打听凛冬夫人要这些奴隶的目的。 凛冬让地牢没有污水横流与蚊蝇恶臭，囚牢里的四五十名异族们虽然狼狈，但比地牢里的同伴好得多……毕竟它们还要继续售卖。 “奴隶暴动惊扰了凛冬夫人，夫人要求我调查真相。”安南让艾瑞娜打开地牢，“我会把这些奴隶带回地牢，保证它们都活着。” “还有，借我些佣兵把奴隶们送去地牢。” “咳……副典狱长先生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虚弱的咳嗽声从台阶上响起，一名老人在一名精灵游侠的搀扶下来到地牢。 牢室里的异族们流露比看到人类还要深邃的憎恨。 “这个也是奴隶吗？”安南盯着精灵游侠。 “没错！” 地牢里的精灵在嘶吼，而精灵游侠美丽的脸颊无动于衷。 “她是我的部下，不是奴隶。”虚弱的老人说。 “请问您是？” “阿莱斯·莱昂。”。 “改掉佣兵团团长挑衅凛冬夫人那段。”安南偏头嘱咐吟游诗人，微笑说：“你看，我们并无矛盾。” “副典狱长先生，请问为什么凛冬夫人忽然想要调查它们……？” “我不知道。”安南摊开双手，“你们有疑惑的话欢迎询问凛冬夫人。” “德查索佣兵团当然相信伱，只是……这些奴隶是德拉姆家族的财物。” “德拉姆家族？”安南对这个袭击穆拉特抢夺魔法戒指，迪亚特拉家族的附庸还有印象，“希望他们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苍老的阿莱斯·莱昂流露出介于愕然和忌惮之间的情绪，不再过多询问，任由安南差遣佣兵团的人将奴隶装进马车。 “卖屁股的脏种……” 佣兵们不知道发生在地牢的事，还在挑衅和嘲讽安南。 “想卖也轮不到你。” 安南反击，还没说话，吟游诗人已经低头记下： “德查索佣兵团嘲讽凛冬夫人的特殊癖好……” 安南和艾瑞娜同时望去，艾瑞娜先是训斥了挑衅安南的蠢货，然后悄悄塞给他几枚金币。 “你不该讨好我，而是讨好凛冬夫人。”安南义正言辞地握着艾瑞娜的手将金币还回去，前往马车边观察奴隶们的状况。 “为什么不要？”吟游诗人跟上来问。 “那才几枚金币？想讨好凛冬夫人只能买记录魔法石，一枚魔法石100金币……” “人类……她也是奴隶，把她带上……” 囚笼里的精灵叫住安南，仇恨地低语。 “我不会把她带回地牢……”安南摇头拒绝，“她和你们不一样。” “她是奴隶，你们是自由的。” 留下让精灵怔然的话语，安南回到车队前排，不甘的艾瑞娜又凑了过来，或许在团长的授意下说：“参与暴动的奴隶不止是德查索佣兵团。” 准备返程的安南因意外惊喜停滞脚步。 “带路。” …… 科罗多佣兵团、风行者佣兵团、荣耀药剂佣兵团和贝塔尔城染指奴隶贸易的大型佣兵团皆在今夜遭受“洗劫”。或许德查索佣兵团起初只想将祸灾引向仇敌，但他们忽略了仇敌也会引向仇敌—— 最惨的是莎草佣兵团，他们的副团长当时正准备享用一位女矮人。然后安南就领着各佣兵团的副团长闯进去，一览无余那位副团长的特殊癖好和屁股蛋上的几点殷红。 抛去遭受损失这点，看到仇敌们狼狈屈服的佣兵团们今夜都很开心，但也不妨碍他们低声咒骂那个叫奥尔梅刚刚好的阴狠狡诈之徒…… 此时，阴狠狡诈之徒领着德查索佣兵团的人回到地牢，忽略那些悄然跟随车队的游侠，边统计数量边将异族送进地牢：二百八十六名异族中精灵和矮人占据一半——异族令颁布时，它们还是佣兵团的成员、冒险家和商队成员。其次是兽人，剩下的则是蜥蜴人、豺狼人这些族群。 还好腾空的第二层容纳的下这些奴隶。 “我履行了约定。”安南站在老兽人面前，骄傲而轻松。 老兽人的复杂和脸庞的沟壑一样多，他本以为安南最多带回来十几个同伴…… “……我们会在地牢里等待，人类。” …… 精灵、矮人、兽人，还有异族们……起初它们以为从佣兵团到地牢是从恶魔的深渊到魔鬼的地狱，但随着老兽人和那名人类副典狱长的交易逐渐流传开，它们发现，地牢没有动辄打骂，也没有关进囚笼当成货物售卖的凌辱，那个漂亮的人类男孩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棉衣和堪称丰盛的食物，治疗它们的伤。 他甚至请来一位吟游诗人，赞美一个名为星月湾，属于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的领地，那里所有人类和异族都无拘无束，人类和地精相谈甚欢，鼠人和精灵握手言和，兽人与矮人勾肩搭背——这一切归功于那位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他是个善待所有种族，和鼠人相恋，与食人魔同床共枕，跟蓝龙暧昧，同精灵缠绵的传奇术士。 (本章完) 节53.逃狱 尚且不知正遭吟游诗人抹黑的安南还在忙碌《法师塔沦陷》。 坏消息是贝塔尔城人不太买账，法师塔在贝塔尔城缺乏土壤——因为这里没有法师塔。取而代之的是迪亚特拉家族。而且穷人更多……听上去难以置信，因为贝塔尔城和外界贸易频繁，比微风城富有得多，但是财富全都聚集在贵族手上，再加上他们并没有一位奥尔梅多城主。 好消息是贵族们掏得起100金纳尔的“小钱”，而且没有税率，记录魔法石的成本也被凛冬夫人承担。 只要有一百个贵族掏钱，安南就赚到了一万金币。 所以安南委托凛冬夫人邀请城里的女士们参加一场贝塔尔城首映式。现在，他正在梳妆镜前系上纽扣。 琼安盯着镜里的安南忽然说：“我怎么觉得你和杰克好像……” “怎么可能？我是橘红色的头发，杰克是黑色的。” “说的也是。” “弗朗科伊斯也比杰克好看多了。”阿斯托尔福附和道，安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抚平漆黑制服最后一道褶皱，安南出发前往宴会所在的礼厅。 …… “你们真的相信人类的话？” 一只尖耳撕裂，脸颊带着一道伤疤的精灵不甘低语着：“卑劣的人类将我们囚禁，虐待，杀戮，现在只是关进地牢提供食物，你们就认为他是好人？ “外面是人类的城市，我们能跑到哪去？”一只精灵回答。 “所以就什么也不做？我们是森林的子民，是精灵神的仆人，哪怕是死亡，我们也要死在森林里，而不是成为人类的玩物……” “我们应该相信老兽人……”又一只精灵说。 “住嘴，莫扎利！”伤疤精灵朝它嘶吼：“伱居然相信一个低贱的兽人？” 这时，牢室里的精灵们缄默，因为一名地牢守卫出现在外面。 “你们是在唱歌吗？”稚嫩的少女好奇地问道。 “……没错，你是谁？” “我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琼安·伊柯塞拉·玛莉·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 “公主……我们可以挟持她！”伤疤精灵说道，但是以精灵语在说。 “我认同你的说法，但不赞同你的行为！”被称为莫扎利的精灵站起来指责它，“这不是一名精灵该有的品德！” 琼安像是被大喊吓到了，转头跑掉。 “精灵也不该被关在笼子和地牢里！”伤疤精灵拎起莫扎利的衣领，将他抵在冰冷的砖墙上，发出沉闷响声，“你这斯里兰懦夫种……你若不想逃就留在这儿！” “地牢守卫对我们没有防备，我们等到他们送来食物……” 或许一些异族选择相信救下它们并承诺释放它们的安南，但想要逃脱的还是占据多数。 …… 《法师塔沦陷》在宴会礼厅放映。 这个世界的商人仍以贵族、职业者为目标，他们还未意识到女性，尤其是女性贵族的消费能力。 安南和凛冬夫人在一起，典狱长制服让他显得威严而冷漠，但仍不及凛冬夫人的胸口。 “被你俘走奴隶的佣兵团背后的家族跑来和我旁敲侧击。”凛冬夫人端起酒杯。 “我不该这么做？” “你做得很好……”摇曳的酒液送入红唇，“凛冬夫人因何得名……” “因为不怕冷？” “呵呵……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的名声不会太好……” “他们骂奥尔梅刚刚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安南不在乎，然后发现德查索佣兵团副团长艾瑞娜也在。 换上礼裙的她还算美丽，但和真正贵族没法相比，当发现安南望向自己，她往这边走来。 “……还有个家伙说我是卖屁股的脏种，和……太恶心了我说不下去。” 靠近的艾瑞娜听见安南的抹黑，不得不解释说：“那位侮辱您的佣兵已经被我们剔除出去。” 凛冬夫人冷傲地维持沉默，安南说：“你觉得《法师塔沦陷》怎么样？” “超乎想象的优秀。” “你想要魔法石吗？只需要100金币。” “当……当然……” 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她甚至没有资格和凛冬夫人站在一起。 “我去推广魔法石。” 尝到甜头的安南离开凛冬夫人，靠近一位丰腴的贵妇，没有任何阻碍地卖出魔法石。 …… 地牢第二层，伤疤精灵以有精灵昏迷为借口哄骗阿斯托尔福进来，将她打晕。在伤疤精灵继续举起砖石准备砸下时，一名精灵推开了他。 “为什么阻止我！” “伤害我们的是那些佣兵，不是帮助过我们的人类女孩。” 伤疤精灵冷哼着，不再辩解，带领着同伴逃出牢室，陆续释放其他牢室的囚犯。 “兽人、矮人、还有其他种族，你们要和我们一起逃出去，还是像个懦夫一样缩在这里！” 安南将第二层营造成私人地盘带来了弊端——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引起守卫的主意。 当汇聚的二百多名异族想要冲出地牢时，一名苍老兽人站在它们面前。 “我想说……”老兽人浑浊的眼瞳看着聚集的各个种族们：“你们可以和精灵放手一搏，也可以留在地牢，选择相信那个男孩。” …… 灰狼急匆匆地闯进宴会，奔向还在和贵妇谈笑的安南，焦急之下开口，发出了少女的声音： “囚犯越狱了！” 当安南赶到地牢时，守卫已经将周围戒严。典狱长没有露面，只是建议安南平息这件事带来的风波，不平息也没关系。 来到第二层，二百八十六名异族只剩下六十四名还留在地牢。 许多是熟悉面孔，半人马，德查索佣兵团带来的异族们，精灵全都离开了，只剩下安南说“你们是自由”的男精灵。 “我很高兴你还留在这里……” “抱歉，孩子，我没法阻止他们……但我希望你不要怪罪它们。” 留在这里相信安南是老兽人唯一能做到的事。 “但我曾承诺过你们，让你们离开这里……” “孩子，你不该奢求我们相信曾带给我们苦痛和折磨的族群……” 安南没有悲伤，因为它们还不是星月湾的居民。这种情绪下，他想好第二部魔法影像拍什么了。 (本章完) 节54.《贝塔尔的救赎》 撰写剧本之前，安南还要解决囚犯越狱遗留的麻烦。 首先是调查起因，醒来的阿斯托尔福说那些精灵骗她打开囚牢，选择留下的异族们也在说是精灵打开了所有囚室。 其次是越狱的各个种族，它们对地牢造成的伤害不多，地牢守卫跑得很快——周薪那几枚银币还不值得他们献出生命。但逃出地牢后在城里制造出一些混乱。一部分被抓获，一部分被处决，一部分销声匿迹。 最后是深夜城上层的反应。除了被安南挤占位置的原副典狱长到处跳脚指责，所有贵族视若未闻，宴会照常，奢侈继续，至于私下是否在看笑话不重要。安南的上司与同僚，典狱长和两位副典狱长只是过问几句，鼓励安南不要气馁—— 这场消弭的事件或许只让安南心情低落。 “那群高傲的家伙做出这种事并不稀奇……”深夜，忙碌完事宜的安南回到官邸时，吟游诗人安抚道：“我这么说不是要怪你，但是那些精灵每个都至少活了数百年，它们的思想，它们的认知早已固定，你没法短短几天就扭转它们的思想。” 往好处想，还有六十四名异族留下，它们本可以跟着越狱但没那么做，坚定地站在安南这边。这些才是未来星月湾的最佳居民。 安南突然停滞了脚步。 “告诉那些佣兵团，所有异族都越狱了，一个也没剩。我们怀疑它们在进来前就密谋了一切，地牢会保留追究责任和索要赔偿的权利。” “……好。” 吟游诗人情不自禁地感慨，几个月前还纯真善良的安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将灰狼、阿斯托尔福、那个男孩和琼安喊来。” 安南来到书房，仆人升起壁炉时，站在窗前，眺望覆盖着积雪的延绵屋檐，阿斯托尔福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后，回到书桌边坐下。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灰狼迈进书房，安南径直问道。 “变声期！”阿斯托尔福忽然跳出来，“灰狼看起来三十多岁，其实和我年龄一样！” 安南重新观察灰狼，粗糙暗沉的皮肤，脸颊上的刀疤…… “这是十六岁？” “这不奇怪。”吟游诗人附和说，“一些诅咒和血脉会影响声音。” “没错，我的声音遭受了女巫诅咒……”灰狼再次发出突兀的少女声音。 “罗娜？”安南忽然问道。 灰狼和吟游诗人、阿斯托尔福同时陷入沉默。 安南想起了什么，让门外的女仆拿来煤油，揉碎纸张揉碎洒进煤油，沾了些伸向灰狼。 “不准躲。” 安南的手指抹在“灰狼”脸颊上，粗糙的涂料和煤油碎絮混合，逐渐显露少女原本的细腻皮肤。 发泄般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捏痕，安南不怀好意地看向阿斯托尔福。 “好吧……是我。”弗朗科伊斯恢复本音。 然后看向失语男孩，安南试探着问：“马丁。” “堂哥！” 安南回忆这场自以为自由的冒险之旅，拿出手帕擦拭手上的煤油：“伱是弗朗科伊斯，你是罗娜，你是马丁……” 他最后望向琼安。 “那你是谁？” “我我是琼安·伊柯塞拉……伊柯塞拉……伊柯塞拉·西琳·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琼安磕磕绊绊地说。 安南疑惑地望向阿斯托尔福……或者说，弗朗科伊斯。 “琼安是奥尔梅多的人。”他说。 “奥尔梅多是谁？”琼安警惕地盯着众人，贴着书房门。 弗朗科伊斯和罗娜、吟游诗人愕然，好半天才接受其实有个外人混了进来。 安南只好告诉琼安，他是北境之王。 “你是北境之王我就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不过琼安不相信，浓重北境口音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南真的是北境之王……《法师塔沦陷》的杰克就是他。”吟游诗人说。 琼安怔然地看着安南，然后拽开房门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安南感到不解 “女孩的落差吧，大概。灰呃……罗娜，你去看看她。”弗朗科伊斯和罗娜说。 面对安南的注视，吟游诗人解释自己不是安排在这儿的——他在地牢全然是个意外。 无论如何……随着全程都在保护之中的冒险揭露，安南接下来不必再束手束脚了，正好第二部魔法影像需要助手。 这时罗娜回到书房，洗掉了伪装，恢复原本的精致相貌：“琼安跑到了孤儿院，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这个。” 那是个简陋的盒子，摇晃时有钱币哗啦碰撞的响声。打开木盒，盒底放着二十几枚银币和一封信，和安南差不多的歪拗字迹写着：琼安以公主的名义敕封安南为圣杯骑士。木盒里那些钱就是给安南的赏赐。 众人相互对视，一致决定将信放回去，不要告诉这个表面坚强实则敏感的女孩。 第二天，恢复正常的琼安回到地牢，除了躲着安南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正午，安南来到凛冬夫人的庄园。她正要前往今天的宴会——北境的凛冬，宴会是贵族为数不多有限消磨时间的方法。 一名侍女捧着梳妆镜，一名侍女像是梳理羽毛般整理她的衣裙。 悠闲的凛冬夫人让安南不解：“您不去寻找秘藏吗？” “时间还没到。魔法戒指是一把钥匙，特定时间才能开启那把锁。那时候我就该离开贝塔尔城了。” “危险吗？” 镜子里的凛冬夫人掀起弧度：“你在关心我吗？” “我在关心秘藏。” “危险的不是秘藏，是那些抢夺它的人……王室，异族，还有疯狂的教会。” “教会也参与其中？” “秘藏和神灵有关，失去主的羔羊们自然要追逐主的光辉……”侍女后退，凛冬夫人站起，“你要和我一起去宴会吗？” 安南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和凛冬夫人告别，安南回到官邸的书房，翻出笔记写下： 【圣罗兰历980年夏，商人安迪回家时撞见妻子和奸夫在他的房子里缠绵，难以忍受的安迪回到马车上，拿起短剑，灌进红酒……第二天，当安迪从宿醉中恢复清醒，发现妻子和奸夫倒在血泊里……数天后，安迪因谋杀罪判处无期徒刑，送到贝塔尔地牢……】 (本章完) 节55.呼唤班底 控制秘藏听起来就很危险。 安南不能对称地位的实力没法染指，但凛冬夫人可以。比如凛冬夫人的侍卫长和宫廷魔法师——她们分别是史诗战士和史诗法师。 那是安南忍不住色诱回星月湾的存在。 所以在魔法戒指落入凛冬夫人手中后，贝塔尔城恢复沉寂——他们或许在与凛冬夫人谈判，又或许在积蓄引起动荡的力量…… 这和安南关系不大，他沉浸在创作《贝塔尔的救赎》的乐趣中。 《贝塔尔的救赎》比《法师塔沦陷》更难本地化，因为安南知道贝塔尔城地牢没有广场，没有放风时间，没有下水道，没有假释，甚至无期徒刑也没有——为什么要浪费粮食养一个邪恶的人？地牢很挤，地狱很空。 《法师塔沦陷》尚且还能用“法师塔确实重建过”让它作为伪史实，增加观众共鸣，但是贝塔尔地牢什么情况本地人都清楚。囚犯有活干，有饭吃，有单人间住……这已经比大多数平民过的要好了。 安南的选择是向现实靠拢，至于实在没法圆的广场……地牢外有一片空地，用来修建一座高墙围起正好。而且让谁施工他都想好了。 原木结构和砖石结构费时费力，为什么不用微风城最新炼金产品：水泥？最多一个星期，一座美观而坚固的高墙就会拔地而起。 至于会暴露身份……《法师塔沦陷》的魔法石卖出第三十枚时安南就不在意了，而且时至今日居然还没有贵族发现“杰克”和“奥尔梅刚刚好”相像…… 边撰写贝塔尔的救赎，安南边想由谁扮演角色。 首先是安迪的扮演者。安南不介意扮演安迪，但没有太多阅历的民众真的会以为北境之王坐过牢，被囚犯三兄弟猥亵——尽管前半部分确有其事。 弗朗科伊斯外形优异，不过作为故事片的《贝塔尔的救赎》不需要太出众的相貌，安南能想到的是让吟游诗人扮演从三十岁到五十岁跨度的安迪。作为吟游诗人，他应该能将安迪渴望的自由完美诠释。 然后是弗里曼的扮演者——安南想不起那个角色的名字，就用弗里曼来代替。 一位被关进监狱数十年，假释屡次失败最后放弃，几乎被监狱体制化的沧桑的老人……安南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兽人。 安南带着尚未写完的剧本来到地牢，意外得知老兽人识字后将剧本交给它：“你想演这位弗里曼吗？” 凑在油灯边的老兽人看得很慢，几十分钟后，翻到空白页的它问安南：“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安南简单讲起： 主角安迪被诬陷杀死了妻子和奸夫关进地牢，在监狱里他看到只是犯了点小错的囚犯像是一条狗般被毫无价值地打死，被囚犯三兄弟欺辱，忍受着这里的绝望，但安迪仍然怀揣着希望与自由，认识了假释一直失败已经放弃的弗里曼和在监狱呆了几十年的老佐伦。 他通过帮副典狱长避税为狱友带来了啤酒，通过每天向官员请求换来监狱建造图书馆，通过为典狱长转移财产偷来《法师塔沦陷》让犯人们认识到外面的世界。 但是地牢已经深深驯化每个犯人，他们无法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在老佐伦被释放，但是选择在一间旅馆吊死自己后。在安迪发现杀死妻子和奸夫的真正凶手，但典狱长拒绝释放自己后。在弗里曼说出“地牢里的高墙很有趣……刚进来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生活在这里；最后，伱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后，安迪不再犹豫地揭晓真相：他一直在抵御着这座地牢的侵蚀，19年来一直在偷偷挖掘着一条暗道。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钻过肮脏狭窄的通道和粪坑，满身淤泥脏污地爬出贝塔尔地牢，沐浴在磅礴大雨中。 安迪出狱后，拿走了典狱长转移的财产，将其告发，并且给弗里曼留下一封信和一笔钱。当通过假释，迈出地牢的弗里曼即将重蹈老佐伦覆辙时，他想到安迪留下钱和信，来到安迪所在的星月湾，和他在星月湾的沙滩相遇。 “我没意见，我很荣幸……但你真的要让一只兽人，衰老的兽人出现在魔法影像上？” “为什么不？” 老兽人脸庞的沟壑舒展：“我相信你的那些故事了……有机会介绍兽族的姑娘们给你认识。” 哪些故事？ 安南又去找吟游诗人，但是发生了分歧：吟游诗人拒绝出演安迪。 “你是吟游诗人，需要名声和传唱，还有什么比魔法影像适合？”安南劝说道，“动荡之年，神灵失联，你们再难听到风带来的故事……但说不定《贝塔尔的救赎》传播后你会比麦可尔更先晋升精英级。” 这番话说服了吟游诗人。 回到官邸，屏退仆人，安南久违的联系微风城。 “好久不见，安南。”食人魔粗闷地问候道。 “嗯。”安南轻轻颔首，让食人魔联系麦可尔，聚集拍摄《法师塔沦陷》时的班底聚集 然后是联系蓝龙。 “好久不见，蓝龙阁下。”安南温柔地问候道。 “嗯。”蓝龙矜持颔首。 随着从蓝龙那儿借来三只幽灵，又通过传送门将班底带来，安南嘱咐他们：“接下来你们要叫我奥尔梅刚刚好，你们的身份是凛冬夫人的仆从。” 【……弗里曼在星月湾雪白的沙滩上看到拖着木船的安迪，自由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 深夜，撰写完剧本的安南再次释放传送门，和许久未见的奥尔梅多交谈。 从格玛到迪亚特拉家族再到凛冬夫人，说起秘藏和危机时，奥尔梅多说：“放心吧，有伊瑞兰泽导师在，你不会遇到危险的。” “你说谁？” 湮灭的传送门钻出最后一道声音：“伊瑞兰泽导师……怎么，你没看到她？” 叩叩叩—— 这个时候，敲门声突兀回荡在寂静的书房。 安南的背脊升起寒意，僵硬地转动头颅。那壁炉火光照射不到的阴暗门口，琼安的脸颊从门缝里浮现。 (本章完) 节56.谁是伊瑞兰泽 “你……您的红茶……” 端着飘升热气的红茶的琼安钻进书房，拘谨而小心。 “你不用这幅语气，塔图恩帝国的公主和北境之王地位相近……” 安南微微侧身，黑色眼眸扫过窗户，计划撞破窗跃出的几率。 琼安放下红茶，依旧是那副生怯模样，安南只好继续说：“据说七百年前瑞坎尔王国的公主敕封一位北境之王为名誉守护骑士，这对北境之王也是一项殊荣。” “真的吗？”琼安的眼睛仿佛有光。 “里维斯家族的人从不说谎。” 琼安又恢复往常那副敏感而骄傲的模样离开。房门闭合，安南恢复了放松，视线落向升腾热气的红茶……这杯红茶真的可以喝吗？ 琼安的生活有迹可循，从孤儿院成长，到成为跑商，再到寄往孤儿院的每一笔钱，她没理由是伊瑞兰泽导师……除非伊瑞兰泽导师杀了真正的琼安用变形术伪装成琼安潜伏在自己身边伺机而动！ 摇曳的壁炉篝火映照着安南阴沉不定的脸庞，没有注意一道人影钻进书房。 奥尔梅多不是二姐蕾菈，没理由戏耍自己……那么谁是精灵导师？ 弗朗科伊斯其实是精灵导师假扮的？灰狼表面是罗娜，其实是精灵导师？吟游诗人出现在贝塔尔城，又恰巧在地牢真的只是巧合吗……？ 叩叩叩—— 敲桌声将安南唤醒，一道身影站在桌前。 “啊！” 喊叫的安南吓了吟游诗人一跳：“你怎么回事！？” “我……我睡着了。”安南恢复情绪，深夜的确容易让人瞎想。 “伱睁着眼睛睡觉？” “这里是贝塔尔城，我需要随时保持警惕……”安南将红茶推送到吟游诗人面前，避开让他尴尬的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你这些天怎么总往地牢跑？什么时候拍《贝塔尔的救赎》？”吟游诗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他已经等不及成为精英吟游诗人去找法斯特炫耀。 “我在观察前两层的囚犯……这座地牢里有许多人为了活下去主动入狱过冬，还有被陷害，被诬告的人……甚至有人因为挡了贵族的路而被关进地牢。” “《贝塔尔的救赎》呢？” “演员还要熟悉剧本，我明天先去找典狱长改造地牢。” 但起码这次不会像《法师塔沦陷》那样生疏，安南还准备把弗朗科伊斯培训出来，然后让他翻拍这个世界的诸多名著史诗，为星月湾赚更多的钱。 “为什么不回微风城拍？”吟游诗人坐到壁炉边。 “微风城为什么渴望港口？” 这两个问题指向共同的答案：雪山脚下的微风城是王国最北端，和它通商就必须通过贝塔尔城和丰饶城，而且东西只能送进微风城，很少有东西送出——安南来时《法师塔沦陷》仍未在贝塔尔城广泛流传就是佐证。 而且微风城这头羊暂时没有羊毛供安南薅了，而贝塔尔城还有的是…… “你有什么感觉吗？”安南忽然问道。 “感觉？我感觉好极了，如果你明天能开始拍摄那就更好了。” “我是说发热，昏沉，困乏，升起欲……欲望。” “你说得对，我该去睡了。”以为安南在赶人的吟游诗人起身。 确认吟游诗人真的没什么症状，安南叫住了他：“我要写演员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吟游诗人不行吗？” “没有名字怎么让你传唱？” “那就‘随风而至的吟游诗人’吧。” …… 宁静的夜晚无事发生。阴云密布的清晨，安南和弗朗科伊斯出发前往典狱长的官邸。不过在大门前迈下马车时，街边的猫叫声吸引他的注意。 一只三四个月大的雪白幼猫趴在路边积雪里，几乎和雪堆融为一体。 安南抱起这只不怕人的幼猫，从雪白柔顺的毛发上闻到芬芳香味，某个贵族走丢的猫吗？ 快要下雪了，这么冷的天气里一只幼猫没法活下去，要么冻死，要么被饿急的人吃掉。 安南将它抱起，问站在大门处迎接的管家它是不是典狱长家的猫后，先把幼猫放进车厢，只是刚松手幼猫就跃了出来，顺着裤腿爬到胸口，安南只好抱着它走进官邸。 典狱长穿着宽松的服饰坐在客厅，不要钱的恭维和赞美洒出，但在安南提议改造地牢时起了分歧。典狱长委婉地告诉安南，地牢改造需要城主府拨款，所以得由地牢、城主府、议员商议决定。 “需要多久？” “我们可以在春天提上议程……” 弗朗科伊斯凑上来说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首先会把你的建议排在一堆莫名其妙的提案后面，比如城主府增加一扇门，议会厅椅子太硬需要铺上绒毛，落上厚厚一层灰尘时才有机会送至议会。议员们在闲暇时会审批提案，某个时候，你的提案终于通过，和堆积如山的其他提案送至城主府的财政部门。不知过去多久，财政部门从灰尘里捞出你的提案，然后告诉你，这份计划是上一任议员签署的，已经失效，需要重新交由议会审批…… 典狱长也一副当安南是自己人的口吻：“只是些囚犯，你不需要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永远不会消失，死掉一批还有一批，就像农田里的小麦！” 安南觉得喉咙有些痒，环顾四周，但在典狱长的官邸，除了他的脸，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吐痰。 “典狱长先生，您觉得凛冬夫人会耐心等这么久吗？”安南只好抬出凛冬夫人：“我只是一个副典狱长，凛冬夫人离开时也会带上我，经营地牢于我而言并无好处……” “……请问凛冬夫人为什么这么做？”典狱长换上小心翼翼。 “夫人喜欢故事，我和她讲述囚犯的境遇后她想做些什么……” 安南想和政客打交道，就得学会政客的思维。他用手合上小猫耳朵，这样它就不会被成年人的世界污染：“典狱长先生，您真的想放弃凛冬夫人投来注视的机会吗？只为了阻止不需要自己掏钱的地牢扩建？” (本章完) 节57.目的 这种说法符合典狱长对安南的认知：一个被凛冬夫人看上撞大运的“底层人”怎么会想到扩建地牢？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奥尔梅刚刚好所行所举皆由凛冬夫人吩咐。 但是典狱长依然没放在心上。他只会直接把提案送到城主府，经由弗朗科伊斯所说的流程。休想他出上一分力—— “我入职后您一直很照顾我……”安南还在捂着幼猫的耳朵，意味大人的肮脏还未结束：“所以因为感激，我主动接下这件事，而不是让凛冬夫人和城主府说……上面的人是大人物，但凛冬夫人是比大人物还大人物的存在，我们完成了凛冬夫人的任务，地牢得到扩建，意味着安稳和政绩……” 典狱长深陷安南形容的未来：“但是这种规模的高墙起码要几个月，凛冬夫人她那时……” “我有办法只用一周。我们动作越快，凛冬夫人越容易关注此事。而在凛冬夫人面前，我会说是典狱长您一手操办……” 彻底被安南诱惑的典狱长决定亲自推动地牢扩建，明天就……不，下午就通过！ 连带着典狱长看安南愈发欣赏：“你真的不留在贝塔尔城？典狱长的位置未来一定是你的……” 安南只是微笑。 典狱长只是恭维，毕竟所谓的典狱长还不如凛冬夫人的仆人。 …… “所以我顺便把物美价廉的水泥推荐给了他们。这么一片高墙要价500金纳尔不多吧？” 安南在和奥尔梅多交谈，吟游诗人、马丁、弗朗科伊斯他们都在。 “……我应该感谢你没对微风城这么开价。”奥尔梅多深知水泥的原料有多常见，“魔法影像在贝塔尔城掀起波澜了吗？” “很遗憾，没有。魔法石卖出去六十多块，但剧院每天只有十几金币的收入，我准备宣传《法师塔沦陷》曾经让一位传奇法师参与，还在观看时打碎了墙壁，这应该能吸引些好奇的职业者。” “伱怎么敢？” “《法师塔沦陷》拍摄时确实有传奇法师的参与，但那位塔主没有打碎墙壁。所以我没有说谎，也没在说他。” “堂哥，这样的你让我陌生。”没想到先开口的是马丁：“我还是想那个和我一起在夏天用木棍戳上厕所的人的屁股的堂哥。” 吟游诗人等人侧目，传送门另一端的奥尔梅多稍微浮现嫌弃。 “……男人的屁股。”安南不得不纠正说。 这时推开的房门救了安南。琼安抱着白猫进来。 “你还养了猫？” “从典狱长门口捡来的，好像是贵族家跑丢的……不过还没找到主人。” 安南接过幼猫递给奥尔梅多，不过它抵触不肯离开，为了避免制服被猫爪刮花安南只好把它放回到腿上。 奥尔梅多凝视白猫片刻，移开目光看向琼安。少女朝奥尔梅多轻轻仰首，但是眼眸深处的胆怯暴露了自己。 “格玛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奥尔梅多继续说起正事。 “来贝塔尔城前我可能会有些焦虑，现在随便她。” 安南在格玛的地盘担任官员，赚着她的钱还不用交税。卖魔法石收获的5000金币刚送回去，她的冰川港怎么和星月湾比？ 只是还需小心，迪亚特拉家族没理由为了一座港口和里维斯家族摩擦，结合格玛在安南来贝塔尔城时偷跑到星月湾……难道格玛在寻找秘藏？ 传送门消失，安南驱赶众人继续准备《贝塔尔的救赎》，然后去找凛冬夫人——既然以她的名义扩建，就得让她知道这件事。 近期风头正盛的副典狱长，奥尔梅刚刚好来到宴会。《法师塔沦陷》像是在星月湾重复重复再重复般，在宴会礼厅重复重复再重复。看到一名买过魔法石的小姐眨也不眨盯着杰克，安南故意和她说：“我觉得‘杰克’和我很像。” 这句话引起贵妇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的讥笑：“我们的蛤蟆副典狱长也想成为王子？” 安南收获了第四个童话故事与记住这个小姐的模样，以及确认这里的人确实没有认出自己。 到了下午，典狱长如约而至，表示议会同意地牢扩建并批发了一笔钱。 “500金纳尔？” “那怎么够！加塞佩·迪亚特拉大人准备的1000金纳尔就在路上！”典狱长意气风发的说。 没记错的话，这位贝塔尔城城主加塞佩·迪亚特拉是格玛的叔叔？迪亚特拉家族这么讨好凛冬夫人未必没有想要秘藏分一杯羹的打算。 无论如何，看在比预计多了500金币的份上，安南放弃让典狱长扮演典狱长。 传送门将远在微风城的工人送来，贴上“凛冬夫人招募”的身份，他们开始建筑地牢外的高塔。 于是地牢附近的居民惊恐发现，像是传说中的妖精作祟，一座坚实、厚重、用铁剑砍戳也只能留下一道白印的石墙以每天一尺的速度升起。 第五天，安南将赶到微风城的老佐伦和缇娜·莱特带来。 第七天，一座约五米高的高墙彻底成型，将地牢内外隔绝。 安南最先做的不是拍摄《贝塔尔的救赎》，而是将那些遭受诬告、得罪贵族、没有犯下过错但被囚禁到地牢的犯人放出。 当一双双灰暗、失去希望的眼睛望向天空，那抹浮现的希冀就是安南选择《贝塔尔的救赎》的目的。 安南将他们安排在第一层，以每周一银币周薪和拍摄结束后释放他们为报酬，安排他们参演《贝塔尔的救赎》。 于他们而言，这是真正的救赎。 《贝塔尔的救赎》拥有海量的独白。老兽人轻松胜任。它厚重，沧桑的声线完美契合弗里曼这个角色所代表的故事。 穆拉特也在这儿。在德拉姆家族在前些天的早上，像是融化的雪花般无声消失，德查索佣兵团瑟瑟发抖地献上礼物之后，完成复仇的穆拉特就整天和剧组混在一起。 安南将囚犯三兄弟的角色交由他扮演。 穆拉特没有辜负信任。他将一个心理变态的囚犯诠释的淋漓尽致，堪称本色出演。让吟游诗人忍不住说这家伙要么真是变态，要么是天生的演员。 (本章完) 节58.囚犯的新生 塔克和他的狱友在粗糙碎石铺成的广场走来走去。 他很羡慕另外几个家伙，他们在玩类似安德塞球，但是将球抛出砸进篮筐的一种游戏。塔克快要忘了上次看到这种玩耍是什么时候……和在阳光下散步一样久远。 高墙抵御了寒风，正午让体感没有那么冷。塔克继续按照指示做他该做的事：在墙下散步和不去看拍摄现场——不可思议，他们看过的《法师塔沦陷》居然就是这么制作出来的。 几十分钟后，即使走动也没法驱散寒意后，副典狱长身边那位叫“阿斯托尔福”的少女跑过来说回地牢休息。那是个活泼的少女，茜西还活着的话差不多和她一样大。 “回地牢休息。”这句话塔克以前只会感到深深的荒谬，而更荒谬的是，这句话会让现在的塔克浮现回家的感觉。 这一切拜副典狱长所赐……那几天他审讯了地牢里的所有人，塔克告诉他，自己因为杀死卖掉妹妹的混混被关进地牢。然后在第二天，副典狱长说查清了真相，给自己两个选择，现在释放或者为他工作，未来可以和他一起去星月湾，那里有美味的食物和精致的房子……谁知道呢，塔克找不到妹妹了，塔克不在乎。 感激副典狱长。他本来要死的，现在不用了。 回地牢的路上经过拍摄现场，塔克听见副典狱长在和老兽人说些什么，语气尊敬。然后有些羡慕……如果自己嘴没那么笨，现在应该也像老兽人那样，不用成为背景，可以和副典狱长说上话了？ 也许是升起不该有的奢望，塔克渐渐不再麻木，脑袋里总是会冒出一些想法，比如回到地牢，看见四只手的穴居人在打饭就想，它们可真是天生的工人；看见鼠人老实排在队伍里就想，它们为什么不用爪牙逃出去；看见沉闷寡言的大达尔的饭盆就想，这么能吃的他居然被关在地牢几十天只是瘦了些；坐在囚室里和犯人异族一起吃饭时又想，副典狱长让他们凑到一起……是想让他们认识？ 捧着饭碗的塔克凑到一名精灵旁边，犹豫着说：“我叫塔克，你呢？ 那个精灵没理他，不过旁边传来回答：“我是帕克帕法。” 塔克仰起脖子，才看到这只半人马的全貌。它们和马一样高大，但是又有着人类的上半身。 “……你很幸运。”看出它是匹母马的塔克说，“女人和漂亮的女人在地牢都很惨……” 这些会在外面就被那些贵族官员挑选，送到地牢后轮到地牢守卫，最后才是囚犯们。没有女人能活着出去……没有几天好活的恶囚才不在意自己进入的是什么。 “他们也很幸运。” 帕克帕法轻踏了踏蹄子。塔克认真看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半人马和强健的体魄：“你说的对，没遇到伱是他们的幸运。” 塔克和帕克帕法笨拙地交谈起来，然后他发现这些种族不止经历和他们差不多，想法也差不多，甚至副典狱长也答应带它们去星月湾。 还在想象星月湾是什么样时，旁边传来穴居人的祈祷：“感谢安南的恩赐……” 它捧起四只手，虔诚祷告之后才端起碗和勺子。 “安南是谁”塔克奇怪地问。 “就是副典狱长，他是杰克，也是北境之王。” “但我听他们叫副典狱长不是奥尔梅刚刚好吗？” “那是安南伪装的身份。” 一个亲王身份的大人物为了救他们这些低贱的平民伪装身份？看着碗里的糙米和肥肉片……塔克相信了。 而且副典狱长确实和魔法影像里的杰克有些像。 塔克边和半人马交谈边慢慢用牙齿磨碎食物，半人马的耳朵忽然竖了起来，然后，塔克听见开着囚室门的走廊上传来杂乱脚步声。 那位被簇拥着的北境之王出现在走廊上，然后望向这边。 “那个跟半人马和精灵坐在一起的家伙是谁？” “他是塔克，就是为了妹妹杀了混混的囚犯。” 安南想起来了，知道他的遭遇后安南还派人去找他妹妹的下落，但是调查在追寻到喀弥斯营地后终止。 喀弥斯营地又称为无归者之地，位处贝塔尔城南面郊外的山洞。无数摆不上台面，连贵族也自叹不如的邪恶交易在那里进行…… 安南想了想，过去和塔克与帕克帕法打了声招呼，还拍了拍帕克帕法宽阔的背脊，让她好好养伤。 留下的异族里安南对半人马和豺狼人特别关注，前者是天生的战士和弓箭手——或许出乎常识，但半人马没有骑兵，它们靠前的上半身难以支撑骑兵交锋带来的冲击。所以半人马部落始终以游牧形式广泛分布在草原和丘陵地带。 成年便有800到1500磅的体重赋予半人马无与伦比的力量，而与生俱来的弓箭天赋让它们攻击范围比其他种族远，移动速度也比其他种族快。安南希望帕克帕法能将族人带到星月湾，至于星月湾没有草原……南部那些森林砍伐后就是草原了。 后者豺狼人则寄希望和星月湾附近的豺狼人取得联系。 还有鼠人、穴居人这些种族安南也抱着吸引同类，扩充星月湾物种的想法。异族太多会让星月湾驳杂？是这捆人类砍伐的100磅木柴更高尚，还是那捆鼠人啃噬的100磅木材更卑劣？ “北境之王，我的族人还活着吗……”唯一留下的精灵莫扎利问道。 安南同情地看着它：“你应该知道，无论凛冬还是追捕的卫兵，巡猎的佣兵团都不会放过它们……” 不止是莫扎利，其他种族也没机会再看到那些越狱的族人了。 午后，他们听说寒流来袭，上面下起了雪，转为在地牢拍摄，等天晴后将雪融化再继续。安南给予犯人们充分的自由，只要不离开第二层，随便他们自由进出囚室。而清理干净，明亮、温暖的地牢总会让这些犯人产生这是梦境的混乱错觉。 无论如何，过去的苦痛已经离他们远去，崭新的未来在前面等着他们。 (本章完) 节59.拍摄完成 《贝塔尔的救赎》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们没犯《法师塔沦陷》时的各种错误，比如盯着画面，挥手和蹦跳。而比起那时两个生疏的主角安南和伊芙琳，吟游诗人和老兽人的精湛表演让拍摄进度快了好几倍。 正式拍摄的第五天，轮到老佐伦登场——老佐伦扮演老佐伦。这样当未来看过《贝塔尔的救赎》，又为老佐伦之死悲伤的旅人来到星月湾时，会惊奇的发现老佐伦还活着。 安南这时还去问凛冬夫人“您上次来贝塔尔城是什么时候？”，然后在得到回答后将“城主府赞助地牢图书馆”的情节改为“途经贝塔尔城的凛冬女士赞助地牢图书馆”。 “女士？” “十几年前的凛冬夫人当然还只是女士。” “严谨。” 不过安南的身份隐瞒不了太久了，说不定早已暴露——格玛见过水泥，迪亚特拉家族不可能不知道短短五天升起的地牢高墙代表着什么。 所以除了拍摄，安南这些天还做了两件事：让工匠在贝塔尔城推销水泥，让罗娜在旅馆周围寻找盗版商人。 前者相当热销，只是受限于传送门每天只能开三次，数量有限。所以安南在每一千磅一金币的基础上稍微将价格上调500%——依然轻松售罄。 后者则源于耿耿于怀。正好《贝塔尔的救赎》临近，省下许多成本。 找到了盗版商人，居然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带过来时抖个不停。安南只好先安慰他只是好奇廉价的魔法石从何而来，再告诉他自己就是“杰克”才让男孩恢复冷静——然后就从狂热表示他是杰克的忠实拥趸。 “那你愿意告诉杰克，那些魔法石从何而来吗？”安南温和地低语。 “克劳蒂娅卖给我的！” 名为威斯特的男孩不止说出真相，还领着安南他们去找克劳蒂娅。那是个比威斯特还小几岁的女孩，悲愤着“威斯特你出卖我！”跃窗而逃，然后被外面的卫兵逼进来。 威斯特和克劳蒂娅开始相互指责，威斯特说为她卖了那么多魔法石，克劳蒂娅说把快要冻死他救出来结果出卖自己。威斯特说投靠安南会有光明的未来—— 安南不得不制止了这场幼稚的争吵，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北境之王。 克劳蒂娅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威斯特说克劳蒂娅是术士，记录魔法石是她的能力——能把看过的画面刻录在魔法石上。 一枚石块在克劳蒂娅手上能变成10金纳尔以上的记录魔法石。 正如魅魔四处摄取精气般为星月湾搜集人口的安南，以星月湾领主的身份邀请克劳蒂娅加入，承诺每制出一枚记录魔法石，就给她一枚金币。 克劳蒂娅的住处是在贫民窟深处，棉衣到处是修补的痕迹，冻得冷硬的黑面包可以当锤子用……混得这么惨的术士不多见。 但是克劳蒂娅不肯相信。 “我也是术士。” 说着，安南释放低等召唤术，趴伏在镀金山上的蓝龙浮现。 “我的朋友想认识你一下。” 蓝龙做出了回应：它深吸了口气，喷吐龙息摧毁传送门。 “现在相信了吗？” 安南和在龙威下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家伙，顺利领着威斯特和克劳蒂娅回到官邸，让仆人领着他们先洗干净换身衣服，再去餐厅吃饭。 克劳蒂娅还只是一级术士，一天只能施法制作一颗记录魔法石，不过她的住处积蓄了二十多颗魔法石——这个没有术士的优渥相貌，但让人想要亲近的少女委屈地说，她除了让石头变成记录魔法石什么也不会，记录魔法石又不值钱，如果不是《法师塔沦陷》她就要饿死了…… 就算这样，威斯特和克劳蒂娅也没赚到多少钱，毕竟当时邀请安南门票也只要10铜币。 安南信守承诺地用二十二枚金币换来这些魔法石，还把自己的冥想材料分给克劳蒂娅。 记录魔法石的成本问题解决，这时发现，热销的水泥正在被货车运往北方——安南猜是格玛的冰川港在采购。 水泥源源不断送往冰川港，金币源源不断送往星月湾。安南没理由阻止。 就在安南想着“奥尔梅刚刚好”这个身份还能隐瞒多久时，一封迪亚特拉家族的邀请函送至官邸：邀请函上的名字不再是奥尔梅刚刚好，而是北境之王，安南。 安南脱掉黑色制服，洗去矿粉，恢复黑发与法师袍，赴约来到迪亚特拉家族。 扫过殷勤、忌惮、诧异的宾客，安南和瑟瑟发抖的典狱长颔首示意，那张肥胖的脸颊上只剩谄媚。 安南没看到格玛，但看到了迪亚特拉家族的家主，约德萨·迪亚特拉。 他犹如一位宽厚长辈，迎接安南，埋怨他不该偷偷来贝塔尔城，北境十二王紧密相连。 “格玛是怎么回事？”安南无惧站在迪亚特拉家族。 “因为竞争。” 北境十二王如旧日领主，相互竞争又相互合作。 至于这么说发自内心还是想让安南留格玛一命……安南得回去问大姐。 和约德萨·迪亚特拉交谈几句，安南来到凛冬夫人身边。 “我要离开了。”她说。 “什么时候？”安南早有准备。凛冬夫人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三月之前。” 今天是二月二十二日……再有一周凛冬夫人就要离开。 “那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一个礼物。” 安南匆匆离开宴会，凛冬夫人的侍卫长来到她的身边：“我不否认北境之王的重要，但您似乎与他过分亲密了些。” “我看到了他的潜力。” “但有许多有潜力的年轻人并没有这种待遇。” “他们也不是北境之王不是吗？”凛冬夫人微笑道，低语出一个名字：“斯乌……” 侍卫长的神情变得悲伤，不再说话。 …… 自己的安全感来自凛冬夫人——有着清晰认知的安南知道，凛冬夫人离开，自己也该溜了。 这些天埋头拍摄，让缇娜·莱特用幻觉布置一片以星月湾为蓝本的梦幻沙滩海洋，终于在2月的倒数第二天，拍完安迪和弗里曼在沙滩上相遇的场景。 《贝塔尔的救赎》完成拍摄。 (本章完) 节60.给凛冬夫人，给犯人们的礼物 伍德绑缚在木架上，于寒风中瑟瑟发抖。 安南和弗朗科伊斯他们埋伏在官邸窗后，等待吸血鬼自投罗网，但直到伍德坚持不住也没有引出。 把冻僵的伍德放下来，安南递给伍德一碗半凝固的温热血液递温暖身心，弗朗科伊斯在旁边说：“要么吸血鬼没在，要么他们不想理睬自己的同族。” 然后是魅魔，这回轮到安南做诱饵，克劳蒂娅也作为配菜，具体措施为他们待在各自房间，披着少量衣服，摆出诱人姿势。 但哪怕安南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也没有让魅魔出现。 魅魔和吸血鬼又不是蠢货，即使它们最初觊觎安南，但在安南真正身份暴露后也应当知道北境之王它们招惹不起。 安南与魅魔的初次邂逅失望落幕。 不过《贝塔尔的救赎》即将上演。 经过这些天的宣传，微风城人和贝塔尔城人都知道了北境之王继《法师塔沦陷》后的第二部魔法影像完成。 仅有的两枚永恒记录魔法石一枚在微风城的贝尼特斯大剧院，一枚在贝塔尔城的玫瑰花园。 花园前厅，一场借着《贝塔尔的救赎》前瞻为名义的宴会正在举行——贵族们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进行宴会。 诸多安南不曾见闻，据说还有来自南方和其他国家的贵族来此。贵族们不敢搭讪凛冬夫人，但却热衷和安南交谈，因为这些人都是星月湾的潜在客户，安南不得不和他们交谈，疲于应付，躲到露台享受片刻宁静。 藤蔓攀爬着护栏，鸟雀和蝴蝶在草坪与花圃上飞行，地热和防护罩让贝塔尔城最核心的玫瑰花园在凛冬也依然绿意盎然。至于每天消耗的资源？微不足道的赡养几万名平民罢了。 和煦阳光与清新空气仿佛春天已经到来。安南心想未来星月湾也要这么做……但要让所有领民都享受得到。 “南方贵族还要躲在房间里私下看，你们居然聚众看魔法石……北地真是粗鲁，像你们的食物一样粗俗……” 惊讶的低语从宴会传到露台，安南竖起了耳朵，聆听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贵族和本地贵族说起《贝塔尔的救赎》。 “不是你想的那样，《贝塔尔的救赎》主角是人类和兽人……” “兽人和女人？喔，我真不敢想那位北境之王会这么做……” “说不定是女兽人呢？” “什么？那不是木棍丢进井里……难道主演是那位北境之王？我有点想看了……” 安南可以捂住小猫耳朵，但没有人可以捂住他的耳朵。 “伱没看过《法师塔沦陷》吗？” “他们居然还在法师塔里做这种事！？” 等两个贵族说完离开，安南回到宴会，径直朝凛冬夫人走去。 侍卫长正在和凛冬夫人说些什么，凛冬夫人抬头望向安南，示意侍卫长继续说下去。 “我们抓住了几只蚊子，不过还有些跑掉了……” 安南不会蠢到以为是凛冬夫人的卧室进了蚊子：“吸血鬼吗？” “猩红议院的那些家伙为了秘藏跑来了北境。”为安南挡住所有危险的凛冬夫人微笑说：“不过放心，我会参加明天的《贝塔尔的救赎》首映再离开的，到时候你就要小心些了。” 安南陪凛冬夫人说了会儿话，离开宴会，为明天的首映做准备。 侍卫长望着安南离去的背影：“您想念斯乌，为何当初还要拒绝死亡教会的复活仪式……？” “玩弄灵魂者亦会被灵魂玩弄……拜特斯古国的旧事我不想重演。”凛冬夫人的冰冷与高挑仿佛与热闹喧嚣的宴会格格不入：“我们怀念逝去的人，只是怀念当时的美好……” …… 正如《法师塔沦陷》里的杰克和露丝喜欢底层人的狂欢胜过贵族们的宴会，安南更愿意待在地牢，和未来的星月湾领民吹嘘。 “……在床榻下放一颗豌豆，垫再多床垫我也不舒服。” 现在他有五篇童话故事了。 期间安南还捧着幼猫来到鼠人面前，幼猫和鼠人都很沉默。 “老鼠……也不怕猫玩意儿。”鼠人说。 安南想到鼠潮里那些硕鼠体型接近豚鼠，和一只猫大小差不多了。 捧着幼猫离开后，弗朗科伊斯问他：“鼠人你也要带回去吗？” “嗯，我故意留着它。” 鼠人想染指星月湾就会联系它，而有迹可循比鼠人潜伏在暗处要好，安南还可以借此观察动荡之后，鼠神和诸神是否一样失联。 安南又去了趟孤儿院，这些天的收容让孤儿院里多达进两百名孩子，但这么多孩子并没有难以忍受的吵闹……他们乖巧的令人心疼。 安南从微风城借来的人和米娅女士照顾这些孩子们，当得知米娅准备走时他惊讶的说：“你也要离开？” “三月会逐渐变得温暖。” 安南没再问米娅女士是谁，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这些孩子呢？” 米亚女士温柔地说：“我相信你会做到对孩子们的承诺。” 第二天，安南披上法师袍。他来到地牢，和穿着黑色礼服的老兽人说：“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轮到安南和别人说。 “我的朋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位兽人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贵族面前？”安南玩笑地说。 “我是说，你为何这么帮我们？” “我见过花开，希望你们也见到。” …… 犯人们坐在幽暗的囚室里，看着狱卒带着魔法石，敲着铁栏唤醒每一个人； 未来的领民们坐在避风的高墙下，看着叫罗娜的少女拿来魔法石； 德查索佣兵团驻地，佣兵们耻辱地看着副团长艾瑞娜放下魔法石； 孤儿院，懵懂而好奇的孩子们看着米娅女士拿出一枚漂亮的晶石； 贝尼特斯大剧院，贵族们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北境之王的新作放映。 玫瑰花园礼厅，安南和老兽人在纷纷避让的贵族之间来到前排，和凛冬夫人并排坐在一起。 随着魔法影像亮起，窃窃私语声渐渐黯去。 (本章完) 节61.不要放弃希望 一名苍老的兽人迈进房间，坐在副典狱长们面前。 “你已经被监禁在地牢20年了？”副典狱长翻起囚犯的资料。 “是的……副典狱长先生，我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了……” 副典狱长们相互看向彼此，驳回了他的出狱申请。 “做得好！兽人就是这样，它们永远不知道错误……” 观众席有贵族说，还有人窃窃私语地牢有这样的规定吗？他们以为丢进地牢的家伙没几天就死了。 随着老兽人走出房间，他们看到那座据说只用了一个礼拜就神迹般升起的高墙。 囚犯们叫老兽人弗里曼，那些囚犯有人类，也有半人马、精灵、豺狼人这些德查索佣兵团熟悉的异族。 随着押送新囚犯的马车驶进高墙，囚犯们围聚过去，赌起谁会是第一个崩溃的人：他们会在地牢得到自己冲动的代价——留给余生的无穷无尽的悔恨。 地牢里的犯人们纷纷想起自己，陷入悲伤的缄默。 地牢守卫给新囚犯上的第一课是地牢里的残酷，一名新囚犯难以忍受地牢的漆黑后大喊大叫，被副典狱长拖出房间，在贵妇们“噢天呐”之中打死了他。剩下的新囚犯们噤若寒蝉。 第二天，安迪和囚犯们前往食堂打饭，挑出蛆虫，被老佐伦要了过去，喂给前些天捡来的幼鸟。 贵族们觉得这很生动，囚犯们觉得这不真实，他们没有独立的囚室，没有食堂，也没有糙米，甚至连蛆虫也没有。 故事还在继续。弗里曼认识了安迪，知道了他因为谋杀妻子和奸夫被判入狱，但他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安迪在地牢里吃尽苦头，商人出身的他艰难适应地牢里的那些脏活累活，有时还要抵御穷凶极恶的罪犯的侵袭——但他们有三个人。 安迪不肯认输，所以麻烦上门时他总会反抗……有时候会赢，但多数时是输。 贵族们在吹嘘他们会用匕首划开袭击者的喉咙，囚犯们也在嘿笑，米娅女士在想要不要让孩子们继续看下去。 安迪的苦难持续到转机出现：地牢要挑一群囚犯清洗高墙，这是他们仅有的可以看到外面的机会。 无论贵族还是佣兵，孩子还是囚犯，不约而同希望安迪能在这时逃出地牢。但安迪用了另一种方式逃出这里：高墙上，副典狱长在抱怨他的一批货物被商队弄丢，损失一大笔钱。安迪告诉他，商队的货物签订了契约，弄丢货物要三倍赔偿，并承诺会帮副典狱长要回赔偿，代价仅仅是请他们喝杯啤酒……” 囚犯们坐在高墙上，俯瞰着辽阔的贝塔尔城，仿佛城市和自由就在脚下，每个人都拿着一杯啤酒。阳光洒在肩头，仿佛他们是自由的。 安迪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享用啤酒，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这种微笑和魔法影像前的许多观众一样：欣慰而美好的微笑。 仿佛一切开始好转，地牢里的生活不再让观众觉得压抑，贵族们也不再喋喋不休，而是专心沉寂在故事里。 安迪再次遇到三兄弟，他被打个半死，但他们没再得逞。然后副典狱长就打断了三兄弟腿和肋骨。随后副典狱长将安迪介绍给典狱长，让他替典狱长做假账。 得到庇护，又得到赏识的安迪发现了典狱长有一枚《法师塔沦陷》的魔法石，他偷偷将魔法石带走，然后把自己关到二楼，为广场上的所有囚犯放映《法师塔沦陷》。 这回囚犯观众们总算能说：他们确实经历过。 这么做的代价是安迪被关禁闭一周，但他依然被所有人喜欢着，犯人们，狱卒、副典狱长、典狱长，他们需要安迪的聪明脑袋。安迪还坚持向城主府申请在地牢开设图书馆。除了还在地牢，安迪仿佛从未失去自由。 但是一个噩耗传来：刑满释放的老佐伦死了，死于自尽…… 同样关在地牢数十年的弗里曼感同身受，他说：“老佐伦没法离开这里，他不再适应外面的世界。地牢里的高墙很有趣……刚进来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生活在这里；最后，伱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 生活总要继续，安迪来到地牢的第十年，坚持向城主府申请的第六年，得到回应：凛冬女士赞助了地牢图书馆。 安南这时稍微偏头，看到凛冬夫人朦胧而高贵的侧脸浮现一抹弧度。 时间以年为单位，安迪仿佛也和弗里曼一样，习惯了地牢的生活。 但是有一种鸟是不应该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每片羽翼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在安迪找到了杀死妻子和奸夫的真凶，但因为典狱长担忧假账败露而拒绝。 观众们为安迪担忧时，魔法影像在最后揭晓真相：一条安迪持续用小镐挖了十九年的地道。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安迪爬进地道，钻进粪坑，在围栏前借着雷声落下用石头敲砸。每一道雷声和敲击声都仿佛响在观众们的心底。 最终，当满身脏污的安迪爬出通往地牢外的囚笼，伸开双臂迎向滂沱大雨时，礼厅里的欢呼犹如雷鸣。 故事继续着，第四十年的出狱申请时，释然的弗里曼说：“我无时无刻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内疚……这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也不是讨好你们。回首曾经，我多么想对那个犯下罪恶的愚蠢的年轻人说些什么，告诉他我现在的感受，告诉他还有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我做不到了……你们否决吧，我放弃了。” 结果申请意外地通过了。但弗里曼和始终怀揣着希望的安迪不同，他的希望早已湮灭，他经历了老佐伦经历的一切，在要和老佐伦一样，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他想起安迪的那封信，来到信上说的地址，在一片篱笆下找到一封写着地址的信和一笔路费。 地牢的犯人们，星月湾的未来领民们，佣兵们，贵族们的共同注视下，弗里曼跋涉来到安迪称为自由之地，名为星月湾的地方。在美丽梦幻的蔚蓝海洋和洁白沙滩上，弗里曼看到赤着脚挽着衣袖，从一艘小木船上跳下来的安迪，向他走去。 (本章完) 节62.回家 欢呼与鼓掌轰动花园礼厅，只差飘落的鲜花，否则这幕犹如讨伐恶龙的勇士归来。 “弗里曼！欢迎出狱！” “你是好样的！” “安迪呢？让我们看看安迪！” 贵族们投来的注视不再是此前的嫌恶和不解，他们看着老兽人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弗里曼。 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会给观众带来的情绪，还没接触过魔法影像的贵族也难以将它和现实区分。 安南矜持回以微笑，老兽人流露缅怀，记忆里类似的场景还是幼年时被人类抓住，关进囚笼丢在市集，被好奇的居民围观。 趁着凛冬夫人还在，安南向还在回味故事的贵族们推销起记录魔法石：刻录《贝塔尔的救赎》的记录魔法石原价100金币，现在购买只要90金币。 这一点也不贵族，倒像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但是北境之王加凛冬夫人，还有“弗里曼”足以让贵族们挤到堆积的魔法石前挥舞钱袋说拿走我的钱。 安南趁机收割贵族们的钱。无论故事带来的感触还是对弗里曼的善意，随着时间推移都会趋于理性。到时他们既觉得花90金买魔法石不值，又觉得为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兽人花这么多金纳尔蠢透了。 首映式后花园礼厅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宴会，安南让老兽人继续在宴会蹲守潜在客户，先回到副典狱长的官邸，催促众人收拾东西。 他们得准备开溜了。 安南和迪亚特拉家族关系模糊，招惹了魅魔、吸血鬼和佣兵团，还和秘藏有染，直到现在依然无事全靠凛冬夫人庇护。但随着凛冬夫人于明日离开，安南将直面外界的危险。 要么暴露元素军团，要么离开——安南选择后者，反正贝塔尔城的事除了调查格玛基本完成。 安南先来到孤儿院，《贝塔尔的救赎》对注意难以集中的孩子们来说有些复杂，所以看到一半就跑去睡觉或玩耍。 让弗朗科伊斯和琼安将孩子们送回官邸，和米娅女士再见将是明年。安南和她说可以去星月湾见他们。 然后又跑到地牢，释放无罪者和异族们，将罪不至死的囚犯送到一层，告诉他们，还有机会救赎自己。 至于卸任只是捎带句话的事。 安南回到官邸，这座只是稍大点的独栋住宅快要装不下这么多人。 “你带回来太多人了……”弗朗科伊斯说。 “我觉得一点也不多。” 孩子们和犯人们送到星月湾也只是杯水车薪，他们加一起只能让星月湾的人口突破两千人口，接近一座小镇。 安南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星月湾，挥霍这次贝塔尔之行赚取的海量金币，建造更多房屋，补全城墙，海港，学校，研发……据说仿制法师塔的钟塔也趋近完成——最初计划的10米高因为和公馆建筑差不多后改为30米，应该趋近完成。 以及建造更多奇观！ 统计这趟贝塔尔城之行的收获： 《法师塔沦陷》的60余枚魔法石，《贝塔尔的救赎》的50余枚魔法石，剧院放映的每天十几枚金币，以及它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的销量； 花费一千金币但成本只有工人们的几枚金币的地牢高墙； 以五倍价格热销的水泥； 由孩童、成年人和异族组成的数百人口； 凛冬夫人、米娅女士和贵族们的友谊； 让魔法石的成本降至最低的克劳蒂娅。 打开传送门之前，安南再次邀请缇娜·莱特加入星月湾。虽然欺诈师和幻术师并不难找，但两次合作让缇娜足够了解安南的想法。 缇娜·莱特拒绝了安南的邀请并偷了他的钱跑掉了。幸好安南没有带太多钱的习惯，只被偷了几枚金纳尔几枚银币。 “有一种鸟是不应该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每片羽翼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从模样到声音伪装成“阿斯托尔福”的弗朗科伊斯调笑道，安南的回应是准备一碗煤油和纸屑泼在他的脸上。 他忍受太久了。 打开传送门，孩子们好奇地从贝塔尔城来到微风城，然后是犯人们和没法战斗的异族，剩下的异族会和安南一起离开。 官邸恢复空荡，但幼猫也没了。安南以为它是不是通过传送门跑掉时，发现幼猫缩在自己的典狱长制服里。 幼猫找到了，但还有一个人没找到：精灵导师。 第二次打开传送门，将整箱金币搬运过去时，安南疑惑道：“我们没找到精灵导师……” “伊瑞兰泽导师精通变形术，说不定她像弗朗科伊斯一样伪装起自己了呢？” 奥尔梅多的话让安南和弗朗科伊斯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卧室方向——幼猫这时正趴在床榻上的衣服里。 想到这些天安南和幼猫共处一室……这种事可怕的难以名状。 安南和弗朗科伊斯蹑手蹑脚来到卧室，拘谨地朝着趴在床上打盹的幼猫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您可以变回来了吗？” 幼猫慵懒地看了他们一眼，有些遗憾，还有些无奈，那双竖瞳倏然变成金黄色泽，形态开始变幻，说出通用语： “我只是一头路过的金龙。” 一只缩小的迷你金龙浮现在床榻上，挥舞翅膀从窗户飞出，留下寒风里错愕的安南和弗朗科伊斯。 吟游诗人知道这件事后说：“金龙就是这样，像是恶作剧的妖精般突然闯进伱的生活。正义感让它们喜欢到处“找麻烦”，只要你没做坏事就不用怕它们，你做了好事还会得到奖励。” 安南感到遗憾，若是知道幼猫是头金龙他早就整天抱着它不撒手，说星月湾的好话，说不定能让星月湾有第二座龙巢…… 所以精灵导师到底是谁？！ 翌日，准备就绪的安南在清晨出发。他们正好遇到凛冬夫人的车队。在城中短暂汇合，沿着民众避让的街道共同前进。 “您什么时候来星月湾看一看？” “会有那么一天的。” 相互告别，两支车队在岔路分开，安南驶向北方，凛冬夫人的车队驶向东方。 (本章完) 节63.突如其来的短暂冒险 一辆马车在冰天雪地里孤寂地行驶着。 安南裹着棉衣，牵着缰绳，戴着毡帽，伪装成来贝塔尔城时的模样，身后车厢里烹煮的食物咕噜冒着热气。 正如格玛不会意料到自己出现在贝塔尔城，敌人也不会想到北境之王不在队伍。 安南沿着队伍在雪地压出的车辙印远远跟在车队后面。这样前面队伍遇到危险他不会受困其中，还能及时救援。 食物差不多煮熟，安南放缓马车的速度，捧出热锅，将升腾着水雾的食物捞进碗里，边等待食物变凉边悠闲地哼着什么，突然就被一群佣兵拦路劫持了。 …… 经过数天跋涉，北境之王的车队顺利抵达微风城。 看见车厢上雪花徽记的居民们跑进城里，没一会儿街道上就挤满了人，山呼海啸着杰克，还夹杂着安迪和弗里曼的名字。 星月湾是安南的家，微风城就是安南一半的家。 车队前往温彻特庄园暂时休息，同时等待队伍后面的安南追赶上来。结果直到傍晚，他们也没看见安南的马车。 “安南呢？” …… 夜晚吹奏着“呜咽”的寒风在岩石外飘荡，木柴“噼啪”爆裂着，迸溅的火星乍亮几张脸庞。 安南缩在角落，和篝火前烤着食物的佣兵们说：“你们可以放过我吗……” 戴着牛角帽的战士瞥来一眼：“你准备付出多少赎金买回自己的命？” “我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那就解决他，我们还要找龙巢的位置。” 披着熊皮的头领说道，牛角战士拿起战斧，走向安南。 “龙巢？你们是不是要找一头蓝龙？我知道它在哪！” 安南的话语让牛战士驻足，熊皮头领皱眉说：“伱知道？” “我是平林镇人，我知道郊外的闹鬼金矿里有一头蓝龙……我在那里当过矿工，可以给你们带路！” “你叫什么？” “奥尔梅少。”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安南随便编造些故事，添油加醋地说那头蓝龙只是精英级。 “精英？你在骗我们？” “真的！镇上有位强大的精英战士，他的存在让蓝龙都不敢侵扰镇子！” “一头幼年龙，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篝火边的白发法师欣喜道。青年龙只能杀死，但是幼年龙可以抓住卖更多的钱。 安南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这是支猎龙小队。这些佣兵不知从何处得到蓝龙的信息，相互组队准备猎龙。安南说雪山林海也有很多白龙，白发法师讥讽说那群蜥蜴也配叫龙？ “你明天带路。” 熊皮头领的话代表他们逃过一劫。 安南故作释然，扫过这些职业者，一个大师战士，四个精英职业者，其中一个是法师。突然袭击确实会给蓝龙带来麻烦。还好安南碰上了他们。 “别看我的眼睛。” 安南看向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战士时，她发出粗闷而娇羞的声音：“不然喜欢就藏不住了。” 自己也没特意魅惑啊……安南悄然警惕，若是遭到夜袭就只能被迫解决这些佣兵了…… 随着夜深，佣兵们开始休息。安南没分到食物，连毯子也没有，只好缩在篝火守夜。 第二天清晨，熊皮头领发现女战士无精打采。 “你没休息？” 壮硕的女战士垂涎地望向安南：“有人让我一整夜都睡不着。” “找到蓝龙后他是你的。” 熊皮头领唤醒同伴，准备食物后出发，这次安南分到了一块烤焦的饼。 跟着猎龙小队出发的时候，安南忽然想到，佣兵、屠龙……这样算不算一场冒险？ 经过一座距离平林镇不远的村庄时，他们留下马匹和马车，脱离道路钻进森林，沿着近路横穿一条冰封的河流。 走在冰面上的安南悄然激发魔法戒指，一只火元素浮现冰面之下，炽热融化冰层，蒸汽和坠落倏然笼罩猝不及防的牛角战士。 最先反应过来的安南伸出手，但只抓住了他的牛角头盔。 坠入冰河的战士不知道被河流带到何处，惊慌的众人冲过冰河。 五个猎龙者去其一。 “看来分赃的人少了一个。”和牛角战士不对付的游侠冷哼。 脸色不太好看的熊皮战士看了他一眼，继续出发。 临近正午，周围树林浮现砍伐的痕迹，安南看见了积雪覆盖的矮丘。 “那里就是闹鬼金矿。”扔掉毡帽，戴上牛角头盔的安南说道。 猎龙小队在林间空地生火憩息，游侠捕捉了几只雪兔，拔毛剥皮后丢入锅里，肉香四溢，结果刚吃几口，熊皮首领突然倒地，游侠拔出箭矢想再解决法师，结果被诈死的熊皮首领爬起来砸死，又摇晃着重新倒下，五官涌出黑血，彻底死去。 五个猎龙者去其三。 安南诧异地看着还没遇到蓝龙就在内讧的队伍，勉为其难地捡起装着精钢箭矢的箭筒背在身后，扒掉首领的熊皮披在身上。 剩余的白发法师和女战士放弃休息，经过废弃的营地，进入闹鬼金矿。 “宝物就在里面。”安南和他们说。 “还有什么比你更宝贵？” 女战士深情地看着安南，奥术飞弹的荧光骤然在其身后亮起。被击中的女战士爆发一团粉色的血雾，逃出矿洞，消失不见。 五个猎龙者去其四。 “赶紧带路，找到蓝龙你就滚吧……” 白发法师催促戴着牛角帽，披着熊皮衣，攥着长剑，还背着一桶箭矢的安南，任由他拿着这些遗物——找到蓝龙后都是他的。 安南朴实地领着白发法师深入矿洞，十几分钟后，一座山洞眼前浮现： 堆积成山的金币熠熠生辉，蓝龙毫无戒备地趴在财宝之山上。 法师站在财宝之山脚下，仿佛看见财宝和声望向他招手。他按捺着激动，向慵懒的蓝龙释放法术—— “恶徒受死！” 突兀喊声从背后响起，刺骨寒意从胸口化开，法师怔然看着胸前透出的血刃，踉跄倒地。 五个猎龙者全不剩。 他们因财宝聚集，也因财宝分崩离析。 生命流逝的最后时刻，法师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到蓝龙杀死这个分不清形势的蠢货。 那个男孩说：“我是来拯救公主的。” 趴伏在财宝之山的蓝龙睥睨着垂落竖眸： “你的公主在哪？” “伊莉摩雅丝，你就是我的公主。” (本章完) 节64.星月湾的琐事 “左边……再往左……往右一点……好！就在这里！” 安南的喊声跃过矮丘，传到站在丘后的伊利·碎石耳中。他用所有矮人都有一把，仿佛和它们一同从母亲肚子里降生的铁锤将标识砸进冻土。 标识矗立之处，就是未来的蓝龙之巢的位置。 安南近五个月的坚持终于得到回应：蓝龙愿意从闹鬼金矿搬到星月湾。不知因为那句鬼使神差说出的话还是猎龙小队的出现。 所以安南匆忙地赶回微风城，没有停留地又跑回星月湾，亲自为蓝龙选定巢穴。 这支因安南分崩离析，一个也不剩的猎龙小队实则相当强大，只是他们被贪欲冲昏了头脑：熊皮首领因牛角战士的死猜疑游侠，游侠想要独吞蓝龙巢穴毒害最强大的熊皮首领，他们同归于尽。白发法师又偷袭女战士将她驱逐。 安南只解决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剩下的因为猜忌和贪婪互相残杀： 如果熊皮首领是施法者或许就换一种结局了——熊皮首领识破安南的身份被迫召唤史瓦罗先生解决他们。 伊利·碎石回到矮丘，适当的表达对领主大人的忠心：他忧虑地问这会不会不太危险，未来蓝龙心情不好，一口龙息就能毁了领主府。 “你不知道我和伊莉摩雅丝阁下经历过多少故事。” 安南和蓝龙的友谊不是少数金钱所能衡量的，催促伊利·碎石接下来将重心放在蓝龙巢穴，一定要在春天到来前完成蓝龙巢穴，还让大型水元素辅助——蓝龙喜欢洞穴， “城主府怎么办？” “我可以随便住在什么地方。” 领主府既不是奇观，也不算地标性建筑，浪费现在星月湾最宝贵的人力物力最大的收获可能只有告诉到来的商人：看，星月湾有领主府了。 整个星月湾的实权者满打满算加起来也装不满一间茅厕，仆人更是只有可怜的艾比一个，住进领主府，安南就要与回声和自己的孤独感为伴。 安南和英格丽特他们又游逛了现在的星月湾。因为还是上午，人们正在工作，街道上较为冷清。城镇范围经过两个月的扩建差不多有平林镇的一半——听上去不大，但能轻松容纳整个平林镇的人口。 钟塔整体趋近完成，装饰和表盘还未完工，不离得太近的情况下眺望，耸立在城镇间的钟塔有些微风城的法师塔神韵，说不定还会威慑到靠近的不怀好意的存在。 城墙已经围起整个北方和半个东部，来得及在凛冬结束前彻底完成。 南方的厂区除了纺纱厂，还新建了一座纺织厂和水泥厂，贝塔尔城抢购的水泥就是从那儿生产。 居民们还是主要依靠星月湾的活儿赚钱，开采、伐木、建造，女人们纺纱纺织，在商店、餐厅和铁匠铺等建筑陆续使用后，英格丽特改为发放薪水。相比两个月前崭新的星月湾，现在四处升起炊烟让这里更像一座真正的城镇。 然后是没法直观看到的部分，诸如往来的商队、一些走投无路的流民、伊利·碎石又在领地里发现铁矿和银矿。 英格丽特和安南站在离图书馆不远的街道上，说起至关重要的： 他们需要更多钱——这点安南已经带回来了。 需要更多人口——等到大地融化就会有冒险者和流民、慕名而来的人到来。 需要清理周围——春季到来，饥肠辘辘的野兽、异族和盗匪从蛰伏中醒来，一座新兴城镇在他们眼中犹如饿狼面前的肉块，骨头被打断也要想办法撕咬下来一块。 图书馆大门这时打开，维克多先生冷着脸站在门口： “你们吵到我了。” 安南疑惑看了眼隔着一条街道的图书馆，他们的声音理应传不到里面…… “你们吵到我的眼睛了。” “我想维克多先生是在说，好久不见。”英格丽特解释说。 安南灰溜溜地回到屋邸，和英格丽特规划星月湾接下来的安排：学校，农田，蓝龙巢穴。 它们优先度最高。蓝龙巢穴无需多说，学校会让星月湾的工人变成一群识字的工人，农田要在冻土化成烂泥前完成。 位置放在星月湾东部，北部被雪潮推平的雪原虽然让人眼馋，但德鲁伊还没回来。 凛冬都要结束了，冰霜巨人也要退回雪山了…… 其次是造船、铺路、更多房屋。 每天钓出来的几十磅鲜美海鱼早已满足不了民众的胃口，作为未来的港口城镇，星月湾也必须有船，而且渔获也会成为星月湾除水泥外的稀有产业。 然后铺一条从星月湾到微风城的道路，这本该放在优先度最高的事项里，但星月湾离微风城太远，只能缓慢进行。 现有房屋已经足够容纳所有领民，不过以免春季人口爆发，他们还需要更多房屋。 这时骑士队长赶来，表示准备好维持秩序了。 “我们的预备役卫兵呢？” 安南和英格丽特准备前往广场，刚出门就看见披着棉甲的卫兵们。 “他们都摆脱预备役头衔了。” 经过近五个月的淘汰再选拔，一百名领民正式成为了卫兵。 来到矮丘前的广场，安南打开传送门，让彼端的弗朗科伊斯他们和新领民回家——整洁的街道，精致的房屋和远方的海岸让他们又哭又笑，然后直奔海滩—— 但是粗糙的沙砾和冰封的海湾让他们怔住。 星月湾比想象中还要美好，但海湾没有…… “现在是冬天，到了夏天海湾就会变得美丽……”安南只好找着借口，打算接下来让骑兵寻找优质海沙……不知道冰川港的沙砾质量怎么样？ 安置新领民交给弗朗科伊斯，安南和闻讯赶来的法斯特、铜须、伊芙琳他们回到屋邸，讲起和鼠人斗智斗勇的故事。 拯救穆拉特，得知魔法戒指的秘密，用戒指换来凛冬夫人的庇护，在迪亚特拉家族眼皮下拍出《贝塔尔的救赎》，赚到近万枚金币跑回星月湾—— 安南的故事还算精彩，但矮人感到奇怪：“鼠人呢？” “鼠人在巢都。” (本章完) 节65.微风城的琐事 “这样也好，秘藏对我们用处不大，强行攥着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 “你知道秘藏是什么？”安南问法斯特。 “不知道。” 经营酒馆的法斯特打着哈欠，他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法斯特的话引起矮人和英格丽特的赞同。比起各方势力争夺的秘藏，稳定才是星月湾的财富。 将孩子们安置在公馆的罗娜回来，建议安南找些人照顾孩子们，但发现安南盯着窗外似乎没在听，。 “你在看什么？” “窗外有你的剪影。”回神的安南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敢直视伱的美丽。” 房屋里突然变得安静，罗娜的眉毛扬起。 “你……我想不到……恶……”那是惊喜和厌恶糅杂的矛盾情绪，最后化作让她作呕的情绪，冲了出去。 伊芙琳惊讶而兴奋地捂住嘴：“你们在贝塔尔城难道……” “没有！” “我看错你了。”但铜须只想取笑安南，“杰克，我以为你和露丝才是一对。” “我最近总是会突然冒出来莫名其妙的话……”安南无奈地说。 起初误以为是女战士传染，加上让蓝龙来星月湾，安南没放在心上。但到现在还会无意识蹦出就显然不是巧合。还好只是和罗娜说，万一和精灵导师脱口而出……发生什么安南想都不敢想。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闹鬼金矿回来。” “我建议你去财富教会看一看是不是遭受诅咒了。” 安南想了想，他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在微风城宣传《贝塔尔的救赎》，以及找到精灵导师。 没弄清楚精灵导师在哪安南寝食难安。 “我们南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安南问起格玛的现状。 “他们整天都在敲冰。” 冰川港的港口建造缓慢，今天敲碎一千磅的冰，明天就会冻上九百九十磅，不过还是比什么也没做的星月湾快。 安南还知道了格玛那天潜入星月湾的细节，比如看了场《法师塔沦陷》，莫名闯进公馆打晕一位老妇人，还跑到厕所被水元素吓跑。 知道的以为是格玛，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只野猫闯进星月湾。 安南倒是觉得格玛这么做总有原因：“检查她去过的公馆和厕所。” “她？” “二姐蕾菈告诉我的，格玛是个女孩。” 趁着还没到傍晚，安南让英格丽特准备马车。然后和伊芙琳在星月湾闲逛。 他看见嗥叫者和老兽人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您知道格罗格达吗？” “那片沼泽地？” “就是那儿，我的部落……” “我上一次去那里是十几年前，我并不比你知道更多，孩子……” 安南沿着海岸街道走向另一边，直到风带不来两个兽人的窃窃私语，坐在长椅上。 随着结束忙碌，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他们看见“杰克”和“露丝”坐在长椅，流露着某种欣慰放低声音，绕路而行，不去打扰他们的领主和酒馆之花。 “你不去酒馆帮法斯特先生忙吗？”安南问还跟着自己的伊芙琳。 “跟你待一会儿，待在你身边很放松。”以前会让自己脸红的话伊芙琳已经能坦然说出来了。 海面上的夕阳正在坠落，冰层倒映着余辉，带着特殊的美感。 备好马车，安南回到屋邸，交代英格丽特他离开这两天的安排：“我带回来的那些孩子，琼安、威斯特和克劳蒂娅。琼安和威斯特拥有商人的潜质，克劳蒂娅是术士，把我的冥想材料分一半给他。” 骑士队长率队，马车驶出星月湾。 整平的路面很快换成凹凸不平的冻土，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西方，森林蛰伏于幽暗。 出发的第三天上午，安南回到他忠实的微风城。 路人和职业者们簇拥着马车，安南和他们挥手示意，先来到贝尼特斯大剧院。 无数画匠耗费几十天完成的二十尺高的《法师塔沦陷》的巨型海报就挂在贝尼特斯大剧院的墙壁上，现在他们正在赶工绘画《贝塔尔的救赎》的巨型海报。 安南没有掏一分钱。剧院老板霍纳坦·梅斯是个有趣的老家伙。他起初不喜欢安南，抵制魔法影像，然后在看过《法师塔沦陷》后就成为了忠实拥趸，《贝塔尔的救赎》更让他惊呼这是真正的艺术品。现在他和安南的关系比许多贵族还要好。 只是没有本地元素，又没有大场面的《贝塔尔的救赎》在微风城显然不如《法师塔沦陷》受欢迎，每天只有一百多枚金币进账。 没有意外的话，微风城和贝塔尔城接下来几个月会带来一万多金币的收益。安南认为还是太少……这只是两座城市，北境有几十座城市，瑞坎尔王国有几十座城邦，艾伦大陆有几十座王国和无数公国。 安南不禁在想，如果所有贵族一人给一枚金纳尔，明天自己就能把浮空城升起来。 不过离大肆敛财的时间不会多远了……随着春季到来，海水融化，港口和船厂建成后，星月湾就可以沿着海岸线南下贸易。 安南让一位骑士前往城主府，让奥尔梅多调查格罗格达的兽人部落，跑到法师塔。 “伊瑞兰泽导师？好像一直在法师塔。”这些天埋头研究安南去贝塔尔城前留下的火药配方的麦可尔说道。 “在法师塔？”安南错愕。 “你不会以为精灵导师为了追寻爱情跟着你跑去贝塔尔城吧？” 安南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指了指麦可尔的胡茬：“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没时间，火药我快炼金出来了。” 甚至没时间和安南叙旧，把他从炼金室里赶了出来。 那个喜欢用法杖敲碎颅骨的近战法师成为这幅模样，安南不知该愧疚还是欣慰。 安南询问了精灵导师的房间，犹豫着来到门前。橡木门上贴着刻薄的警告：准备好承受打扰我的研究的后果了吗？ 站在门前的安南深吸口气，将法师袍下的裤腰打结系死：“我是安南，请问伊瑞兰泽导师在吗？” 让人不安的寂静持续数秒，让安南想要逃离，下一刻，扯开的房门掀乱黑发，洒落的阴影将他吞没。 “小安南怎么来了？难道是想我了！” “嗯。” 啪—— 安南捂住嘴巴，但已经迟了。 (本章完) 节66.报纸 “我喉咙有些痒……” 还没说完的安南骤然撞进一片无法呼吸的柔软怀抱，脑海浮现一只昆虫坠入蛛网，越缠越紧的景象。 “你还要研究……” “我可以抱着小安南研究。” 狂热的精灵导师埋进黑发里喘息。安南又想到自己也这么抱过金龙变成的幼猫……它喜欢这种？ “阿……塔主……让我来的……” “塔主？” 精灵导师放开安南，释放出一道“真言术”，让准备说谎的安南住嘴。 你真的很难欺骗一位高阶法师。 不久之后，安南衣衫不整地走出房间，先在无人走廊整理凌乱的黑发，释放清洁术整理法师袍，恢复优雅的贵族姿态后离开法师塔，驱车来到财富女神教会。 神灵失去联系的动荡之年，财富女神教会是少数未受影响的教会，因为他们的教义与财富。 这类温和、秩序神祇的教会很少会掀起动乱，如丰饶女神教会、大地母神教会，恰好微风城只有这些教会。越往南，越繁华，教会越多。据吟游诗人说，南方那些拥有百万人口的城邦，无数教义极端的教会、密教、教团在行恐虐之事，只为让神灵重新投来注视。 “财富女神在上，欢迎你，北境之王。” 修女领来安南曾见过的牧师。 “伱好。”安南回应道，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牧师。 “这确实很奇怪，北境之王先生，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吗？” 遇到了很多……安南想到，不过应该在见到蓝龙之前，那些猎龙小队——安南突然想起女战士受伤爆发的粉色血雾和路上的魅惑言辞。 “这听上去像是魅魔的手段。”牧师说。 “魅魔？” 说起这个安南的精神就集中起来，然后懊恼为什么当时没意识到，和魅魔两次擦肩而过。 “这些来自深渊的爪牙总想染指我们的世界。”牧师安抚流露后悔神情的安南，“请放心，女神暂时无暇垂下注视，但我们还有珍稀的神术卷轴为您祛除诅咒……” “多少钱？” “一枚低等净化神术卷轴应该可以解决，我们建议你选择中等净化神术，还附带保护肌肤，美白，增强持久等功效。” “所以多少钱？” “因为你是北境之王，我们只会向你收取29枚金币。” “……诅咒不拔除我会有什么负面状态吗？” “别担心，这点诅咒没法让你成为魅魔——” …… “——最多让我偶尔说出些不受控的话。” 城主府书房，安南和奥尔梅多抱怨道。 “你祛除了诅咒？” “没有，那太贵了。” 29金纳尔，差不多是29个家庭一年的开销，安南还没法接受这种奢侈。 奥尔梅多饶有兴趣地呷了口热茶：“说几句试试？” “微风城城主，请你自重。” 玩笑了几句，奥尔梅多忽然正色说：“安南，你是北境之王。” 安南不知奥尔梅多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能想象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什么事都亲自跑一趟吗？哪怕是我也不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一位北境之王应该稳重，拥有气势。” “亲自做效率更高，而且……”安南欲言又止，“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霍林叔叔和樵夫们打成一片，苏珊大婶和女工们打成一片。 法斯特先生和伊芙琳要维持酒馆的运营让领民们在晚上有事可做。 吟游诗人整日游走在微风城为《贝塔尔的救赎》和晋级精英努力。 维克多先生辛勤地在炽热的阳光下坚守着图书馆。 索鲁曼·铜须甚至无暇运酒，埋头在铁匠铺打造工具。 安德鲁·卢纳在晨风酒馆和晨风酒馆分店间来回奔波。 弗朗科伊斯、罗娜回来后就和英格丽特忙碌起星月湾的发展； 威斯特和克劳蒂娅一个在跟着商人跑商，一个在努力冥想。 就连马丁也在整天和法斯特学习剑术，然后又因为总在剑上附魔被法斯特打出附魔物。 洛西、克里安这些脱颖而出的领民也担任起职责。 只有安南这位星月湾的领主大人闲得无事可做。 至于为什么亲自前往财富教会而不是让财富教会的牧师上门……那是因为价格更贵。 安南愿意花一千金币拍魔法影像、欣然扔给麦可尔一千金币让他炼金火药，但没法接受将钱花在没有意义的事上。 “不说我的事了，格罗格达帮我调查了吗？” 奥尔梅多指向桌角的书堆：“都在那儿。” 安南拿起最上面的书，《奥克姆历险记》，夹在页面的书签让他免于自己翻找。 【……奥克姆从沼泽里冒出了头，他看到了什么！一座颜色艳丽的村庄，但是村庄里不是人，而是长着獠牙，褐色皮肤，体型粗壮的兽人！】 【兽人们发现了奥克姆，将他从泥浆里拖了出来，奥克姆想要逃脱但是失败了，被兽人们绑到木架上，生起了篝火——】 安南正怀揣着期待翻到下一页，忽然想到自己不是来看故事的。 “卫兵长！” 唤来门外的卫兵长，让他拿走这摞书，“我需要最近几年关于格罗格达的资料。” 坦然吩咐奥尔梅多的人的安南坐回到沙发里。 “我先前提议的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星月湾的学校已经在建设中，安南叙述起学校的好处，让她意识到学校的重要性。 一名工人只能出卖体力。樵夫、农夫、渔民，矿工……但一名识字的工人能做的更多，也能做得更好。 识字的农夫知道如何让作物增产，渔民知道什么季节打捞渔获，樵夫知道那些树值钱好砍，矿工知道什么时候该跑—— 当然，安南在等待微风城的识字率增加，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推广报纸。 一份正常的报纸上应有：比酒馆小道消息更真实的消息、城镇周遭的动态、招募职业者的佣兵队伍和招募工人的工作、北境、瑞坎尔王国乃至艾伦大陆的新闻和只有在法师塔才能学到的宝贵知识，还可以用来擦屁股。这样一份报纸售价10铜币不贵吧？ (本章完) 节67.跳过 “你知道那有多难吗？” 奥尔梅多犹如看到端起木棍的男孩向风车发起冲锋。 “人们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识字上。” “但这会让他们未来赚更多的钱。” “你给一个平民一银币，或承诺明年这个时候给他一金币，你认为他会选哪一个？” “一银币……” 北境人的现实就像凛冬一样冷酷。 除非安南以10铜币每天的价格招募他们学习，但这又失去利用报纸赚钱的初衷。在星月湾安南能这么做，因为那是他的子民，微风城勉强可以，贝塔尔城、丰饶城，更远的城邦呢？ 当大众无法阅读，报纸作为宣传和操纵话语的工具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安南又想到让每个民众接受一道通用语精通—— 作为一环法术的通用语精通，精英法师每天能施法五到十五次，大师法师三十次，史诗法师花些功夫勉强能满足一座小镇。但史诗法师不是在为冲击传奇做准备就是巡游世界探险遗迹。 至于从哪里凑来这么多精英法师……搬空法师塔就能做到了。 而通用语精通两枚金纳尔一次，以安南和法师塔的关系和薄利多销，应该能以每人一金币的价格谈成，整个星月湾“只”要2000金币左右， 已知微风城人口在三十万人左右，税收在八万金币左右……不到四年的税收就能让微风城人人识字。 但总会有愿意识字的人，因此揭露奥尔梅多打击安南的真正原因：“伱会让贵族产生危机……” “贵族的地位源于财富和知识……而你却想把‘他们’的知识分予他们眼中的‘贱民’？” “北境之王也不行？” “北境之王有几个职业者？” 安南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要是有值得信赖且强大的手下就不用到处乱跑了。他想到凛冬夫人，她是雪原之花，王室的表亲，地位犹如亲王，在贝塔尔城有求必应。 但如果没有那些自己的势力，凛冬夫人空有雪原之花和王室的表亲头衔。 “微风城这么做不行，你只能让星月湾这么做。在星月湾成为微风城一样的城邦前。” 如果报纸会动会发声也可以，就不用面对贵族们的施压……只是新型法术需要研究，安南得找大师以上的法师，比如精灵导师……找史瓦罗先生？ “你的魔法影像不是做的很有趣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学习？” 奥尔梅多的询问突然提醒了安南，自己为什么不能跳过报纸从新闻开始？ 记录魔法石的影像不比干巴巴的文字生动有趣？尽管价格同样高得吓人，但安南有现成的廉价记录魔法石。 叩叩叩—— “进来。” 卫兵长捧着只剩几本的书籍回来，安南回神，黑色的眼眸浮现光彩。 “想好了？”奥尔梅多浮现她的和煦微笑。 “嗯，过几天给你看成果。”安南接过这些书，“我能拿走它们吗？” “这些都只是副本。” 出门之前，奥尔梅多喊住安南：“雪山要塞通航了，你该给你的要塞朋友准备一份迟到的新年礼物了。” “冰霜巨人退去了？” “这几个月城卫军和佣兵一直在清剿它们，它们不敢再袭击我们了。” “那就帮我准备一箱故事书吧，像《奥克姆历险记》那样。” 安南离开了房间，奥尔梅多起身绕过书桌，站在窗前。印着雪花徽记的马车驶出广场那双浅蓝眼眸的焦距从远去的马车回到窗户上的倒映—— 冲向风车的孩童的帽子被风掀开，浮现奥尔梅多的稚嫩面容。 “父亲，我想当城主，我要微风城没有穷人！” 年幼的奥尔梅多闯进书房，向站在窗边的父亲喊道。 窝在她淡金色的头发里的莺尾鸟钻了出来，沿着敞开的窗户飞向远方的园林。 “只要你能愿意承担失败的代价，我的孩子。”奥古斯塔回头，温和地对她说，“就像这只莺尾鸟。你想养它，就要接受它的死亡带来的痛苦。这是命运对我们的馈赠，我们则称之为，代价。” “命运？我不明白……” “我们得到什么，也会失去什么。我拥有了你，因此失去了你的母亲。你想要得到微风城，又会失去什么呢？” …… 回星月湾的路上，安南翻开带回来的那几本书，嗥叫者的家乡格罗格达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 按顺序捋一遍，嗥叫者离开不久它的部落就遭附近人类王国的侵袭，领主和农夫想将肥美的枯竭沼泽地带变为农田，鼠人也跑来分杯羹抢夺人类建成的村庄，结果一场怪异的瘟疫爆发，吸血鬼在那儿散播血吸虫…… 最近的消息是两年前，格罗格达已经化作好几个种族角力的战场。谁胜谁负不重要，因为格罗格达的兽人部落早就完了。 希望嗥叫者能接受这个噩耗…… 出发的第七天安南回到星月湾。 安南先喊来嗥叫者，将那些书交给它：“格罗格达的现状在这些书里……” 嗥叫者沉默不语，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了？” 嗥叫者的口水溅在安南脸庞上：“你为什么认为一个兽人识字？” 安南认为嗥叫者说的没错，打开传送门将它踹去微风城，然后忽然想到，为什么要让领民花上好几个月识字再学习知识，而不是直接通用语精通？ 花钱就能解决为什么还要按部就班？ 安南让食人魔去找吟游诗人，再次间隙登上矮丘。 未来的学校刚打造好地基，而蓝龙巢穴已经初见雏形，安南触碰龙鳞释放低等召唤术，给蓝龙展示它未来的家园，诸如空间更大，诸如会有一块岩丘方便它镀金。 也许是猎龙小队的事让蓝龙烦躁，它摧毁了传送门。示好碰壁，安南又打开传送门，将去法师塔找一群法师的事交给吟游诗人。 “你居然让一个如风般自由的吟游诗人像工人一样工作！” “那么‘如风般自由的吟游诗人’，你离成为精英还差多少？” “我马上去法师塔找麦可尔。” (本章完) 节68.魔法报纸 法斯特、索鲁曼·铜须、维克多先生、弗朗科伊斯、蕾菈、英格丽特、伊芙琳、马丁，甚至麦可尔和吟游诗人也暂时回到星月湾。 总之还在星月湾的朋友此时都围坐在圆桌前，上次大伙这么整齐地聚集在一起还是在……上次。 “但是你怎么也来了？”安南疑惑看着坐在法斯特和铜须之间的马丁。 “我睡着觉看见老板来了，我就跟着来了。” “帮我和苏珊大婶说我晚饭想吃羔羊肉炖豌豆好吗？” “哦。” 马丁兴高采烈地走了，安南看向剩下的人，将他在微风城诞生的两个想法说出：第一个就是让星月湾所有领民掌握受术通用语精通。 “预计应该开销2000金币左右，你们如果能想办法省下些钱更好。” “为什么？”铜须问出大伙的疑惑。 安南说出和奥尔梅多说过的话：没有知识的工人只是工人，但拥有知识的工人会有无限可能——除了成为职业者。 维克多先生的不满清晰可见。 “只要学校建成，我们花上几个月也能有差不多的效果，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英格丽特的肉疼则清晰可见。 “因为相比2000金币，我们更缺时间。” 只要安南想，现在跑去微风城参加宴会，在宴会上拉着贵妇和小姐们的手祈求就能卖出十几枚魔法石，再过几个月贝塔尔城也会变成这样，那时两部魔法影像也早已在其他城镇铺开，然后丰饶城，其他行省的其他城邦…… 安南没法让所有贵族一人给他一枚金币，但可以让见到的贵族给他100金币。 知道安南吸金速度的麦可尔等人无所谓，还不够熟悉的老兽人他们认为这是浪费。他们的争吵声中安南望向窗外—— 随着月份进入三月，天气越来越暖和，前几天正午时甚至站在外面也会晒得暖洋洋的，结果第二天，一场寒流翻越雪山，没有任何阻拦地席卷北境，又从临近春天变为刺骨凛冬，屋檐和街道的积雪接近半米厚。 星月湾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冰川港来不及反应，前些天清理的冰层重新冻结不说，伫立的木架也被冻住，想要融化只能等春天或者直接敲碎重建。 “第二个想法是什么？” 安南的注意回到房间：“你们商议好了？” “反正伱是领主，这些钱都是你赚来的。”法斯特懒洋洋地说。 然后安南说起第二件事：传播新闻。 “麦可尔，如果想让一幅画动起来很难吗？” “魔法都有时效性，想让魔法效果持久存在只能是魔法道具……”麦可尔的言外之意是所有魔法道具都很昂贵。 最便宜的还是一金币一枚的克劳蒂娅牌魔法石。 如果说花2000金币让所有领民精通通用语还算有迹可循，这种像是另类酒馆消息的新闻就让他们无法理解。 “它的用处是什么” “宣传星月湾。当许多人共同夸赞一个地方是好的，那它就是好的，哪怕未曾谋面。” 你看着星月湾的魔法影像，看着星月湾的新闻，听着周围的人在说星月湾好……你自然也会憧憬那里。而当别人问你是否知道星月湾时，你还会说：“是的，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我真想去看一眼。” 吟游诗人拍掌附和：“就像基廷公国，我们都说那里商业气氛浓郁，双子大臣守序友善，商人重视契约，让无数淘金者和商人去碰运气，实际上那里全是骗子，魔鬼都让见习魔鬼去那儿试炼。” “真的吗？” “假的，见习魔鬼怎么是那帮奸商的对手。” 作为“报纸”，而且是面向微风城的报纸，挑选新闻最为关键。安南计划分为微风城和北境地区的新闻。从凶杀案到城邦新律法，但只是新闻太过枯燥。 增添天气预报？正好他们有老佐伦，但是预报不准会让“报纸”遭受质疑。 “我们可以教他们打铁！” 铜须建议道，被吟游诗人讽刺说：“你的主意和你的身高一样。” 针锋相对的吟游诗人和铜须各自贡献了一个好点子：笑话环节和知识科普。 吟游诗人讲了一个矮人笑话，铜须没多大反应，不过英格丽特皱眉说：“这种笑话会让星月湾辛苦堆积的名誉毁于一旦。” “但说不定气冲冲的矮人跑来发现，这里的房子是矮人造的，最大的铁匠铺是矮人的。” “利用矮人小心眼的特性将它们引诱过来吗？”法斯特想起了什么，发出笑声。 “我们只是记仇，不是小心眼。” “都差不多。” 安南采纳了这个建议和笑话。然后第二期讲精灵笑话，第三期人类，第四期兽人……所有种族都冒犯一遍就等于谁也没冒犯。 “这些还不值一银币。”麦可尔说。 “所以我准备只要5铜币，一杯甜麦酒的价格。” “太便宜了……你准备克扣给克劳蒂娅的钱？还是让它和魔法影像一样在剧院放映？” 成百上千人在剧院里看‘报纸’？这似乎太古怪了些…… 安南只是说：“你是一个微风城面包坊老板，还是个忠实的‘杰克’拥趸，当你听说‘杰克’在弄一种新东西但需要钱后你掏出了攒了许久的十枚金纳尔，结果第二天开门，发现外面围满了要买面包的客人，从他们的交谈中你得知，‘杰克’在‘新闻’上宣传了你的面包坊……” 这就安南的想法——招募广告商。第一个尝鲜者他都想好了，美酒女士。 伊芙琳这时举起了手：“我觉得很有趣，但这个能和魔法影像一样受人们喜欢吗？” “所以我准备先在星月湾测试，根据领民们的反响调整。” 以防被捷足先登，他们还要瞒着往来星月湾的商人——不过记录魔法石的成本让他们也没法抄走。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叫它什么？” 弗朗科伊斯的问题让众人同时望向安南。 “魔法……报纸？” “这既不魔法，也不是纸。”麦可尔说。 “加上魔法会显得神奇，而且我是术士。” “法师之手都不会的术士？” “我是术士，为什么要会‘法师’之手？” (本章完) 节69.放弃 结束白天的巡视的洛西和克里安回到城镇，发现在广场外围聚起一堆领民。 “去看看怎么回事……” 洛西和克里安对视，凑了过去。其他人自觉让开位置，他们没看到想象中的纠纷或死人什么的，只有弗朗科伊斯在调整一枚魔法石。 “内政官先生，您在做什么？” “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放置了永恒魔法石，弗朗科伊斯让领民往后退些。 “不用再叫些人吗？”洛西环视周围，广场上只聚集了几十个人。 “没必要，晚上还要在酒馆放映几遍。” 魔法影像浮现，星月湾的酒馆之花，伊芙琳小姐的身形出现在魔法影像上。 难道是《法师塔沦陷》的续集？ 但外面这么冷，还没有凳子，他们要站着看三个小时？ “欢迎来到今天的【星月湾新闻】，我是主持伊芙琳，今天是圣罗兰历999年3月13日……” …… 打着哈欠的法斯特先生迈进酒馆，发觉往日喧嚣的酒馆这会儿静悄悄的。 “伊芙琳，今天打烊了？” “嘘……” 然后法斯特耳边传来示意他噤声的动静。揉了揉眼睛，法斯特抬起头，发现酒馆里挤满了人，翘首看着柜台后的伊芙琳打开魔法石。 “欢迎来到今天的【星月湾新闻】，我是主持伊芙琳……” 看来安南弄好了那个什么“魔法新闻”。法斯特拍了拍抢占他的位置的年轻人，靠在柱子上。 “魔法新闻”里的伊芙琳装束正式地坐在桌前，背影是冰封的星月湾与远方雪山。 “蓝龙巢穴的建造接近尾声，安南领主正为迎接蓝龙做准备。” 画面里，安南指挥大型土元素塑造岩土，包裹洞顶一整块不规则的晶石。 主持兼记者伊芙琳蹲在伊利·碎石旁，采访他关于蓝龙巢穴的设计理念，以及装饰物水晶。 “这枚水晶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发光。”伊利·碎石的拘谨肉眼可见。 “晚上也会发光吗？” “不会。” 最后一道缝隙合拢，镶嵌在洞顶岩石的晶石洒下朦胧的光辉。 然后是第二个新闻：“伊文和布兰奇因抢夺厨房使用权而扭打在一起——” 画面里两个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犹如犯错的孩童站在角落，酒馆氛围乱哄哄起来，有的在哄笑，有的指着角落亢奋地说那是自己。 “骑士队在距海湾约160里处发现铁矿脉——” 几条新闻后，新闻进入广告：一名彷徨失意的年轻人摇晃地闯进晨曦酒馆，向柜台后的伍德要这里最好的酒，伍德端上来印着温彻特家族族徽的红酒：“精湛工艺，久负盛名，连北境之王也沉浸其中……” “就要它！” 广告之后，伊芙琳继续说起微风城和北境的新闻，然后是吟游诗人的笑话： “一名矮人怀疑图书馆存在抹黑矮人的书籍，气冲冲的来到图书馆质问，精灵管理员说没有，不信你可以搜查，矮人在图书馆里搜查一圈，果然没有找到。等到矮人离开，同伴问他，你把那些书藏到哪了？精灵管理员说，‘那些书被我放到了书架上面’” 酒馆响起一阵哄笑，没听懂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 安南却在这时稍微皱眉……因为仓促，插入的笑话显得突兀，而且拍摄时的画面也不够精致……不过传送门另一边的奥尔梅多看的很专注。 注意回到“魔法报纸”上，伊芙琳继续说道：“接下来是短讯：晨曦酒馆新采购一批温彻特庄园红酒；领民罗格因为在矿场的优异表现获得奖赏——” 随后是知识科普，伊芙琳俏皮的在影像前说：“我们其实一直能看见自己的鼻子。” 想象得出，看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对着眼，盯着鼻子，但安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种情绪在最后的老佐伦预报达到顶峰，当老佐伦拄着手杖说：“嗯……今夜和明天会是个适合工作的大晴天。”，安南发出一道叹息。 “我们下周再见。” 魔法影像结束，奥尔梅多先望向窗外肆虐的风雪，和安南说：“这就是伱的成果吗？很不错……但你好像不太满意？” “魔法报纸不该是这样……” 安南犯了个错误，这种形式的新闻出现在北境还为时尚早，而且和魔法影像没有区别，甚至赚得钱更少。 一枚一金币的记录魔法石能变成100金币，或是拿去放映十次换来几十金币，但换成5铜币一次的“魔法报纸”只能勉强收回成本。哪怕美酒女士为此支付100金币买下十期的广告。 “你的想法是什么？” “一份登载着新闻，会动，会发出声音的羊皮纸。” 现在的新闻脱离了安南想要的魔法报纸，也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研究新法术需要找法师塔。” “所以我准备去问精灵导师……”安南今晚发出第二声叹息。 安南不满意“魔法报纸”呈现的效果，但对星月湾的领民而言这是个新鲜事物，连《贝塔尔的救赎》也难掩其光辉，还没播放几遍就被“魔法报纸”取代。 他们热议这周的“魔法报纸”，比如诸如老佐伦的预报一点也不准，比如据说索鲁曼·铜须和伊利·碎石看过后将锤子砸了。还有伊文和布兰奇，他们几乎成为名人，星月湾里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俩。 安南让弗朗科伊斯停止第二期的准备，正好吟游诗人说这些天一直在忙《贝塔尔的救赎》和“魔法报纸”，无暇休息，甚至还分不到哪怕一枚铜币。 “想要逃离工作吗？”安南问吟游诗人，得到回答后告诉他，“那就为我再找些吟游诗人来。” 魔法影像几乎是吟游诗人天然的晋升仪式。只是吟游诗人不擅长战斗，法术也都以辅助为主。 安南在这个时候亲自跑到微风城，向精灵导师寻求帮助。 高耸的法师塔安静地矗立，安南站在它的脚下，狂躁的风雪在耳边呼啸，犹如将要闯进魔窟的勇者。 (本章完) 节70.“续作” “我们的智慧是最有利的武器。我们知道用火焰驱散寒冷，用房屋抵御野兽，用工具繁衍生息，用盔甲阻挡刀剑……” “这就是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找精灵导师的原因？”麦可尔无言地看着安南从进来起就在侃侃而谈。 “我才不去自讨苦吃。” 安南冷冽地注视准备走开的麦可尔：“你不帮我就别想让我再赞助伱的研究！” …… 叩叩叩—— 时隔十几天，安南再次敲响伊瑞兰泽导师的橡木门。而从敲门节奏辨别出来者的精灵导师结实地给安南一个拥抱。 安南艰难地举起手，朝麦可尔竖起食指。 “伊瑞兰泽导师，我和安南找您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 “呃……还是让安南告诉您吧。”能面不改色敲碎鼠人颅骨的麦可尔这会儿像是个鹌鹑。 精灵导师松开安南，不知是闷得还是害羞的通红脸颊喘息着：“您下次别再这样勒紧我了……” “但是小安南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嘛。” “……我在弄一种名为‘魔法报纸’的魔法道具……”无法招架的安南只好谈起正事，将‘魔法报纸’的形式告诉精灵导师，还有最重要的部分：廉价和可以批量制作。 “最便宜的魔法道具是935年基廷公国的‘捣蛋鬼’惊魂节魔法礼盒，打开礼物就会冒出欺诈术预制的幻象，一个欺诈师一天就能做几百份，成本只要储存魔力的一撮魔晶粉末。” “不过你不用找欺诈师，我可以帮你构筑法师模型。” “需要花费多少？我先给你500金币够用吗？” “我的小安南，你不要小觑一位一千五百岁的精灵的财富。”精灵导师不需要安南的钱，她的手指在安南脸颊上戳着，“只要我们结婚，那些都属于你。” 如果是去贝塔尔城前精灵导师这么说，安南的确难以招架……但现在，他只会说：“我的年龄还不够，婚姻还要家族做主……” 新魔法让精灵导师理性多了些，感性少了些，没有强行留下安南蹂躏，不过她希望能把黛菈带过来，精灵和鼠人诞下的半精灵转化成纯种精灵让她很好奇。 “我回去后就和她说。” 有惊无险地回到麦可尔的炼金室，安南履行他搭救的奖赏：“我稍后让人送来一百金币。” 麦可尔涮了涮坩埚，将一些茶叶和药草倒了进去，烹煮起茶水：“硫磺消耗太多，但离答案应该不远了。” “所以你该告诉我那是什么了吧？” “我只能说，火药能让一个普通人拥有法师的破坏力。” 其实安南一直猜测南方可能已经流行了起来，不然没法解释还在整天内斗的人类居然能抵御鼠人。 “我不信……” “三个月前我们也不信神灵会失去联系。” 麦可尔陷入沉吟：“希望我不会成为法师的罪人……” 兴奋——法师就是这样的群体，他们以知识为支点，撬动禁忌的力量。 历史上因偏离而坠入深渊的法师数不胜数，奥尔梅多的父亲也算半个——一位史诗法师没有那么容易沾染鼠人诅咒…… 不过拜北境偏僻所赐，安南没那么多敌人，也不需要抢占地盘，大片森林尚待开发，他可以慢慢发展星月湾，只需提防尚未显露踪迹的鼠人。 谢绝麦可尔喝茶邀请，安南沿着楼梯回到大厅，正好遇见来法师塔学习的奥尔梅多。 “你要去哪？” 安南脱口而出：“到你的心里。” “北境之王，请你自重。” 驻足和奥尔梅多闲谈几句，安南离开法师塔，先遮住徽记在微风城的街道上游逛几圈。 微风城今年的流民不多，星月湾帮忙消化了部分，魔法影像的税收又让城主府有钱安置他们，换做贝塔尔城才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闲逛的时候安南还遇到售卖魔法影像的商人，他们号称是《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第二部：《法师塔艳情》和《贝塔尔的幸福》。 安南在看到两个清道夫鬼鬼祟祟捧着魔法石离开后就也蒙着斗篷凑过去。这里还提供租赁服务，押金50金，每使用一次“仅”花费五金。 安南租下两个魔法石，驱车离开微风城，没有回星月湾而是前往闹鬼金矿。 安南该接蓝龙回家了。 论实力，伊莉摩雅丝是大师级，未来会成为史诗，传奇，甚至半神。论势力，所有龙族里最重视家庭观念意味着安南将伊莉摩雅丝领回星月湾，它的兄弟姐妹会知道那儿，父母和祖辈也会知道那儿。 去往闹鬼金矿的路上，安南躲车厢里悄悄观看《法师塔艳情》。让他惊讶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搭建了一座法师塔，虽然比星月湾的雏形还简陋，还找来了鼠人和女郎，只是接下来发生的让安南一个术士都直呼亵渎。 “密斯格玛在上！” 这种东西让那位暴脾气塔主看到，会把这群人全都用摄神术将灵魂一分为二，一份塞进女郎的身体，一份塞进客人的身体。 相比《法师塔艳情》的粗暴，《贝塔尔的幸福》在剧情和规模投入了许多精力，比如剧情是“安迪”被关进监狱，结果监狱从典狱长到狱卒再到囚犯全是女性……还有他们真的找来了异族。 这部魔法影像正好佐证世人对术士的偏见是错误的——看呐，想看半人马和女兽人的人同样有许多！ 无论如何，这种东西对现在的安南还太早，他只看了一遍就收了起来。第二天，马车从平林镇外驶过，径直来到闹鬼金矿。 得知搬迁新家的幽灵四处飘荡，骷髅掰下肋骨互相抛接，安南看着镀金山体贴道：“这些东西不好清理，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拍下的龙爪掀起灰尘，阻隔安南和镀金山，升腾的沙土中蓝龙收敛财宝，撕裂笼罩安南的尘埃，浮现蓝龙优美的线条和宽阔的背脊。 安南怔然望着美丽的蓝龙和它的背脊：“我可以骑……” “你在侮辱龙族的尊严！”蓝龙掀开翅翼，阴影仿佛遮天蔽日。 (本章完) 节71.蓝龙归于星月湾 “我是世界之王！” 趴在蓝龙背上的安南俯瞰着冰雪覆盖的大地，吹拂的寒风掀开他的黑发，但没有熄灭他的兴奋。 远方的微风城渐渐浮现，法师塔的塔灵锁定了他们，又因龙背上的安南解除。 安南向法师塔挥手回应，蓝龙也配合地俯冲向微风城，经过法师塔，在城主府上空掠过。法师塔豢养的两头亚龙在蓝龙的龙威下匍匐在地面。 不知道奥尔梅多在没在窗前眺望？ 蓝龙在微风城上空萦绕几圈后，于众多视线中飞往西方。 安南的座驾是奥尔梅多赠予的狮鹫混血种宛马，这种在泥土路也能一天奔跑数百里的宛马从星月湾到微风城只要两天。 蓝龙只花了两个小时。 巨龙的出现引起镇民们的惊呼，安南趴在龙背，为蓝龙介绍星月湾：“还记得那些肥美的鳕鱼吗？就是从海面上钓出来的，春天后我们就可以建造海港，捕捞更多渔获。我们来的路上道路两边砍伐的林地会成为麦田。还有城镇，未来城镇会围绕整座海湾。” “那座矮丘是未来的领主府，后面的矮丘就是你的龙巢！” 蓝龙在巢穴前降落，收拢翅翼，沿着食人魔跳起来也摸不到洞顶的山洞来到透着光亮的巢穴。 安南捕捉到蓝龙闪过的满意，打开传送门将送到微风城的幽灵和骷髅带来。 幽灵们在宽敞的新家肆意飘荡，骷髅也在漂浮着尘埃的朦胧辉光里“咯啦咯啦”地跑动。 安南站在尚未镀金的石山脚下仰着头，好奇蓝龙要从哪掏出那些财宝，又怎么把它们铺在石山上？用龙爪拨弄？还是让幽灵和骷髅摆放？ “你还要在一位女士的闺房里待多久？”只是蓝龙不想被安南看到这些。 “请好好休息，我的伊莉摩雅丝公主殿下。” 哦，这该死的魅魔诅咒。 …… 从蓝龙巢穴走出来，远处的镇民们一脸敬畏地看着骑龙归来的领主大人。 英格丽特也站在人群中，和安南回到屋邸。 “这头蓝龙是大师级？” “嗯。” “伊瑞兰泽导师也是大师级？” “是。” “为什么你让一头蓝龙搬到领地不让伊瑞兰泽导师来？” “因为精灵导师比一头蓝龙吃掉我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精灵导师是法师塔的法师。安南可以凭借和奥尔梅多的关系与微风城抢人，但不能抢走一位法师塔的导师。 安南察觉英格丽特的负面情绪：“伱好像很抵触伊莉摩雅丝？” “它毕竟是头邪恶的五色龙……” “蓝龙相对守序，而且我们认识了很久。” 即使伊莉摩雅丝真的发狂，安南也可以用金钱让它冷静。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学校快建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讨论你说的‘学科’？” “现在就可以。” “我去召集大家。” 英格丽特出门，撞见跟过来的吟游诗人，吟游诗人站在门口疑惑回望英格丽特的背影：“她怎么了？” “英格丽特好像不太喜欢蓝龙。” 嘭。 吟游诗人关上了门，向女仆艾比要一杯咖啡 “这很正常，她的父母就是被五色龙杀死的。” “我怎么不知道？”安南有些惊讶，想不到英格丽特还有这种悲惨身世。 “你又没问。那是个酷寒的凛冬……”吟游诗人感慨着讲了一个久远的故事，“后来奥尔梅多挑中了她，带到城主府……成为龙骑士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世界在我的脚下……” 龙背的触感犹如坐在厚皮革上，而且风很大，没有法师袍御寒安南早已变成一座冰雕。但这一切都不能掩盖随蓝龙升空，那种将规则踩在脚下的感觉。 这时房门打开，英格丽特抱着笔记去而复返。 “他们稍后就到。” 安南带着歉意和她说：“抱歉……但伊莉摩雅丝不会重演曾经的悲剧。” “什么悲剧？”英格丽特流露不解。 “吟游诗人说你的父母死于五色龙……” “他们活得好好的。” 吟游诗人捂着肚子大笑：“你居然相信一个吟游诗人说的话，待在这间屋子我感觉人都要变蠢了，打开传送门，我要回微风城干活。” “……英格丽特，让老佐伦带来些矿工。” 安南让英格丽特召集矿工，把塔西娅的闹鬼金矿地图交给老佐伦，告诉他这是金矿的位置，以及千万不要让蓝龙知道这件事。 “还有……算了。” 安南放弃让老佐伦寻找“龙的排泄物”……龙族浑身是宝，褪掉的龙鳞皮会被蓝龙收起，龙粪不会。但收取伊莉摩雅丝的粪便听上去太糟了…… 打开传送门，端着热咖啡的吟游诗人也要跟着过去。 “你不参加讨论吗？”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要回微风城干活！”吟游诗人迈过传送门，顺便带走了安南的一个茶杯，忽然脱帽向门外示意：“您好，可敬的奥尔梅多城主。” “你好，‘安迪’。” 安南看着出门的吟游诗人，向奥尔梅多抱怨：“他对你比对我态度好多了。” “毕竟我真的会惩罚他。” “黛菈在楼上吗？”奥尔梅多的出现让安南想起什么，让女仆艾比将黛菈带来。 “伊瑞兰泽导师说起了你，她很好奇你的状态，希望你能去去一趟法师塔。她没有恶意，不过选择权在你。” “我不想……”黛菈拒绝说。 安南只好让奥尔梅多下次去法师塔将这件事告诉伊瑞兰泽导师，看着黛菈又回到楼上。 “你的精灵侍卫好像不太对。”奥尔梅多说。 安南也这么觉得，回来后黛菈就总是在睡觉，还不愿出门…… “也许还在消化树叶的力量。”安南移开注意，“你是来找我的？” “恰好路过。你看过最近微风城的魔法影像了吗？” 奥尔梅多的问题猝不及防，安南以为她知道了什么：“看……看了……” “你脸怎么红了？” “……壁炉烧的太热了。” 束手站在旁边的艾比赶忙去拨弄篝火。 “你觉得怎么样？”奥尔梅多饶有兴趣地道，“我喜欢地牢里的那幕。” (本章完) 节72.学校 还有不在地牢的情节吗？ 安南不知道奥尔梅多是这样的人，回忆《贝塔尔的幸福》故事：“我也是，和狱卒的那一段很新奇……” “你喜欢它的构思还是剧情？” 英格丽特在盯着，艾比也在旁边，安南硬着头皮：“构思吧……比法师塔那部精妙许多……” “你妄自菲薄了……魔法影像上它没法和法师塔比，不过原著确实更精彩。” 那种东西居然还有原著？ 安南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可能不是一种东西，陷入缄默。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奥尔梅多修长的指节敲着桌面，“伱的第三部魔法影像呢？再不出来，《女巫之血》的那群演员就要超过你了。” “我要为春天的港口做准备……过些日子我让弗朗科伊斯过去吧。” 安南现在还能凭借技巧碾压，但魔法影像没有版权，模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会选择本土的故事，就如微风城人喜欢《法师塔沦陷》，贝塔尔城喜欢《贝塔尔的救赎》，男人们喜欢《法师塔艳情》和《贝塔尔的幸福》，那些耳熟能详的传闻比安南的故事更吸引人。 跟着安南拍了两部魔法影像的弗朗科伊斯适合去做这件事，而且作为贵族，他理应受到诸多著作的熏陶。至于安南……他上一次看书还是在三个月前。 窗这时被“哆哆”敲响，女仆艾比打开了门，将窗外的火鸦放进来。 “你还在和里维斯家族联系吗？” “除了最冷的那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往来信件。” 安南对里维斯家族的态度趋于坦然，随着熟悉彼此和星月湾的成长，彷徨和不安也在退去。 传送门消失之后，安南低声问英格丽特：“《女巫之血》是什么？” “您不知道？” 安南平静地说：“我没看过原著。” 英格丽特说女巫之血是一位史诗女巫的传记。她从贫民窟走出，溜进魔法学院偷学，被贵族发现后囚禁，逃出来又沦为鼠人禁脔，被人类驱逐，侥幸在遗迹成长，但最后被爱人出卖，登上传奇失败，陨落于费伦沼泽。 比起《女巫之血》这个故事的名字更应该叫《悲惨世界》 “女巫……她们不是法师？” “您虽然是术士，但这么诋毁法师真的好吗？” 女巫像是怪异的术士。她们的力量与生俱来，但需要深入挖掘。但越接触力量，她们的情绪越紊乱，这种不稳定让女巫成为毁灭的代名词，圣罗兰历前漫长的精灵历里，因为女巫惊人的破坏，教会和贵族们掀起猎巫运动—— 圣罗兰历之后，艾伦大陆局势稳定，女巫再难以造成破坏，猎巫自此烟消云散，女巫的踪迹也消失在茫茫大地。 正好法斯特先生过来，安南问他：“秘密结社有女巫吗？” “女巫……她们不适合。” “你们能包容鼠人却不能包容一群女人？” “鼠人起码接受鼠神的意志之前是正常的，而女巫……她们从接触禁忌起就充满不确定性。” 所以人们对女巫是同情又恐惧的复杂情感。 说着法斯特提起挂着冰凌的海鱼：“你们问我刚才去哪了？我捞上来一条十几磅重的鳕鱼。” “没人问你。” 法斯特近日沉迷冰钓，他晚上经营酒馆，白天钓鱼。 人逐渐到齐，维克多先生坐到壁炉前最暖和的位置：“你不邀请那头蓝龙吗？” “刚来新环境它还不太适应，” 开设学校首先要让领民识字，安南已经让麦可尔在法师塔召集，学校盖成之前。所有镇民都会和安南站在同一起跑线——作为领主，安南会作为学校的名誉校长。副校长一致决定由维克多先生担任。 老师则从法师塔邀请——结果安南的想法最初碰壁，得知是为平民授课后法师们坚决拒绝，并认为这是对他们的羞辱。安南只好和维克多先生暂时担任老师，从其他地方招募——比如让树人德鲁伊传授农业知识。 但春天已经悄然迈近，树人德鲁伊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麦可尔传回消息，招募够了法师。安南打开传送门，欢迎法师们来星月湾做客。而吸引他们注意的是那座矗立的灯塔，遥远看去犹如一座幼年法师塔。 “你们居然把法师塔也搬过来了！”穆拉特也在队伍中，“但怎么才这么矮……” “总得需要时间长大。” 安南意味深长地说，突然朝着远方喝道：“马丁！” 钟塔下脱裤子准备施肥的马丁停了下来。 接下来星月湾进入规律的生活：居民们在清晨醒来，接受法师们的施法。而法师们在清晨从传送门来星月湾，上午再从传送门回法师塔。 安南花了两千金币为了让居民识字没法隐瞒，知晓的领民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埋怨，只好更加努力干活，主动搭建领主府—— 身为一位领主居然没有住的地方，年轻的领主大人总是让领民操碎了心。 三月二十号这天，所有领民学会了通用语，学校也装修完成。 安南让英格丽特召集第一批学生，前往书房拿这些天准备的笔记，结果看到黛菈在把玩着两枚魔法石。 “这些是你的吗？”黛菈问。 “这个是……”安南想了起来，“麦可尔前些天放在我这里的，我忘了交给他，它们怎么了？” 黛菈什么也没说，安南也克制着不去看它们。 “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黛菈看着安南的胸膛。 “因为看见了你……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成为一位老师，你要来吗？” “我还要监督囚犯们。”目前是星月湾典狱长的黛菈说道。 安南取回笔记，赶往学校来为学生们上第一堂课。 安静的教室里，安南迈上讲台，环视坐在课桌后的“学生们”：维克多先生、弗朗科伊斯、洛西、克里安等人。 还有一枚正在记录的魔法石。 星月湾的第一批学生由英格丽特挑选出来。安南会将知识教给他们，再由他们教授给其他领民。 “这是第一堂课。我要教授的知识是……科学。” (本章完) 节73.第一堂课 “科学是我们对规律的描述，魔法源于飘荡在世界的魔力，吃下的食物化作我们的力量和体力，冰雪因为温暖而消融……” 晴朗的上午，房檐上的水滴从窗外滴落。 春天悄然到来。 “……植物会因施肥而茂盛，这些知识便是科学。关于怎么攻克知识，我会交给你们两把武器。”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听的很认真。 “一把武器叫数学，它会让你们使用智慧；一把武器叫文学，它会教你们如何思考。” “先从数学开始。我们可以做一个最简单的数学题：1加1等于几？” 安南将发言权交给讲台下的“学生们”维克多先生他们一声不吭，显然不是因为无知。 “我有两个苹果派，我全都吃掉了，所以一个也不剩！”马丁除外。 “一个洛西和一个西洛等于两个……等于2！”洛西说。 “但一个克里安和一个米娜是三个四个五个……等于10个！”克里安挺起胸膛。 说什么的都有，回答1、2、3的最多。 “2加2呢？”安南稍微增加了难度。 “四！” “还是一个也不剩！” “我能接受1加3，但是2加2不行……” “4加4呢？”安南又问。 “吃急眼的话也能一个也不剩。” “八根手指……” “为什么不是1加7……” 安南静候嘈杂的话语说话：“8加8呢？” 这回因为他们只有十根手指而难以答上来，只有四只手的穴居人骄傲地说出答案：“十六个！” “七个，因为我只能吃掉九个。”马丁也在说。 弗朗科伊斯忍不住侧目，这家伙居然算对了…… “很好，伱们已经知道数学的基础规律了，接下来试一试这道基础题：鸡和兔在一个笼子里，鸡和兔共35颗头，94只脚，问鸡和兔各多少只？” 无论人类还是穴居人都闭上了嘴，教室里静得落根针也能听见。 眼见无人回答时，捧着笔记的英格丽特说：“鸡有23只，兔有12只。” “英格丽特加10分。” 安南微笑着称赞一声，换了一个问题：“你们认为一磅的铁球重，还是一磅的棉花重？” “一磅铁球！” 学生们异口同声。 “你们都是笨蛋吗？铁球和棉花都是一磅。”马丁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是棉花重。” “答案是一样重。”安南又说，看向维克多，“那么一磅铁球和十磅铁球从空中落下，谁先落地？” “两颗铁球会同时落地……”维克多先生说。 “你们信吗？”安南问其他人。 “不信！” “棉花肯定最后一个落地。”马丁咕哝。 安南从讲桌后拿出两枚铁球，一枚1磅，一枚10磅，稍微吃力地举起它们，安南松开了手。 学生们的注视中，两个铁球同时着地，发出闷响。 维克多先生无动于衷，弗朗科伊斯和英格丽特稍微感觉新奇，而对于洛西他们这些贫民，不亚于看见魔法在眼前释放。 窗外响起下课的钟声，安南捡起两枚铁球，捧着它们说：“这就是我的第一堂课：交给你们的两把武器。” 安南头也不回地迈出响着沉重呼吸的教室，来到外面才松了口气，让卫兵长帮忙拿走两枚铁球。 第一堂课说得很好，再来一次也没法做到更好了。 待在校舍的办公室，没多久维克多先生拄着手杖出现在门外。 “你从哪想到的这些东西？” 前些天见过安南亲自撰写的倔老头怪异地问。 “我只是将前人发现的知识进行了整理。” 维克多先生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转身离开，显露随后过来的罗娜。 “你那句话说得很好。” “哪句？” “魔法源于飘荡在世界之间的魔力，吃下的食物会化作我们的力量和体力，冰雪会因温暖而消融……” “梦到你则是因为我的想念。” 作呕的罗娜捂着嘴巴，匆匆离开，显露出英格丽特。 “我不知道原来您和罗娜……” “什么也没有，只是魅魔的诅咒。”安南解释说，换了一个话题：“你有仇人吗？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仇人……” 奥古斯塔也算，但奥尔梅多会找自己麻烦的。 “……我的未婚夫安尼卡。如果没有奥尔梅多城主的帮助，我就是他的第十七任夫人了。” 安南表示记住了这个名字。英格丽特刚走，弗朗科伊斯又出现在门外。 “你们非得一个一个来和我说话？” “呃……我只是想说你教的很棒。不过为什么是鸡有……鸡有……” “鸡有23只，兔有12只？再上几天课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每一天，安南都会为“学生们”上一课。 安南告诉他们，现在衡量单位的混乱：一盎司在重量上可以是十六分之一磅，在容量上又是一百六十分之一加仑，那么似乎一加仑等于十磅？答案是错误的，因为加仑不是重量单位。 甚至相比炼金学这种单位还算清晰。约莫一勺，小指大，半个木碗……麦可尔现在还在用这种办法一点点炼金火药。 所以安南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新的单位：公尺；克；毫升。 10公寸等于1公尺，1000公尺等于1公里； 1000克等于1千克，1000千克等于1吨； 1000毫升等于1升； 未来的星月湾将采用这些公制单位。 第三天的授课结束后，维克多先生和吟游诗人也开始讲课。前者传授知识，后者讲述故事。 从第五天开始，认为“学生们”能进阶的安南增加了难度，这让他们颇有微词，比如这个叫格玛的混球为什么总是一边蓄水又一边放水，再比如他为什么非得和安尼卡同时出发，速度又不一样……他们就不能约好在某个地方碰面吗？ 还有为什么听完吟游诗人讲的故事后还要描写，蓝色窗帘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心理？ 他们哪知道！说不定作者家里的窗帘恰好是蓝的！ 吟游诗人问安南答案是什么的时候，安南回答没有真正的答案：“还记得我说的两把武器吗？‘文学会教你们如何思考’。当你们会思考窗帘为什么是蓝色的，未来在谈判和贸易时也会思考对方每句话，每个举动的意义。” 随着三月接近尾声，积雪开始融化 从冰封中复苏的星月湾也忙碌起来。 (本章完) 节74.招人烦的安南 飘飞的雪绒花落在宁静的海湾。 凛冬时让人失温，冻毙的风雪落在泥土后悄然融入大地。这场大雪会让沉寂一个冬天的植物更快苏醒。 恶劣天气没有磨灭居民们的兴致，他们冒着纷飞大雪为接下来的春耕做准备。 钟塔的四面嵌上指针，意味着居民无论在哪抬起头都能清楚知道现在的时间，冰川河和海湾有消融的迹象，建造海港和造船厂的原料已经整齐堆放在海滩上。 第三天雪一停，领民们就迫不及待地牵着牛前往郊外，站在道路两旁松土施肥。 领主府初具规模，保留的木纹和雕纹兼具北境的厚重与精灵的自然风格， 安南因好奇进去了一次，回声比想象的清晰……他想挑选些女仆，英格丽特说还不行——除非接受领主府女仆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并和苏珊大婶体型相近。 北境在一天天变得温暖，三月末的第一场降雨之后，星月湾正式开始耕种，一袋袋小麦种子送往农田，农夫们辛勤躬耕。 这种忙碌持续了几天，在一天夜晚，安南从晨曦酒馆迈出，闻见海风带来潮水声。 海湾和冰层上的积雪也开始消融，北面的冰川河也化为潺潺溪流，湿润突兀缺失一片冰层的河床。 准备就绪的港口开始起航，从微风城高价聘请，据说曾是“塔图恩帝国皇家港设计师之一”的法比安·克莱蒙格高傲地坐上摇晃的舢舨，挑选港口的位置。 安南感慨不愧是从帝国都城过来的大人物，无论整齐的街道、精致的房屋，还是高耸的钟塔都没让他稍微驻足。 没过多久，在海湾游逛一圈的法比安·克莱蒙格不满地归来。 他说海湾最多只能浅水港，而且因为是北境，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冰封。但对于闭塞的星月湾，只要能和外界通航就行。 安南和法比安·克莱蒙格敲定了港口的位置：在海湾月牙的上端垂下秋千绳索般的栈桥。这个位置不会改变城镇布局，也不会破坏星月湾的景色。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打造地基，铺设栈桥。 播种、建筑、采集，星月湾到处是忙碌的景象，安南这时却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邸里签署英格丽特送来的文件。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比如石灰岩矿场的采集，水泥的销量，两部魔法影像的收入，商人带来的商品和贸易额。 晚上的信件大姐伊蒂莉娅说，这就是一个领主该做的。于是安南就想把这些东西让火鸦带到奥苏隆德领，他差点就这么做了，如果不是想到后果可能是让大姐和二姐跑来微风城。 第二天，风和日丽。无事可做的安南跑了出来。回应沿途领民们的恭敬问候。工人们在沙滩上热火朝天地干活，安南远远看了一会儿，靠近冰川河。这条源于雪山的河流尚未完全解冻，河床底部仅有冰冷刺骨的蜿蜒溪流。 妇人们在河流上游洗衣，直到粗犷的话语被风带来，安南慌忙逃回星月湾。 维克多先生在为孩子们上着课，安南出现在窗前，注视着星月湾的未来——孩子们规矩地坐在课桌前听讲。 除了艾比的弟弟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些稍大的孩子，比如琼安。 “领主大人！” 正是活泼年纪的孩子们很快发现了安南，有的呼喊，有的挥舞手臂，有的怯生生地望来。 “你来干什么？” 维克多先生脸上的每道褶皱都塞满对安南破坏课堂秩序的不满。 “我只是……我这就离开。” 安南从善如流，向着坐在孩子们中间的琼安眨了眨眼，后者扭过头去。 看着维克多先生面对孩子们的脸庞又舒展成雏菊，安南得意想到，瑞坎尔王国前百的法师学徒？还不是被一群和地精差不多高的孩子哄得没有脾气。 想到地精，安南又跑到了工厂区。 纺纱厂和纺车厂相邻，北境市场上的棉织品经过一个冬天的消化，价格趋于稳定——比苏珊纺纱机之前降低约三分之一。 原本要八九个银币的棉衣现在只要六银币。 苏珊纺纱机就糟得多……最初定价30金的纺纱机降价至10金，依然比那些地精和作坊出产的纺纱机贵一半——你们将纱锭竖起来？我们也将纱锭竖起来，还加到15个纱锭——你们将纱锭加到15个？我们加到30个，只要两个女工或一头牲畜就能转动，而且只要10金。 这些激进的改进面前安南“原创”的优势荡然无存。 纺车厂没有开工，只有在空地嬉戏打闹的地精。它们叽叽喳喳地围聚过来，希望安南能让它们做些事做，族群还有一堆地精等着它们寄回钱。 安南想了想说：“为什么不把伱们的族人带到星月湾？” 地精们爆发嘈杂地欢呼，然后在空地里转圈、拥抱、撞墙。 “您要这么多地精干什么？”地精里的聪明精，同时又是地精们的小头目的多莱问。 “你觉得星月湾未来是什么样？” “一个了不起的城市！”多莱由衷地赞叹。 “还有呢？” “还有……我住在这儿？”聪明地精小心翼翼地观察安南的反应，“这是我的家？” 安南模仿奥尔梅多的和煦笑容：“这就是答案。星月湾未来会成为一座城市，星月湾是你的家。” 多莱迫不及待想要回巢穴将躲在地底的族人们带来，不过安南说回去几个人就够了。 “我们能为您做什么呢？”激动后是忐忑，多莱想不到它的族群要怎么帮到安南。 “继续造纺纱机吧，还有改进它们。” 多纱锭纺纱机的棉纱质量比单纱锭差上一截，只是穷人们不会挑剔。 以及这些纺纱机可以销往南方，基廷公国应该还来不及让纺纱机到处都是。 安南又去看望隔壁的女工们，她们纺纱出的棉纱成为交给商人的主要货物之一。从工厂出来，无所事事的安南继续闲逛，在忙碌的人们面前转来转去，终于惹起众怒。 (本章完) 节75.洗刷耻辱 “您没有事情要做吗？” 安南第十二次在面前走过后，烦得够呛的英格丽特说道。 “没有。” 英格丽特直言不讳：“丰饶城还是尚未开垦的净土，您可以去那里冒险。” “我不去！” 因为有人代替安南去：琼安和威斯特。 安南让英格丽特喊来琼安和威斯特就不再烦她，然后问琼安和威斯特，谁愿意去丰饶城行商。主要向丰饶城推销魔法石和介绍星月湾。 “交给我吧安南老大！”威斯特拍着胸脯保证。 安南交给威斯特20枚魔法石。作为星月湾第一次主动贸易，安南找了曾经合作过的狮子佣兵团，雇佣一名精英和四名职业者保护。 通常情况下精英职业者都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 只是安排威斯特出发之后，安南又陷入无事可做的状态。 去找伊莉摩雅丝……还是算了。可能是积雪融化让星月湾变得潮湿，蓝龙这些天的脾气不太好。 坐不住的安南让亲卫队长牵来一匹马，和他偷偷来到星月湾南方，临近冰川港的一座山坡。 站在这里，安南眺望见错落分布的房屋、搬运原料的工人、随处可见的伐木的痕迹，光秃秃的树桩丑陋的蔓延。 星月湾热火朝天地建设着，冰川港则愁云惨淡。衣着破旧、步伐蹒跚的苦工们即使看不清轮廓也能猜到他们的劳苦。 这种压榨和提前几十天修筑的结果就是冰川港的港口进展比星月湾快许多……但只是暂时的。他们的工人随时会撑不下去，而星月湾的领民兴致高涨。 亲卫队长提议：“安南大人，如果您想让他们停止进度，可以蛊惑苦工们掀起暴动。” “然后这些工人成为我们的阴谋的牺牲品？” 安南不是坏人，也不是贵族，这种烂屁股的政治家才会做的勾当他才不会去做。 亲卫队长闭上了嘴，于他而言，一群连平民都算不上的苦工死就死了。所以他能理解为什么星月湾的领民都爱死了领主。 整个北境也找不到比他更在乎领民的领主了。 “那您准备怎么做？” “换一种方式……” 安南和亲卫队长回到星月湾，唤来弗朗科伊斯，交代他和亲卫队长率领一队骑兵去做一件事…… 第二天，冰川港北方的山坡上突然多出一队骑兵。 他们激发魔法石放映《法师塔沦陷》，让海滩上工作的苦工难以集中注意，又在临近用餐的中午宣传星月湾欢迎无家可归者，免费提供食物住处工作。 冰川港的卫兵们试图驱逐，但在离山坡还有几百米时被迫停下，因为再往前就是星月湾的领地。 一位领主有权处置闯入领地的士兵。 安南的招揽没有让苦工情绪变得浮躁以外的作用，弗朗科伊斯回来时还带来格玛的话：“他指责你掠夺了迪亚特拉家族的财富，居然还要抢夺迪亚特拉的苦工。” 安南无动于衷，让亲卫队长带上多一倍的人手，弗朗科伊斯则消失不见。 这时，冰川港的苦工里多出一个涂着污泥的工人，他边听着其他苦工谈论北边，边低声说：“我听说星月湾待遇非常好……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住新房……” “怎么可能。”有苦工不信。 “真的！你没看那个魔法影像吗？那怎么会是假的！” 名为希望的种子在内心栽下，这种情绪在午餐时达到高峰：远方山坡上隐约飘来的肉香，而他们的只有黑面包和咸菜。 “我受不了啦！” 这名“苦工”突然抛下铁镐，朝着远处的山坡冲去。 士兵们反应不及让他和几个跟着跑出去的苦工冲到了山坡上，然后苦工们看见那几个幸运儿披上了崭新的棉衣，埋头进食，发出“太好吃啦”的惊呼。 又一些苦工想要逃过去，但遭到士兵的镇压。只是不满不会消失，它们只是隐藏了起来…… 格玛当然也知道，所以派卫兵盯紧所有苦工。 但是白天还好，卫兵们只要挡住沙滩上忙碌的苦工们。但当夜幕降临，苦工们回到房间，而山坡上升起篝火，继续放映起《贝塔尔的救赎》。 窗前亮起一双双窥探的眼睛。 这个夜晚的冰川港并不宁静……总之，当新的一天到来，钻出房屋的苦工少了一半——少的那一半都在山坡上。 亲卫队长领着这些忐忑的苦工们回星月湾，然后他们发现这里真的如魔法影像里一样美丽，这位北境之王也真的履行约定安排了住处。 “格玛问您到底想做什么。”亲卫队长依然带来格玛的话。 “这种事应该问他自己。” “我们还要继续吗？”他又问道。 “当然。” 格玛什么也不做安南就继续掠夺苦工，格玛做什么安南就有了借口找他的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冰川港的苦工越来越少，而格玛防止苦工流失，抓到逃跑苦工就处死的酷刑适得其反，让苦工的逃离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三名士兵因为《贝塔尔的救赎》而叛变。 冰川港的建造彻底陷入停滞。 但是第二天，数百名卫兵从贝塔尔城赶来，这些说不定还有熟面孔的卫兵亲自上阵，比之前更快地建造起港口， 安南就此收手，让亲卫队长退回来，将约800名苦工召集到广场上。 “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我可以把伱们的家人带过来，也可以走上几百里路回家，但再被冰川港征召没人能救你们了。” 安南让弗朗科伊斯统计他们的决定，回到屋邸等待结果。 没过多久，弗朗科伊斯过来。“他们答应了吗？”安南并没表现得那么不在意。 “只有几个人拒绝了。” “盯着那几个离开的人。”安南怀疑他们是格玛安插在苦工里的奸细。 “我知道。” 随后统计苦工们的来历：有的来自微风城、有的来自贝塔尔城和丰饶城。 给格玛造成些麻烦，又增加星月湾的人口，总算摆脱“无事可做”名头的安南可以沉下心好好看一些书—— 就在安南这么想着时，德鲁伊们终于赶来。 (本章完) 节76.伊瑞兰泽入侵星月湾 正如战士、法师拥有极易辨认的特质，德鲁伊也能轻易让人们辨别出它们。树叶、藤蔓装饰在衣物上，让安南稍微觉得讽刺——就像是声称爱民如子的帝皇用人类颅骨作为装饰戴在身上。 出现在星月湾郊外的德鲁伊们以精灵为主。还有鼠人、巨魔、狼人这些从来不在人类城镇露面的种族 栖息于自然，和城镇天然冲突的德鲁伊们没有进入城镇，安南主动来到郊外，在英格丽特和亲卫队长的陪同下来到它们面前，释放善意：“我们的士兵需要经历战斗，而且他们也能帮上忙。” “不需要。”棕发缠绕着墨绿藤蔓的女性德鲁伊冷硬拒绝。 站在英格丽特后面的弗朗科伊斯浮现不可置信，居然有人豁免了安南的善意？ 安南询问目光看向树人德鲁伊，它没有否认：“人类领主，这是德鲁伊的事。” “保护自然是每个人的职责。” “你们人类不配说这样的话……”女性德鲁伊继续带着敌意指责。 安南没有说话，因为人类破坏森林是客观事实。 “德鲁伊们会记住你的帮助。”树人德鲁伊缓和着气氛。 安南让亲卫队长将标注了冰霜巨人部落位置的地图交给它们，在德鲁伊们变化成鸟群，犹如候鸟回归般飞向北方雪山时，亲卫队长领着新兵们远远跟了上去。 还没经历过战斗的新兵们需要一场洗礼，哪怕只是观摩。 送走德鲁伊，安南继续眼下的事——不是读书。 不少苦工还有家人，只是他们相当多一部分来自贝塔尔城和丰饶城，安南的想法是让他们先在星月湾生活一段时间，让他们成为星月湾的领民，然后让他们通过威斯特和琼安建立的商线出发带回家人。至于微风城的苦工……安南只需要打开传送门让他们回去，过半天再打开传送门让他们领着亲人回来。 这批苦工让星月湾的人手从勉强够用变得充足，造海港、船厂和耕种用不了这么多人。安南分配他们去修建道路，争取早日将路修到微风城。 回到书房，安南释放低等召唤术。食人魔缩在角落，吟游诗人站在传送门前。 “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他说。 “先说坏的。” “伊瑞兰泽在找你。” 安南猜测道：“好消息是她的新法术有结果了？” “嗯哼。” 安南梦寐以求的“魔法报纸”有了眉目，他刚想问下去，又想起什么：“另一个坏消息呢？” “我就是伊瑞兰泽。” 前倾的吟游诗人突然钻过传送门，安南犹如陷入蛛网的猎物，被精灵导师缠绕束缚。 “伱很讨厌我吗……” 悲伤的低语让安南的挣扎减弱：“……我不讨厌您。” 吱呀—— “法比安·克莱蒙格先——” 看见安南和吟游诗人亲密相拥的英格丽特想也不想退出书房：“我会保守秘密的。” 安南灵魂放空，让英格丽特出去，他的人生也就结束了吧…… “拦住她！” 清醒的安南话音落下，获绳术的魔法闪烁，缠绕住英格丽特的手脚，将她摔在地板上。 安南松了口气：“您可以先恢复原来的模样吗？” “只要小安南想要……” 吟游诗人的轮廓融化，柔软和香味浮现，但安南没有心思沉醉，和地上的英格丽特解释：“看到了吗？她是精灵导师！” 和精灵导师绯闻总比和吟游诗人绯闻好。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伊瑞兰儿。” 悲伤的低诉将安南从自证中拽出，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仍然危险：精灵导师失去理智变成精灵导师在英格丽特面前失去理智。 只有安南和精灵导师两个人的魔法影像，观众是英格丽特。 “伊瑞兰儿……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年龄相差100倍……” “年龄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我还没有成年，精灵守卫不会容忍你的行为的。” “我们可以私奔！” “不可以，我还有我的领地和领民。”安南的语气逐渐温和：“你应该让我考虑几十年……几十年于精灵的漫长人生里就像几十天般短暂，对吗？” “你愿意嫁给我了？” “呃……我是说需要时间相处……” 安南艰辛地让精灵导师恢复清醒，换了一个话题：“新法术是什么？” 回归法师本职的伊瑞兰泽恢复知性和睿智，述说自己以磨碎的记录魔法石混合几种炼金材料，再用新发明的“报纸术”让魔法报纸趋于稳定，达成安南想要的效果。 “你觉得怎么样？”安南看向躺在地板上的英格丽特。 “能先放开我吗？” “抱歉……” 让精灵导师放开她，爬起来的英格丽特没有生气地出去。 然后是成本，一份记录魔法石约能制造出300份魔法报纸，持续七天。 “将魔法报纸的生效期降低到24小时呢？2100份魔法报纸？” “魔法石粉末保持一定分量才能保持稳定模型，最少也要1000份。” 安南已经很满足了，一份售价10铜币的话，刚好填补克劳蒂娅的1金纳尔魔法石。 委托精灵导师送来一份样本，安南忽然想到：“你刚刚说法比安·克莱蒙格，他怎么了？” “法比安·克莱蒙格先生说海港接下来不需要他了，他准备领取报酬离开。” “让他先等一下……” 安南准备去问问怎么回事，和精灵导师解释：“法比安·克莱蒙格是高价从微风城聘请的皇家港设计师。” “他是长生种吗？” 安南回忆没有任何人类以外特征的法比安·克莱蒙格：“不是。” “那他老得不行？” “还有一些头发没变白，应该……不到六十岁。” 然后精灵导师说，塔图恩帝国的皇家港建于180年前。 安南和惊愕的英格丽特相视：“……率领一队卫兵，再带上两只大型水元素抓捕他。” 抓捕法比安·克莱蒙格的过程很顺利。这个不再骄傲的老头惶恐地押送到书房，安南开门见山：“你听从谁的命令？格玛？” 法比安·克莱蒙格没有说话，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而且不重要，安南奉行一个原则：谁找他的麻烦，他就找格玛的麻烦。 (本章完) 节77.被安南玩弄于股掌之间 精灵的寿命赋予它们人类难以企及的学识，伊瑞兰泽也不例外。 安南请求精灵导师来到建设中的港口。栈桥已经打好了石桩地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补救。结果误打误撞，精灵导师说海港的位置没有问题，船只能自由出海和停靠。 法比安·克莱蒙格的确懂得一些港口的知识，他趁机向安南哀求，自己不敢陷害北境之王。 安南选择打开传送门，让精灵导师回微风城，把法比安·克莱蒙格交给奥尔梅多调查：“他和格玛有关，还有，不要用刑罚。” “为什么你不自己审问？” “星月湾没有地牢。” 其实有地牢，还有典狱长——黛菈。只不过黛菈有体罚犯人的癖好，法比安·克莱蒙格挨不了几鞭子。 热闹而忙碌而险象环生的一天过去，新的一天清晨，一支巡逻小队赶来告诉安南，亲卫队长他们回来了。 疲惫的新兵们跨过冰川河，而羽毛残缺、甚至被同伴驮背的鸟群落在冰川河畔， 不需要亲卫队长诉说发生了什么安南也看得出来，这群德鲁伊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亲卫队长的讲述佐证了安南的猜想——德鲁伊们起初顺利，依靠伪装闯进冰霜巨人的部落，但在施法时被冰霜巨人术士察觉，法术没有释放出来。 擅长游击骚扰的德鲁伊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被仇恨冲昏头脑，没有撤退而是和冰霜巨人正面抗衡。施法催化出一颗近十米高的松树，将其转化成树人，摧枯拉朽地毁灭冰霜巨人的营地。代价则是它们也损失惨重。 出发时的二十几名德鲁伊少了近三分之一。 安南让亲卫队长去休息，让法斯特陪同，前往星月湾郊外去见德鲁伊们。不过亲卫队长还是跟了过来。 “我们惩罚了伤害森林的始作俑者，感谢你的帮助，人类领主。” “你们只是惩罚了其中一位。”安南摇了摇头，“伱们知道冰川港吗？我前些天去过那里……” 安南将冰川港的现状告诉德鲁伊们，没有夸大，也不需要。那里没有统筹，没有规划，树桩也未拔除，还有一片森林曾经起火。 “你想让我们帮你解决敌人？”女性德鲁伊嫌恶道。 “我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无礼的德鲁伊。”再一次被针对的安南语气变得冷漠，“难道你们过来时没看见那片触目惊心的伐木场吗？” “妲德。”树人德鲁伊制止同伴，皱着布满沟壑的面庞：“人类领主，我们受了伤，需要休息。” “抱歉……我没法帮上忙，动荡之后牧师就没法释放神术了……” 安南黑色的眼眸低垂，流露的遗憾和自责让德鲁伊们没法向他生气。 树人德鲁伊没有被情绪左右，它凝视着安南：“人类领主，你想要什么吗？”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我的确想和德鲁伊成为朋友。” “朋友？” “你们也不想我们为了生存而侵占森林对吗？树木悲鸣着倒下，在烈焰中炙烤，被雪潮折断……你们不希望，我们也不希望。但那些树要活着，我们也要活着……我希望你们能交我的农夫们如何耕种，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做主将北方的土地交给你们植树。” “你们人类会这么好心？”女性德鲁伊质问。 “我有瑞坎尔王室的开拓令，证明海湾周围两百里都属于星月湾的领地。” “这是场互惠互利的合作。你们能让北方重新成为森林，让星月湾的树木不遭受破坏，我们也可以和森林和平相处的同时保证耕地。” “然后再一次把森林变为荒土。” “闭嘴吧蠢货，你因为无礼的傲慢和错误的偏见拒绝我的援助，让它们身受重伤，还害死了许多同伴。” 安南每一句话都让德鲁伊们沉默，女性德鲁伊脸色难看。 “这场灾难横跨整座雪山山脉，延绵上千里，你们只是一群德鲁伊中的一支，你认为一位守护北境的王者会觊觎你们什么？” 话音落下，一道躁动的龙吼在星月湾上空回荡。德鲁伊们震惊发现，眼前的城镇居然豢养着一头巨龙。 年轻的人类领主的地位仿佛越升越高，需要它们仰望。 这个时候，安南却望向女性德鲁伊，带着歉意：“抱歉……我说的有些重。但你不该因为偏见而这么对待一位没有恶意，释放善意的领主，你的心灵应该像你的外表一样美丽。” 女性德鲁伊忍耐的愤怒化作怔然。 “我相信这个人类领主。”然后，一名披着树叶披风的德鲁伊看着安南：“我见过你，在落日平原。无数的树木死去，焦黑的森林回响着枉死者的悲嚎，是你给予死去的树木解脱。” 安南保持沉默，他没法言说那场火灾缘起于他…… 树人德鲁伊和它的同伴还在犹豫，安南又加上一个砝码：“一个魔鬼见证的契约怎么样？” 它们当然知道魔鬼契约的效力。 “不过我有个要求。” 德鲁伊们的好感化刚刚化为警惕，就听见安南说道：“德鲁伊应该不擅长治疗和恢复？你们的伤势不轻，继续赶路可能会继续减员……我的要求是你们必须留在星月湾休息，让我的医生们治疗你们的伤。” …… 德鲁伊们被安置在一座空置公馆，安南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连壁炉里的篝火都换成了煤炭。 法斯特跟着安南回到屋邸，满脸嫌弃： “你居然用这么肮脏的手段对付德鲁伊们……” “肮脏吗？” “肮脏。” “我怎么觉得这是好事呢？”安南眺望窗外的海湾，破碎的冰块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德鲁伊们和人类缔结友谊，德鲁伊们恢复森林植被，我们用很少的土地养活很多的人口……肮脏吗？” 法斯特哑口无言，只能人身攻击：“你是说用政客的肮脏手段也是好事？” “斯维恩，你听见了吗？” 安南偏头和亲卫队长说：“这个家伙在诋毁你的城主。” 经历全程的亲卫队长像是一座雕塑。 (本章完) 节78.再见魔鬼 生活在森林里的德鲁伊们不适应树屋以外的建筑。 但让它们难生恶感的人类领主说得对，它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地方休息。 “我没有从那个人类领主和他的子民处感受到恶意，你们可以放心休息。”树人德鲁伊看着人类士兵将一些纱布和清水放下，退出公馆，“我去一趟他那里。” “妲德，你错怪那个人类男孩了。”树人德鲁伊出去之后，女性德鲁伊的同伴埋怨说，“他真的想帮我们。” “……如果他真的签订契约，我愿意向他道歉。”妲德冷哼说道，却想起那个男孩的夸奖。 “我看到了什么！” 这时，趴在窗边的狼人发出吠叫般的惊呼，德鲁伊们围聚过去，看见人类孩童在和地精追逐玩耍。 “这群地精居然不是奴隶——” …… “我准备把德鲁伊们住的地方改造成医院。” 安南翻出星月湾地图，那个公馆就坐落在居民区之中。 “医院？” “使用法术、草药和炼金治疗受伤者的地方。” 神灵不再回应信仰之后，牧师失去了神术，而施法者的疗愈术没法和牧师的治疗术相比。 星月湾还没有医生，不过没关系，微风城有。 叩叩叩—— 亲卫队长打开房门，树人德鲁伊出现在门外，意外的是它再次表示想要和同伴离开，说德鲁伊们可以汲取森林的能量恢复伤势。 安南摇了摇头：“现在是春天，这片森林应该没有太多力量能帮助你。如果您是担心，今天稍晚些时候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 回复之前，树人德鲁伊不解地问：“人类领主，请问伱能告诉我，你为何想和德鲁伊合作？” “因为我赞同德鲁伊的理念。”安南坦然迎着树人德鲁伊的注视，“人们认为森林无穷无尽，肆意砍伐……但事实是，森林正在不断减少。凛冬的那场雪潮又摧毁了大片雪林。” 星月湾发展至微风城规模之前，冰川河北面的森林只会是森林。 至于安南为什么要帮一群精灵、狼人、巨魔德鲁伊……追逐玩闹着跑过的孩童和地精已经说明了答案。 这座城镇与众不同。 树人德鲁伊回到同伴那里，还没走的法斯特复杂地看着安南：“你真这么想，还是只是安抚德鲁伊的借口？” “有什么不同吗？” “一个是好人，一个是好政客。” “你不觉得星月湾北方光秃秃的很难看吗？”安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它们想要保护森林，我们想要农田增产，其实没有冲突对吗？” “但是我们需要伐木，造房子，生火，扩大领地。” 法斯特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平时他都是一副话都懒得说的模样。 “您是不是忘了我们一直在种树……” 陷入沉默的法斯特回到酒馆。快到黄昏了，酒馆该开门了。 法斯特来到柜台后面，帮伍德擦拭杯子，端起一杯微沉酒杯时他回过神。 “那是我的晚餐……”伍德说。 法斯特低头看了眼杯中的粘稠血浆，说了句把杯洗干净，绕过柜台来到向他招手的铜须旁边。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从安南那儿回来就神不守舍。” “……我低估了安南。”法斯特向矮人倾诉。 “我们的魅魔领主又做了什么让你吃惊的事？” “他留下了那些德鲁伊，我以为安南想要利用他们，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理解德鲁伊的理念，而且认同……” 这让法斯特不可抑制地想到秘密结社的同伴们…… “你想联系曾经的成员来星月湾帮他？”女矮人问。 法斯特几乎要答应了，但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再等等……” …… “等个屁！” 关着门的铁匠铺，匆匆回来的索鲁曼·铜须翻出信纸，跳上椅子，趴在桌子上写到： “我的滚石兄弟，你还好吗？结社四分五裂后我们就被迫分散在艾伦大陆……我在一座城镇，这里的领主是我的朋友，他就像我们一样，认同每个族群……矮人、兽人、鼠人、地精……精灵都在这里生活，我向你发出邀请……” 星月湾什么都好，就是矮人太少了，居然还没有精灵多！作为最早认识安南的一群人之一，铜须无法接受这种事发生。 空白的纸张逐渐写满，铜须刚放下笔，就看到安南提着油灯在街道上经过，往蓝龙巢穴走去。 …… 带着从行李中翻找出的见习魔鬼留下的魔法粉末，安南来到蓝龙巢穴。 先是询问伊莉摩雅丝发生了什么，它拒绝回答，还是飘舞的幽灵和比划的骷髅告诉安南答案：蓝龙的财宝不足以将矮丘覆盖。 “安南——” “伊莉摩雅丝殿下，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求……”安南赶在蓝龙开口前说，“星月湾的财政入不敷出，我想……” “……入侵者！离开吾的巢穴！” “还有一件事……”安南趁这时取出魔法粉末，“我准备召唤那只魔鬼，希望你能帮我辨别契约。我可以从星月湾窘迫的财政里艰难地挤出两枚金纳尔作为报酬……” “我要五枚金币！” “好。” 安南捻出硫磺味的魔法粉末，在魔力激发后，粉末如磷粉般凭空燃烧，形成一圈镜面般的火焰，显露一道陌生的脸孔。 “……你好，我找卜鲁多娜。”安南从那双弯曲羊角辨认出它的身份。 浮雕般跃动的火焰清晰显露那只削瘦魔鬼的厌恶，欣慰，惊诧糅杂的复杂情绪，化为一句通用语：“你是谁？” “算是她的……客户？” 削瘦魔鬼消失在火镜里，没过多久，见习魔鬼的轮廓从火焰上浮现。 “疑似温彻特家的后人，是你……” 见习魔鬼认得安南，也认得那头蓝龙。 “你是谁？我是说……你的身份。”她没从安南身上看到献出灵魂和魔鬼交易的欲望。 “我是安南，安南·里维斯。” “里维斯……家族？北境十二王？”火焰横瞳落向安南的黑发。 安南骄傲地仰起头颅，他的名声从主位面到无底深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章完) 节79.星月湾新闻报 家族派系、子嗣间争权夺利，安南·里维斯也不例外。但因尚未成年他在家族遭受排斥，不被重视，难以忍受的安南·里维斯想要向魔鬼祈求获得力量—— 蓝龙粗闷的低语打断见习魔鬼的遐想： “魔鬼，站在你面前的是北境守护者，星月湾的领主，鼠人克星，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安南惊讶地抬头，看见红幽灵在欢快的飘荡——蓝龙的介绍源于它。 “北境之王，卜鲁多娜向您问候。”火焰浮雕抚胸，表达敬意：“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想要一份魔鬼见证的契约。” 安南诉说，见习魔鬼制定：契约内容为星月湾将冰川河北方交给德鲁伊恢复森林，不得随意砍伐，而德鲁伊为星月湾培养农作物。 “需要为您设下陷阱吗？” “不需要。” 以通用语书写的契约很快完成，呈现在火焰浮雕之上。接下来轮到蓝龙： “请帮我检查契约上的漏洞。” 琥珀般的龙瞳凝视着契约，没多久发现一段异样的文字——一整段文字都是用极其微小的花体文所写：魔鬼有权取消契约。 “这是为了应对契约双方想要取消契约，但既然您不能接受……” 见习魔鬼改掉了这部分，然后蓝龙就又发现装饰用的花纹是古希莱语，含义是：此契约需要每人类历年向魔鬼支付报酬。 “我以为我们能结识成朋友。” 安南见识了魔鬼的狡诈，欺骗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天赋——被揭穿的见习魔鬼依然坦然：“我们当然可以成为朋友。” “我要怎么支付报酬？” “我们收取一切报酬，情感、记忆、财宝。” “一枚契约要多少金纳尔？” 但见习魔鬼拒绝说：“地狱不需要金币。” “金币不属于财宝？” “当然属于，但您不在意金币，对吗？” 魔鬼的开价源于交易人重视的事物，换成蓝龙一个金币就够了…… 想到一枚金币，安南知道该用什么交易了。他让红幽灵拿来一枚记录魔法石，递到火焰浮雕前：“它用来交换契约怎么样？” 让魔鬼们看《法师塔沦陷》会发生什么，安南不知道。但应该会有第一位来自地狱的粉丝了？ “它是珍贵的事物……” 见习魔鬼凝视着记录魔法石，同意交换。 随着安南将魔法石投入火焰，一枚干净的、具有效力的魔鬼契约从燃烧的火焰中逐渐凝聚。 安南接住温热、散发硫磺气息的魔鬼契约，再让红幽灵将树人德鲁伊带来。 “我等着您下一次呼唤。”见习魔鬼和安南告别。 “希望下一次我们之间能少一点欺骗。”安南说，火焰浮雕彻底消散。 不久之后，树人德鲁伊出现在蓝龙巢穴。 “蓝龙阁下，您好。”看到蓝龙的树人德鲁伊致意。 德鲁伊们经常和巨龙打交道，也包括蓝龙。它清晰知道如果你看到了一头蓝龙，那么周围一定还有其他蓝龙存在…… 伊莉摩雅丝骄傲地仰起头颅。 接下来的一切无比顺利。安南和树人德鲁伊在契约上签下彼此的名字，任由生效的契约燃烧着回到地狱。 德鲁伊们夺回了森林，安南得到了丰收。 树人德鲁伊离开之后，安南履行了说好的五枚金币，还不忘再诉苦星月湾的贫穷。 蓝龙的龙爪捻着比它的指尖还小的两枚金币，像是粉刷着新家，将两枚金币放在光秃秃的岩石上。 捧着剩下的三枚金币的安南不解地抬着头。 “你还欠我三枚金币！” …… 星月湾没有新鲜事。或者说每天都是新鲜事。 这一天，星月湾的领民们发现还未破芽的麦田里出现一些异族的身影，卫兵叫它们德鲁伊，据说它们能让每片麦田产量一千八百磅——哦，现在是一千八百斤。 妇人们说冰川河另一边也出现德鲁伊们栽树的身影。 而在学校，新开设的农业课的老师就是一位树人德鲁伊，教导学生们如何沤肥，如何沃土，什么样的灌溉，怎么除虫。 以及冰川港——安南骗走苦工让他们元气大伤，港口的建设一度暂停，刚恢复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向星月湾报复，星月湾的第二波报复不期而至。 三只五米高的树人闯进冰川港，破坏砸毁港口，让冰川港的进度几乎回到开始。 据说格玛怒不可遏，那位老管家亲自来到星月湾，安南接见了他，一副茫然的神情：“伱们惹怒了森林，引起德鲁伊们的报复，和星月湾有什么关系？” “安南阁下，我在来时看到德鲁伊在您的麦田里……” 老管家除了愠怒还有不可思议，他没法想象德鲁伊居然在帮人类…… “你一定是看错了……” 安南这么说着，和老管家来到麦田旁——披着斗篷的稻草人矗立在刚到脚踝高的麦苗旁。 老管家环视麦田，只有农夫躬耕在麦田里。他只好再说起安南掠走苦工的事。 “你们雇佣了他们，我们更优渥的代价将他们雇佣过来，这很正常。我们甚至没有踏入你的领地。” 接下来，亲卫队长带着新兵们频繁游荡在南方边界，因为冰川港也在这么做。不过冰川港的士兵得干活，但星月湾的士兵们不用。 他们的进度轻松超过冰川港， 而同时建造的港口和造船厂中的造船厂已经完成，开始造几艘舢舨和木船试手。 安南在一个月前就委托奥尔梅多和狮子佣兵团在北境搜索造船师。光是能浮起来还不能支持星月湾远航，他们需要一艘真正的货运帆船。 当这样一艘来历不明的船出现在南方的海港，那些海商、海族、海盗才会知道雪山脚下的北方海域有了一座海港。 而在几天后，一些海鱼悄然出现在微风城的市集上。 微风城人很快知道这是从星月湾运来的，《贝塔尔的救赎》里犯人们吃的“新年大餐”就是这玩意儿。鱼也是肉，而且不止价格比猪猡便宜，味道也好得多——想要尝鲜的人们很快将每天送来的几百磅鱼抢购一空。 (本章完) 节80.纸姑娘 帕克夹着卷起的纸张，挤出汹涌的人群，脚步匆忙地钻过街巷来到清道夫公园，坐在微凉的清晨长椅里。先小心翼翼地搓了搓冻僵的手掌，捧起花了10铜币抢到的“魔法卷轴”，按照商人大声的提醒，撕去魔法报纸右下角的虚线。 魔法灵光闪烁，整张魔法报纸顿时活了起来，跃动的文字亮起，清脆的像是融化的冰水落进银盘的少女声音响起：“初次见面，读者，您正在阅读：圣罗兰历999年4月10日，第一期《星月湾新闻报》，我是伊芙琳。” “妈妈！纸上的通缉犯说话了！” 旁边凑过来的好奇小女孩尖叫着跑向母亲。 而帕克则沉醉于少女的甜美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来关注艾伦大陆近期事件：基努帝国的叛乱日渐严重，这座精灵历前便存在的古老国度的分裂已无可避免，流民纷纷逃亡周围国家，鼠人也在蚕食土地，周遭国家及大公、领主正在商讨如何化解危机。” 魔法报纸上，几道模糊人影围坐在洒落金黄光辉的议会大厅前，回荡的宏大话语庄重肃穆。 伊芙琳的声音和亮起的文字跃过图像，进入第二个新闻：“瑞坎尔王国发现猩红议会的踪迹，它们攻占了王国最南端的城邦，王都已召集桂冠骑士准备夺回城邦，议会正在商议是否向吸血鬼宣战。” 仰望天空，黑云遮天蔽日，染成末日般的血红。 艾伦大陆——神圣人类联邦——北境——瑞坎尔王国——普朗恩赐郡——微风城——戴斯维街道的居民，帕克张大了嘴巴。 同样张大嘴巴的还有不知何时聚在后面的人群。 魔法报纸将万里之外的世界呈现在了他们眼前。他们从来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大，瑞坎尔王国也不再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站在长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新闻还在继续：“让我们持续关注秘藏：自从雪原之花凛冬夫人在贝塔尔城得到钥匙后便持续遭受袭击，袭击者有吸血鬼，有鼠人，有佣兵团，也有领主、贵族参与。北境之王在此警告所有势力，袭击王室成员是不可饶恕的行为，任何攻击凛冬夫人的存在将被北境之王与星月湾视为敌人。” 报纸上的高挑女人披着白熊皮，垂眸俯视着，红唇微启：“只是一群宵小……” 跳动的文字来到报纸中间的竖版：“本期笑话：法师塔一位法师花费数天制出一件魔法道具：一枚免疫火焰戒指。为了测试戒指的免疫效果，然后委托一名法师朋友向自己释放火球术。后来，他的朋友从灰烬里翻出一枚戒指和一根保护完好的手指。” 低沉的笑声在长椅周围响起，帕克惊醒，发现周围围满了人。于是举起魔法报纸，好让更多人看到。 帕克是个乐于分享美好事物的人，或者说，他人的簇拥会为他带来一种满足感。 “科普时间：我们其实一直能看到自己的鼻子，只是总是忽略了它。” 清道夫公园的长椅边，出现了一群马丁未曾谋面的兄弟。 “接下来是北境新闻：天气日渐回暖，冰霜巨人族群正在德鲁伊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回到雪山。只是留给森林的伤疤不曾消失。我们采访了一位树人德鲁伊——” 一名犹如橡树的树人德鲁伊浮现在图像上，它说：“我们维护自然与平衡，冰霜巨人摧毁了成片的森林，所以它们需要付出代价……” “请让我们向保护森林和城镇的德鲁伊致以崇高敬意。” “还有一个好消息，北境唯一港口即将建成——” 报纸上体态像是矮人，但模样清秀的半矮人说道：“五月之前，星月湾的船就会从海湾出发，把我们的商品和货物销往南方！” “微风城城主奥尔梅多·奥古斯塔出席城主府宴会，宣布微风城今年第一季的税收比往年增加20%，他表示增加的税收将用作修筑城墙以及征召士兵，为今年可能出现的鼠人大袭击做准备。” 奢华热闹的宴会，英俊而挺拔的奥尔梅多矗立在最显眼的位置。 “接下来是星月湾短讯：星月湾与德鲁伊达成合作，共同植树与耕种，预计星月湾今年产粮会增至一千八百磅；由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发明的苏珊纺纱机正在基廷公国和南方多地热销；安南·里维斯宣布将星月湾商业税下调为10%，农业税为30%，以招募领民；星月湾销往微风城的海鱼受到追捧。” “第一期《星月湾新闻报》到此结束，我们第二期再见。” 意犹未尽的读者们听见曾在《法师塔沦陷》里听到的优雅琴声。 “那个家伙弄出来的东西……真有意思。” 围聚的人群一角，披着斗篷的轮廓低语道。 几十秒的音乐之后，魔法报纸的朗读回到开始：“初次见面，读者，您正在阅读：圣罗兰历999年4月10日……” 从琴声中醒来的读者们纷纷问道： “这是什么？” “你从哪弄来的这个东西？” “把它卖给我……！” “我在前面街道买的！” 帕克说道，不过这时候应该早就售罄了吧……想到这里的帕克将魔法报纸藏进怀里，挤出人群，带着让路人诧异的甜美声音匆匆跑回家。 砰。 帕克关上了门，取出魔法报纸，把它放在桌上，捧着下巴坐在旁边。 魔法报纸为沉寂已久的家带来久违的宁静，接下来，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帕克就在魔法报纸的陪伴下度过一天，就连深夜也是听着它入梦。 午夜时分，魔法报纸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帕克从熟睡中惊醒，慌乱地检查，然后才想到商人的提醒除了撕掉右下角的虚线，还有魔法报纸会在第二天凌晨失去魔法。 辗转难眠的帕克披上棉衣，拿着失去生气的魔法报纸游荡在街头，找寻在卖魔法报纸的商人。终于，在天微亮的清晨，帕克看见载着魔法报纸的马车驶进微风城。 抢到一份的帕克匆忙回到家里，伊芙琳的声音依然甜美。帕克躺在床上，做着不愿醒来的梦。 (本章完) 节81.启示 “就这样？” 英格丽特脱口而出后又委婉地纠正说：“我不是说魔法报纸有什么问题，但您为什么要用它代替魔法影像？” 相比繁琐，古怪的魔法报纸，他们明明有更成熟的魔法影像。 “我猜是因为魔法影像要一堆人聚在一起，但一份魔法报纸只要10铜币，每个人都买得起，自己就能看。”弗朗科伊斯看着安南，“我说的对吗？” “你怎么说都行。” 安南流露名为怀念的感慨。 周围的人也差不多习惯安南总是带来新鲜的想法和事物，而且魔法报纸同样成功：“魔法报纸才销售两天便被抢购一空，尤其是送到微风城的报纸。” “还有件事。琼安和我说她已经连续三天看到同一个家伙每天一早跟着队伍进城，买一份报纸……” 弗朗科伊斯说：“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很常见。”英格丽特回答，“我们的魔法报纸只用30分钟就会售空。” “为什么不再多做一些？” “因为一份报纸只卖10铜币。” 一个很真实的原因：《星月湾新闻报》赚不到钱。 1000份报纸等于1金纳尔等于1枚魔法石，而印刷、出售所调配人力和付出没算在内。 至于“为什么不再卖得贵一些”，安南想大家应该都知道答案。 “为什么不把星月湾的新闻放在前面？”弗朗科伊斯又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安南怀疑是自己把港口和造船的事一股脑塞给他后在报复自己，不过还是回答说：“因为我希望未来北境人手一份《星月湾新闻报》。人们更愿意关心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 这种事在《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上已经体现过了。 “为什么不再卖得贵一些。” “……亲卫队长！亲卫队长！” 安南呼唤来门外的亲卫队长，让他将弗朗科伊斯赶出去。 弗朗科伊斯被赶出了屋邸，换来伊芙琳。她催促安南为港口命名，想要在下一期《星月湾新闻报》向外宣告。 除了晨曦酒馆的工作，现在伊芙琳是星月湾报社的老板兼主持，缇娜·莱特是副社长——新闻图像就是由她一手“伪造”。 不过安南才是报社的真正老板。 “让我再想一想……”不擅长起名的安南推迟说。 “随便伱，但我要提醒你离星期一只剩四天了。”伊芙琳瘪起嘴，然后忽然惊呼：“我想到第二期的科普知识了！” 迎着安南的询问目光，伊芙琳欢快地说：“‘我们的呼吸是自然的，但如果想起这件事，就变成要主动呼吸……怎么样？” “不要总和马丁一起玩。” “但是法斯特先生总是在忙。” “他还在陪马丁练习？” “没有哦，他喜欢上了钓鱼，刚才还在拎着钓到20磅的海鱼前往市场。” 这让安南想到清早看到的一幕：“我记得清晨他就拎着鱼在外面闲逛……” “是啊，我来的时候他刚走到铜须阿姨那儿。” 安南记得铜须的铁匠铺和市场方向相反…… “我又想到了！”活泼的伊芙琳总是冒出新点子，“安南，我们可以做一个特殊的新闻吗？” 伊芙琳说，雪山要塞在北境人眼里既神秘又神圣，为什么不让报纸记录雪山要塞的真实情景？那一定能在北境掀起轰动……” “我们还可以把队伍行进的过程作为新闻，这样读者们就会有跟着队伍前往要塞的期待感！” 安南欣慰伊芙琳变得开朗和聪明，虽然法斯特先生不太喜欢她这幅模样。 “我们怎么记录队伍的经历然后每周刊登在《星月湾新闻报》呢？”安南带着鼓励问道。 伊芙琳叉起了腰：“不知道！” “……比如火鸦可以帮忙，或者让队伍带着能把低等召唤术变成传送门的大型生物。”安南无奈地说：“我帮你问奥尔梅多吧” “谢谢安南！” 伊芙琳抱了下安南，欣喜地跑了出去。 英格丽特准备跟着出去，安南让她告诉法斯特，快把鱼送到市集，臭了就没法卖了。 恢复宁静的书房，安南让艾比准备一杯咖啡，打开传送门和奥尔梅多商量伊芙琳的想法。 奥尔梅多没有问题，至于怎么持续记录……奥尔梅多会找一匹符合条件的重型宛马。 “对了，有人找你。” 奥尔梅多说百夫长在找安南。 随着鼠人阴影远离，无冕的猎鼠冠军，星月湾猎鼠纪录保持者，安南已经很久没有和清道夫联系。 百夫长不是唯一来找安南的，美酒女士没过多久也来问安南：“甜心，我的广告呢？” “再等一等。”安南说。 广告被安南留在了《探险家周报》——一份面向职业者的报纸。 先前构思的种族笑话也会出现在这份报纸里。但还不急，什么时候冒险协会、佣兵大厅入驻星月湾，商人和职业者达到本地居民的一定比例，南方的航线稳定，才是《探险家周报》出场的时候——这时候推出这种谁来都行的工具只会成为第二个苏珊纺纱机。 这一天不会很远了，这几天造船厂已经造出了龙骨。要不了多久安南就能看到属于星月湾的帆船飘荡在海湾上。 星月湾走上了正轨。 从微凉到温暖的四月里，每天都有商人到来，有流民投奔，还有好奇的冒险者和因魔法影像赶来的游客。前往雪山要塞的队伍也已出发，帆船在海湾中试航。 但它又无比脆弱。只要一场鼠人袭击，一次天灾，欣欣向荣便会消弭。 这个城镇还没遭遇挫折，它需要一种力量将人们凝聚在一起。 安南在街道上游逛，回应每个向他问候的领民，看到曾是苦工的男人领着孩子，男孩好奇又惧怕地望着地精们，没过多久，就和地精玩耍到一起。 安南忽然想到了自己该怎么做。 趁着德鲁伊还在，安南找到英格丽特，让她通知所有居民，也包括德鲁伊，让他们明天清晨在领主府前的广场汇合。 “我有事情要宣布。” (本章完) 节82.种族宣言 阴沉的清晨下着小雨。英格丽特举着雨伞，和安南走出大门。 庄严的领主府矗立在身后，微凉的湿气扑面而来。 近三千名领民安静地聚集在广场上，淋着雨，看着他们年轻的领主。商人们和冒险家因为好奇站在边缘，德鲁伊们也在。 弗朗科伊斯捧着激活的魔法石，找寻着合适的角度。 安南从伞下走出，站在雨里，望着安静的人群：“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我们的港口正式建成，第一艘帆船准备就绪，领主府完工。星月湾成为了我想要的模样……我将星月湾当做心爱的事物，像是孩童最喜爱的玩具娃娃。每天梳妆，打扮，带着到处玩……” 比他们小许多的安南这番话没有掀起任何骚动，包括商人和冒险者，他们知道——领民就是领主的私产。每个领民一生只有三个目的：生，死，属于领主。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这样也许不对……” 雨水像是露珠挂在安南的黑发上。 “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想先讲一个过去发生的事。” “那时我才来这里，什么也不知道，是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照顾我……” 广场前排的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欣慰地朝他挥手。 安南微笑回应：“我认识了许多朋友。他们教会了我很多。法斯特、索鲁曼·铜须教会我善待他人。” 法斯特披着雨衣，背着二十多磅的鱼，索鲁曼·铜须脸庞上的骄傲被胡须掩盖。 “美酒女士教我如何与微风城的贵族相处，塔西娅和伍德、蓝龙女士教我其他种族没有传闻的那么刻板。” 安南没看见倔老头，应该怕淋雨回图书馆了，伍德因为惧光孤零零地躲在酒馆。 “吟游诗人则告诉我，种族间的成见就像‘我反对我的亲兄弟，我和我的亲兄弟反对我的堂兄弟，我、我的亲兄弟和我的堂兄弟联合起来反对其他人。’” “法师塔和清道夫教我如何面对危险。” “奥尔梅多教我如何驯服贵族。” “我在他们的教导下成长。”安南环视着人群，雨下的比刚才大了些：“在微风城的时候，我有一个绰号，‘有怪癖的北境之王’，他们这么称呼我。” “因为我身边有一个兽人护卫，一个食人魔护卫。许多人告诉我，兽人狡猾又残暴，食人魔残暴又狡猾。我想说根本就没那回事，你们见过兽人，它整日沉迷纸牌。还有食人魔，它在知识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我。” “让我们回到刚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我觉得这样也许不对？” “……生命到底是什么？我们出生，我们活上一阵子，我们死去。一个人类，一生只忙着生存和繁衍；一个精灵，活了一千年也不会踏出森林半步；一个矮人，因为“矮人擅长挖矿和锻造”而终日与地底和熔岩为伴。一个兽人，要么为了战斗活着，要么为了战斗死去。”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摆脱刻板的桎梏。地精可以成为吟游诗人，矮人可以满世界冒险，精灵可以成为远近闻名的锻造大师，兽人可以成为学者。” 雨越下越大，但没有人离开，连商人和德鲁伊们也淋在雨水里，听着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的年轻领主演讲。 “种族只是赋予了我们不同的起点，改变我们的是信仰，是出身，是我们从出生到成长的经历。” “所以你们看见，星月湾没有推行异族令……它的初衷是对的，但那些政客将它作为排除异己的工具。他们残忍地将和我们一样会思考，拥有智慧的生命囚禁，奴役，只为赚取利益。” 老兽人，半人马，精灵……从贝塔尔城救回的异族沉默不语。 “我们的星月湾是一艘大船，我们共同生活在上面，我是大船上的一员，你们也是。” 渐渐地，喧嚣声就像水面上的油一样迅速蔓延开，犹如雷鸣在雨中响起。 安南伸出双手：“所以，来为我们的港口起一个名字吧。” …… 《一艘名为星月湾的大船正在起航！》 “北境唯一的港口，月亮港正式完工……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在领主府前发表演讲……” 公园一角，人们围聚在魔法报纸前，安静地听着振聋发聩的演讲，今天的笑话也和重磅新闻息息相关：两匹马想要抢占草原，但这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族群，其中一匹马说没关系，那群白条纹的黑马和黑条纹的白马是世仇，它们又共同敌视棕马和褐马，我们可以轻松分裂它们……” 他们发现往常需要抢购的魔法报纸几乎人手一份，接一盆水从二楼泼下去就能浇到五六个拿着魔法报纸的行人，还有一个是卖魔法报纸的。 那些潜藏在微风城里，披着斗篷与长袍，遮掩身形的家伙们也捧着一份报纸，安静倾听…… …… 准备前往港口的安南得到“藏在微风城的异族们在往星月湾赶来”的消息，提前预计到这一幕的安南没有波澜，路过人满为患的医院赶往港口——几十个领民因为淋了场雨生病住进医院。 崭新的甲板泛着漆味，工人们正将货物搬进船舱。 英格丽特数着装运的货物：一匹用来打开传送门的重型宛马，三十台苏珊纺纱机，五十枚记录魔法石，还有二十只特殊的船员：大型水元素。 这份惊喜留给图谋不轨的敌人与海盗。 星月湾缺乏人手，所以担任船长和大副的是弗朗科伊斯和法斯特。前者负责管理船员与和港口交涉，后者是护卫兼打手——正好海面上他可以尽情钓鱼。 二副是一个幸运的家伙，年轻时在南方做了几个月水手。 “伱要和我们一起吗？”弗朗科伊斯问安南。 “……还没建立航路，我就不去冒险了。” 而且天启预报的倒计时就在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后一名船员登船，他们该起航了。 “我会带回一束在南方盛开的花。”弗朗科伊斯说。法斯特慵懒地靠着桅杆，什么也没说。 安南迈下帆船，和英格丽特，星月湾各处的人们一起望着“初始号”升起船帆，承载着星月湾的希望，在逐渐散开的乌云下驶向海湾外。 (本章完) 节83.蜂蜜、向日葵和聚餐 “演讲的不错。” 奥尔梅多让仆人拿走魔法报纸，领着食人魔去吃刚送来的洛姆美特色蜂蜜，在房门关上后说：“但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这种演讲对领主来说刚好，对安南稍显成熟。安南已经成长为合格的领主了，还是计划着什么呢…… “还是瞒不住你。”安南羞赧地说，“我想不到港口该叫什么……” “你真是天生的政治家。” “为什么要骂我？”安南想起新鲜的名词：“洛姆美特色蜂蜜是什么？” “南方一种叫洛姆美蜂产出的蜂蜜，香甜连挑剔的精灵都赞不绝口，价格让慷慨的巨人都闻风丧胆，伱要一些吗？” “好啊，我让黛菈尝一尝。” 让人心疼的黛菈，在鼠群里长大，被训练成奸细派到人类城市，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哪怕恢复精灵之身也没从阴影里走出，要惩戒犯人才能发泄压力…… 还有精灵导师……虽然洛姆美特色蜂蜜对一位活了一千多年的精灵说不定很常见。 “蜂蜜让食人魔吃光了。”奥尔梅多平静地说。 安南信以为真：“那真是可惜。” “我可以提一个关于魔法报纸的小建议吗？”奥尔梅多说她前些天在书房看第一期，结果激活后关不掉声音，因为节俭又不舍得撕掉，只好让仆人拿走。据说到了深夜才恢复安静。 “那10铜币就买不到了。”安南摊开手。 和魔法影像的1银币不同，10铜币连最贫穷的居民也掏的出来，而且他们还能拿到其他地方去，贝塔尔城、丰饶城、和领主们的领地与小镇村庄，甚至普朗恩赐郡之外。 不过那时还是不是10铜币安南就不知道了。 闲聊了会儿，安南向奥尔梅多讨要更多重型宛马。异族令推行至今，他还没找到第二个食人魔或相同体型的异族。 “我也没有更多了。” 微风城仅有的两匹重型宛马都送给了安南，一匹前往雪山，一匹随货船出海。 说起出海，奥尔梅多希望航线建立后通过航线销售恶魔铁。过去这些来自雪山要塞的死亡的恶魔产物只能卖给商人，看着他们收购以十几倍的价格卖往南方却没有办法。 商人背后是贵族们的身影，还有支持奥尔梅多家族的旧贵族参与其中……奥尔梅多没法和她的叔叔们争利。 安南就没有这种顾忌了，通过港口，恶魔铁能卖出价格，还只用向星月湾支付10%的公事公办的税收。 以及一座新城邦能缓解“雪山脚下的微风城”面临的压力。 传送门快要消失的时候，仆人捧着一罐洛姆美特色蜂蜜进来。 “谁让你拿来的……？” 奥尔梅多一副懒得说什么的模样，让仆人将蜂蜜罐丢给安南，传送门同时消失。 恢复宁静的书房，浅淡的花香悄然将安南萦绕。掀开罐子，浓郁的甜美香味涌出。 想到还要分给大家吃，安南没伸手指蘸着尝一口，但分量不多，约10盎司的分量，还不到300毫升…… 让女仆艾比把蜂蜜拿到厨房，安南准备出门召集大家来聚餐。 “领主大人好！” 正在矮丘上松土，准备在领主府周围栽种一片美丽花圃的农夫们尊敬地问候。 安南回应他们，站在鹅卵石铺成小径上远眺波光粼粼的海湾，距离瑰丽的夕阳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他想着先去谁那儿，然后看到一支商队停在路边，周围聚了些居民，树人德鲁伊也在。 好奇地凑了过去，安南听见商人在向德鲁伊推销他们的种子——不感兴趣的安南正想离开，看到商人伙计的脏手心里的驳杂种子里躺着一枚熟悉的种子。 “这是什么？” 凑到人群里的安南忽然问道。 伙计抬起头，惊喜：“杰克！” “要叫北境之王！”还在和树人德鲁伊推销的商人匆匆赶来：“伟大的北境之王，星月湾领主，布鲁多安向您致敬——” “这是什么种子？” 安南从激动得颤抖的伙计手心里捏出那枚葵花籽，忍不住和他说：“冷静点，我不是露丝。” 周围的善意笑声里伙计涨红了脸。 “太阳花，北境之王大人。”商人带着谄媚的笑容，“因为它的花朵就像太阳一样灿烂。” 但这比安南看到的和吃到的小了太多，仿佛还没长大，就像他和凛冬夫人、鼠人伯爵夫人、精灵导师、神秘修女、美酒女士站在一起。 剥开外皮，看到熟悉的芯仁形状才确定它是向日葵的种子。 “北境也可以种植吗？”安南问道。 “当然，隔壁的克克罗维人会在每年三四月份种上太阳花，结出的种子还能榨油。” 克克罗维是座湖泊之国，大约在奥苏隆德领再往东三千多里。 “但是明天就五月了……” “没关系的，它们会比小麦还早成熟，而且还有德鲁伊大人们，就算您种一只屁精明年也能长出一群屁精……”商人还不忘吹捧树人德鲁伊。 安南没理解到这句话的趣味，不过还是意动：“向日葵的种子还有多少？” “一袋！您叫它向日葵吗？真是好名字——”商人让伙计取来钱袋那么大的亚麻布包，里面装满了干燥的向日葵种子。 “多少钱？” 商人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送给您吗……” 安南想了想：“那星月湾也送给你们10份前三期《星月湾新闻报》。” 收下向日葵种子，安南径直回到领主府，把花种交给农夫栽种。 一片可以产出作物的向日葵海比什么鲜花都美丽。要不是英格丽特反对，安南甚至想在城主府的矮丘周围种上麦田。 “您怎么又回来了？” 安南从慌张的艾比身上嗅到蜂蜜的味道：“你在做什么？” “我没偷吃您的蜂蜜！” “偷吃我的蜜也没关系……我是说，蜂蜜。”窘迫的安南不再纠结艾比偷没偷吃，“我懒得走，你帮我喊他们过来聚餐。” 艾比出门之后，安南来到书房，从贴着“初始号”纸条的木盒里拿出一缕重型宛马的鬃毛，打开传送门。 (本章完) 节84.第四次天启预报 “初始号”不是形单影只。 除了贴着近海航行，亲卫队长率领着骑士们沿着海岸线追随。以初始号的航行速度，现在应该临近了格玛的冰川港。 那个自大的家伙说不定会失去理智地袭击初始号，不过游荡在冰川港周围的斥候没有发现踪迹，而且一支德鲁伊小队也在骚扰他们。 陪着重型宛马在船舱里稍微等待，法斯特的靴子踩踏地板的动静由远及近。 “你怎么来了？”安南感到惊奇，慵懒的法斯特居然主动做事了。 “你问我刚才钓到了多大的鱼？” “我问的是弗朗科伊斯呢？” “他晕船，崭新的初始号被他吐了个遍，这会儿躺在船长室里。” “弗朗科伊斯把体液弄得到处都是？”魅魔诅咒糟糕之处就在于它的目标不分对象……甚至对着食人魔也说得出来。 “我是说……多大的鱼？” “比之前钓到的任何鱼都大！”好在法斯特的注意都在他的鱼上面。 “为什么不拿来让我看看呢？” 法斯特没理由说不，没一会带着沉闷许多的脚步声回来，提着一条能吞下整只胳膊的鱼。 它起码有40磅—— “真是好大的一条鱼……可以再拿近些吗？近一些，再近一些……” 法斯特干脆钻过传送门时，安南突然抢过海鱼，将法斯特撞回船舱，留下一句“我晚上再联系你们弗朗科伊斯要还撑不住就带他回来”关上了传送门。 安南第一次做这种事，但相当流畅顺利。 扑通—— 然后就被扑腾的海鱼拍得撞倒书桌，鱼也落在了地板上。安南不慌不忙地用清洁术清理掉鱼腥味，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铜须。 “伱来的正是时候。” …… 不同种族不止计量单位不同，用来形容事物也会不同。比如英格丽特、伊芙琳她们会说这条鱼有半个人高，铜须会说—— “这条鱼有我那么大！” 刨去内脏的大鱼架在领主府后院的篝火上，众人在周围坐了一圈，听着安南吹嘘……讲述他捕捉到这条大鱼的过程。 “当时它从虚空浮现，我和它全力搏斗，我的拳头挥的稀里哗啦，它的鳞片飞的天女散花，最后我和大鱼都筋疲力尽，没力气再动弹还好铜须出现帮我抓住了它。” 安南理解了为什么法斯特钓到鱼既不卖掉也不吃掉，而是带着在星月湾游逛。 “敬我们的英勇猎鱼者安南！”铜须端起木桶酒杯，咕咚灌进浓密胡子里。 烤鱼的表皮逐渐接近金黄，割开的鱼肉也泛出熟透的肉香，安南打开那罐洛姆美特色蜂蜜，将蜂蜜涂抹在烤鱼表面和腹腔。 让人生津的香味弥漫出来，十分钟后，一份蜜汁烤鱼完成。 安南先切下一部分，相继打开微风城的传送门和初始号的传送门。前者的蜜汁烤鱼分为三份，奥尔梅多、食人魔、精灵导师，后者用来堵上法斯特的嘴。 初始号无惊无险地经过冰川港，亲卫队长已在返回途中。弗朗科伊斯则要坚持，他认为一个船长必须要适应海上生活……而且作为职业者居然晕船很丢人。 他们开始聚餐，冷清的领主府热闹了许多。 安南给黛菈剩了些洛姆美特色蜂蜜，不过比起蜂蜜，她更喜欢香甜的鱼肉。 篝火前众人讲起彼此，比如安南名为“低等召唤术”，实则是“传送术”和“传送门”的特殊能力。英格丽特说这比什么航线都方便，可惜只有十分钟。 安南成为史诗术士或能构筑半永久的传送门，在此之前，传送门永远也不能成为稳定的货运方式。 夜晚不期而至。 安南起身说道：“你们继续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这么早？” “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忙……” 其实没有，安南做的事还没英格丽特十分之一多……但他得在天启预报当天保持清醒。 回到领主府，安南让艾比在0点叫他起床，躺在卧室床上，和窗外的繁星一同入梦。 起初安南的梦如洛姆美特色蜂蜜一样香甜，但光怪陆离的瑰丽色彩变换，他的灵魂深陷其中，被引导着飘进一片神圣的殿堂。 他近乎实质地坐在座椅上，坐在环形殿堂的角落，周围的许多座椅都坐着人影，而在最中心是十三个怪异的座椅。 安南屏住气息，不敢出声。遥远的回荡议论声也忽远忽近，那些事似乎关系着什么，但又在醒来之后忘了干净。 安南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启预报，只能求助现在能帮到他的人——打开传送门和食人魔说：“……去找奥尔梅多！” 二十分钟的等待后，安南再次打开传送门，睡眼惺忪奥尔梅多靠在沙发里，脸颊显得柔和。 安南将自己坐在环形殿堂，周围坐着许多人影，十三把怪异座椅放在中间的真实而虚幻的梦讲给奥尔梅多。 “这是什么征兆吗？” 奥尔梅多眼眸带着惊讶：“……那是神圣人类联邦议会，看来你的‘种族宣言’让神圣之眼注意到了你。” 安南又理解了为什么马丁在许多事情上表现出无知……现在他也一样。神圣人类联邦议会是什么？神圣之眼又是什么？ “神圣人类联邦议会就是所有人类领袖的议会，神圣之眼的前身是邪能之眼，大角鼠赐予鼠人的圣器，在被人类神祇联合净化后成为我们的圣器，负责挑选世界上拥有权势和未来的领主。” 听上去神圣之眼会在未来某一天叛乱，掀起囊括所有人类国度的动荡…… “但我忘记了许多事，像是一场虚幻的梦，醒来后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安南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凑巧的梦。 “应该是你还没意识到那是哪里，说不定下次你就能记住了。” “你呢？你也在吗？” “我不在，安南。”奥尔梅多平静地说：“我没有你的魄力……我只想让微风城永恒的存在下去……” “但也不比我的选择简单。” “一个老富翁会把产业交给有商业头脑的儿子，还是留给只想维持现状的儿子？” “那就取决于他怎么想了。” 节85.旅途 “振作起来，你这只海狗！” 粗鲁的二副在用水手的方式让弗朗科伊斯振作。 扶着圆桌坐到窗边，辽阔的海面让弗朗科伊斯感觉好了些，直到一道身影迈进船长室。 “呕——离我远点，法斯特……该死的鱼腥呕……” 闻到鱼腥味的弗朗科伊斯又泛起了恶心。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又钓到一条大鱼。” 法斯特遗憾在船上钓到的鱼一条比一条大，但找不到人分享。 “我现在看到鱼就头晕，人也一样……”弗朗科伊斯有气无力地说。 “我这就走！”二副从善如流，跟法斯特走出船长室。 站在楼梯上，二副说：“船长晕船，好些个水手也受不了了，我们要不要靠岸休息一天？” “现在还不行。” 法斯特提着鱼鳃说他们才经过冰川港没多远，谁知道森林里藏着什么。 “你是大副，伱说了算。” 法斯特拎着的大鱼就挣扎了一下，冰冷的鱼尾抽在二副的脸上，被拍得转了半圈，打了个冷颤。 …… “真他妈该死的雪天，真他妈该死的冷……”克里安说着脏话俚语抱怨鬼天气，“我好像又回到了真他妈该死的凛冬。” “别再抱怨冷了。”洛西和克里安肩并着肩坐在板车上。 耐寒的宛马拖着货车，踏着积雪。 他们天真的以为这些雪是冬天留下的积雪，然后傍晚时分，天空居然落下了雪花。 报社小队的向导是个从要塞退役的断臂老兵，他嘿笑了几声，说在最暖和的八月份雪山脚下的积雪才会融化，不过今年会稍早一些，因为雪潮摧毁了森林。 越接近雪山，温度越低，期间他们还遇到了化作鸟群的德鲁伊。它们取消变形术，落在车队前方。 队伍停了下来，卫兵们保持戒备。他们和德鲁伊并不敌对，但谁也说不准最近两个月和冰霜巨人杀红了眼的德鲁伊会不会将他们也当做敌人。 “我们是往雪山要塞运送物资的队伍。”领队主动向它们说道。 为首的披着树叶，荧紫色皮肤的德鲁伊又望向洛西和克里安，他俩穿着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们俩是星月湾的人。” “星月湾？”空灵低语响起。 洛西努力牵起冻僵的嘴角：“我是洛西，他是克里安，我们要去要塞采访……” “北境之王，魔法报纸……你知道吗？” “呃……那是我们的领主，魔法报纸是领主大人发明的东西……”洛西猜这群德鲁伊的头领看过魔法报纸？ “……希望你们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紫色德鲁伊化作莺尾鸟，和同伴离开。 队伍继续赶路，期间洛西将记录了第一周的魔法石送回星月湾，还有遇到了德鲁伊的事，终于，在出发的第十一天他们来到雪山脚下。 洛西和克里安深受震撼，他们从来没意识到遥远的雪山如此宏伟，抬头仰望，犹如一堵世界边缘的巨墙高高升起，钻进看不清的云雾深处。 恐怕只有这样的地形才能阻隔魔潮数百年…… 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矗立在雪山脚下。城墙上的守备军发现混在队伍里的陌生脸孔，朝他们努嘴：“他们是谁？” 洛西和克里安再次成为焦点。 领队说他们是北境之王的人，想要将要塞的真实情况告诉大众。 “真好，奥尔梅多那种多管闲事的贵族又多了一个。”说着好话的伤疤男人没什么好脸，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洛西想多了，这里充其量算是山脚营地，城墙里随便矗立着毡帐和木屋与冻上的排泄物。 他俩和向导被安排到一座毡帐，休息一天后，洛西发现队伍还没有继续前进的迹象，忍不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难道你们以为我们要‘爬’上它？” “不是吗？” 向导只让他们继续等，结果在来到营地的第三天，悠远苍凉的号角声忽然在营地里响起。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的洛西和克里安冲出毡帐，看到领队他们望向雪山。他俩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只好跟着看。 挂在岩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回荡的号角声钻入云雾笼罩的深处。不知过去多久，云雾被搅动着，钻出一群狮面鸟身的巨兽。 克里安捧着激活的魔法石震惊地仰望着这一幕，而洛西抓紧将眼前的景象记录下来。 …… 【5月13日，几个倒霉蛋实在撑不住了，我把他们送回了星月湾，但别以为磨难就结束了，恢复了你们还得回来继续受苦！】 【5月15日，哈哈他们回来了，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我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必须得说……船员没那么容易当，航行的前几个小时我还觉得新鲜，然后就吐个不停……回去之后我得想一想，这个船长谁爱当谁当——我觉得法斯特就很不错的，居然有人能连着钓十四天鱼都不腻……他是怎么做到的？】 【5月16日，刚才经过了一座村庄，和地图上描述的一致，离那个叫永夜港还有不到一周的航程。】 【还是16号，傍晚，我看到一支商船，他们好像来自其他大陆？不管怎样，我们离此行第一个海港不远了。到时候我们可能看情况休整、出售、购买、返程或者继续出发。话说那艘船可真快啊……三条桅杆的船居然比我们快一倍……不过我们的破船这么快估计会散架……】 弗朗科伊斯合上航海日志，往窗外远眺——刚才还能看见屁股的三桅帆船此时已经融入星星、夜空和漆黑的海。 第二天上午，一座洁白泛黄的港口小镇出现在海岸线边，周围靠着许多挂着怪异旗帜的梭形帆船。 他们靠近这座繁华港口。昨晚看到的三桅帆船就停靠在栈桥边，一些人影在甲板上卸着货物。 初始号的驶入迎来注目，光着膀子、或戴着头巾的水手们捧着水桶与拖布，站在甲板上，神情怪异地望向这艘不速之客。 “呃……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弗朗科伊斯疑惑地望向二副，正常水手都是这样的？然后就看到二副抱着桅杆瑟瑟发抖。 “快……快逃……这是海盗港！” (本章完) 节86.来自冰霜巨人的复仇 挥动细肢的甲虫落进稠密的蛛网，小蜘蛛熟练地接近猎物，喷吐蛛丝将它缠绕。 安南拧起透气的瓶盖，关上窗户，翻身躺回柔软的床铺。 和奥尔梅多聊完后又跑去摸了蓝龙……的恶灵棋，确认新的天启预报变成三个月后，安南就安然地进入梦乡，快到上午才悠悠转醒。 盯着原木天花板，安南想，天启预报认为“神圣人类联邦议会”成员身份为影响自己的重要关键，那么能做些什么？ 比如这种殊荣是官方认证，即使脱掉“李维斯”这层外衣，安南仍然是星月湾领主。 赖了会儿床，安南爬起来套上内衬和法师袍，整理下凌乱的黑发，来到书房，打开窗户。 繁忙的星月湾和炊烟涌入书房，安南忽然看到女性德鲁伊妲德在领主府外的花田忙碌。刚要下去看，英格丽特捧着一叠文件进来。 “外面的德鲁伊是怎么回事？” 安南接过这摞英格丽特整理好的政务，熟练地翻开，在空白处签署上自己的名字——还是花体字。 “农夫们在施肥，她说他们做得不对，亲自为花田施术，我想是为以前的冒犯表达歉意。” 安南想到，连最讨厌自己的家伙都主动来为领主府施肥，它们已经成为自己的形……的盟友了。 “它们还是在种树？” “在第四份。”英格丽特说道。 安南抽出第四份文件，扫过上面的内容：经过快一个月的栽种，冰川河以北已经形成一片面积和星月湾相差无几的树苗地。 英格丽特还特别标注一个杰克的年轻人——没错，他叫杰克，不过这个名字是自己改的。以及星月湾现在有34个杰克和15个伊芙琳。还有3个安迪。 他们真的很喜欢《法师塔沦陷》。 总之，这个三十四杰克之一因为采矿场和港口工人已满，又惧怕海水不敢当渔民，找不到活儿干，整天只能砍几棵树拖到伐木场混口饭吃，结果不知道怎么想的，丢掉斧头，跑到德鲁伊那儿自告奋勇帮它们栽树。 德鲁伊拥有辨别目标有没有伤害森林的能力，但因为星月湾“砍多少树就要种多少树的原则”，三十四杰克之一无比纯净，所以它们接受了他，还在结束后给了三十四杰克之一一颗松子。 就是树人德鲁伊送给安南一袋，又被安南送给精灵导师的回魔松子。 一颗松子价值约10银币，于是……德鲁伊们第二天发现，来帮忙的领民从一个变成几十个，第三天又变成一百个…… 德鲁伊们头疼地发现它们给不起松子了，但隐居于森林的德鲁伊何时感受过这种热情，只好求助英格丽特，英格丽特以比星月湾薪酬高一些的价格安排工作，拯救了德鲁伊们的口袋。 所以德鲁伊前25天种了半个星月湾的树苗，后5天种了剩下的半个。 “星月湾已经是个成熟的领地了。”安南感慨说。 距离自己去南方探索女鼠人……探索异世界的那天不会太远了。 安南继续埋头签署政务，随意撇过，都是日常琐事和数据，比如星月湾今日增加多少人，职业者有多少，异族有多少。 签了几十个名字，安南忍不住活动手腕：“我应该找个助手帮我签署这些东西。” “我就是您的助手。” “那为什么要让我签署这些东西！” “作为领主，您应该知道您的领地发生的每件事。” 安南只想逃离书房：“你是不是因为这样被奥尔梅多丢给了我？” 没有得到回答，安南抬起头，看到英格丽特脸颊上的迷惘和沉思。 “我开玩笑的。” 这些政务里有些确实需要安南知道，比如刊登了种族宣言的第二期《星月湾新闻报》在贝塔尔城引起抵制——因为贝塔尔城的贵族们是北境之王的演讲里唯一的反派。 临近正午，安南开始每天的两次联络。首先是洛西二人，打开传送门时还惊动了驻守在雪山要塞的史诗法师，他们说乘坐着狮鹫上来。 “看到塔西娅了吗？” “这儿的军官说牛头人在前线。” 要塞不是一座城堡，它是十几段延绵数十里的城墙。一座巨型绞肉机，同盟和恶魔不断争夺城墙，将生命和血液洒在这片冻土上。 因为同盟和恶魔在相互渗透，洛西他们没法到最前线去。至于塔西娅的情况……起码一个月前安南送来的书被塔西娅接收了。 怀揣着担忧又打开初始号上的传送门，弗朗科伊斯说永夜港被海盗占据。 “所以你们就闯进了一伙海盗之间？还安然无恙地混入其中？” “没有，我们刚去就被发现了，他们尝试接舷跳上甲板，不过法斯特和藏在船舱的十个水元素让他们吃了个亏，这些海盗还派了个二首领上船谈判，知道我们来自新海港后很感兴趣。” 安南也很感兴趣：“他们要来劫掠星月湾？” “呃……不是，也不是不是……”弗朗科伊斯整理着语言，“因为北境还没有过港口。” “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比想象中要强，有精英也有大师，不过吃掉我们的代价还没收获多。”一群面黄肌瘦的海盗可没法打劫武德充沛的商船。 “对了，他们的首领还希望见你一面。” “一个海盗头领有什么资格见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们拿我们没办法，我们随时都能走。” “再陪他们玩会儿吧。”安南想了想说，又召集了十只大型水元素过去帮忙。 海洋是水元素的主战场，连海族也没自信在海里战胜它们。然后过阵子再派去十只大型水元素，当海盗发现水元素越来越多，开始琢磨这艘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传送门关闭，在安南想“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吗”时，英格丽特急匆匆地闯进领主府。 “冰霜巨人在南下！” 还是个坏消息，因为星月湾就在它们南边。 “这事跟格玛有关吗？” “应该没有……”英格丽特说格玛在忙碌港口的事。她也在学星月湾先造船只出海，再建造港口。冰霜巨人南下可能因为德鲁伊。 但没关系，安南认为跟格玛有关就行。 (本章完) 节87.海盗港 停泊在海盗港的第二天，法斯特和弗朗科伊斯带着安南的任务离开初始号，踏上这座海盗占据的港口。 海盗们想劫掠他们得掂量掂量船上的二十只大型水元素，还有那艘落后的滑稽旧帆船背后的势力。 踏上陆地让他们真切看清海盗港的细节，摆在酒桶上的头颅，陈旧的血迹，当做风向标的手骨—— 要是在海上看见这些就不会莽撞地闯进来了。 “我们越怕，他们越不怕。我们不怕，怕的就是他们。” 法斯特低声提醒说，迎着一些靠在甲板上和港口的海盗的注视，来到一间酒馆前，推开栅栏门。 叮铃—— 栅栏门上的风铃响起和海盗港不符的清脆声。 女郎胸脯上的粗糙手掌，端起的劣质啤酒，戳在桌面上的飞刀，喧嚣的酒馆因闯入的不速之客陷入停滞。 法斯特和弗朗科伊斯迎着不善的注视，迈向柜台前的空桌，两个海盗突然冲过去占了座位，玩味地盯着他们。 法斯特继续迈向挑衅的海盗，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掀出去，速度快到他连“天啊我被打倒了”都来不及说。 酒馆里的海盗“哗啦”站起，只有酒馆老板和抱着女郎的壮汉无动于衷。 “你们就这么得罪你们头领的客人？”法斯特冷漠地盯着剩下的海盗，待他退缩地站起来后让弗朗科伊斯坐过去。 “两份食物。” 两盘可疑的肉类端上餐桌，酒馆老板在围裙上擦拭满是油脂的手，嘿笑着说：“你们只管吃，不过最好别去想它是什么肉。” 这种话对老兵法斯特没用，至于弗朗科伊斯……他什么都吃过。 这餐味道一般，但比船上吃得好。船上的厨师不能说做的难吃，但擅长保留食物原本的味道…… 他们吃完了，海盗还没找麻烦，弗朗科伊斯无聊地用骨头拼成一条鱼的形状。 “鱼肉不是这种。”法斯特说。 “我知道。” 这个时候，壮汉忽然推开坐在腿上的女郎，阴影和体味将他们笼罩。 “我以为伱们会像只老鼠灰溜溜地逃走，没想到还敢上来！”海盗二首领咧起镶着金牙的歪斜牙齿，“给我们的勇敢者拿杯酒！” “你是他们的头儿？”他问法斯特。 “他是，我是二副。” “一个娘娘腔？” 弗朗科伊斯继续趴在桌子上摆弄他的作品。 “当面说一个阴险记仇的游侠的坏话，我要是你的话今晚就不会睡得那么死……”法斯特善意地提醒道。 酒馆老板捧来了两杯酒，法斯特端起一杯嗅动：“布朗麦酒？麦芽味儿太浓了，我还是喜欢矮人的黑浆酒，劲儿大。” 壮汉深眼窝里的眼睛亮起，那是遇见同类的兴奋：“你也喜欢矮人酒？” “人类酿的都是娘们喝的。” “太他妈对了！这鬼地方连矮人酒都没有！” 星月湾和海盗港的交流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法斯特和二首领一杯接一杯，聊的也不在局限于酒。 “你们的船还没我奶奶爬得快。”二首领嘲笑说。 “爬？” “她当时在被一只烈爪兽追逐，你真该看看她那时的模样。” 这在海盗这种群体里还算正常。 “你们从星月湾来？我没听说过那儿……” “你当然没听过，因为它才建成没多久，全然因为一个人而特殊……”法斯特借着微醺说：“一个伟大的领主，我从没见过那么富有个人魅力的人，微风城城主、凛冬夫人、鼠人、蓝龙、守夜人，连传奇法师都欠他一个人情，没有人不喜欢他，只要他愿意，挥一挥手就能让几十万人听从命令，只要他露面，整条街道都会被拥挤的人潮堵住……” 这种故事和酒馆的吟游诗人说的传奇故事差不多——但如痴如醉的海盗们信了，什么疯子会往船舱里塞二十只大型水元素？ “你喜欢钓鱼吗？”法斯特问二首领。 “我喜欢抢劫。” “你从海里捞东西，我也从海里捞东西。” 法斯特和二首领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他还邀请他们在海盗港转一转。主要是海盗们开始窃窃私语，念叨着星月湾一定他妈富得流油，得想办法过去劫掠——看到了传奇人物，吹一辈子牛逼——看到了怂包废物，劫掠星月湾财富——双赢！ 不能让这帮蠢蛋手下捣乱老大的计划。 法斯特和弗朗科伊斯跟着在镇子里闲逛，法斯特问：“我们的地图上这里是永夜港，为什么成你们的地盘了？” “你们的地图需要更新了，我们十年前就占领这里了？”二首领得意地大笑。 弗朗科伊斯回想起地图右下角标注的绘制时间：988年制。 “这儿的人呢？”他问。 “到处都是，领主就在那儿挂着呢。” 二首领指向小镇最显眼气派的庄园——塔尖矗着一幅完整的骨架。 法斯特还要继续深入，被二首领挡住：“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吧。那儿都是放财宝和女人的地方。” “那回去继续喝酒？” 法斯特还没吹嘘他钓到的鱼。 “我想领你们见我的头儿。” 法斯特和弗朗科伊斯对视一眼：“那就带路吧。” 迈进庄园，一个醉汉海盗摇摇晃晃地贴过来，摸向法斯特的钱袋，被二首领抓住，用匕首砍断了手掌。 海盗也没惨叫，捡起断手跑出了庄园。弗朗科伊斯皱着眉。这些家伙的残忍混乱让他想到卡达琳娜……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些海盗的首领，烈焰般的红发让人难以忘记，鼻梁高挺，矫健犹如猎豹的体型，小麦色肌肤，眼罩遮起一只充满魅力的眼睛，交叠着长腿坐在脏污的绯红色座椅上。 一个女人？ 恭敬的二首领让他们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们好，北境之王的部下，欢迎来到我的港口……”混合北地口音的慵懒地女声响起：“那么你们想要战争，还是合作？” “它们有何不同？” “战争，你们会留在这里，我们海鹰的舰队会出现在你们的家园，合作……我想和你们的北境之王见一面。 (本章完) 节88.初次见面 “所以你就因为海盗头领是个女人就替我同意了。” 当晚的传送门时间，安南无言。 法斯特说：“但你是术士。” “你也要误解我？我的领主府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女仆。”今晚的海风格外寒冷。 法斯特想到安南确实没有绯闻，连伊芙琳也保持距离，说不定他是对的：“但她很有魅力。” “多有魅力？我是说……统治一群海盗的女人能多有魅力？难道她也是术士？” 安南的补救没有弥补背后英格丽特逐渐鄙夷的目光， “伱提醒到我了……”法斯特回忆自己有没有受到魅惑影响，但想不到什么：“真麻烦……动脑袋就不是战士擅长的事。” “别说战士，只有你不太聪明。”背景的弗朗科伊斯在擦着箭杆。 “那你是没见过‘正统战士’，马丁和他们比就像是整个国家里最聪明的国王。” “为什么是国家和国王？” “因为统治一群蠢蛋的国王还是蠢蛋。” 安南制止他们的侮辱马丁环节，问弗朗科伊斯：“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 “最好不要拒绝，因为他们是一群疯子……”弗朗科伊斯说见闻，他们不在意生死，只享受劫掠。 那么统治这么一群疯子还让他们听从的女人会是什么样？ “你们能不能解决这群海盗？” 星月湾就会得到一批海盗船，一块落脚的港口，还有畅通无阻的海域。 “我们没人对付那位大师，让他跑掉会给星月湾带去麻烦。” 这些海盗的财富充其量几千金币，只是一部魔法影像的收益，没必要冒着风险这样做。 “我刚才听见冰霜巨人的事，那些水元素……”法斯特认为星月湾的问题更严重 “不用，只是些手下败将。” 冰霜巨人借着凛冬和雪潮面对仓促的星月湾不敢入侵，现在更不敢。别以为冰霜巨人是巨人就愚蠢莽撞，它们的狡诈程度取决于冰霜巨人巫师。 现在的星月湾有数千居民，有五十只大型元素，还有传送门和史诗法师——实在不行还能通过辱骂法师塔塔主阿加瓦尔将他引来。 海盗怀揣善意——星月湾强大，老实出售赃物。 星月湾弱小——海盗的善意变质，这里就是第二个永夜港。 安南决定和那位“海盗女王”见一面，约定明天正午打开传送门。该让无知的海盗见识见识星月湾的传送门底蕴了——这是低等召唤术，小子。 传送门关闭，安南前往酒馆找伊芙琳，还在想着，这个世界对术士的误解太深了……得想个办法让术士摆脱这种种族般的刻板印象——但是想到麦可尔挥舞着装了撞角的法杖砸敌人确实很有趣…… 吱呀—— 安南推开酒馆的门，热络中一道尖锐地喊声响着。 “再脱！再脱！钱老娘有的是！” 克劳蒂娅脸颊酡红的兴奋地站在一群脱得只剩短裤的男人们面前，他们还都带着安南的面具，仿佛一群身材各异的安南挥洒着汗水舞蹈…… 这一幕透着难以名状的可怖。 安南悄然关上酒馆门，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跑去隔壁伊芙琳的家。 “克劳蒂娅花钱包下了酒馆，我让伍德留下就跑回来准备配音啦。” 安南脑海浮现杯觥交错间，一道扭动着的惨白轮廓。 星月湾把吸血鬼变成人，酒馆把人变成吸血鬼…… “那他们的面具是怎么回事？我的面具……” “您不是说鼓励魔法影像制造海报和雕像吗？那个是贝莫想到的点子，杰克的面具，这个是除海报外卖得最好的商品了，它怎么了？” “没怎么……” 挣钱嘛，不寒碜。 安南翻阅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的稿件，这期将完整呈现雪山要塞的原貌，以及北境新闻板块的第一条就是冰霜巨人正在逼近星月湾。 拍了拍伊芙琳的脑袋让她早些休息，安南来到街道上，沿着魔法路灯返回领主府。 “安南领主……” 一只蹲在魔法灯上的夜莺发出熟悉的声音。 安南抬头望着变形的树人德鲁伊，它说：“我们该离开了……冰霜巨人因我们而至。” “不用，它们的目标不只是你们……” 不过那些数目不详的冰霜巨人想赶到星月湾起码还要五天。安南甚至还有闲暇过问雪山要塞的事 “你们还能召集一些德鲁伊帮忙防守吗？” “我的同伴不一定会赶到……” “没关系，让冰霜巨人知道我们有支援就好。” 善良的德鲁伊想到给星月湾带来的麻烦，答应会召唤同伴，而心情愉悦的安南回到领主府。 格玛的冰川港安南暂时无暇理会，只能让一些骑士偷偷在冰川港周围海域设立几处浮标，写着星月湾往北300里。 第二天，安南找到一处可以俯瞰星月湾的风景优美之地，不过海盗们未必懂得欣赏，说不定只想着劫掠，而且天上少了些什么…… 安南跑到蓝龙巢穴：“你可以在海湾上空盘旋十分钟吗？” “不！” “这里是我从财政里挤出的10金纳尔。” “好！” 正午时分，安南打开了传送门。 传送门彼端，法斯特牵着重型宛马让开，浮现坐在褪色座椅上的红发女人。 安南情不自禁感叹：“您的美丽是我闻所未闻的珍贵之物……” …… 海盗们围聚在初始号前，向他们讨要说法——听起来很滑稽，但这是事实，因为弗朗科伊斯昨夜摸到海盗二首领的住处杀了他。 海盗首领的部下通缉了他们，将弗朗科伊斯和法斯特押送到庄园。 “你干掉了我们这儿第二聪明的海盗！”海盗首领质问杀死同伴的弗朗科伊斯，忽然说道：“你有兴趣接替他的位置吗？” “没有。” “没关系，随时欢迎你改注意。那么，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是的，北境之王会在正午来和你交谈。”弗朗科伊斯说。 “交谈？” 海盗首领饶有兴趣。正午很快就到，她看着他们牵来重型宛马，然后一道传送门在面前展开，撞见彼端那双犹如黑夜和星辰的眼眸和甜言蜜语。 海盗首领的脸颊绯红：“英俊的领主，我很荣幸能与您相见。” (本章完) 节89.星月湾欢迎你 一个甜美的误会： 安南因魅魔诅咒说出谄媚之言，海盗首领被术士魅力感染。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的开端——但只维持了几秒。 “这么自然的传送门，你才十几岁？还是几百岁的老怪物在装嫩？” “我还没成年……” “北境之王真是厉害，那是一头蓝龙？我还从没见过龙。”红发的海盗首领问东问西，像是个好奇的少女而不是残忍的海盗首领。“真是丰饶的地方，比永夜港还丰饶十倍甚至九倍，你继承的吗？” 蓝龙没有威慑到她，安南也没被带进海盗的混乱：“我的部下说你想要合作？” “当然，我们是海盗！给商船带来死亡的海鹰！要么合作，要么战争！” 安南无言地望向旁边的弗朗科伊斯，像是在说伱先前没告诉我她这么疯癫。 刚开始安南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那么，英俊的领主，你选择了合作，想要什么东西？” ……现在也依然不错。 “我想要你……的货物，你们都有什么？” 安南开始觉得魅魔诅咒是个麻烦了。 红发女海盗拍了拍手，一名没了条腿，插着拐杖代替右腿的老海盗捧着木盒，带着“咚咚”敲击声来到传送门前，打开木盒。 一块晶簇安静躺在盒底，安南贫瘠的知识让他只能辨别这是种魔法材料。 “可以。” 老海盗瘸着腿慢悠悠回到隔壁，没一会儿又捧来一幅油画。安南贫瘠的知识让他只能辨别这是一幅值钱的画。 “……可以。” 老海盗又带着油画回去，还没第三次出现，传送门的时间就已经所剩无几。 “你们就没有清单吗？” 传送门结束可以再打开，但蓝龙的演出他给了钱。 “那是啥？” “一个记录你们所有想出售的商品的清单。” “真是个好主意……”红发女海盗此刻模样快有精灵导师十分之一炽热，“我的二首领刚刚死了，你有兴趣来当海鹰第二聪明的海盗吗！” “……没有。” 安南是个教养极差的贵族，因为教养极好的贵族这会儿已经在斥责红发女海盗的冒犯和粗鲁了。 商量好傍晚六点再第二次联系，安南让法斯特和弗朗科伊斯代替自己检查货物，以及帮海盗统计。那些是染血的赃物，但反正海盗们也要卖给别人。 传送门消失，蓝龙也准时地回到城镇上空，在街道上的居民们挥手欢呼中爬回巢穴。 安南想到应该经常让蓝龙增加居民的荣誉感，想到一分钟一枚金币的代价又放弃了。不过要是让蓝龙自愿出来…… “英格丽特，最近送到蓝龙巢穴的食物是什么？” 安南接过英格丽特的笔记，记录着红发女海盗的描述：疯癫、跳脱、缺乏敬畏、淡漠律法、觊觎领主的身体，但可以低价买来赃物。建议让领主色诱对方换取利益。 “苹果派、奶油榛子汤、蛋糕、烤羊羔……” 英格丽特报出的菜单里甜食居多。 “它喜欢甜食？那么鱼呢？”安南划掉“色诱”部分，把笔记还给英格丽特。 “……还有鱼。” “洛姆美特色蜂蜜还剩一些，挑条最大的鱼，做成蜜汁烤鱼送过去。” 安南的初计划是让蓝龙喜欢鱼，沉迷鱼，变成没有鱼就受不了的母龙，然后告诉它鱼就在海湾，想要就得自己主动。 作为青年龙，伊莉摩雅丝需要更多的运动！ 傍晚，安南打开传送门，拿到了弗朗科伊斯笔记的清单。 无暇仔细阅读，安南将清单交给英格丽特，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想要一艘你们那儿最好的船。” “船？船是海鹰的命伙计，不卖。” 安南稍微沉默，深吸口气，黑眸微垂着流露哀伤：“你美丽的红发如晚霞般映照进我的眼眸，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应能换来一艘微不足道的船……” “斯派德！我们这儿最好的船是什么！” 独腿老海盗回答：“就是您的鹦鹉螺号。” “给他！” 这时英格丽特过来，眼眸里满是鼓励：“都是我们需要的货物，还有……人口。” 因为他们是海盗。 “清单上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收下，价格弗朗科伊斯会和你谈……” “我还想要一个珍贵的东西。”但红发女海盗贪婪地盯着安南。 “……是什么？”安南以为会说自己，但他自作多情了。 “星月湾真是美丽……把它给我！” 安南维持着礼貌的浅笑：“这些货物还不够，美丽的女士，你得付出更多代价……不伤害平民，不奸淫妇女，不人口买卖，做到这些，星月湾可以给你们。” 海盗们可以贪婪，安南也可以。做到这些海盗就是安分守己的海商了，星月湾没理由拒绝。 但海盗也没理由答应，交谈不欢而散。 夜晚，安南第三次打开传送门，让回到初始号的法斯特二人把《法师塔沦陷》免费给海盗们看，然后说：“冰霜巨人临近，接下来我不会再和她进行交易货物以外的交谈，谈判交给你们，结果随意。” 毕竟北境之王和海盗合作很不好听，得到货物和一艘船就足够了。 至于红发女海盗是个女人……他是安南·里维斯，里维斯家族从不亲近女色。 第二天，德鲁伊带来消息，一支冰霜巨人队伍靠近星月湾。他和亲卫队长带领骑兵来到冰川湾，看到牵着白龙的冰霜巨人出现在对岸。 安南示威般打开传送门，意外的是法斯特他们牵着重型宛马在红发女海盗那儿。 “这又是哪？”她好奇地问。 “冰霜巨人，我们的盟友。”说着安南朝远处的冰霜巨人和白龙挥手。 兴许冰霜巨人队伍是最后的砝码，红发女海盗同意了交易——安南付钱，他们交付清单上的货物和一艘三桅帆船。 “看在交易的份上，告诉你个秘密。”红发女海盗稍微正常了些，但只有一些，“我的一群不听话的手下正往你的领地过去，当心别被劫掠哦，盟友~” 传送门消失，安南唤来不远处的亲卫队长：“我们的浮标放置了吗？” “嗯。” “再过去一趟，把‘星月湾往北300里’改成‘欢迎来到星月湾’。” (本章完) 节90.和冰霜巨人的战争 冰霜巨人的斥候出现在冰川湾对岸，安南该稍微认真对待迫近的威胁了。 采石场的工人早已撤回，德鲁伊和三十四杰克之一他们也不再栽树，整个星月湾只有麦田和海湾还在维持运作——以及星月湾里造不完的房子。 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已经铺售，微风城各处响起伊芙琳清脆的声音。 雪山要塞正式掀开面纱，人们从首版《雪山之上的要塞》上得知，要塞城墙的残酷与为了坚守战线而牺牲的战士。魔法报纸歌颂了那些为保护北境和艾伦大陆，在残酷环境下坚守要塞的人类和异族。还有为要塞送出物资的安南·里维斯和杰弗里·奥尔梅多。 然后再次抨击贝塔尔城：来自神圣人类议会的异族令为了防止鼠人渗透，但贝塔尔城的贵族还在残忍的捕抓、奴役异族。 还有冰霜巨人是雪山子民，但它们没有抵御北方的恶魔，反而南下袭击星月湾——看到这里的职业者们热血沸腾地想要前往星月湾，抵御冰霜巨人的侵袭。 因为汹涌的民意，安南特地宣布会在正午时分的佣兵大厅开设一道传送门，所有想来星月湾或想离开星月湾的人都可以通过传送门。 结果星月湾的客人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变得更多。 来的有法师塔法师，也有佣兵，还有遮掩自身的异族，他们形成一种有趣的群像：法师塔的法师们住在钟塔周围，佣兵们住在酒馆周围，异族们缩在边缘角落或者风景优美的地方。 不过职业者们的到来还是带来些混乱。比如闲不住的他们跑出城镇在外围探索，把领地范围的野生异族吓得逃跑。安南为了森林里的豺狼人把豺狼人从贝塔尔城千里迢迢带了回来……但它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还有些职业者违反星月湾律法、打伤居民或是斗殴。 正义总是难以逃脱时代的认知。 还好没发生杀人等恶性事件。英格丽特跑来问安南怎么对待这些为星月湾战斗的职业者，安南说，按照星月湾法律。 没想到这种决定没被职业者们抵制——起码没让大部分职业者抵制。法师塔法师和异族职业者不关己事，佣兵则最喜欢看自己人笑话。 安南婉拒了奥尔梅多的帮助，他希望这场威胁星月湾“独自”面对。 无论如何，星月湾做好了一切准备，随着冰霜巨人逐渐临近，似乎连温度也降低了些。 安南和职业者们登上坚固的城墙，视线越过稀疏的树林，高大的冰霜巨人，缰绳束缚的白龙以及仆从出现在林间。 三十五只冰霜巨人，十三头白龙，还有数百仆从……比雪潮那次规模大得多。 检视自己这边，五十只大型土元素，数百职业者，约十名精英……依靠城墙即使抵御了攻击也会损失惨重。 不过蓝龙还没现身，初始号上的水元素没有召集回来，召唤史诗法师史瓦罗的护符也没激发。 冰川河畔出现了新情况，拄着一截龙骨的冰霜巨人巫师从族人之中迈出。 它们想要交流？安南想到，主动说道：“霜巨人，我们和你的族群没有仇恨，为什么率领战士逼近我的领地。” 凛冽的寒风随着冰霜巨人巫师的巨人语到来：“人类……交出德鲁伊……” 从一位法师那儿知道它说了什么，安南摇了摇头：“我拒绝。” 游侠握紧了弓箭，法师举起了法杖，但来势汹汹的冰霜巨人们却退入了森林。 “它们放弃了？” 用力攥着笔记的英格丽特说。 “也许……” 安南抬头望向天空，这几天都是晴天，冰霜巨人巫师想改变天气没那么容易。 冰霜巨人消失在森林深处，德鲁伊变成鸟类，远眺着冰霜巨人越退越远。安南几乎以为它们会如雪潮时那样放弃时，维克多赶来用手杖敲醒他：“你以为你的星月湾比微风城更坚固？达尼埃也以为除了神灵没人能杀死他。” 安南知道这个典故——瑞坎尔王国的仇敌，一个拥有灭国能力的传奇法师被一个农夫用粪叉戳死——那个手持粪叉的农夫雕像至今矗立在王都的广场上。 维克多先生的提醒很准时，但没有什么用，因为这群冰霜巨人的确有个狡诈的巫师。 德鲁伊们看到森林深处突然亮起火光，赶回到星月湾，结果就这几十秒，一片几十米长的火幕便彻底浮现，向星月湾蔓延。 安南仿佛看到冰霜巨人在等待星月湾扑灭火焰，然后开始进攻。 城墙上的职业者们帮不上忙，他们没发面对灾难。 这个时候，他只能召回初始号上的水元素，近五十只大型水元素渡过冰川河，靠近燃烧的森林扑灭火焰，但还没接近就因数百度的温度沸腾、蒸发。 安南没法坐视麦田被毁，火焰包围星月湾，他冲进蓝龙巢穴，没过多久，蓝龙载着安南冲出巢穴。 “伊莉摩雅丝，给我一个轻羽术，然后钻进冰川河！” 龙背上的安南喊道，一道龙语魔法缠绕而来，蓝龙俯冲向冰川河，安南借着轻羽术飘到火焰边缘，握着龙鳞释放低等召唤术。 一道传送门空中浮现，冰冷河流从光圈里宣泄涌出。安南又飘到百米外，再次打开传送门。 但还不够。 魔力漩涡接近枯竭的安南咬着魔药瓶，飘到第三处地点，强行打开传送门。 河底的三道传送门让河面形成漩涡，而燃烧森林的百米外，三道难以逾越的瀑布形成，大片蒸汽在这里升腾，阻挡火焰。 但在东部边缘，火焰还在悄然蔓延。 还得再来一个…… 安南将最后一瓶魔药灌进嘴里，忍着犹如磨盘搅动着头颅的剧痛，第四次施法，当清凉的河水落下之时，他天旋地转着从空中栽下，穿过层层树杈，摔落进泥泞的土地。 蓝龙俯冲着想要救回安南，一群白龙突然从森林深处掠出，将它围起。 白龙仅有伊莉摩雅丝体型的一半，但它们有十三只。 陷入缠斗的蓝龙无暇去救安南，而弥留之际的安南释放了最后一个法术：激活法师袍的清洁术清理身上的灰尘泥污，然后彻底陷入昏迷。 (本章完) 节91.七十八年后 “你醒了？” 苍老的脸孔出现在模糊的视线前。 黑色的眼睛随着湿润和清醒逐渐恢复，这名老人扑在床边哭嚎：“你睡了太久了……安南……太久了……” “……你是谁？” 安南从那张异常年迈的脸庞看出一些熟悉的影子。 “我是马丁啊！”苍老的马丁哭诉着。 “伱怎么变得……这么老？” 窗外暴风雪在呼啸，又是一个凛冬…… “因为你昏迷了太久……”一名老妪站在旁边，悲伤地说：“现在是圣罗兰历1077年……我们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伊芙琳……对吗？” 安南望着妇人花白的头发，呢喃低语。 年迈的伊芙琳再也掩饰不住，趴在安南胸口发出呜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南的记忆还停留在冰霜巨人入侵那天。七十八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呢！”安南忽然想起不可承受的痛苦。 “……他们都死啦！”老马丁哭得更大声。 而安南呆愣地躺在床铺上，回忆近在眼前的遥远记忆……苏珊大婶一家，维克多先生，法斯特，美酒女士……最终浮现精灵导师的知性轮廓。 这时候的伊瑞兰儿应该依旧和七十八年前一样年轻，那么自己呢？ 安南生出要枚镜子的好奇时，房门突然打开，黑色眼眸恢复了些焦距，然后安南看见记忆中的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出现在门口。 他迟钝的脑袋还在想着“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来带他走了”时，看见霍林叔叔薅住马丁头发，苏珊大婶惊喜地来到床边，门外缇娜·莱特的身影一闪而逝，粘附在马丁和伊芙琳脸颊上的皱纹闪烁着消失。 “噢我的安南，听到你苏醒了我们就赶来了，今晚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羔羊肉，现在我们有个工具得‘修理’一下。” 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带走了马丁。 不知道马丁是工具，还是用马丁修理工具。 房门轻轻合上，安南不善的目光落在伊芙琳身上。 “我觉得这个形象不错，第三部魔法影像由你来扮演老巫婆。” “不要啊安南，我不是故意的——” 忽视伊芙琳的假哭，安南望向随苏珊大婶他们到来的英格丽特：“你和他们一起捉弄你的领主？” “我没有参与。”但默许了一切的英格丽特说。 “我昏迷了多久？几个月？” “几个小时，现在是下午。” 咔嚓—— 安南苏醒的消息传开，又有人来探望。安南惊喜地望着拄着手杖出现在门外的维克多先生。从来到星月湾，他就没有离开过图书馆。 还能看见会说话的维克多先生真是太好了…… “恭喜你……”真正的老人说道。 “恭喜我？” “因祸得福成为四级术士，离精英级仅有一步之遥。” “真的？” “假的，你差点死了。” 维克多先生没法再说话似乎也没那么糟。 安南疑惑，刚醒的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为什么都来骗自己…… 然后怪老头就举起手杖敲打在安南的小腿上。 疼痛的安南连忙坐起揉着腿骨：“怎么还打我？” “你以为你是谁？扑灭了火灾拯救星月湾的大英雄？你以为星月湾只有你一个人？拯救了还有五个月就收获的麦田……？愚蠢！一个国家的国王在为抓了一只盗贼而沾沾自喜！你想过你死后星月湾会成为什么吗？刚刚得到安宁和家园的居民该怎么办？” “你是星月湾的关键，星月湾因你形成，只要你活着，未来还可以建造星月城，星月谷。但就为了一片森林，一片麦田，你就冒着生命危险冲了出去！？” 在一位法师看来，他简直如战士般鲁莽。 安南本能辩驳说，是火焰和蒸汽阻隔了冰霜巨人，城墙上的众人也会救他回来，但他还是承认了错误。身为领主，确实不该冲动。 “抱歉维克多先生，我下次不会了。” 维克多先生又举起了手杖，安南犹豫着伸出掌心，闭上眼睛准备乖乖认罚时，他的手杖轻轻落在掌心。 “你对法术的利用倒像个施法者。” 紧闭的眼睛悄悄睁开一只，看到倔老头出去的背影。 “维克多先生真的很生气。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伊芙琳望着门口，转过头和安南说，“他说的很对，你不该再冒险了！” “轮不到你教训我。” 说着安南又望向门口，仿佛排队般，树人德鲁伊和妲德出现在门外。 它们带着德鲁伊的感谢而至，安南挪动着靠到伊芙琳竖起的枕头上，不在意地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星月湾。” “我的同伴们有的正在赶来，有的正在找其他霜巨人部落的麻烦。” “让它们小心，这些大块头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 比如这场利用水蒸汽施术的暴风雪…… “我们的麦田怎么样了！” 英格丽特让安南不用担心，德鲁伊也是操纵天气的施术者，它们让麦田免遭暴风雪侵袭。 还好德鲁伊后面没再有来探望的人。除了落下时的擦伤和挫伤，安南昏过去的主要原因就是魔力消耗过度。 得到治愈后，魔力漩涡除了旋转有些晦涩，已经基本恢复。 询问英格丽特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没有人受伤，除了安南。没有人遭遇意外，除了蓝龙。 “它被冰霜巨人抓走了……不过还活着，冰霜巨人想像奴役白龙那样奴役它。” 安南放松的笑容消失了。 摸到口袋里的龙鳞，安南没有冒失的释放低等召唤术。 蓝龙没法通过传送门，抓住蓝龙的冰霜巨人也不可能不盯着它。 英格丽特让安南不必担心，冰霜巨人不会蠢到杀死蓝龙。安南也知道这点，但他没法面对伊莉摩雅丝的父母…… 自己把它们的孩子拐骗到这儿，没有照顾好它，让它被敌人抓住…… 要知道蓝龙的家庭观念犹如人类，这会儿它们或许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就在路上。 安南不仅要救出伊莉摩雅丝，还要在伊莉摩雅丝的族人赶来前救出它。 (本章完) 节92.魅魔领主 安南醒来的几十分钟后，召集众人来领主府商量。 关于如何突袭三十五只冰霜巨人，十三头白龙，数百仆从组成的营地，救出蓝龙。 召唤史诗法师简单而便捷，商量不出计划安南就准备这么做。 “白龙是龙族的耻辱，它们的脑袋里像是塞了只汪汪叫的狗头人。”拥有傲人学识的维克多先生先说道。 “它们也汪汪叫吗？”一道含糊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马丁在这儿？卫兵！”安南喊来卫兵将鼻青脸肿的马丁赶出会议室。 白龙的智慧只比野兽强一些，所以可以利用这点赶走它们，或奴役它们。 “奴役？但它们已经屈服于冰霜巨人。” “猪圈里的猪猡谁都可以牵走，只要拥有食物。”维克多先生意味深长。 “您说的‘食物’指的什么呢？”英格丽特问。 “实力或魅力。” 前者排除，星月湾最能打的就在冰霜巨人那儿。 “我们要上哪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家伙？”安南皱眉沉思，发觉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自己。“好吧，但我该怎么接触、影响这群白龙？” “入梦术？”站在轮椅后的琳蒂说，“白龙也会做梦，你能趁着它们休息接触，再用暗示术施加影响。” 这种魅惑的方式安南似曾相识，魅魔就是这么蛊惑世人的：“那我不成魅魔了吗？” “这是除硬碰硬以外救出蓝龙的最好办法。” “……我试试。” 正好夜幕将至。安南捧着一堆魔法药水和松子，边吃边来到风雪里的城墙脚下。士兵和职业者们在城墙上巡逻。 踏上城墙，还在眺望雪幕深处的北方时，意外看到清道夫四人组也来到了城墙上。 “这场袭击和鼠人有关？”安南不解地问。 “没有。”精灵游侠说。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好像比五个月前丰腴了些…… “那你们出现在这儿？” 大比格从怀里掏出一只准备好的死老鼠，丢到城墙外，握起他的斧头低吼：“现在有了！” “欢迎加入。” 安南的眼眸浮现些笑意。 星月湾还是缺乏力量……返回领主府的安南想到。 还在源源不断增加的几十只大型元素？随时征召的职业者，整座微风城后援？但冰霜巨人能给他们带来麻烦，鼠人也可以。 只要火药炼金成功，星月湾自保的方式就多了一种。可惜麦可尔说还要一段时间——不久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魔力漩涡恢复近半，安南打开传送门，让食人魔去法师塔求助精灵导师。结果食人魔还没回来，精灵导师就闯进仓库，经过传送门，出现在星月湾的土地。 “谢谢你来帮我，伊瑞兰儿。” “没关系，安南。”知性而宁静的精灵导师说。 然后安南就知道了她在出发前为自己施加了宁静术—— 深夜，德鲁伊们回到星月湾，带回冰霜巨人们休息的消息，安南和精灵导师、少数护卫出发，悄然钻入雪夜。 冰霜巨人临时营地的几百码外，这里是精灵导师的施法距离。她先为安南施加高等暗示术。 “别对我使用哦，小安南。” 安南没有说话，只因担忧魅魔诅咒作祟。 然后是高等入梦术。但因安南不是施法者，只能通过媒介入梦——也就是触碰精灵导师。 精灵导师出发前的宁静术是对的。 握着精灵导师的手，安南进入第一头白龙的梦：凛冽的寒风没有痛感地切割脸颊，一头自由的白龙翱翔在雪山上。 出现在它背脊上的身影让它恼怒，“放轻松，乖龙……”然后又在安抚下逐渐平息。让白龙落地，一份烤巨人腿在安南的想象中浮现。 “记着，当我出现，会给予食物。所以要听命于我。”他和第一头白龙说。 然后是第二头龙，第三头龙…… 依次入梦之后，安南回到最初的白龙的梦境。它趴在遍布咬痕的腿骨前，因安南突然出现抬起头颅，看见熟悉的身影又趴了回去。 安南捡起比他还庞大但没有重量的腿骨，掷向远处。窜出的白龙掀起漫天雪花，肢体与翅膀爬行着冲到腿骨边，咬住送回到安南身边。 “乖白龙——” 安南拍了拍白龙的牙齿，又和它玩了几次，和它说：“记着，当我出现，会给予玩乐。所以要听命于我。” 几只冰霜巨人突然出现，丑陋的缰绳将其桎梏，粗粝的鞭子撕裂洁白的鳞片，自由的白龙沦为奴隶，而安南无动于衷，前往第二头白龙的梦…… 没过多久，安南再次回来，出现在龙瞳失去神采的白龙面前，抚摸着它的头颅，在枷锁无声脱落湮灭中说：“记着，当我出现，会给予自由。所以要听命于我。” 指着远处的冰霜巨人，安南说道：“攻击它！” 白龙的利爪陷进积雪，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但还是退缩了。 “记着，当我出现……” 安南继续指引着白龙，他伸出手，一道冰霜闪电刺向远方的冰霜巨人。在痛苦和绝望的低沉喊声中，冰霜巨人彻底冻结。 “连冰霜巨人也会恐惧。所以要听命于我。” …… 从夜晚到深夜，安南解除入梦术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 “怎么样？”穆拉特问。 “每一条白龙都在梦里咬死五只以上的冰霜巨人。” 最后，安南用低等入梦术出现在蓝龙的梦境——一座由金币和宝石堆砌的财宝之山，伊莉摩雅丝就趴伏在上面。 “我的……我们会在明天救伱。” 蓝龙轻轻用龙爪“哗啦”拨弄着金币，没有因安南出现而意外：“好。” “你的族人……它们知道了吗？” “不知道。” 安南没将放松情绪流露出来：“再忍耐一阵……” 说着，他准备退出梦境。 “记着……” 伊莉摩雅丝突然探出脖颈，贴近安南，龙瞳倒映着他的身影： “时间也算在报酬里。” …… 第二天清晨，星月湾的支援赶来。 他们出现在营地外，吸引冰霜巨人们的注意，而一道传送门悄然在囚笼里的蓝龙面前张开，职业者们从传送门中跃出，撕裂缠绕蓝龙的束缚。 安南从人群里走出，光照术将他映衬得披着光辉，扩音让其话语在雪原回荡—— “我命令你们，攻击冰霜巨人！” (本章完) 节93.冰川港惊魂 黎明未至，幽暗海面深沉涌动着。 三艘在清晨蛰伏的梭形帆船随海浪起伏，削瘦的独眼海盗站在桅杆瞭望台上眺望，远方海岸线上的灯光像是天空无用且垂死的稀星。 “这儿就是星月湾？” 他从瞭望台边缘探出头。 “这……这不是星月湾，是冰川港，我们就从这儿来的……”剥得只剩短裤，被麻绳绑着的男人缩着脖子：“星月湾还要再往北150海里……” 这个时候，一个海盗拖着浮标跑过来，说是从海上捞起来的。 这儿没人识字，独眼海盗朝远处喊道：“戏法师！上面写的什么！” 一名擦拭着甲板的脏小子匆匆跑来，凑近木牌念道：“欢迎来到星月湾……我们到了！” “听到了吗，小子们，这儿就是星月湾！” 独眼海盗举起了细剑，甲板上回荡起犹如沼泽雨林的阵阵怪叫。 “这不可能，这里分明是冰川港！你们被骗了！” 剥光的男人尖叫道。独眼海盗抛下一枚粗鱼钩，原本应该勾住麻绳的鱼钩意外脱落，在胸口划出一道血线，刺进了下颌，随着独眼海盗拉直绳索，男人发出变调的惨嚎和踢蹬，被扯到瞭望台上。 “没有人能骗海鹰……”独眼海盗薅着男人的头发，在耳边低语一声，扯掉鱼钩。 男人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被独眼海盗绑在瞭望台上，然后抱着桅杆滑落在甲板。 戏法师凑过来说：“头儿，会不会是陷阱……怎么会有人把这个丢在海面上？” 独眼海盗哂笑着指向北方：“那里在刮暴风雪，美丽的星月湾怎么会在那么糟的地方。所以海鹰第三聪明的海盗是我，不是你！” 深沉的黑云在遥远的北方肆虐，连雪山都隐于雪幕。 戏法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头儿说的没错，《贝塔尔的救赎》里的星月湾那么美，怎么会是个五月还刮暴风雪的地方？ 仰头望着瞭望台上幸存的倒霉蛋，他们在十几个小时前发现了这艘慢悠悠航行的船，这个家伙一定就是星月湾人，船都是一样的破烂，只是他以为海盗都不带脑子吗？ 海鹰第三聪明和第四聪明的海盗都在这儿！ 独眼海盗召集了船上的所有人，让三艘船近到都能听到他的演讲： “你们都看到了星月湾，那里沙滩是金粒堆砌，房子是宝石搭建，居民都是精灵和皮肤细腻的女人！现在，星月湾就在前面！冲上去我们就能成为真正的海鹰！伱们能容忍一个女人把满是尿骚味的屁股骑在我们头上吗！” “不能！” “能！” 众多视线望向喊“能”的海盗，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从他胸口刺出，捂着嘴巴丢进海里。 独眼海盗欣慰地看着这幕，继续喊道： “抢了她想合作的星月湾，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海鹰！给商船带来死亡的海鹰！贵族还是北境之王只能在我们的靴子下哀嚎！” “哀嚎！” “出发！我要在天亮时看到星月湾的财宝堆满甲板！” 三艘海盗船鼓着风帆，乘着尚未褪去的夜色靠向“星月湾”…… …… “……基廷公国的双子大臣迪亚洛辞去内政大臣职务，由布尔克担任，基廷公国连续十九任的财政大臣弗朗宁将辅助他的工作……星月湾拒绝交出德鲁伊，冰霜巨人逼近星月湾……本周天启预报：西海岸将有小到中规模的海盗侵袭。” 魔法灯绽放光芒的书房，伊芙琳的清脆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回荡着 “……欢迎回来，读者，您正在阅读：圣罗兰历999年5月8日，第五期……” 魔法报纸随着被撕碎而停止复读。 “主人，我们可以等安南支撑不住，以支援的名义前往星月湾……”老管家站在门旁，和一下下撕着魔法报纸的格玛说。 “为什么不等冰霜巨人杀光他们呢？” “假如它们找德鲁伊是借口，其实也在找那东西……” 撕拉—— 格玛忽然撕开了整面报纸，不是因为老管家的话，而是突然从港口方向传来的混乱喊声。 他的侍卫官闯进书房喊道：“一支不明队伍从港口登陆袭击我们！” “安南·里维斯！他居然敢……”格玛不可思议地自语，突然抬起头：“袭击者有多少！” “两百……还是三百……有好几个精英战士！” 让侍卫官出去，格玛取出那面闪烁着魔法符文的镜子，和镜面说：“魔镜，袭击者和星月湾有关吗？” “有关。”冷漠的话语钻出镜子。 “魔镜，安南现在在做什么？” “蓝龙被冰霜巨人抓住，正在准备救她。” “冰霜巨人入侵安南还有闲暇找我的麻烦？你不是想破坏冰川港吗……这里就给你，那星月湾就是我的了……侍卫官！” 格玛喊来侍卫官，让他带着所有精锐和士兵、工人随他前往星月湾。 他们退出了冰川港，往东南方向跑，以免被安南提前知悉他们的动态，混乱地跑出好几里，天蒙蒙亮时才转向北方。 这时，几名士兵压着一个年轻人过来，老管家认出他是昨天出海的船员之一：“你怎么……” “领主大人！一群海盗要来袭击冰川港！” “海盗？”格玛怔住。 狼狈的年轻人被士兵架着才能站起来：“他们从南边过来，劫掠了我们的船，我跳船游上了岸！” 一个可怕的答案攫住格玛颤栗的灵魂，他独自冲出队伍，在林间拿出魔镜：“魔镜，袭击者是星月湾吗？” “不是。” “你不是说袭击者和星月湾有关吗！” 青筋爬上格玛的额头，没有回答，他只能继续问：“魔镜，袭击者和星月湾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目标是星月湾。” 格玛近乎咬碎了牙齿，冲回到队伍里，望着诧异的手下们，从喉咙中挤出低吼：“回去！” 匆匆出来的漫长队伍匆匆返回冰川港，当钻出树林，格玛看见海面上远去的三艘海盗船，和冰川港留下的一片残骸。 (本章完) 节94.坏邻居和好客人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冰霜巨人们举起木棍，松开缰绳，就像以前那样命令白龙往前冲，但以往听命的白龙们却突然扑向冰霜巨人，撕咬它们的脖颈—— 脱困的蓝龙挥展双翼，将周围的人类推得踉跄后退，化作一道湛蓝色轮廓在风雪中升起，朝着冰霜巨人巫师施术散发的光芒的方向，它深深吸了口气——一道粗大的，横跨天空的深蓝电弧钻入暴风雪，撕裂防护。 持着龙骨的模糊轮廓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化作一团瞬间乍亮的光球，驱逐笼罩周围的暴风雪。 风雪卷土重来，但因失去主导，减弱成缓和的雪花。 元素们和职业者们冲向了冰霜巨人与其仆从，箭矢和法术纷纷落下。巫师领袖死去，密密麻麻的人类、背叛的白龙、萦绕上空不时喷出一道闪电吐息的蓝龙，生物本能爬上冰霜巨人痴愚的大脑，它们抛弃同伴和仆从，丢掉木棍逃向雪山。 安南没让他们追逐，冰霜巨人还剩下二十多只，仍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雪花越来越小，众人站在营地周围。“我们赢了！”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欢呼如海浪般泛起。 齿边沾血的白龙们却因噪音摆出狩猎的匍匐姿态。 “安静！” 还带着光辉和扩音的安南让人们和白龙同时安静。 “没说你们……” 安南迈向白龙，抚摸着它们的吻部：“乖狗……乖白龙。” 但也许是这种亲近让它们不适，或者喜爱，一头白龙突然张嘴咬向安南。蓝龙从天而降，叼住白龙的脖颈将它甩出，恐怖的巨力让它翻滚出去，撞倒两三只白龙。 白龙群稍微骚动，表示臣服地趴伏下来。安南不禁在想可以让蓝龙带着它们…… “你在冒犯一位高贵的蓝龙。” 伊莉摩雅丝收敛翅膀，龙瞳不善地盯着安南。 “你想利用这些蠢笨的混乱玩意儿？连忠诚术也没法阻止它们噬主……” 蓝龙没有掩盖对同族的鄙夷——甚至这个词汇就是冒犯，说不定指着白龙说这是伱的同族都会被蓝龙赠送一口吐息。 好吧，伊莉摩雅丝还是未婚龙，提前带孩子不适合它。而且它说的没错，白龙是混乱阵营，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觉得你的背影看起来像磨牙棒而突然咬一口，就向刚才那样。 安南还是舍不得，虽然白龙在龙族里垫底，在五色龙里垫底，甚至还打不过许多亚龙，龙皮龙鳞也不值钱，龙血也不适合洗礼——但它们还是龙。 先试着驯服吧，实在不行再卖给法师塔或放生…… 职业者们本能地搜刮战场，但又聪明的交给了安南。 冰霜巨人巫师的材料和它一同毁于龙息，但龙骨法杖还安然无恙——安南看着比魔法路灯还高，要两个战士才能扛起的法杖，让麦可尔拿着这玩意儿？ 他的脑海浮现巨枪骑兵的身影……还是先摆进自己的展览室吧。 冰霜巨人很穷，营地周围就只剩下尸体，其中有六具冰霜巨人遍布咬痕、抓痕的尸体。 “冰霜巨人的血肉有价值吗？” 得到只有血液能作为魔法材料的回答，安南将冰霜巨人尸体送给职业者们。 准备回去，英格丽特骑着匹马赶了过来，跳下马溅起雪花，说格玛出现在星月湾外。 “她想偷袭我们？” “实际上……她像是想要和您合作。” …… 回到星月湾的路上，安南得到来的稍慢，却很重磅的消息——冰川港遭遇海盗袭击。 安南先想到的就是格玛兴师问罪，但英格丽特说她的反应不像后，就让亲卫队长快去回收冰川港的浮标。 当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安南回到领主府，看到格玛——她的脸颊泛着冰冷，似乎没休息好，穿着合身的贵族男性装束。但若换上褶叠裙摆会是个冷漠的少女。 “你给我的领地带来了灾祸……”格玛说。“他们是冲你来的！” “带来灾祸的是海盗，不是我。你不去质问他们却来质问我？” “那些海盗太狡猾，他们烧毁了冰川港就跑掉了……”格玛紧绷银牙。 安南喊来艾比，和格玛说：“英格丽特说你想要合作……因为秘藏吗？” “……你果然知道了。”格玛慎重对待他的最大对手。 “是啊……” 安南心说要不是你的反应我也不会知道。 艾比出现在书房，安南让她准备两杯咖啡。 “不用了……”格玛站起来说，“至于合作……我还会再来的。” 格玛像是有要紧事般匆匆离开，安南站在窗前眺望她的背影：“这个迪亚特拉家的二小姐好像不太聪明……” “说不定是装的？迪亚特拉家族没理由让一个蠢货和您竞争。”英格丽特站在旁边，“您要接受她的善意吗？” “看她接下来怎么选择了。” 北境十二家族互帮互助总比互相敌对好。至于格玛一直在找麻烦……实际上是安南一直给冰川港带来麻烦。 还没消化这次战斗的收获，又一个消息传来。 “……那些劫掠了冰川港的海盗，在往星月湾来。” 恢复了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安南和英格丽特来到海岸街道上，褐色的沙滩、泛白的海浪、深色的海水，以及遥远的尽头，三艘帆船出现在海面上。 “格玛说冰川港被烧毁……就凭他们？” 除非三艘船上都是精英级……那就不会被红发女海盗评价成“不听话”了。 安南和一些因好奇凑过来的居民、职业者的注视下，三艘海盗船驶进了海湾。 “没有什么能在海上战胜我们！” “我们！” “让真正的星月湾品尝残忍的失败！” “失败！” 独眼海盗遥远的演讲传不到岸上，但海盗们狂热的喊声汇聚后遥远地传了过来： “我们！失败！” “……起码这些海盗的士气不错。”安南勉强夸奖道。 五十只水元素钻进海水，没有什么能在海上战胜海盗——水元素除外。 没过多久，停泊在海湾上的三艘海盗船陷入混乱。没过多久，水元素们在众人的注视下出现在甲板上。 “我们去接受海盗们的‘馈赠’吧。”安南轻松地说。 (本章完) 节95.打扫收获 就像是神灵为了奖赏星月湾战胜冰霜巨人，赐下了丰厚的战利品。海盗们不止带来三艘完好的帆船，还将劫掠自冰川港的财宝带了过来——省了安南许多事。 安南打开传送门，确认初始号安然无恙后将水元素送回去，然后让他们去找红发女海盗。 二十分钟后，安南站在海岸街道上再次打开传送门，红发女海盗恰好也在海湾边，肩膀上趴着一只鹦鹉。鹦鹉因传送门抬起脑袋，挥舞翅膀想飞过来，被红发女海盗抓了回去。 “我抓住了一群海盗……” 安南指向港口停靠的三艘海盗船和海盗们，引起红发女海盗的赞叹：“哇哦，你不止解决了他们，还抓了活的？真厉害。” “你要赎回他们吗？”安南说。 “什么是赎回？” “就是花费金钱将这些海盗买回去。” “你给我钱？” 看来红发女海盗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安南说话变得难听了些——对这群海盗：“他们为什么这么蠢？我的星月湾繁华而强盛，他们居然妄想凭着几个精英，三艘破船和上百个海盗就想在白天劫掠，他们的头目还自称是第三聪明的海鹰……” 安南为了试探海盗船，还让五十只水元素登船，结果它们轻松摆平了海盗。 据说这些海盗让冰川港损失惨重，连格玛都气的面瘫——她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那些聪明的都被我干掉了。”红发女海盗不在意地说。 让这群海盗不太正常的源头找到了。但说不定红发女海盗打着试探安南的注意，失败了也只是少一批不听话的海盗。 这就是第一聪明的海鹰吗？但不好意思…… 安南望向淡去的传送门的后面——独眼海盗塞住了嘴巴，绑在一张椅子上。 ……站在伱面前的是星月湾第一聪明的领主。 “你听见了？” 安南示意亲卫队长拿下抹布，独眼海盗咬向他的手，咬了个空，“这个从来不洗裤子的娘们！我就知道她在让我们送死！她担心我抢走她第一聪明的宝座！” “看来你很恨她……聪明人的做法是在这时将仇人的信息说出来。”安南低语道，只需要一点暗示术，就让独眼海盗全部吐出： “我们叫她红女巫。” 表面是第一聪明的海盗和第三聪明的海盗的权力斗争，其实红发女海盗是外来者。她在三年前被从海里打捞上来，海盗们正要按照传统……红女巫忽然爆发红龙般的力量，杀死周围的海盗，海鹰首领知道后将她收为干女儿。 后来就是安南能猜得到的：海鹰首领的身体越来越差，临死前将海鹰留给红女巫，然后海鹰里大海盗们不甘心地抢起位置，被红女巫陆续解决。 叙述充斥主观的“红女巫就是凶手”，安南也确实这么觉得——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几年前抢占了永夜港的海盗就剩下这些歪瓜裂枣。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作为报酬……” 安南停住了话语，望着流露怒容的英格丽特捧着清单赶来——她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自己因为魅魔诅咒，连续向食人魔、铜须和她连续倾诉情话的时候。 “这是在海盗船上整理的清单，食物，盐，武器，还有关在船舱里一些女人和像女人的男人……” 英格丽特憎恶地看着独眼海盗，简单讲述奴隶们的惨状。 海盗们从冰川港到星月湾花了一天，但足够发生许多恶劣的罪恶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安南问，得到回答后说：“让所有人不要说出去，把她们带去医院治疗。” 安南重新面对独眼海盗，继续未说完的话：“你们袭击了星月湾，并且你们的首领拒绝支付赎金，所以你和你的部下会作为囚犯在星月湾劳作……一直到死。” 英格丽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安南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么做的伟大之处……权贵们犯下和平民的过错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拥有豁免权的他们只需交付一笔赔偿，就可以轻松逃脱奸淫和杀人的罪责。 只是一群平民，怎么比得上掏的出金币的贵族，拥有实力的精英？ 所以当初制定的，同等对待平民、职业者、权贵的律法让英格丽特选择留在星月湾，她刚才无比担心律法会因特权抵消，还好，安南做到了。 “还有个海盗您可以见一下，他自称第四聪明的海盗。” 独眼海盗突然挣扎着怪叫：“戏法师？我就知道他跟那个红毛娘们是一伙的！” 让亲卫队长将他带走，安南和英格丽特前往港口，边听她说这位第四聪明的海盗。他是个法师学徒，没和海盗同流合污，甚至还救了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作为海盗，他简直就像一只鼠母不再繁育一样不可思议。” 踏上港口，安南见到被两名士兵看守的家伙，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好，第四聪明的海盗。” “您可以叫我戏法师。”戏法师受宠若惊。 “我的英格丽特……助手说你是个法师学徒？为什么变成了海盗？” 安南觉得法师学徒比海盗有前途的多，但从戏法师口中得到相反的倾诉：“海盗给的可比当学徒多得多……” 让缇娜过来说不定有共同话题。 “你救了一个小女孩？” “密斯格玛再上。我虽是海盗，但仍是魔法女神的信徒。”戏法师说。 安南不置可否：“我刚才问了独眼海盗，他说你是红女巫是一伙的。” “红女巫？我不是……但凡露出一点踪迹那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就会把我吊死在桅杆上。” 戏法师喋喋不休，安南只好打断他：“你有两个选择。和独眼海盗一样当一个苦工，或者成为教官，为星月湾培训船员。” “我选做教官！” 让英格丽特派一支小队接下来盯着戏法师，安南回到城镇。 安南还有很多事要忙，比如驯服白龙，安排初始号的行程，调查疑似秘藏的厕所，还有给职业者们奖励——他们没说需要酬劳，但不能真的不给。 (本章完) 节96.荣耀比金钱更珍贵 “最先叼回来的奖励一条银鱼！” 安南使出全身力气掷出冰霜巨人的小腿骨，但划着微弱弧度的腿骨甚至落不到它们脚旁。 一道龙语魔法从背后窜出，打在腿骨上，让其抛飞出数百米，被低空飞掠的十三头白龙追逐。 这些白龙有公龙也有母龙。仿佛是龙母的平衡，白龙没有其他龙族的力量，却有远胜其他龙族的繁育能力。 白龙实在是一种美丽的生物。或者说，所有的龙族都兼具力量与美感，哪怕被所有活龙憎恨的骨龙。 而白龙又格外受女士们欢迎。因为他们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价值上它们的鳞片比同等体积的银币值钱得多。外表上它们流线型的细长体型符合审美。所以这些体长接近七米的白龙看起来还没体长十米的伊莉摩雅丝一半大，犹如披着银色裙子的少女，伊莉摩雅丝则是雍容高挑的贵妇……怎么又是贵妇？ 抢到腿骨的白龙俯冲回来，没有丝毫停滞地撞向安南，然后被洒落的阴影，蓝龙的翅膀抽到一旁。 白龙才想起来该怎么做，叼着腿骨放在安南面前，仰起脑袋，张嘴吞掉他抛出的海鱼。 鼓励地拍了拍它的吻部，相处下来白龙也没那么蠢笨……它们的智力接近孩童，行为也接近孩童。意思就是总会做出像是小孩子的愚蠢行为，比如闻着安南身上的鱼腥味，把他当做一条鱼，张嘴咬下——蓝龙又拍过去一巴掌。 鱼桶又空了。驯服白龙是个体力活，所以只有霜巨人这么干。 最好是职业者驯服白龙，考虑到白龙时不时地撕咬主人、在主人身上打滚、驮着主人升入高空再俯冲，职业者又最好是精英级。但又形成悖论：你得打得过白龙才能驯服它们，但打得过它们又不需要驯服了。 想让星月湾出现龙骑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回去的路上，安南看到站在浅滩里训练船员狗刨的戏法师。看见安南身边簇拥的蓝龙和白龙后他连声惊呼：“密斯格玛在上，何等邪恶的领地！” 即使他的学生们在怒视，戏法师仍然诚实地说：“蓝龙，白龙……您的领地几乎要成为龙母的温床。” “相信我，它们比大部分海盗要好。” 安南遗憾当初没把变成白猫的金龙带回来…… 回到位于山岬上，五十只土元素花费一天挖出的地穴，安南让白龙们钻进去休息。 十三头白龙每天消耗的肉食约1000磅，约两金币。它们格外喜欢海鱼的味道。安南准备再养熟一些就放养它们，海洋里有充沛的鱼类资源，饲养的成本没了，还能用它们捕捉大型鱼类。 随着阴云褪去，星月湾恢复春天的温暖。 安南来到冒着黑烟，传出“叮当”打铁声的铁匠铺。房屋角落堆砌着未定型的黄金，铜须和她赤着上身的学徒们在铁与火中凿击。安南和铜须密谋了什么，来到仓库，打开初始号上的传送门。 工人们往来传送门搬运堆放在甲板上的从海盗处收购的赃物，安南和弗朗科伊斯交谈：初始号在永夜港停泊了快一个礼拜，在和海鹰的合作结束后，他们得继续南进了。 “红女巫说海鹰可以护送我们南下。”弗朗科伊斯说，作为背景的法斯特远离忙碌的众人，靠着船舷钓鱼。 “拒绝他们，和海盗们一起我们也会被打上海盗的标签。” “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有些遗憾，不过没说什么。我们还有另一个问题，安南。”弗朗科伊斯指着不远处的帆船，“那是艘好船，但我们没人会操纵，最多让它勉强动起来，和这艘船速度一样。” 安南想了想，唤住一名经过的工人：“你叫什么？” 激动地工人喋喋不休：“我叫帕克！大人！我擅长打铁，我的父亲是铁匠铺的老莫恩——” “帕克，你去一趟海湾，把在沙滩上训练的戏法师和学生喊过来。” “好的大人！” 戏法师和他的学生们很快赶来，安南让准备一下，直接成为船员——星月湾缺人手，只能先上船再买票。 说起买票…… 安南让英格丽特记下：允许渔夫出租木船，允许任何人租赁或雇佣渔夫出海垂钓、打鱼，收获归他们所有，或以一定价格卖给星月湾。 伟大的领主又为子民创造了几十个工作岗位。 第二天，所有参与进攻冰霜巨人营地的士兵、德鲁伊、职业者和冒险家们，还有四名清道夫站在广场上，接受安南的授勋。然后打开传送门，让他们回到微风城。 职业者们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和奖赏，一枚印着“城墙”浮雕的金质徽章骄傲地回到佣兵大厅的广场。 围聚过来的佣兵们羡慕地看着那枚别在胸前或拿在手上的徽章，后悔为什么没去星月湾。 这是荣耀，而荣耀比金纳尔还珍贵。 送走了职业者们，安南又迎来格玛的正式访问。 格玛保持沉默，他的老管家说希望星月湾归还海盗的东西。 “那些是我们缴获的……”英格丽特说。 “但那是海盗从冰川港劫掠的。” “归还物品似乎合情合理。”安南替英格丽特回答：“但换一个例子，伱们向商人出售了一批矿物，我们从商人手上买走矿物……那矿物还是你们的吗？” 老管家说不下去了，而仁慈的安南说：“看在同为北境十二家族的份上，我允许你低价买走它们。” “格玛·迪亚特拉。”安南跳过赃物归属的问题，看向抬头的格玛，“开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秘藏在我的领地？” 格玛犹豫着取出一面刻着花纹的圆形古镜：“它是一个神器，艾伦大陆上的所有的事都瞒不过它。” 安南上一个接触的神器是恶灵棋之一的天启预报，不曾帮上忙……但许多事让他提前有了准备。 “我可以试试吗？” “呼唤它魔镜和问题，它会告诉你答案。” 安南点了点头，向着镜面说： “魔镜啊魔镜，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是谁……” (本章完) 节97.所谓秘藏 “莉莉亚娜·洛雷。” 魔镜冰冷说出一个名字。 “我觉得它不太准……”安南记住这个名字，“先试一试吧，不过我对秘藏在星月湾没报太多希望。” 格玛摄着魔镜的手越攥越紧，无法理解这种纨绔居然将自己按着欺负…… “你只想问这个？” 安南想了想，带着期待问：“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呢？” “够了。”格玛面无表情地收起魔镜，“我已经表现出诚意了，你的呢？” “让你的魔镜带路吧。” 英格丽特打开房门，领着格玛和老管家向外走去。 “安南，秘藏在这儿我们可以独吞……”阴影里传出低语。 安南惊讶地看向站在窗帘旁的黛菈：“伱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 “我……” 黛菈眼神躲闪的时候，安南说：“秘藏属于整个北境，而不是属于我……” 这番正义言辞背后的真正原因是：赚钱的方式安南有的是，但秘藏最好有多远离多远。那是一个烫手山芋。如果秘藏在这儿，他会交给凛冬夫人。凛冬夫人要是联系不上就丢给瑞坎尔王室，瑞坎尔王室无动于衷就跑到神圣殿堂议会捐献出去。 给予安南十年，他能实现想要的一切。并不需要一把双刃剑。 前往“埋着秘藏的厕所”的路上，格玛真正看见星月湾的繁荣。 商人卸下粮食、矿石、生活用品，装上海鱼、棉纱、纺纱机，职业者和居民在街道上闲散，其中不乏精灵或矮人的身影。 这里没有贫民窟，整洁的街道既不污水横流，也不躺着衣衫褴褛的穷人。 相比之下，冰川港就像是被沸腾的火元素肆虐后的烧灼之地。格玛甚至没有借口说安南得到家族的支持而他没有——谁都知道里维斯家族在换来微风城城主，队伍又遭鼠人袭击后有多穷，家族领地都险些被周遭的贵族分割。 来到厕所前，格玛才真正意义上地皱起眉头，掩着鼻子。 几只土元素和几名卫兵围起了厕所，缇娜抱着魔法石被当在外面。 “你在这儿做什么？”安南好奇地问。 “我在准备下一期新闻，已经有了！‘星月湾领主和冰川港领主共上厕所’怎么样？”新职业是记者的缇娜说道。 “英格丽特，让卫兵把她赶走。” 缇娜边被卫兵赶走，边踮脚举起魔法石喊道：“那‘安南·里维斯和格玛·迪亚特拉在厕所私会’呢！” “在贝塔尔城，这种人会被关进地牢。”格玛冷漠地说。 安南心想贝塔尔城地牢他熟悉的就像是在家里：“微风城不因言获罪。” 格玛沉默，老管家这时说：“我的少爷不希望这件事出现在魔法报纸上……” 而安南的安抚不知道该不该让他高兴：“放心吧，《星月湾新闻报》无暇刊登这种绯闻琐事。” 迈进厕所，格玛取出魔镜再次问道：“魔镜，秘藏在哪里？” “就在脚下。”冰冷的回答钻出镜面。 “那就开始吧。” 安南唤来大型土元素，它们操纵着土元素，坚实的水泥和泥土像是淤泥般被重新塑形，化作一条通往地下的螺旋台阶。 安南的注意在地底，格玛的注意在大型水元素。因为他察觉这些水元素不是投影，它们真正存在于主位面…… 里维斯家族还藏着一位史诗施法者？ “安南……你让我意外，居然允许我的加入……”格玛说。 “我和你的父亲约德萨·迪亚特拉聊过，他和我说……”安南清了清嗓，低沉而严肃地说：“安南老弟，北境十二王如旧日领主，相互竞争又相互合作，而格玛是你的晚辈。你不会伤害格玛，格玛亦不会伤害你……” 安南慈爱地望着格玛：“明白了吗？北境十二王是同一棵树上的枝杈，我们可以争抢阳光，但每次伤害彼此都会让树虚弱一分。” 大道理面前格玛什么也说不了。 没过多久，土元素的回音不再响起。它们回到地面后安南问：“你要让手下先进去，还是亲自去看看？” “少爷……” 格玛忽然迈下台阶，老管家跟在后面，安南和黛菈、英格丽特也跟着踏上螺旋台阶。 地面上的亮光远去，提起的油灯亮起光芒。深入了十几米，他们出现在一间尘封的地穴里 油灯的光芒向外晕染，照亮挂在墙壁上蒙尘的武器和盾牌。这里不像是一处密藏……要么只是一个线索，要么与秘藏无关。 格玛也这么觉得，他摄起魔镜：“魔镜，它是秘藏？” “它是秘藏。” 格玛重新审视地穴，而安南换了一种问法：“魔镜啊魔镜，秘藏的全称叫什么？” “杰比和瓦伦多的秘密收藏处。”镜面里钻出的声音让地穴犹如凛冬。 “魔镜啊魔镜，杰比和瓦伦多是谁？” “杰比是北境最精湛的锻造师，瓦伦多是北境最厉害的战士。” “我好像知道他们……在精灵历的历史书里记载。”英格丽特忽然说道。 安南扫过墙壁，蒙尘的武器既不是神器，也不再锋利，它们的价值只剩下收藏。 趁着格玛还沉浸在失落中，安南问道：“魔镜啊魔镜，一个人得到一个藏宝图，而宝藏地点在一个房屋下面，那个人找到房屋的主人挖掘宝藏，你认为宝藏应归于房屋的主人，还是拥有藏宝图的人？” “他们一人一半。” “不用……这些全都给你。”格玛回过神。 作为慷慨的领主和慈爱的长辈，安南当然不能答应，坚持这里有格玛的一半。 心情不好的格玛带着老管家出去。 “安南，秘藏在这儿我们可以独吞……”出去的时候，影子里传出低语。 安南想着黛菈从鼠人变成精灵后怎么从身体到心灵都更阴暗了：“我们得用格玛证明清白。他得到利益，才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几十、几百金币安南还看不上。 回到地面，得知格玛已经离开，安南让铜须带队取出藏品。这时，亲卫队长赶来，捧着镜面完全破碎的“魔镜”。 他说是格玛从车里抛出来的—— “看来一点挫折让我们的格玛二小姐失态了。” 安南接过破碎的魔镜，随意问道： “魔镜啊魔镜，这回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是谁呢？” (本章完) 节98.再临神圣殿堂 破碎的魔镜没有答复。 安南颇有兴趣，丢给麦可尔让他在钻研火药的闲暇想办法修复。 格玛灰溜溜地回到冰川港，付之一炬的港口重新建造起来，看来二小姐还想要凭借冰川港翻身。 格玛受到的可不是一点挫折。 这位迪亚特拉家族的第二继承人带着骄傲来到星月湾，结果被安南捷足先登，只好在星月湾范围外蛰伏，期间被安南抢走苦工，又遭海盗劫掠，饱受家族质疑，好不容易放下骄傲和安南合作，所谓的秘藏只是杰比和瓦伦多的秘密收藏处——就像铜须讲的冷笑话。 哦，还有一个疑似神器的“魔镜”，把可怜的格玛玩弄于股掌之间。 抱着“万一遗漏了什么”的想法，安南让铜须和土元素将地穴扩大了好几倍，结果这里真的只是两个精灵历的人的秘密收藏处。 没有遗漏后，他们填埋地穴，在第二天将公厕恢复原状。对于附近居民最大的好处就是，上厕所不用再跑到几百米外的其他厕所了。 那些盾牌、武器也都是没有实用价值的装饰品，不过考虑到精灵历和锻造者的身份，每把几金币到几十金币的价格应该能轻松售出——而三十四把约值500金币以上。 按照约定，安南将冰川港的250金币以海运的方式送去——既没有辱骂意味，也没有耀武扬威想法。 星月湾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安南清早签署政务，和英格丽特吃完早餐出门，和伊莉摩雅丝一起驯服白龙，偶尔会在天气温热的时候跑到无人的浅滩上玩耍，午后在城镇里游逛，从工厂到酒馆到铁匠铺再到图书馆，就是不去看书，傍晚来到苏珊大婶家里享用家庭聚餐。 这种闲暇时光过了约一个星期，第六期《星月湾新闻报》发售——没有安南和格玛的“绯闻”，只是在短讯里提了一句“安南和格玛在星月湾共同发掘一处密室，找到精灵历的装饰武器、盾牌三十四件”。 短讯没被除商人和收藏家在内的太多人在意，人们关注的仍然是雪山要塞。 而经过连续几周的宣传，微风城成为第一个忽视异族令的城邦，精灵、矮人们又能出现在街头。至于鼠人会趁机潜入城市……他们去年才将鼠人布置了数十年的阴谋毁于一旦。 说起鼠人，星月湾的那只鼠人一直很老实，据说鼠神销声匿迹。若是鼠神被动荡影响……神灵失联对人类未必是坏事。 这意味着鼠人无孔不入的能力被削减掉一大半。 接着，“新初始号”也传来了消息：“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法斯特教你这么说的？先说好消息。” “经过近十天的航行，我们离一座海港城市不远了，戏法师叫这里木偶港。” 安南让艾比拿来地图，手指从星月湾的位置出发，沿着海岸线，掠过划掉了原本地名，改成海盗港的永夜港，快要接近基廷公国时停下。 一个叫做路易斯城的城邦矗立在那儿。 抛去在海盗港的停留，航行了约20天的弗朗科伊斯他们离星月湾2800海里……从陆地出发的话，他们得从一个凛冬走到下一个凛冬。 “坏消息呢？” “海鹰一直在跟着我们，然后突然超过我们闯了进去。” “……他们在你们抵达木偶港前劫掠了那里？” 木偶港甚至路易斯城要成为第二个永夜港？ “还没有，但他们正在海上对峙。”弗朗科伊斯想了想，“这也许是另一个好消息……我们能插手其中，帮一个对付另一个。” 代表着星月湾的“新初始号”会成为决定战局的砝码。 安南倾向稳定的贸易航线而不是“和海盗狼狈为奸”——前者比后者的捞一笔赚得多。 “我们站在秩序这边。”安南说。让弗朗科伊斯先和路易斯城取得联系。 帮城邦摆平入侵者——这应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贸易获取好处。 “星月湾是伱们的后援，必要时我也会帮你。” 这句话补充了弗朗科伊斯的信心——乡下海盗怎么能抵御安南的魅力。 夜幕已至，睡觉前安南披上雨衣，在微凉的雨夜跑到英格丽特的住处，把穿着睡衣的英格丽特吓了一跳。 “我们的财政还有多少钱？” “不到8000金币……港口和船花了快3000金币，而且我们还在仿造那些船，也在源源不断花钱……” 期待第三部魔法影像。 安南以还没找到新城市为由拒绝。 坦白地说，普朗恩赐郡除了丰饶城和诸多小型城邦、领地，微风城和贝塔尔城都被安南薅的差不多了。1银币门票对平民是比不小的费用，100金币魔法石对贵族同样也是。 告诉英格丽特弗朗科伊斯到了新港口，做好准备，安南回到领主府，洗漱之后进入梦乡。 间隔半个月，安南再次被光怪陆离的幻影俘获，不知是坠还是升，不知是远还是近，随着缥缈的指引来到神圣殿堂。 安南的位置发生了些变化，从最角落前进了一排。安南伸长脖子默数着座椅，一直数到最前端的第20个…… 殿堂中央的十三把座椅依然空缺一位，他们的交谈同样虚无缥缈。安南不想再像上次那样醒来后忘得干净，尝试着想象出一支笔和一本笔记，记下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 “老兄，你在干嘛？” 旁边座位的人影好奇问道。 “我怕我忘了他在说的话，所以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羽毛笔。” 话音落下，神圣殿堂陷入异样的安静。然后宏大低语回荡而来：“说的不错，新领袖，好记性不如烂羽毛笔。” 神圣殿堂的轮廓们大多不知缘由，只有安南旁边的人影羡慕地夸赞：“您从哪来？我是哈米斯六世，一个小国君主。” “雪山要塞脚下的星月湾，我是一个领主。” “我知道那儿，不是很远。”哈米斯六世说他会派信使出发，应该会在1002年的凛冬前抵达——他们对远近的观念不太一样。 安南和哈米斯六世在窃窃私语，正中的十二个王座在传达消息，某个时刻，一道回荡的低语让他抬起了头： “北上的鼠人氏族突破了特奥罗郡，那里化为人间炼狱……” (本章完) 节99.十三 伯爵夫人要来复仇了！？ 神圣殿堂荡起嘈杂地议论声： “特奥罗郡……快到北境了？沿途的城邦是干什么吃的！” “我就在特奥罗郡，这是真……假消息……鼠人……鼠人玩意儿……没来！特奥罗……安全……” “来跟我念，大角鼠是杂种玩意儿——” “肃静。” “南方领主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让鼠人氏族跑到北方来！” “异族令让我的娼馆没了生意，鼠人来的正是时候……” “我杀光我的子民，就不会被鼠人变成炼狱了！” “肃静！” “北上的鼠人氏族是麦肯恩氏族……北方的领袖，做好准备……” 宏大的告诫回响里，神圣殿堂议会落幕。 安南从深夜的领主府卧室中醒来。 窗外的星月湾寂静无声，漆黑的海浪声随着打开窗户涌进房间。安南让食人魔去奥尔梅多家族，回想尚未遗忘的经历。 “我又梦见了神圣殿堂，他们说一支叫麦肯恩的鼠人氏族在北上。”再次打开传送门后，安南径直告诉脸颊带着倦容的奥尔梅多。 “它们从哪来？” “特奥罗郡。” “特奥罗郡……蒂娜，把艾伦大陆地图拿来。” 送来的除了地图还有一个湿手帕，奥尔梅多简单擦拭了下脸颊，掀开打湿的一缕金色发丝，认真看着地图。 特奥罗郡在古洛王国，古洛王国在艾伦大陆中土偏北方，一座面积约瑞坎尔王国三分之一的内陆国度…… “你听到他们说鼠人突破了那里？” “嗯。” 瑞坎尔王国和古洛王国互不接壤，北上的鼠人未必会跑到西北方的瑞坎尔王国。 “我会让我的人前往南边调查。”奥尔梅多说。 安南也想这么平静地说“让我的人去调查”，但刚学会通用语的居民还得花些时间才能成为人才。 哪怕鼠人昼夜不停地没有阻挡地北上，也要一年才能闯进普朗恩赐郡。而且北境要资源有凛冬，要人口有凛冬，要宜居有凛冬……鼠人没理由放弃南方的温床。最好的情况就是鼠人扎根人类领域的中土，让那些被南方和北方长城保护了好几百年的中土老爷们活动起来，还和北境没有关系。 “先准备好总不会出错……鼠人十三氏族，麦肯恩氏族擅长召唤鼠潮、散播瘟疫。” “我们以前遇见的鼠人是什么氏族？” “斯图恩氏族，它们擅长阴谋和潜入。” 安南顺便把十三王座上只有十二道王影的事告诉奥尔梅多——神圣殿堂又没竖起立牌，禁止成员散播。 “十三个怪异座椅就是十三人类至高王……秘银王座，黄金王座，黑铁王座……塔图恩帝国的王就是其一。你说有一个座位空缺……那是什么王座？” “泥巴……” “泥巴王座，戈尔法洛斯……” 然后奥尔梅多说了一堆安南记不住的地名、人名、名词。谢天谢地，传送门只有10分钟。 传送门即将消失时，安南想起什么：“为什么人类至高王和鼠人氏族都是十三？” 难道至高王和鼠人氏族存在某种关联…… 奥尔梅多不知道安南何等亵渎的想法：“因为我们的至高十三王就是为了对抗鼠人十三氏族成立。或者说，是所有生灵的至高十三王……” 久远的精灵历以前，还是精灵和矮人统治大陆，人类如今天的牛头人、豺狼人般，慢慢和兽人平起平坐。那时的至高十三王由各种族领袖担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精灵退入森林，矮人钻进山脉，兽人迁徙其他大陆，神圣殿堂只剩人类，至高十三王也全变成了人类国王。 “晚安。”奥尔梅多的问候钻过不稳定的传送门。 “晚安。” 传送门消失，卧室恢复沉寂。 鼠人…… 安南眺望遥远的星空。好消息是鼠人还有一年，坏消息是鼠人只有一年。 只要一年，星月湾就能从城镇变为一座拥有近万人口的小型城邦，拥有两百只精英元素，十三只白龙骑士，还有安南利用术士身份招来的盟友。 但在《法师塔沦陷》所呈现的灭世鼠潮面前，就像是狂风骤雨的海面上的帆船。 甚至不久前的冰霜巨人如果没那么“狡诈”，直接进攻，星月湾将损失惨重。 还没有睡意，安南轻手轻脚地离开领主府。 湿凉的海风拂过脸颊，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两旁的向日葵快有膝盖的高度，但离开花还有些时间。 来到街道上，安南在永恒的魔法路灯下向海边走去。 “领主大人！” 巡逻的士兵压抑着声音问候。德鲁伊变化的鸟类也会盘绕几圈再飞走。 沿海街道，晨曦酒馆打烊了，隔壁安德鲁·卢纳的晨风酒馆倒是还在营业，还有不少的客人。安南过来时尊敬、好奇的问候络绎不绝。 安南看到不少熟面孔——他们胸前别着“星月湾对冰霜巨人反击战”的徽章，要么看着魔法报纸，要么聚在一起打牌。 “你怎么来了？” 安德鲁·卢纳像安南挥了挥手。 “睡不着觉，四处转一转。” 安德鲁·卢纳给他端了杯果汁，问他要不要加上鱼草。” “加上什么？” “这个，不少人爱死它了。”安德鲁·卢纳拿出些像是海带一样的玩意儿。 “不了……” 普通居民因为地位而不敢和安南搭话，职业者和冒险者不怕这个，他们问东问西，还有个矮人向安南诉苦，说自己已经离不开魔法报纸和魔法影像，纸牌更是它的生命，但必须要回氏族。什么时候星月湾能打进山脉，征服它的氏族？ 热闹喧嚣的酒馆让安南的担忧逐渐褪去，喝光安德鲁·卢纳递来的果汁，安南回到领主府，找了些吃的把火鸦带到书房，然后给奥苏隆德领写一封信，让大姐和二姐做好准备。 这么转了一圈安南仍然睡不着，今天也冥想过了，只好打开通往新初始号的传送门，让打盹的船员去喊弗朗科伊斯。 新初始号很平静，海盗和港口没打起来？ 节100.自由贸易 两分钟后，摇晃着的法斯特来到船舱。 “……别以为你是领主了就不会挨骂。” “我其实是想喊弗朗科伊斯来的。”安南歉意地说，“谁都知道你除了钓鱼什么事都不干。” 这种话对麦可尔很有效，对法斯特没什么用。 还好法斯特还知道发生了什么：“路易斯城接受我们的帮助，但海鹰不想放弃，红女巫说我们要是帮他们就一起打……我相信这群脑子不好使的海盗做得出来。” 红女巫疑似红龙，要么和红龙有千丝万缕关系。红龙就像白龙，没法以逻辑理解它们。 “那我来和红女巫说吧……” 传送门消失，法斯特来到船长室，敲响门板。 “谁在外面？” “安南催你起来办事，现在。” 没过多久，弗朗科伊斯披着件外衣打开门：“怎么了？” “他要和红女巫谈判，伱过去一趟吧。” “安南？为什么你不去？” “我的任务在关键时候。”法斯特凝重地道：“这儿的鱼和星月湾完全不一样……它们异常狡猾。” “好吧……” 弗朗科伊斯只有叹息无话可说，让停靠在港口的新初始号靠近港口外的海盗船，和鹦鹉螺号接舷，牵着重型宛马踏上甲板。 “好久不见，美丽的红女巫女士。” “那个娘娘腔说你有新合作？要和我一起劫掠路易斯城还是收购赃物。” 安南保持微笑：“实际上，我建议你放弃劫掠路易斯城，改成和他们交易……” 红女巫因安南的提议笑个不停，甲板上的海盗也跟着大笑。她朝着自己的部下们喊道：“我们是什么！” “海鹰！” “海鹰是什么！” “海盗！” 红女巫看向传送门彼端的安南：“你让海盗做生意？” “做生意比抢钱快。” 稍微安静，红女巫冷静地盯着安南：“这不可能……” “你劫掠一个港口、一座城镇能得到多少财富？付出多少？我们签订一份魔鬼契约，如果你们的收益低于500金纳尔……那路易斯城任你劫掠。” 作为第一聪明的海盗，红女巫没理由拒绝。接下来就是安南喊来老朋友卜鲁多娜，拜托她制定契约。 “为了做生意，你他妈居然和魔鬼交易让海盗当商人！”魔鬼的出现将红女巫的情绪推向顶峰：“你比海鹰还海鹰！” 摆平了红女巫，弗朗科伊斯马不停蹄地跑到陆地上，和路易斯城城主尼科拉斯·海斯谈判。 “北境之王，我很荣幸能见到您……” “你好，尼科拉斯·海斯。言简意赅，我希望你能允许我的船员和征召的海盗在路易斯城自由贸易。我会保证海盗们不伤害、掠夺你们。” “只是贸易？” “只是贸易。” …… “交出你的钱！” 几名穷凶极恶的海盗围起来不及跑的搬运工。 恐惧的搬运工从口袋里“哗啦”掏出二十几枚铜币，哭喊着：“我只有这些了……” 海盗们数出二十个铜币，塞给他一份魔法报纸和剩下的铜币，将他放开。脱困的搬运工攥着报纸，愣愣看着海盗们追向其他人…… 年轻的贵族被海盗堵住，从善如流地掏出钱袋，金币悦耳的碰撞声。 “他有金纳尔！” 一名海盗喊道，海盗们扛起年轻贵族，往港口跑去。 “我交了钱，你们不能这样！我父亲是——” 被堵住的少女尖叫着往后退缩：“我没有钱……求求你们放过我……”然后看见海盗彼此对视一眼，嫌恶的走了。 海盗们以自己的理解方式在路易斯城贸易：抢走他们的钱，再塞给他们货物。 没钱的塞魔法报纸，有几枚银币的塞魔法报纸并绑架到港口，给他们放映《法师塔沦陷》或《贝塔尔的救赎》，有几枚金币的就塞几十磅水泥，那些富商、贵族则用苏珊纺纱机堵上门，不掏钱就别想出入—— 混乱从港口蔓延至整座城邦，而惊恐的人们发现卫兵们无动于衷，甚至不让职业者们和海盗发生冲突！ 让城主尼科拉斯·海斯履行约定的关键是——他们正常缴纳了商业税。 “真他妈不可思议……海盗居然在交税……” 尼科拉斯·海斯看着陷入混乱的城邦和不时送来的税收，情绪复杂。 同样情绪复杂的还要当地居民。起初，这种强买强卖让他们苦不堪言，但碍于海盗们的强势不敢吭声，只能咒骂卫兵没有作为……然后，他们发现了纺纱机、魔法报纸、魔法影像的价值。 魔法影像他们勉强听说过，据说贵族喜欢用这玩意儿记录肮脏勾当。魔法报纸……一件魔法道具要20铜币？这帮海盗是不是算错了账？ 除了从路易斯城大肆敛财，安南还是付了些钱的——他买走了城里所有的奴隶。 海盗们带来的恐慌平息了，数百名奴隶倒是引起当地人的恐惧——他们亲眼看着那么多人钻进船舱，然后再也没出来…… “这就是做生意？太棒了！” 鹦鹉螺号的船长室，红女巫没有形象地躺在一堆金币上——她是红龙的猜疑增加一分。 第一天过去，苏珊纺纱机、魔法石各“卖”出几十台，《星月湾新闻报》“卖”出上千份，甚至还有当地人主动找海盗要买前几期，只是比起前者赚得没那么多。 按照开始的分赃，红女巫会拿到四分之一：比如一份魔法报纸20铜币，有5铜币是她的。 分出些利益总比木偶港变成海盗港要好——当然，最好的结局是两败俱伤，星月湾会赚的更多——安南还做不出那种事。 “明天继续。”安南说道。路易斯城应该还能再掠……再贸易两天。 回到初始号上，安南和弗朗科伊斯二人说，想要他们继续南下。 “那儿有你的情妇？”法斯特问。 “有一只鼠人氏族跑到中土，刚突破特奥罗郡，奥比里斯海峡离那儿不远。我需要你们过去，沿着海湾进入内陆，探索那边的状况。” 从星月湾步行过去要两年，商队要一年，精良坐骑花上五到七个月，但航海只要不到两个月。 仍然算不上快，但会比奥尔梅多先取得消息。 (本章完) 节101.最后一批 “抱歉，我的‘推销员’给你的城市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路易斯城维持了三天的“自由贸易”结束，再留在这儿也榨不出油水，而且新初始号有了新的任务。 “他们只是过分热情……” 城主尼科拉斯·海斯客气道：“我们的商船不日就会造访您的星月湾，还希望能和您的领地互通贸易。” 星月湾离路易斯城很远，但“北境唯一港口”比南方群岛隔几十海里就有的港口重要无数倍，那边航线安全，没有海族，仅有的海盗还是安南的人。而装在木箱里的恶魔铁、魔法报纸和水泥足以让贵族们狂热拥护贸易的正确性。 “我会招待好他们的。” 英格丽特随后将一份清单送给尼科拉斯·海斯城主，记着星月湾允许出售的货物。作为对应，尼科拉斯·海斯城主给予安南一份航海图。图上不止有周围一千海里的所有港口，还标注了海岛、海盗和教派阵营。 海上的人信仰海洋女神和风暴女神，动荡之后，神灵失联，祂们彼此的信徒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内部也在厮杀，遇到这两个教派的人比遇到海盗还危险。 安南获得了稳定的贸易，红女巫的收获比劫掠还丰厚，城主尼科拉斯·海斯得到诸多税收，贵族们获取了巨大利益，买到纸牌、魔法报纸等商品的居民觉得物有所值——那么谁损失了呢？ 和城主尼科拉斯·海斯聊完，传送门又开在鹦鹉螺号的甲板上。 第一聪明的红女巫躺在成堆的金币上，美妙的金纳尔洒落在矫健野性的小麦色身躯上，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伊莉摩雅丝。 “这次贸易你是否还满意？” “太少了！”红女巫不满地翘起腿，让安南注意到她没穿穿靴，“我们需要更多交易！” “星月湾欢迎你来做客。伱可以在星月湾和其他港口往来贸易。” 新初始号还有调查鼠人的事要做。这种事不能委托他人，必须亲眼所见。 “你居然让海鹰成为海商！”红女巫抬起圆润的脚趾，“你想给我侍寝吗？” “请你对北境之王保持尊重，红女巫女士。”英格丽特向海鹰首领表示不满。 “那我纠正一下……”安南的视线从红女巫的脚上挪开：“海鹰威逼星月湾低价购置一批货物，再高价强行卖给海商从中获利。” “好主意！”红女巫仿佛看见长着翅膀的金纳尔在向她招手，“孩子们！扬帆起航！目标北方！” …… 哒——哒——哒—— 坚硬的靴底踩着地板，由远及近。 法斯特拎着一条手臂长的海鱼出现在船长室门口。 “海鹰出港了。” “看见了。” 法斯特晃了晃海鱼：“这条鱼只有十五磅，但比星月湾五十磅的鱼还难抓。” “真厉害。” 法斯特拎着海鱼找别人炫耀，弗朗科伊斯叹息着用拖布擦掉门口的水渍，前往沉闷的船舱。 浑浊的空中飘荡着对接下来境遇的不安。 他们是最后一批。和前几批青壮年的奴隶不一样，这些剩下的奴隶都是老弱病残……染疫、重病的人，没法言语、听见、缺少肢体的人，怀孕的女孩和老妪……他们应被自然淘汰，但安南还是选择将他们带回去。 “不要哭了。” 弗朗科伊斯捂着鼻子，他还是没法像安南那样面不改色地和脏臭的贫民说话。 “你们以为自己会被卖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始悲惨生活？还是像传闻一样这艘船吃人不吐骨头，前面的好几百人都被吃掉了？”弗朗科伊斯迎着麻木的眼神说，“不管你们信不信，这艘船上的船员和你们一样，几个月前他们是奴隶，是苦工，是囚犯，是流民……但现在，他们住在你们毕生也不敢想象的奢华屋邸里，拥有稳定的工作、不用再挨饿……” 发现自己不擅长演讲的弗朗科伊斯放弃说下去：“传送门一会儿就来接你们，省着力气，准备开始新生活吧。” 随着弗朗科伊斯离开，船舱重新恢复了沉闷，没过多久泛起窃窃私语声。 “你信吗？” 发呆的索伦被身旁的陌生人撞了一下。“我们全都是病人、残疾人……什么样的地方会用我们？” “我不信……”索伦低下头，透过衣服上的破洞看见身上的鞭痕，“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带到甲板上，站在阳光下暴晒，待到头发、衣服里的虱子、蜱虫发出悲鸣，虚弱的孕妇、染疫的人摇摇欲坠，一道椭圆形的传送门浮现，美丽的城镇像是一幅栩栩如生，色彩缤纷的画，出现在他们面前。 “又有新居民来了？看看他们，比前几批瘦多了……喔还有病人……” 灿烂的海边阳光洒在整洁的街道上。而周围越鲜艳整洁，他们越想要缩成一团。 健壮的卫兵们领着他们来到一座只有贵族才会下榻的公馆前，有人壮着胆子问：“我……我们要在这儿做仆人吗？老爷……” “老爷？”卫兵发出哂笑，清了清嗓子说：“这是你们接下来住的地方，知道吗？” 索伦张大嘴巴，那个像是女人的船长说的居然是真的…… 这个时候，边缘一名皮肤溃烂的贫民被推倒在地，卫兵们提起长枪往这边赶来。人群惊惧地缩在一起，刚升起的希冀希望烟消云散。 “怎么了？” 索伦看见卫兵慌张地向一道身影解释：“领主大、大人……他想贿赂我！” 领主？索伦忍不住踮起脚尖，望向那个披着法师袍的黑发男孩。 “我……我只……”皮肤溃烂的贫民磕磕巴巴地说不出来，旁边还撒着他想贿赂的铜币。“别赶我……” “我知道。”他捡起散落的铜币，走到中年人身边将他扶起，把铜币还给他：“记着，这里是星月湾，除了律法，你不需要惧怕任何东西。” 索伦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他永远忘不掉这个下午，年轻的领主扶起浑身溃烂的贫民。 (本章完) 节102.南方的瘟疫 扶着溃烂的人的安南斑驳，褪色，凝固在魔法报纸上。 “记着，这里是星月湾，除了律法，你不需要惧怕任何东西——”安南当日的话也被伊芙琳叙述出来。 “你们连这都刊登上了？” 安南浸泡在倒着药水的水桶里，捧着魔法报纸和英格丽特说道。 “它有助于增加居民凝聚力和带来更多居民，您不喜欢吗？” “没什么，只是我当时居然没注意记者就在旁边。” 感觉泡得时间差不多，安南从水桶里爬出来，接过艾比递来的毛巾擦拭黑发，一个清洁术让法师袍恢复干燥。 “您不应该直接去触碰他们。”英格丽特说。 因为在安南接触了新领民没多久就染上了疫病。请来一位会治疗术的法师帮忙祛除疫病，还有每天按时浸泡药浴。 “还有事吗？” 安南问还没离开的英格丽特。 “一个私人问题。”英格丽特犹豫着问：“您为什么要接纳这群什么也做不了的穷人？” 安南陷入沉默，回想在路易斯城看到的惨状：濒死的人曝晒在炙热的阳光下，海鸥撕咬着潮湿巷子里孕妇的肚皮；数十只老鼠将孩童拖向下水道，流浪汉几乎被趴在身上的吸血虫群吃成干尸，没有听觉的男孩被卖给异教徒举行献祭…… “我没法接受他们的死……” 即使对于这个世界，死亡再正常不过。 安南能接受它们存在，但没法接受看到后置之不理。 至于为什么北境看不到这些人……不是因为微风城治理的好，北境环境舒适。恰恰相反，北境环境恶劣，他们活不过凛冬，便不会受这么多苦。所有的死法在这儿都会变成路边的冰雕。 假如星月湾入不敷出，英格丽特会说安南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合格的领主，但在星月湾蒸蒸日上的今天，她会说：安南是个好领主。 新初始号全速前往南方，北进的鼠人氏族让松弛没多久的星月湾又恢复紧迫。 间隔几个月，安南再次联系了快要忘记的百夫长，她回答模棱两可的“做好准备”……应该是“鼠人可能要来，可能不会来”的意思？ 新危机之下，星月湾的100名卫兵就显得不够看。所以安南让亲卫队长扩充士兵至500人，特聘清道夫四人组为教官。 毕竟他们接下来的敌人很可能就是鼠人。 安南参加了一次，结果轻易拿到满分，然后又扣到零分。 题目为薇尔莉特丝·尤朵拉布置了几只稻草鼠人：莽鼠、精英鼠人、冠军鼠人和一个小女孩。新人们选择看起来最难惹的莽鼠和冠军鼠人，但安南用长枪将女孩稻草刺个透心凉。 薇尔莉特丝·尤朵拉称赞了安南，说三只鼠人在拱卫着女孩，所以女孩其实是被保护的特殊鼠人。 扣到零分则因为知道这回事后安南改成攻击其他鼠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海鹰没来，路易斯城商船没来，五月快要结束的时候。麦可尔那儿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他炼金出火药了。 …… “这是什么？” “火药。” 麦可尔将一簇火苗靠近“火药”，“火药”猛烈地燃烧起来。然后将封存“火药”的密封罐点燃掷向角落，轰然爆炸，燃烧的碎片四溅。 炼金室外面没有惊动，似乎习以为常。 “燃烧和爆炸，全都符合你的要求。” “但我提出的火药是……粉末。” 麦可尔严肃指出安南的错误：“伱不该固化思维，法师的路径多种多样，用哪种方式达成并不重要！” “总之它不应该叫火药……” “那叫什么？” “石油。” 安南看着麦可尔旁边的黑色粘稠液体说道。 “石油？听起来不如火药。” “你是怎么发现的？” 安南问道，得到的结果惊人：这是麦可尔用一套复杂的步骤炼金出来的。 石油用处极大，但不包括现在还未工业萌芽的星月湾。只有副产物沥青还有点用，以及很难找到比石油燃烧更猛烈的物质。 石油烤老鼠听上去就很过瘾。 但问题是，这是炼金所得而不是来自地底。粗略估计，每炼金一磅石油付出的代价约等于一枚金币。 “硫磺，硝石，木炭。我需要的火药必须以这三种为主要原材料……” 安南再次给麦可尔拿了100金币，收走他炼金出来的几磅石油。 “别再花好几个月了！” 捧着石油跑到铁匠铺拿给铜须看，矮人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安南只好暂时储藏起来。 五月过去，来到温暖的的六月。 安南经历的第二个雨季正在临近。 名为星月湾的大船向前航行着，路易斯城的商船满载着货物到来，又满载着货物离开，海鹰不知去向。 路易斯城只是座小城，但奥尔梅多还算满意，因为路易斯城还连接着周围城邦。她已经勒令禁止微风城低价出售恶魔铁，所有恶魔铁供向星月湾。商人想要购买？倒也可以，不过要按照官方售价的两倍去买。 领主府外开了一片太阳花田，甚至还刊登在下一期的《星月湾新闻报》上，船员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跑到丰饶城的威斯特寄来第一封信，他运气不太好，那里已经流行起了《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当然没有版权。 威斯特信上说只凭借“安南的属下”的身份卖了几枚魔法石。 安南在回信上让威斯特找到三米以上的生物。只要形成传送门，星月湾就能用魔法报纸抢占市场。 每时每刻都有追梦的人类、异族来到星月湾，星月湾人口突破一万从明年缩短至这个凛冬。 一直在减少的财政亦终于实现盈余——所以第三部魔法影像没有消息。 星月湾欣欣向荣之时，从新初始号上传来了坏消息…… 一个多月的航行让新初始号经历了许多。海盗，异教徒，伪装成港口的陷阱，但这次和以往全然不同。 “瘟疫。”弗朗科伊斯说道。 “一种可怕的瘟疫正在通过动物和粮食传播……” (本章完) 节103.没有好消息 群鸟从森林里升起，避灾般往北方飞去。 躲离灾祸的迁徙队伍在丘陵上蔓延，犹如散布在矮丘上的蚁群。 “被感染的人会进入潜伏期，随时间推移失去理智，攻击周围的人并散播瘟疫，成为狂尸鬼一样的憎恨存在。” 航行在海面上的新初始号远离瘟疫的源头，弗朗科伊斯庆幸他们出于谨慎，没有靠岸或让他们上船，谁知道接触会不会让瘟疫在船上弥漫。 安南的视线从远方的海岸线收回：“你们觉得和鼠人有关吗？” “瘟疫总不会凭空冒出来。”弗朗科伊斯说。 安南想了想说：“你们还能再往前吗？” “瘟疫触碰不到我们。” “那就继续航行。” 传送门关闭，恢复只有海浪声的甲板上响起一道叹息：“我想回家了，这儿的鱼都太精明了……” “让安南再开个传送门回去还来得及。” “完成我们的领主交代的任务再说，我们应该靠岸问问他们。”法斯特朝岸上努嘴。 “钓鱼不需要脑袋吗？感染了瘟疫我们往哪跑？” “所以得有人独自上岸。”法斯特挽起他的脏袖子。 “再等一等……我们只看到了迁徙的人，还没看见士兵。” 继续行驶的新初始号在海面上留下逐渐消散的浪花，越往前，船员们的情绪越沉重。 花草在凋零，森林在枯萎，雾霭笼罩大地，将正午染上末日般的昏黄。 诡异的是他们看见无数逃难的人类和异族，但没有鼠人的踪迹——那支氏族始终不曾露面。 许多村庄遭到废弃，但还有些城镇在搭建围墙，接纳难民抵御鼠人。新初始号停靠在近海，向当地人打听了些消息。 继续航行的第五天的阴沉午后，瞭望台上的船员惊声尖叫看见了鼠人。 弗朗科伊斯灵巧地爬上瞭望台，看见一群鼠人追击一队佣兵，战士抵御着战线，游侠和法师处理鼠人，边迎战边撤退，标准的应对鼠人的方式，但他们在荒野，周围又不止一群鼠人，很快就被潮水般的鼠人淹没。 没多久它们发现了海面上的帆船，但只能冲到滩涂上，任由新初始号逐渐远去。 犹如天灾的鼠人越來越多，接近傍晚，船员们看见了犹如《法师塔沦陷》时的景象：鼠潮犹如海浪，不断冲刷着一座耸立在峭壁上的城堡。 形似闪电的魔法光辉不时从天空和城墙洒落，像是铁锹掀起泥土，掀翻一片片鼠人，又被周围的鼠人填满。 海面上微不足道的帆船闯入战场。 这些还只是普通的鼠潮，它们只在消耗城堡的力量。夜幕即将来临时，他们看见远方地表浮现一道巨型的，被蠕动的鼠潮推动的无头巨鼠。它屹立在大地上，从血肉模糊的脖腔涌出暗黄的浓雾。 法斯特丢掉他的鱼竿，不可置信地呢喃道：“灾厄鼠人……它们真的来了！” …… 安南微眯着眼眸，远眺蓝天上萦绕的白龙俯冲，砸入海水。 他在想第四次天启预报在一个月后的八月十六号……那时会发生什么？麦肯恩鼠人的袭击？但它们没理由那么快。确认麦肯恩鼠人北上？前些天新初始号又早确认了这点。 活动时间结束，安南把白龙们送回地穴。花了一个多月让白龙们学会远离人类，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试着放养它们了。 翱翔在海湾上空的白龙……那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安南从海滩回到城镇，先去了麦可尔那里——因为炼金室整天传来爆炸声，麦可尔遭到其他法师的投诉……所以安南在工厂区给他搭了间炼金室。麦可尔本想选钟塔，但被拒绝了——那儿是安南留给精灵导师的。 接下来和往常一样，安南回到领主府，开始在政务上签署自己的名字，听着英格丽特汇报：“格玛希望从我们手上买一条船。” “只要价格合适。” 这些天格玛表现的很好……她没再找麻烦，安稳发展着她的冰川港，还是从星月湾买东西。港口停泊着三艘船，卖给格玛一艘也不是不行。 傍晚，安南来到苏珊大婶的家里吃晚餐。他乖巧地坐在位子上，接受苏珊大婶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掖好餐布，苏珊大婶又抓起另一条餐布丢到马丁脸上，开始家庭聚餐。 “小安南，你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安南一直没注意这点，想了想说：“苏珊大婶，伱是几号捡到我的？” 然后他从苏珊大婶捡到自己那天倒退三天，回到六月十九号……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正好是明天。” “那我们得赶紧准备一份生日礼物。”苏珊大婶期待地说。 在苏珊大婶家经历一顿温馨的晚餐，安南回到冷清的领主府，按照约定时间，联系新初始号。 弗朗科伊斯和法斯特出现在传送门对面。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法斯特神情凝重地开门见山：“我们在鼠潮中发现了灾厄鼠人……” “灾厄鼠人？” “瘟疫的急先锋，麦肯恩氏族的圣器……清道夫总部讲过这些，你不知道？” “我和奥尔梅多一样。热衷于加入诸多组织但很少了解它们。”安南给自己找着借口。 “奥尔梅多加了那么多组织，但他记着每个组织和知识。” “……我们应该谈论鼠人的事。” “麦肯恩氏族的圣器灾厄鼠人出现了，说明这支氏族确实在大举入侵北境。” “它们统治了南方？”安南不解道。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入侵北境？” “说不定是冲你来的呢？”法斯特说，“我有个想法，你手边有地图吗？” 安南把航海图和地图一起拿到书桌上。 “把它们铺开，或者随便指哪儿，或者是你看着不爽的地方，宣布你在那里，然后看麦肯恩鼠人会不会掉头。” 只认识哈米斯六世的小国，但他们没有仇。 放弃听法斯特的馊主意，安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了好消息对吗？” “没错。”法斯特点了点头，“我钓到了一头利维坦那么大的鱼！” (本章完) 节104.敷衍的生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没过多久，安南原封不动地将话端给奥尔梅多。 “说好消息吧。” 这个时间，奥尔梅多还在城主府签署着政令。 安南张了张嘴，发现没法从好消息开始说：“你得先听坏消息。” 奥尔梅多停顿了一下，无奈地微笑：“那先说坏消息吧。” “新初始号经过两个月的航行接近奥比里斯海峡，他们发现了鼠人的踪迹。” 奥尔梅多放下羽毛笔，向房间角落说，“蒂娜，我去一趟星月湾。” 迈进传送门，她出现在安南的书房。这不是奥尔梅多第一次来，但是第一次夜晚过来。海面、微风、静谧的城镇组成宁静的夜晚。 “我们出去说吧。” 安南点了点头，让艾比留下看家，和奥尔梅多来到街道上，往海湾走去。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麦肯恩氏族的圣器灾厄鼠人出现在那儿……”安南随后新初始号上的经历复述给奥尔梅多。 “这真是个坏消息……”奥尔梅多叹息。她曾经悲观地认为鼠人会卷土重来，但太快了，而且来势汹汹。 “还有个好消息呢？” “我们提前好几个月拿到了消息，麦肯恩氏族想过来还得花上好久并突破层层阻碍，它们的目标也未必是星月湾。” “看来是三个好消息。” 安南和奥尔梅多来到海岸街道，这里稍微热闹些，远处的酒馆和海滩上的说话声被风带来。 “我们得做好准备……一支鼠人氏族不会无端北上。”奥尔梅多说道。 “说不定和它们的鼠神失联有关？” “谁知道呢……” 假如未来有学者撰写历史，说不定会将圣罗兰历作为动荡之年的伊始——神灵失联，人类失去庇护，鼠人蠢蠢欲动…… 辽阔的海湾没让奥尔梅多的情绪好转：“我曾尝试十几种方法让微风城像南方城邦一样繁华坚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你没有失败，而是确认了十几种行不通的办法。” 这时，有道身影挤了过来：“你从没对我这么说过。” 安南流露嫌弃：“因为伱吞了我一千金币就弄出来一个石油！” “石油是什么？”奥尔梅多好奇地问。 “一种猛烈的油，连水也浇不灭。” “那不是很好吗？” “一磅一金纳尔。” “我收回这句话。” 安南继续盯着麦可尔：“你还不去炼金火药？” “该死，我对那些法师学徒都没这么压榨！”跑出来的麦可尔抱怨，然后在安南一句“鼠人要来了”中愣住：“什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算了。”安南将和奥尔梅多说过的话再讲给麦可尔。 “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它们过来？” “所以我在催促你炼金出火药……当初冰霜巨人侵袭，我们有火药就不会弄得那么麻烦。”安南认真地说。 “……我这就去，再给我招些法师学徒！” 麦可尔急匆匆地跑回他的炼金室。 “我们算是瑞坎尔人吗？”安南收回目光。 “当然。” “那我们能否向王都求助？” 作为漏斗形状的瑞坎尔王国，北上的麦肯恩鼠人必定穿过半个瑞坎尔王国，说不定王都也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王都未必会理睬这些，他们正为拥护新王斗得你死我活，曾经每死一个都会给瑞坎尔带来震动的贵族现在却每天都在死去……” “我怎么不知道？” 伊芙琳还在为每期《星月湾新闻报》绞尽脑汁。 奥尔梅多环视星月湾，没有说话。安南明白了她的意思——精力投入星月湾的自己连微风城最近发生的事都不知道。 “他们总不会在鼠人入侵时还在争权夺利。” “你还是对贵族不够了解……如果贵族活不下去，只会想尽办法把敌人也拖下水……”奥尔梅多感到悲观，但还是采纳了提议：“就按你说的试试吧，一封信又花不了多少钱。” 收信人会是二王子。安南的开拓令就是他签署的，而且他在王位争夺中占据一些优势。 奥尔梅多准备回去时，一道火红的流矢落在围栏上。 安南取出火鸦脚腕上的信纸和钱袋，来到魔法路灯下。 【我的孤儿弟弟：】 【喔，你一定是忘了你还有两个姐姐。当你在努力想她们是叫杰西还是娜娜的时候，被你遗忘的姐姐为你准备了的生日礼物】 【恭喜你明天离成年又近了一步。但给我记住小安南，成年之前，离外面的女人远点儿！】 苏珊大婶的小安南是宠溺的，精灵导师的小安南是贪婪的，蕾菈的小安南是威胁的。 自己随便选的时间居然正好是李维斯的生日…… 安南打开钱袋，拿出一双羊毛袜子——他猜是蕾菈准备的礼物，因为袜子底下写着伊蒂莉娅和蕾菈的名字……大姐没有这么笨。 而且在夏天送羊毛袜子太傻了。 “我会准备好你的礼物的。”奥尔梅多在旁边说道。 安南没有宣扬自己的生日，只有他的朋友们知道。不过第二天还是收到了许多礼物。安南最期待的礼物是塔西娅的，但她依然没从前方战线回来。希望没有什么意外…… …… 哗啦——哗啦—— 盔甲碰撞声回荡在沉闷、压抑地城堡。 迈过低吟的伤者，划过闪光的窗户，踏上铺着粘稠血液的走廊，套着盔甲的人影闯进大厅，向他的领主禀报： “莫加罗大人，外面来了一艘船……” 晦暗的清晨，施加着浮空术的法师落在甲板上。 他敏锐的发觉这艘船上水元素异常浓郁，看向被船员簇拥的两道身影，仰起头对他们说：“我以莫加罗·施德大人的名义，向你们发出征召，即刻——” “抱歉，我们来自北境，只是为了调查鼠人氏族。”弗朗科伊斯回绝。 “你们……”精英法师忽然看到船舱里涌出的大型水元素群，强硬的威胁化为恳求：“……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弗朗科伊斯钦佩在鼠潮里坚守整夜的城堡，为此承诺：“我会为你们请示北境之王。” (本章完) 节105.逃离鼠潮 法里亚斯是位严谨的法师。比如他在甲板上转了第一百一十八圈，正在转第一百一十九圈。 而在第三十五圈，七十六圈，一百圈和现在，法里亚斯想过诘问船长为什么还没好，但这艘匪夷所思装着几十只大型水元素，莫名其妙跑到奥比里斯海峡的商船真的有能力帮他们解决危机…… 他的耐心在第一百二十圈时殆尽，抱着无论如何也要让这艘船帮忙时，那位年轻的不像话的船长出现在视线里。 “我们的领主答应见你了。” …… 缺了角的脏污法师袍，脸上的燎烧痕迹，神情上的疲倦……安南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法师。 法里亚斯也在观察安南，一个稳定构筑的传送门，刻录起码三个法术的法师袍，还有那头罕见的黑发…… 他们有救了。 “伟大的北境之王，法里亚斯·提亚代表城堡之主，乌尔米特伯爵向您致敬，愿世人传颂您的奉献。”法里亚斯抚胸致意，径直请求说：“北境之王阁下，我们需要您的部下的帮助。” “我的船长将情况粗略告诉我了……无穷无尽的鼠人正在漫来对吗？恕我直言，你们现在应该想该怎么撤退。” “附近的城邦也在抵抗鼠潮，只要坚持——” “新初始号从北方过来。”弗朗科伊斯出声打断了他：“南方已经沦陷，而北方的人类正在因瘟疫和鼠人逃离家园……即使没有撤退也在和你们一样坚守城邦，伱们不会有支援了。” “鼠潮只是途经这里，当它们意识到撕咬不下城堡，就会放弃。”法里亚斯还在坚持。 “我不这么认为。” 作为无冕的猎鼠冠军，星月湾猎鼠纪录保持者，已经十几天没有讲过自己在鼠人巢穴里大杀四方的安南了解鼠人的习性：“你们发现鼠人的尸体了吗？” 法里亚斯刚想说很多，但比起他们杀死的鼠人，如海边沙砾…… “它们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放过，为什么会放过你们的城堡？说不定利用你们积蓄一些‘粮食’……” 安南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斯图恩鼠，利用诡计让人类放弃——只是鼠人想要抢占地盘，而安南想要救下他们。 “但这些只是您的猜测！”法里亚斯浮现愠怒，因为安南质疑了他们的勇敢和付出的代价：“我们的城堡几次险些沦陷，鼠人污臭的血液从城墙铺到伯爵的卧室！” “我们昨夜看见了灾厄鼠人。”弗朗科伊斯说。 法里亚斯所有的愠怒，勇气和信心在这一刻凝滞：“……什么？” “但不知缘由，它消失了。” “灾厄……也许是你们看错了？” “这里没有其他看客，鼠人无需表演……”弗朗科伊斯忽然响起了什么：“抱歉，我忘了说，鼠人十三氏族之一的麦肯恩鼠人，所以不是你们面对一群突然冒出的鼠人，而是你们挡在了麦肯恩氏族迁徙的路上。” “……我得赶紧告诉伯爵。北境之王阁下……” “我会让手下在海面上帮你们分担一些压力，但鼠潮大军随时可能到来，你们最好的选择还是撤退。” 安南同情地看着法里亚斯：“把这些传达给你的领主。” 法里亚斯传送回城堡之后，安南让艾比去找亲卫队长，召集所有水元素。 安南还没亲眼见到鼠潮的规模，但如果是奥古斯塔带领鼠群攻城时的规模，几十个精英水元素还不足以抵御鼠潮。把护符丢过去？那位史瓦罗先生可能不会高兴…… 奥比里斯海峡西北方海面，停泊了一夜的新初始号缓慢靠向海岸线，在离沙滩几百米时停下。 大型水元素们纷纷跳船，在海面上浮起，继续接近靠近海岸。它们在海里享受施法加成，还可以随时补充元素。 六十几只大型水元素的共同施法下，数米高的海浪浮现，涌上沙滩，将成百上千吱吱叫的老鼠鼠人卷进大海，然后重复起这幅景象。 “知道鼠人和矮人哪里一样吗？”法斯特举着他的钓竿，“它们都‘遇水即沉’哈哈哈——该死，怎么钓上来一只鼠人！” 起初船员们兴致冲冲地聚在甲板上观看，但随时间推移，连最恨鼠人的船员都感到困乏。 “它们杀不完……” “我们就像在用勺子舀干湖泊……” “亦或是法斯特先生想要钓光海里的鱼……” 甚至没有缓解城堡的压力——鼠人仍如同潮水，一波波涌向峭壁上的城堡。 也许唯一的作用是在法里亚斯再次传送到船上时，得到他的感谢。 “乌尔米特伯爵决定撤离，我们该怎么离开？” 准时打开传送门的安南问他有没有办法将重型宛马带进城堡，法里亚斯说他们还有传送卷轴。 “把它带过去，我会用它作为媒介打开一条通往我的领地的传送门。” 约定好在一个小时后的黄昏打开传送门，安南唤来英格丽特，告诉他们城堡的事。 “你忘了上回怎么感染了疫病吗？”英格丽特提醒说，“他们被鼠人围攻了这么多天，很可能也带着瘟疫。” 如果不想瘟疫在星月湾蔓延，就要让他们远离城镇。 把他们安置在冰川港？现在过去来不及了。 安南还在想着主意，树人德鲁伊说可以让他们搬到森林，森林会净化他们的瘟疫。 牧师失去神术之后，德鲁伊就成为了最擅长处理疫病的职业者，只是它们从不靠近城镇。 当鼠疫不再是威胁之后，安南耐心等待着黄昏的到来。 随着黄昏逐渐临近，大型水元素们回到船上，新初始号远离海岸，以免失去目标的鼠人调转矛头。 船员们的情绪从恐惧到憎恨，再到麻木——从昨天到今天，迁徙的鼠疫依旧望不到尽头，它们仿佛无穷无尽，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疮痍。 黄昏的某个时刻，瞭望台上的弗朗科伊斯观测到被抵御在城堡外的鼠人突然涌进了城墙，占领了这片地域最后的净土。 就在城堡失陷的几分钟后，峭壁在闷雷般的震动中塌陷，原先俯瞰整片丘陵的峭壁消失，只剩下窸窣涌动的鼠潮。 然后，归于沉寂。 (本章完) 节106.迫近 宏伟的黑石城堡屹立在麦田丘陵上。 伊蒂莉娅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望向坐着自己轮椅的蕾菈：“你想去星月湾吗？” 蕾菈陡然坐直了身体，脸颊在惊喜、狐疑、喜悦、忧虑间变幻。 “安南的领地已经超过了我们，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担心他会给别人做嫁衣……一个家人在身边会帮他发现许多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伊蒂莉娅解释说。 “我们一起去？” “我要留在火龙栖息地。”伊蒂莉娅说，“需要有人在家……” 蕾菈犹犹豫豫，还是不舍地说：“那你去，我留下。” “好啊，今天的政务你来签署。”伊蒂莉娅轻松地答应。 “还是我去吧！” 蕾菈从轮椅上蹦下来，带着轻快地脚步跑出卧室：“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浮现温柔笑意的伊蒂莉娅取出一张信纸，摆动的鹅毛笔写下： 【亲爱的安南： 蕾菈整日念叨想去伱那里，我刚才答应了她。因为你离开家太久了，我不想未来我们变成陌生人一样……蕾菈还很单纯，照顾好她。 ——你的姐姐伊蒂莉娅】 伊蒂莉娅重新看了一遍信件，忽然将它揉成一团。 “为什么又撕掉它？”虚幻的低语在房间里响起。 “安南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看出我其他的含义的……” “你像是想要卖掉蕾菈。” “我的弟弟难以再回到这里，我需要延续里维斯家族的血脉……”伊蒂莉娅轻声说，“那个人本该是我，但是我的双腿……” “随便你，我和你的祖辈的契约只剩一年。” “够了。安南他很优秀……一年后的他也许不再需要庇护。” …… 第二天清晨，安南和德鲁伊妲德前往冰川河北边的临时营地。 昨天傍晚，他们从城堡一共带回来五百一十四人。他们多数是士兵，仅有少量居民在鼠人到来前逃进了城堡。 “北境之王阁下，我是乌尔米特，紫罗兰王国的伯爵。”一位给人如熊般感觉的壮汉说道。 安南觉得他能和苏珊大婶掰一掰腕子。 “我是安南，星月湾的领主。” 领主和领主间的交谈太正式，安南不习惯。还好英格丽特代替他回答，没有做出不符合贵族利益的行为。 结果在安南问起前些天发生了什么时，乌尔米特撕破伪装，暴露了本性：“那群侏儒养的贵族骗了我！他们说鼠人被海峡挡在东南边过不来，我当真了，结果鼠人从西南边渡过海峡偷袭了我的领地！” “要不是你出手我已经到了地狱和那帮狗娘养的贵族们的祖辈打起来了。” 安南给了这位伯爵两个选择： 加入星月湾，付钱把他们送回紫罗兰王国。 不过麦肯恩鼠人正沿着西海岸往北蔓延。他们靠岸的地方也是沦陷区或迟早沦陷区。 实际没什么好选的，当权者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利。只是乌尔米特是个外表粗鲁内心细腻的领主，他希望能暂时在星月湾休整一段时间，并财大气粗地先付给安南一箱金币。 “要不是北境离的太远我真想介绍你给我那帮兄弟……算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差不多都进了鼠人肚子。” 乌尔米特遗憾地摇头，但绝不是遗憾他的兄弟们遭逢厄运…… 安南和乌尔米特相处还算愉快，准备回去的时候法里亚斯送他出来，代替领主再次感谢他的帮助：“伯爵曾是老兵，所以粗鲁了些……” “没什么，他要是和开始一样我反而不适应。” 奥古斯塔那种说话犹如谜语让安南诞生阴影，还好奥尔梅多没沾染上这种陋习。 “德鲁伊说你们携带的瘟疫已经祛除了，欢迎到城镇上看一看。” “士兵们筋疲力尽，休息后我们会去领主府拜访您的。” 谈起鼠潮，乌尔米特还心有余悸。传送城堡里的人后他和重型宛马传送回甲板上，完整看到城堡塌陷的一幕。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送到安南他们过河，法里亚斯回到林间空地的毡帐，看见伯爵在捧着魔法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这个东西居然是北境发明的玩意儿……这个叫什么？我们能学过来吗？” “他们叫它魔法报纸，售价10铜币。” “这么薄的一张纸居然要10铜币？怪不得这位北境之王的领地那么富有。” 法里亚斯起初和伯爵想法一样，然后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它好像是魔法道具……” “啥？” 法里亚斯拿起魔法报纸，仔细感应微弱的魔力……过了几分钟，发现右下角撕开标志的他尴尬地撕掉边角。 “欢迎回来，读者，您正在阅读：圣罗兰历……麦肯恩鼠人入侵紫罗兰王国，距离瑞坎尔王国南境已然不远……” 清脆的少女阅读声传了出来。 乌尔米特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进城市的乡下佬：“你刚刚说它多少钱？” “10铜币。” “财富女神在上……他们……他们和财富女神为敌吗！？” …… 麦肯恩鼠人在北上。 麦肯恩鼠人北上的消息在南下。 微风城、贝塔尔城、丰饶城、奥苏隆德领、平林镇……这一期魔法报纸传遍了普朗恩赐郡。 休息几天后，乌尔米特伯爵前往领主府拜访安南，然后在星月湾闲逛——他和他的部下格外喜欢剧院，法里亚斯则喜欢学校，安南还邀请他为学生们上了一课。 出来的时候，发现维克多先生没在的安南得知了他生病的消息。 “不是我传染的吧……” “不是，他只是患上了每个人都会遇到的疾病……衰老。” 赶到维克多先生屋邸外的安南听见哭声传了出来，他流露出担忧和不祥预感，没有敲门就闯进了房屋。 “维克多先生！” 让安南悲伤的是，哭泣的马丁瘫坐在一旁，维克多先生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歪着头颅，阖起了双眼…… 他来晚了…… “你做什么！”琳蒂愠怒地呵斥闯进来的安南，“老师在休息……” “休息？但是马丁在哭……” “因为老师的手杖打到了他的脚趾。” (本章完) 节107.一个平民 “索伦！把酒桶搬到老佐伦那儿！” 晨风酒馆的酒窖前，一个年轻人盯着伙计搬动酒桶：“这么多，老佐伦喝得完吗……” “就算他拿来泡瘸腿也和我们没关系。”领班和远处路过的朋友挥了挥手，直起腰催促说：“赶紧去干活！” 索伦扛起酒桶，往老佐伦的住处赶去。 没走多久，他看见领班的那位朋友和同伴低语：“老佐伦拿晨风酒馆的啤酒泡脚……” 难怪老佐伦要了这么多酒……索伦想到，沿着海岸街道往北走去。 一辆货车从后面赶上来，从上面飘下惊讶的话语：“我们喝的酒是用老佐伦的瘸腿泡的……” 难怪老佐伦要了这么多酒……索伦想到，短暂驻足让一群孩童跑到沙滩上。索伦羡慕地看着孩子们。这些孩子被星月湾赡养，还允许他们每天工作四个小时赚钱，自己像他们这么大时只能在街上捡些垃圾，还要躲着贩卖人口的混混……还好都已经过去了。 来到老佐伦的小木屋，房门紧闭着，他的邻居说老佐伦和老兽人跑到沙滩为慕名而来的客人表演《贝塔尔的救赎》去了。索伦将酒桶放在门口，委托邻居照看就回到酒馆。 他听见和自己一样的伙计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太可怕了……酒馆的酒里发现了老佐伦的瘸腿……” 索伦庆幸还好自己不喝酒——主要是喝不起。 继续给星月湾的居民送酒，忙碌到午后，索伦拿到自己今天的20铜币薪水和一份午餐。 索伦先回到住处，从枕头里拿出木盒，把赚来的20铜币放进已经堆满一层的木盒。在路易斯城，他要担心窃贼、混混、流浪汉闯进他破烂的家，抢走他的所有。但在星月湾，他可以放心积攒…… 攒到10枚银币就能交学费到学校上学了！ 放好木盒，索伦捧着午餐出门，急匆匆地往沙滩上跑，渔民快要回来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捡些被丢掉的小鱼。 不知是食物的香气还是邻居的问候，奔跑向沙滩的索伦忽然浮现一种强烈的情绪，呼之欲出—— …… “那三个混蛋真该死……”乌尔米特和他的新首席法师法里亚斯迈出剧院，仍对部分情节耿耿于怀，“我们得找九个人干回去。” “这只是魔法影像，伯爵阁下，它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安迪和老佐伦就在沙滩上！” 法里亚斯还在想怎么让伯爵意识到“那不是真的”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拐角窜了出来，撞进乌尔米特怀里前就被他用和脑袋一样大的手掌按住。 “对对对对不起先生！” 乌尔米特的贵族装束让索伦涌现出一些异样，忙不迭地道歉。 法里亚斯盯着他，忽然发出轻咦声。乌尔米特拎起瘦弱的年轻人，问法里亚斯：“他怎么了？” “这里是星月湾，杀平民……违法……”被拎起的索伦双脚悬空，捧着的午餐也在挣扎中打翻，他的脸庞涨得通红，向周围的人呼救：“救命！他要杀我！” 星月湾有很多热心肠。二楼的窗户打开，路人驻足，远处的卫兵也在赶来。 “我没有要杀他。”法里亚斯不想惹麻烦，解释道：“你们没发现这小子快成为法师了吗？” …… 维克多先生睁开的眼睛佐证了琳蒂说的话。倔老头抓起手杖，似乎想让安南和马丁一样，然后被安南伸手拿走了手杖：“别再逞强了，还是坐轮椅吧。” 让英格丽特记下来，将图书馆和学校门前改成缓坡，安南和琳蒂说：“维克多先生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老师一直是我在照顾。” 琳蒂回复动辄十几天也不来一趟的安南。 制止还在哭嚎的马丁，安南拿着维克多的手杖离开屋邸。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剧院门口围聚了一大群人，站在中间的乌尔米特比周围的人高出一截。 安南凑了过去，居民自发让开，卫兵激动地说刚才发生的事。 “这个男孩有魔法亲和？”英格丽特惊讶地说。 索伦的脸颊也不再是惶恐和畏惧，而是一种犹如未醒的梦和喜悦混合的茫然。 而争执的原因是乌尔米特想要带走他们发现的男孩。 “他是星月湾的人。”英格丽特最先出声反对。 “我给你们一笔钱买下他怎么样？”乌尔米特不在意地说。 安南没有回应乌尔米特，也忽略了英格丽特的焦急。他看着那个男孩。他和所有被惊喜砸中的人一样，眩晕的无法思考。 没有人在乎一个前些天还是奴隶的平民的意愿。好在安南在乎，他和乌尔米特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伱可以说服他跟你离开，如果他愿意的话。” “10金币，每个月。”乌尔米特开价，法里亚斯补充说：“我们的领地沦陷，同伴死伤严重。你投靠了我们，就会在最短时间成为法师，拥有贵族般的待遇。” “我要留在星月湾……” “什么？”乌尔米特没有听清。 “你想好了吗，跟我们走，你会成为贵族，没人敢再瞧不起你，有花不完的钱，睡不完的女人……” “我要留在星月湾！”这回索伦的喊声被所有人听见。 安南欣慰地问向他：“你叫什么？” “索伦，大人！”索伦挺起胸脯说，眼睛却不断撇向打翻的午饭。 安南注意到了这点：“英格丽特，带索伦去吃些东西，再准备一枚测试魔法石。” “看来你没法从我这儿带走他了。”安南和乌尔米特调笑说。这些天相处，他们的关系很轻松——而且乌尔米特相当慷慨。 “这没什么。我准备了晚宴，记得过来。”乌尔米特不在意说，邀请安南。 “我会过去的。” 和首席法师离开人群，回去的路上这位外表粗壮内心细腻的伯爵又停下脚步，回望远处安南他们的背影，带着不解和羡慕呢喃： “真邪门……法里亚斯，一个平民居然忠诚到为了领主放弃这么优渥的条件……” “我想那不是忠诚，伯爵阁下。” (本章完) 节108.陌生的亲人 成为星月湾居民的职业者已经有了几十人，不过索伦是第一个拥有职业的领民，还是第一个法师。 没过多久英格丽特回来：“索伦的魔法亲和力不低，而且处于活跃状态。他离成为法师不远了。” “比维克多老头强多了。”马丁咕哝说。 安南发觉自己还拿着手杖，动作自然地敲打马丁的另一只脚。 “嗷——”马丁抱着左脚蹦跳：“堂哥，为什么打我！” “不是我，是维克多先生。” “他没在这儿！”马丁还是有些聪明的。 “维克多先生打你的时候疼吗？” “疼！” “刚才疼吗？” “疼！” “所以？” “维克多先生打了我两下！”只是聪明有限。 让马丁早点回家，安南和英格丽特去看了索伦，他拘谨地站起来，丰盛的午餐一口没动。 “我真的……能成为法师吗？” “魔法石不会说谎，未来的索伦法师。”安南鼓励和自己年纪相仿，但紧张得像个鹌鹑的索伦，“你有兴趣去学校学习吗？” 一个法师需要知识的积累，索伦显然没有底层求生以外的知识。所以得先施术通用语精通，再让学校教他，看维克多先生有没有再收一位徒弟的想法。 “我……我攒了学费！就放在枕头下面！” “记得明早去学校时带上。” 安南让英格丽特去交饭钱，经营餐厅的老板以“庆祝星月湾多出一位法师”为名义拒绝了。 出去的时候安南还在感慨，维克多先生为了成为法师甚至翻阅禁书，而其梦寐以求的魔力亲和却出现在一个险些被烧死的染病奴隶身上。 “一个幸运儿中的幸运儿。”英格丽特说道。 没有新初始号，没有和海盗的贸易，没有和路易斯城的合作，索伦的结局会是被恐惧的民众烧死，而不是成为一个受人敬畏的法师。 …… 微风城屹立在大地之上，背影的雪山犹如神灵的光环。当傍晚不期而至，染上晚霞的雪山衬托着微风城的雄伟和美丽。 跑到队伍前面的蕾菈抬起头，边称赞微风城比奥苏隆德那种乡下地方好得多。边跑到商队营地，坐上一支准备前往星月湾的商队。 她准备给安南一个惊喜…… 蕾菈缩在板车里，继续忍受了几天颠簸，出发的第五天午后，一条整洁的道路忽然出现在前面。驶上去的板车不再颠簸。 蕾菈和许多第一次来星月湾的人一样，新奇地看着整齐的路面：“这个是水泥？我们要到星月湾了吗？” 看她是个脏兮兮的小姑娘，马夫回答道：“我们离星月湾还有100多里，下午前就到了。” “100里？” 马夫倨傲地抬起头，仿佛他是这条路的建设者：“你们以为星月湾是什么地方？那位北境之王拥有数不清的才华，数之不尽的财富。现在伱们看到的是100里，下次再来就是200里，多来几次这条路就修到微风城了！” “吹牛皮……”蕾菈咕哝一声。 她还记得安南两个月前交给大姐的水泥配方，不过奥苏隆德领找不到石灰岩，一直派不上用场。这会儿发现水泥比想象中好用，想着回去后必须告诉大姐家里也用这个铺路。 商队加快了速度，约两个小时后，道路两旁的森林褪成青色的广袤麦田。板车上的人们因辽阔而感慨，而在远方的美丽城镇和波光粼粼的海湾浮现后化作惊叹。 这回倨傲的换做蕾菈，她化身女主人，心想自己的弟弟做的还算不错嘛。 蕾菈在星月湾四处游逛：行走在繁华熙攘的街道之间，她骄傲的觉得微风城也比不上弟弟的领地。经过墙面挂着巨幅海报的剧院，她驻足仰望，听见剧院里隐约传出的魔法影像声，嘴巴跟着默念台词。跑到沿海街道，辽阔的海洋，海面上的帆船和晚霞更让她像个乡巴佬一样发呆。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隐约传来的兴奋呼喊让蕾菈回神，她回过头，看到一道几乎是朝思暮想的轮廓出现在居民们的簇拥之中。 蕾菈抑制扑上去的冲动，因为这会儿自己还是灰头土脸的伪装模样，被弟弟看到就太丢人了。 而且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孩， “这个混蛋……” 咒骂的声音有些清晰，蕾菈看见安南像是要望过来，连忙翻过护栏落进海滩—— “怎么了？” 英格丽特问莫名望向街道的安南。 “好像看到了熟人。” “星月湾本来到处都是熟人。” “你说得对。” 安南和英格丽特在一阵问候声里远去，蕾菈小心翼翼地冒出脑袋，爬上街道，跑到街边旅馆订了间房，要了桶热水洗净疲乏，趁着天黑后跑到领主府。 “什么人！你……您是？” 亲卫队长得知有人闯入领主府时赶来，他当然知道安南的两位姐姐。 “嘘……”蕾菈示意他小点声，指了指领主府：“安南在哪个房间？” “亮灯的那间。”亲卫队长示意二楼，然后和手下说：“我们离远一点继续巡逻……” 蕾菈凑近领主府，敏捷地爬上墙壁——黑石城堡每个高塔外墙都沾着蕾拉的指纹。 接近亮着灯的敞开窗户，熟悉的对话从窗户里飘出。 “你的‘家人’来了，他们的队伍今天早些时候抵达了微风城。” “我知道……前些天收到了大姐的信，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变成李维斯的模样？” “那又能欺骗多久？保持这幅模样吧，她们会理解的。” “我其实在担心蕾菈可能已经跑到了星月湾……” “……我稍后召见他们看她还在不在。” 蕾菈趴在窗户旁，期待和喜悦逐渐褪去，脸颊苍白的吓人。发出只有自己和弟弟知道的暗号。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正在和奥尔梅多交谈的安南望向窗外。 “什么声音？”她问道。 “像是夜莺的叫声，说不定是德鲁伊？”安南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只有星月湾的美丽夜景。“看来飞走了……” 领主府墙角，蕾菈无助地蜷缩着，捂住嘴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这个人不是弟弟…… (本章完) 节109.内乱 维塔利格将信纸拍在阿西莫夫面前： “鼠人在北上，我们得做些什么！” 精致法师袍里枯瘦的手掌拿起信纸。沧桑的老法师翻看着，浮现笑容：“通用语精通的味道……维塔利格，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和您一样，不喜欢学习。” “南方诸国在做什么？他们任由肮脏的鼠人踏上人类的领土！？” “您是王子，不是王储和国王。”阿西莫夫沿着折痕重新叠起信纸，“我们没有参政的权利，做不做和怎么做都要由大王子决定。” “克洛？他除了玩弄女人还会什么！”维塔利格急迫地在高塔上来回踱步：“我不能坐视不理……驻守北境的北境之王都在为王都担忧，我们却什么也没做……他不是在提醒，而是在质问我们。他们为我们驻守北境，结果背后却被一群奢靡的贵族出卖！” “您不帮算了，我去找其他人！” 维塔利格拿回了信，认为自己找错了人。没过多久，一辆印着王室徽记的马车驶出城堡，没有任何阻拦地驶进王城。 禁卫军官邸前，维塔利格跳下马车，冲进官邸办公室。 “叔叔，您看这个！” “维塔利格……”坐在桌后的随和中年人无奈地说：“一个合格、熟知礼仪的王室成员这么急躁……” “您看完后比我还急！”维塔利格把信纸推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安静地看完纸上的内容，深邃的目光看向维塔利格：“你想怎么做？” “让王国齐心协力对抗鼠人！” “你知道我的那位侄子，你的哥哥的性格……解决掉竞争对手之前，他什么也不会做。” 维塔利格的拳头握紧又放松：“如果我愿意放弃王位呢？” “放弃？伱不该这么想，维塔利格，你不该把权利交给他人。”瑞坎尔王国的禁卫官，维塔利格的舅舅低语道： “他们不给你，那就亲手去拿吧……” …… 王城宫殿，代理国王大王子斜倚在镶满宝石的王座上，百无聊赖地听着臣子们的争吵。 精灵放弃南方精灵关隘，鼠人不攻自破；矮人放弃南方黑铁山脉，鼠人长驱直入；紫罗兰王国全境沦陷，卫兵护送着仅存的王室逃往东方的基廷公国。 真危险，真麻烦，真……无趣。 只有当一位不速之客闯进宫殿，大王子才微睁起双眼。 “我的弟弟……” 维塔利格挺直胸膛，鄙夷地扫视大殿上惶恐、不安的贵族们。两名禁卫军队长站在背后，带给他勇气。 “你们搞砸了……” 名为冷静的情绪让维塔利格的脑海从未如此清晰：“鼠人氏族正在北上，距离边疆仅一步之遥，而你们还在为了王位，权利，财富而争夺厮杀！” “你想说什么？维塔利格。你想做什么？”站在宫殿前列的禁卫官问道。 “北境之王告诉我，南上的鼠人是一整支鼠人氏族，而不是一群鼠人。” “你在说谎！”肥胖的亲王惊惧道。 “这支鼠人跨越奥比里斯海峡，从南至北，紫罗兰王国全境沦陷，沿途国家城邦人人自危，你们居然认为它们只是一群鼠人？” 旁边的瘦高伯爵说：“我想弗雷的意思是……那位北境之王在说谎。” “说谎？我的那位凛冬姑姑可是亲口称赞过他。” “……你说的是里维斯家族的男孩？”北境十二王之一，伯纳德家族的米勒斯·伯纳德惊讶道，被旁边的尖叫声打断： “维塔利格！你在私通贵族！你想做什么！” “私通贵族？从今天起不再是了。” 维塔利格踏步向前，坚定不移，将要迈上台阶之时，冰冷的剑锋贴在脖颈上——两把长枪阻挡了维塔利格前面的路，留下一道血痕。 王座之上的大王子慵懒地低垂眼眸：“你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弟弟……” 维塔利格没有理睬大王子，也没在意禁卫军，他不可思议地望向禁卫官：“叔叔……” “抱歉，二王子殿下，我不能坐视你的谋反行径，让蒙特利尔黄金家族蒙羞。”沉默的禁卫官开口。 大王子离开王座，一步一步迈下台阶。 “我卑鄙的哥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维塔利格冰冷地看着他走到面前。 “后果就是……二王子维塔利格逆反，掀起动乱。” “你错了。”维塔利格充满仇恨地盯着他：“是蒙特利尔家族在北境除名，正统归于塔图恩帝国……” “错的是你，我愚蠢的弟弟……”大王子贴在维塔利格的耳畔，低语道：“你真的以为，鼠人氏族会没有缘由的北上吗……” 那双淡金色的眼瞳收缩震荡。 “你……咯……” 维塔利格的震惊被喉咙里涌出的黑血吞噬，踉跄着倒下，年轻的身躯痛苦地佝偻，抽搐几下后，彻底失去生息。 “二王子维塔利格勾结鼠人和贵族，谋反失败，服毒自尽……看在他是我的弟弟，蒙特利尔家族的成员的份上……就只是诛杀他的部下，充公他的所有财产吧……”大王子叹息地说：“哦，还有那位给叛乱分子出谋划策的北境之王，带他回来，给我的弟弟陪葬。” 疲乏的大王子转身回到王座上，继续慵懒、无趣地俯视着宫殿里的众生相。 …… 哭喊与混乱形成的进行曲在向城堡蔓延， 高塔之上，趴在窗前的年轻少女焦急地望着阿西莫夫：“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阿西莫夫将一枚木匣交给少女：“到北方去……找北境之王，维塔利格殿下帮过他，灾祸也因他的信而起……让他庇护你。” “那您呢？” “我要留下，他们才会放过你。”阿西莫夫轻敲了敲桌面，魔法的光辉包裹起少女。“保存好木匣，它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的关键。” 刹那间的魔法闪烁后，少女消失在高塔房间。 嘭—— 这个时候，原木门被撞开，披着甲胄的禁卫军出现在门前。 “史诗法师，大图书馆馆长阿西莫夫先生，我们奉代国王之命，将您缉拿。” “你们杀吧。”他说。 (本章完) 节110.悲伤消退之时 夜深人静时分，一道人影无声钻进安南的卧室，停在熟睡的男孩的床前。 乌云散开，银月辉光从窗外洒进，浮现床前的蕾菈——她复杂地看着安南，握着一把匕首。 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忽然打开，狭长的阴影蔓延进房间。 “你是安南的姐姐？”门外的身影轻声说道。 蕾菈转身，将安南护在身后，盯向站在门口的尖耳轮廓：“你是谁？” “我是黛菈，星月湾的典狱长，安南的……侍卫。” “我听过你。” 蕾菈改变了姿势，从保护安南变成将匕首置在安南的脖间。 “我知道伱不会杀他……你想知道真相？换一个地方聊吧。” 沉默的蕾菈点了点头，收起匕首，和这个名字跟自己有些像的精灵迈出了房间。 闭合的房门阻隔了玻璃瓶里闪烁的幽光和安南沉睡的脸庞。 …… “阿西莫夫老师！阿西莫夫老师！” 出现在森林里的少女看不见矗立的高塔，也看不见雄伟的王城，知道往事已逝，瘫坐在草丛，发出悲伤的哭泣。 她的哭声引来了不速之客，背后的灌木响起窸窣拨动声——一道苍白兽影猛地窜出，制止少女的哭泣。 苍白兽影即将得逞之际，一枚箭矢划破空气，将其钉死在树上，浮现一头白狼的本貌。 哭喊声凝滞了刹那，更猛烈地响起：“阿西莫夫老师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再喊了，没有第二头雪原狼让你引出来了。”披着狐狸皮的猎人背起弓箭，拨开灌木来到空地。 “这里是星月湾吗？”少女因外人出现制住哭声，红着眼睛问。 “你也是想‘追梦’的女孩？”猎人瞥了眼少女紧紧抱在怀里的木匣，走向他的猎物，“不是，我把你送过去，你付酬金怎么样？” “好。”她环视周围，盯着熟练地剥掉白狼皮的猎人，“我在哪？” “你如果问的是离星月湾多远，我会回答你要走2000多里的路。” “你叫什么？” “瑞克，这儿的人都叫我永不放弃的猎人。” “因为你从来不放弃猎物？” “差不多。你不哭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猎人剥掉白狼皮披在肩上，忽略没了皮的死狼，领着少女回到镇上，然后租了辆马车把她送到城里，轻车熟路的找到商人，把少女送上马车，收取报酬——瑞克办事的效率就像他剥皮一样迅速。 望着头也不回挥手的猎人远去，少女捧着木匣缩回板车。 “你被骗了……”板车上一名准备去星月湾碰运气的老人说。 “为什么这么说？” “丰饶城到微风城只要70银币，从微风城到星月湾更是50银币不到……我看的清楚，你给了他一钱袋金纳尔。” “装在钱袋里你怎么知道是金纳尔？”旁边的人调笑。 “金纳尔碰撞的美妙声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老人盯上少女怀里的木匣。 “我给他那么多钱是因为他救了我，还帮了我。老师说诚信是美好的品德——” 老人突然伸手抢夺，而旁边搭话的年轻人也配合地抓向少女手臂。 “滚开！” 浅蓝色的防护罩突然撑开，将怀揣恶意的两个人排挤出去。这边的动静引起商队首领的注意，先让商队护卫将那两个家伙揍一顿，得知他们还抢了东西，又打折了腿丢了出去。 得知少女要去星月湾，商队首领把她请到了前面的车厢。会施法的法师学徒离成为无冕贵族法师没多远了，他可不想法师学徒出点什么意外…… 当然，最主要的是“提成”——介绍一个到星月湾的职业者他能得到半个金纳尔！ 一个法师算两个职业者，那么法师学徒怎么也算一个职业者吧？ “你是星月湾人吗？”少女问知道自己要去那儿后就殷勤许多的商人。 “只是和星月湾有小小的合作……”商队首领腼腆地搓了搓手。 “那位北境之王是什么模样？” “我没见过，不过他的手下说北境之王就是杰克。” “杰克是谁？” “《法师塔沦陷》里的男主角。” “法师塔沦陷？” 面对每个回答都有新问题冒出的少女，商队首领猜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贵族：“北境之王发明的叫魔法影像的东西，就像是舞台剧……男主角的扮演者就是北境之王。” 少女对舞台剧不感兴趣，但好奇那位北境之王：“我要怎么才能看到。” “记录魔法石，但是要20金币…… “我没钱了，这个给你。”少女摘下自己的项链丢给商人。 “没问题！您路上的花销我们也一并承担！” 商人激动地捧着项链离开，很快送来魔法石。少女只看了一会儿，就把阿西莫夫老师忘到脑袋后面，只想着杰克和露丝的感人故事和他的英俊。 商队此刻出发，踏上前往星月湾的漫长路途。 …… “……你的弟弟死于鼠人，安南被误认成你的弟弟，遭到袭击和污蔑，被关进地牢，还被鼠人觊觎。他只好冒充北境之王，击退阴谋和鼠人，拯救了微风城，还为你的弟弟复仇，这就是真相。” 蕾菈当然知道。安南在信上，在回家后说过许多次，除了冒充弟弟，她没有任何资格指责安南……但自己该如何向姐姐解释？ “我……我要清静一下。”从开始就脑袋一团乱麻的蕾菈说。 “不要离开，安南知道了你要过来……” 注视着蕾菈悄然出门，黛菈先来到安南和艾比的卧室，确认他们还在熟睡，钻入阴影，来到地下室。 漆黑里传出一阵脱衣声，随后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愉悦的痛楚之中，黛菈放下鞭子，额头贴着地面跪伏着，在黑暗中形成完美的弧度。 “主母。”黛菈低唤道。 然后她发出不属于自己的沙哑低语：“那个少女……是男孩的姐姐？” “是的，主母。” “布置仪式……让他们结合……亵渎的力量将恢复吾的力量，成为第一个归来的神灵……而你，亦将成为吾最虔诚的牧师。” “遵您圣言……” 黛菈保持着姿势许久。确认那位伟大存在已经离开，她重新披上衣服，离开地下室。 (本章完) 节111.姐弟 “我们有麻烦了。” 清晨醒来的安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传送门。他还在睡眼惺忪，奥尔梅多已经坐在城主府开始一天的事务。 “蕾菈没在队伍里，她提前跑了出去……” “我也要说……”安南叹了口气：“黛菈和亲卫队长说蕾菈昨晚偷跑了进来……” “你看见她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没看到她。” “你觉得她发现……”奥尔梅多止住了话语。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 奥尔梅多继续不说话，望着安南那边的窗外。在他起身查看窗外确认没有偷听时才说：“被发现也没什么……你的星月湾已经和一座小城邦差不多，伱的势力也让许多贵族不再将你的头衔视作虚荣。只要里维斯家族不蠢，这时她们只会维持关系而不是拆散它。” 安南摇了摇头：“你没有家人，不知道亲情的重要……” 说完之后奥尔梅多就不再说话。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赐予奥尔梅多不开心的一天清晨，安南在洗漱后出门。走在向日葵小径上，他发现黛菈披着斗篷跟在后面。 “你不去地牢了吗？” “你身边有更重要的事。” 安南问道：“你担心蕾菈会伤害我？放心吧，她不会那么做……” “前提是你是她的弟弟。” 安南陷入和奥尔梅多相同的沉默，也没再拒绝黛菈的跟随。 先来到地穴放出白龙，往日出来就迫不及待往海面冲刺的白龙今天却不安地徘徊在黛菈周围。 “她不是外人。” 安南安抚躁动的白龙，让黛菈别离自己太远，以免这群什么都想咬一口的白龙也冲她来一口。 萦绕的白龙点缀天际，安南脱掉靴子，沿着沙滩跟着玩耍的白龙，想着沙滩再雪白一些，海面再蔚蓝一些…… 欢呼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那道呼喊久远而熟悉。安南望去，看到漂泊在浅海的一艘小木船，和站在船上的少女。 “蕾菈？”安南失声。 海浪拍打着木船搁浅，蕾菈跳下船，捧着和自己差不多体型的大鱼傻乐。 “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的安南来到蕾菈身边，喜悦的蕾菈眼角泛着泪光，举起海鱼：“小安南，你看我捞到了什么！” 安南持续一早上担忧放松了下来。跑到星月湾然后去海滩玩耍不符合逻辑，但发生在蕾菈身上完全有可能。 目光转向黛菈捧着的大鱼，它起码有50磅。从港口建成，帆船渔船入海之后，再想在海湾里捕到这么大的鱼就变得需要运气。 “真是好大——” 海鱼突然挣扎地摆动身躯，跃起的鱼尾拍在安南的脸颊上，然后天旋地转——再次醒来时，安南躺在卧室里，侧脸敷着毛巾，蕾菈、黛菈和英格丽特围在床边，躲在远处的马丁往脸上粘着胡子。 “怎么回事……” 安南觉得脸颊又疼又凉，而且刚才自己不是在沙滩上吗？ “你被一条鱼打晕了。”英格丽特面无表情地说。 随着叙述，安南恢复了记忆，他凝重地说道：“那条鱼似乎不简单……” “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鱼……” “不……怎么会有鱼会认出我并袭击我？” “只是意外，那条鱼已经被宰掉了，正在厨房里烹烤。” “我不承认！”安南大声说道，“让我们的船员小心，海族有可能在试探我们！” “好吧，洛姆美特色蜂蜜没了。” “我等会找他要。” 不过清晨的时候自己好像说了她没有爸爸一类的话…… 安南偏头望向一副惹祸模样的蕾菈，正想和二姐叙旧，乌尔米特来到领主府看望安南： “我听说了你被一条鱼打晕了。” “那是海族的刺探。”安南郑重地说。 “海族居然袭击星月湾的领主……它们想要挑起和人族的争端吗？”蕾菈配合地低语。 乌尔米特惊讶地看着蕾菈的黑发。 “我的姐姐，蕾菈。”安南说。 乌尔米特向她致意，诉说来意：“我的人修养完毕，该回去了。” “新初始号还有两天就到路易斯城了，你们能从那儿上岸。”英格丽特说。 鼠人行进的速度比不上海船，这时的路易斯城是安全的，只是得想办法回紫罗兰王国。 然后乌尔米特诉说他过来的真正目的：“安南老弟，我想要一些白龙……” “它们暂时只听我的话，未来它们繁殖后我可以给你几条白龙幼崽。” “哈哈哈，那我就先感谢北境之王的馈赠了！”乌尔米特高兴地说，办完法里亚斯交代的事就离开了。 英格丽特说这位伯爵最近沉迷跑到酒馆打牌，和一帮佣兵平民混在一起。 “你感觉怎么样？”蕾菈问他。 “像是失去了一段时间，闭眼再睁眼就躺在这儿了……” “都怪你离得太近了！”别想从蕾菈嘴里得到一句道歉。 其实也没什么，治愈术包治百病，乳白色的光辉散去后，安南肿起的脸颊恢复如初。 “我带你去外面转一转？”安南问蕾菈。 “好。” 先从奥尔梅多那儿要了些蜂蜜，让她看见蕾菈在这边，让蕾菈品尝自己亲自发明的“星月湾蜜汁烤鱼”，安南领着二姐出门，从上午直到傍晚，从港口到工业区，最后在宁静的海岸街道吹着海风，眺望玫红色的落日晚霞。 “亲卫队长说你昨晚就到了，你怎么没来找我？” “我到的时候都晚上啦，你在睡觉，我只好先到外面找了间旅馆。” 蕾菈倚靠着护栏，精致脸颊被晚霞染上色彩，那一抹落寞和悲伤触及安南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你怎么了？” “海边的沙子好讨厌。”蕾菈抹了抹眼睛。 “你想家了？”安南问道，“我送你回去？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想也别想！”蕾菈突然咬了过来，含糊不清说：“大姐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盯着你！” 松开安南的蕾菈披着晚霞跑回城镇，安南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齿痕，无奈地跟在蕾菈后面。 “需要调查那间旅馆吗？”黛拉的低语从阴影里飘出。 “……不。”安南柔和地看着蕾菈的背影说，“让这件事过去吧。” (本章完) 节112.通缉犯安南 火鸦站在鸟架上，瞳孔倒映着趴在书桌上和站在一旁的身影。 跟着蕾菈来到书房的安南偷瞥了一眼： 【老姐，我到了安南的地盘，我很好，弟弟也很好，不用为我们担心！】 蕾菈突然捂住信纸：“看什么！你的字很好看嘛！” 安南以行动回答。他翻开笔记，拿走带着蕾菈温度的羽毛笔写下一行整洁规范的文字。 “一股通用语精通的味儿！没有灵魂！”蕾菈指着她歪歪扭扭的家信说：“我写的有感情多了！” “好吧，但起码大姐不会再絮叨我的字难看了。” 总是被勒令练字的蕾菈怔住，为什么自己没有早想到……算了，反正现在大姐管不到自己。 把信塞进火鸦腿上的信筒，蕾菈打开窗户，注视着火鸦融入夜色，然后趴在窗前怔怔眺望夜晚的星月湾。 这幅模样让安南没法赶蕾菈回房间，只好默认她留在这儿，继续办公。 打开通往新初始号的传送门，安南努力拿出自己威严的一面：“你们到路易斯城了吗？” “昨晚不是说过还要两天吗？”出现在传送门另一边的法斯特让安南涌现不安：“咦？你又有新欢了？” “她是我的二姐，蕾菈。” “哦，伱想看我今天钓到了什么鱼？” 安南还没问法斯特，他就自作主张地捧起一条半身长的枪鱼：“真是难得一见，你看它的头像长枪一样尖利……” “还没我早上钓到的大。”蕾菈扫了一眼说。 安南感觉氛围似乎发生了变化。 “这里的鱼比星月湾难钓。”法斯特说。 “但是我早上钓到的足有50磅。” “我在星月湾的时候钓过比那大得多的鱼，” “我没看见过。” “安南知道，他甚至还从我手上抢走了一条鱼。” 麦可尔是不是法师之耻安南不知道，但法斯特一定是战士之耻。 安南关闭了传送门，为了找回丢失的威严，他又打开通往微风城的传送门。 “奥尔梅多城主，汇报麦肯恩鼠人的最近动态。” 奥尔梅多还没适应安南的正式，看见安南旁边站着一名少女，浅蓝色的眼眸在那头和安南相同的黑色长发上扫过： “你好，蕾菈·里维斯，我是杰弗里·奥尔梅多。” “奥尔梅多……杀害……袭击了我弟弟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蕾菈的活泼褪去。 安南感觉氛围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已经准备好在她们争吵关闭传送门。 “……我很抱歉，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受到鼠人污染……” 蕾菈不再追问，转而把注意放在了传送门上。 “这是传送门？”蕾菈的眼眸微微眯起：“你为什么不用它联系家里？” “传送门需要锚点，我没有多余的锚点了……” 蕾菈悲伤地说：“可姐姐一个人在奥苏隆德领好孤单……” “奥尔梅多，微风城里有新锚点了吗？”安南心软地问她。 假如鼠人继续北上，星月湾和奥苏隆德领遭到鼠人袭击的概率是一半一半，一个放在奥苏隆德领的锚点方便他将家族和领民转移过来。 星月湾足够安置下他们。而且骗过了二姐蕾菈，再骗大姐伊蒂莉娅也没什么。 “有还是没有？”奥尔梅多反问道。 “……想办法找到。” 安南关闭传送门，看向还赖在书房的蕾菈：“我要睡觉了，你不去休息吗？” “喔。” 蕾菈终于老实地回到她的房间——就在安南卧室的隔壁。窗外的风景同样出色。 互道晚安后，安南清理了小蜘蛛的玻璃瓶，脱掉法师袍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熟悉的感觉将入睡的安南俘获，再次睁开眼眸时，他坐在神圣殿堂里。鼠人十三氏族南下以后，神圣殿堂议会似乎频繁了起来。 铛——铛——铛—— 骤然回响起的悸动钟声让安南险些回归现实，肃穆的低语从中央的十三王座飘来： “紫罗兰王国全境沦陷，国王与其血脉沉沦……” 乌尔米特无家可归了……安南想到，眺望殿堂的前排——第一排的空位似乎多了一个。 “麦肯恩氏族还在北上，它们离瑞坎尔王国不远了……瑞坎尔王，做好准备。” 回荡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还是另一道宏大声音响起：“瑞坎尔王国还未挑选出新的国王。” “噗嘶噗嘶——” 一阵怪异的响声引起安南注意，望向声音源头，和安南隔了一个座位的哈米斯六世向他招手。 安南斜倾了些，引起中间人影的注意。 “抱歉……” 随着安南开口，弥漫脸庞的迷雾散开。 “没什么……”轮廓似乎是名女性的神秘领袖说：“这样累吗？你可以趴上来。” “不用了……”安南腼腆回道，问哈米斯六世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吗？王都出事了，克洛在缉拿你。” “克洛是谁？” “你在说什么胡话？克洛是瑞坎尔王国大王子，代理国王……”哈米斯六世压低声线焦急道。 “北境是偏远之地……”安南找借口掩盖自己从不关心政治的真相：“缉拿我？为什么？” “他们说你勾结二王子维塔利格，意图谋反。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你是被冤枉的。”哈米斯六世嘟囔了一句，“那位二王子服毒自尽，要不了几个月你的通缉令就会到北境了，说不定还是抓你的士兵带着通缉令一起到。” “需要帮助吗，好看的可人儿。”那位女性领袖又搭话说，搂向安南，但因为只是梦境而直接穿了过去。 “呃……谢谢……不用了……” 安南直起上身，听见至高王的话语在回荡：“瑞坎尔王国附近的领主，请站起来。” 神圣殿堂零星站起几道身影，他们被迷雾笼罩，安南忍不住想，这些人影里有没有熟人？ “请通知那位代理国王，将鼠人抵御在北境之外……” 周围的注视除了担忧、漠视，还有一些幸灾乐祸——别以为他们会多团结。即使至高十三王也不介意以瑞坎尔王国为代价让鼠人十三氏族减去一个。 神圣殿堂议会结束，安南从梦境里脱离。 (本章完) 节113.黄金家族 安南以为星月湾的人类第一个人类敌人会是冰川港，游荡盗匪、海盗，甚至是奥尔梅多或里维斯家族，从未想过威胁会来自王都—— 第二天一早，安南喊来英格丽特和伊芙琳，又打开传送门，在连蕾菈也凑过来后将来自神圣议会的两个消息说出：紫罗兰王国沦陷以及他被污蔑谋反。 “这不可能！”蕾菈第一个出声辩解：“安南连维塔利格是谁都不知道。” “我还是知道的……”安南没法让蕾菈在众人面前这么污蔑自己，“那位国王朋友告诉我通缉由代理国王克洛签署……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明显的构陷。”奥尔梅多揉着眉心，“我也不相信维塔利格殿下会自己服毒……你准备怎么做，安南？” “让伊芙琳把紫罗兰王国覆灭，鼠人继续北上，我被构陷的消息统统塞进魔法报纸。” “你准备让所有人知道？”前两个奥尔梅多没有异议，但第三个她不赞成：“那会引发混乱……” “来自王都的士兵带着我的通缉令来到普朗恩赐郡，当他们宣布我谋逆的时候，所有人会不会相信他们？” “毋庸置疑。” “那么，我在此之前告诉所有人王都在通缉我，而这些都是构陷，当王都的士兵再次到来，所有人还会不会相信他们？” “他们因为提前知道而坚信那是谎言和阴谋……”奥尔梅多低语出正确答案，然后像是第一次认识安南：“这就是伱出版魔法报纸的真正目的？” 安南仰起头。 蕾菈听不懂，但浮现感同身受的骄傲。 安南倒是不惧通缉。因为星月湾已经拥有自卫的力量，还因为鼠人压境，王室不可能蠢到针对星月湾。 以及“瑞坎尔王国子民”这层身份对安南可有可无——凭借财富和势力，安南大可以迁徙到其他国家继续做他的北境之王，甚至不属于任何国度，成为冠冕骑士——人类对国王预备役的领主的称呼。 “还有我的事吗？没有我就去撰写下一期《星月湾新闻报》了！”伊芙琳恨不得立马跑回报社。 “记着要客观，以一个冰冷无情的旁观者宣讲。” 安南的提醒让伊芙琳驻足。“为什么？”她还想着把星月湾描写的多可怜呢…… “你做过这种事吗？”安南想了想说，“就是被人欺负，然后添油加醋的和家里人说。” “我没有家人。”伊芙琳低垂着脑袋。 奥尔梅多悄然握紧书桌下的手掌，担忧安南忽然冒出一句“没关系，奥尔梅多也没有”，还好安南没有说话。 “我和法斯特先生说过，有一个醉汉拿酒时摸了我的手，但我和他说那个醉汉纠缠我……然后法斯特先生就教训了他一顿。” “法斯特知道真相吗？” 伊芙琳缩起脖子：“知道……” “这就是原因，情绪对聪明人无效，一个主观的新闻只会激起不会思考的人的情绪，并让人们从此质疑它的准确性。”安南借此告诫伊芙琳：“真实……这是报社绝对不能丢弃的品质。” “说谎太多次的孩子再说什么也不会被大人相信。” 安南得到了他的第六篇童话，或者说寓言。 “我知道啦！哈哈——” 伊芙琳高兴地跑出书房。我们至今仍未知道伊芙琳在笑知悉了真谛还是“法斯特是聪明人”这句话…… 安南想起还有一件事：“我的那位朋友还说了蒙特利尔黄金家族，你们知道吗？” 蕾菈知道的不比安南更多，英格丽特未涉猎历史知识，只有奥尔梅多说，瑞坎尔王国王室姓氏是蒙特利尔，塔图恩帝国的王室姓氏也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或许指的是嫡系？ “我们有个塔图恩帝国的公主。”英格丽特忽然开口。 几分钟后，琼安来到书房。 “这位是……” “琼安·伊柯塞拉·贞德·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琼安藏起脏裙角，骄傲地仰头宣称。 琼安还保留着她的天真本性，这很好。 “呵呵，又是一个女人。”蕾菈的本性就很糟。 “我记得你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你知道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 “塔图恩帝国的王室姓氏。” “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嘛，我太熟悉了。”琼安一副原来你问这个的模样。 “那你知道塔图恩帝国和瑞坎尔王国的王室姓氏都是蒙特利尔的原因？” “我当然知道，不过她们应该不知道，你可以告诉他们？” “我也不知道，你来说吧。” “我……呃……我……对不起，我太累了……”难以站稳的琼安扶住门框：“作为公主，我从没做过这么多事……让我没有时间思考。” 看来琼安什么也不知道，安南还抱着“说不定她真是公主”微不足道的期待的。 结束讨论，安南和自己走哪她跟哪的蕾菈来到图书馆，从维克多先生那儿知道了全貌。 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共同宣称自己才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因为塔图恩帝国更强，所以声音也大一些——十三至高王之一就是塔图恩帝国的国王。 这件事和安南被通缉没有关系。 接下来安南先去了趟地穴，把焦急的白龙释放出来。听着蕾菈在旁边惊呼，安南浮现感同身受的骄傲。 这些家伙对蕾菈的态度比黛菈好了不少——它们径直忽略蕾菈，冲向海面。 鉴于昨天安南被海族奸细袭击，昏迷的那段时间白龙只是在吃和玩，没有伤人，安南任由它们在海湾里玩耍。 这里没有天敌，品尝过肥美鱼肉的白龙也不屑去吃散发臭味的人类。 和蕾菈在沙滩上追逐玩闹了一阵，亲卫队长赶来，说魔镜修复完毕。 “魔镜是什么？” “一个神器……应该。” 安南来到铜须的铁匠铺，那个应该是“神器”的魔镜就被丢在铁毡上，破碎的镜面用秘银简单黏合。” “它还能用？” 正在铁匠铺当学徒的嗥叫者说：“俺寻思可以。” (本章完) 节114.逃难 “魔镜，你应当知道是我将你复原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是谁？” “莉莉亚娜·洛雷。” 安南的威胁没起作用，好吧。说不定这位莉莉亚娜是个传奇术士什么的…… “魔镜啊魔镜，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安南换了一个问题，但没有得到回应。 “修好的魔镜一天只能用一次。”嗥叫者说。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偏见，但兽人确实和魔法一词绝缘。 “俺寻思的。” 浪费一次宝贵的机会，安南只好暂时让铁匠铺的学徒把“神器”送去领主府，他自己来到乌尔米特的林邸。 星月湾没有秘密，这位紫罗兰王国的伯爵已经知道了家乡沦陷的事。这位壮得像头熊的伯爵挤出几滴眼泪，他说自己要回去重建家园，一间一间房子建下去。 应该不是演戏——因为乌尔米特伯爵随后召集部下，一副硬汉的模样宣布消息，踹了几个哭嚎的家伙。 然后这些红着眼睛的家伙们迫不及待要回去复仇与重建城堡——亲卫队长说他们就像北境人一样坚韧。 “我的弟弟，伱得帮我。”乌尔米特求助安南。 “我能为你做什么？” “食物，工具，还有那个叫水泥的东西。” 安南同意以盟友价出售给乌尔米特，回到领主府。打开新初始号上的传送门前，安南告诫蕾菈：“不准吵架。” “哼，无聊。”蕾菈跑出了领主府，安南看到她往海湾跑去。 不用想也知道蕾菈想钓一只大鱼炫耀。 打开传送门，这回重型宛马在甲板上，远方的路易斯城浮现眼底：急促的钟声在空中回荡，拖家带口的居民逃出城邦，港口里没有一艘船。 安南没看到海面上有海盗的船只：“他们怎么了？” “鼠人要来了，他们在逃离这里。” 最多再有两个星期，瘟疫将蔓延而至，然后是鼠人大军压境，而再往北就是瑞坎尔王国。 那位尼科拉斯·海斯城主是个聪明人，没有玩“和城邦共存”的把戏，他前些天就带着财富和部下逃往海外孤岛，准备鼠人过去了再回来。 远眺持续着混乱的城邦，安南想，那些比这座城邦强大无数倍的城邦在鼠潮前都没掀起浪花……但愿瑞坎尔王国不会重蹈覆辙。 “那些被抛弃的居民没有地方去，我们这时候靠岸应该能轻易把他们带回星月湾。” “星月湾装不下这么多人……” 路易斯城是座有两三万人口的城邦，哪怕逃出去一大半也起码剩下一万人——已经超过星月湾的人口了。 “好吧，靠岸。” 安南改口，能帮多少算多少。城主尼科拉斯·海斯可以不在乎就像野草般永远死不完的平民，安南做不到。 “把人送回来后我需要你们回一趟奥比里斯海峡。” “因为那个伯爵？”弗朗科伊斯问。 “嗯，乌尔米特准备重建家园，那里的鼠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准备靠岸！”弗朗科伊斯朝船员们喊道，呼了口气：“回来后我要好好休息一阵。” “现在也可以。” 理论上新初始号可以做到所有船员在夜晚回星月湾休息，再在白天回到船上工作。 “算了吧，还是把任务都做完再休息吧……” 随着新初始号驶入港口，想要逃难的人群聚集在港口上，带来混乱和哭喊。他们不冷静没关系，船上的水元素们会帮他们冷静。 “安静！” 弗朗科伊斯出现在甲板上，俯瞰着码头的拥挤人群：“我本不该帮你们，而是像你们的城主一样抛弃你们……” 一些被慌乱填满的人啜泣，还有一些人发现了希望——就像所有的转折都有“但是”。 “但我有一个善良的领主。他没法接受无辜的平民遭逢厄运……安南·里维斯，这个名字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或者换个更脍炙人口的名字：杰克。” 码头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当中有农夫，有水手，有职业者，有混混，有城主的奸细……”弗朗科伊斯扫过一双双眼睛，“但这不重要。所有愿意加入星月湾的人，我向你们承诺，你们会得到新的开始：拥有免费的房屋，稳定的治安和公平的法律，而你们只需做一件事：向领主献出忠诚。” “二副，放下桥板。” 这天上午，星月湾的居民们发现领主府前的广场又打开了传送门，而这次涌进的新居民比以往都多。这些人还很奇怪的维持着一种惊喜和狂热，嚷着安南、杰克的名字和献出忠诚的话。 “他们怎么回事？”站在二楼窗前的安南忍不住好奇。 “好像是弗朗科伊斯和他们说了什么。” 此时，弗朗科伊斯跑到逐渐空荡的路易斯城。到处是狼藉和火光，仿佛最后的狂欢。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弗朗科伊斯行走在空荡的街道，安静的感受着…… 他看到一道同样在街上游逛的身影，那是个穿着贵族服饰的年轻人，握着一把剑柄镶嵌着水晶的长剑。 “你还不走吗？”弗朗科伊斯主动搭话道。 “我在等待鼠人！”年轻人说。 “什么？” 年轻人挥舞着长剑，坚定地呐喊：“我的武器会割开鼠人的脖颈！” “你见过鼠人吗？”弗朗科伊斯好奇地问。 “当然！它们既丑陋又弱小，我的利剑轻易就穿透了它们的喉咙，你们这些听到鼠人就吓得跑掉的人都是懦夫……” “那你难道不知道，鼠人从来都是成群结队？” “一只鼠人和一群鼠人有什么区别？”年轻人不屑地说。 弗朗科伊斯告诉他，袭来的是一整支鼠人氏族：“假如一只鼠人有蚂蚁那么大，它们能轻松覆盖这座城邦。” “这不可能！”沉浸在成为英雄的想象里的年轻人剑锋指向弗朗科伊斯：“胆小鬼，滚出我的舞台！” 弗朗科伊斯相当宽容，甚至没训斥年轻人的出言不逊，只是惋惜没机会看到鼠人来袭时无知之人的绝望了。 (本章完) 节115.男人，女人，莉莉亚娜 星月湾的空置房屋被路易斯城的居民填满。 伊利·碎石无暇建造新的房屋，因为所有人手都调去加固、扩建城墙。 北方的城墙两米宽，五米高，南方和东方的城墙更是敷衍的只有两米高，稍微跳起来就能翻过去，连矮人都挡不住。 假如鼠人沿着瑞坎尔王国继续北上，将在一堵10米高的城墙前碰壁——不过两米高和十米高的城墙在铺天盖地的鼠潮面前似乎没有区别。 悠闲没几个月的星月湾重新忙碌起来。 乌尔米特需要的东西陆续堆进仓库，工具和水泥星月湾就能提供，粮食和马匹则只能从微风城运输过来。 英格丽特和安南汇报粮食的价格：“每磅小麦粉比往年只涨了两枚铜币，但随着鼠人临近，南方运来的粮食会越来越少甚至消失。我们得多囤积一些粮食。” “我担心我们多一些，平民就少一些。”安南犹豫说。 英格丽特说安南的担心没有必要——到那时所有粮食都会被贵族垄断。 安南放心地签署政令，让星月湾大肆收购农田，然后在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还没发售前将这件事告诉奥尔梅多，结果她说城主府已经开始收购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正在收购粮食吗？” “嗯……我知道。” 安南让蕾菈把消息也告诉大姐，然后动员所有居民把海鱼腌渍后晒成干。咸鱼干放上几年也不会变质，必要时还能拿来防卫入侵者。 星月湾很快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晾衣绳上挂着一排排咸鱼，还有到处都是的鱼腥味。 “你要一些吗？”安南问乌尔米特。 “不……” 还有两个月就是秋收，以鼠人的速度和瑞坎尔王国的领土面积……起码要在明年春天鼠人才有机会进入北境。 但安南想不到鼠人为什么会跑到雪山脚下，就像他想不到鼠人十三氏族直奔北方一样。 三艘帆船在今天早些时候出发，他们的目的是前往永夜港找海鹰购买更多船只。安南从路易斯城受到了启发，假如鼠人真的到来，他们也可以逃亡海岛。 忙碌了好几天，收购了足够多的粮食，新的一周到来。 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发售。伊芙琳的声音同时在星月湾、微风城、雪山要塞响起： 《鼠人十三氏族北上！紫罗兰王国沦陷！瑞坎尔王国筑成防线！》 “麦肯恩鼠人渡过奥比里斯海峡，翻越精灵关隘与黑铁山脉，攻陷紫罗兰王国，国王与王室遭遇厄运。仅剩下乌尔米特伯爵在星月湾避难，“我要回到家园，一间一间房子重建王国！”他说道。鼠人大军压境，沿途城邦纷纷迁徙躲避，瑞坎尔王国岌岌可危！” 《二王子维塔利格被怀疑谋反中毒身亡，北境之王被构陷参与谋反，遭到通缉》 “瑞坎尔王国二王子维塔利格死于中毒，此前他被代理国王的大王子怀疑谋反，同时远在数千里的北境之王亦被构陷，参与维塔利格的谋反计划。劳伦斯特的上任家主表示：那[脏话]根本不可能，[脏话]安南根本就[脏话]不会给[脏话]的贵族做[脏话]的脏活，这是[脏话]的王室想[脏话]的争夺权利。” “……” “本周天气预报：瑞坎尔王国南部将有海量鼠潮。” …… “我们离星月湾还有多远！” 少女从摇晃的车窗里探出头问道。 “最多三个星期。”前面的商人首领连忙回答说，“我们离微风城不远了。” “哦，魔法石我看完了。” “呃……您还要再来一枚魔法石吗？”商人首领的心在滴血。 “不用了，伱这里有书吗？” “有！不过是被看过了的……您介意吗？” “老师说越多人知道的知识越接近本质，当然。” 商人首领跑回货车上，抢走一个学徒正捧着的书，拿给少女。 “《法破天空》，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撰写……咦？” “这是真的，本地人都知道安南大人在被袭击后躲在镇子里养伤，写下了这本书，还有那句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跟过来的学徒喊道。 “三十年普朗尼河东……？” “安南大人没用三十年，他只用了三个月就抓住袭击他的凶手，还解决了微风城危机，破获了鼠人阴谋！” 激动的学徒充满对安南的崇拜。 “那我要仔细看一看……这是你的书吗？这个给你。”少女摘下她的一枚戒指抛给学徒。 “我……我不能要。”学徒在商队首领疯狂的暗示中，将魔法戒指还了回去。 “拿着吧，你喜欢的东西换我喜欢的东西，等式成立。” 少女缩回车厢，商队首领觊觎地盯着学徒手上的魔法戒指：“你的书是我交给她的……” 话音落下，远处道路腾起灰尘，一队骑士奔腾而过。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骑士来到微风城城门前，他们被卫兵挡在城门外。骑士队长取出国王律令宣称：“我们从王都而来，带着国王的旨意！” 城门周围的人们纷纷驻足望来。 “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勾结二王子维塔利格谋反。” 城门前的众人盯着盔甲蒙尘的骑士们，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他们就是构陷杰克的混蛋！” “滚出微风城！” “抓住他们！” 汹涌怒喊让骑士们没有预料到，撑着疲惫身躯拔出长剑：“你们要做什么！” “抱歉，他们和你们有一些误会……” 从城里涌出的卫兵将众人和骑士隔开，卫兵长抬头对骑士队长说： “我怀疑你们假冒王国骑士，请下马接受我们的调查。” …… 这些天的忙碌让安南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蕾菈的钓鱼？乌尔米特的物资？ 直到来到书房，看见破碎的魔镜，安南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拿起破碎的魔镜，安南想了想问道：“魔镜啊魔镜，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冰冷的话语从破碎的镜面钻出： “莉莉亚娜·洛雷。” (本章完) 节116.站在我们这边 安南回忆美神的名讳，确认这位同样男女共体的神祇不叫这个。本来他对这位莉莉亚娜·洛雷不感兴趣，现在…… “莉莉亚娜·洛雷？没听说过。”奥尔梅多古怪地说：“你就为了这个？” “嗯。” “他是谁？” “我知道就不问你了。” 安南刚准备关传送门，奥尔梅多喊住他：“王都的骑士今早到微风城了。” “……他们比我想象要快得多。” “是啊，他们说缉拿你是‘非常重要的事’” “现在说我和二王子没关系还来得及吗？” 除了代理内政大臣时给予的开拓令和那封记着鼠人氏族北上的信件，安南和维塔利格没有任何交集。 “无论有没有关系伱都要去王都一趟……到了王都你说了就不算了。”奥尔梅多的话带着深意。王室内乱疑点重重，二王子恰好在知悉鼠灾时谋反，还是服下毒药自杀，而千里之外的安南成为唯一被通缉的人…… “那让他们来吧。” 安南的话语打断奥尔梅多的思考，她轻松地说：“不用，我已经将骑士驱逐了。” “这会让你也沾上麻烦……” “大王子还只是代理国王，南方鼠灾肆虐，他要多蠢才会为了一件不存在的事得罪一位北境之王，一位实权边疆领主？” 奥尔梅多的骄傲让安南忽然醒悟到，为什么里维斯家族为了城主的位置付出一切——一座有着法师塔的数十万人口的城邦连王都也要礼遇 鼠灾的事就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而且北地偏远，王都反应过来起码要一个月后，然后按照贵族传统争吵一个月，再派兵出征，那会儿已经是凛冬了。 在冬天和北境人打仗可不是个好主意。 传送门消散在办公室，恢复安静不久，敲门声响起。 “城主，有几位贵族听说您驱赶了王都的骑士，他们对此表示担忧和不满。”助手站在桌前说。 “都有哪些人？” “埃克托·梅利斯，艾克·塔兰蒂诺，还有布雷登家族。” “我记得埃克托·梅利斯是个水泥商人？艾克·塔兰蒂诺我能理解，他的建材生意被星月湾抢走了一半，布雷登家族……依靠星月湾收购粮食喘了口气的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 “告诉他们，星月湾是北境唯一的港口城镇，未来还会是北境最繁华的城邦，还想继续赚钱就跟我们站在一边。” 说完，奥尔梅多发现助手还没离开：“还有什么事？” “我们和安南少爷的关系是不是太接近了……” 奥尔梅多的脑海浮现不安分的安南坐在书桌前处理政务的模样，浮现笑意： “一个努力的人值得帮助。” …… “维克多先生，您知道莉莉亚娜·洛雷吗？” 怀揣着疑惑的安南跑出领主府，和英格丽特来到图书馆， “你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苍老的眼睛注视着安南。 “一个能回答问题的魔法道具。”安南老实回答：“它说莉莉亚娜·洛雷是这个世界最英俊，最美丽的人。” “这是个传说里的名字……” 传闻莉莉亚娜·洛雷是个精灵，她的美丽连美神也要嫉妒，于是降下诅咒，将莉莉亚娜·洛雷变成即是男人，又是女人的怪物。 但莉莉亚娜·洛雷的父亲是位强大的古代巫师，他愤怒的将美神也变成不是男人，不是女人的怪物。 “这只是泥巴种对施法者的想象，古代巫师的强大不在个体，而在于他们掌握了知识的雏形。” 泥巴种，一个施法者对不会施法的人的蔑称。施法者这么说是傲慢，维克多先生则是自嘲。 所以魔镜选取了这个传闻？ 刨除和魔鬼一样喜欢文字游戏这点，魔镜还是有些用处的。 准备回去的时候琳蒂喊住了安南：“我的姑姑送来了一些酒。” 安南还奇怪为什么要和自己说，结果那些酒是美酒女士送给自己的：为了感谢他在《星月湾新闻报》的广告。 经过连续几期的广告，美酒女士的红酒已经成为贵族之间的新宠，购酒者络绎不绝，酒庄的酒窖早已空空如也。 安南要那些红酒没用，但英格丽特说领主府应该有些私藏招待客人——他不能总让客人自带酒甚至食物来赴宴。 只好让卫兵把酒桶搬到酒窖，顺便把奥尔梅多驱赶王都骑士的事告诉二姐。 “他欠我们的。”蕾菈冷哼道。 “但他在尽力弥补父亲犯下的过错。” 蕾菈忽然贴近安南，黑宝石般的眼瞳狐疑盯着安南：“你怎么这么向着那家伙……” “嗯……只是觉得奥尔梅多是无辜的。” “算啦，你是领主，轮不到我教你。”蕾菈故意撇起嘴，说起其他：“那些想通缉你的坏家伙呢？” “奥尔梅多说他们往南方去了。” …… 微风城郊外，落寞的骑士们围聚在林间空地。 “我们没完成王子交代的任务。”骑士队长捧着头盔，疲倦而坚毅的脸庞布满自责。 “队长，我们应该回去告诉王子殿下，微风城城主违抗国王命令，让王子发兵讨伐！” “然后被南边的鼠人杀死我们的平民？”看在是自己手下的份上，骑士队长只是指责一句。“而且回去也改变不了我们任务失败的事实……” “那我们怎么办？” “我的家族在丰饶城……”骑士队长脸庞闪过一抹犹豫，然后，家族的荣耀被对王室的忠诚替代，“出发，我们去丰饶城！” 骑士们跨上战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和一支商队擦肩而过。 商队首领望着这些第二次见到的骑士掀起沙土远去，收回目光，眺望远处伫立的城邦，让商队加速驶进微风城。 “阿加瓦尔大人的法师塔！”望着法师塔的少女惊呼。 “阿加瓦尔大人？”旁边的学徒好奇问道。 “就是这座法师塔的拥有者！” 商队驶进商队营地，他们会在微风城休息到第二天清晨再出发。 “您要在微风城里转一转吗？”商队首领恭敬地问少女。 她摇了摇头，老师只让她去星月湾，没说求助阿加瓦尔大人。 (本章完) 节117.到达 荒芜，暗沉，没有希望。 延伸到地平线的疮痍大地是鼠人肆虐后的破败景象。 它们几乎什么都吃，动物，昆虫，树木，野草，粪便，人类……它们的粪便、脱落的毛发又是天然的瘟疫温床。 船上这几天经常响起咳嗽声，不时有船员染疫，还好有德鲁伊帮忙祛除疫病。 航行了约十几天，新初始号回到了奥比里斯海峡附近。曾经抵抗鼠人的山岬消失不见，原地剩下一座被海水填满的深坑。 意外的是，一些鼠人在沙滩上游荡着，还未离开。 “战士们！随我复仇！” 乌尔米特举起他的战斧怒吼，在新初始号近岸后从船上跳下，和没那么勇猛趴着绳索落进浅滩的部下冲向鼠人。 它们只是失落在此的一群鼠人，这样的鼠人还有很多，分散着氏族所过之处。 这位熊一样的伯爵的收复故土不会太顺利…… 望着一群人类像是野蛮人般追杀吱吱乱窜的鼠人，弗朗科伊斯让船员装载着重型宛马放下小木船。 传送门打开，忙碌的船员开始搬运物资。 一些德鲁伊化作鸟类，分散飞向陆地。 这些食物和工具足够他们使用到秋季和明年、水泥够他们重建一座城堡或围起一座城镇规模的矮城墙。 然后到了秋天，新初始号或其他帆船还会载着粮食再次到来——让鼠人意识到“这些青色的麦田会结出沉甸甸的小麦比让鼠人学通用语还难”，加上土地被它们污染，接下来几年，鼠人所过之处没法再收获粮食。 法里亚斯想到的办法是找德鲁伊净化土地，但紫罗兰王国的废土恐怕连一个人影也找不到。所以乌尔米特带着一箱金币找安南，安南又带着这箱金币去找德鲁伊，让它们分出一半德鲁伊过去帮忙。 十几分钟后，满身鼠人污血的乌尔米特和部下回到沙滩上。只有法里亚斯的法师袍光洁如新。 “呃……我就不过去了！” 他和部下把自己和武器泡在海水里洗刷血污，朝这边喊到。没过一会儿，树人德鲁伊靠近浅滩，满是沟壑的树皮脸孔看不出情绪，只有低沉声音可以感受到愠怒和悲伤：“森林的亡魂在悲鸣……” “德鲁伊呃……阁下，我听不懂这些，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会先净化你的营地，但这片污染弥漫的范围太远，只凭我们没法净化这里……” “你们需要钱吗？没关系，我有的是！” 乌尔米特财大气粗，树人德鲁伊婉拒说：“安南给我们的500金纳尔还没有用……” 这句话换来乌尔米特的惊呼：“他把500金币都给伱们了？” 远处的弗朗科伊斯望向这边，叉起了腰，让他心甘情愿为安南做事的正是因为这份所有人都没有的理想。 只是这种优良品德是用英格丽特的白眼换来的。 最后一箱粮食抬到沙滩，“祝你好运。”弗朗科伊斯说。 没有重型宛马分给他们，接下来这些失去国家的人只能依靠自己。希望几个月后新初始号再来时会看到一座繁荣的城镇，而不是一片废墟。 新初始号掉头返回。他们还不会回去，而是追上麦肯恩鼠人，在海面上观察鼠潮的进度。 …… 留在星月湾的妲德和德鲁伊们为搬运工人祛除瘟疫，继续回到冰川河北方种植森林。 回到领主府，傍晚，安南从奥尔梅多那儿知道了王都的消息：“……据说贵族们还在争论由谁出战。” “老规矩？” “嗯。” 老规矩的意思是老消息。 鉴于王都和微风城的距离，他们得到的“新消息”其实是二十多天前的消息，那天贵族们“吵得不可开交”——想要得到实时消息还要等返航的新初始号追上鼠人。 “但二十天前鼠人已经到路易斯城了，就在王国边境，他们居然还想要逃避？” “实际上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是在争夺由谁出战。” 安南潜意识察觉不对，北地民风剽悍，但他不认为王都那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贵族会有这种本事——这种偏见来自于前些天的通缉令。 “他们不知道来袭的是一支鼠人氏族吗？” 奥尔梅多沉吟说：“恐怕知道，但他们傲慢的认为那些鼠人容易对付。” “……希望他们不会这么蠢。” 第二天，安南和奥尔梅多“提前”获悉了半个月前的消息：圣杯骑士带队，前往王国南境抵御鼠灾。 安南他们终于能稍微放松。瑞坎尔王国不是紫罗兰王国那种即不南也不北，即不被恶魔进攻也不被鼠人入侵的中土小国。北方的恶魔消耗着所有北地国家的力量，但又让他们的士兵骁勇善战。 只要瑞坎尔王国正常抵御鼠灾，其他国家将会从其他方向支援，说不定真能将鼠人十三氏族留在北地。 刚关闭传送门，英格丽特敲响书房门说，一个随商队到来的少女自称来自王都。 “她还是一个法师学徒。” 那就不是来通缉安南的了。 以防万一，安南先喊来黛菈再让英格丽特将少女带来，那是个容貌精致的女孩，她一见到安南就惊喜地喊道：“杰克！你真的是北境之王！” 《法师塔沦陷》已经风靡王都了？ “你好，我的助手说你找我？” 安南示意少女坐进木椅，捧着包袱的少女刚坐下，就脑袋低垂下来，一动不动。 “她怎么了？” “……她睡着了。”感知到呼吸变得微弱的黛菈说：“这个女孩有些奇怪……” “她是敌人吗？” “应该不是。” 安南让黛菈将少女抱到客房休息，黛菈拒绝说：“她的身上有许多防护法术，接触可能触动法术。” 看来她的来历并不简单。 安南只好给她盖了件毛毯，让女仆艾比看着她，醒了就去喊自己，和黛菈走出书房。 无所事事的安南想起破碎魔镜，从抽屉里翻找出魔镜。暂时想不到要问什么，便随便说道： “魔镜啊魔镜，莉莉亚娜·洛雷现在在什么地方？” (本章完) 节118.驯龙的少年 “微风城。” 破碎的镜面钻出意外的回答，安南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个“秘藏”式误会——沿着线索到微风城，大概率会找到一个叫莉莉亚娜·洛雷的居民。 还得加上“最美丽的”“最英俊的”“被美神诅咒”这些前缀，但一个被格玛丢掉，又被兽人修好的魔镜是神器……安南宁愿相信琼安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 就连安南捧着魔镜到蓝龙巢穴，蓝龙伊莉摩雅丝抬起龙眸，慵懒地盯着安南介绍魔镜的属性。 “……每天可以询问神器一个问题，我能用它换你的天启预报吗？” “十万金币。” 伊莉摩雅丝摆动了下龙尾，扫开一片金币，裸露光秃秃的岩石。称职的幽灵飘过去捡起金币，重新遮掩镀金山。 “……我只买天启预报要花多少？” “十万金币。” 好吧，蓝龙的收购价是零。 安南随便把魔镜丢到领主府，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 书房的少女还在沉睡，安南临时在客厅里召见商队首领和学徒，询问未知少女的来历。 商队首领说少女是“永不放弃的瑞克”带来的，她坚持要来星月湾，路上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看了几十遍《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还有几天《法破天空》。 安南又看了看少女当做车费的项链和魔法戒指，后者一天可以释放三次戏法‘魔发文字’。 “这枚凯尔特蓝宝石的项链产自王国南方山脉。”英格丽特说。 “她来自南方？” “起码是我们的南边。” 北境人看腻了冰雪，所以对和冰一样的宝石不太感兴趣，拿到南方就起码值上百金币。 “你是丰饶城人？” 安南问带着讨好笑容的商队首领。 “我父亲是丰饶城人，我母亲是半个微风城人，所以我也是四分之一的微风城人。”商人以自己擅长的数学和安南套着近乎。 “你叫什么？” 商队首领讨好安南，正好安南也需要商队。 “夏尔·维拉，大人！” “现在的丰饶城情况怎么样？” 夏尔·维拉的回答和威斯特在信里说的相差不大。威斯特在丰饶城混得还不错，以安南的名义在商业街买了一块地，在那里建立了一座综合着剧院、酒馆、商铺的公馆，他前些天的信里还希望安南再让狮子佣兵团派过去一些人。 只是介于距离和没有媒介，除微风城以外的地区魔法报纸刚卖到雪山要塞那几期，而且数量不多。 安南睁只眼闭只眼的忽略夏尔·维拉售卖盗版魔法石的行为，问他：“伱有兴趣成为《星月湾新闻报》的经销商吗？” “真……真的吗！”夏尔·维拉像是被一堆金纳尔砸中。 于是安南一分钱没花的拿回项链和魔法戒指——这么说不太准确，安南还让他和英格丽特去领一枚金纳尔，用以竖立“为星月湾介绍职业者”的信誉。 他们刚离开领主府，艾比就从二楼下来：“安南少爷，那个女孩醒了。” 安南带着项链和戒指来到书房走廊外，伊芙琳的念诵声从门后钻出： “星月湾学校课堂上，黛菈老师向学生们提问：‘请问圣罗兰历999年，人类国度什么商品最畅销？’一个精灵小男孩踊跃回答，举起手说：‘我，我，我！’，黛菈见状说：‘没错，还有同学要回答吗？’” 推开房门，少女好奇地站在书桌前盯着魔法报纸。 “对不起，我从没见过这种魔法道具……”少女微微欠身做贵族礼仪，“我之前太累了，所以刚来就睡着了。” “没关系，魔法报纸就是用来看的。” “魔法报纸，它叫这个吗？”少女注意到项链和戒指在安南手里，说道：“这些是我交换给他们的。” “我已经给了他们酬劳。”安南把少女的东西放在桌上，“你急着来星月湾有什么事吗？” “嗯，老师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庇护我。” “庇护？” …… “……阿西莫夫是少女和二王子的老师，二王子死在宫殿后大王子派出禁卫军缉拿他们，阿西莫夫说一切灾祸因那封信所致，我有责任庇护她，于是将少女传送到丰饶城附近。” 傍晚，安南坐在书房和传送门对面的奥尔梅多叙述发生的事。 “我知道他，王国最低调的史诗法师，黄金大图书馆馆长……”奥尔梅多若有所思，“所以王室知道了一支鼠人氏族北上，但仍然无动于衷？” “他们轻敌了？” “没那么简单……我先去确认少女的身份。” “她的名字是莉莉丝。” “好。” 撤掉传送门，安南靠在座椅里，望着窗外晚霞沉思。 按照时间线，那封鼠人情报信送到二王子手上，二王子前往宫殿警告贵族们——到这里还很正常，但接下来急转直下：二王子被诬陷谋反，因“畏罪服毒”死去，史诗法师阿西莫夫被牵连。然后王室丝毫没有鼠人氏族接近的紧迫，在一个月后才姗姗派遣圣杯骑士前往南方…… 一声叹息融入落日。 安南讨厌这种复杂的阴谋。和被耍得团团转，当做几方棋子利用的往日阴影无关。而是将资源浪费在内耗上……毫无意义。 封闭会让人有郁气，所以安南跑到沙滩上，找到蕾菈的木船，挥手喊她靠岸吃饭。 “再等等！鱼快上钩了！” 蕾菈的喊声随海风飘来。安南只好先去收容白龙，来到龙群玩耍的沙滩，意外看到一道瘦小人影站在翻滚打闹的龙群前。 “你不怕它们？” 安南来到男孩旁边，吓了他一跳。 “我……我好像能听懂它们的心声。”男孩认出安南，但是拘谨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是哪一种？” 安南的温和让男孩很快放下紧张，像是炫耀玩具的孩童迫不及待地说：“就像是它们在说话！那只白龙在说海鱼真好吃，那只在抱怨它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还有那只……” 男孩不合身的亚麻衣服遍布补丁，应该是最后一批从路易斯城过来的居民。 继索伦之后，星月湾要有第二个施法者了？ (本章完) 节119.等待 “恭喜你，星月湾现在有第三个术士了。” 看到测试魔法石闪烁光芒的英格丽特说。而且和先测验再觉醒的安南不同，男孩和克劳蒂娅一样，已经觉醒了术士天赋。 “第三个？前两个是谁？哦没事了……”还在惦记蕾菈的安南不在状态：“但他们俩都不太像术士。” “比起您肯定逊色一些。”英格丽特说完就迈进房间。 “黛菈，英格丽特是在骂我吗？” “不知道。”阴影里飘出回答。 安排男孩和他母亲住处的琐事交给英格丽特，安南跑到海滩接蕾菈。 载着蕾菈和渔获的小木船刚刚搁浅，她拖着一条比自己稍小点的海鱼迈上沙滩，催促安南快点打开传送门。 安南喊来在街道上巡逻的卫兵，让他们帮忙把鱼送到领主府。 回去的路上，傻乐的蕾菈讲述她钓鱼的过程，安南带着温柔的微笑，安静地听她讲着，拉得狭长的影子贴在一起。 回到领主府，蕾菈抱起她的战利品，安南配合地打开新初始号上的传送门。 “让法斯特来见我！”蕾菈扬起下巴。 “让法斯特来见我们！”安南叉起腰。 “唉……”弗朗科伊斯叹息着走开。 还在陪着蕾菈摆姿势的安南忽然看见艾比在走廊上悄悄挥手，留下蕾菈凑了过去。就在这时，法斯特捧着他的鱼迈进船舱。看见彼此差不多的鱼，两边的眉毛相继抬起。 …… “那个女孩总想跑出去……”艾比为难地说，“我怕看不住她……” “带我过去吧。” 安南回望了蕾菈一眼，和艾比来到客房。 少女坐在餐桌边，捧着脏兮兮的《法破苍穹》翻看着。 “艾比说你想出去。”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城镇，我想出去看看。”莉莉丝放下书说，“那座钟塔和阿加瓦尔大人的法——” “嘘……别提那个人的名字。”安南把‘他小心眼’憋回肚子，谁知道那位传奇法师是不是正在偷听。 “你正在被通缉，我不知道星月湾有没有王都的眼线……” “伱有老师的下落吗？”莉莉丝又问。 “不知道，不过不用为阿西莫夫先生担心，他是史诗法师，王都的权贵不会蠢到招惹他。” 但莉莉丝哀伤的说：“他们没想放过我们……老师的施法受到了影响，不然应该会把我送到这里。” 望着悲伤的少女，安南只好说：“明天吧，我来想办法。” 让她好好休息，安南回到客厅，看见蕾菈垂头丧气，旁边摆着两条海鱼。 “你怎么了？” “它们差不多大。”蕾菈指着地板上的两条鱼说。 安南瞥了眼鱼，尽管分不出那条鱼是蕾菈钓上来的但还是说：“不一样……看呐，法斯特那条鱼已经不新鲜了，谁知道他花了多久钓上来，又放了多久，而且说不定是水元素帮他的。” 安南极尽所能抹黑法斯特，以为快要哄好的时候，蕾菈突然竖起眉毛：“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领主了就能骑在我头上？” “我没有。” “别以为你能像大姐一样指手画脚，这个家大姐说了算，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莫名生气的蕾菈跑回房间。 安南忽然觉得还是美酒女士那种成熟的女人更好，连精灵导师也变得温柔知性起来。 新的一天，安南随晨曦醒来，美好的一天，因为他不用再去驯服白龙了——那个叫埃尔德的男孩替他干了这活儿。 安南披着阳光跑到外面的向日葵花田，微笑回应经过的巡逻卫兵，在他们远去后迅速抓了一只落在叶子上的虫子，跑回卧室丢进蜘蛛瓶。 已经是大蜘蛛的小蜘蛛钻出来将从天而降的食物拖回巢穴，或许是雨季的天有些凉，它总把自己藏在蛛网编织的巢穴里。 安南准备请一位裁缝师为小蜘蛛“量身”一件毛衣。至于给蜘蛛穿衣服……这是魔法世界。安南前些天甚至看到一条会说人话的狗坐在酒馆里喝酒——他得罪了大师施法者以至于被固化成一只野狗。 睡懒觉的蕾菈在上午醒来，然后跑去钓鱼。彼时安南签署完今日的政务，找奥尔梅多借来蒂娜，委托她帮莉莉丝化妆，将娃娃般精致的少女化成伊芙琳那种活泼的雀斑女孩，连身高也因垫了棉花的鞋子高了几公分。 这回不用再担心莉莉丝会被认出来了。 莉莉丝出门之后，无事可做的安南翻出魔镜，忽然想起什么： “黛菈？” 阴影里浮现黛菈灰褐色的身影。 “……你不好奇集最漂亮和最英俊于一身的人的模样吗？”捧着魔镜的安南解释说。 “不好奇。” 典狱长黛菈出门惩戒犯人去了。 留下的安南想了想今天的问题。再问莉莉亚娜·洛雷有些无趣，或者说，安南想要确认魔镜真的有奇妙的能力，还是一件用处不大的魔法道具？ 他想到该问什么了：“魔镜啊魔镜，为什么二王子死在了宫殿？” 冰冷的话语钻出破碎的镜面： “因为大王子被鼠人替换。” “……你说的是真的？”惊讶的安南甚至忘了魔镜只能用一次。 他急迫的想要将这耸人听闻的消息告诉奥尔梅多，但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像是看见天上的云朵在湖面留下阴影，跑去找大人说有鱼怪的孩童。 “谢谢你，安南。”奥尔梅多的回答打消安南的彷徨，“我认为交流就是交换彼此的知识。” “就像你和你父亲？”说完，安南看见奥尔梅多的笑容消失，“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有一半是对的。我和父亲的交流很少，为了保护我，他安排好了一切……也伤害了许多人。” 奥尔梅多不再提这个让她悲伤的话题，回到眼下。 “魔镜的回答有一定可能，但我们没有证据。” “这很好确认……”安南忽然说道。 “如果接下来王国的士兵一直败退，鼠人的步伐没有受到阻拦，说明魔镜的话起码有一半是真的……” “王都贵族混入了鼠人。” (本章完) 节120.圣杯骑士抵达边境 落日余辉之间，农夫们趴伏在丘陵之间，骑士们扶着胸口，单膝跪在道路两旁，贵族、富人们站在中央，迎接远方赶来的骑士团。 还有第十五圣杯骑士，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 骑士们激动得不能自已，望着混血龙马背上散发着饱含力量和信仰的气息，犹如不朽的传奇的圣杯骑士。 他们的祖辈听着圣杯骑士的传奇故事长大，他们的父亲听着，他们也听着，未来他们的后代也会。 “珀金斯大人。”波浪领的领主，披着长袍的巴托夫·雷蒙恭敬问候，“鼠人得知您的到来，恐惧地退出了边境。我已经为将士们在城堡准备了一场盛大迎接宴会。” “不用这么客气，巴托夫，你的父亲曾是我的部下。” 披着托德盔甲，坐在混血龙马背上的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犹如一头矮巨人，示意首席法师升空调查。 巴托夫·雷蒙感动地说：“我的父亲生前经常提起在骑士团的生活。” “他死了？什么时候？” “好几年了，因为年轻时从蜥蜴兽背上摔下来，留下顽疾……” 首席法师落回地面：“波浪领没有被侵入，瘟疫被边境城墙挡着，那边是数以万计的鼠人。” “那不是全部！我看见鼠人起码有一个城邦的人口！它们在伪装！” “别担心，巴托夫，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圣杯骑士偏头吩咐骑士团，“分出一半杀鼠人，我要夜幕降临前在城墙上看不到一只鼠人。” 沉静的骑士团有序的分出一半，掀起尘土冲向边境城墙， 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摘下暗金面甲，花白的棕发下是一张坚毅的脸庞。 “我还记得雷蒙那次英勇地跃上蜥蜴兽的背脊，保护了将要被践踏的同伴……他是好样的。”圣杯骑士怀念道。 礼仪队开路，圣杯骑士跟着巴托夫领主前往远处的城堡。贵族、富人们迫不及待地跟上，然后是憧憬圣杯的骑士们，最后，农夫们从泥土里抬起头。 城堡宴会厅，魔法灯和烛台将大厅映衬的犹如白昼，圣杯骑士坐在主座，巴托夫领主在旁边，然后是首席法师，骑士团的队长，最后才是贵族、富人和年轻有为的骑士。侍女们端着银餐盘放在长桌，眼睛在骑士们魁梧的身躯上流连。 稀有、丰盛的菜肴和在王都没什么两样，酒杯碰撞，肉香飘溢间，氛围趋于热络。 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符合传说里对圣杯骑士的一切描述：坚定，忠诚，平易近人，还有一些幽默感。 得到授意，波浪领的天才骑士激动地问他：“请问怎么样才能成为圣杯骑士！” “你猜一猜？” “呃……恪守信条，忠于王室，保护人族，信仰虔诚……”说完的年轻骑士看见圣杯骑士的鼓励，又继续说道：“用愤怒的火焰燃烧鼠人、恶魔、吸血鬼，还有坚持锻炼……” “再加上一点点魅力，运气也行。” 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咧起笑容：“本来我和洛厄尔中只有一个会成为圣杯骑士，他比我优秀，也比我强大，但是洛厄尔太丑了，他的脾气还像他的长相一样差，被祭司轰了出去。” 只有不学无术的富人在笑——他们不知道洛厄尔是个传奇战士。 杯觥交错之间，金属哗啦碰撞声从长廊外传来，盔甲沾染血污的骑士提着一团肮脏的毛球来到宴会厅。 “大人，我们驱逐了城墙外的鼠人，还抓到一只鼠人祭司。” 鼠人的腐臭味冲散了宴会厅上的香味，没人敢皱起眉头。 那团还在尖锐咒骂的鼠人祭司看见珀金斯，发出尖叫：“你们居然因为我们让圣杯骑士来！” 珀金斯端着酒杯：“鼠人玩意，停止伱那可笑的计谋吧，斯图恩老鼠的计谋我都见识过……你们应该还有一个长老藏在后面？我以为你们北上是为了找你们的小角鼠，看来是想给氏族打头阵？” 和鼠人打过几百年交道的珀金斯无意让鼠人祭司开口，他让骑士把它关押起来：“它能帮我们堵住那帮贵族的嘴巴。” 骑士退出宴会厅，巴托夫领主称赞骑士团们的英勇。 “紫罗兰王国居然连这些东西都打不过？”首席法师傲慢地呵斥道。 “隔壁的边境士兵连剑都拿不起来，看见鼠人就跑很正常。”巴托夫领主配合的鄙夷道。 晚宴持续到深夜，珀金斯拿起战锤，让已经困乏但被迫陪着的贵族们去休息，冲年轻的骑士们说：“我们去边境转一圈。小子们，想来就跟上！” 巴托夫领主流露惊喜和犹豫：“这可以吗，圣杯骑士大人？” “这是第八圣杯骑士教我的。‘我们是城墙，也是老师。我们要保护他们，也要教导他们。’”珀金斯模仿着那位圣杯骑士的苍老声线：“我没他那么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让这些小家伙跟着也无所谓。” 圣杯骑士领着兴奋的年轻人们迈出城堡，途经沉睡的村庄。 没有犬吠的村子意外的安静。 “您的到来让村民们终于能放心睡个好觉了。”跟着的巴托夫领主说。 迈上荒芜的农田，他又说因为担心被瘟疫污染，麦田都被提前收割了，交给骑士团的后勤官。 继续往前，队伍突然看到一个倒在田埂边的濒死老人。 “骑士老爷……” 形如枯槁的手伸向圣杯骑士，巴托夫领主惊叫：“哪来的乞丐，滚远点！” 珀金斯没说话，看向首席法师。 “他没救了。”法师说道。 珀金斯蹲在老人旁边，像是一堵暗金色的城墙，倾听嘴唇蠕动的老人最后的话语： “快逃……” 浑浊的眼睛失去光彩。 珀金斯握紧了战锤，站起来和他的首席法师说：“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为史诗的首席法师释放高等预言术，星辰般的光点洒向周围：“没有发现阴谋和危险。” “不……召集所有人！” (本章完) 节121.无名者之死 瑞坎尔王国阻止麦肯恩鼠人没那么容易；麦肯恩鼠人想侵入瑞坎尔王国也绝非易事。 前者那是鼠人十三氏族之一，如果瑞坎尔王国能独立对付一支氏族，鼠人就不会成为所有主要种族共同面临的麻烦了。 后者则在于麦肯恩鼠人孤军深入，它们没有支援，但瑞坎尔王国周边的国家城邦却能支援他们。 艾伦大陆从来不是一块铁板：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敌对，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敌对南方诸国，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南方诸国敌对其他种族，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南方诸国、其他种族敌对鼠人。 想来麦肯恩鼠人应能让这些快要遗忘战争的人团结起来。 “快快快！鼠人在北上，你们却在偷懒！” 随处插着火把的城墙施工地，伊利·碎石以铜须式粗鲁训斥着休息的工人。 “我们已经连续工作12小时了！”从中午干到午夜的工人抱怨道。 “鼠人攻破城墙你就再也不需要工作了！”还有铜须式思维。“你们每多浇上去一磅水泥鼠人就要多死一只才能爬上来！” “伊利老爷，学校不让我们用磅，要用公斤。” “伱叫什么名字！” …… “维尔吉尼娅·马科斯，德米特罗·托利，路西斯·塔里，阿尔多·沃森，唐吉，柯尼勒斯，佩里，还有克罗格……他们人呢？” 聚集的骑士团前，珀金斯说出一串名字。 “他们赶了十几天路，又在城墙外杀了数万鼠人，还在休息。” 珀金斯双手拄着战锤，充满力量的话语变得低沉：“现在是战争时期，让他们来见我。” “好的，圣杯骑士大人。” “等一等，我和你们去。”首席法师说道，跟着骑士返回城堡。 几十分钟后，首席法师领着那些未到的骑士赶来。 圣杯骑士沉静的扫过他们的脸庞：“你们怠慢了……归队。” “图尔……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杀鼠人吗？”珀金斯握着战锤说。 “在叹息洞穴那次？” “沃金山脉那一次，我和你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哪一句……‘当法律不能惩罚恶人，私人执行从这一刻起便是正义的’？” “不，是我们制定的安全词是什么？” “‘他丢失了一只鞋子，就向那平民发怒，把箭射在他身上’……《查尔斯之夜》的序幕。”法师说道。 涌动周身的光辉犹如阳光，驱散黑夜的一切邪祟。 圣杯骑士举起了他的神器：“你是谁。” “图尔”叹息一声：“珀金斯大人，您为何要这么聪明呢？” …… 安南斜倚着沙发，捧着乌尔米特的“遗产”，一本记录着他们防守鼠人两天三夜经历的笔记。 倘若未来鼠人兵临城下，这份经验会让他们少走许多弯路。比如鼠人的攻击不只来自地面，天空和地底也是它们的路线，踩踏着同伴尸体翻越城墙，或挖空地下让城邦塌陷——乌尔米特的城堡就是前车之鉴。 这么厉害的鼠人居然被自己杀了好多……安南想到，他可不想星月湾陷入海底。 “安南！我去钓鱼啦！” 蕾菈的喊声从窗外传来，安南探出头，抓着笔记朝她挥了挥手，回来继续翻看：鼠人的瘟疫同样让人忌惮，感染疫病的人会变得虚弱，只有施法者能幸免于难。 还有它们无孔不入，钻进狭窄的孔洞、伪装成士兵，哪怕麦肯恩鼠人不擅长潜入。 …… 珀金斯跃过“图尔”铺开的火墙，迎面的骑士团朝他再次发起冲锋。 从深夜到清晨，从清晨到午后，骑兵脚下的村庄已经摧毁，珀金斯没有支援，独自和他的骑士团作战——但因为他们受到人类才能受到的神力祝福，圣杯骑士没法向他们举起战锤，冲出包围。 “我是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第十五圣杯骑士，你们的团长！”珀金斯尝试唤醒被某种力量影响的部下，回应他的是骑士团新一波冲锋。 他的力气在逐渐流逝，逐渐虚弱，临近黄昏，骑士们忽然不再冲锋，将圣杯骑士包围着。 “图尔”从队伍里迈出，平静地看着他：“你应该没有力气了吧？那么，准备好了吗？” 他敞开法师袍，犹如烂葡萄般腐烂的肺脏之中镶嵌着一本遍布闭合的眼睛的荧绿之书。 “邪能之书……” 圣杯骑士握着战锤的手在颤抖，痛苦地合上眼睛：“我们被骗了，你们根本不是一群鼠人部落……鼠人倾巢而出！” …… 安南从玻璃瓶的巢穴里倒出小蜘蛛，将麦可尔赶工制作的单镜片挂在鼻梁和耳朵上，仔细地将红色毛衣套在它的身上，然后一只脚一只脚地套进去，做好这些，安南将懒得动弹的小蜘蛛放回玻璃瓶。 现在小蜘蛛更像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你就是个没有家人的杂种！躲回你的阴沟里哭泣去吧！” 一阵嘈杂喝骂声突然从窗外响起，安南刚要往外望，莉莉丝回来了，于是问她：“外面怎么回事？” “有一只狗在叫。” 安南稍微蹙眉，这么说可不淑女，虽然那家伙骂的确实难听……这么想着的安南探出头——然后真的看到一只狗在口吐人言地站在街道上喝骂，被赶来的卫兵拎着前爪拖走。 安南差不多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变成狗了。 …… “你知道的太晚了……” “图尔”打量着圣杯骑士，像是打量着一件珍宝：“紫罗兰王国永远消失，你们却以为只有一群鼠人。” 腐烂的胸腔之间，荧绿色的眼珠倏然睁开，连接圣杯骑士的心灵。 “鼠神以邪能摒蔽诸神的视线，我们以邪能摒蔽人类的眼睛，当祂从沉睡醒来，将见证我们卑微的奉献——这个世界！” “加入我们吧，让混沌拥抱这个国度……” “你……休想……” 圣杯骑士的脸庞逐渐肿胀，裸露青筋，他的身体犹如开裂，迸发耀眼的光芒，犹如新生的初阳。 “女神赐予我纯净！” 神圣的力量爆发，整座丘陵被光辉笼罩。黯淡之后，沉寂的血色丘陵散落着无主的盔甲和武器。 悲鸣的鸦群在黄昏下盘旋，远方平原，一层黑色的潮水缓缓笼罩大地。 (本章完) 节122.威尔海姆 安南从床上惊醒，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你做噩梦了？” 幽静的卧室里响起一声询问。 安南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看见黛菈靠在墙边。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你的助手让我贴身保护伱。”黛菈回答。 “嗯，一个恐怖的噩梦……”绝望的梦仍萦绕在安南的脑海，“我看见大地在皲裂，雪山在崩塌，数不清的鼠潮和恶魔汹涌而来，所有生命在无边苦痛中哀嚎……” 泠泠幽光乍现，黛菈拔出短匕，望向窗外——一只黑色渡鸦落在窗台上。 “那不是梦，年轻的领主。” 叹诵：“很抱歉冒昧造访，但我们要离开了。” “您是德鲁伊？” “我是德鲁伊们的首领，你可以称呼我，先知。” “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南掀开被单，披上法师袍遮挡白色的衬衣。“只有一半德鲁伊在星月湾，还有一些在紫罗兰王国旧土祛除污染……” “那里的首领会告诉它们。”渡鸦伸开翅膀，“再会了……” “等一下！” 北方还有无尽森林没有恢复，德鲁伊的突然让他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安南顾不得穿上鞋子，跑到窗边，漆黑的渡鸦融入漆黑的夜色，德鲁伊们犹如迁徙的候鸟，往东方飞去。 这个时候，安南耳边忽然响起妲德的低诉： “年轻的领主，北境已不再是安全的港湾，离开这里，去威尔海姆……” 萦绕的梦境和德鲁伊的警告相互叠加，安南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攫住心脏。 “你怎么了？”黛菈发现安南不自然的呼吸和渗出的冷汗。 安南勉强撑起微笑：“没什么……你晚上守夜白天还能工作吗？” “我可以边休息边惩戒犯人。”黛菈说。 安南轻轻颔首：“我不睡了，你去休息吧。” 离开卧室，静谧但亮着魔法灯的走廊让安南稍微放松。来到书房，打开微风城的传送门。 “我做了一个梦……” 反正奥尔梅多说她喜欢交流，安南干脆将奥尔梅多当成日记。 “……形体憎恨的怪物和腐化的大地让我现在也没法逃脱影响，我醒来后一个德鲁伊首领拜访，它告诉我……” 说完梦和经历，安南呼出一口郁气：“王国南方一定出事了。” “但是圣杯骑士亲自带队……” “圣杯骑士可以抗衡一支鼠人氏族？”安南没有这个世界的人对“圣杯骑士”属于不朽的坚信，正好相反，安南是认为“农夫用粪叉插死传奇法师”那一派。 把所有圣杯骑士丢到鼠巢或许可以解决一支鼠人氏族，但他们没法面对真正的鼠潮……哪怕几乎所有圣杯骑士都是传奇，他们能在岩浆里游泳，将剧毒当做饮品，血液的力量可以饲养一个吸血鬼群聚。 “当然不能，但圣杯骑士想要逃……想要撤退，鼠人挡不住他们。”奥尔梅多告诉安南，圣杯骑士拥有比肩混血精灵的寿命，他们数百年间都在和鼠人、恶魔、吸血鬼作斗争，战争、瘟疫、饥荒、死亡，他们见过无数。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安南发出叹息，“威尔海姆是哪？” “旧大陆，人类的发源地，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里迁徙过来，它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奥尔梅多念出那个神圣的词汇：“中土。” “我还是不知道在哪。” 但安南是个文盲。 传送门临近消散，奥尔梅多赶安南让他自己去找地图。 恢复沉寂的书房，安南望着窗外天空的幽暗。 这个时间去找维克多先生？哪怕自己是去询问知识他也不会高兴的…… 安南打算再等等。卧室和书房让他觉得沉闷，随便从书架上挑了本通俗来到宽敞的客厅，缩在熄灭的壁炉边的沙发上，翻开书页。 注意集中时的时间很快，东方天际泛起蒙蒙光亮，没过多久，安南听见踩着楼梯的脚步声。 蕾菈揉着眼睛迈步下楼，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醒的，踮起脚尖蹑手蹑脚接近沙发后，准备扑上去时忽然停住，换成了询问：“你坐在这儿干嘛？” “等图书馆开门。”安南继续低着头看书。 沙发坐垫晃了晃，蕾菈翻了过来，发出轻咦声：“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有吗？”安南摸了摸没休息好而显得苍白的脸颊，“因为我在替你们承担苦痛。” “哦，你慢慢承担吧。” 蕾菈站起来，拿着渔具和草帽出门。 “你不洗漱一下再出去吗？” “不啦，海上又看不见人！” 蕾菈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关上大门，窗外花田里的人影逐渐远去。 安南垂首继续看书，想着蕾菈这些天晒黑了些。 云彩泛起霞光，初阳升起，洒向安南的脸颊。安南微眯起眼眸，压抑的情绪在晨曦里消融。 安南合起书，来到图书馆。 刚到的维克多先生坐在阳光角，索伦垫着脚在清扫架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领主大人！”索伦的声音大了些，惊扰了到打盹的老头。 “我们的领主还有闲暇来图书馆？”维克多先生抬起眼皮。 “随便看看……”安南没看到琳蒂，不过索伦来了后图书馆就用不到她了。“我想看艾伦大陆的地图。” 维克多先生抬起手杖，安南顺着方向找到挂在木架上的艾伦大陆地图，拿到桌上铺平。 先看向地图上端，从延绵的雪山山脉一直向下，所有行省和城邦都被隐没，只有代表不同国家的一块块版图。 从瑞坎尔王国南下，从混乱城邦到紫罗兰王国，再到塞西亚公国的尾巴、然后就是奥比里斯海峡。这条横贯东西，宽处能轻松塞下狭长的瑞坎尔王国的海峡将北境和南方一分为二。或者说，人类以奥比里斯海峡为界分成两边。 而在艾伦大陆的中心，奥比里斯海峡的中心，形成一座被陆地围绕的世界岛。 那里就是中土，人类的孕育之地，威尔海姆。 (本章完) 节123.被掩埋的真相 安南没能拿走图书馆的地图。 索伦无比崇敬安南，愿意为领主大人献出生命，但另一边是自己的老师——他只能跪在门口，恳求安南不要带走图书馆的财产。 图书馆的访客在增加，脸皮薄的安南只好放下地图，空手出门。 远方的城墙热火朝天，第二批预备役卫兵们正在骑士队的带领下训练，安南这时抬起头，望向海湾里跃起水花的白龙，回应着街道上的居民的问候，来到沙滩上。 男孩的脚边放着装满海鱼的水桶，正在按照安南传授的方式驯服白龙。 “您的办法很有用，它们很喜欢！”男孩兴奋的说。 捕猎是生物的天性，但是不劳而获的感觉更好。 “给你的项链呢？” “这儿呢！”男孩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魔法项链，上面刻录了防御性法术和传送术，价值不菲，但能在白龙失控时救下他。 “戴着它，它能保护你。” 安南“帮”男孩扔了几条鱼，回到街道上，遇见来找自己的英格丽特。 “您要去哪？” “呃……地牢。”其实是没有目的闲逛。 “您要去黛菈那儿？那你问问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最近出狱的犯人总是到处找麻烦然后让卫兵抓他们。” “还有，他们之前抓了一条被变形术变成狗的人，那条狗被证实无罪，您也带出来吧。” “好吧。” 地牢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地方，那里天然充斥着混乱与血腥。不过因为星月湾公正的律法，所有人都不排斥地牢——但也没理由会让人爱上地牢。 拐过一条街道，地牢的高墙浮现眼前——严格来说星月湾的地牢应被称为监狱，因为它完全建立在地表上，和《贝塔尔城的救赎》里的地牢一模一样。至于会有犯人越狱……狱卒大型土元素会把他们敲晕然后拖回地牢。 安南想难道这是犯人总是回来的原因？他们想要“巡游圣地”？ 像是挺起胸膛的雄鸡的人类狱卒打开大门，领着安南来到正在惩戒犯人的黛菈面前：那条无辜的狗被绳索绑住四肢，遍体鳞伤，而黛菈握着长鞭，神情高傲而冷艳。 “英格丽特说近日许多犯人出去了又回来，伱有什么头绪吗？” “不知道。”黛菈说。 安南只好先让黛菈停下：“它是无辜的。” “它？你也以为我不是人？你这没卵的——” 啪—— 响亮的鞭声在行刑室回荡，抽打空气的黛菈说：“他是安南。” “——女人们爱的不行的杰克。”被绑住的狗尖叫：“让我做您的狗吧！” 安南让狱卒释放这位……狗先生，表达歉意：“我很抱歉误会了你，你可以去找政务官讨要补偿。” “补偿？再给我十鞭可以吗！” 好吧，安南已经有答案了，然后让黛菈不要再“惩戒”犯人。 “不！安南大人，哪怕我很崇拜您也要反对您的说法！不让典狱长大人行刑，谁还会愿意来地牢！” “你们当地牢是什么地方？” 安南只好委婉的告诉黛菈，典狱长不需要亲力亲为，她可以提拔副典狱长，或者什么也不管。 带着秃毛狗出来，完成了英格丽特交代的事的安南理直气壮地继续闲逛，借口是摆脱梦魇和德鲁伊警告的阴影。这种悠闲持续到傍晚，被新初始号的发现敲碎。 “你不会相信我们见到了什么……”法斯特前所未有的严肃道。 …… 燃起烛光的地下室，赤裸的黛菈虔诚地跪伏着，一道狰狞，可怖的阴影缓缓浮现——但臃肿的像是套着一层绒毛。 “这是什么……”沙哑低语从黛菈口中传出。 “什么？” 一股力量阻止黛菈抬起脑袋。 “你为何还没有举行亵渎仪式……” “主母，我按照您的神谕布置仪式，但什么也没发生。我想，是因为那个北境之王是假的……” “假的……” “是的，微风城一直在传闻真正的李维斯已经死去，一个冒牌货伪装成了他的模样。” “准备新的亵渎仪式……让冒牌货和他的姐姐苟合，让所有人知道，或让她和她的姐姐共同侍奉北境之王……” “那要很久，主母。” “不会很久了……北境的末日将近，他们会被迫团聚。你继续留在这里，吾要暂时离开……” “您要去哪？” 问出口后的黛菈唇间忽然溢出沉闷的痛吟。 “这副躯壳不再适合吾……” 臃肿的阴影和沙哑的低语同时消失。 …… “这里的每个人，每个士兵，每个贵族，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鼠人在北上，也不知道紫罗兰王国覆灭。” 新初始号跟上了麦肯恩鼠人，超过它们，却发现前方的城镇还维持着宁静。 “鼠灾临近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不……王都的骑兵来过，他们说，只是一群鼠人在流窜。” 安南皱着眉：“你们告诉过他们真相吗？” “这很危险……”弗朗科伊斯提醒道，“我们最好别轻易涉足阴谋之中……” 安南默然。而且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 一只来历不明的帆船靠岸，在一切宁静的时候说着末日、灾难一类的警告……人们只会觉得可疑的是他们。 一种无形力量在阻止真相抵达王国的权利中央。一支鼠人氏族吞噬了紫罗兰王国，正在蚕食瑞坎尔王国，但王都的权贵们却还以为只是一群稍大规模的鼠群…… 安南猛然窥见一片巨大的阴谋之网：微风城下的空洞，神灵失联，还有德鲁伊的逃亡和预知般的噩梦…… 鼠人花费了数百年布置了阴谋，而现在，到了实施的时候。 “我知道了……你们远离海岸，注意安全。” 神圣殿堂议会时至高王让周围的势力通知瑞坎尔王国，现在看来他们失败了，消息没有成功送到王都。 安南想到的解决方式是交给更强大的人：进入神圣殿堂，将消息告诉诸王。但殿堂开启只能是发生重大事件时，比如瑞坎尔王国全境沦陷——但星月湾也在王国境内。 那么只剩下一种办法——主动搞出一件重大事件。 (本章完) 节124.认可 瑞坎尔王国就像倒在地沟边的醉汉，成群结队的老鼠钻出下水道，啃噬醉汉的血肉，但知觉被酒液麻痹的醉汉还沉浸在最后的迷醉，只有一根小指感觉到撕咬的疼痛。 瑞坎尔王国太大，而星月湾太小。 “你准备怎么搞……弄出一个重大事件？”安静倾听安南推理的奥尔梅多问道。 “北境之王有十二人。” “来不及，王国境内的北境之王家族只有四个。”知道安南记不住有哪些家族的奥尔梅多：“你代表的里维斯家族，贝塔尔城的迪亚特拉家族，蓝玛瑙郡的劳伦斯特家族，正在王都作为‘吉祥物’的巴罗斯家族。” 安南起码不是完全不学无术：“我记得雪山要塞上也有？” “迦娜家族？她们快死完了，而且迦娜家族在要塞呆了几百年，还在地面的势力只剩下一支没落的旁系。” “她们？” “前代战争之神给迦娜家族的“赐福”，她们成年便有巨龙之力，但诞下的子嗣只能是女人。” “听起来会成为他人嫁衣……” “确实是这样，所以曾经是最强大的北境之王家族的迦娜先祖跑到了雪山上，而且她们难以……受孕。” 但是一头龙从诞生到成年需要花费数百年，而迦娜家族是人类，“巨龙之力”只能让最年迈的迦娜族人拥有精英或大师的力量，所谓赐福更像是一种天赋。 “所以我们在鼠人临近前能整合的北境之王有五个……够了，哪怕没法让神圣殿堂察觉，也能让王都察觉真相。” “作为‘未命名组织’的成员，我能做什么？”奥尔梅多在安南做好决定后说道。 “拜托你去找劳伦斯特家族的老家主，我先联系奥苏隆德领。” 安南脑海忽然闪过奇妙的灵光，喊住奥尔梅多：“我还想到一个办法，如果我们的声音太小，那么传奇法师的声音呢？” “伱是指阿加瓦尔大人？”奥尔梅多想了想说，“我顺路再去一趟法师塔吧。” 传送门消散，安南让女仆艾比带来火鸦，写一封寄往奥苏隆德领的信，询问北境十二王有没有联系彼此的方法，以及想要让火鸦前往王都送信。 …… 深夜的星月湾迎来了两位意外的客人。 蓝龙巢穴，骷髅和幽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两头陌生的，强壮更多的蓝龙矗立在镀金山前。 “伊莉摩雅丝，你应该和我们离开……”其中一头蓝龙发出低沉的龙语，和镀金山上的蓝龙说道，“他们要挡不住鼠人了……” “鼠人？” “你沉睡了太久，女儿。”旁边蓝龙粗粝地开口，“鼠人从南方来，这片土地不再安全。” “……我不要离开。”伊莉摩雅丝说。 “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鼠人，他们在做无用的事。” “安南雇佣了我，我在保护他和他的领地。”伊莉摩雅丝舒展它修长的身躯，湛蓝色的鳞片在金币光芒下更加美丽。 “我知道他……北境之王，最年轻有为的人类……你做得很好。”发出粗粝嗓音的蓝龙说道。 “你这头蠢驴，那个人类是在利用我们的女儿！”但另一头蓝龙在低吼，“所有人类和我们接触都是为了利用我们，一个人类的王不会和他们认为的邪恶生物结合！” “我的女儿，和我们离开！” 它的龙爪伸向山脚的金币—— “不准碰！我的！都是我的！” 伊莉摩雅丝扑到两头蓝龙面前，伸开的翅翼像是两条手臂将金币死死捂在怀里。 “天呐，我们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你看见了吗赫里托尔萨，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看这座巢穴多好……” “你跟我俩出来！” 两头蓝龙相继变形成两片树叶，飘出巢穴，接近领主府，窗户上的剪影让它们停留。 …… 任由火鸦带走信件后安南来到蕾菈的房间，问她知不知道联系其他北境之王的办法。 “我不知道！”蕾菈大声地说。 蕾菈会和马丁成为很好的兄弟……或者姐妹。 “你问这个干嘛？” 正要回答，安南忽然闭上了嘴巴。蕾菈很纯净……她不知道阴谋和政治，伊蒂莉娅不告诉蕾菈是因为自己为她承担了这些……既然大姐这么做，那自己也该这么做。 “没事，只是王国在通缉我，我担心他们会带来麻烦。” “你可以让火龙——” “不行！” 蕾菈的神情逐渐疑惑时解释说：“我是术士，龙族对我会有特殊好感……那头火龙是我们先祖的同伴，如果……” 安南没说完，但够蕾菈往下联想了：“所以你和那头蓝龙……” “她是我的伊莉摩雅丝殿下。”安南故意说道。 “你……我就知道！恶心！”跺脚的蕾菈跑出了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 安南朝二姐的背影喊道，来到走廊上，望向蕾菈跑掉的方向，正好看见一颗偷看的脑袋缩回墙角，无奈地回到隔壁的卧室。 …… 回到巢穴的两枚落叶重新变为蓝龙。 “我的女儿，刚才是妈妈的声音太大了……”粗闷龙语说，“我不反对你们了……怂恿那个人类成为国王，成为他的妻子，接我们和你的弟弟妹妹们过去，榨干他的宝库……” 伊莉摩雅丝发出低吼：“两个疯子……离开我的巢穴！” 没过多久，两枚树叶飘出巢穴，仿佛随着海风融入宁静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红幽灵来找安南，拉着他来到蓝龙巢穴。 “人类……鼠人在临近，北境不再安全。”趴在镀金山上的伊莉摩雅丝的竖瞳俯瞰着安南，发出警告。 “你怎么知道？” “我的族人来了，它们希望我跟着一起走。” “你答应它们了？” “没有。” 安南深受感动，从口袋里哗啦落出好几枚金纳尔。 骷髅“咯啦咯啦”过来捡起金币，“咯啦咯啦”地跑向镀金山。 伊莉摩雅丝让安南确信，德鲁伊、蓝龙相继离开……说明瑞坎尔王国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本章完) 节125.传送吊坠 战马的蹄声踏过摇晃的嫩芽，载着骑士在道路上奔驰，惊扰升起炊烟的宁静村庄。 “来自微风城的警告！鼠人氏族正在北上，紫罗兰王国已经沦陷，圣杯骑士遇难！” 耸人听闻的喊声由远及近，经过聚集的人群时，一张被撕去一角的纸张被骑士撇下。从纸上响起严肃的少女声： “鼠人以不可知的方式蒙蔽了王都对外界的认知，还以为只是鼠群骚动而被派往边境的骑士凶多吉少。鼠人已经踏过边境城墙，进入王国腹地，德鲁伊、异族、龙族们正在逃离王国——” 相同的话语正在或即将在各城邦村镇响起，骑兵们带着魔法报纸，以微风城为中心向外辐射。 这是安南和奥尔梅多准备的其中一个办法。 “老家主说劳伦斯特家族不用你管，法师塔说阿加瓦尔大人还未归来。” “没关系，我有办法呼唤他。”安南自信地说。 火鸦从敞开的窗户落在书桌，安南先打开信纸，伊蒂莉娅的回信说火鸦是火龙力量的投影，它们不会真正死亡。至于联系北境十二王……只有维拉斯克斯家族能召集所有人。 传送门持续时间快结束，望见从远处街道经过的前往城墙的工人，安南想起了什么，从笔记上撕下一页纸，快速写下几行字揉成一团，丢进传送门。 纸团落在桌上弹跳着滚到奥尔梅多面前，她疑惑的打开纸团，听见安南在说：“接下来星月湾无暇再为微风城运送水泥……这是配方。” 稍微停顿，奥尔梅多继续打开了纸团：“宝贵的炼金配方，看来鼠人入侵也不完全是坏事？” “自己监督自己，用了多少水泥就要给我多少钱。”心痛但强装镇定的安南说道。 奥尔梅多扫过意外简单的配方：“我的工人自己挖矿，自己运输，自己搅拌，还要给你钱？” “那就给你些优惠好了。” 话音落下，传送门消散。 损失了一大笔钱的安南想到剩下的三个家族：雪山之上的迦娜家族，丰饶城的迪亚特拉家族，王都的巴罗斯家族。 安南先让艾比去找琼安，然后低头写了一封信：信上阐述鼠灾真相，还有二王子之死疑点重重。 但他犹豫着没有让火鸦带走信，而是忽然激活了护符。 史诗法师史瓦罗从传送门中浮现，他先环视周围，意识到没有敌人： “小子——” “史瓦罗先生，请帮我制作几枚能相隔几千里互相感应的魔法道具。” 安南将装着一千金币的沉重宝箱推到史瓦罗先生面前。 接下来史诗法师沉默地完成安南的要求，挥了挥衣袖，地板上浮现一枚口袋将宝箱吞没。 安南羡慕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同级别的法师还在练习低环法术，而自己已经能随意召唤大型元素、蓝龙和传送门，但就像蕾菈钓上来的鱼确实又大又鲜美，却也不能一直吃—— 第一对透明水晶般的吊坠制作完毕，安南打开传送门，丢给弗朗科伊斯一枚，让他激发吊坠，然后释放低等召唤术—— 久违的传送阵浮现在地板上，迷惘的弗朗科伊斯出现在书房，说了句有病又钻过传送门回新初始号上。 史瓦罗先生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许多人连条鱼干都吃不到。 安南确认这么做行得通：因为吊坠相互联系，所以当另一端的吊坠激发，安南的吊坠也会激发，形成的联系正好符合安南“召唤”的规则。 史瓦罗先生又制作了四对传送吊坠，停了下来冷哼道：“还有事吗？” 安南腼腆地将护符递了过去： “麻烦您再重新充能一次……” 史瓦罗先生离开之后，艾比领着琼安进来。 “先等我一下。”安南说道，在信纸上补充：遇到危险，或想离开就捏碎这枚项链，我会尝试把伱召唤到我身边。 “到王都去，找巴罗斯家族的族长，把这封信带给他。” 安南和火鸦说道，注视着它带着信和吊坠化为火红流矢消失在天际，看向琼安：“我希望你替我去一趟贝塔尔城，找迪亚特拉家族。” 因为安南在贝塔尔城的敌人有一点多——碍于伯爵夫人和安南自身他们什么也不敢做，但安南的手下就未必了。所以除了一枚传送吊坠，临时作为锚点的白龙，还有五只大型土元素。 这些足够保护琼安不被欺负，并能欺负别人，所以安南指着她：“不许胡乱欺负人！” “真好看……” 琼安的眼眸被吊坠填满。 让琼安去准备，安南跑到沙滩，也许是好几天没见，白龙群有些躁动。 “嘘……他是我们的领主。”男孩抚摸着它们的脑袋安抚。在安南说明来意后男孩不舍地说：“我要先问一问它们……” 没过多久，安南牵着选出来的最听话的雌性白龙，交给琼安。 传送吊坠还剩下两对，其中一对留给大姐。 接下来只剩下呼唤传奇法师和联系雪山要塞。前者安南呼唤无应，哪怕硬着头皮辱骂起他，但这位脾气火爆的传奇法师始终不曾回应。安南只好求助维克多先生： “维克多先生，我想找一本书，” “什么书？” “记载着怎样得罪传奇法师的书。” 倔老头打量安南，想着手杖要敲到哪里。 “这是很认真的事……”虽然安南做的事并不认真。 “我也认真地告诉你，出去。” 后者打开要塞上的传送门，让洛西和克里安联系迦娜家族。结果不好也不坏：迦娜家族说想联系就亲自上来。” “你没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说了，所以她才答应让您上来……” …… “所以我打算去一趟要塞。” 夜晚，安南和奥尔梅多面对面谈论道。 “……你付出了许多。”奥尔梅多都看在眼里。 “我也不想背负‘拯救’王国的重担，我还想到南方游历，体会鼠人的热情……城邦的热情和繁华。但总得有人做。” 安南故作轻松地说。 “只是爬雪山，又不是让我去死。” (本章完) 节126.它们到处都是 健壮的战马在土路上狂奔，披着遮挡风沙的斗篷的轮廓坐在马背。几个小时的赶路之后，一座坐落在广袤农田的小镇浮现。 风尘仆仆的骑士抬起头，露出一张遍布胡茬的脸庞。 奔驰的战马放缓速度，马蹄踢踏声沉闷地响在金黄的麦田之间。 农夫们在矗立着稻草人的麦田里辛勤，一片宁静村庄的模样——但当他们向骑士投去注视，那种漠然似乎不怎么欢迎外来者。 骑士来到镇子的矮墙前，得知外来者出现的民兵关闭大门，站在矮墙上问他：“异乡人，你是谁？” “我带着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的警告而来。” 法斯特举起《星月湾新闻报》：“北上的卑劣鼠人蒙蔽了王都，覆灭紫罗兰王国，跨过边境，势如破竹向王国进发！” 矮墙上握着粪叉、猎弓的民兵相视一眼，犹如听见什么笑话，发出带着浓郁口音俚语的嘲笑：“滚回去你这被地精踢了头的蠢驴，我们不认识什么安南！” “那你们总该认识鼠人。”法斯特高呼：“鼠人大军离伱们最多200里远。” 这回的真切警告让民兵们噤声，他们色厉内荏地喊道：“异教徒，滚出去，否则我们要联系裁判所了！” 法斯特抬起了头，因为在南边的天空，大片乌鸦飞起，混乱地盘旋在丘陵上空。 铛——铛——铛—— 从镇子里传出急促的钟声，攫住了所有迷茫的民兵的心脏。 “现在你们相信了？” 法斯特深深凝视陷入惊慌的小镇，扯着缰绳转身，毫不留恋的往北方逃离—— 他一路向北，沿着道路途径领地和小镇，但人们对王国的信任根深蒂固，或者说，这里可是王国腹地，鼠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地跑到这儿来？他们才不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胡话。即使有人惴惴不安，也因周围其他人的态度而放松。 看呐，连贵族老爷都没跑，他们跑什么？ 甚至卫兵还想将这个危言耸听的骑士抓起来，并且他们真的要这么做。卫兵们将他围绕，而在法斯特准备冲出去时，发现一道披着黑袍，佝偻的轮廓向这边靠近。 “它是鼠人！” 法斯特的惊呼让卫兵们回头，而一道荧绿色的恐怖光束从黑袍里钻出——法斯特敏捷地向后仰倒，脖间的水晶吊坠飞扬，一抹光辉在荧绿光束落在法斯特身上之前将他带走。 …… 哗啦—— 翻滚出传送阵的法斯特撞得书桌挪位，安南接住落下来的笔记，看着法斯特爬起来：“你看起来还好。” “因为偷袭没成功。”法斯特咧开笑容，“换成法师或者别的战士这会儿已经死了。” “成功了吗？”安南问道。 “老鼠就像打翻的屁精荚。” “什么意思？” “它们到处都是。” 法斯特望了眼听见动静进来的艾比，继续说道：“不用再试了，说不定所有人类城镇都被鼠人混了进去。” 微风城以前也是这样，安南胡乱搅和一通后应该所剩无几。 奥尔梅多前些时候派了一队骑士前往王都。现在看来他们没机会抵达王都了，甚至可能已经出意外了…… “奥尔梅多告诉了清道夫，他们不会坐视不理。我现在就出发，去微风城。” 到了微风城，安南还要北上前往雪山要塞。他没带什么东西，法师袍扛得住雪山上的寒冷，因为路途遥远，安南还选了一只最强壮的白龙作为坐骑。未成年的白龙承担未成年的安南正好。 其实伊莉摩雅丝说不定一天就能到雪山要塞，但一头蓝龙会被白龙族群视为挑衅。以及深层的威胁：冰霜巨人看见蓝龙会想起先前的仇恨。 把法斯特丢回新初始号，安南将星月湾的事务交给英格丽特，爬上白龙的背脊，在街道上的人们的仰望中前往微风城。 他在午后出发，在傍晚抵达微风城。微风城守军和法师塔差不多习惯这位北境之王总是和邪恶阵营的龙混在一起。 卫兵驱散城主府前广场上的行人，让掀起尘风的白龙落下。 安南跃下龙背，来到奥尔梅多身边。她新奇地看着白龙：“我可以……” “你太沉了。” 奥尔梅多陷入深沉的沉默。 “托比不会伤人，不过也别离得太近，准备些冻上的牛肉喂给它。” 安南嘱咐广场上的卫兵官，坐上奥尔梅多的马车前往清道夫总部。 再次见到百夫长，她还是那副没多稳重的模样，在安南将法斯特的经历告诉她后，她耸了耸肩：“这就是鼠人的恐怖之处。” “我一直以为清道夫是鼠人的克星。”安南说。 “在鼠人不多的情况下，是的。一半圣杯骑士都和清道夫有关。但你不该奢求一个史诗，四个大师和一群精英、普通职业者能帮你们解决一个鼠人氏族。” “其他城镇的清道夫呢？” 百夫长凝视着安南：“你认为他们还活着吗？” 安南陷入沉默。 “所以你们没法在这件事上帮忙吗？”奥尔梅多问。 “我们只能在临死前多杀些鼠人。”百夫长的回答简单得残酷。 安南深吸了口气，因为这样才会不被压得喘不上气。 “我们的很多士兵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鼠人。” “这个简单，我们会帮你们训练。”百夫长应诺下来。 出去的路上，安南看到了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面孔。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那热情洋溢的眼神让安南有些不安。 “杰克……我真是不敢相信……见到你真是太棒了……你想要我的钱吗？或者帮你擦一擦靴子？” “呃……不用。” 安南婉拒这位过于热情的清道夫崇拜者，然后他又透露出先前被奥尔梅多驱赶的王都骑士的下落：“那些想要缉拿你的人居然跑到了丰饶城让他们派兵攻打你，我们不会答应的！” “谢谢你。” 安南暂时无暇理会，和鼠灾相比，通缉令就像是绞刑前被老鼠咬了一口。 回到广场，安南和奥尔梅多告别，爬上龙背，钻进雪山方向的夜幕。 注视着安南远去的奥尔梅多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女仆出现在门口：“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送回去吧。”奥尔梅多说：“我以后晚上不吃东西了。” (本章完) 节127.雪山要塞 沉旧的生锈城门徐徐拉开，数百重骑兵从门洞涌出，带着路人的敬畏和掀起的尘土在城外列队。 倘若安南和奥尔梅多在这儿，就会认出携通缉令而来的王都骑士站在骑兵官的旁边。 他们的战矛锋芒毕露，他们的战马覆盖盔甲，他们的甲胄遍布划痕，他们的士气无所畏惧。 蓄着络腮胡，暗金色的盔甲刻着雄狮的骑兵官举起战矛：“我们的任务是进攻星月湾，抓住叛逆者北境之王，让王都见证我们的英勇！为了蒙特利尔！忠诚！” “忠诚！” “出发！” 忠诚重骑兵开始长途奔袭，掀起的尘土遮蔽道路。进城的人们躲在道路两边，被尘土呛得咳嗽。 处于队伍里，载着一车魔法报纸的夏尔·维拉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丰饶城向北境之王宣战了？ “老板，我们该怎么办？”慌张的学徒凑了过来。 “快快快……我们要把消息送到星月湾！” …… “急什么……” 克里安懒洋洋地躺在石床上，注视洛西收拾东西。“安南大人又不会住在我们这儿。” “但是安南大人会看见我们乱糟糟的房间，然后以为我们上来后就什么事也没干！” 克里安躺不住了，和洛西一起忙碌，嘴上嘟囔：“我们确实什么事也没干……” 他们就是带着魔法石在要塞和前面几层战线到处拍一拍，再通过一周打开一次的传送门把魔法石送回去…… 要不是雪山要塞上的食物又冷又硬，他们早就胖了一大圈。 但雪山要塞上可不是个好地方，空气稀薄总是喘不上气，稍微剧烈运动就头晕眼花，要塞外的暴风雪从来没有停过。 接待他们的队长说，终年不散的暴风雪才是杀死恶魔的大头。洛西相信。恶魔又不是石头，这么恶劣的天气，用不了几小时它们就会冻成冰棍。 所以洛西忧心忡忡，因为他们一直没机会去到前线，也没机会找到领主大人的朋友…… “糟了！” 洛西突然的大叫吓了克里安一跳：“我忘了告诉安南大人营地里有个怪老头！ …… 越接近雪山，温度越低。 安南沿着地面的道路飞行，但仍有周围的白龙接近，然后因为这只白龙只是少年，只是耀武扬威地盘绕、展现体型一段距离后就远去。 接近整夜的飞行之后，安南在黎明前夕抵达雪山脚下的营地。 安南跃下龙背，看见几只狮鹫靠在一起。它们的脑袋犹如鹰隼，但有着雄狮般的粗壮身躯。安南好奇地凑过去，向狮鹫伸出手—— “别乱摸狮鹫，当心它——” 安南摸到了狮鹫脑袋上的一撮白毛，回头问道：“什么？” 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凑过来，看着眯起眼睛的狮鹫啧啧称奇：“这很不同寻常……贝蒂的脾气不好，从来不让人伸手摸它……你叫什么？” “安南。” “想来饲养狮鹫吗？” 旁边的士兵忍不住提醒：“他是北境之王……” “北境之王怎么了！没有实力就只是笑话。”老头没好气地冷哼：“安南，你想一想，成群的狮鹫骑士是你的部下，到了王都连国王见了都得给伱让座……” 安南兴趣很大。不是国王的座位，而是狮鹫比白龙适合成为锚点。它们没白龙那么稀缺和难以繁育，以及最重要的——狮鹫已经被人类驯养数千年，不会像白龙一样突然混乱“这是什么咬一口”。 “我知道一处适合饲养狮鹫的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鱼，还有安稳宁静的环境……” 老头做不了主，不过狮鹫的主人就在要塞里，安南可以和他交谈。 这是个好开头。安南让营地照顾几天白龙，爬上“贝蒂”的背脊，前往雪山要塞。 凛冽的寒风灌进鼓动的法师袍，安南需要埋起头藏在羽毛里，才不会因为狂风难以呼吸。几十分钟后，狮鹫的速度放缓，安南抬起头，看见冰天雪地之中，延绵的，望不见尽头的，盘踞在雪山上的黑色要塞。 狮鹫降落在要塞边缘的一处空地。安南看见瑟瑟发抖的洛西和克里安，还有站在旁边，在冰天雪地里也只套着一件皮甲和披风的女人。 她不算高挑，鼻梁高挺，但那粗糙的苍白皮肤下的健硕躯体仿佛积蓄着雪崩般的伟力。 相比之下，凛冬夫人这个称号更适合她。 安南猜她就是迦娜家族的族长，吉·迦娜。 “安南。” 风雪卷来吉·迦娜的话语：“没想到你真的胆敢上来。看在祖先的份上，你想求我什么？” “不是求，是合作。” 这是两个北境之王的碰面，安南不能让自己处于弱势：“一整支鼠人氏族正在北上，紫罗兰王国已经覆灭，瑞坎尔王国将是下一个，而王都的权贵们被鼠人蒙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那是你们山下人要做的事。”吉·迦娜打断了他，回复如冰雪般冷漠：“这么多年过去，十一个家族连一群鼠人都打不过？” “其实只有五个。里维斯家族，迦娜家族，迪亚特拉家族，劳伦斯特家族，还有巴罗斯家族……” 吉·迦娜的讽刺在认真的安南面前没有用处。 “迦娜家族不会离开要塞。” 安南无奈叹息：“你们不帮忙的话，我只能做一回坏人了……” 吉·迦娜的神情转向冷冽：“你想要在强迫我们？” “不是。我是想拆掉法师塔。” 微不可查的迷惘在吉·迦娜脸颊浮现。 安南说：“传奇法师没你这么冷漠，为了拯救王国，阿加瓦尔大人不会介意我拆掉法师塔的。” 应该不会。 “别激我，男孩。”吉·迦娜重新审视安南几眼，忽然说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告诉角斗场，今晚的恶魔赛北境之王也会参加！” 她头也不回地告诉站在远处的族人，深蓝的眼瞳充满锋芒： “在要塞上，力量就是规则。成为胜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本章完) 节128.恶魔角斗场 “她们对安南大人没有丝毫尊敬！居然让北境之王站在斗兽场里和恶魔搏斗！” 跟着前面的两位北境之王返回要塞，洛西忿忿道。 他们去看过角斗场，知道恶魔赛是什么：总有些恶魔会在战后还活着，起初这些俘虏会被宰掉，后来变成送到后方，让要塞里的新兵熟悉恶魔。但是新兵很多，恶魔很少，所以就建成了角斗场。 发展至今，角斗场已经成为枯燥的雪山要塞上的重要调剂。内容也扩充为恶魔赛、小队赛和战斗赛。新兵、老兵、队长，甚至冠军骑士都会参加。 恶魔赛，意味着安南今晚要与一只或几只恶魔战斗。 “因为她也是北境十二王。”克里安嘴里蹦出贴近生活的比喻：“说不定到时候是舅妈打外甥。” “一定是外甥打舅妈！” 洛西不能接受他敬爱的领主被女人骑在身上。 他们前面，安南和吉·迦娜结束简短的交谈。 “需要侍寝吗？我可以挑一个迦娜家的女孩陪你。” 吉·迦娜说的话让安南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还太小……”安南委婉地拒绝。 “那要看过才知道。” “……？” 安南努力适应她的节奏。迦娜家族拥有战神赐福，还只能诞下女性，所以她们的“要来睡一觉吗？”应跟“你好”差不多。 “随便你，恶魔场要到晚上才开始，伱可以四处转转。别被要塞的雄伟吓掉那活儿，男孩。” 吉·迦娜拍了拍安南肩膀，和族人向远处走去。 没走多远，她忽然把手放到鼻尖嗅了嗅，奇怪地嘟囔：“为什么这小家伙带着一股魅魔味儿……”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粗鲁的话？”安南回头问跟着的洛西和克里安。 “我们没听见……” “算了。” 安南眺望风雪中的要塞。忽略吉·迦娜的粗鲁，雪山要塞确实宏伟，一座宫殿般的建筑物蛰伏在暴风雪中，而这座宏伟宫殿只是名为要塞的黑色巨人的脚趾。 这种防线才能抵御毁灭世界的威胁之一，恶魔。这样的威胁还有鼠人、绿皮、吸血鬼。 “你们和我介绍一下要塞吧。”安南说。 “他们知道的不多，交给我吧。”沧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洛西和克里安叫他治安官。 “德鲁向您致以问候，崇高的北境之王。” 安南忙向这位老人回以礼仪。无论他在要塞奋战几十年还是年迈时来到雪山，都值得尊敬。 他们从冰天雪地迈进温暖些的通道，墙壁没有窗户，魔法灯取而代之。 进来后的安南呼吸顺畅了许多：“我有个朋友在雪山要塞……” “牛头人对吗？”治安官当然听说过这件事，“但它们在前线……” “我能过去吗？” 老治安官说那很危险，安南回道：“恶魔应该不知道我的到来。” “我们要防止恶魔对前线的渗透……”老治安官改口说，但这骗不了安南，他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是我们和恶魔都在维持的一种‘平衡’” 治安官闭上嘴巴，但看见安南继续倾听的模样，只好说道：“……我本不该说这些……很久以前我们和恶魔打的头破血流，从无底深渊里爬出的恶魔是整个北境的敌人。北境十二王出现后，几百年里它们都没再大规模钻过裂隙。” 老治安官的叙述充满了仰慕。 这十二位传奇和他们的同伴硬生生把恶魔打回了无底深渊。 老治安官领着安南来到一间大厅，说明他是北境之王后，动作迅速地给安南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这里的人因迦娜家族和微风城的物资对安南而稍微优待。所以某种程度上，安南沾了奥尔梅多和迦娜家族的光。 “这里的士兵来自瑞坎尔王国、迪蒙王国和奥卡斯帝国。”老治安官说，它们不约而同都是雪山脚下的国度。 老治安官领着安南在要塞里穿行，四通发达的通道仿佛一座地下城市，迈上一层又一层台阶，一条幽静的铺着红毯的长廊眼前浮现。 毋庸置疑，这里是要塞最好的房间之一，因为房间里有一扇窄窗。尽管外面的风景只有呼啸的冰雪。 “您的朋友大概率还活着。我会向冠军骑士申请，将您的朋友撤回来。”老治安官说。 “麻烦您了。” 让洛西和克里安别在门口杵着，随便找地方坐，安南从老治安官那里知道了许多来到要塞才知道的事。 比如要塞没有实质领袖，所有人由冠军骑士共同指挥。 “要塞里有多少位冠军骑士？” “不知道。”老治安官说，劝安南不要调查：“只要我们不知道，恶魔就不知道。” 安南又问角斗场，老治安官说，角斗场是一个新兵最快融入要塞的方式。 “强者会被敬重与恐惧。” “所以吉·迦娜是在帮我？”安南还以为那是示威，或让他知难而退。 “当然，您的模样就算是仇人也会让她们先——”老治安官的冒犯话语戛然而止。 接下来安南又在要塞里逛了逛，碍于没有权限，他没有走得太远。傍晚，安南跟着吉·迦娜派来的族人前往角斗场。 “您的级别。” “三级术士。” “那么我们为您安排的第一个敌人是三级的低级魔。” 安南随着指引步入一间房间，陈旧的血污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站在紧闭的铁门前，安南久违的有一丝紧张。 咔嚓—— 面前的铁门缓缓升起，角斗场里的光亮和热络、喧嚣的喊声钻进房间： “北境之王！北境之王！北境之王！北境之王！” 观众席上的数百名战士为今天的角斗士欢呼，最狂热的反倒是设下试炼的迦娜家族的女人们。她们的喊叫在男人们的沉闷的喊声里更加清晰。 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捧着脸颊：“他真可爱……”旁边的女孩冷漠地望着迈进角斗场的轮廓：“我看不清。” 远处，两道披着斗篷的人影低语着：“我以为你示威之后就不会再来角斗场了。” “跑到要塞的北境之王不多见，亲自战斗的北境之王就更少了。” 站在场地中间的安南微垂着黑眸，这样才能压制沸腾的血液。前方，铁门缓缓升起，一只低级魔被释放出来。 (本章完) 节129.势均力敌的战斗 皲裂的硬皮遍布尖刺，迈出的类人形体符合传闻对恶魔的一切形容：憎恶，狰狞。 安南认不出这只低级魔叫什么，也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杀死的那几只鼠人叫什么。任由狂躁的低级魔朝自己扑来，一板一眼地释放起低等元素召唤。 观众席涌现一阵哄笑： “你在做什么，北境之王，让狗头人给恶魔挠痒痒吗！” “吃了它！恶魔！” 崇拜强者的要塞规则让观众们支持起恶魔。但还有诸多女战士为安南鼓舞，威慑恶魔，以免丑陋的恶魔伤到她们英俊的王子。 传送阵成型，浮现的大型火元素掐住了所有观众的喉咙。 “天赋术士？里维斯家族的运气不错，没成为第二个巴罗斯。” “巴罗斯变成那副境地原因是失去底蕴，里维斯家族的契约红龙还在。” 两个灰斗篷人的交谈被掀翻角斗场般的呼声淹没，观众们又干脆地回到安南这边。 “火元素，使用火鞭控制它。” 站在火元素身后的安南命令道。一道火舌缠绕住低级魔的硬皮。恶魔的低吼中安南直视着它：“臣服于我！” 低级魔的回应是撕碎火焰，向安南和火元素扑来。 低级魔没法交流，起码这一只不行…… 安南让火元素结束没有理智的低级魔的生命，没有浪费地焚烧尸体，捡起稍微烫手的恶魔铁。这么一枚铁片在南方能卖到7银币的高价。 轻松结束第一场，安南在呼声中望向紧闭的铁门。接下来角斗场安排的恶魔不会还是低级魔…… 新的铁门升起，浮现的轮廓确凿安南的猜测——一只精英级的狂战魔出现在角斗场。它的轮廓强壮，双臂化为利刃，犹如天生的战士。 角斗场的特意安排下，狂战魔的实力和火元素相等，但精英恶魔都拥有火焰抗性，呈现在低级魔身上的烈焰缠绕着恶魔，但也只是将它灼伤，倒是狂战魔的一次次挥击将火元素切割得支离破碎。火元素的投影消散在主世界，安南直接暴露在狂战魔的面前。 周围的呼唤重新剧烈，他们在期待安南的新法术。 “臣服于我？”安南试探地问。 狂战魔的回应是发出嘶吼，向安南扑来。 作为三级术士，安南只能连续施法三次。现在还剩下两次……所以安南释放起低等召唤术。 灰斗篷轮廓稍微前倾，期待一个刚成为施法者就能学会的法术能召唤出什么—— 传送门取代召唤阵出现在安南面前，狂战魔发出尖利的，像是急促敲击铁锭般的惊恐嘶叫，疯狂后退。 而在只有面对传送门的观众才能看到巨龙和金山的门里，一道瞬发龙语魔法钻出，打击在狂战魔的身躯，化作一堆崩塌的焦炭。 “不……” 安南喉咙挤出一道痛苦地闷哼。 正准备讨要赏金的伊莉摩雅丝惊讶地问：“它不是敌人……？” “不是……精英恶魔的恶魔铁能卖30银币。” “不！！！” 伊莉摩雅丝的悲伤龙吼回荡在角斗场上空，角斗场里的其他观众才知道安南召唤出了什么。 “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他召唤出了一头龙！他又可爱又强大……”甜美的少女摇晃着她的好友。 “我说了我看不见……”被扯得摇晃的少女平静地说。 兴许是角斗场没反应过来，新的铁门打开，释放出一只精英级的蜡融妖。 安南懒得再问屈不屈服，他的天赋似乎对恶魔完全无用。结果出来的蜡融妖没有理睬安南和蓝龙，墙壁上的观众似乎更吸引它。 安南犹豫地取消传送阵，蜡融妖依然对他不感兴趣。 “臣服于我？” 蜡融妖发出一声咕哝，贴在墙壁上，试图接触三米高墙上的观众。 几名卫兵从敞开的铁门冲进角斗场，忽略蜡融妖的抵抗将它重新收容。安南新奇地盯着蜡融妖被重新收容。传闻里它们的可怖就如它们的形体——一滩伸出触须的烂泥般的恶魔。但这只蜡融妖就像一只史莱姆人畜无害。 “还有第四场吗？” 安南环视角斗场。观众席响着琐碎的议论声。和往常热血沸腾的战斗不一样，这位北境之王带来的战斗是一种罕见的，机械降神般的碾压。 “您通过了三场角斗，强大的北境之王。恭喜——” “恶魔赛结束，该是战斗赛了！” 突然响起的喊声打断主持的宣告，吉·迦娜跃下高墙，握着枪与盾来到安南面前，矫健的身姿犹如一位女武神： “你的对手是我！让那只蓝龙出来吧，我上次和巨龙打还是成年的时候。” “我们是北境之王，不是在角斗场表演的战士。”安南没有继续的理由。力量是要塞的规则，他已经做到了。 吉·迦娜是一位大师战士。和伊莉摩雅丝阶位相同。但伊莉摩雅丝没法从传送里钻出来，只能隔着传送门战斗。就像将爪子伸进鼠洞乱摸的汤姆，然后被杰瑞搬来捕鼠夹夹住爪子—— “我不是北境之王。迦娜家族的族长只有一个，吉迦娜……”女人扬起头，“我叫布莉诺·迦娜。赢了我，伱会得到我的认可和帮助。如果你输了……就要在迦娜家族挑选一个女人。” 安南自信地说：“我是不会输的！” 喧嚣填满了这座要塞边缘的角斗场，观众们期待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魔法在涌动，一道传送门出现在安南面前，大型土元素从门里迈出。 “不是那头蓝龙？你在羞辱我——” 第二只土元素迈了出来，布莉诺·迦娜微微挑眉：“召唤两只？但还不够。” 第三只土元素出现时，布莉诺·迦娜饶有兴趣地问还有更多吗？ 第五只土元素钻出传送门，布莉诺·迦娜凝重地说：“我承认了你的实力，但想要战胜一位大师，还不够。” 从第十只开始，“吉·迦娜”就闭上了嘴。 三分钟后，约五十只大型土元素占据了半场，因它们而汇聚的浓郁土元素气息让观众们想起雨后的田野。 (本章完) 节130.匆匆离去 “回去吧。” 一名灰斗篷起身离开座位。 “为什么不看了？” “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北境之王依然是北境之王，没有衰败。” “那你应该把他接到核心要塞，而不是在边缘通路的角斗场偷看。” “你没听见他来的原因？瑞坎尔的蒙特利尔家族居然还不知道鼠人氏族在北上。我要回去警告其他人。” “鼠人又不会上雪山。” “但瑞坎尔王国覆灭，我们的兵源就少了三分之一，战士们也会因家园被毁无法战斗。” 另一个灰斗篷懒散地靠着椅背：“真是到处都有麻烦……还好恶魔老老实实。” …… 一个战士和一座城墙战斗会有什么结果？ 取决于战士拿着铁剑还是镐子。 握着枪与盾的布莉诺·迦娜和土元素奋战，她尝试抓住安南，但每当她表示类似倾向时土元素就挡在她的必经之路，射出的土刺令这名大师战士疲于应付。 这场角斗不够美观，但足够震撼，角斗场仿佛成为土元素位面。 “你赢了！我是伱的了！” 终于，布莉诺·迦娜举起双手，出汗让她的苍白皮肤浮现红润，但深陷眼窝的锐利眼瞳几乎想吃掉安南。 “联姻对我来说还太早。”安南流利地回答，让土元素从传送门回去。 布莉诺·迦娜在五十个大型土元素面前支撑了两分钟——哪怕土元素没有主动攻击只是阻拦，哪怕她同时面对土元素只有几只，也相当强大了。 “不是联姻，纯粹的借种。” “我还太小……年龄。” “那真是遗憾……”布莉诺·迦娜挥了挥手，驱赶安南：“接下来的午夜场不适合你这种小孩子了。” “我们的正事呢？” “那不该挤占美好的夜晚。” “好吧，明天早上。” 在没有阳光，没有窗户，压抑、冰冷的要塞，这里的每个人都需要发泄。 安南享受着观众们对胜利者的欢呼，离开角斗场，回到房间。 没有被打扰的一夜过去，窗外的风雪依然倾斜。 安南醒来不久，敲门声响起。以为是洛西和克里安的他打开房门，看见两个陌生少女站在门外：一个热情，一个冷淡。 她们全都拥有让安南警惕的深蓝色眼瞳。 “我是艾丝蒂尔，她是茱帕，你想找我们的代族长？我们带你去驻地！” “好。” 释放清洁术后，安南跟着两个少女正式拜访迦娜家族的驻地——一座位于边缘通路的尖塔。 进入尖塔后沿途遇到的女人居多，她们穿着暴露的皮甲或盔甲，这种护甲让人怀疑“究竟能挡住什么？”以及“真的不会被冻死吗？”。 这些仿佛是雪山要塞的“魅魔”让安南逐渐悚然，仿佛迈进蛛网的猎物，而旁边的两个少女成为押送他的蜘蛛卫兵—— 他惴惴不安，犹如每一个人都是精灵导师。 沿着螺旋台阶来到塔尖，安南见到了布莉诺·迦娜。 “艾丝蒂尔，茱帕，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带北境之王来见您！”热情的艾丝蒂尔揽住安南的手臂。 “这是我为迦娜家族准备的礼物。”被误会之前，安南借由献上一枚记录魔法石抽出了手臂。 “你也是吗？” “不是。” 安南必须控制话题，才不会被布莉诺·迦娜扭曲到比鼠人还深重的繁衍执念：“我为结盟而来，我们团结一起才能对抗——” “我答应了。” 布莉诺·迦娜摆弄记录魔法石，随意回答。 “但让我们借种之前，别想迦娜家族派兵帮你。” 无论如何，迦娜家族同意了，算上没理由拒绝的劳伦斯特家族和同样清醒的迪亚特拉家族，只差王都的“吉祥物”，安南就整合了五位北境家族。 魔法影像投映在空中，吸引三个女人和女守卫的视线。安南在此时悄然离开，唯恐迦娜家的女人看完《法师塔沦陷》后将他永远留在要塞。 回去之前，安南让洛西和克里安继续留在要塞上，还给了他们俩新职务：联络官。 这座雪山要塞有诸多秘辛和故事，包括迦娜家族，只是安南无暇挖掘。 期间安南还询问了狮鹫的主人，遗憾的是那位存在在要塞核心区域，安南来不及过去，而且狮鹫饲养场起码要等到鼠人危机解除。 不过准备傍晚下山的安南又在要塞上多停留了一天，因为老治安官说塔西娅回来了。 清晨，安南站在风雪里，望着高大的牛头人从风雪里浮现。它们的皮肤遍布刀凿斧刻的伤痕，安南没看见萨满，但看见了塔西娅。 牛头人们还认识这个曾和它们篝火宴会，还送来礼物的男孩，没有打扰他们的相聚。 安南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拥抱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位朋友。 “你比那时候强壮多了，也忧郁多了。” “我喜欢阳光。” 但雪山上的阳光始终奢望。 想了想，安南递给塔西娅一枚记录魔法石。 安南给迦娜家族的魔法石是《法师塔沦陷》，给塔西娅的是《贝塔尔的救赎》。 “好好休息吧，现在要塞比地面要安全点。” “怎么回事？” “鼠人在北上……” 安南发出叹息，又说了一遍地面发生的事。 “你可以留在要塞。” “你还不知道吧？我的领地……” 从坠马之约到选定星月湾，从格玛抢地到度过凛冬，从发展领民到招募德鲁伊，再到鼠人来临。 “我能帮上忙吗？”塔西娅问。 安南摇了摇头：“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微不足道，只能翘起更大的力量。” 所以安南拒绝了牛头人们的晚宴，只是出席了萨满的葬礼——它洞察了恶魔的阴谋，避免族人被围歼在据点，但牺牲了自己。 这也意味着牛头人将安南视作了自己人。 这天晚上，安南按照惯例联系微风城，发现奥尔梅多带着凝重。 “安南，你最好回来一趟。” “怎么了？” “还记得被驱逐的王都骑士吗？他们跑到丰饶城，鼓动了那里的忠诚骑士团，数百名重骑兵正在赶往星月湾。他们已经出发三天了。” (本章完) 节131.兵临城下 被迫放弃和雪山要塞接触的安南片刻不停返回星月湾，但敌人的斥候同样迅速。载着安南的白龙落进广场后，亲卫队长说林间发现了斥候的踪迹。 “格玛的斥候？” 安南的黑发被高空的狂风吹成背头，这让广场周围的行人呼喊着杰克的名字。 “冰河港安静了很久，他们应该来自忠诚骑士团。” “抓住那些斥候了吗？”安南边挥手回应热情的居民边迈向领主府。 “没有，我们没人能对付他们。” 星月湾的发展相当畸形——近万人口的城镇拥有一座让斥候惊呼“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的十米城墙。没有贵族和富人，也没有豢养的私兵，只有500名尚未经历战斗的新兵和几十个职业者居民，但一只蓝龙，十二头白龙，一百多只大型元素让史诗职业者也会头皮发麻。假设入侵者围困星月湾，传送门会让他们围到怀疑人生。 “那就忽略他们。” 黛菈和那名从地牢救出的精灵只是职业者，未必抓得住斥候。 “迦娜家族还顺利吗？”英格丽特赶来。 安南脑海浮现她们要吃掉自己般的狂热，正常地说：“相当顺利，现在只剩下迪亚特拉家族和巴罗斯家族。” “说一说忠诚骑士团吧。”安南坐进客厅的沙发，让艾比准备些喝的。 “他们是驻守边境的骑士团。” 安南和英格丽特他们同时望向站在楼梯上的莉莉丝。“他们只服从王国，听从王室，还有他们的圣杯骑士。” “圣杯骑士也在？”安南问。 “圣杯骑士在没有任务时只会待在王都。” 英格丽特审视着她：“你怎么知道？” “王都人都知道。”来自王都的莉莉丝迈下台阶。“王国边境的三大骑士团，忠诚骑士团是其一。” “你现在才告诉我们……” “因为你们在戒备我，什么也不肯和我说。”莉莉丝精致的脸颊上没有什么抱怨和不满，只有理性的谈论：“我刚刚才知道他们是骑士团的人。” 安南会相信莉莉丝还把她留在领主府，但英格丽特他们没这么天真，轻易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或者说安南才是那个怪胎。 “这支忠诚骑士团有多难对付？” “他们全是精英。” 安南此刻的震惊就像接触魔法后几银币突然膨胀至几十金币。 英格丽特也不再维持平静和自信：“精英组成的骑士团……怎么会有这种骑士团？” “这很奇怪吗？”莉莉丝说道，“他们可是驻守边疆的骑士团。除了国王和圣杯骑士，谁也不能命令他们。” 但现在，这样一支王国最强战力之一的骑士团在冲星月湾而来。 “我们能和他们谈判吗？”安南问。 “我不知道，但以骑士团的风格……他们会先抓住伱，再考虑要不要听你的话。”莉莉丝站在客厅前，“我建议你最好离开这里。他们只想抓住你，不会为难你的领地。” “不行。” 安南回绝。因为团结北境十二王迫在眉睫，他没法像是老鼠一样逃亡。 星月湾有约一百五十只大型元素，有城墙，还有微风城的支援，未必不能抗衡骑士团。 “好吧，不过你要离开时记得带上我。还有，图书馆的书有些少。” “几百本书不算少吧……” “我都看完了。”莉莉丝回到楼上。 安南望向英格丽特：“这是真的？” “嗯，她前些天总往图书馆跑。” 话题回到骑士团危机，安南同意让星月湾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在矿场、林场的工人撤回，只有东部的农田维持不变。选拔一队士兵组建近卫队，拱卫领主府，黛菈除了典狱长，又多了一个近卫队长的职务。 对于安南的最大影响是，他没法再到处乱跑了。谁知道星月湾里混进了几个斥候。所以除了跑到蓝龙巢穴，就只有和男孩一起驯服白龙。 接下来几天，微风城昼夜不停地一层层浇筑城墙。别说精英骑士团，大师骑士团也没法冲垮这些十米高，两米宽的坚固高墙。 安南以为微风城会将骑士团阻挡在东方，结果奥尔梅多说他们绕开了微风城。 看来忠诚骑士团知道奥尔梅多站在自己这边，安南要“独自”面对骑士团的威胁了…… 一支拥有十几名精英的精锐卫兵通过传送门来到星月湾。 “这些还不够。”奥尔梅多说。 “我知道，必要时候我会把微风城的佣兵大厅都搬过来的。” 安南让奥尔梅多不必担忧。他应能固守星月湾，抵御这支能轻易践踏任何一座城邦的骑士团。 白龙升入高空，追踪骑士团的位置。它回来后男孩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彼得被发现了……它说骑士里有个可怕的法师……差点回不来。那些骑士团就快到了。” “那应该是骑士团首席法师，通常由史诗法师担任。”英格丽特说。她这些天找莉莉丝问了许多关于骑士团的事。 “但他们怎么这么快？”安南感到不解。微风城到星月湾他们只用了不到三天…… “因为你修的通路。” 没有水泥路，他们还得再花上几天。 安南将所有人召集到领主府，结果发生争执。他想要让大型元素们抗衡骑士团，但英格丽特、近卫队长和远在新初始号上的弗朗科伊斯、法斯特却不约而同反对了他。 “你想让你的卫兵永远不见血？”英格丽特说。 “我们需要经历战斗。”近卫队长说。 “我知道您想保护所有人，但生活从不会让你选好和不好，它只会给你不好和更不好。”弗朗科伊斯说。 “宁静的生活不会诞生英雄，血与战火才会铸成史诗。”法斯特说。 安南只好同意他们，让稚嫩的新兵们迈上城墙。 铛——铛——铛—— 骑士团掀起的沙尘浮现在地平线尽头。星月湾宁静的黄昏，钟塔回荡起急促的钟声。 …… “我们来时的路，这座高墙……埋葬了多少苦工的骸骨。” 暗金色盔甲刻着雄狮的总团长远眺那座拔地而起的城墙，低语说：“你说的是对的，安南·里维斯已经是逆王……” 络腮胡男人牵着缰绳来到前列，锋利的战矛指向城墙上的人影： “臣服！或是毁灭！” (本章完) 节132.逆王 “哇啦！哇啦哇啦！” 安南凝神聆听飘来的话语，但许多信息在风里丢失了。 “你们听清他在说什么吗？” 安南问神情凝重的同伴，没有回应，便将双手并在嘴边：“我听不见！” 远方的骑士团有些躁动，突然散开了队列。 “你惹他们生气了。”也跑到城墙上的莉莉丝说。 “他们总不会对城墙冲锋……” 安南话音落下，骑士团竖起战矛，向着星月湾发起冲锋。 雷鸣般的颤动惊起大片飞鸟，他们形成令人惊惧的声势冲向城墙，新兵们知道自己被坚不可摧的城墙庇护，但仍然颤栗，握不住武器。 这一刻没人怀疑这支骑士团能将一位传奇冲刷而死。 当骑士团冲至约300码的距离时，骑士们忽然向两侧绕开。 “他们要是知道你们连弓箭都没有还敢离得再近些。” 安南脸庞微红，因为惦记火器和大型元素，他放弃花费漫长时间培养弓手。不过为鼠人准备的城墙确实让骑士难以啃下。 骑士团重新聚集，然后原路返回。 “他们放弃了？”安南疑惑地问。 “不……那是麦田的方向！”英格丽特抱紧怀里的笔记：“安南，我们可以让五十只大型土元素阻拦他们。” “不行，他们在引诱我们出城。”亲卫队长说。“我们什么也不做。” 安南没盲目到认为自己比亲卫队长适合指挥。按捺着不忍，任由远方的农田升起浓烟。 星月湾的领民们也看到了升起的黑烟，他们因优渥的生活和对领主的信任，而只对骑士团产生愤怒。 燃烧持续着，汇入铅云，将晚霞染成彤红。 不过麦田燃烧了约五分之一便熄灭了。在他们没有出城后骑士团就没再继续放火。他们退到星月湾十里外，砍伐森林搭建营地。 没人想要夜袭，离开战马的骑士团仍是精英战士。 这种僵持注定要持续一阵时间：安南拿骑士团没办法，骑士团拿安南也没办法。 亲卫队长将一半元素调至城门，另一半留在城墙上，提防骑士团和潜入微风城的斥候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而十二头白龙轮替盘旋在星月湾上空，监视着骑士团的动态。 领主府，安南激活了护符，唤来愠怒的史瓦罗先生。 安南在他发火前将星月湾的麻烦说出来：“骑士团总团长是史诗，首席法师也是史诗。我需要您的保护。” “我没时间……” “帮帮我史瓦罗先生！我听说您的女儿最近和一群贵族混在一起，我愿意帮您让她回到法师塔学习……” 这个时候，史瓦罗先生抬头看向楼梯： “伱是来暗杀安南的？” …… 无形的阴影在星月湾徘徊。 它围绕着工厂，阅览了图书馆，逛了圈冷清的酒馆，啧啧称奇巢穴里的蓝龙，钻进了领主府。 “一只黑暗精灵……”它扫过阴影里的黛菈，没有留意玻璃瓶的蛛网巢穴里几只复眼怨毒地盯着虚无的灵体。 “居然不将结界放在领主的房间……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它新奇地萦绕一间客房，按捺住了好奇。 客厅传来了魔法的波动和交谈，它又飘到客厅，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你是来暗杀安南的？” “史瓦罗，你居然帮一个叛逆的领主。” 空无一人的地方响起了话语。 “叛逆？你们骑士团还是老毛病，固步自封……”史瓦罗傲慢地看着虚空，像是看着一位熟识的老友：“这男孩说的是真的，鼠人氏族在北上，他一直在提醒王都……你们缉拿他，难道想投靠鼠人？” “……你说得是真的？” “你认为我代表着谁？” “阿加瓦尔大人……”灵体低语着一个名字，“我会和加尔特转达你的话。” 史瓦罗先生收回了目光。 安南这时才开口问道：“那位首席法师？” “你运气不错，男孩。”史瓦罗轻轻颔首，“我会帮你击退他们。” …… “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士兵没有分毫对战争的准备，法师塔亦站在北境之王那边，史瓦罗和我，说鼠人氏族在北上……加尔特，会不会有误会？” “你看到了国王的密令。” “代理国王。”首席法师说。 “我们是王国的骑士。”总团长加尔特冷硬地说。 “让我直说了吧，加尔特。这场战争没有必要。我们身为骑士团，却被卷入了可笑的政治阴谋中。谁知道那个代理国王是想干掉他的敌人，还是用屁股写的密令，说不定他是鼠人假扮的。我们要因一道错误的命令而牺牲一半以上的人？我们的敌人会趁机侵入边疆！” 首席法师的话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得到回应。 “骑士团！准备进攻！” 总团长加尔特在首席法师失望的目光里召集骑士，来到城墙前。 “我死之后，撤回所有骑士，审问王都的使者。”首席法师忽然听见加尔特的低语：“我是总团长，我只能服从国王的命令。需要有人为这场不该存在的战争负责。” 说完之后，加尔特出列，举起战矛：“为了蒙特利尔！忠诚！” “忠诚！” 声势浩大的骑士团发起了真正的进攻。 “准备法术！三，二，一，放！” 土系法术与水系法术开始砸落。蓝龙和白龙升空，它和游离在战场边缘的白龙吸引着大多数弓骑兵的注意。 城墙之上，披着斗篷的魔法师瞄准冲到最前面的总团长加尔特，一道隐蔽的高等奥术光线射出。 举起精钢盾抵御魔法的加尔特像是慢了半拍，在所有人的愕然中，光线刺入他的暗金盔甲，狂躁的魔力在胸腔左突右撞，从背后炸开，迸溅身后的骑士满脸血污。 “总团长大人！” 悲怆的呼喊回荡在城墙下。一个史诗战士居然就这么死去。下一刻，战场中响起首席法师压抑着的怒喊：“总团长战死，所有骑士听我命令，脱离战场！” 骑士团的撤退就如进攻般突兀，留下几十具尸体和他们的仇恨。 “这里明年会有一片茂盛的野草。”安南的眼眸微垂着，“这一切都因王室的愚蠢。” 英格丽特带着担忧，但安南释然地呼了一口郁气。 “别担心，我不会做一个‘逆王’” (本章完) 节133.归还 居民们自发地汇聚在广场上，他们的领头人，老佐伦举起拐杖： “我们要守护星月湾！” “守护星月湾！” “我们要守护家园！” “守护家园！” “我们要守护安南领主！” “守护领主！” “守护杰克！” “守护苹果派！” 鼓起勇气的领民们举着农叉斧头，刚冲到城墙下，就听见上面传来胜利的欢呼。 “我们赢了？” 领民们面面相觑，一颗脑袋从城墙边探出头：“我们赢了！快到他们连哭都来不及！” 于是欢呼声扩散到城墙下，蔓延在城镇之间。 卫兵们在为借助城墙赢得这场悬殊、意外的胜利欢呼，安南周围却维持着怪异的沉寂。 “让骑兵冲击城墙和送死没有区别，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傲慢还是阴谋？”安南觉得没这么简单，盯着散落在城墙外的尸体，骑士团在装死诱骗他们打开城门？ “他们的总团长没有躲开我的奥术光线。”史瓦罗先生说，“那位首席法师没有出手。” “您认为他是故意的？但原因是什么？” 史瓦罗先生刚要回答，城墙下忽然陷入混乱。数道身影在人群之中发狂般攻击领民，犹如在落叶里翩飞的蝴蝶。 “阻止他们！” 扭曲的绳索钻出虚空，轻松缠绕起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 “谢谢你，史瓦罗先生。”安南松了口气，让土元素用岩土将他们桎梏，派卫兵送去地牢。 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统计伤亡。 两头白龙负伤，蓝龙的翅膀也扎着数十根箭矢。它们为城墙上的卫兵吸引了大多数弓手的注意。只有两个卫兵受伤，他们一个崴到了脚，一个被骑兵的声势吓到没抓住铁剑刺透了脚掌。 而骑士团留下了五名重伤的俘虏和三十四具尸体……其中包括骑士团总团长，加尔特。 但在坚固的城墙里，潜伏的三名斥候造成了唯一的伤亡，他们杀死了七名无辜居民，还重伤了五人。 这让这场防御战不再完美。 安南只有用“现在爆发总好过潜伏在星月湾造成更多伤亡”来安慰自己。 骑士团的尸体摆放在空地，安南看见了那位加尔特。他的盔甲几乎完好无损，只在背面有破损的痕迹。 “忠诚骑士团总团长加尔特。”莉莉念道。。 “你认识他？” “大图书馆里挂着他的画像。” 瑞坎尔王国三大骑兵团之一的总团长，当之无愧的大人物，却死在名不见经传的星月湾。 “他真的死了？” 安南上一次知道的死去的史诗是奥尔梅多的父亲，但操纵力量对他们而言已经举重若轻…… “灵魂已经离开躯壳了。”史瓦罗先生为他的死亡盖棺定论。“男孩，这就是为什么法师站在职业者的顶点。只要他们想，什么也没法阻止他们离开。” “起码传奇战士不会被农民用粪叉插死。”如果安南也是史诗大概会这么回答史瓦罗先生。但他不是，只能配合地流露对法师的憧憬。 “安南，他们的盔甲掺杂了少量秘金，这让盔甲具有一部分抗魔能力……”铜须像是个滚动的酒桶在骑士团的尸体前打转。 “他们是亡者的遗物。”安南说。 “你确定？一套铠甲就能卖一百到两百金币。” “扒掉他们的盔甲，再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物。”安南从善如流，望向史瓦罗先生，“您能和我去一趟骑士团的驻地吗？” …… 一支特殊的车队钻出打开的城门，沿着被重骑兵踩得有些坑洼的道路来到骑士团的驻地。 骑士们开始聚集，涌出简陋的栅栏，准备洗刷耻辱。 “我送来了伱们的同伴。” 骑士们的愤怒变成糅杂着愧疚，恼怒，憎恨的复杂情绪，让开通往营地的通道。 首席法师和一名套着暗金盔甲，但没有雄狮纹刻的骑士队长迈出毡帐。 “你来干什么！”骑士队长低吼。 “送来你们的总团长和骑士们。”站在史瓦罗先生旁边的安南平淡地说。 “逆王……骑士团！” “忠诚！” 营地周围的骑士们举起武器，指向安南和史瓦罗。 “退后，帕德。”首席法师制止了骑士队长，在他不甘中说道：“我应该……谢谢你们吗？” “相比道谢，我更需要道歉。” 安南的话语让骑士队长目眦欲裂，他继续诘问道：“我要质问你们，身为驻守边疆的骑士团，为何离开驻地，侵入一位北境之王的领地？” “因为你意图逆反！”骑士队长怒吼， 安南没有理睬他，只看着首席法师：“你知道真相，对吗？法师先生。” 首席法师偏头：“把王都骑士喊来。” 惊疑的骑士队长带来了王都骑士，他一看见安南便惊呼道：“他就是被通缉的逆王！抓住他！” 安南看着这个来自王都的家伙：“我想知道通缉令来自哪里，克洛？” “你竟敢直呼国王名讳！”王都骑士发出尖锐地叫声：“法师大人，国王命令您将他缉拿！” “代理国王。”首席法师说。 王都骑士的愤怒荡然无存，愕然地翕动嘴唇：“您是什么意思……” 首席法师冷漠地看着他：“加尔特和三十三名骑士战死，需要有人承担后果，骑士团会向王都确认缉拿令出自哪里。” “当然，您可以抓住我和他一起回王都！” “一位镇守边疆的骑士团团长没有价值地死在了欺骗之中……”安南的讽刺从旁边传来，“这就是你们的愚忠？” “帕德，控制他。” 首席法师说道。他没说控制谁，但骑士队长已经意识到什么，神情复杂地抓住王都骑士。 “结束了，北境之王。”首席法师说：“我们会离开你的领地。” “我有个问题，如果那位代理国王摘去了代理……你们还会再听他的吗？”安南问他。 “会，因为我们是骑士团。”首席法师回答。 “什么意思？” “骑士的美德是恪守信条，维持正义，扶持弱小。”首席法师望着默哀的骑士们。“隶属于王室的骑士团的美德是忠诚。” (本章完) 节134.劳动改造 骑士队长回来，悲伤又异样地看了安南一眼，用他们能听见的低声说：“总团长和骑士们的盔甲不见了……” “什么盔甲？”安南惊讶的仿佛他什么也不知道。 首席法师自言自语般说：“那是你们的战利品，缴获他们理所应当。” “但加尔特的盔甲是他的家族打造，拿走盔甲的人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那拿走盔甲的小偷真是可恶。” 安南脸颊有些燥热，但关系着五千枚金币。 首席法师深深凝视了安南一眼，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还有些人不在这里……” “这正是我要说的。” 安南正色道：“我们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五个重伤的骑士，星月湾暂时救治了他们。还有，你们留在星月湾的斥候在得知总团长死讯后发狂地杀戮我的子民。他们会在明日正午，在星月湾广场进行审判。” “法师先生，你要参加吗？” …… 安南和史瓦罗先生、卫兵们顺利地回到星月湾。 英格丽特听完安南的叙述，问他：“您怎么没向他们讨要赔偿？” “我本来要这么做的，如果总团长加尔特没死在这里。”连安南也在为加尔特惋惜，别说骑士团的骑士们。 让亲卫队长盯着骑士团的动向，安南往铜须的铁匠铺走去。他没看见铜须，在这儿当学徒的帕克正小心擦拭着加尔特的那件暗金狮纹铠甲。 “安南大人，铜须让我问您要把盔甲展示起来吗？？” 安南想到卡达琳娜那一屋的怪东西，摇了摇头：“不了……我没这种癖好，把它融了吧。” “这副盔甲起码是大师铸造，价值起码一千金币，伱确定？”铜须捧着一堆矿石从炉室出来。 “那算了……它还能修复吗？” 铠甲背后被奥术光线戳得千疮百孔。 铜须把矿石丢在一边：“盔甲就像酒桶里的啤酒，打开后味道就不变了，把同样的酒兑进去也不会再是以前的味道。不过只要穿着它的人不把后背朝着敌人就没事。” “记得把狮纹抹掉。” 安南回到领主府，打开传送门向奥尔梅多“报平安”。 “真是难以置信……”奥尔梅多感慨，然后听见安南说：“明天把蒂娜借我一下。” 下午，盯着营地的亲卫队长说骑士团开拔了。 看来他们不想参加明天的审判。 亲卫队长在营地搜寻一圈，意外发现首席法师留给安南的一份审讯记录。记录详细写着王都发生的事，并和莉莉丝的话相互印证。 颁布通缉令的就是代理国王的大王子，“鼠人氏族北上”的消息则被王都人当做笑谈。畏罪自尽的二王子和安南也成为笑谈：他们谋反的滑稽借口居然是王国最北方的北境之王说王国最南方被入侵—— 安南让白龙远远盯着，一直到第二天，他们确实没有回头。 上午，搬来绞刑架的广场开始聚集起民众，安南亲自主持这场审判，让卫兵将三名斥候绑在绞刑架上。 关于他们，安南连利用他们和海盗去做苦工都嫌恶心：“你们闯入我的领地，杀戮无辜的平民……你们所能赎罪的只有献出自己的生命。” “逆王！你的灵魂会在地狱里焚烧！” 囚犯的怒吼随着脚下的活板门松开戛然而止。 安南眨也不眨地看着。而周围安静的数千名居民和安南一样盯着他们。原来骑士老爷和他们一样，也会被杀死，也那么丑陋…… “安南……安南？” “结束了？” 英格丽特忽然看见睁着眼睛的安南又睁开了眼睛。“我只是在想事情。”他说。 发现安南画在眼皮上的逼真眼睛的英格丽特没有拆穿安南：“那些俘虏也醒了。” “把他们带上来。”安南威严地说。 没过多久，四名俘虏被带上绞刑架，还有一个在医院里，重伤未醒。 对于失魂落魄的骑士们，安南的态度稍微缓和：“你们只是被错误的命令欺骗，这场战争非战之罪，所以你们不用像他们那样……但你们要接受‘劳动改造’。” …… “劳动改造？” 星月湾地牢，靠在铺着木板的床铺上的希勒抬起头。 “就是让我们像苦工一样什么都做……倒是不用关在地牢了。”格拉菲特说，“起码看起来不是要杀死我们。” “你怕了？”一旁手臂包扎着纱布的骑士讽刺。 “别这么说，克拉格，我们活着加尔特大人才有机会救我们。”希勒说道。话音落下，牢室忽然陷入死寂。 “怎么了？难道加尔特大人知道了但没做？” “是啊，加尔特默许了。”克拉格继续说道。 “闭嘴。”格拉菲特呵斥。 “为什么不敢接受？堂堂王国三大骑士团之一总团长，圣杯骑士预备，侯爵加尔特死在了一个建成不到一年的小城邦？” 克拉格摊开双手，这个动作牵扯到他的伤口。 “起码我们是贵族，我们还活着。真他妈痛……但活着真好。” 五名俘虏陷入长久的沉默。 接下来几天，他们什么也没做，每天准时有狱卒送来食物，清理伤口。他们认为克拉格猜的是对的，他们是贵族，北境之王给予了优待。这种想法一直到第五天，他们被带到城墙边，被命令将一种灰色的湿泥铺在城墙上。 五名贵族骑士被迫像工人一样做着又脏又累的活儿，比这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周围工人的取笑——那让他们愤怒，认为这是场羞辱。 然后盯着他们的大型元素又熄灭了他们的愤怒。 当天晚上，狱卒又请他们看了一场“魔法影像”。 监狱牢室，格拉菲特疑惑地问：“他们是什么意思？引诱我们越狱然后抓住我们再将我们杀死？” “说不定这就是‘劳动改造’。”希勒幽幽地说。 第二天，他们继续前往城墙上干活。路上希勒观察着街道，他没看见贫民窟，也没看见拾荒者和贫穷的人，房屋崭新而精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领地。 (本章完) 节135.相信 连续当苦工几天的克拉格再难忍受，丢掉铁铲，在大型元素的凝视下来到一名工人面前，俯视着他：“平民，告诉你们的领主，我们想要见他。” “领主大人不会见你们的。” 那名黑瘦工人冷漠地说。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知道，囚犯，入侵者，杀戮平民的人。”黑瘦工人越说越激动，将铁铲攥得死死的：“哈韦才十七岁，他经历过失去家人，成为乞丐，当奴隶贩卖，被安南大人救下后刚要开始新的生活，就被本该保护他但一直没出现的骑士杀死了！” “那不是我们……”格拉菲特想要辩解。 “区别在哪？”他反问。 五名俘虏入沉默，克拉格不想向平民低头：“只是几个平民死了……” “领主大人出席了‘几个平民’的葬礼，献上了向日葵。”黑瘦工人刻薄地说，扛起铁锹，不想再和这些混蛋谈论：“忠于王国的子民被他们的国王屠戮……所以我们现在只听领主大人的话了。” “……我们好像亲手将星月湾推到了另一边。”格拉菲走到他旁边说。 “伱别被他骗了。”被平民顶撞的克拉格涨红着脸，逞强地说：“你们见过这么说话的平民？他只是那个逆王派来盯着我们的。” 至于真相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五名俘虏从早忙到晚，随着他们身体的恢复，监工称赞他们五个人干了十个人的活—— 除了希勒，没人为此高兴。 午饭时间，捧着餐盘的五个人分成了三伙，这也是他们的派系。 格拉菲，他们之中唯一的真正贵族，继承于祖辈的男爵。他和他的狗腿子克拉格一伙，格拉菲说什么，克拉格就做什么。他俩只想逃离这里。 巴杜，那场攻城战伤到了他的喉咙，至今也没法说话，也不再合群。 希勒，一个从最低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天才骑士。要不是这场错误的战争，他的未来说不定会成为传说的背景板。 格拉菲特来自一个骑士家庭，忠厚老实，要不是他的父亲是一位伯爵的家族骑士，他这辈子也没法成为精英。 希勒和格拉菲特站在一起，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迷茫——星月湾的所见所闻让他们怀疑骑士团是不是真的错了。 三块面包和一份肉汤，让他们刚好不够饱又不会饿。吃完了东西继续干活，忙到傍晚，副典狱长才出现领着他们回“地牢”。 说是地牢，其实就是贝塔尔的救赎里的监狱。只是据说地下真的有一层地牢——那里用来关押真正的罪犯，比如据说一伙海盗被关在那里，已经死了不少。 骑士团撤退后，星月湾和微风城的道路恢复，漫长的商队堵住了喧嚣的街道。五个俘虏被副典狱长带着换了一条路。 他们经过一座类似公馆的建筑，但窗户里坐着成排的人影。 “这是什么？” 听到希勒喃喃自语的副典狱长回答：“我们学习的地方。” “学院……？” “领主大人说是学校，我们就是在这儿学习。” “学习什么？” “耕种，算术，木工什么的。” “种田还要学习？”克拉格刻薄的话从旁边飘来。 “打仗还要学习？”副典狱长讽刺回去。 克拉格望了眼冷淡的格拉菲，咬牙继续道：“呵……连字也看不懂的平民……” 希勒他们以为克拉格要倒霉了，但是副典狱长骄傲地抬起头：“噢，你们还不知道，安南大人请来法师，让所有星月湾居民都拥有了通用语精通。” 这一刻，只是普通人的副典狱长仿佛在云端高傲俯视，而精英骑士们卑微地埋在土里。 让近万居民掌握通用语精通…… 忽然，绚丽的魔法光辉从沙滩上升起，在夜空中绽放。 副典狱长停住了脚步，和脸庞映照着光辉的五个俘虏说：“你们也看一会儿吧，这跟你们还有关系呢。” “为什么？” 周围的居民们赶往海湾，副典狱长幸灾乐祸地说：“安南大人在为防御了星月湾的卫兵发放勋章。” “你的勋章呢？” “我那时在看守地牢。”副典狱长惋惜地摇了摇头，但随后就炫耀地拿出一枚在光辉下闪烁的金色勋章：“不过我参加了冰霜巨人防御战，这枚勋章是星月湾的第一枚勋章。” 五名俘虏远眺，看见星月湾奢侈的为那些卫兵和平民发了数百枚勋章。 希勒和格拉菲特越来越迷茫……让每个人认字，上学，拥有工作，为他们发放勋章，甚至让魔法师像是马戏团的演员为他们表演……那位领主为什么要为平民做这些？ 希勒怀揣着疑问，在魔法焰火结束后继续回到地牢。本来今天就要结束，但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那位领主。 他只有十五六岁大，披着法师袍，黑发神秘而高贵，温和的英俊脸庞让人想要亲近。 这个时候，希勒忽然冲向安南。一名精灵守卫从阴影里现身，和土元素一起挡住他。希勒停下脚步，向着他喊道：“北境之王阁下，我有一个问题！” 黑色的眼眸落向这边，希勒继续说道：“您为什么要背叛王国？” “我从未背叛这个国家。”安南平静地看着他：“我警告王都鼠人来袭，但王都通缉了我，你们愚昧地进攻我，我被迫反击，仅此而已。” “您是说真的？”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要问你自己。” 副典狱长从后面赶来，向安南致意，带着迷茫的希勒和俘虏们回到监狱。 从安南的态度猜测到什么的副典狱长没再关押俘虏们，希勒站在监狱的空地。这里是“安迪”沉思的地方。 四周的高墙阻挡了他的视线，但没有遮住星空。然后，他相信了北境之王。 那个男孩为这个城镇，这些民众做的事。本地人对他们的唾弃，对领主的尊敬。那些握不住武器，甚至因为他们才临时招募的新兵。 但一切都晚了…… “父亲……娜塔莉……” (本章完) 节136.预兆 “我要提前庆祝你成功让一个骑士团骑士站在你这边？” 回去的路上，英格丽特愉悦地说。 “你应该说，‘他们的改造初见成效’。”安南纠正她的说法。 “您真想吸纳他们？” “他们又没伤害我的臣民——”安南走在花田间的小径上。这批向日葵的种子不太好，结出的花盘只有巴掌大。用来观赏可以，但别再想吃，用它填饱肚子还没饿的快。“我是说子民。这里的人也不憎恨他们，让精英当苦工太浪费了。” 该被憎恨的已经用生命赎罪了。 “可他们是骑士团的人，背后有着复杂的关系网。” “那就让他们的家里人来赎他。他们为我们干活，还要给我们钱。” 候在门内的艾比打开门，让安南和英格丽特进来：“先让他们继续“劳动改造”几个月吧……星月湾每天都有四五千名工人在干活，防御永远也不嫌多。” 瑞坎尔王国二十四个郡，前些天新初始号们观测鼠灾蔓延至极北郡，离王都还剩不到三郡……用不了三周，王都人民就会望见铺天盖地的鼠潮出现在地平线上。 稍微带来些希望的是，新初始号发现鼠灾前面的迁徙民众。他们的存在和安南一样，在尝试唤醒酣睡的醉汉。 迪亚特拉家族和劳伦斯特家族在安南和奥尔梅多的拉拢下陆续答应加盟。现在，只剩下那位远在王都的“吉祥物”，巴罗斯家族。 街道上的商铺接连关门，两间酒馆变得喧嚣，随着深夜临近亦蛰伏于幽静。 嘎吱——嘎吱—— 空荡而死寂的广场上，飘荡起麻绳摇晃的吱呀声。 寂静的卧室之中，安南于沉眠中醒来，循声来到窗前。 一具垂着双肩的人轮廓吊在广场的绞刑架上，随着微风摇摆。 绞刑架怎么还在这儿？街道上的路灯怎么都熄了？困乏的安南揉了揉眼睛，重新望去，绞刑架上空荡无人。 嘎吱——嘎吱—— 麻绳摇晃声近在咫尺地响起。窗外倏然落下一道残影，被一根绳索勒住脖子吊在窗户前。它的脖颈被拉成扭曲的狭长，体表覆盖着鼠人的纤毛，猩红的瞳孔怨恨地盯着安南—— “啊！！！” 安南从床铺上惊醒，被恐惧攫住心灵，急促地呼吸着。当他僵硬的用余光瞥向窗户，魔法灯的氤氲漫布在窗外边角。 但安南仍然没从噩梦中脱离…… 这时候跑到蕾菈的房间不太好……莉莉丝的房间也不好……艾比的房间更不好。 这个梦真把安南吓到了。他无助的抱着枕头溜出领主府，跑来蓝龙巢穴。待在伊莉摩雅丝身边能产生贫瘠的安全感。 伊莉摩雅丝大度地允许安南睡在金币山上，并只收取五金币的住宿费，然后邀请他躺在金币堆上。 “感觉怎么样？” 盛夏的夜晚，冰凉但不潮湿的金币意外的舒服。 “……还不错。” …… 东方泛起微亮时，醒来的安南如悄悄溜出来般悄悄溜回领主府。没多久女仆艾比醒来，将新出炉的报纸取回来，准备早饭。 一切都很顺利，安南想到。没人知道自己昨晚做了噩梦，还偷溜出去。 撕开报纸边角，伊芙琳的清脆声音让安南放松了许多。 首版新闻依旧是留给北上的麦肯恩氏族，第二版安南登场：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联合迦娜家族，迪亚特拉家族，劳伦斯特家族，巴罗斯家族，北境十二王之五尝试唤醒仍被鼠人蒙蔽的瑞坎尔王国王室。 “……以忠诚骑士团失败，总团长加尔特战死告终。星月湾领主安南为参战卫兵、民众和佣兵授勋——” 蕾菈和莉莉丝来到餐厅，坐在她们的早餐前。 “这份魔法报纸发出去没人敢相信。”安南指着自己为领民戴上黄金勋章的影像说道。 “我有预感今天能钓到一头50磅的大鱼。”蕾菈匆匆吃完自己的早餐，跑了出去。 莉莉丝是个安静的少女，安南边端起咖啡边听新闻整理那个恐怖的梦…… 英格丽特捧着一摞政务来到餐厅： “听说伱昨晚在蓝龙那里过的夜？” “噗——”安南喷出温热的咖啡，“抱歉……艾比！快给莉莉丝小姐拿条毛巾！别乱说，我只是……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伊莉摩雅丝。” “问事情还要带枕头吗？” 安南不好意思地看着莉莉丝平静地擦拭脸颊和头发、衣服上的咖啡渍：“我做了噩梦，又不想打扰姐姐，只能去蓝龙巢穴……” 英格丽特叹了口气：“我能保证自己不乱说。” 安南渐渐僵硬：“还有其他人知道？” “好消息和坏消息。”这种不知何时流传的句式正在星月湾扩散：“从妇人们到守卫们，从造船厂到工业区，从沙滩上的老兽人到地牢的俘虏，您深夜抱着枕头潜入蓝龙巢穴的秘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消息呢？”安南让艾比再拿来一条毛巾，他要用来擦汗。 “您的名声本就不太好，所以这种传闻对您来说不痛不痒。” 安南努力辩解道：“但那是真的，我梦到……惊醒后就去了伊莉摩雅丝那里，它还邀请我躺在金币山上感受。” 英格丽特眯起了眼眸：“一头龙让您触碰他的财宝？” 安南忽然意识到，对于一头龙来说，哪怕龙母和亲族也不能触碰其财宝。 “唔……” 莉莉丝这时发出响声，在安南看去后，她认真地说：“传说沐浴龙族之血的人会提升体质、觉醒龙脉、获得天赋，你有什么变化吗？” “哈哈……”安南发出绝望的惨笑。 就在他想破罐破摔地放弃挽回形象之时，安南戴在手腕上的传送吊坠忽然激活了—— 这枚传送吊坠是送往王都巴罗斯家族的那一枚。 火鸦成功了？安南想到，正要施法初等召唤术，脑海忽然浮现起恐怖的噩梦：骑士团斥候的尸体变成了鼠人，在窗户外摇晃…… 传送吊坠还在不祥地闪烁，仿佛深夜急促响起的敲门声催促安南把门打开…… (本章完) 节137.领主府保卫战 召唤之前，安南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召唤臭着脸的史瓦罗先生。 第二件，呼唤伊莉摩雅丝降落在屋顶，头颅伸进窗户。 第三件，打开元素们的宿舍传送门，让五十只土元素和五十只水元素现身。 有了安全感的安南握住传送吊坠，在伊莉摩雅丝和史瓦罗先生的注视下，在挤满了大型元素的客厅释放低等召唤术。 没有传送阵，一座传送门取而代之，那和噩梦同源的粗糙纤毛和猩红眼瞳出现在彼端。 安南趁鼠人没有反应关上传送门之前，一道瞬发的高等奥术飞弹钻进传送阵，钻进那只愣神的莽鼠的脑袋。 “元素们，进攻！” 意识到这是绝佳“染指”王城和救出巴罗斯家族族长的机会，安南向元素下令。 但鼠人们已经反应过来，拥堵在传送门前。 “闪开！” 沉闷的龙吼响起，粗大的闪电跨过几十码，钻进传送门，在拥挤的鼠群之间扩散。 它们先被剧烈的电流麻痹，然后又被剧烈的高温融成焦炭。闪烁的雷光在水元素上流转，土元素们为自己施加石甲，化作矮巨人冲进传送门，将鼠人们践踏成碎炭。 元素们将战线推出传送门，安南借此看见恢弘的大厅，绚丽的彩窗，和摊开双手神情悲悯的神像。 一座教堂？ 安南想到，紧接着侧门被撞开，披甲精锐鼠人和大型元素交锋，铺着地砖的地面开裂，无数鼠人钻出地穴，它们爬上石柱，从空中跃入元素们的阵型。 “史瓦罗先生，请——” 安南请求之前，史诗法师已经迈出传送门，守卫传送门。 奥术飞弹，连环奥术飞弹，高等奥术飞弹……安南心想你们法师笑话术士法术位贫瘠，结果战斗的时候不也一样是奥术飞弹套餐…… 史瓦罗先生显然是效率流法师，他的每一个法术都能精准地杀死一只鼠人，从不浪费。 捏着覆盖巨石的拳头的土元素每一击都能将鼠人砸成肉饼，精英鼠人撑盾挡住，又被水元素的水刃割开血肉。 不甘的鼠人爬上神像，啃噬祂的脚掌，推动祂的身躯。 脚掌断裂的神像渐渐倾斜，砸向传送门周围的大型元素和史瓦罗先生，以及它们数百只同胞。 “当心！” 史瓦罗先生此刻举起他的法杖，镶嵌着红宝石的法杖射出光束。在阳光下折射成绚彩的光束从神像正中划过，将其一分为二。沉重的神像从两旁砸落，砸死数百只鼠人，犹如弹片迸溅的碎石钻进元素们的躯壳。史瓦罗先生继续转动法杖，尚未消失的光束在传送门前切割出一片扇形。 大型元素们的元素躯壳瞬间愈合，鼠人们还在维持原本的进攻，接着它们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发出两道倒地声。 为什么我是个术士！ 嘎吱——嘎吱嘎吱—— 教堂突然颤动起来，水晶吊灯砸落，银质烛台倒塌，整座教堂开始沿着切口横移，彻底崩塌—— 土元素们联合释放的防护罩庇护了传送门。撤去之后，汹涌的灰尘涌来，然后狂风漫起，扫清四周的灰尘，显露街道上一副见了鬼般的行人。 “这是哪？”安南问道。 “王都，贝罗格。”史瓦罗先生淡然地远眺一眼远方的环山殿堂花园：“你不是正好想告诉王都人民真相？” “可我没法过去……” 一道赋予了史诗属性的扩音术作用在安南身上，他说：“现在全城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安南颔首，向着王都发出第一声宣告： “我是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 …… 奥匕斯学院塔楼，囚禁于此的阿西莫夫抬起了头。 法师塔，巡视的塔灵远眺向升起沙尘的街区。 环山殿堂花园，享受着侍女服侍的大王子听见宣告，肆意的笑容渐渐消失…… “伱们要完蛋了——因为鼠灾将近！” “一整支鼠人氏族，麦肯恩氏族跨过奥比里斯海峡，毁灭了紫罗兰大陆，冲垮了边疆，刚刚蔓延至极北郡——英格丽特！将所有还在星月湾的卫兵、职业者、元素调到领主府抵御鼠人！” …… 黑暗的地下神殿，跪伏在血池前的轮廓嘶哑低吼：“阻止他……阻止他！！！” 它撕掉自己的皮肤，迈进面前的血池。闪烁的血池仿佛回应般，沸腾起来。 教堂周围大地隆起，数之不尽地充斥着炼狱气息的漆黑鼠人钻出地底。周围的居民终于意识到危险已经到来，四处逃窜。 “恶魔鼠……安南，你让鼠人们气得不行。”史瓦罗稍微认真了些，奥术飞弹换成了高一阶的奥术光线。 援兵源源不断地从传送门里涌出，艰难抵御着陡然猛烈起来的鼠潮。 安南继续说道：“那位派往南境的圣杯骑士凶多吉少，鼠人正在王都里肆意向我发起攻击，而你们还在安逸和享乐！再不做些什么，你们都将被鼠人在睡梦中杀死！” “还要多久！鼠人的口水快喷到我的脸上了！” 被从新初始号上抓回来的法斯特艰难地挡住一只精锐鼠人的长枪。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安南随时能收缩防线关闭传送门……但逃跑不是他想要的。 安南用英格丽特的笔写上：王都里有几个传奇法师？ “四个。奥匕斯学院院长斯图亚特，第八圣杯骑士梅尔，法师塔塔主拉克丝，清道夫巴兰塔。”史瓦罗先生说。 安南深吸了口气： “斯图亚特，梅尔，拉克丝还有玩忽职守的巴兰塔，给本王滚出来！” 向传奇法师们的挑衅在王都上空回荡，几道人影出现在王都上空，闪烁着快速接近教堂。最先赶到的是隶属于奥匕斯学院院长、圣杯骑士预备役、法师塔副塔主、清道夫总部的史诗法师们。 周身涌动着恐怖魔力的愠怒的法师们漂浮在空中，但在看见从地穴里涌出的无数鼠人精锐后，他们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王都何时藏了这么多精英鼠人！？ 目的得逞的安南开始让参战的部下有序退入传送门。 传送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安南向他们挥了挥手：“没有时间了，现场交给你们。还有，记得找一下巴罗斯家族的那位还有救吗。” (本章完) 节138.黑火药真相 “你没看到那群鼠人的脸色，它们一定恨透我了……” 清理后的领主府，安南坐在书房，向奥尔梅多叙述先前的领主府保卫战，笑容渐渐消失：“我好像惹麻烦了？” 安南的微笑转移到了奥尔梅多的脸上：“是啊，它们一定恨透你了。” “我当时应该说自己是格玛·迪亚特拉……”安南懊悔。 “放过他吧……”奥尔梅多说道：“王都已经听见了你的声音，接下来我们可以观察王国的反应……安南，提防怀恨在心的鼠人袭击伱们。” 安南说的是“我是鼠人克星”，但想的是十米城墙还是太低了，二十米，三十米，最好升起浮空岛！ 星月湾的财政原本维持在一万金币左右，在沿海港口沦陷难以向南边倾销货物，以及承担近五千名工人的开支后，约一个月消耗700金币。 换做正常的权贵领主，领地源源不断消耗自己的财产是不可原谅的事，安南想的则是：我们能支撑到明年凛冬！ 至于一座人口近万的小型城邦有丧心病狂的十米以上的高墙……领主会纷纷骂其败家，民众则会想要成为一份子。 史瓦罗先生离开了，没将护符充能——他说安南什么时候过去劝慰他的女儿后再说充能的事。 所以安南只好先跑一趟微风城。 趁着鼠人还没反应之际。 出发之前，安南还和英格丽特商量这次做客王城算不算“防卫战”？该不该发放勋章？ 他们前些天才因为防御了星月湾发放第二枚勋章…… 最后安南决定打造第三枚勋章。星月湾没有铸币权，开采的金矿只能卖给微风城或堆在仓库，还不如铸成勋章颁给战士们。 经历了三次战争，星月湾的比例依然是悬殊的几比几千——唯一的伤亡还是平民。 因护符没有充能，安全感不足的安南花了10枚金纳尔招募伊莉摩雅丝载他一程，在上午出发，于下午抵达法师塔脚下的停泊区。 掀起的尘埃四散，落下的蓝龙收敛翅膀。 安南抱着伊莉摩雅丝的脖颈，滑落下来，仰头嘱咐道：“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没有人能伤害你，所以不要攻击人。” “高贵的蓝龙不屑理会人类。”伊莉摩雅丝说。 安南放心的迎着问候，像是回到家般走进法师塔。 留在停泊区的伊莉摩雅丝左右看了看，退到停泊区的虚线里，缩起龙翼。 …… 叩叩叩—— 安南敲响炼金室的镀金木门，没过多久，一名少女打开了门。 弗洛菈，那位和地精多莱发生过矛盾的法师学徒。 “麦可尔在哪？”安南问她。 “您和我来！”弗洛菈惊喜地说，领着他来到实验室二楼。许久未见，麦可尔“颓废”许多，不修边幅，满脸胡茬。安南起初欣慰麦可尔为了研究火药不眠不休，尽管还没有成果……但随后他发现实验室里堆着无数废弃的魔法石，没有硫磺，没有硝石，也没有木炭。 “我火药呢！” 噗滋—— 正在雕琢魔法石的麦可尔的手因声音颤动了一下，魔能从破损处宣泄而出，魔法石迅速褪为灰白的水晶。 麦可尔只是叹了口气，因为这一幕已经发生了上百次。 “安南，炼金没那么容易……” 安南不再上当，扫过废弃的魔法石和未用的魔法石：“这就是你挪用了我的经费的原因？” “嗯……怎么会。”麦可尔还在想着借口。“我只是正巧在做另一件很重要的研究……嗯，很重要。” 安南越想越气，他前后给了麦可尔一千金币，等了四五个月……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拿出成果。假如交给精灵导师她最多花三天时间，而自己只用付出一笔金币和像是猫一样被精灵导师摸个半天。 “弗洛菈，你知道真相吗？”冷笑的安南偏头问法师学徒。 麦可尔倒吸冷气，向她眨了眨眼：“弗洛菈，你知道原因，对吗？” 老师和崇拜的人，弗洛菈站在了后者这边：“拿到您的钱后麦可尔先生就跑去买了一堆魔法石研究魔能。” 安南点了点头：“弗洛菈，你有手套吗？” 弗洛菈从法师袍口袋拿出一枚蕾丝手套，安南拿过来丢在麦可尔脸上：“我向你发出决斗！” 眼见没法再维持谎言，麦可尔悠长地发出一声叹气：“安南，你被骗了。我不知道你从哪弄到这个叫‘火药’的炼金配方，但它没有你说的那种效果……” 麦可尔从实验室角落拿来一盒木匣，打开后显露一层粗糙的黑色沙砾：“你说的火药。它们燃烧不如蜡烛，还会散发呛鼻的烟雾，更是只能燃烧几秒，用作武器更是无稽之谈，你把一个精英战士丢进火药里再把火药点着，只能烧光这家伙的毛发。” “我为你不值，所以我在研究魔能，成果会比火药更大……” “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麦可尔欣慰地说：“不用客气。” 安南环顾四周，但是在炼金室，除了麦可尔镶了撞角的法杖没有东西可以用来砸破他的头。 他暂时将注意落在木匣里，粗砾粉末的味道很像火药，安南接过麦可尔递来的蜡烛，凑近火药，呛鼻的硫磺浓烟升起，它燃烧有些慢，但确实已是火药的雏形。 “因为它是黑火药……” 黑火药和黄火药的变化就像奥术飞弹和高等奥术射线的区别。 “所以你画蛇添足的丢掉火药，转而研究魔能？” “画蛇添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想要帮你！” “你知道和我往来的人物吗，他们不是史诗法师就是大师法师，刚刚我才在王都骂的几个传奇和圣杯骑士狗血淋头。” “噢安南，你这么说真的伤到我了……” 安南无动于衷：“还给我一千金币你也可以伤回来。” 确认今天的安南不再是以前的懵懂小安南，麦可尔无赖地摊开手：“我花光了。” “那可是一千金币……” 安南将伊莉摩雅丝诱拐到星月湾从头到尾只花了几十金币。 (本章完) 节139.父爱 “你随便卖十个魔法石就赚回来了。”麦可尔开始往外轰安南，“没有事的话我要继续研究改变星月湾命运的魔能了。” “凭你一个四级法师？”安南想到。麦可尔是朋友，这么说太重了……虽然麦可尔浪费金钱的行为确实令人恼怒。 “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再给伱钱了。” 麦可尔无动于衷，反正钱还没花光—— “配方呢？”安南又问道。 麦可尔找出配方，将他的金主从炼金室赶了出来。怎么说呢，麦可尔沉迷炼金是好事，但要是火药就更好了…… 安南在炼金层徘徊片刻，还是敲响了精灵导师的房门。没有声音传出。 这时一只魔偶来到安南身边：伊瑞兰泽导师返回了族地。 “什么时候？” “十五天前。” 正好是德鲁伊们离开的时间……精灵们也知道了？ “你去了王都？”魔偶忽然问道。安南意识到它是塔灵：“没错，您怎么知道？” “塔灵之间有微弱的联系，王都塔灵说你出现在那里。” 安南皱起了眉：“您为什么不早说……” 知道塔灵能够相互联系，他就不用为了警告王都兜这么大的圈子…… “阿加瓦尔先生没在。” “食人魔生的阿加瓦尔！”安南忍不住低骂一声。 啪—— 魔偶的一只胳膊脱落下来。 “抱歉，习惯了……” 前段时间为了召唤阿加瓦尔，安南时不时飘出一句脏话，睡前也会虔诚的咒骂阿加瓦尔几分钟。 捡起魔偶的胳膊，安回原位。塔灵没有找到“辱骂塔主”的惩罚。因为没有法师敢这么做，所以也就没有规则 “能告诉我王都现在的反应吗？”安南问道。 “阿加瓦尔先生没在。” “这关乎王国和整个北境的安全……” “阿加瓦尔先生没在。” 从塔灵这儿得不到更多，安南只好又去了史瓦罗先生那里。 “今晚的宴会大厅，我的女儿会出现在那儿。” “但我并不认识您的女儿。” “我已经告诉过她你会去找她了。” 出来的台阶上，安南胡乱想着，瑞坎尔王国的怪异缄默会不会是一个针对麦肯恩鼠人的陷阱，传奇们深诱老鼠，将它们一网打尽——这怎么可能？ 那是一整支鼠人氏族，瑞坎尔王国、紫罗兰王国所有兵力陈列边境，才有可能在奥比里斯海峡前挡住的麦肯恩鼠人…… 让国家当做战场，那得是一颗兽人脑袋才想得出的“绝妙主意”，别提他们还牺牲了一位圣杯骑士。 迈出法师塔，吵闹声迎面扑来，蓝龙边围了一群法师，他们捧着魔法石，好奇地拍摄着伊莉摩雅丝，而伊莉摩雅丝正烦躁地甩动着它强劲的尾巴。 作为魔法影像的“发源地”，《法师塔沦陷》的拍摄地，这里的“艺术”气息异常浓郁。 “和我跟伊莉摩雅丝殿下合影，一次一金币！” 安南的喊声在法师群里响起，伊莉摩雅丝摆动的尾巴静止。 十几分钟后，赚了八十五枚金币的安南爬上蓝龙背脊，准备去城主府。 “金币。”伊莉摩雅丝低沉开口。 “回星月湾后再分。”揣着一口袋金币的安南说。 “现在。” 安南只好分出四十二枚金纳尔前倾着丢进伊莉摩雅丝的牙缝里。 “还有五十银币。” “回星月湾后再分。” “现在。” 安南让蓝龙不再将金钱放在第一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接下来跑到城主府喝了奥尔梅多几杯咖啡、一顿下午茶及带走一罐洛姆美特色蜂蜜，安南回到他在微风城的家。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老女仆将这里清理的依然干净，站在卧室窗前，安南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那时候自己还很稚嫩，正为北境之王身份和迫害忙得焦头乱额，那时的奥尔梅多还有父亲…… 傍晚，安南坐上没印着北境之王徽章，但所有微风城人都知道是安南的“坐骑”的伊莉摩雅丝来到宴会大厅。 蓝龙逸散的龙威在停满马车的街道上造成混乱。 “抱歉啦，麻烦你们将马车牵远一点！” 安南从龙背上冒出头，在伊莉摩雅丝落下后迈上台阶。 到来的安南不出所料成为焦点之一——另外一个是奥尔梅多。 “你怎么也在？” “他们说北境之王会参加宴会，所以我过来看看。” “以前这么晚你都回家了……哦抱歉，我忘了那时候奥古斯塔先生还在。” 奥尔梅多悄然握紧了拳头，叹息说，“算了，你的确被我的父亲玩弄的很惨……” 安南不忿地抬起头，正好撞上奥尔梅多带着笑意的浅蓝色眼睛：“打平了。” “抱歉……”这时，一个穿着奢贵的绛紫色合身纱裙的少女来到安南面前，向他伸出白皙的手掌，“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安南从少女和史瓦罗先生如出一辙的眼瞳认出她，握住她的手，在一众贵妇少女的艳羡中迈进舞池。 宴会演奏的正好是《法师塔沦陷》里的曲子…… 安南跟着节奏，勉强正确但稍显僵硬的和少女舞蹈。 “原来你真的不会跳舞啊……” 安南因微笑而勾起弧度黑色眼眸在烛光下犹如黑宝石，神秘而美丽：“其实先前比这还差，踩坏了伊芙琳三双鞋子才会跳一点……” 史瓦罗之女浅笑，忽然趴在安南肩膀边低语：“父亲让你劝我学习对吗？” 安南忽然感觉一道仿佛奥术射线的目光刺向自己——那位父亲居然跑到了这儿？ “你不喜欢？” “是啊……我再怎么学习，成就也不会超过我的父亲。” “你是在为自己学习……当危机到来，史瓦罗先生才不用担忧你” “危机？这怎么可能呢……” “你的父亲三天前去了趟星月湾帮我。” “我知道。” “其实是我们去了王都……在那里我们遇到了鼠人的袭击，王都居然真的不知道鼠人氏族在北上……” 安南深吸了口气，郑重地告诉少女：“动荡之年，神灵失联，鼠人入侵，连圣杯骑士也难以自保……微风城和星月湾的城墙每天都比前一天要高。你的父亲在保护你，就像奥古斯塔对奥尔梅多……” 又一道锐利视线射来，安南继续说： “不要辜负父亲对你的爱。” (本章完) 节140.注定到来的毁灭 燃烧的法师塔轰然倒塌。王都的中心，蒙特利尔的象征，环山殿堂花园正在熊熊燃烧。 末日般的血色云翳下，王都化作炼狱火海，炽热的扭曲空气卷积起灰烬，烧得焦黑的狰狞鼠人从街道上踏过—— 莉莉丝从绝望的噩梦中醒来。 凉爽的北境之夏让她恢复了宁静，抱起木匣，莉莉丝在若有似无的注视中敲响安南的卧室。 “……谁在外面？” “我是莉莉丝。” 没过多久，披着法师袍的安南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关于王都？” “嗯。” 安南让开门前让莉莉丝进来，探头往走廊外张望一眼，感受到蕾菈的存在后轻掩起门。 燃起晦暗油灯，安南示意莉莉丝坐在座椅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梦见我的老师死了。” “阿西莫夫先生？他是史诗……”安南不信区区“谋逆”会害死一位史诗法师，那位大王子绝不敢做这样的事。 莉莉丝将她梦见毁灭的王都讲述了一遍。 “鼠人还在极北郡，它们没那么快……我刚从法师塔回来，王都的法师塔出现意外塔灵会告诉我的。” 但作为曾被梦境提醒的人，安南还是问她：“你之前梦见过类似预兆吗？” 莉莉丝摇了摇头，然后将捧来的木匣递给安南：“我私自进行了一阵观察，觉得可以将它交给你。” “老师说它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的关键，我认为你拿着它的用处比我大。” “它是什么？” 安南当然知道这枚莉莉丝来时就带着的木匣。 “我不知道，我没打开过。” 犹豫之后，安南当着莉莉丝的面打开了木匣。 一本法术书安静地躺在木匣里——安南兴致乏乏，法术书上记着一堆禁咒他也用不出来。 除了法术书，木匣里还有一块石雕的玩偶，以及一枚小型木匣， “它怎么会在这儿？”莉莉丝轻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伱知道？” 莉莉丝看着石雕玩偶：“我很小时的玩具，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这个呢？” 安南指向小型木匣，话音落下，一道虚幻的灵体从木匣前现身。 “你好，北境的王，我是阿西莫夫。”阿西莫夫向惊讶的安南竖起手指：“嘘，别告诉她我在这儿。” 莉莉丝没有反应，似乎只有安南能看见他。 “你怎么了？” 莉莉丝扫过安南盯着的空处，什么也没有。 “你的老师阿西莫夫有什么特征？” “和头发一样长的白色胡须，像清晨阳光的淡黄色眼睛，他是个睿智的馆长，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这个他也知道吗？” 安南打开装着黑火药的木匣。 “硫磺的味道……还有些硝石和木炭？很有趣，它们掺杂一起后产生了剧烈的反应。”虚幻的阿西莫夫说。 描述吻合，加上木匣就是阿西莫夫交给她的…… 安南想到阿西莫夫居然真的死了，以及能不能让他帮自己炼金黑火药。 “北境的王，能让莉莉丝先离开吗？”虚幻的阿西莫夫温和地询问道。 安南和莉莉丝说：“我会研究一下木匣的，明晚告诉你答案？” “好。” 莉莉丝离开房间，没一会儿走廊上的房门声响起，安南关上了门，和虚幻的阿西莫夫说：“您不介意我找一位法师验证一下吧？” “当然。” 于是安南再次激活了护符，将戴着睡帽的史瓦罗先生召唤到卧室。 “你帮了我的女儿，但你不该借此无节制地……阿西莫夫先生？” “好久不见，史瓦罗，我以为你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阿西莫夫怀念的感叹道，和好奇的安南解释：“史瓦罗五十年前在奥匕斯上学，那时他在图书馆当管理员。” 安南点了点头，继续抬头盯着史瓦罗先生睡帽垂下来的绒毛球—— “那是艾丽斯非要戴给我的……”这么说的史瓦罗先生却没摘下睡帽，真是让奥尔梅多羡慕的亲情…… “阿西莫夫先生，为何您的分魂在星月湾？” “我从那无序的混沌里窥见一丝未来，安南……他是让这个世界回归秩序的关键。” 史瓦罗先生重新观察腼腆地摸头的安南。他从不怀疑安南会为星月湾甚至整个北境带来繁华。 “所以这就是您付出的代价？” “反正我也会死……北境的王，莉莉丝的梦是对的，王都正面临毁灭。” “这怎么可能……鼠人在数千里外的地方，我几天前还告诉了王都，法师塔、清道夫、禁卫……他们无动于衷？” “虚假的未来蒙蔽了他们，哪怕是我……来到星月湾我才知道鼠人做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和莉莉丝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莉莉丝是初生的塔灵。” 阿西莫夫的回答充满意外。那枚石雕玩具就是莉莉丝的“本体”。 “那个呢？”安南指向木匣。 “维塔利格的命匣，这就是我将莉莉丝送到星月湾的要求，让维塔利格复活。” “然后帮他夺回王国？” “不……北境的王，做什么是他的事，你只要将他复活。” 比起交易，更像是投资。阿西莫夫认为安南会有光明的未来，将塔灵给他，换来维塔利格复活。 法师塔的关键从来不是塔主，而是塔灵。借助塔灵，传奇法师会在法师塔里拥有比肩神灵的伟力。但莉莉丝的身份没让安南多高兴，因为王都的法师塔比微风城远要宏伟，却依然挡不住鼠人…… “我没时间了，结束这次对话吧。安南，莉莉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告诉她取决于你。史瓦罗，记得多帮安南……” 阿西莫夫的灵魂渐渐淡去，就如他忽然出现那样。 “您听见阿西莫夫先生的话了？”安南递上护符。 史瓦罗先生无奈地充能，沉默地离去。 安南合上木匣，来到走廊上：“蕾菈，召集所有人。” 坐在楼下客厅沙发里，安南沉思着，鼠人的尽头在哪儿？ 它们吞并王都就会停下来，还是继续北上？当时宣扬自己的身份是个错误…… 当所有人在深夜被叫到领主府，安南告诉他们： “做好准备，王国挡不住鼠人了。” (本章完) 节141.备战 咣当——咣当——咣当—— 清晨，嘈杂的凿击声从城墙的脚手架上回荡。 格里拎着空瘪的麻袋从脚手架下走进微风城，熟练地经过几条窄巷来到集市上。售卖粮食的板车外围了一群人让他心生不详。临近时听到“10铜”的喊声更让他气馁。 “昨天不是只要7铜！”有人喊道。 “那帮贵族在疯狂收粮食，整个微风城也跟着收，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8铜可以吗，我要100磅！” “滚蛋！1磅也没有！8铜？今天卖完这些明天说不定就是15铜了！” 格里拍了拍装钱的口袋，继续往集市深处跑。结果没有低于10磅的价格。趁着还是早上，格里又跑了好几个集市，才找到一个商铺，说服伙计以9铜1磅的价格卖给自己50磅粗小麦粉。 背着小麦粉在街道上徘徊，格里听着马车上的有钱人抱怨粮食在涨价。 格里心想当然是因为战争要开始了。至于敌人是谁……不会还有人没看过魔法报纸吧？ 知道粮食涨价的第二天，格里就带着积蓄跑来城里买粮食。这是小人物的小智慧。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格里找到了他的猎物——一个揣着魔法报纸走过的居民。 “先生——先生——”格里唤住居民，他的形象和鼓鼓囊囊的麻袋让居民放下警惕：“什么事？” “我还没听过这期魔法报纸，您能卖给我吗？愿意支付5铜币。” 居民若有所思：“可我花了10铜币。” “您都听了一遍，再要魔法报纸还有什么用？卖给我，您等于只花了5铜币就看了魔法报纸……” 居民觉得很有道理：“先拿钱。” “没问题！” 格里利索地掏出五枚脏兮兮的铜币，从平民手上换来魔法报纸，径直出城回到郊外的贫民村庄。 背着粮食，跟着新闻声，迎着邻居们的羡慕的格里骄傲地仰着头回到家里，推开房门。 “新的魔法报纸吗！”一名麻布外套大补丁封着小补丁的小男孩扑上来。 “当然，快趁伊芙琳姐姐还在说话，和她学通用语。” 格里把魔法报纸递给小卢恩——他的孩子，一家人的骄傲，因为小卢恩用魔法报纸学会了好几十个字，仅仅花了几十个铜币，平均一个字只要一铜币！ 据说村庄里那个不教魔法只教通用语的法师学徒每周都收10银币的学费，换成魔法报纸都够学1000个字了—— 这是小人物的大智慧。 让妻子把粮食放进地窖，格里拾起钝得不行的斧头来到院子里，将前一天背回来的木头砍成便于燃烧的碎柴—— 边挥舞斧头，格里边想着他们一家的未来：识了好多字的小卢恩为商铺算账，每天都赚回来一银币，没过几年把自己和妻子接进微风城…… 至于鼠人跑到微风城……这是格里唯一不满的地方。那个北境之王男孩太小瞧微风城了…… 他们可是有永不沦陷的法师塔！ …… 微风城的粮食危机是人为的。 安南和奥尔梅多的商榷下，他们决定在凛冬前大量收购粮食。 上层的计划落到下层就是一场地震，首先是贵族、富人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城主府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然后是知道了内幕的商人们，他们开始抬价，或停止出售粮食观望。只有普通人一觉醒来，发现昨天还能一磅粗小麦粉的钱今天只能买半磅。 不过在粮食涨到过高前，贝塔尔城和丰饶城的粮食就被虹吸到微风城，粮食重新充盈，粮食回落，然后再来一次—— 几次之后贵族和富人就会乖乖卖掉自己囤积的粮食，而等两座城市反应过来，微风城已经收购了足够的粮食。再加上城外的农田，足够他们这个凛冬自给自足。 相比奥尔梅多还要带着想分杯羹的贵族，只有安南说了算的星月湾的粮价一直稳定在7到8铜币——商人们又不傻，临海的星月湾最不缺食物，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条鱼从月亮港运到市集，再运往微风城。 将海鱼制成鱼干也在如火如荼。阴绵的雨季还没过去，所以居民们选择把抹了盐的海鱼放在火炉上烟熏，虽然慢了点，但味道还不错。 英格丽特还建议他们应围起海湾，将捕捞上来的鱼养在海湾里。否决她的居然是蕾菈……来了星月湾几十天一直在鼓捣鱼的蕾菈说所有海鱼都会大鱼吃小鱼，把100磅大鱼和100磅小鱼放在一起，过不了多久就只剩110磅——大鱼都吃胖了。 而且海湾是近海，当鼠人来袭，海湾将被污染。 英格丽特和蕾菈相继出门后，安南望向莉莉丝。 安南没告诉莉莉丝她是谁，因为法师塔离星月湾太远——差不多十分之一个浮空岛那么远。 想要建成能让传奇法师入驻的法师塔，他们首先得有传奇法师。 这个不是问题。所有的法师塔都有传奇法师，但不是所有传奇法师都有法师塔。法师塔的造价连传奇也难以承担。所以当知道有个无主的法师塔虚位以待，传奇法师会像是地里冒出来的杂草出现，入驻法师塔，保卫星月湾——不过可能性更大的是抢占星月湾，让所有人成为他的仆从。 阿西莫夫当史瓦罗先生的面说，未必没有期待史瓦罗先生晋级传奇的想法。 无论如何，建造法师塔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我吃完了，你还要吗？”安南放下勺子问道。 莉莉丝摇了摇头，安南起身向餐厅外走去。经过莉莉丝的背后时，他忍不住离近了些观察，她的肌肤精致细嫩，找不到毛孔…… 咔嚓—— 餐厅的门突然打开，英格丽特去而复返，看见安南凑向莉莉丝后背。 安南连忙站直，解释道：“我在……” “没什么，您的喜好总算正常了……”英格丽特的欣慰刺痛了安南。 他只好恶意的想，要是你知道莉莉丝是塔灵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怎么又来了？” 安南和英格丽特来到客厅外。 “您的驯龙巫师和一队卫兵发生了争执。” (本章完) 节142.进入神圣殿堂 安南与英格丽特赶到时，男孩在和卫兵在对峙。 情况的起因是一头白龙“袭击”了路过的卫兵，安南和埃尔德知道白龙是在玩耍，但卫兵不知道，他反应激烈地抵抗，激怒了白龙。所幸被列装的制式长矛救了一命，卡在白龙的嘴里，然后埃尔德跑过来制止。 卫兵是星月湾秩序的维护者，法律的象征，这些贫苦、难民出身的卫兵严苛贯彻自己的职责，哪怕是龙族，所以他们要抓走伤害同僚的白龙。 知道了始末的安南看向亲卫队长：“这是你授意他们的？” 亲卫队长犹豫道：“不，是您。” 颁布律法时安南就说：如果我违反法律，你们甚至能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 “没错，这是我说的……”安南看向瘦小但挡在白龙前面的埃尔德：“它犯错了，应该受到惩罚。” “但它是白龙！”埃尔德坚持地说。 “你认为白龙不应受到惩罚？”安南意识到什么，又问道：“那如果是贵族呢？也不该受到惩罚吗？” “这不是理所应当吗？”从小到大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埃尔德说。 “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个是规则……”在白天驯养白龙，晚上上学的埃尔德已经学会了逻辑：“路易斯港是这样，微风城是这样，还有好多地方都是这样……”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安南的轮廓在阳光下犹如熠熠生辉，“星月湾与众不同，这里的规则是没有人有特权，我犯了错也要受到惩罚。”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袭击卫兵的是哪头白龙？”安南问呢喃的埃尔德。 “是安迪……” “安迪？” “我想不出来太多名字……” “安迪”讨好地把头拱过来，被安南嫌弃地推开：“伱咬伤了人，就要受到惩罚。斯维恩，袭击卫兵的惩罚是什么？” “6到12个月的服役苦工。”亲卫队长回答。 有些久……安南还期望白龙通过训练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形成战力。 “那就惩罚白龙完成正常苦工12个月的劳动量。还有你，埃尔德。你没看管好白龙让它伤了卫兵，所以由你和它一起完成。” 说完，安南看向带着些挫伤的卫兵：“这样处理可以吗？” “领主大人，您不用惩罚白龙……” 安南的语气温和，但态度不容置疑：“这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法律。” “是！领主大人！” 卫兵们向威严的安南致敬。 回去的路上，安南想着应该表演一次“主动违法然后被惩罚来竖立星月湾的法律”，但不是现在。 英格丽特则在观察思索的安南。他逐渐有一个领主的威严了，这是个好事。童话般美好天真的城镇只存在于童话，一个强盛的领地、城邦、乃至王国必须拥有一位有魄力的领袖…… “我表现的怎么样？” 然后，英格丽特耳边响起安南的催促。 “不……好吧，如果您没这么问就更好了。” “不问我怎么知道表现的怎么样。” 回到领主府，安南在窗前眺望东方延绵的麦田。 被骑士团烧毁的那片麦田来不及再播种，不过幸免的更多。经过德鲁伊的培育和施肥，两个月后的星月湾会有一场丰收。 至于鼠人会不会在秋收前从极北郡跑到北境……就算从王都到星月湾都是猪，鼠人两个月也抓不完。 城墙、粮食、吸纳领民，还有建筑防线—— 安南主动询问格玛需要什么，万一鼠人真的到来，冰川港支撑的越久，星月湾准备的时间越多。 许久，格玛生硬的飘来她的领地需要水泥。 无论从贝塔尔城还是微风城运输的水泥都太远了，而且最后都要把钱给星月湾，还不如直接给他。 安南欣然应允，让土元素在星月湾和冰川港之间开辟一条道路，运输制成的水泥，然后在书房研究阿西莫夫送来的法术书。 奥姆莱多射线，高等奥术射线，凋死术，召唤骸骨大君、群体传送……安南看了直眼馋。 阿西莫夫的馈赠简直慷慨，但这位大图书馆的馆长显然不了解安南的天赋。他能将一环法术低等召唤术变成史诗法师才能释放的八环法术传送门，但却不会连法师学徒都掌握的法师之手——作为术士不会法师之手也很合乎情理。 所以这本法术书和莉莉丝一样，因为环级太高也没法丢去学校让学生们学习，只能放在木匣里，和二王子的命匣贴在一起。 收起木匣，安南的注意落向玻璃瓶。 小蜘蛛连续好几天都缩在蛛网巢穴，不再是刚穿上毛衣的活泼。安南不知道它怎么了，即使法师塔有蜘蛛语可学。一只小蜘蛛也不会这些。 安南想到了魔镜：“魔镜啊魔镜，你知道小蜘蛛怎么了吗？” “它快死了。”破碎的镜面钻出冰冷的话语。 啪—— 魔镜摔在桌上，安南跑出了书房，走廊外响起他的呼喊：“艾比！” 星月湾没有个兽医，稍微会给动物看病的只有养牛马的马夫，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惊动了维克多先生，结果连维克多先生也看不出来，最后，还是洛西的弟弟和艾比的弟弟凭借丰富的玩耍经验判断出是小蜘蛛太老了。 “怎么延长蜘蛛的寿命？” 安南找小蜘蛛的病因在星月湾翻得鸡飞狗跳，结果延长寿命意外地简单——洛姆美特色蜂蜜就能做到。 夜晚，捧着罐蜂蜜的安南试着在巢穴前滴了一滴蜂蜜。缩在巢穴里病恹恹的小蜘蛛爬了出来，趴在蜂蜜前吸吮。 安南松了口气，把蜂蜜罐还给艾比。小蜘蛛又能陪伴自己走下去了…… 怀揣着放松，安南脱去法师袍，进入梦乡。 熟悉的光怪陆离将安南笼罩，接引往一座辉煌的殿堂——安南终于来到神圣殿堂，但是警告王都之后。 还用在神圣殿堂再告诉诸国领主吗？安南想着，至高王的宏大之音传来： “瑞坎尔王国在王都前阻挡了麦肯恩鼠人，他们成功了……” 安南愕然地抬起黑眸，接着重新垂落。 不对，这是个阴谋…… (本章完) 节143.轻松 疑似大王子的年轻人影举着手接受称赞，安南盯着他，想到新初始号还在极北郡海域，鼠潮前锋正在向北推进，哪来的鼠人跑到王都，又被王都阻挡？ “安南……安南……安南？” 微弱的呼唤声让安南回头，看见坐在斜后排的哈米斯六世。 “你进步真快……”他说道。 “你是指从倒数第二排变成倒数第三吗？” 殿堂中央的至高王在低语，安南和哈米斯六世在窃窃私语。 “你听见了吗？鼠人被拦住了，伱安全了……” “我不信。” “为什么？” “我前些天才去过王都，那时鼠人入侵王国，距离王都只有三个郡，但王都上下没有人知道。我怎么相信只过去几天，他们突然宣布鼠人跑到王都外，还阻挡了鼠人？” “我不相信他们！” “——谁在说话？” 宏大之音突然响起，殿堂里的注视整齐的望向安南—— “嘘，他们发现你了，别再说了……”安南竖起手指和哈米斯六世说。 他们又盯向茫然的哈米斯六世，然后随着至高王的话语收回视线。 “大王子，你做得很好……” 安南闭上了嘴，和其他领主一样，盯着那道周身弥漫着谎言与欺骗的身影…… “为什么那么说？” 一道粗粝的男声忽然在安南耳边响起。 “你是谁？”安南警惕地问。 “黄金之王。”粗粝的声音说道，安南望向中央的黄金王座。王座上粗壮的人影轻轻颔首，似在向他示意。 安南想至高王应该可信……如果误判了那就误判吧。要是连人类十三至高王都被鼠人渗透，他还做什么人，直接去找伯爵夫人投靠鼠人乖乖当种鼠算了。 将说给哈米斯六世的叙述给黄金之王，粗粝的声音问道：“他们还忠于你吗？” “是的，他们远离鼠人，没有被发现。” “这些还不够……我想知道所有的事。” 于是安南从头讲起，还将知道鼠人入侵真相的二王子被大王子处死的事告诉黄金之王。 “你想和他对峙吗？”黄金之王突然问道。 “不想，他是代理国王，还和鼠人有关，捏死我就想捏死一只臭虫。””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如果你相信，就联合其他至高王和神圣殿堂出兵瑞坎尔王国，这是吃掉一个鼠人氏族的最好机会。如果你不信，派一个圣杯骑士和一个传奇法师偷偷进来。” “圣杯骑士就是传奇。” “我知道，但还是死在了边疆，一点也没拦住鼠人。一位传奇法师能带着圣杯骑士逃跑。” “边疆的圣杯骑士……你是说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 安南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鼠人在边境停留了一天……然后继续推进。”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北境十二王，安南·里维斯。”安南继续想投靠鼠人也要投靠斯图恩鼠，擅长阴谋和潜入意味着它们更接近人类，伯爵夫人就是斯图恩鼠人。麦肯恩鼠人说好听些是未开化的鼠人，说难听就是大号的老鼠。 粗粝话语没再响起，安南也安静地看着“大王子”宣称他的功绩，想着自己的事。 大王子的位置在第三排……神圣殿堂的排序由圣器神圣之眼操控，这个位置意味神圣之眼认为大王子只能排在一百名外——但如果大王子成为国王，应该会在第二排甚至第一排。 片刻之后，粗粝男声再一次响起：“我的使者会去调查……以及拜访你。” “希望您能解决这次危机。” 安南注视着中央的黄金之王垂下了脑袋。 “安南……安南……安南？”哈米斯六世呼唤安南，“你在发呆什么？” “我在为瑞坎尔王国高兴。” “但你看起来没有多高兴……” “那是刚才。”说着，安南露出释然的微笑。 至高王知道了这件事，鼠人危机现在有高个顶着，他不用再操心了。 这时，一道磁性柔美的女声在一旁响起，被安南的微笑射中的神秘领袖发出邀请： “男孩，你想成为我的宠妃吗？” …… 咔嚓—— 闭合的地下室门阻隔了最后一丝光。 黛菈迈下台阶，步入幽暗，窸窣脱衣声响起，她的衣服一件件脱落。然后，受到感召的黛菈跪伏在地下室里。 “主母，您还没离去吗？” 犹如窃窃私语的微声响起：“他在阻止吾……杀了那只蜘蛛！” “那不会伤害到您吗？” 啪—— 黑暗中传出鞭打与呻吟，那道窃窃私语响起：“只是吾微不足道的一份灵魂……去做吧，别让吾久等。” “是……主母……” 窸窸窣窣声之后，黛菈走出地下室，来到二楼，推开安南的卧室。没有护卫发现问题，因为黛菈就是护卫。 黛菈来到桌前，一只套着红色毛衣的蜘蛛趴在蛛网上等待着她。黛菈伸手触碰玻璃瓶，又突然缩回了手。 “黛菈？不是说不用在房间里守夜吗？” 卧室里响起悠悠转醒的安南的声音。 “你说了梦话。” “呃……我说出来了吗？”安南的睡意刹那间褪去，想起黛菈又不知道神圣殿堂发生的事，放松下来，随意解释说：我梦见苏珊大婶做了丰盛的晚餐问我吃不吃……” 黛菈什么也没说，退出了卧室。 安南坐起，发现玻璃瓶的位置好像有些变化？ 小蜘蛛也钻出了蛛网巢穴，看见自己后又缩了回去。安南感慨小蜘蛛越养胆子越小，以前它都敢趴在自己手上的。 将蜘蛛瓶推回原位，睡不着的安南打算让其他人也睡不着——让卫兵跑去将英格丽特他们都喊来，让食人魔跑到奥尔梅多家族。 所有人到齐，安南将神圣殿堂里的事讲给打着哈欠的众人。 “我们白天还在备战，但你突然告诉我们，战争结束了？”铜须正梳理她睡扁的胡须。 “至高王……也许他值得信任，但真正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奥尔梅多披着毛毯，捧着一杯热咖啡轻酌。 “看来你们也不信……”其实安南也是，“所以我们的计划不变，城墙高总不会是坏事。” (本章完) 节144.王都来客 环山宫殿花园。 白龙皮铺就的地毯，奢华的魔法宝石灯，如鲜花般娇艳美丽的侍女托着纯金打制的餐盘如翩翩蝴蝶在宴会间穿行，王公贵族们聚集，热议着南边的胜利——一切归于北上的麦肯恩鼠人被阻挡在南境。 还有抵御鼠人的最大功臣，被神圣之眼选入神圣殿堂议会的大王子，克洛。 那些古老的家族，教会的圣女，他国的使者……大王子斜倚着王座，俯瞰他们近乎谄媚地向坐稳国王之位的自己示好，扫过宫殿的人群： “梅尔先生为什么没来？” 一位勋贵抢着说道：“第八圣杯骑士在早些时候去找第十五圣杯骑士了。” “喔……南方……希望他能找到珀金斯先生。”慵懒的大王子似乎在笑，而花了大价钱挤进庆功宴会的勋贵连忙继续问道：“国王大人，我们要——” “我还不是国王。”大王子打断了他。 “但王国公认您就是新的国王了。”看见大王子流露满意的勋贵脸庞浮现潮红：“国王大人，我们要给那位北境之王什么惩罚呢？” “惩罚？北境之王告诉了我们鼠人在南方。”大王子玩味地说。 一名胡须花白的贵族反驳道：“但他勾结二王子谋反，还杀死了忠诚佣兵团总团长加尔特……” “你在说什么？伯爵，他可是我们的功臣！”大王子的惊呼让贵族闭上嘴巴，他认真地说：“我相信北境之王对王国的忠诚，他只是走错了路，加尔特的死也不怪他，我们应该派使者邀请他来王都。” “殿下，他不会相信的。”内政大臣说道。 勋贵刚想说什么，流露不虞的大王子让他噤声：“所以派他认识的人去……法鲁·巴罗斯怎么样？” …… “我哪也不去。” 面对从王都赶来的巴罗斯家族的族长，法鲁·巴罗斯，安南回绝道。 法鲁·巴罗斯带着王都贵族特有的装扮，脸庞涂着一层矿粉，宽松而鲜艳的贵族服饰裹着肥肉，再加上所剩无几的稀疏棕发，相比北境之王，他更应该去马戏团。 这位“吉祥物”已经被贵族同化了…… “这……为什么？”法鲁·巴罗斯不解地问。 安南没法说“代理国王勾结鼠人”或“我在等黄金之王的结果”，但他仍有充足理由：“那位大王子污蔑我谋逆，派骑士团缉拿……我这时候跟你去王都不是自投罗网？” “这些都是误会，大王子殿下让我来邀请你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伱确定是解决这件事而不是解决我？” “安南侄子，如果王都真的想针对你，他们派来的应该是传奇而不是同为北境之王的我。”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只要不是王室豢养的传奇，他们敢来一个安南就敢策反一个。 北境十二王之四，要塞，法师塔，微风城，黄金之王都站在自己这边，他要是说服不了一个传奇还是去当伯爵夫人的禁脔吧。 法鲁·巴罗斯在王都享乐太久，当王权难以胁迫，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站到安南这边想：是啊，他有什么好怕的？北境十二家族同气连枝，即便没落的没落，迁徙的迁徙，依然能凑出几个传奇。 还有这座领地本身：差不多五十尺高的坚固城墙，和卫兵一起巡逻的精英元素，翱翔在海湾上空的白龙，连忠诚骑士团总团长加尔特都在这儿……除了人口，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拥有一座城邦所有的东西。 这时，和法鲁·巴罗斯一起来的年轻人若有察觉地望向角落里的书柜。安南刚要说什么，房门被撞开，蕾菈的呼喊声响起：“那个北境十二王之耻走了吗？” 安南眨了眨眼，法鲁·巴罗斯一个中年人居然露出窘迫。 蕾菈也不在意被他听见，仰头说：“你还赖在这儿干嘛？” “蕾菈侄女？” 法鲁·巴罗斯来之前做了功课，刚想套近乎就被蕾菈打断。 “你不配叫我。你已经丢了北境之王的荣誉。离开我弟弟的地方！” 当真正的极端出现，安南这个没那么极端的只好缓和氛围，让亲卫队长先送法鲁·巴罗斯回公馆休息。 “他们走了，出来吧。” 安南和书柜后的莉莉丝说。“你怎么看待？” “陷阱。” “我也这么觉得。”安南经历过什么也没有在微风城的艰辛。没有势力的北境之王只是虚荣。“最好的结局是和这位族长一样。” 涂着腻人粉末，穿着花哨的装束，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只能苦笑。因为超凡的魅力，安南可能会更惨。 毕竟喜欢男孩的不只有贵妇。 “那家伙旁边的年轻人看上去就不像好人……”蕾菈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的背影，“安南，我们应该过去偷听他们的密谋。” 安南意动，但摇了摇头：“我是北境之王。” “我还是北境之王的姐姐呢。”蕾菈拉住安南的手往外跑。“快点，晚了就听不见了。” …… “完蛋了……我没办成殿下交代的任务……”法鲁·巴罗斯焦急地渡步。“雷恩，想点办法。” 年轻人看向窗户外面露出的两双眼睛，稍微沉默：“你不怕那男孩在监视你？” “他是个年轻的王，应该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 年轻人打开了门，和扒着窗户往里瞅的安南和蕾菈正好对视。 哦呼！我的威严！ 安南悲怆地想到，还是蕾菈经验丰富：“看什么看丑八怪！那群鸟没在这个房檐下蛋，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蕾菈拉着安南准备溜走，被法鲁·巴罗斯喊住：“安南侄子，蕾菈侄女，先等一等。” 他再次劝说安南，但安南始终拒绝：“一个总团长死在我这里，你为什么认为那位大王子会放过我？” “因为加尔特只是个泥巴种。” “泥巴种？” 安南觉得这和维克多先生的“泥巴种”不是一个意思。 “是啊，他只是个没有靠山，自己爬上来的平民，他死了没人会替他出头……要是你担心被他的族人报复，我们可以抓住他的家人。” 安南感慨贵族的残忍： “还是你们不当人。” (本章完) 节145.王都再三来客 法鲁·巴罗斯还是失落地离开了。 看在同为北境十二家族的份上，法鲁·巴罗斯善意地提醒安南。那位大王子性格乖戾，他们回去后，新的回应一定会来。要么是使者……要么是战争。 “随便他。” 安南无所谓地说，回去就让艾比收拾行李，他要去法师塔躲一阵子，然后没一会儿又反悔让艾比把东西放回去。 他的根基，朋友在星月湾，如果敌人用星月湾威胁他……跑到法师塔也没用。他还是会回来的。 安南在等，等黄金之王完成约定。王都究竟沦陷，还是挡住了鼠人，使者到来就清楚了。 持续十几天每天一滴洛姆美特色蜂蜜的小蜘蛛重新恢复了活力，趴在蛛网上，晒着午后的温和阳光。 好像年纪一大就喜欢晒太阳……异世界的太阳和地球很像，它们距离也相同吗？传说中太阳是光明之神的化身，月亮是精灵女神的化身，但卡达琳娜说世界是一个个气泡又符合自己的认知，真实的世界之外是什么样？ 随着无所事事的安南胡思乱想，星月湾重新恢复平静。 秋收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麦田和城墙一天天长高。冰川港外也诞生了城墙幼崽。 托魔法影像和魔法报纸的宣传，星月湾人口正式突破一万，其中职业者一百零三名。魔法军团扩充至一百五十，一半水元素，一半土元素。让安南惋惜的是依然没找到让火元素和风元素保持稳定的方法。 无论南方什么情况，星月湾和微风城都在坚定不移地做着准备，连带着相邻的贝塔尔城与丰饶城也跟着囤起粮食。 法鲁·巴罗斯离开的第十天雨夜，闪电在窗外划过，坐在桌后给大姐写信的安南倏然抬起头，黑眸收缩地盯着房间里的不速之客。 祂的形态无时无刻不在扭曲变化，蕴含着无数形象，烙印在脑海又每时每刻都在遗忘，冲刷着意识无法维持思考。 相同的晦涩气息安南只在传奇法师阿加瓦尔身上感受过。 黄金之王的使者，还是王都的使者…… “北境之王安南，和我去一趟王都吧。” 他来自王都。 安南艰难地抵御传奇存在只是站在那儿就形成的威压，放弃召唤史瓦罗先生。奥尔梅多没了父亲，不能让艾丽斯也没有。安南深吸了口气，传奇无动于衷地向他伸出手：“省些力气吧，北境之王，没人会听到你的喊声。” “没屁股的阿加瓦尔！救我！” 伸向安南的枯槁之手停顿：“什么？” “阿加瓦尔你死哪去了！滚出来救我！” 那只手在安南肆意的辱骂中忌惮地缩回。 传奇是最接近神祇的人类，而传奇施法者是最接近神祇的传奇……他们浩瀚如渊的知识已经能窃取神灵的部分伟力，比如真名感知。 而就像安南作为三级术士却能轻松解决起码十三级的大师布莉诺·迦娜，麦可尔出其不意能敲碎精英战士的脑袋，相同级别不意味着相同战力。 拥有法师塔和没有法师塔的传奇施法者也是。 “你是他什么人……”传奇存在的扭曲阴影清澈了许多，不再让安南无法思考。 “女婿！阿加瓦尔，伱再不来你女儿就是未亡人了！” 传奇存在盯着安南，犹如窥探人心：“你在说谎……” “我没说谎……阿加瓦尔大人都把女儿的嫁礼给我了！” “什么嫁礼？” 安南刚准备搬出莉莉丝，说她是阿加瓦尔给自己的塔灵时，一道苍老声音响在耳中。 “答应他。” 安南听出阿西莫夫的声音，捂住嘴巴：“你不是想去王都吗？我答——” “凯尔贝洛斯，你不应如此对待传达鼠人行踪的功臣。”苍老而坚毅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黛菈恭敬而畏惧地为一位披着长袍的老人打开房门。 和传奇存在的威严不同，这位老人让人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和安心感。 “黛菈，你先出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安南嘱咐道。 “梅尔老师……为什么您在这里？”传奇存在浮现了轮廓——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阴暗而削瘦的鹰钩鼻男人。 “我也想问你，凯尔贝洛斯。”老人问道。 他们不再说话，无形的威压再次蔓延。 安南打破他们的对峙：“两位传奇大人，你们打的你死我活前能不能去海上，星月湾撑不住你们的余威……” “我们不会打起来。”被称为梅尔老师的老人温和地微笑：“我去了一趟边疆，遇见黄金之王的使者，他希望我来星月湾，帮这位年轻的王摆脱麻烦，所以我来了。” 黄金之王就如黄金一样美好！ 安南放松了许多，而他先前的紧张出现在凯尔贝洛斯身上：“您要阻止我？” “不，我只是庇护他去王都。”老人望向安南，依然温和：“但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留下，我会向大王子说明原因。” 安南陷入沉思，莉莉丝和阿西莫夫共同预言着王都将要毁灭……但有着黄金之王的默许和传奇的庇护，这是个接触王室的好机会…… “你的决定。”凯尔贝洛斯催促道。 安南总得得些额外的补偿：“我……答应有什么好处吗？” “你小子……你想要什么？”传奇法师在梅尔老师面前没有脾气。 安南思绪转动，从让他留在星月湾，到让他借几十万金币，再到留下随叫随到的护符：“保护我的安全。” 但最危险的还是王都之行本身。 “你不需要我的保护。梅尔老师是第八圣杯骑士，即使神灵也要礼待。”凯尔贝洛斯说。 安南的惊讶让梅尔露出慈爱的笑容，他的确没把“梅尔老师”和第八圣杯骑士联系在一起。 “您能把我传送到星月湾吗？”安南问。 苍老的圣杯骑士说：“我只是骑士，男孩。湖中女神赐予我神力，但不能让我学会魔法。” 所以问题还是回到凯尔贝洛斯身上。安南提出需要一枚能传送回星月湾，谁也不能阻拦的魔法卷轴 “我答应你。” 于是安南也颔首说：“我跟你们去王都。” (本章完) 节146.王城的郊外 “我的小安南，你为什么要去王都？”苏珊大婶不舍地说。 “王都之行会有很多麻烦和危险，还有许多人等着看你的笑话。”英格丽特说。 “所有贵族们都很排外。我能预计到，会有诸多麻烦找上你，挑衅伱。”奥尔梅多提醒道。 “不过见一见世面总是好的，那儿是王国的中心，只要你有财富和地位，就能享受到一切……哦，正好你都有。”法斯特如是说。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没去钓鱼的蕾菈担忧地说。 “带上我！”马丁斩钉截铁地说。 “再给我些金纳尔，就一些……我的魔能研究的差不多了……” “放心吧，假如两个传奇都没法保护我，那我在王城和在星月湾都没有区别。”安南回答众人。“我不会主动找麻烦。他们打了我的左脸，我就把右脸也伸过去。”然后回复马丁“不行”，再回复麦可尔“滚开”。 第八圣杯骑士喜欢星月湾。 作为一名经历数百年纷争战乱的圣杯骑士，他认为安南的领地胜过许多城邦，街道上没有无所事事的混混，街巷阴沟没有无家可归的贫民。而当得知安南为居民免费提供住处，又保证所有人都有事可做，称赞安南是个优秀的领主。 梅尔最喜欢的不是海港、工业区和钓鱼，而是学校。 这位年纪恐怕要一千岁的圣杯骑士感叹他行走诸国，却从未见过一个城邦、一座领地拥有这种想法。 知识就是财富，所以没有人会分享财宝，只有巫师时代和奥术时代的辉煌年代像这样普及知识。 安南回答因为星月湾只是座城镇。一座城邦，一个国家想要做到付出的代价和阻力太多。 “还有谦虚。”梅尔欣慰地看着安南：“你已经拥有一个优秀领主应有的品德。” 梅尔也是。安南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圣杯骑士是什么样，但梅尔犹如一位“圣骑士”公正，谦逊，温和，奉献，还有仁慈。 所以他带着期盼问：“您能为星月湾的学生们上一课吗？” “还有不要脸。”凯尔贝洛斯搭话。 梅尔温和地笑道：“这是我的荣幸，年轻的王。” 安南瞥了眼旁边阴暗的传奇法师，摇了摇头跟上圣杯骑士。 凯尔贝洛斯感到恼怒，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进入校舍，安南向卫兵招了招手：“快让伊芙琳过来，带着魔法石！” 奥尔梅多、维克多先生、克劳蒂娅，埃尔德还有最激动的亲卫队长坐在最后一排，前面是只有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们。 伊芙琳捧着魔法石，在最好的位置拍摄。 安南已经想好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的首版新闻：第八圣杯骑士来到星月湾做客并成为学院荣誉教授。 学生们的提问大多数问圣杯骑士是什么，圣杯骑士都和您一样壮吗，湖中女神是什么，第八是第八厉害的意思吗？ “圣杯骑士是最强大的骑士，他们忠于人类，是恶魔、鼠人吸血鬼的克星。接受过赐福的圣杯骑士都会像我一样强壮。湖中女神是人类的守护神，祂守护者我们的中土，威尔海姆。第八圣杯骑士是第八个圣杯骑士，厉不厉害……”孩子们的童言让梅尔露出笑容：“没有几个圣杯骑士打得过我。” 孩子们发出惊呼，继续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题让安南脸红：“您杀的鼠人有安南大人多吗？” “我不知道你们的王杀了多少鼠人。” 孩子们异口同声：“您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嗯……我不记得了。”梅尔回忆自己几百年里吃过的蛋糕，孩子们齐声喊道：“安南大人就杀了这么多！” “真厉害。”梅尔微笑看向扶额的安南。 “凯尔贝洛斯阁下，你要教他们吗？”安南又问传奇法师。 然后《星月湾新闻报》的第二版是传奇法师为星月湾学院学生授课。 “哼……” 传奇法师拒绝，安南只好告诉期盼的孩子们：“凯尔贝洛斯是为伟大的传奇法师，所以不愿意教你们……”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垂头丧气：“因为我们是平民吗……” “我想是的……”安南认真地告诉他们：“记住这一天，你们未来要努力让这种偏见不再发生。” “你……够了！”凯尔贝洛斯只好迈上讲台，经过安南时低语“你的女侍卫是个黑暗精灵”，站在讲台上：“你们想学几环法术？” 英格丽特不得不和他说学生们没有魔力亲和，梅尔让凯尔贝洛斯换成讲自己的经历。 “梅尔先生，我去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安南低声说道，他回到领主府，先去书房呼唤阿西莫夫。 没有回应。仿佛先前的提示只是幻觉。 除了护符，安南没有什么要拿的，包括魔法影像和魔法报纸——把两个点子带过去短期能赚上几万金币，但接下来的收益就和安南无关了。王都权贵会教安南什么才是贵族。 “黛菈！” 安南又喊来黛菈，好奇地盯着她：“你其实是黑暗精灵？” 黛菈的肤色介于灰色和青色，她在半精灵的时候则是苍白。 稍微沉默后黛菈坦白说：“……我是。” “真厉害！” 安南的反应和黛菈想象的不同：“……你不是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 黑暗精灵是邪恶阵营……但星月湾的邪恶阵营还少吗？ “我不在家小蜘蛛就交给你和艾比照顾了。” 嘱托完的安南回到校舍门口，和圣杯骑士与传奇法师汇合。 “我们出发吧。” 他还想在路上问梅尔先生南边发生了什么，但凯尔贝洛斯只是释放了一个法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彩将他们笼罩，当一切恢复时，安南已经站在王都的城郊。 安南仰起头，看见那座望不见尽头的雄伟王城。在王城的中间，一座被绿野覆盖，拔地而起的高地安静地伫立。垂落、流淌的瀑布和河流溅起水花，挂着彩虹。几十枚百米高的纯白圣洁神像分散在森林里，拱卫着那座被白云和霞光笼罩的恢弘宫殿。 那是环山宫殿花园。 犹如神降之地。 (本章完) 节147.王都见闻 安南猜凯尔贝洛斯故意落在这里，想让没见过世面的北境乡巴佬震撼一下——他做到了。安南确实短暂沉浸在那座瑰丽奇幻的地上神国。和王都相比，欣欣向荣的星月湾就像是一座小渔村。 但安南坚信王都拥有现在，星月湾拥有未来。 进入王都后，城墙上刀凿斧刻的痕迹与缺损，街道坑坑洼洼的碎石路，两旁房屋的老旧佐证了安南的想法……或者说，王都的城墙与街道、建筑充斥岁月的痕迹。 圣杯骑士梅尔在进城时就被城卫军认出，“大人！”军官看见圣杯骑士就像星月湾卫兵看见安南。 “告诉花园，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前来做客。” “好的大人！” 城卫官骑马匆匆赶往内城，安南有些奇怪地问：“王都的北境之王法鲁·巴罗斯说鼠人被挡在城外，为什么这里没有战乱的痕迹？” 这是那位大王子在神圣殿堂议会说的，但安南没有透露自己也是神圣殿堂议员。 “因为王都很大。” 梅尔说王都的范围比拟一个郡。鼠人只是接近边境，而不是想象的兵临城下。 往来的拥挤人群说明王城依旧繁荣，人们未受战乱的影响——要不是从传送门看见南境的鼠潮漫山遍野安南就相信了。 没过多久，马蹄声从街道深处响起，城卫官带着一支迎宾骑士和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前。 迎宾骑士们下马抚胸，圣杯骑士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般和他们说：“北境之王就交给你们了。” “您不和我一起吗？”安南惊讶地说。 梅尔在骑士们的羡慕里伸出手按在安南的脑袋上，施以赐福，流溢的金色光辉在安南身上没去，他说道：“黄金灵魂会让任何人也无法伤害你。我还有些事要做。但神术只能挡住肉体、灵魂、心灵上的攻击，而言语上的攻击……” “我知道怎么做。如果有人打我的左脸，就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 “年轻的王，你不必如此。” “很有必要。”安南认真地说。 谁知道王都什么情况，那座宫殿花园里的是人类还是鼠人……所以自己不要得罪任何人，最好和鼠人勾结上——当灾难来临时，安南来得及高喊“我是自己鼠！” 梅尔开始怀疑将这位优秀的王带来王都是不是对的。 安南又看向凯尔贝洛斯。“我也有事要做，伱不是拿着我的卷轴吗？不想待就走。”传奇法师不耐地说。 怎么传奇施法者的脾气都这么差？没关系，保持友善，从凯尔贝洛斯开始。 “您住在哪？我好去拜访您。” “你……”凯尔贝洛斯化作初见时的扭曲阴影，消融在阳光下。 传奇法师跑了，安南看向圣杯骑士。 “你可以去湖岛上见我。”梅尔和蔼地说道。 “凯尔贝洛斯呢？” “小蝙蝠是巴巴托德大公的契约法师，你去大公庄园能见到他。” “小蝙蝠？” “因为他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披着斗篷，从后面看就像是一只小蝙蝠。”圣杯骑士莞尔道。 和梅尔先生告别，安南坐上使者马车，沿着繁华的街道前往他的住处。 迎宾骑士们的态度有些微妙。行进途中他们保持着安静，将安南视作客人，但隐隐带着排斥。 外城为平民的居所，高地脚下的内城才是贵族富人们住的地方。再经过一道城墙，迎宾骑士护送马车来到北城区的一处僻静之地，一些年迈的女仆正在花园里修剪灌木和草丛。 骑士队长说这里曾是赛尔斯公主的府邸…… “你们让我和公主住在一起？”安南怀疑王室目的不纯。 “这是大臣的主意，而且赛尔斯殿下离开王都快二十年了，”骑士队长在犹豫……王权把北境之王安排在女人住的地方显然想要羞辱他，而圣杯骑士的引见意味着北境之王算是半个自己人…… “我没问题。” 安南打消骑士队长的难题，主动迈下马车。 这里的仆人都上了岁数，一名老女仆将安南领至三楼的卧室：“这是殿下以前的房间，被褥都是崭新的。” 露台朝着环山宫殿花园，王都的法师塔从窗户外就能看见。 安南满意这个临时的住处。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来到街道上。精致，奢华的建筑连星月湾也要自叹不出，职业者的数量比外城少了许多，取代的是频繁的巡逻士兵。 让安南惊讶的是他居然看见了苏珊纺纱机——还是右下角印有正品标识，来自星月湾的纺纱机。 它被摆在衣服店的正中，店员刚擦拭完纺纱机，然后跪在机器前祷告。安南忍不住问他在做什么， 店员回答据说纺纱机总是莫名坏掉，后来纺纱工们发现按时清理、安抚之后，纺纱机就没再那么容易坏，生产的棉纱也更好，就流传了下来。 安南涌出某种情绪，又按捺了下去。 算了，这是魔法世界。 一堆土、一滩水，一团火、一道风都能成为元素生命，一架纺纱机为什么不能成为纺纱人或者棉元素？ 安南继续闲逛，在有些饥饿时随便迈进了一间餐厅。坐在布置典雅的大厅窗边，安南要了份羊羔汤和白面包，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想到。 瑞坎尔王国还没糜烂，作为一座人口数百万的王都，她依然具有生机和繁华。 所以安南更加没法理解，王都怎么会连鼠人打到了三郡之外的极北郡都没有反应？要不是鼠人自作聪明想用法鲁·巴罗斯把自己钓上来，让自己得以宣告，王都已经变成鼠人的巢都了。 所以鼠人究竟在密谋什么？ 现在的王都就像是个大号微风城。他一年前在微风城寻找鼠人的蛛丝马迹，一年后在王都寻找鼠人的蛛丝马迹。而且不约而同，两地的清道夫都没派上多大用场。 等餐的安南忍不住咕哝：“消灭不记其数的鼠人，破获鼠人的阴谋，这个百夫长应该由我来当。” “百夫长没那么容易当哦。” 一道身影坐在了安南对面。 (本章完) 节148.矛盾的第一天 披着斗篷，戴着乌鸦面具，标准清道夫扮相。关键的是她的声音让安南熟悉。 玩味，带些粗沉，还是清道夫…… “百夫长？” “哎呀，被认出来了。” 安南忽然伸手去摘百夫长的面具，她有个躲闪的动作，但还是停下来任由安南掀开面具。 看见熟悉的棕橘色碎发和狰狞的伤疤，安南把面具按回去：“你怎么在这儿？” 百夫长拍开手忙脚乱的安南，佩戴好乌鸦面具：“因为我调到王都了。” “不……” 前些天安南还在微风城看见百夫长的身影，百夫长再快也没传奇法师的传送快……他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你们是双胞胎？” “谁知道呢。” 看来牛皮不会吹破，安南继续先前的话：“为什么还不行？我在微风城杀了不计其数的面包呃鼠人，还阻止鼠人颠覆微风城，这种功绩还当不了百夫长？” 百夫长没有说话，只是透过乌鸦面具玩味地注视着安南，让他有些不安，机敏的换了话题：“王都是怎么回事？” 端着餐盘送来食物的侍应生也恰到好处的缓解尴尬。 “你不是知道了？” “所以我才问，整个王都上下，法师塔、清道夫、圣杯骑士、骑士团、学院、王室就任由鼠人长驱直入？对了，我还是提醒鼠灾来袭的功臣。” 百夫长忽略邀功的部分：“王室正在解决。” “伱确定吗？我来的时候看见到处都在庆祝鼠人被击败……鼠人从王都地下钻出来袭击我，还有一整支氏族正在北上，我不能理解你们在战争刚开始就庆祝的行为。” 百夫长叹了口气：“这很复杂……” “我不会插手。” 安南认真地说。 他讨厌麻烦。微风城事件是因为自己被卷进阴谋，他懒得管王都里的事，也轮不到他——他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领主而已。 “随便你，在王都玩得开心。” “我当然会玩得开心……”安南嘟囔道，继续吃东西。 羊羔汤分量很少，软面包也是大小姐也吃不饱的分量，侍应生拿着账单过来，安南摸向口袋，然后僵在那里。 他没钱了。 习惯在微风城干什么都不用花钱的安南只有口袋里的几枚零钱。 “百夫长……” “我又没吃。”如此说道的百夫长离开了餐厅。 安南独自面对侍应生：“再说一遍多少钱好吗？” “两枚银币，先生。” “两银币？这在微风城要不了五十铜板，我最多给你80……1银币。” “先生，这是查尔斯餐厅的规定，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这时，靠在柜台边盯着这边的领班凑了过来：“臭北地佬跑王都要饭来了？” 这个时候安南有三种选择：召唤大型元素惩戒狗眼看人低的领班，扬眉吐气；打开传送门找奥尔梅多要钱，用钱砸晕领班；诚恳地表露难处。 安南抬起头：“对不起，我没带那么多钱……我能先欠你一些，稍后送过来吗？” 口袋里的一银币十三铜币放在了桌上。 刚准备开骂的领班突然撞进那双黑宝石般神秘而瑰丽的黑色眼眸： “……我们店里有免费活动，你是我们的幸运儿，恭喜你！吃饱了吗？不够再和我说。” “真的？”安南惊喜地收起一银币十三铜币，“我吃饱了，谢谢你……” “没什么……” 领班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安南出门离去。 “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活动的？”旁边的侍应生唤醒领班。领班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了些：“刚有的，给我去干活！” …… 身无分文的安南没再四处乱逛，回到了庄园，他和年迈的女仆长说：“我在差不多500米……码的查尔斯餐厅花了两银币，能帮我送过去吗？” “好的，安南少爷。” 接下来安南将自己埋在书房里，看了诸多只在王都周围才有的描写风土人情的本地著作。 一天过去，王室始终没召见安南。反正凯尔贝洛斯的传送卷轴就在身上，安南可以等——等到极北郡的鼠群向南推进到王都前，而那些密谋着什么的大人物不得不做什么的时候。 他还想到处转一转，故地重游战斗过的教堂，只是羞涩的口袋桎梏了他的脚步。 来到王都的第二天午后，第一个羞辱送了过来：内政司给安南配备的侍卫——一只狗头人。 狗头人侍卫披着凉快的斗篷，里面什么也没穿，举着一把长矛，站得笔直——快要达到安南的胸口。 “你叫什么？”安南问它。 “奥多！安南大人！” 他们以为在羞辱安南，王都上下在等着看安南的笑话，实际上安南很高兴。平林镇郊外和闹鬼金矿就有数量不少的狗头人，它们赶走了矿工，又被蓝龙赶走，微风城建立之初狗头人就跟着豺狼人跑了，后来在贝塔尔城也因为狗头人不值钱而看不见，这让安南一直没机会接触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碰见的幻想生物。 它们叫做狗头人，但其实更像是蜥蜴人，矮小的身躯上长着龙一样的脑袋。安南觉得龙族看它们就像是人类看侏儒。 “你认识我吗？” “您是北境之王！当之无愧的大人物！” 狗头人想不到太复杂的事。在安南问它为什么是侍卫时，奥多诚实地说它是豢养在内政司的奴隶，那里还有许多和它一样干脏活累活的狗头人，然后幸运地被大人物叫去，给北境之王当侍卫。 和狗头人侍卫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邀请函：署名是莱昂德雷·艾伯特公爵，邀请安南参加今晚的宴会。 从老女仆长那儿知道莱昂德雷·艾伯特公爵的庄园，安南在傍晚出发，结果因为没有马车，而和狗头人租了一辆马车。 狗头人显然不会驾驶马车，所以安南亲自牵起缰绳。几十分钟后，跨越半座内城的安南来到莱昂德雷·艾伯特公爵的庄园。 “还请注意不要让您的‘侍卫’进入宴会。” 安南递去邀请函，让狗头人留在庄园外，在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迈向喧哗热闹的宴会。 (本章完) 节149.麻烦的第二天 安南的出现让诸多的目光聚集。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睛……他们当然认出这位是风头正盛，把王都传奇骂了个遍的北境之王。 他们在看着安南，安南则在看着舞池里的熟人：法鲁·巴罗斯的胖脸涂着粉腻的矿粉，在舞池里跳着滑稽的舞蹈，不时用屁股拱开跳舞的人，给客人带来笑料。 安南垂落的眼眸浮现物伤其类的悲哀。 那位最初的北境之王站在北境顶点时，会否想到他的后代像是马戏团的演员一样取悦贵族？ 那些贵妇、小姐们投向安南的视线带着兴趣，但高人一等的骄傲和俯视让安南放弃搭话，独自来到餐桌前。 安南尝了一些糕点，还算不错，只是没有庄园厨娘的厨艺好。 没过多久，带着热意的法鲁·巴罗斯迈出舞池。 “安南侄子，见到你真高兴！”他没有形象地抓起路过的侍女托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些值得吗？” 亲眼见证法鲁·巴罗斯的付出的安南蹙眉说。 “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法鲁·巴罗斯又捏起一块糕点：“但我比那些落魄贵族好多了，先祖在上，咯——” 法鲁·巴罗斯似乎噎到了，安南递给他一杯果汁，他咳了几声才继续说：“你千万不要跟我一样……我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了，假如——” “法鲁，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一起表演？” 一道声音传来，镶金丝的贵族装束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问道。 法鲁·巴罗斯将安南挡在肥胖的身体后：“他只是个北境来的男孩，什么都不知道。” “那可要由伱代替他。”男人故意调笑道。 “没问题！”法鲁·巴罗斯回头嘱咐安南：“记住我的下场，永远不要放弃你的领地……” 安南看着法鲁·巴罗斯再次溜进舞池，开始滑稽的舞蹈，那道臃肿的身影似乎带着悲凉。被打了左脸再伸去右脸没想象中的容易…… “他只是在担心被野狗抢食。” 安南望向餐桌对面说话的人，那是个身形挺拔的俊朗男人，握着酒杯的手掌厚茧说明他的身份。 “这么说很难听吗？但他就在这么做。”男人直接地说：“王都有一个‘北境之王’就够了，你会让他没饭吃。” “你是谁？” “法拉厄同，一个预备役，你的勇敢帮了我们大忙，谢谢你。”法拉厄同向安南施以简化的骑士礼——安南在梅尔先生那里看过复杂的。“但也让许多贵族难堪，如果不想被当成宠物被玩弄，就趁早离开王都吧。” 安南环视周围，客人们和侍应生们的避让形成的诡异空旷地带佐证了他的话。 邀请他的莱昂德雷·艾伯特公爵更是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投来一眼。 “我记住了……你和梅尔先生认识？”所以法拉厄同的“善意”难能可贵。 “第八圣杯骑士是我们的老师。” “我们是城墙，也是老师。我们要保护他们，也要教导他们。”安南忽然念出梅尔先生在学校里说的一句话。 “没错。”法拉厄同的神情多了一些认同，多说了一些：“离开吧，今晚法鲁·巴罗斯只是甜点，你才是正餐。” “谢谢。” 安南状若平常，向露台走去。 远方的环山宫殿花园在夜晚化作了一座浮空城——城市上灯火辉煌，让人憧憬。 无暇观赏美景，安南沿着外墙的雕刻石柱灵巧爬了下来，来到庄园门前。管家疑惑北境之王怎么提前出来了，但没有多想，打开门让安南出去。 “奥多，奥多——” 安南压低声音呼喊狗头人侍卫，没一会儿它从黑暗里跑出来：“大人，我标记了一处地点！” “怎么标记的？” 狗头人跑到墙角，然后抬起后退，斗篷下的阴影滋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我们快走……趁贵族没反应过来，快走！” 安南和狗头人跑回马车上，匆匆驶离庄园门口。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一道划破夜空的尖叫—— …… “你做得很好。” 回去的路上，安南称赞道。 我伸出了右脸，但不妨碍我尿你身上。 结果安南的念头通达没有持续太久，回到庄园，他看见庄园外驻守着一只卫兵——他们显然不是派来保护安南的。 “站住！什么人！” 卫兵们挡在马车前面。 “我应该问你们。” 卫兵队长打量着安南，忽然说：“你是北境之王？” 他领着安南来到府邸，迈步进门，一个陌生的美丽贵妇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雍容的气质不亚于曾经接触的凛冬夫人。她的装束则是王都贵族夫人的打扮，宽松的褶皱裙摆让她像是一颗熟透的果实。 卫兵队长单膝跪在女人面前：“殿下，安南·里维斯来了。” 安南猜她就是赛尔斯公主。离开二十多年的公主恰好在今夜回来，安南不认为这是巧合，但他只能叹了口气：“我这就走……” “你要去哪？”赛尔斯公主水晶鞋里的脚尖微抬。 “随便找个旅馆。” 她皱着姣好的眉毛说：“这是羞辱王室，这就是王室的待客之道。” 安南没说话，因为这真的是王室的待客之道。 赛尔斯公主想了想，还是说：“既然你是我的弟弟安排在此的，那就留下吧。” “你的名声会不太好。” 赛尔斯公主因安南为她想而态度缓和了些：“我只是个失去丈夫的女人，自从我的丈夫死去那天我就不再在意名声……但和一个男孩住在一起确实不好，所以你不要靠近我的房间。” 安南被迫从只住了一天的三楼卧室搬到二楼客房，就在公主卧室的楼下。窗外的风景也依然美丽，但多了寄人篱下的味道。 夜深人静时，安南悄悄打开传送门，小声倾诉：“我想星月湾了……” 传送门对面，睡眼惺忪的奥尔梅多慵懒地靠着沙发，脸颊比白天柔和许多：“那就回来吧。” “还不行……我想知道王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过来，我给你一件东西。” 奥尔梅多和委屈的安南说，来到传送门前。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领民承担这些。” 奥尔梅多的手穿过传送门，摸了摸安南的黑发，温柔地说道。 (本章完) 节150.难以忍受的第三天 披着轻纱的圣洁女神从湖上走来，雪白的裸足踏着波纹来到湖畔边。伤痕累累的骑士跪地垂首，被柔软的双手捧起，显露一张坚毅而英俊的脸庞。 湖上女神是奥尔梅多的模样，骑士是安南的模样。 清晨，安南从床上醒来，真是古怪的梦…… 叩叩叩—— 房门敲响，门外传来声音：“少爷，夫人喊您下次吃早餐。” 还有怪异的称呼。 激发法师袍的清洁术抹平褶皱，安南出门和老女仆来到餐厅。 “请坐吧。” 捻着勺子优雅地搅拌蔬菜汤的公主说道。 “谢谢您，赛尔斯公主。” 安南坐在旁边，拿起餐巾佩戴在胸前，抓起刀叉享用这顿丰盛的早餐。 “艾玛告诉我你来王都的原因。”擦拭嘴唇。“克洛怠慢了一位忠于王室的贵族，这是他不对，我会说他的。” 安南腼腆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要出去一趟，你慢用。” 赛尔斯公主向安南颔首，起身离开餐厅。 没过多久，安南吃完来到书房前，才想起庄园的女主人已经回来。 “夫人吩咐您可以使用她的书房。”这时女仆说道。 “还是不了，不过能为我取一些书吗？” 然后从清晨到傍晚，安南只在吃饭的时候离开卧室。新的一天清晨，赛尔斯公主像是看见缩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的晚辈问道：“你这些天没有出门吗？” “我没有钱。”安南放下勺子，抬起头坦然地说：“凯尔贝洛斯匆匆把我从星月湾带了过来……” 故意呼唤其名的安南巴不得凯尔贝洛斯感应到，这样自己就能找他要钱了。 赛尔斯公主若有所思，和老女仆长说：“艾玛，给北境之王拿一些钱。” “这样是不是不好……” 安南住公主的吃公主的，再花公主的钱…… “这没什么，伱帮了凛冬姐姐。”赛尔斯公主朝着惊讶抬头的安南微笑：“不然我为什么让你留在我的府邸，哪怕是个小男孩？” 安南认为这是个贬义词，但还是默认了。因为摘掉“小男孩”的保护，会有无数怪物想要将他吞掉。 “您见过凛冬夫人？” “前几个月，我的姐姐还称赞了你。”赛尔斯公主流露居高临下的微笑，“我还没见过她这么夸一个人，还是个男孩，所以别让我们失望。” 老女仆长捧来哗啦作响的钱袋，赛尔斯公主仰起尖锐的下颌：“这些钱应该够你在王都玩几天了，我的代理国王弟弟会在这段时间召见你的。” 安南本来不想接受这笔钱，但不知怎么，像是有一只湛蓝色的龙爪替他接过钱袋。 “谢谢您。” 安南想自己可以带些礼物回去。 “出去看一看王都吧。”赛尔斯公主说。 安南走出府邸时想起自己忘了要辆马车，懒得再回去，径直带着狗头人侍卫出门。 卫兵队长漠视安南向他示意，往街上走去，吩咐卫兵留在这儿，独自来到街道拐角，站在一座没什么客人的餐厅门前低语：“那男孩出去了。” 绅士装扮的管家回到餐厅，四道年轻身影围在圆桌前，随着管家耳语，淡黄色短发的年轻人振奋道：“伙计们，躲在公主裙子里的北境之王出来了。” 其他两个年轻人跃跃欲试，只有一个流露犹豫。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他的同伴说，“我知道他的一些事，那场在凯尔斯大教堂的争斗有史诗施法者，还有数百只大型元素，这是个有实权的北境之王。” “难道他还能打来王都？”系着紫色领结的年轻人嗤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不是胆小，只是没有必要。”慎重的年轻人说。 “王都上下都不喜欢他。只要我们找他麻烦，那些小子们会崇拜我们，小姐们会仰慕我们！你不是一直想追求茜茜吗？她会主动投怀送抱！” “但假如不是这样呢？” “那他进城第一天就会被大王子殿下请去花园。”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会轮到我们？” “因为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胆小鬼。” “别吵了！让两个卫兵试一试就知道了。”高大的年轻人打断他们的争执：“没事我们再露面，出了事也和我们没关系。 紫色领结的年轻人嘀咕一声：“真麻烦。” …… 租了辆马车把狗头人侍卫塞进去后，路人的注视才消失。 安南亲自握着缰绳，忽略车厢里感动的狗头人的喋喋不休声，想着要带什么特产回去。 鉴于奥尔梅多安慰了自己，第一个和最好的礼物就给她准备吧。马丁在为来不了闷闷不乐，所以就带本王城记事的书给他。麦可尔的话，一张记着他花了多少钱的欠条怎么样？ 挡在道路前面的卫兵让安南拉紧缰绳。 “我们怀疑你的车中有违禁物品，请下车接受检查。”卫兵队长冰冷地说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安南皱着眉。 “不知道，坐着租赁马车的‘大人物’”卫兵队长讥讽道，让手下围起马车。 他知道。 安南冷漠地注视着他：“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蠢到来找我麻烦。” “抱歉，这里是王都，不是混乱的北地。”但卫兵队长伸手打开厢门。 安南没有发作，因为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即便要宣泄，也应当对准真正的主使。 抱着于人类而言的短矛坐在车厢的狗头人侍卫显露，让围观的行人惊呼。 卫兵队长露出鬣狗般的残忍笑容：“王国颁布了异族令，你还敢私藏异族——” “狗头人是内政大臣安排给我的侍卫，它们专门为内政司处理脏活……” 他们不怕安南，因为这里是王都。他们不怕内政大臣，因为他们渺小如尘。但他们害怕内政司，因为那里真的能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 “……我们走。” 惶恐在卫兵们的眼中掠过，他们匆匆离去。 安南注视着他们远去，和几道身影汇聚。他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只不过是无数麻烦里微不足道的一个。 但足以让安南失去了游逛的兴致，返回公主府邸。 (本章完) 节151.还可以的第四天 “赛尔斯公主呢？” 送狗头人侍卫回马厩的安南发现停着的马车不见了，庄园里也没有公主的身影。 “殿下太久没回来了，她要去拜访一些旧友。” “我只知道赛尔斯公主二十年没回来……为什么？” “因为殿下的丈夫……”老女仆长摇了摇头：“殿下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事。” 去世了？ 那位凛冬夫人也是这样。蒙特利尔家族是有什么诅咒吗？ 安南没再问：“能帮我准备些热水吗？” “殿下说您把这里当做家就好，我现在就去清理浴室。” “那么麻烦您了。” 安南跟着老女仆长来到浴室。这里几乎和府邸的客厅一样大，水池披着砖石，装得下几十个人沐浴。 浴室角落还摆放着浴缸，安南感到新鲜地摸了摸，爬进浴缸缩在里面，缓慢恢复着安全感，然后想起这些天的郁闷。 回望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从平林镇到微风城，从星月湾到贝塔尔城，因为超凡的美丽，安南很少遇到挫折，最激烈的也只是被奥古斯塔利用，帮他的女儿消除隐患，坐稳微风城城主。从未受过言语上的欺凌……最多只有那些女人们不堪入目的言论…… 所以这些真正的敌意让他难以忍受。 老女仆长进来了。她应该在检查池水的温度，在浴室转了圈就出去了。 归根结底，北地太遥远了，远到王城里的小贵族都能不把他放在眼里。北地之王？这儿的人都知道。王城就有一个，那可是宴会上的“宠儿” 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王都的贵族们，你们随意嘲讽，当我再难忍受的那一天，我会在鼠灾来临时端着酒杯，看着你们的末日到来。 喀嚓。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惊醒胡想的安南，发现浴室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热气。他从浴缸里悄悄冒出头，看见一道被热气笼罩的美丽轮廓脱掉长袍，像是褪壳的鸡蛋，迈进水池。 无论她是谁，自己有麻烦了。 还在想这时继续缩在浴缸里装睡，还是蹑手蹑脚跑出去，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安南的喉间。 安南举起了手。 …… 披着微湿，无法完全掩盖轮廓的浴巾的赛尔斯公主坐在水池边。她的腰肢意外的纤瘦。因此衬托胸脯和臀部的线条，从浴巾下伸出一双纤长白皙的腿与晶莹的脚趾。 “你在这里做什么？”赛尔斯公主垂眸看着安南。 “我在等着洗澡。” “躺在浴室里等？” “站着太累了。” 那位把安南从浴缸里抓出来的女侍卫从外面回到赛尔斯公主身边：“这池热水是艾玛给他准备的……” 赛尔斯公主的脚趾稍微蜷缩起来，又重新舒展。 “伱是晚辈，也不是故意的……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 安南的干脆反而让赛尔斯公主流露不快，以命令的口吻说：“看着我。” 安南抬起头，那双被雾气阻挡的神秘黑眸径直撞在赛尔斯公主的心灵，羊脂般的细腻肌肤浮现一层疙瘩。 “算了……你出去吧。” 松了口气的安南想也不想地逃离浴室。 喀嚓—— 关上门，安南迎来老女仆长的惊讶：“安南少爷？您怎么……怎么在浴室里？” “我不是和您说要洗澡了吗？” 安南还有些脚软，敷衍几句就溜了出去。 老女仆长欣慰地望着安南的背影，唤来其他女仆：“让厨娘给安南少爷准备些补充力气的食物……” 回到房间的安南莫名推来餐车的仆人，以为是赛尔斯公主在道歉，接受了她释放的善意。 食物味道很好，让人体力充沛，当晚的冥想安南几乎以为自己要晋级4级术士。 深夜，安南悄悄打开传送门和奥尔梅多倾诉，结果有位不速之客登门。 “你知道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就该怎么样吗？”麦可尔觉得安南太软弱了，不惹事也有不惹事的方法。 “怎么样？” “用你的右脸狠狠地打他的手！” 忽略麦可尔随后讨要炼金经费的行径，他的建议也许可行。 第二天清晨，安南准时八点被仆人唤醒，来到餐厅享用早餐。 赛尔斯公主整天都在到处跑，只有早上这一会儿稳定在。今天，赛尔斯公主破例问起安南的家族。 安南回忆里维斯家族的状况：“家族人口凋零，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两个姐姐把我拉扯大……” 说完安南奇怪看了眼赛尔斯公主身后痛惜又带着激动的老女仆长。 “难怪你不知道许多礼节，我以为北境家族已经丢掉了这些。”赛尔斯公主想了想说，“你等下和我一起，我把你安排进奥匕斯学院的礼仪课。” 安南拒绝赛尔斯公主的善意。大姐和奥尔梅多都管不了我，你也别想。 他先是轻轻放下勺子，取下餐巾擦了擦嘴放在一旁，微笑着正要和赛尔斯公主说话，突然流露惊讶：“艾玛女仆长？您怎么了！” 赛尔斯公主回头，和茫然的老女仆长对视，而安南趁机溜了出去。 “安南少爷和小时候的老爷一样。”老女仆长说。 起初在微笑的赛尔斯公主笑容渐渐隐去。 …… 这次出来安南没带上狗头人侍卫，披着法师袍的兜帽在城里闲逛，没有异样的注视和排挤。不知不觉地，他在一座拍卖行前驻足。 话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安南还没参加过传说中的拍卖。 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服饰被肥肉撑得不像样的男人从拍卖行里“滚”了出来，邀请安南参加即将开始的拍卖。 “邀请我干嘛？我又没有钱。” “您是北境之王，怎么会没钱。”肥胖男人笑着揭穿安南的身份：“您的到来让黑金拍卖会璀璨生辉，如果能邀请您做客贵宾席，参加拍卖，将是我们的无上荣幸——” 至于这是不是一个布局……反正自己没钱。 安南掀开兜帽，跟着肥胖男人进入拍卖行。意识到有人在公主府邸外盯着自己。 (本章完) 节152.收获的第五天 肥胖男人将安南领进可以俯瞰拍卖大厅的贵宾席。 “您看上什么和侍女说就好。”保持着谦卑的肥胖男人退出贵宾席。 安南环视贵宾席，坐进鹅绒沙发，侍女随后端来糕点和红酒，恰到好处的俯身露出一片雪白，拱手站在一旁。安南的注意没在侍女和食物上，奥尔梅多说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他的注意落在拍卖台前的肥胖男人：“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贵宾，米诺斯亲王的侍卫，史诗法师莫罗！暗影兄弟会分会长，希尔德迪金，还有来自北境的十二王，安南·里维斯！” 安南猜到这一幕发生，饶有兴趣的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大师级恶魔铁，起价50金币！” 安南见过的恶魔铁比拍卖行的所有宾客都要多。大师级恶魔铁来自大师级恶魔，从雪山要塞卖到微风城要5金，微风城卖给商人要10金，而在王都便翻了十倍——100金币是最后的价格。 “鼠人祭司的权杖，从南部战场缴获！” 一根只能作为战利品的权杖也以40金币成交。 接下来是安南熟悉的事物，骑士团盔甲：以300金币的价格成交。 当熟悉的事物出现，溢价起码超过了20%，安南意识到自己坐在贵宾席的原因——这些贵族在向自己炫耀多有钱。 贵宾席里的安南和后台的肥胖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安南从奥尔梅多那儿听过关于贵族的“朴素认知”：贵族会因利益形成一个个圈子，他们既合作又敌视，既相互联姻又构陷彼此，就像“我反对我的亲兄弟”的谚语。而当安南这个外人出现，亲兄弟和堂兄弟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如果安南参与竞拍，骑士团盔甲说不定要卖到500金币。 这很愚蠢，但是贵族维持凝聚的生存之道。 假如里维斯家还有长辈，大姐和二姐会和大家族联姻，作为继承人的李维斯·里维斯也不例外。 所以说“自己”有婚约吗？ 安南遐想时，一座人类比例大小的财富女神雕像被搬上拍卖台。 披着金纱帷幔的雕像和教堂的悲悯不同，美丽而生动。各神信徒皆将神祇视作至高无上，不敢亵渎。财富教会的信徒也是，但同时金币又是财富女神的象征，所以财富女神允许其信徒用金钱买卖一切——按照官方说法，财富女神信徒的贸易氛围浓厚。 财富女神的信徒以商人居多，他们也一切向钱看齐，只要有钱，甚至能买圣女的初夜。 而让财富女神保持秩序非混乱的原因也很简单——财富只在秩序的土壤生长，没听说恶魔买东西还要给钱的。 “财富女神雕像，起拍30金币。” 奥尔梅多的办公室也放着一座雕像，想到她似乎是财富女神的浅信徒，安南试着让侍女喊价50金币。带回去给奥尔梅多作为礼物正好，太贵就算了。 安南的首次竞价在拍卖会荡起波澜，然后一名年轻贵族站起来，挑衅的望向安南所在的贵宾席：“五十一金。” “一百金币。”再多一金安南就买不起了。 “一百零一金，他开价多少，我都比他多一金币。”年轻贵族的话语引发了支持的欢呼。 还想放弃的安南试探着问：“一百五十金币。” “一百五十一金！” “两百金币。” “二百零一金！” “二百五十金币。” “二百五十一金！” “五百金币。” “五百零一金！” 安南感慨不愧是王都贵族，一个坐不上贵宾席的贵族都拿得出两百金纳尔，让胸脯激动地起伏的侍女不用再喊了。 年轻贵族以501金纳尔的价格买下一座财富女神雕像。当他从周围的赞美中清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恨极了安南——不过他得排队。 “如果掏不出钱会怎么样？”安南问侍女。 “要向拍卖行缴纳违约金，本人和家庭成员一段时间里没法再参加黑金拍卖会。” 苏珊大婶打马丁用扫帚，王都的贵族打儿子会不会用金扫帚？ 安南没再参与接下来的拍卖，让侍女带他去找肥胖男人，询问财富女神雕像的寄拍者，然后找到他。 “我只有一座雕像，就算有也不会卖给你。”巴兹尔·莱曼，这名在外城有几间店铺的男爵毫不掩盖对安南的排斥。 “分我。” “什么？” 安南温和地说：“你不分我就告诉花了五百零一金的倒霉蛋，你和我合作骗取他的钱。” 莱曼男爵陡然睁大眼睛：“伱……你怎么敢！我没有和你合作，我也不认识你？” “谁信呢？但是黑金拍卖行老板亲自把我送到你这里。”安南低语着：“除非你为了证明清白会把金币退回去……但这似乎不符合财富教会的教义。” 莱曼男爵忌惮又晦气地丢给安南一枚钱袋。“拿着你的，快——”他将滚咽回去，改口说：“别告诉任何人……你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安南颠了颠钱袋，比赛尔斯公主给的轻一半，应该有三十到四十金币。 “我要一半。” “这不可能！”莱曼男爵仿佛灵魂被撕去一半，“你再纠缠我就去找城卫军……” 安南模仿百夫长的玩味语气：“我初来那天骂了四位传奇，第八圣杯骑士和传奇法师共同邀请我前来，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怕一群城卫军？” 莱曼男爵胆子又被撕去一半。 “501金币，那1金币我可以不要。”安南仁慈地说。换成蓝龙伊莉摩雅丝就是父母来了也得拆出50银币。“你还有251金币……只是一座雕像，你要开几年店铺才能赚回这些钱？” 莱曼男爵脸色苍白，喃喃地说：“我没那么多钱……欠条可以吗？” “当然。” 借了拍卖行的纸和笔写下欠条，莱曼男爵的脸色逐渐恢复，爬上愠怒：“满意了吗？” “合作愉快。”安南收起欠条。 250金纳尔。加上赛尔斯公主的100金纳尔，五天收入350金纳尔——明天更多。 出去时又碰见肥胖老板。 “拍卖行是个好地方，可惜我没有带太多的钱……”安南遗憾地说。 “没关系，那么明天怎么样？我会让手下准备好宝物。” 安南和肥胖男人相视一笑，悦耳的金币碰撞声架起彼此的友谊之桥。 (本章完) 节153.喜悦的第六天 “殿下，安南少爷今天去了黑金拍卖会。” “黑金……拜安阁下的产业？” 赛尔斯公主靠在露台的躺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捧着一本书，少女的随意和成熟的韵味相互碰撞。 “拜安·西尔玛几年前就将家主分给了他的儿子们，现在黑金拍卖行归波拉·西尔玛。”老女仆长详细地说道：“波拉·西尔玛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他应该不会欺负安南少爷。” 赛尔斯公主抬头看着从自己小时候就陪在身边的女仆长：“你好像很关心他？” “您离开太久了，夫人……”老女仆长不忍殿下继续活在老爷还活着的旧日。 “……委屈你们了。”赛尔斯公主以为安南的到来冲散了仆人们的无聊。 这时，庄园的大门随着一道身影出现而打开。 “他回来了。”赛尔斯公主重新放下交叠的双腿，看着挥手问候的安南，“这小家伙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家伙…… 老女仆长默默记住。 忠心的女仆长会为主人考虑一切，所以她唤来仆人，让厨娘准备填补身体的食材和名贵药剂。 赛尔斯公主的目光则落在匆匆出门的卫兵队长身上。 没一会儿，女仆上来说安南想见赛尔斯公主。 “我去喊他过来。”老女仆长心想年轻人总是不知节制，被赛尔斯公主制止：“我去客厅吧。” 来到客厅，安南编了一个和贵族打赌对方输了的借口：“这是欠条。” 安南出个门半个王城都知道，所以希望赛尔斯公主能帮忙要回来。 “我会让侍卫跑一趟。”赛尔斯公主说起另一件事：“你是姐姐的朋友，北境让伱染上了些坏毛病，加上一直没有人教你，你需要学习些礼仪。明天艾玛会送你去奥匕斯学院上礼仪课。一共三天。” 礼仪课在早上，和正午的拍卖会不冲突，正好安南要知道奥匕斯学院知不知道。 赛尔斯公主给安南的感觉有些严厉，但又为他着想，弥补了安南没有母亲的遗憾。 比如贵族的下午茶时间，老女仆长推来一餐车食物：“安南少爷多吃些，这些只有王室才能吃到。” “谢谢艾玛阿姨。” 但是现在的安南还只是十六岁的男孩，这么多的食物让他为难，于是打开传送门，和奥尔梅多分了一些，还让食人魔尝了尝。 接下来安南没再出门，趁着精力充沛而冥想了整夜。新的一天，安南坐上王室的马车前往奥匕斯学院。 一道视线跟着安南离开。 卫兵队长刚准备出去，被侍卫喊住：“殿下要见你。” 迟疑的卫兵队长跟着侍卫来到客厅，当看见赛尔斯公主坐在沙发里，他单膝跪地：“殿下。” “你传出去的安南的消息？” “是的，殿下。” “脱掉你的盔甲，离开庄园。” 卫兵队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殿下……我只是想将北境之王赶出去。” “所以我让你自己离开，而不是交给安南。”赛尔斯公主冷漠地注视着他。“但安南是我的晚辈，是我姐姐的朋友，是大臣安排在庄园的客人……你算什么？” 失魂落魄的卫兵队长离开庄园，老女仆长带着冷意盯着他的背影：“殿下，您太仁慈了。” “毕竟是弟弟安排的卫兵，现在是他成为国王的关键时候。” “他会给安南少爷带来麻烦。” “那就是安南自己的事了。”赛尔斯公主回忆起几十年前，一个从马车上跌落的小女孩缩着肩膀，孤身走入暴风雪里。“我的姐姐当初可是被丢进了冰天雪地。” …… 奥匕斯学院的氛围不会太好……一切归咎于那句挑衅，所以安南只好戴上兜帽，遮住明显的黑发。 礼仪课所在只是学院外院，所以安南没有机会真正深入这片犹如森林的尖塔式建筑群。课堂上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孩童和刚成为贵族的新贵子嗣。 授课老师是一位女士，她的脚步和动作让安南想到法师塔里的魔偶——刻板而精准。 “让我们将左手小拇指搭在右手无名指的指节，注意要搭在右手……” 枯燥乏味的礼仪课之后，贵族子嗣们聚集到安南身边，因为待在他旁边让他们舒服，还很好看。 “你叫什么？” “我是安南。” “安南……好像很熟悉……还有你的口音，你不是王都人？”一个乳牙还没掉的小女孩问。 “我从北境来。” “你是安南·里维斯？”一个稍大点的贵族男孩呆住。 安南掀开兜帽，露出黑发：“我是。” 周围的孩子们凝滞数秒，像是见到恶龙一样尖叫着跑出教室。 安南看向教室里唯一没跑的人：一个比成年男性还高大的女孩，忽然升起玩心，来到她面前说：“我是北境之王，嗷呜~” 女孩安静地抬起头看了安南一眼，低头继续看书。 尴尬的变成安南，灰溜溜地离开礼仪课。借着王室的马车，安南路上异常顺利。 拍卖会还没开始，戴着兜帽的安南来到拍卖会，和肥胖老板见面后，安南问了下寄拍者都有谁，结果看到个熟面孔——昨天花了501金买财富女神像的年轻贵族。 安南去见了他，揭露昨天的真相，然后在他被愤怒填满时说：“你想和大型元素打，还是和史诗法师打？还是和我打？” “你——” “看来你选择和大型元素。”安南显露戴在手指上的魔法戒指。 “你想怎么样！”打不过的年轻贵族咬牙道。 “只是合作……你带了三件拍品对吗？和昨天一样，我帮你高价卖掉它们……” “我不会和北境之王合作！” “那我就只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和北境之王的合作了。” 年轻贵族脸色惨白，语气有些松动：“但我还赔了500金币！” “所以我给你赚回来的机会。”安南温柔的嗓音似是魔鬼的低语。“我猜你卖这些东西是为了弥补缺口对吗？你也不想被父亲发现钱库不见了一大笔钱吧？” “不想……” “那你想不想看见钱库恢复原样，而你手里握着好几百枚金币？” “想……” “所以……和我合作，我们三七分。我七。” (本章完) 节154.终于到来的第七天 旧贵族讨厌新贵族。旧贵族、新贵族讨厌外城的贵族。旧贵族、新贵族和外城的贵族讨厌王都之外的贵族。 那位最近热议的“嚣张”的北境之王就存在于鄙视链的低层。你很少见贵族这么团结——哪怕鼠人入侵都会冒出几个投靠的家伙。 “330金币！” 一名贵族咬牙为起拍价30金币的“精灵历的矮人酒桶”抬价。这是极限了，再竞价他就…… 贵宾席传出安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竟敢和北境之王抢东西！”然后不再说话。拍卖厅里回荡起胜利者，埃利斯的名字。 他们用真正的贵族底蕴告诉北境之王，你只是北边乡下地方来的乡下贵族。 竞价的贵族得到了虚荣，欢呼的客人鼓舞了士气，拍卖会分到了佣金，安南赚到了赏金，那么谁亏了呢？ 波拉·西尔玛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的拍卖会成交额超过了每月一次的大型拍卖会。 “我为我的偏见道歉……” 原本只想弥补500金币缺口的年轻贵族如今不止填补了漏洞，还额外赚了200多金币。财富女神的力量让他的理智无比清澈：金钱。 “合作愉快。”安南说。 年轻贵族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出门之前，黑金拍卖行老板再次邀请安南，不过他拒绝了：“贵族们只是蠢，不是笨……”用太多次他们也会怀疑。 安南有些遗憾，如果能在王都卖魔法影像和魔法报纸，一枚魔法影像记录石就能从傻贵族手上换来500金币。 “那一周后的大型拍卖行怎么样？那时会有许多珍贵的宝物。”波拉·西尔玛压低了声音：“您有喜欢的可以单独告诉我。” “如果我还在王都的话。” 注视着安南坐上王室的马车离开。波拉·西尔玛想起以前听说的故事：养蜂人会将一种蜜蜂的天敌定期投放在蜂巢附近，它会让蜂群产生紧迫感，让蜂群保持活力，加速产蜜。 安南回公主庄园没多久，装着他的那份报酬的马车送抵。两枚宝箱装着1500金币，还有一座“501金币”的财富女神雕像。年轻贵族把雕像也送给了安南。 让卫兵帮忙将箱子和雕像搬进卧室，安南打开传送门，先把金币交给食人魔，再让食人魔去找奥尔梅多。 “谢谢，安南。” 奥尔梅多惊喜这座美丽而精致的财富女神雕像。 “伱问这枚雕像多少钱？祂不便宜，要花501金币。”安南说。 “我没……这么贵，还能退回去吗？” 奥尔梅多和王都贵族的差距比精灵和矮人还大。 安南补充说自己没花钱才让奥尔梅多收下——希望她不会因为节俭再把雕像卖掉，那就只能值几十金币了。 推来餐车的老女仆长发现宝箱和雕像消失，没有过问。安南也有自己的秘密。 清晨，奥匕斯学院外院礼仪课上，学生比昨天少了许多。因为他们的父辈担忧孩子会和安南接触。 倒是授课老师认真了许多，频繁纠正安南的动作。还好煎熬的礼仪课只有一个小时。 前三十分钟教导贵族利益，后三十分钟指正王都口音。授课老师说安南的北地口音尤为严重——安南没有意识到，但能理解，因为他的通用语是和苏珊大婶一家学的。 而且那个高大的女孩居然也是北地口音，授课老师纠正的时候，她的声音让安南熟悉。 礼仪课结束，安南在女孩面前徘徊几圈，见她捧着书无意理睬，跑出课堂，没过多久安南捧着一把快要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剑回来。 女孩因那柄宽刃大剑抬起头，安南问她：“克莱茵？” 克莱茵维持着冷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安南收起意外，拄着大剑说，“我在想一个忠于骑士信条，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队友的坚强盾牌，如战士般健壮，还喜欢看书的女孩会是什么样？” 安南微笑道：“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克莱茵的坚冰逐渐消融了些，放下了书。 麦可尔从战斗法师变成炼金法师后，他的佣兵小队就分崩离析。弗朗科伊斯跟着安南，远渡重洋卡特琳娜继续当佣兵。不愿加入星月湾，因为星月湾的美好让她作呕。克莱茵则在几个月前远行，没想到来到了王都。 “你不是王都人吗？” “不算是。” 克莱茵来自骑士世家。她的家族对她寄予厚望，希望能加入骑士团，不过克莱尔想要成为圣杯骑士，所以在王国四处游历，还结识了安南他们。 安南不认为克莱茵是担心接近会带来麻烦才装不认识自己。问她原因，克莱尔说没有必要。 无论安南还是麦可尔、卡达琳娜，都只是她历练路上认识的人，未来不会再有交集…… 但对于乐于交朋友的安南来说，你染上我的气息，就说明我们认识了。我们认识了，就说明我能召唤你了。我能召唤你了，就说明我们是朋友了。 “你知道南边发生的事吗？”安南问克莱茵。但她知道的不比自己更多。安南只好先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克莱茵：“你怎么看待？” “鼠人没那么可怕，王国也没那么羸弱。”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紫罗兰王国覆灭了，南方三郡被占领了，王国六分之一轮沦于鼠人。” 代价太大了，就像奥古斯塔牺牲自我与名声，但他是为了女儿奥尔梅多……安南忽然隐约捕捉到什么，但是灵光一闪而逝。 “王都最近不会太平，你最好离开，往北或者往东。”安南和克莱茵说。 “我是骑士，安南。”克莱茵只是回答。 安南想说什么，被外面嘈杂的动静打断。安南还在好奇望着窗外时，克莱茵的视线落在安南拄着的石剑上： “你的剑从哪来的？” “外面的雕像手里。” 安南意识到动静因何而起了。 归还大剑，表示歉意，安南装作不认识克莱茵，在嘲笑和讽刺形成的窃窃私语与克莱茵的注视中离开外院，坐上马车回到庄园。 正午，一名倨傲的王宫侍卫来到庄园，通知安南明日前往环山宫殿花园觐见国王。 (本章完) 节155.召见、争执与委托 “不必感到压力，我的弟弟睚眦而慵懒，但毕竟你带来了鼠人的消息。” 赛尔斯公主刚从宫殿花园回来，安南意识到王室的召见因为她。 明日花园之行不会一帆风顺……安南想到。王室撤去了通缉令，还让法鲁·巴罗斯和传奇法师亲自邀请，但赛尔斯公主离开王都太久，错误的信息会带来错误的判断。 现在的王都给安南的感觉就是大号巢都，你不知道碰到的哪个是鼠人。 安南忽然问公主：“您为什么回来？” 赛尔斯公主的红唇微抿：“因为……一切都过去了。” 似乎是某种隐情，因为老女仆长流露了悲伤。安南猜和赛尔斯公主死去的丈夫有关：“您来过王都后感觉到异样吗？” “你想说什么？” “王都给我的感觉不太正常……” “因为伱对于贵族来说是外乡人。” 赛尔斯公主和克莱茵的看法一致，王国六分之一国土沦陷没什么，只要王都还在，他们能随时取回。这种想法同样是王都的缩影。 前提是他们还是他们。 相比于他们天然的信任感，安南是天然的不信任感。 知道鼠人在渗透王国的人不多，安南是其中之一。但这种会引起动荡和危险的猜想安南没法说出来。那么，害死了亲弟弟的大王子……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您应该知道，我先前被通缉谋逆，这关系着自己的安危……” “我会替你说情。”赛尔斯公主说，她会和安南一起去。 当晚和奥尔梅多的交谈，她认为安南应该去一趟宫殿花园。假如猜测是真的，鼠人不知道安南知道。猜测是假的，安南还能洗刷罪名。 第二天，微亮时分，被老女仆唤醒的安南来到餐厅，和赛尔斯公主一起用餐后坐上两辆马车，前往环山宫殿花园。 雪山的震撼源于自然，而宫殿花园的震撼源于人类的痕迹。当最初的晨曦洒落在宫殿上，迷离梦幻的光泽让人沉浸。 据说花园有矮人的参与？回去后让伊利也设计一座…… 两架马车停在宫殿入口，安南和赛尔斯公主迈进宫殿的长廊。 前面穿着玫红色蓬松裙的赛尔斯公主雍容华贵，安南跟在后面，看着沿途两边展示的历史气息厚重的装饰品，但一件也认不出来。 经过两尊巨人守卫雕像，安南和赛尔斯公主来到殿堂。 安南看见了大臣、伯爵、骑士，还有王座之上的大王子。和想象里的阴冷不同，那位颇为英俊的大王子肤色苍白，睡不醒的困倦挂在脸上。 他们的到来只是引起一些注视，一些视线落在安南身上。 安南不是主角，起码现在不是。那位大王子慵懒地靠在王座里，打着哈欠听着大臣汇报政务……没有南方鼠人的消息。 王座上的大王子挥手唤来侍卫，吩咐了几句，在大臣说完后开口：“前些天图斯克郡送来一只异马，我想给你们看看。” 侍卫牵着一头公鹿来到殿堂，大王子的话语响起：“你们觉得这只马怎么样？” 殿堂里的官员贵族们纷纷说是，“这头马太马了！”这其中法鲁·巴罗斯喊得最大声。赛尔斯公主和一些真正的贵族维持沉默。 “安南·里维斯，你说呢？”大王子忽然问道。 殿堂上的视线聚集于安南。 我说是鼠人。安南腹议道，赛尔斯公主没有帮自己的意愿，还好凯尔贝洛斯的魔法卷轴温暖人心。 “我来自穷乡僻壤的北境，鸟不拉屎的星月湾，我没见过它……” “你可以猜一下。”大王子饶有兴趣。 安南因官员们的顺从隐约猜到什么：“马和鹿只是一种称呼，它叫什么取决于我们。”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我的弟弟谋反？” 殿堂的氛围发生些变化，赛尔斯公主依然什么也没说，安南只好解释误会：“我没有谋反，也不认识二王子。只是偶然知道鼠人在北上，而二王子曾是代理大臣，将鼠人入侵的消息送了过来，但莫名被污蔑为谋反，派遣骑士团攻打星月湾……还好误会解除。” 安南说的都是实话，自己没有谋反，那时也确实不认识二王子，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那么，揭露了鼠人行踪的北境之王，你想要什么奖赏？” “北境苦寒，我的领地需要金钱和物资。” “这是应该的……”大王子的指节敲击着扶手，“但还不够……你还没有娶妻对吗？” 安南敏锐意识到接下来大王子想说什么，提前打断他：“我以复兴家族为理念，除此以外什么也不想。” “我记得你有两个姐姐？” 想起安静的伊蒂莉娅和闹腾的蕾菈，安南知道她们一定讨厌联姻。 “我的家人也是。” “你又一次拒绝了我……” 王座上的人影失望地俯视安南，殿堂的氛围变得凝重。 “国王陛下，北境之王只有在北境才能发挥作用。安南想为王国镇守边疆这是好事！”法鲁·巴罗斯站出来为安南说话。 一条街有一个乞丐就够了。 赛尔斯公主也在此时开口：“凛冬姐姐对安南赞不绝口，他的忠诚无须担心。比起留在王都成为贵族，守卫北境更适合他。” 想起什么的大王子眉毛舒缓，看着安南：“你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我需要金钱和物资。”安南说道。 哪怕是姐姐为他说话大王子也感到恼怒，这家伙怎么只知道钱：“除此以外呢？” “……我想知道南方的战况。” 敲击王座扶手的频率变得频繁，像是微弱的水滴回荡在殿堂：“说再多你也不会信，那么就亲自去南方看看吧。” 接下来的政务和安南无关，和赛尔斯公主在殿堂里站了十几分钟，众人解散。赛尔斯公主询问安南想不想在花园游览，被安南拒绝——花园里住着许多王室成员，以她们倨傲的性格说不定会用强，这会让那位难以捉摸的大王子得逞。 安南已经得到了前往南方一探究竟的准许。比起送到王都的消息，亲眼所见更为可信……以及危险。 (本章完) 节156.幽灵镇的求救信 安南和赛尔斯公主回到庄园时，一支隶属骑士团的五十人小队候在门口。 他们是奉国王的命令，接下来护卫安南的骑士。 “公主殿下。” 骑士们迈下战马，右手按在左胸，但望向安南时又变得不善。 安南往赛尔斯公主身后缩了缩：“你们的敌意从何而来？” 赛尔斯公主也在说：“第八圣杯骑士梅尔和安南一起来的王都，他是你们的自己人。” 结果敌意源于大王子第二件礼物。 骑兵队列后面的马车下来一位似乎哭过的少女，她的眼眸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她是加尔特的家人。 “我说这是误会，你们相信吗？”安南叹息还是迎来了这一幕。 “伱杀了我的父亲……” “奥尔梅多也杀死了奥古斯塔。” 王国的史诗少之又少，尤其是奥古斯塔的死亡与他的伟大父爱挂钩。意识到真相没那么简单的加尔特之女和骑士队长陷入缄默。 “进去说吧，骑士队长和文书也跟进来吧。”安南需要洗刷自己的污名。 赛尔斯公主回避，因为王室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你的父亲意识到我没有谋反，来自王都的通缉有问题，但这时撤退就是违抗王令，作为镇守边境的三大骑士团之一，怀疑伴随着他们从未消退。为了避免给骑士团带来一场血腥清洗，你的父亲牺牲自我履行了王令，拯救了骑士团。骑士团的首席法师能为我作证。” “我和你的父亲一样，是错误的命令的牺牲品。” 骑士队长潜意识蹙眉，想要维护王室，然后因这里就是公主庄园而舒展。 “你想我向王室报仇？” 失去了父亲的女儿什么都敢说。 “传奇法师阿加瓦尔得罪了我，但我只是骂一骂他，从未想过复仇。”安南提前打上补丁——谁知道传奇法师只是无暇理会还是听不到。“我告诉你这些为了让你知道真相，而不是无意义的牺牲。” “……莫林叔叔，谢谢你。”少女向骑士队长鞠躬道谢，然后看向安南：“我现在是你的了。” “不，你现在是自由的。”安南拒绝了她，“这依然是错误的王令……所以我会和你的父亲一样。归还你的自由。” “谢谢你，北境之王。” 这个和她的父亲一样倔强的少女跑出了庄园。 “她不会再有新的麻烦了吧？”安南望着少女出去的背影。 “北境之王本人释放了她，其他人不敢再找她的麻烦。” “我是说她会不会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 “加尔特大人的女儿没那么蠢，芬尔朵是个聪明的女孩。” 接下来安南认识了一下队长和文书：莫林，大师战士；文书伊蒙，精英法师。安南询问怎么调查，伊蒙法师说其他骑士队打探，或者接受任务前往。 最近这段时间时间关于南方的任务很多，有的护送贵族或商队、居民，有的清除鼠人群聚。安南委托他们回骑士团带来一些任务让他挑选，回到卧室。 “你看起来比前些天还疲倦。” 传送门打开，奥尔梅多关心地问道。 “我去了趟王宫，大王子给了我去南方调查的权力，还交给我我一队骑士和加尔特的女儿……还好误会解除，我归还了她自由。” 简单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讲给奥尔梅多，安南叹了口气：“但真正的疲惫感来自其他……” 来自周围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的漠视感——他们完全不在意南方肆虐的鼠人，仿佛他们相信鼠人不会伤害他们。来到王都这些天，收拾行李迁徙的贵族一个也没有，倒是一些平民卖掉了家产往东方跑去。 他们的信心源于何处，难道还有自己也不知道的秘辛？ 还好，第八圣杯骑士站在安南这边。 “那就回来吧。” 这是奥尔梅多第二次希望安南回去。 “为什么？” “麦肯恩鼠人就在极北郡，赶到用不了一个月。生存还是毁灭……到时候就都知道了。” 但安南不是悲观的奥尔梅多：“我们提前一个月知道，就能做更多准备，救更多的人。” 骑士团的效率让骑士队长和文书在午后就捧来了一堆任务。要么清理鼠人，要么护送人类。其中夹杂着一封求救信引起安南的注意。 【伊利达郡幽灵镇： 王都骑士团救救我们！一群鼠人在北边，它们离我们很近了，镇上的民兵根本守不住，镇长和贵族有钱人已经跑了，我们没办法跑……，神灵啊，国王啊，骑士啊，求你们救救我们……】 潦草的字迹透着绝望。伊利达郡和王都相邻，袭击幽灵镇的鼠人是前锋而不是鼠潮主体，他们有机会。 安南把信递给伊蒙法师：“这封信是什么时候？” “所有委托都是今天早上送来的。”伊蒙法师接过信纸阅览了一遍，皱起了眉：“……我们来不及，从王都到幽灵镇最快也要三天……” “幽灵镇……这不是你的家乡吗？” 伊蒙法师短暂沉默，点了点头：“但是太远了，我们帮不了他们……” “镇上是什么情况？”安南没法判断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幽灵镇有几千人口，不过我猜现在就剩下两千多个走不了的人。”伊蒙法师悲伤地摇了摇头：“还是我先前说的，我们到幽灵镇起码三天，来不及了。” “还能再快吗？” “这是不眠不休的速度。”骑士队长说。 “带两匹马，轻装行动呢？” 骑士队长说那样他们会失去战力。安南这时在他们面前揭露底牌之一：打开传送门，让拥挤在地下空间的大型元素们亮个相。 “你们只要提供支援就好。” 伊蒙法师焕发了希望：“加上随队法师的轻身术，我们有机会在两天内赶到幽灵镇！” “那就召集骑士，准备出发吧。” 安南已经热血沸腾。他写了两封信，分别交给梅尔和凯尔贝洛斯，然后前往骑士团的驻地，和五十名骑士汇合。 “出发！” (本章完) 节157.幽灵镇 “你的求救有什么用？” 站在窗前的老法师眺望着信鸽飞往北方，“幽灵镇已经没救了。” “那你又是为什么回来？臭名昭著的法师。”放回羽毛笔的镇长抬起头。 “我来和我的仇敌死在一起。” “但我不想。乌尔，让幽灵镇在鼠人袭击中活下去，我会考虑赦免你的罪恶。”老镇长低沉地说。挂在墙壁上的盾牌与剑说明他曾是一位骑士。 “这还用我教伱？扈从……”老法师的嘲讽反倒让老镇长怀念，他的目光盯着街道上：“那些穷人，乞丐，全都动员起来。他们不是没有食物，没有住所，没有身份？就给他们食物，身份和逃跑的胆小鬼的房屋。” “但他们只是连离开的力气也没有的人……” “老扈从，你还举得起剑吗？”老法师继续刻薄的讽刺：“你连牺牲都不肯，怎么保卫幽灵镇？” 他的倒影从窗边消失，来到桌前低语：还不如把镇长位置交给我……。 “好，我交给你。”老镇长富有魄力地说。 但老法师玩味地提出要求：“你得求我，跪下向我恳求……” “只要能让幽灵镇存在下去。”老镇长站了起来，绕过书桌，屈膝跪在老法师的长袍前：“请您拯救幽灵镇，击退入侵的鼠人……” 老法师低头看着花白的头发，自言自语： “真是耀眼的正义……” …… 乞丐，跛腿者，年迈之人……这时还留在幽灵镇的都是老弱病残。 将法杖当做手杖拄着的老法师站在这些临时征召的“卫兵”面前，告诉他们为幽灵镇战斗——以威胁的方式：“要么成为镇民，要么死在这里。你们想好了吗？” 散乱的人群你望我，我望你。 “我……我没想好！”有一个拾荒者喊道，转身跑开。 闪烁的魔法钻过逃跑者的头颅，扑通倒下的尸体显露握着法杖的老法师，他扫过噤若寒蝉的其他人：“看来没人再有异议了。” “你们各拿一袋粮食，然后去征召镇上的其他人，我希望一会儿看见镇上每个人都有一把武器。” 敬畏交加的众人散开，托姆的步伐匆匆，回到他的“住处”。在原本的主人逃难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他和妹妹的家。 “镇长大人和法师大人征召了我们，让我们成为镇民，还给了武器。”托姆背对着妹妹在厨房忙碌，从粮食袋里盛了碗小麦粉，想了想又加了一碗。 “我们要留在这里吗？” 坐在够不到地板的木椅上的瘦弱女孩的脑袋跟着走过的哥哥。 “是的，我们要留在这里……” 挪过椅子，把粮食袋藏到房梁上，托姆嘱咐谁来也不要说粮食的事：“这里会成为我们的家。” “家……是什么？” “就是我们不用再流浪了，我会有工作，你会有朋友，我们会有温暖的住处！” “我想住在这里……” “是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只有十六七岁大的男孩憧憬起未来的美好：“所以我要守护我们的家园！” 托姆不会烘培，强行做只会得到两团黑炭，所以他把粗小麦粉煮成两碗麦糊，端到餐桌上，顾不得烫就狼吞虎咽地填充肚子。 舔光木碗，托姆发现妹妹的碗只少了一点。“我吃饱了……”她把碗推给托姆。 “没关系，我们不会再挨饿了。”托姆又把碗推了回去，不过毕竟是小孩子，还剩下半碗就鼓起了肚子。 托姆吃完剩下的，拿起作为武器的铁铲准备出门，被妹妹拽住了衣角，她的另一只手握着勺子：“吃饱了就要干活。” 托姆带上了妹妹，敲响有炊烟升起，有人影晃动的房屋。不是没有人抗拒守卫小镇，每当这时，那位法师大人就会从天而降，用法术惩戒他们。 卫兵的成分越来越复杂，有混混，盗贼这些坏家伙，后来连老人和女人也拿起工具，跟着他们修筑木墙，挖掘沟壑。 托姆因此认识了米克大叔，还有普拉米婶婶。他们很喜欢妹妹——或者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活泼而懂事的小女孩。 卫兵里的“坏家伙”笑话他带着跟屁虫，但是羡慕居多——他们是被抛弃的那群人。 连老镇长也知道了她，问托姆她叫什么。 托姆摇了摇头，说妹妹没有名字。他自己的名字还是以前给赌场搬东西时被一个伙计认错了人，然后就给自己起了这名字。 “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妹妹起个名字。”老法师的话让托姆惊喜，其他人羡慕。 随着木墙加固，沟壑出现，彼此认识，托姆感觉镇上的氛围变了，大家不再那么绝望，开始露出笑容。 夜幕降临，托姆和几十个卫兵守卫一处城墙。他们轮流巡逻，宁静的上半夜结束后，他抱着铁铲，缩在木墙下打盹。 半睡半醒的时候他被地面的颤动唤醒。发现天已经凉了，周围的碎石沙砾在跳动。往身上套着外衣的卫兵队长急匆匆从小屋跑到木墙下：“骑兵在接近我们！快看一看是谁！” 镇民的喊声吵醒清晨的小镇，曾是盗贼的卫兵爬上瞭望塔，然后敲响村庄里的警钟，连着犬吠响彻在小镇上空。 被惶恐攫住的卫兵们站到木墙上，看见蹄子的奔腾声与土路上掀起的灰尘，看见盾牌在闪烁光辉。 赶来的老法师流露复杂和释然：“你们有救了……” “是我们。” 旁边的老镇长纠正。 这时，他们看见那个叫托姆的小伙子翻过木墙。两个老人的欣慰目光下，他边跑向远方的骑士边挥手向他们呼喊：“骑士们来了！我们有救了！” …… 安南和骑士小队在清晨看见远方的小镇轮廓。 队伍放缓速度，望着墙门紧闭的小镇，骑士队长涌出不详……镇子太安静了。 越来越近的时候，前方的骑士忽然牵住缰绳。因为一具被乌鸦啄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被箭矢钉死在道路中央。 骑兵里的斥候策马接近尸体，萦绕一圈后回到队伍：“鼠人来过，没有活人，腐烂痕迹约三天。” 那时他们刚刚出发。 (本章完) 节158.追踪 九月的北方温度不似南方酷热，夜晚还会变得清凉。因此尸体维持着较好的轮廓，还未被蝇虫污染。 骑士队长让斥候散到周围和小镇，他和安南停在尸体前。那是个和安南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箭矢从臃肿腐败的胸膛刺入，左手握住箭矢，想要拔出来但失败了。 探查小镇的斥候归来，确认这里是幽灵镇，确认没有活人。 骑士们临时绕开尸体，进入小镇。木墙挡住了屠戮后的血腥。成群的腐烂尸体倒在木墙周围，盖着黑色的碎絮，因骑兵们的到来，碎絮纷飞，化作成群的乌鸦。 浓郁的腐臭弥漫在周围。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发生瘟疫。 “为什么鼠人留下这些尸体？” 安南心情低落地扫过尸体，从孩子到老人，身边还散落着农叉和木棍。鼠人连同伴的尸体和粪便都不放过，没理由忽略这些……血肉。 “袭击幽灵镇的不是鼠潮，而是精锐鼠人。” 所以甚至没有鼠人的尸体。 和队伍深入小镇的安南忽然握紧缰绳，因为一具年幼的尸体被箭矢钉死在一扇木门上。 骑士们优先搜查了镇长屋邸，但什么也没有。不知镇长已经逃离，还是成为那些尸体的一员。 伊蒙法师回溯了袭击发生时的状况：一支精锐鼠人从他们来的方向突袭了幽灵镇，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鼠人直接突破了壕沟和木墙，这些老弱病残的卫兵在法师的带领下只抵挡了一刹那就溃败，崩溃的人群开始逃跑，被鼠人追上来…… 聚集在木墙前的尸体让骑士小队不用浪费太多时间，他们将镇上的尸体摞起一座山丘，准备清理瘟疫。 安南也在帮忙，女孩的尸体仰着头，被乌鸦叼去眼珠的空洞眼眶朝着屋顶。安南顺着她的“注视”抬起头，看见房梁上的麻袋。 唤来一名骑士帮忙取下，袋子里只是装着粗小麦粉。 安南将粮食袋塞进小女孩的怀里，亲手扒掉箭矢，抱起她肿胀、腐败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尸堆边缘，枉死者们的身躯难以用“安然的熟睡”形容，但起码她的灵魂得到了安息…… 骑士们捧来火油时，安南忽然说：“再等一等，检查一下地窖。” 他们又花费了几十分钟搜寻地窖，一无所获，最后的希望湮灭。 几名骑士浇上火油，焚烧瘟疫。安南和其他人则退到镇子外，以免闻到亵渎的味道。 望着黑烟升起，成群的乌鸦盘旋在小镇上空，骑士们连同战马陷入沉默。 而这样的一幕在南边发生了成百上千次。 安南意识到这是问骑士最好的时机：“鼠人的踪迹出现在王都之外，为什么你们还无动于衷？” “……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问题又回到了遍布谜语的上层。 “那你认为总团长为什么会无动于衷？” 骑士队长还在沉思，惊恐的喊叫声打破了队伍的缄默。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一个也不剩！” 一个疯癫的中年人被骑士押来，他说在几里外的一堆灌木丛发现了他。伊蒙法师丢给他一个清醒术，然后问道：“我们来自王都，你知道幽灵镇发生了什么吗？” “幽灵镇……袭击！盔甲……不是鼠人！”只是中年人恢复的清醒有限，但当云层散开，他们的铠甲折射出光芒时，中年人惊恐大叫：“是伱们！你们屠杀了镇子！” “我们？” 骑士队长不解，眼见中年人再次陷入疯癫，安南让伊蒙法师再释放一次清醒术。 “那样他就变成傻子了。” 安南只好尝试让中年人冷静。让骑士控制住他，安南站在他的面前：“我是安南，北境之王，鼠人……克星，我们来自王都，把你遇到的一切告诉我。” 男人逐渐安静，梦呓般讲述他的经历： 鼠人迫近的消息在幽灵镇散开后，能走的基本都走了。男人也不例外，但他无处可去，加上鼠人好些天没有出现，他怀揣侥幸回到幽灵镇，结果遇见了袭击幽灵镇的凶手。 “他们……就是他们！他们投靠了鼠人！” 周围的骑士又让男人回忆起可怖的梦魇。 “不是他们，我和他们一直在一起，幽灵镇遇袭时我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安南说。 “但是他们的盔甲一样！” 凶手们骑着和骑士团一样的战马，穿着和骑士团一样的盔甲，握着和骑士团一样的武器。 安南没有回答，安静地看向骑士队长。 “那不能证明是骑士团。”伊蒙法师回答说，“骑士团装备着制式铠甲，价格昂贵，但轻易就能买到。” 但恢复清醒的男人信誓旦旦：“骑士和老鼠我分得出来！他们就像你们一样！” “他们袭击幽灵镇后去了哪？” 男人指向东边。 让骑士将男人带去检查和休息，安南和骑士队长与伊蒙法师说：“我们得知道答案。鼠人伪装成我们，还是鼠人污染我们，还是……” “我们”在进行不可言说的阴谋。 “您是这只队伍的指挥官。”骑士队长坚定地举起长剑。 “我想知道是谁在搞鬼……”伊蒙法师说。 哗啦—— 周围的骑士们竖起武器。他们在经历幽灵镇的屠杀后心态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们能否承受真相的重量？ “那么出发吧，追寻他们的下落。” 幽灵镇的燃烧接近尾声，空中的鸦群也已散去。幽灵镇的未来或许会重新繁荣，只是不再属于曾经的那些人。 接下来几天里，安南和骑士小队在伊利达郡追随着幽灵镇凶手的痕迹。期间遇到了几波鼠人，安南不用出手，骑士小队发起冲锋它们便彻底溃散。也遇到了幽灵镇凶手新犯下的杀戮。这些村庄犹如亡灵的复仇，为他们指引凶手的方向。 将幽灵镇的幸存者留在一座经过的城邦后，他们全速出发。 傍晚，伊利达郡东方，暗色森林。 骑士小队在森林外驻扎。再往东就是荣光郡……如果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们只能放弃调查。 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炊烟从森林深处升起。接着，他们在林间发现一队骑兵的临时驻地。 (本章完) 节159.一个囚犯 从灌木丛窸窣钻出的斥候带回一片新鲜树皮。骑士队长流露复杂的神情。 “这是骑士团的标记……意味着‘曾’在此地驻扎。” 而这片树皮裸露着新鲜的纤维。 “往好处想，他们说不定只是被鼠人腐化，这在南方战场屡见不鲜。” “……还没有证据是他们。” 说不定他们恰好驻扎在这儿，说不定他们也在追逐凶手，说不定他们迫不得已…… 王城驻扎着三个骑士团：禁卫骑士团隶属王室，黄金狮骑士团隶属贵族，扈从骑士团隶属圣杯骑士。 第十五圣杯骑士克莱伯·弗兰克尔·珀金斯前往边境时带走了近半的扈从骑士团成员，还在活动的就只剩禁卫骑士和黄金狮骑士。跟随安南的骑兵小队来自后者。 驻扎在森林的则是前者。 “你被他们发现了吗？”安南从斥候那儿得到没有的回复，“那就让他们发现你。” 安南让队伍伪装成路过且未发现他们。作为异世界首部魔法影像的主角，安南教导骑士们如何演戏，接近骑兵的驻地。 最先是斥候发现彼此，然后对方的骑士队长出来验证。骑兵们证明了安南他们的来历，安南他们证明了骑兵们的来历。 这支禁卫骑士团的小队说他们接取了秘密任务，要在森林里驻扎一段时间。 “你们呢？” “我们接取了任务，把贵族送到荣光郡……”伊蒙法师回答。安南就是那个贵族。 “走这条路？” “外面会碰上鼠人……” 那位年轻又俊美的队长想了想：“暗色森林可不安全，还有踪影鬼魅的精灵，我建议伱们明天白天再出发。”然后“好心”地将营地的一半分给他们。 安南暗中授意下骑士队长莫林答应了他，他们进入营地。没有腐化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恶意，任谁也不会将他们和腐化骑士联系在一起。 骑士队长松了口气，说不定真的只是碰巧。 “今晚所有人轮流守夜。”莫林稍微停顿，“和禁卫骑士团的人保持距离。” 黄昏落幕，接下来他们生火、做饭，经过伊蒙法师净化后分给骑士们。 安南没有休息，作为普朗恩赐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鼠人克星，他在搜寻鼠人的蛛丝马迹……但禁卫骑士真的很干净。 深夜的静谧森林只有昆虫鸣叫，安南坐在帐篷外，聆听着森林的声音。 某个时刻，安南在这片祥和里感受到自然地气息。 安南离开座椅，假寐的伊蒙法师睁开双眼：“您要去哪？” “我感觉到有什么在营地外……” “我和您一起。” “不用。放心吧，这支队伍最厉害的人是我。” 圣杯骑士的庇护和传送卷轴还不能庇护自己，那直接向鼠人举起双手投降好了。 安南提着魔法灯，循着自然气息的痕迹离开营地，远离营地守卫的注视，站在静籁的林间。 若隐若现的观察重新浮现。可能是精灵，也可能是德鲁伊。 安南先模仿树人德鲁伊的礼仪向幽暗的森林深处示意，没有回应，又换成了精灵的礼仪。 哗哗—— 风吹动树梢，带来难辨方向的低语：“你为什么知道月精灵和德鲁伊的礼仪？” “我的朋友教我的，她们是精灵和德鲁伊。” “朋友？” “没错，朋友……你认识伊瑞兰泽吗？” “那么……拥有地位的人类，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森林。” “一群腐化骑士在人类的领地犯下许多杀戮，我们追寻至此……无意冒犯，请问你们发现了接近森林的可疑存在吗？” “你们。” “除了我们……起码除了先来的那些骑士。”安南摇了摇头，将他们和禁卫骑士划清界限。“美丽而高贵的精灵，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们人类之前带着一名囚犯驻扎在森林里。” “你是说他们带着犯人？” 安南想不到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但犯人应能知道什么。 “谢谢，你帮了我大忙！”回营地前，安南提醒精灵：“你们最好提防鼠人……它们离这里不远了。” 微风吹过，周围寂静无声。 安南回到营地，将发现告诉醒来等着自己的骑士队长和伊蒙法师。 “他们没和我说过犯人的事。”骑士队长说。 “所以我们应该潜入……你有办法让我不被发现吗？” “高等隐身术。他们的队伍和我们一样，不会发现。”坏消息是伊蒙法师强行释放高等隐身术后将陷入极端虚弱，今天无法在施法。 “没关系。” 安南打开今天第一道传送门：大型元素们通过传送门陆续出现在帐篷。 “交给我吧。”骑士队长说。他的理由是自己比安南擅长潜入，被安南以“我有信心在被发现行踪时解决他们”为理由拒绝。 伊蒙法师敲掉法杖上的蓝色晶石，替换成一枚灰白晶石，随后释放高等隐身术。 以伊蒙法师的虚弱和晶石化为齑粉为代价，安南的身形在帐篷里消失。 …… 卫兵巡逻、把守的帐篷里，被束缚在囚笼，遍布伤痕的老法师低垂着头颅。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莎莎—— 细微的摩擦声没有惊动分散坐在帐篷两旁的守卫，只让囚笼里的老法师抬起头。 面前的沙尘形成一个颠倒的词汇：“你是谁？” “痴愚的试探……” 老法师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露出断裂的牙齿。 守卫依然无动于衷，似乎习惯老法师昼夜不停的咒骂。 “他们为什么抓你？” 老法师的嘲弄渐渐收敛，他不知在想什么，用脚以同样的颠倒写道。 安南的余光忽然瞥见守卫抬起了头，他匆忙擦拭字迹，刚掩盖第二行，老法师便抬起腿盖住痕迹。 异样的动作引起卫兵的注意，他们来到囚笼前，盯着垂首的老法师，拔出长剑，伸进囚笼挑开法师袍。 “你是谁”的文字呈现在他们面前。他的同伴拔出了长剑，卫兵继续拨开法师袍，地面浮现新的字迹：蠢货。 (本章完) 节160.难以置信的真相 “哈哈，我以为这些天你们会变聪明些。” 老法师肆意嘲笑他们，换来被剑身抽打在小腿上。 卫兵和他的同伴说：“晚上跑来的那些黄金狮让我不安……” “但队长说黑头发的男孩就是北境之王……他们总不会带着他冲我们来。”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那就告诉队长吧，我和你一起。” 两名卫兵钻出帐篷，脚步声逐渐远去。“所以，伱知道什么？”空处响起低语声。 “我什么都知道，比如你们屠杀自己的子民。” “你说的是真的？” 安南的轮廓出现在帐篷里，老法师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位北境之王？”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安南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我亲眼所见。他们屠杀了幽灵镇，又在路上袭击了好几个村庄……”老法师在低笑。他分明筋疲力尽，但却带着着兴奋：“选择囚禁我是他们最愚蠢的行为。” “他们回来了，把消息带给你的部下吧。北境的王……别让我失望。” “不用这么麻烦。” 安南听到了脚步声，面向帐篷的门口，和进来的流露惊愕的两名卫兵说：“为什么这里有一个囚犯？” “消息泄露！” 呼喊着拔出长剑扑向安南的守卫浇灭了他们最后的机会。 安南失望地垂下眼眸，椭圆形的空间裂隙浮现面前，一只伸出的龙爪像是拍开纸团一样拍飞两名守卫。 帐篷被撕裂，震慑的龙吼回荡在森林上空。 黄金狮骑士小队那边，骑士队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安南的信号……居然真的是他们……”短暂犹豫之后，他冲出帐篷喊道：“动手！” 耀眼的湛蓝色龙息在营地肆虐，被突袭而措手不及的禁卫骑士接着又被成群的元素冲到脸上。 只有几名精英的禁卫骑士难以抵抗，战斗在短暂几分钟告终。 安南还是给予了他们最后的机会：没有痛下杀手，五十名禁卫骑士里只有倒霉的卫兵被蓝龙拍飞，落下来后摔断了脖子。剩下的人，包括骑兵队长和文书都抓了起来。 营地篝火前，年轻的骑士队长狼狈地质问：“北境之王，你在做什么！” “我应该问你。杀戮自己的子民，你们想做什么……”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骑士队长摇了摇头：“你相信一个犯人的污蔑？” “你甚至不愿说因为镇民被瘟疫感染……”安南感到悲哀，和沉默不语的骑士队长说：“没关系，总有人的嘴巴能撬开。” 莫林和伊蒙法师分开审问骑士，但每一个骑士都坚称他们没有袭击村镇，杀害平民。那份坚毅仿佛他们是正义的。 “安南大人，我们应该把他们带回王都，交给骑士团审判庭。”骑士队长莫林说。 “你认为一支骑士小队没有上级命令会这么做？” “这不可……” 莫林闭上了嘴。他们屠杀了平民，还有什么不可能？ “你们确定不说吗？”安南最后一次问他们。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骑士队长坚持道。“你现在释放我们还来得及，北境之王，别做蠢事……” “让骑士们先离开这里。”安南平静的和莫林说道。 “所有骑士，巡逻营地外围。” 骑士们退出营地，篝火前只剩下元素们、老法师、莫林和伊蒙法师。 安南握着见习魔鬼的契约，释放低等召唤术。灼热的烈焰和刺鼻的硫磺浮现，燃烧的篝火扭曲、肿胀成一道生有羊角的人形火焰轮廓。 “你胆敢勾结魔鬼！莫林！伊蒙！你们背叛了骑士！” 信仰骑士之神、护卫之神的莫林和伊蒙法师因魔鬼气息浮现一层鸡皮疙瘩，但对真相的渴望压制了他们对魔鬼的敌意。 而且魔鬼相对秩序，安南要是召唤出恶魔，他们只能发起攻击并上报审判所。 “一笔大生意。” 安南和兴趣不多的见习魔鬼卜鲁多娜说：“我将他们的灵魂贩卖给你，交易的内容只有一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火焰轮廓扫向被控制的骑士们：“还不够” 安南皱眉：“这是五十名职业者的灵魂，还有好几个精英。” “魔鬼能嗅到阴谋……恐怖的阴谋。你交易的东西和想知道的不对等。” “我可以给你金币” “我不需要。” 安南还在想他有什么能交易时，老法师站了出来：“那加上我呢？” “够了。” “不行，他要回王都作证。”安南拒绝说，老法师是证人，也是受害者。 “没关系，我可以打上烙印，你死后再收取灵魂。” 老法师的执意下，接受见习魔鬼在灵魂上烙印，然后她告诉安南：他们奉了禁卫骑士团的命令。禁卫骑士团这么做因为王室指示。王室指示因为和法师塔、奥匕斯学院共同商议决定。 “这不可能！”莫林的信念崩塌。 火焰轮廓说：“你在深渊找不到比魔鬼更有信誉的生命。”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们要忠于王室，还是忠于信条？” 但怎么问也没有回答。 “收取你的报酬吧。”安南说。 见习魔鬼形成的火焰倏然膨胀。纷飞的火星落在骑士们的身躯，他们的生命如同火星，转瞬即逝。 连绵的倒地之后，见习魔鬼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一个饱嗝，和安南挥了挥手：“这次交易我很满意，期待和你的下一次交易……” 硫磺味散去，火焰不再特殊，跃动的火光舔舐着他们的脸庞。 “回去吧，将发生的所有事告诉……” 迷茫的脸庞。 还有谁值得信任？ 他们甚至被自己的恐怖猜想吓出冷汗：王室、法师塔，或许还有奥匕斯学院……他们和鼠人站在一起。 无论如何，暗色森林不能再待下去了。骑士们整备，安南趁这时又来到森林之中。 “你还在吗？” 没过多久，感知到的自然气息告诉安南，她出现在了这里。 “伊瑞兰泽提醒你们，立刻离开瑞坎尔王国……” “这里要有大麻烦了。” (本章完) 节161.“失忆” 骑士们只是物理清理了营地，回溯和亡灵类法术仍能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 要么祈祷这只骑士小队的失踪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要么找人为他们擦屁股。 凯尔贝洛斯不行，他是巴巴托德大公的契约法师，谁知道那位巴巴托德参没参与计划，安南可不想寻求帮助时他阴恻恻地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圣杯骑士？坦白地说如果圣杯骑士也是知情者反而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说明这很可能是场针对鼠人的诱敌深入。好几十个传奇正蹲在小巷里，攥着麻袋静候麦肯恩鼠人经过。 但如果他们瞒着圣杯骑士，那就不只是大麻烦了…… 禁卫骑士杀戮自己的子民和鼠人脱不开关系，说不定王室被鼠人渗透，法师塔混进鼠人，奥比斯学院都是鼠人……到那时候安南也得是鼠人。 安南将猜想告诉骑士队长莫林时，他坚定地说：“圣杯骑士绝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那就试一试。我有梅尔先生的祝福。”激活方法是安南面临生死危机。 几分钟后，营地帐篷里，安南的面前摆放着长剑、绳索、水缸与毒药。 第一个让莫林动手首先排除。安南担心莫林失控，莫林担心自己失控。第二个吊起安南，在听说被吊住的人会失禁后也被排除。水缸……安南想淹死自己不太容易，还很痛苦。最后只剩下毒药。 “王宫政变和奸细被发现就是服下它，不会感到痛苦。”伊蒙法师说。 “二王子就是吃的它？”安南忽然问道。 “不……据说二王子死的很痛苦。” 安南让水元素在自己濒死时再救活自己，确保不会发生意外后服下毒药。 起初什么也没有，但只是几十秒，安南便感受到身体里涌现无法逆转的虚弱。毒药在生效，安南越来越虚弱。 圣杯骑士的祝福让安南散发起朦胧的光晕。 水元素在这时为安南喂下了解药，而一名陌生的传奇法师响应着祝福出现在帐篷里。 “你们……这里……”无形的魔力涟漪荡开，传奇法师充满深意地说:“北境之王……你险些给我们带来麻烦……” 安南望向元素们和莫林、伊蒙法师，他们陷入安南初次见到阿加瓦尔时的模样——无法记忆眼前的场景。 “能让我死个清楚吗？”虚弱的安南平静地问，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凯尔贝洛斯的魔法卷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会告诉伱们，你们也不会死……你们都是优秀的战士，你们只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 安南稍微放松，被唤来的不是圣杯骑士，但也是梅尔信任的人。所以他问道：“那些王国的子民为什么会被杀死？” “这是迈向光辉必须要经历的……” 传奇法师越来越明亮，化作一颗人形光球，耀眼的光芒充斥视野，钻透帐篷，笼罩着整座营地。 安南的手背，一道晦暗蛛网纹路一闪而逝。 接着，像是阴云挡住了月光，光芒消失不见，传奇法师消失在营地，同样消失的还有老法师。 犹如陷入了凝滞的时间恢复，营地外继续响起骑士们的走动声。 骑士莫林和安南说着并不存在的话题：“我们还是没找到，回去吧。” “好吧……” 安南失望的低下头，无人能见的黑色眼眸掀起惊涛骇浪。他还记得！记得真相，记得传奇法师！ 无论故意还是无意，这是最后的警告。 这场危机不是自己这个穷乡僻壤的北境之王，神圣殿堂倒数第三排的领主能涉足的事。 接下来安南将元素送回星月湾，安静地和骑士小队在深夜离开暗色森林，甚至没有向那道跟到森林边缘，熟悉的若隐若现的自然气息挥手。 注视着人类头也不回的离开，融入夜色的精灵在林间跃动，回到深处的精灵乡。 藤蔓编织的树屋矗立在森林深处的茂盛地带，散发着荧光的小精灵萦绕在扎根的树人之间，在流淌的清泉上跃动。 从外面回来的精灵引起哨兵的注意：“瑞娅，你这个时候应该在盯着那些人类。” 名为瑞娅的精灵说：“他们离开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长老，她在吗？” “她就在大树屋。离开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人类退出了森林。” 瑞娅跃向精灵乡最茂盛的大树上的最大树屋，让门外的精灵护卫通知长老。 “瑞娅要见我？让她进来吧。” 瑞娅迈进树屋，一名美丽的精灵少女站在一名脸庞布满褶皱的苍老精灵旁边。对于精灵而言，苍老只说明两件事：她失去了配偶，或寿命走到了尽头。 “那些人类有什么新动静吗？”苍老精灵和蔼地问道。 “他们走了。那些人里的贵族告诉我一个消息……” “你被发现了？”精灵乡未来的长老，玫兰妮尖声说。 “我主动出现，因为他会月精灵和德鲁伊的礼仪，还说认识伊瑞兰泽先知。”瑞娅说道。 “他和你说了什么？孩子……” “让我们离开瑞坎尔王国，他说这里要有大麻烦了。” “这只是人类的狡诈诡计，他们想抢走我们的家园！瑞娅，你不该相信他！”玫兰妮继续发出尖细的动静。 那个地位崇高的男孩……他不像在说谎。瑞娅想道，保持着沉默。 “伊瑞兰泽先知在遥远的北方。”精灵长老说，“你被他蛊惑了。”玫兰妮也在附和。 “他好像来自北方，我听骑士们叫他北境之王。”瑞娅继续说道，“而且最近森林周围的鼠人越来越多。” “无论人类还是鼠人，敢进来就让他们见识森林的愤怒。”美丽的玫兰妮，要不是因为嗓音，她有机会成为精灵王庭的护卫。 精灵长老这时想要站起。玫兰妮搀扶着她：“我在前几天收到来自精灵王庭的信……她们让我们离开暗色森林，到精灵王庭的外围。” 玫兰妮的惊讶和瑞娅的沉默中，精灵长老说道： “瑞娅，你的消息让我做好了决定。” (本章完) 节162.撤退 “凯尔！凯尔！送我回去！”安南边喊着推开图书室的门：“王都太吓人了！我不要再——” 安南的喊声因图书室里的“外人”戛然而止——或者安南才是那个外人。 一名蓬松黑色蕾丝长裙的安静少女坐在窗边，那双和赛尔斯公主相似的眸色落在安南身上。 “你不准这么叫我！”捧着一本书站在对面的传奇法师恼怒道。 “但你说不让我叫你‘凯尔贝洛斯’……” “都不准！”凯尔贝洛斯一点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阴冷，现在他差不多有阿加瓦尔百分之一的暴躁：“安南，伱应当对传奇法师保持敬畏。” “敬畏是放在心上的，不是放在嘴里说。” 那名少女因这句话而仔细观察安南。 “殿下，请你稍等一会儿。”凯尔贝洛斯对颔首的少女说，和安南来到走廊外。 “你见过大公了？” “嗯，他让我上来找你，在我叫你凯尔之后。”连带那位巴巴托德大公对安南热情许多。 凯尔贝洛斯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大公去一趟星月湾，因此被这家伙黏上：“‘你不要再’什么？” 这时，掩着的雕花木门敞开一道缝隙，少女出现在门后，向安南做出噤声的手势。 安南会意：“我不要再待下去了，送我回去。” “你不是有回去的卷轴吗？” “那是遇到危险用的，现在我很安全。”安南说着好话：“您是传奇法师，无论雪山还是深海，中土还是虚空，想要踏足只用一个传送门。” “好吧，现在？” “我还有些东西要带回去，午后我来找您！” 凯尔贝洛斯一窒，几乎要拒绝安南没完没了的占便宜……但他是传奇法师，和一个精英都不是的小术士讨价还价本身就没有意义。 “那我们说完了？”安南故意说道。 门后的少女得到提示，溜回图书室。 凯尔贝洛斯烦躁地挥手打开一道传送门，另一边是公主庄园的门口。 “出去。” “祝您健康快乐每一天。”安南利索地迈过传送门。 回到庄园，安南把准备回星月湾的消息告诉赛尔斯公主。 “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鼠人……他们越来越近了。” “所以你要逃跑？” “只是临时撤退。”赛尔斯公主给予安南在王城为数不多的善意，所以他建议公主也暂时离开王都一段时间。 赛尔斯公主拒绝了他。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鼠人能攻陷王都，那么在哪没有区别。 安南则觉得北境安全。那里一年里有一半是冬天，根本没有鼠人繁衍的土壤。就像那个北境笑话：水元素、火元素、土元素、风元素在北境叫什么？它们统一叫冻元素。 然后安南去了奥匕斯学院外院，总算在克莱茵那里得到个好消息：她接下来要去柯伊森林试炼，而柯伊森林在东边的慕莱尼公国。 接下来安南又来到黑金拍卖行，准备买一些东西，以及邀请波拉·西尔玛：“你有兴趣在星月湾开一间分店吗？” 波拉·西尔玛以星月湾人口太少拒绝了他。一座几万人口的城邦一年也就赚几百金币，放在遥远的北境，这些钱说不定还不够花费。安南只好在西尔玛买了些东西，又在商店买了些东西，花费三百余金币。 安南一上午都在到处买东西和乱逛，好像整个王都没有人比安南更快乐。下午，安南和赛尔斯公主告别，赶着一辆租赁马车和狗头人侍卫回到大公府邸外。 内政司应该不介意安南拐跑他们的狗头人。 “这是给您和梅尔先生的礼物。” 安南给凯尔贝洛斯一支羽毛笔，给梅尔的是一本书。 凯尔贝洛斯的脸色好看了些。礼物不算贵重，贵重的是北境之王的尊敬。 打开传送门把安南和他的货物、侍卫送回星月湾，恢复安静的凯尔贝洛斯回到他的图书室，捧起一本巫妖手稿。 一个传奇拥有凡人眼中近乎永恒的寿命，而他们贫瘠的认为传奇会像故事里那样，和巨人摔跤，和树人掰腕，没事就去打鼠人找点乐子……法师不会。世界一切也比不上知识的奥妙。他们更愿意用有限的生命学习无限的知识。 太阳七次升起，七次落下的时候，敲门声唤醒凯尔贝洛斯。又到了每周的授课。 凯尔贝洛斯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稿，看到桌上的笔和书，想起礼物的事。让公主稍微等待，他去了一趟扈从骑士团，把书交给梅尔。 “安南留给你的礼物。” 凯尔贝洛斯离开后。圣杯骑士拿手帕擦了擦手，翻开书籍。 【梅尔先生，抱歉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您。因为我们正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您是圣杯骑士，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决定让您也知道这件事：】 【有一群卑劣的存在。他们要么被鼠人蛊惑，要么计划着什么，总之，这群存在放任敌人冲进自己的家园，让手下屠杀自己的子民，烧毁他们的房屋，抹除知晓此事者的记忆。】 “而现在，我要告诉您，这群存在就是王室和他的法师塔、奥匕斯学院走狗，他们坐视覆灭紫罗兰王国的鼠人长驱直入，吞没六分之一的国土，让禁卫骑士团在伊利达郡屠杀村镇。然后，在我尝试用死亡将你唤来时，一位传说中的法师抹去了我们所有人的记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无论他们为了什么这么做，我都无法对这种残忍表示赞同。所以，他们在做他们自以为正确的事，我在做我自以为正确的事。】 【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一名卫兵可以捍卫他的村庄，但不能保护这个国家。】 【但我不建议您像岩浆一样灼热的燃烧，因为敌人远远比你我想象的强大。如果您一定要做什么，请团结您的朋友，藏起您的想法。切记，不要让卑劣的邪恶战胜正义。 【这趟王都之行我并非没有收获——见证王都上层的虚伪和冷酷。】 (本章完) 节163.星月湾的宁静 “我当时准备好拳头挥的天女散花，把鼠人打的稀里哗啦，不过它们听说鼠人克星来了都躲着我……” 星月湾领主府书房，安南侃侃而谈他的王都历险。 “看来没什么事。”奥尔梅多轻笑着，“你还能吹牛。”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名字从人类到鼠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了讨好我，那个代理国王让我住在公主的庄园，还想给我联姻，被我以重振家族为名拒绝了。” “既然未来的国王如此看重你，为什么不留在王都？” “有的人看见强者想要投靠强者，有的人看见强者想要成为强者。” 安南做不到涂着苍白矿粉，扮丑取悦贵族，像法鲁·巴罗斯那样成为金钱的奴隶——法鲁·巴罗斯也不希望安南抢他的生意。 “北境确实是个穷地方……” 奥尔梅多感慨她年少时的经历：“我去过一趟南方……那里才是真正的繁华。水晶铺成的地板，黄金制成的武器。” “水晶那么脆，黄金那么软。” “是啊，踩碎的地板就扔掉，断掉的金剑就融掉。” 安南惦记上了他们的财富。南方贵族那么奢侈，那心理一定相当贫瘠……王国危机结束后，他要想办法让南方贵族也喊“杰克我爱伱”。 “对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星月湾不像街道一样，谁都能打开传送门过来？” 安南因忧心报复而惴惴不安。这时能改变局面的只有黄金之王的使者了……十三至高王总不会和王室同流合污。 “放个法师塔在那儿，或者请传奇加固空间。” “阿加瓦尔回来了吗？” “没有。” “哦……记得加固城墙，征召士兵，以我在王都的见闻，他们就算挡住鼠人也要损失惨重。谁知道会不会漏掉一群老鼠跑来北境。” “嗯，我一直在做。” 不稳定的传送门消失，消失的还有安南挤出的笑容。 这是安南第一次瞒着奥尔梅多，瞒着所有人。因为真相太过沉重。年幼的安南发出一声叹息，忽然发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窗户外。 蕾菈定睛盯着他：“稀里哗啦是我的词儿！” “……你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偷听。” “大姐都不管，你也管不着。”蕾菈缩了回去。 想起这是二楼的安南连忙跑到窗边，看见蕾菈扛着鱼竿穿过太阳花圃，汇入远处的街道。 街道上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即将到来的丰收的憧憬。安南第一次感受到领主的沉重。 怪不得奥尔梅多总是埋在一堆政务里。 “安南大人，您带回来的礼物已经分完了。”女仆艾比敲响书房门。 “我出去转一转。” 安南说着出了门，路上回应着热情的问候，来到热络的城墙脚下，这些城墙从年初到现在一直是工地。 仰望着刚突破十五米高的混凝土城墙，似乎还是太矮…… 见识了鼠人的无孔不入后，安南现在对除浮空城以外的防御措施没有任何信心。唯一的好消息是，鼠人没理由跑到北境，就算跑到北境也没理由大举入侵星月湾……应该没理由。 安南得罪的是斯图恩鼠人，关麦肯恩鼠人什么事？ 地面轻微振动，一头脏兮兮的拖着板车的白龙凑到安南面前，用脑袋轻轻拱着他。 安南微笑地抱着白龙脑袋，轻轻摩挲。驯龙少年不再这儿，英格丽特给他和剩下的十二头白龙安排了一个任务：到雪山脚下引诱更多白龙。 安南称赞了她的主观能动，结果蕾菈也邀功她一天钓来的鱼多的时候百磅，少的时候也有十几磅。 一千个蕾菈就养得起一个星月湾了。 “它还要服刑多久？” 看着白龙后面的板车装满货物，安南还是有些心疼。 “已经结束了，不过它不愿意离开……”跟来的工头为难地说。 工人们起初不愿靠近白龙，但在熟悉后还是稍微敢离得近些，打个招呼。开启魔盒的是三十四杰克之一，他没有胃口就问白龙要不要，结果白龙真的吃了。然后枯燥的工人们像是找到了乐趣，没事就投喂一块面包或是鱼干……星月湾还没富裕到人人有肉吃，但投喂一头龙够这些工人吹嘘一辈子。 结果就是，白龙在习惯投喂后，没脸皮的在午饭时间到处蹭饭，但因为白龙还有自己的食物，和族群里的其他龙分量一样……所以这头白龙每天都会吃双份的食物。 安南重新打量眼前的白龙……灰头土脸的狼狈下是壮得不行的身躯。 伊利·碎石跑了过来，安南放过白龙，骄傲的说经过没日没夜的建造，城墙已经达到十五米高—— “还不够，你们知道王都的城墙有多高吗？和那些海湾上的白龙一样高。”安南不感到满足。 “这不可能！蓝龙阁下都不能翻越过去！” “我是说它们飞的时候。”安南行使领主的职权：“凛冬之前，我要看到20米高的城墙！” “那会不会太高了……”现在的城墙高度已经让伊利仰的脖子疼：“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士兵驻守城墙。” “正好再征召一批士兵。” 五百名卫兵还是太少。除了征召还应该全民培训，起码让居民不会因拿不住武器砸掉脚趾。 怕伊利·碎石不够用心，安南夸张化了王都的宏伟。但哪怕实话实说，在五十米高的王都城墙，天然天堑的高地，百万居民和法师塔、学院、清道夫、骑士团，贵族私兵面前，星月湾就是一座小渔村。或者说，星月湾有王都没有的田园风光。 然后安南去了一趟英格丽特那儿，问她能不能让其他白龙也跟着吃。英格丽特摇了摇头，她试过但不行。白龙是杂食生物，但它们的猎物基本只有鱼和雪原动物。 那头白龙是特殊的，正因如此它才想介绍自己的胃袋给那个卫兵认识。凭借双份食物带来的营养，这头比兄弟姐妹壮一圈的白龙已经成为了它们的首领。 过了几天，安南的生活恢复平静的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王都，署名荣誉教授的信件。 (本章完) 节164.第八圣杯骑士的信件 【北境之王安南启： 孩子，我收到了你的书。 那是个充满童真的世界，谢谢你的礼物。我尤为喜欢那个三只小猪的故事。我欣赏第三只小猪的聪明，第二只小猪的果断。但第一只小猪并非没有优点。假如大灰狼没有出现，那么它会比那两只小猪省许多力气。 第一只小猪只是缺少了远见，而且我觉得这样的故事没有起到教育的作用。所以，我花了几天想了一个新的三只小猪的故事： 从前有三只小猪，他们来到听说有大灰狼的草原上。第一只小猪说根本没有大灰狼，用茅草盖了一间茅草屋。第二只小猪不相信大灰狼有那么厉害，只捡来森林里的木柴搭了间木头屋。第三只小猪害怕大灰狼，所以它用坚固的石头建了间石头屋。 有一天，草原里的动物们说狼来了，第三只小猪还看见了大灰狼的影子，他跑去告诉另外两只小猪。第一只小猪说不用担心，第二只小猪担心它，就在一天晚上跑到第一只小猪的家附近，结果看见大灰狼出现，还推倒了第一只小猪的茅草屋。为了不被吃掉，第一只小猪说它还有两个弟弟，愿意把大灰狼带过去。 第二只小猪忍不住冲出去质问第一只小猪，结果被第一只小猪和大灰狼发现，它好不容易跑掉，但被大灰狼咬了一口，快要死了。第二只小猪用最后的力气跑到石头屋，把消息告诉第三只小猪。 最后，知道大灰狼的第三只小猪再也不相信第一只小猪，它躲在安全的石头屋里，任凭第一只小猪怎么说也不开门。结果第一只小猪被生气的大灰狼吃掉了。 卑劣者得到了恶果，高尚者献出了生命，聪明者得到了回应。 这样的故事怎么样？ 我期待这本童话寓言出版，希望到那一天，我可以亲自去星月湾拿到这本书。 ——星月湾学校名誉教授，梅尔】 当知道那位如老师般的圣杯骑士凶多吉少，安南的手指捏得发白。 “我把你们想的太好了……”安南呢喃自语。 放下第八圣杯骑士的信，安南让女仆喊来英格丽特，再从奥尔梅多那儿借来绝对忠诚的死士，打开新初始号上的门。 “今天怎么提前联系了？”弗朗科伊斯感到奇怪。 “伱们前往最接近王都的海域，所有人回来，只保留必要的船员。” “发生什么了？” “还不确定……” 奥尔梅多把家族死士派了过来，他是蒂娜的学生。安南没因死士普通的像是街道上的居民而轻视，交给他火鸦和一匹马，让他在靠岸后迅速出发王都。只要鼠人不像在微风城那样突然从地底钻出来，他会在鼠人之前赶到王都。 安南交给他的任务只有两个：送回来王城的动态，以及打探第八圣杯骑士的下落。 弗朗科伊斯和一些船员回来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初始号都不会离开这片海域，法斯特坚定地留在船上。安南没有戳破他。 “为什么圣杯骑士那么脆弱？” 两道传送门关闭后，安南自言自语般问英格丽特。 “您为何这么想？圣杯骑士们拥有湖中女神的赐福，每一名圣杯骑士都如行走的圣者。” “但所有神灵失去了联系。” “即使如此，他们仍是传奇。” 安南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圣杯骑士知道了，黄金之王也知道了，瑞坎尔王国的几个北境之王也都知道了。 就像他写给梅尔的信：一名卫兵可以捍卫他的村庄，但不能保护这个国家。 现在，这名卫兵要去保卫他的村庄了。 城墙再高，没有人也不行。卫兵从500人扩充到惊人2000人，星月湾五分之一的人口。这在其他城镇简直不可能，而对于人口多数来自难民贫民的星月湾反而很简单。安南的积蓄勉强能让2000名卫兵脱产，但为了未来准备，安南让他们在上午训练，下午仍然做自己的事。 铜须的铁匠铺全面开动。但她和她的学徒加起来一天也打造不出一副铠甲，拿着钱去微风城买……最多买得起两千副皮甲。安南想了想，让伊利·碎石在冰川河边建一座水力磨坊，强行把熟铁打薄，制成板甲，扛得住鼠人那堆木矛破剑的刺击就行。 但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打不过一个职业者。想要让卫兵质变，还是要依靠火药。精灵导师没回来，应该在和同族迁徙。在安南又提供给麦可尔100金币后他答应先改进火药。 安南的要求不高，初步拥有黑火药的威力就行。所以安南雇佣了五名精英法师，画了一张图纸给他们。让他们用魔法制造带有扳机、击锤、膛线的黑火药长枪。 然后是防御工事，除了城墙和战壕、土元素们整天都在加固星月湾的土地，而南方森林也被大肆砍伐，就地做成地刺打造防线。 安南这回连种树都无暇去做——反正德鲁伊们已经跑去了中土，反正鼠人来了也会吃掉能吃的一切。 真正的敌人鼠人还不知道，倒让冰川港惴惴不安。格玛连夜让老管家跑来问安南在做什么，安南说提防鼠人，老管家带着担忧回去了。结果第二天，冰川港也在森林里竖起延绵的木刺。 安南觉得当初那么欺负格玛真的不应该。 忙碌没有抹除安南的忧虑，煎熬的等待消息传回的第六天，火鸦终于从新初始号的传送门飞了回来：第八圣杯骑士陨落。 信纸上说王都震动，三大骑士团集结，前往南边为圣杯骑士报仇。只有安南知道，这是第一只小猪和大灰狼的合作。 连圣杯骑士都没法阻止他们，情况已经无可挽回。 拿到消息的下午，安南让报社将新闻安排进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 “真的要这么说吗？”伊芙琳敏锐察觉到什么，“这会让好多人接受不了……” 所有男孩都有成为圣杯骑士的梦想。 “也会让很多人做好准备。” 鼠人真的要来了。 (本章完) 节165.战争备赛 九月，北境秋收的季节。 从贝塔尔城到丰饶城，从奥苏隆德领到微风城，王国北境的封地与村镇全都开始收割麦田。他们得抓紧时间，在北境，明天永远比今天冷。 星月湾也不例外。东边农田一幅丰收的热闹景象。经过德鲁伊照顾的麦田没有提早成熟，不过没有虫害，麦粒饱满。安南特意让英格丽特保存一批最好的麦粒，准备在鼠人危机结束后让德鲁伊培育麦种。 如果它们还回来。 不过许多事不总是一帆风顺……微风城北部农庄区域迎来一场可怕的霜冻。起初奥尔梅多以为这是场意外，还是星月湾北部的石灰岩矿场说发现巨大的脚印让安南联想霜冻会否和冰霜巨人有关。 奥尔梅多派骑士团调查，结果在农庄北部发现了冰霜巨人的痕迹。怀恨在心的霜巨人发起了这场天气异变。 安南邀请奥尔梅多联合作战，作为鼠人危机的餐前甜点，不管霜巨人到底是不是凶手——因为王都传来的消息。 …… 《肮脏的鼠人用它们破烂的木矛凿穿了极北郡，正在向伊利达郡进发》 “狗屎！你知道王都和我每天收拾的牛粪有什么区别吗？他们都让我作呕！”靠在栅栏上的工人激烈地喊道，不在意旁边的农叉散发着植物腐败般的臭味。 拜魔法报纸所赐，星月湾连叉粪工发表一番看法。 一辆堆满麦子秸秆的板车运来。看着来活的工人拿起农叉，边把秸秆抱进牛棚边听魔法报纸发出的声音： “星月湾和微风城联合征讨冰霜巨人。” “为什么安南大人要打冰霜巨人，不是鼠人要来了吗？” “你来的晚不知道，去年凛冬冰霜巨人就来找麻烦了，我猜是怕冰霜巨人再在凛冬跑过来。” 还有工人羡慕地惊呼：“他们要拿第三枚勋章了！？” “我想主动打巨人应该不算？” …… “当然不算。” 安南否决英格丽特设计第三枚勋章的提议。 前两次分别是“星月湾保卫战”和“星月湾保卫战”。前者是冰霜巨人，后者是骑士团。都是关于存亡的重要战役，这一次征讨冰霜巨人只是小规模战役，说不定还会扑个空。 星月湾和微风城各派500人。为了不被奥尔梅多笑话，他们派出了最初的五百卫兵，由骑士队长和弗朗科伊斯带队，没有元素生物——这次征讨为了练兵，让几十只大型元素跟着没有意义。 不过水力磨坊来不及在他们出发前准备五百套精致板甲，安南又执拗的拒绝奥尔梅多的有偿援助。 所以安南让铜须用熟铁先敲出五百套板甲。它的重量没有装备商敢说缺斤少两，它的轮廓有种艺术家欣赏的不规则之美。 优点是结实。冰霜巨人拍下来一掌，四肢头颅破破烂烂，但是板甲和板甲保护的胸膛一定和生前一样。 盔甲问题解决后就是武器的问题。 麦可尔确实勤奋，但就像学校布置的作业，星月湾的孩子们总是回家就疯玩，第二天趴在课桌上疯写。短短几天根本来不及改良，威力堪忧。严格地说，现在的黑火药是燃烧物而不是易燃物。 安南只好让士兵们维持原样。 当新的一天到来，五百名站的整齐但因板甲而显得歪歪扭扭的士兵在广场列队，周围民众的指指点点让安南羞愧地想投靠斯图恩鼠人算了。 打开传送门，送走五百士兵后，安南给蓝龙投了几枚金币，爬上龙背赶往微风城。 他去和奥尔梅多签订盟约。 …… 微风城议会大厅。 微风城议员们的注视下，安南和奥尔梅多各自签署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契约。 “微风城与星月湾正式结盟。接下来将在贸易、军事等领域密切合作” “我们现在就是盟友了。” 奥尔梅多看着安南伸出的右手，想了想，同样深处右手握住。 议员们复杂地看着那个无权无势的北境之王已经和他们的城主同等，站起来鼓起掌，伊芙琳捧着魔法石，将这一幕记录。 议员们向外走去，安南和奥尔梅多并肩迈下台阶，他低声说：“我以为在去年秋天的书房里我们就是盟友了。” “未命名组织？连名字都没有的组织不算。” 安南坐上奥尔梅多的马车，和她前往北城门，检阅一千名士兵。 星月湾士兵和微风城士兵泾渭分明，这肉眼可见——为了不发出冒犯的笑声，微风城士兵只好让自己沉浸在第八圣杯骑士之死的悲伤里。 记载梅尔之死的魔法报纸以微风城、贝塔尔城、丰饶城为中心向外辐射，差不多一个普朗恩赐郡。 他们是除王都人最先知道的人。 魔法报纸掀起的波澜不只是人们对事情发生的震惊，对圣杯骑士陨落的悲伤。还有对鼠人的愤怒。许多骑士纷纷准备好战马和行李，往南方出发，为他们的信仰报仇。 直到安南和奥尔梅多站在城墙上，奥尔梅多拔出她的装饰宝石剑，在熠熠生辉中喊道：“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士兵们整齐划一地高喊。 轮到安南，他朴素的说：“这场战役，担任书记官的弗朗科伊斯会纪录你们的表现。获得战功吧，除了荣誉，还有地位在等着伱们。但要记着，活着才能享有一切，死者只会得到缅怀。” “为领主大人而战！” “我是杰克的长枪！” “三十年普朗尼河东，三十年普朗尼河西！” “亲爱的苏妮，请等着我回来！” 他们尽可能没给安南丢脸了，但还是像群闹哄哄的佣兵。 “出发！” 发现安南脸色不太好看的弗朗科伊斯制止士兵，开始向雪山出发。 “你的士兵就像你一样。”奥尔梅多微笑着说。 “贬低他人不能使你成长。” “我是说充满了新鲜感。” “那你的士兵也和你一样。”安南回击道。 “你是想说刻板和坚毅？” “不，是你们都一样平整。” 安南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失望，奥尔梅多没听懂。 (本章完) 节166.惊变二十八天 微风城的城墙也到处是忙碌的轮廓。富有历史厚重的砖墙被水泥包裹，约十米高的城墙比两个月前高了约一米——只有水泥有这样的速度。微风城容纳了三十多万的人口，它的城墙升高一米足够星月湾升高二十米。 这个凛冬前，微风城的城墙应该能达到十二米。 安南没回星月湾，他受邀前往奥尔梅多家族做客。奥尔梅多还有很多家族成员，但只是一些表亲。 作为微风城旧贵族之首，奥尔梅多家族不应像里维斯家族一样落魄。 “这也是你父亲做的？”安南好奇地问。 奥尔梅多的微笑消失了：“……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行，我要去处理政务了。” 望着奥尔梅多的背影，安南问蒂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安南少爷，您只是还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蒂娜说了这样的话。 安南不这么觉得，美酒女士、凛冬夫人、赛尔斯公主，她们都对自己赞不绝口。也许只是奥尔梅多心情不好？ 安南跟着来到书房外的走廊。一名侍女端着糕点准备进去。“我来吧。”，安南想要接过餐盘，侍女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交给他吧。” 蒂娜打开门说，让安南托着餐盘进来。 “我没生气。”奥尔梅多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我知道，微风城的城主怎么会那么容易生气。” “……我现在真的有些生气了。”没有把安南赶出去说明奥尔梅多真的当他是朋友。 安南无所事事，但猜到奥尔梅多在给微风城的贵族看，所以老实在奥尔梅多家族待了一天，晚上又让厨房准备一只烤全羊给伊莉摩雅丝。第二天清晨，和奥尔梅多告别后，安南骑在伊莉摩雅丝的龙背上返回星月湾。 星月湾和微风城的结盟没有任何变化和波澜，因为此前他们就紧密合作。 这种平淡之下，星月湾完成了秋收，晾制的鱼干超过三万斤，火鸦带来了新的消息。 第二周，普朗恩赐郡的城镇居民陆续收到新一期《星月湾新闻报》：《势不可挡的鼠人兵临城下！》 第三周会是《伟大的鼠人军团亲临它忠诚的巢都》吗？ 安南又去了一趟微风城，带着一袋金币。 蓝龙停泊在法师塔外，安南爬下龙背，刚迈几步就被伊莉摩雅丝伸出龙爪挡住：“记得出来合影。” “不会太久。” 安南已经看到有法师跑了出来。让他们稍作等候，安南敲响麦可尔的炼金室房门，开门见山地打开钱袋，将100枚金纳尔倒在桌上：“我要在第三周前看到黑火药像是阿加瓦尔的脾气。” “什么意思？”麦可尔的注意被金币堆攫住。 “一点就炸。” “二十一天？没问题——” “不，是七天。” “我想不行，七天太短了……” 安南打开了空钱袋，数出10枚金币装了回去：“这回呢？” “你不能这样……” 安南又打开钱袋，向金币堆伸出了手。“我得雇佣两个法师帮我！”麦可尔大声制止他。 “七天？” 麦可尔咬了咬牙：“七天，但伱得把那10金币……” “我都不知道你有龙族血脉。”安南把钱袋丢回金钱堆，回到法师塔外。 蓝龙周围的法师比起上回不减，除了合影，还有些法师希望要一些龙鳞、龙皮和龙血，他们愿意花钱。 看得出伊莉摩雅丝在犹豫。龙族尊严让它拒绝出卖这些，龙族喜好让它没法拒绝那些闪亮亮的金币—— “抱歉，我们不卖这些。” 安南拒绝了他们，蓝龙振翅，掀起强劲的气流，载着安南消失在西方天际。 回到蓝龙巢穴首先是分赃，结果刚拿出钱，伊莉摩雅丝就用龙爪挤开安南。“我的！都是我的！”它的龙爪盖在金币和银币上。 “不是说各一半吗？” “这次没说。” 安南谅解了伊莉摩雅丝。蓝龙囤钱他囤物，蓝龙就是他金库。想到未来某一天把蓝龙的积蓄席卷一空，安南发出让蓝龙也要不安的桀桀桀笑声。 回到领主府书房，安南收敛伊莉摩雅丝带来的欢乐，继续润色初版《安南寓言》。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要面对它的美好，也要承受它的沉重。 梅尔希望他的故事采纳，安南说到做到。他花了几天时间润色睡美人，豌豆公主，小红帽，青蛙王子和三只小猪，第一篇故事就是梅尔署名的《新三只小猪》。 第一本《安南寓言》装订，然后是第二本，第三本。这本北境之王和圣杯骑士的书摆在货架上，开始在微风城和星月湾售卖。 此时，安南拿着第一本《安南寓言》来到星月湾的墓园——他在这里为梅尔竖起一座衣冠冢。 在他的墓碑前，安南躬身将《安南寓言》放下，呢喃地说：“第三只小猪做到了你所期盼的。” 安南转身离去之后，湿润的海风吹进墓园，掀开《安南寓言》的扉页。 …… 这是个拥有灵魂的世界。 信徒的灵魂归神灵，无信者的灵魂归地狱。 坏消息是，安南是无信者。好消息是，圣杯骑士是湖中女神的信徒。 值得尊敬的圣杯骑士所化的圣灵重返人间。 夜晚已经让人感受到寒意的九月末，第四周到来。 《麦肯恩鼠人没能攻克王都，鼠潮向四周分散》 新的一期魔法报纸标题让许多人又爱又恨。因为王都抵挡了鼠人，也因为王都没法阻挡鼠人持续渗透，在各郡肆虐。 让人们惴惴不安的是，谁知道鼠人会不会来北境肆虐？ 北境也不再安全了。 还好星月湾和微风城做好了准备——微风城抢走了全部关注，星月湾则仿佛被遗忘。 因为微风城是一座真正的城池。 作为王国最北端的城市，它有法师塔，塔主阿加瓦尔媲美半神；它有十几位史诗，几十名大师和上千精英。 星月湾有魔法影像，有魔法报纸，有港口有异族，还有许许多多新鲜事物，但人们仍不觉得一座新城镇能抵御鼠灾，哪怕它曾让骑士团碰壁。 (本章完) 节167.魔法火药步枪 燃烧的火把凑近引线，在灰色引线发出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后，被安南提醒过的卫兵跑回城墙。 安南捂住了耳朵，旁边英格丽特投来疑惑的注视说了什么，安南没听清，但不妨碍他猜到：“照做就是。” 麦可尔已经这么做了，英格丽特和伊利·碎石也纷纷捂住耳朵，而漫长的引线也烧到了尽头。 短暂的沉寂之后，矗立在距离城墙约50米外的火药桶在刹那间化为火球，恐怖的爆炸掀飞周围的碎石，将硫磺和硝石的气息带到城墙上，半个星月湾都能听见黑火药第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它升起的漆黑轮廓。 英格丽特复杂地看着安南侧脸，“这是魔法吗？”啥也不知道的老佐伦问。 “这是科学……”想了想，安南补充说：“魔法科学。” 让麦可尔在七天就把黑火药改良出来强人所难，所以麦可尔发挥了法师的聪明才智——他在没法充分燃烧的劣质黑火药里添加了一种快速燃烧的魔法材料，让黑火药终于达到黑火药的威力。 按照魔法影像、魔法报纸的命名，它应该叫魔法黑火药。 四种东西总比三种东西繁琐，而且魔法材料通常和价值不菲挂钩，但在这个时候相当振奋人心 安南很高兴，让卫兵带来装有100金币的钱袋和装有500金币的宝箱给麦可尔选择：拿走100金纳尔去研究魔能，或拿走500金币继续改良黑火药，让其不加入魔法材料也能达到相似效果。 “还要改良？” “黑火药添加了魔法材料才有原本威力，那么改良后再添加魔法材料威力不是更大？” 安南称之为附魔。 麦可尔选择后者，习惯了钱来伸手的他没法再回到以前那种当佣兵赚金币的生活了。 安南他们走下城墙，来到火药桶炸出来的黑色浅坑前。弗朗科伊斯依次检查了放置在旁边的稻草人。 穿着布衣的稻草人最惨，没有完整的部分。披着皮毛的稻草人朝着炸药桶的毛发烧燎痕迹严重，皮毛也挡不住爆炸，木桶碎片炸进稻草人身体里。从皮甲开始，爆炸的威力就只流于表面。皮甲多少还有划痕和孔洞，到了盔甲就只有表面沾染的漆黑灰尘，让弗朗科伊斯遗憾。 明明爆炸声听起来不亚于高等法术…… “如果在炸药桶里加入铁钉呢？” 安南扩充了弗朗科伊斯的思维，让他想象火药桶丢进鼠潮，轰然炸开，迸溅的铁钉钻进四周鼠人的身体，它们像是麦子一样倒下。 “所以……安南大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被从闹鬼金矿喊来的老佐伦莫名抖起了瘸腿。 “你觉得用黑……魔法火药炸矿效果怎么样？” “一桶魔法火药顶得上十个……不，五十个矿工干一天的活！ 安南交给老佐伦一批魔法火药，用矿石试验魔法火药的威力：“但要注意安全，星月湾的每个居民都是宝贵财富。” 石灰岩矿场也有份。石灰不分哪个是铁镐敲的，哪个是火药炸的。 除此以外安南还让老佐伦代表自己邀请镇长，让他们搬来星月湾。 “我……代表您？”老佐伦的那条瘸腿抖得更厉害。 “在北境知道你的人可比镇长多得多。” 激动的老佐伦跑得飞快，腿也不瘸了，也能在霍林那里抬起头了。 接下来轮到重头戏，魔法火药步枪。因为从枪膛到扳机、准星全都是精英法师用魔法塑造，子弹由铜须用模具浇灌，所以和板甲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两支一模一样的黑火药步枪。 优点也和板甲一样，差不多10磅的重量让它真的能用来砸人。 全副盔甲的卫兵抬来稻草人。安南装填弹药，将枪托顶在肩膀上，瞄准约20米外的稻草人。 10磅的枪身不算沉，但很难举着它保持稳定。安南维持了十几秒平衡之后，扣动扳机。 嘭—— 枪鸣惊起空地的麻雀，黑烟升腾，安南放下步枪，对面的稻草人安然无恙。 “准星有些问题。” 安南打开熏黑的枪膛，没有清理，继续装上子弹，瞄准稻草人，再次扣动扳机。 嘭—— 稻草人依然整洁如新，远处水力磨坊的工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安南观察着铜子弹，用手指摩挲着：“弹头不规则……模具还要改进。” 装进第三枚子弹，扣下第三次扳机。 嘭—— 城墙上的卫兵好奇往这边张望。 “……”安南在英格丽特他们的注视下皱眉揉着肩膀：“后坐力太大了，普通士兵开五到七枪可能就会不舒服……我们得想办法卸力。” “怎么做？” “用……我也不知道，先试试吧。” 安南只能宏观的指引方向。 把黑火药步枪丢给弗朗科伊斯，安南走到靶子前，观察了一番后问旁边的卫兵，“你感觉怎么样？” “报告领主大人！感觉像是被小精灵撞了一下！”胸甲上出现三道凹陷弹痕的卫兵汇报道。 “魔法火药步枪对无甲和皮甲敌人轻松，但没法对重甲造成伤害。” 安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伱不会怪我，我要知道板甲能不能挡住魔法火药步枪……” “为了星月湾！”从头盔钻出卫兵粗闷的喊声。 安南欣慰地点了点头，和铜须往水车磨坊走去。 英格丽特故意落在后面，告诉卫兵：“领主只是还不会正确使用魔法火药步枪，不是故意射你……” “我知道，能被安南大人打是我的荣幸！”这名年轻卫兵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就好。” 英格丽特追上安南，他们站在水车磨坊外，讨论如何培训士兵。 安南的建议是先制作一百把魔法火药步枪，从卫兵里挑选一百人转职火枪手，然后根据他们的反馈进行改进。 水力磨坊一直不停的情况下每天约制作30把魔法火药步枪。假如鼠人也不停歇的北上，会在约五个月后接近星月湾，他们有两个月的时间改进。 淘汰的魔法火药步枪还能卖给奥尔梅多。 (本章完) 节168.魔法火炮 安南造访了水车磨坊，磨坊里充斥和铁匠铺一样的打铁声。湍急的冰川河让磨坊每天能产出近50件板甲，粗劣版本的板甲。 换成锻铁板甲就只剩下可怜的十几件，不过仍能在鼠人来之前列装所有士兵。 水车磨坊里有一个单独车间是魔法火药步枪的生产线。安南从法师塔雇佣来的精英法师就在这儿工作。 法师高傲又尊贵，任何精英法师在外面都会成为贵族的座上宾，而让他们待在嘈杂的磨坊里做着和平民没区别的活儿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安南，或者说杰克的忠实拥趸。 还有当初从贝塔尔城救回来的穆拉特。 安南从英格丽特那儿要来笔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类似横放水缸的图画说：“我想再让你们做一种这样构造的魔法火药武器。将火药填充进去，再放上炮弹。” “放大的魔法火药步枪？” “差不多。” 魔法火炮就是口径增加几十倍，火药也增加几十倍的魔法火药步枪。 穆拉特最先摇头说：“魔法火药的威力不小，放这么多魔法火药说不定会炸开。” 无论生铁和熟铁都不行，还好这个世界有精钢。结果安南说出口后穆拉特一副看败家贵族的模样：“你用六七百磅的精钢就做出这个？我有个建议，拿这些钱去雇佣十几个精英法师，这种大型魔法火药步枪能做的他们也能做。” “精钢很贵吗？”安南再次不小心暴露了他贫瘠的常识。 精钢的价值和黄金几乎相等，精钢打造和用金子做魔法火炮没有区别。 安南退后了一步：“改成内壁用精钢呢？” “那也要几十磅的精钢，差不多两件盔甲的重量。” 相比花费只有雇佣精英法师的魔法火枪，一座魔法火炮无论如何也低不下五十金币。 “铜须，你的族人能帮忙吗？” “它们在黑铁山脉。”女矮人说，那儿已经是鼠人的乐园了。 安南只好接受这种代价。魔法火炮在大规模战争的作用不可取代。魔法火枪十轮齐射最多打死两万只鼠人。而两万只鼠人也只是一场鼠灾派出的前锋派出的敢死队。 魔法火炮本质上就是能发射出去的火药桶，十座魔法火炮造成的杀伤就能超过两千魔法火枪。 而既然决定造出来，安南要求为外壁也附着一层精钢，避免炸膛。 炸膛不止会杀伤周围的士兵，还会让士兵心生恐惧。无论精英法师们怎么复杂的看着他，安南觉得用金币换人命很值。 火枪和火炮都有了，还有什么呢…… 安南翻开他的笔记，英格丽特瞥见了写在第一行的“要鼠命三千”标题和第二行第三行的火枪与火炮。 “火油？”弗朗科伊斯说。“我在看到许多城镇绝望的对抗鼠人时都会用火油……” 这提醒到了安南，让英格丽特采购魔法材料和精钢的时候也要收购大量火油。” 鼠人真正可怕的地方是什么？ 不是邪能，也不是瘟疫，也不是一个氏族加起来还没有瑞坎尔王国多的传奇，而是无穷无尽的鼠人。 一名女性人类要怀孕10个月生育，只生下一个孩子，悉心照顾十几年，他会成为农夫、樵夫、工人、运气足够好才会被挑选中，经过几个月到几年训练成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走向战场。那么鼠人呢？一只雌性鼠人每周生产10胎，幼鼠只要一个月就会成长为成年鼠人，每只成年鼠人都是士兵，其中的雌性鼠人也会继续繁育。 只要一个夏季和足够的食物，一百只鼠人就能变成数万大军。 所以城市里的鼠人永远也杀不完。 所以魔法火炮和火枪实际上也让星月湾人变成了“鼠人”，他们也能星月湾就能全民皆兵——他们有一万人口，也有一万士兵。 好在形成鼠潮之前，鼠人没法染指人类城镇。指望鼠人的简陋武器凿穿城墙？普通鼠人连砖石都啃不下来。 但当鼠潮形成，城墙就不再是阻碍——它们会用尸体铺出一条通往城墙的路。 火油越多越好，而且不能节省，想要积攒到最后用，结果被燃烧的鼠人冲上城墙卫兵溃败的例子屡见不鲜。 当晚冥想时，安南的术士终于晋升到第四级。意味着他能连续打开四道传送门，离精英术士只有一步之遥，以及尝试接触二环法术。 一年时间成长为四级术士无疑是天才，但安南没时间学习法术了，因为火鸦带回了消息：零散的鼠人已经出现在王国北方。 安南让斥候回来，让新初始号恢复此前的任务：沿着海岸跟着鼠人的踪迹。 王都什么情况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是北境的事了。 没过几天，北上的新初始号就发现永夜港被鼠人占据，那群海鹰不见踪影。 《零散的鼠人已经出现在王国北方》 礼拜一，《星月湾新闻报》刊登了这条新闻。 深夜，领主府。 传送门坐立在书房里，两座书房没有其他人，奥尔梅多卸去了城主的威严和庄重，晦暗的魔法灯把奥尔梅多挺拔的身姿映衬得削瘦。 “魔法报纸上说的是真的？” “永夜港已经被鼠人占领了。” 信息或许会骗人，但事实不会。整个王国北方都开始了迁徙，那些村庄，小镇是最先崩溃。 不信的被鼠人吞没，相信的在凛冬前夕背井离乡。 安南也给大姐伊蒂莉娅寄去一封信：家族和领民要么搬来星月湾，要么往东方迁徙，到邻国去。瑞坎尔王室的愚蠢已经突破下限，迪蒙王国再怎么努力也没法企及。 “是的，微风城已经来了很多难民，他们带来不少混乱……”比如安南的“故乡”平林镇，那位镇长还是选择了微风城。 奥尔梅多说微风城是个庞大的巨人，她的命令总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会让手和脚反应过来。 “伱不想要可以把他们赶到星月湾来。”安南不怕混乱。 奥尔梅多浮现微笑：“不了，我只是要故意气一气你。” (本章完) 节169.牺牲 士兵在训练，樵夫在砍伐木刺，渔夫在捕捞渔获，工人在建造工事，女人们在制作衣服，星月湾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甚至连安南也不例外！ 微风城。 以北境之王的名义邀请贵族、富商的晚宴正在宴会大厅举行。 而和正常的男性居多的宴会不同，这场宴会的宾客多是各家夫人和小姐。 安南的杰克形象不说将女士们迷得神魂颠倒，也让她们梦寐以求。尤其是安南符合她们对配偶的一切幻想，比如拥有自己的封地，从不参加宴会，还有让她们嘴角湿润的外貌。 让安南付出这么大牺牲的原因很简单——备战掏空了安南的积蓄。 不止是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板甲、工事、雇佣工人需要庞大的开支。仅是安南和弗朗科伊斯的钱已经不够了——毕竟他们还要留一些金币度过这个凛冬。 英格丽特提议卖骑士爵位。作为封地领主，安南约可发派300名骑士名额，但只有快撑不下去的领地才会用这种方式捞取利益。刚一岁的星月湾提前步入晚年可不行，而且星月湾人也没油水可捞。 拍第三部魔法影像？但魔法影像的收入一部比一部少，普朗恩赐郡的贵族已经薅不出来了，除非卖弄情怀。 “《法师塔沦陷》前传怎么样？讲述杰克和露丝在搬来微风城前的故事，最好还有让他们曾经擦肩而过的情节。”那时伊芙琳建议说。 “我们准备拍多久呢？”安南指了指窗外。前两个月还行，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把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卖给奥尔梅多？只是奥尔梅多看不上这些东西，理由很简单：当鼠灾已经突破法师塔和骑士团的战线，给三十万居民一把魔法火枪没有意义。 安南当时想说现在只是一次一发的魔法火枪和火炮，未来就是自动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只是需要时间…… 把魔法报纸的定价抬高一倍？已知魔法报纸10铜币正好维持收支平衡，但克劳蒂娅牌魔法石一天只能制作一枚，一周为7000份，而魔法报纸在鼠人北上那期开始就在40000~60000份销量间拨动——星月湾魔法报社没有亏损全靠美酒女士的赞助。如魔法报纸从10铜币变成20铜币，这笔钱全归星月湾，也就是每周50金币…… 安南现在去微风城挨家挨户敲贵妇们的房门要钱也比这个多。 但很可悲，星月湾的那些产业，渔获、纺纱机、棉纱和根本没人要的板甲加起来一周也赚不到50金币……算上税收才勉强达到。 归根结底，星月湾的核心是安南。安南在，故星月湾在。安南亡，故星月湾亡。因为一个领地就该这样：领主对领民有生杀大权，领民从出生到繁育到死亡，都笼罩在领主的阴影，或恩泽之下。 一个月税收200金币？我很同情你的领民和农奴，他们一定被压榨得惨无人道……税收十分之一？你一定是在逗我笑……让领民干活还给他们发钱？你是以前做过太多坏事所以为了逃避地狱在做善事吗？ 名义是领地的星月湾本质是城市——但作为一个城市星月湾又是不正常的。一个真正的城市会有：相互制约的贵族，同时联合起来削弱城主的权利。就连平林镇那种三千人口的小镇都分出镇长、贵族、职业者三个派系。 而在星月湾，安南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意志会准确无误的传到领民的耳中，再由领民高效执行。 星月湾就像一头长颈鹿。作为脑袋的安南努力往上伸，钻过密不透风的树冠，追逐着美丽的阳光和白云，但它的身躯坠在阴森的森林里，感受着脑袋传来的温暖。 而身躯认为是它们拖累了脑袋，脑袋认为是身躯撑起了自己。 史瓦罗先生因此形容星月湾为“家庭”，这是褒义也是贬义。星月湾有任何城镇没有的忠诚，但团结努力得到地位和财富的家族最后因利益分崩离析并不少见。 无论如何，安南发起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为《星月湾新闻报》拉赞助，还有炒冷饭——再卖一次《法师塔沦陷》魔法石。名义上是典藏版：多了价值不到三金币的水晶底座，还有安南一分不值的签名，售价150金币。 一身合体礼服，白手套托着一枚魔法石的弗朗科伊斯站在一堆典藏版魔法石边，向周围的宾客介绍，表示在宴会上订购还享有八折特惠，只要120金币，相当于赚了30金币！ 从未见过这种销售方式的女士们有些意动，但也有贵妇希望订购后能和安南独处一会儿。弗朗科伊斯请示安南后把单独相处换成了跳舞。 舞池里，安南努力和面前浓妆艳抹的美艳贵妇保持距离，不让自己弱小且无助的身体被吞没，但没法阻止那只放在后背的手摸来摸去。 这是必要的牺牲…… 安南低着头不敢看舞伴，这种害羞反而让妇人们难以把持，拥挤在弗朗科伊斯周围，摘下项链或挥舞着钱袋：“给我一份。” 为了拯救安南逃离那些坏女人，少女们也纷纷挤了过来：“我也要一份！” 安南跳舞跳的满身香味，弗朗科伊斯数钱数的不亦乐乎。 再一次跳完后，安南松开霞飞双颊的少女，她从迷离中醒来，失落地问：“这么快吗？” 安南微笑说：“波赛丝姐姐，我想去喝些东西。” “那我也去休息一下。”少女羞涩而温柔地说，回到她的同伴身边。 “怎么样怎么样……” 贵族女孩们焦急地催促波赛丝。 “感觉很好……我好像变成了露丝，和杰克在法师塔大厅相拥……”波赛丝带着美好的笑容。 “花了一百多金纳尔只是跳了场舞……”一个女孩语气发酸，但是羡慕快要藏不住了。 她的同伴轻轻撞了她一下：“难道伱不想体验一回露丝？” 波赛丝也觉得很贵，但她还是忍不住捧起双手，眷恋着短暂相拥沾染的气息：“但是他叫我姐姐……” (本章完) 节170.思念 “我的项链值20金，你们的呢！” “我……我的脚链应该有7金……” “我的蓝宝石头冠是父亲花了30金币买的！” 女孩们还在因那句“姐姐”而发疯地凑钱的时候，安南站在桌边，又一名少女来到身边，以为是新客人而叹息的安南放下杯子，发现是史瓦罗先生那位宝贝女儿。 “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我？”艾丽斯的笑容和史瓦罗一模一样。 “只是意外。” 艾丽斯没在邀请名单里，因为安南希望和史瓦罗先生保持友谊关系而非金钱关系—— “我听说伱需要钱。”艾丽斯把一盒木匣递给安南，“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 “……我不能要。” “你要真的感激我，就别辜负露丝。”故意笑话安南先前举动的艾丽斯把木匣塞给安南，“拿着吧，我父亲不会要回来的。” “谢谢。” 安南诚恳的道谢让艾丽斯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望着艾丽斯的背影消失在宴会门外，安南的视线落在被伙伴们推出来，往这边蹭来的害羞少女。 但那可是120金币……给伊莉摩雅丝120金币甚至能让它穿女仆装。 安南伸手摸向桌上的果汁，但摸了个空。 他的杯子呢？ …… “就是他……破坏了圣族的计划，让我们蒙羞的人……” 地底散发着荧绿微光的晦暗大厅，几道虚幻的憎恶轮廓跪伏在回荡窃窃私语的祭台前。 “我们抓住了他，现在要对他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一道人类轮廓发出熟透了般的悦耳女声，摇曳的尾巴不同于鼠人恶心的无毛光秃，而是如魅魔般纤细而修长，“长老，我们应该抓住他，告诉他圣族卷土重来，让他在无边的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依你所言，那么就由你将他引出来……” “好的，长老。” 人类轮廓抬起了头，如果安南在这儿，会认出她就是伯爵夫人……或者说玛莉亚。 …… “艾尔薇对吗？你跳的很好……” 放开害羞的少女，安南回到弗朗科伊斯身边。 “我们卖了多少个？” “18个，其中16个和你跳了舞。” 安南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还好这一切都值得。 “应该没有宾客想和您跳舞了，您要听一听有意赞助的人吗？” “说一下吧。” “兴趣最大的是贝克尔。” “洛洛尼亚家的？我记得他们家族主营业务是……贩卖奴隶？” “是的，洛洛尼亚家是微风城最大的奴隶商。” “放弃。我们不能让《星月湾新闻报》染上污点，不过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可以买下他手上的奴隶。” “稍后我和他谈。然后是海曼斯·薛帕德，他是皮革生意……” “也包括异族的皮对吗？” “是的……我没法理解剥精灵皮的人，也没法理解买家。第三个是……” 弗朗科伊斯又说了几个，最后挑选了武器商格兰达家族。 安南还和格兰达家族有过短暂交集：他给马丁买未开封铁剑的武器铺就是格兰达家族的产业——他们和清道夫合作，值得信赖。 接下来弗朗科伊斯见证了一场惊人的推销：安南在见到格兰达家族的族长后说：“《星月湾新闻报》的受众正好和格兰达家的客户重合。关心新闻的是什么人？职业者居多。他们买得起魔法报纸，当然也买得起武器。星月湾每期销量在五万份以上，这些人只有百分之一对你的武器感兴趣，也是五百人…… 格兰达家族的族长犹豫，他就继续说：“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读者们因此记住了广告。当他需要一把武器，第一个会想到你，想到格兰达家族的武器。我想你应该知道，鼠人已经迈上北境的土地了…… “我要再想……” “你知道美酒女士吗？你知道她和她的红酒在登上《星月湾新闻报》后销量增加了多少吗？十倍！整个普朗恩赐郡美酒女士的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代价仅仅是每期付出100金币……” “您说服我了。拿走我的钱！” “放心，绝对让你物有所值。” 安南的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和格兰达家族族长说了声抱歉，安南迎向奥尔梅多。 “你怎么也来了？” “还有其他人来了吗？”奥尔梅多环视一圈，问道：“怎么样？” “应该赚了两千多枚金纳尔。” 奥尔梅多被吓到了：“只是一场宴会？你简直在抢钱。” “不能这么说。”安南摇了摇头，“这比抢钱快多了。” “但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奥尔梅多忽然想起微风城流传的趣闻：“因为那个‘北境之王是聚会克星’的诅咒？” 安南郑重的点了点头：“你的父亲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你为什么总提我的父亲？” “我在做一个实验。”安南流露歉意：“奥古斯塔是一位史诗，据说一些强大史诗也会拥有真名感知的权柄，我经常和你提起他，或许会让他的灵魂知道你一切都好。” 奥尔梅多的悲伤一闪而逝：“这么说我应该向你表示感谢？” “不用谢。” 这时，弗朗科伊斯凑了过来：“很抱歉打扰您们，但有一位客人希望能和安南单独相处。” “我只接受跳舞。”安南皱眉说。 “但是她一次性买了五枚魔法石……” “带路。” 安南跟着弗朗科伊斯来到宴会大厅隔壁，敲响房门。 “进来吧。”温柔的女声门里传出。 安南让弗朗科伊斯不要走开，推门迈进房间。 他首先看见一道美丽的背影，接着房门闭合，安南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维持着清醒的安南任由两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灰袍轮廓搬着，钻进房间角落的地洞。随着四周越来越深，他的心也沉了下去。只有鼠人才会在地底蛀的千疮百孔…… 约几分钟后，安南被抬到一座幽暗大厅的祭台上，恢复了身体的控制。他抬起头，首先看见一双熟悉的苍白而明亮眼眸…… “伯爵夫人？” “认出来了？我来向你复仇了。”玛莉亚的宣告还未说出口，安南的低诉让她怔住。 “我很想你……” (本章完) 节171.玛莉亚夫人 所谓“宴会克星”会否和“魅魔诅咒”一样，被谁施加在自己身上？ 安南躺在冰冷的祭台上，陷入深层的自我怀疑，不然怎么解释举办的宴会从未顺利？ “你会想我？想一只‘老鼠’？”从怔然中醒来的玛莉亚甩动着她纤长的秃尾巴，“还是因我逃跑而耿耿于怀？鼠人克星……”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安南的黑眸浮现一丝失落，“我不想伤害你……” “那么麦肯恩鼠人呢？”玛莉亚诘问：“伱在王都的警告让它们损失惨重。” “你拿它们和你比？麦肯恩鼠人怎么和斯图恩鼠人比！” 麦肯恩鼠？未开化的老鼠罢了。斯图恩鼠？看看眼前的伯爵夫人，还有星月湾的黛菈。 稍微沉寂，玛利亚的语气似乎减少了些敌意：“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念在旧情放了你？” “不是，我只是想说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安南温柔而思念的目光让玛莉亚回想起一年前短暂又幸福的时光，脸颊越来越柔和。 “怎么回事，玛莉亚。”拄着脊椎杖的鼠人祭司出现在黑暗大厅，“你们……” “我想这一定有什么误会。”祭台上的安南真诚地看着它，“我对玛莉亚没有恶意。” “但你对我们有。” “我只是要阻止你们和人类敌对。” “玛莉亚，他就是用这幅虚伪的面孔欺骗了你？”鼠人祭司质问沉默的玛莉亚。 “不，我的星月湾就有许多异族，还有一个鼠人居民……斯图恩鼠人擅长打探情报，这些应该瞒不过你们。”安南的声音大了许多，“我对鼠人没有偏见。” “真的？”玛莉亚问。 “你不该相信人类，玛莉亚。”鼠人祭司警告道。 “闭嘴……”玛莉亚低呵道，注视着祭台上的安南：“你说的是真的？” 安南浮现虚弱的微笑：“当然，我很欢迎你们成为星月湾的居民。” “只是居民？” “你们还想要地位吗？”安南沉思着，“星月湾地位最高的异族是矮人，那些精灵和兽人不喜欢职位……鼠人想要地位可以，但你要知道，因为鼠人的所作所为，这儿的人都不喜欢你们。” “安南，我们鼠人只是想要一个栖息之地。” “但这不是你们和人类敌对的原因。” “你太天真了，安南。这是种族和种族之间的战争，从未改变。” “我想协商能让我们找到平衡，能先放开我吗？” “在此之前，我还要你做一件事。”玛莉亚捧起他的脸颊：“我相信你，但我背后的圣族没法相信，你要让它们答应你。” “怎么做？成为鼠人？” “你会答应吗？” 安南摇了摇头，然后玛莉亚捧起他的脸颊，那双明亮眼眸像是皎洁的月光：“娶一个鼠人，你敢吗？” “为什么不敢。” “我相信你……” 玛莉亚温柔的微笑，扶起安南。安南心想她怎么奥尔梅多里奥尔梅多气的…… “你别被他骗了！”鼠人祭司大喊大叫，玛莉亚眼神变得冰冷，“这里我说了算。” 望向安南时又恢复柔和：“你会骗我吗……” “我从不说谎。” 安南需要鼠人的信任，在回星月湾的第三天，安南便宣布了他将迎娶斯图恩氏族的玛莉亚。 这个决定掀起轩然大波。 “安南，我恨你！”伊莉摩雅丝飞出龙巢，落下一滴龙之泪。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凛冬夫人失望的说，“我还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开启秘藏……” “我以为你和王都的其他人不一样……”赛尔斯公主感到遗憾。 “鼠人能做的我也能做！”说着精灵导师变形出尾巴与鼠耳。 “那只老鼠比我和我的侄女更吸引你？”美酒女士不解道。 “这一切都值得吗？”奥尔梅多流露悲伤，“鼠人和我们有血海深仇……” “精灵和我们也有，矮人和我们也有，兽人从未停止抢夺我们的土地，甚至我们自己也在彼此伤害……”安南以为奥尔梅多应该理解自己。“鼠人是杀不完的，我们必须用其他方法，必须……付出什么。” 代价就是安南和星月湾。 安南和鼠人约法三章：一，允许鼠人在星月湾，二在星月湾要遵守星月湾的法律。三，作为领民，必须听从领主的话。 这种规则试用精灵、矮人、兽人和其他种族，但不包括鼠人。因为当初第一批来星月湾的鼠人只有100只。但一个月后的现在，是653只。 孩子们刚接受他们的玩伴多了一群小鼠人，结果过了几天就发现他们的小伙伴变成了大人—— 安南不得不增加一条：所有成年雌性鼠人生育都需得到玛莉亚的许可，违反的鼠人将被驱逐出去。 “为什么？”玛莉亚问时，安南说：“凛冬之后星月湾就会成为鼠人的乐园，在过不了多久，星月湾就是一座新巢都，和任何鼠人氏族都没有区别……你希望看到这一幕吗？” 这天晚上，玛莉亚躺在……安南躺在玛莉亚的怀里。 “你真的要为我拒绝凛冬夫人，赛尔斯公主，精灵导师，还有伊莉摩雅丝？”玛莉亚轻轻抚摸安南的黑发，“她们的地位和美貌不比我逊色……” “但你是特殊的。”安南把玩着玛莉亚纤细的尾巴。“我的伯爵夫人……” “你应该叫我玛莉亚或玛莉亚夫人。” “这样会刺激一些。” “调皮的小安南~”玛莉亚夫人挑起安南的下颌，凑得越来越近，阴影将安南笼罩—— …… 冰冷的触感、浑浊的空气、诡异的低语中，安南悠悠转醒。 那真是个怪梦……这么想着的安南回想起发生的事：进入房间后他失去了直觉，被抬进地穴昏了过去，然后醒在…… 熟悉的黑暗大厅，和一道站立在祭台前的倩影。残留在脑海的梦境碎片让安南脱口而出：“玛莉亚？” “我向你复仇来了。”玛莉亚的宣告还未说出口，安南的低诉让她怔住。 “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玛莉亚嗓音嘶哑地凑近安南，“我在无边的惩戒苦痛中，无数次想到你带给我的失败……” 湿冷滑腻的舌尖在安南脸颊划过。 “现在，轮到你了。” (本章完) 节172.我救了你 安南无往不利的魅力失效了。起码在玛莉亚面前，她没有因魅惑而停滞。 “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我很怀念我们的当初，那短暂又幸福的时光……”安南继续温和地讲述：“我们在溪边轻语，相依着被画成油画，还有最后分别时你对我的低语……” “我们回不去了吗……” 玛莉亚怔然。 “怎么回事，玛莉亚。”拄着脊椎杖的鼠人祭司出现在黑暗大厅，“你不该相信人类……” 玛莉亚沉默不语，这一幕和安南的梦重合。他的心脏加快跳动：“我当初阻止你是因为伱们想要毁灭我的家园，但我从不讨厌鼠人，我的星月湾就有许多异族，还有一个鼠人居民……斯图恩鼠人擅长打探情报，这些应该瞒不过你们。” “你刚让麦肯恩鼠吃了大亏。”玛莉亚说。 “麦肯恩鼠人怎么和斯图恩鼠人比！” “说的好。”赞许意外的来自鼠人祭司，鼠人氏族间并不融洽？ 玛莉亚的脸颊浮现动人的温情，她前倾了些：“你的心跳的很快……” 安南回答之前，她继续说道：“你说的溪边轻语只是计划，画成油画是勾引你的手段，而分别前的低语……” 玛莉亚的美丽脸颊一片冰寒：“是我在诅咒你！” 晦暗的大厅闪过一道寒光，锋利的匕首刺进安南的手掌。 “只有你的痛苦能让我坚持下去！” 玛莉亚在安南的痛苦中畅快微笑。 剧痛钻入脑海，但躺在祭台上的安南仍连颤抖都没法做到，只有额头渗出的冷汗和颤抖的声音说明痛苦：“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吗？” “除非你成为鼠人。”玛莉亚玩味的说。 “我可以加入你们……” “我说的是，成为鼠人。”玛莉亚拔出匕首，这种行为又让安南嘴角溢出痛吟。“当一个人类的大人物变成自己眼中肮脏丑陋的鼠人，我很想看见你绝望的表情。” “现在的你让我陌生……”安南遗憾地说，“但是我也一样……” 魔力漩涡掀起潮汐，涌进放在胸前的护符， “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这个时间史瓦罗先生还没休息，没有以睡帽和睡袍的形象出现。当发现安南的境遇，他抬手净化安南身上的邪能并顺手加持了高等防护、高等恶念探测、高等护盾术。 恢复身体控制的安南爬起来，躲在史瓦罗先生的背后：“鼠人又回来了，我们正在地下……注意不要伤害玛莉亚。” 玛莉亚和鼠人祭司在史诗法师出现后就保持一动不动，史瓦罗先生瞥了眼安南：“你受伤了？” 安南用完好的手指向鼠人祭司：“是那只祭司干的！” “什么？”鼠人祭司发呆。 史瓦罗先生抬起法杖：“阿加瓦尔大人还在找你们，结果你们自己冒了出来……” 熟悉的光束折射而出，扫过鼠人祭司的腰肢，而玛莉亚倏然被绿色邪能笼罩。 “这是第二次……” 扭曲的邪能隐约浮现另一边的场景，玛莉亚的轮廓变得虚幻。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您怎么让他跑了！”安南伸出受伤的手。 “你让放了她的。” “我的意思是抓住她……” 安南的手快要伸到史瓦罗先生脸上，他无奈地丢给安南一个高等治愈术。掌心的贯穿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安南感慨还是得培训法师当医生…… “您刚才说阿加瓦尔在找它们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在找鼠人麻烦。” “结果让麦肯恩鼠人跑到北境，斯图恩鼠人跑到微风城？阿加瓦尔这蠢货在做什么……”咕哝的安南察觉史瓦罗先生在注视自己，露出羞赧：“抱歉，我平时骂习惯了……” “史瓦罗先生，您还得帮我个忙。” …… 微风城郊外农庄，这里的地下已被蛀空，形成一座广袤的地下洞穴。 斯图恩鼠在微风城数百年的谋划失败之后，它们再次回到这里。只是新计划在一开始就出现了意外—— 邪能之眼漂浮在梯形祭坛之上，荧绿色的光芒照亮跪在祭坛前的一道轮廓。 “你又一次失败了。”披着灰袍的鼠人长老发出尖锐的叫声。 绿色邪能在他的爪中汇聚成长鞭的模样，挥舞着抽下。 啪—— 跪伏在祭坛前的玛莉亚浑身颤抖，汹涌的痛苦将她的理智淹没。而第二道荧绿色长鞭继续落下。 “人类知道了我们的到来……” 啪—— “他们将做好准备……” 啪—— “玛莉亚，你的冠军兄长不会一直保护你。你的失败让它蒙羞！” 啪—— 玛莉亚抽搐着，用快要消散的意识念出让她遭此噩运的罪魁祸首：“安南……” “你在喊我吗？” 一道光芒忽然洒在她身上，安南和史瓦罗先生从打开的传送门迈出。当安南看见玛莉亚的痛苦，他的轻松从脸庞敛去。 “抱歉，我来晚了……” 安南扫过周围和麦肯恩鼠人一样仿佛大号老鼠的鼠人，冷漠地说：“这些家伙充斥邪恶，拜托你了，史瓦罗先生。” 被拉来帮忙的史瓦罗先生伸出法杖，高等奥术光线酝酿射出，在包括邪能眼珠在内的鼠人长老与鼠人侍卫腰间划过——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奥术系列的法术。 邪能之眼颤栗着收缩，化作绽放的破碎烟花。而四周响起的跌落声犹如对其的赞美。 一位史诗施法者让战斗没有任何意外，快到鼠人连“人类入侵”都来不及说。 安南来到这座黑暗地洞唯一幸存者，玛莉亚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幽暗地下看不清玛莉亚的神情，停顿几秒之后，她握住安南的手。 安南想要将玛莉亚拽起，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又低估了玛莉亚的示弱，被拉得失去平衡，跌进玛莉亚怀里。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陷进柔软的安南手忙脚乱地从玛莉亚身上爬起来。 “……没事。”玛莉亚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 史瓦罗先生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艾丽斯先前偷跑出去不会是去找他了吧……得让女儿离这个术士远点…… (本章完) 节173.农庄的对话 “我们现在能解除误会了吗？” “没有误会，只有我的再一次失败。” “史瓦罗先生，是这样吗？”安南和史诗法师说，“我记得是我们发现了鼠人祭司的踪迹，跟踪它来到郊外农庄，发现了鼠人的巢穴，准备将它们一网打尽，但被一个叫玛莉亚的厉害人物跑掉了……对吗？” 史瓦罗先生没有回答，玛莉亚注视着安南：“你想让我背叛氏族？” “我只是想让你安然无恙。” 史瓦罗先生悄然握紧了法杖。 玛莉亚沉默了一会儿，不再盯着安南：“外面还有些鼠人。” 安南配合地打开传送门，和现身的大型元素们说：“这处地底还有鼠人，找到它们，解决它们。” 在一个种族面前谈杀戮它的族人，多数主要种族都不会接受，包括绿皮兽人，只有恶魔和鼠人例外。前者会和你一起杀，后者等着吃同伴的尸体。 “伱的伤严重吗？” 安南皱眉观察玛莉亚的状况。她的灰袍无损，遮掩着动人的体态。 “那是一种对灵魂的惩戒。” “我来的太慢了……” 史瓦罗先生觉得站在这里度日如年。“我要回去了，把你的护符拿来”他冷哼说。 安南把护符递给史瓦罗先生：“先别告诉其他人，我出去后就去找奥尔梅多。” 把护符充满的史瓦罗一言不发，迈进随后闭合的传送门。 黑暗的农庄之下只剩下安南和玛莉亚，还有从四面八方的洞窟里传来的元素们的杀戮。 “你们为什么又回来了？”安南问道。 保护伞离去没让玛莉亚攻击安南：“因为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 “那你们和麦肯恩鼠人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玛莉亚说，“我是‘夫人’，只需要执行命令。” 命令就是再次潜入微风城。 “那你接下来回归氏族？还是继续命令？”安南发出邀请：“我倒是希望你留下来……你绑架我时说的不是谎话。只要你愿意，我能在星月湾为鼠人开辟一处定居点。” “我要回圣族。” “为什么？鼠人已经没法操纵你们了……” 不过以鼠人的说法，是“鼠神封闭了众神灵让十三氏族能向各种族发起圣战”。 “我的族人还在巢都。” “好吧，我能帮你什么？比如接它们回来？” “这些就够了。”安南的态度让玛莉亚没法再维持怨恨，她宣泄般说：“我很抱歉刚才那样对你……” “已经没事了。”安南晃了晃完好的手掌，“而且我之前也破坏了你的计划，就算扯平了吧。” “好。” 这时的玛莉亚没有了伯爵夫人时的高傲和妩媚，不过也不赖。 “微风城还有别的鼠巢吗？”安南忽然想起什么，“你不介意我拔除掉吧？这样你和一些逃跑的鼠人回去就没那么突兀了。” “地图在农庄里。” “那我们上去吧。” 迈过鼠人们的尸体，安南和玛莉亚回到地面。 碎云遮住了月亮，让星辰变得清晰。远方的微风城散发出光亮的朦胧。 农庄空屋漆黑一片。这里刚因结束秋收而暂时废弃，流浪汉和难民还没来得及搬进“新家”。比幽暗地底亮了一些的环境让安南捕捉到玛莉亚的鼠耳和尾巴。盯着摆动的尾巴，安南缓缓伸出了手。 玛莉亚停了下来，安南险些撞在她身上。 吱呀——嘎吱—— 玛莉亚推开陈旧的木门，踩着作响的木板，惊扰飘荡着尘埃的静寂空屋。登上阁楼，拿起一份安南熟悉的魔法报纸。 报纸上的炭画犹如儿童的涂鸦，没人会将它和地图联系在一起。 “把它和微风城地图对照。” 阁楼晦暗，安南拿着魔法报纸推开窗户，借着露出来的短暂月光，观察涂鸦。 他没有防备的将背后露给玛莉亚。 “你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玛莉亚的低语在阁楼回荡，安南头也不回：“那还用说？” 涂鸦除了他脚下的农庄，还有两处鼠巢，应该在微风城西边和东边。 收起魔法报纸，安南放松而不舍地回头和玛莉亚说：“你先回去吧，别让鼠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把那只鼠人处理掉。它会成为你的麻烦。”玛莉亚说。 “放心吧，它已经是星月湾居民了。” “……蠢货。”玛莉亚忽然吐出冰冷的低语：“你以为鼠人是什么？它们是世间最恶毒的存在，憎恨着所有的种族，贪婪且怯懦，暴躁且无信，是最腐烂的淤泥，只遵从混沌和鼠神的意志……你为什么认为鼠人会变成你们一样？” “因为我有个鼠人朋友和你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她是个黑暗精灵。”安南认真地看着她。 碎云挡住了月亮，让安南的话语缺少了衬托。 “我们谈到兽人会说，它们莽撞又粗鲁，脑袋里只有战斗。谈到精灵时说，它们高傲又冷漠，对外界漠不关心。谈到矮人时说，它们固执又健壮，只会待在矿洞和铁匠铺里。而当它们说人类时，则会说他们活得又短又弱小。”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知道了一个秘密结社。那个结社有着崇高的理念——让所有种族融合，那个结社里连混乱的恶魔都会送迷路的小男孩回家。” “我见过最冷静的食人魔，见过最睿智的兽人，也见过最淫……最热情的精灵。为什么鼠人不行？” “因为‘一切归于大角鼠’，鼠人生于祂，死于祂。” 碎云散开，月光照进阁楼。 玛莉亚站在阁楼的阴影里，安南站在银色的月光下，将他们分割为两个世界。 “它失去了联系。” “但祂还会回来。” “那就让它没法回来。”披着朦胧月光的安南说：“以前我想让星月湾没人受苦，现在我想让星月湾成为所有种族的安全港。” “我记住了你的话，安南……”玛莉亚一点一点退入黑暗，“我期待和你再次相见。” 安南向应该是敌人的朋友告别： “那个时候，星月湾会成为我说的那样。” (本章完) 节174.第一次战斗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 安南把涂鸦的报纸拍在桌上，骄傲地说：“我发现了鼠人卷土重来，还拿到了鼠巢的地图，所以这次不算失败的宴会！” “好……”奥尔梅多敷衍地拿起涂鸦，又翻开一幅地图，确定了剩余两处鼠巢的位置：“这两个地方都是农庄。明天一早我就派三支队伍同时袭击三个巢穴，再放跑几只老鼠，配合你的鼠人朋友演一场戏。” “不，其中一个鼠巢交给我。” 安南指着西边的鼠巢说： “我要让我的火枪队实战。” …… 刺耳的哨声唤醒沉睡的士兵们。他们慌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动作快的已经披上了板甲拿着火枪跑出去，动作慢的还在越来越近的哨声里往脑袋上套衣服。 几分钟后，营地外空地乱哄哄排起了队列。 火枪队队长洛西脸色难看地扫过他的士兵：完整披着板甲，拿着火枪的士兵只有三个，剩下的要么歪斜套着板甲，什么也没拿。要么只捧着火枪，什么也没穿。 “你们的枪呢！”洛西咆哮道：“回去带上你们的枪！” “魔法枪是伱们的生命！我无数次让你们把它当成自己的女人，你们就随便把自己的女人抛下吗！” 三十几名士兵灰溜溜的跑回营房。洛西瞪向剩下的人，在队列间走动，站在一个年轻人面前。 洛西露出笑容，年轻人也跟着笑，洛西倏然收敛笑容吼道：“你的衣服呢！” “我正在穿着！” “脱下来！” “哦……”年轻人蹦蹦跳跳地扶住同伴，脱掉唯一穿着的袜子。 洛西深吸气又呼气，用他们只训练了一周来说服自己。但在回到骑士队长旁边后看见他脸上的玩味。 作为从五岁就开始练习剑法，八岁成为扈从的骑士队长，他当然瞧不起这些放下农叉拿起武器还没两个月的士兵。 感到丢脸的洛西学着骑士队长平时的模样：“你们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结果集合时连衣服都穿不上！” “我们以前又没这么早起来……”队伍里传来嘟囔。 “敌人会等你们起床穿好衣服，再吃完饭才进攻吗！”洛西失望地看着他们，“你们让我失望没事……但别让领主大人失望。” 士兵的氛围发生了些变化，他们正色许多，直到拿枪的士兵乱哄哄地回来。 “还给我，那是我的女人！” “你叫她会答应你吗？” “还我！” “安静！” 让士兵归队，洛西扫过众人：“士兵们！为我们的家园战斗的时刻到了！”话音落下，营地又陷入混乱。 “鼠人打来了？！” “有勋章吗！” “敌人是谁！” “鼠人没打来，没有勋章，敌人是鼠人。安静！”强制让士兵们闭嘴，洛西喊道：“领主大人正在微风城等着你们，别让他失望！” “给你们十分钟，然后出发！” 士兵们冲回营房，洛西愧疚地回到骑士队长身边：“老师，让您看笑话了……” 能向真正士兵看齐的“精锐”正在雪山脚下和冰霜巨人战斗，没有经验的洛西加上没有经验的士兵们，他感觉自己辜负了领主和老师的信任。 “这没什么，你们只需要一个东西就能让士兵认真起来。” “什么东西？” “一场胜利。” …… 一百名士兵整齐排列在微风城广场。锻锤打造的板甲套在士兵们的身上。像是长矛的魔法长枪竖在胸前。 “这就是你给鼠人准备的惊喜？” 奥尔梅多观察造型特殊的武器，关于它的威力安南和她说过。“和南方利用魔法晶石发动法术的魔器差不多。” “魔法火枪的威力比奥术飞弹弱许多，但是便宜。” 安南用里德尔·格罗的那把“火铳”比较过，奥术飞弹的特性是破甲，但在无甲敌人面前没有区别，都是一个洞。 “这支队伍叫火枪队。” 按照安南的一贯风格，应该在前缀加上魔法，但是魔法火枪队听上去像是某种比赛的队伍名字。 “你要和我一起吗？” “那就看一看你的秘密武器吧。” 天蒙蒙亮，广场上的三支队伍出发。其中一支扑向已经清洗的南方农庄掩护玛莉亚，火枪队和骑士团各自前往西边和东边。 伫立在荒芜麦田里的农庄出现在远方。这个距离，安南想农庄里的鼠人应该已经发现了它们。 “这场清剿后，你们会成为星月湾第一次作为主力战斗的士兵。” 安南告诉火枪队。跟着骑士团去北方的那支队伍最多是收拾残局。 “所以……你们关系着未来会不会有更多火枪兵。去战斗吧。” 这番没有任何鼓舞的话让士兵们激动，他们排好队列，开始向农庄接近。 鼠人们从农庄涌出，知晓暴露的它们抓着木矛或农叉，朝着士兵冲来。 火枪兵们停下，紧张地等待鼠人进入射程。 500米，300米，100米……看见鼠人们的猩红眼瞳之时，洛西嘶吼道：“第一排蹲下！放！” 砰砰砰—— 震耳巨响几乎连成一片，黑烟升起，五十米外的鼠人成片倒下。 “第一排装弹，第二排！放！” 砰砰砰—— 有一些士兵因紧张而忘记装弹或扣错扳机，但表现的比在营地时好得多…… 洛西低骂一声这帮混蛋，但也松了口气——他真怕火枪兵们忘记安南大人教给自己，自己又教给他们的战斗方式。 鼠人源源不断地涌出，又源源不断地倒下。夹杂其中，披着甲胄的精英鼠人也在一百火枪手齐射下炸开一片血花。 “怎么样？” “就像魔法影像一样让我惊讶，但我坚持自己的说法。”奥尔梅多的欣赏不含掩饰，“微风城危险到需要平民战斗的时候，谁也保护不了它了。” 嘭—— 视线里的最后一只鼠人倒在血泊里。 …… 北境。 倒在河畔的年幼女孩轻轻颤动，每一次抖动，都有一丝血水汇入溪流。 一只鼠人趴在她的尸体前，撕扯、咀嚼着血肉。 流淌的溪流逐渐粉红，化为鲜艳的血水，又变成深沉的漆黑，愈发污秽，泛着让人作呕的腐臭与秽物。 远方，漫山遍野的鼠潮正在漫来，就如海面上的乌云。 (本章完) 节175.荣誉功勋 这场鼠巢剿灭战用时1小时14分钟，杀死鼠人514只，没有人受伤，他们还故意放跑了鼠人祭司和一些鼠人精英。 脸庞被火药熏成锅底的火枪兵们洋溢着洁白的笑容，兴奋的和同伴述说自己杀了几只鼠人。安南纵容了他们，作为火枪兵的领袖，他们杀死的鼠人应该也算在自己身上—— “处理污染就交给你们了。”安南和奥尔梅多说。 奥尔梅多和跟来的清道夫小队说：“处理污染就交给你们了。” “安静！” 洛西欣慰地看着这群让自己骄傲的小伙子，尽管他没有孩子，也和他们差不多大。安南打开传送门送火枪兵回星月湾，跟着奥尔梅多回微风城，让她经过一趟公园。 “我要去见一下百夫长。” 奥尔梅多以为要去兴师问罪，鼠人跑回微风城还险些延续了安南的“宴会诅咒”，而清道夫根本没有察觉。但实际上，安南已经意识到清道夫屁用没有的本质——圣杯骑士已经死了两个，王城的清道夫还在街道上闲逛。 安南造访了百夫长，问他：“你在王都向我借的100金币什么时候还我？” “我什么时候借了？” “真的是伱……怎么做到的？”安南想贝塔尔城和丰饶城也有清道夫，不会那儿也有两个百夫长吧？ “秘密。” “那你实时知道王都发生的事？” “差不多。”百夫长绕过安南，打开门想要送客。 安南径直在百夫长的房间坐了下来：“说说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 “王都任由麦肯恩鼠人北上，推进到王城脚下才‘击溃’鼠灾，害死了两位圣杯骑士让剩余的鼠人来到北境？” 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四分五裂，除了王都，周围城镇皆生灵涂炭，只有幸免于难的王都贵族弹冠相庆。 “用我的眼睛看。” 看来百夫长什么也不想说，安南深吸了口气，认真凝视起百夫长：“最后一个问题，鼠人的目标是什么？” “说不定是你。”百夫长玩笑道。 安南放弃了从她这儿打听秘辛，百夫长还在，微风城应该没事……但到处都有百夫长，谁知道会不会是死几个也没事。 百夫长送安南出去，途经训练厅，安南觊觎这些从微风城选拔的精英，懊恼给什么也不干的清道夫真是浪费…… 踏上螺旋台阶，安南想起一件久远的事：“那个投靠了混沌的吟游诗人呢？” “死了。” “死了？” “他在无序的混沌里窥见终极与瑰丽，燃烧了自己的灵魂化作一颗星辰。” 说出这话起码得是混沌执行官级别……不会清道夫也被鼠人渗透了吧？ 安南为那些新人担忧，所以回到城主府后，他把弗朗科伊斯拉了过来：“交给你个任务。什么也不做的清道夫招收了一批新人暴殄天物，我要你找到他们，想办法让他们加入星月湾。” “您想我怎么做？” “威逼利诱：用不加入星月湾就杀不了鼠人威逼，用加入星月湾就能杀鼠人利诱。” 加入清道夫的都是和鼠人为仇的人，安南想蛊惑过来不会太麻烦。不过在此之前，他最好要巩固一下自己“鼠人克星”的光环。 刚回星月湾的火枪队又被召回，安南又紧急让伊利·碎石设计一种能涂在板甲上的奖章。 “勋章？” “不是勋章，是功勋。” 勋章是用来表彰一场战役，而功勋用来表彰个人战斗：它们会被涂鸦在板甲右胸，杀死一只鼠人的功勋图案是一滴血，代表第一滴血。杀死一百只鼠人变成涂红的血液，杀死一万只鼠人成为黑色血液，然后第一滴，第二滴，第三滴…… 鼠人头颅图案代表击杀一只精英鼠人，击杀十只变成红色鼠头，击杀一百只变成黑色鼠头。 普通鼠人和精英鼠人之上还有特殊功勋，不过安南还没想好，现在的星月湾也用不上。 安南的设想让伊利·碎石激动的颤抖，他丝毫不怀疑启用功勋后，星月湾周围的鼠人会面临什么样的灭顶之灾——甚至星月湾的那位鼠人居民出门都要小心一些，当心被想要功勋的士兵割了耳朵。 和伊利·碎石在正午之前商议完，安南让城主府为他准备一份颜料，借用微风城的广场颁发功勋。 广场外的围观民众把广场堵得水泄不通，安南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向温暖阳光下的火枪兵们宣告鼠人勋章规则： “你们可以砍下鼠人的右耳，而无法统计的战斗击杀将平均分配。所以这次战斗，你们一百人分五百只鼠人！” 伊利·碎石带着他的工匠助手在士兵们的板甲胸口涂上血液图案。 至于安南——作为鼠人克星、冰霜巨人防御战、骑士团防御战勋章拥有者，统领着星月湾的领主，安南理应享受这场胜利带来的甜果——他得到两枚分别代表杀死数百只鼠人和精英鼠人的红色血液与黑色鼠头布制功勋。 他就是为了这盘蔗糖做的这盆苹果派。 这场让所有人羡慕，包括维持秩序的微风城卫兵的奖赏持续到午后。围观群众也不断散去又凑来，当所有火枪兵的胸口都涂上充满荣誉的血滴，这支刚脱离新兵的队伍有了一丝铁与血的气息。 再经历几次战斗，他们会成为真正的战士与精锐。 因为安南的魔力还没恢复，所有火枪兵被迫停留在微风城一天。当天晚上，奥尔梅多家族装着一百件礼服的马车驶来，分给火枪兵们，邀请他们参加庆功宴——以防万一，这场宴会以奥尔梅多的名义。 安南纵容地望着一群比自己大得多的士兵们好奇地在宴会大厅玩闹，围在餐桌前往嘴里塞东西，或拉着手在舞池里乱跳。 一道身影来到他的身边，散发着阳光下的花圃般的微香。 “你最好加快速度。” 但说出的话却如暴风雨将近。 “怎么了？” “鼠人的速度超过预计……” “明年春天？新年左右？不会是这个凛冬吧……” 奥尔梅多回答了安南最后一个猜测：“以它们行进的速度，是的。” (本章完) 节176.远方的暴风雨 要问王城有何功绩，就是作为一块磐石撞碎了宣泄而来的洪流。起码北境的城镇面对的“只是”破碎的水花。 但对筑巢河边的蚂蚁仍是灭顶之灾。 第二天清晨，安南和他的火枪队来到广场。 明媚的阳光冲散昨晚的阴霾。 “奥尔梅多……” “不行。” “我还没说我想要什么！” “奥尔梅多，鼠人要来了，我需要你借我些”奥尔梅多模仿安南的北地口音，玩味地看着他，“星月湾在偏僻的西海岸，被冲碎的鼠潮未必会到你那儿去。” “怎么不会？我可是两次破坏鼠人阴谋的鼠人克星，它们恨透了我……” “你破坏的是斯图恩鼠的阴谋，跟麦肯恩鼠没关系。” “真的不行？” “不行。” “我只要一队骑士，和骑士队长的骑士队凑一百人，最好把布洛姆借我！” 奥尔梅多的蓝色眼眸带着笑意：“伱真敢要，布洛姆是家族的护卫官，” 火枪队还在等着他，安南换了一个位置，以只有奥尔梅多能看见的哀求低声说：“奥尔梅多姐姐……” 异样的感觉从心里滋生，奥尔梅多稍微停顿，想起安南还是个刚到16岁的男孩——不过对于平民而言，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 “好吧。但他们没法留在你那儿，危机之后就要回来。” 如果他们没有死在鼠潮的话。奥尔梅多想到。 安南准备再向普朗恩赐郡另外两座城市和雪山要塞上的迦娜家族求助。 “他们会答应你？” “试一试又不花钱。” 微风城借一点，贝塔尔城借一点，丰饶城借一点，星月湾的队伍就充盈起来了。 安南打开传送门，把火枪队送回星月湾。这个时候，广场外的人群里传出一道大喊：“杰克！我们也能得到功勋吗！” “当然，只要加入星月湾，你们的荣誉和功绩将永驻在人类的丰碑上。”安南回答人群里伪装的弗朗科伊斯。 狡黠地向一脸“我明明同意了帮你你怎么胆敢这样”的惊愕的奥尔梅多眨了眨眼，安南骑上蓝龙的背脊，掀起灰尘飞向远方。 …… 微风城和星月湾的民众还不知道，只有贵族和一些聪明人从城主府的安排察觉到某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而对于星月湾人，这里的日新月异就没有变化，只是从以前的疯狂造房屋变成现在的疯狂造城墙。 被安南命名为“第一滴血”的火枪队从一百人扩充到一千人。但在此之前，安南听从骑士队长的建议，先让最初的百人队登上新初始号，赶赴前线战斗。 犹如船的龙骨是一切的根基，灵魂是一支军队的根基。只要灵魂还在，这支军队就不会消亡。而灵魂只有经过血与火的历练才会孕育。 安南和他的小伙伴，或者说安南和他的智囊们选择了永夜港为灵魂的孵化地。比起未知的荒野，他们熟悉永夜港的情况：鼠人在约十天前占领了这里，然后精锐鼠潮继续北上，剩下一些混乱的普通鼠人和精英鼠人。而街巷让火枪队无需面对四面八方的鼠潮。 骑士队长还否决了安南派大型元素跟随的想法，没有经历危险和牺牲，士兵会在鼠人攀上城墙后丢枪逃跑。 安南问起如果士兵牺牲应该发放多少抚恤金，结果英格丽特的一句话让安南想起，由各地难民、贫民组成的星月湾人多数没有家人。 “我不能让我的士兵死在无意义的战争上。” 最终，安南否决了骑士队长的提议，只采纳了一部分：让一支大型元素守在港口，火枪兵遇到无法抵御的敌人时可以退回港口。 载着一百火枪兵的新初始号出发了，清剿冰霜巨人的五百卫兵回来了，他们悲伤的发现，自己不止失去了第一次战斗的殊荣，还错失了第一笔功勋，纷纷鼓着一股劲。 同样鼓着劲的还有工人们，从微风城回来，安南领主就告知所有领民，鼠人极有可能在这个凛冬到来。然后他们就住在城墙下，凿击声如潮汐般昼夜不停。这是他们为了星月湾所做的微薄贡献——哪怕星月湾城墙已经比微风城高出快七米。 水车磨坊的精英法师和铁匠铺的铁匠整日铺在锻锤边，他们早一天铸成魔法火炮的模具，未来的鼠潮就会多死一批—— 无事可做的农夫们登上渔船，在海湾冻结前尽可能多的捕捞渔获。就连蕾菈也抛掉原则，把鱼竿换成了渔网。 黑石城堡的大姐还在犹豫。她不想迁徙去东边的邻国，也不想去星月湾避难。因为脚下不止是家族的起源，还是火龙的契约之地。 英格丽特正努力的把一金纳尔掰成两金币花。比如让工人延长工作时间但薪水减半，向星月湾人征收赋税，税率为商业税的600%，粮价上涨一倍将星月湾人赚来的钱再吐出去——除了魔法火枪和火炮、板甲，这些应对鼠人的武器没有偷工减料外，她能省则省。 弗朗科伊斯一边在策反见习清道夫，一边在到处推销魔法石和典藏版魔法石。为了带来销量，他拾起过往——换上女装推销。 星月湾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甚至连安南也不例外！ “我的公主，鼠人正在北上，野外已经不再安全，为什么不让你的族人来星月湾避难呢……” 蓝龙没有回应，还好安南知道怎么对付它：“总不能让我给你钱还让我保护你的族人吧？” “100金币。”伊莉摩雅丝开价。 安南差一点就答应了它，还是敏锐的商业嗅觉：“你得先把它们带来……” 伊莉摩雅丝还是不肯，安南说：“那么各退一步，签订魔鬼契约怎么样？” 结果伊莉摩雅丝拒绝魔鬼契约，说着什么魔鬼不可信、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此脆弱之类的龙语。 最后，安南知道了真相：它的族人已经迁徙出了北境。 安南本想大声呵斥它，话说出口就变成：“那算了……我还有一件事，你能借我些钱吗？” 凛冽的龙威陡然降临于安南的渺小身躯，蓝龙张开它庞大的龙翼，锐利的竖眸俯视安南。 “我知道你不愿意借我钱，但如果我给你利息呢？” (本章完) 节177.清剿 新初始号停靠在阴云笼罩的海港。 阴冷的海风里，一队士兵维持整齐的队列踏上港口。他们捧着的武器犹如长矛，精制板甲右胸的鲜血涂鸦冲散他们脸庞的稚嫩。 洛西踏在码头上，微眯着眼打量盘旋着乌鸦的腐败港口。作为队长，他的板甲光洁如新，因为在上一场战斗里他没有击杀鼠人，但洛西不知道为什么安南大人就有…… 他打算这场试炼亲自杀死一些鼠人，作为安南大人亲自任命的士兵长，不能还没部下厉害。 哒哒—— 从身后传来皮靴踏着甲板的清脆声，洛西抬起头，看见法斯特靠在船舷边，戴着一顶歪斜船长帽：“祝你们好运。” 洛西郑重点头，最后看了眼羊皮纸，松开手任由海风将其卷入海洋。 【鼠灾从南至北，撞上王都四分五裂。但四溅的鼠潮对沿途城镇仍是灭顶之灾。永夜港幸运而不幸。它不幸于先后被海盗和鼠人占据，幸运于你们会改变它的命运。】 【鼠潮主力已经北上，留在这里的只剩一些老弱病残。这里是战士的孵化地，鼠人的埋骨地。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清理永夜港，让这里未来成为星月湾的停靠港。】 【水元素们清理并驻守了港口，港口是伱们的避风塘，遇到危险可随时返回。但要注意，回到港口意味着试炼结束】 …… 安南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 具体为拾捡伊莉摩雅丝的金币时，它的竖眸不断震荡，起伏的威压让幽灵和骷髅瑟瑟发抖，仿佛随时喷吐出一口龙息。 还好安南没有让外人来蓝龙的“闺房”，只是自己花了几十分钟把金币装进板车上的宝箱。 “记着你的承诺……每月100金币利息。” 伊莉摩雅丝像是病了般，无精打采地趴在光秃秃的石头山上，摆动的龙尾拍得碎石飞溅。 “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让仆人给去准备。”安南哄心情不好的蓝龙。 “我的财宝……” 低吼震荡着空气，安南趁机悄悄溜出巢穴。 英格丽特的内政司，安南站在一旁叉着腰，让卫兵打开板车上宝箱。 “这是多少？” 英格丽特边和工作人员谈论边从官邸里走出，忙碌的像是个城主。 “约2000金币！” “这些金币……”英格丽特还在想这些钱从哪弄来的，安南摆了摆手，“先拿去用，不够我再去要。” 蓝龙那儿还有些收藏品、宝石，安南没借，因为不好估价，也因为不好还。 “好。” 宴会的收获加上这些金币，差不多能让星月湾维持现在的进度到明年。 还没把宝箱搬进官邸，英格丽特就听说了这些钱的来历—— 安南推着板车从蓝龙巢穴出来没有隐藏行踪，而星月湾没有秘密……没过多久星月湾人就流传起蓝龙都没能逃脱被安南剥削的命运。 知道了这些的安南没在意，跑去找苏珊大婶让她帮忙做一份金币堆形状的巨型苹果派，然后回到领主府，询问永夜港的情况。 …… “十七。” 砰—— 硝烟从魔法火枪的枪口迸发，二十码外的鼠人应声倒下。 几十名火枪手分散在距离港口约三百米的街道上，他们既没缩在一起，也没相互散开，保持松散又凝聚的阵型推进。 放下火枪的费米坚持着将新的弹药上膛才揉了揉肩膀，但只摸到冰冷的板甲。 “你又犯老毛病了？”放松的斯尔丹扛起火枪，迈向鼠人尸体。 “不碍事。” 费米不喜欢板甲，尤其是右肩越来越疼，但他更不喜欢被鼠人的利爪剖开肚皮，就像他的妹妹那样…… “少来，换你上来的时候洛西士兵长还警告你注意休息。” 斯尔丹放下火枪，拔出一把匕首蹲在鼠人边，一脸嫌恶地割起耳朵。费米观察着周围的房屋和街巷，说道：“你最好别那样想。” “为什么？” “这里有多少鼠人？” “成千上万！” “我们有多少人？” “100……600人。” “六百人分一万只老鼠？” 斯尔丹停下了动作：“你想拿百夫长？” 百夫长是士兵们形容杀死一百只鼠人的鲜红血液功勋，斯尔丹惊讶费米居然这么想。 “为什么不行？我们回去就要换别人上来，就像我们取代别人那样。但只要坚持就有机会得到鲜红血液功勋。” 斯尔丹割下了老鼠耳朵，转身往他那儿走去：“不行，费米……你的名字听上去就不像英雄。” 话音落下，他看见费米突然朝自己举起了火枪。 “你……你疯了！” “十八。” 冰冷的吐出一个数字后，费米扣动了扳机。硝烟升起，一只从沟壑里爬出来的鼠人眼珠炸开。 “疯的是你，为了鼠耳命不要了？” 费米继续一丝不苟地打开枪膛，装上子弹。 斯尔丹忍不住摸了摸嗡嗡作响的耳朵，咧起嘴：“谁让这关系到我们未来的英雄费米的功勋呢？” 费米环视周围，看见远处的火枪兵小队经过，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抢走斯尔丹抓着的火枪又塞进他怀里：“记着，我们能杀鼠人全靠火枪，拿好你的武器！” “士兵长的板甲好像还是干干净净。”斯尔丹抱着火枪，往洛西那边张望：“说不定我们打完了士兵长” “我们星月湾不是有鼠人居民吗，找它借一只耳朵。” …… 苏珊大婶和她的姐妹做好了安南要的“金币派”，装上板车来到蓝龙巢穴。 但是伊莉摩雅丝宁愿放到腐败也不愿吃一口，无精打采的模样让安南心痛。为了安抚它，安南花了100金币在星月湾的两个酒馆和商铺里换来一万枚银币。 板车还没驶进巢穴，趴在岩石山上的蓝龙就抬起了头。 安南抓起一把银币，向伊莉摩雅丝介绍：“我来帮你装饰巢穴。银币的优点：一，它们是钱。二，它们和金币差不多，三，它们也能发出悦耳的哗啦声。” 没一会儿，哄好伊莉摩雅丝的安南刚走出巢穴，刚回领主府就碰见蕾菈左手攫着火鸦，右手挥舞信纸“蹬蹬蹬”跑下了楼。 “大姐答应来啦！” (本章完) 节178.团聚 “大小姐，车队已经准备好了。” 清晨，黑石城堡，年迈女仆和轮椅上的伊蒂莉娅说道。 城门外整齐排列着盖着雨布的货车，远处的镇上停靠着相同的牛车、马车。 “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年迈女仆不舍地望着屹立的黑色城堡。她从记事起就在城堡里，她的母亲是这样，她的母亲的母亲也是这样。 这是里维斯家族的族地，也是她们的家…… “鼠人要来了。我们去安南的封地避难，还能帮到他。” 伊蒂莉娅伸出手，让侍女把自己抱进马车。沉寂的车队驶向镇子，然后领着延绵数百米的漫长车队往西边蜿蜒。 远方的城堡和小镇越来越渺小，直至消失。被迫远离家乡的队伍变得压抑。除了几个和安南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凑在一起，兴奋地窃窃私语。 能预计这一路不会太平……年初的神灵失联让一堆教会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又传来鼠灾的消息，不久前连北境也岌岌可危。盗匪，佣兵团……他们不会放任这支速度缓慢，队形冗长，平民占据多数的车队。 印着北境十二王雪花徽记的马车在车队前排安稳地行驶着。 “您还在吗？” 伊蒂莉娅坐在车厢里，她的双手搭在一起，洁白裙摆下的苍白纤细的双腿并拢着，微垂着头，像是虔诚的圣女。 “你想说什么。” 只有伊蒂莉娅能听见的低语在车厢响起。 “假如安南想要吞并里维斯家族，请您阻止他。” “我们的契约要结束了。” “所以仅限契约结束之前。谢谢您愿意离开火龙栖息地……” “因为我们的契约要结束了。” 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伊蒂莉娅不再说话，安静而柔弱的身体偶尔随着马车轻晃，似乎这种枯燥占据她的生命的大部分。 “你为什么不学王都的巴罗斯家族？” 那道声音打破了宁静。 作为守护者之钥的持有者，伊蒂莉娅收到的信火龙也会看到，所以祂知道王都那位法鲁·巴鲁斯的境遇。 “我的祖先希望家族的荣誉延续，但如果变成贵族的玩物，我想祖先宁愿血脉就此断绝。” “乔纳·里维斯确实会这么想。”火龙的低语因久远的记忆带上一丝怀念。 车厢恢复了安静。 相安无事的行驶了两天，结果在第三天傍晚，刚驶出奥苏隆德领约50里便出事了。 最先是游侠在道路两侧发现若有似无的痕迹，然后前面的卫兵发现道路被土堆堵住。 悠远的号角声在林间回荡，蜿蜒的车队停下，卫队围起伊蒂莉娅的马车。 “你们去保护镇民，不用管我。”伊蒂莉娅掀开车帘吩咐到，然后对年轻管家说：“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 卫队们散开，而管家向着幽暗寂静的森林重复地喊道：“我们是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的家人和领民，无论伱是谁，请离开这里！” 管家快喊哑的时候，卫兵匆匆赶来，说森林里的身影退去了，道路也恢复通畅。 虚惊一场的车队继续前进，只是卫兵们握紧了武器，而坐在板车上的镇民们也只压低声音说话。 “看来那个小子的声望不错。”火龙的低语响起。 伊蒂莉娅认同说：“安南最有机会让家族重归巅峰……” “但他不是你的族人。” 伊蒂莉娅低下了头，苍白的肤色在魔法灯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只要他拥有家族的子嗣……” 五千多人的迁徙队伍快不起来，第五天他们才抵近邻近的城镇，稍作补给。维持目前的速度，他们应该进入凛冬后，鼠人到来之前抵达星月湾。 结果刚从城镇出发，队伍后面出了一些尾巴。 他们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希望队伍能带上他们。 “我们的车队塞不下人了。”管家告诉他们伊蒂莉娅的决定。不过他们还是继续跟着缓慢的车队。 伊蒂莉娅没有收容也没有驱赶，他们想跟着就跟着吧。结果跟在车队后的难民越来越多。凛冬加上鼠灾，让他们别无选择。 第七天，清晨，悠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戒备！” 卫队竖立武器，队伍后的难民也陷入混乱，因为一头白龙从天边接近，龙背上隐约坐着一道身影。 那头白龙围着车队盘绕几圈，像是找到了目标，开始俯冲。 “收起武器。”伊蒂莉娅发出命令，讶异地望着白龙落在森林空地，熟悉的身影跳下龙背。 “大姐！” 蕾菈畅通无阻地经过卫兵，埋进伊蒂莉娅怀里。 “你怎么跑来了？”伊蒂莉娅温柔地抚摸蕾菈的脑袋。 “小弟说你们太慢啦，再过一会儿他就接我们过去。” 伊蒂莉娅望向白龙：“用白龙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蕾菈诉说着思念，将她在星月湾这几个月的经历告诉大姐。 伊蒂莉娅无奈地让卫兵告诉队伍临时休息，注意回到蕾菈身上。 “……我钓到的鱼有……有这匹马那么大！”蕾菈指着强壮的棕马说。 “看来小弟在和我吹牛。”伊蒂莉娅浅笑道，“他说你钓到的鱼有白龙那么大。” “唔……有的有的！我还没说完！我刚钓上来，就又有一条鱼跳了出来，原来是它的妈妈，那条鱼就有白龙那么大——” “话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蕾菈发现队伍后面还跟着一堆脏兮兮的难民。 “在路上聚集过来的，他们希望我带上他们。” “带上他们，星月湾到处都需要人！”蕾菈鼓起嘴，“你不知道安南多可恶，我每天都要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你看我都晒黑了……” “你感觉现在的安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蕾菈忽然安静了下来，咕哝说：“他根本不管我……” “你是姐姐，他是弟弟，为什么要让他管你？” “对哦……” 正午时分，传送门准时出现在白龙面前。 伊蒂莉娅怔怔地看着站在传送门彼端，披着法师袍的男孩。雾气从眼眸浮现，眼前的男孩逐渐和她的弟弟重合。 (本章完) 节179.安南的王妃 接纳了奥苏隆德领和难民的星月湾人口膨胀到一万六千多人。加上往来的商队和旅人，现在的星月湾犹如一座小型城邦。 蕾菈推着伊蒂莉娅，跟着介绍星月湾的安南。 披着又沉又闷的板甲的火枪兵在街道上巡视而过，伊蒂莉娅居然在这些稚嫩的面孔中看见坚毅。安南说他们刚从永夜港杀完鼠人回来，迫不及待想炫耀功勋。他们主动要求巡逻，总不能打击这群小伙子的积极—— 然后安南领着他们来到嘈杂的水车磨坊，展示一副新打造出来的火枪和板甲，说火枪是最锋利的矛，板甲是最坚固的盾。还顺路来到训练白龙的沙滩。蕾菈说她骑着那只白龙叫安迪，它钻不进传送门，这会儿正驮着一名骑士赶回来——为了避免安迪被沿途城镇当做邪恶的白龙攻击。 “安迪？”伊蒂莉娅不出意外的产生兴趣。和蕾菈不一样，大姐更喜欢《贝塔尔的救赎》。安南回答“安迪”的名字是驯龙少年埃尔德起的，因为说不出太多名字，其他白龙分别叫杰克、露丝、弗里曼等…… 所以接下来安南领着她来到星月湾监狱。这座完全还原《贝塔尔的救赎》的监狱让伊蒂莉娅看了好久。监狱出来后来到港口，忙碌的月亮港上停靠着几艘小木船，海湾外的深海里隐约漂浮着几艘帆船。因为鼠人北上，月亮港目前名存实亡——只有捕捞来的渔获。 从星月湾北边回来，家族的领民正在英格丽特的安排下住进公馆。伊蒂莉娅本来以为他们会被安置在城镇外。前往沿海街道的时候，伊蒂莉娅又被一只鼠人吓到。 “它是断齿，假如你看《贝塔尔的救赎》够仔细就会发现有一幕里它曾作为背景出现。” 停在沿海街道的中央，辽阔的海湾就在眼前，而这是雪山脚下的北境人难以看到的一幕。 “那是安迪和弗里曼吗？”伊蒂莉娅忽然看见坐在沙滩搁浅的小木船前的两道身影，旁边还有一些身影围绕。 “他们正在向游客表演。” 伊蒂莉娅表示疑惑，安南说两部魔法影像让许多游客慕名来到星月湾，连带着钟塔也成为游客的“朝圣之地”。所以就让吟游诗人和老兽人在沙滩上扮演安迪和弗里曼。 距离傍晚不远，海面上的晚霞正在浮现。 “好看吗？”安南问道。 伊蒂莉娅轻轻点头。真正美丽的不只是风景，还有这里的人。士兵、工人、妇人们，所有人都鼓着劲……看起来疲惫又兴奋。 “因为他们每天要工作十二小时以上……” “但他们看起来还好。” “因为我支付了他们薪水。” 我们会因他人的不幸而幸福——换种说法。幸福源于对比。比自他们从前的悲惨生活，比自星月湾外的苦难，现在的他们有安全的住所，充足的食物，还有薪水拿。 “还有更好看的。” 安南和推着伊蒂莉娅的蕾菈沿着海岸街道往南方走去。很快来到道路还没修到外围。安南接替了蕾菈推着轮椅，和两位姐姐来到山岬上。 路上花费了些时间，夕阳已经隐没在海面上，最后的余辉已微不可见，被稀疏的星辰顶替。而向远方望去，灯火沿着海湾亮起，呈现一座安宁、祥和的星月湾。 “我想守护这里……” 她们听见安南的低语。 …… 从山岬回来，安南犹豫的把她们带到苏珊大婶家。 “谢谢你们照顾我们的弟弟……” 伊蒂莉娅向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表达感谢，一场普通而温馨的晚饭之后，他们回到领主府，安南又介绍了暂住在这里的莉莉丝。 伊蒂莉娅露出倾听的神色，然后说道：“那个莉莉丝不是普通女孩……” “嗯，她是塔灵……” 安南低声把莉莉丝的来历和那位二王子的命匣告诉她们，警告蕾菈一定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你只警告我？”蕾菈瘪起嘴。 安南没理蕾菈，问伊蒂莉娅：“家族迁徙过来，火龙栖息地怎么办？” “它也过来了。” 安南抬起头看了眼，仿佛火龙就在天花板上，说话声小了许多：“那位火龙大人吗？” “嗯。” 安南想起什么：“蓝龙巢穴就在后面……会不会被伊莉摩雅丝发现？” “它说，那只蓝龙小家伙还没资格发现它。” 一头传奇火龙……相当于阿加瓦尔潜伏在安南周围，他发现才是怪事。 作为到处求援的领主，安南没理由放弃送上来的战力：“假如鼠人侵入星月湾，火龙会帮我们吗？” 伊蒂莉娅温柔地回答：“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安南决定今天多说十分钟阿加瓦尔的坏话。 感觉到伊蒂莉娅的疲惫，安南让姐们俩留在房间叙旧，他退了出来。 “他很优秀……只是不是伱的弟弟。” 伊蒂莉娅脑海响起火龙的低语。看着闷闷不乐的蕾菈，想到蕾菈和李维斯从小玩到大，她接受不了真相，还是先不告诉让她了…… “你怎么了？” “我……我想家里了。”蕾菈蹲在轮椅前，脑袋搭在扶手上说道，“我们还会回去吗？” “当然……” 蕾菈按捺住了倾诉真相的冲动。大姐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告诉她安南不是她们的弟弟了…… …… 第二天，得到安南许可的伊蒂莉娅来到内政司。 “财政似乎不太健康。”翻看了文件的伊蒂莉娅问。 “因为鼠人要来了。” 英格丽特说星月湾在短短三个月里花了快一万金币。安南到处凑钱，连那头蓝龙都没放过。 伊蒂莉娅想到昨晚火龙的夸赞：“他是个优秀的领主。” …… 此时，正在客厅的优秀领主看着两个男孩进来：他们是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 “咳……我现在是一位领主，抱歉，我没法再陪你们玩了。” “但是王妃想见您。”大臣莫斯利说。 同样的错误安南不会犯第二次，但是他们说王妃想念自己，还换上了最好看的衣服。 “……那就去看看吧。” (本章完) 节180.格玛的献身 进入十月，北境各地频繁出现霜冻和降雪，但星月湾只是清晨和夜晚让人需要披一件外衣。 没有雪，就没有雪人，迁徙队伍也没有稻草人。 跟着俩男孩来到安置家族领民的公馆前，安南看见一个穿着苏珊大婶式碎花裙的短发男孩待在街道上。 “一个男孩……？” 起码这回不是雪人……安南欣慰的想道，然后“王妃”指着他发出尖叫：“你不是李维斯！” 成熟的安南已经过了被拆穿就局促的年纪，他平静地说：“因为我的相貌？那是因为……” “你都不知道我是女孩！”假小子喊道。 安南重新观察比同龄人瘦弱许多的假小子，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没多少肉，棕发也因营养不良显得枯黄。 “王妃，因为国王失忆了，我们怕您担忧不敢说……” 孩子们的国王游戏居然还像模像样。 这时，挎着菜篮的苏珊大婶过来，问他们在做什么。 “苏珊大婶，他们是我……儿时的玩伴。” “噢我的天，那一定要来家里做客。” 安南无奈地和伙伴们和苏珊大婶回家，“早上好霍林叔叔”安南问候院子里劈柴的霍林叔叔。 苏珊大婶钻进了厨房，被粗壮体型吓到的“大臣莫斯利”这时才问：“这个阿姨是谁？” “我被鼠人袭击后是苏珊大婶一家救了我。” 话音落下，苏珊大婶端着一盆苹果派从厨房出来放在桌上。 “瞧啊，你们脏兮兮的，路上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苏珊大婶脸上的横肉都变成了慈爱。肚子早就咕咕叫的“将军马库斯”迫不及待伸手，被大臣莫斯利拍掉。 “国王……”他请示安南。 “吃吧。” 结果大臣莫斯利竖起他本来就不多的眉毛：“您怎么能这么说！” “诸位请用餐。”安南不得不重新说了一遍。 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应声而动。这会儿动拳头的和动脑袋的一样粗鲁。“王妃”……她被苏珊大婶亲自盛了最大的一块，给安南盛时他摆了摆手：“我一会儿还要去巡视工厂区。” 假小子叫罗伯特，和大臣莫斯利、将军马库斯是李维斯的玩伴——接受了李维斯身份的安南当然也将他的羁绊一起接纳。 苏珊大婶喜欢罗伯特，据说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安南看了看她们图案差不多，只是大小差了几十码的碎花裙，什么也没说。 他们边吃边说，苏珊大婶知道罗伯特是安南的王妃以后，慈爱的问安南什么时候敲定婚事。 安南挺直了背，肃穆地说：“鼠人的阴影笼罩大地，吾辈尚未驱赶鼠人。” “小安南真棒！” 然后苏珊大婶的亲吻就把安南的脸颊无奈地挤得变形。 “苏珊大婶，马丁去哪了？” “我嫌他整天没事做，让他去酒馆帮忙了。” 安南想可以让他们认识马丁。他们和安南玩不到一起去，但和马丁玩刚刚好。 “这里好大！我们可以在这里捉迷藏！伱一定抓不住我！”嘴边沾着苹果屑的将军马库斯说。 安南的黑眸变得锐利。这是我的主场，你们凭什么认为能在这里捉迷藏胜过我？ 正午，正在演习“假如鼠人潜入星月湾如何将它翻找出来”特别行动的安南被英格丽特喊了过去。 “您和朋友出去玩了？” “是在演习！”安南生硬地换了话题：“找我什么事？” “有一支从南方来的商队带着消息，说有一伙鼠人出现在贝塔尔城外围。” 现在刚十月初，鼠人前锋就到了星月湾1300里外……假如它们维持这种速度，应该在十一月初抵近星月湾和微风城。 无论如何，贝塔尔城能帮他们试一试这群跑到北境的鼠潮。最好是像它们撞在王都那样四分五裂。 至于从哪打听贝塔尔城的消息……冰川港那位格玛·迪亚特拉一定很担心家里。 安南派出一支骑士队去冰川港打探，接下来就是等待消息。 开始安南还有些焦急，还好安居下来的伊蒂莉娅和星月湾的日新月异让他放松。五天后，骑士小队带着消息回来。 “……据说鼠人围攻了贝塔尔城几天，损失惨重就绕了过去。” 安南把来自两天前的消息告诉奥尔梅多。连贝塔尔城也没啃下，说明鼠潮确实被王都碰的稀碎。 至于为什么王都纵容鼠人侵占国土，害死两位圣杯骑士又把它们打得半死……安南看不懂。 无论如何，这些天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十二月。”安南忽然将天启预报的预知和鼠潮联系在一起。 “什么？” “鼠人会在十二月初到。” “你怎么知道？” “当成某种预言术好了。”安南没法透露神器的来历。 奥尔梅多和安南各派了轻骑兵和白龙前往南边调查。贝塔尔城不算近，但也不算远，他们得做最后的准备了。 安南的白龙骑兵最先赶到贝塔尔城附近。他们看见鼠人犹如潮水席卷着整片平原，贝塔尔城成为一座浮出河面的磐石。魔法的耀眼光辉和火焰萦绕着城墙，鼠人成千上万的死去，又无穷无尽地冲来。 但贝塔尔城外的小镇村庄就没那么好运了……白龙骑士看不到它们的踪影，它们应当没有贝塔尔城的实力。 他们没有深入鼠潮，在外围观察一阵后就返回星月湾。 收到消息的安南还没来得及告诉奥尔梅多，意外的客人登门拜访。 城主府会客厅，格玛向安南求援。 “你担心冰川港撑不住鼠潮？”安南坐在他的对面。 “不……我希望你能援助贝塔尔城。”格玛语气怪异，她在努力收敛自己的骄傲。 “迪亚特拉比里维斯家族强大，贝塔尔城也比星月湾强大，我帮不上忙……”安南站了起来，准备结束简短的交谈。 “我知道你和奥尔梅多的关系……” 安南浮现迷惑，格玛站了起来，那张精致面容闪烁着复杂和恐惧：“我愿意付出代价……” 说着，格玛褪去衣服，赤裸地展露在安南面前。 准备捂眼睛的安南忽然停住了动作。 (本章完) 节181.暴风雪的临近 艾比举着水壶，站在太阳花田浇灌着。 一条从茂盛但枯黄的叶丛里钻出的毛虫吓了她一跳。正想挑下来踩掉，清脆的喊声从街道上传来：“你怎么还在浇水？它们快要枯萎了！” 艾比和伊芙琳挥了挥手：“德鲁伊说要每天浇水，彻底枯萎再把花盘摘下来，这样明年会开的更好。” “喔……”伊芙琳在居民的问候声中跑开了。 艾比继续浇花，这时候城主府大门忽然打开，生气的格玛冲了出来，伊芙琳还没来得及放下水壶过去，他已经钻进车厢，驱车离开。比他还生气的安南站在窗户前。 “蕾菈！” 卧室里翻阅星月湾过往财政的伊蒂莉娅因隐约传来的动静抬起了头，没过多久，杂乱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然后是轻缓的敲门声。 叩叩叩—— “进来吧。” 伊蒂莉娅看见安南拎着蕾菈进来，她才发现近一年没见，安南快要和蕾菈一样高了。 “当着大姐面说，为什么格玛是男的！” “就为了这个来找大姐啊……”蕾菈还以为偷吃蜂蜜被发现了，咕哝一声便理直气壮起来，“格玛不就是男的嘛！” “你不是说女的吗？” “我也说我记错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伊蒂莉娅制止即将争吵的安南和蕾菈。 “刚才格玛来了，然后他不知道奥尔梅多是……”安南闭上了嘴。 奥尔梅多的性别是个秘密，尤其要防护防盗防蕾菈。 “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伊蒂莉娅温柔地说。 “嗯，我要去一趟水车磨坊。”出门之前安南不想轻易放过蕾菈，指着她说：“蕾菈来到星月湾后仗着没人敢管到处捣乱，人憎狗厌，地精看到她都要跑去找矮人求救。” “你——” 砰—— 安南关门跑了出去。 “伱居然会怕安南？”伊蒂莉娅好笑地看着蕾菈。 “要不是……”蕾菈停顿了一下，哼道：“要不是怕他在领民面前没面子我早就揍他了。” 另一边，安南来到水车磨坊，这里依然热火朝天，墙上挂着“鼠人来临倒计时50天”的横幅。 安南这些天每天都要来一趟，催促魔法火炮的进度。而在今天，他发现周围的锻锤声里少了一种低沉厚重的敲击。 赶到魔法火炮车间，一座塞得下苏珊大婶前臂的魔法火炮完整矗立在地面。 “改良好了！这次一定成功！”铜须的喊声如锻锤般有力。 穆拉特疲惫但又精神地站在一旁。 这是第七版火炮……前几个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诸如炮膛不够光滑、和炮弹存在间隙，还有恐怖的炸膛……要不是安南要求用精钢作为炮膛和炮身，车间的精英法师和铜须、她的学徒这会儿还在被拼凑身体。 他们准备搬到城墙上试一下魔法火炮。“不用那么麻烦。”安南打开传送门，把火炮送到新初始号。 永夜港的试炼在三天前结束。但火枪兵的试炼刚刚开始。他们跟随新初始号，当发现岸边的小规模鼠潮就放下他们。 火枪兵有人负伤，有人牺牲，有人失去勇气退出火枪队，但越来越多火枪兵的板甲上涂鸦上功勋，还出现了一位“百夫长”，安南亲自为这个叫费米的火枪兵颁发功勋。期间还有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会成为英雄吗？我的朋友说没有英雄会叫费米。” “那就亲自让这个名字成为英雄。”安南回答他。 新初始号沿着海岸找到一群鼠人，魔法火炮被推到船舷边固定，精英法师、铜须、学徒们，所有参与魔法火炮的人都登上甲板，连安南也开了一道传送门。 发现了帆船的鼠人跑到海滩上嘶叫，给了他们瞄准的机会。 众人紧张地期待下，穆拉特点燃了引线。 安南捂住了耳朵，看着引线烧到尽头，猛烈的气流带着雷鸣般的巨响倏然散开，漆黑炮弹化作残影。 只要没炸就算成功。 安南盯着炮弹划过美妙弧度砸向鼠人，贴着它们的边缘，炸开一片沙尘和血花。 法斯特抱怨“这么大的动静鱼都被吓跑了”中，新初始号靠向浅海，大型水元素托起火枪队接近浅滩，然后响起不间断的密集火枪声。 十分钟后，清理完鼠群的火枪兵汇报结果：炮弹砸死了三只鼠人。 众人在欢呼，铜须和穆拉特在拥抱，只有安南皱着眉：“只有这样？” “我们离岸边快200米，而且鼠人位置分散，放在城墙上这一发起码杀死十三只鼠人。” “差不多等于我的火球术。”精英法师感慨道。 法术的威力会随施法者魔力提升而增加。麦可尔用的火球术真的只是一枚火球，但阿加瓦尔的火球术估计能毁了领主府。 他还没意识到魔法火炮会改变什么，或者意识到了但不在乎……作为制作者，他知道一万座魔法火炮也砸不掉法师塔一块砖。 至于战士怎么想……他是法师。 但穆拉特皱起了眉，他想起一本古书上的话：武器只是武器，就像弓箭和长剑，真正产生用处的是握着武器的人。 但是魔法火炮改变了这种说法……它是一种不便携但廉价的魔法道具？ 不……魔法道具只有魔力亲和的人才能激活，它更接近普通人也能驱动的魔器。 “你成功了，小子！”高兴的铜须说道，一座魔法火炮就相当于一名精英法师不间断释放火球术，什么精英鼠人也不敢靠近。 “鼠潮的威胁从来不是混在其中的精英鼠人……而是它们的数量。”安南没有那么满意：“一百座魔法火炮齐射只有一千三百只鼠人。而一千三百只鼠人只是鼠潮的边角料。” 铜须看透了安南：“所以你又冒出什么鬼主意了？” “假如我们把炮弹换成数百颗的铁珠呢？” 安南让铜须设想一个场面：魔法火炮发射，数百枚铁珠激射而出，鼠潮瞬间清空一片…… 成本加倍，但杀伤加十倍。 确认魔法火炮稳定后，水车磨坊进入批量制造阶段，而铜须也开始研究安南提出的榴炮弹。 关闭了传送门，安南来到露台上，远方的雪山云雾缭绕，似乎酝酿着一场风雪。而望向南方，仿佛窥见黑压压的鼠潮漫来。 北境第一场暴风雪将近。 (本章完) 节182.鼠人 冰川河的水位日渐降低，第一场暴风雪到来之前，冰川河就会因雪山封冻而彻底干涸。 水车磨坊的板甲和魔法火枪、火炮的制造被迫放缓，还好他们驯养了十三只白龙。 还在北方引诱白龙的埃尔德不情愿地回来，领着白龙们到磨坊干活……结果比水力锻锤还快一些。 新初始号盯着海岸鼠潮，偶尔找到落单鼠群就交给火枪队清理。他们起初还尝试隐藏自身、帆船和尸体，结果发现混乱鼠潮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理会，只知道看见什么摧毁什么。他们也不再打扫战场，留下的鼠尸不会太久就会被后面的同类吃个干净，一些时候甚至看着人类杀死同类，在他们走后才去打扫战场——说不定它们还在嘲笑这些只会割耳朵的人类。 花了两个星期时间，满员的第一滴血火枪队杀了数万只鼠人，鲜红血滴“百夫长”都赏赐了十五人，但他们好像用水桶盛冰川河的水——湍急水流完全没有减少…… 这为酒馆里的吟游诗人的故事增添不少可信度——要是没吓到客人们就更好了。 铜须的榴炮弹进度不错，不是麦可尔那种不错，因为她已经衍生出了相似构造的“霰弹”，只是接下来的鼠灾防御战用不上而暂时搁置。 普通铜弹只要打中鼠人的头就能将它毙命，换成霰弹也只是“把鼠人脑袋打烂”变成“把鼠人脑袋打得稀巴烂”，而且火枪队的优势是远距离击杀，和鼠人近距离搏杀可不是好主意。 随着绕过贝塔尔城的鼠人继续北上，它们离冰川港越来越近，本着北境十二王同气连枝，安南把鼠人的动态也送给格玛一份。 冰川港是沿海鼠潮来星月湾的必经之路。好消息是冰川港会先验一验这波鼠潮的成色，坏消息是格玛和他的领地只有一圈三米高的矮墙和……几百卫兵，他们连让鼠人饱餐一顿都做不到。 安南喊来骑兵队长，让他告诉格玛，星月湾愿意帮冰川港抵御鼠潮，不过需要付出一些宝贵的东西为代价……只是金币！ 随着天越来越冷，街道上的人影也越来越少。和凛冬将至无关，星月湾北边火枪队营地正在教导星月湾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和二十岁以上的女人使用魔法火枪。 一些没见过火枪感到新鲜的年轻人举起火枪，被第二队队长费米一脚踹翻，严厉喝道：“永远不要把枪口对着你的同伴！” “我又没有扣扳机……”被踢倒的年轻学徒拍打着灰尘站起来，不是杀了几百只鼠人就能让他服气：“好多火枪都是我做的，我比你们熟悉它！” “这是安南大人制定的规则。” 年轻学徒闭上了嘴巴。 剩下的工人们集中在城墙上和南部森林——如今是南部陷阱地带。 延绵的木刺丑陋但有安全感。它们作为漫长的缓冲区，能让火枪队相对轻松，不用担心被鼠人包围地借助木刺消耗鼠人。 而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城墙应该能在鼠人抵近前达到20米——安南不太满意，但来不及再继续堆砌了。 一万六千名居民，两队各一千人火枪队，三百零三位职业者，十五名精英职业者，一百名精锐骑士，二百二十三只大型元素，一名大师骑士，一头大师蓝龙，一位史诗，一头传奇火龙，二十米高三米宽的城墙，约五里长的木刺地带，源源不断制作的板甲、魔法火炮和火枪。 这是安南给名为鼠潮的测验交的答卷。 抗住鼠潮谁也抵挡不了星月湾的崛起，扛不住安南就投靠斯图恩鼠人。 派出骑士队长的第二天，安南将星月湾的异族召集到一起。 三十几名异族，老兽人、嗥叫者、断牙和半人马这些安南从贝塔尔城地牢救出的几乎占了全部，只有几个是慕名而来或被他们喊来的异族。 “我想仍有许多异族还在北境流离，凛冬将至，恰逢鼠人逼近，它们对任何生命都是灭顶之灾，我希望你们能找到它们，邀请它们来星月湾避难。” 这些异族里，安南对断牙寄予厚望。 …… 断牙，这是鼠人的名字。 鼠人基本都没名字，断牙的名字还是老兽人起的，因为它有颗断獠牙。 此时，断牙披着板甲，像只精英鼠人般和第二队火枪兵迈下新初始号，正在他们的带领下靠近一支鼠人群落。 周围的火枪兵频繁扫过它的耳朵，就像佣兵扫过委托人的纯金大剑。好在火枪兵比佣兵更有秩序，而且只是一只鼠耳而已。 鼠人群落发现了这群人类和混在其中的同类，它们的见面礼是嘶叫着冲来，火枪兵只好用火药回礼。 “南方来的老鼠很没礼貌。”断牙阴冷地说。 周围火枪兵咧起笑容，断牙就这么融入了这群鼠人杀手。 因为安南大人的要求，第二队不想制造过多杀戮，但是鼠人不同意，唯一愿意“交流”的鼠人也在刚接近火枪兵就露出獠牙。只是它们可笑的爪牙抓不破板甲，而魔法火枪真的一枪一个。 作为“和平使者”的第二队火枪兵不得不在海岸上消灭一群又一群鼠人。 但没人觉得鼠人不过如此。他们都作为“新初始号传送火枪兵”见证过真正的鼠潮……那是他们磨光手指也杀不完的绝望数量。 往好处想，这些鼠人真的没有脑子，驱使它们北上的似乎只是永不餍足的食欲而不是可怖的阴谋。 “异族征召”持续了三天便宣告失败，安南撤回了所有人，因为微风城郊外已经出现了鼠人的踪迹。 位于偏僻的西海岸的星月湾还很安全，最近的鼠人也在300里外的冰川港那里。 但是没过多久，从冰川港赶回的骑士队长带来噩耗：“格玛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逃回了贝塔尔城。” 只有格玛和他的骑士，那些居民被留给了鼠人。 安南的手掌悄然握紧，他能不在意格玛的死活，但没法接受无辜的居民遭受厄运…… (本章完) 节183.鼠群 星月湾广场，汇聚的士兵人头攒动。除了他们，还有土元素和水元素、二十几只火元素占据广场一角。 前方的领主府没有动静，他们的领主还没出现，但知道会有一场鏖战的火枪兵们做着各自的准备。 犹如恋人般温柔地擦拭魔法火枪的士兵，捧着火枪低语的士兵，还有将几把火枪凑在一起，围绕着跪伏的火枪兵低声祷告： “伟大的安南赐我勇气和荣誉，伟大的火枪之神赐我不朽和残忍……” 安南曾经奇怪地问洛西这是什么习俗。洛西诧异地说难道不是因为您自己吗——一切源于安南从王都回来时将纺纱工向苏珊纺纱机祷告的趣闻讲给苏珊大婶，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当天下午半个星月湾就知道了。 因为洛西要求把火枪当成自己的女人爱惜，于是火枪兵纷纷效仿。至于究竟有没有用……反正神灵早已不再回应他们的祷告，还不如寄希望于怀中这杆火枪。 这种低语汇聚的嘈杂持续了几分钟，随着安南的身影出现在城主府门前而销声匿迹。 “我们的邻居，冰川港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安南的声音不算大，刚好让广场上的两千名士兵能听见。恢复队列的火枪兵整齐排列，散发着无形的肃杀和铁血。 “那里的领主可耻的抛弃了他的领民，但作为正义阵营的我们不该放弃他们……第二队，我赐予你们的队名是，地狱火。像是地狱的火焰焚烧敌人。” 窗前，伊蒂莉娅轻抿着苍白的嘴唇，望着站在广场前的挺拔身影。 “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正式战役！” 安南垂眸落向他的士兵们： “我会和你们一起……” …… 阴翳的云层之下，一头蓝龙朝着南方翱翔着。 狂风掀起安南的黑发，他趴在伊莉摩雅丝的背脊，俯瞰远方那一抹和深秋的枯萎完全不同的黑色潮水…… 冰川港正毫无反应地被黑色潮水的第一道浪花淹没，让人不禁悲观地想那里还有活人吗…… 随着越来越近，而安南看见冰川港里微弱的抵抗和漂泊在海面上坐着身影的小船。 应该还能救下一些人…… “伊莉摩雅丝，清出一片空地！” 安南的呼声被风撕得破碎。 但听见的伊莉摩雅丝开始俯冲，她的湛蓝色鳞片绽放起瑰丽的深蓝光泽，随着深深吸气后吐息—— 充斥毁灭力量的龙息砸落进地面，数百只鼠人在一刹那化作焦炭。随后收敛翅膀的蓝龙降落，又掀飞一片鼠人。 安南在落地瞬间打开传送门。椭圆形的氤氲散开，彼端的大型元素们开始涌入。它们和蓝龙一起稳固了空地，而随后是待命的火枪兵们跨出传送门。 密集的火枪声取代了鼠潮怪异的嘶叫。越来越多的火枪兵涌出，他们将枪口瞄准几十米外的鼠群，扣动扳机制造出让元素们轻松的断层。 火元素在空地中央升起一团醒目的巨型篝火就返回了星月湾。火元素能很轻易点燃一片鼠人，但房屋也没法幸免。他们是救援而不是摧毁冰川港。 “所有火枪兵配合大型元素向外清理，把鼠人赶到城墙外，搜寻幸存者！”洛西和费米同时下令，固守传送门的火枪兵开始散开。 啪—— 沉重的皮靴踏碎一块不知是人类还是鼠人的血肉。费米抬头四顾，到处是硝烟和尸体、碎肉、血液……他循着微弱的惨叫声赶到一间房屋，看到几只丑恶鼠人在争抢着一个还活着的男人。 不需要费米指挥，身旁的火枪就把它们的脑袋打成筛子。费米赶到男人面前时他还剩最后一口气：“我……” “你要死了。”费米扫过男人皲裂的皮肤和被啃噬得露出内脏的残缺身躯，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男人的眼睛失去光彩。 “该死的鼠人……” 这一刻费米浮现感同身受的悲怆，在部下的呼喊声中扑向一只鼠人，调转火枪，用枪托重重砸在鼠人的眼眶上。 污臭的眼珠爆开，费米随后将火枪塞进鼠人的眼眶，扣动扳机—— 一团腐臭的血腥之花绽放。板甲上的鲜红血液沾着鼠人的污血，仿佛正在流动。费米怒吼：“杀了它们，一个不留！” 鼠人的嘶叫和惨叫，战士们的枪声和怒吼汇聚在上空。 年轻的母亲抱着女儿，缩在床角发抖：“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敲响，“开门！”喊声从门外传来。 “妈妈，骑士们来救我们了！” 女孩想要去开门，又被母亲拽回怀里。 “回来……那是鼠人在骗我们……嘘……” 屋子外恐怖的怪声持续着，而敲门声终于消失。年轻的母亲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房门突然发出“砰”地巨响，整扇门板砸落，掀起一片灰尘。 矗立在门口的轮廓让女孩发出尖叫，但当灰尘散开，浮现的是一道板甲上涂鸦着血滴的士兵。 “没有鼠人，发现一对母女！”火枪兵扫过简陋的房屋，“只有伱们两个人？” 颤栗的母亲点了点头。 “出来，去篝火广场。”留下一句话，火枪兵继续去搜查其他幸存者。 年轻的母亲仿佛醒来，松开女儿，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去：“我们有救了，快出去……” 跑出房屋，她们看见远方的鼠人像是黑色潮水漫过矮墙，那些和撞开门的士兵相同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跑过，将鼠潮挡在外面。 相互拉扯的母女踉跄跑到篝火前。看见一名犹如精灵般英俊的男孩和一扇浮现一片精致而美丽的房屋的门。 “海面上的是什么人？”那个男孩温和地问道。 年轻的母亲还没说话，女孩就先喊道：“他们是一群坏人！他们为了抢船杀死了好多人！” ……这亦是恒久不变的基调。 “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星月湾有医生接应你们。” 年轻的母亲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牵着女儿的手跌跌撞撞地扑进传送门。 (本章完) 节184.鼠潮 从蓝龙落地传送门打开到战线被推到矮墙附近，元素和士兵们花费了十五分钟，但没法再继续推进。 翻进矮墙的褐色鼠潮无穷无尽，堆砌的鼠尸阻挡了火枪兵的射程，还让后方鼠群得以从高处落下。 挡在前排的大型土元素出现了损伤，阴险的精锐鼠人混杂在鼠潮里，用它们锋利的武器磕掉土元素的护甲。 还好后方搜寻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房屋、地窖和码头救出数百名居民。 确认没有漏掉幸存者，督战队队长法斯特吹响来自北境家族的古老号角。 随着战线收缩，元素们的压力骤减。法斯特观察着海面说：“海上还有一些幸存者……” 安南想起那个怯懦女孩说的话：“船上有女人和孩子吗？” “都是男人……” “我想他们会没事的。” “继续保持开火！”从前线撤回的费米吼道：“不要让我回去后看见你们的枪膛还有子弹！” “把你们的子弹射光！”洛西不甘示弱地指挥道。 火枪兵们的弹药袋配给五十发子弹，除了少数运气差的碰上卡壳和扳机失灵，多数都差不多打光了弹药袋。 受伤的火枪兵最先退回传送门，然后是打空弹药袋的，轮到所有火枪兵撤退时，他们随便朝着远方鼠潮扣动扳机，不在意会不会有倒霉的鼠人打死，也不在意算不算功勋， 所有火枪兵退入传送门才轮到督战队，这支捧着永恒魔法石的特殊小队还兼任记录士兵功勋。 最后是元素们。让火元素们一起释放火墙给鼠人们临别赠礼，安南闭上传送门，爬上龙背。 伊莉摩雅丝挥动龙翼腾空，翻涌而至的黑色浪潮转瞬间吞没掉地面。 跨过二十几道火墙的鼠人化作火炬，它们的粗糙纤毛刚好够引燃周围的同伴。燃烧的鼠人吱吱乱叫着扑向海水。 鼠人们会游泳，但当成千上万的鼠人扑进海水，熄灭火焰的鼠人想要爬上岸又被同伴挤向深海，最后筋疲力尽的沉入海洋。 安南俯瞰着地面上的混乱鼠潮，这波临别赠礼恐怕比他们特别行动十五分钟杀死的鼠人还多。 只是鼠人接近星月湾会在暴风雪之后，那时凛冬已经到来，火焰不会再有这种效果，而且11月的寒冷还冻不死鼠人……除非用八环法术，暴风雪。 而且这片鼠潮没有精英鼠人以上的老鼠……它们集中在贝塔尔城和微风城方向？还是这些老鼠只是前锋？ 最后望向涌动着憎恶的浪花，染成秽色的浅海和漂泊在海面上挥手的幸存者，安南拍了拍龙背。 冰川港上空的伊莉摩雅丝往北方飞去。 …… 接纳了数百名幸存者后，星月湾的空屋终于趋近饱和。 他们离鼠人太近，还有些人被鼠人所伤，为防止瘟疫的扩散。他们和所有士兵一起隔离在公馆，接受法师的治疗。 英格丽特带着她的助手统计伤亡人数，不禁怀念动荡之前的牧师，他们的神术比法师的治疗术好用太多。 “没有火枪兵死亡，但有十七名士兵受伤……” 英格丽特将结果汇报给回来的安南，代价就是七只大型土元素永远消散。 魔法戒指召唤的元素只是投影，但再被安南“低等召唤术”拉出时就成了本体。它们死去意味着真正的消失，让艾伦大陆的土元素含量永久上升。 “在墓园为它们竖起七座墓碑吧。”安南叹息道。 “土元素？” “它们也是领民。” 尽管安南从未成功和元素们交流一句。 安南和英格丽特去医院看望了伤者，然后又去了隔离的营地。 火枪兵们正在兴奋的议论这场救援。他们经历了真正的战役，还救了好几百人回来—— “你的弹药袋为啥还是满的？” “别提了，我的火枪刚开第三发就卡壳了！”年轻的士兵抱怨着“啪啪”拍打枪身。 “伱一定没向火枪之神祈祷。” “我信仰魔法女神……” “见鬼，你都没有魔法亲和！” “万一信仰后就有了呢？然后我射出的子弹会被魔法女神附魔……我看到那些精英老鼠别提多馋了。” “它们看你也很馋。” 士兵们没有被无穷无尽的鼠潮吓到。这一幕让安南欣慰，甚至想组建第三支火枪队。然后因快要赤字的财政放弃。火枪队适合主动出击和单兵作战，防守城池还是得老实选魔法火炮。 安南找到地狱火的队长费米，他没有形象的和一堆“百夫长”火枪兵瘫在一起。安南的到来让他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擦掉功勋上的灰尘。 “安南大人！” “感觉怎么样？”安南问道。 “比在海岸上抓鼠人有成就多了，就是……” “什么？” 这个在战场上凶狠残忍的男人变脸似得露出憨厚笑容：“就是还得一枪一枪太慢了，您有没有好主意让火枪能一直发射？” 他们为了拿到鲜红血液花了好久……要是有这种火枪，他们能让鼠人连城墙都碰不到！ “会有的。” 不改进工艺的情况下，转管火枪符合最费米的需求。不过安南暂时不准备研发——和没组建第三支火枪队的理由一样：没钱和不如火炮。 不过费米的想法让安南想到一件事：“你们和鼠人频繁交战，所以有什么相似的主意就和铜须说。对了，挑出最英勇的一百人，我要给他们秘密任务。” 接下来安南又把这句话说给洛西，发现洛西也要跟着。 “我就是最英勇的一百人之一！”洛西骄傲地拍打板甲上的鲜红血液。 安南让他们到营地外和地狱火精锐汇合，赶到的洛西发现费米也在……他们俩抱着相同的想法。 接下来安南的安排依次呈现，一头白龙落下，督战队捧着永恒魔法石和好几车弹药箱出现，法斯特先生指挥土元素将白龙围起，火枪兵将土元素围起，水元素将火枪兵围起，严陈以待地包围白龙，好像鼠人马上就要从地底冒出来…… 只是为什么要让几个厨师跑到白龙面前烧菜……？ (本章完) 节185.鼠人的一千种死法（一） 蓝龙巢穴。 三只幽灵缩在岩壁后，盯着财宝……金币……银色山前的身影嘀嘀咕咕。 “只是到前线看一眼……” “10金币。” “太贵了……我们先前的行动也才要10金纳尔……1金纳尔怎么样！” 伊莉摩雅丝掀开龙翼咆哮。 “我的公主，先别着急……1金纳尔已经高于市场价了。那些白龙的要价只有两桶海鱼……” “金币在哪？”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先别生气……”弱小又无助的安南软弱地说：“我已经没钱了，你能允许我先欠着吗？” 伊莉摩雅丝的龙角闪烁雷电光芒，散发的龙威让街道上的行人驻足悸动。伊蒂莉娅刚感到不适，一道火色光辉就保护起来。 “我真的没钱了……龙族能感知到物品的价值对吗？你看我连魔法戒指都卖掉了……” 三分钟后，载着安南的蓝龙爬出巢穴，伸展龙翼飞往南方。 …… 距星月湾300里。 安南和蓝龙再次回到冰川港。鼠潮比先前又向南方推进了几里，正好踏进冰川港的木刺地带。远方海面上的小木船还在漂浮，他们活得好好的，用不着安南操心。 稍微愚蠢的格玛还是做了一件稍微正确的事——他的木刺稍微延缓了鼠潮的速度。 木刺前的鼠人要么从两边绕开，要么拆掉木刺，要么从上面跨过去然后一些倒霉的家伙挂在上面，被同伴吃掉。 没有鼠人长老驱使的鼠潮又不会傻傻地往陷阱上撞，这意味着星月湾南方的木刺地带得换一种用途了。比如用传送门空降火枪兵在木刺地带，拖延和消耗鼠人。 “我们就降落在最密集的地方！”安南顶着寒风喊道。 “抓紧……” 伊莉摩雅丝开始俯冲，和先前一样喷吐龙息，砸落进鼠群，打开传送门，再次振翅升起 当灰尘消散，显露在周围鼠人面前的是一道椭圆形的传送门，和传送门里飘出的诱人香气。 绿皮——这是绿皮给自己起的名字，虽然自己是鼠人。这个名字是个兽人玩意儿说的，他说什么绿皮狡猾又残暴，残暴又狡猾。 所以绿皮叫绿皮。 绿皮跑得慢，没赶上人类玩意的聚落，真倒霉。海上的人类玩意让它们眼馋，还淹死了好几个饿极了的鼠人，真可惜。刚才的聚落冒出来一堆人类玩意儿杀了好些鼠人，绿皮抢到一条鼠腿，真幸运。 跟着鼠潮的绿皮低着头，撕咬着鼠腿并威胁周围的鼠人，结果一道蓝光闪过，前面的鼠人变得不能吃，出现了一道门。 这是什么……玩意……进去看看…… …… “伱杀了几只鼠人？” “999只。” “嗤……你知道我杀了多少吗？” “1000只？” “999.1只，那0.1只被我用火枪打断了爪子——” 相互吹嘘战绩的火枪兵们突然看见白龙起飞，前方高大的土元素浮现土黄色的护甲，莫名的鼠人从传送门里涌出。 砰—— 火枪声唤醒发怔的众人，密集的枪声开始在星月湾北部回响。 冰川港，看见鼠人涌入传送门的安南放松了些。 鼠潮望不见尽头，不这么做根本看不出它们的数量减少……这么做了也看不出来。 还觉得不够的安南让蓝龙再次俯冲，打开新的传送门。周围的鼠人盯着传送门，猩红眼瞳闪烁着。 这是什么……玩意……进去看看…… 竖起三座传送门之后，安南又在上空滞留一段时间，观察鼠人消逝的速度。 “先回去吧。”安南拍了拍伊莉摩雅丝的背脊。 几十分钟后，安南回到星月湾。 传送门早已消失，洛西和费米激动地问安南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瞄准传送门扣动扳机，看着功勋一点一点增加——他们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拿到沉甸甸的薪水时。 “没有了。” 安南泼了盆冰水。不用问督战组也能猜到三座传送门的战绩——杀死的鼠人不会超过两千只。 假设每天释放三次低等召唤术，每次杀死两千鼠人，鼠潮抵达星月湾约一个星期，也就是杀死四万只鼠人……但安南先前无数次远眺近乎没有边际的鼠潮，它们的数量应该在五十万以上…… 还是前锋。 安南远眺北方，雪山被阴沉雾霭遮挡。 暴风雪快来了…… …… 距星月湾220里。 狂风呼啸着，纷飞的雪花斜落在鼠人的肮脏纤毛上。恶劣的暴风雪将一切覆盖成雪白，连鼠人也不例外。鼠人们相互依偎，推搡着前进。某个时刻，阵阵潮汐声钻进它们的耳朵。 一只鼠人抬起头，它想自己也没在海边……就在发愣的时候，一条从凛凛寒风里飞出的海鱼拍在它的脸上。 冰冷的海水从空中宣泄而出，隐约间，鼠人们似乎听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声随着海水漫出。 星月湾海湾外，龙背上的安南俯瞰着海面上形成的三座漩涡。 “你很高兴？” 伊莉摩雅丝还没见过安南这么笑。 “从今天起，鼠人克星名存实亡——不对，名正言顺！” 北境十一月份的暴风雪鼠人不怕……那湿透的鼠人呢？ 至于这片林地未来会变成盐碱地……死了鼠人的土地也会被污染，这不可避免。只要明年德鲁伊还会回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三座传送门持续宣泄着10分钟的海水，海面上的漩涡才逐渐消失。 就像凶手都会返回现场，安南也和蓝龙赶到林地，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冰雕——还没结成冻土的土地渗进了些海水，但更多海水冻成几十公分厚的冰层，将维持着跌倒和站立姿势的鼠人冻成冰雕。 暴风雪的林地里的它们像是一片艺术品，只是一些正在砸碎冰雕啃噬冻肉的鼠人破坏了这一幕。 杀死这些和大号老鼠差不多的鼠人安南没有任何负罪感——这么想可能有些伤断牙的心。 “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暴风雪持续了五天，安南的浇灌也持续了五天。 第六天。 阴沉的天空下，第一批鼠人接近星月湾十里外的木刺地带。 这里是最后的绞肉场。 (本章完) 节186.真正的暴风雪 “嘶……哈……” 前排的火枪兵搂着火枪，呼出白雾。 “嘚嘚……前几天还没这么冷……” 两队火枪兵陆续降临在像是肥沃的农田覆盖着积雪的起伏木刺之间，在他们背后，星月湾的城墙若隐若现。 “打起来就暖和了。”他的同伴蹲在抵御寒风的雪堆后。 换发的棉衣被火枪兵们穿在板甲里，看起来身材粗壮了一圈。 艾米是从南方来的，王国南方。但北境的寒冷仍让他受不了：“我们能不能让火元素大人来生几把火？” “火元素们有更要紧的事。”洛西从旁边经过。 “士兵长！” 两名火枪兵连忙站直。 洛西摆了摆手：“再等一等，要是还不出太阳我们就生火。”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或者说不差。暴风雪后是阴绵的天气，所以木刺地带里升起了温暖的篝火。 两名火枪兵背后暖和起来，但前胸还是冰冷的。 没法转身的士兵盯着前面的雪林：“艾米，你知道北境凛冬的板甲是甜的吗？” “还有这种事？”艾米好奇地摸了摸板甲，“你在骗我吧……” “我的祖上是冰霜女士的信徒，你觉得神祇会骗她的子民吗？” 艾米将信将疑，但总不能脱掉板甲试一试，于是就盯上了他的板甲。 “不要——” 他这时再喊已经来不及了，艾米贴近自己的板甲，伸出舌头——没有任何意外地黏在上面。 正巧费米巡逻至此，哪怕他们不是自己的士兵也忍不住说：“我们在战场上，要亲热回去亲热！” “啊哇啦——”艾米含糊嚷着什么往外扒舌头， “不是……是他的舌头黏在板甲上了。” 费米看出来了，抓起一团雪丢在火枪兵的舌头上，把他俩拉到篝火边。 艾米忍着痛把舌头强行拔下来，怒视着费米。 “伱就说是不是甜的吧。” 艾米吧唧着嘴：“好像还真是……” 费米带着他俩的笑话离开了，而周围响起的笑声调剂了压抑和寒冷。 没过多久，氛围再次沉寂。他们像是趴在壕沟里一样趴在起伏的木刺后，烤着火。某个时刻，周围湿木头“噼啪”声里多出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 从雪林深处窸窣钻出一片黑色潮水。 …… 星月湾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北方矿场、南方金矿的工人早已撤回，城墙上人去楼空。月亮港和纺织厂是唯二还在忙碌的地方。前者抓紧最后的时间捕捞渔获，后者在加急，连磨坊，只有铜须和她的学徒把自己关在里面研究榴炮弹。 覆盖着积雪的成片屋檐烟囱生起炊烟，居民们正在把堆成山的海鱼熏干腌制。食物是他们最不用担心的东西。 星月湾地下，十只大型水元素在蓄水池前昼夜不停的汇聚清水。水源足够深，不会被鼠人污染。 土元素也在忙碌着：它们把火油、弹药、火炮等物资抬到城墙边。元素不需休息，不用进食，不会抱怨，再难找到比它们还适合干活的生命——鼠人兴许也行，连食物也省了，它们自己吃自己——不过这不符合星月湾的理念。 “海湾出现冰凌了……” 上午的时候，造船厂的工人跑来和安南说。 “继续观察。”安南说道，想了想把吟游诗人喊来，将“海湾陷阱”交给他——没有任何遮挡的海湾其实是个陷阱。 北境历年要12月份才会海水冻结，今年因为暴风雪会稍微提前，但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当鼠人在城墙前久攻不下，它们就会分向冻结的海湾，然后踏在薄薄的冰层上——海湾会成为它们的葬身之地。 “我只是个吟游诗人！”吟游诗人只想在酒馆偷懒。 “你不会以为魔法影像是白拍的吧？” “该死！我就知道你让我演安迪没安好心！”吟游诗人骂骂咧咧地去海湾了。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到现在连名字都不愿透露……法斯特好像说过一回他的名字，然后就说那是个假名字。 安南和微风城保持着联系。鼠人接近微风城比星月湾还早，但相比安南的不择手段，奥尔梅多只是派出了城里的骑士团。据她所说，冲进鼠潮的骑士团就像陷进淤泥里，越来越慢。 瞧啊，多么让人嫉妒的语气。鼠人只是淤泥，那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玩泥巴？ “你那边呢？” 所以当奥尔梅多问起星月湾时，安南的胜负欲让他无所谓地说：“我的火枪兵们像是冲进了一团棉花里。” “……那只骑士团冲锋了几次就杀死了数万鼠人。” “我只是放了些水就淹死了数十万鼠人。” 奥尔梅多不知道想到什么，发出一道嫌恶的声音。 没过多久，火鸦带来一个意外的客人。 当魔法卷轴打开，披着深蓝皮毛的凛冬夫人高挑的虚幻身影出现。 安南不知道凛冬夫人这时找自己什么事，他迫不及待问出深埋已久的问题：“王都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挑的凛冬夫人知道安南在问什么“……蒙特利尔家族，法师塔，贵族们没有背叛人类。” 所以真的和奥尔梅多猜的一样，王都在策划着某种阴谋？ 高高在上的贵族看不到凡尘，但安南能看到：“那些沦陷的国土，因鼠人而死的人呢？” “死人不会说话。” 安南陷入长久的沉默。 凛冬夫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接近秘藏了，那里面有你的一份。” 安南本想大声呵斥凛冬夫人拿走你的脏钱……但他现在穷的都快要卖身了。 铛铛铛—— 回荡在星月湾上空的急促钟声让安南从中脱身。 “我先不说了。” 鼠人来了。 …… 遥远的钟声从后方回荡而来，火枪兵们凝视着钻出雪林的鼠潮。这些天安南大人杀死了十万还是二十万只鼠人？但它们好像还是那么多…… 翅膀挥动声突然从高空传来，火枪兵们抬起头，看见蓝龙和十三头白龙从星月湾飞来。 北境之王·鼠人克星·星月湾领主，安南·里维斯的声音在火枪兵们的头顶回响： “北境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身后就是星月湾！” (本章完) 节187.保卫星月湾 苍白的雪林……扎眼的鼠潮……凛冽的寒风…… 呼出白雾的火枪兵们屹立在起伏的木刺地带，静候灰褐色的鼠潮接近。 “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绝望。”洛西眺望着蠕动的黑线呢喃道。 翅膀挥舞声由远及近，一头蓝龙和十三头白龙掠过木刺上空， 今天的能见度还好，所以安南勉强望见这批被反复减员的鼠潮的数量——它们在雪林里延绵出方圆十几里，数量应该是五十万还是六十万……？ 假设火枪兵们一枪一个，他们每人要杀三百只鼠人才能解决这波鼠潮。 唯一的好消息：这波鼠潮没有精锐兵种，最多只夹杂着些披着皮甲、拿着农叉的半精英鼠人。火枪打无甲敌人就像安南借蓝龙钱一样简单。 盘旋在鼠潮上空的白龙开始俯冲——作为最弱的龙族，白龙遭受着诸多非议——比如是龙族之耻、作为龙族却还用爪牙战斗、被冰霜巨人奴役、比整个地精还大的脑仁还没地精聪明、击杀一只成年黑龙，蓝龙起码需要一队大师职业者小队，击杀成年白龙一队精英就够了——但这是和屹立在艾伦大陆顶端的龙族比。对于鼠人，它们伸展后接近七米和数百磅的体重只是俯冲也会给鼠人带来灭顶之灾。 一头青少年白龙大概率打不过两只大型元素，但两只大型元素被元素长老赐福也赶不上白龙杀鼠人的速度。欺凌弱小，白龙是认真的。 这波鼠人确实没有指挥者——从雪林钻出的它们没有收拢阵型、没有包围木刺地带，而是径直朝火枪队们扑了过去。 稀疏的队形加上白龙的俯冲，火枪队面临的压力骤减。 砰—— 鼠潮前锋离战线还有一百码时，一道枪声响起，一只鼠人倒地。 安南俯瞰战线，想知道何人如此骁勇。 魔法火枪的实际杀伤射程在100码外，火枪兵规定“在30码内射击”则因为超过30码再射击就凭运气了。准星不能说粗制滥造，但绝对瞄蓝龙打铜须。 他找到了开枪的士兵：地狱火的士官长费米正在接受火枪兵们的欢呼。 洛西不甘示弱地也举起火枪，扣动扳机—— 正常滑翔的蓝龙忽然向旁偏转，险些把安南甩下来。 “洛西！你再乱开枪我就把你踢回雪山要塞！”安南朝罪魁祸首喊道。 洛西涨红着脸装填子弹。 鼠潮接近木刺地带五十码时，延绵数百米防线的火枪兵抬起火枪，随着洛西和费米下令，延绵的枪声与硝烟在上空回荡。 前排的鼠人成片倒地，但它们没有对未知武器的恐惧，鼠群前仆后继地从雪林涌出，越来越近，撞进被雪掩盖的木刺上，污秽之血流淌。后面的鼠人就爬着同伴的尸体往上蔓延，还有一些不忘低头啃上一口新鲜的血肉，然后又被火枪打死，成为别的鼠人的食物。 翻涌的鼠潮看起来恐怖，但经历了冰川港战役的火枪兵们即不会吓得拿不住枪，也不会抖得迈不动腿。他们按照布置的计划，和鼠人保持距离，一点一点后退。 木刺地带减缓了鼠人的速度，它们每推进一米，就要倒下上百只鼠人。 “战争开始了。” 从空中俯瞰宏观战场的安南的热血无法被寒风吹散，“轮到我们并肩作战了。” 安南和蓝龙独自掩护火枪队的侧翼。随着传送门出现在鼠群上空，汹涌的海水瀑布般砸落，冲散鼠群。 布置了三座传送门之后，蓝龙返回前线，安南打开鼓鼓囊囊的口袋往嘴里丢魔法药剂。 还不到十分钟，火枪队的防线已经向后撤退了近三百米。但没关系，后面还有十个三百米等着鼠人。 木刺地带犹如一座绞肉场，不断消耗着鼠潮的数量。约一个小时后，安南换下疲惫的火枪兵，让元素们接替防线。 依然是土元素挡在前面，水元素在后方输出，但这回火元素也投入战场——以五只水元素一只火元素配队，它的作用是不让水元素变成冰元素。 只是二百二十三只大型元素表现的比两千名火枪兵逊色太多，甚至险些让鼠潮包围。 一枚水刃能割开一只鼠人的脑袋，一枚子弹也能，而后者数量是前者的十倍。 安南只能把休息还不到三十分钟的火枪兵换上，然后打开传送门——通往微风城的传送门。 食人魔就蹲在奥尔梅多的办公室，闪烁的像是焰火晚会的办公室出现在传送门另一边。 “借我几个守护系法师！” 奥尔梅多没问发生了什么：“你要什么实力的。” “能让两千名士兵短时间恢复体力！” 传送门消失之前，十名精英法师与一名大师法师来到木刺地带。 不是精灵导师让安南失望，说起来她似乎还没回来…… 来自法师塔的守护系法师开始释放消除疲劳的法术。安南不由想到要是神灵没失联，牧师挥挥手就能消弭众人的疲惫……但神灵没失联，麦肯恩鼠也不会大举入侵人类国度。 恢复了体力的火枪兵再次投入木刺地带。枪声和鼠人们一茬茬倒下让法师好奇，但也觉得不过如此——法师的求知和傲慢同时浮现。 安南也再次前往前线，然后在释放今天第七次传送门后就撑得喝不下去了，伊莉摩雅丝稍微加速安南就要趴在背上干呕。嫌他累赘，把他送回了城墙上。 从清晨到黄昏，枪声不曾停歇。火枪兵离城墙越来越近，鼠人越来越少。 阴沉的傍晚时分，最后一只鼠人穿越了木刺地带，孤零零地冲向城墙，快要触及的时候，一杆火枪升起硝烟。 最后的鼠人倒地。 呈现在城墙上所有人眼底的是一片鼠人尸体铺成的地带。 “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喊道，城墙上响起潮水般的山呼海啸。 火枪兵们欢呼，安南为他们高兴——他们有权利骄傲。以两千名的非职业者，无人死亡为代价，一天消灭了数十万的鼠潮。 但是没多久，安南就再次望向远方的雪林。 本该享用丰盛大餐的鸦群受惊般成片升起。 第二波鼠潮正在接近。 (本章完) 节188.安南的八种不择手段 所剩不多的鼠人游荡在数里长的战场上，它们蹲在同伴前，和那些越聚越多的乌鸦一样，啃食着尚未冷却的鼠肉。 惊起的鸦群让安南不安，他再次爬上伊莉摩雅丝的背脊，前往战场。 林地里还藏着一些鼠人，它们应该就是惊扰鸦群的罪魁祸首。蓝龙在森林上空萦绕几圈，忽然往南方飞去。 “你发现什么了？” “一些邪恶的存在……” 蓝龙载着安南，一直临近冰川港，然后他看见第二波鼠潮正在酝酿。 黑色潮水真正的无边无际，混杂的精英鼠人更多，还夹杂着体型巨大的硕鼠。而因为蓝龙的接近而骚动，亮起的绿色邪能则说明鼠人祭司也在其中。 安南所有的自豪忽然在这一刻熄灭。 他们借助了漫长的战线，消耗光了所有的工事，才在城墙下消灭了第一波鼠潮。但现在，更多，更强大的第二波鼠潮正在接近。 星月湾的城墙“只”有二十米……五十只鼠人尸体就能堆到城墙上。 安南抿着嘴唇，拍了拍伊莉摩雅丝的背脊。 “我们回去吧……” 天启预报的时间是十二月初，安南起初以为是鼠潮到来的时间，但现在才到十一月中旬……那半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星月湾沦陷？沦陷它的就是眼前这波鼠潮？ 回到星月湾，安南暂时只将消息告诉了他的朋友们。 “到最后不会全是精英鼠吧……” 普通鼠人和精英鼠人的区别就像平民和士兵。它们有盔甲，有武器，有强健的体魄。 “不会，我们这里啥也没有。不过微风城估计会这样。” 星月湾托了偏僻的福。 无论如何，安南必须应对第二波鼠潮，并为此不择手段： 安南动员了所有男性领民，培训为民兵，起码学会用火枪。在此之前，安南主持了一场简短的授勋仪式：两千名火枪兵全员升为百夫长。 援助的守护法师称赞这些士兵是真正的精锐。 而法师的夸奖建立了火枪兵们的真正信心。他们此前只知道杀了多少鼠人，知道自己很厉害，但仍会觉得自己比微风城的士兵矮一头。 现在？微风城的骑士团杀死的鼠人都没他们多。 法斯特牛皮吹得震天，什么闯进巢都救人，杀死鼠母，但杀死的鼠人也就差不多相当于百夫长。 守护系法师们稍微正眼看待火枪。安南因此执行第二个不择手段：“你们对魔法火枪感兴趣？只需要十金币就能买一杆，十杆起售。” “我只想买一个。”愕然的大师说。 “我是北境之王，您是法师塔的守护系导师，10金币是在羞辱我们。”安南通过诡辩卖给法师塔10杆魔法火枪，换来100金币。 魔法火炮又能多造两座了。 第三个不择手段是让一支火枪队跟着断牙出城，试一试能不能策反那些鼠人。 然后安南来到美酒女士的屋邸，尝试第四个不择手段。 美酒女士的红酒庄园不幸在鼠人的北上之路，幸运于好心的安南用传送门将她的产业搬到星月湾。 “我需要——” 当安南坐在飘散着芳香的沙发上刚开口时，就被美酒女士打断。 “你想要多少？甜心。” 安南腼腆地低下头：“我全都要。” “真是贪心的男孩……” 十分钟后，老管家驱使着仆人将最后一箱金币堆到安南身边。 安南真诚地和站在一旁的琳蒂说：“谢谢伱和你的姑姑。” “你不用向我们道谢，帮你也是帮我们。” “但你们本可以跑去微风城不是吗？” 安南记下了温彻特家族的帮助，灌下不知第多少瓶魔法药剂，打开微风城的传送门。 “这里是三千金币，我要换成六千金币的精钢。” 奥尔梅多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南借机第五个不择手段：“我们为了清理第一波鼠潮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结果第二波鼠潮还有三天就会抵达……我怕星月湾抵抗不住。” 进入肚子的魔法药剂没有消失，还在安南的黑色眼眸里浮现。 “帮帮我，奥尔梅多姐姐。” “……好吧，梅林铁匠铺的小女儿是你的粉丝，我会在今天晚些时候邀请她来城主府，由你来和她商量？” 安南的泪光因为想到还要喝魔法药剂涌了出来，让奥尔梅多流露不忍：“这样吧，我先把微风城库存的精钢给你送过去……” “谢谢……吸……” 奥尔梅多还安抚了安南一阵，随着传送门关闭，安南的笑容取代了泪光。他若有所思，原来这才是术士真正的能力吗？ 回过神，安南发现琳蒂还在盯着他。 “你知道的……哭是演员的基本功。” 为了节省时间，安南念着一路阿加瓦尔的坏话回到领主府，远方百夫长们正在训练民兵： “举枪！瞄准！扣扳机！装子弹！举枪！瞄准——” 带着第六个不择手段，安南敲响了伊蒂莉娅的卧室门。 “姐姐，那位火龙先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闪闪发亮的宝石？” 安南想蓝龙那儿还有为数不多的宝石，他可以全拿过来讨好火龙…… “不用，火龙会无偿帮我们……” 伊蒂莉娅说道，然后似乎是耳朵不舒服而揉了揉。 “火龙先祖真是头善龙……”安南感慨道。 第七个不择手段是莉莉丝的，遗憾的是她帮不上忙 傍晚的时候，断牙他们回来了，还带回几十只鼠人。安南利用自己的魅力成功让这些鼠人认为他是斯图恩鼠人，然后给它们披上板甲，让断牙和火枪兵培训几天，摆在城墙上，让断牙将消息带给第二波鼠潮。 第四天，第二波鼠潮抵达星月湾外，它们相对缓和，没有立刻进攻。 安南内心涌现庆幸与不安。 庆幸于断牙成功了，不安于鼠潮和星月湾没有任何缓冲。只要它们发起冲锋，会在一分钟后出现在城墙上。 还好，火龙的灭世吐息会教它们做鼠。 酝酿着第八个不择手段的安南模仿鼠人长老的装束：披着灰袍，拄着脊柱杖，出现在城墙上，俯视着和他穿着相同灰袍的鼠人祭祀和旁边的断牙。 (本章完) 节189.旧危机与新威胁 “日安，麦肯恩老鼠。” 居高临下的安南模仿玛莉亚带着轻蔑的高傲。 城墙上的人类士兵全部换掉，策反的老鼠装扮成精锐鼠的模样，在城墙上巡逻。 “斯图恩……玩意，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正要问你……” 没有证据斯图恩鼠和麦肯恩鼠在合作，斯图恩鼠为了挖空微风城花了数百年，而横冲直撞的麦肯恩鼠只会破坏阴谋。但也没有证据它们没有合作，所以安南模棱两可地说： “这里是圣族的地盘，你们不该来这儿。” 灰袍鼠人祭祀的猩红眼瞳凝视着城墙上的安南：“打开城门。” “这是圣族的阴谋蛛网……伱们麦肯恩老鼠别想插手！” 灰袍鼠人祭祀用鼠人风格回答安南：他背后的精英鼠将断牙踢倒，生了锈的铁剑戳进它泛着油光的皮毛里。 “你想要掀起圣战？！这是圣族交代的任务，你们是在自寻死路！” 安南愠怒的喊声在城墙外回荡：“我会告诉鼠巢，让冠军鼠人惩戒你们！” 前排的鼠潮隐约骚动起来，冠军鼠对人类是个禁忌，对鼠人也是——它们未必杀过人类，但一定屠杀过鼠人。 奸诈、狡猾、多疑、阴暗的性格让鼠人祭祀没有宰掉断牙，也没有完全相信安南说的话，而是拖着断牙退回鼠潮。 断牙是正牌斯图恩鼠人，露馅的几率不大，不过因为鼠人的作风会吃些苦……安南所能做的就是让星月湾不露馅。 从城墙下来。安南让土元素盯着地下，然后打开微风城的传送门：“把清道夫的鼠人雕像搬空！再问问他们有没有邪能物品。” 过了一阵时间，安南再次打开传送门，把雕塑送到城墙上。 然后围起星月湾的麦肯恩鼠人就看见城墙上不时经过的披着甲胄的近卫鼠人，握着法杖邪能术士，以及偶尔传来的莽鼠的怒吼——清道夫关押着一只莽鼠，安南让弗朗科伊斯招惹它，再把动静录下来，放在微风城播放。外面的鼠人会以为莽鼠的愤怒是针对它们。 清道夫总部还有一座鼠人冠军雕像，安南没搬过来——那样就太假了。要是鼠人祭司想和它说话，自己可找不到精通大师级变形术的法师。 说起说话……安南跑到正在星月湾休息的守护系法师们。 “你让我给鼠人释放通用语精通？” 守护大师认为这是对魔法的亵渎而拒绝。 安南换了种说法：“那您就把通用语精通想象成索命咒，对鼠人恶狠狠地释放！” 几十分钟后，城墙上的文盲鼠人变成了精通通用语的聪明鼠人。这回它们更像斯图恩鼠了。 星月湾外的鼠潮越聚越多，星月湾里的氛围安静祥和。 夜幕降临，星月湾为数不多的法师聚集在广场，犹如进行着邪恶的仪式，脸庞被荧绿色的魔法映照。 调配好魔法的光辉，他们输入魔力，荧绿色的邪能之光短暂在星月湾上空绽放。只能一闪而逝，再多一点就会露馅。 断牙还在麦肯恩鼠人手上，为了不拖累它，安南把能做的都做了一遍。理论上他还能召唤出玛莉亚——她的宝石项链就在伊芙琳那儿。 但万一她在巢都……突然消失容易引起斯图恩鼠的注意……会给星月湾带来真正的灭顶之灾。 除此以外，微风城的支援正静悄悄地通过传送门来到星月湾。 法师们和骑士们驻扎在让他们惊叹的高墙下。当鼠人如潮水涌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城墙上。 而远方黑压压的鼠潮既没离去，也没发起冲锋。 前所未有的宁静蛰伏在幽暗的凛冬之夜…… …… 荧绿色的邪能之眼矗立在幽暗地下大厅的祭坛上。 一只邪能术士拄着法杖出现在鼠人祭司面前：“那些尸体……它们的死不一样……我认为……是斯图恩玩意的把戏……” 魔法火枪是新鲜玩意儿，鼠人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把铜片打进奴隶鼠的脑袋里…… 至于路上被杀死的几十万只……它不在意。鼠人奴隶即是前锋，也是口粮，作用和恶魔里的低级魔一样。 只要尸体还在，麦肯恩鼠就不会找斯图恩鼠麻烦。但要是尸体不见了，麦肯恩鼠人就会拿星月湾里的斯图恩鼠做口粮。 因为它们遵从至高无上的十三氏族议会—— 奸诈、狡猾、多疑、阴暗的性格让鼠人祭祀没有完全相信，它以邪能沟通了斯图恩氏族的巢都，膨胀的邪能之眼将鼠人祭祀的影子拉得狭长，一只母鼠人的虚影浮现在涌动的邪能之中： “赞美大角鼠！” 祷告之后，鼠人祭祀阴暗的低语：“我们就快到了……但一座伪装成人类玩意的城市的斯图恩氏族巢穴阻挡了我们。星月湾……它们的领主叫安南·里维斯。” “……你们这些野蛮老鼠不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沉默后，那道虚影回答道。“它在吗？让我和它们说。” 鼠人祭司喊来了断牙，虚影观察着它：“你是安南的人？” “你知道我们的领主？” “……回去告诉安南，说玛莉亚告诉他：快离开北境。” …… 深夜，披着法师袍睡着的安南被唤醒。 “鼠潮有动静了？” 睡眼惺忪的安南说的话得到了确认：“鼠潮褪去了！” 几分钟后，安南出现在城墙上。外面没有火把和光源，黑暗之中只能听见窸窣声越来越远，留下断牙和一片狼藉。 “一切顺利？”安南问它。 断牙犹豫地说：“它们联络了斯图恩氏族，但斯图恩氏族有鼠人帮了我们……” “它叫什么？”安南想到了玛莉亚。 “它说它叫玛莉亚，还让我告诉您，快离开北境。” “我知道了……” 前面似乎又浮现新的威胁，但无论如何，鼠潮危机暂时结束。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安南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分享给奥尔梅多：“我伪装成斯图恩鼠，把第二波鼠人骗走了。” “坏消息呢？” “它们往你那边去了。” (本章完) 节190.越来越近的真相 假如星月湾在南方，十一月的温度仍然会让几十万具尸体爆发一场猛烈的瘟疫，但在北境，那些硬邦邦的尸体冻得连鼠人都啃不动。 似乎不想便宜安南，撤退的鼠潮还是带走了所有“口粮”。安南不禁感慨它们不但没侵袭星月湾还替自己打扫战场，麦肯恩氏族里也有好鼠啊。 第二波鼠潮往东方涌去，但星月湾没有恢复往日的开放，因为还有一些鼠人相继到来。它们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仍将星月湾视作横亘在路上，需要撬开坚硬外壳才能享用的美味。所以城墙上偶尔响起的枪声成为了调剂。 安南和伊莉摩雅丝又去了趟南方，属于第二波鼠潮的鼠人都在向微风城汇聚。回来后布洛姆的骑士们希望能主动出击，作为对应，他们委婉、扭捏、试探地希望也能在盔甲上涂上功勋。 安南应允了，目睹士气高涨的骑士们涌出微风城。 现在，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 “让我们欢迎星月湾的英雄，断牙！” 一只鼠人站在高台上，接受数千名火枪兵和居民的欢呼……在星月湾之外，这一幕只可能发生在要对鼠人执行绞刑的情况下。 作为一只斯图恩精英鼠，断牙的高度在一米六以上，油亮的纤毛和强健的体魄是它和奴隶鼠的区别，勉强能和不用战技的法斯特打成平手。 但最可贵的是断牙完全没有鼠人应有的奸诈、阴险和狡猾，倒是真的记仇。 星月湾人对鼠人没有那么仇恨……或者说，安南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安南说鼠人也有好鼠人，那就是对的。而且这些天星月湾早已流传开断牙的付出。换成吟游诗人的故事就是：一名敌国士兵被他们感化，解甲归田。但在敌国再一次入侵事这名士兵站了出来，主动赴陷，化解一场危机。 没有这只真正的斯图恩鼠，安南骗不了麦肯恩鼠。断牙的荣誉实至名归。 安南亲自为它佩戴上一枚金徽章。 “你不是士兵，所以就不给你颁发功勋了。”安南轻笑道，“作为补偿……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比如想接来的朋友和族人？” “我不记得它们了。”断牙说。“我想……我想要一个名字。” 安南冥想了一阵：“索伦斯……怎么样？” 在通用语的含义是“投身正义的邪恶者”典故是精灵历年，一只混乱邪恶的深狱炼魔突然信仰了正直的守护之神，震撼深渊群魔和天国诸神一万年。 “我喜欢这个名字。” 倒是断牙没什么反应——安南终于看到比自己还无知的人了！ 广场上开始欢呼起断牙的新名字，索伦斯。安南带着微笑：“现在伱骑在老兽人头上了。” 老兽人因为《贝塔尔的救赎》在普朗恩赐郡的名声比许多传奇还高，在星月湾也很受欢迎，但现在索伦斯更受欢迎了。 然后轮到这场战役的其他参与者：洛西、费米、十几名火枪兵和同样有着重大贡献的十三头白龙——伊莉摩雅丝懒得参加这样的聚会。 他们获得了这场战役仅次于金的银徽章。其他所有参战火枪兵则是铜徽章——这么做为了划分功勋——以及省钱。 十三头白龙的奖励是十桶鲜鱼，毕竟让白龙明白荣誉是什么简直强龙所难。 没有人成为“万夫长”。杀死一万只鼠人的黑色血液对现在的他们只是奢望。倒是近半骑士补上了战役时的奖励——他们在板甲上涂鸦了代表杀死一只精英鼠的鼠头图案，费米更是因为杀了超过十只精英鼠而涂上血色鼠头。 授勋意识结束后，火枪兵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清理星月湾上的鼠人，安南让他们休息一天，明天去微风城帮忙。 返回领主府，安南发现英格丽特跟了过来，她带着疑惑。 作为擅长政务的内政司司长，出身贵族的英格丽特难以理解为什么功勋能让士兵们忽视威胁，反而期待新的战役。 安南说这是成长的魅力：一个人往山上推石头又蠢又煎熬，但假如推上去一块石头就会有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给你计数，那你推石头的动力就会增加了些。假如再此之上再增加一个排行榜，记录推石头最多的人，把所有推石头的人放在一起竞技—— “我不理解。” 英格丽特凑小到大接触“淑女”礼仪让她和竞争绝缘。 “假如奥尔梅多宣布把所有擅长政务的人放在一起，根据表现排出名次……” “我明白了。” 这个和琳蒂差不多冷淡，只是话多的女人眼眸里闪烁着让人不安的狂热。 “你把鼠人喊来……不，把它们带去内政司。”安南说道，在英格丽特问什么事后说：“我有些事要问它们……” 安南停顿了下，似乎在整理语言：“我们得知道鼠人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安南对从鼠人身上问到消息不抱希望，事实的确如此，奴隶鼠们什么也不知道，它们只是在氏族的驱赶下北上。 玛莉亚让她离开，德鲁伊，精灵，矮人，龙族都在逃离北境。 鼠灾固然恐怖，但不该让所有种族忌惮，除非它们知道人类不知道的隐情。 安南似乎站在了生存和毁灭的分岔路前。 想不到答案，安南遇事不决问奥尔梅多，顺便把火枪兵派过去。 微风城的鼠潮比星月湾早几天，现在星月湾解除危机，微风城还在战斗。比起星月湾的“奴隶鼠里夹杂精英鼠”，微风城是“奴隶鼠混编着精英鼠”。 但奥尔梅多还是感到奇怪：“鼠人好像还没出全力。” 对于屹立在王国最北端的城市，微风城武德充沛，汇聚的鼠潮没有带来太多压力，连阿加瓦尔都没回来。 “鼠潮大部队还没赶来？”安南问道。 奥尔梅多摇了摇头：“鼠潮围起微风城一个多星期，说不定它们已经挤到雪山脚下了。 安南忽然在这时怔住，倒映着窗外雪山的黑眸因突然浮现的恐怖猜想而震颤。 难道…… (本章完) 节191.鼠灾、魔潮 雪山脚下，无法想象的一幕正在营地里发生。 当瞭望塔上的哨兵看见黑色的鼠潮从雪林里钻出，敲响急促的钟声，匆匆跑出房屋的人们一副见鬼的模样。 “谁能告诉我鼠潮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衣衫不整的营地负责人跑到瞭望塔下，“微风城呢！它们怎么绕过的微风城！”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年轻哨兵绝望的尖叫在营地上空回荡：“我们要完了！它们像潮水一样涌来！” “闭嘴！”负责人厉喝道，环视营地里的几十人，做出决定：“老头！牵着你的狮鹫去雪山，把消息带到要塞！” “我太老了……”老头摇头。 “你也闭嘴！这玩意儿只听你的话！” 狮鹫上能坐三个人。负责人把年轻哨兵和一个男孩丢上去，注视着狮鹫起飞。这个时候， 一道荧绿色的邪能突然从鼠潮钻出，循着狮鹫的轮廓划出轨迹，越来越近。 “贝蒂……把他们送去要塞。” 老头不舍地拍了拍狮鹫的背脊，枯槁的身影爬起来，主动撞向追到狮鹫尾巴的邪能，融化成绿液。 望着这一幕的负责人既悲伤又庆幸，视线回到震颤着大地的鼠潮，满是汗水的双手握着武器。 鼠潮翻过低矮的木墙，负责人此刻用咆哮压制恐惧： “进攻！” 他们冲进鼠潮的轮廓像是浪花迸溅出的水花，刹那间消逝。 淹没了营地的鼠潮继续翻涌，化作一道向巍峨的雪山蔓延的黑线。 一个小时后，在寒风里快要冻失去意志的哨兵和男孩被狮鹫送到要塞。 狮鹫刚刚落地，散发着邪恶气息的裂隙突然在两个冻得僵硬的男孩面前打开，刚逃离绝望的他们再次被绝望攫住，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圣光犹如荡尽邪恶的利剑将钻出裂隙的恶魔净化。 “那些恶魔又不安分了……营地出了什么事？”一名披着法师袍的大师施法者皱眉问道。 “鼠……鼠……鼠潮正在上山！” …… 砰砰砰砰砰—— 火枪声不间断地在城墙上回荡。 奥尔梅多将一段约两百米的防线交给安南的两支火枪兵，还让一名新卫兵长跟着他们，以免清理鼠潮的速度太慢让鼠人爬上来。 “伱可以相信他们，看见板甲上的涂鸦了吗？”奥尔梅多当时说道。 卫兵长似乎听说过星月湾的功勋，问奥尔梅多城主：“这是他们都杀过鼠人的意思？”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这些天击杀的鼠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要不是鼠人太多没法出城清剿…… “那是鲜红血液，代表所有人都歼灭了一百只以上鼠人。” “这怎么可能！”卫兵长失声。 “为什么不可能？星月湾当时第一波鼠潮有八十万只，其中一大半是被他们解决的。”为了消除新卫兵长的骄傲，她补充道：“被两千名火枪兵。” 而呈现在新卫兵长眼前的就是，这些火枪兵让鼠潮连城墙都摸不到！他甚至想建议奥尔梅多也为士兵列装魔法火枪，两千名火枪兵负责两百米城墙，只需要……八十多万的火枪兵……算了。 望着一旁的火球术在鼠潮炸开，好几只鼠人炸成碎肉，而火焰又引燃几十只鼠人，新卫兵长想还是魔法好……但还是好羡慕。 他们想杀一只鼠人可不是抬手在扣扳机，即使是弓手连续拉几十次弓就撑不住了…… 火枪队的动静还引起在城墙上四处帮忙的法师们的注意。 “这是北境之王的新发明吗？我能试试吗？”一名法师好奇地凑到洛西旁边。 “为什么不行？” 从流民到卫兵，到统领1000名士兵的士兵长，再到杀死上百只鼠人，这些历练让洛西脱胎换骨。 洛西把他的枪递给法师，法师学着其他火枪兵举起火枪瞄准城墙下的鼠人，扣动扳机——什么也没发生。 “你要先装进去子弹，然后……” 洛西教法师怎么用，他再次扣动扳机，枪口微抬，硝烟升起，法师不幸的没打中挑选的鼠人，幸运的钻进一只几米外鼠人的脑袋里。 魔力没有损耗，也没像战士那样难看的挥舞武器，法师和同伴惊叹道：“瑞恩，这玩意儿比魔法还好用！” “怎么卖！” “10金一把，10把起售！” 洛西挺直的腰杆弯了些。 “唔……但我要那么多没用。”法师为难地说。 “您可以送给您的朋友，他们说不定会很感兴趣。” “好主意！” 城墙上的氛围不再凝重，甚至有些轻松，但在星月湾的领主府和微风城的城主府愁云惨淡。 “鼠人的目标是雪山……” 安南边说边思考……这样就说通了为什么斯图恩鼠人也在这儿。 “斯图恩鼠在微风城地底蛰伏数百年，就是为了清除通往雪山的最大阻碍。但它们的阴谋失败了，所以麦肯恩鼠来了……” “王都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南方是鼠灾，北方是魔潮，王室活腻歪了吗……凛冬夫人说的牺牲总不会是牺牲王室自己…… “大王子是鼠人！” 安南惊呼道，然后奥尔梅多一幅“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那就是大王子被腐化了！” “王都到处是传奇史诗，想腐化大王子首先得解决他们。” “说不定他们也被腐化了，两个圣杯骑士之死……”安南边说边望向窗外：“我在雪山要塞上留了人，我先让我的人提醒要塞吧……” 说着安南望向窗外的雪山，忽然愣在那里。 “奥尔梅多，往窗外看。” 魔法光辉闪的奥尔梅多没法工作，所以办公室拉着窗帘。奥尔梅多绕过书桌，刚要拉开窗帘，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她的卫兵长门也没敲地出现在外面：“城主大人！雪山……” 刷啦—— 奥尔梅多拉开了窗帘，街道上一堆望着北方的行人和贵族们正在交头接耳，她眺望远方，看见一抹黑线从山脚升起，为雪山涂上污秽的颜色…… 安南说的是对的，麦肯恩氏族的真正目标是抵御魔潮的雪山要塞。 (本章完) 节192.大迁徙伊始 鼠人和恶魔联合？ 安南想不到这么做的必要，就像为了清剿盗匪奥尔梅多和安南联合……其实奥尔梅多一个人就能干完所有事。 从奥比里斯海峡打穿北境的麦肯恩鼠不需要借助外力。 待在书房的安南打开抽屉，取出魔镜旁边的命匣：“鼠潮正在释放北方的恶魔……王都坐视这一切发生，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瑞坎尔王国充斥了鼠人和恶魔！” “你们的子民正在被屠戮！” “蒙特利尔家族背叛了人类！” 但变成一盒木匣的二王子没有回应。 安南从书房出来，敲响莉莉丝的房门，和她低语些什么，没一会儿，安南挟持着莉莉丝回到书房：“你再不说话我就杀死莉莉丝！” 似乎是回应安南的举动，一道苍老的虚幻面貌在命匣前浮现。 安南和阿西莫夫先生面面相觑，然后连忙松开莉莉丝。 “阿西莫夫老师……”莉莉丝流露思念和感伤，看不出任何塔灵的迹象。 安南没问阿西莫夫怎么还没死，径直将两位圣杯骑士之死，鼠人闯进北境，奔袭雪山要塞和恶魔夹击的经过告诉他。 “梅尔也死了？” 阿西莫夫维持着虚幻的脸庞流露明悟，“原来这是他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 “这一切……因为他们是蒙特利尔家族……” “这个家族流淌着背叛者的血液？” 还好，随时会消失的阿西莫夫没有让安南猜谜。他从久远的过去说起：蒙特利尔家族即是荣誉，也是枷锁…… 蒙特利尔家族的真正称谓应该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这代表他们是从威尔海姆走出的古老家族之一。 他们在那旧精灵历末尾，新时代未至的时候和其他黄金家族离开中土，辐射艾伦大陆的每个角落。 这是一场危机……危险和机遇。无数黄金家族消逝在时间长河，也有无数黄金家族落地生根。君王、勋贵、领主……这些落地的黄金家族繁衍、毛衣、发动战争。人类讽刺鼠人，但对于艾伦大陆的主要种族，尤其是那些长生种，人类的扩张和鼠人不相上下。 许多居住在荒野的龙族沉眠时外面还是一群小猴子在跳来跳去，再睁眼就变成一群手持利刃的军队。 这些黄金家族把威尔海姆外的世界改造成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壤，但随着人类越来越强大，纷争开始出现。 彼时，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最大的分支，作为十三至高王之一的塔图恩帝国联合其他黄金家族颁发律令，为了带来秩序，只有最强大的分支才能宣布自己是黄金家族，并管辖其他分支。 瑞坎尔王国的蒙特利尔家族运气既好又坏——作为拥有十八块郡地的北境王国，他们仅次于塔图恩帝国，但失去了黄金家族的荣誉，被固化在北境，被勒令禁止扩张。 瑞坎尔王国没法改变，因为古老的誓约仍在约束着他们。所以这个时候，谜底已经揭晓：瑞坎尔王国想要反抗塔图恩帝国，成为真正的黄金家族。 那么……当王国遭遇灭顶之灾，瑞坎尔王族自然不需再遵守陈旧的约束，固守北境。 代价是什么？ 是这一切本身。 安南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们一定是疯了……” 为了所谓的黄金家族荣誉，他们宁愿和鼠人、恶魔合作，国土沦陷，铺满子民的尸体？ 但安南知道这些贵族做得出来。他们很少将平民视作同类，就像法师认为战士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相信了阿西莫夫的说法。因为王都一直在保存实力，只是牺牲了两个不愿变通的圣杯骑士…… 没有湖中女神的祝福，圣杯骑士只是一个稍弱一些的传奇。 安南还想到了更深层：阿加瓦尔始终不曾出现，会否意味着……他也是参与的一员。 “但神圣殿堂就默许他们丧心病狂的行为？” “我不知道……答案需要你自己寻找。” 安南注意到阿西莫夫的轮廓越来越虚幻，趁机问道：“您一直都在？” “我要维持维塔利格的灵魂。”阿西莫夫望向站在一旁的莉莉丝。 安南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他们，离开书房。 趁着魔力还没恢复，安南将星月湾上层全部召集来，伊蒂莉娅也在，将刚刚得知的真相告诉他们。 他们的神情和安南刚知道时一样。短短几天，北境的优势急转直下。 安南陷入沉思。状况发展到现在，七天后的天启预报似乎指向两个结局：雪山上的魔潮；星月湾迁徙。 无论哪一种，都没法改变星月湾不再安全的事实。 意识到这点的众人心情沉重。 “我记得新初始号发现了几座岛屿？”安南问弗朗科伊斯。 “那些小岛装不下我们，而且深海还有海族……” 陆地是人类的地盘，但海洋不是。现在跑到深海孤岛上和黄金家族们拓荒艾伦大陆没有区别。 安南再次沉默。他不想走，为了星月湾他付出了太多心血…… 伊蒂莉娅温柔的黑眸落在安南身上：“奥苏隆德领不重要，星月湾也不重要，我们在哪才重要……” “火龙能撑得住吗？” 问的时候安南已经有了答案。拥有冠军骑士和三国精锐的雪山要塞不行，拥有法师塔和阿加瓦尔的微风城不行，星月湾也不行。 “我们必须得离开。”弗朗科伊斯果断地说：“拖得越久，危险越大。” “我再想一想……” 安南不是最倒霉的。相比奥尔梅多付出的代价……安南实际上的损失只有两三万金币和花在上面的时间。 缩在角落的伊芙琳这时忽然小声说：“假如我们真的要离开……我们去哪？” 因为王都的加入，雪山要塞沦陷已是必然，整个北境都不再安全，东海岸也许好一些，但是太远了…… 而且星月湾要走，微风城也要跟着，贝塔尔城很可能也会求助他们，几十万人住在哪？荒野？傲慢的贵族也许会大发慈悲，凛冬不会。 “威尔海姆。” 安南吐出一个悠久，沉重的名字。 (本章完) 节193.王室、雪山和奥尔梅多 “我们连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吗！” 安南将消息带给图书馆的维克多先生后，年少的驯龙少年埃尔德激动地道。 安南还没说什么，维克多先生就指向墙壁：“看见那面墙了吗？” “看见了，老师。” “撞上去。” “我、我又不蠢……” “勇敢的埃尔德连碰一碰的勇气也没有？”维克多先生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安南想自己的问题应该不会挨骂：“维克多先生，我们应该离开吗？” “看见那面墙了吗？” “这个比喻不恰当。”安南立刻回答。 维克多抛给安南一个钱袋，再次指向那面墙：“拿着钱袋撞上去。” “我明白了……” 维克多先生说的很难听，但让安南心里的天秤倾向迁徙一些。 “我去想办法！” 说着安南跑了出去。维克多先生冷哼一声，忽然想起好像忘了什么。 图书馆外，安南动作迅速地打开钱袋。里面几枚金币和几十枚银币……看来维克多先生也没多有钱。 这么想的安南把钱揣进口袋，将钱袋挂在门把上。 星月湾人还以为雪山只是异象，没有太多的危机感，纷纷问候安南。 灌下魔法药剂，安南的魔力勉强够施法低等召唤术。 在联系雪山和通知奥尔梅多之间，安南选择了前者：雪山要塞能不能撑住决定安南要不要迁徙。 传送门打开，一间幽暗的简陋牢室浮现。铁栏外潮湿的墙壁上反着火光。 注意着牢室的典狱长站起来，带着敌意：“你是安南·里维斯？” “为什么我的人在牢室？” 典狱长没有回答，而是厉声质问道：“鼠潮为什么会跑到雪山！！！” 留在雪山要塞的克里安这时说：“他们说我们勾结鼠人。” 安南没看见克里安有伤，忽视了典狱长的冒犯：“传送门只能维持十分钟，让冠军骑士来。” 被交代看守克里安和重型宛马的人不会是蠢货，他唤来两名守卫，站在牢室外盯着安南。 “要塞现在是什么情况？”安南问。 “……魔潮爆发，鼠人被你们放了进来。” “魔潮经常爆发吗？” “……从未如此猛烈。” 所以恶魔和鼠人确实联合了…… 这时，盔甲碰撞声响起，一名披着银色甲胄的强壮轮廓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牢室外。 “安南……你终于肯露面了。” 安南从这句话闻到质问的味道，布莉诺·迦娜皱眉：“伱对北境十二王有意见？” “在他解释清楚之前，是的。” “背叛你们的是王室，不是我。” 传送门还剩五分钟，安南用了两分钟简短讲述瑞坎尔王国发生的事和他们卑劣的阴谋。 “我相信你。” 布莉诺·迦娜在那位冠军骑士开口前说道，伸出双手掰开铁栏，迈进牢室。 “你们要撑不住了？” “换做以前我们能把恶魔打回深渊。”布莉诺·迦娜的嘶哑语气越来越冷，“但我们的背后被那些没卵的贵族卖掉了！” 传送门还剩两分钟，安南不再铺垫：“我建议你们放弃瑞坎尔王国防线。” 王室不是想要浴火重生吗？那么就看看鼠人和恶魔能不能熄灭你的新生之火……只要雪山要塞坚守迪蒙王国和奥卡斯帝国的防线，沦陷的只有王国北境。 至于王国北境将化为炼狱……这里已经是了。 “我们是骑士。” 冠军骑士说出第三句话。 “你们和王室一样愚蠢。”安南懒得再维持礼仪，“看见那面墙了吗，撞上去，你们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雪山要塞的意义是守护，当瑞坎尔王国战线的守护没了意义，就去守卫其他战线。你们想迪蒙王国和奥卡斯帝国变成瑞坎尔王国这样？” 冠军骑士陷入缄默，而传送门亦不再稳定。 “克里安，我明天还会联系你们。他们决定放开瑞坎尔王国防线就继续跟着他们。他们决定死守就回来。布莉诺·迦娜，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带着塔西娅和她的族人一起。 “我知道。” 布莉诺·迦娜给予安南这位北境之王面子，顺便发出邀请：“你的领地怎么办？” 传送门开始变得不稳定。 “我在想办法迁徙……” “你可以来雪山上。” 安南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邀请：“我的能力在人类聚集地才能发挥。” “你的肉体在——”布莉诺·迦娜还想说什么，但消失的传送门将她的话留在雪山上。 安南静候雪山的好消息。防守魔潮的都是精锐，也许有蠢货，但聪明人更多。但他们要是真的为所谓“骑士精神”强行替化为焦土的瑞坎尔王国阻拦魔潮……安南也没办法。 他只能保护自己能保护的人。 继续往嘴里灌魔力药剂，一个小时后，安南打开通往微风城的传送门。 在安南说完王室、雪山和迁徙之后，和想象中不同，奥尔梅多居然赞成安南离开： “一，你的那些发明，纺纱机，魔法影像，报纸，火枪放在南边会赚更多的钱。会有人讨厌你，也会有人欢迎你，你能从那里得到比在星月湾更大的支持和前途，而你的经验和你的积累会让你迅速在那里建立一座比星月湾还繁华的城镇。” “二，威尔海姆里是中土，人类的摇篮。那里城镇挨着城镇，浮空城，奥术之都，圣殿教会，那里是真正的繁华之地，也是真正的避风塘。” 安南隐约回想起久远的一句话：瑞坎尔王国战线抵抗魔潮数百年，从未让恶魔踏过雪山之脊半步。 现在恶魔和鼠人合流，雪山再也挡不住了。 那么威尔海姆呢？ “三，求你……” 奥尔梅多的眉尾忽然不再锋锐，连披肩的金发也柔软许多，犹如坚强的统帅变为悲伤的少女。“北境将要化作炼狱，我不希望我的子民和……我唯一的朋友死在这里。” 安南烦杂的思绪逐渐趋于平静：“但我对中土一无所知。” “法师塔的史瓦罗先生来自威尔海姆。” 奥尔梅多拉开抽屉，丢给安南一枚传送卷轴。 “你自己过来吧。” (本章完) 节194.去威尔海姆 燃烧的烛台拉住绽放着温暖色调。它们轻轻摇曳，随着迈进宫殿的大臣摇曳。 “大王子殿下，雪山要塞在诘问我们为何没有清理鼠灾。” “老鼠们上去了？看来是时候宣布……” 慵懒倚在王座之中的年轻轮廓低语道，站了起来，跟着大臣走出宫殿。 官员、贵族们寂静地矗立在广场上，随着大王子出现而抬起头。 “我们的国家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不符合大王子一贯风格的激昂情绪在广场上回荡，“北方的鼠潮偷袭了雪山要塞，释放出魔潮！” 魔法的闪光在远方清理鼠群，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也在弥漫。 “勾结鼠人的背叛者已经死去，但他仍在遗毒我们的子民！” “我们失去了太多土地，北境不再安全，我们该离开这片世代生存的土地，寻找新的家园……而我，蒙特利尔第八十八世，克洛·蒙特利尔会带你们走向胜利！” 法鲁·巴罗斯埋着脑袋，米勒斯·伯纳德浮现狂热。赛尔斯公主和米诺斯亲王沉默不语。 法师塔、清道夫、骑士团、官员和贵族们再无彷徨，他们的呼声在环山宫殿花园上回响： “国王陛下。” 要么重铸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辉煌。 要么带领贵族们迈向深渊。 …… 翻开的书籍铺在地板上，无处落脚。“史瓦罗先生？”安南呼唤道，起初他还试图捡起一些放好，但因为太多而放弃。安南蹚过掩埋脚踝，迈向书架和书海形成的迷宫深处。 安南看见了史瓦罗先生，他被一堆书包围着，坐在桌前翻阅着什么。安南松了口气，因为这间图书馆看起来十足像是遭遇了意外。 “您在看什么？” 安南重拾礼貌，捡起脚边的书放进空书架。 “一个传奇，或耻辱的诞生。”史瓦罗翻阅着那本名为世界的书，“王室已经开始逃跑了……” “逃跑？我以为他们会收复被鼠人占领的土地。” 覆灭的紫罗兰王国，加上那些独立城邦，做得到整个北境西部都归瑞坎尔王国所有了。 “然后被鼠人和恶魔夹击吗？”雪山要塞的口子一旦放开，就再也合不上了……北境成为鼠人和恶魔的乐园只是时间问题。还好它们的合作持续不了多久、一个邪恶，一个混乱，它们自己就会打得头破血流。 麦肯恩鼠的大部队还在继续北上，说不定它们真要代替人类把恶魔堵在雪山北方。 “蒙特利尔家族想把麻烦留给他们。” “他们是谁？” “你右手边第二个书架。” 安南循声望去，看见一副塞在历史书籍里的艾伦大陆地图，北境的西边都被涂上灰线，从雪山地带一直到奥比里斯海峡。然后他看见一众接壤灰线的小国背后……就是塔图恩帝国。 “这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削弱塔图恩帝国？” 史瓦罗先生看着书，不置可否。 魔法的光辉在图书馆窗外闪烁，鼠潮的进攻在不久前变的猛烈——因为微风城那时想要支援雪山的想法。 已经来不及了。鼠潮彻底阻隔了微风城和雪山，援兵出去多少死多少。 “阿加瓦尔也是支持者吗……？”安南打破了寂静。 “不知道。” “他始终不曾出现？” “嗯。” 微风城被鼠潮围攻，阿加瓦尔弃法师塔不顾……看来阿加瓦尔和王都的那些传奇一样，站在王室那一边。 蒙特利尔家族用什么方式引诱了他们？ 安南感到不解，对传奇们和王室同流合污，也对神圣议会至今无动于衷——黄金之王到现在也没新的消息传来。 “因为蒙特利尔家族瞒住了他们。” “瞒得住？” “只要他们没有留下知情者。” 史瓦罗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南一眼：“恰好你就是那个知情者。” 安南莫名觉得阴冷、缺少安全感，想要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或者逃离危险。 “我们想要离开北境，迁徙去威尔海姆。”安南拾起来的目的，“您知道我们最好去哪吗？” “塔图恩帝国。” “塔图恩帝国不是不在威尔海姆吗。” 史瓦罗先生告诉安南，威尔海姆的界限既明确又模糊：世界岛是中土，但中土不只是世界岛。严格地说，世界岛之外，接壤奥比里斯海峡的地域都算是中土。 “那塔图恩帝国面临的鼠潮和魔潮呢？” 史瓦罗先生又说，种族间的战争称得上旷日持久。深渊的魔鬼和恶魔打了数百万年，主要种族和鼠人的战争也维持了数万年。哪怕是人类和新崛起的吸血鬼也打了好几百年。 作为神圣议会十三至高王之一，人类的砥柱，世界岛的外围，古老而强大的塔图恩帝国远超安南想象。 瑞坎尔王国失陷意味着王室没救了。但如果塔图恩帝国失陷……意味着人类没救了。 “以及，只有在那儿伱是安全的。”史瓦罗先生说，仿佛有一枚通缉令悬浮在安南头顶。 这打消了安南投靠黄金之王的念头。王室说不定敢去黄金之王的国土灭口，但塔图恩帝国呢？ 史瓦罗先生又介绍了一些人文。 作为艾伦大陆的核心，中土有太多古老而新鲜的事物……把安南丢到王都，他是那个乡下佬。把王都丢到威尔海姆，他们又是那个乡下佬。 但对于安南，如何得到封地和安置领民是最要紧的事。 “‘跑到中土的北境之王’固然会被贵族耻笑，但你应能凭借身份获得一座封地。” 至于安置领民，史瓦罗先生的建议是让他们加入各城镇，在安南得到封地后再召回。 安南接受了史瓦罗先生的建议，只是有种被鼠人和恶魔赶过去的感觉。 “微风城也要迁徙……您要和我们一起吗？” 史瓦罗先生思考。 “还有您的女儿艾丽斯。” 史瓦罗先生拒绝。 从法师塔出来，安南回望快要化作黑色山脉的雪山，浮现的对中土的一丝向往冲散了他的忧伤。安南来到撤回空地休息的火枪兵们面前，宣布道： “我们要去威尔海姆了！” 火枪兵们举起武器欢呼好一阵，才有喊声响起： “威尔海姆是啥！” (本章完) 节195.迁徙 “妈妈，我们真的要离开吗？我不想走……” 凛冽的寒风中，女孩缩在年轻的母亲怀里。 来星月湾后她的经历就像妈妈讲的童话一样，再也不用挨饿，喝煮了十几遍的鱼骨头汤，还要看着妈妈被那些男人欺负，好多小朋友和她一起玩…… “我们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因为鼠人要来了。” “那些叔叔那么厉害……” “但是鼠人还要厉害。” 女孩想了想问：“我们变成鼠人，是不是就更厉害了？” 年轻的妈妈变了脸色，倒是周围的领民发出善意的笑声。还有骄傲的喊声传来，“为什么不是鼠人变成我们”。 排了几分钟队伍，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女儿各自得到一枚铭牌，刻着她们的名字。还有20银币。发放铭牌和钱币的官员正在介绍铭牌的用处：代表星月湾领民的身份。安南大人没有抛弃他们，待安南大人得到封地之后，会重新将他们召集回去。接下来还有食物和衣物要领取。 一些领民激动的不想要钱，被英格丽特的人强行塞回去。 只是衣物和食物还不够让新到塔图恩帝国的人稳定的生存下去，而安南从奥尔梅多处借来的钱能让他们安稳度过最初的艰难 归根结底，他们的时间太少了，根本来不及将一切准备好再迁徙领民。只能匆匆想出三条路线：一，新初始号和三艘帆船组成的船队清晨出发，上面只装了五百多人。二，让白龙骑士作为锚点赶往塔图恩帝国，三，跟着微风城一起迁徙。 安南的选项只有不好和更不好。 微风城也在做迁徙准备，相比微风城，他们的运气又好又坏。 听起来矛盾，但事实是：愿意接纳微风城的城邦数不胜数，但过去后他们姓什么就不一定了……而拒绝接纳，没有地方能承载三十多万人口的微风城。 最终微风城只能像星月湾一样分解，而家族成员和部分贵族、护卫则跟着她，在塔图恩帝国买下一座小镇或村庄。 安南也想，但他没有钱。 将要放弃的星月湾掏空了安南最后一分钱，还让他欠了伊莉摩雅丝和奥尔梅多两千金币…… 微风城的迁徙正在热火朝天，安南临时留下帮奥尔梅多的忙。 星月湾只有一万六千人口，仅有的几个贵族还都是安南的拥趸。微风城则复杂的多……三十几万居民，还有数百利益纠葛纷争的贵族…… 奥尔梅多利用权威搞定一部分，安南搞定剩下的一部分——就是那些夫人、小姐做主的贵族。 杰克的存在犹如烙印，安南不禁期待起把《法师塔沦陷》会在塔图恩帝国带来的惊喜。 城墙上的士兵们还在战斗，法师塔的魔法不时掠过。他们会在最后撤退，留给鼠人一座空城 安南通过传送门嘱咐星月湾时，伊芙琳挤过来问：“明天又是星期一，我们要把王室的事迹刊登上报吗？” 似乎没什么用了，鼠潮让魔法报纸的辐射范围只剩星月湾和微风城。但随着他们迁徙，真相会随着时间在塔图恩帝国蔓延…… 摆弄阴谋者，亦会被阴谋摆弄。 “登。” 安南不认为瑞坎尔王国敢跑到塔图恩帝国暗杀自己。 伊芙琳兴奋地跑开准备声讨王室，显露扛着斧头经过的马丁。 “你要去哪？”安南喊住了他。 “院子里的柴火没了，我得赶紧砍些柴火！” “不用了。我们得走了，鼠人跑到了雪山要塞，星月湾不再安全。” “赞美鼠人！” 欢呼的马丁引起一些瞩目，发现是安南大人的笨蛋表弟又移开目光。 “为什么要赞美鼠人？” “鼠人帮我们抵御恶魔！” 沉默地关上了传送门，安南远眺黑色潮水即将覆盖山峰，再次打开一扇。 布莉诺·迦娜健壮的背影出现在传送门另一边，还有漫长通道里，一队队向着同一方向前进的士兵 克里安和布莉诺·迦娜证实了安南的猜测：冠军骑士下令，将雪山要塞的西方防线让出。还在要塞里布置了一座陷阱——一座情绪光环。 邪恶的鼠潮和混乱魔潮会有一个“热烈”的碰面。 安南还看见了跟着他们的塔西娅。似乎脱离前线后得到了休息，她比上次见面时壮了些。 “我们也在准备离开。”安南把迁徙的事告诉他们。“再见就是塔图恩帝国了。” 接下来几天，法师塔的法师们在广场上撑开一道稳定的大型传送门，让居民们通过，位置是东边的迪蒙王国。 传送门距离有限，他们要迁徙三次才能抵达塔图恩帝国。 街道上越来越荒凉，只有城墙上热闹如初。安南来到领主府，奥尔梅多把自己埋在成堆的政务里，安南不忍地想要帮她分担，拿起一份政务翻开。 这些政务是通用语没错啊……为什么自己看不懂？ “你有什么打算？” 奥尔梅多头也不抬地问道，给安南找些事而不是打扰她。 “到了塔图恩帝国？刚才艾丽斯告诉我，让我跟着她走……对了，让我的族人和弗朗科伊斯他们先跟着你可以吗？” 奥尔梅多停顿了一下：“那伱呢？” “我准备自己行动。” 万一王室真的失心疯跑到塔图恩暗杀安南呢，安南能自保，但没法保护其他人。 “我会告诉手下安排好他们。” 这句话本身没有含义，但安南听出一些……不舍：“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们走？” “这是我的家……”奥尔梅多抬起头：“我的父亲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我要陪着它走到最后。” 伊蒂莉娅当初怎么劝安南，安南就怎么劝奥尔梅多：“星月湾不重要，微风城也不重要，我们在哪才重要……” “土地被污染，精灵和德鲁伊也不会再回来了，连雪山要塞都退出了西部要塞。西北方未来会成为真正的炼狱。” 鼠人和恶魔，鼠人和人类，恶魔和人类，鼠人联合恶魔和人类打…… “去塔图恩，从头开始。”安南认真看着奥尔梅多憔悴的蓝色眼眸，“我们会做得更好。” “从头开始……” “是的，奥尔梅多镇长，从头开始。” 奥尔梅多露出一抹笑意。 “好的，逃亡中土的北境之王。” (本章完) 节1.仿佛回到了第一天 斯尔托维斯。 本地人也称它无罪之城。 因为数百年前，斯尔托维斯是座名副其实的罪恶之城。抢劫，杀人，异教徒，邪恶丛生，被评为全塔图恩最混乱的城邦。 这一切在一位正义阵营的神祇圣者降临后发生改变，清洗了罪恶的斯尔托维斯从此叫做无罪之城。随处可见的正义之神的雕像则佐证这个故事的传奇性——以及这里到处是祂的信徒。 斯尔托维斯在塔图恩帝国南部，挨着奥比里斯海峡，天气良好时，甚至能看见海峡遥远的彼岸上空，飘浮的浮空城。 塔图恩帝国腹地加上紧邻威尔海姆，安南找不到比这还安全的地方了，艾丽斯陪着他—— “怎么样？” 作为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学生，艾丽斯发挥着地主之谊。 “感觉和微风城不一样……没那么严肃。” 微风城以坚固、御寒的石质房和减少积雪的斜顶屋为主，斯尔托维斯则都以轻巧、美观的精致木屋为主，有些像星月湾。 但星月湾的规模只有一座小镇，这里是比微风城还要繁华的城邦。 “还有微风城没这么多教会，王都也没有。”安南望向车窗外又掠过的一座高耸教堂。 王都应该有，不过安南不是在公主庄园就是在拍卖行，没机会看到这些因动荡之年式微的教会。 “安南，你的首要目的是适应新身份……北境之王在北境让人敬仰，但在这里只是一个来自外乡的贵族。他们会恭维你，或贬低你，而伱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没有权利。” “我已经适应了。” 安南只当了北境之王一年。和苏珊大婶一家在平林镇的生活还很清晰。 艾丽斯继续说着安南要注意的东西，比如“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组织，但不要加入任何一个”，比如“城中禁止使用魔法，所以想施法得先出城。还得在白天，因为晚上宵禁”。 “宵禁？” “嗯，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苦恼，塔图恩帝国的城邦适合生存，所以成为了鼠人、吸血鬼和恶魔的温床，它们不敢在白天出来，但在夜晚的阴暗角落和酒馆它们的身影随处可见，不过不能施法的规则对它们同样有效。微风城没有这些但冬天冻死人。” 安南已经感受到了，从微风城来到斯尔托维斯像是从凛冬回到了春天。至于混乱的夜晚…… “那要是我在夜晚遭遇了邪祟呢？” “当然是施法，城卫兵会很快赶到。不过只要不在晚上出门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想要感受一个城市，就要感受它的全部。”安南坚定地说。 艾丽斯直接地看着他：“你想看魅魔？” “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安南流利地换了一个话题。 “我要想想……你的口音，不是问题。你的法师袍能避免许多麻烦，法师在哪里都是贵族，尤其是年轻的法师。你的身份，可能有贵族邀请你，可能没有。你和我一样大，十六岁对吗？我们身高也差不多……但是你已经快要是精英术士了。” 安南一点也不为此高兴。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他的外表没有变化，依然维持着一副好欺负的“幼态”。 至于精英……只会召唤而且召唤物随机的精英？ “我要怎么拿到封地？” “你很急吗？”艾丽斯问。 “嗯。” 安南的未来每分每秒都在减少，他的过去无时无刻不在增加。 每过去一天，他的子民就多受苦一天。 …… “干杯！” 几只酒杯碰撞在一起。 宴会的宾客们投来注视，又移开目光。 吞掉酒液的法斯特随便用泛黄袖子抹干嘴角，和弗朗科伊斯、老佐伦、霍林叔叔他们继续挑拣食物，也不理会远处的微风城贵族们投来异样。 只有星月湾的人凑了过来，和微风城的人泾渭分明。 蕾菈推着伊蒂莉娅和罗娜·吉尔曼推着她的“哥哥”过来，盯着填饱肚子的男士们：“我们就在这里呆着，不去帮安南的忙吗？” “他不让我们过去。”弗朗科伊斯说。 “安南说，黛菈不是人类进不去，我们过去目标太大，还有什么……狗屁。”法斯特咧起笑容，像是看到当初在酒馆里跑来跑去的忙碌男孩，“他就是想自己做完然后得到我们的称赞。所以我们安静等着我们‘英勇且无畏的安南大人’做完一切就好。” 话音落下，女仆艾比匆匆跑来。 她慌张地和安南的两个姐姐说：“伊蒂莉娅小姐，蕾菈小姐，这个……好像是安南大人的钱袋？” 蕾菈不在意地说：“没事，他带了行李。” “可这是安南少爷让我放进行李箱里的……” …… “第一种办法，利用北境之王的身份和帝国内政部申请。但要排队。第二种办法是获得功勋，但你是北境之王，这么做相当于主动降级。第三种办法是我为你安排的，成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接触那些贵族子嗣，利用他们换取利益。” “微风城没有几个术士，不知道术士的好，但在这里你会很受欢迎。” 为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安南按捺了问下去的情绪：“需要多久？” “最快几个月，最慢几年，取决于你。” 二十分钟的路程，马车停在一座公馆前，担任马夫的侍卫把行李搬下马车，跟着小姐和安南迈进公馆。 公馆三层，艾丽斯站在为安南安排的房间的走廊上：“好好休息，我后天来接你。” “我帮您把行李放进去。”侍卫提着行李箱的手臂绷着青筋。 “麻烦了，我把东西都丢在里面了。”安南腼腆地说。 让侍卫帮忙把东西放到床边，安南和艾丽斯告别，轻声关上了门。 正要准备观察房间，安南忽然看见行李箱跳动了一下。 难道小蜘蛛长大了？ 这么想着的安南看到，一只晒得发黑的手突然从撑得变形的行李箱伸出，打开纽扣释放了自己。 “堂哥！” 马丁憨笑着爬了出来。 安南望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 “我的小蜘蛛呢！还有金币、衣服、食物和书呢！” (本章完) 节2.宏伟的愿景 奥尔梅多买下的小镇在距离斯尔托维斯约2000里的帝国西部，接邻第三魔兽山脉。镇子里塞满了她的人和安南的人，代价就是即使原本只有三千多人的边缘小镇塞进去了八千多人……这还是所有居民被分散，火枪兵解散后的结果。 出发前安南回收了板甲和火枪，和魔法火炮封存。安南也不想剥夺火枪兵们的武器和盔甲，但担心这些东西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安南让铜须和碎石继续研究榴炮弹和房屋。还有伊莉摩雅丝，它在抵达的第二天离开了，说感觉到族人就在山脉深处。安南和它约好得到新的封地后会给它盖一座比星月湾还棒还漂亮的蓝龙巢穴。 奥尔梅多又把自己埋在政务里。安南没有插手，那些政务犹如刻录着惑心咒让他头晕目眩。 总之，当安南借着臭着脸的史瓦罗先生的传送门和艾丽斯传送几次到斯尔托维斯，再坐上马车到公馆，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他还没吃东西。 “好饿……” 安南皱着眉，靠在沙发里。 马丁一点也不饿。因为他在机智的把自己装进行李箱前吃光了安南的食物——第一次躲在行李箱里害马丁饿了好久。 同一种错误马丁不会犯第二遍。 但是安南会。 安南好几次重新望向死在地毯上的行李箱，多么希望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没有钱，没有衬衣，连魔法记录石都没了…… 安南甚至没法捧着魔法记录石悄悄问别人“要看记录石吗？大场面、重口味、还有鼠人。”。 还能换钱的只有法师袍和魔法戒指和安南自己——前者刻录了防护法术，是安南生存的关键。中间刻录了元素召唤，是领地建设之本。后者…… 这时候出城……没有马车，还没回来就到晚上了。安南只好催促马丁去酒馆找点活儿干，趁着天还没黑。 还好马丁听话，乖乖跑到同一条街上的酒馆里打工。不用工钱，给点吃的就行。 安南站在这间位于二楼的客房眺望城市。这里算是斯尔托维斯的内城，相对的没那么乱。 没过多久，马丁带着从酒馆沾染的酒味和两块还没动过的面包跑回来。 “老板不愿意用我，我就说我从北境逃离鼠人来的，他看我可怜就给了些吃的……” 安南接过面包，发现马丁紧盯着其中一块，无奈的分给他一半——毕竟是马丁带回来的。 和马丁坐在窗前，边望着美丽的夕阳和海峡那一边威尔海姆高空的浮空塔拉长的阴影，边啃着有些硬了的麸皮面包， 这是安南在塔图恩帝国生活的第一天。就像在瑞坎尔王国的第一天那样。 …… 第二天清晨，安南被饥饿唤醒。 隔壁客厅里钻进来马丁的打鼾声。 新的一天，但没有新的心情……意识到这样不行的安南先用清洁术清理自身，拍醒马丁：“我去找艾丽斯，你留在客房，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堂弟……” 睡得眼皮黏在一起的马丁翻了个身。 安南离开公馆，向路人问了魔法学院的位置，边欣赏街景边沿着繁华的街道前往魔法学院。 还有几条街区时，安南就看见了远方那片延绵的尖塔式建筑，像是一座广阔的古堡。 这一幕勾起安南对魔法世界的校园生活的向往：苍老而睿智的院长、性格各异的教授、充裕的课外活动与深埋于学院的可怖阴谋…… 当来到魔法学院门前，看见学生们在庄园般的花园游逛，挥洒着活力，杀了数十万鼠人的鼠人克星安南深沉低语：“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远超同龄人了吗？” 一名披着学生袍的女孩好奇打量让安南恢复正常。 “请问你认识艾丽斯吗？” 和安南年纪相仿的女孩脸颊微红：“我知道艾丽斯，你也是学生吗？” “我还不是这里的学生……” “我带伱去等她。” 安南欣然同意，刚要和女孩走进魔法学院，艾丽斯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今天来了？不是说明天……算了，反正来了。”拉起安南的手，“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学院。” 安南被拉着往前，回头和遗憾的女孩道谢。 “这里的学生怎么样？”艾丽斯问。 “很友善，还有些热情。” “在微风城也是这样吗？” “北境女孩就不会这样。”安南回忆道：“她们会直接扑上来把我往房间拽。” 想起什么的安南悄悄抽回了手，结果被艾丽斯注意到：“你不会第一次和女孩牵手吧？” 安南登时反驳道：“你怎么污人清白？我还拉过塔西娅，摸过伊莉摩雅丝，和玛莉亚肩靠着肩！” “塔西娅是谁？” “一个半牛头人……” “伊莉摩雅丝也不像人类名字呢……” “伊莉摩雅丝是头蓝龙。” “玛莉亚是精灵还是兽人？” “是鼠人。” 艾丽斯打量安南几眼，流露恍然：“你是术士。” 索尔兹魔法学院比想象中辽阔，艾丽斯的介绍里这里划分为几大区，教学区，休息区，娱乐区和图书馆区。 艾丽斯没领着安南闲逛，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把安南带到教室，洋溢着活力的少年少女们同时望来。 “艾丽斯？”年轻的女性教授疑惑道。 “他是明天的新同学，我想先带他认识下大家。”艾丽斯让出位置，“介绍下自己吧。” 安南颔首，站在讲台上：“我是安南·里维斯，来自北境，我喜欢结交朋友……人类朋友。” 故意回击艾丽斯的安南不小心浮现微笑。 男生们心跳在加速。 女生们兴奋地盯着他。 窗外的园丁停下了脚步。 连教授都在仔细打量安南。 最后是艾丽斯拽走安南打断了他的魅惑，而在安南离开后，醒来的学生们开始了窃窃私语…… 站在塔楼顶端，远处港口上波光粼粼的海，和蓝天白云下盘旋的海鸥浮在眼底。 “你喜欢海？”艾丽斯问站在窗边的安南。 “嗯……” 这些会让安南想到星月湾。而随着沉思，一种安静、神秘的气息从他的侧脸弥漫开。 “看来你已经想好新封地了。”艾丽斯欣赏着安南的脸庞。 而涌现了信心的安南说：“我要修一条直通威尔海姆的桥！” (本章完) 节3.入学 “这些学生有我的目标吗？” 安南的注意从远方的海洋回到脚下，散发出术士的潜质。 “你最应该认识这几个人。兰迪·波特，他的母亲是宣传部官员。认识他你能在帝国内部获得一些便利。梅利莎·斯亚特，她的父亲有钱但缺少实力。鲁比·莱斯，隔壁学派的兄弟会会长，这个职务能让你做许多事，他本身又是玛里诺伯爵的嫡子，仙娜·沃特斯，她是姐妹会会长，身份神秘，有说是亲王的女儿，有说是传奇的女儿。” 艾丽斯说了一堆名字，安南努力记住并幻想自己有博闻强识就好了。 “还有一些学生接不接触都行，比如苏妮·普莱，她的父亲是内政部官员……” 安南忽然开口：“我记得伱说过我能和帝国内政部申请封地？” “嗯，但别抱希望苏妮能影响到她的父亲，她在子嗣中……”艾丽斯想了想要怎么形容：“不太受重视。” 艾丽斯说的不太重视和安南想的不一样。 安南以为不太重视就没资格上魔法学院了，结果艾丽斯说苏妮·普莱还有一个哥哥，他在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 这座规模比微风城大一些的帝国南方城市居然有两座学院！ 而且两座学院分工不同，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唯天赋和成绩论，那里要么是天才，要么是血脉，学生的荣耀是他们本身。而索尔兹魔法学院唯地位论，只要身份崇高就能加入，学生的荣耀是他们长辈……比如不爱学习的艾丽斯就是因为父亲史瓦罗先生的身份。 所以索尔兹魔法学院一直被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压一头。 这么想，年纪轻轻成为四级术士，还能用传送门召唤大型元素和蓝龙的安南应该进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只是他的目的是拿到封地而不是成为一个好学生。 “那个内政部官员的女儿妮……” “苏妮·普莱。” “苏妮·普莱也算上吧。一只鼠人也是打，一群鼠人也是打。”安南散发出鼠人克星的气质。 但是艾丽斯第二次让安南别抱希望，因为内政部充斥着陈旧、臃肿与官僚。 帝国内部派系丛生，不同势力的枝杈繁茂，他们彼此争权夺利，但同时为避免外来人分一杯羹影响他们内耗，他们一致对外：所有敢于迈进内政部办事的人要么被搁置，要么被各级官员层层剥削。 发明了这一流程的内政部官员们对此引以为豪，他们宣称通过这种办法能让着急的政务排在前面优先处理，并表示这是“创造性的增加帝国税收”。 想打通他们只有大把扔钱。从斯尔托维斯开始，一直扔到帝都，当你的封地申请终于搁在内政部大臣的桌案上，被懒洋洋的翻开，然后发现漏洞：“你的封地解决了。什么？你不是帝国公民？那不符合流程，你得先去外交事务部提交申请。”，再打回重新申请…… 除非安南能从下至上把内政部官员魅惑一遍。 “试一试又没损失。”安南如此说道。 他现在痴迷于一切不花钱的事物。 安南和艾丽斯说了些迁徙后发生的事。他的话有些多，从心理分析，安南离开了熟悉的避风塘来到陌生环境缺失安全感，翻译成本地人能懂的话：安南因在这里只认识艾丽斯而对她好感大增。 快要到上午的时候，没去上课的艾丽斯领着安南去见学院的副院长。 那是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贵族，肥肉拥挤的狭小眼睛闪烁着市侩和精明。艾丽斯说安南是天赋术士时副院长无动于衷，说离精英一步之遥时副院长低头翻了翻文件，说能召唤大型元素时不耐烦地望向窗外，说是北境之王时热情地扑上来握住安南的手。 “北境十二王的传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北境之王在塔图恩帝国只剩名声，但已经足够了，因为北境之王都在北境，安南是第一个跑来中土的北境之王……发现其中巨大潜力的副院长热情起来。 艾丽斯聪明的发现了副院长的变化，抬高安南的价值：“安南和他的领地在鼠灾里坚持了一个月，最后因王国的背叛，鼠灾和魔潮夹击，对蒙特利尔分支家族心灰意冷。所以来到帝国寻求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庇护。”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副院长看安南就像伊莉摩雅丝看一箱金币。他保证今天解决安南的入学问题，明天就能来上课。 轻松解决完入学问题，安南和艾丽斯出门。 咕~ 艾丽斯看向安南的肚子，而安南抬头看着窗外：“哪来的布谷鸟？” “教学区我们差不多看完了，接下来去休息区吧。” 艾丽斯不由分说地带着安南直奔食堂，安南受到的注视在这里少了许多，鼠人都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东张西望。 趁没人注意，安南悄悄往口袋里藏了一只鸡腿。 “斯尔托维斯有清道夫吗？” “当然。” 安南问了清道夫总部的位置，准备找机会拜访，主要为了看那位“百夫长”还在不在。 至于加入清道夫……安南在微风城积累的对清道夫理念的好感和信任被王城的清道夫砸得稀碎。 安南没少吃，相比北境以肉类、甜味为主的食物，中土的食物早已脱离“煮熟了就行”的范畴，味道更有层次也更精致，安南一口气吃到差不多能撑到明天早上就停了下来。 “我明天来接你。” 艾丽斯将安南送到学院门口，安南犹豫着，没能开口关于自己没钱了这种事。 安南行走在街道上，这种慢悠悠的闲逛让他能充分领略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 主要是没钱坐马车。 迎面走来一群苦修士。他们赤着的身躯遍布自我救赎的鞭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惘与悲怆。因为他们的神不见了。 回到公馆，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安南看见醒来的马丁正在啃着桌角。 “我给你带吃的了。” 安南来到桌前，掏出鸡腿，掏出面包，掏出糕点，最后又从其他口袋掏出几枚糖果。 “堂哥你真好！” (本章完) 节4.安南·破特 来到斯尔托维斯的第三天，安南以新生身份来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门口，看见艾丽斯就待在门口。 作为史诗法师的子嗣，性格本就偏冷的艾丽斯谁也不用搭理，但谁让她喜欢杰克呢？安南算是自己沾了自己的光。 再次迈进学院，昨天没有注意，矗立在花园广场喷池上的雕像依然是那些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正义之神的雕像。 “看来这里真的很喜欢正义之神。” “正义之神？清洗罪恶的是公正与勇敢之神。” 安南浮现不解：“那为什么……” “因为正义之神窃取了最后的果实。” 彼时公正与勇敢之神所化的圣者的返回神国，而正义之神的信徒伺机而动，进入斯尔托维斯宣扬正义之神之名，最终窃取了将罪恶之城变成无罪之城的果实。 安南还记得公正与勇敢之神最后就是死于正义之神……说起来。贝塔尔城毁灭后，破败教堂的修女还会再来吗？ “那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不要把神灵想得那么……神性。祂们和我们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对于多数神灵，约束祂们的不是道德，而是法则和信仰。” 该说艾丽斯不愧是法师，当神秘摆在眼前，普通人会因惊慌而恐惧，因恐惧而崇拜，而法师只想将它剖析。安南想的则是，自己趁着神灵动荡跑去正义之神的教堂骗吃骗喝骗钱行不行…… “我要注意什么？”安南换了一个话题。 艾丽斯想了想：“让学生们既尊重又喜欢你，最好还有些同情。” “学校的规则呢，比如年级，学派，还有测验……” 安南还想认真体验一下魔法学院，结果艾丽斯告诉他，哪怕不来也不会被除名。 “你又不是真的来上学。” 艾丽斯带安南去见副院长便是为了这件事。他们默契的各取所需：安南进来结识贵族，作为报酬，索尔兹魔法学院能借用安南的名头。 “成年人的世界……”直到这时才明白发生什么的安南嘀咕。 第二次来到教室，一位削瘦，看起来刻板的老夫人站在讲台上。 “今天我们有一名新同学，安南·里维斯。” 她看向门边的安南和艾丽斯。 安南迈上讲台，望着一双双年轻的脸孔，脑海浮现艾丽斯说的“让学生们既尊重又喜欢最好还有些同情”，酝酿后用外乡人口音说：“我是安南·里维斯，北境之王。我在北境还有一个称号，鼠人克星。因为我杀了不计其数的鼠人……” “所以有很多吗？” 有个不服气的学生配合地问。 “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块面包吗？”安南向艾丽斯投去一眼，像是在问“伱找的人吗？” “应该有……数十万？” 学生们发出哗然，敬佩和不服的学生各占一半。 “但我不为此骄傲……因为我站在这里，这意味着我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和领地……” 低落的语气感染了学生们，他们的不忿消失了。 好像捕捉他们的情绪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安南还能笨拙地摆弄一下。老夫人似乎看出什么，但任由安南发挥。 “还有我的朋友们……第八圣杯骑士，梅尔。他像是我的朋友，又像是我的老师，我敬重他，他尊重我，只是他和第十五圣杯骑士一样，死于王室卑劣的阴谋……这是我来到帝国的原因。” “我不寻求借助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力量惩罚瑞坎尔王国，我只想告诉所有人真相……北境沦陷的真相，还有无数人正在边境抵御鼠人和魔潮的真相。” 复仇最有可能勾起人们的情感。少年们的激动，少女们的同情便是佐证。 老夫人拍了几下掌表示鼓励：“你可以叫我凡妮莎夫人，安南先生。那里是你的座位。” “谢谢您，凡妮莎夫人。” 安南坐进教室正中的空座，艾丽斯正好在他后排。 第一堂课是凡妮莎夫人的魔法课，安南维持了一整堂认真听讲的模样。结束后凡妮莎夫人刚出门，学生们就涌向安南，其中包括艾丽斯建议安南接触的那几个少年少女。 安南趁机矜持而友善的和他们认识，没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第二堂课的教授是个年轻的精英法师。 安南觉得他没在说通用语，这时，他的后背被碰了碰，“怎么样？”艾丽斯趴在桌上问。 “中土人也没比北境人好到哪里……” 安南回忆同学们的热情。这还是没放映《法师塔的沦陷》，当杰克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安南简直不敢想…… “这很正常。就像南方贵族用斯图恩母鼠代替精灵，术士被公认为替代魅魔，而且……”艾丽斯嗅了嗅，“父亲说你有魅魔的气息。” “我以为污名化术士只有北境在干。” “污名化术士主要是术士在干。”艾丽斯纠正道。 一个流传广泛的笑话：术士和魅魔的区别在哪？答：术士不叫魅魔。 安南怀疑这个笑话是法师编的。 整堂课不是和艾丽斯说悄悄话，就是在笔记上涂涂画画。 学习？他是天赋法师学习什么。哪怕安南掌握世间真理，用出来的低等召唤术还是传送门。 安南开始给自己找些事做，比如撰写新的剧本……《索尔兹与魔法石》。 写完八部曲的副标题，安南沉思着主标题叫什么。《安南·里维斯》？但这不是自传，以及安南多么希望听见一声魔法影像会响起一道悦耳的“破特~”。 刚写上主标题，背后响起艾丽斯的低语：“《安南·破特》？” “我写错了。”安南划掉破特，在旁边重新写上波特。 “这是什么？” “新的剧本。” 艾丽斯不再打扰安南。接下来几堂课，安南一直在本地化人物。比如不可言说的存在，黑……红魔王……阿加瓦尔！ 还有睿智的院长，奥尔梅多。副院长安南想不到，但觉得凡妮莎夫人很适合。安南·波特的同班呢？ 安南想到了马丁，想到了艾丽斯。 “安南·里维斯先生，你在写什么！” 这时，一道严厉的诘问从讲台上响起。 (本章完) 节5.赚钱 “我在……” 被教授抓住在课堂上开小差并不光荣，北境之王在课堂上被抓住更不光荣。还好年龄能作为安南的掩护。“认识学生和教授。” 还有魅力。 安南诚恳的和走到面前的教授说：“我来自北境，一个异乡人，需要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凡妮莎夫人严厉地看向桌上的笔记，写着同学们的名字和他们的性格，包括她自己。 凡妮莎夫人：一个表面严厉但耐心温和的副院长。 “我还不是副院长。” 凡妮莎夫人的态度缓和下来，“无论你为什么而来，要对知识保持尊重。” “好的凡妮莎夫人。” 安南的乖巧让凡妮莎夫人心情好转，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安南也保持着认真的姿态，直到课程结束，换成好欺负的教授后再继续涂涂画画。 完成《安南·波特》第一部，《索尔兹与魔法石》的大纲，安南暂时放到一边，在新的空白页边想边写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最重要的是得到封地。安南正在路上，比如矜持但不拒绝地和同学们交流。艾丽斯说的那些名字：梅利莎·斯亚特，带着亮晶晶首饰和魔法戒指的她看上去就家世优渥，她有些冷淡和高傲，但安南感觉得到她偷偷望来的视线。 鲁比·莱斯这名隔壁教室的兄弟会会长安南只接触了一次，安南什么也没说，他就迫不及待地邀请安南加入兄弟会。安南回复说需要时间考虑。 仙娜·沃特斯是对安南最热情的女生之一，永远是下课凑到安南旁边叽叽喳喳的女生之一，哪怕安南提出加入姐妹会她都会答应。 苏妮·普莱有点麻烦，她就像艾丽斯形容的内政部，慵懒，散漫，漠不关心。 接下来应以鲁比·莱斯和仙娜·沃特斯的兄弟姐妹会为核心。他们就像蕾菈念叨的“钓鱼应该在鱼群附近抛竿”。但无论如何，关键是他们背后的父母而不是他们，所以安南得找机会做客他们家中…… 还有呢？ 第一天学院生活来到午休时间，安南沉思着，以至于在偷藏鸡腿时险些被发现。 苏妮·普莱异样地盯着他，被同伴调笑是不是喜欢上安南时说：“我看见他在往口袋里藏鸡腿……” 周围安静了一瞬，连安南也望了过来。 旁边好像叫帕芙拉的少女玩笑道：“苏妮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他是我们的新同学，北境之王。” “我知道，我的确看见他在偷藏鸡腿。” 没人相信，还有女生打量她，怀疑苏妮在故意吸引安南的注意——这让女孩来到安南面前，低头说：“让我看看你的口袋。” 坐在安南旁边的艾丽斯最先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伱应该道歉。”，接着仙娜·沃特斯也走过来说：“这样的行为并不淑女。” 苏妮·普莱没什么情绪，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回到原位回去。 “谢谢。” 安南和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孩说。艾丽斯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仙娜展颜微笑：“不用客气。” 餐厅风波消弭，但安南在回到教室后加上一条：赚钱。 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城打开传送门要钱。 奥尔梅多起码从微风城带走了十几万金币……哪怕豢养数千人也花不完这么多钱。但安南不想这么做，奥尔梅多他们没有新的税收，花一金纳尔少一金纳尔。 而且刚来斯尔托维斯三天就回去求援太丢脸了，还不如继续偷鸡腿……这么想着的安南抬起头，意外发现靠窗的苏妮·普莱在观察自己。 他得抓紧时间赚钱……不然明天马丁很可能吃不上鸡腿了。 安南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握在指间的羽毛笔开始颤动。 下午的第一堂课结束，安南把笔记递给艾丽斯：“艾丽斯，帮我一个忙……” “《法破天空》？”艾丽斯当然知道，以前在微风城的家里还收藏着一本。 “嗯，想办法让同学们看这本书，但别说是我写的……” 这很简单，艾丽斯只是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但笔记不见了。 接下来的第二堂课安南认真听了些，并成功在课后忘个干净。 一天的课程就此结束，艾丽斯住在学院，所以安南和她和其他同学挥了挥手，回到公馆。只是今天只有一条鸡腿。 安南只好可怜的马丁说：“明天……” 马丁依然是哪也没去，出城一趟把他送回奥尔梅多那儿，顺便再要些钱？ 安南准备再等一等。 入学魔法学院第二天，安南的付出有了收获：《法破天空》受到了欢迎，甚至已经有了些手抄本被传阅。 一，他们能在上课时看。二，北境的故事对他们来说有种异域风情。三，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对小伙子们有难言的魅力。 只是太少了，只写到肖恩和受到诅咒的牧师少女相识那里。 安南旁边难得的女孩们被男孩们挤开——主要是她们不想和男生们挤在一起。 安南和他们说：“这是一个吟游诗人讲的故事，他每天只讲一些，只有打赏会让他多讲些，不过我不太着急。” 对于如何从少年少女手上骗钱，安南得心应手。 “交给我吧。”焦急的男孩们抢着掏出口袋里的钱。 安南的书桌响起一片金币落下的悦耳声响，没一会儿就堆了起来。 “好吧，我今晚让吟游诗人全说出来。” 安南把几十金币收进口袋，这些钱够自己开销一阵了。接下来除了凡妮莎夫人的课，安南一直埋头补全《法破天空》后面的内容。 午休时间，安南揉着微酸的手腕和艾丽斯来到食堂。 察觉苏妮·普莱盯着自己。本想尝一尝鸡腿味道的安南忽略了鸡腿，换了些精致而简单的食物坐下。 苏妮·普莱在餐盘里放了一条鸡腿，抢在胸脯起伏的仙娜·沃特斯之前坐到安南右边。 安南没在意谁坐在旁边，直到一盘鸡腿一点一点蠕动着，出现在视线边缘。 (本章完) 节6.同学 接下来的时间安南没往鸡腿望去一眼。 回到教室，安南补完《法破天空》最后的部分，明天再扔给男孩们就行了。 回去的时候，安南奢侈的租了一辆马车——法师袍口袋的金币坠的他不舒服。回到公馆，安南领着马丁来到楼下的餐厅，给他要了一份苹果派和堆满餐盘的鸡腿。 本来只是犒劳什么也没做的马丁，结果安南意外看见街道上经过的马车里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正好和安南对视，然后盯向橱窗后的那盘鸡腿。 苏妮·普莱怎么会在这儿……偶然经过？以及……误会没法再解释清楚了。 填饱肚子后安南让马丁先回去，他来到商业街，挑选一枚钱袋。结果又意外遇见了仙娜·沃特斯。 她和一名灰袍少女走在一起，关系亲密。安南没想过去打扰，不过仙娜·沃特斯不这么想。她惊喜地向安南挥手，想起什么又淑女起来，牵着同伴来到安南面前。 比起学校时的少女，涂了些妆容的仙娜看起来成熟了些，还有浓郁的香味。以安南娴熟的……经验，她应该是偷偷用的长辈的香水——浓郁的香水总是贵妇在使用。 旁边的同伴就朴素了些，像伊芙琳般纯净。 “安南·里维斯，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斯尔托维斯后钱袋丢了……”安南实话实说。 “你找到心仪的钱袋了吗？”仙娜·沃特斯问，在安南回答刚来后连忙说：“我帮你挑吧。” “麻烦伱了。” “没什么。” 安南发现仙娜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只狐狸。她和披着灰袍的少女告别，和安南说她是变形学派的姐妹会成员。 姐妹会和兄弟会相似，由贵族子嗣们组成的圈子，她们的父辈地位最低的也是一位没有实权的子爵。 安南也没有实权，但北境之王的地位能和亲王相提并论，放在帝国也不会比伯爵更低。 艾丽斯的介绍里，姐妹会的优势比兄弟会更大。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多数是大贵族的次子或小贵族的继承人。前者没有权利，后者权利太小，兄弟会们整天讨论最多的还是去哪里玩。姐妹会这点和兄弟会差不多，但她们的家长愿意适当给女儿一些帮助，无论长子还是次子——而且万一能和北境之王联姻呢？ “安南·里维斯，你想要什么样的钱袋？”仙娜·沃特斯和安南在商业街游逛。 “我都可以。” 叮铃—— 随着安南和仙娜接近，门边的侍应生打开挂着风铃的门，惊艳于安南的模样。 这间商铺的墙壁上挂着玲琅满目钱袋，镶着金丝、碎水晶意味着它们价值不菲。 “我的朋友需要一枚钱袋，你来为他挑选。”仙娜落向迎来的店长，换上保持距离的高傲。 看见安南的矮胖店长眼前一亮，罕见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眸透着神秘的气息，而脸颊尚未发育的柔和线条如精灵般精美。斟酌后拿起一枚钱袋：“这枚真丝钱袋怎么样？真丝编织的嫩叶带着精灵风格，正好搭配这位大人的容貌。” “你喜欢吗？” 安南点了点头，他的审美和精灵审美相似，未来不想要了也能送给黛菈。 仙娜仰起下颌：“那就它了。”然后才问多少钱。 “这位大人到来是我的荣幸，只要八金币。” 仙娜蹙起画得细长的眉毛：“还有更好的吗？” “不用了，只是一个钱袋。” 八金币似乎不贵，但差不多是一个富有家庭一年的收入。 仙娜看见安南犹豫，想到他从贫瘠的北境来，想到他的领地被鼠潮和恶魔夹击，想到他一定失去了所有……仙娜温柔的眼眸几乎浮现雾气：“安南·里维斯，我能买下来送给你吗？” “不……好吧，谢谢你。” 接受礼物应该能拉近自己和姐妹会的关系。安南想到。 收下了钱袋，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事要做，至于《安南·波特》，他在课上就能顺便完成。 安南陪着给自己买礼物的仙娜在街上游逛。 “安南·里维斯，我能叫你安南吗？你也可以叫我仙娜。” “好……仙娜。” 安南浮现一些对仙娜的好感，要么演戏，要么强行揩油，要么往房间里拽……这种纯粹的相识很久没有了。 仙娜说了许多斯尔托维斯的事，作为本地人，比艾丽斯说的还要详细。傍晚安南才和仙娜分开，回到公馆。 马丁又在啃着桌角，“你很饿吗？”安南问他。 “找些事做会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这幅鬼样子的马丁让安南转身出门，没过多久，再次回来的安南拿着几本书。 反正马丁也掌握了通用语精通。 新的一天，安南在出门前给了马丁几枚金币，让他别出门，想要什么就让侍应生送来。 “好的堂哥！” 安南前脚刚走，马丁后脚喊来侍应生：“我要十个苹果派！”然后翻开第一本书，《鼠人帝国》。 这本书介绍了鼠人十三氏族。也包括斯图恩鼠、麦肯恩鼠、塔图恩鼠…… 塔图恩鼠人，塔图恩帝国……马丁震惊地睁大眼睛。 堂弟为了躲避鼠人跑到鼠人老巢了？这真是……太聪明了！ 安南狡猾又残暴！ 叩叩叩—— 房门敲响，侍应生一脸古怪地推着装着十盘苹果派的餐车出现在门外。关上了门，马丁深深呼吸，一头埋进苹果派。 马丁残暴又狡猾！ …… 所有教室在老师未至前都会弥漫着“嗡嗡”声，安南到来时，细碎的交谈变成问候。 仙娜向安南眨了眨眼，然后落向腰间，像是在寻找什么。 安南配合地拍了拍钱袋，让仙娜露出甜美的微笑。 望见这一幕的艾丽斯眯起眼眸，而趴在桌上的苏妮·普莱看了看仙娜，又看了看安南。 “你不要被外面的坏女人骗到。”她在安南经过时低声说。 坏女人指的是谁？ 安南刚落座，就被一根柔软的手指戳了戳后背。 “怎么了？” “苏妮·普莱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是坏女人。” 偷听的苏妮·普莱睁大了眼睛。 (本章完) 节7.欺负小朋友 苏妮·普莱。 认识她的人不多，但当说起“普莱”这个姓氏，斯尔托维斯人人都会流露恍然：原来是“永恒的马夫”。 这是个相当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拿来和外乡人说都没人会相信：彼时还是继承人候选的皇帝落难，逃至斯尔托维斯时被一个叫莱恩的年轻人救下。在他成为皇帝后回到斯尔托维斯，找到了莱恩。 皇帝本来想把他带回帝都，赏赐爵位。结果年轻人不想去帝都也不想要贵族，他说：“我的后代要是都能给内政部牵马就好了。”坚定的连皇帝也没法说服，只好丢给他一个在内政部养马的闲散官员当，世袭。 那位莱恩·普莱就是苏妮·普莱的爷爷。 起初人们嘲笑莱恩，放着跟着皇帝去帝都当侯爵不要留在斯尔托维斯养马。这种嘲笑一直伴随到莱恩娶了一位伯爵的次女，苏妮·普莱的父亲出生。 一场来自帝都的动乱突然扩散，皇帝丢掉了位置，几大部门从上至下接受到肃清，贵族换了一批又一批，无数古老家族像是麦子一茬一茬倒下，只有整天养马的莱恩什么事也没有，皇帝懒得搭理他，皇帝的部下也懒得找他麻烦。人们开始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蠢。到了苏妮·普莱出生，已经没有人再嘲笑莱恩的愚蠢决定——主要是当初嘲笑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些嫉妒莱恩的贵族。 其中包括仙娜的家族。 所以苏妮·普莱和姐妹会会长仙娜同一个学派，同一间教室，却没加入姐妹会——她太遭人恨了。 贵族总会衰落，但“永恒的马夫”却能与帝国同休。 苏妮的慵懒也让仙娜和她的姐妹不爽——就像她的爷爷嫉妒苏妮的爷爷那样。 她们这些次女的未来只有联姻，那点魔法亲和力不足以摆脱注定的人生，未来能操纵自己婚姻的也许一个也没有。 但苏妮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她总会振振有词：我的父亲是这样，以后我也是这样，未来我的孩子还会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做事？ “所以我不建议你在苏妮·普莱身上浪费时间。”艾丽斯的低声从背后传来。 “永恒的马夫”什么也不用做。姐妹会的女孩们将安南当做拯救她们的王子，苏妮·普莱说不定将安南当成一条路边野狗。 而且一个养马的内政部官员也帮不到安南。 “安南先生。” 这时，从讲台上飘来的声音让安南猛然坐直。凡妮莎夫人迈下讲台，来到安南面前：“你还记得昨天讲的什么吗？” 安南体会到了马丁的感受：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余光忽然看见凡妮莎夫人背后好像叫洛丽还是洛丽玛的少女做出施法的姿态，他说道：“关于施法。” “没错，无论法师还是术士，施法都要运用魔力……” 凡妮莎夫人转过身，边说边回到讲台。 虚惊一场的安南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南没再急着找办法。再快也没法在十几天里得到封地……这个凛冬前有了眉目是最好的情况。 而现在离圣罗兰历1000年还剩下一个半月。 除了凡妮莎夫人的课，其他课安南都在撰写《索尔兹与魔法石》，下课后则和兄弟会与姐妹会混在一起。 新的一堂课开始，凡妮莎夫人带着书本站在讲台，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落在安南身上：“安南先生，请你下课后跟我来一趟。” 安南若有所思。他在凡妮莎夫人的课上一直是认真听课的模样……难道是其他教授告状？他稍微认真地听起了课，还背了些凡妮莎夫人会考的问题，结果直到这堂课结束凡妮莎夫人也没叫他回答，只是让安南跟着她来到办公室。 “鲍里斯教授说伱离精英术士只有一步之遥？” 凡妮莎夫人有些惊奇地道，她也只是一名8级精英法师……不过她的教学水平和维克多先生差不多。 “应该还差一些。”安南腼腆地说。 鲍里斯教授就是安南那天见到的胖副院长。 “斯尔托维斯有两座学院：斯尔托维斯学院和索尔兹学院。在帝国学院排名里，斯尔托维斯学院一直在我们前面，是帝国前十的精英学院……” 凡妮莎夫人说的这些安南已经知道，接下来说的则是他不知道的：“斯尔托维斯学院和索尔兹学院每一年的年末都会举办一场魔法赛……你想参加吗？” “让我去不算欺负人吗？” 安南想了想对面的小法师枯竭魔力才形成一团火球术，被自己挥手召来的大型水元素一口唾沫熄灭…… 凡妮莎夫人略微严厉的声线响起：“魔法赛禁止使用魔法道具。” “那就更欺负人了。” 护符也算魔法道具。比赛开始安南召唤出了史诗法师史瓦罗先生，对面的小法师呢？把他们的院长喊来吗？ 似乎想起安南的身份和传言，凡妮莎夫人削瘦脸颊柔和了些：“斯尔托维斯学院和索尔兹学院已经比了三十三年，我们只赢过几次……” “居然还赢过？” “因为发生了意外……”凡妮莎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安南想了想说：“我想先见一见院长。” “院长还没回来，鲍里斯教授在。” “那我就和他说吧。” 安南跟着凡妮莎夫人来到副院长的办公室。 这位眼睛快被肥肉挤不见的副院长因安南变得殷勤，还频频向凡妮莎夫人示意。 安南开门见山地说：“我可以参加魔法赛，并且保证为索尔兹学院取得荣誉，但是……副院长先生，你知道我在寻求封地……” 副院长表示为难。“击败斯尔托维斯学院”和“赏赐封地”显然并不对等。 “我只想要一个建议……” 副院长的脸庞舒展了些：“其实既好办又难办……一个小领地花不了多少金纳尔。但您是北境之王，只有外交事务部才能安置……除非您成为帝国子民。” “我要怎么成为帝国子民？” “内政部。” (本章完) 节8.封地的消息 回去的路上，安南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斯尔托维斯转了一圈，还是要找内政部解决。 “还有其他办法吗？”安南当时问道，艾丽斯形容的内政部让他不想和其打交道。 副院长回答：“魔法赛开始前院长会回来。只要您打败斯尔托维斯学院，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看来只能欺负学院的小朋友了。 一阵杂乱的动静从教室传出，安南站在教室门外，看见一名陌生的男孩正在纠缠苏妮·普莱。 安南询问的目光落向艾丽斯，但她的注意没在这边。 “别再拒绝我了，苏妮。” 陌生男孩也是学院的学生，戴着价值不菲的魔法戒指，披在身上的法师袍居然全是真丝编织。相比起来，苏妮的衣物朴素的像是平民。 苏妮·普莱懒洋洋地坐着，像是随时会睡着，直到男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带出教室。 挣扎的苏妮·普莱作势欲咬，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挡在男孩面前。 “离苏妮远点。” 艾丽斯、仙娜和学生们露出惊讶，男孩松开了手，看着陌生的面孔：“你是谁？” 一道高挑的身影也站在安南旁边，扬起雪白的下颌：“你没听见安南说的什么吗？” “安南·里维斯？” 北境之王的名声早已通过兄弟姐妹会传播了半个学院。索尔兹魔法学院不是没有伯爵的子嗣……但确实没有伯爵本人。尤其是来自北境，从鼠人的厮杀里逃出来的北境之王。 要不是仙娜和艾丽斯在挡着，其他学派的学生和邀请函早如雪花而至。 “伱也喜欢苏妮？” 感受到教室学生的不善，流露不甘的男孩犟道：“就算你是北境之王……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安南平静地看着他，说一个词汇：“幼稚。” 男孩登时涨红了脸，刚想说什么安南继续说道：“但还算坚定。” 他在夸我？ 男孩涨红的脸浮现一些不好意思。 “还有一个月就是和斯尔托维斯学院的魔法赛，那才是你要真正努力的目标。” “我……我知道了。” 羞愧的男孩挤出教室。 消弭了麻烦的安南回到作为。“她连谢谢都没说……”仙娜感到不满。 “我又不是为了感谢帮她。”安南说道。 “你刚才好厉害！你知道那家伙的父亲是谁吗？约瑟普！差不多半个斯尔托维斯的骑士都归他管，你是怎么做到的？”兄弟会的尤索法凑过来。 难怪提起荣誉会让男孩羞愧。 “因为身份。” 贵族间的阶层森严。无论再怎么排外，瞧不起外乡人，安南都是需要被正视的存在。放在宴会或庄园做客，他们还要叫安南一声“叔叔”。 教授走了进来，安南周围的学生们散开。翻开笔记，他继续写道：【安南·波特看着包着头巾的怪异教授……】 结束今天的课程，安南和往常一样返回公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后面多了一条小尾巴。 苏妮·普莱。她也不遮掩，径直跟着安南。 安南停在公馆前的路口，回头望向苏妮·普莱：“你跟着我干嘛？” “你想见我父亲吗？”苏妮·普莱直接地问。 安南想说“我为什么要见你的父亲”，但他确实想和内政部打交道。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在谋求封地？我的父亲能帮到你。” “好吧，我什么时候能去拜访？” “现在。” 离傍晚还有几个小时，安南让街边餐厅准备一些食物送到公馆，然后和苏妮·普莱前往她家。 离苏妮·普莱家还有一段路程时，一架马车迎面驶来，经过的时候安南忽然从车厢里感受到强烈的妒忌和羡慕。 “认识的人？” 安南记住车厢上的家族徽记，跟着苏妮·普莱来到一座普通的独栋屋邸前。 没有偌大庄园和管家，苏妮·普莱的家和平民差不多。 安南没能见到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莱恩·普莱，不过苏妮·普莱的父亲和母亲在。作为女儿领回来的客人，那位“传奇之子”相当温柔，而他的妻子带着审视，并且越来越满意。 “安南想让你们帮忙。”苏妮·普莱在妈妈说出让自己难堪的话之前说道。 “安南……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你好，我是安南·里维斯，来自北境。” “我想起来了……你是北境之王？我是弗拉诺·普莱。”苏妮的父亲恍然：“那群人整天再说你的事。” 安南猜“那群人”应该就是弗拉诺·普莱的同僚。 “你想让我们帮什么？” “我的领地被麦肯恩氏族攻陷……没有领地，北境之王名存实亡。” 弗拉诺·普莱犹豫地说封地其实很简单，烂泥地，碎石滩，孤僻岛，但是想把这些地方变成城镇安南得先砸进去几万金币。 而那些拥有肥沃麦田，处于城镇之间，拥有天然港口的地带要么留给贵族，要么被分食。安南想要要么排队，要么被内政部“创造性税收”。 弗拉诺·普莱没法提供实质的帮助，但他说出来的消息让安南能少走许多弯路。比如接触外交事务部申请一些特权。 接下来安南又说了些北境的事，还有自己让一座偏远的海湾在几个月里成为近万人口的城镇。 和普莱一家保持着友好气氛，安南在傍晚离开。 第二天，安南来到学院。苏妮·普莱趴在桌上，没打招呼，仿佛昨天去她家里的不是安南。 “我想要封地的目的很明显吗？”安南问艾丽斯。 “学生们应该还不知道。”她说。 “看来苏妮比我想象的聪明。”安南说道，发现苏妮课桌下的两只脚轻晃了起来，不再说话。 第一堂课结束，安南和兄弟会的成员们来到塔楼。他们的一个成员的舅舅就是外交事务部的官员。 安南来的时候，一个带着雀斑的男孩正趴在墙壁上哭泣。 “你怎么了？” 熟悉他的人笑道：“路德金又被女孩拒绝了。” 哭红了鼻子的路德金抬起头：“我只是想找一个愿意把奶油涂在脚上让我舔的女孩，为什么就这么难？” “殿下！殿下！” 这时，一名男孩带着逾越的称呼跑上来，和安南说：“您快回教室，那些女孩因为你吵起来了！” (本章完) 节9.安南不可涉足之地 “你昨天和安南在一起？” 赶到的安南隐约听见质问从教室钻出。无奈地想，自己作为北境之王，死在法术之下的鼠人不计其数，却被迫和年轻的学生们打闹…… “沉默在我这里没用，苏妮·普莱。我还以为‘马夫家族’真的只想做马夫，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我只是让他和我的父亲见一面。” 苏妮的声音在接近羞辱的重话里响起。 “一个马夫和北境之王有什么好见的？你不会想说伱的父亲还关心政治吧？”仙娜的话语越来越刻薄。 “跟你没关系。仙娜，你只是安南的同学。” 这是艾丽斯的声音？ 一种源于心灵的异样触感让安南放缓脚步，继续听着女孩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苏妮不是姐妹会的成员，你没资格这么说她。” 仙娜因艾丽斯的插手沉默了片刻，不过站在她旁边的人更多，给她带来了底气和信心：“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安南的朋友，还是一位史诗法师的女儿？” “同学。” 艾丽斯的声音依然没有太大起伏：“我只是不想看你们欺负同学。” 一个陌生的女孩发出尖叫：“你居然为了苏妮和会长吵架！” “你们别再吵了……” 教室里的动静越来越混乱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殿下……您怎么——” “嘘……” 安南示意路德金噤声，但教室里已经陷入寂静，不再传出女孩们的争吵声。 “我担心她们会争吵起来。” 安南说着迈进教室，看见仙娜双手抱胸和她的跟班站在苏妮的桌位前。艾丽斯和苏妮呆在位置里。 除了艾丽斯，年轻的少女们还没学会藏起心情，脸上别扭的残留着情绪。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好像发生了些矛盾？”安南明知故问。 “没有。” 苏妮说着就趴在了桌上，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安南。”仙娜则忽然带上了些请求，“我的母亲也要见你。” “放学后我就去你家拜访。” 仙娜的背景是个秘密，说不定这趟做客会有意外惊喜。 安南的答应冲散了女孩的不愉快，她想笑又矜持着，化作一道轻哼领着姐妹回到座位。 背后又传来熟悉的戳动，艾丽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仙娜问我和苏妮在一起的时候。”安南就知道瞒不过她，不解地问：“我只是去拜访苏妮的父母，仙娜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些贵族子嗣也许会争风吃醋，但仙娜不像被惯坏的骄纵子女。 “因为‘资格’。”艾丽斯说。 “资格是什么？” “逃离联姻的资格。” 安南明白了艾丽斯说的是什么。出生在贵族富豪家固然享有优渥的生活，但总要付出代价。作为非继承人的次子次女，这个代价就是联姻。 安南想问难道你也那样？想了想就知道不可能。史瓦罗先生防自己都跟防贼一样，完全不用担心艾丽斯会被联姻。 也许是魔法赛的缘故，凡妮莎夫人放松了对安南的注意，安南因此重获自由。 最后一堂课结束，安南租了一辆马车，前往仙娜的家中赴约。 仙娜的家也在内城，但和苏妮的家比，苏妮一家就像一间马棚——偌大的庄园里是修剪好的园圃和喷池，矗立的尖塔式府邸没有学院那么复古和高耸，但依然壮观。 这座在帝国南部第二大城市的核心的庄园抵得上一座领地…… 提早等候在门前的管家领着安南进入庄园，经过那些仆人和家族成员，来到会客厅。 沿途看见诸多雕塑、画像和宝石，安南没什么艺术修养和知识，只知道它们价值不菲。 仙娜坐在座位里，因安南到来而欣喜地站起。换掉法师袍的仙娜穿着浅色的丝质长裙，衬出少女的活力和美丽。 仙娜说她的母亲一会儿就来，安南不在意，低声问仙娜：“你的家里是法师还是贵族？” “我的家族在两百年前姓蒙特利尔……” 什么疑问都解开了。 没过多久，会客厅的两扇雕花门被推开，一位美丽的女士迈步而来。 仙娜的母亲因这次见面换了一身玫红色绸面蓬松长裙，她既没凛冬夫人的高挑和冷艳，也没玛莉亚夫人的美丽和丰腴，还没有赛尔斯公主的知性和韵味，但是意外的年轻和白皙，像是仙娜的阿姨而非母亲。 只是这次邀约并不愉快，安南对成熟女性的特殊魅力在仙娜的母亲处接连碰壁，让安南沉思仙娜的家族是否和瑞坎尔的王室有关。 没待多久安南就离开了府邸，仙娜愧疚地送她出来。 “你的母亲一直这么严厉？” 安南环视庄园周围，外面是一些安静的商铺。这时，他意外瞥见苏妮的身影在街边橱窗里隐藏。 “不是……我没往家里带过男生，母亲可能误会了，对不起……”仙娜燥红着脸颊。 安南还在狐疑苏妮的身影。她们两个怎么回事？自己和苏妮在一起时被仙娜撞见，和仙娜在一起时被苏妮撞见 说是术士天赋也好，说是魅魔诅咒也好，安南忽然说道：“别再欺负苏妮了。” 仙娜惊愕：“你真的和她……” “你在说什么？” 安南的语气逐渐温柔：“有个没名字的吟游诗人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反对我的亲兄弟，我和我的亲兄弟反对我的堂兄弟，我、我的亲兄弟和我的堂兄弟联合起来反对其他人。在帝国人眼里，你们是斯尔托维斯人，在斯尔托维斯人眼里，你们是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在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眼里，你们是同一学派的同学。” “你们不应陌生甚至敌对。未来几十年后，当你回首这段年少时的经历，我希望你的情绪是快乐而没有遗憾的。” 同样的道理由不同人说效果也会不同。 起码安南触动了仙娜，让她沉思着回到庄园。跑到三楼想问母亲为什么这么对待她的朋友，结果管家捧着母亲换下来的贴身衣服出来，说夫人已经休息了。她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本章完) 节10.欺负更多小朋友 回到公馆的安南发现艾丽斯正在做客——主要是马丁在吃，艾丽斯在看。 “你要吃些吗？”安南问艾丽斯。 马丁幽怨地抬起头：“我们总是会慷慨他人珍贵的事物……” 没有理他，看到艾丽斯摇了摇头，安南说道：“你在等我？” “在仙娜家有收获吗？”艾丽斯问。 “没想到仙娜的家族和蒙特利尔家族有关系……不过她的母亲不太欢迎我。” 得到沃特斯家族的帮助几率不大。 “你们刚走学院就有新消息传出来。好消息和坏消息，伱听哪个。” 熟悉的风格让安南忍不住伸手扯艾丽斯的脸蛋：“麦可尔是你吗？” 艾丽斯慢了一截，回过神时安南已经收回了手。看着艾丽斯脸颊冒出的红印，安南忽然皱了皱眉。 怎么自己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亲密举动？ 安南将其归咎于魅魔诅咒。在人生地不熟的斯尔托维斯，安南一时找不到能为他清除诅咒的人。 艾丽斯没在意，只是脸颊浮现一些淡粉色。 “先说坏消息吧。” “斯尔托维斯学院和索尔兹学院的魔法赛取消了。” “好消息是封地方向了？”安南猜道。 “嗯，斯尔托维斯的魔法赛变成了帝国的争霸赛，所有魔法学院和战士学院都会参加。”艾丽斯脸颊的红印让她的认真没那么认真： “你只要拥有名次，就能拿到封地。” 安南微怔，从《索尔兹与魔法石》改名为《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剧本正好写到魔法赛……把魔法赛改成帝国魔法赛？但那应该是《安南波特与火焰杯》时的情节。 “我是外来者也没事吗？” “北境之王的身份反而会帮上你。” 安南他们是偷渡过来的，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正好帝国争霸赛让安南正式站在王公大臣面前——只要他想，能活得比法鲁·巴罗斯还滋润。 至于比赛本身，从来不是问题。安南打的是麦克恩氏族鼠潮，骂的是传奇法师阿加瓦尔，老师兼朋友是第八圣杯骑士梅尔。 想到一群还没自己腿高的少年少女跑过来抱住膝盖想摔倒自己，安南就忍不住露出愉悦的笑容。 送来消息的艾丽斯离开了。安南将期待化作动力，继续撰写《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边想“魔法赛”的事。 只是两座城市的魔法赛不会无缘无故扩散到整个帝国，总会因为什么触发了它……因为自己？ 安南不这么认为。看看法鲁·巴罗斯，一个北境之王不值得帝国大动干戈。 无论如何……帝国亲自送来的蛋糕安南没理由不要。刚才忘记找艾丽斯要史瓦罗先生的贴身物品，稍晚些时候再找她要吧。 就算这场争霸赛真的有天才学生成为精英施法者，会高等法术，拥有超凡血脉，能召唤大师，但依然是一群学生，安南能召唤史瓦罗先生就够了。 “吃完记得收拾一下。” 安南说了一声就回卧室休息。 满脸食物残渣的马丁愣了下，抓着碗盘就打。 …… 新的一天，新的气氛。或许是错觉，但来到学院的安南发现学生们活跃了许多，到处在讨论争霸赛。 也有一些学生在抱怨，认为他们学习知识不是为了站在角斗场里给观众表演。 安南还在庄园就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比如院长回来了，比如赛制。 一百一十四座魔法学院和五百一十四座战士学院同时竞技。三天后索尔兹魔法学院开始第一场比赛，帝国礼仪部官员已经抵达斯尔托维斯。 进入教室，安南发现学生们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询问后得知仙娜居然向苏妮道歉了，还邀请她加入姐妹会，而且苏妮还答应了。 最没反应过来的是仙娜的姐妹。她们一直跟着仙娜欺负苏妮，结果苏妮忽然成为了她们的姐妹—— “殿下，你要参加争霸赛吗？”路德金凑过来问安南。 “当然。” 没过多久，苏妮递来一盒饼干：“我的母亲做的，想让你尝尝。” “谢谢。” 安南猜这是昨晚自己的举动的奖励。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接近尾声，只剩最后的试炼还没补全。安南把它递给艾丽斯。 “新剧本？” “嗯。” 艾丽斯在第一堂课上阅读起来，很快看见安南波特的两个伙伴：艾丽斯·格兰杰和马丁·韦斯莱。 第二堂课前，凡妮莎夫人迈进教室，和安南说：“课后和我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安南猜院长有话和自己说。安南猜对了，他看见了苍老的院长，他代表索尔兹魔法学院欢迎安南，并给了他安南急需的利益：“只要你能为索尔兹魔法学院取得帝国前三名，你的封地我来解决。” “我成为第一呢？” “帝国会给你最大的赏赐，冠军术士殊荣。” 但是安南公私分明——帝国赏赐的是帝国赏赐的，学院赠予的是学院赠予的。 院长布莱希姆问安南想要什么，安南说，希望未来索尔兹学院能全力帮助他。 院长布莱希姆答应了一半，同意帮助，但必须要学生自愿——他以为安南的领地需要人。 他们各取所需，倒是凡妮莎夫人不太喜欢这种和学生谈论利益的行为。 安南观察院长布莱希姆，这是一位头发和胡须掺杂着银丝，像是“灰袍”而不是“白袍”的老人，涌动的魔力和史瓦罗先生差不多。 “您考虑染白头发和胡须吗？”安南忽然问道。 “怎么了？” “我觉得您的头发和胡须变成苍白会更显智慧。”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第一个对手是帕尔战士学院。 魔法赛前夕，仙娜跑来邀请安南，扭捏地说：“我母亲想要见你。” 安南觉得仙娜在骗自己，因为这次跟仙娜回去除了一顿晚餐，依然沉闷。 “仙娜说你想要封地。”接近尾声时，仙娜年轻的母亲忽然开口：“帝国争霸赛是个好机会。” “院长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安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结果仙娜的母亲又恢复安静。 在沉闷的气氛里煎熬地吃完晚餐，仙娜送安南离开，回来时又遇到管家捧着母亲的晚礼服去洗衣房。 衣服好像有些潮湿？ (本章完) 节11.胜利晚宴 索尔兹魔法学院和帕尔战士学院的战士选在帕拉米角斗场举行，他们是上午，下午则轮到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和骑士扈从学院。 年轻的法师们还是没有逃脱给观众表演的命运。 负责统计选手的的是位年轻的魔药课教授，那天在安南介绍时发呆的就是她——教授带来详细赛制：所有学院选拔出八名选手，进行四场比赛，得到第一的学院晋级。 没有意外的话，和帕尔战士学院的比赛结束后就轮到和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了。 艾丽斯是低年级唯二的两名选手之一，另一个是安南。还有两名中年级和四名高年级。没有精英施法者。 “我是特奥菲卢斯。”一位高年级学生凑过来和安南打招呼，“你就是那个被院长选定的人？” “我是安南。”安南点了点头。 “你是术士吗？真是让人惊叹的魅力。”他一点也没掩盖赞美，只是好像不知道安南是谁，“教授说是布莱希姆推荐了你，伱是血脉术士？” “天赋术士。” “期待你明天的表现。”高年级学生说道。 “你们最好在八点之前抵达帕拉米角斗场，比赛方式为在相距50码的空地开始，你们最好和对手保持距离……” 教授在前面讲解，安南和艾丽斯在后面低语。 艾丽斯还给安南《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怎么样？”安南问道。 “跟《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不一样，你为索尔兹魔法学院准备的？那个分院帽仪式和九又四分之三商店很有趣，为什么要用猫头鹰送信？额头的疤是什么？杀了你父母的神秘人是谁？” 艾丽斯一点也没延迟满足的打算，坚决不把谜题留到最后。 “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信使，额头的疤是高等灵魂防护，神秘人是红魔王，红魔王是阿加瓦尔。”安南补充道：“对了，九又四分之三商店先别说出去。” 《法师塔沦陷》让法师塔周围的酒馆整日爆满，《贝塔尔的救赎》让监狱成为著名景观，但安南什么也分不到，——眼红的安南把站台改成商店，这样就可以亲自开一间九又四分之三商店，比只卖魔法记录石赚得还多。 假如资金充足，安南还能在商店后面复刻出售魔法物品的对角巷。而且帝国人还没看过前两部魔法影像，拿到封地，安南再把法师塔和监狱复刻到新星月湾。 “不过我还是喜欢杰克。”艾丽斯说道。 教授讲完明天的比赛，八名选手们回去，安南和艾丽斯被叫住。 年轻的教授问：“安南先生，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呢？” “准备一场胜利晚宴。”安南回答。 “你的信心很足。” 回去的路上，艾丽斯说道。 “我没有输的可能，除非他们不让我施法。”安南没有傲慢，最多是骄傲：“史瓦罗先生会来吗？” 微风城没了后，恢复自由的史瓦罗先生婉拒了奥尔梅多的邀请，跑去了帝国南方，连艾丽斯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应该不会，除非我闯进决赛。” 艾丽斯住校，站在门前和安南告别，注视他消失在街道拐角。 放学的安南准备拜访来自帝都的礼仪部官员，和他相同打算的贵族不少，结果不出意外的碰壁，报上去北境之王也没用——数千里外的北境之王在帝国真的只是听起来厉害。 该淡化北境之王的影响了，成为一个真正的领主。 让许多年轻学生睡不着的宁静夜晚在冥想中度过，第二天清晨，安南准时醒来，淡金色的晨曦铺进地毯，没有迟到，没有意外。 捡起马丁踹掉的毛毯盖回去，安南在街边租了辆马车前往帕拉米角斗场。 没有太多观众，还都是学院学生和家长，临近开始也只坐了不到一半人。 帝国礼仪部官员在比赛开始前演讲：“年轻的帝国子民，这是你们离荣光最近的一次，抓住它！站在最后的人会成为被所有人类知晓的冠军！” 名为礼仪部却没有什么礼仪，演讲只有挑起选手们的情绪，怪不得爱说塔图恩人是野蛮人。 这次争霸赛不是小打小闹…… 安南意识到这点，学院也低估了帝国的认真，副院长在和院长窃窃私语：“我们让一个精英伪装成……” 院长布莱希姆拒绝了这个蠢注意，唤来安南：“只要进入帝国前十名，我会亲自为你找来一块封地。” “放心吧。” 安南第一个出场。他的对手是名拘谨的男孩。安南不想吓到他，所以第一个法术是低等元素召唤——这里离避风塘小镇很远，不用担心把不该召唤的召唤过来。 男孩资质不错，握着铁剑和土元素对抗坚持了快十分钟，刚脱力认输，表面坑坑洼洼的土元素就因时间结束消散，让他懊恼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阵。 安南取得让观众席昏昏欲睡的第一场胜利，连仙娜她们也倚靠着彼此打盹，只有副院长在荡漾着肥肉欢呼。 迎着异样的注视回到休息区，安南还听见男孩的老师说他蠢笨，为什么要和土元素打那么久，直接攻击施法者不行吗？ 安南刚坐下，副院长送来学院提供的特效魔法药剂。 魔法商店卖十五金币还是二十金币一瓶？真是奢侈。安南喝了一瓶，偷了一瓶。 没多久轮到艾丽斯上场，一道熟练的活绳术结束战斗，赢得一些安南没有的掌声。 几十分钟后，安南开始第二场比赛。为了方便继续偷魔法药剂，安南径直释放两个低级元素召唤，让看见安南出场就萌生睡意的观众们清醒了些。 作为二环法术，释放第二个就意味离精英只有一步之遥。 代价是对手只坚持了几十秒，被火元素丢出来的一团火烧着衣服，被迫在受伤前认输。 安南这回喝了一瓶，偷了两瓶。只是今天没法再偷拿了，帕尔战士学院的最后一名选手落败——他们在第二轮就被彻底淘汰。 没有任何意外，索尔兹魔法学院轻松晋级，侧面说明施法者站在所有职业的顶点。 热情的副院长来到休息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本章完) 节12.真正的比赛 胜利晚宴既不是在晚上，也不是宴会，只是在角斗场旁租下一座餐厅让教授和学生们休息。连胜利也有点名不副实，因为真正的比赛是明天对决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 从正午开始，隔壁角斗场就陆续排起了队伍， “为什么差这么多？”选手之一的菲特嘀咕，他的那场比赛胜得漂亮，但没赢得观众的掌声。 “因为斯尔托维斯学院要么是继承人，要么是天才，据说他们选手里精英都有两个。” 看来封地还要稍微认真一些才有机会……安南想到。自己的优势是召唤物，劣势是只有召唤物。 安南一直以鼠人为敌，没有太多和人类战斗的经验，尤其是施法者。安南觉得和施法者战斗就像是两名火枪兵角斗，谁先开枪谁赢。 没过多久，一排印着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徽记的马车从街道上驶过。 安南的视线落在经过的队伍上，而队伍也发现了餐厅的众人，一位教授离开车队和布莱希姆院长碰面。 “你有朋友在斯尔托维斯学院？”凑过来的仙娜问道。 “没有。” 安南在期待钻出个选手挑衅自己，再到比赛时被自己碾压。只是没有，队伍径直驶向角斗场。 傍晚时分，索尔兹魔法学院的胜利“晚宴”结束。离开前安南向副院长要了几张门票，准备邀请一些朋友过来。 奥尔梅多再在镇上待着就成奥尔梅懒了。 趁着黄昏未至，安南赶到海港，向一名沙滩上的渔夫租了条小船，逐渐远离海岸线。 远方的斯尔托维斯港口热络繁华，蔚蓝的海面延绵着船只。离得足够远时，安南收起船桨，沟通魔力漩涡。 传送门的轮廓在小船前显现，食人魔的肚皮跃入眼帘。 安南朝肚皮泼了泼海水，让食人魔去喊奥尔梅多。没过多久，奥尔梅多出现在传送门前。相比安南出发之前，她又消瘦了些，快要撑不起这件男式贵族礼服。 “你在海上？” “嗯，为了给你看威尔海姆。” 安南让出位置，让奥尔梅多看见背景。遥远的浮空城轮廓。让横贯东西的奥比里斯海峡像是一片内海。 一阵海风吹拂，安南忽然离传送门越来越远。 “伱要去哪？” “起了点风浪……”安南抓着船桨划回来，和奥尔梅多说了帝国争霸赛的事，然后发出邀约。 “杰弗里，你看见——”安南听见了蕾菈的声音，蕾菈看见了传送门：“噢，天呐，看看是谁来了？” “我在海上。” 话音落下，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蕾菈迷醉地望着海水，就像马丁看着苹果派。 “这里的海看起来就很适合钓鱼……” 和星月湾深灰色的海水不同，奥比里斯海峡透着纯净的蔚蓝，即使海港周围的海域显得浑浊也只是深蓝，海滩也是洁白的细沙铺成。 而且没有星月湾直面深海的恐怖。 这里是安南梦寐以求的新家园。 “海在哪？” 远处的法斯特也凑了过来，看见海面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海水太浅了，这里的鱼也应该捞的差不多了。” “这样才有挑战性，敢不敢比谁钓的最大？”蕾菈向法斯特宣战。 “我钓到50磅的枪鱼时你还不知道鱼是什么。”法斯特应战。 奥尔梅多懒得理会他们俩，告诉安南马丁不见了。 “他在我这边……”安南无奈地说。 “你们两个把钱袋落下了，这几天怎么生活？” “区区金纳尔还会难倒我？” 这点奥尔梅多倒是不怀疑。她想了想：“我只能在那边待一天。” “出什么事了吗？” “跟我们来的那些贵族有些骚动，他们想离开小镇。”让奥尔梅多消瘦的不止是失去微风城本身，还有脱离微风城后，以奥尔梅多家族为首的旧贵族体系正在分崩离析。 “任由他们吧。” 安南告诉奥尔梅多，只要在帝国争霸赛里将索尔兹学院带到前十，院长就会安排一座封地给他。 “这段煎熬的等待就当做加入新星月湾之前的考验和筛选吧。” “就按你说的。” 安南敏锐察觉奥尔梅多在失去微风城后也失去了恒心。他什么也没说，扶着奥尔梅多和蕾菈坐进小船。 “我呢？”法斯特还在伸着手。 “堂堂精英战士让一个术士扶？”安南抓起船桨，塞给刚迈过来的法斯特。 安南出发时只有自己，回去时载着四个人，搁浅在沙滩后让渔夫欲言又止。 “载人要加钱吗？” 安南开口后渔夫才壮着胆子说：“不要，年轻的先生，您……您不会划去威尔海姆了吧……” 离开海岸，安南领着他们回到公馆，先在旁边的餐厅吃了些晚餐。他们家的牛排酱汁味道很好。 “你甚至不带我们逛一逛斯尔托维斯。”蕾菈嘟嘟囔囔。 “因为我也没逛过。” 安南一直在忙封地的事，教会和清道夫总部都没来得及接触。 晚餐后回到公馆，两名女士一个房间，法斯特和安南他们挤在一起，休息一晚后前往帕拉米角斗场。马丁也跟他们一起。 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和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比赛引来大量观众，昨天还有些冷清的角斗场已经座无虚席。 安南把蕾菈他们交给教授，和其他选手在角斗场边的休息区汇合。 比谁都紧张的教授在让选手们不要紧张，安南则在眺望角斗场的另一边。 “你在看什么？”艾丽斯问他。 “我在物色会跳出来找我麻烦的人。” “这不是《法破天空》。” 其实也没多难找，法师总是高高在上，安南完全能以“你看我的目光让我不爽”然后揍一顿。 …… 蕾菈他们坐在前排的观众席。 周围似乎是索尔兹学院的学生和家长。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奥尔梅多被裹挟在热潮里，带着难言的情绪和欣慰望着休息区的那道背影，轻声低语： “安南……摆脱了北境的桎梏，你会在这里得到应有的荣耀与辉煌……” “啊！” 突然尖叫的马丁扭头四顾：“安南的妈妈也在这儿吗？！” (本章完) 节13.第一轮 安南被抽选到第八场，艾丽斯是第五场。期待《法破天空》情节的安南想，难道是前七场全部落败，最后自己力挽狂澜？ 真正开始比赛之前，安南有两次机会观察法师的战斗方式。 第一场是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不认识的学生和索尔兹魔法学院不认识的学生——总之，当礼仪部官员宣布开始，两名年轻的法师快速施法。 低级施法者的战斗没有太多魔法光效，以实用为主，偶尔还“没那么法师”的闪避对方的法术。 披着绛紫色法师袍的选手抓住对方躲闪的时机，魔力吟唱三秒，一枚奥术飞弹划着弧度激射而出。 这个时候，灰袍选手异常灵巧柔软的折叠上身，躲过奥术飞弹，犹如游侠。但真正游侠的还在后面——他抓住机会以活绳术束缚还在恢复的对手，然后从宽松的法师袍里抽出一把短剑，径直冲去冲了过去。 安南仿佛看见新的麦可尔正冉冉升起。 “我认输。” 被束缚的法师咬牙大喊。灰袍年轻人轻松地转了几圈短剑，回到休息区。 观众们称赞两名学生在简短几十秒贡献了一场稚嫩但精彩的对决，安南也是可惜最后落败的是自己这边。 “对不起……” 第一场比赛就落败的年轻的法师愧疚地说。 “没关系……他们想赢得把我们所有人淘汰。” “放心吧，你不会是唯一那个。”特奥菲卢斯则说。 安南觉得他应该面试清道夫，这样比较符合他的乌鸦嘴——接下来的三场比赛，他们全输了。 艾丽斯踏上角斗场。她的运气不太好，对手是斯尔托维斯学院两名精英法师之一。 比赛开始，艾丽斯先给自己施加一道铁甲术，结果对手一道灵魂冲击让她在原地失神数秒，回过神时精英法师已经近在咫尺。 犹豫了一下，艾丽斯抬起手：“我认输。” 没办法，更多的法术位。1级法师只能用一个一环法术，但6级精英法师能用十二个一环法术或三个二环法术或一个三环法术。 要不是比赛禁止出现伤亡，一道连环奥术飞弹或三枚火球术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 四周的欢呼声掩盖了懊恼声，但是从索尔兹魔法学院钻出一声怒喊：“你们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改成斯尔托维斯学院算了！因为没有魔法！” 院长布莱希姆面无表情，因为情绪都转移到了副院长脸上。 艾丽斯回到休息区，副院长正要诘问，想起她的父亲是最有希望晋级传奇的史诗之一…… “你辛苦了……艾丽斯，为什么要在最后留手？”板着脸是副院长最后的坚持。 “我运气不好，他的精英位阶名副其实，用了底牌我会赢一把，但到第二轮还是会输。” “但是起码没那么难听……嘛。” “下次吧，这场是安南的独角戏。” 艾丽斯望向安南，副院长也望向安南。 安南能不能获得胜利副院长还不知道，但他知道接下来他们又品尝了两次失败。 索尔兹学院不如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从来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剩下的、不要的都会入学索尔兹学院已经成为共识，但连输七次仍然让他们羞愧的涨红了脸…… 昨天和帕尔战士学院的比赛那群泥巴种都赢了一把！ “安南·里维斯先生……” 当副院长做出一副马丁等苹果派的姿态凑过来时，安南打断了他：“准备好了吗？” 副院长愣了一下：“准备什么？” “今晚的宴会准备的隆重一些。” 迎着不属于自己的欢呼和“完胜”的呼声，安南迈上角斗场。他看见前排激动的仙娜拉着懒散苏妮和她的姐妹在为自己加油。 也不全是…… 蕾菈淑女地坐在座位里，表面一点也不在意，但悄悄握紧了手。 失去家园，远离故乡……她害怕安南失去信心。 站在角斗场上。安南观察着他的对手，他的对手也在观察着他。 “我没见过伱。”蓄着绒毛胡须的年轻人说。 “我也是。” “我是说你不是斯尔托维斯人？” “我从北方来。” 礼仪部官员宣布角斗开始。他耸了耸肩，还是没出手：“只剩你一个了。我们两校有着深厚友谊，所以我应该主动弃权？” “你要真这么做了才——” 忽然，安南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迅速拉开距离，而一条绳索犹如蛇般从他先前站立的虚空浮现。 “躲过了活绳术？”绒毛男孩惊讶道。 安南的回应是释放低等元素召唤，一只风元素从召唤阵上浮现。 “卑鄙。” …… “卑鄙。” 蕾菈呵道，奥尔梅多刚想附和她就继续说道：“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想出风头。” “安南？” “嗯哼，放一个低级元素和他打，假装被逼得快要输了，结果突然召唤大型元素得到惊呼，还用我说吗？” 奥尔梅多的语气意味难明：“看来你很了解他。” 蕾菈骄傲的扬起下巴：“我是他的姐姐，李维斯……安南迈一条腿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着她瞥了眼拼命欢呼，女孩居多的学院学生们，也发出意味难明的冷笑。 安南回到休息区，第二轮紧接着开始：斯尔托维斯学院内战。 新上场的两名学生谁也没认输，他们的实力应该差不多。这时，副院长带来魔法药剂，犹豫道：“安南先生，你赢得有些吃力……” …… “他赢得很吃力。” 角斗场上，戴尔菲边和古尼拉边交战边说。 “正好，第二轮再把他淘汰教授也没法说我们。”古尼拉语气轻松。 戴尔菲望向索尔兹学院的休息区，看见安南捧着魔力药剂一口一口的喝，忽然举起了手：“我认输。”然后和愕然的古尼拉说：“那个人在恢复，别给他时间。” 回到休息区，古尼拉还在抱怨他浪费了一次交手的机会。 “怎么回事，戴尔菲，为什么要认输？”一名法师袍也遮挡不住壮硕的年轻人问道。 戴尔菲望向索尔兹学院那边：“凯尔之前说他是生面孔，我担心他是索尔兹学院找来的外援，认输给你们节省点精力。” “怕什么，我们八个打一个怎么输！” (本章完) 节14.安南狡猾又残暴 “严谨说是三个。” 戴尔菲纠正说：“我一直在观察他。一些选手对充满信心……他们认为他能赢我们。” 选手里唯一的少女望向远处。 “他确实很好看。” “什么？” 捻着带刺蓝玫瑰的少女玩味地说：“你看上他了？” “……该死，我们在角斗场！”戴尔菲不想在这里谈论私人癖好，“我说真的，我的感觉一向敏锐，那个男孩绝不简单。” “所以你想睡他吗？” “够了！” “那就消耗他。就算我们一人拖五分钟也能让他累到脱力了。” “我们的戴尔菲一人就能让他累到脱力呢~” 戴尔菲不想理睬少女，坐回座位抱着肩膀不再说话。 健壮法师拍了拍手动员：“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赢！表面上我们还剩六个人，但只要他再赢两把我们就输了！” 学生们放弃原本在第二轮的竞争，没那么厉害的主动认输。 当观众们意识到这是他们在戒备索尔兹学院的独苗，都涌现出期待。 安南第二轮对手是个忧郁的年轻人。“两件事，第一件，我们被当成了马戏团的动物，被这些人随意观赏。”比赛开始后，他失望地说，“第二件，你也只是那只最引人注目的动物。” “伱在向我挑衅？”安南跃跃欲试，“那就说些更难听的话！” 忧郁的法师还想说一些术士笑话，但安南的兴奋让他闭上了嘴巴。他不是精英，所以第二轮安南依然“艰难”取胜，连回休息区都疲惫的摇晃。 忧郁的法师回到同伴身边：“两件事。第一件，戴尔菲说的是对的。第二件，戴尔菲和他不般配，珍妮丝更适合他。” “你坠落在玫瑰花圃过吗？”玫瑰少女语气冷冽。 “没有，我不喜欢，但我觉得他会喜欢。” 玫瑰少女冰冷的眼眸浮现异彩，落向索尔兹学院的休息区。 斯尔托维斯学院继续内战，最终，两名精英法师和古尼拉成为最后的四人。第三轮的两场比赛，幸运女神没站在斯尔托维斯学院这边：两名精英撞在了一起。 “我认输。”法师袍镶着玫瑰花纹的珍妮丝主动放弃，“他那么英俊，我下不去手。” 古尼拉在第三轮安南撞在一起，而健壮的精英法师成为安南最后的对手。 第三轮比赛开始，古尼拉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问道：“你的魔力还剩多少？” “这是斯尔托维斯的传统？”安南欲言又止。 “什么传统。” “打架时嘴巴从不闲着。” 这让古尼拉联想到禁忌的画面……该死的珍妮丝！ 安南的回答随后飘来：“我的魔力还很充裕。” 就在这时，安南脚下冒出一片油脂，而后绳索将其缠绕。猝不及防到安南被桎梏，观众席才传来惊呼。 “活绳术，油腻术……你知道我练过多少次？” “应该和吃过的面包一样，记不清有多少。” 古尼拉涌出强烈的认同感，但这是在角斗场，他只能说：“该结束了。” “是啊，游戏该结束了。” 安南只是被桎梏了行动，他的魔法没有任何限制。 古尼拉已经从30码外向安南冲来……但是一个低等召唤术要多久？ 低等召唤术的魔法阵在安南前方浮现，但出现的大型水元素让所有法师怀疑自己没睡醒，还是魔法不存在了。 为什么把地精关进地窖出来的是个精灵？ 角斗场的法师交头接耳，密斯格玛在上——什么？他是术士？那没事了。 “你是天赋术士？” 古尼拉低骂一声，真是见鬼了……术士就是这样，从来不讲魔法，地精进去精灵出来算什么？还能让精灵“哇嘎啊”起来。 “我输了，但你不是精英，你又能释放几次三环法术？” 安南认真想了想：“差不多四次，不过我通常会保留一次。” “我不信。” 安南满足了对手，继续释放低等召唤术。一只大型风元素出现 “这回呢？” “……我认输。” 古尼拉头也不回的回到休息区，认真地和健壮的同伴说：“戈登，这家伙最多施放四次三环法术，撑住你就赢了。” “你让我和四个大型元素打十分钟？” “你偷袭那家伙也行。” “你让我偷袭有四个大型元素保护的对手？” “撑不住我们就被淘汰了。” “我们还能怎么做？让大师法师来当选手？” 斯尔托维斯学院的休息区陷入沉寂，就像当初的索尔兹学院。而另一边的索尔兹学院热闹的就像当初的斯尔托维斯学院。 礼仪部官员宣布最后一轮开始，安南迎着属于自己的欢呼站在角斗场上。 “我有一个朋友也喜欢用法杖敲人，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看着对手的块儿头，安南感慨的抬手施法：“他坑了我不少钱……” 两道传送阵接连出现在面前，两只大型土元素出现。 “还有两次呢？” “只有一次了，不过你确定要面对吗？” 戈登嗅到陷阱的气息，但他说了不算，他只能硬气地说：“拿出你最厉害的法术吧。” “还不是时候。”安南摇了摇头。 戈登心里咯噔一声，大型元素还不是底牌吗…… 没有期望的“被挑衅，再回击”，再加上出够了风头，意兴阑珊的安南第三次释放低等召唤术。 没有魔法阵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散发着氤氲的的传送门。 正对着传送门的戈登和部分观众惊惧的看到，在传送门彼端，延绵的大型元素们望不见尽头…… “我……” 戈登频繁落向担任裁判的礼仪部官员，犹豫该不该认输。 “要么输掉，要么被元素打一顿输掉。”三只大型水元素迈出，和先前的两只凑了支小队。 这名年轻的天才选择了后者，可能是觉得还有希望 …… 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和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决斗最终以索尔兹魔法学院获胜落幕，成为帝国晋级的一百六十座学院之一。 斯尔托维斯的几座学院在今天达成了共识： “无罪之城有机会拥有一位冠军术士”以及“这个家伙狡猾又残暴”。 (本章完) 节15.宴会上 索尔兹魔法学院礼厅。 这场由学院主办的宴会正在热络进行。 除了学生们，还有想要结识安南的贵族富豪家长们，不过他们被围在安南周围的女孩们挡在外面——还好安南想起宵禁，让奥尔梅多她们先回去。 法斯特和蕾菈的钓鱼对决也被迫推迟。 安南花了比比赛本身还费力的工夫才摆脱她们。凑到长桌前抓起一块糕点，旁边关于他的议论声传来： “北境之王？呵……好大的名头，估计是哪个小地方自封的贵族。但还真有资格……斯尔托维斯学院把索尔兹学院打的半死，他又把斯尔托维斯学院打的半死。” 看在恭维的份上安南没说什么，捏着糕点来到布莱希姆院长附近。正在和一名中年贵族交谈的院长说了些什么，向安南招了招手。 安南把糕点塞进嘴巴，问道：“院长，接下来的比赛对手是谁，什么时候开始？” “你很急切？”布莱希姆院长的笑容从角斗场回来后就从未消失。 “我是个领主，领地对我而言就像法师的法杖。” “你再休息两天，礼仪部那些人应该会带来新消息。”布莱希姆院长递给安南一杯红酒，“那么，给学院带来荣誉的北境之王，学院能奖励你什么呢？” “领地，金纳尔也行。” 安南的回答很伊莉摩雅丝，一点也不象牙塔。 “看来我们的冠军要求不高。” 布莱希姆院长望向宴会外面，又有新的客人来了。 新来的客人没让宴会氛围热络，倒是成为加入沸水的一块冰。 因为来的是斯尔托维斯学院的人。 安南无意加入形成的漩涡，捏起一杯红酒，葡萄果发酵后清香让他忍不住尝了尝。甜味很淡，只能说闻起来比味道好。 隐隐成为安南跟班的路德金凑到身边耳语：“殿下，伱知道吗？斯尔托维斯学院有个人对你很有好感。” “好感？” “是啊，悄悄喜欢你的那种……” 红酒的作用下，端着酒杯的安南脑海无端浮现一幕： 《法师塔沦陷》里舒缓温情的乐曲中，碧波荡漾的海边沙滩上，一名男孩在无人的沙滩上散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挽着裤腿的少女背着双手，笑容像是明媚的阳光。“要不要一起？” “好……好啊” 夕阳西下，怀揣着稚嫩情愫的少年少女在洁白的沙滩上漫步，夕阳的晚霞下，狭长的影子渐渐贴在一起—— “那个对你有好感的人过来了！” 惊呼的路德金往旁边让开，而在他身后，一名年轻人向安南走来。 戴尔菲发出粗沉的低音：“你比我想象的更年轻和……英俊。” 脑海中的音乐戛然而止，余音回荡之时，安南淡然地把酒杯递给路德金：“抱歉，我想起家里的狗忘了喂，先失陪了。” 没有多待的安南让路德金产生误会，带着敌意说：“你们被殿下一个人击败，居然还来宴会上找麻烦？” “殿下？这是个误会，我们带着善意而来。” 斯尔托维斯学院和索尔兹学院没有太多矛盾， 最多是斯尔托维斯学院瞧不起索尔兹学院，斯尔托维斯学院的教授瞧不起索尔兹学院学院的教授，斯尔托维斯学院的学生瞧不起索尔兹学院的学生。 但就像斯尔托维斯学院完胜索尔兹学院还要祝福他们为无罪之城拿下名次一样，安南打哭了斯尔托维斯学院，他们也要祝福安南拿下名次。 远离漩涡的安南又被艾丽斯接近。作为这场庆功晚宴的主角，安南今晚很难独处。 “不要被虚荣迷失。” 艾丽斯没有缘由地说道：“因金钱喜欢你的，会因你失去财富而离开，因容貌喜欢你的，会因你年老而变心，因力量而喜欢你的，会因你失去力量而远去……” “你建议我把这段故事加在剧本里？” “我在提醒你，安南。这里和北境不一样，你会见过无数从未见过的东西，财富，美色……无数天才因它们泯然于众。”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耿直的艾丽斯直接发问。 “鼠人。” 艾丽斯异样地打量安南：“难道传言是……” “精灵、兽人。地精、狗头人、牛头人、豺狼人、恶魔……这个世界的种族能摒弃隔阂和仇恨，共同生活在一起。” 星月湾还不算，那里异族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几十个，所以氛围和异族令之前的城镇差不多。 艾丽斯还要说什么，急促的脚步突然闯进宴会。 副院长踉跄的快要跌倒的脚步让最近在写《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安南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喊出：巨怪入侵。 但也差不多，只见副院长跑到院长布莱希姆面前，急促的话小半个礼厅都能听见：“帝国礼仪部的官员来了！他们带着麻烦！” 话音落下，整齐的皮靴声踏在礼厅外的台阶上。作为礼仪部官员，他们的礼仪无可挑剔。只是他们让热络的宴会瞬间冷场。 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安南不得不确认了一下这场宴会不是以自己的名义举办。 他们冲安南的身份而来——不是北境之王的身份，而是学生的身份。 安南被诬蔑不是学生。 安南期待的情节没在赛场上出现，却出现在赛后的庆祝晚宴上。 不过麻烦刚出现就被合力消弭。院长布莱希姆告诉官员们这是不存在的事，来拜访的斯尔托维斯学院也被迫为安南作证。 没过多久，学院教授带着安南入学那天签署的羊皮卷匆匆赶来，那时距离帝国争霸赛公布还有好几天。 帝国争霸赛的消息或许在帝都商议了很久，但假如安南连这种秘辛都能提前知道……封地的事为什么还要院长帮忙？ 证实了安南清白的礼仪部官员离开。但他们的到来加上那些屁股不太干净的贵族富豪家长们悄然退去，宴会没法再维持热闹。 学生们纷纷离开，准备继续他们的第二轮。 (本章完) 节16.仙娜的失踪 作为主角和备受瞩目之人，路德金来邀请安南。 “不了，我真的要回去喂狗了。” 仙娜拉着苏妮和姐妹们跟着同学出发，安南留在冷清许多的宴会上。 “你觉得是谁？”艾丽斯问他。 “不知道，但应该是男人。”安南分析道。 艾丽斯沉默了数秒，算是默认，望向往这边走来的斯尔托维斯学院学生。 “那就是他们？” “不是我们。”戈登认真地说。 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从上到下都知道他们输给了一个拥有元素军团的怪物，根本提不起找他麻烦的想法。 “那真让人惋惜。” 艾丽斯和戈登同时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表面上的敌意总比藏在暗处的阴谋好。” “我们会帮你留意。” 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人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礼厅里的人越来越少，院长和副院长走掉后安南也坐上院长留给他的马车，和艾丽斯告别，返回公馆。 这是安南第一次在斯尔托维斯的夜晚出门。街道上空荡无人，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照亮夜空的房屋光亮说明这不是一座死城。偶尔遇到的卫兵看见索尔兹学院的校徽也默契的维持缄默。 想起宵禁，弱小又无助的安南惴惴不安，唯恐钻出吸血鬼女王、魅魔、母鼠人这些觊觎自己的恐怖存在，只是回到公馆安南也没遇到其中一个。 停在公馆前，安南把缰绳交给迎来的侍应生，正要迈进去，一根棍状物的阴影忽然从背后蔓延到脚下……安南倏然回头，追溯影子看见源头——一只花猫蹲在门口。 “晚安。” 松了口气的安南和花猫挥了挥手，结果它突然口吐通用语：“你有吃的给猫吗？” “……没有。” “那就晚安哩。” 没等安南说给它买一些，这只花猫就迈着跛脚跑了出去。跑得很急，像是有什么在追赶它。 安南抬头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见侍应生举着扫帚赶过来。 “那只猫总是冲着人乱叫，真是烦死了，还望您见谅。” 拥有两座魔法学院的斯尔托维斯魔法氛围浓郁，但也不该侍应生都对一只会说话的猫满不在乎。 “它怎么叫？”安南若有所思。 “当然是猫叫……” 所以只有自己听懂了？ 收起疑惑回到房间，马丁正抱着他的苹果派做着美梦。 看来安南不用操心马丁会饿死了。 回到卧室，安南把偷……领回来魔法药剂藏在床底，开始今天的冥想。 ……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卧室，经过炊烟和窗户，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从沉睡醒来的安南望向窗外，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变成琥珀般的颜色。想起昨夜的冷清，安南想以后的新星月湾一定会是座不夜城。 洗漱加清洁术后出门，安南再一次看到了那只花猫。它坐在屋檐上，阳光洒在成缕黏连的肮脏毛发上，但温暖让它幸福地眯起眼睛。 又是一头变成动物的金龙？ 安南走进街边餐厅，没一会儿拿着一块熏肉出来，和望来的花猫挥了挥手。 花猫灵敏地从窗框跃到水桶在落地，竖着尾巴在安南腿边蹭了蹭，盖上脏兮兮的印章。 安南把熏肉递给它，花猫叼到地上狼吞虎咽，也不嫌满地灰尘。 蹲在花猫面前观察。它像是被狗或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已经结痂了，但周围没有毛发加上跛脚说明伤痛没有离开。 一头瘸腿金龙？ 但金龙只是喜欢变形成人类或动物的模样混进城镇里钓鱼，而不是模拟人生。 这大概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猫吃饱哩。”肚皮依然干瘪的花猫抬起脑袋， “为什么我能听懂伱的话？”安南问道。 “因为你是好人哩。” 它又在安南腿边蹭了蹭，留下新的痕迹。 “你住在这儿？” “是哩，这里是我和我的伙伴们的地盘。” 周围的路人带着笑意看着安南和一只猫说话，安南没在意，想摸一摸它的头，伸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不过花猫已经主动低头蹭了过来。 安南摸了摸花猫，和它约好傍晚回来再给它带好吃的，赶往学院。 “安南，你的手怎么了？” 受到瞩目的安南进入教室刚坐下，一名少女就惊讶地问道。 安南的手心像是过敏般起了一片发痒的红疙瘩。 “没什么……” 应该是花猫带着跳蚤。 “殿下……殿下……” 离第一堂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路德金站在门外焦急地向安南挥手。 安南来到走廊上，艾丽斯也跟了过来。 “仙娜和苏妮不见了！我们晚上……” 路德金的叙述里他们在晚上租了间酒馆继续聚会，第二天从各自客房醒来，就发现她们不见了。 “为什么不找教授？” “教授没你厉害，而且要是被教授知道的话……” 教授知道他们的父母就会知道，父母知道他们就有麻烦了……虽然仙娜和苏妮失踪的麻烦更大，但万一她们只是约好跑去哪里了呢？ 想到仙娜在角斗场的呐喊，安南没法放任不管。 “你们去她家里了吗？” “没有，我们以为她们在学院……” “先去她家看看。” 作为索尔兹学院的希望，安南以后课上不上都行，领着路德金他们来到沃特斯庄园。 “你们进去吧，我留在外面。”安南说道，“她母亲不太喜欢我。” “我们都没见过仙娜的家人……” 只好安南来到门前，和管家说有事要见沃特斯夫人。 安南顺利进入了庄园，只是觉得管家的神情有些怪。被带到会客厅等了片刻，仙娜的母亲坐在会客厅的圆桌前，和安南保持着距离。 “阿姨——” “出去……”仙娜的母亲忽然说。 “我要说您的女儿——” “出去……！” 她像是在忍耐什么，安南刚被管家带出会客厅。她就撑在圆桌上，颤栗了好一阵才犹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粉红的肌肤渗出细汗。 另一边，安南走出庄园，向外面的同伴摇了摇头。 “我刚说话她就让我滚出来。” “那我去试试……” 路德金跟着管家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哭丧的脸说明了结果。 “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路德金说他刚想进去，就被捧着衣服的女仆赶了出来。 (本章完) 节17.寻找仙娜 迷失方向的焦急众人没多久迎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仙娜和苏妮确实遭遇不测，好消息是他们居然遇到被放回来的苏妮。 “抓你们的是谁？” “不知道。” 安南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但苏妮随后的叙述则将麻烦引向意外。 “仙娜拉着我去她的房间，深夜的时候窗户忽然打开，一群蝙蝠闯进来把我们催眠抓走了。” “蝙蝠？吸血鬼？” 安南想到无罪之城宵禁的原因。 苏妮说它们像是吸血鬼，因为那些家伙又苍白又阴暗，穿着古老的礼服，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安南对魅魔和吸血鬼兴趣浓厚，只是这两种魔法生物都厌恶寒冷，没有机会在北境遇见——伍德不算，从以动物血为食后这家伙就被开除血籍了。 而且还是男性吸血鬼。 “它们为什么放了你？”艾丽斯忽然出声。 “因为我的身份。它们把我们带到吸血鬼巢穴，关在地牢里。到了早上来了一个佣兵皮甲打扮的妖艳女人，看见了我。‘晦气，你们怎么把马夫带来了。’她如是说。” 然后苏妮发出痴傻之人般的沉闷声音，就像马丁：““抓我们来的吸血鬼说‘她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妖艳吸血鬼就说‘马夫又穷又麻烦，赶快放掉她’，我就被扔了出来。” “她好看吗？” 还在消化信息的众人异样看向说话的安南。 “安南，伱怎么能这样！”仙娜的跟班之一，一个娇小的少女焦急道。 “我的意思是城里的吸血鬼不会太多，好看的更少，加上皮甲……我们应该能打听到。” “抱歉……”少女愧疚地说。 安南刚想庆幸自己的智慧，就发现艾丽斯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知道‘永恒的马夫’，说明熟悉斯尔托维斯。那么抓走仙娜就不是为了血食……”安南补充说，“还是要再去接触仙娜的母亲……” “我们一起进去。”少女说。 以防再被赶出来，他们先把仙娜被吸血鬼抓走和管家说，再跟着急坏了的管家迈进府邸。 仙娜的母亲匆忙出现在楼梯上，只是一会儿没见她又换了一件居家的宽松白裙，皱着眉头唤来管家低语几句。 管家迈下楼梯和安南说：“夫人希望您能先离开这里。” 安南张嘴正要说话，管家又说道：“夫人希望您不要说话。” 安南也蹙起眉，他对仙娜的母亲和沃特斯家族没有任何印象，但她三番两次排斥自己……鼠人？还是来自北境？安南深深凝视仙娜的母亲一眼—— “还有不要看她。” 安南沉默地站起来，经过艾丽斯时低语：“记着问她关键消息。” “好。” 若有所思的盯着扶住护栏的沃特斯夫人的艾丽斯点了点头。 管家亲自将安南送出府邸，说安南可以在庄园里等待他的同伴，被安南拒绝，来到街道上。 安南想了仙娜的母亲反感自己的原因，想了俘走仙娜的吸血鬼。想了帝国争霸赛，想了北境的现状。某个时刻，远处路口的小巷里，一道矫健轮廓一闪而过。 余光发现的安南迈步过去，站在巷口，他看到了公馆外那只会说通用语的花猫端坐在垃圾桶，和它的猫朋友们说话： “我刚到那个家的时候，家人们都非常爱我，你们想不到的美食一堆一堆的喂给我。” 腐败的残渣、呕吐物、垃圾糅杂在一起，在阴暗的角落滋生病菌。但侃侃而谈的花猫和认真听着的猫朋友们没猫在意。 “男主人总是捕猎到好厉害的猎物，女主人会把鲜嫩的鱼肉喂给我，小主人喜欢给我打扮。” 露出犹如晒在温暖阳光下的眯眼表情。 “那真是段美好的时光……” 喀嚓—— 小巷里的房门忽然打开，带着被吵醒的困乏的男人出来。猫群们望去，一只把毛舔得干净的橘猫颠着猫叫声凑过去，结果男人捡起一块石子朝它们丢去，那枚石子恰巧砸在花猫的背脊，发出凄惨的猫叫声跑掉，想要示好的橘猫和猫群也在小巷里一阵乱窜，夺路而逃。 这幕让安南皱起眉，什么也没做回到庄园门前。 艾丽斯他们正好出来，神情带着费解。 他们说仙娜的母亲不希望惊动学院和市政厅，委托他们寻找仙娜，还说仙娜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要抓紧时间找到她。 仙娜的失踪似乎还有隐情。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知道仙娜没事，安南就不再参与。 仙娜的姐妹们希望安南继续帮忙，被他拒绝。安南没理由继续凑近厌恶自己的仙娜的母亲。 艾丽斯说：“她说愿意给予补偿。” “多少钱？”往马车迈步的安南驻足。 “不会直接给钱，但会给价值不菲的魔药或卷轴。” “大家，我们接下来分头行动。艾丽斯你去学院调查，路德金，你们在酒馆和仙娜失踪的附近打听符合条件的吸血鬼。还有向管家打听。” 仙娜的母亲厌恶自己，不过安南觉得管家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 安南要回公馆一趟，艾丽斯坐上他的马车，和同学们在庄园门前分开。途径那间小巷时安南忽然拉住缰绳，让艾丽斯等一下，钻进巷子召唤出一只低级土元素。 “弄出些泥巴糊在门上。”安南命令道。 没一会儿，安南神清气爽地迈出巷子，返回公馆。 “本地人好像不喜欢猫？”牵着缰绳的安南回头问艾丽斯。 “只是觉得晦气。” “为什么？” “无罪之城最初被罪恶统治的时候，那位罪恶之王在散播死亡时会让它的黑猫昭告，久而久之人们就把死亡和猫联系在一起。” “那么假如一只猫会说人言……”安南心想，莫非罪恶之王复苏…… “某个闲得无聊的法师给它施法了通用语精通。” 好吧，安南总是在思考时忘了魔法。 马车停在公馆门前，安南刚迈下马车，就看见花猫倒在路边的花坛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后的马车缓缓驶离，阳光下的安南犹如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陷入沉重。 (本章完) 节18.安南的真诚 阴暗潮湿的地牢，痛苦的哀嚎和窃窃私语在深处回荡。 仙娜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举起的右手被镣铐挂在墙上，低垂着脑袋。 不知道过去多久，墙壁上的火把映出投在地牢长廊外的狭长影子。 仙娜因脚步声抬起头，凌乱发丝间的双眼阴冷盯着地牢外的身影。 “你们想要多少钱？” 嘶哑的磁性女声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钱？” “你们放了苏妮，说明知道那个马夫没有钱。”仙娜抬起了头，落魄和境遇没有遮住她的骄傲：“把我松开，再准备房间和食物，这样沃特斯家族可以考虑多给伱们一些钱。” 哗啦—— 牢门打开，那道身影走进地牢。看不清面庞，只有背后的火光勾勒的曼妙轮廓。 她蹲在仙娜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浮：“你是那个婊子的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不许这么说我母亲！” “看呐，连生起气的模样都这么……令人想欺负。” 仙娜甩掉捏在脸上的手，意识到对方不是为了钱这么简单。 “你是谁？” “别那么冷漠嘛，我可是你母亲的朋友。” 仙娜冷漠回应：“她可没有会把自己女儿绑架的朋友。” “小仙娜这么说，我真伤心……” 仙娜不再说话，眼前的女人还不如安南一根手指。 无论怎么摆弄也没有回应，意兴阑珊的女人站了起来：“继续待着吧，到时候你就能出去了。” 望着她迈出牢房，仙娜忽然说道：“你是谁？” “只是你母亲的一个老朋友。” …… 心里沉重的安南来到花坛前，垂眸看着躺在花坛里的花猫。 似乎因为阳光被遮挡，死……睡去的花猫翻了个身，露出脏兮兮的肚皮，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 “太阳晒得太舒服就睡过去咧。” 花猫在花坛里伸了个懒腰，开始左右打滚。 “我在巷子里看见你了。”安南装作无意地问：“你的活动范围很大吗？” 安南还是怀疑这只会说话的花猫。游戏人类城邦的金龙，还是罪恶之王的亲信？ “这片都是猫的地盘喵。” 安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花猫的肚皮。好一阵花猫翻过来端坐：“你有吃的吗？” “一会儿拿给你。” 安南让花猫在这里等他，起身回到公馆，和往这边张望的侍应生说：“别再赶那只猫了，你的老板要是质问就和他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呃……好的客人。” 回到房间，马丁还在呼呼大睡，安南没有吵醒他，用清水洗了洗手，从床底取出两瓶魔法药剂再次出门。 给花猫买了几块肉脯，让它躲到房檐上吃，以免被嘴馋的孩子抢走，赶往酒馆和苏妮他们汇合。 黑金酒馆，仙娜和苏妮就是在这间酒馆里被抓走。 赶到街道上的安南正看到路德金他们一脸迷茫，他们应该没有收获。 结果恰好相反，他们迎向安南，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帮学生居然真的调查到一些信息，但问题出在酒馆上。 “酒馆老板应该知道什么，但他不告诉我们。” 这些贵族富豪的非继承人、次子最多让酒馆客气对待，但不会让步。 安南的视线落向远处，一名形迹可疑的家伙正望着这边。 “带我去。”安南收回目光。 …… 嘭！ 酒馆的门几乎被撞开，年轻的学生们簇拥着安南迈进白天冷清的酒馆。 “你摊上麻烦了。”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路德金下一刻退到旁边，“殿下，就是这里。” 酒保吓得抓不住酒杯，因动静冲到大厅的打手也噤若寒蝉。 “您……” 路德金藏起雀斑，给他们看鼻孔：“把你们的老板喊来！” 看着被环绕的英俊而高贵的男孩，酒保相信了，匆匆跑上楼。 安南趁着间隙环视酒馆。这里应该能塞满他的元素军团，给本地地头蛇一点术士震撼。 没多久，体型富态的酒馆老板跑了下来。 “原来是安南先生。” “你认识我？” “一个人打败斯尔托维斯学院的天才，这两天客人们一直再说你的事。”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安南的直接让酒馆老板凝滞。安南不给他找理由的时间，继续道：“我们私下调查只是不想惊动学院。但如果你再拒绝，接下来出现的就不是我们这些学生了……” 酒馆老板的脸色变化，安南这时语气变得缓和：“你没必要为一群吸血鬼承受麻烦，对吗？” 酒馆老板只好实话实说：酒馆确实有吸血鬼和魅魔活动。 但这些在人类城邦生存的家伙不敢杀人，只是摘采一些食物。而且不少客人就好这一口，所以酒馆和她们各取所需。 虽然存在异族令和宵禁，但这里是斯尔托维斯，无罪之城——很多年前罪恶深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惯性是可怕的东西，在它撞在不可撼动的巨物上之前，不能奢望这样的地方彻底不见灰色地带。 “放心吧，我无意改变你们，我们只想找出抓走朋友的吸血鬼。” 只要他们不伤害无辜的人，安南没兴趣多管闲事。“告诉我它们是谁？” “黑蝴蝶……” 酒馆老板压低声音，然后说它们并不经常来，整个斯尔托维斯的酒馆都是这些夜间生物的狩猎场合。至于它们的巢穴在哪……没人知道。 盯着所有酒馆？这不切实际。 从酒馆出来，仙娜的姐妹问：“我们没有办法了吗？” “还有一个办法。” …… 斯尔托维斯的宵禁让平民不愿在夜晚出门。被卫兵抓住罚钱，被邪恶生物抓住没命。 但当你从冷清的街道推开酒馆门，会被一片喧嚣热络包围。吵闹的佣兵，暴露的女郎，还有吟游诗人的鲁特琴，犹如走进另一个世界。 这天晚上，鲨鱼酒馆的大门被推开，两个生面孔走进酒馆。女人们和部分男人视线落在其中一道身影上，眼睛泛着光彩。 安南和艾丽斯在一张空桌前坐下，环视酒馆和那些望着这边，抛来媚眼的客人。 这就是安南的计划：以自己为诱饵。 艾丽斯则负责在战斗时为安南施加防护。 “你想这么做很久了吗？”艾丽斯的语气意味深长。 “我只是想救出仙娜拿到报酬。”安南真诚地说。 (本章完) 节19.安南的牺牲 这间酒馆没有没有苏妮形容的目标。 妖艳的女人很多，但没有佣兵打扮的女人。 安南和艾丽斯在酒馆里坐了会儿，边商量《安南·波特和魔法石》情节边消磨时间。而几十分钟过去，没有什么发生。 他们选错了间正经酒馆？ 但那些揉着女郎屁股上楼的佣兵，藏在角落编织不为人知阴谋的客人，恶意视线盯着宾客钱袋的扒手……这里应该反倒把本地酒馆的素质拉低几个百分比。 正这么想的时候，一阵刺鼻的廉价香水味随着一道穷苦的身影漫来——不然为什么衣服的布料那么少？ “嗨，甜心，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她坐在安南的对面，扑面而来的香味和暧昧的光影，激发人的内心欲望—— “我还没到喝酒的年纪。”不过安南不为所动。 “来一杯果汁。”女人又像柜台挥了挥手。 她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安南委婉说道：“我喜欢成熟一些的。” 四周响起一阵沉闷的笑声。 客人们一直在观察安南和艾丽斯，偶尔飘来什么红魔王、永生、守护咒之类的词汇让他们莫名觉得厉害。 脸色难看的女人离开了，换来一个瘦得像是猴子的男人坐下。 “敬成熟的女人。”他端起酒杯玩笑道。 安南保持安静，让男人自己诉说来意。 “你们想要什么消息？” “我们只是来逛一逛酒馆。”安南说。 “算了吧，谁会带着女伴跑来酒馆？”安南的谎话骗不到男人，“我是莱姆，这儿的人叫我粘液，斯尔托维斯的消息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我们——” “我们想要的消息你帮不上忙。”安南打断艾丽斯的话，认真看着莱姆：“我在找一份空白的开拓令，伱能做到吗？” “你一定在开玩笑……” 开拓令只有帝国军事部有权签发，而距离上一份开拓令已经是三十四年了……偏偏他看得出这是真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膨胀 莱姆嘟囔着离开。 艾丽斯收回视线：“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应该有吸血鬼的消息。” “游离灰色地带的家伙会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灰色地带这边？” “金钱那边。” “是啊，所以他会先吃我们，再吃它们。” “不过他有一句话是对的，我们两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客人。“所以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 艾丽斯没说话，盯着安南瞧。 安南垂落的黑眸浮现沉重：“一切为了仙娜……” “‘你离憧憬的人越近，他身上的光环越少’以前我不能理解这句话。”艾丽斯将一枚戒指塞给安南。 安南假装听不懂：“那你呢？” 艾丽斯抬起手，她的食指还有一枚魔法戒指。 安南嫉妒地想，以后拍部魔法影像，剧本就让艾丽斯写作文《我的史诗父亲》。 “交给你了。”艾丽斯说道，向酒馆外走去，消失在关闭的门后。 安南拿起果汁，向先前搭讪的裸露女人走去。 吱呀—— 身后酒馆门又被推开，安南自然地换了个方向来到柜台前，余光瞥向门口。 艾丽斯没有去而复返，一个阴沉的男人走近酒馆，他经过的地方，酒客纷纷皱眉。而当他来到柜台，安南闻到这家伙散发的微弱血腥味和似曾相识的味道。 吸血鬼？ 但不是抓走仙娜她们的那只。 安南继续观察，而就像安南嗅到他的“吸血鬼味”，吸血鬼也嗅到安南的“术士味”。 “朋友，你……” “我不想听你说话，”安南径直打断他：“我只对女吸血鬼感兴趣。” “我们午夜会有一场超刺激的聚会，你要参加吗？” “我的口味比较特殊。”安南还没引出“佣兵皮甲”、“妖艳”等关键词，吸血鬼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我懂，我懂。祖母，孙女，外甥女，姐妹，外表高傲的贵妇，被软禁的圣女，还有精通变形术的……” 安南握着酒杯以掩盖内心的震撼，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向他敞开。 “带路。” 还没做热乎圆凳的吸血鬼窃喜地领着安南出了酒馆，钻进小巷，熟练地躲着街道外的避巡逻卫兵。 被惊喜砸晕的吸血鬼完全没有留意，一道比黑暗还深沉的阴影悄然将它笼罩。 幽暗的巷子里，潮汐声和闪烁的血光转瞬即逝，而后陷入亘古般的寂静。 逃脱失败的吸血鬼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猎物，开始低吼道：“你是谁的人？市政厅，佣兵，教会？你不能这么做！” “我怎么不能这么做？”安南背后矗立着两只大型元素。 “你不守规矩！” “我怎么不守规矩？” “我们让你快乐，作为报酬也只是榨取一些血液，最多让你虚弱几天。你不会死，所以你也不能杀我们！” 安南居然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而且信了一半，会讲道理的吸血鬼可不多。 “我没想杀你，只是要打听些事。”安南说道。 吸血鬼闻言放松了些，甚至还讨价还价：“情报我们也做，看在你控制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五折。” “我一分钱也不打算出。” 吸血鬼也很原则的说：“我也什么也不说。” “好吧，你重新说一遍。”安南说。 “我也什么也不说！”吸血鬼正气凛然地挺起胸。 安南怀疑这只吸血鬼是混乱阵营的。 “上一句。” “五折？” “再上一句。” “我们让你快乐，你不会死，所以你也不能杀我们？” 安南拔出贴身短匕：“我改主意了。” “你不能——” “我能。我是混乱邪恶的术士，和魔鬼签约，跟鼠人合作，与蓝龙同居，现在只是杀死一只微不足道的吸血鬼而已。”锋利的匕首离吸血鬼的脖颈越来越近。 “你的同伴不敢找我报仇，它们只会竖立一座坟墓，在你的墓碑上写‘它用生命捍卫了一文不值的规则’。” “好吧，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戳在吸血鬼皮肤的匕首停下。 “我的一位同学昨天夜里在黑金酒馆被你们抓走了，她在哪？” “这不是我们做的！” 意料之外，吸血鬼说这和它们无关，然后告诉安南斯尔托维斯的灰色地带的规则。 (本章完) 节20.猫们立大功 所有城邦都有王权无法触及之地。 斯尔托维斯是这样，贝塔尔城是这样，连微风城也不能避免——城南的贫民窟周围盘踞着大量帮派，无数罪恶在那儿滋生，无数清理多少次也不会消失，奥尔梅多只能默许灰色的存在。因为清理它们所要付的代价远超想象。 而贝塔尔城完全由权贵把持，从不在乎低层的死活。据说微风城迁徙不久，鼠人围城的贝塔尔城也开始了迁徙，至于逃出了多少人，奥尔梅多甚至不敢告诉安南。 所以精灵爱说其他种族拥有原罪，因为精灵高傲归高傲，但它们真的从不互相伤害，拥有有崇高的理念和为荣誉而战的决心。 黑暗精灵除外。 斯尔托维斯因为历史问题，只会比其他城镇复杂，无论如何，斯尔托维斯的灰色地就像贫民窟里的帮派，有的开赌场，有的做皮肉，有的养扒手。魅魔们在夜晚游荡，吸血鬼们在酒馆寻找血食，还有其他魔法生物也在夜间出没。 生活在斯尔托维斯的吸血鬼甚至分裂出了派系： 和贵族合作的吸血鬼族群。在酒馆找生意的吸血鬼族群，统领帮派圈养血食的吸血鬼族群，还有慕名而来的外来吸血鬼。 派系又衍生出鄙视链： 和贵族厮混的吸血鬼瞧不起在酒馆觅食的吸血鬼，在酒馆觅食的吸血鬼瞧不起游走在违法边缘的吸血鬼，游走在违法边缘的吸血鬼瞧不起外来乱杀戮的吸血鬼。 “抓走你的朋友的肯定不是我们！” 联想仙娜的母亲不是特别着急女儿的安危……抓走仙娜的是第一种？ “我能放你回去，但你要帮我调查。” 安南让土元素放开它，算是相信了吸血鬼的话。 “我能得到什么？” “假如伱找到了，给你一些我的血也不是不行。” “那超刺激的宴会你还参加吗，还有不少贵族呢……” 这只吸血鬼还不死心。术士是稀缺资源，尤其是还没被吃过的纯净术士。 犹豫的安南最终摇了摇头，他还没找到仙娜。 放吸血鬼离开，安南收起两只元素，迈进一座新酒馆。 这回没再有魔法生物到来，深夜，安南婉拒了酒馆老板的挽留——因为他的出现让客人们多坐了好久。 微凉的深夜之风迎面而来，似乎只能让仙娜再被囚禁一天…… 刚回到公馆，安南就从旁边巷子里听到一阵阵猫叫。把缰绳交给迎出来的侍应生，安南循声而至，看见花猫在和它的猫朋友们蹲在巷子里讲故事。 静谧的深夜，安南的脚步声让猫群警惕，还有一些做出逃跑的姿势。 “你们不要怕，这是个好人嘞，总喂猫好吃的。”花猫说，于是那一双双闪烁着幽光的猫眼让安南忍不住想掏空口袋里的钱。 “你是这些猫的老大？”安南问道。 “它们听猫的话喵。” “你能让它们帮我找一个人吗？” “交给猫吧。” 花猫和猫朋友们翻译起安南的话：“他的一个叫仙娜的朋友被坏人抓走了。” “什么是仙娜？” “什么是朋友？” “什么是吸血鬼？” 艰难的让一群猫明白自己的意思，安南挺起胸膛，像是受到敬仰的英雄慷慨宣布：“找到仙娜，鱼肉想吃多少有多少。” 唯一的观众们发出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猫们问鱼肉是什么。”花猫说。 巷子里的怪响持续了许久，安南返回公馆，推开卧室的窗户，和街道上的猫们挥了挥手。 “发现踪迹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出发喵！” 花猫下令，猫群散开。 而安南带着奇妙的成就感进入冥想。 清晨，安南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猫群在窗户外叫嚷，客厅的马丁依然睡得香甜。 睡眼惺忪的安南看见花猫被猫群簇拥着跃到窗台上：“猫们找到仙娜哩。” …… 斯尔托维斯人今天看见了奇景：数十只猫在前面奔跑，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安南和艾丽斯他们在路口汇聚，跟着猫群来到一座位于贫民窟边缘的仓库。 这儿是弗尔南帮的地盘，不过弗尔南帮的老大好几天没露面了。安南猜是鸠占鹊巢的吸血鬼清理了他们……但他没在仓库附近发现吸血鬼的痕迹。 它们放弃了这里？ “殿下，就我们几个吗？”路德金因幽暗的仓库而流露惧意：“我们要不要再喊些人来……” “够了。” 安南打开传送门，唤来五支土元素小队。 一队保护猫群，一队保护他们，余下三支小队探索仓库。 还未售出去的赃物堆积在仓库里，元素们随后找到改造地下室的入口，在改造成地牢的地下室发现几个快要虚弱成干尸的血食，还有成堆的从孩童到老人的骨骸…… “吸血鬼真是该死……” 然后他们发现这些尸骨的跨度在几年到几个月前，这是弗尔南帮造下的罪孽，而那些血食就是弗尔南帮的高层。 “吸血鬼真是该死，居然还留着他们……” 无暇思忖这些吸血鬼算不算做好事，命令土元素继续搜索，终于在地牢深处找到了仙娜。 仙娜一切还好，除了因为被铐住而不太干净外，没有太多擦痕以外的伤势。 所以得救的仙娜没有扑进安南怀里，披着毛毯，虚弱而感激地问安南：“你是为了我吗？” 想到仙娜的母亲承诺的宝石，安南认真地说：“是啊。” 把仙娜交给赶来的管家，再把现场交给市政厅，安南将最大的功臣——猫们抱进马车，载着它们回到公馆，租下了旁边的餐厅。 餐厅经理矜持地说：“抱歉先生，我们没法为您的猫——” 哗啦—— 安南将沉甸甸的钱袋丢在柜台上，金币撒了出来。 “伙计们！把你们最好的本领拿出来！” 到处是猫尾和舔舐声的餐厅里，安南和艾丽斯坐在橱窗前，说起仙娜母亲的怪异表现。 “算了，这是仙娜她们家族的事。” 安南这两天的收获颇丰： 他获得了财富，指仙娜的家族给的报酬；开拓了视野，指发现到那帮贵族的玩法；受到了欢迎，指连吸血鬼也难以抵挡自己的魅力。 安南的生活恢复平静——噢，还有一群猫要喂。 以及一个帝国争霸赛要参加。 (本章完) 节21.安南与猫 “低级法师受限于魔力和法术位，所以不要追求威力强大的法术。战斗时许多低级法术会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活绳术和油腻术是最著名的一环法术之二，它们在大师以上的环境仍有建树。” “还有狂笑术和愉悦术，前者会让敌人陷入狂笑，从而握不住武器或打断施法，后者会让敌人因愉悦而手下留情，但要注意不要对食人魔这类生物施展，它们只会愉悦的吃掉你……” 魔法课教授正在讲台上讲安南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仙娜的座位空着。安南以为接下来几天她会在家里休息。结果刚到下午，还有些虚弱的仙娜就来到了学院。 安南有些遗憾——主要没法以看望仙娜的借口到沃特斯家族讨要报酬。 不过仙娜把报酬带来了——几枚实用性魔法卷轴，价值差不多有五六百金币。 “母亲想送你些宝石，被我换成了这些东西，它们能保护你。” “谢谢，我很喜欢。” 这些魔法卷轴会在几天后出现在斯尔托维斯的拍卖行里。 “伱不再休息几天吗？” 仙娜忽略姐妹们的关心，眼睛已经被安南的轮廓填满：“我的姐姐让我来学院。” “你还有姐姐？” 安南不知道这回事，更关键的是，仙娜失踪后她的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嗯，她是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学生。”仙娜虚弱的低声请求：“安南，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好。” 这几枚魔法卷轴别说跟仙娜出去，让安南住在她家都行。 和仙娜来到学院花园，坐在泛黄花圃前的长椅上，她忧虑地说：“抓走我的吸血鬼好像很熟悉我的母亲……” 仙娜将女吸血鬼和自己的对话说给安南听。她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抓她。 “你没问过你的母亲？” “我原本想问，然后连姐姐也被赶出去后就放弃了。”仙娜的情绪低落，“最受喜爱的姐姐她都不愿告诉，也不会告诉我。” 仙娜没有了往常姐妹会会长的趾高气昂和骄傲，因为她发觉家人根本不在意自己，回想肮脏虚弱的自己回到家后，母亲和姐姐的冷淡…… 这让安南对那位厌恶自己的妇人恶感更深，但他不能让仙娜的情绪变得更糟：“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毕竟为了你她给了我价值好几百金纳尔的报酬。”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仙娜说她的母亲居然看好安南，“她还想让我的姐姐和你认识。” “不过她因为学院被你击败，拒绝了。” 茫然无措的少女被救出她安南闯进了心房，向他倾诉家里的秘辛。 沃特斯家族居然还和帝都的黄金家族有联系。据说是仙娜要喊老祖宗的存在很在乎这支失去姓氏的分支。 安南想难道吸血鬼和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有关？然后瑞坎尔王国的阴影就重新浮现。不会……应该不会……塔图恩帝国的皇帝是神圣人类议会至高十三王之一，其他种族要是能渗透到这种程度……安南就不做人了。 最后一堂课临近，安南和仙娜往城堡走去，这时副院长赶来，带着安南来到院长办公室。 院长告诉安南，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对手会在明天确定。 “他们来斯尔托维斯吗？” “不，所有选手会去帝都，我们会在帝都摘得荣誉！” 这位史诗院长在谈及帝都时浮现激动，而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安南：“索尔兹学院的荣誉室始终缺少一个有分量的荣誉，安南先生，你能为我们装饰荣誉室吗？” 副院长鲍里斯适时说道：“你会帮我们吗？安南领主。” “当然。” 离开之前，院长把一袋宝石送给安南。没送金钱，那太不“法师”了。 最后一堂课结束，安南回到公馆。 他刚迈下马车，花猫就颠着猫叫声凑了过来。她在安南拿着的魔法卷轴和宝石袋上嗅了嗅：“这是给猫的吗？” “你用不上，都是一些魔法卷轴和宝石什么的。” “没事，猫没有家，没地方放这些东西，不用给猫哩。”花猫竖着尾巴在安南腿边蹭着。 安南莫名心疼这只花猫，但还对它有些顾虑，只是喂了些鱼干就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再出来，前往拍卖行。 鉴定师先是检查了魔法卷轴，然后鉴定那袋宝石：“精品宝石，每枚拍出几十金币很正常……” 拍卖行接收了这批拍品，然后鉴定师问道：“您急用钱吗？鲸鱼拍卖额外提供低息贷款，您不用还，拍出后我们会扣掉您借的那部分。” 安南忽然从中嗅到熟悉的味道：“你们拍卖会不会是魔鬼的生意吧？” 奸商模样的鉴定师陷入沉默。 “真的？” “鲸鱼拍卖行忠于人族，请您不要再开这种过分的玩笑！”鉴定师大声驳斥。 因为和见习魔鬼的合作基础，安南倒不在意。某种程度上魔鬼比贵族们的信誉好多了——前提是别让它们找到漏洞，那它们会化身最可怕的梦魇。 起码贵族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 再回到公馆，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安南意外看到花猫。它在一间书店的橱窗前蹲着，橱窗后是一只毛发柔顺洁白的白猫，靠在橱窗里晒太阳。 一名少女坐在旁边的座椅里，捧着一本书，安静而美丽。翻书的间隙她伸手抚摸白猫，窗外的花猫跟着凑过去，来回蹭着橱窗。 没过多久，一道影子将它遮住。 花猫和橱窗里的少女同时抬起头。 “你来看猫了？” “嗯，我带你回家。”安南不嫌脏地抱起花猫，和橱窗里的少女微笑示意，在少女因笑容而失神时回到马车上。 抱着花猫回到房间。在外面时还闻不到，但在安静而静止的环境里，花猫的臭味和若有似无的腐烂味飘散出来。 安南准备了盆热水，试了试温度后抱起猫。 “你要当猫的主人吗？”花猫仰着头问。 安南不知道怎么回答，花猫就继续说：“猫藏了好多宝藏，你做猫的主人，猫把宝藏给你，不要扔掉猫好不好？” (本章完) 节22.好兄弟 今天的风有些大，安南用衣袖揉了揉眼中沙，答应花猫：“好。” 花猫又露出犹如晒着阳光般的眯眼表情，安南把它放进水盆。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帮猫吧。” 安南给花猫露出来的后背浇了些水，而脏污开始在热水里向外扩散。 “伱们怎么找到仙娜的？”安南询问上午的细节。 花猫说是一只叫胖橘的猫发现好几个散发血腥味的人类在仓库附近徘徊，然后喊瘦黑溜进仓库，发现了可疑的地下室。瘦黑刚跑回来报信，胖橘就看见仓库里和外面的人类离开了。 就像故意让他们发现。 仙娜被抓走没那么简单…… 安南的注意回到眼前：往常看不出来，但淋了水的花猫瘦的几乎只剩骨架。安南检查它的伤口，错位的右腿已经愈合了。 想着委托一名精英法师帮花猫治愈，一阵猫叫从窗台传来——一只黑猫凑了过来。 安南换了两盆水才让花猫彻底没了味道，还偷看了一眼，花猫是母猫……然后又给黑猫洗澡，没多久跑来第三只猫，蹲在水盆前排队……第五只的时候，安南雇侍应生进来帮忙，让马丁离远点——以防马丁把猫们洗到厨房。 从肮脏到湿漉再到清爽的花猫领着安南去它的藏宝地：一处位于箱子里被湿泥覆盖的角落。 安南没让刚洗干净的花猫去挠开泥土，捡起旁边的木棍拨开泥土，露出花猫的宝藏：一堆鱼骨、脏成煤球的线团、亮晶晶的金属片和前两天安南给它的肉脯。 “你随便挑喵。” 安南没法拒绝那双闪亮的猫眸，挑了一副完整的鱼骨。 “剩下的宝藏就留给其他猫吧。” 把花猫抱起来，往公馆走去。 “猫以前的主人叫猫莉莉。”花猫趴在安南怀里。 “这个名字不错。”安南说，“莉莉，你以前的主人呢？” “猫的爪子太尖，意外抓伤了小主人，被他们扔掉了……你给猫剪爪子吧，这样猫就不会挠到你了。” “好。” 回到房间，安南正式介绍：“莉莉，这是马丁，我的堂弟。马丁，这是莉莉，我的……动物朋友。” 趁着天黑之前，安南让马丁买一些生肉回来，准备猫饭。 这些野猫比想象中有用，也比想象中凄苦。在安南慷慨提供食物以后，跟着安南的莉莉能更好命令它们，让它们成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安南交给它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找一只吸血鬼，夜幕降临，猫群散开。安南打开窗户后服下药剂，开始冥想，莉莉在枕头旁蜷缩着睡觉——只此忙碌的今天。以后的晚上就没这么安静了。 午夜，结束冥想的安南准备休息，猫群带来了消息：它们在一间酒馆外发现了吸血鬼。 安南跟着“瘦黑”，一只已经成年但体型只有三四个月大的黑猫来到酒馆，推门进去，安南直接看到了那只吸血鬼。 他要了杯果汁，随便在一张空桌坐下。没多久按捺不住的吸血鬼就凑了过来。 “我们找到了你要找的人！”吸血鬼把仓库的位置告诉安南。 “你猜最先发现那里的是谁？” 安南无视了吸血鬼的邀功。不过它们算是地头蛇，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安南放下诱饵：“别心急，我们还会合作的。” 放下空杯，安南和吸血鬼告别，走出酒馆。 吸血鬼盯着安南的背影，险些克制不住欲望……不过它们调查了他，据说来自北方，似乎是什么北境之王，一己之力击败了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不太好惹…… 吸血鬼起身准备离开，服务生凑了上来：“先生，果汁30铜币。” …… “所以我没忍住，收养了莉莉。” 索尔兹学院食堂，安南把收养花猫和“猫眼小队”的事告诉艾丽斯。 不过收养莉莉没像收养小蜘蛛那样，做了好几次梦。 “你说它会通用语，但其实只有你能听懂，当心……” “放心吧，我身边的人都是好人。” 最早的小蜘蛛，还有后来的黛菈都没有出过问题。 仙娜这时凑了过来，还带着苏妮，安南准备换一个话题，这个时候，副院长像是一团滚动的球快步来到食堂，骄傲地向学生们宣布，刚刚最后两个学院比赛结束，索尔兹学院将在三天后启程帝都，开始帝国争霸赛的一百六十强赛。 布莱希姆院长和鲍里斯副院长带队，和加上安南在内的八名选手出发。 副院长匆匆离开后，食堂响起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一百六十座学院……看来接下来的帝都会异常热闹。 这些胜过两回的学院不全是精英，起码还有十几座索尔兹魔法学院这种滥竽充数的学院。 记录着晋级学院的名单送往帝国各处。作为一百六十强之一，索尔兹学院上下洋溢着喜悦。 但没出现在仙娜的脸上。 “母亲让姐姐代替我去……” 当天下午，仙娜来到公馆，将家里的事说出。 她彻底失去了骄傲：“我该怎么办……” “报复她！” 马丁高呼，让安南后悔没有把他赶出去。 “我能帮你们！”结果仙娜抬起了头，眼眸闪烁着复仇的光辉：“我们就给我的母亲捣乱！” 作为鼠人克星，北境之王，星月湾领主，安南怎么会做这种幼稚的行径—— “我们可以偷走她的首饰盒，那里都是她最喜欢的昂贵宝石！” 安南倏然站起：“我们今晚就行动！” …… 夜幕降临，安南和马丁在仙娜的接应下，偷偷来到她的母亲的卧室前。 “母亲应该在浴室，你们抓紧时间。” 安南点了点头，准备偷到就跑。再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帝国冠军了。那时别说首饰盒，搬空一座宝库他们都说不了什么。 轻推开卧室门，幽冷的月光洒在地毯上。 马丁在门边望风，安南奔向梳妆台，“哗啦”打开抽屉。 “唔……” 轻吟忽然在本该无人的卧室响起，安南僵硬地望向传来声音的床铺，床上的轮廓正悠悠转醒…… 安南无暇再保持安静，往外跑去。 嘭—— 先跑出去的马丁关上了门，把安南关在房间。 (本章完) 节23.逃脱大师 “艾雪？” 醒来的仙娜母亲轻唤道，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向魔法灯。 安南眼前浮现一幕幕景象：打开灯的仙娜母亲看见自己，闻讯赶来的卫兵将自己缉拿，因此失去参加争霸赛的资格。没了资格，失去封地，没了封地，未来沦为贵妇的玩物……绝不能让她打开灯！ 一直使用魔法解决问题的安南第一次付诸于力量，扑到床铺上，用天鹅绒被将仙娜母亲用力蒙住。 起初仙娜母亲还在挣扎，颠得安南犹如面对巨浪的小木船，期间两只白皙的手伸出，抓向安南。安南做好了被仙娜母亲抓伤的准备，那双挥动的手落在肩膀和脸颊时确实抓得他有些疼，但没过多久，仙娜的母亲就不再挣扎，抓住安南的手也像是轻抚一样盖在安南的脸庞上，只剩下隔着被褥的胸脯在急促起伏。 安南猜她缺氧或者脱力了，趁着间隙恢复冷静，找到了出路，掀开被褥把仙娜母亲脱力的双手塞进被褥，然后冲向露台，打开门后翻过护栏。 最后望了眼让他留恋的卧室——梳妆台仿佛正如金币般熠熠生辉，毅然从露台跃进底下的花圃。 庆幸现在是初冬，那些带刺的花卉早已枯萎，落进松软泥土里的安南抬头望了眼，抹掉花圃里的脚印，拖着震得有些疼的右腿跑去和仙娜汇合。 另一边，仙娜把安南和马丁领出庄园，急匆匆回到府邸。刚来到二楼，就听见母亲的呼唤在走廊上回荡。 “母亲，是我，怎么了？”仙娜整理发丝后来到门前。 “管家呢？” “我有些饿了，让她去准备了些吃的……” “你自己去找厨娘，让她取来我的睡衣，我做了个噩梦，出了些汗。” 安南没被发现？ 仙娜想到，母亲的声音懒洋洋的，应该是太困了，以为是在做梦。 “我去喊她。” 仙娜刚回答，房门后钻出母亲的话语：“还有，管家只服务于我，没事不要让她为你做事。” 想起姐姐随时能吩咐管家，门外的少女眼中，悲伤一闪而逝。 …… 第二天，安南正常来到学院。 清晨的阳光还抵不上十一月最后一天的寒冷，索尔兹魔法学院门前没有跃跃欲试的卫兵，只有艾丽斯。 “你的脚怎么了？” 艾丽斯发现安南的右脚落地时间较短 “嗯……被做噩梦的莉莉抓了一下。” 卧室，还在床铺上熟睡的莉莉抽动了一下。 “莉莉以前是野猫，伤口需要清理。” “已已经清理过了。” 安南一副不想说下去的模样，艾丽斯没再说什么。明天就要出发帝都，到时候一瘸一拐丢人的也是安南自己。 “仙娜来了吗？”安南问。 “我没看到她。” “那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她。” “好。” 安南这些天和仙娜走得很近，不过艾丽斯没有怀疑。父亲说过安南对人类没有兴趣，他关心仙娜也只是她确实可怜……这些天仙娜像是变了一个人，柔弱，敏感，不再自信。 艾丽斯先离开了，没过多久，沃特斯家族的马车停在学院外。 迈下马车的仙娜带来了第二好的结果：他们没被发现，母亲以为做了噩梦。 第一好的结果是拿到首饰盒。 回到教室的仙娜发现安南没有跟来，她问路德金，得知了安南跑去了院长室。 “你找他有事吗？” “我有些话要和他说……”仙娜起身出去，和第一堂课的教授擦肩而过。 教授没理她，索尔兹学院的教授基本都不在意学生会不会听，除了凡妮莎夫人。 此时，敲门进来的安南看见院长和副院长正在讨论出发后的安排。 “我能看一眼名单吗？” 安南问，鲍里斯副院长连忙谄媚地把名单递来。 “谢谢。” 安南扫过名单，上面只有十一个名字。分别是两位院长和八名选手，还有一个艾雪·沃特斯 “这个艾雪是仙娜的姐姐？ 安南的询问得到确认，想到仙娜被最亲密的人伤害的模样，放下名单：“我知道仙娜的母亲希望让仙娜的姐姐代替她，我不管她，但是仙娜必须要和我们一起。” 安南没法让其他选手退出，他不能剥夺他们能吹嘘一生的经历，哪怕八名选手只有安南干活。 门外的仙娜失声地捂住嘴巴。 “我的远距离传送门只能让十一人通过。”院长说。 他没有拒绝安南，而是望向副院长：“鲍里斯……” “院长，您放心吧，学院这几天就交给我！”副院长挺起胸膛，这个动作让他的衣服扣子绷得更紧。 “我的意思是，让你带队去帝都。” 副院长愣住，瞥了眼安南：“院长，那可是帝国前十的殊荣……” 前十强索尔兹魔法学院就很满足了，谁知道帝国会冒出什么怪物。 “我的人生还很漫长，但你没有太多机会了。”史诗法师、半个长生种、院长布莱希姆说道。 “院长……” 安南忽然出声打断他们的情谊：“那位沃特斯夫人很有权势吗？为什么不能拒绝她？而且假如沃特斯家族真的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王都？” “因为其实是在帮我们。” 院长说出安南已经知道的秘辛：沃特斯家族和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关系。 确定由副院长鲍里斯带队，仙娜也在名单上，轻松的安南回到教室。 安南猜是副院长鲍里斯告密，不然为何接下来仙娜往自己身上粘？ 到了中午，仙娜跟着安南和艾丽斯来到食堂。 “你喜欢吃什么？”她问安南。 “他喜欢鸡腿。”不远处的苏妮说。 安南为了反驳苏妮的言论，接下来不吃不看鸡腿。 副院长鲍里斯又跑来食堂，宣布了名单，并让名单上的学生提前回去，明天早上出发。 安南、艾丽斯和仙娜正好都在名单上，留下懒散的苏妮，回到各自的住处。 马车路过广场，安南看到广场正在实行绞刑。 那些脖子上被套上脏污麻绳的绝望罪犯们还和安南有很大的关系——他们都是弗尔南帮的成员。 至于被从地牢里救出的那几个高层？他们枯瘦的尸体正在绞刑架上“吱呀吱呀”随风摇摆。 (本章完) 节24.帝都 安南钻进卧室时，莉莉靠在床上，伸着像是鸡腿的后腿清理毛发。它抬起头，看见安南轻微瘸着脚。 “你在学猫走路！” 莉莉跳下床想要扑上来撒娇，但是想到被抛弃的原因，动作越来越慢。 安南等着莉莉扑进怀里，发现它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莉莉往后退了几步：“猫怕被你扔掉。” 安南，抱着莉莉的腋下放在怀里，温柔地说：“不会，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猫能和你玩吗？” “当然。” 莉莉举起毛绒绒的猫爪，拍了拍安南的脸颊。 安南想莉莉不光会说话，还比许多猫聪明，快和白龙差不多了。 安南在卧室和莉莉玩耍，脚步声从客厅响起。 顶着鸡窝似得乱糟糟棕发的马丁站在门前：“堂哥我饿。” 看了看莉莉，它的猫眼小队能为安南做许多事，又看了看什么用也没有只知道吃的马丁，安南做好决定：“我明天要去帝都，一会儿送你回去！” “堂哥不要！” 但是有了莉莉的安南已经不再需要马丁的陪伴。 “我们只会把自己的爱浇灌给一个人……”失魂落魄的马丁感慨。 安南皱起眉：“你从哪听来的？” “书上。” “什么书？” “就是那些让我们哭，让我们笑的书。” 安南不放心马丁的嘴，提醒他：“记着，你敢把昨晚的事告诉别人，我就敢让苏珊大婶一天打你八遍。” 马丁嘴唇喏喏：“难道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当然。”安南放下莉莉，微笑着走到门边拥抱了一下马丁，然后在他脸侧阴冷低语：“在你说出昨晚的事之前是。” 松开马丁，他一副憨傻模样：“昨晚？我们昨晚不是一直在吃苹果派吗？” “没错，我待会儿再给你买一些好吃的让你带回去。” 安南抱着莉莉来到相邻的餐厅，让马丁想吃什么要什么。 安南没给镇上的亲友准备礼物。离圣罗兰历第一千年的第一天还有一个月，而且明天就要出发帝都，他可以在那里挑选更好的。 把马丁撑得没法弯腰，安南领着他来到海边，和上次一样租船出海，离开斯尔托维斯后打开传送门。 安南看见了蕾菈，不解的是二姐看见他就跑了。 没空奇怪蕾拉的反应，安南盯着不舍的马丁爬进传送门，然后蕾菈去而复返，拿着鱼竿。 “不管你我知道你不是来接我的，让我钓鱼！” 安南就没制止蕾菈垂钓，让马丁去喊奥尔梅多和贵族们。 没一会儿，传送门外聚起一群贵族，这些经过迁徙和分裂还留在奥尔梅多身边的贵族值得信任，只是因为一直待在小镇，看起来有些精神萎靡。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帝都，你们有没有认识的亲友在那？我可以顺便拜访和送信。” 贵族们七嘴八舌起来。他们说他们的，蕾菈钓自己的。 对于塔图恩帝国，他们都是乡下的乡巴佬，就算有亲族朋友也是数百年前的事。 “啾啾·奥布莱恩！我的祖先认识啾啾·奥布莱恩。”一名高瘦贵族忽然说道。 “那是狮鹫还是猫头鹰？”安南觉得是猫头鹰，因为他的眼睛很大。 “啾啾·奥布莱恩是伟大的精灵术士，我的祖先说她两百年前去了塔图恩帝都。” 一个精灵？安南对她还在不抱希望，但还是记下了这个名字。 安南没关传送门，放着让蕾菈继续钓鱼，拿起船桨返回沙滩。 渔夫看着安南出海时两人一猫，回来时只剩一人一猫，犹豫着要不要通知卫兵。 安南担忧莉莉能不能通过传送门，好消息是它可以，坏消息也是它可以——莉莉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花猫。 当然，安南不会因此减少一分对莉莉的爱。 新的一天，安南抱着莉莉来到学院。他来得有些早，学生们还没到齐。 安南看见仙娜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她们有些相似，只是那个女孩比仙娜高一些，神情也冷漠许多。 她也在观察安南。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这一点上比她母亲要好。 安南想到沃特斯家族的母女三人都不一样，仙娜喜欢自己，艾雪没有感觉，母亲讨厌自己。 艾丽斯摸了摸莉莉，但她只能听到猫叫声。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名选手赶到。 院长布莱希姆将他们领到院长室，在这里打开传送门。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一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城邦出现传送门彼端。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鲍里斯副院长先迈进去，然后是安南的队友。他们过得有些快，像是怕传送门突然关闭把他们切成两段。 传送门在身后闭合，安南抬头仰视这座深入云端的城邦。 假如星月湾在瑞坎尔王都面前像是小渔村，那瑞坎尔王都在塔图恩帝都面前就是大渔村……连曾经震撼安南的环山宫殿花园在真正的环山宫殿花园面前都像是拙劣的模仿品。 帝都太大了……它建立在整座拔地而起的高山上，而最高处的环山宫殿花园隐藏于云雾中，偶尔露出一片神迹般的环带，犹如真正的地上天国。 安南本来以为瑞坎尔王国和塔图恩帝国差不多来着……毕竟斯尔托维斯没有法师塔。 仙娜的姐姐希望先去拜访长辈。鲍里斯副院长同意了，距离礼仪部报名时间还要两天。他们租了辆马车，兴奋的选手们准备前往帝都，结果在艾雪说完地址后，马车往远离帝都的郊外驶去。 “他们嫌帝都太吵闹。”艾雪解释了一句。 安南凑近仙娜，她在惶恐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仙娜。” “什么？” “你被吸血鬼抓走的时候，它们榨取你的血液了吗？” “嗯……” 安南不得不阴谋论的想到，吸血鬼在收集蒙特利尔的血脉……它们到底要做什么？ 还好，安南不是塔图恩帝国的子民，大不了他就往威尔海姆或南方跑，或者……从新星月湾开始浮空城？ 无论如何，新星月湾最好离塔图恩帝国远点，最好不在境内。 (本章完) 节25.老祖宗 一座古朴的偏远庄园安静矗立在城郊。 这片广袤平原上分散着许多庄园。这里能同时享受宁静和欣赏帝都的宏伟。 当载着索尔兹魔法学院师生的马车停在古朴庄园前，仆人匆匆跑进府邸，将消息告诉一位扎着马尾，穿着男式衬衫，线条硬朗的女人。 “索尔兹魔法学院？击败斯尔托维斯学院？斯尔托维斯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女人偏头和伫立在一旁的高大侍卫说：“你跟着仆人确认身份，我去告诉老祖宗。” 女人一路来到建筑北面的花园，来到一道披着毛毯，靠在躺椅里的老妇人身边，凑到耳边大声说：“老祖宗，您的两个孙女来看您了！” 老妇人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我的什么？” “您的孙女！” “你不是在这儿吗？” “不是我，是沃特斯家的！斯尔托维斯的沃特斯！” “沃特斯家……”老妇人反复咀嚼着，想起了往事，眼角笑出皱纹：“快带我过去。” 庄园门前，确认过身份的安南他们被带进庄园，来到府邸的会客厅。 他们坐下没多久，一名外表干练的女人扶着老妇人进来。倘若换成短发，她比奥尔梅多还要男性化——当奥尔梅多浅笑时会垂下眉尾，脸颊变得柔和。 “我的小曼妮呢？”进来的老妇人迫不及待问道。 座位里的众人纷纷站起来，艾雪不再是那副冷漠姿态，微笑着说：“老祖宗，母亲还在家里，我们跟着比赛队伍来的。” “你说什么？”老妇人侧着头问。 “伱是杰曼妮的女儿？” “嗯。” 仙娜这时被安南轻轻推了一下，她只好说：“还有我。” 女人看了仙娜一眼，低头和老妇人大声说：“姐姐没来，她的两个女儿来了！” “哪个？” 艾雪和怯懦的仙娜凑过去，老妇人睁开浑浊的眼睛努力瞧着：“真像啊……我好像又看到了小曼妮缠着我要糖吃了。” 想到母亲还有这种经历，仙娜忍不住露出笑意，被老祖宗抓住手说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旁边的艾雪反而被冷落了。 接下来他们从会客厅换到餐厅，老祖宗一直抓着仙娜的手。安南不用担心了。比起艾雪，老夫人更喜欢仙娜。 他们来到餐厅，和贵族家中普遍的长桌不一样，壁炉前放着一张圆桌，彼此离得很近——这样老祖宗就能听到每个人的声音了。 他们在圆桌前坐下，老祖宗的左边是艾雪，右边是仙娜，然后是女人，鲍里斯副院长和学生们，抱着莉莉的安南则坐在最远处。 “老祖宗的耳朵怎么了？”仙娜壮着胆子问女人。 “诅咒。” “没法用魔法治愈吗？” 女人阴沉着那张硬朗的脸庞：“求助过教会，他们也没办法。” “怎么会……”仙娜惊呼，“是动荡之后的事吗？” “动荡之前。”防止仙娜继续问个不停，女人直接说道：“老祖宗是传奇。” 圆桌上安静了一瞬。 安南没有从老妇人身上感受到一点魔力波动……不过也可能是差距太大，就像蚂蚁以为巨龙的爪子是一座山丘。 一些饮品和糕点送了上来，女人问：“你们来帝都为了比赛？” 隐身的鲍里斯副院长连忙站起来：“索尔兹魔法学院成为帝国一百六十强，来帝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然后为老祖宗和女人介绍起学生。让女人遗憾的是，艾雪和仙娜都不是选手。最后，鲍里斯副院长介绍到安南： “如果索尔兹魔法学院能成为冠军，术士冠军就一定是安南·里维斯的。” “黑眼睛，黑头发……姓里维斯……”女人异样地打量安南：“北境十二王的里维斯家族和你什么关系？” “我是现在的北境十二王之一，不过已经结束了……” 他们守护的北境已经没了。 老祖宗望向安南，拍了拍仙娜的手，慈祥地笑道：“你的同学真可爱。” 安南默不作声，传奇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祖宗想起什么：“你们还没有住的地方吧？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吧。” “这好吗？”女人有些迟疑，“表兄希望你在这里安静的休息……” 老祖宗哼道：“亚小子把我赶出帝都，还不来看我，庄园一点也不热闹。” “但是他们还要参加比赛，住在郊外不太方便……”女人看向副院长。 想到塔图恩帝国的皇帝的名讳，副院长鲍里斯胆颤地说：“只要老祖宗喜欢我们就住在这里。” 这回老祖宗倒是听见了，笑得像是绽放的菊花。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老祖宗拉着仙娜和艾雪问来问去，问仙娜更多，她的情绪也在逐渐开朗，像是弥补了在家里受到的冷落。 几十分钟后，女人用手帕擦了擦老祖宗脸上的细汗，扶着她去休息。而在主人离开后，除了安南和莉莉都没怎么吃东西的众人开始用餐。 没过多久，女人去而复返，这次是来找安南的：“老祖宗很喜欢你的猫……” “猫不要离开。”趴在安南腿上的莉莉仰头说。 “它不想。”安南回答女人。 “我在问你的想法。” “它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习惯了强势的女人皱眉：“你知道你在拒绝谁吗？” 圆桌前的师生们噤若寒蝉，这时艾雪站了起来：“安南，欧琳·蒙特利尔姑姑在帮你，老祖宗喜欢它。” 安南没理艾雪，直视女人：“知道，欧琳·蒙特利尔。” 欧琳·蒙特利尔想到他们是客人，还带来了两位侄女，态度松动了些：“那让老祖宗摸一摸它总可以吧？” 安南露出为难的表情，这让欧琳·蒙特利尔深呼吸，但没法对一个学生发火：“我们难道还会抢走你的猫？” “好吧。”安南抱起莉莉，低声和它说：“她们想抓你就跑回来。” 欧琳·蒙特利尔只能装没听见，接过莉莉，抱着它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安南若有所思。老祖宗认为莉莉的身份有问题，还是单纯喜欢莉莉？ (本章完) 节26.初见 “那是安南的猫，你不该那么说。” “我只是告诉他这是个好机会。” 安南因仙娜和艾雪的对话回神，什么也没说，安静看着她们争吵。 女人回来的很快，无奈地把莉莉交给他。 “怎么了？” 放开的莉莉跳进安南怀里，欧琳·蒙特利尔和安南说：“换你去。” “我……” 副院长鲍里斯的鼓励目光让安南没法拒绝，只好先把莉莉交给艾丽斯，和女人出去。 前往花园的路上经过几条走廊，藏品是区分真正的贵族与暴发户的无形界限。相比诸多贵族，里维斯家族算作拥有底蕴，变卖了那么多仍然还剩下一些，但完全没法和这座庄园相比……摆在走廊上的藏品蕴藏着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 安南看见一幅墙壁上的大型油画。那个是闪烁着光辉的美丽少女，戴着宽大的帽檐，背景是一只死去的红龙。 安南放慢脚步：“这是年轻时的你？” “……这是老祖宗。” 好吧，谁也不是生下来就那么老……但看见油画上那么美丽的少女现在这幅苍老模样确实让人感慨。 继续跟着女人，但感觉她变得冷漠了些，因为什么？ 迈出府邸，经过一片在冬季依然盛开的耐寒庭园，安南和欧琳·蒙特利尔来到老祖宗面前。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安南对她的尊敬仅次于梅尔老师。 “只是伱让我想到一个朋友，她也是术士……”老祖宗的耳朵忽然好像好了些。 “那个术士是精灵吗？” “你说什么？” “不是。”欧琳·蒙特利尔替老祖宗回答。 安南抓起桌上的书，卷成纸筒放到老妇人耳边：“我说您年轻时真好看！” “那还用说。”老祖宗浮现顽皮一面。 交谈了几句，老祖宗缩在躺椅里睡去，欧琳·蒙特利尔和安南悄悄离开。 “老祖宗很喜欢你。” “那还用说。”安南骄傲地说：“你知道北境人怎么叫我吗？” “怎么？” “北境魅魔。” “噗嗤……”仙娜和艾雪的姑姑，帝都公认的铁娘子，欧琳·蒙特利尔没憋住笑。“别在帝国这样，你会被嘲笑的……” 魅魔可不是什么好词。 笑过之后，她和安南的关系接近了些。 “一位传奇为什么会被诅咒了耳朵？”安南不解地问。 “不是耳朵被诅咒，是诅咒被削弱后只影响了耳朵……还有身体。”老祖宗今天很开心，让欧琳·蒙特利尔的心情也变好，难得多说了一些：“所以老祖宗才二百多岁，就已经衰老成这样。” 把安南送到餐厅门外，欧琳·蒙特利尔没再进去，让安南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和管家或仆人说就行。 “你不告诉他们吗？” 恢复了正常风格的欧琳·蒙特利尔没有回答，踏着皮靴离开。 安南走进餐厅，把女人交代的事叙述了一遍。 副院长准备去帝都礼仪部报名。 “我和您一起。”安南说。 艾丽斯和仙娜也想跟着，副院长鲍里斯拒绝了她们。而得知他们要进城的管家直接派给他们一辆马车。 车厢上的家族徽记在帝都每一处部门都能看见——那代表着塔图恩帝国的无上存在：蒙特利尔黄金家族。 坐上去的鲍里斯仿佛飘了起来，而安南只觉得天鹅绒坐垫真是柔软。 驶出庄园没多久，安南让马夫先停下，跑到路边空地打开传送门。 搂着鱼竿靠着食人魔歪头打盹的蕾菈惊醒，贴近传送门四处乱看：“海呢！” “没有海，也没有湖与河。”安南抢在蕾菈追问前回答，“你去和伊利·碎石说，让他造一把轮椅，我晚些时候要用。” “我是你的姐姐，你居然胆敢命令我？” “我这几天给你找附近有没有湖。” “我这就去。”蕾菈抱着鱼竿跑掉。 “还有其他事吗？”食人魔低头问。 “没有了，唔……我刚到帝都，暂住在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一座庄园里。” 关闭传送门，安南回到马车前。 “那是……传送门？”副院长嘴唇颤抖。 “嗯。” “你的魔法道具？” “不是。” 接下来的路途，副院长像是癫痫般抖个不停——因为鲍里斯忽然意识到，他们真的能把“冠军术士”的桂冠带回斯尔托维斯…… 他眼神炽热的注视安南，什么言语都没法描述此刻心情：“我……我爱你！” “请副院长自重。” “我的意思是，你是索尔兹学院的英雄！”鲍里斯副院长狂热地道：“以后咱俩各论各的。您叫我副院长，我叫您安南大人。” 现实的鲍里斯才不想错过抱巨龙腿的机会。十六岁会开传送门的术士，岂不是十七岁就能成为传奇，十八岁不得把神灵从神国捅下来？ “……不用这样。” “我明白！您希望我把尊敬放在心里！” 安南不再废话，任由鲍里斯继续谄媚。说不定未来新星月湾的学院能把他拉过来。 上午远去的帝都此刻越来越近，层层叠叠的建筑延绵围绕着山峰，犹如一座通天之塔。而没有城墙仿佛是塔图恩帝国中心的自信。 但是和安南想象的泼一盆水浇到十个人，有十一个是贵族，到处都是有钱人不同……靠近帝都的安南首先看到低城区有一片异常破败的棚屋群落。 “帝都有多少人口？”安南问道。 “好像几百万……？” 应该不止。这座城市比鼠人的巢都还夸张……起码千万人口。 “斯尔托维斯的穷人多吗？”安南又问道。 “当然不多，贫民区‘只有’几千人——” 百分之几的贫民，当然不算多。没有凛冬，又临近海峡，没有疾病的人稍微勤快一些就能活下去。 那片棚屋看起来也就能装几千人的样子，看起来帝都状况也还好？ 这时，副院长意识到安南说的是什么：“我们这里是低城区，不是穷人住的地方，低城区下面还有底城区。” “它在哪？” 副院长指了指脚下。 透过车厢铺着的鹅绒地毯，安南仿佛窥见一座残喘在帝都地下的黑暗之城。 (本章完) 节27.蒙特利尔山旧事 安南是北境人，副院长是斯尔托维斯人，他们加起来也不如当地人。 作为老祖宗的客人，马夫恭敬地讲述底巢的故事。 久远的精灵历之前，世界岛之外还是一片被炼狱、泥沼、野蛮、危险组成的无人之地。黄金家族们离开威尔海姆，选择了北方的蒙特利尔家族的开拓之路并不一帆风顺，他们损失惨重，数次想要退回世界岛——这不是杜撰，而是径直记录在《帝国编年史》上。 不过南方的黄金家族们也没好到哪去。那边是鼠潮和吸血鬼的地盘。 但是黄金家族离开威尔海姆就是为了人类开辟领土。所以蒙特利尔家族的先祖，艾德尔一世在“蒙特利尔山”建成要塞，抵御北方泛滥的魔潮和绿皮。 这座要塞就是帝都的前身。 随着驻扎和繁衍，加上一些家族陆续从资源日渐枯竭的威尔海姆离开，加入要塞，这座似乎是远古时虚空落下的陨星山逐渐成为人类汇聚的地域。 成为城邦的要塞出现了一个城邦该出现的问题：生活垃圾。 微风城和贝塔尔城有成熟的垃圾处理方式，而且占了一年一半时间的凛冬也让排泄物没那么恐怖和污染，但在这里不行，蒙特利尔山只是偏北一些。 斯尔托维斯要到十二月才会开始结冰，蒙特利尔山稍早一些，十一月中旬进入冰冻期。 彼时还没有治理城邦经验的蒙特利尔家族一般是将排泄物送到山下，但随着排泄物冻住，就偷懒地堆在粪坑——他们以前就是这么做的，没有意外发生。 但是他们忘了以前的人口和现在的人口。 于是当春天到来，冰霜消融，同样消融的还有冰封了整个冬天的排泄物。它们从污秽之巢复苏，咆哮着，怒号着，汇聚成屎潮从上至下。 马夫感慨他和他的祖先没机会看见那副景色，只是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说，那天的蒙特利尔山覆盖着一层让人作呕的色泽。 清理了混乱的蒙特利尔家族开始想办法，最开始发布《限屎令》，所有居民排泄限制次数，但让他们不要拉屎？怎么可能。《限屎令》就改成不要在城里拉屎，但谁会为了拉屎跑那么远？ 《限屎令》施行了几天就激起愤怨，居民们站出来高喊：“我们的祖先跟着蒙特利尔家族拉屎！我们的父亲跟着蒙特利尔家族拉屎，我们也跟着蒙特利尔家族拉屎，未来我们的儿子和孙子也要跟着蒙特利尔家族拉屎！” 最后蒙特利尔家族的解决办法是让一群炼金术师炼成炼金生物吞泥怪。它们以污物为食，但是惧怕阳光。 他们就把吞泥怪放到地下。但因为整座蒙特利尔山都是坚硬的陨铁，就换成了地底。 一座具有威尔海姆风格的地下城市就此呈现雏形。 蒙特利尔家族从此开始在地底饲养以污秽为食的吞泥怪，当它们撑不下时再放逐到虚空。 骄傲的马夫说，吞泥怪自此在其他黄金家族也广为流传。 “斯尔托维斯也有几只吞泥怪。”副院长低声和目瞪口呆的安南说。 这是帝都和底巢的前身。 精灵历结束，圣罗兰历开始后，蒙特利尔家族建立塔图恩帝国，蒙特利尔山成为帝都。而作为帝国的中央，周围的居民无法抑制的向这边汇聚。 但帝都装不下这么多人，也没那么多工作，没有工作又没有钱的人们带来动乱，清理几次之后，一批流民意外发现帝都的地下城市，而卫兵们不会来到这里后，钻进地底生存的流民越来越多。 当上层意识到地下城市被流民占据，卫兵又进入地底清理。只是当初为了杜绝再次屎漫蒙特利尔山，地下城市四通八达，除了一些倒霉蛋在地表附近游荡，那些流民连法师都没法找到。 本来他们有机会赶出这些流民，只是那时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出了一些问题……当他们解决了问题，终于把目光投向地底，已经来不及了。 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只好默认了他们的存在，而地下城市也在数百年里逐渐发展成巢都。 那里拥有了新的制度和规则。在地上活不下去的会跑到巢都，在地上不被容纳的会跑到巢都，想要发财但没有机会的会跑到巢都，被通缉的犯人会跑到巢都——不过他们通常刚到巢都就会被盯上。 毕竟巢都的上层和地面的贵族保持着联系。 从圣罗兰历伊始发展到现在，底巢差不多相当于一座城邦。 而那些生活在底巢的人则被本地人称为老鼠人——他们不是鼠人，只是活得像是老鼠的人类。 说了好半天，安南才不再有新的疑问。 “您不会想去底巢看看吧？”马夫忍不住问。 “确实有一些。” 地下城市就像浮空城，符合安南对魔法世界的幻想。必要时还能以拯救的名义让他们成为新星月湾的居民。 “千万不要。”马夫连忙出声制止，“他们有些人要变成真正的老鼠了……” “人类怎么能变成老鼠？”副院长说道。 “人类怎么能一辈子见不到阳光呢？但是老鼠人见不到阳光都好几辈了……” 安南陷入沉思，而马夫还在继续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传言：“黑暗精灵你们知道吗？她们就是躲在地下太久变得那么黑……” 副院长低笑几声：“晒不到太阳不应该会变白吗？”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哪怕是蒙特利尔家族的马夫，也还是马夫，他只能提醒安南不要去底巢：“您不会以为他们很淳朴吧？底巢没有法律，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什么也不在乎。” “你的话让我想到一位‘智者’。”安南开始想念马丁了。 低头看到粘在法师袍上的猫毛。 马丁是谁？ “出发时院长说能拜访几个人，您看我们要不要先过去？”这时，副院长请示安南。 “我没意见，但……我们是不是耽误了太久？” 经过了这么久还没开始帝国争霸赛……有些人该着急了。 (本章完) 节28.帝国争霸赛第二阶段 “你自己去吧，我想在帝都转一转。” “好的……” 副院长还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估计也不知道建议安南去哪。 沿着蒙特利尔山的街道意外的平缓，但向远处延伸的街道又带着显著的弧度。来到上城区，街道变得宽阔和平缓，一片肃穆的建筑群呈现前方。 这一片都是帝国礼仪部的区域。而那座拔地而起，以红色和蓝色为基调的高大建筑便是礼仪部的主楼。 副院长迈下马车，安南环视着街上，寻找其他学院的踪影。他的存在引起卫兵注意，发现车厢上的蒙特利尔族徽又移开视线。 让安南不用来接自己，副院长和一名卫兵说了什么，迈进一栋建筑。 清脆的马蹄铁重新踏响，安南如愿在街道另一端看见不认识的学生从印着不认识的学院徽章的马车迈出。 驶出帝国礼仪部，街道上的行人重新多了起来。 窗外掠过的街景很难让人想到地底有一座充斥混乱与邪恶的底巢。 安南问马夫知不知道哪里值得逛一逛。 “您要去环山宫殿花园看看吗？园林的一部分开放参观。” “算了。” 万一被王室的子女盯上呢。 “那歌剧院怎么样？从威尔海姆来的知名舞者正在巡游演出。” “不了。” 万一被知名舞者爱上怎么办。 “博物馆呢？帝都博物馆里还有许多超凡藏品，会说话的油画和会行走的雕像。” “别了。” 万一被油画里的少女缠上了。 马夫的介绍和安南的犹豫中，马车经过一座印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巨型盾牌的要塞式建筑。 “这里是哪？” 破损的痕迹和古老的风格无声诉说着它的历史——毋庸置疑，这是曾经抵御外敌的要塞之一。 但想到被屎浸过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这是欧琳大人的骑士团。” “那个假小子？” 马夫什么也不敢说，谁知道这个男孩和欧琳大人什么关系。 “你知道帝都里的精灵术士吗？”安南这时想起什么。 马夫摇了摇头。 “那啾啾·奥布莱恩呢？” “也没有。” “好吧，我就逛一逛这里吧……” 安南和欧琳·蒙特利尔的接触整体还算愉快，而且他也只认识她了。 “我要见欧琳。” 矗立在骑士团门前的卫兵认识马夫，于是领着安南来到办公室前。 “他是谁？”一名披着薄甲的年轻人问。 “这位先生被马夫送来的，要见欧琳大人。” 年轻人不疑有他，撬开房门领着安南进来。 一道身影坐在桌前，浮尘在阳光下游离，为窗前的女人渡上一层骑士般的坚毅。 “你来做什么？”皱起的眉头则增添了严厉。 “副院长去报名了，我让马夫带我到处逛一逛，正好路过这里。” 欧琳·蒙特利尔和临时的客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瑟尔，带他出去。” 她的态度让安南诧异：“现在的伱好冷漠，仿佛我们不曾相处过。” 被称为瑟尔的年轻人眼睑跳动，居然有人和铁娘子这么说话……？ 欧琳·蒙特利尔抓着的羽毛笔停滞，她语气不善地盯着安南，再次重申：“我在工作。” “好吧，我不打扰你。” 安南低着脑袋就要出去。 “……我有事要做。你知道你们的到来让我们一直在忙吗？还要清理区域。”但安南毕竟是客人，欧琳·蒙特利尔只好解释道。 “清理区域？” 安南好像捕捉到什么内幕。 欧琳·蒙特利尔沉默，隐秘地看了眼瑟尔。但不知怎么回事，了解自己的瑟尔居然没看出来自己在让他带人离开，反而自己出去，还从外面关上了门。 嘭—— 欧琳·蒙特利尔看向安南，希望他能主动离开。 而以为有外人不能听的秘辛的安南坐了下来，还在为她担忧：“你告诉我这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欧琳·蒙特利尔继续维持着冷漠，直到安南忽然问：“底巢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知道底巢？”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欧琳·蒙特利尔仔细凝视安南半晌，确认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打开抽屉，将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 安南走过去拿起羊皮纸，看见幽暗的地窟、密麻的金属管道和不知用途的巨型齿轮， 看起来比马夫说的好得多。不过有可能这不是“老鼠人”生活的地方。 “这就是底巢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底巢。”意料之外，欧琳·蒙特利尔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骑士团总部，你该离开了。” “好吧。” 安南放下羊皮纸往门口走去，拉开房门时忽然回头。 “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但欧琳·蒙特利尔的态度让安南故意说道：“老祖宗说想吃些甜品，记得买回来。” 女人，你居然对我的魅力无动于衷，那就承受我的戏弄吧！ “知道了。还有，不要在帝都施法。” 斯尔托维斯这么做卫兵会看在索尔兹学院的学生份上只是批评几句，但帝都连史诗都会抓起来。 想到史瓦罗先生被押送着安南就想笑。 迎着瑟尔异样的注视回到马车上，返回庄园。 当天晚上，欧琳·蒙特利尔带着她亲自买来的榛子糕唤醒还在沉睡的老祖宗。 “老祖宗，我给您买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您买来甜品了！” “我不想吃。” “不是您让安南……” 欧琳·蒙特利尔忽然闭上了嘴。 老妇人满是褶皱的脸忽然舒展开来：“……喔，我想起来了，是我让小安南去买的。” “老祖宗……”欧琳无奈地说，但只好放弃去找安南麻烦。 夜幕降临，远方的辉煌之城带给索尔兹魔法学院师生们难忘的一夜。第二天清晨，两名帝国礼仪部官员来到庄园。他们带着一张羊皮纸。 此时此刻，分散在帝都各处的一百六十座学院的师生面前，礼仪部官员们揭开羊皮纸。 一道恢弘的声音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本章完) 节29.底巢惊魂 “咳……我是皇帝。先恭喜你们，我稍后会让礼仪部的人给你们拿点礼品。不过一百六十座学院……让你们一座一座比下去太浪费时间了，不是吗？” “确实。”安南低声说。 副院长他们在认真聆听羊皮纸里的声音，只有礼仪部官员撇向发出动静的安南。 “嗯……我要想好主意，一个不错的主意，一个省时间的主意，什么主意呢……” “怎么这么絮叨。”安南耳边像是围着三个吟游诗人讲故事。 “抱歉……我不太会用这玩意儿。”那位皇帝仿佛在回答安南，“伱们听说过底巢吗？我打算把地点放在底巢。你们都不了解那儿，这很公平……除了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所以你们可以去问候他们。” “总之，他们在底巢放了一些黄金邀请函。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它。”取回最多黄金邀请函的十个学院，你们会参加最后的冠军争霸赛。” “礼仪部准备好把你们送下去了。哦对了，拿到黄金邀请函的底城人会获得公民身份，所以你们的对手不止是彼此，还有底城人。” 羊皮纸不再有声音传出。 “出发吧。” 礼仪部官员撕开魔法卷轴，肃穆的礼仪部大街呈现在传送门彼端。 跨过传送门，从庄园来到帝都。 经过驱散的宽敞街道矗立着一百六十座传送门，随着学院师生们到来而变得喧闹。 鲍里斯昨晚打探消息回来，带回了最需要注意的四座学院：玛瑙骑士学院、布丁堡修道院、芙蕾雅神圣学院，还有帝都的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 “他们比起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怎么样？” “正常情况只比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强一些。” 再怎么说斯尔托维斯也是帝国南部第二大城市，还不至于膨胀到托维斯魔法学院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但…… “‘正常情况’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您这种学生的情况下。” 拥有了安南的索尔兹魔法学院敢向冠军伸手，这四座学院很可能也有这样的人。 收回思绪和视线，鲍里斯副院长正在严厉告诉其他七名选手：“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安南。” “你们要为他挡住法术，来不及就……用身体挡，帝都不太可能让你们出现伤亡。”副院长咬牙道，“还有留意精神法术，比如魅惑术，发现了就——” “这个我来就行。”安南出声打断，在艾丽斯的注视下说：“天赋术士能豁免一定精神法术。” 礼仪部的部长现在露台上，这名穿着制式服装的削瘦轮廓补充规则：除了皇帝说的，他们还会被随机送入底巢，第二天日出时传送出来。 一百六十座小型传送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礼仪部正门前由三名史诗法师构筑的大型传送门。 模糊的画面在门上变幻。 选手们按照距离，陆续进入传送门。 安南他们离传送门比较近，没法趁此辨认对手，不过安南看见了芙蕾雅神圣学院。她们都是女孩，靓丽轮廓洋溢着活力。 眩晕感随着迈进传送门浮现，还没恢复，安南就听见特奥菲卢斯在抱怨： “为什么大型传送阵总是弄得这么晕……” “魔法课上说大型传送阵以稳定为目标，当然没有那么舒适了。”他的朋友回道。 恢复的安南眺望四周。他们站在一座矮丘上，幽暗的空间向远方延伸，远方亮着稀疏的光亮，犹如从晨间来到夜幕，只有那些矗立的岩柱无声诉说这是座地底城市。 他们运气还可以，附近就有一座聚集地。 还有两名学生陷在“传送门晕眩症”，他们恢复的时候，安南没看到有其他学生降临。 底巢和地表上的帝都差不多，一座立体结构的城市，能轻易吞下他们这些学生。 “我们接下来先去哪？” 他们望向这支队伍的队长。 “那位年轻的皇帝不是说底巢人也能拿到黄金邀请函吗，先接近当地人打听一下。” 光照术的光辉洒在众人周围，一些人仰着头，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悠远，沉闷的仿佛捂住耳朵的闷响在耳边彷徨。 他们到底在多深的地方？ 踩着碎石的脚步声回荡开来，还没接近聚集地，一具近乎腐烂成白骨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前面 生活在象牙塔的学生们停下脚步，只有安南和艾丽斯没有对尸骨产生抵触。 “起码这里的人不吃死人。”安南乐观地说。 绕过曝尸荒野的尸骨，这些学生接近聚集地。 四周似乎逐渐起了一层雾气，光照术的光晕变得朦胧，空气浮现难闻的苦涩。直到他们接近聚集地，雾气才像是被阻挡在外。 他们在矮丘看到的聚集地变成了嶙峋的石窟，看见的发光物则成为了在石窟缝隙生长的荧光果。 像是蜘蛛巢穴的密集洞窟让年轻的法师们鹌鹑般挤在一起。 “你们别被副院长的话吓到了，底巢再可怕也是帝都脚下，怎么会……”回头的特奥菲卢斯突然看见一张惨败的怪脸，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 尖叫回荡中，周围的洞窟被惊醒，浮现一张张脸孔。 没人发现贴着特奥菲卢斯的轮廓什么时候出现的，艾丽斯已经举起了法杖，被安南按住：“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得到。” 魅魔诅咒在安南和艾丽斯出发斯尔托维斯前被多管闲事的史瓦罗先生净化，但也因为存在太久，而让安南同化了些力量，比如能捕捉到情绪。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佝偻、瘦弱的轮廓，浑身没有毛发，也没有布料，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很坚韧，鼻子扁平，而眼珠覆盖着一层浑浊薄膜。 这就是“老鼠人”……？ 马夫的离谱猜想居然是对的……再过几百年，底巢人真的会退化成某种穴居生物。 让其他人往后退一些，安南问像是被吓到的“老鼠人”：“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老鼠人”发出没人听得懂的破碎音节。 “谁会通用语精通？”安南问道。 (本章完) 节30.倒数第二层 魔法的光辉落在“老鼠人”身上，让它受到些惊吓。 “你是底巢人吗？”安南再次问道。 “你们……上面？”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发声器官已经退化。 “我们来自地表。”安南观察他的模样，有了些猜测：“你们被诅咒了吗？” “诅咒……不……我们……也……” 噗—— 不远处的落地轻响突然攫住“老鼠人”的理智，他扑向荧光果，摘掉果实后爬进石窟。 “我的通用语精通……”艾米惊呼。 安南的注意落进洞窟，而艾米的注意落在被摘取果实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新果实的植物。 “再抓一只过来？”特奥菲卢斯挠了挠头。 “不要。”艾丽斯像是忘了她刚才还要攻击他们：“我们是外来者，还不了解这里。” “老鼠人”们会漠视他们，也会攻击他们。比如艾丽斯想要探究荧光果时，没有理睬他们的“老鼠人”突然发出威胁低吼，他们后退才恢复懒散。 嶙峋石窟外的雾气逐渐散去，而荧光果也不再生长。 他们面面相觑，为什么底巢如此怪诞诡谲，像是埋藏着秘密……但礼仪部就这么把他们丢到秘密之中了？ 艾丽斯忽然捡起一枚金属残片，擦去尘埃。 “我们应该在底巢非常深的地方。”她把金属残片递给安南，在捡到它的周围搜寻，又发现了几块残片。 “为什么？”安南看到金属残片上的文字，不是通用语。 “这些工具……它们有着威尔海姆风格。” “这是威尔海姆文？” 艾丽斯抬起头，欲言又止：“只是划痕。” “哦。” 安南把金属残片递给好奇的其他人。 这里是最初的底巢，甚至可能是最底层，所以这里的底巢人已经呈现非人的特征。 “我以为这里比起地表只是混乱……那我们要怎么找黄金邀请函？”特奥菲卢斯问道。 连交谈都费劲，老鼠人会用黄金邀请函？ “找往上层的路吧，应该越接近地表越正常。”艾丽斯丢掉那些碎金属片，回到队伍。 旧的光照术湮灭，新的光照术绽放，随着移动的队伍勾勒出嶙峋怪石的阴影。 “那是黄金邀请函吗？” 快要离开石窟时，边缘的闪光引起特奥菲卢斯的注意。他们接近像是被埋在碎石里的反光物。 那的确是黄金邀请函，只是“它”已经被使用过，淹没在一堆纤维般的絮状物里。 “这是‘老鼠人’的排泄物？” 安南的话让惊喜的特奥菲卢斯缩回了手，安南就和他说这没什么：“只是排泄物而已，这是帝都的历史传统。” 这些斯尔托维斯人发出笑声，还有人在打趣：“连老鼠人都知道擦屁股，埃弗敦伱别再直接提裤子了。” “闭嘴！” 安南忍不住感慨，索尔兹魔法学院人才辈出。 最后还是特奥菲卢斯捡起了黄金邀请函，从法师袍上割了两块布，一块擦干净，一块包起来。 “你们要看吗？”特奥菲卢斯不想就自己被玷污。 安南摇了摇头：“我看第二张。” 其实安南看到了，那些纤维状的粪便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味道，而黄金邀请函是一种不会被浸透、燃烧、撕裂的魔法材质，像布料一样柔软。 捡到一张黄金邀请函，应该就不会有第二张，不过他们还是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离开石窟寻找通往上层的路。 广袤的底巢犹如地下世界，艾丽斯恰好知道一种冷僻的“迷宫术”，迷宫术是预言术，能在没有魔法迷雾的情况下帮施法者找到出口，然后他们沿着迷宫术指引的方向前进。沿途又遇到两座石窟，但没再找到黄金邀请函。 几十分钟后，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偏离了方向时，高空的岩顶渗进了光亮。 一条没有台阶的岩柱通往光亮深处。他们还在岩柱附近发现了一个虚弱的“老鼠人”。他的年纪不大，挂着破碎的布条，透过接近透明的心脏能看见枯竭的脏器与近乎停滞的心脏。 他应该是下一代老鼠人…… “怎么办？” “试一试治愈术。”安南说。 他们被收走了魔法道具，只能依靠魔法。 治愈术让胸腔里的跳动恢复微弱，但还不够。 “你们谁背着他。”安南打算把他带到上层。 “我……呃……我头疼……” “刚才的传送让我不舒服……” 学生们躲避着安南的注视，他们既是贵族，又是魔法师，没法背一个“老鼠人”。 安南只好抱起男孩，让艾丽斯帮忙把他放在背上。 “我来也行。”艾丽斯说。 “不用，他很轻……” 安南黑眸微垂，他只有三十几斤…… 然后艾丽斯脱下法师袍披在他身上：“她是女孩。” 这时，他们闻到空气里泛着苦味，雾气又来了。 “它们不会有益健康，我们上去。” 让他们施加轻羽术，年轻的法师们没有形象地扒着岩柱往上爬。 对摔成肉泥的恐惧让他们动作很快，几分钟就爬完了上百米的石柱。 爬上底巢倒数第二层，这里也有苦雾，但要稀疏不少，周围矗立着一些画着骷髅和危险通用语的标识牌，远处聚集地亮着灯光。 看见正常的聚集地，地底深处和孤独带来的不安终于褪去，尤其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当地人——一个带着觊觎、惶恐、羡慕和仇恨，但是正常人类的当地人。 “把你们的钱给我。” 安南在当地人吞咽唾液中收集来几十枚金币，然后拿出一枚铜币：“回答我的问题，它是你的。” “不够。” “那我们就找别人问。”艾丽斯冷淡道：“他们不会错过和地表人接触。” “好吧，来自上层的贵人，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在找黄金邀请函，你知道什么吗？” “我……不知道。”当地人犹豫道。 “看来你知道。”安南拿出一枚银币。 “拿出那枚金币！”当地人壮着胆子说。 然后在安南取出一枚金纳尔后，他说道，前天还是昨天，从上面忽然发了一批黄金邀请函。据说得到黄金邀请函就能重回地表。 底巢人陷入疯狂，四处寻找黄金邀请函，但也有聪明的家伙看出来这是贵族的狩猎游戏。战利品是黄金邀请函，猎物是……他们自己。 (本章完) 节31.暗灯镇 幽暗、压抑的地底世界，让人忍不住想离开这种压抑环境。 “回地表很难吗？”学生们以为脱离底巢很容易。 实际上底巢进来容易出去难。许多决心进入底巢的人很难在表层生存下去，被迫往深层求生，仿佛无形泥沼将他们拖入使人沉沦的深渊，而一层层的无形规则限制他们回头。 这里是倒数第二层，意味“倒数第二糟”。 “我们脚下是哪？” “暗灯镇！” “我是说脚下那一层。” “那是流放地……”当地人这时才看见安南背后披着法师袍的幼年老鼠人，惊惶地说：“你们怎么把老鼠人带上来了！” 看来底巢人把自己和老鼠人进行了划分。 “他们是怎么回事？”安南问道。 当地人说，因为诅咒与污染。 那些亵渎的尘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越往深处越严重。他们的呼吸，接触，进食都会无法控制的摄取尘埃。比如现在尘埃弥漫，当地人的脸上就蒙着面罩。 想要摆脱只有两条路：离开底巢，或前往上层。 “我知道，帝都把生活垃圾都倾倒进了底巢，还有邪术士和巫妖在这里做邪恶的实验，毒雾应该就是这么出来的……”艾米低声说。 为术士正名，安南义不容辞：“术士从不研究，法师才会。” 那些饱受污染的底巢人经过一代代生存、一代代繁衍，在尘埃的污染下发生变异，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底巢人也无法容纳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将它们放逐到流放地。 当地人的语气透着无所谓。这里是底巢，死人比食物还常见，在毒雾杀死之前他就被别的什么杀死了。 “你见过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见过。” “什么时候？” “现在。” “……除了我们呢？” “没有……”当地人摇了摇头，但眼睛死死盯着那枚金纳尔。 安南还有许多问题，但他们正暴露在尘埃里，收起金纳尔，换成一枚银币抛给当地人。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你只是让我拿出一枚金币，没说交给伱。”安南坦然说道：“把金纳尔给你会让你惹上麻烦，先给你银币，跟着我们。” 当地人不再说什么，闷声走在前面带路。 “你来过这里？”艾丽斯低声问。 “没有，我骗他的。” 安南恢复正常：“和我们说说底巢的事。” 脚下的倒数第二层被称为黎明层——意为最接近黑暗的地方。 底巢人喜欢修饰自己的环境，这样会看起来没那么糟。比如第三层被称为财宝层，因为那里是地表倾倒垃圾的地方。 说起财宝层当地人眼里泛光，说总有走运的挖宝人一夜暴富，只是好多宝藏点被大人物把持。 再比如第二层启示层，据说那里的治安堪比地表，还有商业街，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敲碎脑壳，也不用担心喝醉了被扒光丢在街上。 “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但所有底巢人都这么说，他们总不会骗自己……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在财宝层当挖宝人，在启示层买一间屋子……” 地表人一天赚到的一银币在底巢要花上一个星期甚至更久，当地人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得热情。 而在黎明层，这个往上是清晨，往下是深夜地方，只有“城镇”存在微弱的秩序，比如前面的暗灯镇。但要是真的相信城镇会惩戒坏人只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还好，这么天真的人活不到现在。 城镇以外的野外还算安全，最多游荡着些谁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但总是杀不完的穴居人、狗头人。真正危险的是那些巢穴。有前面那些穴居人、狗头人组成的，也有人类，老鼠人组成的。 当地人说他曾被暗灯镇抓到“远征队”讨伐新生老鼠人巢穴，那里到处用木棍插着正在风干的尸体，有人类也有老鼠人……他感慨那次远征只活下来几个，他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不反抗？”有人问道。 “你在说什么……”当地人把‘蠢话’咽回肚子：“我们要这么厉害就不会跑来底巢了。” 暗灯镇的轮廓逐渐清晰，一片由破木板和石头搭成的破旧棚屋组成名为小镇的聚集地，凹凸不平的街道上行走着衣衫褴褛的轮廓。 只在攀登岩柱蹭了些灰尘的年轻法师们犹如夜空里的星星。 有看见他们就跑的当地人，还有凑近的当地人。 当地人抽出磨尖的铁片，让他们滚远点。 “灰狼！” 但他认识的人就没法驱赶了。一个只在腰间围着布条的年轻人呼喊着：“我是野狗！” “我知道。” 灰狼任由野狗靠近。接近的野狗先是谄媚地向安南他们施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仪，然后问他们需要什么。 他看上去比灰狼聪明。 安南告诉他：“两件事，我们在找黄金邀请函，还有巫医。” “我们知道巫医在哪！灰狼，你带贵人们去巫医那儿，我问黄金……黄金……” “邀请函。” “黄金邀请函在哪！” 灰狼奇怪野狗的态度，被野狗拉到一边：“蠢货。他们是地表人。” “我知道，他们又不会带我回地表。” 灰狼知道他们不好惹，所以只惦记金币。 “但能把我们带到其它层！”野狗的低语让灰狼闭上了嘴巴。 这里是黎明层，最接近黑暗的地方……哪怕只往上一层他也能多活好久。 两个当地人嘀咕时，艾米低声提醒同伴们：“当心阴谋。” 他们只见过安南召唤几只精英元素，想对抗底巢势力应该不够……只有知道安南本事的艾丽斯默不作声。 安南认真时，帝国礼仪部都得求他别把底巢毁掉——前提是把史瓦罗先生和避风塘镇的人都召唤过来。 说起避风塘镇……要不要让奥尔梅多他们鸠占鹊巢，成为帝都的影子？ 算了，礼仪部的眼睛肯定在盯着他们，而且底巢环境太恶劣。 灰狼黏了回来，谄媚了许多，甚至还想还回银币。 “这是给你的。”安南这么说着，但还是拿回了银币：“我答应你们。接下来为我们做事，报酬就是我把你们带到上层，甚至是地表。” (本章完) 节32.残忍的狩猎游戏 灰狼在前面带路，轻快的脚步像是个藏不住心情的年轻人。 艾丽斯盯着安南——安南做一些让她不耻的事时，她总是这么瞅着他。 “我们的钱数量有限。而且对于底巢人带他们去上层比什么都重要。” “你总有理由。” 他们跟着灰狼深入暗灯镇，也看见了更多的当地人……倒在污水里泡得没了皮的轮廓，旁边就是趴着水泊前饮用的瘦弱之人。靠在屋檐底下麻木的身影，缩在阴影里捧着可疑肉块的怪人。 “我想到地上的人还在抱怨赚的钱不够多，和家人又起了矛盾……”特奥菲卢斯忍不住感慨。 “我们的幸福感源于他人的不幸。”艾丽斯说。 安南觉得艾丽斯的想法不对，但想不到反驳的话。 灰狼停在一座挂着两串头骨风铃的棚屋前，拍响漏风的门板：“巫医大人，有几位从地表来的贵人需要帮助……” “进来……” 怪异的嗓音钻进耳里，灰狼推开了门。 阴沉小屋坐着一道披头散发的苍老轮廓，从地面钻出的荧光果是房间唯一的光源，装着诡异之物的瓶罐堆在角落，散发出比苦雾还糟糕的味道。 这里的环境让人怀疑，但底巢人更清楚老鼠人该怎么治。 特奥菲卢斯他们待不下去，安南就让他们和灰狼去门外盯着，和巫医诉说来意和说出在底层捡到小女孩后，把她放在巫医面前。 这时安南发现，小女孩的腿是断的，还有许多擦痕和挫伤，应该从黎明层坠进流放地。 老巫医趴在地上，像是蠕动的蛇，拿起角落的两瓶黑罐，一瓶取出淤泥般的事物，一瓶倒进嘴巴，先掰开小女孩的嘴塞进淤泥，边将嘴凑了过去吐出液体。 它们经过小女孩的食道，落进近乎透明的腹腔，盘踞成一团。 “荧光果……”她说。 安南想摘最近的那颗，突然被老巫医箍住了手腕，黏连的头发间露出猩红眼珠：“不要熄灭光……我们要待在有光的地方……” 于是安南从屋外摘了颗果实，交给老巫医。 他只贫瘠的知道底层的老鼠人靠荧光果维持生命和抵御苦雾。 这时艾丽斯碰了碰他：“尾巴……” 安南视线向下，看见老巫医脚边垂着什么……她比“老鼠人”的变异还严重？ 形如枯槁的爪子握着荧光果，揉碎，汁水和果肉滴进小女孩的嘴巴，和胃部的淤泥汇聚……然后，安南和艾丽斯看见和听见，尖叫和淤泥形成的脸孔一闪而逝。 还没苏醒的小女孩心跳不再微弱。 “我们要付出多少钱？”安南问。 “不用……快离开……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安南想留下一些钱，但不舍得，只好说了声谢谢。 艾丽斯主动背起小女孩。安南没再拒绝。她只有三十几斤，但背了几十分钟还是会疲惫。 出了门，远离巫医的棚屋，安南和艾丽斯才像摆脱了什么，恢复轻松。 “那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相视一眼。 “我也是。” 像是在被什么注视，在被什么低语，在被什么萦绕，连魔力也变得阴冷。 还没走多远，野狗四肢并用地爬了过来，险些被特奥菲卢斯当成怪物攻击。他们这时才注意野狗的手臂几乎到了膝盖。 “来自地表的贵人，我找到黄金邀请函了！” 特奥菲卢斯迫不及待地问：“在哪？” “在镇长大人那儿，他邀请贵人们去镇长庄园做客！” “我们要参加吗？”特奥菲卢斯迫问安南。 “为什么不，说不定那位‘镇长’想要献上黄金邀请函。”安南望了眼周围：“不过要抓紧时间。” 从流放地到黎明层花了两个小时，他们最多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跟着野狗去镇长庄园的路上，他们还险些被袭击。一个憎恨嘶吼的男人冲出，但自己就倒在路上再也起不来。 他仇恨的嘶吼让艾米被吓到了……还有些不解：“为什么他好像很恨我们？” “他们不是恨您，是憎恨自己的父辈。为什么祖先要跑到底巢，为什么把他们生下来……” 野狗语气里的情感说明他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活的没那么糟。 “他们真惨……” “地表的贵人，他们才不惨。”野狗说，“最惨的是那些连憎恨都不会的家伙，喏，比如那家伙……” 一道身影坐在屋檐地下，麻木的等待死亡。 “帝都太过分了！”特奥菲卢斯握紧了拳头，“居然让我们……让我们……” 他说不出狩猎那俩字。 “想开点。拿到黄金邀请函的都是镇长那种‘大人物’，狩猎他们说不定是在做好事。”艾米说。 前面带路的野狗和灰狼聪明的装没听见。 镇长庄园区分开镇上其他建筑的是他的砖石墙，以及一栋两层建筑。 “血腥味……” 洞开的大门忽然让野狗发出低吼。 安南他们楞了一下：“进去看看。” 经过栽种荧光果的花园，他们来到宽敞的大厅，看见周围倒下的尸体和站在大厅的八道披着法师袍的身影。 “葛温学院……”艾丽斯看着他们的法师袍低语。 一名英俊的年轻人抬起头，招呼道：“你们也为了黄金邀请函来？不过伱们晚了一步。” 安南环视周围的尸体，皱起眉：“不是我们来晚了，是你们太残忍了……” “这里又没有好人。”年轻人随意说道，不在意地问：“你们……索尔兹学院？拿到了几张黄金邀请函？” “没有……”艾丽斯警惕的说。 “一张。”安南诚实地说。 年轻人稍微沉默，似乎在衡量他们的实力，在和同伴交流眼神后露出微笑：“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敌人，对吗？” “我们确实不是朋友。” “呃……” 安南话音刚落，得到提醒的艾丽斯他们同时施法，几条活过来的绳索缠绕向他们。 年轻人脸色阴沉：“连精英都没有，你们居然也想……见鬼！这是什么！？” 随着安南吟唱结束，大厅出现一道传送门，然后，粗壮的大型土元素们涌出。 “低等召唤术。”安南回答。 “你……胡扯！” 贵族的素养让他没法说脏话，但什么难听的话都在心里骂了出来。 “那叫它星月湾十八土元素也行。” (本章完) 节33.安南的心态发生了一些转变 安南本来不想亲自施法。 底巢争夺赛只有一天时间，算上恢复和冥想，安南最多能施法八次，用一次少一次。 但没有他，索尔兹魔法学院根本打不过都有几个精英选手的学院。 安南忍不住唾弃流露绝望的葛温学院选手，这些学院真不要脸，一群能在佣兵团里成为核心的精英还腆着脸自称学生。 还有个办法是带着它们，一百五十九座学院联合起来也打不过近三百只大型元素，那样的话倒是礼仪部会求着给安南封地，但随之而来的联姻、宴会、政治会让安南想要逃离。 所以在制服葛温学院的八名学生后，安南关闭了传送门，只留下两只大型土元素保护他们。看起来不突兀，也不好惹。 “搜身。” 六名男性，两名女性。后者让艾丽斯去搜。 葛温学院的选手倒也没趁机反抗，因为安南在盯着他们，也因为法杖就堆在安南脚下。 哗啦作响的钱袋被从法师袍口袋掏出，安南看见了，让准备还回去的特奥菲卢斯把钱袋交过来。 八名选手，七个钱袋，六位精英。 每个精英法师的钱袋都装着不少于二十枚金币，不愧是精英，连击败获得的钱币都比正常法师多。 安南数出了180枚金币的收获，而特奥菲卢斯他们也翻出了黄金邀请函，他们居然有两张。 “你们从哪里弄的？” 葛温学院的队长，先前和安南交谈年轻人垂头丧气：“都是这家伙手上。” 那个被奥术飞弹钻透胸膛的肥硕镇长倒在自己血泊和油脂里，旁边是被他撞倒的美食。 “镇长”想宴请来自地表的贵客，却被贵人们当成了猎物……虽然死有余辜。 “谁会亡者复苏？” 安南还想问这个镇长一些事。 没人说话，而且死了太久，灵魂早已归于亡者之河，苏醒也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了。 三张黄金邀请函，180枚金币，三根法杖，这是安南来到底巢三个小时后的收获。 镇长庄园的意外被当地人知道，庄园外影影绰绰，灰狼和野狗出去驱赶他们，安南则在大厅里想怎么处理葛温学院选手。 放了他们，他们不会感激，还会继续在底巢屠戮。 这些法师对当地人没有任何尊重，他们杀底巢人就像安南杀鼠人一样漠然。带着他们还是麻烦。但要是把他们魔力耗光就放掉，底巢人又会吃掉他们…… “我不制止你们杀死罪有应得之人……”安南看着站在一起的葛温学院学生，“但在底巢，许多人是无辜的。他们被迫在黑暗之中残喘，所以，收起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把他们……当成人类。” 安南的黑眸落向大厅散落的尸体，轻语道：“能做到吗？” 葛温学院的学生想答应，又觉得丢脸。 “……伱没权利管我们怎么做。”他们的队长嘴硬道。 那双如黑宝石般瑰丽的眼眸透出寒冷：“这不是请求……规则里没有限制选手之间杀戮。” “你……” 正要张嘴的队长被同伴拽了一下。 安南的威胁对佣兵来说软弱又无力，但对养尊处优的法师只会让他们感觉到危机。 队长的眼神恢复清澈：“你同伴背着的是老鼠人吗？” 安南维持冷漠，艾丽斯回答：“嗯，我们救下的。” 队长复杂地说：“好吧，按你说的。” 两座陌生的学院之间恢复了友善氛围，他们边说着“你们索尔兹学院真是出了一个怪物”边向外走去。 安南让两个土元素挡住了门口：“你们还没给自己支付赎金。” 一名少女惊讶地问：“你不是拿走了我们的钱袋了吗？” 安南不再维持冷漠，同样的惊讶：“你居然用我的钱给我？” “你在给法师蒙羞！” 一个男孩涨红着脸低喝，觉得丢人。 “艾丽斯，告诉他我的身份。”安南也不在意。 艾丽斯向前迈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北境之王·鼠人克星·逃脱大师·未来新星月湾领主，安南·里维斯。” 周围的尸体让这一幕像是荒诞的玩笑。但也只是些尸体……当初鼠人的尸体延绵几十里。 “不是这个。”安南纠正道，艾丽斯会意：“安南是术士。” 几名愣神的选手打量安南片刻，流露让他不爽的恍然。 “不要以为我在为难你们，缴纳赎金后我会释放你们，重获自由后你们还有机会争夺前十……” “我给你。”另一名少女在队长开口前说。 只过去了三个小时，他们还有机会。 “葛温学院……你们一人写一张100金币的欠条，没问题吧？” “我没有钱。” 葛温学院唯二两个非精英选手中的男孩忽然说道。 “我替他给。”队长说道。 从庄园二楼搜来纸和笔写好五张欠条，安南放任他们离开：“希望你们不会赖账，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副院长去找你们了。” 落魄的八名学生走到土元素让开的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我们的法杖呢？” “它是我们的战利品了。你们想要的话……这是另外的价格。” …… “你很缺钱？”艾丽斯看着安南将六张欠条揣进口袋。 “我的新星月湾很缺。” 安南原本的计划是先得到封地，按部就班的发展，推广魔法影像，再造一座美丽的新星月湾……但底巢争夺赛让安南看见了一丝希望，浮空城的希望。 一支学院队伍，一千金币……十支学院队伍，一万金币……一百支学院队伍……十万金币。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除了浮空城。星月湾的前车之鉴就在那儿，安南花了近两万金币所建造的美丽城镇，现在已被鼠人或恶魔占据。 “把法杖带出去卖掉不是更好？” “我们拿不动。” 特奥菲卢斯还想说几个法杖能有多沉，陡然意识到安南在说什么：“你还想继续狩猎！？” “这些来自地表的选手并不尊重底巢的法则……”安南低沉说道。 “什么？” 艾丽斯说：“他的意思是四处找黄金邀请函很麻烦，主要是抢不到金币。” (本章完) 节34.灰烬层 慷慨的安南给他的同伙们分了一枚……银币。 理由是他们随时需要用钱。 他们没说什么，毕竟安南本可以一分不给。 安南让艾丽斯他们继续搜刮镇长庄园。葛温学院的有钱学生不在乎，但安南在乎。 散落在大厅的食物还有些完好无损，只是安南不确定它们还能不能吃。“你们饿吗？”安南问道，所有人都在摇头。 就算饿得不行了他们也不想吃这里的东西…… “那就到了上层再说。” 谁知道吃了这些东西会不会长出什么尾巴或第二颗脑袋。 “我们真的要狩猎其他学院吗？”艾米边躲得远远的，手伸得长长的翻找镇长口袋边问道，“这么做会让索尔兹学院惹上麻烦……” “塔图恩帝国多大？”安南问他。 “多……很大。放在世界岛会占五分之一的面积。” “这么大的帝国，最近的学院也离我们数百里远，他们没那么闲……而且只要拿到冠军，院长和副院长会承担下一切的。” 艾米还在犹豫，安南只好和他说：“这其实是副院长的安排。” “……是这样吗？” 愕然抬头的艾米撞进安南神秘的黑眸：“我们会想到抢夺黄金邀请函，那些学院也会。说不定我们已经慢了一步，如果只是傻乎乎的在底巢搜寻黄金邀请函，那些掠夺了其他学院的学院的邀请函会数倍超过我们……” “我……我明白了。”艾米坚定了信心，“我会帮你拿到前十名！” “不，是我们。” 艾丽斯他们搜刮后回来。好消息是找到了装满钱币的宝箱，坏消息是钱币以银币居多，金币只有几枚，还夹杂一些熔炼后的金粒——它们应该是底巢的主要流通货币。 老鼠人小女孩还没醒，安南装了些食物，送到老巫医那儿。 安南认为老巫医知道什么，举止无不诉说着古老的秘辛。 “这颗来自死亡世界的陨石带来了诅咒……它在沉降……我们在它的里面……”老巫医收下了安南的馈赠，张开倒着污黄牙齿的嘴巴：“在成为它之前……离开……” “我们不会在这儿待太久。”安南回答道。 底巢让人压抑，待得越久就越不舒服，他们只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就开始想念天空了。 但对于从这里出生，从这里长大的底巢人而言，优渥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灰狼说他想要留下，频频望向远处的镇长庄园。那里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结果被野狗扑上来，他们俩像是野兽般在暗灯镇的街道上打了一架。野狗说他愚蠢，上层环境更好，诅咒更少。灰狼说他无知，在上层活不下去也会跌落，还不如拥有一座镇子。 打完之后，灰狼笨拙的向安南他们施礼，头也不回地走向镇长庄园。 底巢的实力有限，起码暗灯镇没有精英——亦或被葛温学院清理了。灰狼应该能坐稳镇长一段时间，只要别再碰上葛温学院一样的选手。 特奥菲卢斯讽刺灰狼是短视之人，他失去了回地表的唯一机会。 想要前往上层的野狗因此变得更卖力。 “最近通往上层的路在哪？”安南问道。 野狗说只有半天路程，那条梯子被蚁后据点把持，想要上去先得被他们搜刮一遍。 “蚁后？”安南忽然问道，然后熟悉的注视感浮现。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这种据点一定有黄金邀请函。我嗅到了黄金邀请函的味道……还要黄金本身。” 艾丽斯移开了注视。 “黎明层不再搜查了吗？”特奥菲卢斯问道。 “这里太大了。” 从暗灯镇到最近的上层通道都要半天……底巢争夺赛总共只有一天。 “去蚁后据点的路上还有其他聚集地吗？”安南问野狗。 野狗摇了摇头：“但是不远，贵人们只要稍微绕一些路……” “算了。” 还不如在蚁后据点蹲守其他学院。 “小女孩呢？”艾丽斯往上抬了抬。 “继续带上她吧。” 安南从艾丽斯背上接来老鼠人小女孩，她还没有醒，但是呼吸恢复了正常。 暗灯镇没有坐骑，他们直接用轻羽术赶路，路上问野狗倒数第三层的信息。 倒数第三层是灰烬层。好像没有黎明层听起来希冀，但那里环境确实不好……它的上一层是帝都的垃圾焚烧地，燃烧好的灰烬沉降渗进灰烬层，让那里终日飘着雪花般的灰烬。 “那为什么不叫雪花层？” 没人回答他，野狗也不知道答案。 两个小时后，他们接近了一座由木板和石头堆砌，墙角堆着许多骸骨的据点，据点里，一条简陋的环形台阶沿着岩柱深入灰烬层。 蚁后据点没有动静，但是他们看见洞开的门口倒着几具尸体。 “我们又来晚了。”特奥菲卢斯耸了耸肩。 安南不置可否，进入蚁后据点。 倒在各处的尸体早已冷却，血液也已经凝固，整座据点都没有活人。而他们的伤势说明攻击他们的不是魔法学院。 也因为那些家伙一点没有法师的骄傲，据点被搜刮的干净，哪怕有黄金邀请函也被搜走了。 不过也证明了安南的猜想：黄金邀请函和其他学院都在往上层移动。 “直接上去吧。” 安南不再浪费时间，率先迈上台阶。 沿着岩柱一圈又一圈，离地约三四米的时候，艾丽斯忽然拽住了他，然后捡起一块石头朝前面扔出去。 法术陷阱被激活，一双无形的手将石头推出了台阶。 “恶作剧之手，一个恶心人的小陷阱……”艾丽斯说。 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摔断条腿没什么问题。 “他们不是战士吗？”安南让怨念的特奥菲卢斯走在前面。 “说不定是第二波人干的。” 他们是第三波。 不过陷阱只有一个，接下来直到接近岩顶也没再有意外。 特奥菲卢斯迈到倒数第三层，安南他们跟在后面踏上灰烬层。 迎接他们的“雪花”从天空纷飞落下，在光照术下泛着苍白。一名选手伸出了手，看着“雪花”落在指肚，轻轻一捻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相同的黑色积雪蔓延进幽暗空间深处。 所以这里不叫雪花层。 (本章完) 节35.十个底巢小孩 “野狗，你还知道接下来的路吗？” 一些灰烬落在安南的黑发上，映衬出花白。若有似无的烧焦味弥漫在周围。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人……”野狗钻出了光照术的范围，化作模糊的阴影远处，没多久他又回来，指着左边：“那边有光亮！” “那就过去吧。” 安南脑海浮现想到老巫医的那句“待在有光的地方”。 在灰色的积雪留下一排黑色的脚印，他们没再浪费所剩不多的魔力，走向不远的聚集地。 稀疏的光亮点缀着远方，那是座和暗灯镇规模差不多的城镇，在终日落下的积雪里忽明忽暗。 他们越来越近，但没有从这座远离流放地的镇上赶到一丝温度…… 倒在街道外的轮廓让他们升起不详，而随处可见的尸体让他们的不详愈发浓郁。 这座小镇没了活人。 “她还跟着我们就先带着。” 她们的队长，一名扎着侧马尾的少女明亮的眼眸盯着安南的脸庞。 艾米呢喃低语，代表着其他人的想法。 就在这时，安南背上的老鼠人小女孩醒来，稍微动了动。 “他们有些过分了……” “八个底巢人，浓雾之中去猎奇；丢下一个在那里，八个只剩七。” “谁会追溯术？”安南问。 他们固然高高在上，漠视底巢人的生死，但也不会主动杀戮无辜的底巢人。现在，有一支学院屠杀了蚁后据点，又屠杀了镇子…… “迷宫术还能找人？” 不是施法失败，而是通用语精通有一个前提——只能对智慧生命生效。 话音落下，回荡的歌谣从飘落的灰烬深处传来： “祝你成功。” “我可以用迷宫术。”艾丽斯说。 “通用语精通失效了……”艾米愣住。 安南婉拒了她的提议：“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会找到他们，惩罚他们。” 一个精英法师想屠镇榨干了也做不到，一个精英战士累得吐出舌头倒是能做到。 底巢难以分辨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看见一个矗立的木牌，上面画着让人不安的涂鸦。 “十个底巢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艾丽斯开始施法，安南则在想魔法女神摸自己时能否感觉得到。 出现的学院他们认识，芙蕾雅神圣学院的女孩们。 “安南·里维斯，我们想和伱合作。” “我不想。” 举起法杖和戒备让特奥菲卢斯解释道，“我们也刚来这里！” 这对一群法师没用，预言术出现他们就会察觉，但泥巴种们愚笨到魔法女神把手轻抚在脸上都感觉不到。 他们找了一间没有尸体的房间，安南放下虚弱的小女孩。她立刻扑到荧光果前吞食，对艾丽斯拿出来的食物无动于衷，然后在透明腹腔散发着荧光鼓起时停下，像是莉莉一样，四肢着地蹲在安南面前，覆盖了浑浊眼膜的眼睛朝着安南，但没有被注视感。 安南他们离开房屋，小女孩转了几圈，摘掉荧光果后跟着爬了过来。 芙蕾雅神圣学院的女孩们已经离开，他们直接来到镇子边缘，但留在积雪上的杂乱脚印根本没法分辨凶手。 “九个底巢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一阵脚步声突然幽暗之中传来。 他说小人镇全是小孩，艾米不信：“一群孩子怎么在底巢生存？” 法术落在小女孩身上，闪烁着湮灭。 “她醒了。” 没有反应，安南让艾米用最后的魔力释放通用语精通。 “六个底巢人，玩弄怨灵惹灵怒；飞来一吸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不是我们！” 死去的人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更多的是男人，许多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都随着这座小镇归于沉寂。 “我只用把‘出口’改成‘他们的目标’。” “前面是小人镇！”野狗忽然惊呼。 安南他们陷入沉默的时候，脚步声从房屋外响起，特奥菲卢斯带着芙蕾雅神圣学院的女孩们过来。 “那就出发吧。艾米没魔力了，特奥菲卢斯，你们来施法。” “还是杀了蚁后据点的那个学院。” “特奥菲卢斯，你和她们交谈，说实话就行。”安南说道，“我们先找个‘干净’的地方。” “四个底巢人，结伙出门遭大难；怪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放心吧，他们身上的黄金邀请函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弥漫的血腥味甚至掩盖了灰烬带来的烧焦味，空荡的房屋亮着阴森的光亮，因为灰烬，这里的人把荧光果栽种在房屋里。 “找到了。” 艾丽斯的法杖指向灰烬层深处。 加上安南还背着一个“老鼠人”，她们放下戒备。 “七个底巢人，惹是生非砸破墙；脑袋炸开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侧马尾少女只是祝福了一句，又看了安南几眼出门。 安南抱起安静的小女孩，施加了轻羽术的队伍随着艾丽斯的指引出发。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如果是其他种族就不会拒绝了。”艾丽斯回答，看着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的小女孩：“她怎么办？” 让特奥菲卢斯说实话是为了引起对方的贪欲，让特奥菲卢斯去交流则是方便他在被劫持时反抗，要是艾丽斯被抓住就只能服软了。 “见鬼……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术士居然拒绝了女人……”艾米嘀咕。 那些年轻的女法师们注意到小女孩，又看见了野狗，最后皱眉检查了尸体的伤口：“都是武器的伤痕，是那些泥巴种做的。” “五个底巢人，惧怕浓雾去烤火；火焰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安南检查了几个尸体的伤口后说。 “我们真的要抓他们吗？我不是在拒绝，但会让我们浪费不少时间……”特奥菲卢斯犹豫道。 “你知道？” 这意味着小女孩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野兽。 “三个底巢人，校舍里头遭祸殃；死尸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 “两个底巢人，房梁底下长叹息；天降吊绳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底巢人，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艾米僵硬地转动头颅，他们八个人，野狗，还有小女孩……正好十个人。 节36.艰难的考验 “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脑袋沾着一层灰烬的特奥卢菲斯惴惴不安。 “底巢给你的错觉。”有人口是心非地回答，“还好我们有八个人……” “十个……”艾米忽然幽幽开口，“算上野狗和那个老鼠人……” “没、没事，我们不是底巢人！”特奥卢菲斯结巴地道，“还有两个土元素，我们有十二个人！” “怎么才算底巢人？来到底巢？在底巢生存？如果在底巢生存就算底巢人那生存的时间是多久？土元素算底巢人吗？” 法师让他们擅长用智慧分析规律，情绪则让他们慌张的用智慧分析规律。 没理睬自己吓自己的队友们，安南和艾丽斯眺望远方飘来童谣的小人镇。 镇上还有活人……他们赶在了那支在底巢杀戮的学院前面。 “你知道这个诅咒吗？”特奥卢菲斯还在问野狗。 “贵人，我没听过……” 诅咒还是童谣，到镇上就知道了。 随着接近小人镇，一些露宿在镇外的底巢人浮现。这些或游荡或躺在荒野的身影年轻人居多，他们青涩的脸庞还未褪去对小人镇的向往…… 几个年轻人抓着石块，挡在他们的路上，用着原始的武器进行着原始的搏斗。 ……但已经沾染上底巢的残酷。 “滚开！” 野狗趾高气昂地走在前面，正在撕打的年轻人纷纷逃开，躲到角落舔舐伤口。他们闻得出谁好惹，谁不好惹。 “他们为什么在镇子外？”艾米问。 “你看他们的年龄，都是长大了就被从小人镇赶了出来。” 镇子的碎石外墙已经浮现，卫兵站在出口前，他们瘦弱的身体套着肥大的衣服，戴着宽大的头盔，握着的石矛倒是符合体型。 安南莫名想到了他的大臣、将军和王妃。要是未经历微风城的一切，安南也许能成为孩子王，但经历了诸多之后安南早已成熟。 “停下！前面是小人国的国都！” 两个男孩把石矛交叉在一起：“伱们是什么人？” “我们……” 特奥卢菲斯刚张嘴，安南站出来说：“我是新星月湾的领主，为贵国带来消息，一伙邪恶的异乡人正准备袭击你们。” “你们是使者？想要进去经过考验！” “什么考验？” “捉迷藏游……考验！”卫兵男孩险些说露嘴。 安南骄傲地仰起头：“我的捉迷藏连一国大臣和将军都找不到。” 艾丽斯打断了他们幼稚的行为：“敌……邪恶的异乡人随时会到，你们最好先通报……国王。” “不行！必须经过考验！” “怎么开始？” “到试炼场去。” 卫兵男孩打开了大门，附近的底巢人憧憬而向往地望着这边。 安南他们就这么被领进了小人镇，挺直了胸脯的男孩卫兵走在前面，道路两侧的棚屋低矮到房檐还没最高的特奥菲卢斯高，他们像是走进了矮人部落，只是这里都是孩童，还有追逐打闹的孩子们唱着“十个底巢人”跑过。 压抑的底巢响起的欢声笑语让他们感到异样，一个问题油然而生：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的小人镇靠什么保护自己？ “这里就是试炼场！” 他们来到一片无人居住的棚屋前，卫兵男孩在一名脏兮兮的女孩前站直“报告，他们是使者，要参加考验见国王！” “那就开始吧！”脏兮兮的女孩兴奋地说。 卫兵男孩讲游……考验规则：只要在限定时间不被女孩找到就算通过。 “安南……”艾丽斯提醒他。 “按照规则来，这是获取小人镇信任的方式。放心吧。”安南解释道：“你不会以为我想玩捉迷藏吧？” 艾丽斯不置可否。她的质疑让安南很心虚，问其他人谁参加。 野狗和小女孩不用参与，艾丽斯也不参与，两个土元素参与——它们是让安南取得胜利的关键。 “不用浪费魔力，他们抓不到我。” 安南让他们随便躲起来，趴在墙上的女孩数起了数：“九十九……九十八……” 特奥菲卢斯他们钻进棚屋，而安南当着男孩卫兵的面让土元素挖出一个坑，把自己藏进去。 “三……二……一！” 女孩抬起了头，先是扫过站在不远处的众人，钻进了棚屋。 没一会儿，一名选手从里面走了出来，第一个被发现让他垂头丧气。女孩继续一间间搜索，特奥菲卢斯他们陆续被发现，倒数第二个是艾米，他看起来还有些不尽兴，嘟囔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绝对找不到”回到队伍。 找到除安南的所有人只过去了三分钟，还剩七分钟。 但五分钟过去了，反复出入的女孩始终没找到最后一个人。 卫兵男孩流露焦急，好几次想要出声，在他忍不住的时候艾丽斯挡住了他：“不要破坏规则。” “我……我只是……” 不过少女还是注意到了一片积雪很少的地方，但怎么会有人躲在地里？ 时间快结束了，不再轻松的女孩喊道：“你们是不是作弊了！” “没有。” 艾米故意大声说：“我们是使者，你在侮辱我们！” “对不起……”女孩瘪起了嘴，“我找不到了。” “那么你输了？”艾丽斯问，得到不甘心的答案后说：“安南，出来吧。” 大型土元素汇聚砂石，显露藏在地下的安南。 “你真的很厉害，差一点就找到我了……”安南的安慰让委屈的女孩心情好了些，：“我通过考验了，能见你们的国王了吗？” “我带你们去吧。” 跟着女孩，他们来到一座盆地般的深坑前，那里放着一截巨大的苍白骨头。不是龙骨……某种巨兽的骨头？艾丽斯想到，没有感到魔力的波动。 女孩走到骨头前，转身仰起脏兮兮的脑袋：“我就是国王，你们有什么事？” 众人倒是不意外她的身份……卫兵男孩和路上的孩子都很尊重她。 “我是新星月湾的领主，经过这里时得知一伙邪恶的劫匪正在准备袭击你们，我们前来帮你抵御敌人。” “国王”高兴地要封安南做公爵，被安南婉拒。 “好吧……”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找不到的人。 这时，他们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颤动。 他们到了。 (本章完) 节37.新星月湾的新领民 安南他们和国王赶到石墙前，远方的震动正在接近。 镇外的底巢人陷入慌乱，但在发现敌人冲着小人镇来的时候，又挡在了石墙前面。 “坐骑术？” 他们听到了马蹄声，看到了光照术下的马匹。 骑兵……怪不得蚁后据点和被屠杀的小镇没有发现幸存者和抵抗的痕迹。底巢人恐怕连马都没见过。 看来这些战士里有法师……是战士学院的施法者？还是两个学院合作？ “开始吧，别让他们伤到这里的人。” 安南第二次打开传送门，涌出的土元素们来到底巢人的前面。 特奥菲卢斯期待的激烈战斗没有发生，甚至用不上他们出手：大型土元素们只是在前方50码外释放地刺，让坐骑术召唤的马受伤消失，十六道身影跌落，战斗就宣告结束了。 大型土元素们围起带着不同伤势的两支学院，看到安南他们出现后松了口气。 敌人是学院学院而不是底巢人……然后就被绝望死死攫住。 “二十个大型元素？见鬼……你们藏了一位大师吗？” 安南没有回答他们，让特奥卢菲斯他们去搜黄金邀请函。 “不用搜了，都在我身上。” 那名强壮的选手低沉说道，特奥卢菲斯在他身上收到五张黄金邀请函。 但看出安南心情不好的艾丽斯和特奥卢菲斯还是搜了一遍，带回了钱袋、武器和法杖。 “哈拜尔骑士学院，安东尼法师学院……”艾丽斯从他们的徽章和法师袍分辨出身份。 没去看钱袋里装了多少钱，安南俯视着这些狼狈的选手：“为了五张邀请函，你们杀死了数百人。” 拿着所有黄金邀请函的壮汉皱眉：“你想说什么？” “伱们在屠杀帝国子民。” “你说底巢人？”他们不认为底巢人是帝国人，甚至不认为是人类：“争霸赛没有规则不许杀死底巢人。” “所以也没规则不许杀死学生对吗？” 还以为只是丢掉黄金邀请函的学生们流露惊慌与愕然。 “……你、你敢这么做？” “你们敢，我为什么不敢？”安南杀戮鼠人积累的冰冷让他们噤声。 “我知道你们。” 一位少女忽然开口。她的盔甲沾着灰烬，发丝散乱，脸颊还擦伤了一片，但依然在竭力保持着某种端庄。 比起泥巴种、莽夫……这种被法师污名的蔑称，她比旁边的法师还像法师。 “奥尔兹魔法学院，你是安南？” 安南默认了，艾丽斯低声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在帝都的注视之下……” 现在，礼仪部或许默许了他们屠杀底巢人……会否再默许安南杀死他们？ “他们既没有道德，也没有钱，没必要留着他们。”安南说道。 “你想要钱？要多少？”少女忽然问道 “一千金币，每人。” “这不可能！” 壮汉最先反驳，贫穷的战士们陷入歇斯底里，被大型土元素的岩石拳头锤得恢复理智。倒是法师们只是浮现一些愤慨。 “两百金币，加上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十支学院在烤肉层联合，四处狩猎。” “这是好消息。” 本想警告安南的少女想到围攻他们的二十只大型元素，什么也没说。 “……三百金币，我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最终，不想再浪费时间的安南宣判了他们的结果：“出去后我会向礼仪部告发你们的所行所举。” “你是谁！” 一名战士嘶吼道。 安南鄙夷地看着他：“这个蠢货就是你们找的队友？” 周围的同伴低着头，赶到丢脸，而安南俯视着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法斯特。” 怎么安排这些家伙，用传送门放逐出底巢？那会给奥尔梅多他们添麻烦。 这时“国王”凑了过来，说王都里有关押他们的监狱——只是几座连窗户都没有的棚屋。 镇上的孩子们让两支学院愕然，特奥菲卢斯冷笑：“安……法斯特救了你们，现在你们回到地表还有活命的机会，但要是杀了这些孩子……” 把他们分散丢进“监狱”，再由土元素看守。那名少女在签下了欠条后还想说什么，被安南无视。 “我还没有封地……” 安南透着惋惜。假如已经有了封地，他就不用忌惮两支学院背后的力量。 “不要让孩子们靠近，明天早上他们就会消失。” 安南拿出黄金邀请函，问女孩见没见过。 “我见过！”女孩蹦跳着伸手够安南举起来的黄金邀请函，“母亲说它会带来厄运，所以丢到镇子外了。” “还记得扔到哪了吗？” 女孩点了点头，安南跟着她捡回丢在镇子外无人问津的黄金邀请函。 回到镇上，安南看到土元素们屹立在街道上，而孩童们在土元素的身上爬来爬去，艾米他们也在和孩子们玩耍。 担任“国王”的女孩邀请他们参加宴会——一些脱水的肉块、荧光果，还有被灰烬污染的汤。 但女孩和孩子们吃得很开心。 “外面的孩子在阳光下奔跑，底巢的孩子却在苟延残喘……” “把他们带出去怎么样？”安南忽然说道。 他们是一群孩子……遭受的污染尚不严重。而无论收留难民还是孩童安南都有经验。 艾丽斯没有反对，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你想过吗？仍会有新的孩子，新的小人镇出现。” 他们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 “所以我只做自己能做的事。” 不过安南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女孩蹭了过来，低落地说：“母亲说，她的力量要消失了，让我们跟着你……” “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她让我们叫她母亲，然后她保护我们……” “她是我们的妈妈，妈妈认同的孩子就能生活在小人镇！”一个正在吃艾米那份食物的“大臣”抬起头说。 安南想到了那块骨头，接受了“母亲”的嘱托，但不是现在…… 宴会结束后，安南留下五只土元素和五只水元素。 除了镇压两支学院，前者能巩固城墙，后者能提供干净的水源。 出发之前，安南先把战士们的四肢弄脱臼，再让法师们为他们施加轻羽术榨干魔力，和女孩告别，赶往通向烤肉层的岩柱。 (本章完) 节38.无论如何 作为灰烬层的罪魁祸首，烤肉层正如其名：整层弥漫着炽热的浪潮，连脚下的土地都是温暖的。 沙砾因高温而发生结晶化，在远方的火光下折射着光芒，比前三层亮了太多，没有光照术也能看清周围环境——说不定是整个底巢也没有比烤肉层还亮的地方。 代价就是炽热和浓郁的烧灼味包围了他们，而且高度只有三十多米的岩顶也不再给人广袤的地底世界感，而是随时能走到边界。 起初中人们高兴摆脱了下层的压抑，尤其是野狗和小女孩变得活跃，但待久了，一成不变的火光开始让人烦闷，而且到处是光亮，难以向下层那样看到光亮就知道有聚集地。 艾丽斯的魔力还不够再次预言，他们按照经验，在通道的周围寻找聚集地。 来到底巢后还没进食众人不算太饿，但跑了三层加上这一层的炽热，他们开始干渴，还好跟着安南的除了两个大型土元素还有两个大型水元素。 安南让水元素分出一块水球，喝完后示意其他人也这么做。 艾丽斯和艾米他们纷纷补充水分，特奥菲卢斯和两名学生有些犹豫。 “魔法课教授说过，水元素凝聚的水是纯净的元素。”艾米说。 “我知道，但我感觉像是在吃水元素……”特奥菲卢斯嘀咕道。 “随便你？我们还得在底巢待十几个小时，水元素不喝那就喝脏水吧。” “我喝！” 他们继续出发，在通道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聚集地。 “烤肉层是焚烧垃圾的地方吧？他们应该聚集在那儿。”艾米指向远处的一片火光，就像山洞之外的光亮般。 “我能再施法一次迷宫术了。”这时艾丽斯说。 “那就指向最近的出口吧。” 烤肉层让人烦躁，还不如跳过，返回灰烬层也行…… 施法之后，冥冥之中的指引让艾丽斯指向远方火光的边缘。 随着指引出发的众人没过多久，就在一片焚烧的灰烬堆前发现一道残破的鬼魂。 “绕过去还是……”艾米驻足。 一名选手向它丢了一道探查术：“探查术说是一个彷徨的苍老烧灼鬼魂。” “你害怕？”安南偏头问离得很近的艾丽斯。 “不怕。” “那为什么要抓着我。” 艾丽斯松开安南：“我担心你害怕。” “……不用管它。” 从灰烬堆边经过，彷徨的灵魂忽视了他们。继续向前一段距离，他们看见一片正在升起黑烟的火堆和周围忙碌的人影。 发现了他们的底巢人起初戒备，在发现是“贵人”又浮现惶恐。 “伱们在做什么？”安南问道。 “淘金。”一个底巢人说。 从地表落下的垃圾先落在财宝层，把持垃圾场的大人物们分走最大的蛋糕，剩下的碎屑归挖宝人，而他们挑拣后的垃圾会送到烤肉层。再次经过大人物和挖宝人的筛选，剩下的才轮到他们。 这些底巢人是大人物“公爵”的手下——雇佣的人。公爵把垃圾交给手下，手下把垃圾交给他们，然后他们再把淘金到的东西交给公爵的手下，换取金钱。 特奥菲卢斯他们对底巢人憎恨父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地表上，穷困潦倒的流民也不会这样。 安南他们准备继续出发的时候，一个底巢人忽然问道：“贵人们，你们看见我的父亲了吗……” 安南他们准备继续出发的时候，一个底巢人忽然问道：“贵人们，你们看见我的父亲了吗……” “我们从灰烬层上来，还没见过其他人。”艾米回答。 那个底巢人流露失望。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安南忽然问道。 “就在昨天，我的父亲和他的朋友去淘金，他们回来了，说我的父亲跑丢了……” “我们来的路上有一堆灰烬……那里有个苍老的烧灼鬼魂。” 底巢人什么也没说，朝着安南他们过来的方向跑去。 “你们的小镇在哪？”安南问道。 剩下的底巢人指向光亮，安南又问了通道，他们说就在不远。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些底巢人流露羡慕，但没人敢主动开口，这种大人物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几十分钟的步行之后，底巢争夺赛过去约三分之一，他们抵达了底巢人口中能隐约看见通往上层的岩柱的小镇。 作为安南他们来到底巢后遇到的唯一没有伤亡、正常的底巢聚集地，这里的头目赶来迎接安南。 特奥菲卢斯和他们交涉，举着黄金邀请函问：“你们见过吗？” “我们交给了公爵大人。”望着这些非富即贵还带着元素的家伙，头目起了心思：“我们的公爵大人是烤肉层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他正在邀请招揽有本事的人，几位贵人……” “刚才一位国王要给安南公爵他都没要。”艾米打断头目的拉拢。 “我们来自地表。”特奥菲卢斯补充道。 头目闭上了嘴巴。 这里的人都来自地表，只不过他们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但这些年轻人可以。 还在想着怎么讨好这些地表贵人的时候，一名手下从镇子外踉跄逃了回来。他说一群人抓住了公爵，还抢占了通道。 其中一句“和他们一样的人”让安南知道，这是其他学院做的。 “他们有多少人？” “好几百人！” 特奥菲卢斯被吓了一跳，几十支学院联合？ 艾丽斯问道：“像我们一样的人有多少？” “我没注意……五十个还是六十个？” 差不多十个学院联合一起？这些选手确实能把守烤肉层的通道，收割这一层的黄金邀请函。 安南站在街道上远眺岩柱的方向，但扭曲的空气让远方变得模糊。 回过头，安南问跃跃欲试的众人：“你们饿不饿？” “现在？” “现在。” 安南打开传送门，想了想选手的数量，调出五十只土元素让它们接管小镇，再让避风塘小镇准备一些食物。 “先让他们帮我们储存一会儿黄金邀请函。” 安南还剩一次施法的魔力，他准备在镇上休息一下，恢复到能再次施法的时候，就是狩猎正在狩猎的学院们的时候。 (本章完) 节39.冠军归我 端庄的少女松开跌落的妇人，蕴含着生机的魔力涌入她的身体。 盔甲少女浮现满足的浅笑，旁边的壮汉挥了挥手：“丢出去。” “送她出去，再给她些吃的和钱。”盔甲少女说道。 “你还在怕那个人？”壮汉皱起眉。 “我只是觉得他说的没错，这里是帝都，做的太过礼仪部不会喜欢我们。” 房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壮汉挥手把劫后余生的妇人拖出去，迎向迈进来的几道人影——他们的法师袍或胸前都戴着不同的学院徽记。 “烤肉层的其他通道都摧毁了，接下来呢？” “安静等待。”端坐的少女抬眸，“那个人正在往上，我们会遇到他，得到他的邀请函。” “这里有十个学院，哪怕他有十张黄金邀请函，我们均分只有一人一张。”坎布雷魔法学院的队长说。 “我们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争夺赛中学到一个道理……抢走底巢人的黄金邀请函，和其他学院做一样的事没有意义。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抢夺其他学院的黄金邀请函。” “烤肉层在底巢中间，这里去上层的通道都被摧毁了，只留这一个……” 端坐的少女微笑地说： “我们有十个学院，而这场争夺赛会决出十个学院。” …… “这里暂时归我管理，所有人禁止外出。” 五十只大型土元素围起小镇后，安南和惶恐的头目说，“不用担心，我和他们不一样。” 除了相信，头目什么也做不了。 晚餐之后，特奥菲卢斯提议轮流休息，被艾米嘲笑：“我们这些人难道比土元素还有用？” 住进头目的房屋，安南他们开始冥想。期间，坏消息随着逃进小镇底巢人的传来：通道被摧毁，公爵、厄运之子这些大人物被劫掠。头目流露悲怆。 保护通道是所有底巢人的共识，但都被摧毁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些摧毁了所有通道，把持唯一通道的外来者没理睬他们。 现在他只能期待似乎和那些外来者敌视的安南解决他们。 烤肉层的火光如灰烬层的雪花，从不停歇。 结束冥想的安南走出房间，问坐在客厅的艾丽斯：“我睡了多久？” “五个小时，你恢复了？” 底巢争夺赛的时间已经过半。 “嗯。” 安南让水元素喊醒其他人，回到客厅享用第二顿晚餐。 野狗努力在安南他们面前维持正常，倒是小女孩吃得像是马丁异父异母的堂姐妹。某个时刻，嘴里塞满食物的小女孩突然掐住喉咙。 “诅咒灵验了！”艾米尖叫着跳到椅子上。 “不要怕，我们是选手，礼仪部不会让我们出事的！”特奥菲卢斯惊呼。 没人理他们俩，安南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帮她咳出呛到自己的食物。 “安南，她的背后写了什么。”艾丽斯忽然出声。 安南的注意落向她的背部，清晰突出的脊骨两旁纹着类似文字的某种图案。 野狗也认不出来，安南喊来头目。 “像是一个地址……”头目若有所思，忽然恍然道：“财宝层的霞区！” “霞区？” 头目说跟着公爵去过财宝层，那里有个叫“霞区”的地方的地图就是这样。 所以这是一幅地图？小女孩来自财宝层？ 艾丽斯拿着手巾擦干净小女孩的后背，结痂的皮肤清晰显露地图和一个标记。 艾丽斯拿着手巾擦干净小女孩的后背，结痂的皮肤清晰显露地图和一个标记。 “底巢争夺赛结束之前我们去一趟财宝层。”安南说道。那里说不定有小女孩家人的下落。 分散在小镇各处的元素们回来，簇拥在安南身边。 “未来我还会回到这里。”安南注视着紧张的头目，“我不希望那时在镇上看见压迫。” “我知道了……” 他只能屈服。 安南他们向岩柱出发。 扭曲的空气随着接近逐渐散去，安南看见了岩柱脚下的据点，他们也看见了这群大型土元素组成的队伍。 “我一直在等你。” 盔甲少女出现在矮墙上，她的话语通过扩音术传来：“伱很强大，所以我给你出了一个问题。你既然认为底巢人也是人类……那当他们站在你的对立面，你会怎么做？” 据点大门打开，数百名底巢人被从据点驱赶出来。 “冲上去，我会把你们带到地表！” 暗示术的效果下，底巢人们松散地冲向安南，据点里的死灵法师开始施法，骷髅战士们汇入队伍。 死灵法师因为普遍的道德低下而人人喊打——谁也不想自己的祖父祖母或者兄弟被从沉眠里喊醒。 但在底巢，连活着都很艰难的人们不在意亡者的尸骸被玩弄。 然后是坐在坐骑术召唤的马匹上的战士。 盔甲少女仰起她的雪白下颌：“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 混在底巢人里的敌人确实麻烦，安南开始施法，打开新的传送门。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美丽而修长，富有力量与美感的龙躯出现在传送门彼端，远处还有两颗偷窥的小脑袋。 “你又遇到麻烦了？” 伊莉摩雅丝的竖瞳撇向散乱冲来的队伍，“你杀死了几十万鼠人，还怕他们？” “我不想伤害他们，需要你的龙威帮忙。” “这很简单……” 伊莉摩雅丝的头颅从传送门里挤出，冰冷的竖瞳盯向前方，宣泄的龙威朝前方扇形爆发。 盔甲少女的骄傲荡然无存，旁边响起恐惧的咆哮：“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怪物！？” 据点里一片混乱，蠢笨的学生在埋怨和内讧，聪明的学生向自己释放传送术、漂浮术、轻羽术一类的逃脱法术往另一边逃。 “我本想表现的像个选手按部就班地完成比赛，但换来的却是挑衅和鄙夷。” 这还不是结束，注视着比冲来时更快逃跑的背影，安南用最后的魔力打开新的传送门： 整齐的土元素迈出传送门，浓郁的大地气息向外弥漫； 聚集一起的水元素泛起潮汐声； 形成火元素的火焰在雀跃，被风元素形成的微风摇曳； “二十个元素为一个队伍，找到逃走的人、所有学院的学生，把他们带回来。”安南颁布命令。 他们已经十个学院联合，那自己再做什么也不会算破坏规则了。 无论如何，冠军归我。 (本章完) 节40.和伊莉摩雅丝的短暂温存 要论巨龙的优点，抛弃龙血、龙鳞、龙皮这种说出来就会被龙息湮没的话，龙语魔法、龙威、超凡体质是它们屹立世界顶端的基础。 龙族的知识与生俱来，它们施法就像扇一扇翅膀般容易。除了白龙。伊莉摩雅丝生下来就会打带着魔法闪光的喷嚏了，星月湾的那十三头白龙现在还像龙兽一样只依靠蛮力。 超凡体质则赋予它们无与伦比的力量，一头脱离幼年期的龙族几乎不可能被普通人杀死，除了白龙，它们甚至会不小心被网捕捉，用矛刺死。 而龙威让龙族能忽略数量。它们的龙威会震慑任何比它们弱小的智慧生物，差距越大效果越好，而一些拥有龙族血脉的诸如狗头人、豺狼人会直接投靠，除非它们原本的主人也是一头龙，就连白龙也能吓到一些雪原里的小动物。 所以当一头青年期的蓝龙朝前方释放龙威，作为魔法生物的元素们豁免了龙威，然后底巢人们被恐惧攫住心灵，四散逃跑。骑士们牵住缰绳，加入逃离的队伍。只有混在队伍里“咯啦咯啦”奔跑的骷髅战士像是用脚踢岩石一样一头撞进土元素阵列， 至于据点里的法师们，他们逃跑的速度连自己的队友都没反应过来。 安南身边响起一片急促呼吸，他们没在龙威的范围，但仍然被溢散出的气息影响，野狗和小女孩干脆匍匐在地面上。 瞥了眼围起据点的元素军团，安南将注意回到亲爱的伊莉摩雅丝身上。 “你回到栖息地了？” 他看见背影的天空有蓝龙在飞翔。 缩回传送门的伊莉摩雅丝仰起修长的脖颈。它和它的父母族人栖息在宝石山脉，位于塔图恩的邻国。 安南担心伊莉摩雅丝会不想回来：“我应该很快就有一块封地了，到时候我会为你建一座让所有巨龙都羡慕的巢穴和财宝之山。” 美丽的龙眸满意地眯起，安南继续说着：“……还有你的族人，它们也会拥有精致的巢穴和财宝堆成的——” “我的！都是我的！” 但是犹如自己的财富被掠夺，伊莉摩雅丝激动地伸出龙爪抓住安南，惊吓到旁边的同伴们。 安南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亲昵地拍了拍伊莉摩雅丝的粗糙的龙爪：“但是它们会让伱的财宝变多。” “……怎么变多？” 伊莉摩雅丝的龙爪不自觉地握紧。 以免被激动的伊莉摩雅丝捏死，安南从它的龙爪里爬出来，边整理法师袍边说：“我的新封地不是北境，这里会很繁华……非常繁华，数不清的矿产、任务和委托需要人手，所有人都会很忙，而你的族人每赚到一分钱，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你的……你带来的蓝龙越多，你的金钱越多。” “你的封地还要多久？” 伊莉摩雅丝的龙眸再次眯起，连竖瞳都涣散了些。 “这场底巢争夺赛后我的封地应该就在路上了。话说你要是学会变形术就好了，方便过来帮我的忙。” 安南带着惋惜：“我这些天在运作封地的事，身无分文……” “安南，我们可以拿走俘——” 特奥菲卢斯想在伟大的巨龙面前露脸，倏然间，安南望了他一眼，那如巨龙般锐利的眼眸让特奥菲卢斯不寒而栗。 “不行，礼仪部官员在盯着我们。”安南假惺惺地说，“公主殿下，你能让我碰一下天启预报吗？” 龙爪缩回传送门，没一会儿，捧着一枚掺杂在几颗宝石的棋子出来。 安南当时只借走了金币，宝石则留着下次再借……还好没都填进星月湾。 安南伸手触碰了天启预报，而浮现在眼眸上的倒计时是二十天。 新的天启预报很近……但那时冠军争霸赛已经结束，这是获得新封地的日期？ 新的天启预报很近……但那时冠军争霸赛已经结束，这是获得新封地的日期？ 伊莉摩雅丝缩回了龙爪，但似乎是不小心，几枚宝石从它的龙爪里滚落出来。 品德高尚的安南说道：“公主，你的……” “不要让我看见！” 伊莉摩雅丝的龙爪捂住眼睛，悲鸣着抹掉传送门，只剩下蒙尘的几枚宝石躺在安南的脚下。 这一天，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选手们真正见识到安南的实力——能拿走巨龙的财宝。 还有那比巨龙还吝啬的品德。 …… 远处的据点随着元素们包围而结束战斗。 安南他们到来时，来不及逃跑的学生们站在一起，他们的武器堆成一堆。远方还有土元素们抓着没跑远的学生回来。 安南扫过这些这些被控制的学生，有一些熟面孔，还有一些人带着仇恨。因为两名学生死在了安南手上。 他们的尸体和底巢人的尸体一起被土元素抬了回来，放在据点一角。 安南只是遗憾但不会自责，他们不会是这场底巢争夺赛唯二死亡的选手。 “那些孩子呢？” 安南盯着哈拜尔骑士学院和安东尼法师学院的人问道。 “你觉得我们逃了出来，他们会怎么样？”那个壮汉冷笑着抬头。 其他人沉默不语，只有盔甲少女眼眸明亮地看着安南。 站在旁边的大型土元素忽然挥舞拳头，砸在壮汉的肩膀，闷哼声中，他的骨骼脱臼。 他的同伴挣扎，但被元素们牢牢桎梏。 “他们没事，我们再残忍也不会对一群孩子出手。我们藏起了一个群体传送术，连礼仪部也没发现。”盔甲少女忽然说道。 “艾莉！”壮汉大吼。 安南认真凝视盔甲少女，她也坦然和他对视，片刻后安南颔首：“谢谢。” 然后旁边的大型土元素再次挥拳，将壮汉的左肩也砸得脱位。 “为什么还打我！”壮汉借着大吼释放痛苦。 “因为你蠢。嘴硬着不告诉我除了吃更多苦你还能得到什么？” 安南扫过其他学生：“交出你们的邀请函。” 不远处的尸体和壮汉的惨状让他们坦然交出黄金邀请函，只有十四张。一些逃跑的法师带走了各自学院的黄金邀请函。 安南现在有了二十二张黄金邀请函，加上接下来的收割，索尔兹魔法学院已经锁定十强。 (本章完) 节41.违反规则 安南不在意跑掉的学生。 他们睿智的把通往上层的岩柱全都摧毁，除非选手们只待在流放地、黎明层、灰烬层，否则只能从这里上去。 一共十支学院，有五十六人被抓住，还有意外之喜——一个活着的亡灵法师！ 塔图恩帝国的整体阵营为秩序，所以一个倾向为邪恶、混乱的亡灵法师能混在城邦里甚至成为学院学生只说明一件事——他的道德没那么低下。 亡灵法师连亡灵法师自己都烦，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亲族朋友被从坟墓里召唤出来，甚至他们自己的灵魂和尸体被打扰。 而那些真正道德低下的邪恶亡灵法师通常连自己也不放过，追求永生的会把自己变成巫妖，追求年轻的会把自己变成吸血鬼，追求力量的会把自己炼制成尸傀。 无论如何，他们拥有把死者的灵魂转化成亡灵的能力。 安南在北境没机会遇到。偌大的微风城连一个亡灵法师学徒都没有。但在中土，安南或许有机会把他们收入麾下。 他看上了他们的生产力。 看呐，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的力量在50磅到120磅之间，还会偷懒，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后效率会直线下降，你需要给他安排住处，给他安排配偶，分配食物，让他维持一定的满意，偶尔还会出现伤病。 但是亡灵呢？力量在30磅到200磅，取决于使用的骨头和施法者的水平，不知疲惫，不用休息，不需进食，不会发情，甚至连地方也不占！想休息就躺在农田里，骨头磨损严重拆下来换上一根就行。 科学世界的工业革命依托于蒸汽机，魔法世界的工业革命为什么不能依托于骷髅？ 唯一的问题就是死灵系法术或多或少都会撒出些汤水——负面魔力会对一切生者造成影响，尤其是植物，所以亡灵法师天然和德鲁伊敌对。 不过安南只需要骷髅，因为不用魔力驱动。而且处理不干净，它们的烂肉会促进植物生长，处理干净，它们的骨粉也会促进植物生长。 只要解决“道德”问题。 所以安南看见亡灵术士时有些遗憾，但还是给了让他受宠若惊的待遇，和他说了很多话：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亡灵法师。” “我很荣幸……” “能和我说说亡灵法师吗？我记得死灵系法术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是的，所以我的导师告诫我在施法后要用蝙虫清理痕迹……” “你知道吗？除了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我还有一个身份，一个领主。我觉得伱拥有很强的天赋……想加入我的领地吗？” “呃……我想先咨询一下导师……” “没关系，安赫洛学院对吗？有机会我会去拜访贵学院。这是你的法杖？拿回去吧。” “谢谢……谢谢……嗯……我能问你您需要我做什么吗？因为很多领主都怕亡灵法师污染土地。” “我还没想好，放心吧，你的法术不会造成瘟疫和污染。” 这个亡灵法师叫亨利，和幻术师缇娜一样，他是安南急需的人才。 “我还有个问题……”交谈让亨利没那么畏惧了，想了想之前安南看到他的神情：“您当时看到我好像有些遗憾？”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亡灵法师。” 安南以为亡灵法师会是：苍白的肤色，接近死人的体温，脸颊上浓郁的黑眼圈和瘦弱娇小的身躯。但这些都没有，还是男性。 亨利得到了优待，但对其他人安南就没这么客气了，安南让他们交出自己的钱袋，再让他们各自花100金币赎回自己——哈拜尔骑士学院和安东尼法师学院是第二次。 良心的安南没有涨价并期待第三次，但看见他的实力的学生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收到欠条，安南承诺会放过他们，但还不是现在。 接下来是快乐的清点物资时光。几十把武器和法杖就被堆在一角，安南决定举行一场小型拍卖会。 不过在此之前，安南在学生们褪去敌意的沉默注视下在据点外埋葬死者。 不过在此之前，安南在学生们褪去敌意的沉默注视下在据点外埋葬死者。 但只维持到拍卖开始时。 “你在给你的学院添麻烦！”一名学生在尖叫。 “没关系，拿到冠军就能洗刷他们的痛苦了。” 起初学生们不肯花钱，但当一个幸运儿花了20金币就买到一根起码70金币的法杖后，他们就丢掉了矜持—— 这还不是结束。 “你们饿不饿？” 安南把从避风塘小镇拿来的食物摆在拼凑起来的桌子上，还把大型水元素扯了过来。 “想要水和食物吗？” 许多人陷入沉默。他们猜到安南接下来的一句是什么了。 “你想要什么？”盔甲少女艾莉配合地问。 “一块面包换一枚金纳尔，一碗肉汤换三枚金纳尔，一条鸡腿换五枚金纳尔，或者再加五枚金纳尔换一只烧鸡。” “你在抢钱！” “太贵了……” 安南疑惑道：“这很贵吗？我曾经把一只烧鸡卖了五百金币，让一个商人在几天吃掉了五千金币，但我现在卖给你们仅仅十金币。” 安南背后的特奥菲卢斯等人相视一眼，他们信了。 花钱买的人不算多，只有一半，不过他们迟早会饿的。 安南开始统计收获： 价值5600金币的赎身欠条。 价值1120金币的武器和法杖的拍卖欠条。 价值380金币的食物和水源的欠条。 “我们简直是在抢钱！”特奥菲卢斯惊呼。 “我们就是在抢钱。”艾米大呼小叫。 “抢钱哪有我们快？” 安南说道，分给他们1金……1银币为鼓舞。 “这枚银币不是分给你们，而是代表我们是同伴。” 除了艾丽斯以外的人都信了。 收起欠条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门突然在据点上空浮现。 光门如此庞大，以至于连从门里显现的发光轮廓都有十几米高。那似乎是出现在礼仪部官邸露台上讲话的存在。散发着比伊莉摩雅丝还要恐怖的威压，让安南犹如溺水之人，无法喘息。 金色巨人的冰冷眼眸俯视着脚下，冷漠开口： “索尔兹魔法学院，安南，违反争霸赛规则，淘汰！” (本章完) 节42.被金币砸晕 特奥菲卢斯他们的笑容出现在被囚禁的学生们脸上，直到皱眉的安南诘问着指向他们：“他们呢？” “他们肆意杀戮底巢人，十座学院联合在一起，难道不算违规？” “那是你被淘汰之后的事……” 金色巨人的手抓向安南。 安南没从金色巨人上感觉到传奇般的波动，自己还有机会…… 谁也不能拿走我的钱……谁也不能！ 仅剩的魔力勾勒出法术的轮廓，安南尽量在枯竭前完成施法，但居然从法术上感受到一丝抗拒。 安南把最后一丝魔力输进法术并喊道：“你女儿正在被人欺负！” 闪烁着即将消失的魔法阵忽然倒灌进一股精粹魔力，瞬间成型，握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法术书的史瓦罗先生从传送阵上浮现。 “谁在欺负艾丽斯？” “他！” 安南指向天空的金色巨人，熟练地躲在史瓦罗先生身后。 “我感觉那家伙快是传奇了，您应该打不过，阿加瓦尔在做缩头乌龟，要不要试试召唤梅尔老师的灵魂？” “……不用。” 安南好像听见一道微不可查的叹息。 接着，给予俘虏学生们希望的金色巨人像是被戳破的气泡，逐渐平凡，恢复成一名年轻少女。 她憨笑地挠着头落地：“大人，我只是在吓唬他们，对不起……” 听见少女不忿心声的史瓦罗没有在意，望向艾丽斯。 “父亲，您不必担心，安南很照顾我。”艾丽斯站在安南身边。 史瓦罗先生的担忧变得更浓郁了，这正是他担忧的原因……好像还沾了些龙类的味道？这家伙不久前还在和那头蓝龙厮混…… 安南想到被召唤的史瓦罗先生反过来稳固法术的操作，除非……成为半神般的传奇。 “您现在是传奇了？” “我正在道路上。”史瓦罗没有否认。 安南为艾丽斯和自己开心，未来的新星月湾有新靠山了。但他开心，史瓦罗先生的好心情就没了。 “你的装备呢？” “赛制不允许携带法杖和武器以外的魔法道具。” 远方的元素们在肆虐，据点里的学生们在瑟瑟发抖，看来他们不需要自己担心。 挥手打开一道传送门，史瓦罗想了想说：“礼仪部副部长德里克·凯森是我的旧友，遇到麻烦就去找他。” “放心吧史瓦罗先生！” 听见安南说话就烦的史瓦罗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传送门中。 据点陷入静寂，对于一个能召唤踏上传奇之路的史诗的家伙，他们再无反抗的想法。 快结束吧，我想回家…… “不错的变形术。” 望着拘谨的少女，安南称赞一声。在她尴尬露出笑容时说道： “带钱了吗？” …… 伊莎贝尔·欧利。 这是少女的名字。她带着不少好东西，除了五张黄金邀请函，还有一堆本该被收起的魔法道具。光是魔法卷轴就有十几张，还有魔法戒指和刻录了比安南的法师袍还多的法术的斗篷。 “伱是怎么做到的？”艾米惊呼。“你的同伴呢？” 伊莎贝尔缩起脖子：“我是偷偷跑下来的……” 她不是选手，安南似乎没有掠夺的理由，但按照底巢规则，安南有权拿走她的财产包括她自己在内。 不过她只是个漂亮的女孩，既没尾巴，也没犄角，没什么吸引安南的。 “弗里蒙德·欧利是你什么人？”艾丽斯忽然问道。 “他是我叔叔。” “弗里蒙德·欧利就是帝国礼仪部部长。”艾丽斯回答安南询问的目光。 正在计算战利品价值的安南怔住……这时候还给她还来得及吗？ 安南想把伊莎贝尔的东西还给她，但每当他产生类似念头时，像是有一截龙爪在戳着脑袋训斥自己。 不想归还的安南转移话题：“你收集黄金邀请函有什么用？” “卖给他们咯。”伊莎贝尔朝俘虏们努嘴。 安南低头望向手中的二十七张黄金邀请函……自己握着一个星月湾？ “你是部长大人的侄女，还不是选手，那你的那些东西……” 同时望去的安南和伊莎贝尔让艾比闭上嘴巴。 “你们抓住我了，那是你们的战利品。”伊莎贝尔不在意地说。 安南因此对她好感大增：“你知道一共有多少黄金邀请函吗？” “一百六十张。” 端坐在远处一直听着他们交谈的盔甲少女说道。 安南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得到伊莎贝尔的确认：“一百六十座学院，一百六十张黄金邀请函。” 拥有十六张黄金邀请函就能晋级十强。 安南的视线落向俘虏学生们。 “假如我现在出售一张黄金邀请函，你们愿意为此花多少钱？” 准备这一幕的盔甲少女不再维持端庄，激动地看着安南：“一张300金币，但如果你给我们10张黄金邀请函，我们就支付5000金币！给我们十六张黄金邀请函，我们支付10000金币！” 10000金币，等于微风城两个月的税收，等于星月湾一半的身家，等于两个伊莉摩雅丝的财富。 放在北境，一万金币足以发动一场战争，让几十支佣兵服从命令。但在中土，稍微有些底蕴的家族会说：一万金币只够给我们的私兵做几十套盔甲，聘请一位史诗法师一年。 安南艰难按捺着消灭鼠潮也没这么激动的情绪，询问其他学生：“还有比艾莉的价格更高的吗？” 被俘虏的学生从开始的五十六人变成现在的六十三人，他们多数是家族的继承人，但没有魄力用一万金币换一个十强资格。 “你怎么拿出来一万金币？”安南问盔甲少女。 “你给我一份具有效力的契约，我来签署。”骄傲的仰起头的艾莉这一刻在安南眼中熠熠生辉。 “呼……你接下来跟着我……我凑够32张黄金邀请函后就给你十六张。” 要不是黄金邀请函和封地挂钩，安南连自己的邀请函也会卖掉。 无论如何，卖掉黄金邀请函的收入加上先前的欠条，安南已经能重建新星月湾了。现在，是时候妄想一下新星月湾的进阶了—— 浮空城。 (本章完) 节43.财宝层 要论人类文明的顶峰是什么，只有浮空城能代表人类的璀璨。 从精灵历的奥术师们建造出最初的浮空城开始，它就成为了人类的最终兵器。忽视地面威胁，可以移动，地上天国……除了价格昂贵，浮空城没有任何缺点。 至于有多昂贵……一座浮空城的花费能用金币搭建出一座浮空城，而后续的维护同样天价。比如斯尔托维斯能看见的海峡彼岸的浮空城轮廓……今天赚到的不到两万枚金币应能维持它几天的消耗？ 现在的安南像是握着一枚铜币想买下一座城邦的孩童。但梦想总是要有，安南没有奢望直接拥有一座浮空城和上面的法师塔、奥术塔、基础设施……第一个目标是：先让一块泥巴浮起来。 浮起来的从泥巴变成村庄的时候安南就能向外吹嘘：我，安南，浮空城领主。 至于怎么浮起来……来到中土后安南的知识就逐渐不够用了，该去图书馆转一转了。 要是用那种把知识印在面包上再把面包吃下去就掌握知识的能力就好了……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未来的浮空城城主，安南从思绪中回神，问说话的俘虏：“你确定想出去吗？” “只要伱放了我们……”年轻人咬牙道。 安南挥了挥手，让元素们解除控制。 脱困的学生们活动僵硬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自由的事实，只有一些学生一点一点地试探，确认安南真的没有阻拦后往外跑去。 只有一小部分，多数人觉得这样不妥而留了下来。他们担心刚跑出去就被安南抓回来。没过多久，他们的担心得到验证——逃跑的几个学院被在外面游荡的元素抓了回来，然后……收缴武器法杖，签赎身欠条。 第二次。 他们彻底偃旗息鼓逃脱的想法，同时腹议这哪是术士，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龙。 “我们的契约什么时候开始？” 跟着安南的盔甲少女表现的比他还要急迫。 “休息一会儿。” 召唤史瓦罗先生耗光了安南最后一丝魔力，他得先去冥想，再解决契约的事。 距离底巢争夺赛结束还有十个小时，来得及前往财宝层。 “那头蓝龙说你杀死了几十万鼠人是什么意思？”特奥菲卢斯问，他们还不知道安南的战绩。 “字面意思，我在北境消灭了一群鼠潮。” 安南的话引起惊呼。他们以前只听过安南说自己是鼠人克星，但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 迈进据点外围的房屋，安南摸了摸小女孩没有头发的脑袋：“我恢复一些魔力就去财宝层找你的父母。” 安南开始冥想，艾丽斯他们看着俘虏们，还有接收元素小队抓来的学生。 艾丽斯知道安南需要什么，所以延续了他的做法：收缴、签欠条、拍卖。 底巢不是一个适合冥想的环境。总有从遥远之地飘来的诡异呢喃影响安南的冥想。五个小时的冥想，安南勉强恢复了不到两次施法的魔力。 从房屋里走出，据点还维持着冥想前的氛围，连光照也没变化，只有角落的选手们比五小时前多了二十几人。 “我们有多少张邀请函了？”安南问迎来的艾丽斯。 “三十三张，还有两支学院的人在这儿，但邀请函没找到，特奥菲卢斯在审讯。” “继续审问，我和艾莉签订契约后就出发。” 安南激活了卜鲁多娜的羊皮纸，硫磺和火焰随着生角的女性轮廓而弥漫。 学生们看到了魔鬼……但看过元素军团、蓝龙、史诗法师之后，召唤一只魔鬼好像也没那么惊喜。 安南没浪费魔力让伊莉摩雅丝帮忙检查契约——他觉得卜鲁多娜算半个朋友了，只在契约最后加上一条：该契约所有隐藏条款无效。检查一番确定没有用隐形墨水或花纹写着“这一条作废”，安南和艾莉签署了以一万金币的价格交易十六张黄金邀请函的契约。 “先等一等。”安南喊住了卜鲁多娜，“这里还有……七十三个契约，你感兴趣吗？” …… 二十分钟后，见习魔鬼卜鲁多娜完成了七十五份契约——因为元素又抓回了两个学生。 “这些契约应该能让你的业绩增长一截？”捧着一叠羊皮纸契约的安南轻松地说。 “业绩？” “就是……成为正式魔鬼的进度。” “嗯。” 这些契约价值不高，但能以数量取胜。 “我该回去了。”火焰形成的轮廓说道。 “合作愉快。” 略微犹豫，卜鲁多娜说：“合作愉快……” 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安南他们准备出发。 伊莎贝尔跟着他们。安南做不到把战利品还回去，又担忧失去自保的伊莎贝尔在底巢出意外，只好带上她。 还有七十五名俘虏。安南会把他们送到上一层，以免他们刚脱困就又被抓住。安南倒是不介意反复榨取，但他还要维护一些口碑。 起码别让“安南”这个名字让人厌恶，使魔法影像的推广受到阻碍。 烤肉层的上一层是第四层，黑金层。这里充斥着巨大的齿轮和管道，安南在欧琳·蒙特利尔的办公室看到的画像就是出自这里。 把俘虏们丢在这里，带着一百只大型元素的安南畅通无阻地通过通道来到第三层，财宝层。 像是从地底世界变成地底城市——一座垃圾城。到处堆砌着没有处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地表丢弃的垃圾在这里成为趋之若鹜的财宝。 安南前进道路上的所有存在都在避让。无论大人物，还是帮派、学院都远离他们。 沿着临摹的地图来到标记位置，霞区中段一座房屋。 房屋的门窗被木板钉死，门把手上落着无人问津的灰尘。 特奥菲卢斯迈上台阶，拍响隔壁房屋的房门。 “你是法师，要优雅些。” 艾米的抱怨中，歪斜的门板被拽开，一颗苍老的脑袋钻出：“你们……您找谁？” “我想问一下，隔壁房这里的人去哪了？”安南问道。 那位老人松了口气：“您问对人了，这里的布莱德夫妇十年前就离开了。” 底巢争夺赛的最后两个小时，安南找到了小女孩的家。 (本章完) 节44.最后一刻 布莱德夫妇是好邻居、好夫妻。 他们从不和他人发生争执，态度温和，富有同情心，拥有让人羡慕的职业。 坦白地说，在底巢拥有这样的邻居就像地表住在贵族家旁边一样。 老人说布莱德夫妇消失在孩子出生以后。他看着他们购置婴儿用品，裁缝服装，为孩子的降生做好准备，但在出生之后，布莱德夫妇拜托老人照看一阵房屋，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我看着他们抱着用布包起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我还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但好些天没见他们回来……你们知道，财宝层和上面不一样，太久没人的房屋会长流浪汉，我就用木板钉死了门窗……” 老人感慨着，似乎在缅怀自己的过去。 “这么久过去了，他们始终没回来。贵人们……难道你们看到他们了？” 安南摇头说：“我们也在找布莱德夫妇。” 老人望向蹲在他腿边的老鼠人女孩，欲言又止。 让土元素打开尘封的房门，光照术的光辉之下，映入眼帘的是灰尘上有新有旧的杂乱脚印…… “地表也有很多小偷对吧？”老人尴尬地说。 房间乏善可陈，因为面积不大，也因为窃贼搬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溜进的密封房屋。 安南想这个世界没法拍侦探电影，尤其是密室杀人。 剩下的都是些不值得带走的东西，比如床板，餐桌，婴儿床。 还未来得及用的婴儿床被时间腐蚀的陈旧，安南低头看着小女孩，她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 “散开搜索吧，能找到什么算什么。”安南不抱希望。 特奥菲卢斯他们在房间里挑挑拣拣，安南看到艾丽斯又在施法，然后顺着“迷宫术”的指引从婴儿床下翻出一本笔记。 “迷宫术的用处这么大吗？”趴在地上找地窖的特奥菲卢斯迷茫地抬起头，“我也想学了。” “你又不精通预言系。”艾米回道。 封皮落着一层薄灰，艾丽斯擦拭后递给安南，翻开后他松了口气，是自己看得懂的通用语。看不懂也没关系，谁会奢求一个术士博闻强识呢？ 这是一本日记，记录着布莱德夫妇的生活，从怀上孩子开始。延伸的文字既有母亲的宠爱，也有父亲的温柔，他们在期待孩子一天天生长，诞生的那天。 然后在出生的前一天戛然而止。 安南继续翻动空白的日记，本没期待还有新的内容，但在最后几页看见潦草的字迹。 小女孩的父母居然回来过。 【我们又回来了……没有希望了，根本找不到解药……都怪我们，我们不该逃到底巢……】 【他们叫我们的女儿老鼠人……】 【他们说，流放地是最后的希望……他们看见有恢复的老鼠人从那里爬出来】 【我们希望伱会回来，终有一日，你会回到这里，看到我们留给你的信……】 【请你原谅我们，我们没法像其他人的父母那样，陪着你一天一天长大，但我们对你的爱从未减少……】 【妈妈的好孩子，我们爱你……】 这一页纸的一半曾被水浸湿，随着干涸变得褶皱。 小女孩一家的故事让人悲伤。 安南想到他们在流放地岩柱边看到了受伤的小女孩……也许他们离布莱德夫妇并不算远？ “还能用迷宫术找到她的父母吗？”安南问艾丽斯。 “我试试。” 艾丽斯再次释放迷宫术，但这一回没有任何指向。 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受术者没在主位面。但对于普通人只有一个答案：他们已经死了。 安南蹲在小女孩面前，温柔地低语：“这个世界是魔法的世界，有许多奇妙的事物……我们会找到能让你恢复智慧的东西的。” 小女孩抬着头，浑浊的眼膜空洞地望着安南。 好消息是小女孩不会悲伤，坏消息也是小女孩不会悲伤。 距离底巢争夺赛结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安南抓紧时间，让元素们在周围搜寻学生，抢走他们的黄金邀请函卖给他们，抢走他们的武器卖给他们，抢走他们卖给他们。 对于那些死也不肯交出赎金的选手，安南不经意展现出上位者才有的冷漠——抢走他们的黄金邀请函和武器卖给别人。 他们则在财宝层游逛。还去看了当地人称为“黄金山”的垃圾场，旁边就是通往灰烬层的深坑焚烧场。 财宝层也有商业街，但橱窗里的永远是从垃圾场淘回的破旧东西。在财宝层，除了你的脏话没有什么是新的。 带着元素在财宝层闲逛的安南就像在镇上巡游的公爵，没有人想要招惹。但除了活着一无所有的人不在乎这些，他们只想活下去。 安南一视同仁，所有来要钱的拾荒者、流浪汗、穷人都给了一银币。 特奥菲卢斯他们有所改观，而艾丽斯一直知道安南从来不是吝啬的人。 “你不怕他们是坏人吗？” 但把钱分给穷人依然让她不解。 把一把银币分到伸出的脏兮兮的手上的安南回头：“说不定他们偷盗和抢劫过，但他们离真正的坏人还很遥远。” 坏人不会活得这么惨…… 除了发钱，安南还让特奥菲卢斯介绍他的领地，宣称那里没有贫苦，没有纷争，每个人都有住处和衣食。想要摆脱这糟糕的一切，就去灰烬层的小人镇。 安南未来还会回底巢，这些人将成为他的领民。 地表人嫌弃他们是底巢人，但安南不在乎。 “我会在未来领你们回家。” 最后一个小时，安南接触到四个种子学院之三：玛瑙骑士学院、布丁堡修道院、芙蕾雅神圣学院。 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据说待在下层。 艾丽斯说塔图恩帝国的官员贵族起码三分之一和这四座学院有关，招惹他们未来会有许多麻烦。赚不到钱就是亏的安南感觉痛苦，还好芙蕾雅神圣学院接触了他。 “我们听说了你抓住屠镇的凶手，还有后来的事……”她们的队长惊讶道，“我们小瞧了索尔兹魔法学院。” 其实不算小瞧，没有安南，索尔兹魔法学院连斯尔托维斯都出不来。 然后美丽的少女诉说来意：她们还差两张黄金邀请函。 (本章完) 节45.底巢争夺赛结束 芙蕾雅神圣学院的路线和安南他们最初的计划一样，不过安南到了烤肉层后就在那里耽搁了十二小时，芙蕾雅神圣学院则严苛按照计划径直抵达财宝层，和“大人物”接触。 这个计划没有错，随时间推移财宝层的黄金邀请函只会越来越多，但问题出在她们不愿抢夺其他学院的黄金邀请函……这使得最早抵达财宝层的芙蕾雅神圣学院还没来得及得到十六张黄金邀请函，财宝层就被洗劫一空。 安南以两张1400金币的价格卖给她们，这个价格比盔甲少女开价的16张10000金币还高。 “没有时间了，我卖给她她还得谢谢我们呢。”安南和艾丽斯低语。 “谢谢……”少女眼眸闪烁着异样的色彩。“索尔兹魔法学院在无罪之城对吗？我有机会会去拜访的。你也可以来我们的学院，我叫索菲亚·罗伊。” “安南·里维斯。” 安南没有留恋地注视芙蕾雅神圣学院的女孩们高兴地离开，发现艾丽斯在盯着自己。 “我觉得你对我，对术士有很大的偏见。”安南摊开双手说。 “没有，倒不如说加深了。”艾丽斯走开。 她这是什么意思？安南迷惑地跟上。 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南开始安排小女孩和野狗的去处。 先让烤肉层的元素们把小女孩送回小人镇，然后安南问野狗：“你要留在财宝层，还是未来和我去地表。” “我……我想留下。” 嘲笑灰狼的野狗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了底巢。让安南想到刚开始时听到的话：那些决心进入底巢的人往往会在表层站不出，越来越往深层生存，仿佛无形泥沼将他们拖入使人沉沦的深渊，而一层层的无形规则限制他们回头。 安南同意了他的选择：“那她父母的家就交给伱了。如果布莱德夫妇回来，就让他们去灰烬层的小人镇。如果你反悔了，也去小人镇。” “谢谢你，大人。” “接下来去启示层看看吧。” 和野狗分开，安南对传闻治安堪比地表的第二层有些好奇。只是来不及了，还没赶到通道，底巢争夺赛结束的钟声在所有学生的脑海响起。 辉光忽然浮现在众人的体表。 “你们要离开了？”伊莎贝尔惊讶地戳了戳发光的安南。 “让水元素护送你回去，地表见。” 辉光逐渐强盛，随着安南话音落下，笼罩他们的辉光带着众人消失。 相同的一幕在底巢各处响起，正在厮杀的学生，正在逛街的学生……还有被埋在地下，死去的学生…… 当笼罩视野的光辉消失，自然的光辉洒落在身上。安南的黑眸落向街道上，副院长鲍里斯紧张而期待，选手们不适应清晨的光芒而眯起眼睛，卫兵们，露台上的部长依然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位置，连那些本该死去的学生也活了过来。 仿佛他们的底城历险只是一场梦。 那么那些死去的底巢人呢…… 街道上的喧嚣随着卫兵队长高喊“肃静”而恢复安静，露台上的礼仪部部长，伊莎贝尔的那位叔叔宣布：“成为十强的学院分别是——” “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二十一张邀请函；”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二十一张邀请函；” “玛瑙骑士学院，十八张邀请函；” “布丁堡修道院，十六张邀请函；” “艾斯尔魔法学院，十六张邀请函；” “芙蕾雅神圣学院，十六张邀请函；” “索尔兹魔法学院，十六张邀请函；” “哈拜尔骑士学院，十六张邀请函；” “塔纳穆尔朵学院，八张邀请函；” “奥菲莉亚精灵学院，五张邀请函；” 稀疏的欢呼在街道上响起。 落选的一百五十座学院四顾，四个种子学院全部晋级，臭名昭著的索尔兹魔法学院他们也不陌生，贝尔戈登骑士学院是谁？居然和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并列第一。还有奥菲莉亚精灵学院……真是走运，要是知道五张邀请函就会晋级就不浪费时间了。 “你们成功了！你们拿到了十强。”鲍里斯副院长听见学院的名字，脸庞兴奋地泛起潮红。 安南保持着平静，微笑道：“是我们。” “没错！我们！安南你想要封地对吗？我马上把好消息告诉院长——” “肃静！” 还没结束，礼仪部部长开始评价底巢争夺赛的十强。 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的队伍升起光束。 “我们或许都听过，人类负责正统，兽人负责野蛮，精灵负责傲慢，矮人负责固执，鼠人负责繁殖……但其实我们的力量源于我们的团结。你们做得很好。”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的队伍升起光束。 “你们身为骑士却践行了游侠之道，你们走在一条创新的战斗之路上。”礼仪部部长夸奖的话语里却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然后是玛瑙骑士学院。 “你们恪守了骑士的信条，无论他们是高贵还是低贱，你们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辉。” 被夸奖的玛瑙骑士学院学生们挺起胸膛。 布丁堡修道院，部长只有一句：“我们共同的信仰换来神祇的守护。” 艾斯尔魔法学院的评价是：一个优秀的学院。 到了芙蕾雅神圣学院，他说：“仁慈是帝国欠缺之物，当你们维持着仁慈，仁慈也会反哺给你们奖赏。” 轮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时候，他跳过了他们，直接评价哈拜尔骑士学院。 “我很失望看到这样一群帝国子民……他们肆意屠杀着自己人，只为了获取利益，我很失望……” 壮汉脸色难看，盔甲少女一言不发。 塔纳穆尔朵学院和奥菲莉亚精灵学院的评价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前者是野蛮人学院，后者是混血精灵学院。 不知道是不是伊莎贝尔的原因，索尔兹魔法学院被放在最后，还有最长的评价： “当一个存在拥有龙一样的力量，龙一样的贪婪，那他就是一条龙。” “抢走了黄金邀请函，抢走了武器，俘虏了选手再让他们为自己赎身，甚至在放掉他们后再抓回来第二次赎身。我们看到一头趴在金币上，贪婪的年轻恶龙正在冉冉升起。” (本章完) 节46.敛财时间 安南在众学院的注视下维持平静，认为自己正被污名化。 礼仪部部长的评价有失公允，他认同花出去的才是钱，而伊莉摩雅丝只会把财宝死死压在翅膀下。 不过伊莎贝尔的叔叔已经说起了其他：“你们在底巢生存了一天，怎么看待底巢的存在？” 安南心想你们在选拔冠军还是大臣？ 不过既然礼仪部这么问，那是否说明帝都打算处理底巢了？ 依然按照顺序回答，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的队长最先说：“底巢藏污纳垢，距离帝都近在咫尺，我们应该接管底巢，而皇家魔法学院会成为清理底巢的法杖！” 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其实跑题了，但部长先生不置可否，后续的学院就变成了回答如何处理底巢。 他们的回答都带着自身特色，诸如布丁堡修道院建议散布信仰，芙蕾雅神圣学院建议迁移底巢人，哈拜尔骑士学院终于没提血腥清理，但也差不多——盔甲少女说要把所有拥有罪孽的底巢人施以绞刑。 轮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时候，安南聪明地闭上嘴巴，让前九个学院说完，轮到安南，他的回答没那么“高高在上”：“底巢人有一部分人罪孽深重，但也有一部分从未做过坏事……帝都应该接管底巢，恶人们受到惩罚，好人们接到我的领地。” “这就是你的办法？我们都站在前面为帝国贡献力量，只有伱躲在后面让帝都出手。”讽刺声从一支学院飘出。 玛瑙骑士学院？自己招惹过他们吗？ “你们最好真的愿意。”安南望向他们，“我敢接纳他们成为领民，你们真的敢为帝都身先士卒吗？” “为什么不敢！效忠帝国！” “效忠帝国！” 玛瑙骑士学院的学生们发出低吼。 安南没有无趣的反驳，而是讲了一个故事：北方鼠潮临近，帝国军部前往一座城市征兵，让所有职业者加入队伍，当地居民举起双手欢迎。然后让所有士兵加入队伍，当地居民举起双脚欢迎。轮到让所有人额外赋税一金币的时候，当地居民举起双手双脚反对。” “因为他们真的有一金纳尔。” “我们会成为帝国的利刃！”挑衅安南的学生们反被安南挑衅，他们高喊道。 “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帝国没理由采纳一堆学生的馊主意。就算真的把众学院塞进清理队伍也没关系，那时安南已经是位领主了。当学院们跑到安南面前证明自己，他也能以上位者的姿态评价一句：“你们做的不错。” “最后一轮十强争霸赛将在十天后开启。” 说完最后一句话，礼仪部部长隐没在露台后。 交谈汇聚形成的嗡嗡声在街道上重新浮现，安南松了口气——他还揣着伊莎贝尔的那些魔法道具。 他们在热议最后的十强和闯入其中的黑马，贝尔戈登骑士学院和索尔兹魔法学院。 前者没怎么听过，后者真他妈可恨。 但当事学院的学生们兴高采烈，副院长鲍里斯高兴的像是个两百磅的孩子，迫不及待要回庄园告诉院长这个好消息。 “你们先回去吧。”安南说道。 “您不和我们回去吗？”副院长谦卑地问。 “我还有些私事要做。” 比如要债。 “我和你一起。”艾丽斯说。 “不用。” 安南和学院分开，在充斥负面的注视下离开礼仪部大街，坐上租赁马车一路前往帝都通往底巢的通道之一——索伦铎废墟。 曾是帝都知名地点之一的索伦铎花园在旧时代因皇室纷争而被焚毁，新皇上位，因为一些敏感问题让索伦铎花园始终没有复原，随时间推移，这里成为底巢的通道之一。 废墟通道周围的人比想象得多，他们在这儿招揽生意，以及售卖物品。 第一层是底城区，这里进出地表不会受到限制。 安南站在通道前站了一段时间，拒绝好几拨拉拢自己的掮客，看见通道前的人群惊慌散开，护送着伊莎贝尔的土元素出现。 “你在等我吗？” 活泼的伊莎贝尔跳了出来。 安南点了点头，帝都不允许使用魔法和魔法造物，他让土元素们回小人镇，问伊莎贝尔：“你要回家还是礼仪部。” “你要回去吗？我可以跟着你吗？” “不能。” “好。” 安南离开废墟，结果发现伊莎贝尔跟在自己后面。 “我在逛街……咦？你怎么也在这儿？”伊莎贝尔说。 安南只好让她跟着自己，先去了一趟拍卖行，把伊莎贝尔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递给鉴定师。 “你很缺钱？你把这些还给我，我给你钱！”伊莎贝尔阻止了安南。 “这样不好……” “把我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卖掉就好了？” 安南想了想，拍卖行不会损坏自己的口碑，但礼仪部部长真的会不还。 不过安南还是改成了把伊莎贝尔不在意的东西拍掉，在意的签了欠条还给她。 从拍卖行出来，伊莎贝尔期待着新的刺激：“接下来我们去哪？” “要债。” 首先是欠了最多，差不多被安南抬进十强的哈拜尔骑士学院。 安南打听到他们入住的公馆后径直前往，然后被视作不速之客挡在门外。 “这里不欢迎你。”壮汉像是一面墙堵在门口 “你知道我旁边的是谁吗？”安南问道。 壮汉当然知道伊莎贝尔，流露忌惮：“欢迎您来哈拜尔骑士学院做客……安南，你要离开！” 安南不在意地说：“你拒绝了我，接下来找你们的就是魔鬼了……” 最后还是盔甲少女赶出来，说已经通知了学院和家族，十强争霸赛开始前就会凑齐。 “你和那个蠢货什么关系？”离开前安南问。 “算是队友。” “离笨蛋远点，会被传染的。” 居然想违反魔鬼契约…… 接下来安南痛苦并快乐着——痛苦于一个一个一个学院的要债，快乐于车厢里的宝箱越来越满。十几座学院刚要了一半就装满了车厢，安南只好先和伊莎贝尔约好明天继续一起要债后分别。 安南回到庄园。就像副院长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院长，安南也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奥尔梅多了。 (本章完) 节47.改变的想法 避风塘终究不是微风城。 这里没有晚宴，没有数不清的侍女，没有宽阔的庄园。所有贵族被迫和居民吃一样的东西，穿着粗糙的布衣，唯一的活动就是扛起斧头或锄头去森林和农田干活。 曾经坚定站在奥尔梅多身边的旧贵族们在脱离了微风城后，分裂出了不同派系。仿佛争斗是人类永恒不变的宗旨。 除了内忧还有外患。 比如些真正的敌人，森林里的邪恶生物…… 游荡的兽人、狗头人、豺狼人不敢靠近小镇，而吸血鬼、鼠人刚潜进镇上就会受到致命打击，但第三魔兽山脉里的诡异生物没法避免。 最先碰到它们的是跑进森林里采苹果的马丁。那是一只落单的摄魂怪，它徘徊在森林里，发现了挎着篮子的马丁。还好他的运气不错，摄魂怪附在马丁的脑袋上没多久就失望地离开了。 樵夫和妇人们不敢深入森林，但是马丁敢。 “杀不死我们的，只会杀不死我们。”挎着篮子的马丁准备迈入森林。 “奥尔梅多！奥尔梅多！奥尔梅多！” 这时，蕾菈带着警钟般的喊声跑过。 …… “你疯了吗！” 洛西不可思议地朝克里安大喊，“我们的命令是在这里等安南大人！” “我们在这里没有变强的机会。”克里安摇了摇头。 这个从流民一步一步成为火枪队副官的年轻人在经历了鼠潮之后，蜕变成为坚毅的男人。 “我已经决定了。” 他拿起包袱，被站在门口的费米堵在房间里。 “我没拿魔法火枪，也不会告诉外面的人关于魔法火枪的一切。”克里安平静地看着他。 “没有安南大人，你只是个流民！” 洛西的怒吼从后面传来，克里安盯着费米回答他们：“所以我要变强……安南大人在为领地做努力，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你要和我一起吗？” 洛西因克里安的话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地摇头：“我不会跟伱离开，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克里安没说话，继续看着费米。 脱掉布满涂鸦的板甲的费米穿着布衣，但看上去仍然像是一位战士。 他让开了位置，在克里安经过时忽然问道：“他们给了你什么？” “……一个成为职业者的机会。” 空地上陆续出现了一些沉默的人影，他们和克里安汇聚，沉默地走向镇外。 那些留下的人望着他们，没人阻拦。因为这是安南和奥尔梅多共同的决定：不会阻止任何人离开避风塘镇。 “蠢货……居然相信外人会把机会给你……”费米语气带着嘲弄。克里安居然相信贵族……所以他任由克里安离开。“只有安南大人才会这么做……” 洛西什么也没说，他悲伤地想到，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奥尔梅多！奥尔梅多！奥尔梅多！” 然后，他看见安南大人的姐姐带着警钟般的喊声跑过 …… 奥尔梅多坐在能俯瞰全镇的二楼书房。 从微风城变成避风塘镇，但奥尔梅多依然那么繁忙，仿佛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但除了窗外辽阔的森林山脉，这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在微风城轻松。 比如镇上的发展迅速，民居、商业街依次建起。但比起数千人的每日消耗，带来的税收杯水车薪。 避风塘小镇开始逐渐被附近的城镇注意，当他们发现这里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后，纷纷伺机而动——不是窃贼和强盗，而是领主与贵族。 那些什么也不会的贵族没人需要，但是职业者、士兵、施法者都是宝贵的财富。那些本地人用利益诱惑那些随她到来的忠诚的部下，而他们像是贩卖市场里的奴隶，等着被顾客挑选。 “奥尔梅多！奥尔梅多！奥尔梅多！” 蕾菈的喊声从窗外响起，奥尔梅多站起来打开窗户，冷风灌进书房，楼下的蕾菈仰头喊了一声“安南找你”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 “我需要一件空间道具。” 拜托卫兵把宝箱搬下来的安南想到。 最便宜的空间道具也要数百金币，还是巨龙制造，但在这里“巨龙”是贬义。想到龙族贪财的性格……安南怀疑它们监守自盗。 法师制造的空间道具也一样，它们的原理是让魔法道具通向小空间。法师只要记住空间的坐标，随时能轻松取出里面的东西。 据说一些道德低下的法师会故意丢弃空间袋，让路人捡到来历不明的空间袋，在偷走他们的东西。 值得信赖的只有塔图恩帝国官方魔法商店：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商店。 代价就是昂贵的价格本身。 打开传送门之前，安南想起了什么，问仆人哪里有河流或湖泊。 仆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把他带到后园的露天浴池。 安南围着浴池转了一圈，又望向远方的丘陵地带。如果角度合适，它看起来和一座池塘差不多…… 三分钟后，找到合适角度的安南打开了传送门。 蕾菈也在，说不定就在守着传送门，她跑去喊完奥尔梅多回来，一根钓竿一点一点伸出传送门，鱼线垂进浴池。 随后奥尔梅多赶来，站在蕾菈旁边。 “我拿到了十强。” “这不意外……” 奥尔梅多轻笑，安南从她的笑容里看见疲惫：“镇上出了什么事吗？” “开始有人离开了……” “我的人？” “都有。” 安南若有所思：“我本来想尽快拿到封地把你们接过来，但也不是那么急了……” “你想培养留下来的人？”奥尔梅多猜到安南的想法。 “巅峰迎来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安南的想法逐渐成型，“我们缺少的不是领民，而是值得信任的官员。”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什么也不会做。” 安南和奥尔梅多又讨论了一阵，传送门趋向不稳定时他抓住鱼竿：“别钓了，传送门要关闭了。” “马上……我钓到了！” 真在浴池里钓到了鱼……？ 蕾菈拽起鱼竿，挂在鱼钩上的银色轮廓“啪”地拍在安南脸上。 传送门同时关闭。 安南连忙揭开脸上的东西，忽然看到脸色阴沉的欧琳·蒙特利尔就站在前面。意识到什么的安南低头，看清抓在手上的银色丝质内衣。 (本章完) 节48.要债 “我看见它飘在水面上……” 欧琳注视了安南一会儿就走开了，没有要回自己衣物。临走时似乎做出的某种决心让安南感到不安。 要知道会惹上麻烦，安南宁愿捡到的是老祖宗的衣服。 随手把不值钱的丝质衣物扔回浴池，安南回到府邸。 副院长鲍里斯正借用蒙特利尔家族的庄园举行一场庆功宴会。 “安南大人！来这边！”脸都不要了的副院长极尽谄媚地向安南招手，“有您的好消息！” “关于封地？” “院长先生让我代替学院向您表示感谢，并已经开始为您寻找封地。” “恭喜你，安南……我们期待你成为冠军的那天。”仙娜的脸颊在壁炉火焰下泛着红晕。 其他人依次来祝贺安南，包括安南的队友们，他们知道最大的功臣是谁。也包括艾雪，他居然真的把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那些歪瓜裂枣带进了十强…… 宴会上的人不少，老祖宗坐在安南赠送的轮椅里享受热闹。 “《安南·波特和魔法石》什么时候拍摄？”艾丽斯问他。 “拍摄的时候。” 安南的计划是先了解浮空塔，然后选定封地，接着拍《安南·波特和魔法石》用它打开斯尔托维斯市场，趁热打铁把《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再次搬上荧幕。 当地人没看过魔法影像，最多有从北境迁徙来的人嘴里道听途说，所以不算炒冷饭。 “你了解浮空岛吗？”安南问她。 “新星月湾？那会需要很多钱，伱‘赚’回来的远远不够。” “我知道，但弄出个雏形应该没问题？” 艾丽斯想了想：“一百万金币应该够你说的模型。” 安南沉默了好一阵：“银币？” “金币。” “铜币？” “让浮空城浮空的基础是奥术能核，最便宜的奥术能核要五十万金币，只能让一座法师塔浮起来。” 所以一座最便宜的奥术能核等于一百头伊莉摩雅丝的财富？ 但似乎也没那么遥不可及。斯尔托维斯挨着许多城镇，这里连酒馆侍应生的薪水都每周15银币。《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能在北境赚两万金币，放在中土只会更多…… “老祖宗，您知道浮空岛吗？”安南又蹲在轮椅边问道。 “我有一些朋友拥有浮空塔。” 老祖宗眯起眼笑着，让安南找欧琳·蒙特利尔。 “欧琳呃……姐姐不是骑士团团长吗？” “她认识采购部的官员。” 这应该是能低价换来高质的意思。 …… “你对我们的客人有些误会。” 三楼卧室，一只窗台上的夜莺在和欧琳·蒙特利尔交谈。 欧琳·蒙特利尔想到早些时候看到的一幕：“但对术士没有。” 夜莺发出一道拟人的叹息：“欧琳，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连术士都不会喜欢……” “我姓蒙特利尔就足够了。想要追求我的贵族能从宫殿花园排到底城区。” “好吧，他要是真的对你感兴趣，会在晚上来找你。”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在恢复安静的夜晚回荡。 夜莺融入夜色，欧琳·蒙特利尔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安南。 没人教安南贵族礼仪，所以他对“深夜敲响一名女士的房门”没有任何概念。 “什么事。” “你知道浮空城吗？” 欧琳·蒙特利尔维持冷漠的脸庞化为异样：“……你找我来为了这个？” 安南恍然：“噢，还有老祖宗也在宴会，我们下去说？” …… 仙娜从安南离开后就频繁望向门外。他这么晚了去哪里？还有谁在外面吗？他还会回来吗？ “他不会回来了。”握着热咖啡的艾雪来到妹妹身边。 “你在胡说什么？” 艾雪望向壁炉前打盹的老祖宗：“这里是真正的蒙特利尔家族，和我们不一样。” 话音落下，餐厅的房门忽然打开，安南和欧琳·蒙特利尔出现在门外。 他们从惊喜的仙娜和沉默的艾雪身边经过，话语飘进她们耳中：“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让风元素辅助？” 安南记得有本描述四大元素的书上说风元素位面漂浮着诸多空岛。 欧琳·蒙特利尔回答不行。风元素本就是不稳定的元素，位面的那些空岛始终在毁灭与重聚。 还有火元素，它们最多让空艇热气球升起来。 浮空城的核心只有奥术能核。最多用风元素省些钱——越省钱风越大。 “老祖宗说你认识采购部的人。” “看来老祖宗真的很喜欢你。”欧琳·蒙特利尔很无奈，“你想买什么告诉我。采购部的价格是外界的八折，我帮你买。” 然后又维持着冷漠补充说： “以感谢你给老祖宗的轮椅。” 安南想这人怎么说好话没有好脸呢？ 五十万金币的八折，也就是四十万金币……相当于赚了十万金币！ “我能先买些别的吗？一个空间袋，两枚刻录中等元素召唤的魔法戒指。” 欧琳·蒙特利尔想了想：“一万金币，我明天给你三枚戒指，两枚元素召唤戒指和一枚空间戒指。 “成交！呃……欧琳姐姐，我能不能明天再给你钱？” “你叫我什么？”欧琳·蒙特利尔冷若冰霜。 “欧琳女士。”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晨的拍门声惊醒公馆的住客，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打开房门，看清门外的人，大惊失色地想要把门关上，但被一只手臂挡住：“你也不想违约被魔鬼找上门吧？”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没过多久，走廊尽头的房门又被敲响。但窥见先前讨债一幕的学院拒不开门。 拍门声持续了一阵，随着脚步声远去而消失，房间里的学生们松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看一看时，房门陡然震颤，木屑飞溅。 透出门板的斧尖诉说发生了什么。 斧头从门上拔出，接着又一道斧头劈进门板，在门板上劈出缺口。 “谁在外面！”学生们惊声尖叫。 破裂的门板后浮现一张面孔。 “这儿是安南！” (本章完) 节49.挑选封地 仿佛化身魔鬼代言人，安南花了一上午让选手们履行魔鬼契约。最后来到芙蕾雅神圣学院租赁的公馆。她们没签契约，但依然痛快地支付了1400金币。 现在只剩哈拜尔骑士学院的一万金币了。 芙蕾雅神圣学院邀请安南参加她们今晚的宴会，安南婉拒了邀请，因为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从斯尔托维斯传来了好消息。 安南为学院带回了荣誉，院长也履行了契约：他让安南回去一趟，挑选自己的封地。 世人谣传魔法师是一群懒鬼，他们为了不洗澡不洗衣服发明“清洁术”，为了不做饭发明召唤“小精灵”，为了不收拾房间发明“扫除术”。魔法师们的借口是魔法改变生活，能躺着为什么站着？ 但到了关乎自身的时候，他们比谁都勤奋——比如索尔魔法学院院长昨天得到消息就四处联系他的老朋友和本地官员，为安南解决封地问题。 帝都有魔法部维护的传送门，但通往斯尔托维斯的传送门贵得要死，10金纳尔。 安南以探望老祖宗为名义花了10银币买了些糕点回去，假装好奇地问起老祖宗的往事，称赞年轻时老祖宗的美丽。 老人总会怀念过去的时光，老祖宗感慨道：“这些后代里只有欧琳最像我。” “你一定是在玩笑……” 要么油画上的老祖宗被美化了，要么欧琳·蒙特利尔戴着面具。安南实在没法将笑容灿烂的少女和冰冷的欧琳·蒙特利尔联系在一起。 “那只是欧琳整天在忙碌骑士团的事。她小时候总喜欢揣着木剑横扫花圃里的花草，让园丁叫苦不迭。你还没见过欧琳化妆之后的模样吧？唉……居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好像就在眼前。” 那个喜欢拿着木剑祸害花草的活泼女孩也变成了不苟言笑的骑士团团长。 还在影响安南的魅魔诅咒让他潜意识收集这些信息以利用，但好像没有能威胁到欧琳的地方。 “话说您知道除了奥术能核还有什么能驱动浮空城吗？” “当然，这个世界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奇事物。”老祖宗先给安南以希望，“你见过野猪吗？” 安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野猪的肉又柴又硬，一股难以祛除的腥骚，那些贵族却因为它数量不多而趋之若鹜……” 奥术能核就是差不多是家猪和野猪的区别。换种说法，奥术能核本就是奥术师们解析神奇事物所发明的廉价代替。 只是安南依然买不起。 “看来我的领地离浮空城还很遥远……” 安南感慨但没太多失落——一个遥远但能触碰的目标会让人有动力。 “我们的小安南原来还是领主？” “以前是，现在还没找到封地。”安南腼腆地笑道，他说了些北境的事，装作无意地问道：“您现在还能施法吗？” “一些小戏法。” “传送门呢？正好我们的院长帮我找到了封地，我想回去看一看。” “帝都有传送门。” “我是术士，和魔法部不对付。”安南流露退缩。 苍老的眼眸注视着安南，带着笑意：“我已经好久没施法了，说不定伱会被传送到虚空……” “没事，我相信那位曾经震惊塔图恩帝国的天才魔法少女。” 老祖宗笑得很开心，抬起枯瘦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安南的胸口，而后涌现传送一样的眩晕感。 安南忽然想到，老祖宗不是听不清声音吗？怎么…… 短暂的失重与眩晕之后，安南恢复了感知。 没有冰冷且死寂的虚空，没有窃窃私语和怨毒的注视，没有焚烧和恶毒的硫磺，安南站在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门口，闻到熟悉的海风。 谁再说老祖宗被诅咒失去力量，安南就让星月湾十八土元素在他身上叠罗汉。 那位将他从星月湾抓去王都的传奇法师凯尔贝洛斯，他的传送门像将坐了一整天马车的折磨浓缩到短短几秒里。 作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知名人物，安南的回来很快引起议论，还没到院长室布莱希姆院长就知道他的到来。 “您的胡子……” 安南发现布莱希姆院长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变成了苍白。 “你说这样会更显智慧。” 安南以稍微冒犯的打量观察院长，在染成雪白色的胡须和头发后，布莱希姆院长简直是绝佳的邓布利多人选！ 距离那位睿智的院长只缺了一副月牙眼镜。说起来老祖宗好像也看不清东西？让铜须打磨一副眼镜试试。 “安南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封地？” “海边。” 安南想了想补充说：“金黄的细沙滩，和森林山脉相邻，拥有河流或湖泊，不算偏远。” 浮空城也不是一直在天空漂浮，通常隔几年会落地维护。只有那些财大气粗的浮空城才会犹如星辰般一直挂在天上。 而且安南现在也没有钱浮起来。 “北方怎么样？”布莱希姆院长说，“都林行省有一处河湾符合你的描述。” “那里有海吗？” 布莱希姆院长摇了摇头，安南也摇起了头。 “宝石海湾呢？” “那是什么地方？” 提前准备好的布莱希姆院长打开一幅地图，指向塔图恩帝国版图边缘的偏远地带。 宝石海湾和星月湾地形差不多，一个方向是延绵的山林，拥有一条汇入海洋的河流。但环境比星月湾优美太多，甚至依然能望见威尔海姆的浮空城，完全符合安南对新星月湾的幻象。 连宝石海湾的名字都如此美妙。 “但好像宝石海湾不在帝国？”安南注意到细节。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它是塔图恩帝国的属国。宝石海湾名义上归属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版图，但其实是无主之地，成为宝石海湾的领主，你不用听令任何人。” 这才是宝石海湾的真正优点。 布莱希姆院长带着狡黠说道：“只是还有一些贵族看上了那里，想抢到开拓令需要代价……” 安南知道院长想要什么： “谁也抢不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冠军。” (本章完) 节50.奥术能核 安南想去看一看未来的领地。 布莱希姆院长答应了安南。放出一只鹰隼，施加迅捷术作为锚点。 从施法看得出院长和史瓦罗先生的差距：踏上传奇之路的史瓦罗先生开始掌握传奇的部分规则，布莱希姆院长还在老实地释放法术。 “安南先生，争霸赛结束后你还要留在索尔兹魔法学院吗？” 安南想了想：“取决以后还会不会继续举办帝国争霸赛。” 一张黄金邀请函700金纳尔，一场底巢争夺赛让安南盈利15000金纳尔，没理由不继续参加—— “还有一件事，您能帮我调查从北境迁徙南方的精灵族群的去向吗？” “我正好知道这些……”布莱希姆院长说，“精灵王庭召唤回了北境所有的精灵族群。” “王庭在哪？” “威尔海姆。” 威尔海姆不止是人类的威尔海姆，也是诸多种族的威尔海姆。 “我记得进入威尔海姆的条件很严苛对吗……”安南担心精灵导师没来得及离开北境。 “放心吧，安南先生，成为冠军的你有资格进入。“但如果你要找迁徙的精灵族群，能在王庭外围找到它们，就是帝国北部、东部和西部的宝石海湾的森林山脉。” “……不用了。”安南摇了摇头。 魔法影像销售后精灵导师看到会来找自己的。 鹰隼赶到宝石海湾还要一些时间，安南临时来到海滩上，租了条木船出海。 传送门打开的时候，蕾菈正在和法斯特炫耀：她上次在池塘钓上一条稀有的银鱼。 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安南遏制住捣乱的想法，让食人魔喊来铜须，把如何打磨镜片教给她。 伊芙琳跑来看安南，他问道：“我的小蜘蛛怎么样？” 安南还没让莉莉和小蜘蛛见面。 “艾比每天给它抓不同的昆虫吃，这些天胖了很多，但好像有些……厌世。” “厌世？” “把自己放在阳光下晒死，艾比拉上窗帘就没事了。让丢进去的昆虫攻击自己，艾比就把昆虫弄断肢体再放进去。还有绝食，但总会饿得不行跑出来吃东西，嘿嘿……” 窃笑的伊芙琳弯起眼眸：“伱要把它带过去吗？” “我还要在斯尔托维斯和帝都之间来回跑。”安南摇了摇头，“说起来马丁呢？” 安南发现这几天打开传送门都没看见马丁的身影。 …… 喀嚓——喀嚓—— 鞋底踩着枯黄的落叶。第三魔兽山脉阻挡了大量北方漫来的寒流，让山脉南方的植被依然犹如深秋，许多灌木和草丛还绽放着绿意。 喀嚓——喀嚓—— 挎着花篮的孤单身影迈过越来越高的杂草，深入森林。周围的植被、树木颜色逐渐变得深邃，笼罩天空的犹如枯枝的树杈形成一片幽林。 【摄魂怪徘徊！危险！】 “这里有浆果！苹果！” 马丁念出幽林前矗立的木牌上的文字，欣喜地跨过木牌，深入这片幽林，采摘浆果与蘑菇。 带着轻快脚步的马丁浑然没有发现，他正逐渐接近一只趴在空地憩息的摄魂怪，越来越近，然后径直朝它走去——或许发现了。 来到趴着的摄魂怪面前，马丁围着转了转，扒开摄魂怪破布一样的空洞脑袋，失望地走开了。 …… 蕾菈和法斯特限时十分钟的钓鱼比赛最终以平局告终，但俩人兴致不减并一致认为下次就会分出胜负。 回到索尔兹魔法学院，院长的鹰隼已经抵达宝石海湾。传送门出现在办公室，安南和院长通过传送门出现在宝石海湾。 蔚蓝色的轻缓海浪钻入耳中，像是棕榈的阔叶树点缀在细腻的浅色沙滩上，蔓延进远方墨绿色的森林山脉。今天的能见度不错，萦绕海鸥的天空上，那座能在斯尔托维斯看见的浮空城依然漂浮在南方。 当惬意的落日黄昏透过阔叶树洒在沙滩上，星月湾？听起来有点耳熟。 安南在沙滩上留下一行脚印，随着远离海岸，脚下变成粗糙的砂石粒——一片合格的建立城邦的戈壁滩。 “这里为什么一直无人问津？”安南远眺西边的森林山脉，能够想象，那里蕴藏着丰富的物产资源。 渔业、矿产、临近森林山脉，和威尔海姆隔着海峡，拥有自治，以及风景如画……安南几乎找不到这里的缺点。 “相对偏远，最近的城镇在300里外，还是70年前新建的，布尔洛克大公的继承人这些年一直在争权夺利，无暇治理公国。” 布莱希姆院长还将缺点告诉了安南：“盗匪、混乱的领主、还有森林山脉里的异族，你的新封地不会太平。” 不过鼠人克星·灭鼠冠军·安南不在乎。 接近山脉边缘，这片由橡树、桦树、针叶林混合的森林传出鸟叫声，然后从树后冒出几只发光翅膀精灵。 “这是什么？” “树精灵，北境没有吗？” “没有。” 再耐寒的树在北境也得休眠，树精灵无处可藏。 “树精灵只会出现在森林里，它们不喜欢生人……”布莱希姆院长惊讶地看见藏在树后的精灵钻出来，高兴地萦绕起安南。 “你的魅力连精灵也不能豁免？” “应该因为我种了不少树……”安南怀念道。 那时为了招揽德鲁伊他种了不少树……现在看来又得再来一遍了。 跟树精灵们告别，安南和布莱希姆院长说：“回去吧，我要去趟帝都图书馆。” …… 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图书馆。 这座塔图恩帝国最大的图书馆连冰霜巨人站在其中也如蚂蚁般渺小。那些连梯子都爬不上去，二十米高的书架犹如在嘲弄所有不会施法的访客。 安南询问奥术能核之后，魔偶领着他来到浮空城相关的书架前，粗略看过去成千上万……在还没阅读知识的时候，安南就感受到了知识的沉重。 只是学习而已……洗刷术士偏见，从吾辈开始。 安南边取出一本介绍浮空塔的书边幻想能不能召唤出一枚奥术能核…… 十分钟后，安南走出图书馆，站在台阶上。 阳光洒身上，仿若自由人。 (本章完) 节51.化麻烦为金钱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奥斯特公馆。贝尔戈登骑士学院的队长在会客厅激昂喊道。 “我听说索尔兹魔法学院冒犯的行为，让这样的学院成为十强是我们的耻辱！他们走得越远，这场争霸赛越会成为笑话！” 被邀请来的几座学院队长面面相觑。 “哈拜尔骑士学院不会参加。”盔甲少女艾莉最先站起来。 “芙蕾雅神圣学院也不会。”她以为这是一场正常的聚会。 “在比赛外针对一个学院非牧师所为。”布丁堡修道院的队长说道。 “谁把我邀请来了？我们连十强都不是！”未知学院的队长喊道。 只有塔纳穆尔朵学院的野蛮人饶有兴趣地问：“你想怎么做？” “呃……你们不参加？”贝尔戈登骑士学院的队长愣住。 “你们得到二十一张邀请函是只能拿到这些，那个人得到十六张邀请函是他只需要这些……”艾莉怜悯地注视着他，但没有离开座位。 “我们该离开了。”芙蕾雅神圣学院的队长站起来。 她知道那个人的大型元素能铺满帝国角斗场，但她没道理告诉他们。 布丁堡修道院的队长紧随其后，波恩斯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们又跑去调查，才知道安南在底巢争夺赛的所作所为，然后惴惴不安。 因为接下来的十强争霸赛，他们第一场就是对上索尔兹魔法学院…… 队长波恩斯和剩下的学院说：“他们把底巢争夺赛搅得乱七八糟，还掠夺了属于我们的东西，” 客人们的情绪逐渐被挑动的时候，骑士少女忽然说道：“那不是我们的。” 激愤的情绪被浇了盆冰水，犹如一群饥饿的恶狼里混进一只德鲁伊。 “伱甘心给那家伙一万金币？”波恩斯试图挑起艾莉的愤怒，环视其他几人：“我知道他会在七天后参加拍卖会，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你想要暗杀他？在帝都？” “不，只是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 安南风尘仆仆地赶回庄园。 “有收获吗？”艾丽斯问他。 “简直是丰收！”安南撑起精神浮夸地说。 “但距离你从庄园出发到回来刚过去一个小时。”艾丽斯毫不留情地驳回谎言。 “你知道时间圣器吗？” “你想说图书馆有一个时间圣器，现实过去一小时但里面过去了一天？” “嗯……嗯！” 安南捧起莉莉，把脑袋藏在莉莉背后。 学习好痛苦……还是找术士保护协会的人送自己奥术能核吧。 接下来几天，安南游逛在帝都和庄园之间，偶尔跑到索伦铎废墟。一名施法者完全能忽略底城区的阻力和拉扯。 随着时间临近，万众瞩目的十强争霸赛赛制出炉：分数制。 所有学院要在为期十天的赛制里和其余九座学院战斗九场，分数最高的学院成为冠军。 “你不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吗？”欧琳·蒙特利尔嫌安南烦。 “欧琳姐姐的消息不太灵通呢。” “……” 欧琳·蒙特利尔冷着脸离开，遇到急匆匆的侍卫跑来。 “什么事？”欧琳·蒙特利尔叫住侍卫。 “哈拜尔骑士学院在庄园外拜访。” “哈拜尔……那个被安南欺负的学院？”欧琳·蒙特利尔放缓了脚步，站在窗前，看着侍卫领来不速之客。 作为骑士团团长，欧琳·蒙特利尔看得出盔甲少女的步伐和姿态严格遵守骑士礼仪，一名天生的女骑士…… “安南！”但当少女看见安南，她的坚冰融化，欣喜地问候道。 欧琳因此陷入疑惑。他们不应该是敌人吗？为什么看到安南是这种反应……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在针对你。” 艾莉将她卧底到的消息告诉安南，眼眸眨也不眨地落在安南身上：“还有这个……” 她递给安南一张羊皮纸。 “这是什么？” 安南接过羊皮纸，看见了一行字迹：第一场：索尔兹魔法学院对贝尔戈登骑士学院。 “从哪来的？” “礼仪部泄露出来的……礼仪部在故意针对你们。”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安南不这么认为，“被针对的应该是我们的对手。” 倒不如说知道安南实力的礼仪部在给其他学院反击的机会。 所以贝尔戈登骑士学院聪明地意识到了这点，但只聪明了一半：“他们还知道你要在明天参加拍卖会，想在拍卖行找你麻烦。” 这成为安南和艾莉共同的疑惑：在拍卖会上找安南麻烦和十强争霸赛有什么关系？ 但似乎也没有其他方式能针对安南。赛场外，贝尔戈登骑士学院没胆量在蒙特利尔庄园和帝都出手，赛场上，贝尔戈登骑士学院也不可能打过他们，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如何，安南的问题只有“怎么在比赛时让观众印象深刻好把魔法影像推销出去”。 “对了，后天还有一场宴会，所有学院和许多贵族官员都会参加，你会来吗？” “当然。” 但安南只想要他们的钱。 注视着艾莉坐上马车离开，安南若有所思。 当初参加拍卖行是想拍几枚魔法戒指，但在欧琳·蒙特利尔答应折扣价买来魔法戒指后安南没兴趣再参加拍卖会了，但现在不得不参加了…… 第二天，安南跑去拍卖行，向老板要了一份拍卖名单，边翻看边问道：“我能竞拍自己的东西吗？” “抱歉安南先生，我们要维护拍卖行的声誉。”老板果断拒绝。 翻动的名单停了下来：“金伯利爵士……这个人有八件拍品？我能认识一下吗？” “当然。” 只是名义上的维护。拍卖行的收益取决于手续费，拍卖价格越高，他们的收益越大。 安南驱车造访了那位金伯利爵士，他无疑是位贵族，但在帝都，他连庄园也没有，只拥有一座独栋屋邸。 安南说明来意后金伯利爵士问道：“你想帮我抬价？为什么？” “不，这不是一场免费帮助，免费是我第一讨厌的词，除非是施给我……我的要求是我出价后的溢价分我一半。” “最多分你三分之一。” “这不可能。你不答应我还能找其他人。” “好吧，就按你说的。” “合作愉快。” (本章完) 节52.帝国晚宴 帝国争霸赛的临近让街边的路灯和屋檐都挂上了彩旗。 看得出帝国对争霸赛颇为重视，为两日后的比赛染上盛大节日的色彩。 从一百六十座学院选拔出的十座学院正在亢奋的备战，而此时此刻，安南正坐在拍卖会场，注视着美丽的少女拖着拍品，偶尔懒洋洋地喊上一声价。 把在瑞坎尔王都做过的事在塔图恩帝都再做一遍没什么难的，就像是安南和蒙特利尔家族的缘分。 从慵懒到恼怒到气急败坏，阻击安南的贝尔戈登骑士学院正因安南的反应沾沾自喜，而安南已经和金佰利爵士同流合污地分赃。 “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正急用钱……” 超乎想象的收获让金佰利爵士的话多了起来：“放心，你的那份马上就给你。” 八件拍品最后拍出约5600金币，扣去拍卖会5%的手续费，安南分到了1300金币。 “伱这么奸……狡……聪慧，我居然没听过你的大名。”金佰利慌不择路地赞不绝口，边打量安南：“难道你是参赛学生？” “嗯。” “奇怪，你没收到邀请？” “邀请？” 金佰利说帝国对十强争霸赛非常重视，所以贵族和势力们就像闻到腥味的猫涌来，邀请函如雪花飘向前十座学院。 他们没收到邀请函应该和住在蒙特利尔家族庄园有关——没有贵族敢和皇家抢人。 “你知道索尔兹魔法学院吗？” “我就是。” 金佰利忽然热情许多：“据说你们一个叫安南·里维斯的学生狡猾又残暴，在底巢抓了几十名学生？” “我就是。” “呃……” 金伯利只能说名不虚传。 这个急用钱的爵士意外的聪明，没缠着安南讨好，只是递给他一个地址。 金佰利匆匆从拍卖会后门离开，安南委托拍卖行侍者把金佰利的1300枚金纳尔和拍卖到的钱币装进马车，返回庄园。 推门的时候，安南发现车厢门缝上不知何时夹上一张邀请函： 【安南·里维斯先生： 我们诚挚邀请你参加位于普罗尼大街33号的晚宴，我们许多女性成员都想见识屡屡创造奇迹的年轻术士。】 “他们将我和其他术士相提并论？”安南冷呵，继续扫过剩下的内容。 【为了表示对您的欣赏，我们小小做了一些冒险，邀请来您所感兴趣的宾客，比如精灵夫人，幽灵小姐，魅魔女士，还有妖精和史莱姆公主一类憧憬您的名声的异族 ——神奇魔法研究会。】 让侍卫把宝箱抬回他的卧室，跟着的安南被欧琳·蒙特利尔叫了过去。 “你总在往庄园里抬些什么？”站在长廊窗前，她明知故问道。 “钱。我现在没地方放……”安南坦然回答。“你把魔法戒指买回来我就不用总往家里抬宝箱了。对了，普罗尼大街在哪？” “我不是你的地图。” “老祖宗也不是。” 欧琳·蒙特利尔的上位者气势涌出：“你在威胁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欧琳……”安南的余光注意轮椅出现在墙角，故意失落地说，“……姐姐，我也有一位姐姐，她和你一样，在本该玩乐的年纪就承担起家族的重担。” “我和她说，生活不止有无穷无尽的工作，还有放松和乐趣，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欧琳·蒙特利尔产生一丝好奇。 “她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总要有人支撑起负担。而且我不觉得苦恼，这些已经是我的人生一部分了，不如说，保护你们才会让我放松。”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欧琳·蒙特利尔轻声咀嚼这句话，故意和安南保持的距离消融。“……有机会带你的姐姐来做客。” “我会的。” “但是，别再叫我……姐姐了。” 安南瞥见轮椅还在，只好继续说：“好的，欧琳姐姐。” “安南·里维斯，我姓蒙特利尔，你要知道——” “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又不是不能有朋友。”安南打断总是没好脸的欧琳·蒙特利尔，“老祖宗希望你能开心，你也不想她老人家不高兴吧，欧琳姐姐~” 欧琳踏着冰冷的靴子声回到房间，坐在桌后，浮现的躁意渐渐褪去。她望见书桌上的邀请函，懊恼地低语：“该死，居然忘了说正事……” …… 仙娜满怀心事地推着空轮椅来到夜晚的后园。 “小仙娜？” 仙娜在老祖宗地呼唤里回神，慌乱地说：“对不起老祖宗，我刚才我没忍住坐了一会儿轮椅……” “没什么，你喜欢让小安南也给你做一把好了。” “不、不用了……” “没什么，小安南是个优秀的人，我想你们不会介意他多做几把轮椅分发的。” 仙娜似乎听出什么，胡思乱想起来。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欧琳没有过来，只让侍卫送来邀请函。 邀请函的署名是帝国礼仪部，邀请欧琳和索尔兹魔法学院明晚前往帝国宴会厅，仙娜她们都在宾客名单里，安南也不例外。 他们没带服装，蒙特利尔家族为他们量身定制了一套礼服。第二天傍晚，换上礼服的众人相继来到客厅，门外几辆马车等候着。 艾丽斯、仙娜、艾雪的塔西娅风格礼裙映衬出少女们的美丽与活力，连欧琳·蒙特利尔也换上一件修身长裙，衬着挺拔的身姿。 他们站在台阶前，“安南，我这件裙子怎么样？”仙娜热情地在安南面前转了半圈。 安南僵在原地。 “你怎么了？安南哥……” “我……你正常些。” 安南调戏别人日渐熟练，但被别人调戏时又难以招架。 仙娜差一点就说了出来，还是骑在马背上的欧琳凑了过来，疑惑扫过兴奋的仙娜和脸红的安南，让他们坐上马车出发。 从北境到中土，所有宴会都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一群人与装束。 喔，还有底巢争夺赛的那些“老朋友”。 和安南搭讪的学生和贵族有很多，但都只是打声招呼。安南没表现出太多功利心——现在还不是认识贵族的时候。 这时，一位美丽丰腴的贵妇带着欣喜走来。 “我是席尔薇，我的侄子曾输给了你，但崇拜强者的他很喜欢你。” 安南脱口而出：“我也很喜欢你。” (本章完) 节53.吵架 肌肤白皙细腻的贵妇脸颊微红，说出的却不是抗拒的话语： “那是我的荣幸，只是……”名为席尔薇的贵妇泛起红晕：“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怎么会拒绝我们的邀请呢？” “神奇魔法研究会？”安南想到夹在门缝的邀请函，“因为我不知道女士你是那个协会的成员。我现在翻出邀请函还来得及吗？” 席尔薇捂嘴轻笑，眼眸犹如无形柔荑从安南的脸颊滑到胸膛：“你这么熟练，骗了多少女孩子？” 安南忽然清醒了些，但接着又陷入傀儡术般被操纵的状态，继续和席尔薇进行调情般的交谈。 这个女人知道如何哄一个男孩，总是会因安南的话语做出极大反应，安南被她把玩在股掌之间，像是一位传奇法师和法师学徒的交谈，无论传奇法师说什么，都能轻松得到法师学徒的仰慕。 他们凑得越来越近，某个时刻，一道清晰的争吵声钻过喧嚣的人群，在宴会一角响起。 优雅地捻着酒杯的席尔薇和周围的宾客望向那边，玩味地说：“那些好像是伱的朋友？” …… 起因是仙娜看见她的姨妈，欧琳·蒙特利尔在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对安南的仰慕和不忿让她忍不住质问欧琳。 “这和你没有关系。”正与朋友交谈的欧琳说道。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她的友人问询。 “没有，我们继续。”欧琳摇头说道。 恢复冷静想要跑开的仙娜忽然驻足，情绪再次涌出：“你这样对得起安南吗！” 欧琳悄然捏紧了酒杯，在友人的注视下淡然地问：“……安南是谁？” 仙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想到安南听见这些话的伤心模样，她的心在隐隐作痛：“他看错人了……居然为你这种……人担忧。” “我想起来有位前辈还没拜访。”欧琳的朋友忽然出声，带着微妙的笑容退开。 欧琳放下了酒杯，审视着莫名其妙的仙娜：“你想说什么？” 无论地位还是身份都不如欧琳的仙娜潜意识想退缩，但突然来到身边的姐姐艾雪为她带来勇气：“那个男人是谁？” “不关你事。” 欧琳·蒙特利尔无意和晚辈解释。 “这就是安南为什么喜欢你却没追求你……”仙娜冷笑道。 她都看到了，安南和欧琳那晚说的话。 “喜欢……我？”欧琳·蒙特利尔愣住。 “没错。因为你不会让他进入你的生活，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你不知道，你眼中只有你自己！” “你们在说安南？”穿着裸露后背的精致晚礼裙的伊莎贝尔走近他们，“能不能带我一个？” “欧利家的女人，这不关你事。”欧琳皱起了眉，盯着仙娜，脑海冒出让她惊讶的猜想：“你喜欢他？” “是啊，我想到未来他会和你拥抱，亲吻，嫉妒就要将我焚烧，喘息都带着腥甜……” 靠近她们的艾丽斯看向向艾雪：“你的妹妹不舒服吗？” 仙娜可怜地说：“我只是不想安南哥哥被这个女人欺骗……” “你是怎么说出来这么恶心的称呼的？” “艾丽，我们是同学。 “抱歉，我只站在正确的一边。”艾丽斯想阻止仙娜。 仙娜现在就这副模样了，那《法师塔沦陷》上映后她岂不是愿意为安南去死…… “姨妈，我没有你优渥的家境和姓氏，但我从来不会给安南哥哥压力，我不希望你做对不起安南哥哥的事。” “我也一样！”伊莎贝尔附和道。 她们的争吵引起周围宾客的注意，发现是一些女孩在为优秀的男孩争风吃醋而会心一笑—— “你看，贵女们在为你吵架。”席尔薇轻笑道。 “像是小孩的国王游戏。” 安南和这些年轻人间存在一道坚墙。不由想念起伊瑞兰泽导师，凛冬夫人，玛莉亚，修女这些成熟的女人。再看向身旁的席尔薇，忽然觉得她没那么诱人了。 “失陪一下，我让她们别吵了。”安南迈步走向她们。 “安南不是谁的专属，他只属于他自己。” 艾丽斯说道，被一声撒娇般惊呼打断：“安南哥哥~” 加入女孩们的安南揶揄道：“我们的小艾丽斯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别、别说这种话！”艾丽斯刹那间浮现慌乱，接着恢复了镇静：“我只是不希望有女孩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艾丽斯很聪慧，她分得清现实和虚假，起码以后不会因为安南演了反派而厌恶他——但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有些怪。 “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了……”安南歉意地说，跟来的席尔薇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 “她是谁？” 艾丽斯和仙娜异口同声。 “席尔薇。” “我是问，你认识她？”艾丽斯疑惑道。 “是的，我刚认识她……” 这个时候，安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某种不对。 席尔薇固然美丽而丰腴，但论貌美她无法和玛莉亚比较，论地位远不如凛冬夫人，论身材精灵导师的法师袍下隐藏着真正的丰盈。 她的吸引力让安南感觉到一种……刻意，就像当初的玛莉亚。 当意识到梦是梦，那么梦也该醒了。 安南拍了拍席尔薇的腰肢：“回房间等我。” 席尔薇轻笑着扫过女孩们，魅惑的眼眸和安南对视一瞬，犹如胜利者漫步离开。 “安南，你……”仙娜浮现不甘“那个女人哪里吸引你！” “抱歉，但她有你们没有的。”安南迷恋地望着她的背影，迫不及待地想跟随上去。 仙娜也在望着贵妇，她的身材让她自惭形秽。恐怕只有母亲能……母亲？ “安南哥哥，你觉得我的母亲——” “抱歉，我已经沉迷于她的魅力了，先失陪了。”安南向女孩们颔首示意，准备追上席尔薇。 艾丽斯敏锐察觉到什么，挡在安南面前：“你清醒一点。” “你在说什么？我很清醒。”安南带着迷离的微笑望着那道背影。 艾丽斯果断地说：“出发的时候我看见你藏在卧室床下的钱箱被侍卫翻了出来。” “什么！？” 似乎有什么碎掉，安南倏然恢复清醒，接着，恐惧爬上他的背脊。 “我们快走……” (本章完) 节54.席尔薇的身份 豪华客房。 散落的高跟鞋、首饰、贴身衣物从门口延伸进卧室，它们蔓延的尽头，衣着完好的席尔薇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着匆匆跑出宴会，钻进马车的几道身影。 “……我竟然上当了。” 她发出低沉的轻笑声，阴冷而冰冷 “这场游戏比我想象的有意思，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 疾驰的马车驶出帝都，赶回蒙特利尔庄园。 刚停稳安南就跃下马车，急迫地迈上台阶推开大门。 燃烧的壁炉前，坐在轮椅上的老祖宗和趴在她腿上的莉莉正在憩息，安南脚步轻缓地捡起毛毯，盖在老祖宗和莉莉身上，蹑手蹑脚地离开客厅，恢复焦急跑到二楼，推开客房的门，扑到床前，拉出床底的宝箱。 “我的宝贝……你们还在……谁也不能偷走你们……” 沉甸甸的财宝箱充斥安全感。 “你现在就像一头贪婪的龙。”艾丽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说不定是龙族对我施加的诅咒……”安南认真地说道。 “没有这种诅咒。”艾丽斯知道‘不要靠近巨龙的财宝’这条职业者准则，没有迈进卧室，“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被魅惑了……” 回忆和席尔薇的接触，那种连藏宝地都会说出的情感让安南不寒而栗。 “这不可能。没人能在帝都不为人知地施法，还是在守卫森严的宴会厅。”随后到来的欧琳站在门外。她还穿着礼裙，但为了骑马把披肩的蓬松长发系回成马尾。 仙娜和艾雪也出现在门外。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那个叫席尔薇的女人了，应该很快有新消息。” 安南将宝箱推回床底，“但那时的我仿佛在被她牵着走，这几乎不……是她的香水！” 安南忽然想起席尔薇靠近后那股很淡，几乎以为是体香的香水味。 “我也闻到了……”门外飘来仙娜怯懦的声音，“然后我就觉得没法控制情绪，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对不起姨妈。” “应该是魔药，这种味道类型魔药确实难以发现。”艾丽斯回答。 因为这很常见。许多贵族会用香水魔药提升自己对异性的吸引力，还有同性。 老祖宗在客厅休息，他们换到会客厅。没多久学院的其他人也回来了。他们的动静大了些，把老祖宗吵醒。 “伱们回来啦？” “我送您回房间。”艾雪主动说道，推起轮椅。跳下来的莉莉钻进安南怀里，继续睡觉。 仙娜从后面冒出脑袋，羡慕地看着莉莉。 “你们怎么提前离开了？”副院长奇怪道。 “安南被袭击了。” 仙娜的话让副院长大惊失色，安南没具体说发生了什么，只是用“一个贵妇想邀请我去她家”的理由敷衍过去。 安南和欧琳她们对视，从彼此的尴尬中不约而同决定忘了今晚发生的事。 快要休息的时候，安南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她说自己是神奇魔法研究会的人。” …… “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成员。” 午夜时分，被欧琳敲门唤醒的安南披着法师袍来到庄园不为人知的地牢，看见骑士团抓回神奇魔法研究会的副会长。 跑去宴会厅客房抓席尔薇的骑士扑了个空。 “你认识她？” 地牢里的潮湿阴冷让安南清醒许多。 “我知道，她入会还是我亲自同意的！”容貌姣好的副会长还没遭受酷刑就全盘托出：“来的路上我就把地址给你们的人了！” 站在一旁抱着手的欧琳偏头，后面的骑士答道：“我们已经派出一支小队缉拿她。” “估计已经跑了……”安南自言自语般低语道。 “为什么？”欧琳问道。 “故事里都这么说。” 欧琳沉默地靠着木柱，闭上眼睛休息。 还没抓到席尔薇，不着急逼问副会长——而且欧琳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是无辜的。 “安南先生，你知道帝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争霸赛吗？”结果副会长主动和安南搭话。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她兴奋地问。 “……你想说什么？” “加入神奇魔法研究会，我告诉你答案！” 安南重新确认了周围，是她被关在地牢而不是他：“你现在是阶下囚。” “这座囚笼？对于你们而言我被关在里面。但对于我，被关住的是你们——你们被关在名为‘世界’的囚笼里。” “你说的很哲学，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你猜欧琳姐姐姓什么？” 周围的骑士悄然竖起耳朵。 “别叫我那个。”欧琳冷漠地说。 “蒙特利尔？好吧我没机会了……”副会长垂头丧气，安南召唤元素军团的力量让他们垂涎三尺…… 哗啦——哗啦—— 第五个十分钟，骑士带着盔甲哗啦声到来。 “她已经跑了。”“法师团调查到了席尔薇的来历。她是术士。” “术士？那为什么她要那么对我？”安南问道。 或者说，她那么对付安南也没什么错——毕竟总有术士喜欢玩点不同的，但她没道理跑掉。 “因为她还是暗影兄弟会外围成员。”骑士回答安南。 “我没招惹过暗影兄弟会。” “是的大人，所以这也是她的隐藏身份……她的真正身份是‘猎巫’的成员。” “女巫？” “巫师。”欧琳说。 “还好我是术士。”安南稍感庆幸，然后发现欧琳在用一种怪异眼神看着自己。“你不会要说‘巫师就是术士’吧？” “精灵历时其他种族确实这么形容你们。”欧琳确认了安南的猜测，，“法师是奥术师，术士是巫师。”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语气透着欢快。 “猎杀我的理由呢？在塔图恩帝国的帝都，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引诱未来的冠军，为什么？ “别用常理判断邪恶阵营的家伙。” “那这位副会长……”安南看向趴在围栏前眨眼的副会长。 “神奇魔法研究会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放她出来吧。”欧琳挥手，为这起事件善后：“抱歉把你们错认成凶手，你们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城卫军可能会找你们问一些问题。” 副会长不在意，只是惋惜没法研究和拉拢安南。 安南也在惋惜，为什么她不用金纳尔利诱自己。 (本章完) 节55.使馆的熟人 距离十强争霸赛只剩一天，帝国礼仪部以主办方名义召集前十座学院入驻使馆。 在此之前，所有学院分散在帝都各处，法师通常住在公馆或贵族庄园，没那么有钱的骑士、战士学院则从公馆到酒馆都有。 这次召集兴许和安南遇袭有些关联。 待在蒙特利尔庄园显然更安全，但安南他们也显然没有特权。安南把莉莉放在庄园，谁也不知道“猎巫”会不会卷土重来。 正好老祖宗很喜欢莉莉。莉莉哄老祖宗开心等于安南哄老祖宗开心。 清晨，安南他们在欧琳的骑士的护送下来到使馆。住在城外的他们是最后到的，正在餐厅享用早餐的学院选手们向窗外回廊经过的众人投去注视，发出交谈。 “倒霉，我们要跟索尔兹学院朝夕相处了。” “索尔兹学院？” “因为没有魔法。” 这是因安南行径而不爽的选手。 “看呐，就是他……” “真好看，他点亮了枯燥的使馆生活……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写情书。” 这是倾慕安南的女选手。 “他凭什么能召唤元素军团……” “未必是他召唤的，他住在皇家庄园，想知道内幕太容易了，只要提前派一堆元素过去……” “那就看我怎么在明天扒掉他的脸皮。” 这是对安南报以敌意的选手。 回廊外受到瞩目的身影驻足，和同伴说了什么，绕过窗户来到餐厅。 “安南，你想吃点什么？”一名活泼的少女向他挥手。 想要矜持的盔甲少女低骂一声。昨晚宴会她为了淑女没接近安南，今早又被这个女孩抢先…… 安南没想到伊莎贝尔也在使馆：“你怎么在这儿？” “我现在是照顾参赛选手的侍应生。”伊莎贝尔抖了抖她的围裙，“这里的奶酪面包不错，伱要尝尝吗？” “先不。” 安南迈向没有隐藏敌意的选手，依次回应沿途问候，来到他们面前。 “你想说什么？” 戒备的精英法师往餐厅门口瞥去一眼，一个少女跟着过来。 安南担忧他们犯蠢：“最后一轮每支学院都要和其他学院碰上。” “你认为我们不知道规则？”精英法师的同伴悄悄握住法杖。 “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安南的黑眸在价值不菲的法杖上扫过，“你们也会碰上我。” 法师们乖乖闭上嘴巴，安南转身和跟来的艾丽斯汇合，发出让他们握紧法杖的交谈离开餐厅。 “艾丽斯，认出他是哪个学院了吗？” “艾斯尔魔法学院。” 他们的房间在使馆二楼。安南轻挥戴着空间戒指的手掌，他们的行李出现在走廊上。 特奥菲卢斯他们刚要捡走各自的行李，安南再一挥手，行李消失。 “抱歉，总是忍不住。”安南腼腆地再次挥动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各戴一枚魔法戒指的左手，“魔法真是神奇啊……” 分开前欧琳把一枚空间戒指和两枚魔法戒指带了回来，代价是床底的宝箱不再属于自己。 “你的法术天赋不是更神奇？”艾米搬起他的行李。 “不一样。” 安南挥了挥手：“总是别人的东西最好。” 艾米呆愣地虚捧着双手，艾丽斯冷静地抬起头：“把行李吐出来。” “噢。” 各自把行李东西放进房间，他们又回到楼下餐厅吃早餐。 “要来点奶酪面包吗！”伊莎贝尔又凑了过来，露出贝齿的微笑阳光而娇憨。 “既然你推荐了。”其他人不敢和礼仪部部长的侄女点餐，安南代替他们说完后问道：“伊莎贝尔，你有认识的商人吗？” “什么样的？” “越有钱越好……”安南想了想又补充道：“名字最好好听一些。” “宝石之星饰品行怎么样？” “你和他们关系好吗？” “老板女儿是我的表妹。”伊莎贝尔骄傲挺起胸脯。 数百年间的联姻就是所有家族几乎都有血脉关联，哪怕是死敌。 “你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好啊！” 艾丽斯看着被安南俘虏的少女莫名成为他的朋友，带着欢快的脚步钻进厨房，说道：“‘猎巫’应该不会放弃。” “没事，他们要是敢在帝都大街上行刺，倒霉的绝不会是我。” 他们在低声交谈，喜欢交朋友的特奥菲卢斯跑去和其他选手打招呼。只是他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说明他不太受待见。 “这些家伙一定是怕我们。”特奥菲卢斯忿忿坐回餐桌边。 “应该和我有关。”安南安慰道。 “和你没关系，是你的身份。”艾丽斯知道原因，“如果你是法师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但凡聪明些就知道最好不要得罪一个拥有‘冠军’殊荣的存在。”特奥菲卢斯冷漠地扫过那些选手，“安南，你一定要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放心吧” 伊莎贝尔端来银餐盘，安南看到了奶酪面包——蓬松的外表和奶香味看起来很不错，直到安南拿起来咬了一口。 “怎么样？” 伊莎贝尔挤到安南和艾丽斯之间。 “很……微妙的口感。” 像是凝固的呕吐物。 安南抿着嘴唇，缓慢且小心地让味蕾避开口腔的食物，推到喉咙前，艰难咽下后露出轻松的微笑。 “好吃吗？” “嗯……” 伊莎贝尔快乐的跺了跺脚，继续期待地看着安南。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想留到晚上吃。”魔法的波动掠过，安南咬了一口的奶酪面包和银盘里的奶酪面包都被空间戒指收起。 “没关系，晚上我让厨房再给你做！” 安南一时分不清伊莎贝尔在让自己开心还是报复自己，她天真的憨笑应该是前者…… “你知道老祖宗吗？她一直很照顾我，我想给她尝尝。” “那我现在让厨房再做一份！”伊莎贝尔 聪明的人什么也没说，而蠢笨的人这时候说“再加一份”。 安南认为特奥菲卢斯一定会成为马丁的好朋友。 捧着两盘银餐盘的伊莎贝尔回来，安南迫不及待地边说“我们去见你的表妹吧”边挥手收走奶酪面包——除了特奥菲卢斯那份。 “现在吗？” “嗯！” 伊莎贝尔把双手伸到背后摘掉围裙，显露洁白色的长裙。 “我们出发吧。” (本章完) 节56.惊艳的出场 作为抵御异族的最初要塞，塔图恩帝都绝不是一座文化、商业气息浓郁的城邦。 但是现在，装饰在街道和屋檐上的彩旗将这座古板之城衬托得犹如节日。 “我先给表妹选一件礼物。”伊莎贝尔钻进一间礼品店。 “礼物？她的生日吗？” “只是拜访的礼物。” 伊莎贝尔的话让安南想起这是贵族的礼仪，但好像自己从未遵守过……还好现在知道也不晚。 安南稍微落在后面，从路边花圃摘了一支沾着露水的淡金色花朵，收进空间戒指。 远处的巡逻骑士发现这个破坏花圃的家伙，驱马赶来，被同伴喊住。 “为什么喊我？” “那是老大的……‘弟弟’”同伴说道。 钦佩的语气钻出头盔：“原来是他。” …… 他们先经过宝石之星饰品行，看见橱窗里玲琅满目的宝石饰品，对伊莎贝尔表妹的家族财富大概了解，来到蒙特利尔山的上层——富人区所在。 向下俯瞰，延绵的建筑和远方渺小的丘陵地带仿佛将大地踩在脚下。 富人区由一片幽静而精致的小庄园组成。停在前院外，伊莎贝尔跳下马车。 “伊莎贝尔小姐，您怎么来了？芙兰达小姐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管家惊喜地说，然后看向安南，露出惊艳神色：“请问这位是？” “安南，我的朋友。” “请进来吧。” 安南和伊莎贝尔跟着管家来到庄园，坐在客厅等候，没多久，芙兰达出现在客厅，姐妹二人拉起了手。 “他是谁？” 芙兰达的眼眸落在安南身上。 安南从空间戒指取出沾着露珠的淡金色花朵，浅笑着说：“送给你，我在来时的路上看到的，因为它就像你一样美丽。” “……谢谢。” 芙兰达低着头不敢看他，稚嫩的脸庞升起红晕。 让仆人把花插进花盆，她们坐进沙发。芙兰达并着双腿，动作优雅，语气轻柔，让伊莎贝尔惊讶：“我才半个月没来伱怎么变得跟公主一样了？” “没……没有……”芙兰达低声辩驳，垂在耳边的发丝遮不住羞红的耳朵。 伊莎贝尔狐疑看了看芙兰达，又看了看噙着微笑的安南，流露恍然：“喔~那雷斯叔叔在家吗？” “我父亲在书房。”芙兰达温柔地说。 安南趁机说道：“我想拜访一下岳父。” “唔——” 芙兰达顿时羞红了脸颊，伊莎贝尔惊讶地说：“不要乱说，岳父是……是未婚夫才能这么称呼。” 芙兰达坐在沙发里，灵魂却像飘到天空，暂时没法恢复清醒，伊莎贝尔就拉着安南跑到楼上，敲响书房门。 安南看见了宝石之星饰品行的老板，一位蓄着山羊胡，外表精明的商人。 “伊莎贝尔侄女，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放回羽毛笔。 “我带了一个朋友来看您。”伊莎贝尔给安南让出位置。 雷斯认真地打量安南：“我知道你……很多人讨厌你，还有很多人喜欢你。” “为什么？” “哈哈哈，我在说那些赌谁赢的家伙，好孩子不要知道。”雷斯发出不符合外表的爽朗笑声，“你让伊莎贝尔带你来的对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交谈对象是男性，安南直接得多：“您知道我，那您也应该知道，明天的十强争霸赛我会受到最大的关注……” “那么，当一群高贵，骄傲的法师戴着‘宝石之星’的名字出现在数万人的角斗场上……会为您带来多少财富？” 雷斯立刻意识到安南的话的含义与其中蕴含的商机，但他没立刻答应安南，而是问道：“为什么你找了我呢？” “因为你会慷慨地掏出自己的钱——”安南当然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从伊莎贝尔那儿听说了您的魄力，宝石之星在您接手前还只是帝都一个历史悠久的饰品行。” “好，我答应你了。”雷斯爽快地说。一个商人的优秀品质就是从不顾忌选择。 安南情不自禁浮现让人想要亲近的微笑，这种笑容伊莉摩雅丝最不陌生： “雷斯先生，现在我们来谈一谈费用问题吧。” …… 夜晚，安南敲响艾米的房门，迈进房间。 掩着的门里传出交谈声：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 “好吧……我用脱掉衣服吗？” “当然。” “你慢点……这简直太……我没法呼吸了……安南，你去找艾丽斯吧，她比我适合。” “好吧。” 安南出来，敲响相邻的房间，钻进打开的门。 “我不要！” 没一会儿，艾丽斯的房间传出她失态的尖叫。 像是被赶出来的安南站在走廊上，望着剩下的门，放弃了继续造访其他人。 …… 环形斗兽场。 塔图恩帝国最知名的角斗场，没有之一。 数百年时间，传奇、巨龙、炎魔、圣者皆在这座角斗场上进行战斗。 和这些强者相比，帝国境内最强的十支学院不算什么，但依然坐满了角斗场的坐席，让帝都人万众瞩目。 随着欢呼声，十支学院从各自的通道进入角斗场。 看向索尔兹魔法学院的观众最多，而且多数聚集在那道黑发男孩身上。 “艾丽斯，帮我个忙。” 安南把永恒魔法石递给艾丽斯，让她各个角度拍摄角斗场上的观众。未来拍《安南·波特和魔法石》会用上这些镜头。 帝国礼仪部部长进行开场白后，宣布第一场比赛：索尔兹魔法学院对战贝尔戈登骑士学院。 “我第一个登场。”安南从摘掉的魔法戒指里拿出一件披风。 “这是什么？”艾米问道。 “我的财富披风。” 安南披上披风，继续迈向前面的选手席。 鲍里斯瞪大了眼睛，艾丽斯捂住了额头，特奥菲卢斯敲打自己的脑袋从离奇的梦醒来，其他选手露出惊愕、讥讽、嘲笑、复杂的表情。 用粗痕通用语写着三行文字的披风呈现在半座角斗场的观众眼前。 【宝石之星饰品行】 【三百年宝石商，品质保障】 【总店地址：莎朗斯特大街111号】 (本章完) 节57.精彩的第一场 “那个人怎么在第一场……”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选手席，准备好淘汰除安南以外所有人的精英骑士不断后退，被同伴挡住。 “没关系，消耗他！” “那个人的施法次数只有四次，而我们有八个人！” “埃鲁，你不会连让术士施法的本事都没有吧？” 同伴的“鼓励”没能激发他的斗志。教官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输。” 埃鲁·卡尔德愣住。 “无数贵族看好这个来自北境的年轻人，连凛冬教派都正在准备和他接触，认为他有潜力成长为传奇。 “传……传奇……” 教官的话反而让埃鲁·卡尔退缩，回想起学院对施法者的形容，诸如成为传奇的法师用复活术复活曾经的仇人再把他敲死，成为传奇的巫师把曾经的仇人的直系女性祖先后代复活再收为奴隶…… “放轻松，埃鲁。让他施法一次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让他施法两次，整座贝尔戈登都会以伱为骄傲。” “真的？” 埃鲁抬起了头。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的风评或许很差，以至于本地人喜欢嘲笑“怎么评价贝尔戈登骑士学院的骑士精神？我们没法评价没有的东西”但学生皆以学院为荣，认为在骑士信条之上创新地加上两条：尊重对手，使用智慧。 “真的。” 教官郑重地回答。 埃鲁·卡尔德挺起胸膛，望向迈进角斗场的那个人。 让他施法两次就算成功！ 战斗前夕，帝国礼仪部部长再次致词，宣布十强争霸赛第一场：安南·里维斯对埃鲁·卡尔德。 安南披着“宝石之星”披风，注视站在50码外的骑士。他满头大汗地握着刺剑，似乎会因为流汗太多而武器脱手。 “你叫什么？” 施法两次就算成功……施法两次就算成功……施法…… “两次就算成功！” “真是个怪名字。”安南施法，先放出一只大型土元素和打招呼。 还不是元素军团登场的时候……连马丁都不会一开始砸出两张国王。 “一次！” 结果那个叫埃鲁·卡尔德的骑士兴奋高喊。 一枚地刺钻出地面，埃鲁·卡尔德敏捷跃开，和大型土元素碰上。 他没有骑士的沉重和力量。以灵巧为主，围绕着大型土元素，犹如辛勤的园丁修剪枝条。忽略还没大型土元素恢复得快的缺点，观赏性十足。 “你的战技呢？” 安南犹如近距离观众般看着他和土元素战斗。 埃鲁·卡尔德没有作声，但开始频繁望向安南，似乎想把战技留给他。 “这不是个好主意，你现在还能在观众面前发挥，但往我这里冲只会被瞬间淘汰。” 承受着土元素带来的反震，埃鲁·卡尔德咬紧牙。他撑不住多久了…… “试一试就知道了。”埃鲁·卡尔德开始寻找机会。 “你先放战技我也能淘汰你。” 埃鲁·卡尔德开始失去斗志。 某个时刻，埃鲁·卡尔德忽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你想要钱对吗？我给你钱，只要你——” “我拒绝。” 安南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能让你输的好看些。” 埃鲁·卡尔德沉默了一会儿：“……有多好看？” “‘两次就算成功在安南汹涌的攻势下苦苦支撑，独自应对数只大型水元素。最后击败它们但自己也因为力竭而遗憾落败’的剧本怎么样？” “两次就算成功？我叫埃鲁·卡尔德！” “那就换成‘埃鲁·卡尔德苦苦支撑’，你能为此付出多少？” 埃鲁·卡尔德边为大型土元素刮痧边不为人知地和安南密谋：“100金币？” “土元素，打晕他。” “等一等！我想想……300金币怎么样？” “今天是玩笑节吗？你知道这座角斗场坐了多少贵族富豪吗？” “我给你500金币！” “少了些……1000金币吧，我再放出四只大型元素，然后让你击败它们，再亲口说一句对你的称赞。” “我没有那么多……我最多拿得出700金币……” “成交。” 安南开始吟唱，在角斗场上空汇聚惊呼中再次召唤四只大型水元素。 “使出全力但不要命中，他刺中哪儿就让哪儿炸开。” 教导水元素该如何做，安南看向流露惊喜的埃鲁·卡尔德：“接下来是你的舞台。” “好！” 然后观众们看见，战斗没有因为水元素加入而快速结束，五只同级别的精英让埃鲁·卡尔德爆发猛烈的战斗意志，数次凶险躲过元素们的攻击，然后割开它们的身躯。 “我收回对贝尔戈登的偏见。”玛瑙骑士学院选手席，队长贝德认真道：“他们没有丢弃骑士精神。”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同样惊讶。 “我们都不知道原来埃鲁这么厉害……” “我撑不住了……” 再一次给土元素的石甲留下坑洞之后，埃鲁·卡尔德发出能被前排观众听到的呐喊，“就让我最后的战技结束战斗吧！急速……刺击！” 埃鲁·卡尔德的刺剑与右手倏然化作残影，搭配他灵巧的身法在五只元素之间游荡。水元素爆开大片水花，残缺地退入敞开的传送门。 埃鲁·卡尔德只坚持了三秒，刺剑“当啷”跌落，摇摇欲坠地抬起左手。“我认输！” “你赢了……我没法战胜未来的传奇……” “不要放弃，我等着你成为传奇的那天。” 他们的交谈在陷入安静的角斗场上空回荡。 “传奇？我？” 安南迈步来到埃鲁·卡尔德面前，向他伸出手掌：“不想成为传奇的骑士不是好骑士。” 埃鲁·卡尔德愣了愣，感激而释然地握住安南伸出的手。 角斗场的喧嚣与欢呼升入高空，在整片中层区回荡。 观众们没有吝啬对选手的掌声，他们为十强争霸赛贡献了一个精彩的开场。 除了那件披风。 就连坐在伊莎贝尔旁边的芙兰达也这么觉得。 角斗场前排，一片被传奇魔法护罩保护的区域。 座位上的身影们发出窃窃私语，诸如“太难看了”，“比贵族还丑陋”，“雷斯真该死啊”之类的议论随风飘散。 (本章完) 节58.灌水的第二场 把刺剑当做手杖的埃鲁·卡尔德回到席位，迎接他的同伴们的七嘴八舌。 “急速刺击原来这么厉害？” “你要是在只有土元素的时候突袭那个人就好了。” “你做的不错，甚至堪称出色……” 教官满是厚茧的手掌欣慰地拍了拍他，本来有些愧疚埃鲁·卡尔德的因此想到，安南施法了两次。 “所以我成功了……”他露出轻松的笑容。 但代价是什么呢？ 埃鲁·卡尔德的笑容背后是未来骑士领近两年的税收…… “埃鲁为我们拿下一个好开局。接下来计划不变，让他施法，拖时间，施法者的精力远远不如我们！” “但他是个召唤师……”一名学生犹豫道：“除了魔力，他消耗的只有口水。” “站也要让他站累！” …… “安南，千万不要轻敌，站到最后的选手不是传奇的后代就是古老家族继承人，说不定他们也隐藏着力量。” 埃鲁·卡尔德最后的爆发把鲍里斯副院长吓到了，语气颤抖的提醒安南。 他还想说什么，几名卫兵来到选手席，说了些什么后带走安南。 角斗场休息室，两名坐在桌后的礼仪部官员严肃批评道：“你让争霸赛充满金钱的腐臭味。” 看来礼仪部打算插手了…… 安南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但我真的需要钱……” 削瘦脸颊显得刻薄的女官员悄然温和了许多：“底巢争夺赛也被伱搞得乱七八糟……但不能全怪你，我们没有制订好规则。” 她的同事看了一眼，维持着严格：“接下来禁止再和对手进行金钱交易，再被我们发现，你将被取消比赛资格。” “好吧……” “你是施法者，为什么要那么在乎钱？”女官员继续柔和地问。 “因为我有一个领地要养……” “领地？你还是领主吗？” “咳咳……”男官员轻敲了敲桌面，“还有那件披风。” 安南的态度突然变得激烈：“他们给了钱的！” “多少钱？” “300金币。” “300金纳尔……我们礼仪部出这笔钱，你摘掉披风吧。” “每场。” 索尔兹学院要和其他学院比试九场，安南要出场九次，也就是2700金币。 男官员闭上了嘴。 女官员缓和尴尬的气氛：“披风不算影响比赛，你可以继续穿着。” “谢谢您。” “我叫珍妮丝，你可以叫我珍妮。” “好的，珍妮姐姐。” “姐姐？哦呵呵呵……” 男官员看着安南和同伴说说笑笑，氛围热络，好像自己是多余的。 几分钟后，珍妮丝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愉快的谈话，让卫兵送安南回去。 “这是魔法吗？居然会有男人和你聊得来。”男官员觉得新鲜。 “没有魔法，只是这孩子天然的魅力。”女官员脸上还残留着微笑，“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得给部长提些建议，拉进来几个术士……” 安南在第二回合开始前五分钟回到选手席。 “礼仪部官员找你什么事？”副院长的彷徨随着安南出现消失。 “我被警告了。” “警告你什么？” “警告我……算不上警告，只是问我为什么要披上宝石之星的披风，已经没事了。” 安南没说和埃鲁·卡尔德的交易，盯着他的艾丽斯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第二回合多了一个“为角斗场施加扩音术”环节，表面上为了所有观众能听见选手的声音，其实是在针对安南。 安南感到惋惜，一个学院八个回合，九个学院，稍微勤奋些就有机会比底巢争夺赛赚的还多。 但塔图恩帝国应该也容不下他了。 接下来的几场战斗，失去赚钱机会的安南毫不留情，贝尔戈登骑士学院输的摧枯拉朽，倒让埃鲁·卡尔德多了一层光环，算是物超所值。 第七回合结束，垂头丧气的失败者回到愁云惨淡的选手席。 艾丽斯坐在安南身边：“我们下午还有一场，你要休息吗？” 安南确实不想再喝药草味的魔法药剂：“但对手全是精英，我担心被横扫。” “交给我吧。”艾丽斯说。 “好。”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很快得知这个好消息：安南不再上场，换成一位叫特奥菲卢斯的连精英都不是的法师。 贝尔戈登最后的希望，海勒足够谨慎，击败特奥菲卢斯没有悬念。接下来他又胜过艾米，让贝尔戈登骑士学院感激索尔兹魔法学院。但随着接下来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胜利，他们被安南焚毁的野心重新长出。 最后，海勒得到第七场胜利，只剩最后和艾丽斯的战斗。算是人为制造出悬念。 鲍里斯副院长紧张的快要融化安南一点也不担心，安静地看着艾丽斯冷静地施法，运用基础的一环法术将海勒桎梏，最后用擦肩而过的奥术飞弹结束战斗。 礼仪部官员在欢呼和惋惜中宣布十强争霸赛第一场：索尔兹魔法学院胜利。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第二场在下午，他们为其他学院让出位置，换到观众席。安南嫌角斗场吵闹，回使馆休息。 还有几座学院悄然离开角斗场 他们汇聚于遮住窗户的暗室，来自角斗场的欢呼不时从远方飘来。 他们聚集的原因只有一个：怎么对付安南。 看不清彼此的暗室里，交谈声持续着。 “我统计了安南的七场比赛，一共施法九次。只要消耗掉他九次施法，胜利的天秤就会倾向我们！” …… 午后，礼仪部宣布索尔兹魔法学院对奥菲莉亚精灵学院。 索尔兹魔法学院在热烈的欢呼声中进入选手席，看向他们的对手：一群握持着精灵弓与短剑的人类游侠。 第一回合，安南快速释放传送门，以免从角落钻出的箭矢把自己淘汰。 安南不留余力，魔力也如退潮般越来越少。有几场甚至施法两次——这些游侠里居然还隐藏着施法者，他们总在灌下魔法药剂后射出威力强大或会转弯的魔法箭矢。 靠着魔法药剂消耗安南，当第七名选手登场，年轻的精英游侠感觉到他的魔力接近枯竭。 “安南，我们知道如何战胜你了……” 虽然腹部鼓胀，稍微跑动肚子里就晃个不停，但这一切都是值的——直到安南也拿出一瓶魔法药剂喝下。 “你耍赖！” (本章完) 节59.第三场闹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南施法召出传送门，在精英游侠的绝望中结束了比赛。 奥菲莉亚精灵学院还剩最后一名选手，但已经不需要继续了。 安南按时在第七场结束，把最后一场留给艾丽斯。 结果艾丽斯还没出场，失去斗志的最后一名选手在淘汰了三人后输给了特奥菲卢斯——他大意地被特奥菲卢斯丢出的活绳术缠绕，因此结束了战斗。 “我赢了！我击败了一个精英！！！” 特奥菲卢斯激动地和副院长拥抱，和同伴们击掌，跑去奥菲莉亚精灵学院和选手们打招呼，围着角斗场奔跑，和茫然的礼仪部官员握手—— “我的……吸……父亲会吸……会为我骄傲。” 艾米他们流露羡慕。斯尔托维斯的上层流传着一句话——没有希望的人才会入学索尔兹。 而只要成为冠军学院，再加上击败精英游侠为功绩，特奥菲卢斯说不定会重新成为继承人…… 索尔兹魔法学院之后是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和布丁堡修道院。 他们的战斗同样精彩，但是另一种精彩——缺少了碾压，增加了博弈。 布丁堡修道院由信仰秩序阵营神灵的信徒组成。在神灵失联的动荡之年，他们失去了神术，但依然迈进了帝国十强，只是让人惋惜地输给了无冕之王，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 众人期待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和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对决。 一个是塔图恩帝国最负盛名，底蕴深厚的学院，一个是突然钻出来，极有成长为传奇的术士。 …… 角斗场的欢呼从远方飘来。 窗帘挡住窗户的暗室，一些轮廓坐在圆桌前。 “这是失败者联盟的第二次聚会……” “为什么是失败者？我们还没和那个人打过。”其中一道轮廓打断道。 “无论明天还是后天，你们总会失败的。” “呵……” “你不相信？伱能在那个人的元素军团面前支撑多久？” 冷笑的轮廓闭上嘴巴，然后响起一道粗闷的声音：“你们为什么要用‘那个人’称呼他？” “防止那个人拥有真名感知，知道我们的密谋……” “见鬼……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但我们都见过那个人召唤出一位史诗法师。” 昏黑的暗室陷入死寂。 “……这是背叛！那位大人为什么要帮术士！” “那这个‘失败者联盟’还有什么意义？” “改个名字？比如‘可怜虫联盟’。” “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失败者联盟的第二次聚会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人的弱点……”稍微停顿，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找到第二个弱点了。” “我们就是听了你的鬼主意才输的！” “没有我的主意你们就赢了？各位，把安……那个人当做一头恶龙，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个一个找出他的弱点，就算真的是一头龙我们也有机会讨伐！” “前提是白龙。” 几道目光不善地望去，说话的轮廓抬起双手：“好吧我的错。” “第二个弱点是什么？”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轮廓忽然低沉开口。 “你们想没想过，为什么十强只有三座魔法学院……” 四座战士学院，三座魔法学院，剩下的是混合学院。 “因为施法者的弊端。魔力充足的情况下，任何职业者都无法靠近施法者，但当魔法耗尽……” “呵……”那道冷哼卷土重来。 “奥菲莉亚精灵学院的倒霉蛋就是听了你的谗言，据说比赛后角斗场的厕所都堵了。” “嘿，我还在这儿呢！” “我还没说完……施法者一次施法需要多久？反应速度要多久？” 话音落下，暗室古怪的安静下来。 沉默的轮廓开口：“说下去。” 骄傲的低语继续响起：“我全都记录了下来。那个人吟唱的是一环法术低等元素召唤，耗时两到三秒，而他的反应在两秒以上，我们的机会就在这上面！” “我们只要让他维持傲慢，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袭击……”低语的主人望向一直闭着嘴的轮廓。“这一点埃鲁·卡尔德最有发言权。” “我？” “嗯，不要妄自菲薄，你离战胜他最近，还得到了那个人的称赞……” “嗯……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只想着战斗。” 埃鲁·卡尔德才不会说交易的事。输给安南的人越多，越能证明自己的含金量，花掉700金币的事越不容易挨揍…… 而且他们居然没有交易？ 埃鲁·卡尔德忍不住遐想，难道自己是特殊的？他真的看好自己…… “但是，我们所有人只有一次机会……最好商量好由谁来执行。” “你的建议呢？”低沉的轮廓问道。 “我的建议是放在第七回合，那会是他最怠惰的时候……” …… 第一天结束。 索尔兹魔法学院和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两场全胜而成为并列第一。 十强争霸赛话题在帝都扩散，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是“安南”、“未来的传奇”、“宝石之星”，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也作为东道主也有许多谈论。至于其他学院……就像人们只会记住最强的人一样，第二名第三名无人问津。 雷斯亲自带着一份精致糕点来慰问他们，称赞安南的天才与主意与天才主意，还说糕点是芙兰达亲手烹饪的。 但是没有奖金。 赢了一场的特奥菲卢斯拉着艾米他们狂欢到深夜，而最大的功臣安南在卧室里安静冥想一晚。 清晨，鲍里斯副院长带着难以言说的表情敲响安南房门，显露背后的商人—— 这回的广告商是魔法商店。 轻车熟路地谈价之后，安南问道：“关于广告用词你有什么要求吗？” 胡须花白的老法师赞许道：“最好突出商店历史悠久和被传奇庇护。” …… 第二天的十强争霸赛依然坐满了观众，门票一票难求。 安南继续披上了披风，观众们因此看见，宝石之星披风旁边的空白又多了几行文字。 【斯蒂夫魔法商店】 【传奇从小用到大，历史悠久】 【帝都总店地址：郁金香大街55号】 (本章完) 节60.第四场战斗 第二天的第一场：芙蕾雅神圣学院对玛瑙骑士学院。 安南坐在观众席没多久，就过来几个卫兵将他带走。 和旁边贵族交谈的鲍里斯副院长回头发现安南没了，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又被带走了。”艾丽斯不在意地说。 另一边，安南来到昨天的房间，看见昨天的两位礼仪部官员。 “珍妮丝姐姐。”安南稍微表现出惊喜。 “你要叫我珍妮丝女士。”女官员故意板起脸，但皱起的眼角带着笑意。 “咳咳……”男官员提醒他们这不是宴会，“安南，我们昨天说过——” “我都没上场！”安南打断道。 “让我提醒一下，你的披风……” “我的披风又没有影响公正性！” “但你让一场备受瞩目的比赛变成了金钱的玩具！” “伱吓到我们的安南先生了。”珍妮丝埋怨同伴过于严肃，“你要知道真正找你麻烦的不是我们，是我们的上司……” “好吧……” 连封地都还没有的安南惹不起帝都的大人物，他服从了——主要因为宝石之星饰品行和斯蒂夫魔法商店已经提前支付了全款。 低落的安南没心情再交流，让珍妮丝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事…… “我盯着他，你去告诉部长先生吧。” “为什么我去？” “你会忍心责怪安南？” 珍妮丝来到传奇魔法护罩前，接受皇家卫队检查后进入被庇护的席位。 她微垂着眼眸，余光扫过坐了还不到一半的席位。相比昨天的稀少，今天的位置上多了一些使者和大人物。 “部长先生，安南同意脱掉披风了。”珍妮丝来到靠近前排的部长面前。 “知道了。” 珍妮丝恭敬地退出这片区域，部长先生远眺观众席一角。 “他就是你们要补偿的孩子？” 相隔两个座位，一名披着长袍的神甫低笑道：“一个冠军……” “‘这是我们蒙特利尔家族亏欠他的……’那位大人如此说。” “假如他输了呢？”神甫继续问道。 “那就是他运气不好。”部长的视线从观众席回到角斗场上。“连自己的东西都守护不了，我们没必要投入过多关注。” “凡人真是冷漠啊……” 神甫胸前垂落的两条丝带似乎说明着他位高权重，但部长依然讽刺道：“难道贵教会会把资源浪费在无用的信徒身上？” 神甫低垂头颅。“我们只是代神牧羊……” …… 脱掉披风的安南凑到旁边，和艾丽斯换了座位。 “伊莎贝尔，你和你叔叔关系好吗？” “他对我就像对卡嘉莉一样。”伊莎贝尔杵着下巴说道。 “卡嘉莉是谁？” “他的女儿。” 安南放弃了在伊莎贝尔面前说她的叔叔坏话。 芙蕾雅神圣学院和玛瑙骑士学院的战斗最终前者险胜。第二场是塔纳穆尔朵学院对哈拜尔骑士学院。 前者是野蛮人学院——不是种族而是职业。他们比战士粗鲁，比兽人聪明。手臂比许多贵族小姐的腰肢还粗。 安南盯着这些野蛮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法斯特先生应该打不过他们。 哈拜尔骑士学院则是“老朋友”，那份一万金币的契约就在艾莉手上。他们因为被安南拖进十强而备受争议，但其实他们并不羸弱，起码和那些野蛮人打得拳拳到肉，把五名野蛮人打出角斗场。 第三场，安南在万众瞩目之中登场。 索尔兹魔法学院对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 “我以为你们和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会作为压轴。”伊莎贝尔惊讶地说。 安南也这么认为。 只是接踵而至的前几个回合没有观众想象的精彩——安南施法，五只大型元素围住对手，战斗结束。 安南和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的战斗似乎和其他学院没有区别。 第三回合结束，安南回到选手席，补充魔力。 附近的观众席扩散起窃窃私语，因为他们看见安南拿起两瓶贴着纸条的魔法药剂，一瓶上面贴着“宝石之星，第二古老的宝石，女士们的最爱”，一瓶贴着“魔法商店，最好的魔药，一瓶顶三瓶】 第四回合开始，第四回合结束。跟安南一起回来的还有礼仪部官员，带着新增的规则：禁止存在任何指向性文字。 安南轻啧一声，撕掉纸条。 宝石之星两场，魔法商店一场，加上优异的效果，他们应该抹不开面把钱要回去…… 无论如何，概不退款。 第六回合，对手向安南抱怨：“凭什么你这么厉害还要和我们打，你和蒙特利尔家族什么关系？” 角斗场里的数万观众竖起耳朵。 “我要是有关系就不用和你们打了。”安南打起了哈欠。 第七回合开始前，艾丽斯说有人想见他。 那是一个邋遢的灰袍施法者，油腻的长发黏连在一起。 “你是？” “一个术士。”灰袍术士说。 安南重新打量这位来塔图恩帝国后看见的第一位术士：“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术士。” “不是所有的术士都靠脸吃饭！”灰袍术士激动地辩解。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术士保护协会……”灰袍术士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 “你为什么这么小心？” “呃……术士保护协会在一些地方被定义为……邪教。” “……他们都做了什么？” “你能指望一群狂热的人做什么好事吗？” 安南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这时艾丽斯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第七回合要开始了。 “打完这场我来找你。”安南说道，回到角斗场。 他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家伙，和其他选手没有区别——同样的在元素的攻击下艰难支撑。 安南的注意没在角斗场上，而是在想术士保护协会的事。 “不要以为你赢了！” 突然响起的呐喊让安南回神，看到对手背后浮现一道巨龙虚影。 “伟大的龙族庇护于我！” 他的体型开始膨胀，脸颊生长出细密的淡蓝色鳞片，龙角钻出额头，尾巴与翅膀戳破法袍，掀起的狂风推开周围元素。 安南想也不想地释放低等召唤术： “伊莉摩雅丝，出来看你的族人。” (本章完) 节61.伊莉摩雅丝 帝国争霸赛没有因为时间仓促而变得粗糙。 它在短短半个月就吸引了所有学院和所有公民的注意。 这些成为精英的年轻学生是帝国的天才，只有索尔兹魔法学院例外——这是多数选手的共识。 凭什么我们要钻研知识，苦练战技，但你的施法那么滂湃，你的元素军团那么强大……你为什么还要来欺负我们？ 他们又不是没接触过术士。那些术士要么利用魅力坑蒙拐骗，要么成为异族的贵客，要么流传在吟游诗人的风流韵事里。血脉术士各个像是德鲁伊，没有人形。天赋术士的觉醒千奇百怪…… 但在四级召唤出巨龙的术士又算什么？ 当巨龙的竖瞳在传送门彼岸浮现，角斗场刹那间陷入寂静，然后爆发汹涌的欢呼。维持绅士淑女的贵族富豪们犹如平民，兴奋的脸颊潮红。 谁也没法阻止安南的名字在塔图恩冉冉升起了。 “看来这个小家伙接住了礼物……” 传奇魔法护罩里响起一道低笑。 …… “这个蠢货……太可惜了！” 贝尔戈登骑士学院观众席，一名选手握紧拳头。要是他在龙化的时候突袭，那个人绝对反应不过来…… 现在，战胜安南的最后一丝机会不见了。 角斗场上，伊莉摩雅丝的竖瞳落向安南对面：“拙劣的模仿……” “有吗？” 魁梧的体型，虬结的龙翼，延伸而出的龙角和强而有力的尾巴，充满力量感—— “这个怪胎真让龙作呕……”伊莉摩雅丝说，“伱看见长着尾巴和兽耳的人类还会喜欢吗？” 安南稍微沉默，说起了正事：“我们在十强争霸赛的角斗场，不用担心伤到他，有传奇法师在盯着。” “好……” 恐怖的威压溢出，伊莉摩雅丝的利齿间闪烁起雷芒，径直施展最强的吐息。 龙人的翅膀居然不是摆设，震颤着带着他急速后退，喊道：“折射魔法！” 闪电龙息随后而至，在龙人身前浮现的菱形魔法盾上折射，瞬间跨越三四百码出现在观众席前，撞上无形的防护罩，蔓延出一片闪电枝杈，消弭于无形。 “轮到我了！” 拍打的龙翼掀起沙尘，龙人腾空而起，酝酿出一道纤细的雷芒——但却射向安南。 伸出传送门的粗壮龙爪拍碎闪电，雷丝丝丝麻麻地拂过安南的脸颊。 “你在找死……” 凛冽的低吼从伊莉摩雅丝张开的利齿溢出，还有汹涌的龙威。 但在半龙化的龙人面前，龙威不再那么无法抵抗。 半龙化的对手勉强发挥大师级力量，没法钻出传送门的伊莉摩雅丝也在勉强发挥大师级力量——这场战斗似乎势均力敌。 只要安南不再召唤元素。 拍打龙翼保持滞空的龙人俯视道：“蓝龙，你难道只会躲在传送门后面攻击？” “……卑劣的作呕的存在就该成为焦炭” 安南做不到的事龙人做到了，伊莉摩雅丝的龙爪缩回传送门，彼岸闪烁起光辉，而后，一名拥有威严竖瞳的冷艳蓝发少女从传送门里迈出。 贵族们流露恍然，贵妇们发出冷哼，大人物大笑果然如此，就连术士也纷纷露出自己人的笑容。 伊莉摩雅丝注视着龙人，安南注视着伊莉摩雅丝裙摆上的宝石，裙摆上的宝石倒映着龙人的惊愕。 “我不信你维持人形还能发挥出巨龙之力！” 龙人收敛翅膀，化作一枚箭矢径直朝伊莉摩雅丝俯冲。 狂风突然掀起沙尘，遮蔽了视野，观众们只看见涌动的沙尘里浮现一道庞然大物。 呼—— 尘埃被吹散，显露出恢复本体的伊莉摩雅丝——青年蓝龙修长而优雅的龙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挑衅的龙人正被她按在爪下。 伊莉摩雅丝的嘴巴酝酿起危险的气息，深深吸了口气—— “我认输！” 龙人边喊退出龙化。 伊莉摩雅丝喷出一道气流，选手被掀飞着翻滚出十几码。 “我先回去了，再有这种恶心的家伙就喊我。” 伊莉摩雅丝真的很讨厌这些伪龙，忽然觉得右后腿做痒，“你在摸什么？” 正在摩挲伊莉摩雅丝鳞片的安南抬起头：“宝石呢？镶嵌在裙子上的宝石呢？” 伊莉摩雅丝轻轻镇开安南，恢复成龙瞳冷艳少女：“我的财宝呢？” “我的封地不会太久了……”天启预报倒计时还有六天，那时正好是十强争霸赛结束后的第二天。 冷艳少女轻轻颔首，在安南不舍地注视下迈进传送门，驱逐了法术。 安南收回目光，望向爬起来的对手：“你很厉害，这是我最强的法术。” 召唤元素军团只要不都喊来就不算最强。召唤史瓦罗……史瓦罗又不算召唤物。 “……谢谢。” 爬起来的选手失魂落魄，四周的欢呼声是献给他们二人的，但他只觉得刺耳。因为这不是自己的失败，而是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输给了对方…… “你叫什么？” “本特利……本特利·迪恩。” 向他颔首示意，安南回到了选手席。 “我以为你会嘲讽他。”艾丽斯说。 “不要贬低你的对手。承认他的能力。” 在其他人将这句话奉为真理时安南补充道：“这样你打败他会更有成就感。” 接下来的比赛没有悬念。依然是安南胜了七回合后下场，然后被对方最后一人胜了七回合，艾丽斯将其淘汰。 鲍里斯副院长和安南想法一致，认为这是训练选手们的好机会，只是上场就下场的他们没有太多斗志，只有疯狗一样的特奥菲卢斯拼着咬掉对手一块肉——物理意义上的咬掉一块肉，让十强争霸赛忽然血腥起来。 这一场开始在帝都流传，最大的损失是没能进场的观众们，他们以为最精彩的一战会在最后一天，因此懊悔不已。 关于安南的法术，没有蠢货指着安南说“你和邪恶阵营的蓝龙在密谋什么！”要是红龙估计就要犹豫了，毕竟它们是知名“野心家”和“什么都会搞得一团糟”，连带着红龙术士都不受待见。 比赛结束，安南离开座位。 “我去见一个人。” (本章完) 节62.术士保护协会 花卉大街酒馆，安南和灰袍术士坐在橱窗前。隐约有来自角斗场的欢呼声飘来。 “你真受欢迎啊……” 灰袍法师羡慕地看着第五个人和安南打了声招呼。 “这不算什么。” 塔图恩帝国的公民还算矜持，只是打招呼和称赞几句，比起在微风城时深夜醒来看见窗外趴着崇拜者的惊悚，他们简直礼貌。 不过解决封地事件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和魔法影像重映的事就会排上日程，帝都应该也差不多了…… “说一说术士保护协会找我有什么事吧。”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灰袍术士乱转的眼珠像是盗贼。 “站在阳光下才不会做贼心虚。” 还有人在针对自己——记着这点的安南不会给落单的机会。 “你对术士保护协会了解多少？” “加起来还没你之前告诉我的多，那是一群极端崇尚术士的家伙建立的组织？” “呃……差不多……”尴尬在灰袍术士脸上闪过，“术士保护协会致力于保护还处于幼小的年轻术士，我代表术士保护协会和伱接触。” “你的能力是什么？” 安南从不以貌取人，但灰袍术士确实改变了他对术士的认知——连捡来的克劳蒂娅都没做到这点！ “说服。”灰袍术士浮现骄傲，“我的话很容易被别人接受。” 确实如此，无论艾丽斯还是安南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法术呢？” 灰袍术士的微笑消失了：“感化术、暗示术之类的……” “先为我介绍一下术士保护协会吧。” 简单地说，术士保护协会是一群不是术士但又崇尚术士的存在为保护术士而建立的组织。他们像是信徒崇拜神灵般崇拜术士，屈服于术士的力量之下。 “只要你加入术士保护协会，你会得到海量的帮助，我们的组织遍布这片大陆和无数世界！” “但好像在塔图恩帝国不太受欢迎？” 安南过来时打听了，术士保护协会在塔图恩帝国风评不佳，不算天怒人怨也是人人喊打……安南成为北境之王的一年已经见识过贵族们玩得有多花，难以想象他们都没法接受的术士保护协会到底做了些什么。 放在北境和刚来中土的时候，安南恐怕会接受术士保护协会的邀请。但现在他已经靠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没必要在沾染不受待见的术士保护协会。 “……我要考虑一下。” 但也没必要拒绝。起码术士保护协会有一个优点——他们确实崇尚术士。 “你想好了就来氛围酒馆找我！我亲自为你安排试炼！” “什么试炼？” “妖精的试炼，陪着妖精们玩捉迷藏，国王游戏这些游戏就行，你这么优秀，完全不用担心。” 灰袍术士留给安南一个地址，还说接下来术士保护协会会给安南送几份礼物，离开酒馆。 他的礼貌很好理解——安南用实力换来的。 安南回想维克多先生曾经告诉自己的：法师和术士同是施法者，但存在本质不同。 法师的力量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之上，经过归纳和整理的法师知道如何使用知识，不会让自己的力量失控。但术士源于血脉和觉醒，缺乏引导的他们天然倾向混沌——一个清晰的证据，比法师稀少的术士在腐化混沌阵营却和法师一样多。 这就是术士保护协会风评不佳的原因。 “你好啊，男孩。” 一道妖艳的轮廓这时坐在安南面前，抛着媚眼。 安南腼腆地微笑：“你好。” …… 还是那间飘来角斗场欢呼的暗室。 坐在圆桌前的轮廓比昨日多了一些。而他们的主题是惋惜和尽快：惋惜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尽快对安南实施突袭战术。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第二场是对哈拜尔骑士学院。 他们在第一回合就让队长艾莉登场，依然是五个大型土元素出场——看过安南出手的观众昏昏欲睡，没看过的观众兴奋呼喊。 艾莉握着长剑，在土元素围攻下支撑了一分钟便举起了手：“我认输。” 迎着四周的哗然，她走到安南面前，忽然压低声音：“我的队友要趁你不备袭击你……在第七场。” “我知道了。”安南轻轻颔首。 艾莉是个好人，又给金钱又给帮助……只是在底巢犯下的杀戮让安南没法接受。 没再多说什么，艾莉回到选手席，似乎是受到同伴质问。 接下来的第二回合到第六回合相安无事，很快，第七回合开始。 哈拜尔骑士学院的壮汉登场，他和所有人一样，假装承受土元素的围攻，但是拙劣的演技在安南·杰克·波特的黑眸里漏洞百出，甚至移开了视线望向天空。 “狂化！” 这时，怒吼声突然响起，壮汉趁着爆发撞开土元素，狞笑着脚踏大地，冲向收回目光的安南，在回荡的惊呼声中大剑横斩—— 铛—— 大剑砸在硬物上，壮汉以为被裁判制止，结果险些被迸溅的碎土蒙了眼睛。 他看见安南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件左胸缺损的魔法石甲套在身上。 “你怎么这么快！” 安南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你猜魔法和脚谁快？” “不要以为你赢了！”壮汉模仿本特利·迪恩的话，“那些古老学院隐藏着无数真正的天才……你会输得很惨。” “他们能释放传奇力量？” “怎么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安南挥了挥手，元素们重新将壮汉包围。 “我投——” 嘭。 土元素的岩石拳头捶击在壮汉脸颊，惨叫声堵住了后面的话。 安南无动于衷，继续让土元素攻击这个在底巢犯下罪孽的家伙。 他一定把安南惹火了，观众们想到。 …… 角斗场外，暗室。 圆桌前的轮廓们维持着沉默。 “你是不是要说学那个蠢货激怒安……那个人，然后抓住弱点？” “不是，我洞悉到了那个人真正的弱点……你们没发现吗？他总会在第七把休息，换成他的队友登场，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本章完) 节63.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补偿 蒙特利尔，神降之地，耀眼的光辉远在威尔海姆亦清晰能见——这是塔图恩人所咏颂的帝都夜晚的壮丽。 实际上，晚上的蒙特利尔山连斯尔托维斯也看不见，恐怕只有飘荡在威尔海姆之上的天空城能看到这片光点。 但在帝都，无论上城区还是下城区都能感受到帝都的宏伟—— 以至于人们宁愿沉沦底巢，也不离开。 使馆，卧室的窗边放着一幅画板，安南在魔法灯的照耀下握着画笔，边回忆伊莉摩雅丝的模样边在画布上作画—— 伊莉摩雅丝美丽的轮廓，珍贵的宝石裙，还有威严的龙瞳，好像还少了些什么……想了想，安南加上了龙角。 变形术以和所变形的生物相似程度判断完成度。伊莉摩雅丝只剩龙瞳没有变化，说明她的变形术离高等只有一步之遥。但一个竖瞳还不算清晰，保留一些龙族特征才能让人知道油画上的是一头龙。 叩叩叩—— 卧室外的房门被敲响，安南放下画笔，让艾丽斯进来。 “我不知道你还会油画。”她看见窗前的画板。 “只是突然想画些东西……” “你画的比想象中好。”艾丽斯称赞说：“你想家了？” “什么？” “不是吗？蓝色的大海，天空的繁星，还有月亮和倒影，这是星月湾。” “嗯……” 安南扣下画板：“伱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加入术士保护协会？” “还在犹豫，我现在不太需要术士保护协会的帮助……”安南把画板搬到角落里吃灰，让艾丽斯坐在客厅沙发里，“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要趁早做好决定。” “为什么？” “你的名声越来越响，但没有人站在你这边，你需要一个靠山。” 安南尚未被打扰的原因是之前住在蒙特利尔家族庄园，然后又搬到使馆。但随着争霸赛结束，成为冠军，麻烦将接踵而至。 比如想要拉拢安南的大人物和贵族、想要挑战冠军的职业者，还有地下世界的威胁。 “蒙特利尔家族应该算我的靠山？”安南想老祖宗和欧琳和自己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们给的是其他补偿，就是这场争霸赛本身。”艾丽斯以为安南知道，“你被瑞坎尔王国的王室背叛，所以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用冠军补偿你。” 以黄金家族自恃的蒙特利尔家族为分支擦屁股，而且据说帝国正在组建远征军，收复北境。 “还真是……大人物的傲慢。” 这个补偿说不定还有“黄金之王”的帮助，让安南快速在塔图恩帝国站稳。 要么安南跑去侍奉老祖宗，要么加入术士保护协会……安南放弃了前者，他不想利用一个老人。而后者是一群狂热的疯子——没什么比疯子更能让人忌惮了。 “再观望一阵吧，你知道，我的名声差了就很难赚到钱了……你要来帮我吗？” “我能做什么？” 安南回到卧室，取出枕头下的笔记，封皮上用难看的笔迹写着：《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艾丽斯·格兰杰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我……能行吗？”艾丽斯罕见地流露犹豫。 “演戏比学习容易多了，这难不倒你。” “父亲会同意吗？” “会。”安南坚定地说。 史瓦罗先生就怕自己披着杰克的皮拐走他的女儿，那么只要让艾丽斯知道魔法影像是怎样拍摄的，那层光环就会褪去……说不定还有机会骗这位走上传奇之路的史诗法师客串。 史瓦罗·斯内普怎么样？ 正好都是一样看自己不爽…… “你正好看一眼剧本，没有意外的话这就是最后的版本。” 艾丽斯接过笔记本：“你的手怎么了？” “颜料弄脏的。”安南藏起摸过伊莉摩雅丝的脏兮兮右手。 “我要一杯咖啡。”艾丽斯翻开笔记。 艾丽斯在安南的房间待到深夜，忽然响起一道小精灵般的清脆声音：“冥想时间到啦。” 打盹的安南茫然抬起头，碰见艾丽斯淡然的眼眸。 “父亲给我的守护戒指，它会给出一些建议。” 安南怀疑史瓦罗先生能通过戒指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但他什么也不敢说——聪明的艾丽斯估计也知道，合起了笔记。 “‘摆脱红魔王阴影的安南·波特从病床上醒来。邓布利多院长来看望他，让安南·波特的心灵逐渐宁静，一切结束了……’这不是结局对吗？” “这是第一部，就是第一幕的意思，我的计划是拍摄八部。” 好消息是《安南·波特》系列一定会赚非常多非常多的钱，坏消息是安南忘了后面的剧情了。 “从一年级到七年级，毕业后消灭红魔王？” “我还没想好，但应该会是这样。” “我没别的意见了。” 艾丽斯离开房间，忽视钻回拐角的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蒙特利尔山上氛围越来越热闹，甚至前十学院的出行都需要卫兵的陪同。而在知道帝国争霸赛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给予的补偿后安南就随意了许多。 尤其是遇到他的“老朋友”，芙蕾雅神圣学院。 她们似乎知道了什么，完全没有想要击败安南的斗志。 “红黄绿三种颜色，你选哪个。”安南没急着施法。 “我喜欢玫瑰，选红色。” “恭喜你选中火元素。”安南打开传送门，迈出五只火元素。 “我认输。” “你不试一试吗？” 从来都对同龄人不屑一顾的女孩撒娇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裙子，我可不想被你弄脏。” 结束和芙蕾雅神圣学院的友谊赛，伊莎白尔说她的叔叔想见安南。 “礼仪部部长？” “雷斯叔叔哦。” 安南跟着伊莎贝尔来到角斗场外的一辆马车前，雷斯希望安南再为他们打一次广告。 “我可以加钱！” 雷斯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从车厢搬下来钱箱。打开箱盖，金灿灿的金币让人想要畅游。 “只要你让宝石之星出现在明天的赛场上，这些钱都是你的！” 砰—— 安南合上钱箱。 “成交。” (本章完) 节64.黑帽街 送走雷斯，收起钱箱，安南没急着回角斗场，沉思着要怎么帮雷斯宣传。他拉着伊莎贝尔租了一辆马车。 “先去莎朗斯特大街111号，再去郁金香大街55号。” 午后，安南在鲍里斯副院长的焦急中回到角斗场。 “我们和塔纳穆尔朵学院的比赛要开始了。”艾丽斯的视线落在安南胸前，“项链很好看。” “谢谢。” 礼仪部官员宣布之后，安南和一名握持战斧的光头壮汉站在角斗场上。 “安南，放出你的土元素吧，哇啊啊啊啊啊！”光头壮汉用战斧拍打着胸膛怒吼。 “什么，你问我的项链在哪里买的？”安南托起胸前的紫宝石项链，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他的话通过扩音魔法回荡在数万观众耳中。 “在宝石之星饰品行。” “我没问……” 安南的法术已经释放，五只大型土元素迎向光头壮汉。 光头壮汉闭上嘴，凶悍地撞向土元素。他将这场战斗当做试炼，肆意舞动着战斧，居然正面在五只土元素的围攻里支撑下来。 观众席开始响起献给他的欢呼声，安南也称赞道：“你的实力很强。” 说完安南拿出一瓶魔法药剂：“我要补充一下从斯蒂夫魔法商店买来的魔法药剂了。” “伱……” 光头壮汉再也支撑不住，举起手示意投降。 “这不公平！为什么比赛允许魔法师恢复魔力！” “你总不能让施法者和你肉搏。”安南捧着魔法药剂回答。 他向欢呼自己名字的观众挥了挥手，回到选手席。 礼仪部官员近乎和他一起到来，还是那位礼仪部的男官员。 “还有什么事吗？” 安南连对礼仪部的人的态度都变了。 “你违反了规则。”男官员无奈地说。 “作为一名贵族，我佩戴饰品很正常吧？” “那么魔法药剂呢？” “作为一个选手，我当然需要魔法药剂补充魔力。” “但你为什么要说出店铺的名字？”礼仪部男官员叹了口气，打断安南的借口，正色道：“我带来了部长先生的口信：‘到此为止吧，里维斯家的小子，再借着争霸赛赚钱就把冠军让给别人。’”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角斗场了。”安南扯掉了宝石项链，放起了魔法药剂。 “嗯……”男官员发现话语里的漏洞，“在外面也不行！” “当然。” 完成雷斯交代的任务，安南已经不用再继续了，只是惋惜真的没法再利用争霸赛挣钱了…… 对于安南来说，这场备受瞩目的帝都争霸赛已经结束了。 一个古板，政治气息浓郁，不愿变通的古老城市——这是安南的印象。 安南猜帝都财政一定不宽松。 比赛结束后，安南翻出了灰袍术士给他的地址。 “我要出去一趟。” “你想好了？”艾丽斯看见安南收好纸条。 “再和他们接触一下。” …… 整座帝都建立在蒙特利尔山上，这让帝都拥有许多特殊的区域，比如堆叠山—— 逼仄幽暗的街巷，歪斜堆叠的房屋，随意的楼梯和灰蒙蒙的行人几乎为安南脑海的翻倒巷贡献了灵感。 进入堆叠山后犹如从深秋步入凛冬，污水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结冰，腐臭、腥臭和魔药混合的怪味充斥在难以挥发的幽暗小巷，还有那一双双落在身上，充满恶意的目光。 这里是帝都，我是未来的冠军术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安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应该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再来的。 “请问黑帽街22号在哪？”安南拦住了一位路人。 佝偻的老妪缓缓抬起头，露出歪倒的黑牙，披着的黑斗篷让她像是传说中的巫婆——但意外的友善指向前面：“一直往前，踏上三十三阶的楼梯，左边挂着倒吊人的店铺就是。” “谢谢您。” 安南找到老妪指引的台阶，踏上去后刚抬起头，就看见一道幽暗人影被倒吊在门口。 只是一个人形立牌。 安南迈进幽暗的店铺，四周被黑暗笼罩，只有柜台上烧着一根所剩无几的蜡烛。 柜台后的人影抬起头：“接取还是雇佣。” “我找……” 灰袍术士没告诉安南他的名字，安南取出纸条，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坏主意，“……一个自称术士保护协会的术士给了我一个地址，他说他在这里。” 啪啪啪—— 柜台后的人影忽然拍了拍手，高喊道：“谁冒充术士保护协会把一只羔羊骗来了？” 周围的黑暗里浮现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睛，但没人应答。 “你是谁？”他继续问道。 “安南·里维斯。”安南准备好了施法。 人影忽然沉默了片刻：“那个索尔兹学院的安南？” “假如你们舍得点一盏灯，就会看见我的黑发。” “……你被骗了，这里是暗影兄弟会。” 不是老妪骗了他，而是灰袍法师。 “那么正好和你们算账……”安南没有惧意，甚至还有些惊喜：“你们的外围成员席尔薇袭击了我，我一直没等到你们的赔偿。” “……我们已经通报了骑士团，他们负责这件事。”人影坦然地说，“你被一个假装成术士保护协会的人骗过来了？那么你有兴趣加入暗影兄弟会吗？” “没有。” 奥尔梅多的侍卫迪娜曾是暗影兄弟会的成员，据她说这是个暗杀和交易情报的组织。 砰—— 通往外界的大门突然关闭，人影发出狰狞的低语：“你以为暗影兄弟会想来就来吗……” 安南还在思索，灰袍术士把自己骗来这里为了什么？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为什么自己突然冲动的要来术士保护协会看看，就好像之前被席尔薇诱惑一般…… 正在胁迫安南的人影突然脸色大变：“该死，你为什么释放魔法！” 店铺的门再一次打开，那些散发恶意的存在正在惊惶地向外涌去，待到安南回过神，店铺里只剩他自己和柜台里脸色难看的人影。 还有涌出的元素们。 还有脚下隐约颤动起来的大地。 (本章完) 节65.恶毒织网 法师瞧不起所有非施法者，蔑称为泥巴种，用粪叉的农夫，浑身酸臭的粗鲁鬼，但他们有所有法师没有的优点——强壮的体魄。 放在野外，面对火球术的贫苦农夫和精锐战士的区别只有一道短促的惨叫和短促的怒吼。但所有城邦当权者都不会让法师在自己的地盘胡作非为。 无论斯尔托维斯和帝都都有传奇、永恒等级的监察之眼。所以当巡逻在蒙特利尔山的骑士团接到监察之眼的汇报，横冲直撞地闯进黑帽街。 带队的欧琳看见安南的时候，安南也看见了欧琳。挺拔的体型套着亮银色骑士甲，棕色马尾搭在脑后，右手握着宽刃剑，左手抱着头盔，像是一位女武神。 “怎么回事？” “他们威胁我。”安南立刻指向柜台后的人影。 欧琳因此望向暗影兄弟会的接待者：“奎托恩……你们怎么向我们保证的。” “我们什么也没做！”被称为奎托恩的人影大喊：“倒是这个家伙，他突然施法，违反规则。” “他威胁我来了就别想走了。” “我说的是‘你以为暗影兄弟会想来就来吗’，而且只是在吓唬你！” “被拆穿就说是吓唬？要不是欧琳——” 嚓—— 欧琳偏转了宽刃剑。 “——骑士团长赶来，我已经被伱们卖给贵妇了吧？” “我们不贩卖人口！” 该死……该死！奎托恩以为安南这么年轻就得到这些荣耀会很骄傲，没想到居然告状！而且还认识这个姓蒙特利尔的女人！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欧琳告诉部下不用理会那些元素生物，搜查暗影兄弟会。 “一个假冒术士保护协会的家伙把我骗来这里。”安南让元素们回去，把纸条递给欧琳，“然后我感觉有些不对我觉得假冒术士和席尔薇背后有关。” 她无动于衷，站在身后的骑士侍从接过纸条。 “送他回去。”欧琳头也不回道。 骑士侍从领命，安南跟着他出来。骑士们已经接管了这里，魔法灯的光辉让阴暗的街道犹如亮室。角落里的怨毒视线们纷纷捂住眼睛，阴暗怪人们把自己贴在墙壁上，像是突出的岩石。 安南看见了为自己指路的老妪，她被两名骑士挡住，颤颤巍巍地哀求什么。 “停一下……”安南赶过去，“她怎么了？” “您认识他？”骑士侍从很客气。 “她刚才为我指路来着。”安南现在意识到黑帽街的善意有多宝贵。 一名骑士解释道：“我们发现她亵渎尸体。” “死灵法师？” “不，她只是把乱葬岗的骨头挖出来磨成粉说是……”骑士停顿了一下，“……魔药，卖给了贵族。” 说完骑士鄙夷道：“那些穷人死后连墓地都没有，还要被你挖出尸骨……你要真的憎恨贵族，为什么不挖出那些贵族在墓园的先祖磨成粉给他们喝？” “别乱说话。”骑士侍从呵斥了一句。 两名骑士将老妪押走了，安南也回到宽阔明亮的街道，坐上马车让骑士侍从送自己回去。 几十分钟后，摇晃的车厢停了下来，安南迈下马车——辽阔的蒙特利尔庄园浮现眼前。 骑士和马车调转方向原路返回，留下站在门口茫然的安南。 …… 法术的光辉浮现在那张纸条上，随队法师低语：“没有阴谋的味道。” “这不可能。琼恩，把东西送到法师协会。” “陷害！这一定是陷害！” 奎托恩已经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阴谋之网，这时，搜查暗影兄弟会的骑士回到大厅：“这里还算干净。” “那就是还不干净……”欧琳落向骑士文书，“通知所有休息、训练的骑士团回来，距离上一次检查黑帽街已经过去七个月，该加深一下帝国的恩泽了。” 她戴上头盔，握着宽刃剑向外走去。 “安南送回去了吗？” “大人，您回去就能看到他了。” 欧琳忽然停在门口。 “……你们把人送到哪了？” 欧琳把黑帽街的事交给副团长，亲自去了一趟法师协会，大法师追述到纸条的来历后，带着结果返回庄园。 “安南还在庄园吗？” “安南少爷在和老祖宗聊天。” 让仆人去忙，欧琳来到后园，看见安南蹲在老祖宗旁边，将一枚透明水晶递给老祖宗：“这个东西叫眼镜，戴上后您会看得清楚许多，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弄镜框。” 老祖宗举着水晶片，被放大的浑浊眼睛笑出皱纹：“我看清你了，小安南，你的心灵和你的外表一样美丽。” 欧琳放缓了脚步，不过老祖宗已经发现了她，拍了拍安南说：“看呐，小欧琳在等你。” 安南回头看了眼，欧琳站在回廊前。 “我先过去。”摸了摸莉莉，安南起身来到欧琳面前，跟着还套着铠甲的欧琳向前园走去。 “针对你的是‘恶毒织网’，她们信仰蛛后萝丝。席尔薇和给你纸条的术士都是她们的人。” “她们？” 欧琳没说话，像艾丽斯一样冷静地注视安南。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蛛后萝丝？” “她们为什么找我的麻烦？”安南确认自己和她们没有任何交集。 “兴许是你最近出了太多风头，符合她们邪恶的仪式。” “什么仪式？” “献祭仪式，先和你交配，再吃掉你。” 还不如鼠人温柔。 “她们盯上你了，最近先别到处乱跑，我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在帝都袭击你。” 从后园来到前园，欧琳和安南来到停着马车的庄园门口：“还有，你违规使用法术，虽然是为了自保，但还是要缴纳500金币的罚款。” 安南站在马车前，露出知道自己被视作祭品时都没出现的震惊。 “我没有钱！” “没钱就去坐牢。” “……那让我去坐牢吧。” 安南在微风城坐过牢，在贝塔尔城坐过牢。而在斯尔托维斯缺失的遗憾如今在帝都弥补。 安南这幅不屈让欧琳无奈，和部下说：“……安南先前为我们引诱出恶毒织网的人，施法拥有许可。” “好的。” 欧琳重新望向低下了头的安南。 “你在失落什么！” (本章完) 节66.帝国争霸赛结束 【蛛后萝丝】 安南知道她，或者说……祂。 在《艾伦大陆历史》的神灵篇章里。一个混乱邪恶，编织阴谋，致使诸多古国灭亡的神祇。 欧琳告诉安南。最好祈祷自己只是替补者而不是祭品。 “动荡之年，恶毒织网还能使用神术？” “不能，所以她们会疯了一样通过献祭联系她们的蛛后。”欧琳发现安南什么也不知道，将帝国四处都有异教徒作恶的事说出来。 再过不久，安南的新领地说不定也会被这群疯癫的异教徒袭击。 欧琳打开车厢门，安南知道她在赶自己回城，坐上马车。 “我送你回去。”欧琳翻身上马，跟在马车的侧面。 通过窗户安南问道：“翻倒巷为什么和外面不太一样？” “翻倒巷？” “就是黑帽街。” “翻倒巷……有趣的名字。因为那里的人都属于邪恶阵营。比如暗影兄弟会，逆光明会。” “恶毒织网呢？” “仅限秩序邪恶。” “魔鬼那样？” 结果欧琳说异族令推行前黑帽街还真有魔鬼，至于现在……应该也有，但藏了起来。 “让恶徒们进入城市，主动把他们汇聚在一起，真是聪明的主意。”安南讽刺道。 战马背上的欧琳掀起嘴角：“他们没胆子在帝都惹事。” 作为塔图恩帝国的心脏，这些组织不会放过潜入帝都的机会，相比花精力无时无刻盯着他们，还不如放羊般赶在一起监管。 他们来到蒙特利尔山脚下，准备进城时，一名披着麻布斗篷的苦修士拦住了他们。 骑士们拔出了长剑，被欧琳制止。 “你好，僧侣。”欧琳竖起宽刃剑，向这位苦修士致意。 “你好，英勇的战士，还有……善良的术士。”苦修士清澈的双眼似乎能窥见本质，“我来自索瓦托乌斯，为了呼唤主而经历磨炼。” “您来自叹息之墙？”欧琳将宽刃剑贴在胸前，做出比竖剑高一级的礼仪：“向您致敬。” “叹息之墙是什么？”安南低声问。 “唉……就算术士也应该学习知识。”欧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叹息之墙在塞尔边境，那里是抵御格拉姆之潮的前线。” “塞尔边境在南方，格拉姆之潮是异世界的入侵者。”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安南还是一副没搞懂的模样。 “把它当成南方的北境要塞。” “我明白了。”安南抚着胸口向苦修士致意。 “那么两位职业者，我想知道，这座山上是否存在罪恶与苦痛？” “去底巢吧……”安南告诉他，“无数失去希望的人正在那里承受苦难。” 欧琳什么也没说。 “需要我们送伱过去吗？”安南问，欧琳也注视着苦修士。 “唯有脚踏地面，能感受世间痛楚……” 安南又热情地告诉苦修士如何从索伦铎废墟进入底巢，还跟着他前行了一段，最后在欧琳“你今天还有一场比赛”的提醒下告别，回到角斗场。 安南迈下马车，欧琳忽然凝重地说道：“安南，这些话不该我来说，但……作为蒙特利尔家族的一员，我有责任告诉你，不要把南方的坏毛病带到帝都。” 安南微怔，意识到欧琳说的“坏毛病”是金钱。 “你渴望着金钱的同时，金钱也渴望着你的人性……你利用的那些赚钱的手段不是没有人想到，就在南方，超乎你想象的金钱在通过这种方式流通，财富女神正从秩序跌向混乱有他们的功劳。 “随便你怎么认为古板还是什么，但从威尔海姆到中土，帝国的存在至少证明了它的稳定。” 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重，欧琳的语气稍微缓和： “别让金钱腐蚀了你的意志。” “放心吧，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安南歪头想了想：“金钱不会成为我的终点，它只会是我通往终点路上铺设的道路。” “那也别用会遭人嘲笑的手段，你要是真的缺钱，随便参加宴会，无数贵妇愿意花钱和你共度春宵，还不会有损你的名声。” 人们知道术士的品性就如知道魅魔的性格。一个人睡了一只兽人？他怎么敢！？一个术士睡了一只兽人？这没什么稀奇的。 安南若有所思。 “你在犹豫什么！” …… 观众席前排，安南向悄悄和自己挥手的芙兰达微笑了一下，回到座位。 “怎么这么久？”艾丽斯问道。 角斗场上正在进行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和塔纳穆尔朵学院的野蛮人的战斗。 “因为经历了一场历险。” “术士保护协会的考验？” “不是……”安南把跑到黑帽街和后来发生的事告诉艾丽斯，包括欧琳善意的提醒。 “她是对的，你也是对的。” “所以你到底认同谁？” “一人一半。”艾丽斯望着角斗场，“我认同她的‘不要被金钱腐蚀意志’，也认同你的‘金钱只是通往终点路上铺设的道路’。” 接下来两天，恶毒织网似乎放弃了，而争霸赛也没有任何悬念，除了把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最后一场放到争霸赛的最后一场。 这一场也成为了友谊赛。 艾丽斯，特奥菲卢斯他们相继出场，最后一回合是安南和玛瑙骑士学院的队长碰面。 “玛瑙骑士学院在哪？”安南问他。 “奥斯托行省。”年轻的骑士斗志昂扬：“我会在那时再挑战你一次。” “我等着——” “算了，我在精英时你能召唤一头青年龙。我成为大师你应该就能召唤成年龙了。”然后又垂头丧气。 安南伸出了手，他愣了一下，明白这个礼仪也伸出了手。 索尔兹魔法学院以全胜位于第一，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因为输给安南位于第二，布丁堡修道院同时输给了前两个学院位于第三。 彩旗飘舞着落下，十强学院站在角斗场上，接受观众们的欢呼。 而这短暂的帝国争霸赛让他们凝聚了一个共识：据说安南为了拿到封地才成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成为冠军后他就不再是学生了——帝国的学院终于能恢复正常了。 (本章完) 节67.第六圣杯骑士 帝国发给学院的奖赏只有名声，以及独属于冠军的称号——冠军术士。 和冠军骑士一样，它是尘世荣耀的终点，受封为冠军的职业者能在任何人类文明辐射的地方受到尊重。 它比“北境之王”头衔还要珍贵。安南以北境之王的身份造访某地，当地人最多会惊叹“噢，哪里的大人物。”，但当以“冠军”的身份出现，安南在任何地方都能轻松得到拥趸者。 一些贵族认为把“冠军”塞给一群年轻人会让冠军没那么珍贵，只有真正大人物和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怎么回事——争霸赛的冠军称号从开始就被预订了。 一个继承北境之王的年轻贵族，破获麦肯恩鼠人北上的阴谋，被暗通鼠人的蒙特利尔家族分支通缉，依然揭晓他们残害两位圣杯骑士的骇人行径，还在最后抵御鼠潮，避免雪山要塞沦陷于魔潮和鼠潮的夹击。 冠军的殊荣实至名归。 受封仪式是一位圣杯骑士为安南加冕，这位坚毅的苍老圣杯骑士为安南戴上用青色麦穗编织的衔尾环。 圣杯骑士亲密地低下头说：“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梅尔和克莱伯会为你骄傲。” 第八圣杯骑士和第十五圣杯骑士…… “他们还有机会复活吗？”安南不想看见人类的英雄死于背叛。 “我不知道，孩子……以前我们能做到，但动荡之年，所有神灵都失去了联系，也包括女神，只有提前准备好的神祇提前躲到人间……” “您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当然。那些神灵一些预感到动荡，一些则以圣者在人间行走，避过了危机，还有一些以强大的力量突破屏障。只是这些降临的神灵失去了他们的大多力量，没法为人类抗衡接下来的危机……” “还有危机？” “动荡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圣杯骑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你似乎有些失望？” “我以为还会封赏一些财物。”但和圣杯骑士说这些东西太粗俗，安南改口道：“我以为会看见帝国的皇帝。” 安南和那位皇帝的唯一接触就是在宣布底巢争夺赛时听见了他的声音。 “皇帝已经见过伱了。”他说。 安南望向魔法罩笼罩的席位。 圣杯骑士又陆续见了其他选手，让他们激动的夸奖了几句，区分出安南和他们的待遇。 圣杯骑士将安南视作能平等交谈的晚辈，而他们只是学生。 “我是萨尔加多，第六圣杯骑士。”绕了一圈，圣杯骑士又回到安南旁边，左边是不苟言笑的部长。 宫廷画师在为十座学院的选手绘画，握着画笔的手挥舞成残影。 安南被大人物们夹在中间，但他认识的只有圣杯骑士和伊莎贝尔的叔叔。 “您看起来比梅尔年轻许多。” “但我成为圣杯骑士的时候梅尔还是个扈从。”萨尔加多说在湖中女神也失去联系后，他们的神力用一些少一些，没有骑士会把宝贵的力量浪费在维持年轻上。 “我有机会成为圣杯术士吗？” 部长轻微偏头，萨尔加多露出笑容：“没有那种东西。” “但应该没要求术士不能成为圣杯骑士吧？” “是的，孩子，只要你通过女神的考验。只是现在不行……” 安南又看向他的左边，犹豫道：“欧利叔叔？” 这位礼仪部部长脸上的肌肉像是失去支撑，垂了下来。 “我是伊莎贝尔的朋友……” 部长没理自己，又一个史瓦罗先生？ 只花了几分钟，宫廷画师就完成了第一届帝国争霸赛的巨型油画。这幅油画将被帝国博物馆收藏。 安南看见了这幅油画。栩栩如生的学生们站在角斗场，背影是欢呼的观众和飘落的彩旗，颜料的层次感赋予了这幅油画历史般的厚重。 圣杯骑士温和，礼仪部部长严肃，而在油画最中心的自己脸颊浮现羞涩的笑容。 “刚才我这么笑过吗？”安南记不得了。 争霸赛落幕后，帝国礼仪部以皇室名义在环山宫殿花园举办了一场盛大宴会。 安南他们没有礼服，所以先回使馆让礼仪部把礼服送来。刚出角斗场就遇上了雷斯，安南以为他想要回首饰，结果这位宝石之星老板财大气粗的表示送给安南了——这几天安南为宝石之星带来的利益几倍于花销。 “未来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安南神秘地说，没告诉好奇的雷斯是什么。然后特意跑到斯蒂夫魔法商店也说了一遍。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赞助商现在有两家了。 叩叩叩—— 使馆，卧室的房门被敲响。 安南从打开的钱箱后抬起头，合上箱盖收进魔法戒指，开门让艾丽斯进来。 “争霸赛结束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获得封地？” 安南从枕头下取出一本笔记递给艾丽斯。 “魔法影像？” 说完，艾丽斯没看见难看的标题，翻开笔记。而安南在卧室里打开了传送门——礼仪部特许使馆能施法。 “午安，伊莉摩雅丝殿下。”安南问候趴在稀疏宝石上打盹的蓝龙，“你那天的裙子看起来不错……” 伊莉摩雅丝慵懒的竖瞳变得锐利：“那是我的！” “但还缺了一件首饰。” 安南不在意她的态度，从戒指里拿出了那枚紫宝石项链，犹豫地在伊莉摩雅丝庞大的龙躯上比划了一下，让她伸出龙爪，当做戒指戴了上去。 “价值600金币的紫宝石……” 伊莉摩雅丝发出低沉的、和莉莉一样满意地呼噜声。 戴好“戒指”的安南停顿动作：“多少？” “龙族拥有知晓物品价值的能力。”伊莉摩雅丝骄傲的低语。 安南低头看了看龙爪上的项链，匆忙伸手去解。伊莉摩雅丝想缩回龙爪，发现因为安南进不了传送门，而抓着“戒指”从龙爪上挤下来。伊莉摩雅丝发出愤怒的低吼，伸出龙爪牢牢攥起安南，倒着抖出口袋里的钱币—— 艾丽斯抬起头看了眼打闹的两个家伙，继续看笔记上的计划。 (本章完) 节68.盛大晚宴 【新星月湾进度：】 我要从哪搞到领地？（完成） 我要选什么地方做领地？（完成） 我要造什么样的领地？（完成） 宝石湾和浮空城我来啦！ 【浮空城进度：】 奥术能核是啥？（完成） 奥术能核多少钱？（完成） 拍魔法影像，接广告，赚钱！ “你想造一座浮空城？” 安南发丝凌乱地瘫坐在地毯上，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眸失去神采：“啊……” 艾丽斯理解安南缺失的安全感——在投入所有精力的星月湾沦陷之后，安南希望他的新星月湾永不沦陷。 “奥术能核昂贵的从来不是价格，而是维护的费用。”艾丽斯告诉安南：“一颗稳定的最小型奥术能核需要约六十万金币，只能让一座庄园升起。而维持奥术能核的运行的消耗每七年够买一颗新的奥术能核。为了不让浮空城自然解体，你还需要熔炼了山铜的地基。浮空城安全又脆弱，你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守护奥术能核避免城坠人亡，这样伱才算拥有浮空城的雏形。” “现在，你拥有了一座飘浮起来的领地，在上面搭建了精美的建筑。然后就是资源和税收的问题。因为你没有底蕴，你需要在地面开垦一片农田，因为你没有底蕴，不会有贵族住在浮空城贡献税金。甚至因为浮空城的安全性，让佣兵登上浮空城是很危险的决定。” 要是浮空城那么容易建造，整座艾伦大陆就不会只有寥寥几十座浮空城了——倒是有不少古老家族让族地变成浮空岛。 “我查了资料，未激活的奥术能核几乎不会消耗……”安南在艾丽斯的絮叨里回神，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 “要不要浮起来不重要，但能不能浮起来很重要。”安南爬起来，整理被伊莉摩雅丝弄乱的法师袍：“而且飘在天上还怎么来游客。” “你清楚就好。” 艾丽斯合上笔记本。 “据说法师塔会让法师容易接触知识的奥秘……”安南又打起她父亲的主意：“史瓦罗先生需要法师塔吗？” “你先建起一座符合传奇法师地位的法师塔再说。”艾丽斯知道安南的想法。 “法师塔要多少钱？微风城那种就行。” 买奥术能核需要四十万金币让安南错觉地以为自己有四十万金币，膨胀地说道： “两百万金币到三百万金币不等。微风城的法师塔阉割了一部分功能，只要不到两百万金币。”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礼仪部官员送礼服来了。 艾丽斯还给安南笔记本并合上他的嘴： “你最好想好先要奥术能核，还是我父亲。” …… 艾丽斯随便选了一件晚礼裙，特奥菲卢斯他们在抢夺最好看的衣服，仙娜和艾雪作为随队学生也有资格挑选礼服参加宴会——仙娜挑选了安南喜欢的礼裙，艾雪挑选冷色的长裙。 安南则选了最值钱的礼服并以“备用”为借口收起第二值钱的礼物。 傍晚，停在使馆前的车队出发，载着学生们一路来到蒙特利尔山的环山宫殿花园，在充斥石灰石柱的巨大宫殿里举行盛大晚宴。 地位崇高的王公贵族纷纷参加这场宴会，而和前些天不同的是，那时他们无意理会任何人，纯粹的享受宴会，但现在纷纷向安南打招呼。 安南回以热情。贵族富豪们看重安南的未来，而安南惦记他们口袋里的金纳尔。 还有一些知道内幕的家伙，比如其他学院的副院长。 据说安南为了封地才成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那他们能不能用封地把安南拉拢过来？ “你有兴趣加入皇家魔法学院吗？”一位披着暗金法师袍的中年男人主动搭讪道，“如果你肯在毕业后担任教授，我们还会资助你一座法师塔。” “法师塔？” 安南仿佛看见一座矗立的金币山。 “不要信他们的鬼话，术士要法师塔有屁用。”旁边插进来一道粗闷的嗓音，一位撑起不合身礼服的健壮男人低头道：“小子，你看起来就不爱学习，来玛瑙骑士学院怎么样？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包括奥术能核吗？” “包括奥术能核。” 安南意动，但还是拒绝了。从学生到教授太久了…… 过阵子放映《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和《法师塔沦陷》、《贝塔尔的救赎》之后，说不定安南就攒够了四十万金币。 “你和德鲁夫·古塔的约定很有趣，玛瑙骑士学院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安南流露迷茫：“德鲁夫·古塔是谁？” 接下来安南四处在宴会上结识贵族，以贵妇和小姐为主。搭讪一位叫“伊莲娜”的小姐时，一阵香味飘来。 “离我女儿远点！”一道身影站在安南面前，沉迷地说：“和我在一起！” “但是……先生，你是男人啊。” 远离伊莲娜和她的父亲，安南看见一名曾经交手的年轻骑士，安南邀请他来自己未来的领地，年轻的骑士说，我要回去建设我的家乡。 安南破例向他敬了杯酒，凑到餐桌前，看见一道特殊的菜肴：羊羔趴在餐盘上，剖开腹部后露出了烤鹅，剖开烤鹅露出了鱼，剖开的鱼腹里什么也没有，应该是被某位宾客吃掉了。 安南忍不住尝了一口鹅肉，没什么特殊的香味。 “我看到了你的疑惑，年轻人。”腔调怪异的话语从身后响起，安南看到一个熟人——基廷公国的双子大臣，财政大臣弗朗宁。 “它的味道没想象中好。”安南放下刀叉。 “因为这是身份的象征。我们就喜欢用这种特殊的仪式来让自己看起来比其他人高贵。” 削瘦的弗朗宁微笑道，“你的苏珊纺纱机很好用，年轻人。” “谢谢。” 安南和他说了些话，弗朗宁大臣临时离开，这时艾丽斯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会喜欢异族？” 安南沉默了一下：“很明显吗？”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因为太大和太小都很好，刚刚好就没什么特殊的。” “什么？”艾丽斯愣住。 “什么？” (本章完) 节69.结识宾客 “伊莎贝尔，你认识这里的贵族吗？” 安南凑到挑拣食物的伊莎贝尔身边，自己的冠军桂冠已经收起来了，所以戴着麦穗头饰，一身白裙的她像是一个精灵。 “那个是布列德费尔德公爵，那个是格拉顿公爵，那个是温迪尔亲王……”伊莎贝尔指向那些安南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不是这些，嗯……宴会上有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贵族吗？” “吉拉尔迪？”伊莎贝尔精灵古怪的外表之下相当聪明，拉起安南在宴会上穿行，“就是他，从蒙塔布尔洛克公国逃来的继承人。” “逃？” 安南看见一个衣着奢华，脸庞藏不住忧虑的年轻人，没有人靠近他。 “政变啊，布尔洛克大公的那几个继承人打得头破血流，吉拉尔迪跑来帝都求助，知道你来他一定高兴坏了。” 正如伊莎白尔说的那样，吉拉尔迪认出安南这个拥有罕见黑发的年轻人，邀请安南帮他抢回爵位。 “这种事你不该找一位连封地都没有的年轻人。”安南婉拒道，放弃了找他帮忙的打算。谁找谁帮忙还不一定呢。 而且继承人争权这种事……避风塘小镇还放着一个二王子的命匣。 安南真和他站在一起只会被贵族嘲笑——不是嘲笑安南，是嘲笑吉拉尔迪病急乱投医。 “假如我需要大量物美价廉的资源，找谁最好？” “那个人……”伊莎贝尔指向一名修长手指捻着酒杯，绸面束腰白礼裙的夫人。 “她是帝国采购部副部长，但要当心，她的外号铁夫人……” 安南拿起一杯红酒，边迈向铁夫人边想着如何搭讪，这时她冷淡的眼眸落了过来：“伱好，美丽的夫人，” “你如果想搭讪，宴会上有大把年轻姑娘……”铁夫人放下酒杯，唇角掀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只是欣赏——” 这是来到帝都后第一个正面接触的大人物，安南放弃了蹩脚的把戏，失落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二十年前的小伙子们就是这么搭讪的。”铁夫人轻笑道：”那么，冠军先生，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我未来的领地需要海量物资，想先认识您一下。” “认识完了？”铁夫人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嗯……祝您愉快。” 安南垂头丧气回到伊莎贝尔身边，无往不利的魅力失败了——腹议铁夫人一定喜欢女人。 好在那位弗朗宁大臣忙完，主动来到安南身边。 “你有事想和我说？” “我去吃点东西！”伊莎贝尔机灵地溜走。 “她确实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对吗？”弗朗宁大臣似乎回忆起漫长岁月的青涩过往。 “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色……” 安南的视线从伊莎贝尔背影离开，随意道：“您很忙吗？” “说不上，财政大臣就是这样，总要和商人贵族们打好交道。” “弗朗宁先生，基廷公国和塔图恩帝国之间有一条幽漫长廊对吗？” “你想要我们的商品？” 安南点了点头：“我们也能作为供货商出售商品。” “你的领地在哪？计划搭建海港吗？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优势吗？价格，特产，数量这些都算。”弗朗宁先生进入工作状态，然后想起来面前只是个年轻人：“——我是不是应该问得慢一些？” 至于苏珊纺纱机……安南在帝都看见了它的身影，但只有名字属于安南。 “恕我暂时没法告诉您，但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到时候我还会在斯尔托维斯举行一场宴会，希望您能来参加。” “那么我等你的邀请函。”看在苏珊纺纱机的份上，弗朗宁大臣端起酒杯示意，忽然露出无奈的模样。 “抱歉，要再失陪一下……”他望向隐约传来争吵声的大人物，和安南抱怨道：“内政大臣也来了，他还很稚嫩，稚嫩到仿佛昨天他还骑在我的脖子上。” 带着长生种特有的感慨，弗朗宁接近官员们。 安南望着他们。 这场盛大宴会依然存在泾渭分明的圈子——学生们和家族晚辈聚在一起，富豪们和贵族们聚在一起，弗朗宁他们？那些是“大人物”的圈子，他们拥有自己的势力和士兵。最多也只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向安南示意，问候一句北境十二王怎么样。 弗朗宁靠近的时候，他们正在激烈讨论塔图恩帝国让所有非远征军国家领主出这笔钱。 三十多岁的内政大臣布尔克正告诉那些使者不要急：“先生们，请先冷静一下，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 走来的弗朗宁说：“要支付这笔钱的国家包括我们。” 布尔克顿时破口大骂：“婊子养的军事部为什么还不下地狱！” “弗朗宁，你是财政大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弗朗宁夹杂了精灵语的怪异口音响起：“那位皇帝决定的事，你们想反抗就做好准备吧。” 四周一静，大人物的态度怯懦了起来。 “我们没想反抗……” “商议而已……” “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公平……” 大人物们忌讳莫深的时候，安南正在宴会上四处结识宾客。再找不到比这还好的机会了，甚至怕太多人记不住，安南翻出笔记本，写上她们的身份，然后在后面画上心形符号表示好感。 安南的举动没瞒着众人，跟了一会儿，仙娜、伊莎贝尔她们凑到一起叽叽喳喳。 “我听说魅魔就这么标记猎物。” “这太魅魔了……” “密斯格玛在上，安南需要狠狠地惩戒！” 任何宴会都避不开红酒……结识宾客的安南必不可免，开始尝试喝酒。他通常都是轻抿一些，但架不住认识了太多人。渐渐地，安南的脸颊逐渐升起红晕。 “你再喝就要醉了。” 某个时刻，一道温柔地低语从旁边响起，拂过安南手背拿走了酒杯。 “谢谢。” “你住在哪？用我送你回去吗？”温柔低语继续问道。 “使馆……没关系，我和我的同伴在一起。”安南打起精神，望着那张朦胧的脸庞。“我该怎么称呼你，美丽的姐姐？” “席尔薇。” (本章完) 节70.回程 安南的醉意在这一刹那荡然无存，恢复清醒的黑眸锐利盯向面前的女人—— “欧琳？”安南绷紧的身体恢复放松。 “为什么不再叫我姐姐了？”欧琳放下酒杯，蹙眉看着失态的安南：“你没喝过酒？” “没有。” 安南还在呆呆望着欧琳。 她穿着一件浅色丝质束腰长裙，那双从来都是被腿甲挡住的修长双腿撑起匀称的身形，健康的肌肉曲线将她和那些连椅子都搬不动的贵妇小姐区分开。 简直就像庄园那副老祖宗年轻时的油画…… “你其实是老祖宗变年轻了对吗？那个假小子没理由这么像女人。”安南伸手去触摸欧琳。 欧琳拍掉安南的手掌，忽略他的冒犯话语，隐晦扫过周围，因为没有被那个麻烦的仙娜侄女看见而松了口气……谁能对一个醉醺醺的漂亮男孩生气呢。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欧琳想了想，像是扶着瘸腿的病人般搀起安南，“我带你到露台上清醒一下。” “记得……”哪怕安南的思维变得迟钝，仍然记忆犹新：“奥术能核四十万金币。” “不是这句。” 他们来到露台上，欧琳没注意艾丽斯跟了过来。 “伱在帝国采购部买东西只要八折。” “也不是……”欧琳叹着气，把他丢在护栏前，“我说，别让金钱腐蚀了你的意志。” “我很清醒！” 往常安南不敢和欧琳大声说话，今晚是特例。 “谁的钱袋掉在那儿了？” “我的！那是我的！”安南立即趴在地上，艰难地让黑眸恢复焦距寻找钱袋。 哒哒哒—— 艾丽斯这时出现在露台上，看见安南跪在欧琳脚边，像是要舔她的脚。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艾丽斯冷静地问。 “我只是骗他说地上有钱袋。” 艾丽斯相信了，安南确实是这样的人，绕过安南和欧琳站在一起。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欧琳好奇地问。 艾丽斯冷静而聪明，比欧琳认识的很多人都冷静而聪明，父亲还是踏上传奇之路的法师，按理说没有机会认识安南。 “一场美丽的邂逅。” 灯火通明的蒙特利尔山犹如一座巨大火炬。夜空中的月亮让远方的平原披上美丽的银纱，最后倒映在艾丽斯的眼眸里。 要不是艾丽斯依然平静，欧琳以为她爱上了安南。 “你呢？”艾丽斯问。 欧琳想要摸口袋，想起自己穿的是裙子而不是裙甲，“他在底巢的所作所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艾丽斯忽然低下头，安南正在掰着自己的脚趾…… “他怎么还没起来？” “因为没找到钱袋。”欧琳听见艾丽斯的心跳在变快，想了想把自己的钱袋丢到地上。 “我的宝贝……谁也无法夺走你们……”安南抱住钱袋。 欧琳把安南拽了起来，让他趴在护栏上，继续道： “你是他的朋友，应该劝劝他，他喜欢钱胜过一切，比巨龙还要贪婪。” “因为你不知道在安南身上发生了什么。”艾丽斯说起星月湾的故事。那里生活丰足，税金极低，无论贵族还是贫民都能坐在一起，精灵和兽人握手言和……“安南只是想为所有善良的生命提供一个庇护之地。” “他不是第一个，但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踪迹不见了？”沉默的欧琳低语。“因为他们都失败了。” “安南不一样，他会成功的。” 艾丽斯想到贵族们因魔法影像而激动的鼓掌，想到平民因魔法报纸而知晓脚下土地正在发生的事，还有苏珊纺纱机，火枪和火炮—— “我坚信这点。” “呕——” 这时，趴在围栏上的安南忽然发出一道呕声。 欧琳失态喊道：“不要让他吐出来！” …… 安南从宿醉里沉沉醒来。 睁开眼没看见马丁……这是第一个好消息。他还在自己的卧室……这是第二个好消息。枕边没有陌生女人……这是第三个好消息。 “这个世界连恢复清醒的魔法都没有吗……”安南自言自语地坐了起来。 “有的，不过艾丽斯让我们不要对你用，她说要让你记住这种感觉。”艾米从客厅门外探头：“你喝了很多吗？” “我不记得了……但酒杯一直没空过。” “副院长说我们准备回去了，你和我们一起吗？” “嗯，我整理下东西，再去趟蒙特利尔庄园。” 没什么好整理的，安南只是把自己和其他人的东西装进魔法戒指，来到楼下大厅，和其他学院的选手告别。 九座学院，安南收到了十次邀请做客——其中一次是艾莉私下塞给他的纸条。 离开前，安南去了一趟安赫洛学院下榻的旅馆，拜访那位死灵法师亨利。 “亨利！冠军术士找你！”他的同伴砰砰拍响房门。 “等一下！我正在将未发育的胚胎粘在它的母亲身上，以烈焰焚烧……”门里传出亨利的喊声。 “什么意思？”安南问亨利的同伴。 “就是把鸡腿裹上蛋液烤鸡腿。” “死灵法师也吃人类的食物？”安南赶到讶异。 “我们只是和亡灵打交道，又不是亡灵。”房门在这时打开，亨利想发脾气又不敢，摘掉围裙，“我们现在出发？” “不急，我先雇佣你，你现在的任务是为我找来更多死灵法师——要秩序阵营的，最好不要邪恶。”安南挥了挥手，一箱金币出现在旁边，“这是500金币，找到死灵术士后就让他们来斯尔托维斯找我。” “好……” 亨利愣愣地看着那箱金币——作为死灵法师，信赖他的只有骷髅和尸体……这是活人的第一次。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安南已经出门回到车厢，再次出发。 从蒙特利尔山上下来，看见远处的庄园，安南忽然想到昨晚在宴会上醉酒…… “我没失态吧？”他问艾丽斯。 “除了趴在地上抢欧琳·蒙特利尔的钱袋以外。” 安南先是捂住脸，然后摸索法师袍。该死，醉酒的自己居然不知道把钱袋收进魔法戒指。 仔细想了想，安南拿出笔记，翻到《安南寓言》那部分，新写上一条故事：灰姑娘。 “你记得昨晚的事对吗。”艾丽斯眯起了眼眸。 安南的脑袋和双手伸出车窗，迎着风欢呼： “回家！新家！” (本章完) 节71.开拓令 两架马车停在蒙特利尔庄园门前 “安南少爷，有您的礼物。” 庄园仆人把一枚木盒交给安南，木盒里躺着一枚魔法卷轴。 “动物之友，让使用者能一段时间听见动物的心灵。”艾丽斯分辨道。 当安南问谁送来的时候，仆人说是一位自称朋友的术士。 恶毒织网？ 感觉木盒变得烫手，安南跑去找老祖宗，确认这枚魔法卷轴没有任何陷阱，只是会持续一个月状态的高等法术。 说不定恶毒织网想通过动物联系自己？ 安南在老祖宗旁边使用了魔法卷轴，他没看见欧琳——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忙黑帽街的事。 “莉莉在哪？” “在柴房那边，小莉莉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安南赶到柴房的时候，莉莉正在和两只猫交谈。 “名字是我们的族群的力量源泉。”一只毛发斑斓的花猫说道，嘴上的黑斑像是一撮胡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端坐着的莉莉问道。 “怒吼者。”那只胡子猫说。 “公主。”一只白猫优雅地舔着爪子，脖子系着蝴蝶结。 “我……我叫传奇。”莉莉说道。 “莉莉，你怎么在这儿？”一道声音从脑袋上面响起，莉莉被安南抱了起来，“和你的新朋友告别吧，我们要回家了。” 花猫和白猫望着人类抱着新朋友远去，“哈哈哈哈哈莉莉——”两只猫捧着腹部笑的很开心。 回到前园，安南看见了正在问候老祖宗的布莱希姆院长。 “感觉伱们没在这儿待多久……”老祖宗拉着仙娜的手，和所有舍不得分开的老人一样。 “再过一阵时间我们回来看您。”安南安慰道。 他还有底巢的那些孩子没有拯救。 “安南先生，你的优秀超乎我的想象……”布莱希姆院长向安南施以崇高礼节，“索尔兹魔法学院拥有你是我们的幸运……” 安南没说为了封地，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布莱希姆院长打开返回学院的传送门，仙娜依依不舍地和老祖宗告别，陆续迈进传送门。 众人的背影消失在湮灭的传送门后，蒙特利尔郊外庄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道身影站在老祖宗身后。 “小欧琳，你居然没来，难道真喜欢上小安南了？”老祖宗慈祥地笑道。 “没有。” 欧琳低下头，看向拿在手里的羊皮纸。 那里画着幽暗的地窟、密麻的金属管道和不知用途的巨型齿轮。 “但我认同他成为我的同伴。”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又变成那怯懦的女孩，躲在英勇的男孩身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推出洞穴，而他被饥饿的人们撕碎分食。 …… 蓝天，海鸥，微醺的海风，他们回到了熟悉的索尔兹魔法学院。 花园里的花丛一日绽放，盛放的花圃犹如盛夏将至——为了庆祝索尔兹魔法学院成为冠军学院。 鉴于帝国争霸赛的关注度，索尔兹魔法学院夺冠那一刻消息就传回了斯尔托维斯，成为全城的谈资，以及一些嫉妒的阴暗议论。 斯尔托维斯的猫都知道，索尔兹魔法学院连出斯尔托维斯的资格都没有，所谓“冠军学院”全靠着召进那个叫“安南”的男孩。 但多数斯尔托维斯人不在乎是哪座学院夺冠，无论如何，荣耀归于斯尔托维斯。 “安南先生，请和我来。”布莱希姆院长说道。 安南该领取这趟帝都之行的收获了。 来到院长室，布莱希姆院长打开抽屉，安南情不自禁抬起戴着魔法戒指的左手，直到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珍贵的羊皮纸。 “这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开拓令，你能凭借它将公国的任何无主之地选为领地。” 安南看着羊皮纸，从北境逃离后就在不停流失的安全感终于归来。 “除了我们说好的……”布莱希姆院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我代表学院送给你的。” 【尊敬的冠军术士·安南·里维斯先生： 我代表索尔兹魔法学院历代院长、所有教授，聘请您为本学院的荣誉教授。 ——索尔兹魔法学院第十七代院长，索菲·布莱希姆】 “荣誉教授？”安南抬起头。 “你如果还是学生会让许多教授蒙羞……这个身份才适合你。”布莱希姆院长感觉到安南的犹豫：“你不需要吗？” “我没那么多时间……” 宝石海湾离斯尔托维斯就和从星月湾到微风城一样远，安南没多少时间总跑来斯尔托维斯。 “名誉教授不用像其他教授授课。” “那么薪酬……” “放心吧，你的薪酬和其他教授一样。” “我很荣幸成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荣誉教授。” 索尔兹魔法学院需要安南的名声，安南需要索尔兹魔法学院让自己没那么文盲。 愉快的决定后，布莱希姆院长说道：“傍晚斯尔托维斯市政厅会举办一场晚宴，你要来参加吗？” “当然。” 某种程度上，斯尔托维斯的贵族商人会带来比帝都还多的利益。 只是加上所有也没法偿还安南为学院带来的荣耀。 “除此以外，安南先生，还有什么是我们能为你做的吗？”布莱希姆院长和蔼而谦逊。 “有一个……” 该是时候了。 安南递给院长《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布莱希姆院长扫过歪拗的标题，什么也没说地翻开书页。几分钟后，他从暂告一段落的结尾中抬起头：“我从这本书上看见了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影子，你想让它出版吗？” “不是。”安南拿出永恒记录石，临时征用了院长室的墙壁。 蓝色星球和“新世界”的标题浮现又消失后，舒缓而悲伤的音乐声随着法师塔升起。 “噢，那是你。” 布莱希姆院长像是孩子一样发出惊呼。 接下来，安南和同伴靠打牌赢得进入法师塔的邀请函，激动地冲进法师塔。布莱希姆院长认真了起来，他认出这是一座真正的，拥有塔灵的法师塔。 然后是“安南”结识贵族之女，产生情愫，当法师绝望地从瞭望塔发现了远方鼠潮之时，布莱希姆院长适时发出沉重的叹息。 (本章完) 节72.无尽的宴会 节72.无尽的宴会 节72.无尽的宴会 “这是……那时北境面临的鼠潮？” 布莱希姆院长误会了什么。真实的法师塔让他以为这是北境鼠灾时的真实记录。 这是个很棒的噱头……还有什么比“正在远处发生的灾难”让人感兴趣的呢？ 但得和布莱希姆院长说实话：“不是，这些都只是幻术师的幻象……” “真是不可思议……请让我继续看下去。” 索菲·布莱希姆是一位史诗法师，还是一位一百多岁的老人。他坚定的意志和世界观犹如形成世界基石的山铜般牢固，但完美的故事连神灵也会称赞和落泪。 索菲·布莱希姆也不例外。 安南的自信便源于此。《法师塔沦陷》制作精良，绝非那些《杰克和露丝私密事》、《贝塔尔的女精灵》这些粗糙仿品所能比较，那些翻拍名著的也只在故事上胜过《法师塔沦陷》，但在镜头语言和画面结构上没有任何特点，像是在看一场真实的舞台剧。 两个小时之后，杰克为了保护露丝而被鼠人分食，搜救的骑士赶来，从倒塌的法师塔废墟里救出露丝。 当披着毛毯的露丝回头，那座在晨曦里矗立着残骸的法师塔仿佛就在观众面前。 “那座法师塔……”布莱希姆院长忍不住问道。 “拍摄这部魔法影像时它还在，但在我们逃离北境之后……” 鼠人会使用法师塔……就像神圣殿堂把鼠人的圣器净化后作为人类的神器一样，鼠人也会把人类的东西污染转化……只听从塔主的塔灵拒绝离开和自毁，想要强制关闭法师塔的一位史诗法师也因触碰阿加瓦尔留下的禁咒而死去，他们只好像放弃微风城一样放弃法师塔。 他们最后离开的时候，失去法师，只剩魔偶的法师塔已无力支撑，鼠潮开始涌进法师塔…… 《法师塔沦陷》照进现实。 “我还没看过这样的记录石……那里面的一切仿佛真实存在，但当你仔细回想，还是能发现它画面的刻意，像是在读一本会动的书。”布莱希姆院长评价道。 “您认为《法师塔沦陷》会在斯尔托维斯大受欢迎吗？” 布莱希姆院长开了一个玩笑：“能拒绝术士魅力的人不多，杰克。” “所以我准备把《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拍成《法师塔沦陷》一样的魔法影像。霍格沃兹魔法学院放在索尔兹魔法学院。我扮演安南·波特，您扮演邓布利多院长，凡妮莎夫人扮演麦格副院长……” 让整个索尔兹魔法学院和你拍一部魔法影像？ 布莱希姆院长没有拒绝，这是个偿还安南的好机会。 安南继续说道：“《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将在塔图恩帝国各大城市放映，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您觉得将霍格沃兹魔法学院改成索尔兹魔法学院……会发生什么呢？除此以外，我还会邀请史瓦罗先生扮演斯内普教授。” 没有人比史瓦罗先生适合演普内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安南和女儿越来越近，他甚至都不用演。 布莱希姆院长看见了索尔兹魔法学院超越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一幕……他注视着安南，温和的语气犹如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么……安南先生，我们要付出什么呢？” …… 傍晚，换上从帝都带回的礼服，安南出席了斯尔托维斯市政厅的庆祝晚宴。 索尔兹魔法学院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安南他们是主角中的主角。所有宾客里，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无疑是最尴尬的客人。 他们的院长倒是来见了安南一面，羡慕而感叹。斯尔托维斯的城主在众多宾客惊讶中以同等的态度感激安南，还说斯尔托维斯会是你新的故乡。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安南想到。他第一个故乡是平林镇，因为鼠潮来没了。第二个故乡微风城，因为鼠潮来没了。第三个故乡星月湾，还是因为鼠潮没了。 然后就是收获时间。 安南婉拒了那些介绍女儿和偷偷塞来纸条的小姐，欣然和妇人们交谈。 期间布莱希姆院长过来，告诉安南：“那条街的地契已经放在他的荣誉教授办公室了。” 这是《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换来的布莱希姆院长的感激：5000枚金纳尔和索尔兹魔法学院后巷的一整条街。 布莱希姆院长还得感谢安南呢。 院长刚走开，安南就赶过去安慰先前的同伴们。 “伱知道吗，我的父亲从没承认过我，在他眼里，我从来不如我的两个哥哥。他们能进入斯尔托维斯学院，我就只能被丢在索尔兹……结果在我回去后，他说……他说家族以我为荣。”特奥菲卢斯又哭又笑。 “我的母亲希望你能去一趟我的家里……”仙娜害羞地轻声道：“她想感谢你在帝都对我们的照顾。” 安南敏锐地意识到照顾是假，借机打听自己和蒙特利尔家族的关系是真。不过好消息是，仙娜的母亲没怀疑那晚的盗窃案和他有关。 “抱歉，我接下来要去一趟领地，然后和布莱希姆院长做一些事……”安南暂时拒绝了仙娜。结识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远亲绝对没有坏处，但不是现在。 安慰其他人后安南抬起头，发现艾丽斯没在这里。 宴会角落，艾丽斯没去打扰他们的倾诉与感激——他们在安南的帮助下从家族落选者重新成为继承人，说不定未来还会反哺回去，成为安南在塔图恩帝国的第一批盟友。 “父亲……” 艾丽斯叹了口气。四周除了她谁也没在，“我知道你在听着。” “这场宴会居然有几位史诗，他们会察觉到我，容易产生误会……”史瓦罗的低语停顿了一下，“没事了，你说吧。” 艾丽斯注意到宴会上投来几道善意的目光：“安南要在斯尔托维斯拍新的魔法影像，他希望你出演一个角色。” “这不可能……” “我也这么想，他不该让您扮演一个讨厌安南的角色。” “……我忙完手上的事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本章完) 节73.术破天空 安南在深夜带着一身酒味香气回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教授休息室。 这些不是他的，是那些喝了酒的贵妇沾上来的味道。还没到第二天，法师袍还没法释放清洁术。 莉莉竖着尾巴蹭了过来：“你喝了汤汤？” “汤汤是什么？” “带了汤汤的人会吐在巷子里，猫们说是好吃的汤汤。” 斯尔托维斯还有许多穷人在挨饿，动物们的处境只会更糟。 安南心疼地摸了摸莉莉抬起的脑袋，拿起放在客厅的一叠地契：“待在这里还习惯吗？” “这里太大哩，猫喜欢窗台，阳光晒得好暖和，还能看小人在花园走来走去。”莉莉在安南坐下后自觉地趴在他的腿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动静。 这叠地契约二十几张，现在全部归安南所有，它们的价值加一起大概还没那五千枚金纳尔值钱，真正困难的是拿到整条街的地契。 两间魔法商店，一间旅馆，剩下的则是普通商店。经过改造，这条街道将成为“对角巷” 收起地契，安南翻出空白开拓令。天启预报就在明天，假如自己今天获得领地会怎么样？ 算了……安南认同富有智慧的食人魔说的“不要玩弄食物”。 不要玩弄命运。 然后安南放出魔法戒指里的所有东西，一共九个钱箱，其中八个装满了一千金币，除此以外还有艾莉的一万金币欠条。 距离奥术能核安南才刚出发。 窗外威尔海姆的浮空城散发着朦胧光晕，看起来像第二颗月亮。眺望了一阵，安南开始今天的冥想。 第二天清晨，索尔兹魔法学院还没醒来。 披着焕然一新的法师袍，安南先去了一趟属于自己的街道。他来的时候，一些官员正为这条街换上新牌子：对角巷。 寂静的街道上不见人影——他们在昨晚就搬离了这条街道。 安南看到相邻的另一条街开着许多魔法商店。希望这些邻居别来找自己麻烦，不然只好把翻倒巷的脏水泼给他们了。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上映后，这里将源源不断带来收益——安南不擅长做生意没关系，避风塘小镇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才。 安南返回学院时第一节课已经快开始了，沿途的学生们夹杂着憧憬和艳羡、爱慕问候道：“安南教授。” 安南回答着学生们的问候，来到艾丽斯身边。 “我父亲想加入魔法影像，我拒绝了。” “为什么？” “没有孩子希望自己的父亲扮演一个坏人。” “斯内普不是坏人……严格意义上的坏人。” 解释起来要花很久，看见布莱希姆院长在等着自己，安南说道：“我先去趟宝石海湾激活开拓令，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要去上课。” 艾丽斯是个好学生。 “那么回来说。” 安南和艾丽斯分开，回到布莱希姆院长身边，语气轻松：“我们出发吧。” 一道通往阳光、海岸、沙滩的传送门在眼前形成。 从整齐的石板路迈到松软的金色沙滩，安南情不自禁感慨：“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所以会被别人觊觎。”布莱希姆院长这时望向远处。 宝石海湾北方，一片奔腾掀起的沙尘正在接近。地面的颤动逐渐清晰，浮现掀起尘埃的骑兵。 “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骑士像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本地人。 一名贵族服饰的男人牵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南：“这里是吉勒斯大公的领地，我是守望领领主，伱们是谁？” “我只知道布尔洛克大公。”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选出了新的大公？ “……公国余孽！” 骑士们拔出长枪。 布莱希姆院长阻止他们的敌意：“我是斯尔托维斯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院长，索菲·布莱希姆。冠军术士·安南·里维斯带着布尔洛克大公的开拓令，接收宝石海湾。” 贵族狞笑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谁也抢不走吉勒斯大公的领地，滚出这里！” 安南意识到这是绝佳的机会：“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 战马们躁动的踏着马蹄，随时准备冲锋。布莱希姆院长漠视着这些几十码外的骑兵，浩瀚的魔力犹如涌动的潮汐。 “泥巴种”们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队伍里的法师不安地凑到贵族旁边：“领主大人，那个老人是一位强大的法师……” 贵族脸色难看地扫过安南和布莱希姆院长，他没有信心在法师施法前冲到面前。 “公国现在只听从吉勒斯大公的命令！你们的开拓令已经作废，想要新的开拓令就去流士城。” 守望领领主和骑兵们离开了宝石海湾。 “公国的继承人们正在抢夺他们的父亲，布尔洛克大公的领土……” “我的开拓令变成废纸了？” 布莱希姆院长摇头：“我不清楚公国的内乱，但当权者依然是布尔洛克大公。” “明白了。” “安南先生，那位继承人也许会找你的麻烦。” “您知道吗？我在星月湾……就是我以前的封地，也发生过这种事。一个贵族想要抢走我的领地。” “然后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喊我叔叔。” …… 从宝石海湾到守望领，再到流士城。 风尘仆仆的贵族闯进一座奢华的府邸，跪在披着天鹅绒地毯的大厅前。 地毯尽头，一名享受着侍女服侍的英俊的年轻人慵懒地垂眸：“嗯？亚恩啊，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我在宝石海湾时遇到两个施法者。他们自称来自斯尔托维斯的魔法学院，带着旧王的开拓令。” “旧王……他们和余孽有关？”吉勒斯“大公”的语气玩味。 “没有，应该是从其他地方弄到了开拓令。” “这个时间，出现在我们的后方，看来不是朋友……” “还要再接触一下吗？”贵族问道。 “对了，你说他们想在宝石海湾用那枚开拓令？”吉勒斯“大公”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埋伏在那儿，杀了他们，掠夺他们的财富！” (本章完) 节74.重心 安南在开拓令上留下宝石海湾和自己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任何王权都无权在秩序规则下剥夺他的领地。 “我们回去吧。” 领地的事解决，该赚钱了。 从黄金海滩回到青石板路，安南让仆人准备一辆马车，回到休息室，看见莉莉坐在窗边，垂落的尾巴轻轻甩动，犹如向往自由的精灵却被囚禁在狭窄的监狱…… 安南打开了窗户。 “猫不想出去。” 莉莉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竖起尾巴蹭着安南的腿。 “我们回使馆，看一看我们的猫眼小队。”安南抱起拉长的莉莉，来到楼下。他先把莉莉放进车厢，然后拿出魔法戒指里从蒙特利尔家族庄园带回的好东西贴在车厢上。 今天稍早些时候…… 欧琳站在拘谨的马夫前，望着车厢上消失的族徽沉默不语。 …… 清脆的马蹄铁在清晨的青石板路奏响，沿途的行人纷纷退让，街道上的男士们摘下宽檐帽，女士们提起裙摆，向那坐在贴着黄金族徽的马车上的贵人行礼。 消息如风般传到市政厅，知道这辆车从索尔兹魔法学院驶出和车上坐着谁的大人物们纷纷感叹——谁会怀疑一个刚从帝都回来，据说一直住在蒙特利尔家族庄园的冠军术士？ 要是那位“吉勒斯大公”知道，说不定会谄媚地去舔安南的靴子。 安南放下莉莉：“去找你的朋友们吧。” 熟悉这里一切的莉莉钻入小巷，没一会儿，动物之友让安南从纷杂的猫叫声中感知到它们的心灵。 “老大回来啦！” “这里有汤汤！” “海盗死了！” “喵呜~喵呜~喵呜~” “老大的老大在外面！” 莉莉的伙伴们竖着尾巴从屋顶、烟囱、沟渠、巷子里钻出，蹲坐在给它们带来此生最好吃的食物的老大的老大面前。 安南和回来的莉莉一起巡视着猫眼小队。原本的三十几只猫只剩下了二十只，还有几只瞎着眼，瘸着腿，骨瘦嶙峋。 猫肉不太好吃……但总好过饿肚子。 相比之下，被安南收养照顾的莉莉已经撑起了毛发，受伤的腿长出一层绒毛，跑起来也没那么瘸了。 安南抬起头，看见公馆隔壁的餐厅老板谄媚躬身：“已经在为您准备了！” 二十分钟后，餐馆地板上到处是舔舐声和竖起的尾巴。 莉莉行走在猫群间，就像行走在俯身臣民间的女王，碰到那些骨瘦如柴肚子鼓鼓但仍然在吃的猫就拍过去一爪子。 没吃饱的猫在吃东西，吃饱的猫在舔汤，只有一只洁白的猫跳到椅子上，梳理着爪子上的毛发，看起来比莉莉在帝都的新朋友“公主”还要优雅。 安南以为它是谁家走丢的宠物猫被莉莉拐了来，仗着动物之友凑过去问：“你是谁家的猫？” “喵呜~喵~” 白猫继续舔着爪子，发出猫叫声。 安南疑惑地戳了戳旁边地板上的橘猫。 “老大的老大！蹭蹭！蹭蹭！老大的老大！”橘猫在安南脚边蹭了一圈，回去继续吃东西。 安南又戳了戳白猫。 “喵呜~” 原来是一只傻猫。 让莉莉继续陪它的伙伴们，安南让马夫带他去海岸边，租船出海。安南在学院的休息室也能施法——但盥洗池可钓不了鱼。 连接避风塘小镇的传送门浮现，接下来安南像是游历在外的晚辈回家般，讲述自己的经历——尤其传送门彼端是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 蕾菈？蕾菈在钓鱼。 “冠军……那是北境十二王也没能得到的殊荣。” “北境十二王不是传奇吗？” “传奇不需要冠军。” 好吧，传奇确实不需要冠军这个荣耀，安南的第一个冠军实至名归。要是北境没有沦陷，安南现在已经能叫冠军术士·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了。 然后安南说起《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让她们把幻术师缇娜、演员贝蒂、马丁他们喊来。 “为什么不先放映《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 “因为要拍给斯尔托维斯人看，就和在贝塔尔城时一样。” “安南，你是冠军，伱的名声让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会在瞬间受到关注，再用《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换取更大利益。”伊蒂莉娅轻语。 这确实比安南原本打算的“花两个月拍完《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再一鼓作气上映”获利更多。 “还有，避风塘暂时没法让太多人过去帮你。”奥尔梅多忽然说道。 “为什么？”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吗？巅峰迎来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还不够吗？” “镇上还有八千多人，他们作为你的子民绰绰有余，但你要为未来的新星月湾组建班底。” “那就交给你了。我的宝石海湾……先放在那儿吧。”安南相信奥尔梅多。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微风城城主。 伊蒂莉娅的眼睛渐渐柔和。最近在避风塘传起流言，说奥尔梅多将失去地位，旧贵族们为拥护奥尔梅多而谋划抢夺安南的领地……奥尔梅多知道后将他们关押与放逐……奥尔梅多相信安南，安南也相信奥尔梅多。 满身石灰的伊利·碎石终于赶了过来，安南让他设计一座猫屋，一座奇妙屋，还有一整条对角巷。 猫屋给莉莉的伙伴们准备，奇妙屋则会出售安南的发明，比如苏珊纺纱机。关于对角巷，安南的主题是：“怪诞、扭曲、不规则、像是女巫住宅。” 说完该说的话，传送门也不再稳定。 “让我再钓一会儿……就一会儿……安南~~~”蕾菈央求道，甚至不惜恳求安南。 奥比里斯海峡的鱼比星月湾聪明得多——毕竟它们从精灵历起就在被人类钓。 “法斯特又没在。” 蕾菈将手中鱼竿捏得嘎吱作响：“那混蛋不知道在哪找到一个池塘，天天钓回了鱼……手指那么小的鱼！” 安南只好在伊蒂莉娅的宠溺笑容里又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和她们告别。 小船缓缓离开矗立在海面上的传送门。 (本章完) 节75.《安南·波特》启动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开始有条不紊的启动。 第一个问题是角色。 安南饰演安南·波特，艾丽斯演艾丽斯·格兰杰，安南本想让特奥菲卢斯演特奥菲卢斯·韦斯莱，但让他扮演一个纯粹的笨蛋有些难，还是换回了最初的想法：马丁·韦斯莱。 布莱希姆院长演邓布利多校长，凡妮莎夫人同意扮演麦格夫人——“我为什么不能在‘魔法影像里’叫凡妮莎夫人？”她说话的腔调也很符合这个角色。安南的回答是：“故事的走向会让难以区分现实和魔法影像的观众喜欢角色或讨厌。所以最好产生一些差异。” 安南跟自己说的则是：“我必须保留一些元素，让自己不会忘了拍的是什么。” 这只是一个无法回家之人对往日的怀念。 还有一些角色诸如斯内普，卢娜，红魔王等，前者在艾丽斯说她的父亲不会饰演后，就改成了从索尔兹的教授里挑选。安南挑选的卢娜扮演者是伊莎贝尔，他的信已经送了过去——要是她的叔叔阻止，让仙娜的姐妹会里挑选也行。 而红魔王安南一开始就是按照阿加瓦尔的形象设计的，第一部也没有他登场的机会，让缇娜在谁脑袋上放一张脸就行。 贝蒂曾是贝尼特斯大剧院大剧院的知名演员，曾经培训《法师塔沦陷》的演员，后来还成为了星月湾人，让她培训《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演员绰绰有余。 安南邀请这些确定的演员和一些即将用得上的贵族，比如歌剧院老板，魔法商店老板，拍卖行老板，先让他们观看了一场《法师塔沦陷》。 然后告诉前者《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会这么拍，告诉后者《法师塔沦陷》将在斯尔托维斯上映以及《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会这么拍。 相比歌剧院老板犹如看见苏珊纺纱机的女工般的不安，魔法商店的拥有者们痛快地说只要让他的商品出现在上面，你随便出价。 安南将一张地契和拥有他自己、伊芙琳共同签名的典藏版《法师塔沦陷》魔法石交给了拍卖行老板，表示会在《法师塔沦陷》上映后的第一周开始拍卖。拍卖行老板在魔法商店老板们的憎恨中拍着胸脯保证会在附近几座城市宣传。 斯尔托维斯和周围城市的魔法商店要陷入疯狂了。 但是《安南·波特与魔法石》遇到一些意外的挫折。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学生数量撑不起改成狮、鹰、獾、蛇四座学院。而分院帽与四座学院又是组成《安南·波特》系列的重要元素。除非和教授名字和学年一样，现实和魔法影像设定不同。但又会让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吸引力大打折扣。 没有分院帽和四座学院的霍格沃兹学院是不完美的——安南深知这一点。 在安南具有魄力地坚持之下，他们的选择只剩下一种：改变制度。 索尔兹魔法学院在此之前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院”——因为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只招收精英。留给索尔兹的只有愿意掏钱的有钱人。 除非索尔兹魔法学院和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一样，开放招生。 布莱希姆院长没有立刻决定，似乎在观望。没过多久，他们就受到一些来自贵族的阻力。 准确地说，来自贵族继承人的阻力。 严格地说，来自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贵族继承人的阻力。 无论是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拥有天赋的贫民，索尔兹魔法学院超过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对他们绝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法师塔沦陷》已经在斯尔托维斯开始预热。 聪明的商人借用安南的名头宣传，最后斯尔托维斯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贵族都出席了首映会，他们的反应再被商人宣传出去： 斯尔托维斯城主：“你如果让我在冠军术士和《法师塔沦陷》之间做选择，我会告诉你我不知道。” 议会长玛莲夫人：“我为安南和她的爱情恸哭，那让我想到了年轻时——” 安南和谁的爱情？安南和谁的爱情被魔法石记录下来了？帝国允许我们在歌剧院看这种东西吗？ 没资格参加首映式的小贵族和商人们急了。他们的能量不算大，但聚集在一起仍然汹涌，歌剧院老板和安南商量后只好在放映前三天再次首映一回。 安南关于票价的期望是1银币，被歌剧院老板拒绝。 “安南先生，这样会让他们不高兴。” “什么？” “那么便宜的价格会让他们认为您看不起他们。” “什么？” 魔法影像的票价最后确定为1金币——和一场来自威尔海姆的知名舞者的演出相同。 但安南提议可以随着时间推移降低，比如一个星期后九银币，两个星期后八银币，最后降为平民也看得起的1银币。 从100个贵族手上赚钱和从10000个平民手上赚钱里选，安南为什么不能选全都要？ 新首映式当天，打扮得像是出席盛大宴会的先生们女士们微笑而优雅地迈进歌剧院——女士居多。三小时后，先生们女士们眼眶通红又心潮澎湃地走出歌剧院。 还没正式放映安南就赚了约700枚金纳尔。 斯尔托维斯关于安南的讨论多了不少，最直观的便是雪花般的邀请函和情书送到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收信室，学院正门外安南坐上去就能走的马车排成长龙。 《法师塔沦陷》正式放映当天，斯尔托维斯的两大剧院：增加到一千个座位的拜尔德歌剧院和沙丽大剧院人满为患。 安南的资产以约2000金币每三小时的速度增长——只有宵禁能阻拦它。 到了第二天，索尔兹魔法学院改革面临的阻力忽然就不算什么了。 起初，那些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的女生们纷纷倒戈。然后，那些背后站着夫人、女人、母亲的贵族支持索尔兹魔法学院招收平民。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改革水到渠成。 “我就知道伱能做到。” 布莱希姆院长眨了眨眼，像是一只老狐狸，“现在，我们没有阻力了。” (本章完) 节76.面试 安南正面临着甜蜜的烦恼。 挡在前面的所有阻碍全部消失，只剩下难以招架的热情：贵族们因魔法影像蕴藏的机遇而希望参演《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一些蠢货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商人们在想“这能赚多少钱？”，贵族们思考“怎么让杰克也给自己画一幅画？”，只有真正的大人物知道：如果不是动荡之年，各个教会绝对会为了抢夺安南开启圣战。” 那些宣传教会的舞台剧在魔法影像面前不堪一击…… 安南和布莱希姆院长躲在学院里，倒霉的鲍里斯副院长疲于应付。即不敢得罪贵族们，也不敢强迫安南和院长。 艾丽斯让安南把斯内普、其他教授、还有一些学生的角色丢给他们。安南答应了。但不想让傲慢的贵族搞砸一切，宣布会在三天后进行一场“试镜”，把《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剧本发给所有想要参演的人。 《法师塔沦陷》的影响还在发酵，和它在微风城造成的影响如出一辙——微风城人从它看到代入感，斯尔托维斯人从它看到冠军术士。 微末的抵抗也全都淹没在冠军术士的名声和贵族们的掌声中，只有平民茫然失措，但……反正从来也没有他们发声的时候。 就连只在夜晚出没的吸血鬼、魅魔都打着“杰克艳情夜”的名声变成安南的模样四处觅食。星月湾的三十四杰克只是名字重复，但斯尔托维斯真的有三十四个杰克。 第三天，索尔兹魔法学院。 安南、艾丽斯、布莱希姆院长和鲍里斯副院长坐在礼堂，望向长廊进来的第一个面试者。 “你心怡的角色是斯内普教授……对吗？”安南确认了一句，“但你是女的。” “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就连我的梦也全都是伱……”波浪长发披肩的美艳女人咏唱了一段歌声，恰好是《法师塔沦陷》的插曲，在礼堂空灵回荡。 安南惋惜地说：“我也喜欢……哦，我也喜欢你的歌声，但是抱歉，斯内普必须是男性。” 斯内普因为爱恋波特的母亲憎恨波特的父亲而厌恶波特，要是斯内普变成女人，那就变成了爱着安南……该死，《安南·波特》不能这么拍！ “那么配曲呢？” “《安南·波特》和《法师塔沦陷》的风格不同……” “哦不……”女士悲伤地捂住脸颊。 “……还有一个角色适合你，一个女巫，你看可以吗？” “真的吗！？”女人惊喜地抬起头，露出泛红的眼眸，说着感谢的话。 激动的女士离开，第二个面试者登场。 安南好像在仙娜的姐妹会看见过她，脸颊带着雀斑，性格活泼。似乎没看清邀请，她想面试艾丽斯·格兰杰，还像是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台词——坐在旁边的艾丽斯脸色平静。 “这个角色是艾丽斯的。” “唔……” 少女瘪起了嘴。 安南只好想了想，根据她的年龄和性别合适安排给了她格兰芬多学生的角色。 第三个面试者是一名老人，他说想要一个出众的角色，然后掏出一袋宝石。 安南本想呵斥他贿赂的行径，但那一袋宝石真的很值钱…… 最后他得到了魔杖店老板的角色。 他的到来启发了安南，想到魔法影像买票和广告之外的赚钱新方法：为什么要给演员片酬，而不是让演员给自己片酬？ 接下来第四个，第五个面试者依然顺利通过。第六个面试者兴奋地离开之后，安南从名单上抬起头：“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拥有……‘台词’的角色只有几十个，你再这样见一个给一个我们不够分。”艾丽斯直接地说。 想了想报名的好像有几百人，安南闭上嘴巴，把脑袋贴在名单上。 第七个面试者进来，一旁的艾丽斯忽然站了起来。 “父亲？您怎么会来？” 安南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了披着湛蓝色法师袍的史瓦罗先生。 “传奇之道告诉我要这么做。” 旁边的布莱希姆院长沉思，传奇之道后需要陪伴家人吗？ 而鲍里斯副院长已经地主动让出位置。 “不，我是来应聘‘演员’的，你们这么称呼对吗？”史瓦罗先生的宁静和他的女儿如出一辙：“我要演斯内普。” 艾丽斯没说话，安南捂着嘴巴，鲍里斯副院长则连坐下都不敢，布莱希姆院长只好说：“欢迎你，正在追寻真实的法师。那么请你现在扮演斯内普教授吧。” “抱歉，我没看过。” 鲍里斯副院长连忙道：“您是索尔兹魔法学院蛇院院长斯内普，您喜欢安南的呃……安南·波特的母亲，但她和你最憎恨的人在一起，还生下了安南·波特，十五年后，安南·波特来到了索尔兹魔法学院，您看见了安南·波特，他的相貌就像他的父亲，他的双眼则像他的母亲……” 史瓦罗棕色的眼睛落在安南和艾丽斯身上，他们坐在一起，离得很近…… “太棒了，您对安南的嫌恶简直不需要演！”鲍里斯副院长夸张地蹦了起来，“甚至还表现出了对那双眼睛的欣赏！” “史瓦罗先生，没有人比您适合斯内普了！” 史瓦罗先生轻轻颔首，恢复平静的眼睛看向艾丽斯：“艾丽，我们父女很久没在一起吃晚餐了。” “我面试完就出来。” 几十分钟后，面试结束。 现在只剩下那个古灵精怪的卢娜还没决定。没有得到角色的人失望离去，得到角色的人坐在相邻礼堂。 “副院长，麻烦您让通过面试的人缴纳一下片酬吧。” 至于该收多少……鲍里斯副院长的肚腩不会让安南失望的。 艾丽斯想带安南去找父亲，“现在不行，我要和避风塘镇联系。”安南惋惜道，让艾丽斯好好陪伴父亲，他回来再去看望史瓦罗先生。 坐上独属于自己的马车前往海岸，还在沿途买了一条手臂大小的银鱼，来到海岸的安南将鱼丢进船里，推船出海，渐渐远离海滩。 (本章完) 节77.猫屋 “城主，我们为什么还不驱逐他们？” 避风塘小镇，骑士队长斯维恩不解地问窗前的奥尔梅多。 镇上正在升起上午的炊烟，而在外面，一片杂乱的营地里也升起同样的烟火。 本地人越来越过分了，那些图谋小镇的势力甚至在镇子外搭建了营地。领主、贵族、当权者、佣兵团，他们像是告死的乌鸦候在流逝生命的将死之人旁，准备饱食一场。 除了贵族，这些逃来的北境人要么是怀揣财富的富人，要么是精锐士兵——无论得到哪个都不亏。 要是狗屎运得到法师的投靠那更是大收获。 “把这当成一场试炼，斯维恩。”奥尔梅多感受到这位骑士正在变得浮躁：“想想你的叔叔布洛姆。” “我只是觉得他们像是强盗。” 当然他们也没那么蠢。在得知这座小镇里有史诗之后，他们的态度就变成了“友善”，还邀请奥尔梅多。 赴约的奥尔梅多直接的告诉他们：“我不会阻挡自己的子民离开镇子，但不会接受他们受到胁迫。” 本地人的行动不再蹑手蹑脚，也不再那么粗暴，结果就是感到无望的人源源不断地离开。 但没关系，避风塘的人还有很多。 八千人，六千人，四千人，两千人……哪怕剩下一千人也没关系。 关键的是……他们的骄傲和怨愤会被林间小镇的生活消磨。未来，他们会感激接纳了自己的安南，成为他忠实的拥趸。 叩叩叩—— 门被敲响，传来女仆艾比的声音：“奥尔梅多先生，食人魔说传送门打开了。” “继续去巡逻吧，最近山脉里的豺狼人有些异动。”和骑士队长说完，奥尔梅多离开镇长府，来到相邻的仓库。 食人魔没在，只有蕾菈站在传送门前。 她刚靠近，一道黑影从门里跃出，落到蕾菈的脚边。 蕾菈低头看了看不再蹦跶的银鱼，抬头看了看还没抛出去的鱼竿，露出受到羞辱的神情。 “这是——” “咦？蕾菈，你钓到了？”做作的惊呼从传送门另一边传来。 “你要叫我姐姐。”蕾菈望着那颗死鱼眼，仿佛想到法斯特的丑恶嘴脸，但她的骄傲让她把银鱼踢回传送门：“我不需要伱的帮忙，我要真正地战胜法斯特！” “哇。” 安南配合地发出，但真的不对蕾菈用蚯蚓作为鱼饵报有希望。他在传送门看不见的角度唤来一只水元素，指了指鱼，又指了指鱼竿。 水元素无声入水，安南和奥尔梅多打了招呼，让赶来的已经成为2级术士的克劳蒂娅把这些天积攒的廉价魔法石全部换成《法师塔沦陷》。 《贝塔尔的救赎》的魔法石还剩十几枚，但因为安南没有参演，差不多够用了。 “《法师塔沦陷》的收益不错？” “五天……三万两千枚金纳尔。”安南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这还只是斯尔托维斯……” 说不定《法师塔沦陷》就能凑够一枚奥术能核！ 安南这些天甚至膨胀地想，拥有第一枚奥术能核后要不要再造一座法师塔——像个滚动的木桶的伊利·碎石赶来，献上两份图纸：“大人，这是您要求的猫屋和奇妙屋。” 猫屋像是一座妖精城堡——有着许多扇小窗和房间。猫屋用来安置莉莉的伙伴们，顺便成为《安南·波特》里代替猫头鹰的信使——因为猫头鹰只在德鲁伊存在的地方出没。 “对角巷的设计还要多久？” “最多三天！”伊利·碎石浮现忙碌和受重视的快乐。 “说起来，你想好新领地的名字了吗？”奥尔梅多问。 “新星月湾？永不沉沦的星月湾？” 这时安南看见食人魔和兽人出现在门外，向它们打招呼。 “安南，我要回霜狼氏族了。”嗥叫者粗闷地说。 “我和它一起。”食人魔开口。 安南这时注意到兽人穿上了皮甲，握着斧头：“连你们也要走？” “我太久没回氏族了，想回去看一看。” 霜狼氏族在格罗格达，那是塔图恩帝国东北方的沼泽地带。距离很远，它和食人魔结伴会安全许多。怀揣“正义”的骑士打不过它们，佣兵也不愿浪费力气攻击没有好处的异族。而且还能通过食人魔和安南联系。 想了想，安南取出一些金币放进传送门：“远离人类城镇，遇到村庄和商队倒是能买些东西。如果找到你的族人，让它们来我这里。” 骄傲的兽人为自己的首领的慷慨而低下头。 它们刚离开，蕾菈就发出一声惊呼提起鱼竿。挂在鱼钩上的银影让她雀跃，但当她看清后又陷入沉默。 这条鱼为什么这么眼熟？ 蕾菈盯着钓上来的死鱼若有所思。 这时，伊芙琳被女仆艾比喊了过来：“伊芙琳，你有兴趣成为猫屋和奇妙屋的老板吗？” “我能行吗？”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只要站在那儿就行——斯尔托维斯知道“露丝”的和知道“杰克”的一样多。 然后安南又让奥尔梅多找来几个信得过的商人，准备回休息室再接他们过来。 伊芙琳忽然主动迈出传送门，安南只好扶着她在摇晃的小船里坐好，和沉思的蕾菈和奥尔梅多告别，关了传送门。 水元素还没上来，安南用船桨拍了拍水面，没有回应后趴在船边，将脑袋伸进海水里。 安南隐约看见水元素飘在五六米深的水下，一道模糊的轮廓围绕着水元素，在看见安南时受惊地游进深处，而水元素也回到了海面上。 “那是什么？” 水元素发出无法理解的哗啦水声。 安南只好放弃询问，把它送回去，塞给伊芙琳一支船桨。 “我们一起划回去。” 两个人同时划船的结果就是没有配合地在海面上转了几圈。花了几分钟才找到节奏。划到一半，出汗的伊芙琳脱掉披在外面的狼皮外套，“斯尔托维斯比小镇暖和。” “镇上很冷吗？” 安南想起好像看见门外的雪景。 “前几天镇子下了场雪，苏珊大婶说是北方的寒流来了。” (本章完) 节78.寒流 “露丝！露丝回来啦！” 索尔兹魔法学院门外，扶着伊芙琳迈下马车的安南引起惊呼。 学院的学生们纷纷涌来，本来在这些年轻的贵族法师面前还有些自卑的伊芙琳很快找回微风城时的感觉，淑女地回应他们。 安南先在全校学生面前和露丝在食堂一起享用午餐，圆了他们“杰克露丝爱而不得”的梦，把图纸交给鲍里斯副院长。 这些杂事都交给了他，包括那座改成墙壁的九又四分之三。 “你要去我的休息室看看吗？我有一只会说话的猫！” “好哇！” 伊芙琳看见了莉莉，但是她也听不到莉莉在说话，不过莉莉听得见，配合着转圈和发出“喵喵”声。 副院长鲍里斯将安南隔壁的教授休息室分给了伊芙琳——哪怕安南开口要院长室索尔兹魔法学院也会答应他。 “你想在斯尔托维斯逛一逛吗？”安南问伊芙琳。 “现在吗？”伊芙琳犹豫说，“我们会被看了魔法影像的人围住吧……” 伊芙琳在微风城没被围住的时候只有她不出门的时候。 “没关系，我有马车。” 伊芙琳以为“马车”是什么和隐形斗篷差不多大魔法道具，但是安南真的径直坐上马车，来到正在施工的对角巷的隔壁。 这条街许多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和法师学徒，安南和伊芙琳的出现不出意外地引起风波，但无人靠近——学生们刚在学院见过，女士们不想破坏杰克和露丝的团聚，剩下的人要么认出马车上的族徽，要么不知道安南是谁。 进入一座魔法道具商店，兼职的学徒少女问道：“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安南扫过货架上的魔法道具：“这个还有这个，不要。” 学徒少女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知道这个故事，地位高贵的年轻贵族说了几样不喜欢的东西，然后买下了剩下的所有商品—— “剩下的也不要。” 这里的东西又贵又没用，安南赚到的钱不是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 在学徒少女幽怨地注视下出门，继续游逛其他地方。 和伊芙琳在斯尔托维斯逛了一下午，还去看了地标建筑安南什么也没买。不过许多听闻杰克和露丝逛街的观众又跑去剧院看了一遍。 安南唯一花钱买的东西是一本《巨龙爱好指南》，上面记录了善良金属龙和邪恶五色龙的习性与喜好。 返回休息室，安南发现莉莉不见了。 它既没在床上趴着，也没在窗台上晒太阳。 “莉莉？” 安南忍不住呼唤道，然后从客厅的钱箱里冒出一颗花脑袋。 “原来你也喜欢金币。”安南来到钱箱边把莉莉抱出来。 “猫不喜欢金币，猫喜欢箱子。”莉莉又钻了回去。 安南只好让钱箱成为莉莉的又一据点，抱着它去找它的伙伴们，把猫群临时安置在猫屋旁边的店铺，顺便用水元素给脏得不行的野猫洗了个澡——再用火元素烘干。 魔法的使用引来巡逻的骑士，他们看见安南，同时按住胸膛：“向您致敬，光荣的冠军术士。” 安南以为他们准备回去，但其中一名骑士居然看过《法师塔沦陷》，纠结地问道：“安南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房间应该能藏下两个人……为什么您……就是杰克不进去？” “该死！我还没看！” “基拉利伱在做什么！” 他的同伴纷纷抱怨。 “嗯……因为杰克必须死。” “什么！？” “悲剧才会让人铭记。” 要是个孩子或女士问，安南也许会回答“因为杰克对露丝的不允许发生一点意外”，但对坚强的骑士没必要这样——安南犯了个错。因为骑士突然说着“这不是真的”并哭了出来，被同伴安慰着骑马离开。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安南陷入内疚和自我怀疑。 趁着骑士们还没走远，安南顺便把奥尔梅多准备给他的商人们召唤过来。 十位商人难掩神情中的激动，一位自称维森特连锁百货商店老板的胖女人说，奥尔梅多城主让他们接下来听安南的命令。 “这条街现在是我们的。” 安南发给他们剧本，简单讲述一遍将要做的事，把猫屋、奇妙屋、古灵阁的经营交给了他们。 “安南大人，《安南·波特》上古灵阁银行的经营者是地精，我们要不要让地精来……” “不用，异族令还在生效。” 以安南目前的声望，安南把地精带到斯尔托维斯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会衍生出阴暗的政治阴谋。 距离《安南·波特》放映起码还有两个月，来得及。 给了商人们一箱金币让他们自由支配，安南回到学院，紧锣密鼓地开始培训演员。 这些交了片酬的演员异常配合，所以偶尔出现的问题也无伤大雅。比如他们总是把“杰克”脱口而出，还有前两部魔法影像也会面临的问题：喜欢盯着魔法石。 安南只好在三只幽灵的身上贴上“不要看我”的标识。 史瓦罗先生破天荒地也参加了训练，他的“安南先生，格兰芬多将因为你的壮举扣100分！”轻松得到贝蒂的认可，还建议史瓦罗先生发展为专业演员。。 要是贝蒂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布莱希姆院长不见人影，他在忙碌招收新生的事：圣罗兰历1000年1月1日索尔兹魔法学院将正式招生。 《法师塔沦陷》上映的第七天，《安南·波特》拍摄的第一天。 今天有些冷，阴沉的天空下只有海鸥在港口上盘绕。 苏珊大婶说的南下的寒流到了。 时间进入圣罗兰历999年十二月，加上北方的寒流，中土最冷的时候到了。 …… 宝石海湾。 阴沉的天空让海面变得深邃。 森林山脉边缘，一处能俯视宝石海湾的林间空地埋伏着上百名精锐骑士。 避免被发现，他们没有生火做饭，连续十几天在寒冷的森林里啃着冷硬的食物。 满脸胡茬的守望领领主烦躁地望向远方的黄金沙滩。 那些人怎么还没来…… (本章完) 节79.拍戏 【斯尔托维斯-外城区-贞德路4号-楼梯下的储藏室】 【安南·波特先生（收）】 安南收到一封羊皮信，地址用鲜艳的翡翠色墨水所写。翻转信封，有蜡封的一面印着盾牌饰章，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安南还没来得及查看里面的信就被他的姨夫夺走。粗暴地拆开信封，上面的内容让他的手变得颤抖，脸色变得像是燕麦粥一样苍白。 “佩妮！”胖姨夫气喘吁吁地喊来瘦姨母，她看了第一眼就抓住喉咙喘不过气。 他们愤怒地烧掉了安南的信，但接下来他们发现门外街道上到处都是带着信的猫。他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结果信就像空气一样，从窗户外、门缝、烟囱里涌进房屋。为了逃避那封信的主人，姨夫一家搬出了斯尔托维斯，住在奥比里斯海峡的一座小岛上。 风雨交加的夜晚，海格闯进岛上灯塔，亲手把礼物交给安南，告诉安南其实他是一位法师—— 刻薄的姨母袒露了实情：安南的父母都是法师，他们也不是遭遇了海难。收养安南的姨母因为讨厌法师而把他当做仆人，所以担心安南成为法师向他们报复。 这时，海格发现表哥格力在偷吃给安南的礼物，他用生疏的变形术把格力变成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尖叫和追逐的混乱。 “咔！” 伴随鲍里斯副院长的喊声，灯塔里的混乱消弭。 法师将特奥菲卢斯变了回来，姨夫姨母收敛那副讨人嫌的表情，缇娜撤掉幻象，窗外的风雨交加全部消失，回到雪花落地消融的景色。 饰演安南·波特姨夫姨母的是拜尔德歌剧院演员，他们是少数几个没被安南卖出去的角色。 这些饰演反派的演员很容易被人讨厌，所以安南甚至没让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来——虽然现实里安南才是那个表哥。 扮演海格的是一位体态巨大，性格温柔的贵族骑士。安南本来想让食人魔来演，但它已经离开小镇了，而且贵族骑士更贴合形象。 这一幕结束，贝蒂来为安南化妆。 《安南·波特》的第一部是十五岁。只是快要十七岁的安南和一年多前没有什么变化……画上的妆只有衬托狼狈的脸上的炉灰。 接下来的情节是安南·波特在海格的带领下前往对角巷。伊利·碎石还没画好图纸，这段剧情暂时跳过，从新生入学开始。 他们的进度还算不错，即使生疏也在第三天完成了分院仪式。艾丽斯·格兰杰和马丁·韦斯莱，但仍然要浪费至少两个月在《安南·波特》上。 安南想要是用变形术把别人变成自己，然后让他去拍摄……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事情可做。 除了拍戏，安南会在闲暇时拜访那些用得上的商人。为未来的宝石海湾做准备。至于贵族……因为安南的特殊身份，他在斯尔托维斯做什么都没有阻碍。 伊利·碎石终于设计完对角巷。街道开工之日，猫屋和奇妙屋同时完成。 莉莉的伙伴们有了家，它们作为“猫眼小队”成员还成为了安南盯着斯尔托维斯的眼睛。第二个造好的奇妙屋则暂时只有苏珊纺纱机出售。 …… “安南先生，你在魔药上的天赋就像泥巴种在法术上的天赋。” 魔药课上，斯内普讽刺 贝蒂稍微皱眉，然后又舒展开，示意副院长叫停。 “咔！” 史瓦罗先生走向贝蒂，课桌后的学生们好奇望去。 “因为我改了台词吗？”史瓦罗先生问道。 “史瓦罗，你改的台词很恰当，不过你的态度还要再傲慢一些，最好带上俯视的眼神。” “我明白了。” 披着像是蝙蝠一样的黑色斗篷的史瓦罗先生回到讲台上，继续这一幕： “安南先生，伱的魔药天赋就像你的字一样糟。” “咔！” “史瓦罗，你的情绪不太对。”贝蒂无奈地说，“现在的安南·波特是你的死敌的儿子，那双眼睛还不足以让你欣赏。” “好。” 什么让踏上传奇之道的法师忍气吞声？ 史瓦罗先生微抬起头，眼神蔑视地俯瞰安南·波特：“安南先生，你对魔药的记忆力就像食人魔的智慧一样出众。” “咔！” 这次出问题的是安南，他没很好的表现出羞愧。 “抱歉，因为我认识一位博学的食人魔。”安南果断承认错误。 重新开始，史瓦罗先生的嫌恶不曾变化：“你的愚笨连食人魔都自愧不如。” “我只是……” “安南·波特先生，格兰芬多因为你的态度扣十分。” 这回魔药课剧情顺利完成。 “贝蒂老师真是严格。”结束拍摄，仙娜凑到安南身边嘟嘟囔囔。 “所以《法师塔沦陷》才那么好看。” 批评《法师塔沦陷》的人不少，但没有人攻击他们的演技。 “安南，你真的和伊芙琳没有……”仙娜忍不住问道。 “她是我最初的朋友之一。” 从教室出来，安南看见了史瓦罗先生站在走廊上。 “史瓦罗先生，我好奇一件事。”他走过去问道，“好像一直是您在照顾艾丽斯，她的母亲呢？” 史瓦罗先生冷漠地注视安南一眼，就像斯内普在看安南，沉默地离开了。 安南浮现一种预感——接下来“斯内普教授”的话会更加恶毒…… …… 这场南下的风雪持续了三天，在第五天正式消失。但斯尔托维斯也回不到原先的温暖了。即使在晴朗的正午，也要再套上一件大衣才不会觉得寒冷，阴暗角落的积雪也不再融化。偶尔的大风天让街道上多出无数鼻子冻红的路人。海岸边昼夜不停的海水里也多了些“沙沙”声——晶莹的冰凌被推上浅滩。 在这让安南怀念北境生活的寒冷中，《法师塔沦陷》放映了一个月。 今天发生了以下事件： 《贝塔尔的救赎》开始放映； 《法师塔沦陷》的票价从1金币降至50银币； 对角巷建造完成，只剩下装修； 以及，安南能准备预订一枚奥术能核了。 (本章完) 节80.重返帝都 浮空城是人类文明的象征，奥术能核是法师智慧的具象——炼金术师莱奥。 但在奥术能核面世以后，人类文明陷入长达数百年的低谷。 因为战争从未改变。 那些发明出奥术能核的伟大奥术师们，无论他们的初衷是让人类拥有翅膀翱翔在天空，还是远离尘世永恒宁静，但奥术能核最终被用作制造战争要塞。 恐怖的阴影遮蔽天日，渺小如蚁的人类在绝望中死去。那时最强盛的帝国几乎统治了威尔海姆人类领土的三分之二，孕育人类的家园满目疮痍。最后是神毁灭了那个流淌着疯之血的帝国，阻止人类彻底沉沦。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 “我明白。”安南打断了艾丽斯，“无论奥术能核还是武器，它们只是握在人类手上的工具。” “我知道你知道。” 艾丽斯只是想补充安南贫瘠的知识，免得购买奥术能核时丢人。 《安南·波特》离不开男主角安南，奥术能核也要安南跑一趟。他只好优先拍主角的戏份。 期间《贝塔尔的救赎》获得了不同于《法师塔沦陷》的口碑。 《法师塔沦陷》给女人们编织了一个初恋般甜蜜的梦，连魅魔和吸血鬼都认为安南比她们还魅魔和吸血鬼。 《贝塔尔的救赎》则给贵族们看了他们想看的。毕竟富人才会注重精神，穷人只在乎明天吃什么。瞧啊，人性和自由，多么崇高的理念，至于监狱到底是不是这样？那不重要。 无论如何，枯燥的生活得到调剂的贵族和富人们开始期待安南新拍的这部“自传”。 …… “咔！” 鲍里斯副院长富有激情的喊声里，演员们完成了这幕“教授发现安南的施法天赋，把他招进格兰芬多学院的战队”。 接下来就是晚宴时分，巨龙入侵，袭击藏在女盥洗室里哭的艾丽斯的情节。 安南本来的想法还是食人魔代替巨怪，然后改成让白龙代替食人魔出演，但让白龙飞到中土的结局只有在路上变成魔法材料。 找伊莉摩雅丝借一下她的弟弟妹妹？ 这个时候。帝都的票房传了回来，加上这些天的收入，安南已经凑够四十万金币了。 圣罗兰历999年12月25日，一个晴朗的日期。安南前往帝都前夕，消失许多天的布莱希姆院长回来了，带着一顶帽子。 “分院帽？” 但一顶有着补丁，许久未洗的肮脏帽子不值得布莱希姆院长消失了那么久。 “我喜欢这四座学院代表的性格，安南先生，所以我拜托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为我制作了这顶帽子。” 布莱希姆院长说着，把分院帽戴在了安南头上。 像是一团蠕动的绒毛趴在头顶，分院帽活了过来，自言自语地说：“噢，一个年轻的术士。拥有崇高的地位和血脉，似乎斯莱特林很适合伱……喜欢钱但又不在乎钱……嗯……纠结……很纠结……” 安南没像波特那样低声嘟囔“不要斯莱特林”，满脑袋好奇分院帽会把自己分到哪个学院。 “你讨厌学习，拉文克劳也不适合你。好吧……看来你的去处只有一个地方了……格兰芬多！” 安南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然后敛起。作为冠军术士，新星月湾领主，他必须喜怒不形于色。 “安南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布莱希姆院长拿开了分院帽，“这四座学院的名字对你有特殊含义吗？” “……算是有吧，怎么了？” “我想为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四个学院换一个名字。” “当然，这是您的学院。”安南不在意地说，“不过您有合适的名字吗？”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历代院长怎么样？” “很合适。”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商人又带来了晚霞之城的收益：五天前开始放映到现在，刨去税金一共两万金纳尔。 安南的钱从40万一下变成了42万——钱太多会让人失去概念，增加的两万金纳尔似乎还不如从100金币赚到1000金币多。 出发之前，安南将拍摄的事交给鲍里斯副院长和贝蒂。带上了老祖宗喜欢的莉莉找到艾丽斯：“史瓦罗先生在哪？” 这些天里，拍戏一结束史瓦罗先生就消失不见了。 “他在北境，我喊他过来。” 没一会儿，一扇传送门出现，还披着黑色斗篷的史瓦罗先生从冰天雪地里带着凛凛寒风迈出传送门。 “什么事？” 安南回答他要去一趟帝都，想要史瓦罗先生帮忙，“布莱希姆院长的传送门让人肚子不舒服。”还说着诉苦的话。 “……好，我送你去。” 保持“斯内普”式阴沉的史瓦罗先生忽然露出微笑。 “史瓦罗先生居然会笑。”安南惊讶地看向艾丽斯，而艾丽斯默默看向远方。 安南几乎还没看清史瓦罗先生施法，一道传送门出现：壮丽的蒙特利尔山就在传送门彼岸。 “我出发啦。” 安南向艾丽斯父女告别，刚踏入传送门，剧烈的眩晕感倏然吞没了安南的思维，一头栽倒在地。 莉莉什么事也没有，它喊了几声，就踩着爬上安南的后背，坐了下来。 地面的震动让莉莉的猫瞳落向远处：一片奔腾的战马从远方赶来。然后安南的颤动让它跳了下来。 骑士们很快发现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年轻施法者，停在他面前惊讶地问：“你是谁？” “我是……”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骑士，安南保持着警惕：“安南·蒙特利尔。” 年轻的骑士们发出惊讶地窃窃私语，然后同时回过头：“欧琳，这是你的族人吗？” 战马分开，从队伍后面缓慢踏出一匹壮实的战马，还有马背上面无表情的欧琳。 安南的神情恢复放松，挥了挥手说：“好久不见。” 但其实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他是谁？”一名女骑士悄悄问道。 “冠军术士。”她的同伴回答。 “原来是他~”女骑士流露恍然，揶揄地凑到欧琳旁边：“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已经订婚了。” (本章完) 节81.采购 “安南·里维斯。” 欧琳的称呼让安南嗅到不好的征兆。 “抱歉，我刚才说了谎，刚从传送门出来头晕目眩，以为你们是敌人所以说自己姓蒙特利尔。”安南赶在欧琳发火前解释道。 欧琳俯视着安南，安南眨着无辜的黑色眼睛。 “……你来做什么？”欧琳换了一个话题。 “我来找你。” 那些骑士们的眼神又有了些变化。 “找我什么事！”欧琳的态度悄然变得烦躁。 安南惊讶地抬头看着她：“伱不记得你的承诺了？” 承诺！？ 相互对视的骑士们露出意外知晓秘闻的表情。 “什么承诺？”欧琳蹙起眉头。 安南没说话，而是看向周围的骑士们。 “我们这就离开！” 女骑士从善如流，领着不愿离开的同伴远去，他们的交谈随风飘来： “欧琳大姐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这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我的眼前已经浮现欧琳大姐抱着那个男孩了……” 这些话语汇聚成欧琳的恼怒：“如果你说不出来——” “我凑够四十万金币了。”安南说完还警惕地环视一圈。 这才过去了多久？ 欧琳忍不住问：“你都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法师塔沦陷》明明已经在帝都上映了，“说起来，他们居然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先回家吧。”安南抱起蹲在脚边的莉莉，抬头看向欧琳后面的位置。 “自己走！” 二十分钟后，牵着战马的欧琳回到蒙特利尔庄园。 “安南少爷回来啦！” 仆人看见安南就像看见家人般热情。 安南先去见了老祖宗，她正在温室里晒着阳光打盹。 “喔，小欧琳，小安南，还有小莉莉。”老祖宗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亲昵抚摸跳到腿上的莉莉。 “老祖宗，我回来了。”欧琳向老祖宗施骑士礼仪。 “我在斯尔托维斯有很多只猫，要不要送您一只？”安南看得出老祖宗真的很喜欢莉莉，想到那只干净而优雅的白猫，“有一只白猫，除了傻了点什么都好。” 然后安南就看见老祖宗伸出枯槁般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从虚空里提出一只茫然的白猫。 “这只吗？” 安南像是第一次看见魔法的波特一样，揉了揉眼睛。 这个魔法简直太魔法了…… “小安南你是对的，它太蠢了。”老祖宗松开了手，炸毛的白猫跃入虚空。 惊叹感褪去之后，危机感油然而生……安南开始担心魔法戒指里的那三十几万枚金币，仿佛随时会有一只法师之手偷走他的钱…… “你是来找小欧琳的吗？”老祖宗问道。 “我来找欧琳买奥术能核。” “我们的小安南想做天空之城城主了？”老祖宗笑眯眯地挠着莉莉的脑袋：“你会把底巢的人带上去吗？” “当然！” “那你们快去吧，我有莉莉陪着我。” 跟老祖宗告别，安南和欧琳往庄园外走去。 “老祖宗好像什么都知道……” 老祖宗几乎刷新了安南对传奇的认知——不是说传奇们不厉害，无论背叛人类的阿加瓦尔还是死去的圣杯骑士，他们都无与伦比的强大，但还没强到无法理解的程度。 老祖宗的魔法在安南眼里简直就像是魔法。 “你不知道老祖宗是谁？”欧淋语气怪异。 “不知道。”安南摇了摇头，他又不读书。 欧琳放弃了和安南谈论这个：“用来买奥术能核的钱带来了吗？” 安南挥了挥手，数百枚钱箱摆满周围的空地：“这里是三十八万二千枚金纳尔，还有一万八千枚金纳尔我要去剧院领。” 这个世界没有银行，所以安南设计的“古灵阁银行”也变成了储存物品的仓库。塔图恩帝国的商人最好反应慢一些，起码别抢在安南之前捣鼓出银行。 “剧院？”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你要和我一起吗？” “收起来吧。”欧琳转身向外走去。 “喔。” 安南收起让自己满足，但很快不再属于自己的钱箱，跟着欧琳来到马厩。 欧琳站在一架马车前，车厢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块比周围干净的轮廓。 “咦？族徽呢？”安南发现消失的族徽，惊讶道。 “被一个卑劣的窃贼偷走了。” “真可恨。”安南附和道。 “是啊……我已经准备在塔图恩帝国通缉冒犯蒙特利尔家族的窃贼，把他关进地牢，没收他所有的财产……”欧琳语气玩味。 “嗯……我觉得你太残忍了，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上车吧。”欧琳接过马夫牵来的战马，翻身上马。 “我们去哪？” “监狱。” 安南沉默不语，高大的战马停在他面前，拯救般的话语从马背传来：“你不是要带我去剧院吗？” 安南坐在只剩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痕迹的马车上，和欧琳刚接近蒙特利尔山，就看见一队披着整套板甲的重装骑士出城。 据说这是最近几天第十几支出城的骑士，沉重的马蹄铁声和他们的目标让安南热血沸腾。 但现在他只是个准浮空城城主。 欧琳扯住缰绳，在骑士们经过后继续赶路。 车厢里的安南从窗户里冒出头，和欧琳交谈。有一些路人惊喜地望着马车，交头接耳。欧琳听见了只言片语。 “他们好像叫你杰克？为什么？” 欧琳的询问得到了答案：一幅挂在巨型油画：安南和伊芙琳在涌动鼠潮的断梯之上相拥，剧院外聚着茫茫多的帝都人。 怪不得安南会奇怪她居然不知道。 “这是你的歌剧？别这么看我，遇到你时我和他们刚狩猎归来。” “你听说过魔法影像吗？” …… “露丝……答应我……” “我不……我做不到……” “你向我保证过的……你会在世界各地旅游，感受到自由和美好，拥有一个或几个孩子……” “这真是……太感人了……”老祖宗用手帕擦着湿润的眼角，“这些该死的鼠人……” 她那枯槁一样的手又伸了出去……距蒙特利尔数千里的北境雪原，正在积雪里行军的精锐鼠潮突然抬起头—— 犹如天神的铁毡迸溅的火星，红彤彤的云彩之上，一片流星火雨向着雪原上的鼠潮坠落。 (本章完) 节82.采购部的折磨 洒好香料的街边烤肉递到安南面前。 安南满足地咬了一口，回复欧琳的异样：“我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回忆。” “……我也要一份。” 不知是安南的情绪还是《法师塔沦陷》触动了她，从剧院出来后就透露出悲伤的欧琳也要了一份，和安南站在路边，一点也不像个贵族地咬上一口。 “我吃不出来。” “因为这是我的回忆。” 无论魔法影像还是食物，都是少数会让安南想家的东西。但就像魔法影像改编的面目全非，烤肉夹杂不同的香味，无一例外不在告诉安南——他回不去了。 “我一直以为你和其他领主一样。” 魔法影像让欧琳看到了不一样的安南——那富有魅力的一面。 “我们去采购部吧。” 怀揣巨款的安南现在看谁都似乎不怀好意。 欧琳掏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跨上战马前往帝国采购部。她偶尔减慢速度一些，观察窗边的安南，似乎在和心底模糊的身影比较。 帝国采购部的外观像是一块铁毡，往来的帝国官员的制式皮靴发出的脚步声让人赶到肃穆。 欧琳带着安南来到铁毡一侧的大厅。 这里看起来没外面宽敞，因为被分割出不同的接待房间，出入大厅的身影不是贵族就是富人。 欧琳为安南取来一张淡金色的木片——区分它和其他木片的是上面没有号码。 “随便进一个房间，告诉物资官你想要什么。” “你不和我一起？” “伱也有一次申请资格。” 安南只好自己走进一个房间，欧琳停在外面，听着里面传出安南的声音： “我是安南·里维斯，我想申请一枚奥术能核。” 物资官头也不抬：“请拿出你的号牌。” 安南把淡金色木片递了过去。物资官态度好了些，但依然没抬起头：“请拿出你的高级物资令。” “那是什么？” 物资官像是无数次面对这个问题：没有波澜地公式化回答“高级物资令是购买高级物资所需的凭证，你可以在办理部门申请高级物资令。” 安南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想尽快拿到自己的浮空城入门资格。 “你认识我吗？” 物资官懒散地抬起眼皮：“冠军术士？太棒了，我的女儿很喜欢你的杰克。” 一个好开始。 安南露出杰克的迷人微笑：“谢谢，她也是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吗？” “不是。”物资官又低下了头，好像面前的羊皮纸上有着吸引他的事物，“请先去申请高级物资令，下一个——” “我是冠军术士……”安南暗示道。 “对不起，这里是帝国采购部！”物资官大声呵斥，好像安南是破坏规则的人，“任何人在采购部都没有特权！” “抱歉……” 安南几乎要产生对物资官的尊敬——如果没有看到先前他怠惰的那一幕。 从房间退出来，安南无奈看向欧琳：“还是得你来。” “我也不会成功的。”欧琳摇了摇头。 “你会，因为你姓蒙特利尔。没有你，说不定光是排队就要花上我几天时间。” 安南没经历过相似情景，但英格丽特带着对蛀虫的厌恶表情说过好多次——连当时的星月湾也无法避免。 “打个赌怎么样。假如他卖给了你，就用你的名额买。” 出门没捡钱就算丢的安南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但欧琳没和安南打这个赌，她短暂离开又短暂回来，带着安南需要的高级物资令。 “其实还是我赢了……” 安南接过欧琳没费什么力就拿到的高级物资令，没说什么，再次回到房间。 “我带来了高级物资令。”安南说道。 物资官头也没抬：“请拿出的你号牌。” “哦该死……” …… 安南重新坐在桌前，依次将号牌和高级物资令递给物资官。 物资官将一份表单和高级物资令放在一起：“安南·里维斯先生，你的申请已经通过，请支付购买费用，四十四万金币。 “不是四十万金币吗！” 物资官公式化地说：“根据帝国在圣罗兰历999年12月1日通过的军事部提交的《远征税金提升法案》你要额外缴纳10%的税金，也就是一共需花费四十四万枚金纳尔购买。” “远征税施加在购买者身上？” 物资官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所有人都要？” “所有人都要。” “我出去一下。”安南在物资官反应过来之前抢走号牌和高级物资令，回到欧琳身边。 “你都听见了？” “跟我进来。” 欧琳直接地拿走安南的东西，进入房间：“我需要一枚奥术能核。” 让她心中沉下的是，抬起头的物资官立刻谄媚的准备起来，什么也没要。 “为什么不给安南？”她忍不住问道。 “呃……殿下，我们要按照规则——” “别拿借口搪塞我。” 欧琳只是没见过，但不是不知道。 物资官表露出安南没见过的小心翼翼：“殿下，他最近的风头让一些大人物不满……” 一阵怪声从旁边传来，安南边抖肩边发出“嗫嗫嗫”的奸笑。 “别像个笨蛋一样。”欧琳没好气地说，皱眉继续问道：“所以你故意针对他？” “绝对没有！殿下，我一切都在按照规则办事！” “那好，把购买证明给我。” “好的，一共四十万金币……” “四十万？” “没错殿下，皇室成员无需缴纳远征税……” 接下来直到安南成功领取到购买证明，欧琳的眉毛都没再舒展。 看着手上的羊皮纸，忙碌了差不多一个上午，安南终于拿到了奥术能核的购买证明。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往“铁毡”另一边的路上，欧琳问道。 “应该说，你居然不知道。”安南借机讽刺了讽刺自己没有知识的欧琳。 “这很普遍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安南发出一道叹息，“无论你还是我都不是普通人。但我知道，底巢一直存在。” 接下来欧琳不再说话。赶到仓库，安南交出购买证明，支付了四十万金纳尔。 “我们会在一天内将货物送到您的地址。” (本章完) 节83.重返底巢 那个物体散发着美轮美奂的光彩，蕴含着数不清无与伦比的光华。 任何俗世的宝石都无法和其比拟，世上最美的女人的肌肤相比其表面就像砂纸一样粗糙。 没有任何物品托着它，它就仿佛不染尘埃地悬浮在宝箱之中。 它既是此世的珍宝，又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握着它的人，连巨龙都没法拒绝他的求婚…… 安南趴在宝箱外，像是偷看襁褓里的婴儿。 “就是它能让一座城市飘起来？” 站在一旁的欧琳理智的简直不像女人：“不能。低等奥术能核只能让一座城堡或村庄浮起。” “低等也太难听了……”看着奥术能核的安南仿佛眼眸中有光彩，“不如叫高等吧。” “那中等和高等叫什么？” “最高等和超高等……” “……不想被腐蚀成虚空生物最好不要碰。” 将手伸向宝箱的安南觉得欧琳在吓唬自己，但还是缩回了手。 “你看它太宝贵了。”欧琳说道。 “这可是四十万金纳尔……” 一个钱箱只能装1000枚金纳尔，四百个钱箱才装得下它们，把它们全倒出来，堆积的金币山能淹没伊莉摩雅丝…… 说到伊莉摩雅丝，四十万金币足以换来她的整个家族的效忠。 “你最好让我物有所值！”安南先是恶狠狠地训斥，而后又温柔地抚慰：“我以为还会有变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它……我没在讽刺帝国。” 欧琳觉得安南精神状态不太对，没和他一般见识。 “我要怎么把它带回去？” “你连奥术能核的相关知识都不知道……？” “哦……想起来了，不能放进魔法戒指，也不能通过传送门……那我要怎么带走？” “伱可以要求采购部将东西运去，只要500金币。” “好。” 安南还是被魔法影像冲击的膨胀了，忘记当初自己为了赚500金币的谦卑模样。 “送到斯尔托维斯不……送到宝石海湾。” 他现在有了奥术能核，有了金钱，已经能重建领地了。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底巢，你要和我一起吗？”面对安南的邀请，欧琳忽然沉默起来。 “你怎么了？” “我……还有事。” 欧琳担心安南会和那道背影渐渐重合—— “好吧，那我去找伊莎贝尔，我们之前约好了。” 不会再重合了。 安南跑去向仓库官员购买了送货服务，试探地问：“欧琳说蒙特利尔家族不用远征税，还有八折对吗……” 不久后，缴纳了400金币的安南和冷漠回应自己的欧琳告别。 他先前往伊莎贝尔的住处，得知她没在家，就给她留了封邀请拍摄《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信，独自来到索伦铎废墟，迎着四周觊觎的注视进入底巢。 不怀好意的身影随着安南进入底巢，没过多久，那些懊恼慢了一步的人看见先前跟过去的人都满脸惶恐地逃了出来。 一切恶意和窥探都随着元素军团的出现消失无踪。 没有礼仪部的庇护，缺失安全感的安南召唤出了一百只大型元素。此时安南就算宣称自己是底巢之王，底巢人也会迁就他—— 径直来到财宝层的霞区，安南看见了野狗。他混得还不错，甚至有了两位妻子——只是小女孩的家人依然没有回来。 “你要和我回地表吗？”安南再次问野狗。 答案当然是不，他有工作，因为和安南的关系被人畏惧，还有两个老婆，多数地表人都没他滋润。 安南只好准备往深层出发，刚要去下一层，野狗追了上来，说一些“大人物”想见他。 底巢的掌权者们得知前些天离开的贵人又回来了，想要试探安南来底巢的目的。 想了想，安南前往他们的宴会，告诉他们：“我正在建造自己的领地，那里需要一些人。” “大人物”们误会了什么，他们为安南抓来五百名奴工。 地表和低层的关系相当复杂，本就不想插手的安南欣然接纳了他们的示好。离开财宝层前他想起什么，问他们见没见过一位苦修士。 他们说，不久前有一个苦修士来找一个“大人物”的麻烦，后来那位“大人物”和苦修士一起失踪了。 “尽量找到他，那位苦修士和欧琳·蒙特利尔有点关系。”安南在姓氏上咬下重音。 “大人物”们相互对视，他们深知自己拥有的一切来自何处。而黄金家族是他们主人的主人。 不再理睬他们各异的心思，安南来到拘谨不安的奴工们面前：“你们不认识我，不过我的头衔很长。冠军术士、星月湾领主、北境之王、鼠人克星……” “我来这里是只做一件事：给你们三次机会！” “第一次机会：你们自由了。” “第二次机会：你们能离开地底，摆脱底巢人的身份；” “第三次机会：你们将不再是奴隶，而是成为一位不收任何侵害的领民。” 奴工们面面相觑，起初没人动弹，后来开始有人离开，安南的无动于衷又让一些人跟着离开。 “没有了？”安南望向剩下的三百多人。 “没有了！大人！”一名清秀的年轻人大声回答。 “你叫什么？” “维罗妮卡，大人！” “你是女孩？” “不是，大人。我父亲当初想把我卖给老男人就起了女人的名字。” “维罗妮卡，你现在是他们的临时队长了，跟我出发。” “好的大人！” 维罗妮卡表忠心地跑进队伍，连打带骂地让奴工们浮现畏惧，跟着安南出发。 陆续有人因为安南在往深层跑而偷偷溜走。维罗妮卡想要制止他们，被安南拦住了。 这是一场筛选。 那些意志不坚，还蒙蔽在“帝都梦”，分不清眼前形式的蠢货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亲手丢掉了拯救自己的机会。 灰烬层。 终日飘着灰烬的荒凉地带随着一百只元素和三百多人到来，彻底孤寂不起来了。 安南从奴工里找了一个认路的人带路，几个小时后，时隔一个半月，安南再次回到了小人镇。 (本章完) 节84.准备就绪 孩子是希望的象征，是生命的延续，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而在底巢，这些孩子饥不果腹，他们的玩具只有灰烬和成的泥巴——但他们已经是底巢最幸运的孩子了。 被孩子们簇拥，受到欢迎的安南发现自己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底巢依然存在。 担任“国王”的女孩拉着安南的手，说“母亲”想见他。 安南来到陨石坑，靠近那颗一直庇护孩子们的骸骨。 相反于上次的宁静，这次安南察觉到了一丝波动： “我的力量要消失了。” “您是‘母亲’？”安南没有浪费时间：“我要怎么帮你？” “你帮不了我……这个世界于我犹如海洋……” “会有办法的。” 史瓦罗先生，老祖宗，“母亲”凭借一块骸骨能维持意识，那说不定有机会恢复。 但“母亲”的波动在越来越微弱，似乎只是为了见安南最后一面。 “不要来我们的世界……” 最后的低语在耳边萦绕，深坑之中的骸骨倏然化为灰烬，被无形的风吹散，成为灰烬层的一部分。 尘归尘，土归土。 “国王”坚强地站在安南身边，拉着安南的手，没有哭泣。 “母亲说你会照顾我们，对吗？” “是的，伱们会回到地表，在阳光下玩耍和上学。” “那是什么？” “让你们未来成为骑士、职业者、商人、卫兵的路。” “那我要当国王呢？” “不是不行……但要发动战争，杀死许多人，让许多孩子无家可归……” “我不当了。”女孩瘪起嘴，松开安南的手，仰头看着他，“我叫凯茜，你呢？” “安南。” “安南，我能叫你父亲吗？” “不能！” 小人镇一共庇护了一百六十四个孩子，但是在镇子的矮墙外还有两百多名和安南差不多的同龄人。 他们要么因不再是孩子被赶出小人镇，要么在镇子外避难。 “母亲”离去的消息散播开，镇上到处是啜泣声。 安南让凯茜带着她的“卫兵”问镇子外的人，愿不愿意跟他回地表。 这在倒数第三层不是选择题，生存在这里的人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囚笼。而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大孩子们，安南都没有吝啬地接纳了他们。 三百多名奴工，一百多名孩子和两百多名男孩女孩，安南打开传送门，让他们从飘落灰烬的灰败之地进入仿佛童话的传送门。 随着传送门闭合，空无一人的空荡小镇变得冷清，让人不寒而栗…… 还好有一百只大型元素围绕着自己。 安南伸出手，接了一片飘落的灰烬，暂时离开这座黑暗世界。 …… 斯尔托维斯，对角巷。 安南送回的孩童、奴工和底巢人让没有太多准备的商人们陷入忙碌。他们腾出房屋，安置这些跨出传送门的难民。 商人们起初以为他们会喊饿，结果居然是他们的眼睛先受不了地表的明亮。这还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而且快要黄昏了。 他们看见这些难民自发分成三群人，一群茫然站在一起，一群都是孩子，还有一群乱糟糟的。 “我是国王！”商人接触那群孩子后女孩喊道：“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我叫凯茜，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 “就是打开传送门的人。” “他是我的主人。”维罗妮卡凑了过来。 凯茜叉起腰：“那你要叫我小姐。” “好的小姐。” 商人不知道为什么安南出去了一圈就有了女儿，但还是配合地问道：“小姐，安南大人有没有吩咐。” “好像说要你们安排。”凯茜咬着脏兮兮的手指。 商人直起腰说：“那就先给他们洗澡。” 这些难民脏得不像话，十个人都凑不出一件衣服，要是带来一场瘟疫那就惹大祸了。 烧好的热水倒进水池，然后让难民们泡进去。他们刚进水就发出惨叫，忍不住挣扎着站起来，但知道自己真的要开启新生活的底巢人唯恐被赶回去，坚持着钻回水池，不一会儿从水里飘上来一片片的死虱子。 洗完了澡，给有皮肤病的难民撒上药粉再发给他们衣服，这时候食物也快好了。 商人们忙碌了一整晚，在难民们都入梦以后聚集在一起，脸上带着疲惫与兴奋，交头接耳。 北境之王从外面带回来这么多难民……难道要建设新领地了？ …… “是啊。把孩子们托付给我后，那位‘母亲’就消散了……” 安南发出一道叹息，“您知道它的来历吗？” 老祖宗抚摸着莉莉：“它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命。” 安南这时才明白那句“这个世界于我犹如海洋”是什么意思，这更加突显“母亲”的善良。 “我们的小安南伤心了？”老祖宗一副哄晚辈的语气。 “只是看庇护了孩子们的存在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有些遗憾……您说它不是我们世界的生命？” “这要从很久以前讲起了……整座蒙特利尔山都是那个世界迸溅的碎片。” 安南从老祖宗口中得知了帝都的真相： 漫长而混乱的精灵历，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它原本会落在威尔海姆，但被当时的精灵大奥术师们偏移了方向，让其最终落在南部平原，成为蒙特利尔山。 短暂的接触让彼时的精灵大奥术师们在陨石上察觉到某种不详的氤氲，花费数百年祛除大半，而剩下的则沉降至地底。 整座蒙特利尔山都是坚实的陨石铁，所以当初的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在这里建造要塞，抵御异族。 那位“母亲”就是随陨石到来的异界来客。 “不详的诅咒消失了？” “如果说不再有危害，是的……” 没有王权会把自己建立在不稳定的威胁之上，现在的底巢最多让人缓慢腐化。 “我们没法彻底清理吗？”得知了“老鼠人”源头的安南问。 “小安南，我们不要因为向往光明就驱逐黑暗，我们必须学会适应黑暗的存在。”老祖宗耐心地讲解：“这个世界有很多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安南记得好像有谁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奥尔梅多？还是梅尔……但老祖宗是对的。在没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忧虑没有任何意义。 (本章完) 节85.新年礼物 “你怎么还在？” 深夜，从骑士团驻地回来的欧琳看见安南和老祖宗坐在壁炉前。 “嘘……” 安南先是把老祖宗手里的上的书合上，将睡眼朦胧的莉莉抱起来，盖好毯子，蹑手蹑脚地来到流露复杂的欧琳身边。“老祖宗刚睡着……” “我再待一天，明天给朋友们买了礼物就走。” 新的一年快要到来，又到了给朋友们准备礼物的时候。 “你去客房休息吧。”欧琳的语气带着自己没发现的温和，“谢谢……” 老祖宗看得出来，她也看得出来，安南对老祖宗的照顾没有利用。 “没什么，我去休息了。记得小点声。” 安南溜回客房，这时仆人凑了过来，感叹道：“安南少爷缠着老祖宗讲了一晚上故事，老祖宗真的很喜欢安南少爷呢……” 欧琳忽然想把安南从卧室里拖出来。 在蒙特利尔庄园的一夜宁静而舒适。第二天清晨，安南从马厩里挑了辆有蒙特利尔家族徽记的马车，前往帝都。 首先是苏珊大婶一家的礼物。 安南一直觉得苏珊大婶的苹果派比店里的还好吃，不如让苏珊大婶开一间苹果派餐厅？然后霍林叔叔也有事可做了，马丁的礼物就是餐厅里无限的苹果派。 然后是伊莉摩雅丝……伊莉摩雅丝……没有比一座完美的巢穴更好的礼物了！ 奥尔梅多的话，给她一个副领主？ 安南甚至想好了到时要怎么说：“虽然你失去了一座城市，但伱拥有了一座浮空城！” 大姐伊蒂莉娅和二姐蕾菈的礼物，蕾菈比较容易满足，把她带到斯尔托维斯钓鱼七天乐就行。伊蒂莉娅太聪明了，安南总是避免和她独处以免被发现，仔细想想，大姐似乎没有太多首饰…… 宝石之星饰品行。 安南装模作样地在楼下挑选了一阵，被认出他的员工喊来了雷斯。 这位因安南的广告而赚了一大笔的商人慷慨表示：安南看上了什么就挑什么。 “这会不会不太合适……”安腼腆地说。 “这没什么！” 相比几件首饰，雷斯更看重未来的合作：“芙兰达昨天还在说想你了……” 芙兰达才13岁…… 安南不得不婉拒道：“给我的姐姐们挑完首饰我就得回斯尔托维斯了。” 他在饰品行里看了一圈，为大姐选中一枚白宝石项链，正好适合她苍白的肌肤。 这时雷斯出声道：“你刚才说‘你的姐姐们’对吗？” “我还有几位姐姐。”安南腼腆地说。 凛冬夫人比他大，精灵导师比他大，玛莉亚虽然是鼠人但也比他大，欧琳被叫了那么多回姐姐，应该也算，伊莉摩雅丝刚青年但龙族的青年差不多也有一百多岁。 安南趁机想起给她们的礼物。 凛冬夫人喜欢动物皮毛，雷斯说他收藏着一件雪熊披风； 精灵导师送饰品就行，安南亲自挑选了一款翠绿宝石的叶形项链； 玛莉亚的礼物不用送，所以安南随便挑了件值钱的首饰；欧琳显然不需要项链，所以安南又挑了件值钱的首饰；伊莉摩雅丝喜欢宝石，但已经想好给她什么了，所以安南再次挑了件值钱的首饰。 收起饰品，安南像雷斯表达感谢，雷斯则希望未来再拍魔法影像时联系他—— 所有商人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说到凛冬夫人，安南想起了有修女……但贝塔尔城被鼠人占领，恐怕已经找不到她了。 法斯特新的新年礼物是一根鱼竿，维克多的礼物是老祖宗的签名。布莱希姆院长的礼物是一双羊毛袜，不过安南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家人。 艾丽斯的礼物就在新年那天把头发染成金色扮演杰克吧——正好最近《法师塔沦陷》的票房在降低。 仙娜、特奥菲卢斯、副院长、缇娜他们的礼物安南暂时想不出来，干脆统一送苏珊大婶的苹果派。 而欧琳的礼物…… 他有现成的人问，为什么还要自己想？ 正准备出城，安南忽然被一辆同样印着蒙特利尔家族徽记的马车挡住，骑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你是谁？” 一名少女坐在车厢里，掀开窗帘打量安南。 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直系成员至少有几千人，但有资格坐家族马车的不多——起码不包括眼前的陌生少年。 “你好，我是安南。” 这名少女隐约有些欧琳的影子，毕竟她们都是蒙特利尔血脉。 “我是说，你是谁？为什么坐着蒙特利尔家族的马车？”还有隐约的倨傲。 “我在给老祖宗和欧琳姐姐买东西。” “……我会和欧琳姐姐确认的。”少女凝视安南片刻，召回骑士。 看来也不是所有姓蒙特利尔的人都像欧琳和老祖宗那样……还有瑞坎尔王国的那些人。 收起情绪，安南回到庄园。先和苏珊大婶说帮忙做一些苹果派，再用礼盒装起来，然后跑到花园里。 “老祖宗，欧琳姐姐喜欢什么？” “小安南你想做什么？” “小安南你想做什么？”莉莉模仿道。 扯了扯莉莉的胡须，安南说：“在我的家乡有新年给朋友送礼物的习俗。” 老祖宗前倾，盖在身上的毛毯滑落：“那你不许和小欧琳说是我告诉你的。” “放心吧。”安南压低声音。 …… 几十分钟后，安南又出现在帝都的街道上。 安南的频繁出现开始被路人注意，但因为那辆马车，他们不敢靠近。 这种事其实随便找谁来都行，但安南觉得礼物要亲手准备的才有意义——尤其是欧林的喜好特殊。 还能顺便赠送苹果派，比如给宝石之星饰品行和伊莎贝尔的住处送去一份。 某个时刻，跑了好几家店铺才找到一双做旧靴子的安南出门，被一辆马车迎面挡住。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窗户后的人影冷笑，“但你以为你能摆脱我们的视野？” 安南看见了席尔薇。她依然美丽，但没宴会上那么充满诱惑。 “不用想喊人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我们还会再——” “这个给你。”安南把包装在礼品盒的苹果派递给她：“新年快乐。” 安南带着欢快的脚步离去，低头看着饱满甜美的苹果派，席尔薇默然不语。 (本章完) 节86.老祖宗的礼物 肮脏的褐色披风，陈旧的灰色短靴，带着补丁的亚麻外套，这些装束形成一个狼狈的落魄少年。 得到老祖宗“像啊，很像啊”的感叹后，安南抱着莉莉，坐在庄园前院的喷泉前，静候着欧琳的归家。 披着毯子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的马蹄声从庄园外的黑暗中传来。 安南放下莉莉，让它带着毯子回去。 欧琳和护卫们进入庄园，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喷泉边的人影。 安南余光看见的就和他想象的一样，欧琳怔在那里。 “你们退下。” 欧琳屏退了护卫，翻身下马。 呛—— 她拔出了长剑，迈步向那道身影逼近。 “我是不会告诉你是老祖宗让我这么做的！”瞥见这一幕的安南想也不想就坦白出来。 欧琳停下了脚步。 “老祖宗？”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种秘闻……”安南嘀咕着这场为欧琳准备的失败的惊喜，“老祖宗还说你做梦都想再看见这一幕，原来这个梦是噩梦吗？” 欧琳沉默地收起长剑，往后园走去。安南跟在后面，看着欧琳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灯火通明的帝都矗立在远方。 “他为了救我，死在了底巢……”安南站在欧琳身后，听着她自言自语般讲述起过往。 她的故事没什么复杂的。欧琳曾经有一位从小生活在一起的表哥。他立志成为骑士，守护国家和人民。然后在十几岁的时候和欧琳误入底巢，为了救欧琳牺牲自己。 就像杰克和露丝那样。 “他在最后让我不要报仇。他说，这些不是底巢人的错，真正错的是纵容底巢存在的我们……杀戮是最无用的手段……我记住了他的话，成为了一名骑士。” 所以欧琳对安南会有特殊的亲近感。 “伱亲眼看见他死了？” 安南认为“蒙特利尔家族成员死于地下”背后有着阴谋。 “嗯……他的骸骨就埋在墓园。” 老祖宗和安南以为欧琳还没释然，但其实那道身影早已模糊，只剩下执念在影响她。 “你觉得他怎么样？” “好吧，要是我看到他的坟墓，我会说，‘这里埋着一个高尚的人，他最终没有成为保护国家和人民的骑士，但至少他曾经努力过。” “他要是知道应该会和你说谢谢……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赞誉。” 欧琳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礼物。你不是他，你也无法代替他……” 她的语气变得缓和，认真注视着安南：“你就是你。” “看来给你的惊喜失败了。”安南无奈地脱掉花了他好几枚银币的衣服。 “你给老祖宗准备了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 轮椅和眼镜在之前就送过了，拐杖？老祖宗有一根，而且安南怀疑那是根法杖。 披上法师袍，安南在欧琳不解中向后面挥了挥手。一名仆人殷勤地递出颜料未干的油画：“欧琳小姐，安南少爷，画好了。” 像是舍不得颜料的薄涂油画和黑夜基调让油画显得孤独，但那座明亮的雄伟之山和坐在山前坐在一起的两道身影驱散了这种冷清。 仆人写实的画出安南的身高，他们的背影像是长大的欧琳和她没长大的哥哥。 “我给它起名为，《欧琳和她的哥哥在蒙特利尔山前》。”安南说。 “……真难听。”欧琳还是伸出了手。 刚接过油画，安南就发出一道惊喜的喊声：“我知道我要给老祖宗什么礼物了！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 …… 接下来两天，欧琳都在跟着安南做秘密事，把骑士团丢给副团长。 从未见过欧琳请假的骑士团副团长来看望时还开着玩笑说，原来是冠军术士让团长大人第一次请假。 要是副团长没咬着牙，用看情敌的眼神看着安南的话。 “你喜欢欧琳？” 安南忽然戳破了某件真相。副团长慌乱地否认时安南摇头说：“放弃吧，你和欧琳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让副团长不忿：“为什么！” “欧琳是女人……” “你想说什么？” “你也是女人……” 这时，欧琳的喊声从楼上传来：“安南，你看这件衣服合适吗？” “我这就来！” 回头说了一声“我先去忙了”，安南留下在新年倒数第二天悲痛欲绝的副团长。 往好处想，副团长把坏心情留在了旧年。 回到房间时安南还在说：“那位副团长好像很喜欢你。” “他离开后我像是成为第二个他，那时的茜茜经常被人欺负，只有我保护她。”换上绯红色法师袍的欧琳抬起头，“像吗？” “看见你仿佛让我回到了圣罗兰历899年。”安南称赞了一句。除了眼神，欧琳和那副老祖宗年轻时的油画没有任何区别。 “魔法怎么办？我是个泥巴种。”披着法师袍的欧琳问。 “这个简单。” 安南先是来到窗前，看到老祖宗在后园里打盹，释放低等召唤术把缇娜拉了过来。 似乎正睡着觉的头发乱糟糟的缇娜憎怨地说：“你要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把我当召唤物——” “这位是欧琳·蒙特利尔。我们现在在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庄园。”安南介绍道。 缇娜瞬间收敛起所有的不羁，展现出安南不曾见过的淑女。 “缇娜是一位幻术师，《法师塔沦陷》的特效就是她的手笔。” 介绍之后，安南开始紧锣密鼓的拍摄。 …… 圣罗兰历999年12月29日。 把缇娜送回斯尔托维斯，安南和欧琳带着新鲜出炉的新年礼物来到老祖宗面前。 安南先把莉莉抱了回来，以免激动的“火魔女”烧掉它的毛，然后让欧琳打开魔法石： 一名披着绯红色魔法长袍的美丽少女飘荡在空中，和一头恐怖的黑龙对峙。 火焰犹如她的化身，随着她的意念涌动，铺天盖地的淹没黑龙。 她的眼瞳倒映着在烈焰里翻滚燃烧的黑龙。当火焰褪去，原地只剩一具焦黑的骨架。 “我喜欢这个礼物。”笑眯眯的老祖宗捧着魔法石，像是捧着过去的自己。 “我是最后一个收到礼物的吗，小安南？” “算是吧……” 安南还是有些惋惜。圣罗兰历1000年是个特殊的日子，但他有许多朋友没法联系…… “也许我这把老骨头能帮你的忙？”老祖宗眨了眨眼。 (本章完) 节87.大家的礼物 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隐约的对话在浸着洇痕的墙壁间回荡。 “……瑞坎尔王国的王室背叛了人类，他们勾结鼠人北上，串通恶魔南下，让瑞坎尔王国在鼠潮和魔潮的夹击下成为废墟，这，就是我知道的真相……” 站在牢室前的身影低语：“你还不愿意改口吗？” 坐在囚笼里的轮廓骄傲：“你们丢弃了蒙特利尔家族的荣耀。” “你还能撑几天？我还会再来一次，那是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没只剩一副枯骨的话。” 沉闷的脚步声带着火光越走越远，四周重新被幽暗笼罩。 哗啦——哗啦—— 黑暗中的囚犯晃动着铁链，将燥得干裂的嘴唇贴在墙壁上，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湿润。快要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的时候，一道魔法闪光忽然在牢室浮现，让囚犯眯起眼睛。 微弱的闪光下，面前出现一枚礼品盒和一封放在上面的信。 【赛尔斯公主收：】 我是安南，还记得我吗？ 你的弟弟应该没想到我还活着，还跑到了塔图恩帝国，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冠军术士吧？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黄金家族可比你们那边的蒙特利尔守规矩的多。我估计你没事，毕竟谁会把强盗引进来疯狂屠戮自己的亲人，但处境不会太好，因为公主殿下是个正直的人。快要到圣罗兰历1000年了，我的家乡有个在新年互送礼物的习俗，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苹果派，希望你喜欢。” 地牢里突然出现的信和礼品盒像是一个梦，但她真实的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赛尔斯公主先是将纸塞进嘴里，这个行为险些让她噎死，然后虚弱地打开礼品盒。 一份完整的苹果派放在那里，曾经普通的香味如今引人疯狂，赛尔斯公主遏制着本能，像以前一样，坐在苹果派前，整理着发丝，淑女地拿起一块苹果派，天鹅般仰起脖颈，放入口中。 酸甜在口腔化开，让太久没吃东西的赛尔斯公主的脸颊抽搐。许久之后，化作一道低语声： “谢谢，我喜欢你的礼物。” …… 茫茫雪原，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地下室。 嘭—— 凯尔贝洛斯的魔法实验因突然的魔力搅动而失败。 打开虚空把废渣丢进去，凯尔贝洛斯看向罪魁祸首——一个礼品盒和一张纸条？他在消散的魔力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而且远比他强——因为都他妈躲在这里了谁还能找到自己？ 他低头看了眼信封，忍不住暴躁地骂出声：“谁他妈叫我小蝙蝠？” 【凯尔贝洛斯（小蝙蝠）收：】 猜猜我是谁？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好蝙蝠还是坏蝙蝠。但你要是有良心，就去看看梅尔老师——我在星月湾的墓园给他立了一块衣冠冢。要是没看见墓园……帮我个忙，把星月湾周围的鼠人都干掉。 那个苹果派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偷偷告诉你，阿加瓦尔那个狗东西没有。 “臭小子……” 凯尔贝洛斯已经知道这封信的主人了，笑骂一声后，犹豫着用法师之手捧起一块，默默咬了一口。 啪—— 趴在角落里打盹的魔偶被法师之手抽醒。 “给我去上面看看鼠潮走了没，我要出趟远门！” …… 迪蒙王国边境。 一波波鼠潮犹如潮水从远方的平原冲击着边境线。 凛冬领，屹立在城堡顶点的凛冬夫人旁边忽然闪烁起魔法光辉。 她的贴身法师浮现，检查后递出纸条：“夫人，有人给你礼物。” 高处的凛风将鼠人的臭味撕碎，凛冬夫人先是瞥了眼随纸条出现的雪熊披风，打开纸条。 【永远的凛冬夫人收： 我是安南，好久不见。 我从瑞坎尔王国逃了出来，现在在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南部宝石海湾的新领地，欢迎你来做客。我的领地又大又舒适。当然，我绝没觊觎你发现的秘藏！不过我最近确实很缺钱，刚花掉了身上的最后一枚金币…… 哦对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一件雪熊披风。 “这真是个好消息。”冷若冰霜的凛冬夫人露出一抹笑容，“茱恩。” “夫人。” 一位女侍出现在她的身后。 “准备一份厚礼送到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宝石海湾，再准备一箱宝石。” “好的。” …… 污秽的鼠人巢穴，一道轮廓在阴影里前进，一点一点接近被精英鼠人守卫的肥肿鼠人。 轮廓接近肥肿鼠人之时，一道魔法的闪光将它惊吓的抬起脑袋，而一把利刃顺利地划开它的脖子，锋利的匕首几乎割掉它的脑袋。 轮廓不再隐藏，因为一群鼠人在一只披着红色披风的鼠人带领下涌入巢穴，剿灭周围的精英鼠人。 染着腐臭污血的手拿起闪光带来的纸条： 【我的玛莉亚夫人收： 我可怜的小鼠人，巢都一定没有太多好吃的吧？想到我在吃鸡腿而你在吃腐肉我的心就隐隐作痛。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苏珊大婶亲自做的哦。 还有，不要让我知道你杀了人！ “这是……啥。” 红披风鼠人甩着武器上的血渍，靠近玛莉亚。 “我的朋友送来的。” “朋友……人类玩意儿？” 玛莉亚锋利的眼眸看向它：“记着我的警告，我的弟弟……离他远点。” …… 只披着斗篷的赤足女人行走在暴风雪里。 积雪淹没她的脚踝，但她无动于衷地前进着……某个时刻，一道闪光出现在她面前。 【公正与勇敢之神的修女收：】 还记得我吗？修女小姐，我是安南。 请你放心，孩子们都没事，我的新领地就要建设了，他们知道自己又能上学了应该会高兴的哭出声吧？ 唉，本来这一切不会发生……我真想给阿加瓦尔寄一坨屎，但怕他来找我麻烦。算了，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到他老的走不动了我就过去抢他拐杖，踹他好腿，饭里掺老鼠屎。 我的新领地欢迎你，你如果来了，给那位神建一座教堂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请你吃苹果派。 赤足女人抱起礼品盒，冰天雪地里的足迹换了一个方向，往南方行去。 (本章完) 节88.放置奥术能核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南部，一支精良的骑兵踏过荒野上的积雪。 他们的旗帜在猎猎抖动，金色盾形上的铁毡图案说明这支骑士的来历。 豺狼人不敢劫掠，盗匪不敢靠近，这支护送着货车上的珍贵事物的骑兵避开沿途的城镇和贵族领，沿着海岸线西行。 圣罗兰历1000年1月1日，陈旧的纪元逝去，新的纪元到来这天，骑兵们来到一片接壤金色海岸的碎石滩。 “这里就是宝石海湾？”染成暗金色的面甲下传出骑士队长沉闷的低语，“接我们的人呢？” 这里只是一片有着美丽海滩的荒野。 一道范围侦察法术随着法师释放，远处的山脉浮现带有敌意的红芒。 “森林里有敌人。” 而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埋伏骑兵陆续从山林间浮现。这些脏兮兮的野蛮骑兵列阵，朝这边奔来。 正因护送任务无趣的骑士队长浮现起见猎心喜的兴奋。 “竖枪！” 骑士们整齐举起三米长的骑士枪。 “冲锋！” 奔腾的战马发起冲锋。 “熊之力量！” “豹之敏捷！” 随队法师们为骑士们施加全体法术，战马鼻腔喷涌出热气，骑士们的血液在泵动，英勇的骑士们和似乎野蛮的骑兵重重撞在一起—— …… “不要挤！不要挤！” 鲍里斯副院长像是集市里售卖货物的商人，阻止抢购廉价商品的客人抢走货物。 而站在剧院前的高台上的安南甚至被施术了一道硬化皮肤。 “这是个坏主意……这是个坏主意……”副院长鲍里斯念叨着，唯恐一个没注意让安南被狂热的顾客……狂热的“粉丝”扛走。 安南在圣罗兰历1000年新年举行的见面会的收获就是已经坐不满的《法师塔沦陷》场次再次人满为患。 “安南哥哥，你这样太辛苦了。”找到机会黏在安南身边的仙娜心疼地说。 “你应该同情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而不是一场‘见面会’赚了几百金纳尔的安南。” “我不管。”仙娜的眼眸粘在安南的脸庞上：“我的母亲又说起了你……伱什么时候来我家做客？” “我从宝石海湾回来就去拜访沃特斯夫人。” 安南现在要去一趟宝石海湾，领取奥术能核，以及开始建造新领地。 在凛冬建造领地不是个好主意，虽然中土没有北境那么寒冷……但安南已经等了两个月，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等不下去了。 拍完邓布利多校长的戏份，安南请求布莱希姆院长陪自己去一趟宝石海湾。 安南迈过传送门出现在海滩时，那些塔图恩骑士正在收拾战场。 “我喜欢你的礼物。”骑士队长捧着头盔来到安南面前。 “呃……不客气。”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安南先接受赞美，从他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 “还有活口吗？” 骑士队长领着安南绕过到处是断肢和血泊的战场，来到燃烧的篝火前。 活下来的俘虏同样惨烈，伤势最轻的也断了几根骨头，最重的连屁股都不见了，全靠法师的治疗术吊着最后的呼吸。 “你们是谁？”安南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满脸血污的男人问。 “抱歉，这些天我记了太多人……给我一个提示。” 男人犹如受到羞辱般：“我是守望领领主！” “喔——” 安南拖起长音。 “你们是叛军？为什么埋伏我们。”布莱希姆院长问道。 “宝石海湾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领地，拿着旧王契约的你们没资格占领！” “你们就因为这种理由而在第一天伏击我们？”安南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塔图恩帝国……吉勒斯大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嘶吼的领主像是一头受伤的狼。 “‘疯狗’大公？” “吉勒斯大公！” “只是一群叛军，居然敢和塔图恩帝国叫嚣……不是疯狗是什么？” 麦肯恩鼠人北上都要绕过中土，避免靠近塔图恩帝国，你敢，你比鼠人还狂妄。 “能把他交给我吗？”安南问骑士队长。 “我们不需要俘虏。你是冠军术士安南·里维斯？请接收你的奥术能核。” 跟着骑士队长来到货车前，确认奥术能核后安南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和完成送货的骑士们告别。 低等奥术能核的直径约500码，也就是500米。 这片范围刚好能盖一座城堡或一两千人居住的村庄。但要发展出像底巢那样的地下空间塞进去几千人没什么问题。 安南选择的放置奥术能核的位置在碎石滩——暂时不包括沙滩和海湾。 奥术能核不会只有一枚，未来浮空城的范围终会包括海滩，但现在要放在能盖房屋的碎石滩。 而且碎石滩也没那么稳固……假如奥术能核激活，只能升起一片碎裂的泥土。 安南还要大量采购没比奥术能核便宜多少的山铜。 要是山铜和铜币等价就好了……安南想到。真实情况是山铜和金币等价……这种最坚硬的金属是天然的浮空城基座，所以所有浮空城的基座都是添加了其他金属的山铜，没有例外。 安南现在只有一小块山铜——以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名义购买奥术能核后被附赠了一块山铜底座。 这枚散发着温和光辉的奥术能核光秃秃地矗立在碎石滩上，散发着温和的光辉。 安南这时忽然捡起几块碎石，塞到奥术能核的山铜底座下。 这回没歪。 接下来安南打开了两道传送门，一道让元素们将奥术能核保护起来，再让几只元素清理血肉模糊的战场。另一道让女仆艾比把人都喊来。 “我去看望一位朋友，天黑前回来接你。”布莱希姆院长说道。 随着院长离开，安南在奥术能核旁边叉起腰，迫不及待要向朋友们炫耀那枚奥术能核——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攒够了钱并买下了它。 第一个赶到的是蕾菈，她奔跑带来的风让香味扑在安南的脸上。 “我看见海水了！快过去快过去！”她催促安南。 “你看……”安南示意旁边的奥术能核。 “我不看！” (本章完) 节89.宝石城 传送门前挤满了人。 让安南挫败的是，比起背后那枚散发着辉光的奥术能核，他们更在意安南怎么在短暂的一个月里凑够了四十万金币的——星月湾最困难的那时候他为了几百金币被妇人们摸来摸去。 “你们在镇上待了太久，乡巴佬。”安南朝他们的发泄得到各异的反应。 “我不意外。” “让我过去一下……我要钓鱼。” “请再骂几句！” “听上去像是你从贵族手里抢来的。” 安南的注意从夹杂的一句怪话移开，回答法斯特：“差不多。” 不过安南雨露均沾——每个贵族富商均衡的只抢几金币到十几金币不等。 现在他又盯上了那群平民。 还有奥尔梅多说：“我猜到了，你向克劳蒂娅要了那么多魔法石，” 还有蕾菈扑进了传送门，安南不得不接住她，以免自己的姐姐碰到奥术能核变成虚空生物。 “伱们去跟着她。” 安南无奈地和几只元素说，然后站到旁边：“你们也过来吧，看一看我们未来的家园。” “我喜欢你的形容。”法斯特迈出传送门。 如果他没拿着鱼竿，脚步急切，安南也许会相信他。 然后是美酒女士和她推着维克多先生的侄女，罗娜·吉尔曼和她的哥哥，苏珊大婶一家，黛菈，这些熟悉的人从林中小镇来到辽阔的宝石海湾。 安南看向最后面的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奥尔梅多推着她迈出传送门。 传送门另一边只剩孤零零的女仆艾比了，安南向她招了招手，艾比浮现惊喜，按着裙摆迈了过来。 不过还少了些人。 “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呢？” “他们觉得你会很缺钱，跑去附近的落叶领当佣兵了。” 弗朗科伊斯会这么做安南不例外……在星月湾时他是除了英格丽特外最勤恳的人。麦可尔……他除了要钱居然还会赚钱！？ “镇上还剩多少人？”安南接过伊蒂莉娅的轮椅， “还在镇上的不到五千人。” 当初随安南他们来到避风塘镇的有一万多人，两个月过去了还剩一半……比安南想象的好得多。 “他们真的很相信你。”安南感慨道。新星月湾未来的班底已经有了。 “安南，他们相信的是你。”奥尔梅多停在碎石滩和沙滩的分界线，语气带着一股悲伤：“而不是我这个和他们待在一起的‘镇长’……” 伊蒂莉娅忽然轻拍安南的手背提醒他，隐约猜到奥尔梅多想法，安南脱口而出：“我要纠正你，你现在是我们未来的浮空城副城主。” “抱歉，安南……我有些累了……” 和她那耀眼的金发和明媚的笑容相反，奥尔梅多一直是悲观的人……尤其是在失去亲人之后。 “大姐，我想请求一件事……”安南俯身低声问道，“我能改姓奥尔梅多吗……” 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同时愣住。 最终奥尔梅多也没答应安南，不过她还是会为安南出谋划策的。安南没再逼迫她，说不定未来奥尔梅多会主动改变想法。 避风塘镇剩下的五千人里贵族和富商占了八百多人……他们因为在最后选择站在奥尔梅多这边而被奥尔梅多庇护。 安南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用。富商也许能凭借经验再次成为商人，但贵族们能做什么？参加宴会？穿好看的衣服？ 安南不知道奥尔梅多拒绝自己有没有他们的原因……她还在避风塘镇，这些贵族就没法成为新星月湾的蛀虫。 “还有多少职业者？” “约一千人。” “这么多？” 五分之一的职业者……避风塘镇足以让附近的城镇当权者睡不着觉。 “他们都是微风城最忠诚的战士。”奥尔梅多为他们骄傲，“我准备交给你。” 安南没有拒绝，只是有些犹豫：“他们能做事吗？我是说伐木，挖矿，巡逻这些活儿……” “仓库里的东西只会腐朽。” “剩下的三千人呢？” “他们是那些人的家属，还有你的人。” 安南带来的人只有两百多人，其中一半是火枪兵精锐，但他们陆续离开一些——比如克里安，现在还在镇上的只有九十多人。 安南倒不怎么在乎——他相信随着新星月湾的消息传递开，他的领民还会再回来的。 “马尔斯老家主还在吗？” “他们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据说是去找其他北境家族。” 北境十二王的家族全都离开了北境……北境之王已经名存实亡。 毕竟连最初的北境十二王也没面对魔潮和鼠潮的夹击。 安南想起了什么，低声问：“大姐，我们家族的守护者……” “它在凌晨就离开了。” 正好是火龙和里维斯家族的契约结束的时候。 安南没详细问下去，为她们介绍接下来的安排： 海湾正面最好的金色沙滩当做旅游胜地，把海港放在东边。 “不是浮空城吗？为什么有海港？” “遇到危险才会浮起来，而且就算浮空也能改成空港。” 西边的无名森林山脉应该蕴藏着丰富的矿产……安南需要更多的矮人！ 至于德鲁伊……边砍树边栽树应该能吸引来他们？只是德鲁伊向来讨厌亡灵，得想办法让它们接受骷髅农夫。 比如“被祝福的圣洁骷髅农夫”能削减它们的抵触？ 分散在宝石海湾的众人发现了篝火边的俘虏。 安南说他给家园的新生带来了礼物：“新领地需要居民。” “你的钱还够吗？” “我们花的钱应该没我赚的钱快，暂时。” 魔法影像正在向塔图恩帝国和其他中土国家蔓延，安南必须抢在盗版和模仿者出现之前捞金纳尔。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的新领地叫什么？”安南环视众人。 “暗夜城。” “太精灵了，会让外人以为是那些家伙的地盘。” “安南和伙伴们的家园？” “只有好色的贵族会这么称呼藏女人的庄园。” 安南放弃了他们的馊主意：“那就宝石城吧。” 正好他喜欢宝石。 伊利·碎石拍打胸口，迫不及待要为安南建造一座壮观的城主府—— “城主府先不急……我需要你先建造一座让所有巨龙都没法拒绝的龙之巢穴。” (本章完) 节90.安南和伊莉摩雅丝的礼物 “伊莉摩雅丝殿下，我已经拥有了领地，正在让手下为你搭建瑰丽的宫殿。”安南欣赏着伊莉摩雅丝优雅的修长龙躯。 两个脑袋躲在远处，比上一次接近了些，懵懂天真的眼睛望着这边。 “记着你的承诺……”伊莉摩雅丝说。 “我不会忘。” 传送门消失，安南迷茫的自言自语：“什么承诺？” 像是滚动的酒桶般赶来的伊利·碎石打断安南的苦思冥想。 他绘制的宝石城规划已经预留出城主府的位置——奥术能核直径一百米内。蓝龙巢穴则放在了城主府的右手边。外形和星月湾的蓝龙巢穴相同，大小则扩充至和城主府相等，但这么多的大型土元素差不多能在一月前完工。 但是安南不太满意。 龙之巢穴以“野蛮”为主，没有文明且喜欢独居的龙族一般住在荒野和废弃的城堡。只有野心勃勃的红龙喜欢鸠占鹊巢人类的地盘——所以骑士里，那些统治王宫，掠走公主的恶龙通常是红龙。 蓝龙拥有龙族里罕见的群聚特性，它们以血脉为纽带，保持着彼此的联系。所以伊利·碎石针对这一点将蓝龙巢穴扩建的和城主府一样大——他设计了几间“客房”，用来让伊莉摩雅丝的亲龙朋友们入住。 维持星月湾时的巢穴外貌则因为蓝龙是穴居生物，以及念旧。 安南觉得这太简陋了。 蓝龙喜欢宝石，尤其是蓝宝石，但是没有那么大的宝石——就算有也不是安南买得起的。 用玻璃代替宝石？ 这种由矮人发明，被人类发扬光大的东西看起来和宝石差不多……但玻璃不太结实，而且除了白龙的所有龙族，包括骨龙都有知晓物品价值的能力，被其他龙知道，伊莉摩雅丝会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水晶怎么样？” 伊利·碎石说，炼金术师能炼金出水晶，会便宜许多…… 赞美炼金术师！ 只是无论什么东西，数量体积上去价格也会上去……就算是那么大的一块黄铜也价值不菲。 安南去找奥尔梅多，他记着她的手下就有几位炼金术师。 “你居然舍得。” 奥尔梅多还不知道安南在塔图恩帝国的所作所为，但她知道安南从不浪费手上的钱。 “伊莉摩雅丝是我最初认识的朋友，她帮了我许多……” 奥尔梅多凝视安南许久，忽然说道：“人类和龙族很难诞生子嗣。” “什、什么？我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伱在说什么！”安南慌乱地解释道，“而且水晶是资源，需要钱了再卖掉也不会亏。” 安南这么说服其他人，但他们眼里总是闪烁着名为质疑的情绪。 安南只好躲到伊利·碎石那边，和他商量蓝龙水晶巢穴的规划，比如这么大的水晶巢穴起码要花上几万金币，比如不用再造假的财宝山。 “伊莉摩雅丝有很多宝石。”安南想起了什么。 “您想用那些宝石换水晶？”伊利·碎石佩服安南的本事，他还没听说有人能从龙族手里拿走财宝。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设计一个展示宝石的东西？” …… 埃尔兰旧土，荒漠地带。 似乎从去年开始，一群又一群的豺狼人和兽人从荒漠里跑出来，让周边城镇不堪其扰。 当地人后来听说，有龙族落在了荒漠地带。附近城邦的职业者想要讨伐，但出发了几波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还是一个大难不死法师逃了回来，说荒漠里的是一群蓝龙—— 那些妄想屠龙的职业者们偃旗息鼓。众所周知，群居的蓝龙比金龙还难招惹。周边城镇也忽视了那里，反正贫瘠的荒漠地带只有野兽。 地下墓穴。 蓝龙们鸠占鹊巢了死去的旧王的安息之地，镶嵌在甬道墙壁上的荧光石还存在是它们对此地唯一的尊重。 这天，伊莉摩雅丝收起了所有的宝石，爬过漫长的通道，在接近出口时被两头壮年蓝龙挡住。 “孩子，你要去哪？”柔和的女声问道。 “人类的城镇。” “但你带走了你的财宝……”低沉的男声响起。 “那个人类再次获得了领地，他需要金钱。” 粗壮的蓝龙愤怒地咆哮：“伊莉摩雅丝，你背叛了龙族的传统！” 伊莉摩雅丝仍然仰着修长的脖颈：“那个人类承诺会给我每个月5%的利息。” 父女对峙之时，柔和的女声继续响起：“我们的伊莉摩雅丝已经长大了……” 稍显纤细的蓝龙蹭了蹭伊莉摩雅丝的脑袋。 “孩子，我和你的父亲凑了些金币……”它伸出一根龙爪划开虚空，金币犹如潮水“哗啦”从虚空里涌出。 “这里是一万金币……每个月五百金币……对吗？” “但不要被人类骗了……”粗壮的蓝龙说，将爪下的地砖攥成齑粉。“谁也不能欺骗蓝龙……谁也不能！” “我知道。” 伊莉摩雅丝收起这些金币，爬出墓穴，在阳光洒落的沙漠废墟里伸展龙翼，掀起沙尘飞向最近的城镇。 …… 凛冬的暖阳照在巨大的水晶上，折射出美轮美奂的耀眼光芒。 这座完全由水晶拼凑的巢穴如此广袤，以至于像是冻土的冰窟。它的地基被替换成了山铜，哪怕巨龙在上面打滚也没法留下哪怕一丝划痕。 水晶巢穴建成的这一天，安南打开传送门，邀请变成人类的伊莉摩雅丝来到到处是忙碌身影的宝石城。 “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虽然晚了些。”安南领着伊莉摩雅丝进入晶莹剔透的水晶巢穴，打趣道：“我现在连一个铜币都没有了。” “你的钱呢？” “换成了水晶。” 安南指了指周围，这时，伊莉摩雅丝放出一堆几乎将他淹没的金币，粗略数过去差不多有两万金币。 安南感激地收下金币，然后让伊莉摩雅丝注意岩顶：阳光经过岩顶透明水晶的折射，落进洞穴。 “你还可以把你的宝石镶在上面。” 安南催促伊莉摩雅丝试一试，但她说没有宝石了。 “你的宝石呢？” “换成了金币。” (本章完) 节91.第三部魔法影像完成 安南为了给伊莉摩雅丝建造巢穴花光了钱，伊莉摩雅丝为了给安南建造领地变卖了宝石。 “现在再去赎回宝石还来得及吗？”安南无奈地问。 伊莉摩雅丝颔首，暂时离开了巢穴。 埃尔兰旧土，灰篷营地。 伊莉摩雅丝找到了当初收购了财宝的宝石商，让他退还低价卖出的宝石。 起初宝石商还想武力抗拒，在伊莉摩雅丝散发龙息后窒息，突然想起关于荒漠地带的传闻…… 最后，宝石商的手下被教训了一顿，他也归还了宝石，意外的是拿回了那些钱。 伊莉摩雅丝的暴力证明其邪恶，归还则证明其守序。 得知伊莉摩雅丝要回了宝石，安南将伊莉摩雅丝父母的金币也退了回去——附带500金币的利息。 安南没钱只是因为把赚来的钱都砸进了宝石城——主要用山铜替换碎石。只要停止一段时间，他的魔法戒指又会塞满了金币。 至于利息则用于讨好伊莉摩雅丝的父母，吸引它们也迁徙来宝石城。 那座水晶巢穴装下伊莉摩雅丝的族群绰绰有余。 宝石城目前同时进行着城主府和铁匠铺、纺纱厂的建造。前者用来安置英格丽特这些人，后者用来尽快恢复工业。 他们在临近森林山脉的西边建起一座营地。收集木头以及寻找矿产。经过一个月的砍伐，山脉外围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露出一片光秃秃的树桩。 而士兵们赶走附近的异族后，发现了一座露天铜矿脉和一处石灰岩矿区。 相比星月湾时期只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滨海小镇的安南，以浮空城为底的宝石湾让安南变得野心勃勃——以隔着海峡的威尔海姆上的浮空城为目标。 虽然安南还没去见识过。 从避风塘来的士兵们也因为新家园而干劲十足。据说那些贵族富商们想过来又被奥尔梅多阻止。她的理由很简单，安南需要工人建设新领地，你们能搬运木头还是敲打地基？ 只有一件事奥尔梅多主动问了安南： 避风塘镇就像法斯特粗鄙的形容：女郎的裙子，藏不住秘密。镇上的人通过传送门离开的事已经被附近营地发现，所以一些已经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他们一些意识到安南找到了领地，一些则被收买又回来试探， 安南的回答是让他们待在避风塘镇，最好让他们有干不完的活……坚持下来再说。然后把五十只大型元素放在避风塘镇巡逻。 圣罗兰历1000年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安南和黛菈来到边缘的“地牢”。 名义上是地牢，其实只是一处用元素看守的毡帐。 曾经的五个俘虏有两个因伤势太重死去，安南把他们埋在森林外围的空地，到了春天，那里的野草应该会格外茂盛。 剩下的三个人包括守望领领主。而他们抵抗的想法在被安南关押了一个月后早已彻底消失。 所以当安南第一次过来时，他们带着惊喜。 “你们想回去吗？”安南问道。 “你要放了我……？”被喂了一个月又什么也没做的守望领领主有些发福。 “坦白地说我对伱们没有太多恶感，因为我只觉得你们愚蠢……”安南注视着刹那间愠怒的领主：“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来历？还是没见过塔图恩帝国的骑士？除了向风车冲锋的骑兵，我想不到形容你们的合适理由。” 领主沉默不语，但有着明显的羞愧——要是抓住他时安南这么说他已经嘶吼着扑了上来。 “我确实想放了你，只要你做完一件事。” …… 守望领的宁静被急促的钟声打破。 领民们慌张地躲进房屋，卫兵们匆忙地站在矮墙上，不安的望着停在矮墙外的敌人们。 “你们的疯狂的领主因为袭击我们的城邦，被我们俘虏了！” 那位领主被推了出来，洛西继续喊道： “但我们的领主是仁慈的！他决定不屠戮你们，允许贵族和商人为自己赎身！平民也可以为领主做事而免于死亡！” 矮墙上的卫兵交头接耳，安南问领主：“你会照做对吗？” “你会放了贵族和商人？” “只要他们为自己赎身。” “……我答应你。”这位领主露出一些庆幸。 没人在乎平民死活，只要贵族没事就好。 他有些聪明，但是不多。 这其实是所有贵族的共识。上层以贵族为纽带，而贵族以血脉为纽带，比如仙娜居然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远亲。 但这些贵族为安南带不来一丝价值。 说他们是蛀虫太难听了，但一群好吃乱做的猪猡就恰当得多。 在守望领领主喊话之后，安南说到做到，把他放回，然后接收贵族们的赎金和迷惘的领民。 “再有下一次，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地图上再也不会有守望领了。” 离开前夕，安南警告他和他背后的疯狗大公。 希望他们别再那么蠢了……但他都叫疯狗了，似乎又不该奢望他的理智。 把领民送回宝石城，交给英格丽特管理。安南准备回斯尔托维斯：方法为召唤布莱希姆院长将他送回去。 黛菈这时表示想要跟着安南。安南告诉她，因为异族令没法让她出现在斯尔托维斯。结果布莱希姆院长说他带着黛菈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让安南意识到，规则只是规则，取决于执行它的人。 而且他严格意义上不归塔图恩帝国管辖，也不用听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命令。安南在斯尔托维斯做了触犯律法的事，处置安南的不是市政厅而是外交事务部。 想明白这点的安南把黛菈带在了身边，安南还想带上小蜘蛛，只是城主府还没建成，所以暂时把小蜘蛛留在避风塘镇。 迈出传送门，安南没有片刻停歇的赶到礼厅，换上校袍。 红幽灵捧着魔法石漂浮在礼厅上空，拍摄着邓布利多院长宣布安南·波特、艾丽斯·格兰杰、马丁·韦斯莱为格兰芬多赢得170分，超过斯莱特林，取得学院杯。 经过两个月的拍摄，《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正式结束。 节92.买船 “我没那么喜欢《法师塔沦陷》，杰克和露丝的爱情使我觉得无趣，只有鼠潮还算刺激。也没那么喜欢《贝塔尔的救赎》，被关在监狱里看起来还好，为什么想要出去？但我喜欢《安南·波特与魔法石》，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法师！感谢冠军术士，他让我仿佛亲身经历了一个魔法师在魔法学院的经历。” “象牙塔对我们而言神秘又充满未知，那些高贵的法师从不告诉我们里面有什么。他们情愿多读一本书也不想浪费时间维持无意义的社交礼仪。” “我喜欢分院帽，喜欢四种截然不同的学院，喜欢那个懵懂而天真的安南……喔，是“破特~”，他让我对法师之路充满憧憬。我的魔法亲和只有第二级，无论如何，感谢冠军术士让我做了一场魔法师的梦。” 仙娜念着报纸的雏形——在姐妹们的茶话会上听来的消息。 首映宴会结束以后，关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议论逐渐在斯尔托维斯扩散开。 拜尔德歌剧院和沙丽大剧院的老板无师自通了营销。固然安南的三部作品不再是他们唯三上映的魔法影像，两个月的时间和魔法影像的利益足以驱动着商人们做出模仿：他们把耳熟能详的故事搬进记录魔法石，只是稚嫩的风格完全达不到安南的水准。 但安南已经和剧院发生了分歧： 安南认为降价是必然的结果，他们则认为演出不用变化，脍炙人口的精灵舞从精灵历跳到圣罗兰历，票价反而越来越高—— 加上两位老板的卖力配合因为他们在从中偷窃利润……距离分道扬镳不会太久了。 而且斯尔托维斯之外的剧院全都狮子大开口地要分三份甚至一半，安南准备自己在其他城邦建造魔法影院。 趁他们联合垄断之前。 念完的仙娜带着憧憬问：“你想了这么多？” “我什么也没想。”安南实话实说。他只是把以前世界的作品改成适合这个世界的面貌。 “那为什么……”仙娜又念了一遍她格外喜欢的夸奖：“我只能说，安南的才华就和他的外貌一样出众。” “因为意义是人赋予的。”安南举了一个例子：“你喜欢海吗？” 仙娜浮现期待：“嗯！但母亲不让我靠近，我只远远看过几次。” “在海边长大的渔民的儿子一定受够了海。” “我明白了，那你要和我……” “稍晚些时候我去拜访阿姨。” 安南和仙娜同时流露遗憾。仙娜遗憾的是安南误会了，安南惋惜的是伊莎贝尔最后也没来，只是寄了封信说她的叔叔不让她到处乱跑。 要是伊莎贝尔出演，《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将在帝都将畅通无阻。 安南从学院出来，坐上马车，披着斗篷的黛菈牵着缰绳，他不禁想起微风城时期伊莉摩雅丝的方便。 未来会有机会的……在开放的南方诸国。 斯尔托维斯海港，安南见到了提前约好的船商佐伊·皮卡特。 “我想租一艘货船。” 安南现在有四艘船：新初始号和三艘帆船。但它们都是梭形船，牺牲承载换来了速度，而海港的商船最小的一艘也比最大的新初始号大一圈。 “我们为您准备好了。这艘蒙达略号怎么样？她就像法师塔一样永不沉没。”佐伊·皮卡特领着安南来到一艘停靠在港口的三桅帆船前。 安南知道佐伊·皮卡特绝对没看过《法师塔沦陷》，永不沉没可不是什么好词…… “蒙达略号是斯尔托维斯最负盛名的商船，半个无罪之城都知道她的故事，伱找不到比她运载量再多的五桅船了，对了，我的孩子从小看您的魔法影像长大，所以我愿意交给您一批最成熟的船员。” 望着那艘仿佛巨人的崭新帆船，安南欣然同意，以2500金币的价格买下了蒙达略号。 “我真的很想再陪您一会儿，但我从威尔海姆运来的货物快要到了……抱歉，我的助理会陪着您完成交接。” 佐伊·皮卡特匆匆离开，换成一位男式衬衫装束的褐发女人。她的脸颊浮现出潮红，领着安南来到海港外围。一座比蒙达略号还庞大一圈的五桅帆船停靠在港湾。 “这不是蒙达略号吗？”安南奇怪道。 “杰克大人，她比蒙达略号适合您。”女人的脸红有了原因—— “佐伊·皮卡特说蒙达略号是最负盛名的船，半个无罪之城都知道她……” “没错，蒙达略号最古老破旧的船。” “他还说蒙达略号是运载量最多的三桅船。” “蒙达略号确实是斯尔托维斯最大的三桅船，但是三桅船正在被淘汰，” “好吧，成熟的船员呢？” “他们的平均年龄在五十岁以上。” 安南沉默了一下：“那你带我来这里是想……” “我想把这艘更好的船给你……”靠近的女人几乎挤进安南的怀里，黛菈就站在那儿无动于衷。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杰克在关心我！ 女人轻轻颤栗，快要站不住：“没关系，只要……” “那样我会于心不安……拿着它，要是你被抓起来，就把它给对方看。”安南不由分说地把一枚手信塞进女人手里。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持有手信的人是安南·里维斯的朋友，如果犯错了请不要惩罚，去索尔兹魔法学院找安南。 安南准备了许多手信，因为这一幕只是安南在斯尔托维斯的一个缩影——他经过酒馆会被女郎拽进酒馆，进入服装店会被扯进试衣间，从庄园经过会被卫兵抓进庄园，然后被热情的送上一堆礼物。 女人注视着安南离开，转身来到港口上的一座棚屋。 披着阴影的女人站在绽放幽光的魔法石前，低语道：“我已经把那艘被诅咒的船已经卖给了他……只要他在那艘船上呆到深夜……诅咒和恶鬼会抓住他的灵魂……” 魔法石归于黯淡，想到猎物最后的结局，女人浮现一抹冷笑。 离开之前，去和那个蠢商人告个别吧…… (本章完) 节93.《伊莎王后艳情史》 安南在海港前排找到正在指挥船员卸货的佐伊·皮卡特。 “冠军术士你好啊，已经买下了船准备离开了吗？”佐伊·皮卡特的语速惊人。 “我挑中了一艘更好的船，把它卖给我，怎么样？”安南指向远方的五桅帆船。 “嗯……你想要伊内森号……那也是艘好船，只要……5000金币。”佐伊·皮卡特摩挲着山羊胡，开了一个高昂的价格。 “3500金币，花两倍的价格买一艘船并不划算，而且你先前还骗了我。” “我不知道伱在说什么，冠军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位你忠实的影迷呢——” “那我问你，杰克和露丝用剑还是魔杖打死的鼠人？” “呃……当然是剑。” “错，只有露丝用斧头砍死了一只鼠人。”安南冷漠地看着奸诈的船商。 “好吧……3500金币，你可以开走她了……” 船商痛苦地扶住额头，这样他只能赚区区300金币……但谁让被买家发现了呢。 安南则得意的放出四个钱箱，让佐伊·皮卡特清点数目。 安南看见了那位助理回来，向她眨了眨眼。 “你为什么……” 趁着佐伊·皮卡特在数钱，安南压低声音：“你在帮我……我不能让你替我承担后果。你叫什么？” “琪娅菈……” “谢谢你琪娅菈。” “伊内森号是你的了！或者高兴你叫什么！”赚钱总归是让人高兴的事，佐伊·皮卡特取出手帕擦了擦手，“但有一件事我没骗你，我的女儿真的是你的影迷。” 沉默的琪娅菈回到棚屋。 “该死该死该死——！！！” 站在阴暗的房间里，女人拿出安南给她的手信，那温暖的善意让她愤怒将信撕成碎片。 …… 安南临时登上伊内森号，打开传送门放出来刚抵达宝石城的新初始号上的一些船员，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斯尔托维斯收购一批种子。 还有一个月春天就该到了，无论如何，农田是宝石城的根基。 以防万一，安南还在伊内森号上留下五十只水元素——快要扩充至三百只的元素军团让安南面对任何传奇之下的敌人都能从容不迫。 从海港出来，被热情包围的安南让一些刚靠岸的旅客惊异这个人是谁，也让本就拥挤的港口更难走。安南不得不躲在角落戴上兜帽，像是个见不得光的邪教徒和黛菈赶往马车。 刚到街道，两道商人打扮的男人就捧着一幅海报拦住了安南：“两位客人，你们想看《伊莎王后艳情史》吗？记录魔法石上的那种……” 安南偏头：“黛菈，你先回车上。” “你的姐姐让我跟着你。” “……两张票多少钱？” “10金币！” “《法师塔沦陷》才要50银币。”安南就要绕开他们。 “但扮演伊莎王后的是无比美艳的露西娅！” 安南停下了脚步。他想自己为了宝石城奔波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时间放松一下，该休息一下了，顺便了解一下中土的风土人情。 “两张票。” 安南掏出十枚金纳尔，不舍地看着金色的小精灵离自己远去…… 其中一个男人带着安南和黛菈进入一间商铺，客厅的家具都被拆掉，只有几十把椅子摆在那里。 一个小时后，安南和黛菈从商铺里走出。 安南回味着《伊莎王后艳情史》。各种意义上的粗糙，尤其是细节，演员们也经常瞥向镜头，难以让观众沉浸在故事里，完全不会对接下来的《安南·波特与魔法石》造成威胁。 商人们还在摸着安南过河。迟早有一天，观众会被那些属于艾伦大陆，精良的魔法影像吸引。 但那位扮演伊莎王后的露西娅真的充满诱惑力。要不是没有蹄子尾巴和恶魔角，安南会以为那是一只魅魔，只是…… “他妈的上当了！居然连亲热的画面都没有还要老子五金币！我拿这些钱找一位女郎让她和我演一个月！” 出来的观众说出了安南的心里话。 安南忽然停住脚步。 “黛菈，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两分钟后，安南和打晕男人抢回10金币的黛菈逃回索尔兹魔法学院。 从校长室回到宝石城像是从文明回到蛮荒，但所有人知道一座崭新的城市将拔地而起。 英格丽特看见安南回来就缠了上来，两个月的分别没让她变得陌生，还是老样子地说了一堆公务。 比如新鲜出炉的水泥在斯尔托维斯水土不服。 中土的诸国太久没经历过战争——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也只是一场政变，规模仅限于隶属于各个贵族领主的法师骑士和贵族领主本身。 相比那些攻城掠地，他们热衷于贵族的战斗：约好时间让骑士冲锋；或不那么贵族的战斗：暗杀对方。 自产自销？但已经拥有浮空城底子的宝石城要城墙有什么用？让走出酒馆的醉鬼不会摇摇晃晃地从边缘跌下去？ 英格丽特的想法是先缩减产能，卖给附近的城镇试试。 “你再想些其他的主意。” “我们的财政不健康吗？” “收益是健康的，但是太单一了。” 整个宝石城只有魔法影像在赚钱……正在外边当佣兵的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不算。 “让我想想……” 安南望向海面。新初始号和三艘帆船正在升起船帆，准备前往斯尔托维斯……船帆…… 安南忽然想起在斯尔托维斯海港的见闻：港口工人都赤着上身或套着挽起袖子和裤腿的麻布衣——现在是冬天。 “法斯特！法斯特！”安南让水元素把海边的法斯特拎过来，“给你安排一个活——” “我……” 满脸抗拒的法斯特刚要拒绝。 “我需要你去一趟斯尔托维斯海港，调查一下水手和工人都穿什么。” “你刚刚说了……海港是吗？” “没错，那里还有许多垂钓人。” “我也去！”蕾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安南向她使眼色，把法斯特送到斯尔托维斯，然后才和蕾菈说：“海港的水质很差，所以你在那边钓了那么久一直没上钩。” “原来是这样！”蕾菈高兴地摸了摸安南的黑发，跑回沙滩。 夜幕降临，安南在苏珊大婶家享受一家三口的幸福晚餐。某个时刻，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本章完) 节94.新的神圣殿堂会议 沃特斯庄园。 古典的长桌前摆放着几座散发微光的烛台，它们呈现临时挪动的痕迹——丰盛的晚餐无声的佐证着。 仙娜母女三人安静的用餐。某个时刻，一道成熟的女声响起：“艾雪，我准备让你转到索尔兹魔法学院。” 像是一个雪人的艾雪用手帕擦抹嘴唇，抬起头说：“我不要。我的朋友、伙伴都在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 “没有意义，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很快不会再是第一。”她们的母亲，杰曼妮夫人的强硬没有因为搭在肩膀上的波浪长发减少。 仙娜不安地攥着银叉摩擦，忽然站起来说：“我同意姐姐的决定！” 平静的杰曼妮夫人和惊讶的艾雪同时望去。 “理由。” “我们以前是一个在斯尔托维斯魔法学院，一个在索尔兹魔法学院，现在也是这样……”发现一直压自己一头的姐姐在认同自己，仙娜的紧张悄然褪去：“而且您让艾雪转校会让我们家族的名声变差！” “谁敢议论蒙特利尔家族？” “但我们姓沃特斯。”仿佛幽暗的环境赐予仙娜勇气。 “……今晚的客人没来。”杰曼妮夫人说起其他。 “他说今晚会来的。”这次的勇气是安南给的，“应该是您之前那么严厉吓到他了……” “是吗？”结果她看见一向严厉的母亲难得的赞同了自己的话，“明天带我去你们学院吧。” “呃……好。” …… 结束冥想的安南睡去，他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陷入这片大地……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久违地坐在神圣殿堂。 而且安南不但没因失去星月湾重回最外围，倒是进步至倒数第五排——和以前的同桌哈米斯六世隔着两层厚壁障。 “你的进步真快。”哈米斯六世幽怨地说，“再过一阵我会不会在至高十三王座上看见伱？” “应该不会。” 那样意味着安南从接受庇护变成庇护他人……这不是件好事，起码现在不是。 “多么自信的‘应该’。”哈米斯六世阴阳怪气了一句。 神圣殿堂到处闹哄哄的，除了被他俩夹在中间的领主，没人在意他们的交谈。因为这一次的神圣殿堂会议过了太久…… 安南第一眼看向殿堂中心的黄金之王，然后是相邻几个座位的骨头之王，塔图恩皇帝。 他坐在无数颅骨组成的座椅上，和其他至高王一样，身形被薄雾笼罩。 泥巴之座依然空荡无人。 这次神圣殿堂会议围绕着清理鼠灾，抵抗魔潮的远征军。北方、中土和南方的至高王一致同意出兵。至于他们这些有潜力的领袖，则只需要提供一些物资以及让远征军通过。 黄金之王没找安南，骨头之王也似乎没认出安南，他们在通知之后又提起了“功勋”和“奖励”，就匆匆结束了议会。 安南睁开了眼睛，意识回到宝石城的木屋。 “功勋”和“奖励”……安南猜和对远征军的贡献有关。但他们没说奖励是什么，甚至没说远征军征召时间。 应该还有第二次神圣殿堂会议。 这么想的安南坐了起来，打开魔法灯。想了想居然披上法师袍，来到客厅的那堆公务前。 安南随便拿起一本翻开，这是新初始号的航行日志。翻开几页简短的记录，意外在格外漫长的一条记录上发现一个老朋友——回到故土的乌尔米特伯爵。 紫罗兰王国被麦肯恩鼠人覆灭之后，难以支撑的乌尔米特伯爵曾在星月湾避难过一段时日，然后又回到旧土重建家园—— 安南当然不会忘记他，只有马丁的记性才会这么差！ 航海日志上的时间是12月21日，那时安南还没得到宝石海湾，新初始号他们还是流浪船队，乌尔米特伯爵还试图招揽他们。 从宝石城到紫罗兰王国旧土比从星月湾到那儿近得多，安南记得那位乌尔米特伯爵还有不少珍藏来着……以及鼠潮未必会发现王国贵族放起的财物。 那可是一个王国的遗产。 安南有了新主意，让女仆艾比把英格丽特喊来。睡眼朦胧的少女聆听安南的计划后鄙夷地说：“您甚至不知道掘金者。” “我当然知道！我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掘金者！那时候只有黑面包和咸豌豆，但有干不完的活……” 感慨好一阵，安南意识到她说的掘金者和自己说的矿工不是一回事。 “我只是开个玩笑。”安南尴尬地露出笑容。 英格丽特没搭理他：“掘金者就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们出入被消灭的国家和城镇，犹如秃鹫般搜刮死人的遗物。” “我们还来得及吗？”安南想紫罗兰王国足够大，隔壁还有个同样沦陷的瑞坎尔王国，掘金者的速度应该没那么快。 “您可以尝试和乌尔米特伯爵合作，一个当地人比秃鹫的嗅觉更有用。”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你联系。” 迎着英格丽特的鄙夷，安南轻咳着拿起一本账本：“我要继续处理公务了！” 安南不是一个看见文字就会犯困的人。他此刻的疲惫有着多种原因，比如休息被吵醒、今天跑了不少地方、苏珊大婶做的饭菜太好吃了、进入神圣殿堂说不定会消耗精神、深夜太安静了—— 所以安南分心地四处翻找，发现了抽屉里的魔镜，低沉说道：“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帝国最美丽的女人？” 魔镜轻颤着浮现一行绝不是通用语所写的文字。 得想办法让魔镜拥有画面…… “您不是在处理公务吗？” 突然冒出来的英格丽特让安南惊醒。 “嗯……我怀疑魔镜存在某些秘密……它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您要是无所事事的话就去休息吧。” “我只是……不擅长处理这些公务。像你和奥尔梅多那样处理上一天公务我做不来。”安南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更适合我。” “我对此不置可否。”英格丽特赞同道。 “你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安南露出放松的微笑，合上令他痛苦的账本，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安然入梦。 (本章完) 节95.法斯特裤 新的一天清晨，安南在木屋醒来。 久违的回应子民的问候，安南和以往一样，打开传送门骚扰奥尔梅多。 “你父亲给我托梦了……”安南的开场让奥尔梅多说不出话，“他说很失望，他说你给你的名字蒙羞，他还说奥尔梅多家族从未出过一个咸豌豆大小的镇长，他又说——” “他说我要是再不担任副城主就将我逐出家族？” “嗯……” 奥尔梅多卷起一团纸抄安南掷去。 “伱是不是最近很闲。” “确实，《安南·波特》拍完了，就剩缇娜的特效部分……你找来的那些商人很厉害，我前些天才说找地点盖魔法影院他们就找到了，还有——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想起昨晚在苏珊大婶家吃饭忘了什么！” “马丁被你丢在斯尔托维斯？” “不是这个……一位黄金家族的远亲想要见我，她在我去帝都之前一直都很冷漠。我答应她昨晚会去拜访，结果我忘了……” “你需要一位管家了。” “不是有艾比吗？只是我总到处乱跑。”安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沃特斯家族怎么办？” “贵族态度的转变总有原因，主动权在你身上。” 安南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只是想到总和女人打交道……” “嗯哼？” “你不算。” 奥尔梅多抬起眉毛时安南关了传送门，巡视一圈化作工地的宝石城，和赶来的校长碰面——他们商量好在每天上午打开传送门接安南。 一位史诗的接送，连曾经的奥尔梅多也没有这种待遇，但谁让安南给布莱希姆院长带来了希望。 刚返回斯尔托维斯没多久，鲍里斯副院长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安南有一位客人。 仙娜的母亲。 前往会客室的路上安南遇到仙娜，她说母亲在等他。 安南想起老祖宗对仙娜的母亲的称呼：“小曼妮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许这么叫！”仙娜羞恼地说道，做贼心虚地往走廊拐角望去一眼，“你也不怕被母亲听到……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见你。” 仙娜领着安南进会客室，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咦？母亲呢？”仙娜没在会客室发现母亲的东西，遗憾地说：“安南哥哥你来的太慢了，母亲好像回去了……” “抱歉……” “没关系，你最近太忙了，记得好好休息。”仙娜打算去追母亲。 “啊！” 刚跑了几步的仙娜发出惊呼，险些被走廊拐角地板上的水渍滑倒。 而已经离开的安南来到后巷的猫屋。竖着尾巴的猫群围了过来，像是一群长颈生物。 宝石城的建造安南不用操心，伊利·碎石的图纸他都看过，华丽的房屋只比星月湾更精致。但关于“天马行空”的东西安南就要亲自去盯着了。 接下来安南要去一趟港口，莉莉想跟着，还有那只不太聪明的白猫。安南把白猫赶回猫屋，带着莉莉来到港口。 繁忙的海港上没看到佐伊·皮卡特和琪娅菈的踪影，问了些人后安南在沿海街道的一间旅馆找到法斯特。 “怎么样？”安南问他。 “原来钓鱼还要根据鱼群的习性使用不同的饵料……” 安南眯起了黑眸：“你还记得我让你来做什么吗？” 邋遢的法斯特神秘地笑了笑，将一张印着油污手指的纸条递给安南：“你能永远依靠法斯特先生。” 安南结果纸条，翻看这张像是花了几枚银币从楼下买来的情报。 【斯尔托维斯的水手和工人宁愿什么都不穿。最便宜的亚麻衬衣的磨损对他们来说也难以承担。“只有少爷才会穿着衣服搬东西。”——工人这么打趣道。】 说不定几枚银币都用不了。 “你要回宝石城还是先留在这儿？” “我选择留下。”法斯特望向和衣架放在一起的鱼竿，“我感觉得到……晋级之路，就在其中。” “呵……”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史瓦罗先生，但其实是借着拍魔法影像的机会教训安南。 “你去问一下那些船的船帆在什么地方制造的。” “嘿，小子，你应该对我礼貌点。”法斯特故作不满，“你忘记当初是谁给你了工作吗？” “请你去问一下那些船的船帆在什么地方制造的。” “交给我。” 法斯特踩着嘎吱作响的地板出门，没一会儿回来，丢给安南一张相同的但没油污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 “这么快？” “我们在酒馆。只要你有钱，什么消息都打听的到。”法斯特挽起脏兮兮的袖口，“用我陪你去一趟吗？” “不用，你继续钓鱼吧。” 安南和黛菈来到地址上的纺织厂，挑选了一阵，最后在角落发现一批废弃的劣质船帆，它们不是太薄就是不结实。 安南花钱买下这些劣质船帆，径直赶回学院，让布莱希姆院长再把自己送回宝石城。 把帆布交给女工们缝制，很快，第一件帆布工装裤面世。 女工们不解为什么她们的城主要求做这样一件衣服，然后在一位女工自告奋勇试穿后，她们发现了帆布结识耐用的特点。 闻讯赶来的英格丽特意识到安南发明了新的东西。 “这很简单，只是没人想到过。”安南没觉得一件衣服有什么，但同时他又知道这件衣服代表什么。 “要是神灵还在，机巧与裁缝之神一定会让你成为圣子……” 这并不夸张，无论纺纱机还是这种帆布做的裤子都会长久改变人类文明。 “那我还不如成为魔法影像之神。” 安南暂时没指望裤和衣赚多少钱，它眼下的价值在于让宝石城的船队有合适的借口接触漫长的奥比里斯海峡上的海港。 没有水手和工人能拒绝给自己带来廉价衣服的商船。 接下来，安南该为自己发明的事物起一个名字了。 安南认真回想谁在这不到一天里的贡献最大，做好了决定：“它就叫法斯特裤。” 结果最先反对的是女工们：“这是您发明的，应该叫安南裤！” 安南表示拒绝：“太难听了。” (本章完) 节95.第一次航行 购置的伊内森号还要约三天才会抵达宝石海湾。安南打算先让新初始号去一趟紫罗兰旧土。 “您要去吗？”在临时作为城主府的木屋，英格丽特问他。 “应该不去……怎么了？” “作为您的助理，我不该怂恿您去冒险，但我还是建议您亲自去一趟。” “为什么？” “紫罗兰王国蕴含超过想象的财富，掘金者也抢不走。秃鹫只能吃剩下的腐肉，真正的猎物属于猎杀者。” 实际上，奥尔梅多和英格丽特在最初的构想时，准备在安南获得领地后把紫罗兰旧土作为第一桶金，只是没想到安南成功在塔图恩帝国立足，还搬出了魔法影像大受欢迎。 “而且远征军将要北上，说不定我们能在两边获利。” 以及紫罗兰旧土一定有乌尔米特伯爵一样的幸存者。在远征军清理之后，那些贵族说不定会恢复紫罗兰王国…… 安南和掘金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地无主的宝藏成为新主人的东西。 那些美好，调皮的金色精灵不该被贪婪丑恶的贵族得到！ 而且金钱无论何时也不嫌多。买两个奥术能核，一个拿来用一个拿来当夜灯不好吗？ “那我去一趟吧。” 不需要安南亲自做什么，他和乌尔米特伯爵谈判后就能回来，不过兴致上来倒可以凑热闹去“挖掘”一下宝藏。 宝石城和斯尔托维斯暂时没有离不开安南的地方。说不定在紫罗兰旧土还能看到玛莉亚，如果她在那里的话。 安南还有些东西在斯尔托维斯，他联系了史瓦罗先生，当这位父亲面无表情地出现时，安南诚恳地说道：“史瓦罗先生，我要回学院拿一些东西，然后一趟紫罗兰旧土。麻烦您替我和艾丽斯告别。” 安南意识到让史瓦罗先生演斯内普教授也许是个错误，固然他贡献出了精湛的演技和话题，但以前的史瓦罗先生可不会“斯内普”式的审视…… “……用我送去紫罗兰旧土吗？” 史瓦罗先生的突然体贴让安南感到不安：“不用，我和船队一起……” 接下来的传送没有任何负面状态出现，仿佛真的跨过了一扇门。 安南先回到休息室拿上一些衣物，然后去了一趟猫屋。 因为《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还没上映，还在建造的对角巷只有附近居民来往。安南的到来没引起任何注意。 莉莉要跟着安南，安南也是这么想的——带着猫坐船会有好运。不过那只白猫非要跟着，安南只好带上它给莉莉做玩伴。 未来让这只不太聪明的猫成为新初始号的吉祥物也不错。 交代给商人们一些事项后安南回到宝石海湾，准备接下来的出海。 新初始号上的船员们正在清理甲板以迎接安南的检阅，趁着空隙，安南在纺织厂转了一圈。 因为“法斯特裤”而开始忙碌的女工们正在按照纺织工厂“绝对不要粗暴对待机器”的礼仪，安抚沉睡一夜的机器们。 她们在检查机器，清理灰尘后才开始工作。 安南没有纠正她们的“风俗”，找到英格丽特，将接下来的开垦农田交给她，以防自己在三月前回不来。 “星月湾时就是我处理的农田。”英格丽特毫不留情的拆穿。 安南灰溜溜地抱着莉莉，脚边跟着白猫登上新初始号。 站在泛着光泽的甲板上，实际上这是安南第一次乘船。 安南以为自己会因从没出海而晕船，但随着新初始号起航，他没有任何不适。 相比第一次去微风城时克服了晕车，安南反而相信是史瓦罗先生那糟糕透顶的传送门让自己有了抗性。 扬起船帆的新初始号劈波斩浪，速度远比其他三桅帆船快上一截——舱底十只不眠不休的大型水元素是关键。 安南站在甲板上，辽阔无际的海面延伸着，海风迎面吹拂，和在海岸上看海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让元素们把船员们赶得远远的，安南发出被海风带到远方的呐喊：“我是世界之王——！” “噗噗噗——” 一阵偷笑忽然从周围响起。 安南先看向脚边的莉莉。“不是猫。”莉莉摇头。 “喵呜~”旁边的白猫天真地叫唤。 “我是世界之王——？” 安南试探地又喊了一遍，只好假定是某个船员的放屁声被风吹来。 新初始号上的第一餐是鱼。领主的登船让厨师使出浑身解数，但也只是比以往多了一道刮掉鱼鳞的步骤，连内脏也是安南发现后要求刨除的…… 和星月湾盛产类似的鲑鱼类海鱼不同，奥比里斯海峡的鱼接近梭形，鱼骨粗而多，接近几个月大的鸡。 安南捧着一条完全烤熟的鱼的时候，看见接壤宝石海湾的森林山脉西南边的未探索区域还有一片红树林。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螃蟹…… 新初始号的路线是沿着海峡从东往西，驶出海峡后再北上，大约要航行一周。 起初海洋还让安南觉得新鲜，但没多久就和其他水手一样开始枯燥。 这种只能待在船上什么也做不了的漫长让安南烦躁，但当他想起在陆地上自己也什么也没做后就释然了。 船上有一些藏书——这要归功于安南普及的通用语精通。安南在地理图志、历史人文、炼金知识之间选择了骑士故事。 白天他就在船长室里看书，和大副二副和水手们一起玩纸牌，在赢了足够多的夜晚时，在星空之下冥想。 莉莉因为亲人而受到船员们的欢迎，他们捞到了鱼就给莉莉。但安南比所有人都更爱莉莉。所以当莉莉得到一条小鱼时，会叼着跑到水元素那里去掉鱼刺。 那只白猫不行，它太蠢了，看见安南以外的人就跑，拿鱼也引诱不出来，以至于安南给它的名字是“傻猫”。 航海生活驱散了金钱带来的浮躁，净化了安南的心灵，某个时刻，他觉得距离精英级术士似乎不再遥远…… 安南距离精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抵达了麦肯恩鼠人当初登陆的地方。 (本章完) 节96.接收紫罗兰王国遗产 肮脏、阴险、暴食的鼠潮所过之处，一片彻彻底底的荒芜。 最惨烈的战争在鼠人肆虐之地犹如拙劣的模仿品，似乎除了砂石以外的一切都在它们的啮齿的啃噬范围，只留下一片荒芜和污秽。 还有一直未散的盘旋的乌鸦。 安南不禁思考假如麦肯恩氏族逆流而上，袭击海峡东方的中土会发生什么……麦肯恩氏族被人类联军消灭？ 新初始号驶出海峡，开始向北航行，紫罗兰旧土在陆地上浮现。 一样的疮痍和腐败，腐烂的皮毛和粪便招惹来的蚊虫像是一团黑雾。安南想起新初始号的航海日志上记录了这一幕。 讽刺的是，因为所有尸体被鼠人吃光而让疮痍的大地不像是炼狱。 左边是逐渐深邃的海面，右边是没有希望的灰败废墟，他们在这种让人连打牌的兴致都没有的，同属于人类的情绪萦绕着他们，直到乌尔米特伯爵的特殊营地出现在海平线上。 那是一堆用各种各样的帆船、渔船、舢舨连起，再用铺着绑着灌了气的牲畜膀胱充当浮力的海上浮台。 鼠人讨厌水，只要没有激进的鼠人长老带队，老鼠们不会想打这片离陆地数百米的浮台的注意。 新初始号的出现很快被浮台上的人发现，他们指引着三桅帆船停靠在一片结实的木板上。 披着熊皮的乌尔米特伯爵被仆人簇拥着到来，哈哈大笑着：“你们改变主意了？” 安南出现在船舷边：“你在我的面前招揽我的人？” “安南！我的小朋友，连你也来投奔我了吗！”乌尔米特伯爵惊喜地喊道。 跟在旁边的首席法师冷静地问候：“伱好，安南。” “你好，法里亚斯。”安南回道。 “祝贺你在中土站稳，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谢。” 虽然安南没遇到什么挫折。 船员们推来楼梯的间隙，安南和乌尔米特伯爵交谈：“他们赶到我的新领地后说遇到了你，所以我来了，还带了些你会需要的种子。” 安南没谈报酬，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的弟弟，你帮我大忙了。” 乌尔米特伯爵在安南站上摇晃的地板后热情地拥抱了他，拍了拍后背。 “我要为我的朋友准备一场丰盛的宴会！” 安南跟着来到浮台核心的毡帐。不出意外，乌尔米特伯爵的“宴会”十分简陋只有鱼和贝类，但安南和乌尔米特伯爵都很开心——这是两个在鼠潮下逃出生天的领主知道彼此还活着的欣喜。 看起来快沧桑成老人的乌尔米特伯爵大吐苦水，说他的营地被鼠潮摧毁数次，只好躲到海面上。 “你没用水泥吗？”安南记得最初自己运送给他数量不菲的水泥。 “你的星月湾的那些高墙不也没阻挡住它们……”乌尔米特伯爵掀开帐帘，指着远方陆地上的一排矮墙：“杀老鼠的速度不够，再高的墙也没用。” 安南对此深有体会。 乌尔米特伯爵继续诉苦。比如这么久他才找到一百多个幸存者，比如食物短缺，衣物短缺，资源短缺。 “没关系，我的航线会往返这里，只要有金纳尔，什么都能送过来。” 现在该适当的谈些报酬了。 “放心吧，我还有不少珍宝，一会儿都拿来给你！”但这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乌尔米特伯爵一直在回避着。 安南猜他猜到自己的来意了。 最后还是首席法师挑破谜语：“北境之王阁下，让我们彼此保持坦诚，您为什么而来？” “紫罗兰王国的遗产……” 乌尔米特伯爵不是女人，安南干脆开门见山。 “我办不到……安南。”乌尔米特伯爵放下他的最后一瓶酒，认真地说：“我无法背叛我的王国，我的姓氏……” “你不需要背叛他们。” “我在将王国的财产交给别人。” 安南决定编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他叫法斯特。” “那个酒馆老板？” 乌尔米特伯爵还记得法斯特，当初在酒馆他总是赢自己。 “就是他，他是一位有着故事的精英战士。他和他的同伴曾一起奋战，终于站在属于勇敢者的宝物前。但他们却对谁拥有宝物发生争执，最后被藏起来的游侠抢走了宝物，而他们一无所有……伯爵，你想把王国的遗产和盟友共享，还是让鼠人和掘金者夺走一切？” “鼠人在找活人，掘金者在找死物。”法里亚斯忽然说道。 连首席法师都站在安南这边，乌尔米特伯爵改变了主意——又或者他只是在讨价还价：“你说服我了。但我要拿九份。” “我能接受，但这不是一个盟友该有的价格。” “那就八份。”乌尔米特伯爵爽快地说，怕安南不满说道：“许多贵族的藏宝地只有我知道，我有地图，你有人手。” “合作愉快。” 安南没再讨价还价，和浮现笑容的乌尔米特伯爵握手。 接下来的宴会乌尔米特伯爵在问宝石城，得知安南有一座浮空城后，他流露出安南曾经相同的憧憬，然后请求安南也为他买一枚奥术能核，他愿意花60万金币买。 一枚低等……高等奥术能核的价格是50万金币，但之前的奥术能核使用的欧琳的资格，安南还有一次以40万金币买奥术能核的资格。 但因为二十万金币就把宝贵的资格卖掉并不划算。 “我会试着帮你联系卖家。”安南说道。 深夜，安南回到在浮台边抛锚的新初始号上，和往常一样开始冥想。 但今晚魔力漩涡异常躁动起来，犹如潮水一波波涌动，当冥想结束时，安南发现脑袋清醒了许多。 安南站在镜子前，皮肤变得细腻，脸庞变得柔美？还是眼睛变得明亮？他区分不出来。 抱起脚边的莉莉，摸了摸它的脑袋。研究了一会儿魔力漩涡发现自己还是除了召唤术以外什么也不会，躺到床铺上休息。 安南刚刚睡去的时候，角落里冒出一颗雪白的脑袋，像是被安南的变化吸引，白猫跳上了床，伸出爪子在他头上摸个不停。 (本章完) 节97.第一桶金 完成了目标的安南随时可以回去，但他还想再逗留一阵，当一回掘金者。 伊莉摩雅丝的龙巢缺少一颗像样的蓝宝石，顺便再巩固一下自己猎鼠冠军的无冕头衔。 新的一天，安南回到浮台上。他的催促让乌尔米特伯爵改变计划，把第一个地点选在王国西部最繁华的城邦，索尔伦高城。 “老弟，那里现在到处都是老鼠和掘金者……” “放心吧，需要担心的是它们。” 为了让乌尔米特伯爵放心，安南展示出两枚护符：一个属于史瓦罗先生，一个属于布莱希姆院长。 而法师的优点是只要他们想离开，就很难被留下来。 安南是行动的主力，他打开传送门，让费米带队的百人火枪队到来……只剩下了这些。 当初从北境撤离后，许多士兵都和居民一样融入了当地，跟着到避风塘镇的只有三百名精锐，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则只剩下一百多人。不过每名士兵都是杀死上百只鼠人的百夫长。 “一群普通人？”伯爵狐疑。 “你可以把他们当成会连续释放奥术飞弹的法师。” 看着这些披着布满爪痕和涂鸦的板甲，握着特殊武器的火枪兵们，乌尔米特伯爵不置可否。 这些士兵还不够他们深入紫罗兰旧土，所以还有一百只大型土元素和各十只的水元素、风元素、火元素跟随。 水元素作为后勤提供安全的水源；风元素作为斥候在空中侦察；火元素则用来生火和维持温度——紫罗兰王国和北境接壤，这时候还很寒冷。 安南当初构思的元素军团已经呈现雏形。 乌尔米特伯爵则只有首席法师法里亚斯和勉强凑出来的一队职业者。 出发之前，忧心忡忡的伯爵和法里亚斯低语了些什么，然后法里亚斯找到安南，问了他一些宝石城的事。 虽然法师和术士互相看不顺眼，但安南通常和法师都合得来。说了一会儿，法里亚斯问起安南昨天的故事。 “我编的。”安南坦然地轻笑道：“不然我的那位固执老哥不会答应的。” “伯爵大人轻视了你的实力。”法里亚斯说道，“他让我来告诉你，伱能拿遗产的三份。” 从新初始号上下来，法里亚斯告诉因安南的实力而担忧的伯爵：“他答应了。您可以放心，安南拥有许多人没有的品德。” 接近上午，他们乘上新初始号，在岸边登陆。 安南打开传送门，将一匹匹战马和马车送到旧土，出发前振奋地喊道：“这是我们的远征军！” 只是消息闭塞的乌尔米特伯爵没能听懂安南的意思。 …… 索尔伦高城。 这是一座建立在广袤丘陵地带高地的城市。 鼠灾来临时，这座城市凭借地形坚持了很久，但正如再坚硬的磐石也没法阻止海啸，索尔伦高城最终也和王国一起消逝。 “紫罗兰王国没有浮空城吗？”安南和乌尔米特伯爵坐在马车上。 “王城的花园是一座浮空城，但没什么用。” “浮空城都没法抵抗鼠人？” “它们不需要攻打，只要在浮空城里到处破坏就行了。” 这为安南敲响警钟，他要小心四处渗透的斯图恩鼠人……或让斯图恩鼠成为盟友？ 从海岸线到索尔伦高城差不多700里，理论上他们能在一周内抵达。但在危机四伏的旧土总会有意外发生，比如残余的鼠人—— 安南没让土元素一拳一个鼠人，而是交给快要生锈的火枪兵。枪声会在平原上传很远，但同样无所谓。 当火枪兵们列阵迎向两三百只的鼠人，魔法火枪的齐射和鼠人如小麦成片倒下，乌尔米特伯爵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魔法火枪。” “平民也能使用？！” “只要经过一些培训。” 乌尔米特伯爵激动地抓住安南：“我要这个！我的弟弟，你必须给我……！” 没人理解他的焦虑。他的部下整日在旧土上昼伏夜出，一个冬天只找到一百多名幸存者，恐怕现在旧土上的人还凑不够一个城邦的人口。职业者只会更稀缺……因为他还没找到。 “魔法火枪是我的根基……”安南犹豫。 “我们是盟友！” 聪明的首席法师开价道：“50金币一把。” 安南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魔法火枪值不了这些钱，10金币一把。但不要交给其他人。” “就50金币一把，我先要1000把！”乌尔米特伯爵坚定地说，“找到遗产就给你。” 无论何时，战争都是敛财的最佳途径。 消灭了所有鼠人，活动了身体的火枪兵归队，他们继续出发。出发的第三天，在远离海岸的一座小镇遇到第二个意外——幸存者。 鼠潮无孔不入，但总会忽略一些角落。 安南的“远征军”在路过这座不知名字的小镇时没抱有希望，只是因为此地未被掘金者踏足而进来找寻遗产，结果在清理了镇上的鼠人后，在镇长家发现了新鲜的鼠人残尸，搜索后在厨房的壁橱里发现藏在里面的琼恩姐妹。 “你们是谁？”费米问。 但因为他看起来比鼠人还可怕，两个女孩拒绝回答。 安南来到厨房，温和地问道：“你们是镇长的亲人？” 稍大些的姐姐壮着胆子说：“我们逃进来的……” “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不知道。” 琼恩姐妹这些天就以鼠人为食。某种程度上鼠人救了她们——放在荒野她们两个已经饿死了。 安南让费米再在镇上弄出点动静，只是她们是这座小镇的最后两个幸存者。 乌尔米特伯爵的人在搜刮，一共翻找出来两千多枚金币和价值几百金币的财宝。这些钱暂时装在安南的魔法戒指里。 安南让火元素热了些鱼汤和面包给她们，姐妹俩怯懦地看着安南，在他说“吃吧”后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赚到第一桶金的乌尔米特伯爵心情不错，望着救回来的琼恩姐妹：“妹妹太小了没法生育。姐姐……” 安南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准备把她们带回宝石城。” (本章完) 节98.掘金者 伯爵当然不会和安南抢夺两个孩子，“交给你了。”他不在意地说，让手下继续在镇上搜刮。 他还欠着安南五万金币。 “我稍后会把你们送到我的领地，那里很安全，还有许多孩子。”安南继续和琼恩姐妹说。 “我们不要走！”坐在面前的小琼恩抓着面包屑比划：“姐姐打架很厉害！” 大琼恩配合地做出挥刀的动作。 安南相信她们的话，厨房的鼠人尸体他们都看到了，连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我能摸摸它吗？”这时，小琼恩的注意被结伴过来的莉莉和傻猫吸引，脏兮兮的手伸向傻猫。 傻猫跑了开，小琼恩又把脏手伸向莉莉，被大琼恩拉住：“我们太脏了。” 莉莉主动凑到脏手下蹭了蹭，让小琼恩发出“咯咯”的笑声。 安南没问她们的父母，那不会是个让人愉快的消息。琼恩姐妹吃饱后安南用传送门把她们送回宝石城，顺便用五十把火枪临时武装了伯爵的手下。 伯爵还想要五十具板甲。 “板甲太沉了。” 安南表示他的那些飘在海上营养不良的手下撑不起几十磅的板甲，只给了十件板甲让仅有的十位战士一人一件。 他们继续出发，并利用沿途的废墟逐渐熟练“接受遗产”。他们已经死去，但遗留的财产将帮助还活着的人。 随着离索尔伦高城越来越近，队伍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鼠人开始频繁出现，还遭遇了几次由几千只鼠人形成的小型鼠潮，元素们在两天前就开始插手战斗。 但没再遇到幸存者……琼恩姐妹是他们唯二发现的还活着的人。 他们沿途还有几座城镇，但过去要多绕几天路，而且乌尔米特伯爵不知道那些地方的遗产。 距离索尔伦高城只剩一天路程的河流边，他们在这里扎营，准备休息后一鼓作气赶到索尔伦高城。 安南和乌尔米特伯爵坐在帐篷里，伯爵捏着酒杯——他们在一座酒庄的酒窖里翻出来几瓶酒——鼠人当然会喝酒，这些酒应该是偷酒的工人藏了起来。 安南继续讲述他为了浮空城所做的努力：“我以为最花钱的是第二枚奥术能核和宝石城的建设，没想到是山铜……” 让一个奥术能核浮起的浮空城所需要的山铜足以再买一个奥术能核……还是没有采购部折扣的。 根本没人和他说过这些！ 安南也没法去问，因为他们肯定会说：“你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这不能怪安南，这个世界的人犹如常识的知识安南一无所知，比如魅魔、吸血鬼极端危险……但这也是安南从不怀有偏见的原因。 一小杯善良，一小杯无知，再加一小杯魅力—— “哎呀倒多了——” 伯爵惊呼着放回酒瓶，而酒杯里的红酒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 “看来这是神灵示意我今天要多喝些……” 夜晚，醉醺醺的伯爵离开帐篷，没一会儿从他的帐篷里传出唱歌声，深夜才渐渐消失。 第二天清晨，休息一整晚的众人醒来，踏上最后一段路。 而鼠人如影随形。 安南又调遣来五十只水元素，配合着队伍行进的速度清理前方鼠人，建立在丘陵上的高城浮现在他们眼前。 同时浮现的还有遍布在广袤平原和丘陵地带的鼠人。 “太多了……” 首席伯爵皱着眉头。分布在夜晚的鼠人起码有几十万……高城里只会更多。他们闯进去的结果只有被潮水般的鼠潮吞没。 “伯爵大人，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乌尔米特伯爵谋求安南的帮助：“伱有办法吗？” “我能召唤两位史诗法师帮忙，但起码要分出一份给他们。” “一份就是几万金币……” 这些钱连传奇也没法拒绝。 “但我们无法联系传奇，也无法信任传奇。”安南把选择权交给他，“而两位史诗都是自己人。” 伯爵还是不舍得他的金纳尔：“再等等……让我想一想……” 这时候回头，应该能从路上的城镇搜刮来两三万金币……但数十倍的遗产就在前方不到30里的城池里。 “索尔伦高城的覆灭如果是鼠人长老带领，遗产会比我们想象的少。”首席法师这时说道。 他们在一座矮丘的背面临时驻扎，让乌尔米特伯爵思考。 结果在安南让风元素侦查后出现了转机：风元素在一座湖泊旁发现有人类踪迹的营地。 不会是幸存者，幸存的人只会逃离这里。风元素的继续侦查让他们确定了营地的身份：那里属于掘金者。 他们也盯上了索尔伦高城。 掘金者营地里粗略估计有数百人，比安南想象的多得多。 “掘金者居然会相互合作？” 首席法师回答安南：“他们只是另一种佣兵。当然会合作和背叛。” “他们有办法对付城里的鼠人？” “北境之王阁下，恐怕是的。”首席法师说，“谁也没有掘金者了解鼠人，他们聚集在这里说明他们有了办法。” “清道夫呢？” “包括清道夫。” 清道夫只是清理城镇的鼠人，但掘金者一直在鼠人肆虐的旧土翻找宝藏。 “我们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安南说道。 “掘金者不会欢迎我们。” “我们也是掘金者就没事了。” 奥尔梅多不在这里，不然以她喜欢加入各种组织的性格应该轻易能和掘金者打成一片。 这个时候，远方分散在平原和丘陵的鼠人忽然呈现异动。它们仿佛被什么吸引，化作一片移动的灰线，往北方聚集，连索尔伦高城里的鼠人都涌了出来。 安南让元素们全都撤回来，在矮丘背后观察变化。 没过多久，风元素带着莉莉回来。 “猫看见他们在收拾东西哩。” 莉莉跳进安南怀里，说那些掘金者正准备出发。 鼠群的变化似乎和他们有关。 “看来我们不用和他们打交道了。”安南认为这是个机会，“我们也进城。” “现在？” 安南指着火枪队里的一名士兵：“你认识他吗？” “我们没有接触。”首席法师回答。 “那些掘金者也是。” (本章完) 节99.金发吸血鬼 今天稍早些时候。 深夜，掘金者营地，一道古典装束的身影款款迈进酒馆。她的到来引起酒馆里的众多注视。 女人来到柜台前，丰满的臀形挤进木凳，向伙计抛去媚眼：“一杯红酒。” 红酒很快端到女人面前，她从怀里拿出一根麦秆插进酒杯，红唇在客人们呼吸急促中咬住麦秆，抬起头舔了舔唇角的酒液：“这杯酒不是我今晚唯一会吸的东西哦。” 掘金者们再也无法忍耐欲望，瞳孔闪烁着猩红：“她是吸血鬼！烧死她！” …… 火枪队和伯爵的人太明显。安南只带了费米和十只土元素。这些精英元素差不多会让掘金者忌惮。 费米则是让安南在路上有说话的人——当然也是让他多经历些。 伯爵还把首席法师交给安南。法里亚斯只是8级精英法师，但他真正的用处是脑袋里的知识：他会指引安南找到索尔伦高城的遗产。 “您还要带着这只猫吗？”法里亚斯的称呼不知不觉发生变化。 安南抱着莉莉：“我也不想，但……” 但莉莉非要跟着他。 谁能拒绝一只花猫边在腿边撒娇边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你？ 反正任何人都能是掘金者，佣兵、异族、魔法师，甚至是农夫，安南带着两只猫扮演贵族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让掘金者轻视。 远方的掘金者快要进城时，安南开始出发。没有遇到任何鼠人的在正午前赶到索尔伦高城。 向北方眺望，还能看见延绵丘陵上撤退的鼠人。 进城之后，街道上的荒凉和骸骨无声诉说过去几个月这座城市发生的悲惨。街道上没有掘金者，他们进城后就直奔那些贵族的庄园。 安南对街边的商铺没什么兴趣，鼠人基本抢走了能抢走的东西。继续往前一段距离，他们遇到进城后的第一波掘金者。 三个彼此保持距离的掘金者发现应该是最后进城的他们屁股后面突然冒出来一支队伍。 “你们是谁？” 他们的注意都集中在元素们和抱着莉莉的安南身上。 “我？我是塔图恩的灭鼠冠军，北境的无冕之王，安南。” 三个掘金者放松了些，他们把安南当成来玩的贵族：“掘金者间禁止互相攻击……您应该知道吧？” “当然。” 掘金者没有这条规则，但安南扮演的是路过的贵族：“你们为什么不去那些商铺里找财宝？” 三个掘金者告诉安南，宝物不会乖乖呆在那里。街边的商铺之前就经过了两次劫掠——鼠潮来临时的混乱会让一些恶人掠夺财物，鼠潮入城时鼠人们会抢走一切值钱的东西，最后才轮到他们。 安南又问了几个问题，和三个掘金者分开，继续向前。 没过多久，几座烧毁的废墟矗立在前面。 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大火，但被熄灭了。法里亚斯说灭火的是鼠人，因为它们要一座废墟没用。 行走在静寂的街道上，某个时刻，费米凑到安南身边：“大人，我们正在被跟踪。” “那三个人？”安南想他们应该没有胆量，“还是鼠人……” “不知道，我过去看一看？” “先让他们跟着吧。”安南的目标在内城。 扮演着一位贵族的安南悠闲而缓慢的前进，偶尔还会在看似奢侈的建筑里搜寻一番，而索尔伦高城比路上的城镇还干净。 跟着他们的存在始终若有若无。临近午后，他们发现北方丘陵再次出现了鼠潮的踪迹——它们正在返回。 掘金者们似乎并不意外，他们陆续从内城出来，有序地往城外撤离。 没听说秃鹫还会存在秩序……安南跟着他们回到掘金者营地。 这座建立在湖畔的营地相当广阔，边缘用栅栏围起，湖面上飘荡着几条木船……以及湖畔边的火刑架上绑着一名金发女人。 进来的安南很快被掘金者们发现——无论安南还是那些永恒大型元素都十分醒目。 佣兵打扮的营地首领询问时，安南又拿出那套介绍：“我是塔图恩的灭鼠冠军，北境的无冕之王——” “安南？” 惊讶的喊声从旁边升起。 “我在塔图恩帝都见过伱……”但说话的是个安南不认识的人，“你来这里……” “待在帝国无趣，过来探险。” “我是弗拉斯。”男人先介绍道，然后和营地首领说，“我能证明他的身份，他是冠军术士。” 营地首领相信了他，毕竟冠军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没理由跑来当掘金者，除非…… “欢迎你的加入。”营地首领和周围的掘金者转身离开。 “你是当时的观众？”安南问道。 “门票太贵了，我买不起……只是酒馆的客人在炫耀时知道您出众的外表和召唤元素的天赋。” 安南问被他们绑在湖畔边的火刑架上的金发女人：“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她是吸血鬼，绑在那里让阳光杀死她。” “她显然没有事。” “他们说特殊的血族眷属不惧怕阳光。” “他们怎么能这样……”安南皱着眉就向火刑架走去。 “当心……” 弗拉斯跟在后面，表现的很在意，毕竟安南是个大人物。 “你好像需要帮助。” 金发女人抬起头，显露一张病态的美丽脸庞，看到安南后她的眼眸变得明亮：“漂亮的男孩，你愿意帮我吗？” “你是吸血鬼吗？” “假如我说是呢？” 比起被绑在火刑架上一整天，金发女人的语气更像在酒馆里调情。 “我也有一个吸血鬼朋友，他叫伍德。” “你看上去是个好人。” “当然，伍德也是好人，他从不伤人。” “好吸血鬼……？” “嗯，他就吸一些牲畜的血，偶尔会花些钱给自己买些血改善伙食。” “真可惜，但我不是吸血鬼哦。” 安南因此失去对金发女人的兴趣，让土元素为她解开绳索。 金发女人刚脱困，就摇晃着扑进安南怀里，凑到他耳边说：“抱歉男孩，我被绑了太久……” “没什么。” 安南温和地笑了笑，让旁边的土元素替自己扶着。 (本章完) 节100.近在咫尺 湖边掘金者营地居然存在两间酒馆——因为多数掘金者都兼职着佣兵，他们离不开酒就像巨龙离不开财宝。 “你也是掘金者吗？这里不太安全，往南方去吧。”安南准备去酒馆待着。 “祝你有个香艳的假期。”金发女人抛向安南的媚眼被他忽视。 安南认识许多女人，宴会上的那些贵妇小姐总是围绕着他，金发女人在外表上并不比她们优渥。 营地首领得知安南放掉了女人，什么也没说。 掘金者是一群现实的家伙。他们会为了利益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在没有利益的时候连仇人也不愿对付——金发女人证明了自己不是吸血鬼，那就随便他吧，没必要为一个女人得罪贵族。 安南跟着弗拉斯来到酒馆。还没到傍晚，但得到一些收获的掘金者们已经开始了庆祝。开在旧土的酒馆当然没有女郎，所以一些想赚外快的女掘金者兼职了这份工作，他们粗犷的喊声和脏话和荤味笑话让安南捂住莉莉的耳朵。 让元素们待在门外，安南给弗拉斯和法里亚斯各要了两杯酒。 “为什么鼠人之前离开了？”他问道。 “这是巴卡尔的计划……就是这里的首领。”弗拉斯回答。 “掘金者还有首领？” 弗拉斯告诉安南，出没在被毁灭的旧土的掘金者会因为共同的危险和利益聚集。比如落单的掘金者根本没法潜入索尔伦高城，但所有掘金者聚集一起总会想到办法。 鼠人在白天的异动果然和他们有关。 “怎么做到的？” 弗拉斯犹豫着没说，但隐晦的暗示安南如果自己成为他的仆人…… “我不需要仆人。”安南先是在弗拉斯的失望中回答，然后说：“但我的浮空城会需要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的居民。” “我……大人，我能想想吗……” 弗拉斯想的是成为冠军术士的仆人，而不是一位城主无足轻重的子民。 这时，营地首领的到来打断了弗拉斯。他环视酒馆一圈，坐在弗拉斯让出的位置，邀请安南加入他们的计划。 “需要多长时间？”安南饶有兴趣。 “冬天消退的时候。” 安南遗憾地说：“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营地首领放下了担心，认为安南只是好奇掘金者。 “那么冠军术士阁下，我们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呢？” “……我在哪里能找到宝石？” “我建议伱去博物馆碰碰运气。我们接下来还会再进城，你可以和我们一起。” 话音落下，法里亚斯流露出一些异样。 “没问题，不过你们是怎么让鼠人离开的？”安南忍不住好奇。 “您应该好奇我们怎么做到的对吗？其实很简单，我们有一位幻术师，他用幻象把鼠人引往北方。” “但鼠人又回来了。” “只是回来了一部分。” 安南明白了他们怎么完成计划：用时间把丘陵上的鼠人引到北方。 所以他们要到春天才会开始。 营地首领坐了一阵就离开了，安南也没久留，准备结账出去。 “巴卡尔大人说您在营地不用花钱。” 看来营地首领把安南当成了其他年少的天才——因为骄傲而重视脸面。 以免丘陵那边的伯爵等人被发现，安南没有离开，而是在酒馆旁边的帐篷里住下。 土元素把守门口后，安南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法里亚斯低语：“安南阁下，伯爵告诉我的遗产就在博物馆。” “看来我们不用找借口了。” 夜幕降临，安南收起纸牌，让费米和法里亚斯去隔壁的帐篷休息。往暖炉里加了几块够烧到第二天的木柴，开始今天的冥想。 魔力漩涡依然散发出前些天的躁动，甚至回荡起如有实质的潮汐声，但依然没有让安南成为精英的质变产生。 蹙眉的安南睁开眼眸。 莉莉跳了上来，趴在安南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安抚他的情绪。 想起自己那可笑的魔力亲和与成为术士还不到两年，安南放下因晋级精英而升起的浮躁——主要是没有期待感。 即使成为精英，能学习属于精英的三环法术，安南能学会的恐怕也只有召唤…… “傻猫去哪了？” “猫没看到哦。”莉莉翻起了肚皮，伸出猫爪去拨弄法师袍上的纽扣。 掘金者营地都知道两只猫是自己的，外面还有土元素，安南一点也不担心。要是成为精英后能学会法师之手就好了……怀揣着幻想，安南把莉莉放在枕边，进入梦乡。 湖边的夜晚恢复静谧，洒下的夜色似乎驱散了旧土的灰败。 深夜时分，听到什么动静的莉莉抬起头，看见傻猫钻进帐篷，猫瞳带着嫌恶跳上了床。 莉莉贴了过去，被流露嫌弃的傻猫推开，凑到安南的脑袋边，伸出猫爪拍打他的额头，一丝丝粉色气息溢散出来，消失在虚空。 …… 新的一天，索尔伦高城周围的鼠人再次异动，犹如潮汐般往北方褪去。 始作俑者的掘金者们开始出发，安南也跟在队伍里。他们迅速清理未被引走的零星鼠人，利索的杀戮连费米也没法做到。 从弗拉斯那里得到一幅地图，安南径直赶往坐落在山丘上的博物馆。 费米又说他们在被盯着，安南没在意，因为今天他打算什么也不做。 安南召唤一些元素让费米带着去博物馆，抱着莉莉坐在对面的店铺橱窗前。 这里的视野不错，刚好看到鼠群消失在北方丘陵。然后随着时间推移，又从北方漫来。 山丘下的掘金者们正在撤退，安南没有动作，因为莉莉在他的腿上打盹。 鼠群翻过丘陵，距离索尔伦高城越来越近。费米他们匆匆从博物馆里赶出，因安南竖起手指的噤声手势而停下。 因为莉莉还趴在他的腿上。 “安南大人！您还不走吗！” 似乎因为没看见安南，弗拉斯跑了回来，发出的喊声惊醒了莉莉。 舒展着慵懒身躯的莉莉抬起了脑袋，和低头的安南对视。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们就要被老鼠吃掉了。” (本章完) 节101.三把钥匙 最后一个回到营地的安南受到瞩目。 安南忽略了他们——反正自己什么也没找到。放下莉莉让它自己回帐篷，他来到还很冷清的酒馆，选了杯果汁坐在角落，准备听掘金者们的吹牛。 “冠军大人，我先回去了。”弗拉斯跑出酒馆，应该是去告诉营地首领了。 安南也不在意，因为掘金者们来了。 他们开始炫耀在索尔伦高城里的收获，其中一些颇具传奇色彩，比如藏在茅坑里的珠宝，鼠人看不懂丢下的藏宝图，满满一壁柜的女式睡衣—— 通常鼠人肆虐之地，食物和看起来像武器的东西都会一点也不剩，最终形成鼠潮的鼠人们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郎们也在不算温暖的酒馆里披着少布的衣服招揽生意，跟着一个又一个掘金者出去，然后在几分钟后回来。 泛着淫靡的气息向安南抛去媚眼。只是那个男孩对她们不感兴趣，不然哪怕她们出钱也行。 夜晚，安南准备回帐篷时，金发女人来到酒馆，款步坐在安南面前。 “你还没离开吗？”安南打量金发女人那宛如旧贵族的装束，称赞道：“确实像是吸血鬼……” “你很喜欢吸血鬼？”她托着下巴。 “只是好奇真正的吸血鬼是什么样。” 伍德不算。他和人类唯一的区别只有人类什么都吃，他只喝血。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兼职吸点血……”金发女人的另一只手伸向安南。 “骚货！” “贱女人！” “该在火刑架上烧死！” 酒馆里偷看的女郎们发出低骂，好在让她们惦记的安南站了起来，避开来历不明的女人，和酒馆里的客人们告别后回到帐篷。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法里亚斯问。 丘陵那边的伯爵快要等不及了。 “就放在明天吧。” 盯了两天，那位首领应该没有兴趣了。 法里亚斯忽然低声说道：“森林茂密处，溪流汹涌处，歌声嘹亮处。” “这是什么？” “打开遗产需要的三把钥匙的三个谜题。” “……伱知道我不是法师对吧？” “打开遗产需要三把钥匙，三个谜题对应三把钥匙。”法里亚斯用正常人能听懂的方式说。 “我要怎么解开谜题？” “就在博物馆。” “要是钥匙被鼠人捡走了怎么办？” “钥匙放在很隐秘的地方。” “所以钥匙没了后遗产就打不开了？” “嗯……” “希望鼠人不会把钥匙插在狼牙棒上。” 安南没兴趣问乌尔米特伯爵如何得知这些秘辛……他只是执行者，只想拿自己该得的那份。 第三天，比第一天明显少了许多的鼠人们准时在上午被诱饵引走。安南跟着掘金者的队伍进城。 藏在暗处的窥视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弗拉斯直接跟着安南。 安南任由弗拉斯跟着，因为自己也想不出来谜题的含义。 在洗劫过后的空荡博物馆漫步，视线扫过空荡的大厅，让安南不禁想如果谜题关系那些藏品，该怎么找到钥匙？ 还是说钥匙和那些藏品无关…… 安南在费米搜刮一圈的回廊漫步，旁边的弗拉斯流露悲伤。 “你是紫罗兰人？” “不是，我是蒙塔布尔洛克人……” “那为什么你很伤心？” “该死的鼠人……那些人类的宝藏全被它们抢走了。” 安南则没有这种感慨。比起博物馆、城主府、庄园这些地方，那些烧毁倒塌的民居和无名的残骸更能引起他的难过。 “你知道疯狗大公吗？”安南走进博物馆二楼的休息室。 “疯狗……？” “就是吉勒斯大公。” “您的称号非常恰当……那就是个混蛋。”弗拉斯咬着牙。 安南随后知道了这位被自己抢走地盘的“疯狗大公”的事迹——包括但不限于，颁布严苛的法令，施行难以承受的税金，强行征召居民送上战场，掠夺贵族和商人的财产——这是安南唯一认同的地方。 “那些贵族什么也没做？” “法师协会和公国卫队都听那只疯狗的。” 以这位疯狗大公的行径……说不定他会继续找宝石城的麻烦。 向外走去的安南忽然踢到什么，低下头，一枚钥匙就藏在灰尘里。 安南捡起这枚涂着音符的铜匙：“费米，你和弗拉斯继续搜索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 “我和您一起。”弗拉斯立刻说道。 安看着他，神情逐渐冷漠：“你在监视我？”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保护您。”弗拉斯慌张地解释。 “你还不是我的仆人，不用一直跟着我。”安南挥了挥手，让被吓到的弗拉斯和费米去其他地方，然后把钥匙递给无言的法里亚斯：“别告诉我这就是三把钥匙之一。” “是的……它是歌声钥匙。” “这是哪里？”这时的安南还在想说不定是被鼠人翻出来带到了这里。 “馆长夫人的卧室。” “你怎么知道？” “博物馆入口有地图。” 安南又在房间搜索一圈，在本该挂着壁画的墙壁上发现一处暗格。 这里就是钥匙的放置之处 卧室……床铺……歌声…… 安南忽然感觉自己猜到充满恶趣味的谜底了…… “换衣室和盥洗室在哪？” 安南跟着法里亚斯来到相邻的换衣室，这里同样什么也没剩——衣橱里的衣服不知道被掠夺者抢走了还是被鼠人穿走了。 换衣室没有卧室的暗格，安南问道：“还有其他换衣室吗？” “女仆们的换衣室。” “带我去。” 从二楼来到一楼，正好看到正被费米惩罚清理垃圾堆的弗拉斯。 任由这个其实是营地首领的人的家伙继续，安南来到换衣室，发现了第二枚钥匙：森林茂密处。 “您是如何知道的？”法里亚斯惊叹道。 安南只好告诉他是“术士的直觉”。 博物馆有三间盥洗室：属于客人的，属于仆人的，还有馆长与馆长夫人的。只是三间盥洗室都没有相同的暗格。 最后还是在女仆长的隔间找到第三把钥匙。 (本章完) 节102.遗产 安南分别从森林茂密处、溪流汹涌处、歌声嘹亮处得到了三把钥匙。 “接下来呢？”他问法里亚斯。 “遗产的入口在‘天神注视处’。” “天神注视？他还敢让神灵看？”安南惊异道，然后就猜到了入口是什么：“博物馆有地下室吗？” “地下室本身是博物馆的一部分。这里有酒窖博物馆，标本博物馆，地牢博物馆。”法里亚斯的法师天赋显然都在知识上，完全猜不到安南怎么猜到的谜题。 “我们去地牢。”安南说道，跟着法里亚斯来到一处褪色的地下楼梯前。 “当心藏着鼠人……” 法里亚斯放出光照术，安南也让水元素走在前面。墙壁映照着它们水体反射的粼粼水光。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水元素的腰部突然绽放水花。一根木刺刺进它的躯体，木刺的尽头握着两只脏爪。 一只会偷袭的老鼠，这在鼠人里已经算聪明种了。 被袭击的水元素回以一道水刃，割开鼠人的喉咙。 惨叫的鼠人倒地，水元素们铺向黑暗，法里亚斯又分别放出几道光照术。 一片只有砖墙的空旷地牢出现在光辉之下，那些用作展示的刑具全都消失不见，连铁栏都被拆得精光……能想象的是，现在的旧土某处，正活跃着一群持着刑具的鼠人。 “还有新谜题吗？” 这座地牢博物馆比想象的要大。 “这是最后的谜题。” 某种程度上的好消息——安南不用在面对让他失去威严的谜题了。 “这处遗产的所有者是谁？” “不知道。” “紫罗兰王国最……”没有通用语精通之前安南还真没法合适地去形容，“荒淫无度的大贵族是谁？” “克雷顿·凯恩·博拉尼奥斯亲王。” “我喜欢这种名字。”安南评价道，“他有什么事迹吗？” “女人很多……还盖了几座庄园给她们住。” “看来他是所有者了。” 安南起初想找到那位亲王“惩罚罪犯”的房间，但现在地牢所有地方都一个样。只好召唤出一队土元素让它们散开找寻踪迹。 “我们和弗拉斯分开太久了。”法里亚斯提醒说。 “无所谓，他什么也不知道。” 营地首领会为了“什么也没有”找他麻烦？甚至弗拉斯恐怕都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交谈的时候，土元素们在地牢发现了隐藏的密室……还有鼠人们的尸体。 鼠人发现了遗产？这不是个好兆头……安南让土元素破开密室，但被法里亚斯阻止。他说密道的设置总有原因，鼠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死在里面，他们最好以正常方式进入。 安南接受了法里亚斯的建议，反正他们有钥匙。 让元素们在密室附近的牢室搜寻，它们在一块砖石下发现了三个锁孔。 按顺序将森林钥匙、溪流钥匙、歌声钥匙按顺序插进锁孔。法里亚斯感应到微弱的魔力被激活，然后和安南退出牢室，因为锁孔周围的地砖在规则地褪去，显露一道旋转向下延伸的楼梯。 回去就让缇娜按照这个效果去布置砖块墙。 安南想到，沿着螺旋台阶进入密室。 他们看见了那些被法术陷阱杀死的鼠人。它们的个头和地精差不多，像是大号老鼠。墙壁上挖出的隧洞甚至只能让莉莉钻过。 遗产还有没被染指的可能。 而不知因为他们用钥匙打开的密室还是鼠人已经把陷阱都踩了一遍，在前面蹚路的土元素没有受到任何陷阱的攻击，哪怕四周已经没了老鼠的尸体。 安南继续往前，终于抵达了通道的尽头：一座地下大厅矗立在前面。 永恒的魔法灯和荧光宝石共同绽放着光芒，堆积的钱币和掩埋其中的宝物形成一道道金色丘陵。 这里简直是天然的龙之巢穴！ 安南的视线被大厅中心的黄金王座吸引：一道幽灵虚影坐在上面，握着的黄金权杖上镶嵌着一枚瑰丽的黑色宝石。 “博拉尼奥斯亲王？”法里亚斯认出黄金王座上的身影。 那道幽灵虚影正贪婪地望着安南：“美丽的人，做我的妻子，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真令人作呕。”安南嫌恶地说。 亲王虚影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炸开的动静化作刺耳的诅咒，伴随孩童般地尖锐笑声回荡：“我诅咒你的伴侣绝不会是女人！” “一个活化的妖精诅咒……您不该回答它。”法里亚斯后悔发现的迟了些，“妖精的恶作剧连众神也会头疼，只有精灵的力量能消除您的诅咒。” 安南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这个诅咒没什么危害。 鼠人算不算女人？巨龙算不算女人？精灵和矮……和幽灵呢？ 安南迈向黄金王座，捡起那枚落在王座边上的黄金权杖，让水元素沿着边缘把黑宝石撬下来，随手把黄金权杖丢了回去。 这回伊莉摩雅丝的龙巢有装饰的宝石了。 感觉外面的鼠潮快回来了，安南把大厅里的数十万金币和不计其数的宝物收进魔法戒指。 以前装了四百箱金币还有空隙的魔法戒指此刻近乎被填满。 安南觉得烫手，干脆把戒指丢给了法里亚斯，让他出去后先把戒指送回伯爵那儿。 “您把东西交给我们？”法里亚斯愕然。 安南恍然地补充道：“里面有几个钱箱是我的。” “我的意思是……您相信我们？” “这只是其中一份遗产不是吗？”安南和伯爵的合作才刚开始。信任是安南的优点。在遇到背弃安南的信任的存在之前，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后法里亚斯在出去的路上陷入沉默，甚至懒得向弗拉斯装样子，在出城后就匆匆离开。 回到营地，安南也直接地和首领说：“我什么也没找到……感谢你的帮助，我该离开了。” 弗拉斯果然没告诉他，但也没选择跟安南走。 安南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金发女人。她说做了一些饭菜感谢安南的救命，邀请他共享晚餐。 正好安南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有些好奇，于是答应了她。 (本章完) 节103.第一只魅魔 安南来到金发女人的帐篷时，她刚煎好一份冒着香气的牛排。 邀请安南入座，金发女人证明自己般将牛排盛进银质餐盘，富有仪式感的摆上刀叉和烛台。 金发女人今晚换上了一条红色丝质睡裙，露出的大片肌肤在烛光里泛着晶莹光泽，坐在安南面前。 “怎么样？” 挑逗的语气像是主语不是指的牛排。 安南割开一块品尝，味道仅次于被苏珊大婶救下那晚的肉汤。 “感觉味蕾在绽放……” 安南微笑着给予称赞，感觉没什么不适就插起第二块。这时他注意到只有一份牛排，金发女人的桌前空荡荡。 “你的晚餐呢？” 金发女人没说话，继续看着安南。 笑容从安南脸上消失，他的餐刀也因失去力气而滑落。 “你的长辈没教过你……”宽松的睡裙因金发女人前倾而露出一片雪白，她挑起安南的下巴：“男孩子不要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吗？” 失去体力的安南只剩嘴还能说话：“我觉得我们需要培养一些感情！” “伱会和食物培养感情吗？” “食物？”安南惊讶地说：“你是食人魔？” “……你再猜一猜呢？”金发女人舔了舔红唇，忽然轻嗅了嗅：“为什么你的味道忽然没有那么美味了……” “因为我还没洗澡？美丽的魅魔小姐，请容许我换上一身正式的服饰，以崭新的姿态认识你。” “没关系，现在的你依然是个不错的美味……”魅魔站了起来。 “那能让我看一看你的蹄子吗？尾巴也行。”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味道越来越差……”魅魔不解，准备先魅惑住安南再开始用餐。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但你只想吃了我。”安南惋惜的叹息道，激发了放在贴身衣物的史诗护符。 魅魔因突然出现的布莱希姆院长发出粉红尖啸，但微弱的力量难以和史诗抗衡，一道控制术就让她没法动弹。 “送她去地狱吧。”被解除控制的安南优雅地抓起餐刀，割下第二块牛排送入口中。 “你居然忍心？”布莱希姆院长惊讶地说。 “您不该用看待术士的刻板印象看待我。”安南正义凛然：“她想杀了我。” “我没想杀了你，我只是要榨干你！”地位互换的魅魔露出柔弱的神态，“男孩，我只是要赐予你甜蜜的一晚……” “是这样吗？”安南问布莱希姆院长。 “魅魔的确很少亲自杀人，它们的魅惑法术通常会让受术者……伤害自己。” “那就送她回地狱吧。” 魅魔惊喜地向安南抛去媚眼：“男孩，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你确定吗？荣誉术士教授。” 布莱希姆院长沧桑的眼中透着笑意，但魅魔一点也不觉得。 “该死的老处男，快听男孩的话！”她发出尖叫。 布莱希姆院长终究不是史瓦罗先生，宽容了魅魔的挑衅并没有在解除控制术时做手脚。 “记住我的名字，凯瑟琳。美味的男孩。”魅魔依依不舍地向安南抛去媚眼，化成一团粉红色的气息。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坐在一起，畅谈世间的美好……”安南和魅魔轻声告别，“唔……布莱希姆院长，我怎么又动不了了？” 最后安南也没融入营地，但差点融入金发女人。 几分钟后，营地里的监视者看见安南嘴角沾着油脂独自从帐篷里出来，而帐篷里空无一人。没过多久，湖畔营地就流传起冠军术士食人的恐怖传闻。 丘陵据点，伯爵迎回了他的最大功臣。他们趁着夜色撤出索尔伦高城的范围，在一间失落村庄里开始激动人心的分赃。 安南接回自己的魔法戒指，放出取回的的遗产——夜晚的村庄空地凭空出现了一座矮山。 这些堆成山的金币估算在三十多万枚，还有许多未熔炼的金矿石与宝石矿石，期间夹杂着一些宝石和首饰。 伯爵不需要宝石、水晶这些宝物，这些被他慷慨的送给安南——不占用他的那三份。 三十万枚金纳尔安南分到了十万，那些矿石也交给安南去熔炼。出于同样的信任，乌尔米特伯爵让安南直接把熔炼后的黄金宝石换成资源送回来。 他还购置了大量的物资，包括在中土遇冷的水泥。 部分加急的物资由安南用传送门送过去，没那么着急的则正常用刚抵达宝石海湾的伊内森号运输。 分到遗产，安南被奥术能核掏空的财政再次富裕起来。坏消息是还没攒够买山铜的钱，好消息是金纳尔不会再膨胀了——几十万金币放在哪都是一笔巨大财富。 接下来的挖掘遗产安南不再亲自参与，玩也玩够了，还结识了念念不忘的魅魔，他该回去了。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首映、宝石城的规划、在迫近的春天时开垦农田、从陷入内乱的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招纳居民。 还有自己最擅长的和贵……贵族打交道。 新生的宝石城需要安南。 伯爵和他一起回去，法里亚斯代替他继续在紫罗兰王国的西南方搜刮遗产。 “你跟我回去还是留下来？”安南问费米。 “跟着您回去能杀鼠人吗？” “我接下来会把精力放在宝石城上，那边没有什么鼠患……”最多是一些野外的鼠人群聚。 “安南大人，我选择留下。” “别想一人独占功勋，你和洛西轮流在这边。” “好的大人。” 费米的笑容散发着让鼠人恐惧的血腥。 从未有普通人像他一样亲手杀戮如此多的鼠人，就连南方前线抵御鼠人的职业者的战绩也没法和他比拟。安南好奇费米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安南知道一些极珍贵的宝物能让普通人成为职业者……但价格昂贵，安南还需要时间证明费米值不值得。 冗长的队伍来时花费了一周，回到西海岸则只用了一天。 安南把宝石城准备好的货物用传送门送来一批，婉拒伯爵的挽留，踏上新初始号开始返航。 (本章完) 节104.建造中的宝石城 黎明时分，一片船帆出现在宝石海湾外的海平面上。 安南远眺初具轮廓的宝石城，还有正在北方建造的长墙。 新初始号停靠在宝石城简陋的临时港口，安南刚下船，港口上的孩子们就纷纷献上鲜花——凯茜和大小琼恩也在其中。 “这是谁的主意？”安南被迫捧着好几束花。 “蕾菈姐姐。” 仰着头的凯茜只能看到一堆鲜花。 要是别人安南就埋怨了，但蕾菈……安南很欣慰。这位二姐终于有钓鱼以外的事做了。 “这些花从哪来的？” “我们从‘花室’里摘的！”小琼恩边跳边说。 花室是伊利·碎石设计的宝石城花园——难说没有模仿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宫殿花园。 他记得老佐伦是花室的园丁总管？这么多花被摘老佐伦的瘸腿恐怕要被气好了…… 把花递给旁边的士兵，安南让孩子们去沙滩上玩耍，独自从港口出来，沿着铺好的路面往城主府走去。 宝石城目前完工的建筑以功能性为主，比如图书馆、酒馆和商店。 这些建筑经过伊利·碎石花费几个月的设计，兼具精灵的轻巧与人类的美观，重叠屋顶则保留了北境风格——住在这样的房屋组成的城市是件美好的事。 但随着安南接近城主府，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城主府是另一种风格。深色砖石带着骑士般的厚重，给这座建筑赋予了北境风格。 安南的沉重完全因为城主府代表着那些繁重的政务——尽管他从未处理过。 这时，安南嗅到一阵腐臭腥味飘来。 安南还在疑惑腐臭的来源，英格丽特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您的二姐要求一座池塘。” “味道来自池塘？为什么池塘会发臭？” “蕾菈小姐将她钓上来的海鱼都放进了淡水池塘里。” “我是说……为什么没有清理？” “清理了您就不知道了。” 安南没有证据，但猜这是英格丽特为了报复自己跑出去玩。 “我拿回来紫罗兰旧土的遗产。”而安南准备证明自己没有玩。 英格丽特从善如流地让士兵把池塘里的死鱼水母扔出去，跟着安南来到宝石城东边距离水晶巢穴最远的仓库。 一座稍小的财宝山出现在空旷的仓库里。 “别让伊莉摩雅丝看见……” “您什么时候再外出一趟？”英格丽特脸上出现了笑容，指挥骑士将金币送去金库，矿石送去铁匠铺。 “暂时哪也不去了……除了斯尔托维斯。” 然后安南又来到水晶巢穴，看望趴在浅浅一层金币上的伊莉摩雅丝。 他把从地下大厅得到的宝石水晶全拿出来，还有那枚瑰丽的黑宝石。“别让英格丽特看见……” 从水晶巢穴出来，安南回到城主府，象征性地翻了翻放在英格丽特桌上的财政收支。 开支有几十条，收入只有两条：法斯特裤和魔法影像。 魔法影像不用说，起码在塔图恩帝国的西南部，安南的身份能保证黄色精灵钻进他的钱袋，至于其他地区和其他国家……象征性的送来一金币已经算是商人的仁慈。 法斯特裤和法斯特衫则在港口大受欢迎，工人们和水手们对怎么也磨不坏的衣服爱的不行，最关键的是它的价格只有亚麻衣服的二分之一。 《法师塔沦陷》的票价还要20银币一张，但安南的名字已经在港口流传开。 不过从今天开始，和乌尔米特伯爵的贸易会成为主要收入了。 约占总收入的1%。 魔法影像和法斯特裤分别占98.9%和0.1%。 “需要我给您腾出办公室吗？”英格丽特出现在门外。 “千万不要！” 安南失手丢掉财政收支，连忙捡起来：“我的意思是……嗯……” 想不到合适借口的安南一点一点挪出去。 看在拿回来十万金币的份上，英格丽特没再挖苦自己的城主。 从城主府溜出来，让布莱希姆院长送自己回斯尔托维斯之前，安南来到让他心旷神怡的黄金沙滩。 和斯尔托维斯的褐色沙滩和铺着碎贝壳的垃圾沙滩不同，未被人类居住地污染的宝石海湾呈现天然的浅色细砂，天蓝色的海湾浅滩，海鸥在天空鸣叫盘旋，组成和北境冰天雪地不同的美景。 第四部魔法影像最好为宝石海湾宣传。把他们骗进影院不如把他们骗来宝石城——针对那些富人。 哗啦——哗啦—— 海风吹来海浪与远处孩子们的嬉戏声，犹豫着要不要蹚进海水里的安南忽然看见断牙从海里一步一步迈出。 “你在做什么？” 湿纤毛贴着身体的断牙像是伪装成人的怪物：“英格丽特想，组建暗卫，调查和潜伏，它们不会想到，一只会游泳的鼠人，玩意。” 鼠人的身体构造让它们难以屏住呼吸，而纤毛也会拖累它们无法浮起……从这么方面看断牙确实天赋异禀。 断牙在擦拭自己，远处的孩子们凑过来，又尖叫着四处逃窜。 “呜哇鼠人来啦！” 只有凯茜和大小琼恩还在。 “离开安南南！” 小琼恩朝断牙冲去，断牙没因是幼童而迁就，伸出脚绊倒抬起小琼恩。 女孩的冲锋声戛然而止，扑倒在安南面前，又抬起沾满沙砾的小脸。 安南无奈地把她拎起来，和后面捡起石头的凯茜和大琼恩说：“断牙是自己人。” “我去练习了，语言。”断牙说。 安南早就想说了：“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老兽人，它说，鼠人就要这么说。” 安南没问题了，让断牙离开，又把小琼恩脸上的沙砾擦干净，放她们继续去玩，向宝石城走去，遇到正在碎石滩上晒太阳的维克多先生。 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我准备给孤儿们建一座孤儿院。”安南来到维克多先生身边。 “不让居民们领养了吗？” “孩子太多了，而且我们没那么多居民。” 宝石城的宏伟蓝图之上是加起来还不到两千名的居民。其中夫妻甚至只有二十几对。除非他们愿意养十个孤儿，不然消化不掉这些孩子。 把孤儿院告诉英格丽特，把设计孤儿院告诉伊利·碎石，安南准备出发斯尔托维斯。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该上映了。 (本章完) 节105.《安南·波特与魔法石》首映 斯尔托维斯，拜尔德歌剧院。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首映会即将开始，拿着邀请函的绅士们和淑女们陆续入场。 拜尔德歌剧院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这些进场的分明是一枚枚闪烁的金纳尔—— 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不速之客到来。 “贝罗，我不知道你还有邀请函。”拜尔德歌剧院的老板沃尔·拜尔德故意出声。 “我是来找你的。”沙丽大剧院的老板脸色阴沉。“没想到你还和以前一样蠢。” “伱是指我又添置了一座庄园？” 沃尔·拜尔德的笑脸让贝罗忍不住用靴子狠狠亲吻……但他今天不是来做这个的。 贝罗故意发出叹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是猎人？但你只是一只自认为狡猾的狐狸！那个术士才是猎人！你的歌剧院有多久没有演出了？” “为什么要演出？我还要费心邀请演员，到处去宣传，巴结那些不懂得欣赏的暴发户，还有给那些贪婪的演员一大笔钱！现在我只用把场地租给安南先生，就有以前几十倍的收入！”沃尔·拜尔德这几个月的发福说明了一切。 “……蠢货！”贝罗不得不直白地说：“他们都去看魔法影像了，再也没人看歌剧了！你的歌剧院就会被他吞掉！” 但沃尔·拜尔德不是真的蠢货，他知道贝罗来的目的：“我不担心，偶尔人们还是想要看歌剧的，但你的舞台剧就没我好运咯。” “那走着瞧！”愤怒的低吼从贝罗的喉咙里挤出，向外走去。 “你就这么离开了？”沃尔·拜尔德幸灾乐祸道：“要不要我看在多年老对手的份上送你一张门票。” 气势汹汹的贝罗停住脚步，走了回来：“……真的？” 另一边，安南也遇到了一位“老朋友”，雷斯——他的年纪真的不小了。 这位宝石之星饰品行的老板从帝都跑来，挥舞着钞票，就是想在《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上分一杯羹。 “抱歉，雷斯叔叔，安南·波特是法师的故事，没有宝石出场的机会……” “你一定有办法，比如可以让魔法石是宝石之星出产的宝石。” 魔法世界的商人没有一个蠢货。 安南差一点就同意了雷斯叔叔的天才想法——而他没同意的原因很简单：“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要放映了。” “看在芙兰达和伊莎贝尔的份上。”雷斯不惜搬出他13岁的女儿。 安南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让我们的友谊变质。” “安南侄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雷斯又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黑宝石耳坠。 安南的目光艰难从和自己的眼眸一样美丽的耳坠上移开：“我很抱歉，雷斯叔叔……” “好吧……不过礼物你要拿着。”雷斯强行把礼盒塞进安南手里。 “这样吧，我接下来戴着这枚耳坠为您宣传？”安南还是收下了礼物，取出一枚耳坠佩戴在左耳的耳垂上。 雷斯先生满意的大笑，询问安南这些天在做什么——他已经到斯尔托维斯好些天了。 “为宝石城奔波……雷斯叔叔，你有兴趣在我的浮空城开一间饰品行吗？” “这也算事？交给我吧！”作为老牌贵族的宝石商雷斯此刻露出暴发户般的口气。 安南向歌剧院走去，沿途还和本地贵族官员们打招呼。而当目标是妇人时，他会说：“哈德森夫人……你问这枚耳坠？他产自我身边这位宝石之星的老板，雷斯先生。” 跟艾丽斯和马丁汇合后，他们进入剧院。 因为《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特殊性，这场首映式坐满了大人物：城主、议会长、骑士团团长、伯爵……还有熟悉的人。 比如仙娜的母亲。 随着剧院的灯光黯淡，交谈声也逐渐消失。 熟悉的蓝星商标出现在帷幕上，然后浮现新的画面：阴森的雷雨夜，一道红色的身影闯进一栋庄园，杀死了一对夫妻，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的额头留下闪电般的灼痕…… 故事从这里开始。 俯视角的斯尔托维斯出现在帷幕上，剧院里的富人们像是没见过世面般惊呼起来。他们第一次在似乎很远的魔法影像里看见其实很近的景象。 人们总是好奇身边发生的事——这是魔法影像的最大优势。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故事很简单。安南·波特的父母死于红魔王，但他们留在安南·波特身上的神圣守护反弹了红魔王的攻击，杀死了他。安南·波特被送到了他的姨夫姨母家里。饱受欺负。 安南·波特十五岁那年，他收到了索尔兹魔法学院的邀请函，原来安南·波特的父母就是法师，他也拥有魔法亲和度。入学仪式他被分院帽分配到了格兰芬多学院，因此认识了艾丽斯·格兰杰和马丁·韦斯莱，还有关心他的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 他因为继承了父母的魔法天赋而加入了战斗社，意外发现红魔王的亡灵在图谋一块能满足任何愿望的魔法石，最后和红魔王斗智斗勇，将它击退，在最后为格兰芬多学院拿到第一。 论深刻它不如《法师塔沦陷》，论立意它不如《贝塔尔的救赎》，但它为所有观众描述了象牙塔里神秘的法师生活。 那些家里有法师的大概率也会给孩子们看，未来安南会成为他们成长道路上的陪伴——如果还拍续作的话。 “您的演技很好。”期间贝蒂由衷称赞道：“无论年轻英俊的杰克还是懵懂天真的波特您都处理的得心应手。” 两个小时的放映结束，随着帷幕黯淡，灯光亮起，看了一场童话的观众们纷纷献上掌声，还夹杂着“杰克”的呼声。 杰克和露丝的爱情深入人心。 看来不用担心《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在斯尔托维斯赚不到钱了。 “您的第三部魔法影像依然大获成功，”剧院老板沃尔·拜尔德已经没法合上嘴巴，“您有兴趣参加明天的庆祝宴会吗？” “我还有事。”安南说。 他要去帝都举办第二次的首映会。 (本章完) 节106.幽灵歌剧院 返回蒙特利尔庄园的安南就像回了家一样。 连仆人都惊喜地领着安南去见老祖宗，刚到正在绽放的花园，莉莉就从怀里跳了出来，快要胖到七磅的身体蹦到老祖宗的腿上—— 还好，老祖宗的身体还挺硬朗。 “老祖宗，我把傻猫也带来了。”安南低头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傻猫。 “傻猫？” “我给它起的名字。” 老祖宗慈爱的眼睛看向白猫：“让老祖宗看看~” “喵呜！” 结果傻猫莫名炸毛，抓着安南的法师袍爬进怀里。 “果然是一只傻猫。”老祖宗笑眯眯地抚摸莉莉，“欧琳还没回来哦。” “我来为了别的事。” 安南拿出《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魔法石，放给了老祖宗看，“我去一趟帝都。” “记得坐家里的马车。” “好的。” 傻猫死死抓着自己，安南只好抱着它坐上仆人准备的马车。 …… 莱曼皇家大剧院。 安南因《法师塔沦陷》和《贝塔尔的救赎》和这里的老板结识，时至今日，剧院依然放映着这两部魔法影像。 尽管分成已经降低到一人一半。 安南拜访了剧院老板，老莱曼，他欣然接受安南的第三部魔法影像，但分成变成了更苛刻的三份。 安南很想说“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马车？”，但说不定是皇室再暗示自己别再占他们便宜了…… 没法接受这个价格的安南只好尝试拜访其他剧院，但似乎他们联合在了一起，开价最低的也要五份。 安南不是不能接受分出收益的一半，但他们傲慢的嘴脸让他皱眉。 “我们去骑士团。”迈上马车，安南靠在座椅上。 几十分钟后，马车来到骑士团驻地。 沿途的骑士不约而同的让安南一路通行，敲响骑士团长的办公室房门。 “进来。” 橡木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带着手套处理公务的欧琳抬起头，看见一张脸孔探进房间。 “欧琳姐姐~” 正站在桌侧的年轻文书连忙低下头。 系着利索马尾的欧琳面无表情：“告诉后勤，今天所有值守的骑士扣一半待遇。” “告诉今天所有值守的骑士，他们会收到冠军术士的礼物。”进来的安南直视道。 “好的。” 不知在回应欧琳还是安南的文书退了出去。 欧琳这时看见安南左耳的黑宝石耳坠，恰到好处的惊艳让欧琳忘记发火：“那是什么？” “雷斯先生的礼物，我忘了摘下来。”刚想起来的安南摘下耳环。 “……很漂亮。” “是吗？我也觉得它很好看，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安南随意地说，然后带着认真：“你知道最近帝都谁在找我的麻烦吗？” “为什么这么说。” 安南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欧琳。 “你被旧贵族眼红了。” 因为魔法影像，“冠军术士”没有像其他传闻那样，短暂存在一阵就消弭无声。安南的名字始终在帝都流传，他的故事也在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宴会、街巷和酒馆。 而失去青春的人总会对拥有青春的人报以敌视，加上许多人不看好安南的浮空城，认为它终会坠落—— “但魔法影像的收入可是真金白银。” “伱把这些贵族想的太聪明了。”欧琳先是讽刺了一句，没人比蒙特利尔家族更有资格这么说。“莱曼皇家大剧院是吗？我和你去一趟。” 欧琳准备摘下她的手套。 “不用了。”安南阻止欧琳，“本该是他们求着我借用他们的剧院。就让他们抱着老旧的剧院哭下去吧。” “我想在帝都买一间剧院。” 欧琳交叠起双手：“采购部也售卖土地。” “我的意思是不用采购部。” “那只能你买一块地再亲自盖一座剧院。” “没有别的办法吗？” 欧琳刚要回答，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一个地方，它叫幽灵剧院。” “这么难听？” “你也可以叫闹鬼剧院。” “还不如刚才那个。” “这不是一个形容……” 欧琳讲述起闹鬼……幽灵剧院的过往。 幽灵剧院就在索伦铎废墟旁。索伦铎花园被焚毁时它遭到殃及，剧院的天花板脱落，将当时清理卫生的女仆和正在练习吟唱的知名演员砸死。从此幽灵剧院出现了夜半歌声、午夜哭声等闹鬼传闻。 安南和欧琳来到索伦铎废墟，看见在一片废墟外矗立着一座圆顶破了大洞的建筑。 “以前这里叫月光歌剧院……”欧琳的语气透着怀念。 “现在也能看见月光了。”安南迈向已经废弃的月光剧院。 踏上废墟，碎石窸窣滚落。安南从倒塌的拱形木门上进入剧院。 破损的墙壁上攀着斑驳的青藤，延绵的座位因久久无人问津而蒙尘。幸运的是因为闹鬼传闻，这里没像普遍的废墟那样满地排泄物…… 当云彩飘走，阳光阳光从破碎的圆顶钻进剧院，像是光纱笼罩着褪色的舞台，让站在入口的安南和欧琳显得渺小。 欧琳只觉得这是稀疏平常的废墟，但安南却从这里感受到荒凉的美感。 “喂——出来——” 安南的喊声在剧院回荡。 没有回应，闹鬼传闻也许和住在这里的无家可归的人有关？ “这座剧院的所有者是谁？”安南问道。 “你该考虑一下，这里离索伦铎废墟太近了。” 不如说，离底城区太近了，意味着混乱和穷人。 “不用了，就是这里。” 好消息是月光剧院的所有者已经去世，按照塔图恩帝国的律法：无主之物归于帝国，安南直接就能花钱购置地皮。购买过程也没有那些扯皮，安南顺利的以1600金币的价格买下月光歌剧院——说不定他们还在嘲笑安南买了一块一文不值的地方。 “新名字呢？” “不用改了……还叫月光剧院。” 就当纪念星月湾。 从剧院回来的时候，安南看见老祖宗睡得正香。 安南又放了一遍《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让老祖宗好好休息，把伊利·碎石临时征召过来。 第二天，安南和披着斗篷的伊利·碎石，指着月光歌剧院说：“我需要你维持现在的模样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修复。” (本章完) 节107.剧院魅影 维持废墟的原貌并修复的任务浇灭了初来帝都的矮人精灵的兴奋。 按照安南的说法：“这个任务充满困难，所以交给我的首席建筑家”。 在亲眼看见圆顶的孔洞洒落的光辉之后，拥有和安南一样欣赏美丽事物的眼睛的伊利·碎石知道了该怎么做。 尤其安南批给了他两千金纳尔的预算。 伊利·碎石激动的提议用水晶补上圆顶——建造水晶巢穴时他已经轻车熟路。安南刚要答应就被他自言自语地否决：“不行不行……光会被水晶折射，我们要自然……自然……用玻璃怎么样？” “强度够吗？” “我们能找炼金师做一大块……不行，那样的光就不自然了……”伊利·碎石又陷入自言自语之中。 安南望着那仿佛在暴风雨里刺透乌云的阳光，忽然说道：“那就保留它吧。” “恶劣天气怎么办？” “碎石，这是个魔法世界。”安南微笑说。 同样要保留的还有那些藤蔓和苔藓——这是让月光歌剧院保持自然的关键。 至于碎石和倒塌的座椅就没必要维持现状了……他们总不能让观众蹭着一身灰回去。 他们只要清理掉灰尘，加固墙体，算下来只要几十金币就能完成翻修。雇佣工人恐怕是开销最大的——但也没关系，安南打算就近雇佣在索伦铎废墟徘徊的穷人。 当人们陷入泥沼时，安南不会吝啬自己的援手。 欧琳什么也没说，甚至主动派了一队骑士来维持秩序，那些盔甲熠熠生辉的骑士足以让附近居民和工人管住自己的手。 沉寂荒凉许久的月光歌剧院恢复喧嚣，披着斗篷的伊利·碎石在指挥笨手笨脚的工人，偶尔会因工人摘掉枯藤而大声训斥。 说起来，他们没有找到藏在这里的流浪汉。不知道是昨天被安南吓跑，还是真的有幽灵…… 他们在干活，安南在探索这座已经属于自己的剧院。 剧院的背面还有一座地下室，但坠落的圆顶砸塌了入口，工人们正在搬运碎石。 蒙特利尔山禁止施法和魔法生物，安南也舍不得花钱请职业者，就让工人们慢慢清理。 傍晚，安南将换来的一堆银币发给工人们。约两百名工人工作一整天的开支也只有两枚金币，他们还要感谢安南的慷慨…… “碎石，准备一些肉食，给他们当午餐。” “您让我去？”像是蒙着纱幔的凳子的斗篷动了动。 “好吧，我让……让马夫去一趟吧。”黛菈没法进入城市，该找一位助手了。 给了马夫一枚金币，安南和伊利·碎石站在空旷许多的剧院大厅。椅子还没送来，借着夜幕，安南准备试一试效果。 在舞台上放好魔法石，安南回到伊利·碎石旁边。 怪异的曲调响起，魔法石发出的响声在歌剧院环绕之后，犹如在耳畔响起。安南想起什么，把魔法石换成了《法师塔沦陷》，当鼠潮出现时，稀疏声响仿佛真的从剧院四面八方涌来。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还没经受过恐怖的洗礼……安南不禁恶意地想，环视被秘法影响映照的大厅，忽然看见一道飘在角落的苍白轮廓。 安南揉了揉眼，再睁开后已经消失了。 说不定是自己看错了……但通常这么想的时候就代表没有看错。 安南回过了头，没过几秒倏然回头，那道苍白的轮廓一闪而逝。 狐疑的安南缓慢转过了头……再次突然回头，猝不及防的轮廓又消失不见。 “碎石……你感觉到什么异样吗？”安南自然垂落的手拍了拍伊利·碎石的肩膀。 “就像鼠人在我的脸上。”伊利·碎石还沉浸在音效带来的身临其境。 安南趁着这时再次回头，但没再看见那道魅影。 “我们回去吧。” 迈上舞台收起魔法石，安南和意犹未尽的伊利·碎石离开歌剧院。 幽冷的月光洒进剧院，爬着青苔的废墟寂静无声。某个时刻，《法师塔沦陷》的轻唱声在歌剧院回荡…… …… “慢一点……再慢一点！别拖地！就算砸你们身上也别刮花了我的台阶！” 正午，工人们忍受着像是地精的矮个子在旁边尖叫。 看在报酬和午餐的份上。 几名工人搬开最重的碎石，通往地下室的出口浮现。 安南喊来了欧琳，绝不是因为害怕昨晚的魅影。灰尘四处飘荡，在尘埃落定后他们在骑士陪同下举着魔法灯进入地下室。 这处舞台下方的空间被用做了换衣间，服装落满了灰尘。 他们在蒙尘的换衣间墙角发现了几具相互倚靠的骸骨，岩石墙壁布满了褪色干涸的褐色抓痕…… “她们应该就是出事时的女仆。”欧琳盯着尸骨说。 “你怎么知道？” “骨盆。” “骑士长大人，当初出事的女仆的尸骨都被发现了。”骑士文书这时说。 “所以没法查她们是谁吗？”安南问道。 骑士文书点了点头。 因为当初的皇室纷争，索伦铎废墟早以变成了一笔糊涂账，无人插手，无人处理，无人问津。 “我的建议是……您别再调查下去了。”骑士文书低声提醒安南。 安南看着欧琳，欧琳躲闪开了他的注视。 因为她姓蒙特利尔。 安南点了点头，只好把这些可怜的人埋在月光歌剧院外的花园里。 挖好深坑，骑士们准备把布袋里分不出彼此的尸骨放进墓穴时，安南打断了他：“最后交给我来吧。” 骑士退开，安南捧着布袋，动作轻柔地将它们放进墓穴，用轻诉晚安般的低语说：“伱们要是还感到不甘，今晚告诉我凶手是谁……” 安南没把幽灵的事告诉欧琳。 本来是没来得及，但现在变成了没有意义…… 填了几锹土，安南就将铁锹交给了骑士，和平时一样继续在剧院看起来很忙碌。 崭新的长椅放好，地下室触目惊心的痕迹被擦拭。 傍晚时分，安南和欧琳告别，屏退了伊利·碎石，独自留在夜幕降临的月光剧院。 舞台上正放映着《法师塔沦陷》，安南坐在长椅上，静候着午夜到来。 (本章完) 节108.月光歌剧院始末 “露丝……露丝……听着……” 舞台上，《法师塔沦陷》放映到了最感人肺腑的地方。 脸颊映照着光辉的安南悄然从魔法戒指里拿出魔镜，看见大厅最后面被破碎镜面拼凑在一起的苍白轮廓。 看见它的同时，安南听见了一阵阵啜泣声，忽然，苍白的轮廓像被撕碎般消失，哭泣也戛然而止。 《法师塔沦陷》放映结束，安南又放起《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但苍白轮廓再也没出来。 和剧院魅影的见面无疾而终，安南只好先关上月光歌剧院大门，住进了附近的酒馆。 走进乌烟瘴气的酒馆，避开女郎的纠缠，安南租了一间客房，在吱呀作响的床板和做作的叫声中进入冥想。 耷着猫耳的傻猫从椅子跳到窗台，扒开窗户跳到房顶，这样就不会被隔壁的污言秽语玷污了纯洁。 深夜，安南结束了冥想，酒馆也终于恢复夜晚的宁静。 盖上还算干净的被子，安南合上双眼的时候，床底亮起怨毒的复眼…… 傻猫低下头，似乎透过房顶看见了房间里的状况，拟人的撇了撇胡须，继续望着月亮。 床铺上的安南将要睡去时，一道粗重的呼吸忽然打在耳边。安南倏然惊醒，一道残影缩入床底。 安南余光刹那间看见一道扭曲的憎恶轮廓，险些把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蓝龙伊莉摩雅丝、元素军团召唤出来。 但安南连魔法卷轴都没撕开——这里是帝都，巡逻卫队的速度比隔壁召了女郎的佣兵还快，贴身衣物还放着两枚史诗护符的自己没什么好恐惧的。 “你还在吗？” 安南主动用温柔的低语问，他猜这只恶鬼和月光歌剧院有关……但把头伸到床下什么也没有。 已经离开了？ 安南只好重新睡去……然后被陡然钻出床底的恶鬼再次惊醒。 “你需要帮助吗？” 他和恶鬼的任何交流都没有回应，但又会在即将睡去时被突然出现的恶鬼惊醒 安南只好保持着清醒，为消磨时间而翻起了魔法戒指里带着的骑士。 安南津津有味地读到被公主抱住的骑士感受着盔甲传来的温度，候在床底的恶鬼则逐渐困倦，合上了复眼…… “惊喜！” 陡然探进床底的安南将恶鬼惊醒，尖叫着消失。 恶鬼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么想着的安南合上骑士，在还有几个小时就是黎明的深夜入睡…… 嘎吱嘎吱—— 隔壁的床板又摇晃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没怎么休息好的安南来到歌剧院。 欧琳和伊利·碎石正站在歌剧院的台阶前，她投来注视：“你怎么了？” “伱能想象一个长着五颗头，十条手，十条腿的存在一整晚让你睡不着觉吗？”睡眼惺忪地安南揉着眼睛。 伊利·碎石出于忠诚提醒道：“安南大人，虽然您是术士，但这么做还是太超前了……” “该死，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安南恼羞成怒。 欧琳敏锐捕捉到细节：“但那些尸骨有六个人。” “只是一个噩梦。” 安南敷衍了过去：“但我确实有点在意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说过——” “但我是月光歌剧院的新老板不是吗？我有必要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安南打断欧琳，认真地说。 “……那时老祖宗在帝都。”欧琳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歌剧院。 “碎石，歌剧院先交给你了。” “好的大人，但本来就是我在……” 没听到伊利·碎石嘟囔的安南坐上马车，赶回蒙特利尔庄园。 “老祖宗！老祖宗！” 还没到花园安南就喊了起来。迎接他的是边喵喵叫边颠着跑来的莉莉。 接住扑上来的莉莉，安南看着笑眯眯的老祖宗，老祖宗在看他背后。 “我们的小安南又在外面惹什么麻烦啦？” “嘿嘿……”安南脸颊微红，“我买了一座剧院，您应该听说过，它叫月光歌剧院……” “索伦铎废墟的那座？” “您果然知道！”安南振奋地把自己遇到的但没告诉欧琳的事告诉老祖宗。 “小安南说的是你吗？” 老祖宗慈爱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难言意味看向安南背后。显形术洒落，跟着安南到来的幽灵出现在空地。 但既不是歌剧院的苍白魅影，也不是酒馆的憎恶怪物，而是一道披着残缺的女仆装的幽灵少女。 她和伊莉摩雅丝的三个幽灵仆从不一样，红幽灵、黄幽灵和绿幽灵在漫长的岁月里失去了自我，逐渐成为树精灵般新生灵，就连体型也随着失去记忆而变成像是蒙着白色纱幔的轮廓。 她是真正的人类灵魂。 幽灵少女惧怕地藏在安南背后，躲避老祖宗的视线。安南只好和她说：“她是老祖宗，我们会帮你的。” “我……我知道……只是老……老祖宗太耀眼了……”幽灵少女断断续续地说。 “我昨天遇到了两只幽灵，你认识它们吗？” “那是小姐和她们！”幽灵少女激动地说。 随后幽灵少女磕磕绊绊地为安南和老祖宗和莉莉翻开尘封的历史。 六十年前，幽灵少女的小姐，德纳家族的大女儿，赛丽塔·德纳为将至的祭礼在月光歌剧院练习，但骚乱在索伦铎花园上演，无数富人贵族，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相互践踏着从被高等魔法袭击的索伦铎花园逃出。 灾难波及到相邻的剧院，赛丽塔·德纳让仆人们躲到换衣间，她留在舞台上安抚和保护逃进来的人，结果这时厄运降临，月光歌剧院遭受殃及…… 圆顶从天而降，赛丽塔·德纳将她推开，自己死在了舞台上，幽灵少女和躲在换衣室的五位女仆逃过一劫，但持续的袭击崩塌了换衣室的入口，女仆们因为关于皇室忌讳莫深而被遗忘，惨死在地下室。 不甘的亡魂们于是徘徊在废弃的歌剧院，所谓的夜半歌声、午夜哭声因她们而起。 幽灵少女也因担忧小姐不愿离开：“我和她们说小姐在保护我们，可她们不听我的……” (本章完) 节109.幽灵员工 “我会结束这一切。”安南说。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英雄……”幽灵少女扑进安南的怀里，没有任何重量。 “这一幕真让人难过……”老祖宗似乎被这一幕触动，握住当做拐杖的法杖轻轻挥舞。 安南放在幽灵少女腰上的双手感受到温暖，骑士的文字无端浮现：被公主抱住的骑士感受着盔甲传来的温度…… “小安南，你怎么脸红了？”老祖宗揶揄松开幽灵少女的安南。 “天气太热了……”安南转移话题道：“您把她复活了？” 幽灵少女正呆呆望着自己虚幻的双手。 “只是让她回忆一下活着时的感觉。”老祖宗感慨地说，“交给你了，蒙特利尔家族犯下的错……” “那她怎么办？”安南问正在花丛里旋转舞蹈的幽灵少女。 “伱希望我送她去地狱吗？” “必须去那儿吗？” “那里是亡者的归宿，不过她还能在我们的世界待很久很久。” “我先问问她吧……还有一件事。”安南扭捏地说，“欧琳好像生气我调查这件事……” “交给我吧。”老祖宗向安南眨了眨眼睛。 …… 安南和幽灵少女回到月光歌剧院，期间她一直在摸来摸去，不耐烦的傻猫，还有安南，天真的像个小女孩——她死去的时候本就只有十五六岁…… 月光歌剧院的维修接近完成，伊利·碎石完美做到了安南的要求——让新的月光歌剧院维持着残破的自然感。 工人们感到意犹未尽，尤其是想到再也遇不到这么慷慨的老板后。 “我有一个领地……” 安南告诉他们宝石城，那里的居民安居乐业，没有饥饿和苦寒，流淌着蜜一样的河流和黄金铺成的沙滩…… 至于他们会不会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邀请会成为拉住他们坠入底巢的一只手。 疏散了工人们，安南又赶走了骑士，告诉伊利·碎石后天召开首映会后连他也赶走，关上大门。 “你在吗？” 安南放下傻猫，它落地就窜进了长椅里消失不见。站在傍晚的大厅问道。环绕的回声中，幽灵少女从安南背后冒出来。 “……你很可爱，但也不要总突然钻出来。” “因为待在你身边很舒服……”幽灵少女害羞地攥着手指。 “把赛丽塔·德纳和女仆们喊出来吧。”安南说。 幽灵少女消失不见。没一会儿，她回到安南身边：“她们来了，小姐应该也来了……她不能出来，女仆们会攻击她。” 安南想起昨晚被撕碎的苍白轮廓，但没看见赛丽塔·德纳，也没看见女仆们。 “为什么我看不见她们？” “她们说你太好看了……怕你害怕。”幽灵少女羞赧地叙述女仆们的窃窃私语。 安南对着空荡的大厅说起失落的往事，还说这一切都因为蒙特利尔家族的内乱：“尘归尘，土归土。误会解除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真诚地说完之后，安南看向幽灵少女。 虚幻的女仆正在惊喜地飘舞：“她们好像不见了！” “你的小姐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姐没离开不是因为她们。” 那就是还没离开…… 快要天黑了，安南和幽灵少女告别，抱起坐在门外晒夕阳的傻猫，离开了月光歌剧院。 酒馆客房，安南继续在混乱的动静里冥想。 嗯……今天的客人比昨天的快。 到了深夜，结束冥想的安南进入梦乡。 安南熟睡的时候，漆黑的床下，一只畸形，黏连着触须般几十根手指的恐怖之手缓缓从床底钻出，伸向安南伸出床铺的脚——抓起被子盖上了脚。 窗台外看见这一幕的傻猫踩着屋檐跳下来，跑到相距不远的月光歌剧院。 它挥了挥爪，填埋的墓穴被掀开，又挥了挥爪，堆在一起的骨头拼凑出五具骨架，再挥了挥爪，重新填埋了墓穴。然后回到酒馆，跃进二楼，趴在了窗台上。 没过多久，那双猫瞳注视之处，出现了一群漆黑肃穆的身影。 他们簇拥着两名披着教会长袍的年迈老人，匆匆从街道下经过。他们本该不会被任何人听见的交谈被微风带来。 “神术？” “嗯，那个存在抹除了痕迹。” “大祭司？” “还可能是……” “调查所有教会，调查黑帽街，还有底巢……” 微风消失了，傻猫看了眼熟睡的安南，嫌弃地跳上了床，在远离安南的床角蜷缩起自己。 …… 新的一天清晨，神清气爽的安南来到月光歌剧院。 幽灵少女来迎接他——作为幽灵，她似乎并不惧怕阳光。 安南想好了怎么安排幽灵少女，只是她说赛丽塔·德纳在躲着自己……只好先略过她。 “你愿意成为月光歌剧院的员工吗？”安南看着幽灵少女。 幽灵少女欣然答应，期限是在她消失之前。 “我该怎么称呼你？”安南问道。 “我……” “想不起来了？” “嗯！” 安南提议道：“我叫安南，你叫安娜怎么样？” “不要不要不要……我……”她看见安南法师袍衣摆扎着的草球，“我叫蒺藜好了！” “好的，你现在是月光歌剧院的第一位员工了。至于你的小姐……只要她不伤害客人就行。” “我会和小姐说的！” 有了员工，接下来就是为了明天的首映会准备：首先是宣传，不过帝都的一些贵族富人已经知道安南买下月光歌剧院的事了，安南只要邀请认识的人和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人。 准备出去的时候，安南看见蒺藜背影孤单的站在大厅。 “嗯……你要和我一起吗？” “真的吗！”蒺藜飘了过来。 “我们出门吧。” 蒺藜又藏了起来，安南走出歌剧院，注意到街道上停着许多前些天不曾见过的马车，车上的人在观察歌剧院。 他们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记住这些人……他们是坏人，要是他们来了剧院，就给他们一个难忘的经历。”安南说。 “杀了他们吗？”蒺藜散发起凛冽寒意。 “不是……就是恶作剧……在他买票的时候偷票，在他恐惧的时候尖叫，在他尿急的时候吹哨！” (本章完) 节110.帝都首映会 拜访客人之前，安南先回了一趟庄园，把艾丽斯和马丁带过来。 《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首映会当然需要主角的出场。 “蒺藜，这是艾丽斯，马丁。”安南介绍道，“艾丽斯，马丁，这是蒺藜。” “我知道他们两个，和你一样是演员对吗？” 徘徊在歌剧院几十年的幽灵少女倒不会混淆现实和魔法影像。 “你好。”艾丽斯依然冷静地回应，然后看向安南。 “蒺藜是我们月光歌剧院的第一位员工！”安南觉得她的目光蕴藏着什么。 安南还有些意外，他以为马丁会被蒺藜吓个够呛。看来星月湾的经历让马丁有所成长了—— “我们现在出发去发邀请函吧。” 刚坐上马车，马丁就指着蒺藜发出尖叫：“堂弟！有脏东西！” 幽灵少女眯起了眼眸：“老板，他是敌人吗？” “不是……但你可以看心情恶作剧。” 蒺藜飘到了车窗边，安静注视着远方的帝都：“这就是蒙特利尔山吗？” “伱没出来过？” “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看过一次……但很多都忘记了，后来我就成为小姐的女仆了。” “你想出来就和我说，不要私下溜出来。” 安南担心剧院的第一个员工被路过的牧师给净化：“记得和赛丽塔·德纳也说一下。” “赛丽塔·德纳？”艾丽斯偏头看来。 “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故事……” 飘出讲述声的马车逐渐驶向帝都。 第一个要去邀请的客人当然是雷斯先生。 雷斯先生承诺他会带上一家人，顺便告诉伊莎贝尔——从上次分别后安南就一直没见到她。 以及雷斯先生面有愁容，他愁眉苦脸地说，自己被安南在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这几天推出了很多新款饰品但销量不佳。 安南只好告诉他，如果有商品滞销，就把它跟爱情捆绑在一起。 安南想过提出“代言”这种东西，以《法师塔沦陷》在帝国的风靡，正常饰品行卖出几十件就算热销的数量只够零头——但安南不想那么轻浮。 他是安南·里维斯，过去的北境之王，现在的浮空城之主，为一件获利最多几千金币的饰品抛头露面太不值得。 告别了若有所思的雷斯，刚坐进马车，身旁的艾丽斯侧目：“你一定不相信爱情。” “我不知道。”但安南觉得艾丽斯和自己说爱情就很奇怪，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嫁给魔法的女法师。 第二“位”，或者说“群”目标是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 安南和他们因帝国争霸赛相识，回想告别时的状况，应该不会被他们赶出来…… 的确如此，安南没有受到热络欢迎，但也没被赶出去，顺利发出邀请函又和那几个交手过的法师打了招呼后，安南又来到骑士团驻地。 欧琳和她的朋友当然也算，顺便把月光歌剧院的结果告诉她。结果门前的骑士说欧琳没在。 “她让你这么说还是真没在？” “您在质疑骑士的忠诚！”骑士表示愤慨。 安南只好回来，先去拜访笔记本上的第一个名字：奥丽·霍兰德夫人。 她的丈夫是一位在上城区拥有一间独栋住宅的皮毛商人。把幽灵少女和傻猫留在车上，安南带着艾丽斯和马丁，敲响院子的栅栏门。 一名穿着睡衣的男人走出来，安南还没说话他就认出了安南，热情地迎了上来——带着扑面而来的狐臭。 没捂住鼻子是安南最好的克制，腹议怪不得他的夫人在宴会上总是闻不出酒香也是。 “这是什么味道……” 刚走进房屋，马丁的嘟囔就从后面传来，安南心里咯噔一声。 结果霍兰德像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狐臭，炫耀铺满墙壁的皮毛：“这些都是我珍藏的皮毛，地下室还有一整块亚龙皮呢……” 安南松了口气。 “是狐狸！” 安南的心又提了起来，看见马丁扑到一面火红色的狐狸皮前：“霍林叔叔以前砍树砸死过一只狐狸！和它一样！” “噢真可惜，这么好的皮毛起码要五十金币。” 以防马丁再说出点什么，安南说明来意。 霍兰德欣然同意，还挽留安南吃一些甜品，他去喊夫人来。 “堂哥，我今天除了苹果派还什么都没吃……”马丁可怜地望着安南。 “吃了几个苹果派？” “五个半。” 但安南还是留下了，和霍兰德夫妻在餐厅边吃边聊。 霍兰德在说他的皮毛，安南在说他的歌剧院，某个时刻，安南感觉到裤腿正被摩挲，低下头，看见奥丽·霍兰德夫人的脚从桌底伸过来。 安南抬起头，正好和低头望来的马丁对视。 马丁忽然站了起来。 “马丁，你要干什么！” “堂哥，我想拿一下果酱……” “……我帮你。” 安南顺便站起来甩掉腿上的脚，没再坐回去：“霍兰德先生，我想我们该离开了，还有好多邀请函没发。” 从霍兰德住宅逃出来，安南和艾丽斯一致同意不用带马丁了。 接下来一直忙到傍晚，他们终于发完了名单上的邀请函。 送幽灵少女回歌剧院，安南他们回到蒙特利尔庄园。 新的一天清晨，安南带着奥尔梅多交给自己的商人来到月光歌剧院。 她叫帕弥菈，一位像是小号苏珊大婶的富态女人，笑起来让人感觉亲近。 安南先问了她胆子大不大，怕不怕幽灵，然后才把蒺藜叫出来和她见面，又讲述了一遍月光歌剧院的往事——在被蒺藜小声提醒小姐在偷听的时候，安南着重形容了赛丽塔·德纳的英勇和无畏。 帕弥菈的态度也让安南满意，她流出同情的泪水，向安南保证会将她们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 首映会的时间在正午，随着时间推移，一架架马车停在歌剧院外，迈下贵族和富人们。 他们一些人好奇张望一街之隔的索伦铎废墟，一些人低着头匆匆走进剧院。态度让人玩味。还有一些熟人，包括一直没露面的伊莎贝尔，以及姗姗来迟的欧琳。 无论如何，起码这场首映能坐满了人。 (本章完) 节111.帝国征召令 新颖的剧院布置让客人们四处张望，随着圆顶外的天空被遮蔽，剧院陷入幽暗，交谈声也逐渐消失。 熟悉的蓝星商标出现在帷幕上，然后浮现新的画面：阴森的雷雨夜，一道红色的身影闯进一栋庄园，杀死了一对夫妻，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的额头留下闪电般的灼痕…… 发生在斯尔托维斯的又在蒙特利尔山上发生了一遍。 两个小时过去的比想象中快。期间没有人离开，只有偶尔响起咳嗽声和清痰声。他们也对飘荡在头顶的幽灵少女毫无察觉。 最后放映结束，观众们矜持又含蓄地为《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拍起掌，但不代表他们不喜欢。 正好相反，安南刚领着艾丽斯和马丁站在舞台上感谢众人，宣布开始售票，第二天的六场门票就被他们抢购一空。 金纳尔装满了五个木箱，魔法石的订单更是记满了一整页。 安南在第一天就赚回了三倍买下月光歌剧院的钱，还是刨除了税收之后。 把打扫卫生交给蒺藜和一直没露面的赛丽塔·德纳，安南跟着欧琳出来。 “你在忙什么？” 欧琳刚看完魔法影像就要跨上战马离开。 “精灵王庭的使者来到了帝都，我们要负责外围安全。” “精灵？因为什么？” 踩着脚蹬上马的欧琳居高临下地俯视安南：“你在打探帝国秘辛。” “欧琳姐姐~” “……精灵是威尔海姆的古老种族，它们认为异族令在残害精灵，要求帝国赔偿和解除异族令。” 安南支持精灵王庭，但不认为他们会有结果……他的印象里塔图恩帝国强硬而人类至上。 趁着安南思考的时候，欧琳一扯缰绳，带着部下离开。 收回视线，伊莎贝尔站在台阶上朝他挥着手。 伊莎贝尔说她前些天跟着远征军去了趟北方，还没出帝国边境就被发现抓了回来，禁了好多天足，今天才被叔叔放出来。 “那位部长？” “我还有别的叔叔吗？” 这也许是巧合，但安南并不敏锐的政治触觉又觉得这是那位礼仪部部长在向自己示意：皇室对索伦铎废墟不再敏感了。 “你知道赛丽塔·德纳吗？” “不知道。” “德纳家族呢？” “不知道。” “伱不会连索伦铎花园惨剧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 安南放弃问伊莎贝尔任何东西，注视她鼓着嘴坐上礼仪部的马车，跑回蒙特利尔庄园把艾丽斯和马丁送回斯尔托维斯，然后去问老祖宗。 “那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她的家族在索伦铎花园惨剧之后就离开帝都去了南方……”老祖宗怀念地说：“小安南见过她了？” “她一直在躲着我。”安南无奈地回答，以至于让她成为第二位员工都没办法。“我准备去一趟德纳家族的旧址，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你让达琳和你去一趟。” 达琳是庄园的一位老女仆，她知道德纳家族的旧址。 从庄园赶回帝都，马车在达琳的指路下，来到一座和皮毛商霍兰德夫妇差不多的住宅外。 蒙特利尔山上没有太多庄园，这是安南欣赏塔图恩帝国的一点：连伯爵和传奇都只能住在这种住宅里。 现在住在这里的似乎是一名官员，他知道安南，但不喜欢安南：“我什么也不知道，离开吧。” “我只是想取回德纳家族的一些东西。”安南真诚地说。 “抱歉，什么也没有。” “那算了……克雷格……”安南咀嚼着官员的姓氏。 这名官员原本不在意，直到看见安南迈上那辆涂着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标志的马车。 他态度和善地喊住安南：“您想要德纳家族的东西吗？我们搬进来时把旧物都放在了地下室，我现在就去找，夫人，快去给我们的客人准备甜品。” 安南跟着官员来到地下室，这里杂乱堆放着一些旧家具。官员委婉地说他搬来时房屋里已经什么也没剩下，最有用处的只有一幅油画。 画上是一位坐在花圃间的少女，绛紫色的长发温婉地搭在右肩，不知道是赛丽塔·德纳还是她的亲人。 亦或者是街边几十银币一幅的装饰画。 带着唯一收获回到歌剧院，安南来到已经成为幽灵少女的家的地下室。 “我去了一趟德纳家族。” 话音落下，似乎一阵微风在周围吹荡。 “老板你找到信件了吗？还是——” “什么也没剩下”安南摇了摇头，扯掉蒙在画像上的画布，“我只找到了这个……” “这个是小姐的画……”蒺藜的失望被冲散了一些。 “那就好。” 安南把画放下，“我接下来要回斯尔托维斯了，月光歌剧院就交给你们了。” “唔……你不要见小姐了吗？” “以后会见到的。” 来到歌剧院大门，安南忽有所感地回过头。 苍白的轮廓飘在剧院的舞台上行礼，从圆顶洒落的光辉为她渡上一层圣洁。 …… 精灵王庭的质问得到了礼仪部同意，但拒绝赔偿。 “异族令是神圣人类议会全体通过的法令，我们认同法令的偏激，但不会为此支付一铜币赔偿”当时礼仪部部长这么说道。 老祖宗绘声绘色讲给安南听的时候，他还疑惑为什么老祖宗不出门都知道，而自己在外面转了一整天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不够高。” “地位吗？但那些观众都是贵族，还有我在斯尔托维斯随便见城主和议员。” “还是不够高。”老祖宗慈祥地说：“小安南，当你的地位足够，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他们要做什么也会告诉你。” 安南若有所思。 总之，这里的事暂告一段落，还有几天就到三月了……该是耕种时间了！ 这时，仆人匆匆跑来，说礼仪部来人找安南。 跟着来到庄园外，一名像野蛮人多过礼仪部官员的壮汉站在大门外，宣读征召令： “北境之王·冠军术士·安南·里维斯，帝国礼仪部向你发出征召，请于傍晚之前前往礼仪部招待精灵王庭。” “什么意思？”安南还没反应过来。 礼仪部官员的视线从征召令上抬起，似乎想表达友善，但僵硬的脸庞让他只能露出狰狞的微笑： “帝国需要你的身体。” (本章完) 节112.术士行动 作为独立的领主，失去故土的王，以及尚是秘密的神圣殿堂成员……安南能无视所谓的征召令，但——安南的魔法影像和贸易业务和塔图恩帝国息息相关。 和帝国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对新生的宝石城只有好处……让塔图恩帝国欠人情的机会不多。 伊利·碎石的父亲是精灵，虽然不清楚他的父亲当时受到什么打击做出这种事，以血统论为上的精灵也不太会接纳他，但安南有责任为自己的得力部下做点什么。 而且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精灵导师的消息！ 尽管精灵导师的热情难以招架，但在异国和故友重逢总归是一件好事。 以及精灵的审美和人类相差无几，而它们欣赏一切艺术，当然也包括魔法影像。 让魔法影像在北境、在塔图恩帝国、在中土和未来的南方风靡也只是人类族群，但要是在其他种族间流传…… 还有，安南对精灵的印象全部来源于黛菈、精灵导师。前者是个黑暗精灵，还是从鼠人转化的，后者……是个特例，她们都没法代表主流精灵 “这就是你答应礼仪部的原因？”欧琳临打断安南的侃侃而谈。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它们是精灵王庭的使者，连即将开始的耕种都没它们重要。” 欧琳不置可否，但分明在质疑安南的术士身份。 “我也只不过是被术士的刻板印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孩而已……” 安南想到，未来宝石城的第一条律法就是不许歧视术士！ 载着安南的车队继续前往山顶，安南一直在说，欧琳主要在听。 “你怎么不说话？” “你见过和公主搭话的骑士？” 安南还在琢磨“公主”的意思的时候，队伍接近了环山宫殿花园。 蒙特利尔山给人以雄伟，环山宫殿花园则给人以壮观。架在整座宫殿花园之上的花岗岩圆环仿佛蒙特利尔山的神环，神像们矗立在神环之上。据说在动荡之年以前，每一座神像都是神灵的眼睛。 欧琳停在花园外，礼仪部的官员接引着安南来到宫殿群外围的一座大厅。 还有一些男女在这里，安南的到来让他们带着某种审视望来。 还没待安南确认他们的身份，跟着进来的礼仪部官员说：“伱们都是术士。除了昨天参加过的，还有新来的术士，你们的任务是安抚精灵王庭的使者，尽量满足它们的要求。” 这是安南第一次见这么多的术士。 但是这种要求……帝国到底把术士当成了什么？ “精灵王庭的使者正在宴会上做客，你们跟我来吧。” 十几名术士跟着礼仪部官员向宫殿深处走去。 “我是索兰·普拉托。”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凑了过来。 “安南·里维斯。” “我知道你，风头正盛的冠军术士，杰克。” 索兰几句话就拉近了与安南的距离。 “我的天赋是让听到我的话的人产生好感，有没有兴趣合作？” “怎么合作？” “让我演你的下一部魔法影像男主角。” “你的能力任何媒介都能生效吗？” “当然……”索兰自傲地说，“不然为什么我会被礼仪部邀请来？” 看来这十几个术士各个都有本领…… “你的能力是什么？拍出好看的魔法影像？” “召唤。” “真羡慕你……”索兰的羡慕不似作假，“我只能老老实实像个法师一样学习知识和法术。” 现在轮到安南羡慕他了。 “怎么样？你会用得着我的能力的。”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的魔法影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先攒钱，我准备好后通知你？” “攒钱？” “支付你演男主角的片酬。” “呃……” 索兰不再说话。 “你知道术士保护协会吗？”安南主动问道。 “他们来找你了？！”索兰声音大了些，引来周围的注视。 “没有，只是他们还没来找过我。” 按理说安南的名气足够大了，但只有猎巫那群人假装术士保护协会来找自己。 索兰难掩失落：“别想了，我们这个世界穷乡僻壤，连传奇术士都没几个，神灵都不愿多看几眼……” 原来每个术士都幻想被术士保护协会照顾吗？ 安南还想再问问关于艾伦大陆之外的世界，不过他们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换衣间。 冷色长袍和清凉皮甲供他们选择——都是精灵服饰。 术士们轻车熟路地去挑选合适的衣服，只有安南站在原地：“我们必须要穿这个？” “这符合精灵的喜好。”领他们过来的礼仪部官员说。 安南不这么认为：“能告诉我昨天的成果吗？” “……昨天我们只征召到几位术士。” “所以成果不佳对吗？”安南低语，“我们是人类，在外表上人类本就没有精灵美丽，穿着它们的衣服只会像是拙劣的模仿……” 礼仪部官员流露出一种“怪不得”的神情。 他轻咳一声，改口让所有术士不用再挑选精灵服饰，领着他们来到另一处换衣间——这里都是属于人类的礼服。 安南觉得这身法师袍就很合适，被礼仪部官员示意半天才勉强戴上黑宝石耳环，还是一只。 换好衣服，仿佛在闪闪发亮的术士们来到正在举行的宴会。 氛围突然发生变化，彼此漠视甚至还带着敌意的术士们热情地迎向宴会上的“尖耳朵”们。 就是你们这种人害得术士的风评那么差！ 安南改变了主意，以后宝石城的第一条律法是术士不得入内！ “你还不进入宴会吗？”官员问。 “你们的手段太拙劣了……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安南编起了借口：“精灵只是傲慢，又不是蠢货，它们会不知道你们接近的目的？精灵信奉自然，那么我也自然的接近它们。” 官员赞赏道：“欧琳说你有对付它们的方法，看来你确实有。” 欧琳！？ 安南瞬间把欧琳先前的消失，护送精灵使者，自己被征召联系到一起……她居然拉皮……居然出卖自己！ (本章完) 节113.“伊瑞兰泽” 姓蒙特利尔的果然没什么好人……除了老祖宗。 还好安南找到了借口，接下来只要不离开宴会就行。所以他没像其他术士那样迫不及待地去搭讪，甚至没有仔细观察，而是来到餐桌前。 玲琅满目的食物以水果和蔬菜为主，多数安南都没见过。这个季节，这些从土里长出来的比肉还贵。 安南看起来还在宴会上，但心思已经飘到了农田、温室、反季节上面…… 不知不觉的安南意外接近了一位美丽的精灵。她似乎误会了安南，垂眸看了安南一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人类幼崽。” 安南从沉思中醒来，真是让人讨厌的傲慢！ 安南挑了杯最像红酒的红色果汁，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我也没办法……但他们逼着我来。”安南无奈地说。 “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类一样说谎。”女性精灵意外地说。 “因为他们带着目的，而我和你们一样。” “和我们一样？” “享受宴会。” “伱错了，这里的欲望让我作呕。”女性精灵头也不回地离开餐桌。 安南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继续犹豫着先挑哪个浆果尝一尝。 术士们的攻势都不太顺利，就像安南说的，喜欢自然，地位高贵且高傲的精灵们完全无意理睬抱着目的接近的术士。 这些术士用错了劲……他们把精灵当成了人类或者那些当佣兵的精灵，但这些精灵是代表精灵王庭出使塔图恩帝国的。所以他们四处碰壁，只有少数几名术士和精灵聊了起来，比如索兰。 他的能力巧妙的让精灵即使厌恶也会和其说上几句。 安南继续品尝种类繁多的水果，直到礼仪部官员受不了主动问他。 “我在让自己有自然气息。”安南回答道。 “自然气息？” “总不能因为我很馋？” 兴许觉得有道理，礼仪部官员退回边缘，他刚离开，一名精灵主动来到安南身边。 “我注意你很久了……”磁性温和的嗓音响起。 安南意外地抬起头：“呃……有什么事吗？” 这是一位俊美的男性精灵，蔚蓝色的发尾系着细辫，坠着精灵的饰品。加上挺拔的身姿，要是由他出演魔法影像哪怕坐在那儿不动两个小时也会大卖！ “你在这里做什么？”蓝发精灵问道。 “消磨时间。” “你不想和他们一样吗？”蓝发精灵指着还在四处搭讪的术士。 “他们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安南顿了一下，“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 “你来的正是时候，接下来哪怕我一个精灵不搭讪礼仪部的官员也不会找我麻烦了。” “真有趣……”蓝发精灵轻笑道。 蓝发精灵居然没有离开，感觉他和自己说话的兴趣浓郁，安南想了想问：“你认识伊瑞兰泽吗？” “伊瑞兰泽？” “一名月精灵，她之前在北境的微风城法师塔做导师，鼠人北上时她和族人离开了法师塔，说是去了王庭……” “她是你的老师？” “我的……”安南忽然闭上嘴，警惕地问：“你们知道了会惩罚她吗？” “我们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一位曾在人类王国担任导师的精灵会得到重用。” “她是我的朋友……”想到现在的情况，安南补充说：“很好的朋友。” 蓝发精灵停顿了一下，忽然凑近安南低语：“我以为你忘了我呢。” 他欣赏到了安南的惊愕：“你……你怎么变成……” “人类认识我的人很多，所以必要伪装。” 安南相信了，瑞坎尔王国姓蒙特利尔，塔图恩帝国也姓蒙特利尔，精灵导师说不定会撞见熟人。而且精灵导师本就擅长变形术。 “你收到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了吗？”安南边问边警惕地后退。 “礼物……没错，那是很好的礼物，我很喜欢。”蓝发精灵看着安南后退感到奇怪，难道自己被识破了？ “你为什么后退。” “我怕你忍不住扑上来……你知道，他们都是精灵王庭的使者。” “放心吧。”蓝发精灵掀起一抹笑容，“但总能和我跳舞吧？” “我不能这么做。”安南把头摇出残影，“我知道是你，但他们不知道……” 舞池里只有几对烘托氛围的年轻人类在跳舞，安南这时过去会成为焦点……视线和议论的焦点。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礼仪部的官员都会带着嘲笑说：看呐，不愧是冠军术士，刚来没多久就魅惑了一位精灵……男性。 “你嫌弃我了……”蓝发精灵流露女性化的伤心。 “好吧……宴会结束后我们再偷偷……”安南说不下去了，换了一个话题：“你在他们之间似乎地位很高？” 蓝发精灵眨着眼：“你忘了吗？我在人类城市生活了很久。” “难道你是使者？” “我们护送长老过来，她才是使者。” “但好像没有看起来特别好看的……” “我们精灵的实力和相貌没关系。”蓝发精灵轻轻抚了下尖耳朵前的发丝，“你能帮我吗？” 安南当然会帮精灵导师。 “你知道，我也是人类神圣议会的成员……”安南没发现面前的“精灵导师”神色变得异样，继续说道：“帝国没有说谎，异族令是十三至高王一致通过的，帝国不会给你们赔偿。” 安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伊瑞兰泽，让她再想办法告诉那位长老。 “你告诉我这些……” “我们是朋友嘛。”安南微笑着，迫不及待地说起《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还希望伊瑞兰泽帮忙。 “我能做什么？”蓝发精灵噙着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让你的精灵朋友们来月光歌剧院看一场，” “嗯……好啊，现在吗？” “嗯！” “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安南欣喜地看着精灵导师和精灵们接触，然后去了礼仪部官员那里，应该在说出去的事？ “他是谁？”蓝发精灵的语气带着高傲。 官员愣了愣：“安南·里维斯，我们的冠军术士。” 轻轻颔首，蓝发精灵和好奇的精灵们全都来到安南身边。 “安南，我们出发吧。” 在礼仪部官员激动，术士们震惊之中，安南带走了所有的精灵。 (本章完) 节114.教导 晚上，一支车队缓缓从灯火辉煌的宫殿花园驶出。 护送他们的依然是欧琳和她的骑士。 “送他们去月光歌剧院？你比我想象的还出色……”欧琳和马车并排。她以为安南最多会和一位使者相谈甚欢，没想到他拿下了所有精灵…… “我总不能辜负你的‘信任’。”安南咬着重音冷笑。 欧琳装没听见，赶到了队伍前面。 “安南，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蓝发精灵似笑非笑，旁边的精灵们因此惊异地望着他。 “她是欧琳·蒙特利尔。” 这个姓氏就能说明一切了。 “所以伱接近我们的目的也一样？”车厢里一名年轻的精灵冰冷说。 安南没说什么，倒是蓝发精灵主动维护道：“安南不是这种人……对吗？” “我们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就和你一样。”以免蒺藜和赛丽塔·德纳被精灵们当成敌人，安南提前说道：“正好我有些新朋友要介绍给你。 “她们都是女孩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安南想的是蒺藜和赛丽塔·德纳是幽灵，不算女孩。 似乎因为车厢里还坐着两名精灵，精灵导师没有继续诘问。 载着精灵使者的队伍从山顶一路来到中城区，停在一片漆黑的索伦铎废墟边缘。 “没想到你们的帝都还有这种地方。” “皇家的往事。” 安南示意漆黑的废墟边唯一亮着灯光的建筑：“那里就是月光歌剧院。” 帕弥菈回去休息了，安南只好在门外喊蒺藜给自己开门。 “这是蒺藜，还有一位赛丽塔·德纳，她们是剧院的员工。”安南补充道：“这背后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记得说给我听。” 失去了阳光和客人，夜晚的月光歌剧院看起来既荒凉又冷清，而洒落的月光、攀爬的藤蔓组成的美丽恰好符合精灵的审美，尽管她们依然高傲：“作为人类，你的审美还不错。” 安南开着玩笑：“你的同伴看起来不太友善。” “抱歉，他们还没习惯人类的礼仪。”蓝发精灵看了开口的精灵一眼，在安南面前骄傲的精灵不再乱说话。 蒺藜捧来了永恒魔法石，问题来了，要给精灵们看《安南·波特与魔法石》还是《法师塔沦陷》？ 一个年轻人类法师的成长对精灵们既没代入感，也没期待感。 杰克和露丝的爱情故事？但精灵没有人类那么炽热的情感，或者说，除了爱情他们还有其他追求。 《贝塔尔的救赎》反倒是最适合他们的，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是智慧生物共同的语言——尤其是还有精灵囚犯的参演。 “你建议我放映什么？”安南询问精灵导师的建议。 “投其所好。” 安南把魔法石交给蒺藜，让她放映《贝塔尔的救赎》。 精灵们坐在影院前排，蓝星标志之后，亮起的荧幕开始了弗里曼的自白。 “一个兽人？” 那张獠牙从嘴里伸出，狰狞而苍老的脸孔出现在帷幕上很有冲击力，起码喜欢美丽事物的精灵们都一脸嫌恶。 “我以为你看过了。” “……法师塔一直没法闲下来。” “我知道。” 安南低声讲述起《贝塔尔的救赎》背后的故事——还稍微吹捧了下自己：“那时异族令刚开始，我在贝塔尔城看见贵族、富商、佣兵们在大肆捕捉兽人，矮人，地精……也包括你们精灵。” “我想办法从佣兵手上救下了几十个异族。” “那么这部魔法影像？” “你看见的演员都是被我从地牢里救出来的异族，还有一个精灵呢。” 蓝发精灵垂眸：“只有一个吗……” 安南想拍精灵导师的肩膀，但会被看见，只好偷偷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太骄傲了，我说我会救他们出去，但他们选择了越狱……这不怪他们。” 伊瑞兰泽一定很难过……安南想到，因为她甚至没有握回来。然后他也松开了手——因为现在精灵导师是蓝发精灵的相貌，这太奇怪了。 “王庭在和南方人类诸国开战。”蓝发精灵忽然说道。 “什么？” “他们因为异族令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 精灵王庭和南方人类诸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他们在异族令颁布后对所有种族，尤其是精灵的残害简直发指…… 从高等精灵到月精灵，从暗夜精灵到黑暗精灵，他们四处袭击精灵族群，捕捉精灵游侠，不分男女地卖给贵族富商们作为玩物。 塔图恩帝国则因为强大的管控力，基本做到了只是驱逐而不是奴役。 安南忽然意识到老祖宗说的“你还不够高”的意思——那些重要的、犹如秘辛的、会被上层人随口说出的消息普通人根本没法接触。 没有精灵导师，安南想知道只能等到自己或手下偶然在酒馆听传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道消息。 “现在你还支持异族令吗？” “正好相反，我一直支持你们取消异族令，起码在离威尔海姆最近的中土，异族令就不该存在。” 背后的精灵们逐渐沉浸在魔法影像里，安南和蓝发精灵继续低语。 “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让他们知道代价。你收买……不，直接问礼仪部官员，帝国颁布异族令那一年的财政，那不会太好看。” 蓝发精灵猜到了安南的想法：“假如没有变化呢？” “不可能。你忘了吗？”安南指了指头顶，“现在是‘动荡之年’。” “他们不会把动荡之年和财政挂钩？” “他们怎么分出来？”动荡之年和异族令都是在同一年发生。“但财政的减少是真实的。以塔图恩帝国的体量，税收哪怕降低百分之五也是一个大麻烦。” “我们还可以让帝国进行赔偿。蒙特利尔黄金家族自恃为蒙特利尔家族之主，外面的分支犯下的过错他们也会赔偿。” 说到这里安南顿了顿：“我的冠军术士就是他们的补偿。” “你真是冠军术士？” “不然？” (本章完) 节115.魔法影像攻势 安南不认为这是背叛。 所谓异族令也许在被鼠人渗透严重的南方有用，但往北延伸，鼠患并没有那么严重，亦或是异族令根本没有作用，比如北境的毁灭——出卖人类的不是异族而是人类自身。 精灵的灵巧，矮人的锻造，兽人的力气，还有其他种族的天赋，人类应与它们合作，而不是在鼠人的威胁下各自为战。 安南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帝国—— 所以他支持取消异族令，最好还允许巨龙自由出入城邦。 “我们不需要补偿。” “我认为需要。一个道歉远远不够……”安南偏着头低声说：“我记得你们还要求赔偿？现在正是时候，把精灵在瑞坎尔王国遭受的迫害说出来。而且你的收获越大，在精灵王庭的威望越高。” “……谢谢。”蓝发精灵真诚感谢安南的出谋划策。 “你帮我的时候我可没说谢谢。”安南的微笑透着一些忐忑，担忧精灵导师会不顾地点的把自己抱在怀里揉搓…… 还好，回到族群的精灵导师似乎不再焦虑。安南藏起心底的失望，趁着精灵们的注意在魔法影像上，说起自己的领地。 “伱的领地？” “嗯，一座叫宝石城的浮空城，我已经快凑够山铜了，接下来就是法师塔……你想要来吗？” 蓝发精灵的语气玩味：“你在拉拢精灵王庭的使者？” “我只是在邀请我的朋友而已。” 蓝发精灵的明眸望向帷幕：“也许吧，但不是现在。” 作为长生种，精灵们创造了美学和艺术……说得难听些，人类的审美几乎是精灵历的精灵所灌溉出来的。 所以几乎所有书籍、歌剧都没法摆脱精灵的因素。 但在今晚，这些几百岁的精灵看到了陌生的东西：没有多线式叙述，没有咏叹与歌颂，没有对意义的剖析。 只有循序渐进，让他们感触的剧情，然后在最后迸发——因安迪在雨中的放声呐喊而感同身受般获得了新生。 安南又趁热打铁放映了《法师塔沦陷》，至于为什么不是《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破特可没杰克有魅力。 《法师塔沦陷》放映伊始，精灵们就频频望向安南，这时候她们才知道安南是编写故事的人和演员。 一个有趣的知识：选择人类为配偶的精灵看上最多的不是术士和贵族，而是作家。 精灵们跟着安南离开几个小时后的深夜，她们带着满足的神情回到宫殿花园。 索兰·普拉托将一切看在眼里，在第二天的宴会前跑去问安南：“你是怎么做到的！”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术士们照常做着自己的事，但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只是带她们看了两场魔法影像。” 索兰误会了，举起自己的钱袋：“我要花多少钱能买男主角！” “还不确定……你先准备一万金币，多了我会退给你。” “一……一万……？”索兰僵在那里。 “你不会不知道魔法影像有多受欢迎吧……”以至于安南连一千金币都看不上了。 索兰咬了咬牙，决定什么般把一枚魔法戒指塞给安南：“这枚戒指每个月能释放一次传送术，抵得上四千金币，我去攒钱，你把角色留给我！” “放心吧。” 安南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手信。 从换衣室出来，一道人影凑近安南：“这么值钱吗？” “珍妮丝姐姐？”安南站在原地。 “你要叫我珍妮丝女士。”安南还记得自己让她透着喜悦。 “你负责接待精灵使者吗？”安南问这位在争霸赛认识的礼仪部官员。 “嗯，今天我带你们过去。” 安南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角色不值钱，但是名声值钱。” 至于索兰会不会是激情消费……无论如何，概不退款！ …… 同时铺着天鹅绒和藤蔓的卧室，蓝发精灵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一名女性精灵给他佩戴饰品。 “调查到了吗？” “安南·里维斯，来自北境的奥苏隆德领的里维斯家族，圣罗兰历998年继承北境十二王之一，然后遇到袭击，最后挖出是斯图恩鼠人的阴谋，破除了它们谋划百年的阴谋。但因为瑞坎尔王国勾结麦肯恩鼠人，让鼠人北上突破雪山要塞，放出魔潮，逃到了中土，在这里成为冠军术士，买了浮空城，还制作了《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伊瑞兰泽是月精灵，在微风城法师塔担任导师，鼠潮来时和月精灵族群前往中土。” “看来这个人类没骗我们。”蓝发精灵轻语。 “泰德尔大人，那他的建议……” “我们要接受朋友的建议，不是吗？”蓝发精灵接过饰品，自己戴在发辫上：“我们出去吧，别让朋友等太久。” 来到宴会，蓝发精灵径直走到安南面前：“为什么不带我们看《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那是人类法师的故事，我怕你们不喜欢。”安南把一杯果汁递了过去。 “喜不喜欢我们说了算。”蓝发精灵侧头掀开发丝，轻抿了一口果汁。安南险些脱口而出真美，但现在的精灵导师是该死的男性精灵。 “……好吧，我们一会儿就去？” “不，现在。” 安南又带走了所有的精灵。 …… 蒙特利尔庄园，新的一天，安南从客房醒来。 和往常一样，安南抱着莉莉去后园看望老祖宗，只是今天的老祖宗心情不太好，叹气说：“孩子长大就向着外面了。” “欧琳姐姐说不定只是公务太繁忙了，要不我去喊她回来陪您？” 老祖宗莫名没给安南好脸色，接过莉莉就让仆人赶走安南。 “今晚我就把欧琳给您带回来！” 安南出门，坐上礼仪部的马车，没想到珍妮丝也在马车上。 “你告诉了使者们怎么要赔偿？” 安南心虚地移开目光：“很明显吗？” “精灵跟着你出去了一趟，然后就为了北境的精灵同胞索要赔偿。”珍妮丝似笑非笑。 “我只是想让纷争快点结束。” “没在怪你，我们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珍妮丝回答安南的疑惑：“先前是我们礼仪部的麻烦，不过现在轮到财政部了。” “还有你。” (本章完) 节116.世界树之叶 从接待精灵使者过渡到商议赔偿，安南把属于礼仪部的麻烦丢给了财政部——好消息是礼仪部会感谢安南帮他们摘掉麻烦。 坏消息是财政部会记得安南给他们带来麻烦。 “你们的皇帝站在哪边？” 安南不介意得罪财政部，反正财政部又不给自己发钱。 “站在解决事情这边。”珍妮丝意味深长地说。 “我明白了。” 几十分钟后，宫殿宴会厅。 礼仪部显然在招待精灵使者时保留了自己的特色：就是无穷无尽的宴会。但仔细想一想，除了宴会就没有什么正式的放松途径了——总不能把精灵使者带到酒馆，然后接触了酒馆热络的精灵使者像是露丝一样爱上底层人的生活……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要回去了……” 安南和迎面而来的蓝发精灵说。 “你才刚来。”他熟练的把最像大人的山楂汁递给安南。 “我的意思是我要回领地了。” 蓝发精灵停住：“为什么？” “因为你们，我得罪了财政部，现在的我像是沙子，在这儿多待一天就相当于在他们眼睛里多待一天。” 蓝发精灵环视一圈宴会上的人类官员。 “我们去露台说。” 安南迟疑，担忧精灵导师会在露台上动手动脚，让别人看到自己就真的成为刻板印象里的术士了。 “抱歉，我们没有注意到。” 跟着蓝发精灵来到露台的安南忽然听见歉意的低语。 趴在护栏前，眺望脚下的蒙特利尔山，安南不在意地说：“没事，我又不是塔图恩人。” “伱要和我回精灵王庭吗？”蓝发精灵向他邀请道。 “不要！” 安南的激烈让蓝发精灵不解：“……你不再想一想？精灵喜欢有才华的生命。” “所以我才不去。” 一个伊瑞兰泽就已经难以招架，要是一群伊瑞兰泽安南想都不敢想…… 但架不住安南有好奇：“精灵王庭里面是什么样？” “森林、木屋、还有我们。”蓝发精灵形容的很枯燥。 “你看过海吗？”安南问道。 “我们来时经过了树语者海峡……” 精灵们管奥比里斯海峡叫树语者海峡。 “宝石城有美丽的黄金沙滩，还有适宜的森林山脉，欢迎你和你的朋友来做客。” 蓝发精灵露出充满魅力的微笑：“我会告诉伊瑞兰泽的。” 安南浮现疑惑，然后发现露台外有人类官员经过，意会地拍了拍他：“记得让那位精灵长老在塔图恩皇帝面前说些我的好话。” “我会的。”蓝发精灵将一枚晶莹如玉的树叶交给安南，“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 “世界树之叶，快死和被诅咒的时候吃了它，还能和其他世界树之叶的持有者交流。” “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安南做出了让蓝发精灵奇怪的动作：把世界树之叶放在耳边。 “只有精灵的重要朋友能得到。” 安南什么也没听见：“我要怎么跟别的持有者交流？” “它现在只能联系我。”蓝发精灵拿出了另一枚树叶。 安南熟练的比一些精灵还快，他的理由是“天赋”：“世界树有很多叶子吗？” “那是艾伦大陆最古老的一颗神树，精灵的祖先们在树下诞生……”蓝发精灵的情绪透着自豪。 “那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我是说，买。”安南把主意打在世界树上。 “能和其他世界树之叶的持有者交流”瞧瞧，简直是天然的……魔法话。 “你在想什么？世界树是我们的圣物。” 这几天的接触和调查让蓝发精灵知道安南和其他人类不一样……换成其他人类，他已经发起决斗了。 “世界树那么大，摘一些叶子没什么吧？” “世界树的叶片是自然力量的具象。” “落下来的枯叶呢？” “世界树不会落叶。” “摘掉一段树枝我自己种呢？” “……你是精灵的朋友，不是敌人。” 安南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冒出来一些新想法……” “我们的世界只会存在一棵世界树。”他说。 但安南依然不死心：“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很多世界树之叶？” “你需要它？” “只是想到了它的新用处。” 蓝发精灵皱起纤细的眉毛：“你想利用它传递情报？” “情报？只是让朋友们隔着很远也能随时交流。”安南回答。 蓝发精灵摇了摇头：“世界树之叶蕴含的自然力量比你想象的珍贵，你像是在用奥术能核照明。” 安南依然认为“魔法通信”很重要，但没再试着说服精灵导师。因为他明白了精灵导师的意思，也意识到了礼物的贵重。 “谢……我是说，我会和宝石城附近的精灵族群保持友好关系的。” 蓝发精灵重新露出笑意：“只要你不是只照顾女性精灵。” “嗯……当然……” 安南回到宴会，先去找珍妮丝问自己能不能回去。 “没问题，你随时都能离开。” 安南回去和精灵导师告别，趁着财政部找麻烦之前离开了宫殿花园。 注视着安南离去，蓝发精灵也从宴会厅回到宫殿，来到有两名精灵游侠驻守的房间外：“告诉长老，我有新的消息。” “进来吧。”一道温柔的轻语从房间里传出。 蓝发精灵迈进房间，将门关上。 一道美丽的背影站在窗前，银色的柔顺发丝铺开，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圣洁的脸颊散发着着朦胧光泽。 “泰德尔长老。” 美丽的精灵回过了头，像是从天堂回到尘世，居然向蓝发精灵表达尊敬。 “换回来吧，你去告诉礼仪部官员，我想在今晚见皇帝一面。” “好的，长老。” 窗前的美丽精灵褪去了银色，那头长发浮现蔚蓝的颜色，俊美的脸颊也失去了让人惊叹的美丽。 两个蓝发精灵出现在了房间里，而在真正的蓝发精灵离开之后，“精灵导师”的脸颊逐渐柔和，解除的变形术撑起了衣袍，一条银色的月光重新在她背后洒落。 (本章完) 节117.改变的格局 假如挑选塔图恩帝国的一个地方最为奢侈，那么议会宫殿绝对当仁不让。 魔力充盈的红龙皮铺满整座宫殿，让蒙特利尔山上在凛冬也依然温暖如春，比永恒魔法灯还奢侈的鲸鱼油长明，岩石巨人的皮肤包起支柱，阶梯之上是一座精灵觉得野蛮，兽人觉得温柔，由鼠人长老的头颅搭成的骸骨之座——一直坐在上面一定很硌屁股。 但他们起码对精灵、矮人和兽人这些同样从威尔海姆走出的主要种族抱以敬意：起码他们的皮或骨头没出现在这座宫殿。 现在，那座硌屁股的骨头座上，正斜靠着一位头戴皇冠的年轻身影。 “美丽的使者，你深夜造访，是否想与我进行一场美妙的跨越种族的约会？” “塔图恩的君主，我想和你谈一谈异族令。” “美丽的精灵女士，我不能这么做。异族令是我们至高十三王全体决定的——” “南方诸国把异族令扭曲成屠杀奴役，你们也可以忽视它。”泰德尔长老打断了他。 年轻的皇帝一点也不在意，摇着头说：“不行，神圣殿堂议会的决定不容置疑，这是人类的基石。” “屠杀奴役精灵也是伱们的基石？” 泰德尔长老的语气渐渐冰冷，准备威胁“那么人类做好被精灵和兽人、矮人袭击了吗”的时候，一阵呼喊忽然在耳边响起：“你好你好，是伊瑞……是使者大人吗？” 沉默稍许，泰德尔浮现融化冰霜的浅笑。语气也不再冷漠：“塔图恩的君主，精灵发现那些鼠人有一套，你们的远征军是否需要一些精灵游侠？” 年轻的皇帝板着脸，这会让他看起来充满威严：“精灵居然低下了她们高贵的头，真是少见……但是，不行。” 他从骸骨之座上前倾着，严肃地告诉精灵王庭的使者：“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没有让盟友被背叛的先例，所以，我会颁布法令，在帝国取消异族令！” …… “谢啦。” 安南和拄着大剑发愣的骑士碰了下拳，来到熟悉的办公室前。 “欧琳！欧琳！”安南不客气地闯进她的办公室，发现一名陌生中年贵族坐在一旁，他语气变低：“欧琳姐姐，你该回家了。” 看在有客人的份上。 “团长阁下，我先回去了。”中年贵族起身行礼，向安南颔首示意后离开办公室。 “他是谁？” “这不关你事。”欧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那让你回家总关我事。” “我还有公务。”她说。 安南没有理会，强硬地按着桌子俯身说：“你必须回去，你知道老祖宗怎么和我说吗？她说孩子长大就向着外面了！” “这不可能……” “我替你挨了一次埋怨。” 欧琳想不到安南骗自己的理由，只好叹了口气：“我稍后就回去，知道刚才离开的人吗？他是蒙格利的父亲……” “蒙格利是谁？” “……你不知道？他在争霸赛还和你交过手。” “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他的父亲要来找你？” “我的部下因为蒙格利犯了一些……错误而抓了他，他的父亲来向我求情。” “他们和你关系很好？” “蒙格利的母亲是我阿姨……” 果然又是贵族联姻，欧琳在上层区打个喷嚏都会传染三个姑姑和七个姨夫。 “所以你觉得难办，但碍于血缘又不得不帮忙对吗？” 欧琳“嗯”了一声。 “真是让人难过……” “什么？” “你就为了这种事把老祖宗一个人丢在庄园，老祖宗被诅咒折磨，没法走路，又看不清东西，只能抱着莉莉想念自己的晚辈……” …… 傍晚，安南、欧琳和老祖宗坐在壁炉前享用家庭聚餐。 除了壁炉里的火光就只有仆人点亮的蜡烛，让餐厅保持着温馨的氛围。 安南边吃东西，边偷偷打量老祖宗。老祖宗正在将一块鸡肉撕成肉丝喂给莉莉，看起来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欧琳也一反常态地说起了蒙格利和他的父亲，老祖宗则说起欧琳小时候的事：她那天回来后就发誓要成为守护公正与人民的骑士。 “我知道怎么做了。”欧琳拿起手巾擦拭嘴角，“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奥丽阿姨。” “安南，你什么时候回去？” “和你一样。” 离开之前，安南得到了好消息：帝国和精灵王庭的谈判有了进展。 异族令有希望在塔图恩帝国作废。 而这件事的参与者与推动者，安南涌现出参与大事件的骄傲。 最后一抹余辉从天边消失的时候，安南接回了莉莉，又把傻猫拎了过来，和老祖宗告别，让欧琳平时照顾一下月光歌剧院，消失在老祖宗打开的传送门之中。 大家从这纯粹的情感各取所需：欧琳弥补了过往的回忆，老祖宗得到了晚辈的陪伴，而安南？他得到了这一切本身：帮助别人的快乐。 还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好处。 回到夜幕中的斯尔托维斯，又从斯尔托维斯回到宝石城，安南得到了第二个好消息：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回来了。 安南不用再到处玩……不用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 弗朗科伊斯他们回来背后还有一件趣事： 麦可尔和弗朗科伊斯在落叶领当佣兵，找到他们的不是奥尔梅多的人，而他们在接取一个委托时忽然被一个游侠指着弗朗科伊斯喊“安迪”，于是从游侠身上知道安南近况的二人就跑了回来。 “浮空城……” 说起这个词汇的弗朗科伊斯抖得像是在和男郎亲热：“我做梦都想有一座浮空城……” “那可不行，副城主我留给奥尔梅多了。”安南玩笑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能让我住在这里就很满足了……”弗朗科伊斯在还没升空的城主府里摸来摸去。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弗朗科伊斯已经准备好为“新星月湾”献出生命了。 安南指向窗外的北方：“到三月了，我们该种田了……话说麦可尔呢？” “他说要把赚来的钱给你送过来……你没碰见他吗？” (本章完) 节118.名为宝石城的大船将要起航 麦可尔，安南最初结识的伙伴之一。 他因比不过同在法师塔的天才法师而沦落法斯特先生的酒馆，最后在安南的鼓励下振作起来。 麦可尔陪伴安南走过最初的青涩，所以在身份发生转变以后，安南仍然没将他视为手下对待。 “但我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 安南垂眸注视着被元素们抓回来的麦可尔，偏头问弗朗科伊斯：“你们赚了多少？” “三百零三枚金纳尔。” 被泥土束缚的麦可尔不甘：“那是我用法杖敲脑袋一颗一颗敲出来的！” “还有我的一半。”弗朗科伊斯抱着肩膀看笑话。 “为什么这么做？”安南不解地问道。 “你有了浮空城，肯定不会看上这三百枚金币，我能拿去继续研究！” “继续伱的失败？” “我没有失败，而是成功找到了一百种不适合炼金火药的材料！” 安南觉得麦可尔很容易极端，比如因天才法师而堕落，比如踏上用法杖砸人的不归路，比如埋头炼金……不过对于一位领主而言，这显然算是一件好事。 砰—— 一个沉重的钱箱砸在麦可尔面前。 “三百枚金纳尔够做什么？这里是一千金纳尔。我会开一间炼金研究院，以后每个月的经费起码一千金纳尔。” 为了增添说服力，安南打开箱子，还往里放了一盏魔法灯。 闪亮的金币映照着麦可尔的脸庞，让他额头的疤痕变得清晰，安南忽然想未来让麦可尔演长大后的安南·波特也不错。 “给我了？” 安南刚要回答，一阵让所有人头晕目眩的龙威带着低吼陡然降临。 “我的！” 此刻，在施工中的宝石城各处的工人抬起头，或惊恐或熟悉地看见一头巨龙降落在城主府前。 伊莉摩雅丝威严的龙瞳凑在窗前，体态光洁而优美，在阳光照耀下的鳞片仿佛是熠熠生辉的蓝宝石。 “那就给你吧。”安南宠溺地打开窗户，但心里想以后一定不要在水晶巢穴方圆一里内掏出财物。 伊莉摩雅丝像是将手掏进老鼠洞般从窗户里攫出钱箱，回到了她的巢穴。 安南收回视线，让麦可尔找英格丽特要钱，让弗朗科伊斯准备征召农夫。 亨利还没把亡灵法师们带来，安南暂时还得用农夫保证低效率的粮食种植。至于亨利会不会欺骗自己……他跑不了。 “安南，我不明白，我们已经用魔法影像赚到超乎想象，源源不断的财富，为什么还要浪费人口发展农业？” 弗朗科伊斯看过宝石城让人发疯的财政，假如用一张羊皮纸代表宝石城的财政，那么魔法影像之外的营收就像是用莉莉的一根胡须沾上墨水在羊皮纸上戳了一下。 从奥术能核到山铜，再到宝石城的建设，全部都是依靠魔法影像赚来的钱。 “英格丽特，你来告诉他。”安南抱起手臂。 “因为城主大人不学无术，没有准备成为一个真正的统治者。”英格丽特平静地说。 “你再这么说我就发挥给你看！” “真的吗？” 安南眨了眨眼，转头和弗朗科伊斯说：“因为我们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的优势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 塔图恩帝国已经开始有层出不穷的魔法影像了。 “第一个发现宝藏的往往不会成为宝藏的所有者。” “我们还来得及做什么吗？”弗朗科伊斯很快理解安南的说法。 实际上安南已经在这么做了：剧院就是。 魔法影像总要有能放映的地方，而剧院会成为把持。都得分他们一份。 以及还能作为宝石城发展的锚点：在各个城邦的剧院周围购置土地，建造商业街，为未来的魔法报纸铺平道路。 “但这和种田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的登记居民只有六千多人，就算动员一半居民去开拓农田恐怕也只有……几百金币的税收。” 还是在五份粮食税的情况下，而魔法影像一天就能赚这么多。 “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把性命交给别人是件非常愚蠢的事。”安南郑重地回答。 奥比里斯海峡的海岸贸易领地几乎隔几十年就会换一批，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应对灾害的能力。只要航线被切断，他们只能被迫面对越来越贵的粮食。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就是个例子。百年前是这样：那时的蒙塔布尔洛克公国被正在开拓的塔图恩帝国封锁海岸线，轻松收为附庸。 现在也是这样：按理说掌握法师协会和公国卫队的疯狗大公应该摧枯拉朽的成为公国新主人，但这位确确实实被其他继承人搞得焦头乱额——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耕地。 尽管他能掠夺别人的粮食。 “想不到您还对历史有所涉足……”英格丽特意外地说。 安南冷哼道：“我们应谦卑地立于时间长河的下游仰望历史。” 弗朗科伊斯不再有困惑，准备征召农民。 安南也没闲着，他分别在宝石城和斯尔托维斯举办了两场宴会——以宝石城的名义。 前者安南还邀请了宝石海湾附近的领主，前来赴宴的不多，除了其他继承人的说客，就只有因为“法斯特裤”产生贸易的海峡领主派人来。 安南邀请他们将宝石海湾加入贸易航线，顺便品尝了一下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特色食物炖鱼糜，只能说……公国至今仍吃得像帝国正在封锁他们一样。 后者宴会正式了许多，不少斯尔托维斯的大人物赴约，还有他的朋友们，仙娜一家、连懒惰的苏妮和她父亲“永恒的马夫”都来到了宴会。 开始之后，安南特别进行了一段演讲：他先以参与者的身份告诉他们，帝国即将取消异族令，然后宣称宝石城的光辉未来和允许所有种族定居。 安南描述的种族大融合让一些贵族产生兴趣，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异族令的时候，异族也是被排挤的对象，除了精灵，兽人和矮人除了佣兵和铁匠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坐在杰曼妮夫人身边的仙娜和宴会上的年轻女士们眼眸闪耀着星星，安南说起那些她们听不懂的东西时的自信仪态完美符合她们的幻想。 杰克？一个没钱的穷小子而已。 (本章完) 节119.魔法影像贸易 从斯尔托维斯回来的安南被大姐和二姐抓回了家。 蕾菈甚至都没去钓鱼，亲自押送安南回到城主府前的里维斯家住宅——要不是安南态度诚恳，她已经绑上鱼线了。 “你去苏珊大婶家那么多回，但都不愿回自己家，你知道大姐的腿出问题了吗！” 还在心虚的安南怔住：“大姐的腿又严重了？” “没有，我在吓唬你。”蕾菈嘿笑一声，又板起脸，“但伱确实很久没来看望大姐了！” “我一直在忙……”安南移开了视线。 无论如何，他们到了。 安南摒弃浮现的告诉她们真相的想法，让自己放轻松，走进房屋。 仆人做好了富有北境特色的食物，肤色苍白的伊蒂莉娅安静坐在桌前，肤色在魔法灯下仿佛是透明的。 餐厅的氛围莫名显得冷清，直到莉莉自来熟地跳到轮椅上，抬着头和伊蒂莉娅对视。 “它说你的味道很舒服。” 伊蒂莉娅露出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发出呼噜声的莉莉。 氛围重新恢复融洽，安南问伊蒂莉娅最近做了什么。 “轮椅坐的时间太长会……闷热，我让木匠改良了一下轮椅。” “这是好主意，我们还能把轮椅放出去销售，名字就叫伊蒂莉娅轮椅？” “我不要。” 伊蒂莉娅知道法斯特的前车之鉴：在法斯特裤风靡以后，他走在哪都觉得有人在喊自己。 好吧，看来轮椅就只能叫轮椅了。 安南又问蕾菈今天钓到了多少磅。 “七条鱼！”蕾菈用餐刀狠狠地割开牛肉。 “那么加起来一定有几十磅吧！” 笑容从蕾菈的脸颊上消失：“呃……嗯……差不多……” 蕾菈不愿承认自己只能欺负没见过鱼竿的北境傻鱼。 这场家庭聚餐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伊蒂莉娅放下手帕说：“安南，你要十七岁了吗？” “还有……五个月？” 安南来到这个世界时刚进入雨季，现在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她问道。 安南的脸逐渐红了起来：“为什么问这个……” “你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了，父母在你这么大时联姻并生下了我。” 蕾菈语气复杂地说：“但没有适合安南的联姻对象吧……” 北境十二王通常会相互联姻，但他们跑的跑，死的死，已经不再是合适的联姻目标。 “我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早。”安南把话题从让人尴尬的婚约挪开：“大姐，你想做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什么擅长的。” 蕾菈这时凑过来小声说：“奥苏隆德领被大姐治理的井井有条。” 安南有了主意：“大姐，你想成为宝石城的副城主吗？” “……你愿意把权利分出去？”伊蒂莉娅温柔的眼眸染上一丝好奇。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是……家人。” 伊蒂莉娅不用再整日待在住宅，蕾菈也为大姐感到高兴。 安南跑了出来，回到这会儿让他放松的城主府。 英格丽特还在处理政务，安南好奇还没建成的宝石城哪来那么多事，但他不敢问，只是把以后有人为她分担政务的事说了出来。 “我不评价您给您的姐姐副城主之位，我想知道奥尔梅多大人怎么办？” “没有规定一座城市只能有一个副城主吧？” 副城主通常是贵族们用于制衡城主的手段，拥有两个或更多副城主的城市不是没有，但城主最后的结局通常是被架空……但想到安南对身边人的信任……他被奥尔梅多卖出去恐怕都要追问卖了多少钱。 “记得告诉奥尔梅多，给她压力！” “奥尔梅多大人恐怕会欣慰大于忧心。” “那就和她说宝石城没她不行。” 来到城主府三楼，女仆艾比意外安南居然来了：城主府建成这么些天，还是主人第一次住进来。 联姻…… 回想进餐时的一幕，安南心血来潮的取出魔镜，发出今夜的询问：“魔镜啊魔镜，谁是最美丽的精灵？” “泰德尔·逐月者。” “能让我看看吗？” 一天只回答一次的魔镜陷入了沉寂。 安南也开始了冥想，然后在深夜进入梦乡。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辉煌的神圣殿堂浮现面前。 这次间隔不久的神圣殿堂议会只有一件事：骸骨之座上的王影要求撕毁异族令。 “嘿嘿……。”安南与有荣焉。 殿堂响起议论声，安南在上次的位置找到哈米斯六世，低声问他：“船能抵达你的国家吗？” “从哪儿？奥比里斯海峡吗？” “嗯。” “没问题，只要不是太大的船就能从贝尔河上来。” “那好，过阵子我就派商船过去贸易，记得留给我一个王都的剧院地契。” “把王室大剧院送你怎么样？” “你不会后悔的。” 魔法影像会让哈米斯六世赚比大剧院值钱几十倍的税金。 尽管安南赚得更多。 安南和哈米斯六世几句话就达成了协议，和神圣之眼看中他们的原因一样：他们也看中了彼此的潜力。 此时，至高十三王的商议也有了结果，改为各地君王领主能自由选择是否施行异族令。 从辉煌的宫殿回到宁静的卧室，窗外宝石海湾倒映着粼粼波光，海浪声遥远拍来。 除了哈米斯六世，为了让魔法影像流行，安南还让威斯特跟着双子大臣的队伍去基廷公国。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把快通过幽漫长廊了吧？ …… 轻微摇晃的宽敞车厢里，双子大臣各坐在一边。 偏瘦的弗朗宁大臣坐在一边：“你看贝塔尔的救赎了吗？” “当然，贝塔尔的演技太差了。”浑圆的布尔克大臣回答。 “你真的看了吗？” “呃……其实没有。” “你应该看一看，这位术士的聪明就像地精一样。” “地精也算夸奖？” “你得承认地精在一些事上的精明。” “所以你认为他很地精？” “赚钱的话，是的。”弗朗宁大臣觉得还不足以让自己陪伴的第十几任大臣重视，形容道：“如果让窃贼把手伸到你的口袋里，他们会在那里摸到安南的手。” (本章完) 节120.死灵法师 许多战士因行为粗鲁，不修边幅被称为野蛮人。 原因很简单，战士通常需要面对激烈的战斗和同样激烈的竞争，注意仪表是有钱有时间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比如施法者。 但有一群人被排除在外：死灵法师，亡灵法师，死灵术士，亡灵术士……总之，精通死灵系的施法者完全没有其他施法者“无冕的贵族”的待遇，他们不说人人喊打，也是人见人烦。 所以多数死灵系施法者会远离城镇，因为长期孤独加上负面魔力的影响，逐渐扭曲，失去对道德和律法的尊重，然后恶性循环…… 距宝石海湾一百多里外，一支这样像是乞丐的落魄队伍正在前进。 他们在寒冷的初春披着臃肿的法师袍，抱着碰撞作响的木罐，背着包袱。松散的头发和泥灰粘在一起，犹如行尸走肉。在城里会被好心的贵族丢几枚铜板，在野外说不定会被路过的圣骑士丢一个群体净化术。 但这些迁徙般的死灵法师觉得很新鲜，积雪融化的荒野和新鲜空气与地下的潮湿和阴冷截然不同，还有钻出泥土的野草嫩芽，围绕着他们的老朋友，乌鸦…… 偶尔经过贵族治下的村庄，他们居然能进去吃些东西，被好奇的孩童盯着看—— 这是个很友好的地方。 …… “快他妈把你们的宝贝交出来！” 快到宝石城的时候，一伙盗匪横亘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兴许是他们的落魄，让这伙只有几匹马，几套残缺盔甲的盗匪敢劫掠他们。 “让我来解决他们。” 队伍里一名女性死灵法师站了出来，她的体型像是一颗发育不良的花生。 “先生们，我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换来让我们过去……”女法师拉下了衣领，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盗匪领队先是露出了困扰的模样，然后委婉的解释说他们想要的‘宝贝’是钱还有食物。 “我们得给愿意接纳我们的领主一个好印象……先从解决这伙强盗开始。”一名伤疤从额头划过眼睛、鼻梁、嘴唇的施法者狰狞笑道，打开他散发腐烂味的包袱。 一堆隐约能拼凑出人形的腐烂短肢浮现，伤疤死灵法师还没开始吟唱，强盗们就陷入崩溃。 “瘟疫法师！快逃！” 盗匪们落荒而逃，伤疤死灵法师在同伴们忽略尸体和恶臭中捡回断肢。 而女性死灵法师惋惜地捡起一个盗匪丢掉的铁剑，把这把还值几十铜币的武器塞进背包。 …… 安南在刚看见投靠自己的死灵法师们时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有人和他说过，人们热衷于通过外貌评判一个人的性格，如果一个人富态，那他一定性格温顺平易近人，一个人削瘦，那他就冷若冰霜不近人情——这是错误的，外貌不该成为评定一个人的标准。谁知道一个青涩好看的男孩会不会背地整天和精灵兽人幽灵半人马整夜狂欢—— 等等，那个人是不是在骂自己？ “我能向您保证，他们不是秩序就是善良。” 看见美丽的宝石海湾，看见施工中的宝石城，看见城主府的壮观与水晶巢穴的奢华的亨利已经认为自己是宝石城人了。 “我相信。”安南的眼眸浮现温和，认真和这些难民般的死灵法师说：“一个不择手段的施法者不会这么惨，只有坚信光明的人才会为了心中的正义而坚持……你们辛苦了。” 安南的话戳进他们的心里，一些死灵法师甚至快要哭出来， “城主大人，您需要我们做什么？！组建亡灵天灾，还是给敌人带去瘟疫和死亡！”曾经的对手此刻转变成忠诚的手下。 队伍里还有一些善良未泯的死灵法师皱起了眉头，那些第一次得到重视的死灵法师已经拿出一堆沾着烂肉的人类骨架。 他们有道德，但是不多。 遗骸是死灵法师的力量源泉。 没有骨头的死灵法师只能丢一丢恶作剧般的诅咒，拥有一座大墓地作为后盾的死灵法师就敢攻打城镇，至于拥有一座龙墓的死灵法师……先活过龙族的报复吧。 “我不需要你们战斗……伱们从北边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些正在开垦的荒地了吗？我会让你们成为农场主，提供给你们骨头让你们制造大量骷髅，再把骷髅转职成农夫，让它们照料农田。” “抱歉？您说什么？”死灵术士们面面相觑。 安南深吸了口气，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我不需要你们战斗……你们从北边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些正在开垦的荒地了吗？我会让你们成为农场主，提供给你们骨头让你们制造大量骷髅，再把骷髅转职成农夫，让它们照料农田。” “……我要离开了。”伤疤法师突然激烈的骂道：“你们相信他的蠢话？让我们种田……咳——呸！” “保护安南南大人！” 扑过来的洛西用脸为安南挡住了浓痰，而周围的士兵不用英格丽特说就带着元素围起了慌乱的死灵法师们，拖走罪魁祸首。 “你们也这么觉得？”安南问亨利他们。 “我们……”亨利犹豫道，“安南大人，能不能让我们想一想？” “当然。”安南让士兵领着死灵法师们入住公馆。 “您打算怎么处理袭击者？”英格丽特站在一旁。 安南把手帕递给洛西：“按照法律处理。” “宝石城还没来得及制定法律。” “那……那就放了吧。” 英格丽特愣住：“就这样？” “不然呢，动用私刑？让卫兵给他教训？还是让洛西私人报复？” 洛西抬起了头，跃跃欲试。 “但他居然对你吐口水。”这和英格丽特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任何当权人都不会放过如此冒犯自己的人，尤其是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我的家乡流传一句话，权利意味腐败，绝对权力意味绝对腐败，而法律就是制约权利的武器。” 英格丽特咀嚼了几遍这段话：“他不会听到这些话，也不会感激您。” “无所谓，我需要的是公正。” 安南深沉地说，最关键的是：“反正口水没吐在我脸上。” (本章完) 节121.骷髅农民 “‘我需要的是公正’他说，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傻子。” 死灵法师们把被释放的伤疤男人带回公馆，大家都在笑，只有伤疤男人默不作声，反复低语着那句“权利意味腐败，绝对权力意味绝对腐败，而法律就是制约权利的武器”。 “我没见过这样的城主，那些贵族只会利用法律敛财和实施暴行。”像是花生的女死灵法师已经坠入安南的魔网，幻想道：“说不定是真的，他想让我们当农场主。” “让死灵法师种地？”一个死灵法师愤慨道。 “为什么不行？骷髅不知疲倦，无穷无尽，只要提供微薄的魔力就能活动。”亨利还是站在安南这边。 毕竟那一箱金币实打实存在。 “我以为我们会有广大的前途！” “说不定……只是暂时……” 那名死灵法师站在伤疤男人身边：“我和你一起走！” 然后陆陆续续又有死灵法师站在对面，最后只有包括亨利在内的七个人没有动——仅有的两位女性死灵法师全留了下来。 这种落差感确实没法解决。死灵法师人人喊打，但依然是让人敬畏的施法者。让施法者去当农夫和羞辱他是泥巴种没有区别。 安南没有阻止死灵法师们离开，因为还有一半的人选择留下。 安南终于能实施畅想的“魔法革命”的第一步了。 以及面对德鲁伊那边的压力了。 好消息是还没在宝石海湾附近发现德鲁伊的踪迹，坏消息是宝石城迟早会被德鲁伊知道；第二个好消息是安南和德鲁伊的相处还算愉快，说不定他们会理解自己。第二个坏消息是中土的德鲁伊未必认识北境的德鲁伊。 安南的应对方法是让居民们在东边多种树，他也亲手栽下了几棵桦树苗，还让木匠做了几十个小树屋，放在树精灵出没的森林山脉里。 死灵法师们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袍，倒是没有虱子。这算是负面魔力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死灵法师绝不会被蚊子咬，代价是总被乌鸦跟着。 然后新的问题随之浮现：一个道德困境。 怎么解决死灵法师们玷污死者，打扰亡魂的安息的行为？ 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被打上邪恶领地的标签。 不过塔图恩帝国那边不会给予太多压力，毕竟他们以骸骨为美，在南方诸国口中还是个“野蛮”帝国。 安南听过一句话：塔图恩帝国有两样东西最美最精致，一个是蒙特利尔山，一个是骨头。 让担任近卫的洛西把死灵法师和黛菈、伊利·碎石、老兽人叫过来，安南和死灵法师们开展一场探讨：用什么种族的骨头当骷髅农夫？ “我先排除人类，宝石城的立场必须是中立，而且把人类尸体转化成骷髅会让宝石城人恐慌。” 北边的疯狗大公正在打仗，要是想弄尸体也很简单……但没有人希望死后的身体不得安宁。 死灵法师们有些遗憾，尤其是亨利，他昨天想了一晚怎么用骷髅种田，要是换成其他种族那就大打折扣，毕竟农具本就是人类为自己发明的。 但毕竟坐在这里的死灵法师要么善良，要么秩序。 “然后我们要禁止‘操纵死尸’、‘复活尸体’这类玩弄尸体的法术。” 让还有血肉的尸体边干活边施肥听起来不错……但太混乱邪恶了，魔鬼见了都要说一句地狱空荡荡。 宝石城不缺这点肥料。 依然是全部同意，因为没有死灵法师愿意整天跟腐臭为伴。 安南继续说：“接下来我们要在兽人、精灵、矮人和鼠人之间选择。” 伊利·碎石说矮人要是看到同类尸体被玩弄会发疯的，精灵估计也是同样。 安南将信将疑，在黛菈目不转睛中用世界树之叶问精灵导师：“假如有一个死灵法师把一个死去的精灵变成亡灵……你们会怎么样？” “不死不休。” “那……假如这么做的是你们的好朋友呢？” “伱这么做了？” “只是好奇……” “百年前曾有一个堕落精灵对圣地的精灵长老尸体这么做了，后来他和他的氏族被逐出高等精灵。” “好吧……你还在帝都吗？” “我们准备在三天后启程。” “路上注意安全。” 收起世界树之叶，安南摇了摇头：“我们排除兽人、精灵和矮人吧。” “兽人不用。”老兽人这时开口。 毕竟连兽人自己也在收集兽人的骨头和头颅。 但安南还是排除了兽人。被操纵的骷髅通常会继承生前的一部分能力，兽人骷髅固然能一斧一个人类士兵，但折着腰种田和收割可不是它们的强项。 那么什么种族的脊背天然佝偻，而且变成骷髅也不会受到诟病呢？ 安南让伊利·碎石跑一趟：“告诉商船，以后和乌尔米特伯爵的贸易加上一条收购鼠人骨头。” 鼠人骷髅，连德鲁伊都说不出什么。 死灵法师把他们带来的一堆骨头烂肉全都埋在宝石城的墓地，而安南也召集来所有居民，公布骷髅农民的决定让他们提前有所缓冲。 结果居民们还是抗议了起来：他们大喊为什么不让他们变成骷髅，看傻了死灵法师和新居民们。 安南只好让居民们自愿申请死后成为骷髅农民，但是只允许一年，时间一到就得强制送去墓地安息。 这样才算让从星月湾跟来的居民满意。 宝石城逐渐走上正轨，英格丽特建议安南应该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城主。 真正的城主什么样？ 安南苦思冥想，首先想到美貌的女仆和成群的贵妇。 必须承认的是，像安南这种家里只有一个仆人，从不在夜晚出入贵妇庄园的城主简直是贵族里的苦修士。 然后是私生活混乱。某些大人物清早醒来床上躺的是某贵族的夫人再正常不过，贵族们的私生活乱的就像鼠人的族谱……只要安南放出消息，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女士们恐怕会让宝石城的旅游业瞬间沸腾。 (本章完) 节122.蕾菈的救赎 还有奢靡的生活。龙皮地毯、永恒魔法灯、夜夜笙歌的宴会。 只是安南做不到。要是有龙皮，他会送到铁匠铺打进士兵们的盔甲里，永恒魔法灯装在街边的路灯上，至于宴会……宝石城里贵族加起来还没宴会的仆人多。 说到底，贵族们追求的是财富、地位和家族长存。而安南追求的是送给这个世界一份礼物。 维克多先生的礼物是新改造的图书馆。从蒙特利尔山上归来的伊利·碎石的设计参考了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图书馆，让这栋木质建筑同时具有王室的宏伟和精灵的灵动。 伊芙琳的礼物是属于她的酒馆——法斯特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整日待在斯尔托维斯的海港和水手、渔人混在一起，说起宝石城支支吾吾，说起鱼饵侃侃而谈。 索鲁曼·铜须的礼物是铁匠铺。矮人和铁砧的刻板印象就像术士和滥情的刻板印象——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符合，但一定存在。 伊莉摩雅丝的礼物是它的水晶龙巢，她的巢穴会被无数同龄龙羡慕嫉妒。 城民们的礼物是他们亲手建设了自己的家园，而所有人的礼物又凝聚成了安南的礼物。 随着宝石城一天一天建成，那些来自守望领的居民浮现忧愁，而星月湾的旧民露出笑意：前者以为他们的活干完了，将要被送回去。后者知道这些房子是给自己住的，已经在开始找别的活干。 因为宝石城还没出现商贸，居民现在还只能为城主府做事，伐木场、纺织厂、铁匠铺、造船厂，还有那位城主新设立了的“植树工人”。 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边砍树边种树，更不懂什么叫持续性资源，反正英明的领主——现在是城主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这些都要消耗宝石城的财政。伊蒂莉娅也像当初的英格丽特那样，认为不需要给居民发工钱，因为所有贵族都不会把黄澄澄的金纳尔发给穷人，管饭就已经算领主的仁慈了。 安南回答道，流动起来的金币才是金币，死气沉沉放在宝库的只是金色的石头。 不过工作只给了每个居民最基础的生活保障，想要优渥的生活还需要他们自己努力。 …… “这是我今天的收获！” 城主府门口，蕾菈把一袋约两磅重的海鱼递到安南面前。 安南脑袋后仰，让眼睛聚焦在网袋里的七八条海鱼：最大的只有巴掌大，最小的约小拇指长……蕾菈怎么会残忍到连幼崽都不放过？ 推着轮椅的伊蒂莉娅来到窗前。“今天没有贝螺吗？”大姐好奇地问。 蕾菈涨红了脸，辩解着什么今天涨潮海水太混，什么我平时钓的鱼也不少还会捡一些贝壳海螺回来，什么运气不太好…… “我明白了。”安南说，又看了眼那些莉莉都吃不饱的小鱼。 还好蕾菈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不然迟早饿死。 “记得别把鱼丢进池塘了。” 城主府花园里的池塘刚没了腐烂味。 蕾菈抱着鱼竿跑回住宅，安南抬起头，和窗前的大姐挥了挥手。 第二天，安南被从窗缝钻进来的腥臭熏醒，朦胧之中他还以为自己还睡在酒馆二楼的房间。 几分钟后，安南站在飘着散发腐烂味的死鱼的池塘边。 罪魁祸首蕾菈和莉莉也在。 “我只想把钓上来的鱼喂给莉莉……”蕾菈委屈的说。 莉莉人见人爱，整天在宝石城有人投喂，但又不想辜负蕾菈的心意，就把鱼叼到池塘里养着。 莉莉又不知道海水和淡水的区别，莉莉能有什么错呢？ 还好不是夏天，池塘里的死鱼只是轻微腐烂，捞出来就行。 但这还只是蕾菈让人不省心的其中一件，当天晚上她没有回家。 以为蕾菈负气的安南找到了深夜，才在沙滩上发现载着一只快五磅重的海鱼回来的蕾菈。 蕾菈钓到了搬来宝石城的第一条大鱼，代价是被安南责怪了好久，连温柔的大姐也没阻止。 谁知道宝石城会不会藏着什么势力什么种族的奸细，作为城主的姐姐居然到处乱跑。 把瘪着嘴的蕾菈赶回家，安南跟着伊蒂莉娅回到城主府，帮她收拾今天的政务。 “蕾菈在害怕。” 月色长裙的伊蒂莉娅坐在轮椅上，裙摆下的双腿曲线优美，但难掩瘦弱。 “因为钓鱼？” “因为宝石城没有她的位置……”伊蒂莉娅了解自己的妹妹。 “怎么会？她是城主的姐姐，没人能管她。” 要不是她犯了错，安南都没法指责她。 “她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 宝石城的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贡献自己的力量，连伊蒂莉娅都拥有了发挥自己的职务，只有蕾菈没有事情能做。 “我来想办法吧……” 还好，这是个魔法世界。一把能吸引鱼类的魔法钓鱼竿也很合理吧？ 把伊蒂莉娅送回家，安南在深夜敲响威斯特先生的房门，和他探讨“魔法钓鱼竿”的可行性。 结果比想象中容易，维克多先生说一位精英就能解决，还说这么做简直在侮辱魔法。 安南打开通往斯尔托维斯的传送门，让对角巷的商人请大师施法者做一根魔法钓鱼竿。 至于明天怎么办……安南喊来三只水元素，为了将它们和其他水元素区分而投进去三枚铜币，教会它们明天看见蕾菈出海就把海里的鱼往她的鱼钩上套。 准备就绪，安南在清晨把随便买来的鱼竿递给蕾菈。 “我想到了问题所在，北境和中土的鱼生活环境不同，应该使用的钓竿不同，试试我从斯尔托维斯买来的鱼竿，你会感谢我的。” “真的？”蕾菈将信将疑。 “再坏能坏到哪去？” 从绝望中诞生希望的蕾菈接住鱼竿，径直脸颊上带着犹豫和期盼，来到沙滩上推着小船出海。 候在浅滩的三只水元素悄然跟了上去，当船桨收了回去，一根挂着蚯蚓的鱼饵垂进海面，水元素们开始行动。 两分钟后，让蕾菈雀跃的第一条鱼上钩，而且比昨晚那条还要大…… 只是埋在鱼腹的鱼钩让她陷入迷茫。 (本章完) 节123.世界树之叶也会爆炸 “你怎么了？” 似乎从安南回来开始，黛菈就变得有些奇怪……比如总是离自己很近。 安南已经不止一次在回头时看见黛菈就贴在自己背后，亦或是深夜醒来时看见她站在床前。 虽然黛菈是安南名义上的侍卫，但这个距离还是太近了。 趁着沐浴时安南偷偷问精灵导师，精灵的发情期是什么时间。 “……精灵没有发情期。” 安南仿佛听见伊莉摩雅丝说不喜欢金钱，马丁不喜欢吃苹果派，蕾菈不喜欢钓鱼般的笑话：“那你……们怎么找伴侣？” “用灵魂感受。” “哇哦。” “我们要回精灵王庭了，准备和你的精灵导师说话了吗？” “我觉得伱这样就不错……”安南先是这么说，但觉得胆怯，精灵导师总不能从世界树之叶爬出来吃了自己，“你变成什么样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结束和精灵导师的交谈，安南披上法师袍，让门外的黛菈进来。 黛菈误会了什么，进来就开始脱她的皮甲。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南在黛菈脱光之前开诚布公：“黛菈，你最近很奇怪。” “……那枚世界树之叶在吸引我。” “这个吗？我没法给你……”安南后知后觉地拿出世界树之叶，看见黛菈的眼眸钉在了上面，试探着问：“不过我能让你拿着它？” “谢谢你的信任，但拿着世界树之叶没用。” “泡水喝呢？” 黛菈没装太多东西的脑袋停滞了一下：“我不知道……” 安南就又问精灵导师，怎么能分出世界树之叶的力量。 “自然力量只存在于世界树之叶本身，泡过世界树之叶的水没有用……吧？”精灵导师的迟疑只持续一瞬，“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错误使用会让自然力量泄露。” “那会怎么样？” “……你的领地会化作森林。” “那好像也没什么？”安南正在想宝石城的绿化要怎么弄。 “……你们会化作养料。” 安南脑海浮现树苗从他们的血肉长出的一幕，这枚世界树之叶瞬间就变得烫手起来。这比什么爆炸危险得多…… 收起世界树之叶，安南抬起头：“你都听见了。” 安南来到二楼，英格丽特正在向伊蒂莉娅提建议。 除了担任城主的安南和副城主伊蒂莉娅，英格丽特是城主助理同时兼任内政部，和弗朗科伊斯一起处理内政。伊利·碎石建筑部，索鲁曼·铜须装备部，洛西担任近卫队长，费米统帅地狱火。 基本维持星月湾时的架构，奥尔梅多的亲信们则被填充到这些部门。 但英格丽特认为他们空缺了一个重要职务：“我们还缺一个使者。” “使者都要做什么？” “接待、造访其他国家的君主和领主，和他们保持联系，负责传达消息，还会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战争谈判与贸易谈判。” “听上去像是我一直在做的事。” 英格丽特“嗯”了一声：“所以您之前不像一个城主。” 安南想了想：“我有一个合适人选，不过他还没回来。” 就是吟游诗人。 托《贝塔尔的救赎》的福，吟游诗人在他们撤离北境时离精英只有一步之遥，再在中土开花后他应该已经是精英了。 让一位精英吟游诗人担任宝石城的使者问题不大，只是他的不靠谱和法斯特先生一脉相承——谁知道他游历到哪了？ “我去问弗朗科伊斯。”安南往外走去。 伊蒂莉娅打算让卫兵喊弗朗科伊斯过来，被英格丽特阻止：“您不让安南大人出门他就真的无事可做了。” 宝石城北方，这里的大片荒地正被拉着犁的土元素松土。安南在路边搭建的木棚找到了弗朗科伊斯，死灵法师们也在，正在跟着学习种田的技巧。 安南问他：“你们在外面没遇到吟游诗人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吟游诗人快回来了。” “为什么？” “还记得我们先前被误认成安迪吗？那家伙很快会被当成‘大名人’受到欢迎，然后得知我们在这里的作为就赶过来。” “亦或者沉迷其中？” 死灵法师们让安南想起一件事：“你们来时遇到了盗匪对吗？” “我当时被他们吓坏了……”黑色嘴唇的女性死灵法师委屈地说。 安南忽略和死尸为伍的死灵法师害怕活人这件事，询问了细节。 弗朗科伊斯跟着听，忽然说道：“他们未必是盗匪。” “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盗匪什么也没有，怎么敢跑到宝石海湾附近的？我翻了宝石城的探索记录，发现我们和那位‘疯狗大公’有点冲突……您不知道吗？” “嗯……我当然知道。”安南跳过尴尬的话题，“所以你怀疑他们是疯狗大公的眼线？” “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那就先让火枪兵去试探一下吧。” 毕竟火枪兵的对手一直是老鼠，还没和人类势力交手过。 安南本来想让洛西过去，他和费米正好一个在紫罗兰旧土和鼠人斗智斗勇，一个在宝石海湾抗击敌军，但没过英格丽特那关。 “我也要去！”当洛西这么喊的时候，英格丽特面无表情：“你现在是安南大人的近卫。” 洛西只好像是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费米带走了火枪兵的大多数主力，只剩下一些新兵，正好是训练他们的机会。队长换成了一个叫杰克的小伙子——正是星月湾三十四杰克之一。 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了。 安南还不放心的让十个土元素悄悄跟着他们，结果到了傍晚，安南就得到这群新兵解决了一群“盗匪”，还抓了盗匪头目回来的消息。 安南赶到营地的时候，新兵们脸上正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你们还是冒险了。” “我们没有，大人。我们当时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们看见我们连个职业者都没有就冲了过来……” 杰克骄傲地把俘虏从后面拖了出来。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打成筛子的。” (本章完) 节124.潜在盟友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你们居然给一群贱民发魔法武器！” 盗匪头目突然流露的歇斯底里和愤慨让安南好奇，阻止准备堵住他的嘴巴的杰克：“为什么不能？” “只比奴隶好一点的泥巴种也配用魔法武器！”还是个法师学徒的盗匪头目喊道。 周围的新兵露出愤慨，但还有一些低下了头。 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吃几顿饱饭就能消解的，而且他们还没来得及接受通用语精通的洗礼。 安南环视了一圈，突然让土元素掀开一块地砖。 “看见了吗？这是山铜。” “你……您……这里又不是浮空城。”盗匪头目突然失去了挣扎。 “谁说我不是浮空城？”安南奇怪地说，领着他去看了奥术能核。 当象征着人类智慧的崇高光辉出现在眼前，盗匪头目失去了全部的抵抗，他嘴唇喏喏：“那……为什么伱们不浮起来……” “规定了浮空城必须浮着吗？” 炫耀完的安南再回到营地，以所有新兵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他们值得。” 新兵们抬起了头。 “假如魔法道具能让士兵们平安从战场上归来，和亲人团聚，我会毫不犹豫的付出这笔钱。我还会让他们上学，让他们学习知识和道理，不会被歧视，也不会歧视别人。” 一段朴素的演讲。 但从来没有贵族这么说，这么做。从精灵历到圣罗兰历，普通人一直是战争的边角料，就像是鼠灾里的奴隶鼠，焦点永远属于职业者。 所有的史诗，所有的歌颂都属于职业者，只有在边缘站着扮演着并不光彩的窃贼般的普通人。 这种日积月累的阶级源于统治者维护自身权利的惯性：贵族维护自己的统治，职业者维护自己的地位。但安南没有融入其中，当一个贵族和一个平民站在面前，他没法评判谁更高尚，谁更低劣。 新兵们充满了忠诚，而安南也让洛西把盗匪头目带到临时地牢，接下来是私人问题。 “疯狗大公让你来的？” 盗匪头目楞了一下，才意识到安南说的是谁：“你在侮辱一位大贵族！” “你知道我是谁吗？”安南反问道，“北境之王，冠军术士，宝石城城主，那位疯狗大公在我面前也要抱着尊敬。” 盗匪头目维持着迷茫，看来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疯狗大公为什么要针对我？” “疯狗大……吉勒斯大人认为您在入侵公国！” “我有塔图恩帝国交给我的那位布尔洛克大公的开拓令，。”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不接受奴役，也只有一位大公！” 盗匪头目，或者说疯狗大公的手下很忠诚。安南不擅长审问，把接下来交给黛菈。 出去的时候，安南听见地牢深处传来“咻啪”的鞭声和惨叫声。 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城主府，英格丽特安排杰克领着一队土元素去掩埋尸体。 天气正一天天变暖，几十具尸体容易引来乌鸦散播瘟疫。死灵法师们唉声叹气，这些优质的尸体只能当成没用的垃圾填埋…… 不过到了第二天，轮到死灵法师们欣喜了：第一批鼠人骨头被送了过来。 当成排的木箱打开，成堆的骨骸会让塔图恩人惊呼“这太艺术了”。 安南来到死灵法师们的“化骨地”，看着他们把骨头铺在碎石滩上晒干，刮掉让人厌恶的肉丝，再一具一具的拼凑出来，释放法术，一只动起来“咯啦咯啦”作响的骷髅鼠人就此诞生。 安南把农具塞进它们手里，贴合的简直就像为种田而生！ 死灵法师们一边拼凑一边召唤，花了几十分钟从骨头里拼凑出约五十只骷髅鼠人。 这些骷髅鼠人萦绕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们要祛除这些让生灵不喜，让植物凋零的死亡气息。 这会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很多金钱，直到这些骷髅连孩子都能抱着入睡。 圣罗兰历三月十号，今天是安南和商队约好的时间。 跟着双子大臣回基廷公国的商队应该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正午，安南、伊蒂莉娅和英格丽特站在打开的传送门前。 “你们好，弗朗宁大臣，布尔克大臣，还有贵族们。”安南为彼此介绍道：“她是宝石城副城主伊蒂莉娅·里维斯，也是我的姐姐。”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男孩由谁培养。”弗朗宁大臣绅士地问候。 安南把接下来的贸易谈判交给了伊蒂莉娅。 基廷公国由诸多分散的领主联合，形成一个既紧密又松散的联盟，而领主间又都揣着点自私自利，使得宝石城的商品进入基廷公国所要缴纳的税金有高有低，还有各种要求。 安南自信魔法影像在基廷公国会掀起同样的热潮，但对于领主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则完全没有信心…… 布尔克大臣负责和伊蒂莉娅谈判，弗朗宁大臣偶尔会纠正或提议，然后继续观察安南。某个时刻，安南忍不住问他：“弗朗宁先生，您为什么一直看我？” “年轻的孩子，你能否告诉我，为何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自然的气息？” “因为这个？” 安南拿出了世界树之叶。 弗朗宁先生的神情产生了变化，不再带着长生种独有的俯视：“孩子，你从哪得来的？” “精灵王庭的使者。” “你是个幸运儿……得到精灵王庭馈赠的外族人很少。” 谈判忽然变得顺利起来。按照弗朗宁大臣的说法，连精灵王庭都愿意向安南示好，他们没理由把宝石城拒之门外。 甚至弗朗宁大臣还想建立起真正的同盟：他准备派出一支使者团前往宝石城。 安南欣然同意，不过在关上传送门后，伊蒂莉娅让他别太过期待：“基廷公国真的急迫的话他们会从传送门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是这支使者团的目标之一？” “嗯。” 看来世界树之叶的影响没想象中大 无论如何，基廷公国的使者团会在约半个月后抵达宝石城。 (本章完) 节125.安南气哭了 安南望着窗外还是一片工地的宝石城。 让使者团看到还在建设中的宝石城没什么，但为使者团呈现宝石城的特色有利于接下来的贸易与合作。 “我们的学校还要多久？”安南喊来伊利·碎石。 “还没开始，我们刚建好孤儿院……” “我会派一百只土元素帮你，我们要在使者团到达前完成。”安南想起脏兮兮的新兵们和居民：“还有公共浴室、花圃和街道。” 花圃和街道是最好完成的。当初大量囤积但是滞销的水泥正好派上用场，花圃也能顺便完成。浴室同样不难，难的是怎么投入使用。 必须承认，洗澡对大多数来自北境的宝石城人而言十足陌生，就像许多男人对女人一样陌生。原因很朴素：在漫长的凛冬把自己弄湿和找死没有区别。 所以从星月湾到宝石城，居民们都没养成保持卫生的习惯。但问题在于这里是中土，距离文明发源地最近的地方。它的温度适宜，水汽充沛，没有外敌侵扰，于是就成了虱子和寄生虫的乐园。 初来乍到的宝石城人的见面礼仪很快从互相问候变成互相抓痒……安南试过让居民洗澡，但收效甚微。即使是强制性也最多维持几天，他们宁愿跑到海里泡一泡带着一层盐壳回来也不愿浪费时间烧水洗澡。 加上宝石城在热火朝天的建设，太干净会被人嘲笑—— 希望公共浴室能解决问题。 “我有个好主意。”安南忽然说道。 …… 五天后的傍晚，忙碌了整天的居民们来到伊芙琳的“露丝酒馆”，再要上一杯甜麦酒，打上一把纸牌，顺便听些新鲜的陈旧的消息。 比如建好但无人问津的公共浴室。 “我们又不是贵族，洗什么澡？咯——”一个醉醺醺的居民打了个嗝。 比如全族搬来的地精之家。 “靠近那儿就像靠近了屁精荚，到处是怪叫……”一个居民到现在还在耳鸣。 比如越来越多的骷髅鼠人。 “你们知道骷髅怪最怕什么吗？狗！” 比如城主府里的秘密。 “你们知道吗？城主大人被气哭了……” 酒馆里的居民们同时怒目而视，认得他的人骂道：“贝尼，再放屁我就把伱的屁眼缝起来！” “真的！英格丽特大人亲眼所见。” “为……为什么啊？” 这回他们信了一半，酒也不喝了，牌也不打了，盯着说话的贝尼，连柜台后的伊芙琳也悄悄握紧了拳头。 “蒙塔、蒙塔……蒙塔……” 这些注视让紧张的贝尼忘了词，还得有人提醒他：“蒙塔布尔洛克公国！”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疯狗大公嘲笑宝石城又脏又臭，不该叫宝石城，要叫跳蚤城，还说鼠人都比我们还干净，把安南大人气哭了！” 贝尼逐渐投入情绪，越说声音越大：“他和疯狗大公打了赌，要是宝石城变干净了，就要向他道歉。” “不洗澡不是宝石城人！” 消息迅速在城里传播，还没到第二天，城里的全部居民就都知道了这件事，而新建好的公共浴池外已经排成了长龙。 反正只要一个铜币，就当为城主大人增加财政。 居民们龇牙咧嘴地迈进冒着热气的浴池，不是因为烫，而是因为他们的皮肤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再被热水一泡又痛又痒。 还有一些人想偷懒或省下一枚铜币，然后发现脏一点就哪也去不了，进去也会被赶出来，还会被路人用异样的注视盯着，只好痛不欲生地跑去泡海水。 结果就是生病的居民开始增加，还好医院已经盖好，正泛着新鲜木头的清香。 “这回没有问题了。” “你怎么想到的？” 窗边的安南回头，和神情温柔的伊蒂莉娅炫耀：“因为我发现他们对我这位城主还算爱戴。” 到了正午，黛菈那边的审讯也有了结果：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地形像是一只蹲着的狮子，港口都集中在两条腿和尾巴上，但没有一个属于那位疯狗大公。他看上了宝石海湾，只是被我们捷足先登。” “所以他在找我们麻烦？” “嗯，他想在我们建好宝石城后派兵抢过来。” “这个疯狗大公似乎很漂亮……” “什么？” “不然为什么想的这么美？”安南耸了耸肩，“那家伙还活着吗？” “只有一些简单的伤势，”黛菈回答。 “不愧是黑暗精灵。” 安南称赞了一声黛菈的技艺。 放他回去不可能，就废物利用的发配到北方种地。回来的卫兵还说那家伙在叫嚣自己是法师学徒，不该做低贱的农夫……看到好几个死灵法师正跟着农夫学如何播种应该就老实了。 而对于这位北方的疯狗邻居，伊蒂莉娅的安排是让火枪兵和元素军团保持巡逻。 学校也建成了，孩子们还不知道这意味什么，高兴的围着校舍跑来跑去。 建筑部多了一百只土元素的结果就是宝石城的街道变得像是蛛网，每过去一天，城里就多了好几条路。城主府前的主街甚至已经延伸出了奥术能核的范围。 说起蛛网，安南把久违的小蜘蛛从避风塘镇带了回来，还介绍给莉莉认识。 莉莉好奇的围着蜘蛛瓶嗅来嗅去，傻猫则窜了出去不见踪影。 小蜘蛛一点也没想安南，缩在它的蛛巢里，只能看见一排眼睛盯着外面。 安南没敢放出小蜘蛛，它咬一口莉莉没事，要是莉莉咬它一口，养了快两年的小蜘蛛就真的该走了…… 随着基廷公国的使者团逐渐接近，宝石城也在元素们各司其职下快速成型。 土元素们负责耕种和搬运石料，水元素们负责浴池和厕所，而风元素和火元素和暂时派不上用场。前者还能待在船上鼓动风帆让商船快一些，后者就只能给浴池烧一烧水。 而关于摆放在道路中间的绿化植物，安南他们讨论了一下。 伊蒂莉娅提议耐寒的花卉，英格丽特建议鲜艳的花圃，黛菈说为什么不种树，最后，安南决定了使用小麦。 什么植物也没有小麦美丽。 (本章完) 节126.宝石城日常 什么族群也没有地精吵闹，狗头人也没有。 那些看起来像蜥蜴，但发出狗的吠声的狗头人最多只是嘈杂，而地精像是你在烦躁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亲戚在耳边絮叨，从身体到心灵的双重折磨。 再加上地精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但它们的生育速度和鼠人也差不多。 从避风塘镇到宝石城刚过了四个月，就有八窝二十多只小地精生了下来，再到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跟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屁股后面玩耍。 孩子最容易被染上颜色，尤其是他们当初在北境，在底巢被保护的很好。作为安南的理念的未来践行者，他们和小地精玩在一起，最多是仗着体型欺负一下它们。 但大人觉得地精太多了，因为两只地精就能吵的像是二十只地精。 安南试过让地精不要在外面喧哗，但是太难了。发出嘈杂的动静几乎成为了地精们的天赋。它们甚至能在造纺纱机的时候和机器说话！ 英格丽特也在说，以地精的繁育速度，五年后的宝石城会冒出来六千只地精。 安南想制造种族融合的美妙场景，但不能忽略不同种族的不同繁衍的客观因素——十个精灵过去一百年可能还是十个精灵。但十个鼠人过去一百年就能给你一个鼠人王国。 让地精不要生育同样很难，就跟人类一到夜晚总闲不住一样，地精也要在漫漫长夜找些事做……他们总不能派人盯着地精交配。 最后给出建议的居然还是在斯尔托维斯钓鱼的法斯特。 “我们的组织遭遇过相同的境遇，他们通过所有种族的习性找到了那个平衡，借此制定了规则。” 宝石城现在还没有太多异族，但确实能先草拟出一部法典的第一章。 比如繁育将以人类为模板：所有智慧生命的繁育速度不能超过一年一个。 地精多莱同意了这个律法，安南还先见的加上一条“将要灭绝的种族不受该律法限制”以保护一些稀有种族。 而在这部《宝石城法典》的第一章律法颁布后，他们就有了理由限制地精。 但是地精们哭诉它们实在忍不住——因为他们的发情期。 安南只好在征求地精族群的同意后为它们实施手术——因此发现死灵法师的第二个优点。 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死灵法师知道器官的奥秘，尤其是涂着毒药般黑嘴唇的乔治娜，她甚至能通过脏器分辨出种族。 安南把为地精节育的事交给了乔治娜，还聘请她为学校的生物学教授与医院的医生。 《宝石城法典》实行的当天，安南来到医院安抚已经成为父亲的地精们，看着它们被推进手术室…… 出来以后，地精们就能和它们的配偶以姐妹相称了。 已经是地精们的族长的多莱也出现在医院，安南看着它：“来都来了……” “发情确实会让我的脑袋变成其他地精那样”多莱认真想了想，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还是安南阻止了它，因为多莱还没有孩子。而作为地精族群里的聪明精，说不定它的后代会继承它的聪明。 防止多莱没有死心，安南还特别告诉乔治娜不要给多莱做手术。 法斯特贡献了《宝石城法典》第一章的建议之后，安南意识到他背后的那个组织蕴藏着大量财富。 安南试着从法斯特那儿打听更多关于那个组织的事，但他说还不是时候。 “我有了一座浮空城，还是神圣殿堂的成员，还不是时候吗？” “从无底深渊到七重天堂，从无尽虚空到元素位面，那个组织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彻底湮灭……你现在就像一只爬出蚁巢的蚂蚁在高喊‘我很强大’。”这一刻法斯特博学的就像是个法师。 但安南觉得他在吹牛……那样的组织怎么会看上法斯特？ 安南只好把重心回到宝石城和即将到来的使者团上。 这是安南他们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个盟友。 而就如基廷公国是一个既紧密又松散的联盟，这次的结盟同样因世界树之叶而既紧密又松散的连接在一起。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使者团的本质是弗朗宁大臣愿意因精灵王庭对安南释放一些善意。 整洁的街道像是蛛网般蔓延，漂亮的房屋越来越多，街道上的小麦钻出了嫩芽，而往来的路人也穿着干净的衣服。 美酒女士还想要一座酒庄和一片葡萄园，安南把森林山脉脚下那片最肥沃的土地卖给了她。 安南本来没想要钱，微风城时她帮了自己很多，还是美酒女士说这样只能用她自己帮安南“解决”才改成了售卖。 在使者团抵达之前安南还让宝石城所有居民学会了通用语——现在，孩子们能直接从数学、魔法、历史、生物开始学起。 宝石城的位置不算偏僻，加上临近海湾和法斯特裤开拓的贸易，越来越多的商船登陆在临时港口， 外来者的出现也让宝石城开始繁华起来，伊芙琳和安德鲁·卢纳的两座酒馆整日爆满，就连女郎和吟游诗人也闻讯而至—— 他们同时也带来了轻微的混乱，毕竟醉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他们酒醒后就会发现自己躺在监牢里，在天刚亮的时候被派去和骷髅鼠人一起当农夫。 经过彻底净化后的骷髅鼠人只剩下看起来吓人，但足够让这些惹祸的家伙湿着裤裆来到农田，接受宝石城带来的震撼。 使者团还有约三天抵达的时候，翻阅了基廷公国历史的英格丽特建议让异族们藏起来：“基廷公国曾因兽族分崩离析，所以公国从上到下都极度排外……” 弗朗宁大臣是一个意外，或者说奇迹。 “不用了。我们要表现好的一面，但也要表现自然的一面。” 而且现在宝石城也没有太多异族，从星月湾跟来的近百位异族离开了一小半，剩下的除了黛菈和老兽人这些朋友，基本就只有地精和小地精…… 圣罗兰历1000年春天的第一场雨，基廷公国的使者团终于到了。 (本章完) 节127.使者团 森严的古堡正在进行一场仓促的宴会。 “那群邪恶的掠夺者抢走了我的子民和土地！你们居然要造访他们……” “疯狗大公”忍耐着自己的脾气。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继承人，我们只是造访一下那位领主。”这对于一群贵族来说不算什么。 倒是发起政变的疯狗大公让使者团感觉不喜。 结束在疯狗大公的城堡做客之后，使者团继续出发。 疯狗大公阴冷地注视着使者团离去，头也不回：“我不觉得这有用。” 站在大公身后的灰袍法师低语：“这就够了，我们的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和安南产生隔阂……” “我们不如杀了使者团，栽赃给他们？” “基廷公国的体量是公国的数倍……我们承担不了败露的代价。” 疯狗大公回过了头：“为什么那个混蛋有那么多元素军团？” “因为术士天赋。” “所以为什么那个混蛋有那么多元素军团？” “那么多大型元素连史诗也没法做到，他应该窃取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权柄……” “你刚刚说了‘窃取’？”疯狗大公若有所思，“那么……我们能不能告诉权柄的主人？” 灰袍法师低下了头：“我会让法师协会准备和元素位面沟通的仪式。” 满意的疯狗大公又浮现出暴戾：“还有，让管家把使者团看上的女仆喂给我的宠物们。” …… 一片区别于荒野的广袤农田出现在使者团的队伍前。 农田里骷髅们让使者团从上到下陷入静滞。使者们保持安静，骑士握紧武器，弥漫起紧张与不安。 但在一位法师嘟囔起“为什么它们没有死亡气息”后，他们发现骷髅们只是在农地里劳作，驱赶觅食麦粒的麻雀，甚至还晒着太阳。 “这就是弗朗宁大臣说的特殊就是这个？” 还有几个农夫打扮，但随队法师说是死灵法师的……的农夫分散在农田上。 一位骑士凑过去得到了确认，这些骷髅鼠人就是宝石城的农夫。 使者团继续出发，眺望着道路两旁既怪异又和谐的农田。 随着宝石城和海面的轮廓出现在远方，队伍忽然脱离了颠簸。相比骷髅农夫，这种比砖石还要整洁，没有缝隙的道路让他们在意，甚至还停下来观察了一阵。 远方那座没有城墙的城邦越来越近，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但精致的房屋和宽敞的街道让再严苛、偏见的贵族也说不出什么来。 崭新的泛着光泽的路灯矗立在街道两旁，沿途所能看见的居民没有一个脏兮兮或狼狈的模样，这让使者团增加了期待感。 漫长的队伍最终停在城主府前，安南和伊蒂莉娅、英格丽特、弗朗科伊斯他们已经在门前静候。 “那座建筑是什么？”一位橘红色短发的使者指向城主府旁边的水晶屋。 “那是一头蓝龙的巢穴。” 安南谦逊地说道，不出意外地引起惊呼声。 五十多人的队伍里有五位使者，其中三人是基廷公国官员，还有两个是经商的贵族。 带队的就是商人贵族之一，基亚·彼得森。据说他的商业版图接近半个中土。 安南和他们相互问候后就站在一旁，把谈判交给擅长的伊蒂莉娅。 期间一名使者站了起来，被女仆艾比带去了盥洗室。没多久他神色异常地回来，凑到基亚·彼得森旁边耳语：“先生，您应该去盥洗室看一看……” “怎么了？” “里面居然有一只水元素……” “水元素？” 总算轮到安南擅长的领域，他介绍道：“我们宝石城的所有盥洗室都有一只水元素负责清理。” “都是大型水元素？” “当然，普通水元素会越用越小的”安南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群基廷公国的贵族依然目瞪口呆，包括基亚·彼得森。他们简直像是来到大城市的乡下人。 “我们能参观一下你的领地吗？”基亚·彼得森正色道。 “当然。” 没过多久，安南推着伊蒂莉娅和使者团来到街道上。途经那座“龙之巢”，使者们好奇张望，但没有胆量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头龙。 “为什么用骷髅当农夫？”去了盥洗室的使者想起路上见闻。 “省钱，而且骷髅不知疲惫。” 结果安南没因天才般的想法得到称赞，只有更加不解——农民没有薪酬，没有价值，死了一茬还会再冒出来……省在哪里？ 使者团没在沿途看见污水横流的烂路，肮脏讨钱的穷人，铁匠铺的悦耳敲击声远处传来，还有繁华的港口。 看得出基亚·彼得森对宝石城很满意。 “为什么叫宝石城？” “这里以前叫宝石海湾，所以就延续下来了。”不过还不是正式名称，开拓令上这里依然叫宝石海湾。 “这个名字不适合伱们。”基亚·彼得森说，“它太普通了。” 安南也这么觉得：“自由城怎么样？” “自由……” 基亚·彼得森咀嚼着这个字，然后看见一群地精叽叽喳喳的从前面走过。 让使者团沉默的还在后面，他们又看见了兽人、矮人、半人马，但没看见教堂、庄园和贵族。 看得越多，他们的脸色越阴沉 “这是学校，孩子们读书的地方。” 来到传出朗读声的校舍时，他们的笑容才再次浮现。 “这里上学的是贵族和富人吗？”一位矮胖使者堆着笑。 “他们都是平民的孩子和孤儿。” 笑意彻底在使者们的脸庞上消失。 接下来，使者团没再谈结盟的事，甚至失礼的以“要拜访其他城邦”的理由准备出发。 他们搞砸了。 站在城主府的窗前，看着脸色阴沉的使者团离去，“你认为这是对的吗？”伊蒂莉娅问安南。 安南的坚定没有让她失望：“我认为这是对的，人类也认为这是对的。” 因为他被神圣之眼选入了神圣殿堂。 要是基廷公国知道这件事，恐怕还会再回来……但这是场双向的选择。他们没有选择安南，安南也没有选择他们。 使者团辜负了安南的期待，但他们总归留下了一个好建议：宝石城的新名字，“自由城”保留了下来。 (本章完) 节128.自由城 傍晚的聚会，安南把坏消息告诉给所有人。 法斯特先生也被邀请参加——以传送门的形式。安南从来不是前倨后恭的人，他态度的转变源于“一个用肌肉多过脑袋最近喜欢上钓鱼的战士法斯特”突然变成了“某个曾横跨无数位面的拥有往事的组织成员法斯特先生。” “您应该试着联系弗朗宁，那位精灵大臣重视您。”英格丽特站在宝石城的立场建议。 “我赞成。”奥尔梅多也这么认为。 基廷公国是个纯粹的商业国家，和他们保持友善关系会让宝石城赚更多的钱。 “我希望朋友越多越好。”使者团临走时的轻蔑让安南改变了想法：“但只有一些朋友才适合成为伙伴。” “什么？别说这么复杂的话。”蹲在码头的法斯特头也不抬：“我必须保持身体到心灵的宁静，融入自然……” “我说我改主意了，我们要精挑细选自己的盟友。” “抱歉，我来晚了。” 这时，安德鲁·卢纳和在他酒馆做活的马丁走了进来，“我们的新盟友呢？” “已经离开了。” “没有结果？我以为这是庆功宴。”安德鲁·卢纳皱着眉说。 “贵族们看不得安南把金币发给贱民。”弗朗科伊斯抱怨。 “就像我想的那样。” 众人看向开口的马丁。使者团到来时，只有他被勒令待在家里。起码地精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谁知道马丁会说什么呢…… 继续先前的讨论，弗朗科伊斯说：“使者团的态度并不意外，安南的所作所为在那些古板的贵族眼里简直无法理喻。” 没有教堂，没有贵族，让贱民上学，一群异族…… 当然，安南也理直气壮：动荡之年的教堂还不如酒馆实用，新建立的宝石城当然没有贵族，掌握知识的平民才会反哺领地，以及前些天异族令就能自由选择实施了。 “你们觉得‘自由城’这个名字怎么样？”安南想起一件事。 “含义是什么？” “没有种族，没有阶级，没有战争。我都准备好把《种族宣言》改成《自由宣言》了。” “种族宣言？” “我在星月湾时的演讲。”安南回忆那时候的热情……到了自由城建好之日，他还能把润色后的《自由宣言》再说一遍。 而且趁着居民还没对“宝石城”产生归属感，现在改还来得及。 众人一致认为自由城的名字比宝石城好听太多了。 只有伊莉摩雅丝不这么认为。 ……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南部，法师协会，一场元素呼唤仪式将要开始。 “仪式开始之前，大公，您想好了吗？我们不应在这时再树立新的敌人。”沧桑的灰袍法师注视着癫狂的吉勒斯大公。 “敌人？一个强盗也配？没有他偷走的元素，我的骑兵会踏碎他的城池！” “遵从您的命令……” 灰袍法师握着法杖，来到绘制好法阵的大厅，亲自主持起仪式。 “炽热之地的火元素领主，我们呼唤您的意志降临……” 宏大的呼喊在大厅回响，涌动的魔力唤醒法阵，炙热的远古之影在法阵上缓缓浮现。 法师协会大厅随着虚影的出现而弥漫起炽热，站在仪式外的疯狗大公向法阵上的虚影喊道：“一群强盗抢走了你们的元素！” 灰袍法师迎着将他笼罩的火焰虚影，尊敬地说：“伟大的火元素长老，我们发现一群数量异常的永恒火元素，它们似乎受一个术士驱使与奴役……” 火焰虚影发出燃烧的呼啸。 灰袍法师继续说道：“以此地为锚点，往南900里的宝石海湾。” 炽热的火焰虚影消失在传送阵上，接下来是第二位元素长老——潮湿的水气逐渐为熔炉般的大厅降温。 在陆续沟通了火元素长老、水元素长老、土元素长老与风元素长老之后，疲惫的法师们结束了仪式。 疯狗大公迈进大厅，来到灰袍法师身边：“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四个元素长老毁灭那个强盗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灰袍法师说道，“如果安南和元素们达成协议，元素长老也不会过问……” “你没办法破坏吗？”疯狗大公又皱起了眉。 “它们是传奇之下的纯净元素……欺骗和谎言只会让它们愤怒。” “我记得那混蛋还弄了许多骷髅农夫？”疯狗大公决定再给安南一些惊喜，“给我把亚龙山脉的德鲁伊复仇者引过去……” …… 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安南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 “黛菈，外面怎么了？” 睡眼惺忪的安南抬起头，卧室里好像消失了什么，不久，一片阴影浮现在床前。 “元素们不见了。” 安南还没从梦境中醒来：“元素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外面的嘈杂越来越近了。安南披上法师袍，发现惊慌的众人已经跑到了客厅。 他们纷杂的叙述中安南拼凑出了破碎的真相：城里的元素全都消失了。 “没有征兆，也没有任何袭击，一个深夜跑去盥洗室的居民说他进去时元素还在，出来时就不见了。” “其他元素呢？” “所有元素都是……盥洗室的水元素，农田的土元素，浴室的火元素，游荡在高空的气元素，全都没了踪影。” 莫名的恐惧突然攫住了所有人。元素军团构成了保护自由城最坚固的盾牌，犹如驱散狼群的篝火，但如今，篝火没有任何征兆的熄灭了，所有取暖的人被迫直面黑暗…… “让火枪兵——” “我已经让自由城戒严了。” 大门再次打开，蕾菈推着伊蒂莉娅进来，背后还亮起了一双威严的竖瞳。 伊莉摩雅丝也爬出了水晶巢穴，拱卫在城主府外。 “其他地方的元素还在吗？” “我现在打开传送门。” 安南相继打开了三座传送门：商船上的，费米那里的，采矿场的，结果所有被安南从元素位面拉来的元素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就连陪蕾菈的三只水元素都消失不见，他的三枚铜币也遗失在了大海里。 (本章完) 节129.元素消失事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安南损失了积攒十几个月的元素军团，但幸好这不是针对自由城的攻击。 元素们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安南同时激活两枚护符，让布莱希姆院长和史瓦罗先生出现。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布莱希姆院长慈祥地问。 “我需要一个解释。”披着睡袍的史瓦罗先生语气冷漠。 “我的元素军团消失了。” 安南还没看见史瓦罗先生吟唱，他就消失在原地，而外面忽然弥漫起犹如海浪的滂湃魔力。 布莱希姆院长告诉安南：“元素生命不是没有智慧，成为巨型元素之后，它们就会和我们一样交流和思考。” “但它们只是大型元素。” “那么一定是有诞生智慧的元素让它们回去……”布莱希姆院长在女仆艾比的示意里坐了下来，“安南先生，聚集的元素会改变环境，你召唤太多的元素了。” 元素军团的消失会和这有关吗？ 回来的史瓦罗先生证明了这一点：“城里弥漫着元素位面的气息。它们被召唤了回去。” “我现在再打开一次传送门会怎么样？” “你可以试一试。” 还好，外冷心热的史瓦罗先生没打算旁观。 正好到了新的一天，安南先用魔法戒指召唤了一只土元素，在它身上抓了一把沙砾后解除召唤，再释放低等召唤术。 起初一切和往常一样，一只永恒元素被炮制出来。但紧接着，一道大地般的浓厚气涌现在即将消失的传送阵上，化作无形的手攫住土元素 史瓦罗先生这时以一种安南无法理解，布莱希姆院长惊叹的方式掠夺回传送阵，并转化成一道通往土元素位面的光门。 光门的另一侧，矗立着一只犹如巨人，萦绕着沙尘的土元素长老。 大型元素相当于精英又强于精英，巨型元素相当于大师又强于大师，而元素长老也在史诗之上，几乎能当做半个传奇……或者一个史瓦罗先生。 但好在这边还有一个布莱希姆院长。 土元素长老继续攫回土元素，史瓦罗先生则是发出好像沙砾摩擦般土元素语。 “史瓦罗阁下问，消失的永恒元素去了哪里。土元素长老回答他，那些元素没有真正的契约。”布莱希姆院长翻译道。 史瓦罗先生和土元素长老的交谈还在继续，布莱希姆院长叹息说：“他快要成为传奇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陪伴女儿，演斯内普先生…… 布莱希姆院长思考的时候，失去维持的光门消散。 “我再试一试其他元素。” 不幸中的万幸，第二枚魔法戒指召唤的是火元素。依然是在第二次召唤时，火元素长老现身攫。 脾气暴躁的火元素长老让城主府大厅变得炽热，但还是回应了史瓦罗先生。 安南的“低等召唤术”破坏了元素位面和主位面的规则，所以它带走了所有的火元素。 “你不是喜欢释放魅力吗？那就想办法让元素位面容许伱这么做吧。”现在的史瓦罗就像斯内普那么可恶。 伊蒂莉娅忽然问道：“史瓦罗先生，能不能问它谁告诉了它们这些？” 她不觉得所有元素同时返回元素位面是个巧合。 “它说是北边的一群法师。” “疯狗公爵？”一个名字跳进安南的脑袋。 “我不知道。”史瓦罗先生望着窗外的自由城，“你要怎么解决这场危机？” “造一座法师塔来得及吗？”安南问英格丽特：“我们还有多少财政？” “随时能用的八万金币，在蒙特利尔山、新凡尔登要塞、莫利茨城还有约五万金币没有取。” 安南的金钱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但离升起一座法师塔还差得远。 “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什么办法能让一座法师塔最快发挥能力，还不会失去潜力？” “成长型法师塔？你得有一个塔灵。” “艾比，麻烦去喊莉莉丝过来。” 莉莉丝很少外出，加上被安南保护起来，许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没一会儿，莉莉丝跟着女仆艾比出来，依然像是陶瓷娃娃般精致。 “她是……呃……” 莉莉丝还不知道自己是塔灵。 “我是莉莉丝，一个塔灵。”莉莉丝主动说道。 “你知道了？” “阿西莫夫老师在避风塘镇时告诉我的……” “他还没死啊？” 失礼的话脱口而出，因为安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西莫夫和二王子遭受陷害同时离世。现在，二王子只剩一个小盒，圣杯骑士梅尔死了，北境覆灭，瑞坎尔王国毁于一旦，这个最初死去的家伙居然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 “莉莉丝是塔灵，她能成为‘成长型’法师塔的核心吗？” “可以。” “那么……” “这不是我的路。”知道安南想说什么的史瓦罗先生拒绝道。 “安南先生，我已经将我的余生交给了索尔兹魔法学院。”布莱希姆院长也说道。 什么时候连传奇法师都在渴望的法师塔成了被嫌弃的东西？ 安南回想自己认识的有限的几个大法师，蝙蝠凯尔贝洛斯，还有……还有谁？ “而且你真的想好了吗？” 安南从沉思中抬起头，布莱希姆院长看着他：“这是一个拥有智慧的宝贵塔灵，让一个法师分走权利只会割裂法师塔的威力。” “你是说莉莉丝自己就能操控法师塔？” “没错，只要你信任她。” “那就这么办。”恰好安南的信任多的是。 “那位阿西莫夫一定是预言系的大法师。”史瓦罗先生低语了一句，安南总觉得他在讽刺自己。 两位史诗离开后，城主府的诸位在晨曦中陷入忙碌。 消失的元素险些让自由城陷入停滞。哪怕恢复过来，一切生产都陷入缓慢。 商船的航速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建造的速度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厕所里的排泄物增加了百分之百……，以免自由城变成真正的自由城，安南只好借斯尔托维斯的关系临时借来50枚魔法戒指，放在分散在城里的十座盥洗室。 现在盥洗室价值310金币。 盥洗室值10金币，魔法戒指值300金币。 (本章完) 节130.自由城的法师塔 安南像是一头驴或者马。它只顾埋头往前走，同伴只好跟在后面，为它拾捡落下来的粪便——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安南像是批发信任一样把法师塔交给了莉莉丝，所以只能是伊蒂莉娅她们替安南确认莉莉丝值得相信。 最熟悉莉莉丝的是女仆艾比，她负责每天把食物和书送进莉莉丝的房间。其次的是奥尔梅多，她说莉莉丝在避风塘镇时就像是自我囚禁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莉莉丝平日阅读的书籍以历史、学识、图鉴这类安南不看的为主。很少说话，仅有的几句话也都是和安南的交流——似乎塔灵也没法豁免安南的魅力。 经过这些调查，加上莉莉丝也是跟着从星月湾过来的老人，伊蒂莉娅又和莉莉丝进行了一场谈话。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阿西莫夫老师让我跟着安南。” “所以你就这么做了？” “嗯。” “那么如果你的老师让伱背叛安南呢？” “那就听老师的。” 伊蒂莉娅因莉莉丝的诚实停顿了一下：“能和我说说你的老师吗？” “他是瑞坎尔王国大图书馆的馆长……” 伊蒂莉娅边听边和自己知道的阿西莫夫对照……他将二王子的命匣交给安南，希望安南复活他，那么莉莉丝应该是他的“报酬”？ “你在宝石……自由城感觉怎么样？” “房间比星月湾大，风景比星月湾好。” “你不想出门待会儿吗？” 莉莉丝抬起宁静的眼眸：“我待在这儿就很好……” “那你认为让你拥有一座法师塔怎么样？” 莉莉丝只是不合群，但不意味着她愚昧，恰恰相反，她的知识超出了自由城的所有人：“我还是我吗？” “当然，你没听见安南说的吗？他相信你……”伊蒂莉娅似乎因总是乱相信别人的“弟弟”而无奈，“我希望你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好……” 继安南之后，伊蒂莉娅成为第二个相信莉莉丝的人，当天签署了建造法师塔的文书。 因元素消失而彷徨的城市找到了目标，开始为建造法师塔囤积材料，但又没那么急迫。 所有人因为篝火的熄灭而暴露在寒冷的夜晚里，但他们还能转身躲进坚固的木屋——自由城是一座浮空城，只是还没浮起来过。 安南特别聘请了布莱希姆院长为不知道怎么造法师塔的他们出谋划策，酬劳是安南出席五月份索尔兹魔法学院的新生入学仪式。 “您即使不这么说我也会去的……” 实际已经忘了的安南在“邓布利多校长”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智慧眼眸里闭上了嘴。 布莱希姆院长的建议是让法师塔变成拼图那样，一层一层堆砌，这样法师塔拥有威力，又不会失去潜力。 “最高的法师塔有多高？”安南抱着某种比试的心理问。 “法奈滋法师塔，旧时代人类的另一结晶，十一万四千尺。” “十一……抱歉？” “我们也叫它通天塔。” “什么材质能支撑得了那么高的塔？” 安南还好奇在通天塔的法师……他们是不是清晨从地面出发，到了塔顶就到深夜该回家了，刚回到地面就是清晨又该出发了…… “山铜。” 这回安南不陌生了：“它在威尔海姆吗？” “嗯，它的倒塌也宣告着旧历的结束……” 自由城的浮空直径是500码，那就先制订一个初级目标：让法师塔拥有250米高。至于山铜……要是自由城升起时震塌了法师塔就太愚蠢了。 这么算下来，财政又要见底了。 只能寄希望费米那边能有所收获。 伊利·碎石带着工人在自由城北部兴建起法师塔的工地，但距离法师塔建成起码还要三个月。那位疯狗邻居不会趁着这段时间什么也不做…… 英格丽特建议安南邀请佣兵公会入驻。方便委托他们巡逻的同时还能为自由城带来新的访客。 安南同意了她，把弗朗科伊斯从农田里拔出来，让他去斯尔托维斯和佣兵协会谈判，顺便邀请清道夫入驻。 除了进入战时状态的火枪兵，伊莉摩雅丝也不适合再缩在水晶巢穴里睡觉了。安南以5金币每天的价格邀请她巡视。 “五金纳尔……你在亵渎巨龙的尊严！”伊莉摩雅丝伸展开遮天蔽日的龙翼。 “我的公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邂逅吗？那时就是5金币……”安南的黑色眼眸带着笑意。 “但这对于一位巨龙而言……” “你还记得我之前承诺过你的吗？你每带来一个族人，你都能额外得到两枚金币……” 稍晚些时候，一头十米长的蓝龙和三头稍小一些的幼年蓝龙在自由城上空盘旋。 只要一天20金币。 这样应该能让自由城远离威胁了…… 或者不能…… 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北方农田的篱笆上，黝黑的眼珠倒映着在田间徘徊的骷髅鼠人，闪过一抹猩红…… …… 安南愿意花20金币不全是为了保护自由城。说到底，他免费就能召唤来两位史诗。 这么做的原因是吸引伊莉摩雅丝的族人也在自由城定居。 至于一天20金币值不值得……反正20金币里伊莉摩雅丝独享14金币，三头幼龙分剩下的6金币。 结果没想到伊莉摩雅丝它们真的发现了入侵者。 “住口！” 安南赶到时，一头叫尤米尔斯的雄性幼年蓝龙正抓着一坨漆黑的生物往嘴里送。 安南救下了那只模样凄惨的乌鸦，责怪道：“不要什么都吃。” 还没意识到谁说了算的尤米尔斯朝着安南威胁咆哮，被伊莉摩雅丝一爪摁进农田里。 “你是德鲁伊？”安南问这只羽毛炸开的乌鸦。 “我们会让你的城池变成森林！”乌鸦发出尖锐的诅咒。 “噢，谢谢。” “你们会变成森林的养料！” 安南稍微皱着眉：“你和我见过的德鲁伊不一样……你是一只乌鸦吗？” “你的灵魂将被永远囚禁在树里！” 这个德鲁伊看起来不太聪明…… (本章完) 节131.德鲁伊复仇者 这只德鲁伊的种族不是乌鸦，还维持乌鸦的形态只是因为伊莉摩雅丝桎梏了它的魔力。 解除龙咒之后，德鲁伊的形态从乌鸦变成一只女半身人：栗子色的蓬松卷发下是一张长着雀斑的脸庞。 许多种族的名字一听就知道特征，半身人就是。他们的身高只有正常人类的一半，和矮人差不多，但又没有矮人“身高100厘米，体重100公斤”的体质，他们像是一群有着幼童体型的成年人……以至于这个族群因为人类的特殊爱好而遭受相当悲惨的命运。 赶来的英格丽特变得放松，女性加上异族……没什么要担心的了，这只乌鸦很快就会被城主大人扒的一根羽毛也不剩。 “你看什么！” 安南的注视让女半身人满脸怒火，拉起仅剩的布料遮住身体。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身体里蕴藏着那么大的脾气。 安南忽然脱掉法师袍，盖在愤怒的女半身人身上。 “你……我不需要该死之人的施舍！” 安南的魅力能让冷漠变成友善，敌视变成冷漠，而这就够了。 没理她不再激烈的态度，安南问英格丽特：“损失多少？” “只有五只骷髅。”要是土元素还在，他们现在应该在求半身人别死。 安南重新看向女半身人：“你身为德鲁伊，却在杀戮可怜的农民……” “蠢货！恶棍！狂徒！伱们才是散播死亡的真凶！”刚缓和一些的女半身人又因安南的话语而起伏着胸膛。 安南的态度逐渐变得温和，让伊莉摩雅丝和其他人先离开。 女半身人趁这时站了起来，法师袍像是国王的披毯一样铺在脚边。 “我是安南，北境之王，猎鼠冠军，冠军术士，还有浮空城之主。”安南依然俯视着她：“你杀死的都是曾经我杀死的鼠人。我带回它们的骨骸，净化掉了死亡气息，让它们耕种来赎罪。” “恶人的借口……”女半身人依然抵触。 偏见和文明的历史一样悠久。 “跟我来。” 安南没有防备地回头走去，女半身人犹豫了一下，跟在了后面。 “你叫什么？” 女半身人没有回答，安南继续说着：“我在北境认识一个树人德鲁伊，它和它的伙伴因为鼠人而来到了中土，你知道他们吗？” “那是群怯懦的家伙……”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居然想和你们和平相处……” “你不是？” “我们是复仇者！” 我们……还有其他德鲁伊复仇者吗？ 当天空之上的云海散开，春天的暖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整座城市似乎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安南以为女半身人会称赞这些精灵特征的房屋，结果没有。 “看呐……这就是你们人类犯下的罪恶……我都要吐了。”女半身人憎恨这一切。 “你在说什么？这里以前是片碎石滩。” 既然“德鲁伊复仇者”不喜欢自由城，安南就在城外往右，前往森林山脉。 沿途尚未拆除的旧营地和散落的木头让女半身人的憎恨更加浓郁，仇恨的目光落在前面那道背影…… 他忽然停了下来，遮挡住全部视线的背影传来声音：“看见了吗？这是我和我的领民所栽种的树苗。” 广袤的林地前，一片整齐排列的树苗栽种在森林山脉的脚下。 女半身人潜意识想反驳，但这些泛出绿意的树苗证实着这个人类的话。 “你们‘德鲁伊复仇者’以什么判断是否破坏自然？” “……伤害森林的人。”她的语气透着复杂。 “那么你们又怎么惩罚伤害森林的人？” “让他们成为养分！” 所以德鲁伊复仇者是极端派系的德鲁伊？ “砍了一棵树的伐木工该死吗？”安南继续往前，女半身人只好再迈着快步跟上他。 “该死。” “种了一棵树的伐木工呢？” “不该……为什么还是伐木工？” “砍了一棵树，又种了一棵树的伐木工呢？” 女半身人的语气有些犹豫：“……应该。” “砍了一棵树，种了一百棵树的伐木工呢？” 这次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应该。” 只是她的迟疑说明了她杂乱的内心。 安南继续领着她，沿着带着坡度的矮丘来到森林山脉的树林前：“还记得我说过的那群德鲁伊吗？他们开始和你一样。” 女半身人的注意被安南的话引走。 “他们指责我们砍伐森林，但又称赞我们种植树林。因为它们不是你们，所以接受了我们的行为。” “然后我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一位种出了一片森林的老人被德鲁伊杀死在了他的木屋前，因为他盖了一座木屋。那个老人的血液渗进泥里，整座森林都在为他悲伤……” “不是我们——” “什么施法者会和一个住在森林里的老人过不去呢？” “我们每砍一棵树，就会种两棵树，森林在因我们扩张……你为什么要说我们破坏森林？” “因为你们——” 女半身人的辩驳突然被林间跃出的轮廓驱散，一群只有手掌大小的树精灵萦绕起安南，欢呼雀跃。 “为什么……树精灵会喜欢人类？”女半身人从没见过这样一幕。 “因为我的自然气息。” “自然气息……？” 安南凑近女半身人，“……离我远点！”她迈着相同的脚步后退，结果只有被安贴近。 “感受到了吗？” 此刻的安南充满自然的味道——所以自然是什么味道？ 不止一个人说接近安南像是坐在森林的树荫下，但安南把世界树之叶交给别人后并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特殊的气息。 也许和豁免龙威一样，术士天赋让安南也豁免了这些影响。 “你是人类……为什么会有自然气息？” “这是精灵给予的荣耀。”安南让女半身人看清楚世界树之叶。“作为我抗击鼠人，植树造林的奖章。” 精灵和德鲁伊理念相近，许多精灵都是德鲁伊，但成为复仇者的精灵没多少，因为精灵厌恶战争和杀戮，无论是否正义。 “你……真的不是坏人？” (本章完) 节132.《术士手札》没有这部分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难吗？” 布莱希姆院长看着眼前无知者无畏的年轻人：“德鲁伊复仇者是激进的自然维护者。他们仇视一切破坏自然的行为。” “因为我在西面种了一片森林？” “那也算破坏自然……”布莱希姆院长说所有以外力干涉森林的方式都算是破坏，无论伐木还是植树。 看上去德鲁伊复仇者透着一股原教旨主义。 “因为她是个半身人？” 半身人擅长乐器、厨艺和舞蹈，喜欢聚会与和平，所以不像其他德鲁伊复仇者那么激进。 “她被你送进地牢了？” “没有。”安南摇了摇头，“我希望她能摒弃成见，就让黛菈带着她去剧院了。” “我猜是《法师塔的沦陷》。” 布莱希姆院长和安南一起笑了起来。 “那么你讲的故事呢？那个森林与老人的故事。” “我编的。” 亲眼看着安南从几个月前“成长”到现在的布莱希姆院长感叹道：“伱应该庆幸她没用测谎术。” “您有什么建议吗？” “当心它的同伴，德鲁伊复仇者是一群自然狂热者。” “他们总不会比疯狗大公还难对付。”安南还有一个问题，“元素需要进食吗？” “元素生命的‘进食’和我们的不同，它们只是维持形态。” “那我该怎么讨好它们？” “你要自己寻找答案……” 安南能想到的就是土元素送宝石，给水元素送蒸馏水，给火元素送热源，给风元素送……他想不出来。 那本快被自己翻烂的《术士手札》完全没写该怎么追求元素生命！ 送给土元素的礼物首先排除宝石——自由城所有宝石归于伊莉摩雅丝。除了宝石，土元素还会把矿物和金属附着在身体上。那么一块珍贵的山铜？这应该能让土元素长老产生好感。 安南不知道蒸馏水对水元素来说算不算好东西，但大概率不算，水元素本就由纯净之水形成，除了海元素。 据说奥比里斯海峡东部有一群海族，而海族是少数和水元素共生的族群，找机会问一下它们。 火元素……只要能散发热量的东西都是上好的礼物。 至于风元素……安南所能想到的就是让它们在船上免费打工。 催促英格丽特去收集礼物，安南跟着布莱希姆院长前往法师塔工地看了看伊利·碎石设计的图纸，旁观他教导莉莉丝操控法师塔。 安南本来还想慰问损失了五只骷髅鼠人的死灵法师，结果看见一个死灵法师把散落的骨头拼凑起来，补上缺失的部分，爬起了五只骷髅鼠人。 差点忘了骷髅能自由装卸身体。 “那么我们的客人呢？” 安南来到剧院外的街道。 “她看完了《法师塔沦陷》，正在看《贝塔尔的救赎》。”弗朗科伊斯钦佩安南的先见，“她现在完全没理由憎恨我们。” “但还不够，你猜我之前问到了什么？” “什么？” “这群德鲁伊复仇者本来在亚龙山脉，有人把他们引了过来。” “还是疯狗大公？”弗朗科伊斯露出憎厌的神情，“要不是我们刚在宝石海湾落脚……” “会有机会的，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种更多的树。” “交给我吧。” 弗朗科伊斯去征召工人，安南走进闪烁着荧幕的剧院，坐在女半身人旁边。 坐在座椅里会看不见荧幕的她蹲在椅子上，像是一颗大号栗子。 “你很喜欢吗？” “嗯……就一点！”女半身人一点也不坦率地说。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格玛。”女半身人依然盯着荧幕。 “能和我说一说你的同伴吗？” 格玛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魔法影像，发出特有的尖叫：“我不会出卖我的同伴！” “不是出卖，只是避免两败俱伤……你看到了我的城邦的潜力，你的同伴会碰的头破血流的。” 格玛不在乎：“我的同伴里有能变成成年龙的德鲁伊！” 安南慎重了一些，但只有一些：“但我的领地里是蓝龙。根据蓝龙理论，你看到了一头蓝龙，说明周围起码有一百头蓝龙。” “你在骗我！” “你猜差点吃掉你的尤米尔斯的父母在哪？” 格玛说不出话，脑海还是被幼龙扯掉羽毛的阴影。 “你也看到了我们和所有人类不同……你们真的要和同样保护森林的我们战斗？”安南温和而真诚地低语：“你们会死在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史瓦罗先生还是布莱希姆院长，他们不会为自由城战斗，但绝对会保护自由城 “我……我不知道。” 看起来没多大的格玛被吓到了，低着头。 安南就像摸莉莉一样摸上了栗子头，语气轻缓：“我希望能和你们做朋友。” “我不想！” 格玛甩掉了安南的手，从椅子里蹦下来，往外跑去。 “你不看了？” 跑到后排的半身人停下了脚步，尖叫道：“我会告诉我的同伴，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我的！” “没关系，我会帮你。” …… 傍晚，伊莉摩雅丝和三头幼龙乖巧地趴在安南面前。 安南开始发放今天的酬劳：伊莉摩雅丝两金币，尤米尔斯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克莉塔利亚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格拉斯蒂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伊莉摩雅丝两金币。 “苏珊大婶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要变成人类来吗？”安南邀请伊莉摩雅丝。 “我要休息，让我的仆从送来。” “好吧。” 安南离开后，伊莉摩雅丝看向她的弟弟妹妹：“交出你们的金币。” “这是我们赚来的！”尤米尔斯蜷缩。 格拉斯蒂尖叫：“我要告诉母亲！” 只有聪明的克莉塔利亚把金币藏在鳞片里。 “然后被母亲全部拿走。”伊莉摩雅丝抢走尤米尔斯和格拉斯蒂的金币，抓住克莉塔利亚的后腿，抖掉藏在鳞片里的金币，“我在替你们保管，你们成年后还会还给你们……” 四头蓝龙二十金币，全归伊莉摩雅丝。 (本章完) 节133.策反和缓和 “慢一点吃，孩子，还有很多呢。” 苏珊大婶宠溺地看着格玛往嘴里塞着苹果派。 格玛一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都不需要想，信仰自然远离城镇的德鲁伊复仇者恐怕平时就是用浆果野菜充饥。 “你是我的堂妹吗？”同样捧着苹果派的马丁愣道。 “你喊我什么？”嘴巴沾着一圈果酱的格玛抬起头。 “你成为德鲁伊复仇者应该还没多久吧？”安南问道。 “唔……”格玛头也不抬。 苏珊大婶好奇地问：“什么是德鲁伊？” 霍林叔叔附和：“什么是复仇者？” 马丁抬起了头：“什么是没多久？” “嗯……德鲁伊是保护森林的存在，德鲁伊复仇者是用力量保护森林的存在。” “喔~”苏珊大婶好像明白了，“就和骑士一样？小栗子居然还是一个骑士呢。” 格玛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只有进食声响起。 安南抓起一块面包，开始享用起这顿晚餐。 “我吃完了。”格玛从椅子上跳下来，跳舞般踮起脚尖向苏珊大婶行礼：“谢谢您的食物。这让我想起在族群的嗝——” 格玛打起嗝，捂着嘴跑了出去。 “我知道她不是我们堂妹，也知道什么是没多久……”马丁骄傲地拿起最后一份苹果派，“我只是在骗她说话，这样我就能吃的比她多。” 这就是马丁的智慧。 “我也先回去了。” 安南起身和苏珊大婶、霍林叔叔告别，来到街道外。 “她跑去了沿海街道。”门外的骑士恭敬地说。 安南赶到海边时，格玛正趴在围栏上，远眺着一波波拍打沙滩的海浪。 “我的族人被伱们人类杀死，村庄也被烧毁了。”格玛低着头轻诉道：“它们来了，问我想不想复仇，我说想……” “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这是人类做的事。” 格玛抬头怒视：“混蛋！坏人！恶棍！你是人类当然会这么说！” 安南平静的和她对视：“你不了解人类……活着的半身人才有价值。” “我不明白！” “你觉得人类会选择杀死一只精灵，还是奴役一只精灵。” 格玛愣了愣，露出一种愤恨和羞耻的情绪。 安南继续看着她：“我帮你调查真相，你和我做朋友，好吗？” 那双被碎发遮住的眼眸似乎消散了什么，格玛低下了头，发出低闷的“嗯”声。 看着那颗蓬松的栗子头，安南忍不住伸出了手—— “你为什么不摸猫？” 莉莉不知从哪窜上了围栏，仰起头盯着脑袋上的手掌，安南只好在莉莉的脑袋上摸了摸。 “喵呜~” 傻猫从旁边露出了头，发出愉悦的猫叫。洒在它身上的月光像是为它披了一层纱幔。 “你有办法让我和你的同伴避免冲突吗？” 格玛迟疑地摇了摇头：“我……复仇者们无比憎恨伤害森林的人，它们说你是穷凶极恶的烧山者……” 加上那些骷髅鼠人，所以格玛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冲了进来。 连格玛都这样，德鲁伊复仇者的偏见只会更根深蒂固，说不定还会连累充当说客的格玛。 “你认识一个树人德鲁伊和一个叫妲德的德鲁伊吗？”安南问她。 “树人……我好像有印象……”安南耐心让格玛回忆着，“我记得第三魔兽山脉有一群德鲁伊，它们的头领就是树人！” “我有办法了，你能回到你的同伴那里帮我拖延时间吗？” “我试试……” 安南拍了拍格玛的栗子头，坐在围栏上的莉莉也跟着拍了拍。 “要是遇到危险，就说是我胁迫了你。” “……用不着你管！” 格玛化作乌鸦，融入漆黑的夜色。 安南抱起舔着爪子的莉莉，找了一圈没看见傻猫，就先把莉莉送回城主府，然后来到水晶巢穴。 伊莉摩雅丝趴在她的金币毯上酣睡，安南的到来只是让她粗沉的鼾声消失。 没有打扰伊莉摩雅丝的安眠，安南到“客房”探望客人：三头幼龙相互依偎着，寒酸的缩在地上。 最警惕的格拉斯蒂抬起头，然后唤醒另外两头蓝龙，忽然和安南抱怨起伊莉摩雅丝是个霸道的姐姐，抢走了弟弟妹妹们的钱…… 格拉斯蒂和克莉塔利亚对安南不陌生，它们偷偷看过好几次姐姐和这个男人幽会，还变成了人类。 “她只是……只是……”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安南放弃了，悄悄塞给幼龙们各十枚金币。 “藏好，别被你们的姐姐发现。” 安南和三头幼龙的关系瞬间因三十金币拉近，克莉塔利亚更是亲昵的用头颅蹭着安南。 安南拍了拍克莉塔利亚的头：“我要回去了，要是被伊莉摩雅丝发现说不定会猜出我给你们钱……”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钱是我们捡到的！”克莉塔利亚保证道，乖巧地和安南告别。 尤米尔斯望着那个人类的背影，想起白天还朝着他发出威胁，突然给了自己一翅膀。 …… 城主府，安南在客厅打开了传送门，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给奥尔梅多。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还有两队骑士和一队法师，可以都派过去。” “避风塘镇怎么办？” “还有那些白龙呢。” “它们太蠢了，说不定会帮着外人攻击镇子。”安南信不过白龙，也拒绝了奥尔梅多的好意，“其实我非常期待疯狗大公现在就带着所有手下来打自由城。” 麻烦来了，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会解决它。 “我需要你派一些人去第三魔兽山脉找树人德鲁伊，它们应该能化解我和德鲁伊复仇者的矛盾。” “第三魔兽山脉太大了……” “我也知道……”安南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带上白龙！树人德鲁伊知道白龙，说不定会猜到是我们。” 传送门关闭，安南望了眼座钟，还有十几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 他握着山铜，准备在新的一天开始获取元素的好感。 《术士手札》这本指引安南前行的心得没法再提供帮助了。从现在开始，安南走上了一条术士们未曾涉足的道路。 (本章完) 节134.高等元素语 “自由城三月份税收56金纳尔。” 被强行按在沙发里的安南惊讶道：“这么少？” “我们的商业税只有10%，而且税收有三分之一是随商船到来的水手和客人的花销。” 这么看来三月份流通了560金纳尔以上……这对只有六千名居民的自由城不算少了。 “自由城三月份贸易收入是2323金纳尔，和乌尔米特伯爵的贸易贡献了2000金纳尔，剩下的是法斯特裤的。” “法斯特裤的收益应该会越来越少吧？” “嗯，毕竟只要一些帆布的边角料就能做出来，已经有许多沿海城镇在仿制了，价格也和我们差不多……有意思的是他们也管它叫法斯特裤。” “法斯特要是吟游诗人就好了。”说不定职业还能晋升一级。 “海外贸易收入刨除魔法影像是245金纳尔，基本都是对角巷的收入。” “魔法影像呢？” “滞后性太高，还没统计完的二月份收益是二十八万五千金纳尔。” 魔法影像一己之力撑起了自由城的开销。 “算上了魔法记录石？” “嗯。” “以后把魔法记录石算在贸易里，这样方便统计票房。还有……再建一座报社。”安南有了一些打算。 “我们要准备发行魔法报纸了吗？”英格丽特问。 “还不是时候。” 聪明人都看得出报纸对宣传的作用，他们会像苏珊纺纱机，法斯特裤那样开始仿制，比如隔壁的巨人，塔图恩帝国。 那样安南除了“发明者”头衔什么都得不到。 安南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把魔法报纸复现，顺便卖一个好价钱。 “我只是想出一些魔法影像的商品，比如海报，还有文字版《法师塔沦陷》、《贝塔尔的救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前者以低价找一堆吟游诗人和流浪画家就行，后者再加上《法破天空》。 那句三十年普朗尼河东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是时候在中土响起了。 “我准备改成三十年奥比里斯海峡东岸，三十年奥比里斯海峡西岸。”安南说道。 “奥比里斯海峡只有南北岸。” 安南不在意地说：“就当是艺术加工，而且一些错误会增加传播性。” “我不理解。” “当一个人说出错误言论，就会有第二个人指责他。当第二个人指责他，第三个人会为第一个人说话，第四个人会附和第二个人，然后是第五个，第六个……错误导致议论，议论产生争辩，争辩带来了传播性。” 英格丽特好奇这位不学无术的领主从哪学来的这些“知识”。 但还不够补上法师塔的缺口。 “为什么不试着把魔法影像卖到塔图恩帝国和基廷公国之外？”伊蒂莉娅说道。 安南叹了口气：“魔法影像在那些地方没有基础。” 不要以为魔法影像很容易就能赚到钱。 安南推广魔法影像建立在自己和贵族的关系上。贵族们掏了钱，富商就会掏钱，这样平民才会跟着掏钱。 剩下的就还是老问题：别奢望贵族的道德水准，即便魔法影像卖出一万金币，贪婪也会让它根本没赚钱，甚至让安南赔偿误工费。 “所以除非安南过去，不然赚不到钱？”大姐若有所思。 安南抬起了头。 “您刚回来待了十几天。”英格丽特提醒他。 “什么？我居然已经待了这么久吗！” 没有城主会抛下领地到处乱跑，伊蒂莉娅引走安南的注意：“你追求元素进行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凭空说我坏话！我……我只是为了自由城的未来而在获取元素生命的好感！”安南着急的辩解。 “好~那么结果怎么样？” “我想起来自己还不会高等元素语。” 安南拿出画着睡帽图案的护符：“所以我打算学一下高等元素语。” 当一身法师袍的史瓦罗先生出现在客厅，安南谦逊的希望史瓦罗先生传授自己高等元素语精通。 “没有这个法术。”熟悉的史瓦罗先生用熟悉的俯视看着安南。 安南惊讶地问：“魔法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吗？” “但不包括学习知识。” 想到元素军团的重要性，安南只好选择牺牲：“请您教我高等元素语。” “……” 传送的辉光突然笼罩住沉默的史瓦罗先生，当光辉淡去，史瓦罗先生消失在了客厅。 “他怎么了？”安南不解道。 “你被史瓦罗先生骗了，所有语言都能用魔法学会。”伊蒂莉娅轻笑说。 安南没忍住笑出了声，史瓦罗先生差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个时候，传送辉光突然再次浮现，史瓦罗先生捧着一摞书去而复返。 安南的笑容消失。 现在，微笑出现在史瓦罗先生的脸庞上。 …… 森林山脉边缘，一只从南方飞来的乌鸦落在林地前，化成矮小的半身人。 十几道穿着藤蔓与野草编织衣物的德鲁伊聚集在这里，伤疤犹如荣誉，遍布在它们疮痍的肉体上。 “伱怎么回来了？”一名脸颊生长着粗糙树皮的苍老精灵问道。 “我……我到了那里，但那里不一样，我们被人类骗了！” “海湾没有人类？”一个披着黑色羽毛的男性精灵问。 “有……但人类在种树！” 德鲁伊复仇者们的注意被她引去：“种树？” “没错！他们种树……魔法影像……骷髅农夫……”格玛语无伦次地形容自由城的见闻。 “你被混乱侵蚀了意识？”苍老精灵的手杖敲了敲地面。 “你们吓到格玛了。” 一头温柔的半人鹿从德鲁伊中踏出，跪在格玛面前，轻抚她的脑袋：“说慢一点……” “那些人类真的在种树，树精灵和他在一起……还说自己认识德鲁伊！” “他是谁？” 格玛忽然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忘了安南的提醒，犹豫着指向偏离自由城位置的方向：“嗯……他们在那边，他们的领主叫安南·波特！” 指着错误方向的格玛越说越自信，还比了比脑袋说：“他的额头还有一道疤！” (本章完) 节135.小黄花 “世人认为元素生命没有智慧是个错误，无论火元素还是水元素、风元素、土元素都拥有高于接近野兽的智慧，只是很少交流。” “海族和水元素共生、地穴矮人和土元素共生、红龙和火龙会奴役火元素、许多浮空岛会豢养风元素就是佐证。而元素长老已经是和我们的智慧相差无几的元素生命。” 刨去史瓦罗先生在故意耍弄安南，他的知识确实久违地滋润了安南光滑的大脑。 但安南只想知道如何获取元素生命的好感：“它们喜欢什么？” 史瓦罗先生难得没有嘲讽安南，浮现一些追忆：“那些不会出现在它们生命中的事物。” “我之前想送给土元素首领一块山铜，您觉得呢？” “你很有钱吗？” 安南拿出三块魔法石：“《法师塔沦陷》、《贝塔尔的救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三部魔法影像一共7小时，看完我就能教你怎么学习赚钱了。” “波特，你竟敢用我的魔法对付我！” 教完安南知识的史瓦罗先生还是释放了一次高等元素语。 除了关于元素知识本身的收获，还有安南了解了史瓦罗先生一些，以及史瓦罗先生终于没那么讨厌安南了——或者说他从来也没讨厌过安南，只是对术士抱着一丝微不足道的小小偏见。 哪怕现在，偏见也没有消失，返回的史瓦罗先生像是和魅魔交手后般连续放了几次净化术，以免被安南不知不觉留下痕迹。 至于赠送山铜，史瓦罗建议安南试一试。 作为元素生命，形成它的材质会影响它的能力，换种说法，一个由泥土和岩石形成的土元素只是普通元素，但一个完全由山铜形成的土元素……将会是由山铜形成的土元素。 史瓦罗先生还说，精灵历时曾有个疯狂的人类国王用山铜替换了一只巨型元素，所有神器、魔法也没法从那只山铜元素上砍下一块。 这种东西安南也想过……谁没做过一支无敌的元素军团的梦呢？ “聪明的法师们因此发明了放逐术，把山铜元素放逐到了虚空。疯狂的国王又造了一座隔绝魔法的精金元素。” “然后呢？” “精金元素被一个传奇战士拿着斧头砍掉了卖钱。” 安南想了想，大概和“为了击退外敌所以站在城墙上把黄金砸下去”差不多——城外的敌人爬的更起劲了。 “那假如外壳用山铜，里面用精金呢？” “那个疯狂的国王按伱说的造了第三座元素，结果因为精金隔绝魔力没法操纵外壳。” “还有吗？” “没了，耗费举国之力打造的山铜、精金、山铜精金元素失败后，被沉重赋税压得喘不过气的国民推翻了国王。” 那些不会出现在它们生命中的事物…… 安南咀嚼着史瓦罗先生的话，望向窗外。 窗外那片还未生长的花圃里已经开出来许多黄色的野花——你所珍惜的花草总是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但野外生长的花草却仿佛什么也不惧怕。 安南打开窗户，向最近的一枝小黄花伸出手，但还差一些距离，就抱起莉莉递出窗户。 被拉得长长的莉莉配合地张开猫爪，抓住那枝野花，接着又拔出了好几根野花。 掠过的飞虫引走了莉莉的注意，脑袋跟着晃来晃去，安南顺便放下了莉莉，回到客厅，激活了魔法戒指。 他的运气不错，第一次召唤就是土元素。 把小黄花插在土元素的头顶，安南边解除召唤边想，总有一天，自己会在某次召唤的时候看见土元素头顶插着一朵黄花。 安南释放低等元素召唤，和先前一样，再次出现的黄花土元素被大地气息攫住。安南趁机向元素位面那边递出小黄花。 消失的元素位面险些夹到安南的手。 安南失望地缩回握着小黄花的手。看来一朵花对于土元素长老来说不算“不会出现在它们生命中的事物”。 第二次的召唤是一只火元素。安南看了看火炉般的火元素，又低头看了看小黄花，径直解除了召唤。 但为了和火元素长老讨好关系，安南还是再次释放了低等召唤术。 热浪从隐约浮现的元素位面传来，吞没了刚出现的火元素，但紧接着，一只火焰形成的模糊巨手从元素位面钻出。 那只巨手散发着温暖的热量，捧着小黄花的安南僵硬地递出小黄花，放在那只火焰巨手上。 小黄花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 元素位面另一头传出遗憾的波动，火焰巨手缩回了元素位面，随着元素位面消失。 安南在原地愣了几秒，跑出了城主府。 扑住飞虫的莉莉抬起头，看着安南高喊着跑去铁匠铺。 “铜须，给我做一束铜花！” …… “人类的食物好吃吗？”女半人鹿笑眯眯地问格玛。 格玛慌张地摆手：“我没……” 女半人鹿绕过格玛，拿下她屁股后面的挎包，在她面前打开：一块变冷的苹果派出现在周围德鲁伊眼中。 “苹果派？以前还在部落的时候鹿人阿姨总是经常做给我们吃。”女半人鹿温柔地说，一点没有踩烂无数伤害森林的豺狼人内脏的凶残。 这是…… 格玛愣愣的看着苹果派，想起自己跑出来，又跟着安南回苏珊大婶家拿背包……苹果派应该是那时候塞进来的。 她垂头丧气：“精灵爷爷，珍妮阿姨，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树皮精灵冷漠地俯视格玛：“半身人，你忘记了仇恨，学会和人类一起欺骗我们。” 格玛猛地抬起头：“我没有！那里真的有好大一片树苗！安南还说杀死族人的不是人类，要为我寻找凶手！” 树皮精灵漠然抬起头：“准备出发，我们要让欺骗格玛的人类付出代价。” 格玛知道自己搞砸了。非但没让德鲁伊复仇者们停下，反而让它们提前出发，焦急地大喊道：“还有许多可恶的家伙，为什么我们要去伤害没那么可恶的家伙……” (本章完) 节136.神灵问题 第三魔兽山脉，森林外围。 在阳光下闪烁的白龙们相互追逐，法师、战士们分散在这片森林里搜寻。 今天是他们进山脉的第三天，期间遇到许多栖息在森林里的生物，豺狼人、妖精、毒液蜘蛛，甚至还有矮人，唯独没有德鲁伊的踪迹。 “德鲁伊会不会在躲着我们？”斯维恩耍了一道剑花，在一颗橡树上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不知道，这片森林太大了，我们估计还没接近过它们。”斯维恩的叔叔布洛姆拄着大剑，望着周围士兵边挥舞长剑清理灌木边前进。 这还是刚到四月份，到了六七月份那些德鲁伊就算站在十码外他们都看不着。 “叔叔……为什么奥尔梅多大人不愿意去宝石城？”斯维恩趁这时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觉得呢？” “安南大人说会给奥尔梅多大人副城主的位置，难道是奥尔梅多大人不想在安南大人下面？” “你觉得奥尔梅多大人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 斯维恩认真的摇头。 奥尔梅多大人担任城主的一年里是微风城最稳定的时候。贵族们的税金增加，骑士们的待遇提高，平民们也没有挨饿。比安南这种对贵族和平民一视同仁的做法，奥尔梅多的政策更符合他这位贵族骑士的准则。 “继续想，等你想明白了伱就明白了。” 斯维恩欲言又止，而布洛姆已经问道：“安南怎么和这些德鲁伊认识的？” 曾担任安南骑士队长的斯维恩回想道：“我记着安南大人在森林里放了魔法影像，然后德鲁伊就好像被吸引了……” “我们也试试？” 斯维恩迟疑道：“这样有用吗？” “反正我们也没找到。” 让一支法师先回避风塘小镇拿魔法石。夜幕降临，他们放下魔法石，退出森林。 《法师塔沦陷》的光亮在林间闪烁着…… 第四天，进入森林的队伍发现魔法石不见了。 “附近的异族都被我们赶走了，谁会跑进来拿走魔法石？” 这时，盘旋在森林之上的白龙有了发现，发出警示的龙吼。 分散在这片森林的人类们赶往白龙的位置，看见一只树人德鲁伊捧着魔法石，平静面对围上来的骑士们。 “德鲁伊阁下，您还认识我吗？”斯维恩主动向它行礼。 树人德鲁伊比一年前沧桑了许多，树皮上也多出几道抓痕。 “你是安南的侍卫？”树人德鲁伊认出了他。 “就是我，安南大人让我们来找您，他的新领地遇到了麻烦。” 树人德鲁伊的脸皮皱起着：“抱歉，我们德鲁伊不会参与你们人类的争斗。” “不是人类，找安南麻烦的是你们德鲁伊的复仇者。” “复仇者……”树人德鲁伊发出粗粝的摩擦声，“我跟你们走……” …… “卢斯港拒绝我们的商船停靠？为什么？” 安南边问边在地图上找卢斯港的位置。 这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西南方邻国，塞伦王国的港口。算是自由城半个邻居——森林山脉另一边就是卢斯港。 自由城和卢斯港的贸易目前只有法斯特裤和正在推销的魔法影像，安南想不到这位邻居变脸的理由。 “据说因为疯狗大公向他们施压。” “塞伦王国就这么被一个公国的继承者吓到了？” “没有，只是卢斯港的控制者狼靴领主的妹妹是……疯狗大公的妻子之一。” 该死的贵族联姻。 “拒绝我们的也不止狼靴领主，深蓝港和麦穗城也中断和我们的联系。” “我知道麦穗城……记得魔法影像已经在那边放映了？” “没错。”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放弃合作？” “疯狗大公说他会在雨季之前拿回宝石海湾……你会介意把钱存在你这儿的人的死活吗？” “介意，他要是死了钱就都是我的了……好吧。” 安南刚想叹息脆弱的友谊，一道阴影从天而降，威严的竖瞳从窗外盯来：“我的！” 安南开始觉得把伊莉摩雅丝的巢穴放在城主府旁边是个错误。 “我们在谈财政上的事。”解释的安南又补充说：“公主殿下，请在你的弟弟妹妹们面前做个榜样。” 目送伊莉摩雅丝回到天空，希望可怜的克莉塔利亚它们今天能拿到属于自己的报酬。 分别把深蓝港和麦穗城在地图上标记，加上北方的疯狗大公，隐约形成孤立自由城的包围…… “疯狗大公这会儿倒不像个疯狗了。” 安南忍不住怀念星月湾时的邻居，冰川港的格玛·迪亚特拉，那才是真的蠢……安南宁愿相信其实是有人在背后为疯狗大公出谋划策，就像自己一样。 而且都是格玛，女半身人比那个像女孩的男孩可爱多了。 “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知道。”英格丽特变得严肃了些：“一些居民在悄悄地信仰神灵。” “悄悄？” “嗯……因为他们担心你会不允许他们的信仰，但又不害怕违反了自由城的规则。” “我们的《自由城法典》没有限制民众信仰啊。” “我们也没有任何一座教堂。” 没盖教堂的原因很简单——神灵失联，以及祂们太多了。 人类神系、精灵神系、兽人神系、矮人神系…… 原始神、主神、属神、职业神…… 人类的信仰又杂，船员、水手信仰海洋女神、代表月亮的银色女士、原始的风暴女神，到了商人又信仰贸易与财富女神、幸运女神、贵族之神。信仰贵族之神的还有贵族，他们同样还信仰欢乐女士和欢愉与舞蹈女神。 就连莉莉都有得信仰：猫与午夜女士。 这些被人类信仰的主流神灵加起来比自由城的建筑还多。安南不可能浪费在祂们身上。说得难听些，安南更愿意把崭新的房屋用来安置难民，而不是给神灵冷冰冰的雕像住。 但随着未来自由城真的成为一座城邦，这些终究是问题。 这里是魔法世界，无信者只会受到排挤，无信者之城也不会得到好下场。 (本章完) 节137.不择手段的疯狗大公 “神灵像是我们的引路人，为我们戴上特殊的称号，而我们将戴着称号与其他人接触。” 假如海洋女神的两个信徒碰见，他们会释放友善，还会讲述自己在海上的故事。财富女神的信徒则会谈论贸易，阴谋之神的信徒就是彼此谋划。 而神灵间的敌对也会影响到信徒打得头破血流，比如生命女神和死亡神祇，晨曦之主与黄昏之神。 神灵将人与人串联在一起。祂们得到信仰，而忠实的信徒也会在死后得到毕生追求的——进入神国，共享永生。 神灵对信仰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个世界，以至于安南这种没有“称号”无信者比异教徒还遭人厌弃，通常会和混乱联系在一起。 安南的运气不错，刚来没几个月就赶上了动荡之年，所有信徒都没法联系上自己的神祇，而且塔图恩帝国也是著名的“野蛮人”国度，自然没人理会这个小小的无信术士。 “你信仰什么？”安南突发奇想地问英格丽特。 “秩序与法律之神。” “我猜也是。” 英格丽特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把法律挂在嘴边的人。 安南的临时想法是建一座教堂，把所有神灵的雕像都塞在里面。至于会有什么结果……安南又没见过神灵，谁知道祂们什么样。大不了谁来抗议就给谁单独盖一座，顺便还能宣传出去：自由城，神灵亲自入驻的城邦，你最好的应许之地。 把想法说给英格丽特后，她沉默了好久：“秩序与法律之神应该不会介意……但其他神灵恐怕……” “神灵总是俯瞰人间又怜悯世人的吧？” “秩序、善良的神灵是这样。” “那么正好，介意的神灵就不是秩序、善良的神，我把祂们的神像丢出去也很正常吧？” 安南对神灵的态度简直让人发指，但凡英格丽特信仰的不是秩序中立的秩序与法律之神，这会儿已经将手帕丢在他的脸上。 “我们先出去看一看教堂选址吧，顺便问一问居民的建议。” 安南跑到二楼问大姐要不要和他出去。 “我很乐意，但政务你来处理吗？”伊蒂莉娅微笑道。 安南险些逃走，但还是语气颤抖着答应了她：“好、好啊……我处理……” “算了，伱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做完我一上午做完的事，玩得开心。”伊蒂莉娅温柔的说。 “我真的可以——” “再说我就和你出去了哦。” “你忙完了我来接你去海滩！” 安南拉着无奈的英格丽特跑了出去，但刚出来，愧疚感又攫住了安南的心灵。 “选址和问居民我自己就行，要不然你回去帮大姐？”安南试探着问。 “如果您能叫出来居民的名字的话。” “这没什么难的……”安南环视一圈街道，意外看见一道纤细颀长的倩影，“我还不知道我们有了一位女性精灵居民。” 英格丽特循着安南的目光望去，带着嫌弃的脸颊忽然浮现紧张：“把她抓起来！” 正在阳光下晒得暖洋洋的卫兵们急忙赶来，部分拱卫安南，部分冲向精灵。 魔法火枪的劣势在此刻呈现：没法威慑不认识它的敌人，而英格丽特又要求他们抓活的。他们只好朝天开枪，引来远处的援兵，然后像是民兵一样撞向因败露了跃向安南的精灵。 一阵狂暴气流陡然降临在街道上，从天而降的伊莉摩雅丝将精灵刺客按在爪下，结束了战斗。 “怎么回事？” 英格丽特看着被摁断几块骨头的精灵：“她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随商船过来的？” “您看港口现在有外界的船只吗？” 起初安南以为她是和格玛一伙的，结果不是，经过黛菈的审讯得知，她居然是疯狗大公派来暗杀自己的。 “精灵擅长刺杀吗？”安南问。 “擅长刺杀术士。” “但不包括我。”安南自信地说，精灵导师让他对精灵的耐受很高——但刺客的出现确实让安南产生了危机感。 疯狗大公正在不择手段地针对自由城……但失去元素军团的自由城缺少反击的力量。 “相比进攻，我建议您先下令将自由城升起应对骚扰。” 安南还在犹豫，奥术能核的范围只能让包括城主府在内的一些建筑升空，他们必须放弃刚建成的外围……虽然能再落回地面，但还要花费时间修复损伤的建筑和地面。 “不用。” 安南的脸上没有恐惧。 自由城不是星月湾，没有元素军团，他还有两位史诗法师的庇护。 一个疯狗大公还不值得他们避险。 “您记得去一趟炼金实验室，我的人已经两个星期没看见麦可尔先生出来了。”英格丽特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城主府。 “知道了。” 安南跑去铁匠铺旁边的炼金实验室，把埋在实验室半个月的麦可尔强行拽出来。 “你知道这样会耽误我的炼金吗！” “我只知道再不让你休息自由城就要少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了。” 称赞带来的虚荣抵消了麦可尔的抗拒。安南领着他来到城外的农田上。 旁边的麦可尔舒了口气，刚想说什么，一群各异的鸟类从天而降，变成披着编织藤蔓的德鲁伊。 格玛就站在其中。 安南猝不及防中，握着一根树棍的兽人打量一番后冲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就他妈你叫安南·波特啊？” 一个兽人……德鲁伊？ 安南就像看见精灵野蛮人一样不可思议。然后发现格玛正指着额头向他不断眨眼——这个动作被旁边的半人鹿看得清楚。 “不是我，我没有那道疤。”安南连忙掀开额前的黑发，给它们看光滑的额头，然后指向一旁愕然的麦可尔，“他才是安南·波特！” “伤疤…就是他！”兽人盯着麦可尔额头的伤疤咆哮。 安南准备激发护符的时候，又一只猫头鹰从天空落下，在安南和德鲁伊复仇者们面前变成树人。 “安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树人德鲁伊先向安南致意。 被揪着衣领的安南露出放松的微笑。 “总算找到了，您要是再不来就出事了。” (本章完) 节138.半人鹿 “原来是你在跟着我们。”树皮精灵轻声说。 树人德鲁伊回答他：“我和安南先生在一起会被你们误会，所以和你们一起赶到就来得及。” “伱以为这样就能洗刷和人类的勾结吗？” 树人德鲁伊遗憾地看着他：“你在错误的自然之路上走的太远了。” 他们似乎相识，就连其他德鲁伊复仇者都没出手，没人在意的安南趁机从兽人的大手上滑下来，凑到格玛身边，从魔法戒指里抓起一把瓜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太阳花的籽，炒熟就能吃了，像这样磕开，吐掉皮……” 喜好各种食物的女半身人很快掌握嗑瓜子要领并喜欢上这种浓郁的香味：“感觉和松果差不多……” “我在践行真正的自然，错误的是你们。”树皮精灵最后一抹怀念消失，语气变得冰冷。 喀嚓喀嚓喀嚓—— “但生灵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它们生长，它们死去，它们的尸体滋养森林……”树人德鲁伊没有，它继续说道：“我的朋友，你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这时，安南注意到格玛旁边的一头半人鹿德鲁伊正好奇地打量自己。 她的银色长发自然披洒着，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宁静而明亮。晶莹鹿角刻着岁月赋予的纹路，柔顺的短毛犹如月光下的雪霜。她的身形没有半人马矫健和强壮，而是维持着着鹿的纤细与优雅身姿，只比安南高一些。 安南连忙把瓜子塞进格玛的小手，释放友善：“你好，美丽的女士。” “你就是安南·波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安南，竖耳和富有韵律地轻盈抖动了几下。 “我是安南·里维斯。” “你不害怕我们吗？” “我又没有伤害森林，为什么要害怕保护森林的人呢？” 半人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扫过一眼屏息的格玛：“格玛说的都是真的？” “你都说了什么？”安南低头问道，怀疑格玛把《安南·波特与魔法石》的故事讲给了他们。不然为什么那只兽人德鲁伊抓着自己喊安南·波特？ “我……我就说了你是安南·波特，你是好人，还在种树。” “格玛说的都是真的。”安南拍了拍格玛的栗子头，被她不满拍开。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蠢话，你用你的方式维护自然，我有我的方式！”树皮精灵的怒吼让安南的注意从美丽的半人鹿上移开。 “你忘记了人类对森林的破坏，还忘记了人类对我们的欺骗，树须，我没有忘……安南·波特！”眼里喷涌着复仇怒火的树皮精灵望向安南先前的位置，但只看见麦可尔孤零零的站在对面。 而那个安南·波特正站在他们之中，跟塞拉娜和格玛相谈甚欢。 “我没破坏森林，也没欺骗你们。”安南迎着德鲁伊们的注视抬起头：“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 一道魔法的光辉出现在安南身上。 安南不解地望了眼狡黠地眨着眼的美丽半人鹿，继续说道：“我是北境之王，冠军术士，无冕的猎鼠冠军，自由城捉迷藏之王，我恪守着保护自然的原则，砍掉一棵树，就会种两棵树。这枚世界树之叶就是见证——” 安南体表突然涌现出一片红光。 “测谎术！”麦可尔提醒道。 “这枚世界树之叶是我抢来的？”安南试探地说了一句，看见自己继续冒起说谎的红光，放心地继续说：“这枚世界树之叶是精灵王庭的使者送给我的，她……他和我是很好朋友。” 这回没有冒出红光。 德鲁伊们的视线落在那枚散发着自然气息的碧绿叶片上，其中树皮精灵涌现出一种糅杂着怨恨、怀念的复杂情绪。 “我还要说……你们被真正的恶人利用了。北面的疯狗大公想让你们袭击自由城，在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袭击我们。” 树人德鲁伊忽然问道：“安南先生，奥尔梅多女士说你能让我的同伴过来。” “没错。” 安南顺手打开一道传送门，安南在重型宛马边看见一些德鲁伊，其中还包括一个熟人，妲德。 两伙德鲁伊碰面，这回事态应该能被控制住了。 “你为什么说我是安南·波特。”麦可尔回到安南身边。 “他们知道安南·波特，却不知道我是谁，，我要试探它们知道多少东西……”话音落下，安南又冒出了红光。 “测谎术还没消失？”安南不解地问半人鹿。 “已经解除了。”她的笑容如伊蒂莉娅般温柔。 “为了保护你，这些德鲁伊复仇者显然要抓活的安南·波特。”继续说的安南再次冒起红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半人鹿：“德鲁伊也会说谎？” “自然和谎言没有关系。” 面对麦可尔不善的目光，安南只好坦白：“好吧，实话就是：让德鲁伊的视线放在你身上我就能趁机呼唤踏上传奇之路的史诗法师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了。” 正在对峙的两波德鲁伊忽然静寂了一刻。 “这不是谎言。”半人鹿说，纤细而有线条感的手臂微抬，安南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这回真的消失了。” “麦可尔从来不喜欢用法杖敲敌人的脑袋。” 终于没有红光冒出，安南的注意回到对峙上。 什么也不能阻止德鲁伊复仇者报复……这是它们的想法，但它们的伙伴，一群自然德鲁伊站在敌人那边。 “你阻止不了我们。”树皮精灵握紧了弓箭。 树人德鲁伊则失望地说：“你们被杀戮蒙蔽了双眼……” 氛围渐渐变得剑拔弩张，连看似友善的半人鹿也握住了法杖，只有格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嗑着瓜子。 僵局即将被打破的时候，安南忽然说道：“做出鲁莽的决定之前，为什么你们不先进自由城看一看呢？格玛愿意为我们说话总有原因。” “难道不是你欺骗她是小孩子吗？”美丽的半人鹿似笑非笑。 “格玛只是矮了点，她的智慧一点也不低。” 格玛抬起头，安南的脸颊仿佛泛着光芒。 (本章完) 节139.以自由城征服它们 紧迫的氛围因安南的邀请而暂时缓和。 树皮精灵望向塞拉娜，半人鹿向他颔首示意。 “这里会和你所理解的所有人类城邦不同的……”树人德鲁伊鼓励道。 “那么让我看看吧，到底是什么让树须愿意叛变德鲁伊……”树皮精灵的冷冽视线落向安南：“……安南·波特，带路吧。” “跟我来，还有，你叫我安南就好。” 德鲁伊们聚集在安南周围，而德鲁伊复仇者们跟在后面。 “树人先生，你们还好吗？”安南主动问候道。 树须像是老人般低笑着：“我们定居在了第三魔兽山脉，那里没有鼠人威胁，也没有人类会跑到森林深处。伱们呢？” “开始还挺难的……我们当时被迫逃离了北境，星月湾加上微风城的几十万人带到中土后就都疏散了，只剩下一万多人跟着我们。奥尔梅多带着他们买下第三魔兽森林山脉的避风塘镇，我跑来塔图恩帝国谋求封地……” 安南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说给树须，德鲁伊复仇者们也都听见了。 “哇哦，我居然都不知道。”“你的城邦居然是浮空城吗？那为什么不升起来？” 假如周围的是使者团，安南会说浮空城只是逃避危险的方式，成为一座地面城市的收益更高。要是周围都是自己人，安南实话实说：奥术能核的范围太小，什么时候能让一个城市的面积浮起来我再这么做。但这是一群德鲁伊，安南就说：“脚下的大地孕育了我们，我们不该掠夺她的血肉……我多么希望自由城永远都不需要升起……” 倒是那位半人鹿依然用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微笑望着安南……测谎术应该结束了才对。 “所以你奴役亡灵？” 树皮精灵冷冽低语，德鲁伊复仇者们已经看见在麦田里忙碌的骷髅鼠人。 “它们的死亡气息都被驱散了，现在的只是一群磨成粉会滋养大地的会动的骨头。”安南理所应当地说：“我们把本该带来死亡和枯萎的骷髅变成了保护生命，维护自然的园丁，难道这不可贵吗？” 树人德鲁伊有多欣赏，树皮精灵就有多憎恨…… “你们破坏了自然！” 树皮精灵显然不擅长辩论，而游走在贵妇之间的安南早已练就出口才：“我无意指责你们的教义，但……什么是自然？” “一切恢复原有的状态。” “所有生命都遵循着这个世界给予自己的规律……是吗？” 树皮精灵觉得哪里不对，但安南的话本身没有错：“是的……” “所以我觉得羊吃草是自然，野兽吃羊是自然，我们吃野兽和羊也是自然……我们伐木盖房，用木柴取暖，种田收割让自己吃饱……我们都在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律，我们从没为了满足私欲而放火烧山，杀戮其他生命……” 但这没用，就像它们说服不了安南，安南也说服不了它们。 德鲁伊复仇者都是遭遇剧变而改变想法的存在。它们仅有的想法就是报复：报复那些破坏自然与平衡的人，让那些伤害自然的人付出代价。 安南能做的只有种下一颗种子： “树须先生教过我许多，比如德鲁伊理解的自然：它宏大、无形、恒久而无声。德鲁伊遵循自然的规律和节奏，不做违背自然的事情。它们理解自然就如同理解自身……所以我并不憎恨你们……恰恰相反，我能理解你们。” 树皮精灵维持着沉默。 “我们被鼠人毁灭了家园，你们也被破坏了自然，在复仇的火焰中，我们都会感到孤独和无助，我们还能建设新的家园，但你们为了复仇，正逐渐失去与自然的联系，而这是你们作为德鲁伊本来应该拥有的……你们发现自己在追求复仇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而越来越像你们所恨的人。” 假如这段话是一颗种子，那么它需要阳光和水和泥土让它发芽。 几头蓝龙应景的出现在天空上 安南向蓝龙们挥手。伊莉摩雅丝没有理睬他，倒是跟在后面的三头幼龙发出稚嫩的龙鸣。 “蓝龙……” 安南那番话还在心里回荡，它们开始觉得树人德鲁伊也许没说错……这里和它们所理解的所有人类城邦不同。 接着，沿着整洁道路来到这座带有精灵风格，路边栽种着植物的城邦后，他们又看见了老兽人。 老兽人看着兽人德鲁伊，兽人德鲁伊看着老兽人。 “你的城邦还有兽人？” 树皮精灵打量老兽人：没有镣铐和奴役的痕迹，因为苍老而失去弹性的褐色皮肤耷拉着，只有过去的伤痕…… “过去吧。”树皮精灵说道。 兽人德鲁伊沉稳地点了点头，来到老兽人面前。 “我们想要创造一个所有种族都能和平相处的城邦。” 本来要领着德鲁伊复仇者们去看树苗的安南改变了主意，来到铁匠铺。 地精多莱正指挥着一群工人把纺纱机抬上板车。 “安南大人……”披着白色长袍的地精多莱望向安南身后。 “来了一些客人，你去喊一下铜须。” 地精多莱跑了进去，没一会儿索鲁曼·铜须的抱怨声响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忙……德鲁伊？你新骗回来的？” “咳……他们是德鲁伊复仇者，我们的客人。” 树皮精灵看了看多莱，又看了看铜须：“矮人和地精？” 这比看见精灵和兽人还让德鲁伊复仇者们难以理解……记仇的矮人和地精几乎是世仇，它们居然在这里和平相处。 德鲁伊复仇者不知道索鲁曼·铜须和那个组织的关系，还以为是安南的所作所为。 接下来安南又让黛菈、半人马她们出现，最后来到森林山脉脚下，眺望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树苗。 “所以我们没有不可瓦解的矛盾存在。” 这个时候，德鲁伊复仇者们才对安南有所改观。 格玛骄傲地仰起头，旁边半人鹿灵动的尾巴像是绒毛球，带给安南的冲动比格玛的栗子头还强烈。 (本章完) 节140.这里是晨曦 德鲁伊复仇者们进入栽种了树苗的区域，安南留在外面。 他没指望这些话语和情景会让德鲁伊复仇者们改变……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了太多，思维早已固形。 就像魔法影像在贵族之间风靡，但年长一些的贵族依然对舞台剧情有独钟。起码没有年轻贵族那样一天看一遍，连伊芙琳锁骨旁的痣也记得一清二楚。 安南只希望能让德鲁伊复仇者改观，它们放过自由城就算胜利。而在此之上，最好还能谋求一些好处。 落在最后面的老兽人和兽人德鲁伊赶了过来，老兽人说的话也从兽人语变成通用语：“我们都来自麦伦高地，我以为他是黑角部落的族人。” “你做的不错。”相比其他德鲁伊复仇者的不坦率，兽人德鲁伊和格玛差不多：它把那根树根塞给安南，拍着脑袋说：“我先前对你无礼，你打回来。” 安南无意给自己找麻烦，而且也没觉得先前的冲突算是冒犯——要是兽人彬彬有礼他反而要扒掉它的脸皮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伱的武器？” 安南掂量着树根，它拎起来比看上去沉的多，恐怕接近二十磅……粗的一边还沾着枯竭的血垢。 “我的武器沾染无数鼠人的脏血！”兽人德鲁伊自豪地说。 “你用这个树根敲死了多少鼠人？”安南边问边看向麦可尔，觉得他们俩能交流一下心得。 “至少几十只！” “那昨天呢？” 兽人德鲁伊愣在那里，似乎交流超出了它的理解能力。 “你知道为什么我被称为无冕的猎鼠冠军吗？”安南把树根递给兽人德鲁伊，随便在法师袍上蹭了蹭发粘的手。 “猎鼠冠军？” “我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天杀死了数万只鼠人。” 兽人德鲁伊咧起嘲笑的尖牙：“我不信……你是矮个，没有肌肉。” “但我有法术。” “法术，不算。” “你也是德鲁伊啊。” 安南还准备以后用兽人德鲁伊来说服其他异族：为什么让所有种族融合不行？兽人都能当德鲁伊呢！ “我没用自然之力。”兽人得意地挥舞树根，这些都是它用树根一个一个敲出来的。 “你喜欢敲它们的额头还是后脑？”麦可尔忍不住了。 安南离开他们俩，靠近德鲁伊们。 两伙德鲁伊摒弃矛盾，也摒弃对安南的偏见，自然之力随着它们的施法弥漫，这些刚长出嫩芽的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生长起来。 安南心想要是它们能都加入自由城，这里的小麦能一年成熟十回。取之不竭的食物加上浮空城……安南将拥有一座永不坠落的自由城！ 这片山脉脚下的广袤树苗有了树林的雏形时，德鲁伊们停了下来。 安南像它们表示感谢。无论如何，为维护自然贡献一份力量总是值得尊重——尤其这个世界的人意识不到这点。 “回去告诉英格丽特，在城主府准备迎接德鲁伊们的宴会……就以树须先生的名义。” 树人德鲁伊接受了安南的善意，树皮精灵没有：“我们即将离开。” 好消息是它们放弃了向自由城复仇，坏消息是它们要离开了。 “起码你们参加完宴会……” “起码我们参加完宴会……” 安南和格玛异口同声。 树皮精灵失望地注视着畏缩的格玛，低声吟唱起长诗： “在幽深的森林之里。” “遗世独立的德鲁伊，” “心中烙印着复仇的火焰，” “为失落的自然与均衡，” “向黑暗发起挑战。” 半人马和其他的德鲁伊复仇者们跟着念诵起来，远处的森林似乎随之共鸣： “泪水化作清晨的露水，” “血液化作蒙蒙的雨水，” “将伤痛献给自然。” “让痛楚为复仇的力量，” “让复仇的火焰烧向黑暗的角落，” “让背叛与黑暗的种子无处可藏。” 兽人德鲁伊的吼声盖过了所有人，树须它们复杂地看着这些曾经的同伴。 “在晨曦中，德鲁伊放下了复仇的火焰，” “重归森林的怀抱，” “与自然和谐共处， “静待下一个深夜。” 安南呼出一口气，从那难言的，仿佛自然的呼吸的长诗里回神：“在晨曦中，德鲁伊放下了复仇的火焰……现在正是晨曦，不是吗？” “你们应该休息一下，这里比外面安全。”树须说。 最后让树皮精灵选择逗留的是半人鹿的挽留：“约兰塔，留下吧。” …… 在妲德的帮助下，女仆艾比和借来的厨师在黄昏前准备好了德鲁伊式晚宴——只有蔬菜、浆果和果汁。 安南看着兽人德鲁伊的时候，兽人德鲁伊也在看着安南。 “你想吃点肉吗？”安南悄悄问它。 “矮个领主，你在冒犯一个德鲁伊……”兽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小。 “我的意思是，你想吃点伤害自然的家伙的肉来缓解仇恨的怒火吗？” “乐意至极！” 安南招手唤来女仆艾比，和她低语几句，又指了指兽人德鲁伊。 女仆艾比离开后，安南扫视城主府不算大的宴会厅。伊蒂莉娅、英格丽特还有铜须、老兽人他们都出席了宴会。 意外的是，德鲁伊复仇者们对大姐没有那么反感——安南看了看伊蒂莉娅，又看了看同样温柔的半人鹿，心中有了答案。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美丽的女士。”安南主动向半人鹿搭讪道。 “塞拉娜，你好，安南阁下。” 塞拉娜拥有一双温柔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那双眼睛里总是洋溢着一种深深的关怀和爱意，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最深处。当看到她的眼神，就会感觉到一种宁静和安详，仿佛一切困扰都消失了。 美丽的鹿角优雅地向后弯曲，穿着一件由森林中的树叶和枝条编织而成的贴身衣服，勾勒出鹿特有的小巧和轻盈。 安南和塞拉娜交谈的时候，不会知道她才是真正让德鲁伊复仇者们放弃的原因。 精灵是世界的精灵，而鹿人是森林的精灵，塞拉娜能从树木那里知道一切。 (本章完) 节141.起码得留下一个 这场城主府宴会分工明确。 伊蒂莉娅作为东道主维持宴会的氛围； 英格丽特悄然收集德鲁伊们的喜好：复仇者首领约兰塔什么都不吃，格玛什么都吃，树须钟爱那杯微带甜味的露水，妲德吃了好几份蘑菇，兽人偷偷往嘴里塞藏着肉的蔬菜，塞拉娜什么也没吃，但每样都拿了一些。 麦可尔和兽人德鲁伊打了起来。起因是麦可尔说装了撞角的法杖正好能敲开老鼠的脑袋，兽人德鲁伊说树根能轻松敲烂鼠人的头骨，于是就“什么样的重量能最快敲碎敌人的脑壳”展开争论。 安南……安南在和塞拉娜友好交谈。比如说自己从来不知道森林里还有一群如此美丽的种族；半鹿人和半人马的区别是优雅和灵巧吗？ “你为什么想到种树？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类。” “因为大地养育了我们，我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安南正准备这样回答的时候，格玛举着咬了一半的浆果：“我知道我知道！” 安南和塞拉娜的交谈因格玛的大喊引起周围宾客的注意。 “一个老人种了一片森林，结果被德鲁伊杀死，就因为他盖了一座木屋。那个老人的血液渗进泥里，整座森林都在为他悲伤……” 格玛把记得清楚的故事说了出来，安南只好顺着她的话说：“这个老人的故事感染了我……” “那真让人遗憾……约兰塔，你们真的做错了。”树须信以为真。 安南本来有些心虚，但又想到即便是编的，但就能说它不存在吗？ 只是塞拉娜依然用那双温柔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安南，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没中测谎术……但谁知道这个神秘的种族会不会有别的辨别谎言的办法。 “自然不会感谢他。”树皮精灵约兰塔依然强硬。 安南此刻为自己虚构的人物辩解起来：“但是森林会。” “约兰塔先生，请问伱种了多少树？” 约兰塔没有回答，安南有了答案：“德鲁伊复仇者只是惩罚了那些伤害自然的人，但没有让自然恢复哪怕一丝一毫对吗？” 针对意味的话语让宴会的氛围寂静下来，德鲁伊复仇者们不善地盯着安南。 安南无视周遭注视，自顾自地讲着：“你们知道吗？宝石海湾以前是一片荒地。” 英格丽特恢复放松，因为她知道安南又要编故事了。 “但在以前的以前，宝石海湾是森林山脉的一部分。这里树林茂密，灌木丛生，无数动物昆虫栖息于此……” “而我们的到来让这片失落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你们观察过那些骷髅吗？它们喜欢在闲暇时晒太阳，许多鸟会落在它们身上……正如兽人也能成为德鲁伊，为什么骷髅不能保护自然。” 和麦可尔搂在一起的兽人德鲁伊抬起了头。 “德鲁伊都是自然德鲁伊未必是好事，但所有的德鲁伊都是德鲁伊复仇者绝不是好事。复仇是你们的动力，但不要被火焰蒙蔽了双眼……” 德鲁伊复仇者们复杂地望着安南，这个叫安南的人类城主说的没错。这个世界还有真正的敌人，为什么要和没那么可恶，还和自然德鲁伊是朋友的安南敌对？ “我说过了……”约兰塔用着强硬的语气说着缓和的话：“我不认同你，但你不是敌人。” 得到准确回答的安南举了举酒杯：“敬自然。” 约兰塔回应般端起一杯果汁。 …… 这场难得的宴会持续了整夜，安南还给它们放映了最能体现自由城意志的《贝塔尔的救赎》 “这个城市后来呢？”塞拉娜饶有兴趣的问。 “被北上的鼠人摧毁了。” 黎明前，德鲁伊复仇者们在安南的惋惜里告别。 向回头的格玛和塞拉娜挥了挥手，安南注视着它们变形成鸟类，消失在天空。 远方的天际线上，曙光初现。 德鲁伊复仇者注定和安南只能成为朋友而不是伙伴。但对树须安南就以老朋友的语气直接问：“你们觉得自由城怎么样？” “一个比星月湾更值得珍惜的地方。” 安南想要的不是这个，领着树须和妲德来到农田：“你们看到了吗？曾被你们改良的麦种正在发芽……” 但是情怀在看出安南所想的树须面前没什么用：“安南先生，你的领地不需要我们也能茁壮成长……” “这不可能！”安南绝不承认，“我们对怎么选育高产的农作物，怎么让树苗快速生长一无所知。” 没留下德鲁伊复仇者，总不能让自然德鲁伊也跑掉…… “德鲁伊应该在树林里……”树须很坚定。 当初他们留在星月湾是因为北方森林被雪潮摧毁，但宝石海湾没有灾害……除非安南主动制造。 想到了这点的安南把注意打在其他德鲁伊身上。 “妲德，好久不见。” 妲德是个半精灵，精灵的强大血脉让她的身形高挑，缠绕着墨绿藤蔓的棕发遮住了退化的尖耳，看起来几乎和精灵没有区别——除了没有精灵的美貌。 “好久不见，你……好像又美丽了些。”妲德注视着安南。 安忽略她的错误用词，感慨道：“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吗？我们当时一点也不融洽。” 妲德羞涩地说：“我那时以为所有人类都是粗鲁，但你不一样……” “你喜欢自由城吗？我可以让碎石给你盖一座精致的树屋。” 妲德露出纠结的神色……这是个好机会，安南趁热打铁：“树须先生，我总能聘请妲德女士吧？自由城还缺一个农业部部长。” 树须没再拒绝：“只要她愿意留下。” “树须大人……” 树须打断想要解释的妲德，认真地说：“这不是考验，妲德。你背负着重任……我看见了一条德鲁伊的新路。” “我、我能行吗？”妲德被突然的惊喜砸的头晕目眩。 “安南相信你，那么我也相信你。” 站在一旁的安南想到疯狗大公给自己找的两个麻烦：元素长老和德鲁伊复仇者全都无功而返。 “他一定气得要死。” (本章完) 节142.浮空城只是个谎言 “我气得要死！” 城堡大厅里，疯狗大公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敲打着他的王座扶手，震得大厅中的壁画似乎在颤抖。 “为什么元素没有摧毁他偷走的领地，为什么德鲁伊复仇者没有向他复仇！” 站在一旁的灰袍法师宁静的叙说：“我们也许想错了，那位冠军术士并不简单。大公，我们应该尝试和他接触。” “被老鼠从北境赶出来的流浪狗也配成为我的人？”疯狗大公渐渐安静下来，双眼仿佛烧红的炭火般危险的闪烁，“一个术士男孩……也不是不行。” “那么我就去准备发出邀请函了。” 灰袍法师将要退出大厅的时候，疯狗大公若有所思道：“你说……他的城邦真的是浮空城吗？” 塔图恩帝国为他颁发了冠军术士，他应该有资格得到一枚奥术能核。 “我不信。” 疯狗大公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术士全是喜欢炫耀的家伙，他要真有浮空城，为什么不让它浮起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什么都没有！” “那么，吉勒斯大公，您准备怎么做？” 疯狗大公又恢复往昔的从容，靠在王椅里。美丽的女仆凑过来服侍。 “我们给未来的奴仆弄一些小麻烦怎么样？” …… “还能有什么麻烦？” 安南看着匆忙跑进来的弗朗科伊斯不解道。 “我们快没水了。” 自由城本来不缺水，三十只大型水元素制造的淡水足够六千多人使用。但现在，仅有的小型水元素只在公共厕所里。 “我们能打水井吗？” “恐怕不能，自由城离海岸太近了。” 打出井也会又苦又涩。 安南想了想说：“我记得森林山脉里有一条河流？” “只是条小溪，而且离我们有七八里远。” “试试能不能引过来……记得先咨询妲德的建议。” 英格丽特能者多劳，担任农业部的副部长——主要是教部长妲德应该做什么。 妲德是一颗种子，她代表安南和德鲁伊的友谊。当陌生的德鲁伊在未来靠近自由城，它会因妲德的存在而轻松融入这里。 树须应该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它让妲德留了下来。 英格丽特则对安南抱有特殊的自信，她说你讨好水元素比我们挖掘河流容易得多。 但安南实在想不到该给水元素送什么，只好催促铜须快点把铜花熔炼出来，再让初始号上的水手们去港口打听海族喜欢什么。 “今天早上刚来了三艘商船，你可以去酒馆碰碰运气。” 安南正要出发，忽然想起什么：“这种事不应该让手下去做，然后把结果送到我的办公桌上吗？” “那您要留下来吗？” “我走。” 抱起莉莉，安南跑出了城主府，在街道上把莉莉放了下来。 “伱看见傻猫了吗？”安南问它。 “没有哦。” 好像从昨晚开始傻猫就不见了……不会跟着德鲁伊复仇者跑掉了吧？ 安南边散步边问沿途的居民看没看见傻猫，顺便问一些他们关于教堂的建议。 居民们无一例外的支持把所有神灵放置在一座教堂。 安南懒得绕路，就委托一名居民把消息带给伊利·碎石，和莉莉来到酒馆。 自由城的酒馆无论什么时候都坐满了人，原因很多，比如自由城一共就两间酒馆，比如居民大都有了存款，比如从船上下来的客人除了酒馆没别的去处。 因此乱糟糟的酒馆直到安南带着莉莉坐下来也没引起注意。 “……那个抱着白猫的女巫邀请我去她的房间，我以为会是艳遇，结果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旁边酒馆，两个客人不知道在说真事还是吹牛皮。 “那不是挺好吗？城里到处都是男人……”另一个人带着羡慕。 “好个屁！她居然要给我做饭！蘑菇，章鱼触须，我不认识的东西，煮出来一锅紫色的浆糊，还有他妈的青蛙！” “还有他妈的青蛙！”莉莉跟着学了一句。 安南把脚边的莉莉抱起来：“那个是脏话，小猫咪不可以说。” “他妈的好。” “脏话不是青蛙。” “猫知道哩。” 安南离开座位，来到两个客人的桌边：“你们在说女巫吗？” “安、安南大人——” 他们刚要磕绊喊出来，安南示意他们噤声，坐了下来。 “她是女巫，一定符合您的胃口！”那个客人误会了什么。 “你们说她抱着一只白猫？” “嗯！一只白色的花猫……啊不，白猫，那个女巫就在楼上客房！” “麻烦你带我过去一趟。” 安南和柜台后抬起头流露惊喜的伊芙琳挥了挥手，跟着亢奋的客人来到酒馆二楼。 啪啪啪—— 客人拍响了房门，没一会儿木门打开，一名外表精致的宁静少女出现在门后。 她的黑色斗篷上沾着许多白色的猫毛，“喵~”一只始作俑者来到她旁边蹲下，但不是傻猫。 “我的子民说酒馆里来了一个女巫和白猫，我以为是我的猫。”安南流露歉意，“抱歉，打扰你了。” “你是城主的子嗣？”她的深灰色的眼眸幽静注视着安南。 “我就是城主。”安南和流露惊异的年轻女巫说：“酒馆后面那条街开着一家剧院，你去看一场魔法影像就清楚了。” …… “我觉得我们还不清楚……领主大人，我们要不要试探一下？” “你想怎么试探？”骑在战马背上的守望领领主复杂地眺望远方的麦田。 骑士队长回答：“我们直接冲过去，就算他们反应过来我们也来得及撤退。” 领主面无表情：“好主意，那么你去吧。” “呃……那您呢？” “我不该抢疯……吉勒斯大公最‘忠诚’的骑士的风头。”他的语气带着讽刺的意味。 骑士队长顿了顿，忽然拔出剑狠狠砍向路边的野草。 三天后，骑士队长风尘仆仆地回到城堡。 “大公，我的利剑斩首了无数农民，焚烧了大片麦田，而他和他的民兵只能躲在矮墙后瑟瑟发抖！” 疯狗公爵今天心情很好。以至于只是割掉了惹他生气的女仆的舌头。 他终于不用因为家有恶客而寝食不安了。最关键的是，他看透了那个术士的虚实：浮空城只是个谎言。 (本章完) 节143.“众神殿” 清晨的海雾笼罩着苏醒的自由城。 休息了整夜的居民们准备开始忙碌。海雾还没褪去，炊烟又笼罩起这座还是小镇的自由城。 勒夫刚因为城里不再建造新建筑而失业，正准备去北方长城碰碰运气——自由城没有城墙，但有北方一条从森林山脉脚下往东延伸的正在建造的长墙。 结果就被城主府征召，据说要在城里盖一座恢弘的大教堂。 让他自豪的妻子——微风城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有老婆连工钱也没问就催促他去，所有人都以能为信仰的神修建教堂而荣幸。 勒夫只是有一点信仰财富女神，倒是邻居吉米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只是他被挖掘河流征召了过去，他还提着几磅鱼干登门，希望能和勒夫换一下—— “抱歉，我对神灵的信仰同样虔诚。” 勒夫拒绝了他……万一建成教堂能得到财富女神赐福呢？ 出发来到还是一片荒地的教堂选址，商业街就在隔壁。 “谁会看图纸！” 那位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的建筑部部长喊道。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人群的勒夫举起手大喊：“我！” 人群分开，一个低矮的酒桶“滚”了过来。 “很好，现在你是队长了，选五个人跟着你。” 酒……不，仁慈的矮人大人把一张图纸甩给了勒夫，而勒夫迎着周围人的注视不自觉地挺直了腰。 “勒夫，你他妈怎么会看图纸！”认识他的人嫉妒地叫骂道。 “我在学校的工人课上。”勒夫骄傲地仰起了头，“伱们不是选魔法课就是魔药课……你们这群泥巴种也配当法师老爷？” 勒夫在阵阵怒骂中选了五个没骂自己的工人，跑到工地旁先看了眼图纸。他的第一印象是酒馆二楼客房的动静……噢，何等亵渎的想法！ 但图纸上确实把一座教堂分割成一座座小教堂，随后伊利·碎石把这些队长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这会是一座把所有神灵雕像放进去的众神殿——而你们将成为这座不朽神殿的建造者。 队长们热血沸腾，然后就开始了枯燥的打地基…… 现在离开始盖教堂还差很远，他们要先打地基，而且估计到雨季前才能搞定……没有土元素，所有建造都被迫放缓了速度。 他们再难复刻当初两个月建好自由城的奇迹。 从清晨忙到夜晚，工人们领到了自己的薪水：一枚银币，队长额外给50铜币。 许多工人拒绝领工钱，他们不想被金钱亵渎了自己的信仰。 “拿着，这是城主大人给你们的。” 但在自由城还有一个不等式：安南大于神灵。 勒夫因此没有负罪感地收下工钱，就算财富女神知道也会感到欣慰的。 “我们应该让众神殿有安南大人的位置！” 不知从哪传出一道喊声。 …… “他们还议论让您成神。”英格丽特说道。 正在翻着一本地理书假装用功的安南抬起头：“成神？” “魔法影像之神。” 安南刚升起的好奇之火被浇灭：“……还是算了。” “真的不要吗？我觉得这个神职绝对没有传奇和半神和您争夺。” 安南想到未来自己和一堆神灵聚会： “我是光明之神，我让这个世界充满光明。” “我是海洋女神，我控制整片海洋。” 轮到安南说：“我是魔法影像之神，我拍魔法影像给大家看。” 英格丽特露出惋惜之色：“最近城里也有了一些风言风语，关于疯狗……关于那位吉勒斯“大公”要进攻自由城的传言正在扩散。 “我们应该没和周边城镇有贸易吧？” “商船带来的消息，还说吉勒斯‘大公’准备征讨我们，所以商船运来了粮食和资源。” 安南想到这些天的海湾上飘着许多船，不靠岸也不离开。看来这就是原因。 “你没告诉他们我们的收购价格吗？” “说了，他们准备在我们被疯……吉……疯狗大公进攻的时候卖给我们食物和资源，还有船上的位置。”英格丽特最终还是屈服于安南起的称号。 “看来他们要浪费掉一大堆时间和金钱了。 安南一点也不同情这些待价而沽的商人：“我们的佣兵呢？” 安南把这件事交给了弗朗科伊斯，他从前些天就在张罗让佣兵公会来自由城。 “佣兵公会答应入驻，我临时把公会放在一间空仓库里，还有一支大师级佣兵团接受了我们的委托。” “大师级？” “需要团长是大师职业者并完成挑战。”英格丽特已经习惯安南的不学无术，“我给他们的委托是把徘徊在城墙外的存在全都驱逐。” 这应能解决自由城人手不够的问题。 靠着沙发的安南坐直了一些：“你认为这支佣兵会永远留在自由城吗？” “他们的团长是男性。” “看来没机会了……记得让弗朗科伊斯找些有机会留在自由城的佣兵。” 英格丽特还想继续说政务上的事，机敏的安南打断她：“莉莉丝还在和布莱希姆院长学习吗？” “是的。” “找个理由让佣兵团看到布莱希姆院长。” 这应能打消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好的，关于——” 安南翻了一页：“没有其他事就去忙吧，我要继续看书了。” “好的。” 英格丽特没再说什么，出门时忽然回过头：“您的书拿反了。” 安南的动作一顿，恢复正常道：“我在练习反着看书的能力。” “意义是什么？” 安南放下拿倒的书，郑重地说：“或许在未来某一天，我被坏人抓住，他们把我倒吊起来，而一本放在不远处的书会成为我的救命稻草。” 英格丽特的回应是关上门离开。 安南松了口气，偏头望向窗户：莉莉正踩着花坛跳到窗台上。 “猫看到傻猫哩。” “它在外面玩吗？” “嗯啊。”莉莉趴在窗台上晒起太阳。 安南忍不住想要摸几把，来到窗前的时候，他忽然眯着眼睛望向街道外面。 那个女巫正在城主府外徘徊。 (本章完) 节144.一群混蛋 雷姆佣兵团，或者说，臭名昭著的雷姆佣兵团。 他们以狡诈和残暴臭名远扬。尤其是佣兵团团长玛基雅维利，一个善于欺骗和伪装，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家伙……比如欺骗弗朗科伊斯。 毕竟弗朗科伊斯初来乍到，他被玛基雅维利伪装的，从而忽视了雷姆佣兵团的卑劣过往。 雷姆佣兵团刚来到自由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跑出长墙，驱离附近的疯狗大公的探子，然后分散出游侠找附近的村庄，再赶到村庄，杀死所有的男人，割下他们的头颅回自由城领赏金。 这一套他们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这不合规矩……我们说好了的，按照每七天120金币的价格雇佣你们。”弗朗科伊斯皱眉说。 “这是佣兵的潜规则，部长先生。”副团长阿曼多谦卑地说道：“适当的奖励会激励我们……不然您会看到一群佣兵只是表面上出力……” “看在这些脑袋的份上。”弗朗科伊斯拿不定主意，决定领着他们去见安南，“但它们就别带去城主府了。” 没过多久，安南看见了这帮佣兵。他们的装备呈现游侠的风格，只有团长玛基雅维利抓着一把重型大剑。 副团长阿曼多把和弗朗科伊斯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弗朗科伊斯证明道：“一共七十三颗头颅。” 但是安南不准备出这笔钱——他敢拿出来，伊莉摩雅丝就敢从天而降。 “城主先生，那我们就只能完成‘委托’上的内容了。”副团长阿曼多的眼睛眯起，咬着重音说。 他们的态度让安南不喜，但没说什么，在他们出去后才问弗朗科伊斯：“你没带他们去见布莱希姆院长？” 弗朗科伊斯苦笑道：“他们一直待在城墙外面，我以为他们没有太多想法。” 伊莉摩雅丝也没威慑到他们，安南想了想，把费米从北境换了回来。 浑身散发着杀鼠人带来的凶悍的费米应该能威慑到这群没有多少敬意的佣兵。 雷姆佣兵团不再出击，他们真的只是驱逐了接近长墙的敌人。没过多久，疯狗大公的探子就和他们产生了默契：他们不靠近自由城，雷姆佣兵团也不找他们麻烦。 起初安南觉得还不错，起码疯狗大公的人不再侵扰外围了，但接着他们就换了种方式：从森林山脉和商船潜入自由城。 他们潜伏在自由城，找机会接近城主府，还有在城里四处捣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哪怕如此，伊蒂莉娅也没下令闭港，只是让火枪兵盯好港口。 期间女巫也被怀疑身份，不过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一份来自红梦镇的邀请函。她居然是魔法学院的学生。 疯狗大公对自由城渗透被扑灭后，商船居然遇到了劫掠海盗。 他们是疯狗大公的人还是闻到血腥味赶来的海盗不得而知，还是装在商船上的魔法火炮开了几炮，把以为船上有魔法师的海盗吓跑， 期间雷姆佣兵团真的只遵守契约上的委托——待在外围一动不动。 外人看来自由城似乎撑不了太久，自由城人倒觉得生活还和往常一样。到了第七天，雷姆佣兵团又来到城主府。 女仆艾比领着佣兵团到会客厅，准备出去端来茶水时，那位阿曼多副团长突然抓住了她。 “请你放开我！”挣脱不开的艾比佯装镇定：“我是安南大人的女仆长，不是酒馆的女郎。” 这时，伊蒂莉娅推着轮椅进来，盯着缓慢松开艾比的阿曼多：“滚出去。” “这是个误会，副城主女士……”阿曼多偏头和团长玛基雅维利使眼色，试探有了结果：看来这次还是要不到钱。 艾比揉着被捏红的手腕跑到门口，撞见脸色阴沉地走进来的英格丽特。 “怎么了？”伊蒂莉娅还没见过英格丽特这幅神情。 英格丽特扫了眼雷姆佣兵团众人，凑到伊蒂莉娅耳边低语：“我们的人发现附近的一座村庄遭受了洗劫，所有村民的……头颅都被割下。” 大姐温柔的眼眸凝滞了一刹那，落向神色各异的佣兵团众人。 “我们有证据吗？” “那个村庄的妇人逃了过来。” 闻讯赶来的安南打断了她。 “安南，出事了。” 还准备欢迎雷姆佣兵团的安南看见伊蒂莉娅从未出现的厌恶，收敛了笑容。 而在英格丽特低声说完村庄的屠杀之后，安南冷漠地注视着意识到败露的佣兵团众人。 “伱们暂时走不了。” 史瓦罗先生迈出传送阵。他开口之前安南说道：“史瓦罗先生，他们杀死了七十三名村民。砍掉他们的头颅谎称是敌人的头。” “那真是……恶心。” 教导出艾丽斯的史瓦罗先生显然同样富有正义感，他的厌恶不含掩饰：“你想要他们的身体还是灵魂？” “活着才能感受到痛楚。” 玛基雅维利的左手挪到背后，解释道：“那只是一群平民……” 安南轻轻摇头：“疯狗大公都没做你们所做的行径……” “进攻！” 佣兵们在副团长阿曼多突然的命令下同时行动，但在一位史诗法师面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犹如摇晃的婴儿般可笑。 骤然降临的的虚弱术让他们犹如幼童般的羸弱，无数法师之手从虚空中浮现，牢牢桎梏起佣兵团众人。 “他们全都安然无恙，能‘崭新’的承受痛苦。”史瓦罗先生的声音透着一种沙哑的深沉。 “谢谢……” 安南让外面的侍卫把佣兵团众人送去地牢。 “你违背了契约！”玛基雅维利不甘的大喊，他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栽在一座穷乡僻壤的小城。 “没有，从你们屠戮村民那一刻契约就失效了。” “我有爵位，你没资格审判一位贵族！” 安南懒得回答，让侍卫把扭动的玛基雅维利拖出去。 “记得把结果告诉我。” 史瓦罗先生留下一句话，迈进传送门离开。 安南和大姐一起去见了逃来的妇人，听完雷姆佣兵团犯下的罪孽，想到他们之后带着头颅来要赏金……当时要是答应他，周围的村庄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自己的吝啬居然救下了附近的村民。 (本章完) 节145.补偿 安南和疯狗大公的敌对呈现一个滑稽而残酷的真相：疯狗大公的手下只是烧了几座建筑，打伤了些居民。但安南请来庇护自由城的佣兵团却先杀死了数十无辜村民。 安南决定跟着妇人去她的村庄看一看，承担起责任。 英格丽特特别提醒他，千万不要以施暴者的身份向他们道歉。 “为什么？” “愚昧的村民会把错误归咎于您身上……您想接纳剩下的村民对吗？他们会把憎恨埋进心底，或许会随时间消失，但或许会在某一刻爆发。” “把一切推给佣兵团就好。” 安南觉得英格丽特在危言耸听，但她比自己清楚这个世界。 “我会注意的。” 费米率领精锐火枪队跟着安南来到村庄。惴惴不安的幸存村民们看到妇人才松了口气。 严格地说他们同样是安南的领民——他们世代生活在宝石海湾，无需赋税、不被奴役，直到出现一位领主。 安南无疑是仁慈的，没有摆弄这些本地人，但恰好是他的仁慈害死这些村民。 “你们现在能选择搬去自由城，我会给你们免费的住处，新鲜的食物和干不完的活。”安南对剩下的妇人和孩子保证：“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被杀戮吓怕的村民们惧怕地连声答应，连“真的吗”也不敢问唯恐噩梦再次降临。 这种压抑让安南难受，但又怕鹌鹑一样缩在一起的村民不安，只好发泄给费米：“伱吓到他们了。” “抱歉，大人。”费米往一旁挪了挪。 只能希望时间洗刷他们的痛苦。 接下来安南没再露出笑容，一直到村民们在城主府外的广场吃到热乎乎的食物，孩童们发出笑声。 然后是统一地送到浴室清理虱子，发换干净衣物，安排住处。 村庄的惨状提醒了安南，疯狗大公没准也会这么做。 “宝石海湾有几座村庄？” “三座，我们东边还有一座渔村。” 安南召回了还在斯尔托维斯的法斯特，交给他和费米一个任务：“把宝石海湾的村庄全都迁徙过来。” 至于弗朗科伊斯，安南让他带着雷姆佣兵团团长玛基雅维利和副团长阿曼多的耳朵质问佣兵公会。 亲近安南的人知道，他生气了——上一次还是瑞坎尔王国的骑士团伪装成鼠人四处屠杀村镇， 佣兵公会的动作很快——鉴于安南的城主身份。 调查的公会成员在第三天赶到自由城，先去临时地牢里看了一眼快被折磨成烂泥的雷姆佣兵团众人，揣着对残忍的黑暗精灵的胆寒，保证一定会调查出真相。 “你不去看吗？” 施刑后的黛菈犹如在宴会后疯狂整夜的贵妇，脸颊挂着愉悦和满足——因为犯人痛苦的挣扎和哀嚎。 “不了，我担心他们的惨状会让我不忍。” 安南能正视自己的缺点：仁慈。无论是人还是异族，他们的哀嚎都会让安南不可避免的产生物伤其类的情绪。 除了鼠人。 公会人员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很快调查出真相，确认了雷姆佣兵团屠杀宝石海湾村民的行为，他们宣布将雷姆佣兵团踢出佣兵公会，并将他们交给安南处置。 “通知所有居民，明天中午在广场为罪犯施行绞刑。” 还没离开的公会成员迟疑地提醒道：“城主先生，他们可是大师佣兵团……” “我知道。” 安南的视线落向窗外： “和煦的暖阳照耀大地，花儿在摇摆，鸟儿在歌唱……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在地狱里焚烧！” “呃……当然。” 英格丽特送公会人员出去，回来时问道：“您想好了吗？” 安南的回答很简单：“不尊重生命的人，不值得拥有生命。” 英格丽特没有煞风景的问“如果他们是一群女人您还会做这种决定吗？”，默默安排起明天的绞刑仪式。 …… 随着安南和疯狗大公的纷争逐渐焦灼，周围势力的目光开始聚焦自由城。 安南的影响力也在扩散——“疯狗大公”的称号随着安南在公开场合说了无数次而在贵族间流传。 只是他们并不看好安南。一个连传奇都不是的冠军术士如何与一位公国的实质控制者交手？就连斯尔托维斯的城主都问安南需不需要帮助，但是被安南回绝了。 而且那位‘疯狗大公’是名副其实的疯狗，太多贵族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冒犯而被他杀死。 但袖手旁观不意味他们什么都不做……他们支持安南的胆子没有，但利用安南敛财的胆子不止有，还很大。 那些放映魔法影像的城镇纷纷借口宝石海湾被疯狗大公封锁，按住还没送来的成百上千枚金币。他们的主意打得很好：安南输了，这些财富和魔法影像生意就是他们的。安南没输，那就再还回去。 以及落井下石者——正在塔图恩帝国周边造访的基廷公国使者团。 他们听说了安南和疯狗大公的纷争，表示安南肯定会输：“他的领地连贵族都没有一个，没有私兵他拿什么挡住敌人，魅力吗？哈哈哈哈……” 安南知道他们代表不了基廷公国，这也不是弗朗宁大臣的意思，但依然对这座贸易之国产生恶感。 这种不利于自由城的偏见里，一艘载满武器和盔甲的商船在清晨来到自由港：伸出援手的是安南曾在斯尔托维斯的宴会上见过的吉拉尔迪。 “吉拉尔迪是谁？”安南没记住他。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第六继承人，也是名义上的公国‘大公’”英格丽特说。 “第一二三四五呢？” “都被疯狗大公吊死了。” “我就知道。” 面对亲自来到自由城，鼓励安南的吉拉尔迪，安南委婉地告诉他，自己不缺武器和粮食，只缺人口。 “只要你和我一起抵抗我的弟弟，我会做主让子民迁徙来你的领地。”吉拉尔迪保证道。 漫长的四处奔波让本该坐在王座上的年轻大公憔悴的像是中年人。 “恕我冒昧，但你还剩多少领土？” (本章完) 节146.真正的继承人 “从弗拉德内海到阿斯特拉苔原，从诺拉沼泽到艾瑞亚山脉，都是我的领土！” “喔……” 英格丽特给完全没听懂的安南拿来了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地图，安南递给吉拉尔迪：“能圈一下你的位置吗？” 然后安南看见吉拉尔迪拿起羽毛笔，在地图的东北角点了一下。 这和他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结盟，签署契约！”吉拉尔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焦急地说。 “我们没有不相信您。”英格丽特讲述道：“我们只是要判断您还剩下多少力量。” “实话就是……这艘船是我最后的财富了。”吉拉尔迪垂头丧气地承认了真相：“我在四处求援时花光了所有的钱，连侍卫都觉得跟在我身边什么都没有而跑掉了。” “往好处想，他起码没出卖您。”英格丽特“安慰”道，“所以您什么也没有了吗？” “我还有地位！”吉拉尔迪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不甘和复仇的怒火，“我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只要我还活着，那条疯狗就没有被承认的继承权！” “这里是中土，受威尔海姆影响最深的地方。疯狗大公不是第一继承人，那么他想成为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大公就注定会被抵制——而杀光所有继承者会让他“名正言顺”一些。 吉拉尔迪什么都没有了，但他还有身份。只要让他成为大公，就能得到未来整个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支持…… “看来你变聪明了些。”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呃……艾丽斯小姐……”吉拉尔迪尴尬地站了起来。 安南望了望艾丽斯，又看了看吉拉尔迪：“伱们认识？” “他想通过我认识我的父亲，但他用错了办法。”艾丽斯走进客厅，坐在安南旁边。 “什么办法？” “向我求婚。” 安南满脸嫌弃地向尴尬的吉拉尔迪说：“你想让史瓦罗先生帮忙，还想娶他的女儿，我都不敢这么想……” 吉拉尔迪拘谨地坐了下来。 “史瓦罗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我没见到他……” “算你运气好。” 想到自己因为和艾丽斯走的近一些就被史瓦罗先生针对，要是被史瓦罗先生知道有人敢追求他的女儿，估计会把吉拉尔迪放逐到虚空。 “你怎么来了？” 安南把注意放在艾丽斯身上。没办法，吉拉尔迪卑微的完全不像是个大贵族，让安南难以将他的位置放在盟友上。 “我从院长那里知道了你的麻烦。” “我能解决。”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艾丽斯平静地说，“我来时看了外面，宝石城很好。” “已经改名成自由城了。”安南说起使者团的短暂造访，“这是那群混蛋唯一做的好事。” 和好久没见的艾丽斯叙旧一番，安南注意回到被冷落的吉拉尔迪身上：“公国是塔图恩帝国的属国，你没求助他们吗？” “他们认为这是蒙塔布尔洛克家族的私事……” “疯狗大公不是篡位吗？” “因为帝国……不在意这个。” 安南恍然想起塔图恩帝国的“野蛮人”属性……继承人大打出手对帝国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演出要开始了。” 安南看向站在一旁的英格丽特，“还有四十分钟。”她说道。 “你的第四部魔法影像？”艾丽斯问。 “只是一个让自由城人心凝聚的审判。” 安南把雷姆佣兵团做的事说了一遍，听到那位团长玛基雅维利是大师时，吉拉尔迪流露意动。 “你做得很好。”艾丽斯说。 安南很高兴艾丽斯能理解自己。往窗外广场望了一眼，居民已经开始聚集起来。 …… 正午时分，雷姆佣兵团的十八名佣兵被带了出来——临时搭建的绞刑台险些挤不下这些人。 他们的嘴巴被麻布堵住，以免耽误了审判。英格丽特推着伊蒂莉娅来到绞刑架前，在居民和村庄幸存者们面前宣判他们的罪恶。 吉拉尔迪唉声叹气，觉得安南在浪费宝贵的财富——这些佣兵本身。 安南旁边，艾丽斯低语道：“你准备帮他吗？” “为什么不呢？” 本来安南就要解决那位疯狗大公。现在能在解决疯狗大公的同时交好未来的大公，简直是双赢。 至于帮没有机会的继承人……安南还有个二王子的命匣呢。他们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组建一个复仇者联盟。 说起来，吉拉尔迪的外形还不错，而二王子是蒙特利尔血脉，应该也不会多难看……说不定真有机会出演《复仇者联盟》。 “我以为你想当大公” “……完全不想。” 安南抗拒地摇了摇头。他只想打造好自由城，让这里成为一座被所有生灵憧憬的美妙城邦，然后找机会去南方看一看鼠人和吸血鬼…… 这时，宣判完的伊蒂莉娅说道：“行刑。” 站在绞刑架旁的士兵放下了踏板，安南同时捂住了双眼。 “你害怕还要来看？”旁边响起艾丽斯的声音。 “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做噩梦。” …… “他们一定是疯了！” 疯狗大公的笑声震得城堡大厅的烛光仿佛在晃动。 “居然把自己人吊死了，仅仅是他们杀了几十个贱民……我宁愿用一千个贱民换一位大师！”疯狗大公亢奋地望向灰袍法师：“达尔先生，你则抵得上一座城池。” “那个窃贼把帮自己的佣兵杀了，谁还会站在他那边？我们现在就可以派精锐骑兵冲到宝石海湾，再把奴隶契约扔在他的脸上，他不同意就踏平那里！” 站在大厅一角的骑士队长激动地抬起头：“疯……狂的天才想法！大公，请您让我带队！” 疯狗大公刚要说话，灰袍法师说道：“大公，我建议我们先驱使民兵试探和消耗。” 被打扰了兴致的疯狗大公按捺住情绪：“为什么？” “尽管冠军术士的永恒元素都消失了，但我担心他还有其他手段……” (本章完) 节147.新客户 【在充满神秘与魔法的威尔海姆，漂浮着一座雄伟壮观的自由城，城主安南以魅力和聪明著称。而北方的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则由继承人吉拉尔迪大公统治。他以和东方帝国的契约闻名。】 【然而，艾伦大陆的局势变幻莫测，黑暗势力悄然崛起，威胁着中土的和平与稳定。为了应对威胁，安南城主与吉拉尔迪大公决定结为同盟，共同抵抗那些企图用混沌与邪恶统治大地的敌人。】 【此契约以友谊、信任和共同利益为基础，开展贸易、军事、文化等多方合作。】 【签署者： 自由城城主，安南·里维斯 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大公，吉拉尔迪·蒙塔布尔洛克】 安南放下此份同盟契约，望着撰写者英格丽特：“雄伟壮观的自由城？” “未来会是。” “你说的对，我没有问题了。”安南把契约递给吉拉尔迪。 安南起码还有“魅力和聪明”，到了吉拉尔迪那里只有一句“继承人”——落魄的吉拉尔迪实在没有地方可夸。 “我没问题！” 吉拉尔迪迫不及待地在落款上签署自己的名字，甚至无暇检查漏洞：“所以我们是盟友了？” “先不要急，还有最后一个环节。” “什么？” 安南此时沟通了一位老朋友——卜鲁多娜。 “这样我们的契约就拥有了效力。”安南和望着魔鬼虚影发怔的吉拉尔迪说。 “他是你的新债务人？”见习魔鬼以为安南又做起绑架勒索的生意——这么看他才像是魔鬼。 “不，这回是真正的契约……” 安南把羊皮纸展现在卜鲁多娜面前。 忽然只有安南能听见的低语响起：“太粗糙了，契约没有漏洞，没有装饰和黑边掩盖花体字……” “这是正常的契约……”安南不得不纠正道。 “……你喊我的意义？” 见习魔鬼无言地注视着他。 “见证这份契约，让其拥有效力。” 压抑着愠怒的低吼响起：“该死……我是玩弄混乱的魔鬼，不是伱的委托人！” “见习。” “我终会成长！” “但在成长前多做几笔交易，总归会有好处吧？”安南低语蛊惑着魔鬼：“契约双方是浮空城城主和公国大公……地狱的竞争那么激烈，一个见习魔鬼不太可能有这种接触人类上层的机会，对吗？” 见习魔鬼那发散着刺鼻硫磺的火焰虚影陷入沉默。 安南继续为她的加盟加上砝码：“我允许你额外加上一条，违背契约者的灵魂将归于你。一个是浮空城城主，一个是公国大公，我们的灵魂香甜甘美……” 卜鲁多娜必须承认，她被这个人类说服了……但魔鬼的尊严让她抗拒。 安南的语气渐渐低沉：“你只是见习……多娜，我想地狱总该允许新人犯一些不伤大雅的小错……” 见习魔鬼还在沉默，安南只好惋惜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想你的那位叔叔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没错！它会毫不犹豫地抢走本属于自己侄女的契约！ “我答应见证你们的契约，但你需加上‘违背契约者的灵魂归我’。” “当然，这是我们说好的。”安南浮现他从奥尔梅多那儿学来的“和煦阳光般”的微笑，“我的自由城接下来还会需要大量契约，你不会后悔的。” 在吉拉尔迪因魔鬼的不安和因契约生效喜悦的矛盾中，自由城的第一个盟友正式出现——尽管这位盟友现在除了名义什么也没有。 安南不知道疯狗知不知道吉拉尔迪在这儿，但就在盟约生效的当晚，一只渡鸦带着一封信落在城主府。 署名是格玛，信上说阿斯特拉苔原的人类城镇正在集结。 英格丽特翻开地图。她对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了然于胸，主要是给安南看：阿斯特拉苔原在守望领北方，那儿是疯狗大公的地盘。 基本能视作疯狗大公准备正式发起进攻。 “我们能相信吗？” 吉拉尔迪还在犹豫该不该信的时候，安南已经在为大军压境而做准备。 自由城有其他城镇办不到的优点：全民皆兵——不是让居民拿着粪叉和斧头跑上战场，而是真正能对骑士和职业者造成杀伤。 毕竟自由城五六岁的孩子就会用魔法火枪了。 只是安南不打算这么做，尤其在知道那位疯狗大公强制征召了大量民兵之后。 弗朗科伊斯继续去斯尔托维斯招募佣兵，而他连还在北方搜寻宝藏的洛西都没召回，只是让费米再训练一批火枪兵，然后向所有异族发出征召—— 黛菈第一个报名，然后老兽人来了，伍德凑了热闹，铜须和碎石两个矮人没有错过，那些被安南从贝塔尔城救下后一直跟着他的异族们加入，最后连“永远的中立”德鲁伊妲德也加入进来。 “我们要做什么？” 这天，安南把大伙召集来城主府。 坐在沙发上的铜须和碎石看起来高了些，豺狼人和断牙缩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同类。自由城唯二的精灵半人马帕克帕法站在窗前，窗帘像是纱幔般披在她宽厚的背脊上，显露出优美的线条。窗外趴着伊莉摩雅丝和三头幼龙。 伊蒂莉娅苍白的手在安南面前晃了晃。 安南的视线回到大厅：“那位疯狗大公驱赶了数万民兵想要消耗我们，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民兵？”断牙问。 “就是发了武器的平民。”安南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连武器都没有。” “坚固的城墙就能挡住他们。”伊利·碎石说道。 “来不及。” 北方的长城刚修筑了几百米，根本来不及在疯狗大公赶来前彻底挡住北方。要是土元素还在说不定行——但要是元素军团还在，疯狗大公也不会入侵宝石海湾。 “为什么铜花这么慢？”安南问铜须。 “火元素长老融化一块铜就像矮人喝一桶酒一样简单。” “为什么不用山铜？” “嗯……给火元素山铜？”铜须以为那是给土元素准备的。 “送石块和送金币的意义不一样，别把元素长老当成笨蛋。” “我回去就弄。”铜须觉得安南说得有道理，然后想起什么：“要不要刻上表白的话？” (本章完) 节148.“民兵” 大厅内外的几十道视线同时落在安南身上。 其中小蜘蛛贡献了八只眼睛。 “城主大人，我必须提醒您……”英格丽特小心斟酌着用词：“爱情是自由的，但您的身体很脆弱……” “我什么都没说！”安南涨红着脸：“你们在想什么？我只是在博取元素的好感。” “你最好是。” 安南充满恶意的视线陡然落在开口的法斯特脸上。 “好了，我们继续解决疯狗大公的进攻。”伊蒂莉娅温柔的声线让讨论回到正轨。 “他们是敌人吗？”老兽人问道。 “毫无疑问。” 老兽人脸庞的狰狞伤疤随着它的狠厉而扯动：“我们用残酷手段杀死一群民兵，在所有人面把他们转化成骷髅，用恐惧控制他们！” 城主府大厅又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你有点极端了……”安南落向窗外，“公主殿下，伱有什么办法吗？” “让人类臣服在蓝龙的威严之下！”伊莉摩雅丝展开仿佛遮天蔽日的龙翼，让大厅变得晦暗。 蓝龙威慑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安南担心有大法师藏在民兵里。 一头刚成年的蓝龙难以威慑那么多人，如果真有数万名民兵的话。 “我有一个主意。” 众人的视线回到安南身上。伊莉摩雅丝收起龙翼，阳光重新照进大厅。 “那位疯狗大公驱赶来数万名民兵，而限制自由城发展的一直是人口太少……” “您想俘虏民兵？”站在门前的英格丽特问。 “应该说是劝降。” 众人没有意见。伊蒂莉娅也觉得这比慢慢吸引居民合适，被征召进民兵的都是青壮年，而购买奴隶还要花上几十天让他们休养。 安南怀里的世界树之叶忽然在这时激活，响起一道陌生的优雅女声：“你的浮空城遇到意外了？” 安南从大厅来到走廊，开口问道：“你是谁？” 不是蓝发精灵，也不是精灵导师……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真让人伤心……” 安南确认了她还是精灵导师：“疯狗大公正准备攻打自由城……你怎么知道的？” “森林里的精灵发现了他们。” 安南意动：“他们能来帮我吗？” “恐怕不行……她们不愿离开森林。” “那么替我谢谢她们……森林里的精灵有喜欢的事物吗？我可以给她们送去一些。” 世界树之叶另一边的“精灵导师”语气似笑非笑：“如果有艺术品的话。” “我觉得魔法影像也算艺术品……” 最后邀请她来自由城做客，城主府的房间又大又舒服，安南收起了世界树之叶，刚抬起头，就看见墙角缩回去几颗脑袋。 …… 名为自由城的机器开始运转。 因为没有城墙，安南计划让不知疲倦的骷髅盯着北方，代价就是扩充到300只的骷髅鼠人几乎榨干了死灵法师们的魔力。 然后让贝塔尔城救回的精灵艾尔顿尝试联系森林里的精灵——黛菈不行，黑暗精灵和森林精灵总是打得你死我活。 尘封的魔法火炮被从仓库里搬了出来——但是装在了商船上。这些宝贵的、值钱的货物和商船本身比自由城更需要保护。 布莱希姆院长什么也没说，他用行动证明了立场——暂时把索尔兹魔法学院的事物交给副院长，他则留在自由城，教导莉莉丝，偶尔给学校的学生们上课。 史瓦罗先生也什么都没说，但艾丽斯在就是答案——真的遇到危急时刻，安南不激活护符他都会主动跳出来。 第三支火枪队勉强凑出了一千人——不过还不算真正的士兵，他们只在每天上午训练，到了下午继续工作。 还有一个好消息—— 疯狗大公的阴影逐渐逼近，让吉拉尔迪不解的是，无论自由城的上层还是普通居民，都没有紧迫感，仿佛是一群陌生的士兵要入侵不认识的城市——答案很简单，经历过鼠潮围城的居民怎么会惧怕一群民兵？ 而且别忘了自由城是浮空城……只是一直没浮起来。 吉拉尔迪没办法插手自由城，又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们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建设城市，维护农田，挖渠引水。 或许英格丽特看他太闲了，亦或是自己太忙了，开始交给他一些轻松的政务让他学习处理。 繁忙意外地让失眠几个月的吉拉尔迪睡了个好觉，然后需要处理的政务增加，忙碌带来疲惫，困乏让他睡得更好，良性循环…… 四月中旬，疯狗大公的队伍来到了守望领周边。 这意味着安南的新居民不远了。 喀嚓—— 门没敲响就被推开了，安南刚想拿起书装装样子，看到英格丽特冷若冰霜的面孔。他还没见过英格丽特这副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弄错了一件事……疯狗大公不是正常的贵族。”英格丽特神情凝重。 “所以呢？” “那个恶魔……他把所有平民都赶了过来。” “‘所有’是什么意思？” 英格丽特的眼眸闪烁着无比的厌恶：“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 阿斯特拉苔原的天空似乎总是阴沉，连数万人的队伍也没法驱散这里的冷清。 冗长的队伍前进了好几天。 这支似乎是迁徙的队伍被骑士们驱赶着，从公国中部来到北部。漫长的跋涉不断的有人逃走，有人掉队。 逃走的人他们没再看到，掉队的他们也没在看到。 有人说亲眼看见那些人被骑士赶到一起，骑马撞死了。有人不信，继续逃跑，然后再也没有看见那个人…… “我们是坏人吗？” 延伸数里长的漫长队伍里，抱着脏布娃娃的小女孩跟着前面的大人。 “不是。” 男人短促的回应，似乎把力气都用在迈步上。 “那为什么正义的骑士要赶我们走？” “不知道。” “我会不会像托米一样，被骑士的马踩烂肠子？”微弱而颤抖的小女孩说完就停了下来，“我猜不会，因为我走不动了。” 小女孩抬起头，和同样停下脚步的男人说： “科莫叔叔。我现在能把遗嘱告诉你吗……” (本章完) 节149.这里的人们 男人还没说话，小女孩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是尼娅……我有70个铜币，45铜币给我的妈妈，5铜币给小杰克，5铜币给哈姆，5铜币给我的奶奶，5铜币给法琳阿姨，5铜币给拉玛阿姨，5铜币给鲁多叔叔。” “我的安妮给小琳娜，你要和她说照顾好安妮，我的衣服给其他孩子。” “你的妈妈和奶奶和拉玛阿姨已经死了。”男人说道。 “那……我是尼娅，我有70个铜币，15铜币给小杰克，15铜币给哈姆，15铜币给法琳阿姨，15铜币给鲁多叔叔”小女孩又分配了一遍。 “你呢？”男人问道。 “我不想走了……”小女孩蹦了蹦，“我喜欢这里。” 她的鞋子在前面的路就磨没了底，挂在脚踝上的鞋套盖住小女孩被碎石路磨得血肉模糊的脚底板。 苔原的苔藓蓬松而疏软，那天小女孩久违的做了一个好梦……第二天，她看见好多人没再起来。小女孩也想和他们一样，永远在这里睡下去。 似乎是小女孩的纯真触动了男人的心灵。“我背着伱。”男人说，像是拎着一捆柴一样把她扔在背上。 小女孩搂住男人的脖子，仿佛父亲还活着一样。 “那我的遗嘱呢？” “你会死在我前面。” 男人继续赶路，抓着布娃娃的小女孩搂着他。两个失落的灵魂找到了彼此的庇护所。 …… 阿斯特拉苔原的惨剧传回自由城，激起众人的愤怒。 真正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疯狗大公将罪责丢给了自由城——他声称侵占宝石海湾的安南是罪魁祸首。 众多公国贵族支援疯狗大公，派出私兵跟在队伍后面。 “因为疯狗大公的声音比我们大。”坐在客厅尝着本地咖啡的奥尔梅多说，“不过没关系，他们的声音传不到塔图恩帝国。” 这些天里唯一的好消息是奥尔梅多来到自由城帮忙。 相比擅长财政的伊蒂莉娅，擅长内政的英格丽特，奥尔梅多知道怎么运营一座城市。 塔图恩帝国是安南的大本营——而且被承认的公国正牌继承人就在自由城。吉拉尔迪拿回一切的时候，会清算这些站错队伍的贵族的……或者不会。 但无论政治上如何……现在的结果是，那些被疯狗大公驱赶来的平民每天都会在沿途遗留下数百具尸体…… 接着，伊蒂莉娅开始发现，安南这些天“失踪”了。他拉着伊芙琳、缇娜和一群居民钻进自由城里，不知捣鼓起什么。 这天傍晚，安南抱着魔法石悄悄来到水晶巢穴：“伊莉摩雅丝，我需要你和我出去一趟……” 伊蒂莉娅她们知道安南和蓝龙跑出去了是在一小时后。艾比看着安南卧室还亮着灯就推门进去，发现安南不见了。 她们喊来伊芙琳，假装怯懦的伊芙琳说他要去给被疯狗公爵强迫来的平民种一颗种子…… “安南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怕我们不同意吗？” “嗯……” “嗯？” 伊蒂莉娅温柔的声线却吓得伊芙琳缩起脖子：“我是说……他怕你们担心！” “他说的种子是什么？” “就是魔法影像……” 英格丽特知道这个，当初安南就是用这招对付冰川港。不过这回有些不同。安南特意拍了一部魔法影像。 “你那里还有魔法石吗？” “嗯嗯！” 伊芙琳跑去取来魔法石，放给聚在大厅的众人。 …… “美丽的自由城，你们的新家园！” 苔原北方，突然回荡的清脆声音让聚在这片大地，准备休息的麻木平民抬起头。 “那里——” 趴在男人背上的小女孩指向天空。 他和越来越多的平民抬起头，看向出现在天空上的一道轮廓。 那是一个披着法师袍的男孩。他的头发如夜色般浓密、柔顺而光泽，轻盈的摆动像是诗意的舞蹈。他的鼻梁挺直，完美地承托着那双黑色的眼眸。犹如深邃的夜空，充满神秘，繁星般闪耀着。 他的脸颊有着精灵般的优雅和美丽，露出的浅笑像是刺破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照亮心灵 “你们还在为没有衣服和食物、和住处忧愁吗？你们的希望出现了。” 黑发男孩启唇，轻柔而清晰的声音潺潺流淌，犹如诗行一般，流畅而富有韵律：“我是安南，自由城城主，你们前方的‘敌人’。” 大地上的人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麻木的仰起头。 “我知道了疯狗大公对你们的所作所为……让人愤怒。他是个比鼠人、比恶魔还混沌的混蛋……我想我应该要做些什么。” “为了你们。” 那位城主说话的韵律和语调充满了情感与温度，他的身形消失在天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整齐而精致的房屋和站在房屋前的居民。 他们穿着干净的衣服，没有瘦弱与营养不良。 “我曾是难民。”一个洋溢着笑容的年轻人说。 “我被安南大人从囚笼里救出来。”一个老人坦然地说。 “我……我来自底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阳光了……”一个中年男人后怕地说。 “我被守望领的赋税压得抬不起头。”一个年轻人庆幸地说。 “我和哥哥之前是乞丐和难民，睡在狗窝里。”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 “我永远不会忘记英勇的士兵们把我和我的女儿从鼠潮里救出来的那一幕。”眼眶发红的妇人说。 这时，画面里出现了他们以前的模样：被恶徒驱赶、被关在囚笼、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在狗窝里依偎取暖、在鼠潮里看着神兵天降。 洋溢着笑容的年轻人拍了拍胸膛：“现在我是建筑部的队长。” 老人轻松抬起套着雨靴的鞋子：“我跟着老佐伦演戏。” 中年男人犹豫道：“我、我只是一个伐木工……但我每天都能吃饱！” 年轻人嘿笑道：“我也是，不过我干得多，一天就能攒下一枚银币。” 小男孩认真地想着：“我什么也不会，我还在上学……但我的哥哥是士兵长！” 妇人温和地说：“我在纺织厂工作，我的女儿也在上学。” (本章完) 节150.我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我们曾经和你们一样，但现在，我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热乎乎的食物，不受压迫和奴隶，没有重税的天堂之地。” 伊芙琳温柔的讲述中，抬头的平民们看见孩子们在沙滩上玩耍、在教室里念书；远方的麦田随风摇曳；工人们在繁华的港口上忙碌。 大地上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逐渐有了光亮。 “他们会保护我们。” 一头威严的蓝龙展开遮天蔽日的龙翼； 铁与血铸成的士兵冷酷的整齐排列； 十几头白龙盘旋在森林的上空； 成群的骷髅鼠人游弋在麦田深处； 那个像是精灵一样漂亮的黑发男孩，出现在天空。迎接他的不再是麻木的视线。 这个像是精灵一样漂亮的黑发男孩，用他流畅而优雅的话语，让地上的人感到生活的美好： “我在自由城等着你们。看到麦田之后，往前跑，不要回头。自由城会保护你们的后背。” 黯去的身影似乎也带走了人们的希望。疯狗大公的士兵们姗姗来迟，但太高了，随队法师们升空的时候，那头翱翔在夜空的龙影已经远去。 他们只好咒骂着这个插曲，派人告诉后方的疯狗大公。他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到了深夜，那熟悉的“美丽的自由城，伱们的新家园！”又从天空传来。 不少疲惫的人没有醒来，但更多的人睁开眼睛，只为再看一眼那个男孩描述的一切。 随队法师们迫不及待地升空。骑士们盯着魔法影像的位置。没过一会儿，他们听见一声龙吼，看见一片闪电，接着，法杖的碎片落在一个倒霉蛋的脑袋上。 没有法师回来……骑士们的心态逐渐平和，不再理睬天空之上的魔法影像。让他放去吧——正好消磨无趣的夜晚。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但没过多久，从夜空里突然落下了面包，分散砸落在平民们的身上和周围。 黑夜站在了平民这边，外围的骑士根本看不清物资落在了哪里。他们冲进营地，只看到在火把下一双双漠然的眼睛，没有物资的踪迹。 但有一点能肯定——最后都会落在人们的肚子里。 …… “……那个人想让我们臣服他。” 守望领，城堡。 桀骜的疯狗大公盯着跪在面前的肮脏少女。 “你不心动？” “我……不……不……”少女摇着头，“他们在骗我们，怎么还有地方比大公您的治下还好……” 疯狗大公咧起了笑容，但流露出的不是仁慈，而是残忍：“你吃了吗？” “我……没……”少女磕磕绊绊地解释。 “把她的肚子剖开。”疯狗大公偏头说道。饶有兴趣地前倾着，看着近卫扯起嘶哑尖叫的少女，用一把镶着宝石的锋利匕首划开求饶的少女的肚子，在少女的抽搐中伸手进去，掏出一坨沾着血沫的碎絮般消化物 “这是什么？” “面包……大公，她吃了。”近卫一点也不嫌恶地托着消化物，松开少女的头发。 “救……我……求……” 没有血泊散开，因为都融进了深色的地毯。她微弱地向大公祈求。 “真可惜，你没把握住机会呢……”疯狗大公的靴底踩住少女伸出的手，轻轻碾动，捏起她的下巴：“记住，不要欺骗蒙塔布尔洛克家的人……” “告诉我的骑士们，踩死所有吃了面包的贱民！” 灰袍法师制止了他，也只有他能这么做：“建议您收回命令，大公。因为几乎所有平民都吃了面包。” “这群贱民……他们知不知道是谁的子民！”暴戾的低吼在大厅回荡，疯狗大公克制了自己的欲望，“那就挑几个派不上用场的老人吊死，让贱民看到违抗我的下场！” “达尔先生，您对那头龙感兴趣吗？” 灰袍法师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保护您。” “呵，真是无趣……” 疯狗大公意兴阑珊，接着又被别的引去了注意：“我想明天去战场。” “大公，这很危险……” “连你也保护不了？”疯狗大公不悦道。 “那个男孩成为冠军术士总有缘由。” 疯狗大公无趣地盯着死去的少女变形的手指，突然说道：“我可以伪装成一个弓手。” …… 低垂肩膀的、失去温度的、滴沥排泄物的十具尸体被挂在营地前。 麻木的众人围在周围。因为骑士勒令谁摘下来就换谁上去，他们什么也没做。 “麦林婆婆……” 一位老妪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到被吊死的老人面前，抓起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请在晚上来找我吧，这样我就可以在梦中让你们安息了……” 新的一天到来。 麻木的平民们在骑士的驱赶中继续赶路，但和以往不同……让他们的脚步变得轻松的是昨晚的食物，还是萌生的微弱希望呢？ 傍晚时分，他们迎着落日，看见远方翠绿的麦田。 龙群在天边盘绕，仿佛披着火焰的士兵在前方列队。 “所有人停下！” 骑兵从后面赶来，勒令平民们聚拢。 而在真正看见梦到的那片土地，他们反而变得犹豫不决。 “你怕死吗？”男人问小女孩。 小女孩抱紧了布娃娃：“我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男人盯着骑士，在他们赶往别的地方的时候，突然跑了出去。 男人的奔跑也带起身边的一些人，但他无暇去看，也没有理会惊叫和马蹄声，脑袋里只有那句“不要回头”。 奔腾的马蹄迅速接近，他的脑海几乎浮现割向脖子的镰刀——然后突然化作沉闷的扑通声。 怪异的呼啸和难以形容的轰鸣在他耳边回荡。他低着头往前跑，疲惫让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成了一种挣扎。但是终于，他看见了迎接自己的士兵。 “我们到了！尼娅，你看见了吗！我们到了！”男人发出从未有过的兴奋大喊，这时才感觉到背后的疼痛。 他忽然愣住了：一支箭矢不知何时穿过小女孩的胸膛，箭尖刺进了他的后背。 小女孩闭着眼睛，失去温度的冰冷小手紧紧抓着男人和布娃娃。 (本章完) 节151.不同的选择 洛克伦愣愣地抱着尼娅，四周的声音像是失真，怪诞地涌入脑海又被排除在外。 “医生！医生！” 仿佛浮出水面后听到的一缕声音，洛克伦抬起头，看着一名陌生士兵伸出手：“把孩子给我。” 刹那间涌上脑海的愤怒让洛克伦想要推倒士兵，但眼前经过锻造和淬火的板甲按住了他的勇气：“她……尼娅已经死了。” “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说真的？” 洛克伦不自觉地松开手，接过来小女孩的火枪兵往后边跑去。 “跟上！” 洛克伦拖着沉重的双腿跟在后面，这时他才有闲暇回头看一眼—— 很多人倒在了路上，但更多人逃了过来。 那些受伤的人和他一样，正在远离前线。 那些在板甲胸口涂着血液和鼠头的凶悍士兵排成两列，端着特殊的枪矛，从枪尖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大声响和火光。 “法师大人！这里有个孩子！” 前面的喊声让洛克伦回头，看见一位面容温和而仁慈的老法师站在面前 “她还活着，把她放下来……” 老法师抬起法杖，贴在尼娅染血的胸口，碧绿色的光芒之下，苍白的小女孩胸脯逐渐有了起伏。 魔法的光辉消失，老法师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看向男人：“她是你的孩子？” 洛克伦先是点头，然后摇头：“她是我的家人……” “她已经没事了，抱着她到后面去吧。” “谢谢……谢谢您……” 洛克伦焦急地抱起睁开眼睛的尼娅，她还不知道自己险些死了，正在虚弱地翕动着嘴唇。 “我知道。” 洛克伦把布娃娃放在她胸前，跟着其他治好的人，茫然而不知道未来地往远处的城邦走去。 洛克伦在此时回头，忽然在救治伤者的营地里看见了那个黑发男孩…… “安南先生，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击退敌人。”布莱希姆院长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 所有当权者都将法师视为工具——威慑敌人的工具。但法师不该这样，起码不该只是这样……古代的奥术师们，他们的知识就如他们的实力一样深邃。 安南恰好也这么认同，而且：“他们不是敌人。” 前方的火枪声逐渐消失了，因为不再有平民跑过来。 疯狗大公的骑兵正在列阵，他们之间数百米长的碎石地带躺着数十具尸体——骑士居多。 “准备接敌！” 洛西的命令声中，排成两列的火枪兵前排蹲下，沉着迎接开始冲锋的骑兵。 奔腾的骑兵撕裂空气，铁蹄击打地面的声音比火枪声沉闷，犹如踏在心脏上。 但在面对过鼠潮的精锐火枪兵面前，这股洪流就像撞上山岩般没有任何威胁—— 战马嘶鸣着，骑兵们忽然在快接近火枪兵的射击范围时放缓速度，最后停了下来，戏谑地发出一阵怪笑，仿佛他们赢了般掉头回去。 这群骑士和他们的疯狗大公一样可恶。 第一天的战斗以自由城接收数百名平民，疯狗大公丢下几十具尸体结束。 疯狗大公的队伍在仆人们惴惴不安中回到守望领。他们唯恐成为发泄的对象，但大公的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 洛兰领主跟着进入大厅。碍眼的少女尸体倒在地毯上，因为疯狗大公说她让枯燥无趣的城堡大厅有了些气氛。 “大公，您找我什么事？” 疯狗大公没有说话，斜坐在王椅上，拄着下颌想着什么。 洛兰领主耐心等待。某个时刻，大厅响起疯狗大公慵懒的声音：“她还有个同伴是吗？还活着吗？” 洛兰领主抬起头，看见疯狗大公盯着少女的尸体，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我把他关进了地牢……把他的肚子也剖开吗？” “不……那就太无趣了，带他过来。” 被关在地牢的男孩身上没有太多伤痕，进来的他在看到同伴的尸体那一刻就瘫软了下来，说不出话。 疯狗大公俯视着他，语气玩味：“伱的朋友对我不忠，所以我杀了她……那么你呢？” “我……我是您的子民！”颤栗的男孩低着头。 “我不相信，但我准备给你个机会。”疯狗大公满意地露出微笑，让近卫把染血的匕首丢给他。 “我要你明天跟着那群贱民冲进去，接近那个窃取者，用这把匕首刺进他的胸膛……我相信你能做到，对吗？” “我……我……” “嗯？” “我保证割下他的头颅献给您！” “把他丢回去吧。”疯狗大公摆了摆手，和洛兰领主说：“再找些贱民混进去。” “我们要不要让一些士兵混进去……” “你说的真没意思……”疯狗大公的注视让洛兰领主连忙低头：“我想看见他被自己亲手救下的贱民刺杀……真让人期待他那时的绝望表情。安南，这是疯狗大公给你的回礼！” …… “你叫什么？” 回营地的路上，洛兰领主问跟着自己的男孩。 “洛兰，大人……” “什么？” 握着匕首的男孩壮着胆子说：“我叫洛兰，大人。” 洛兰领主露出一个贱民居然和自己一个名字的恶感，然后是若有所思：“你为什么来告密，你不相信那个城主说的话？” “他们在骗我们！而且我们是大公的忠实奴仆！”男孩连忙将头贴在地上，表露忠诚。 “没错，那怎么能是真的呢……”洛兰领主呢喃低语。 没再理睬贱民洛兰，领主洛兰按照疯狗大公的吩咐，用面包和热汤拉拢了几个愿为疯狗大公效忠的贱民，扔给他们铁片和石块。 “你们知道背叛大公的下场……”洛兰领主威胁道：“最好的结果是被大公的宠物撕碎……而只要你们杀死了那个人，大公会赐予让你们成为骑士的机会。” 洛兰藏好大公赏赐的匕首，孤单地走到远处。没人理会他，寒冷、饥饿与孤独包围着他，但洛兰不在意，因为很快他就不再是贱民了…… 脸庞突然传来一阵凉意，洛兰擦去脸上的泪水。 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本章完) 节152.安南之死 新的一天，贱民们在骑兵的催促中醒来。 他们被驱赶着来到战场上，远方的麦田依旧翠绿。 洛兰看见战场边缘矗立起一座墓园，那里埋葬者昨天死去的人？ 它们的墓碑朝着战场，像是在注视还活着的人。 洛兰领主宣布出击，纵马过来，洛兰看见他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他为自己鼓气，埋头冲了出去。 洛兰记不清四周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好像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麻木地注视着一群贱民往前跑。 当他的意识恢复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和一群贱民站在一起，围起那名在夜空中看见的精灵般的黑发男孩。 安南仿佛披着朦胧光芒，脸颊带着温和的微笑： “欢迎回家。” 周围忽然没有了声音，洛兰低头看着握在手上的匕首，挤开前面的人群。一阵美好的芬芳迎面扑来，洛兰抬起颤抖的手，那把沾着同伴之血的肮脏匕首推进安南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 洛兰哭着道歉，愕然的安南脸颊逐渐柔和，依然温柔：“假如我的死能换来你的优渥生活……” “去死……去死！去死！” 洛兰突然狂躁地连刺好几下，安南无力的倒在地上，像是洁白的花瓣染上污秽。 贱民们四散而逃，战士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洛兰趁着一片混乱，闭着眼睛割下安南的头颅，往战场另一边逃去。 他看到了洛兰领主，提着安南的头颅大喊：“我……我办到了！大人！我做到了！！！” 冷漠的洛兰领主带着他回到城堡。他又看到了伊娜的尸体。她不知何时翻了过来，空洞的眼珠盯着自己。 “洛兰，你杀死了安南。”疯狗大公露出残忍的笑容。 “没错！大人，我杀死了他！” 疯狗大公猛然拍动王椅的扶手，怒吼在城堡大厅回荡：“一个贱民居然胆敢杀死贵族……把他吊死！” “大公……？您承诺过我的……” 洛兰跪在王座前，那颗头颅，伊娜的脸似乎都在看着他。 “你知道这家伙叫我什么吗？疯狗大公……”疯狗大公狞笑道，“伱居然相信一个疯狗的话，怪不得是……贱民。” 一条麻绳突然套住洛兰的脖子，将他拉起。 洛兰惊恐地尖叫着，疯狂地挣扎身体，试图挣脱套在脖子上的麻绳。但他的挣扎没有什么作用，他开始难以呼吸，绞刑架下的众人麻木地看着洛兰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不再动弹。 洛兰看着自己的尸体挂在绞刑架上，随风摇摆。他感觉着自己在一天天腐烂。眼珠和舌头开始脱落，随着乌鸦啄走而失去视觉。蚊虫叮咬着自己的身体，在血肉里筑巢—— “不要——不要——！” 洛兰从无边的绝望中惊醒。 天已经亮了，贱民们在骑兵的催促中醒来。他们被驱赶着来到战场上，远方的麦田依旧翠绿。 洛兰看见了那座盯着自己的墓园，看见洛兰领主骑着马从面前经过，特意看了自己一眼。 他低下头，握在颤抖的手上的匕首在往下滴着血，在脚边积蓄起血泊，形成伊娜的脸庞。 “不……不！！！” 贱民洛兰在领主洛兰疑惑中突然冲了出去。他死死盯着前方，看见那些精锐的骑士端着射出怪异箭矢的长枪，避开自己，击中追击自己的骑士。 他再次冲了过来，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贱民围着安南，还看见了伊娜站在安南的身边，望着这边微笑。 那个黑发男孩的温柔依然如初。 “欢迎回家。” 泪流满面地的洛兰从乳白色的光辉中醒来。 这个夜晚，和洛兰一样偷偷哭泣的平民还有很多。 …… 载着安南在营地上空盘旋的伊莉摩雅丝回到城主府。 迎着众人的注视，安南什么也没说，直到布莱希姆院长为他解除了高等暗示术。 “到了明天就能收获果实了。”安南说道。 踏实的众人纷纷散去。 “安南，你也休息吧。”伊蒂莉娅说道，被英格丽特推着回到住处。 艾丽斯还没走。“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些办法？”她忍不住问道。 安南不在意地说：“都是以前的办法。” 当初用魔法影像对付冰川港，用暗示术对付冰霜巨人，安南只是故技重施了一回。 “这是一种催眠方式？” 安南摇了摇头，和催眠白龙稍微不同，这次安南没再挨个入梦，因为平民太多了……他只是通过魔法影像加深他们的潜意识，让他们自己做梦。 “我没控制他们，我只是让犹豫不决的人变得坚定。” 深夜的艾丽斯文艺了许多：“但谁知道他们经历的会否是最残酷的噩梦？”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 清晨，安南在得知疯狗大公的骑士异动后来到前线。 和昨天一样，他们把平民挡在前面。巡视的骑士正在高喊着什么。 安南猜那是个大人物：“能打中说话的骑士吗？” “太远了。”洛西愧疚地说。 安南准备让布莱希姆院长来帮忙。“让我试试。”艾丽斯忽然说道，接过洛西递来的魔法火枪，回答安南的疑惑：我知道该怎么用。 “我只是担心你会伤到平民……” “我不是你。” 安南忿忿之中，艾丽斯端起魔法火枪，似乎也没瞄准地瞄向前方，一阵魔力涌动之后，扣动扳机—— 远方一名骑士跌落马背。 “你的运气不错。”安南忽然体会到蕾菈和法斯特竞争时的情绪。 “已经打中了。”艾丽斯把火枪还给洛西。 “怎么可能……” 隔着起码500米的距离，连抱着魔法火枪睡觉并称之为“和枪魂增加亲和度”的费米也做不到…… “我给火枪附了魔，用魔法锁定了他。” 安南猜艾丽斯打中了大人物，说不定是疯狗大公——不然为什么愤怒的骑士驱赶来数百平民。 但那位疯狗大公没有一点教训。和昨天如出一辙：骑兵被火枪兵打退，成群的平民丢掉武器跑了过来—— “城主大人，他们要我杀了您！还……” 其中一个年纪和安南差不多的男孩托起染血的匕首，跪在他的面前。 安南温柔地笑着，就和梦里一样披着朦胧的光晕。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本章完) 节153.散播仁慈 无论疯狗大公的试探还是安南的回击，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奥尔梅多告诉安南，赢得和疯狗大公的战争，荣誉归于自由城。 未来的安南将不会再受到偏见和轻视，那些大人物和家族继承人会将他视作同等。 “这样我的优势不就没了吗？” 自己还怎么游走于贵妇、小姐之间？ 但还有三个月安南就十七岁了，一个已经娶妻生子的年龄，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因为年纪而被宽容。一些事只有孩子做才会被一笑了之。 奥尔梅多若有所思地盯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安南：“你一直没长高是吗？” 不止身高没有变化，就连相貌安南都维持在刚来时的15、6岁的模样…… “别紧张，这不是缺点。”奥尔梅多意味深长，“许多长生种的生长都慢于人类。” “我就是人类。” “但你是术士……创造神奇的术士。” 术士是个筐，啥都往里装。 “别说我的事了！” 安南避开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 “那就继续说疯狗大公。”奥尔梅多用低头掩盖笑意，“对于疯狗大公，战争拖得越久，他越难看。” 安南也是这么想的，战争每持续一天，就会有无辜的平民为此死去。 “你认为他会在这几天发起真正的进攻？” “差不多，刺杀在哪都是见不得光的无耻行径，他要不想事情败露就得在伱说话之前让你没法说话。” 安南脑海浮现成千上万的平民被赶到战场，而疯狗大公的士兵混入其中…… 火枪队没法在不误伤平民的情况下清除士兵，所以魔法火炮一直未启用。安南让艾比把暂住在城主府的吉拉尔迪叫来，问他疯狗大公有没有传奇。 “有——”吉拉尔迪停顿了一下，“但是斯塔文先生厌恶疯狗大公的滥杀，已经离开了公国。” 招来援手的安南差不多和疯狗大公的实力相当，所以关键在那些平民身上。 “我们不能让那些平民还受疯狗大公的驱使。”奥尔梅多和安南想到了一起。 “我们去水晶巢穴。”安南想到了办法。 把吉拉尔迪排除在外，安南推着伊蒂莉娅和奥尔梅多来到隔壁的水晶巢穴， 安南的计划是伊莉摩雅丝在深夜落入营地，他打开传送门，在疯狗大公反应过来前带走所有的平民，顺便发起一波突袭。 一个简单的计划，但疯狗大公绝对想不到。 商量完计划，安南送大姐回城主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待在她的办公室里思考。 “大姐，自由城强大吗？” “毋庸置疑。我们只用了几个月就做到许多城镇几年做不到的事。” “但是我们又很弱小……” 随着元素军团的离开，自由城只剩重新凑出一千人的火枪队。魔法火枪能改变局势，但一千把魔法火枪不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不怪你……我们正在和一个控制了整个公国的人战斗。”伊蒂莉娅轻抚安南的脸颊，温柔地低语道。 “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我知道了。” 距离夜晚还有好几个小时，安南先去医院看望了伤者。 往日空荡荡的医院这几天人满为患。因为所有的人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 虚脱、挫伤、感染、骨折……被驱赶着步行近千里路的他们又在最后冲刺了数百米，最轻的也是营养不良…… 但只要经过布莱希姆院长的治愈，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跑来的孩童有五个，他们由各自的家长陪伴。安南先去看望了孩子们，一个胸口绑着纱布的小女孩坐在洁净的病床上，抱着破布娃娃。 旁边坐着她的家人，一个不爱说话的男人。 捧着布娃娃的小女孩抬头看着安南，举起了布娃娃。 安南以为她在送给自己：“你要送给我吗？” 尼娅以为安南想要：“她是我的家人，你要好好照顾她……” 最后误会解除，安南还回了布娃娃，摸了摸尼娅的小脑袋，继续探望其他病人。 “你不知道他是谁？”洛克伦这时开口。 “好像看见过……”尼娅努力回想，“是不是小亨利？” “小亨利是谁？” “我的邻居，他们一家也来了……是不是小麦克？” 尼娅又猜了好几个名字，洛克伦只好告诉她那个男孩就是这里的城主，尼娅不信：“洛克伦你又在骗人，城主怎么会来这里？” “就是他。” “唔……为什么他和那些大人物不一样……” 看完孩子们的安南又去看望受了疯狗大公蒙蔽的平民。洛兰看见安南就从病床上坐起来：“大人，我没受伤——” “但你严重虚弱。你知道自己只有70磅不到吗？我都没法想象你怎么跑回来的。”安南几句话就让洛兰哭了出来，把疯狗大公逼迫他的始末说了出来。 “我的朋友……伊娜被他剖开了肚子……”洛兰哭着恳求：“您能救她吗……” “没办法……不过我们有死灵法师，可以让她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安南讨厌背叛，但还是出于善良问了一下。 “您能让她复活！？” “复活的只是她的肉体……或者说骨头。” 洛兰想到麦田里的骷髅鼠人：“还、还是算了。” “安南大人……” 想起什么的洛兰握着匕首刃，献上匕首：“这是您的……” “这是你的。”安南视线在镶着宝石的匕首上扫过，和欲言又止的洛兰说：“你如果不想要就到商店把它卖掉，应该够你什么也不干就回到100磅以上了。” “您真的相信我们……？” 安南没有回答他的蠢问题：“好好休息，想一想自己擅长做什么。” 安南出去没多久，洛兰就像个哭鼻子鬼一样又哭了起来。 安南相信他们，奥尔梅多不信。这些自诉被疯狗大公胁迫的平民都被审问了一遍，还有火枪兵把守在病房门外。 从医院出来，远处隔着一条街的法师塔已经停滞——工人来不及在战争结束前建完法师塔第一部分，但来得及给未来的新居民建造房屋。 (本章完) 节154.机械降神 自由城又变成了一片工地。 工人们热火朝天地采伐树木，运送回来建造房屋。仿佛北方没有大军压境。 因为自由城将迎来一次居民潮——北方的平民哪怕只救回一半，自由城也会从大一点的小镇规模跃至拥有两万人口的小城。 现在的自由城最多能塞进来一万人，剩下的人要么挤在一起，要么睡在大街上。 安南的信心感染了吉拉尔迪，想到安南是他唯一能信赖的人，这位正牌大公把祖父留给自己戒指变卖掉，换成一百金币交给安南。 安南不缺这点钱，但又不舍得还回去，就送给吉拉尔迪三间商业街的房屋作为回礼。 未来的商业街店铺绝不止这些，而现在的自由城又没多少店铺，正好双赢。 安南没告诉吉拉尔迪行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连火枪队也是在行动前30分钟才知悉。 夜幕降临，精锐士兵们冷酷排列在广场前。 蓝龙无声滑翔在营地上空。在远方的自由城突然升起魔法焰火之时，伊莉摩雅丝陡然收敛龙翼，化作一道阴影俯冲，沉重地砸落在地。 掀起的狂风和巨响惊醒周围的平民。他们茫然地看见四道绚丽的传送门打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随着精锐士兵迈出传送门。 接着又一扇传送门打开，安南和布莱希姆院长出现在营地。 “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自由城士兵！传送门另一边为你们安排了食物和住处！” 士兵们大喊着，忽略周围的平民，在传送门两百码外的位置竖立拒马。随后而至的士兵推出魔法火炮，架起漆黑的炮口。 回到夜空伊莉摩雅丝看见蚂蚁般渺小的人群向传送门汇聚，远方的骑兵们则开始列阵。 传送门降临的第三分钟，一支约三四百人的骑兵聚集在一起，发出狂风暴雨般的震动，形成一支暗色箭矢奔向列阵的火枪兵。 接近三百码的时候，兼职炮兵的火枪兵点燃了魔法火炮。缩短的引线犹如倒计时，短暂的沉寂之后，魔法火炮发出来到这个世界后在战场上的第一声呐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传遍整个战场，奔腾的铁骑侧翼的一名骑兵仿佛被巨人的铁锤重重砸击，倒飞着撞倒后面的两名骑士，淹没在冲锋的战马中。 十次发射，约杀伤了二十多名骑士。但比起魔法火炮的威力，它们的轰鸣让从未经历过的战马陷入慌乱，骑兵的阵型开始紊乱， 随队法师在此刻施法，安抚受惊的战马，然后伊莉摩雅丝从天而降，释放龙威。 在古老的传说中，巨龙通常会抢占人类的王国和城堡，而士兵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勇士——这是真的，巨龙对所有生灵具有天生的威压，非职业者几乎无法抵抗龙威。 即使巨龙待在地面，一千名精锐骑士也没法伤害到它。 陷入混乱的战马开始埋头乱跑，甩掉自己的主人，或失去理智地往前冲，被列阵的火枪兵轻松收割。 夜色为伊莉摩雅丝渡上一层保护色，找不到蓝龙的随队法师们意识到真正在收割骑士生命的是那些用着怪异的魔法武器的士兵，开始施法攻击火枪兵。 安南当然不会坐视自己的士兵遭受损伤，偏头说道：“院长，还没撤离完平民，我需要您的帮助。” 安南设计让他出手……不过布莱希姆院长不讨厌这样。 澎湃的魔力潮水开始涌动，禁魔光环的光辉瞬间笼罩整座营地。 安南还没来得及高兴，面前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画卷在风暴中摇曳，猝不及防的安南和若有所思的布莱希姆院长被卷入风暴之中。 世界褪去了颜色，形成阴影般的晦暗，而周围的轮廓都犹如雕塑，陷入了静止。 安南无暇理会近乎静止的外界，注视着前方唯三拥有颜色的灰袍法师。 “你们好，自由城城主，索尔兹魔法学院院长。”无名的灰袍法师的目光落向安南。“我们能谈一谈吗？” 安南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院长。 “这里是虚无世界……法师的沉思之地，他不会伤到伱。”布莱希姆院长说。 “你是谁？”安南问道。 “达尔·富兰克，公国法师协会会长。” “疯狗大公的走……手下？”安南皱眉。 “我只是在引导他走向死亡的引路人……” 安南意识到疯狗大公的“左膀右臂”似乎还有隐情。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他死？” 灰袍法师没有回答，而是将一枚晶石抛了过来。 安南躲到院长身后，布莱希姆院长接住晶石：“一个被诅咒灵魂的晶石……我能感觉到这个诅咒和一位地位高贵的存在相连。” “吉勒斯·蒙塔布尔洛克。”灰袍法师说，“释放晶石产生的诅咒会瞬间杀死他。” 安南从院长背后冒出头：“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它像一条河流，不断向前流淌……在这名为时间的河流里，我们每个人都是旅者，我们的生命就是在这条河流中漂泊……我们的命运跟它息息相关……” 安南越来越听不懂，然后意识到，灰袍法师就是艾丽斯说的“预言系法师总是疯疯癫癫的”的预言系法师。 “你的意思是用它杀了疯狗大公要承担后果，你不敢承担？” “如果这样会让你容易理解的话，是的。” “你为什么不找吉拉尔迪？” 还有谁比吉拉尔迪适合承担后果？他被疯狗大公抢占了大公之位，赶出了自己的公国，一个完美的无辜受害者。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南笑话灰袍法师不懂政治，灰袍法师笑话安南不懂蒙塔布尔洛克家族。 “我必须找一个不是蒙塔布尔洛克家族的人。”灰袍法师的眼睛变得深邃，“因为他们的血脉……” 安南因此得知了一些公国秘辛。 目前公国贵族对于疯狗大公的看法主要分为两派：激进派和保守派。激进派认为疯狗大公会毁了公国，而保守派认为激进派的说法过于保守了。 (本章完) 节155.疯之血 一切源于蒙塔布尔洛克之血。 或者说，疯之血。 灰袍法师讲述起蒙塔布尔洛克家族的古老起源，安南抽空望着远处。战场所有人的动作犹如定格，只有枪膛里射出的子弹维持运动，但慢得像是惹了祸后迈向苏珊大婶的马丁。 这时触碰子弹会不会改变轨迹？ 蒙塔布尔洛克家族是褪色的黄金家族——疯狗大公的祖先曾和蒙特利尔家族一样，从威尔海姆走出。 只是他们的命运正好相反。被称为野蛮人的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在蒙特利尔山上建立要塞，稳扎稳打。激进的蒙塔布尔洛克黄金家族则一路北上。代价就是他们的始祖被恶魔之血污染。 于是黄金血脉赋予他们力量，恶魔之血诅咒他们疯狂。 还不算遥远的两百年前，彼时的大公挑衅了邻国——代价就是成为塔图恩帝国的附庸，然后像是野猪退化成猪猡般变得无害。 现在，癫狂的疯狗大公开始让贵族们害怕，所以试图阻止接下来发生的灾难。 安南信了一半——疯狗大公确实不是正常人。 剩下的一半他也能向吉拉尔迪求证。 “你站在贵族那边？”安南问灰袍法师。 “不是。” “你总不能站在疯狗大公那边。” “我都不是。”灰袍法师平静地说，“我只是想让疯血没法再控制这片土地。” 看来灰袍法师背后有着故事…… “我有一个问题。”安南认真地盯着灰袍法师：“疯狗大公驱赶了数万平民，你们期间什么也没做吗？” “……吉勒斯的死会救下更多的人。” “疯狗大公是错误的……伱们也不是无辜的。”安南冷漠地说，灰袍法师的说法显得可笑——他们没资格这么说。 救下更多的人是假的，让贵族重新掌控公国是真的。 “而且我不想救赎他。” “救赎？” “没有痛苦的被诅咒杀死……还不算救赎吗？” “选择权在你身上。”灰袍法师沉默了一阵，身形开始变淡，“你要在此刻结束他的罪恶，还是恶魔之血继续疯狂下去……” 随着灰袍法师消失，安南和院长重回到战场上。 院长的禁魔领域依然笼罩着营地，火枪兵一边倒的收割冲到200码内的骑兵。 “我全都不选。” 安南自言自语般低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南不接受灰袍法师的道德绑架，因为他和他背后的贵族没资格。至于所谓的“预言”……安南从来不相信随时变化的未来会被准确认知——连伊莉摩雅丝的神器，天启预报也仅能预知关于持有者的大事。 命运女神不是会任风吹起裙摆的女郎，即使神灵失去联系，祂们依然深刻影响着艾伦大陆。 布莱希姆院长把诅咒晶石交给安南。 无论如何，那位灰袍法师应该会在接下来的战争袖手旁观。 营地周围应该还有数百平民，但他们在传送门打开之初就躲了起来或逃出了营地。传送门还剩下三分钟的时候，安南不再浪费时间，让火枪兵开始撤退，让伊莉摩雅丝落下，爬上龙背。 随着最后一名火枪兵迈入传送门，安南撤掉魔力，和伊莉摩雅丝消失在夜空。 地面上的残余士兵姗姗来迟地冲进一片狼藉的营地。 …… “他怎么敢……怎么敢！” 疯狗大公的声音如同狂风般在大厅中回荡。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身上的华丽礼服仿佛成为一团涌动的阴影，投射出扭曲而怪诞的影子。 他的怒火迸溅到一旁的灰袍法师：“你在做什么！” “我担心这是个诱饵……一个史诗法师在跟着他。” “算了……只是一些贱民。” 疯狗大公按捺住沸腾的怒火。他只是在意自己的精锐居然没有阻挡住他们，甚至没有回收到一把长枪……简直像被一鞭子抽在脸上。 “达尔先生，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围困自由城。”灰袍法师的神情深邃而宁静：“接纳了大批贱民的自由城的粮食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只要封锁海面，那里就会成为新的地狱。” 疯狗大公很想看灰袍法师形容的“地狱”：“什么时候？” “雨季到来前。” “……太久了。” 灰袍法师说道：“那就速战速决……竖立疯狗大公的威名。” 疯狗大公起初在笑，然后笑容逐渐消失。 …… 公馆挤满了人、住宅挤满了人、酒馆客房挤满了人、甚至郊外未拆除的营地和棚屋都挤满了人。 自由城现今终于有点城市的样子了，代价就是…… “我们没钱了？！” 安南接过英格丽特递来的财政收支，犹如被催眠般头晕目眩：“你们设计了加密文字吗？” “这是通用语。” “那为什么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英格丽特拿回财政收支：“我们正在收购山铜和大量物资，同时在修建街道、房屋、法师塔，北边的农田，西边的葡萄园，东边的港口，南边的沿海街道。” 用钱的地方太多，赚钱的渠道太少。 安南还在因这些花销惊讶，英格丽特继续道：“我建议提高自由城的税金。” 蕾菈扛着鱼竿从走廊外经过。 “我记得其他城镇的税金和我们一样。” “商业税是这样，但他们会收五份到九份的农业税。” 英格丽特说商业税只有一份，安南觉得她太严苛。当她说到农业税最多收九份，安南觉得商业税确实太低了。 “分明商人才是赚得最多的……” “商人的背后是贵族，他们当然不会对自己开刀。” 安南若有所思：“不过我们就算了……无论商人还是农民。毕竟就算我们把税金加到一百份现在也收不到多少金纳尔。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就按您所说。” 但是安南和英格丽特的交谈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自由城的市民高兴地议论纷纷：“你听说了吗，要加税了。” 市民们一致认为现在的税金太低，城主府靠什么养活自己？ 只是城主府随后辟谣让他们既高兴又惋惜：关于增加赋税的消息只是讨论。 那位年轻的城主总是让市民操碎了心—— (本章完) 节156.你也不想自己的……被我……吧？ “我的城主府难道就没有一点隐私吗！” 傍晚，得知流言传遍全城的安南恼羞成怒。 扛着鱼竿的蕾菈在这时回来。 “蕾菈！” 安南想起上午只有蕾菈在场：“你把税收的事说出去了！？” 蕾菈缩起肩膀：“我只是在钓鱼的时候和一个老渔夫说了一句……”，但她随即又抬起头：“你怎么和我说话呢？你应该叫我二姐！” 安南咬着重音：“二姐，伱最近是不是突然钓不上鱼了？” “你怎么知道……” “活该！” “你——” “大姐！蕾菈又跑出去钓鱼了！” “你怎么……哇——” 蕾菈连忙往外逃去。 英格丽特的视线从蕾菈的背影离开：“您准备怎么赚钱，新魔法影像吗？” “还不是时候，我们最近几个月从贵族手上掠夺了太多钱……再等等，让他们恢复一段时间。” 安南随手拿起旁边的书，然后意识到这是政务而不是骑士，只好在英格丽特的注视下翻看了几眼…… “远征军？” 一行熟悉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远征军和恶魔在雷芒大裂谷开始遭遇战，损失惨重……连各国联合的远征军也没法对抗恶魔？” “因为那是魔潮，只能利用雪山要塞把它们挡住的魔潮。” 而当北方的要塞沦陷三分之一，从北境到中土只剩下一马平川。 “它们应该过不来吧？” 安南在北境时面临魔潮威胁，来了中土还面临魔潮威胁，那中土不是白来了吗？ “所以我们还要再加上一条北方长城。”安南放下这份沉甸甸的消息，“吉拉尔迪知道吗？” “他这些天沉迷于酒馆打牌。” 因为没人认识他，甚至连刺杀都不用担心。 “把消息给他送过去吧，记得问他疯之血的事。”安南说道，作为未来的北方盟友，他有责任承担抵御魔潮。“艾丽斯在哪？” “和副城主一起去了医院。” “奥尔梅多？” “嗯。” 安南跑去医院，找到了被孩子围着的艾丽斯和奥尔梅多。 “艾丽斯，你的父亲平时缺钱吗？”安南把注意打在史瓦罗先生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 “假如有这样一个机会，只要花几十分钟跑一趟就有一千金币……” “你想雇佣我父亲？” “这不是雇佣……好吧，这应该是雇佣。所以史瓦罗先生会感兴趣吗？” “父亲喜欢买很多书堆满书架，但书一直很贵……我想他会答应你，只要不是暗杀。” “当然不是，你要一起听听吗？” “我答应了伊芙琳去她的酒馆看一看。” “玩得开心。” 和伊芙琳分开，安南来到距离医院不远的僻静处激活护符。 史瓦罗先生冷着脸出现，在他像斯内普教授一样讽刺自己前，安南快速说道：“疯狗大公的进攻让一些城镇独吞了我的魔法影像票房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存在为我讨回这笔钱我可以将这笔钱的十分之一分给您请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我不需要。” 安南以为委托失败了的时候，史瓦罗先生说：“给我准备一车关于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书吧。” “交给我吧！还有一件事——” “十分之一对吗？” 安南能够忍受失去，但没法忍受得到再失去：“我不问了……” 史瓦罗先生鄙夷地俯视着他，但没有离开。 安南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优点，也清楚自己的缺点：注意难以长期集中在某个事物上面。所以他从来都不掩盖这一点，而是让比自己擅长的人去事：英格丽特擅长抽丝剥茧，就让她打理政务。伊蒂莉娅对数字敏感，就让她处理财政。奥尔梅多有治理经验，就把自由城交给他。 史瓦罗先生是智慧的代言人，就让他帮自己思考。 安南从魔法戒指里拿出诅咒晶石，把和灰袍法师在虚无世界透露的消息讲述了一遍。 “任何人都能激活它，但那个法师协会会长把它交给了我，我猜他想让我当替罪羊。” “你没答应他是对的。”史瓦罗先生凝视着涌动着恶毒灵魂的诅咒晶石，“能亵渎黄金血脉的恶魔相当于神孽，任何施加于他的伤害只会反噬回去……” “如果我让别人激发诅咒呢？” 史瓦罗先生俯视着安南：“你认为犹如半神的恶魔大君没有回溯的能力？” “任何方式杀死疯狗大公都会被反噬？”安南开始觉得棘手了…… 但史瓦罗先生却说：“他的灵魂因为承受了恶魔大君的注视而疯狂，但恶魔大君不会持续地注视一个失去价值的生灵。” 安南的黑色的眼眸绽放光彩：“也就是说我可以把这枚晶石卖给疯狗大公？” 踏上传奇之路的史诗法师史瓦罗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不是敌人吗？” “所以我要抢走他的财富，废掉他的地位，践踏他的尊严，在他失去恶魔大君的注视后让他如同尘埃般吊死在广场前，骨头被转化成骷髅世代奴役！” 安南的冷冽只维持了几秒，就恢复成和煦阳光般的温暖：“不过我现在担心他知道诅咒后会解除诅咒……” “这是作用于灵魂的恶毒诅咒，不可解除。” “那就好。” 看来那位灰袍法师真的非常憎恨蒙塔布尔洛克血脉。 “艾丽斯正在酒馆，您要去看她吗？” 不祥的风吹过面颊，安南忽然感觉到史瓦罗先生的气质从斯内普变成了红魔王。 安南连忙补充说：“伊芙琳和她在一起……就是露丝。” “……不用。” 史瓦罗先生准备回去，“把那些城镇告诉我。” “嗯……还有一件事……” …… “我改主意了。” 疯狗大公狞笑着：“达尔先生，我想见一见你所形容的……地狱。” 这个时候，一枚看似人畜无害的魔法泡泡悠悠飘了进来。 疯狗大公、灰袍法师和洛兰领主的视线落在上面。 “一个传音法术。” 灰袍法师的话音落下，魔法泡泡倏然炸开，形成一枚涌动着不详的晶石图案。年轻的声音随之在大厅响起： “我捡到一个‘疯狗大公的灵魂诅咒晶石’，这个好像是你的东西？真是不巧啊……疯狗大公，你也不想自己的诅咒被我激发吧？” (本章完) 节157.送人又送钱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城堡的大厅，金色的光线在冰冷的石壁上跳跃，黯淡的金属装饰变得熠熠生辉。 “安南……”王椅上，疯狗大公绷紧的齿间溢出一个名字，“你以为我会饶恕你……？” “疯狗大公，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现在是我控制伱的性命。” “你吓到我了……莉莉，你要玩它吗？” “莉莉是谁！” “我养的一只猫，莉莉，来和一条疯狗打招呼……你听见了吗？” 疯狗大公的愤怒犹如愤怒犹如炽热的岩浆，将他的眼睛烧得通红。 “达尔！”疯狗大公的咆哮震得整座大厅嗡嗡作响，“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曾和您说过，一道古老的诅咒纠缠着您的血脉……您要赌吗？”灰袍法师凝视着疯狗大公，“赌他在骗您。” “该死！为什么他有这个！”疯狗大公的理智几乎被怒火吞噬，扭曲的面容充满了怨恨和暴戾。但接着，一道清凉的魔法光辉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拽回。 “……你想要什么，让我退兵？粮食？把宝石海湾让给你？想也别——” “我要钱。” “……什么？” 疯狗大公所有的愤怒戛然而止。 “金纳尔，宝石，魔法卷轴，一切值钱的东西……你想用它们买你的命吗？” “你在羞辱我吗？” “我要想羞辱你，应该是让你向我跪下求饶……这个好像也不错。” 疯狗大公声音嘶哑的问：“你想要多少。” “我说了不算……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三万金币。” 那道年轻而优雅的声音忽然带上了讽刺：“原来杀死了所有继承人，镇压了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得到法师协会和骑士团拥趸的疯狗大公只值三万金币？” “……我的法师和骑士会亲自取回来。” “那就比一比是你的部队先迈出左腿，还是你的诅咒先爆发。” “大公，让我来说吧。”灰袍法师这时开口，“安南先生，你如何保证你会履行约定，交出诅咒晶石？” “魔鬼契约怎么样？” 魔鬼和恶魔是宿敌，一只魔鬼为恶魔代言人签订契约，卜鲁多娜一定会借此转正，说不定还会成为该地区的本月最佳魔鬼！ “安南先生，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让我们退兵更利于你的领地。” “抱歉，我的城主府有一头蓝龙，她的眼里只有钱。” 安南搬出了伊莉摩雅丝，而让他惊异的是，灰袍法师居然在配合自己。 他究竟从时间之河里窥探到了什么？ “我的法师协会所能拿出的魔法卷轴约十三万金币……” “太少了。” “加上大公承诺你的三万金币……” “还不够。” “我们带来的一些藏品应值约一万金币……” “恕我直言……你们怎么这么穷？” 安南的问题发自内心：他已经为自由城投入了近一百万金币，但已经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实质控制者的疯狗大公居然只拿得出不到二十万金币…… 实际上这是所有统治者的现状：他们的钱不是他们的，而是各贵族的财产。 “我对你很失望，疯狗，你甚至没有收割那些贵族……”安南懒得帮疯狗大公算他有多少钱，狮子大开口：“给我四十万金币，我给你诅咒晶石。” 正好一个奥术能核的价格。 “想也别——” “好。”灰袍法师答应了安南，“三天后在战场交易。” “没问题。” 魔法泡泡的魔力消失在城堡大厅。 “达尔……先生，你给了他太多东西。”疯狗大公阴冷地注视着自己的法师协会会长。 灰袍法师坦然地说：“因为他能威胁您的性命……” 疯狗大公在原地来回走动，脚步沉重而低沉。某个时刻他停了下来：“我要他在三天后死！” 灰袍法师平静地说：“我们可以在交易时偷袭他们。” 话音落下，又一枚魔法泡泡迎着阴沉的注视飘进大厅，“啪”地炸开：“忘了说，交易期间我要是遇到任何威胁，你要赔偿的金额翻倍。” 一把打着转的宝石匕首穿过那道声音，落在旁观了一切的洛兰领主脚边。 洛兰领主颤栗地低下头：“大公，我什么都没听见……” 疯狗大公迈下台阶，缓步走近洛兰领主，和渗出冷汗的洛兰领主擦肩而过。 “跟我来。” “好的，大公……” 洛兰领主跟着疯狗大公来到他熟悉的城堡地牢。在地牢的深处，他再次看见了疯狗大公的宠物：一头狰狞的混合兽。 这种只存在于南方绿皮部落的混合兽外形让人胆寒，它的吻部像是一把形状诡异的镰刀，下颌排列着锯齿般的牙齿，上颌的牙齿则细长而尖锐。粗短的四肢连着锋利的，似乎能轻松划开板甲的尖爪。 而遍布伤痕的粗糙深绿色表皮浸着一丝不详的花纹，让人联想到毁灭、混乱与灾难， 随着混合兽呼吸，浓郁的血腥在地牢深处弥漫。 “洛兰，你是我最忠心的手下之一。” 疯狗大公隔着精铁笼欣赏着自己的宠物。 洛兰领主谦卑地低下头：“我一直是您最忠诚的仆从……请您原谅我……” “原谅什么？” “我当时不小心睡着了，没能听到您在说什么……” 疯狗大公露出和混合兽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洛兰，我把三天后的刺杀交给你……要么把安南喂给我的宠物……要么把你。” …… 安南勒索疯狗大公几小时后，快要化作一片焦土的战场出现了些动静—— 一批由领民和士兵组成的队伍出现在战场附近，他们带着工具和土石，开始修筑一道城墙。 “他们想把我们围起来……” 安南和英格丽特站在麦田间眺望远方时英格丽特说，“看来疯狗大公恨死你了。” “要是有人从我这儿骗走四十万金币我也恨他。” “我们要驱赶他们吗？” “疯狗大公愿意花钱和人力替我们修一道外墙，为什么驱赶？”安南若有所思，“不过应该再往外赶一赶，两道城墙挨得太近了。” (本章完) 节158.策反 星辉城，安南对这座城市的好感源自和星月湾相似的名字，恶感则源于他们在疯狗大公发起战争后扣下了票房。 魔法影像缴纳的10%商业税根本满足不了贵族们的胃口。两个月，5000金币……他们更希望把这门生意攥在手里。 疯狗大公的袭击就是机会。 贵族们不介意落井下石——安南也不介意暴力催收。 当史瓦罗先生出现在剧院，拎着剧院老板来到城主府时，剧院老板谦卑地说：“不管安南给了您多少报酬，我们愿意给您双倍。” 知道剧院老板说了不算的史瓦罗先生注视着城主：“他把魔法影像一半的收益给了我。” “……把钱交给法师先生吧。”这位城主果断地说道。 让一位史诗法师替自己收债，疯狗大公大概率拿安南没办法……城主放弃了贪念并主动打开宝库交出了5000金币。 一种“期待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的情绪中，城主注视着史瓦罗先生迈入传送门。 …… 第二天上午，史瓦罗先生送来了三万四千枚金纳尔。 本来赤字的财政瞬间充盈，再加上两天后的四十万金币，安南开始撒钱。 法师塔？为什么要停下来？港口？按照塔图恩帝国第一大港造！山铜？有多少要多少！铁匠铺为什么要停下？我们现在只有一千名火枪兵，但几个月后会有两千，三千名火枪兵！还有魔法火炮，未来的北方长城预计有六十里长，隔十米放置一台魔法火炮过分吗？ “这么花下去四十万金币也不够用。”英格丽特看着刚正常的财政又恢复赤字，忍不住提醒道。 “我和你说过，流通起来的才是金钱。我们的财富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我们。” 恰好伊莉摩雅丝和三头幼龙在城主府上空飞过，安南用它们举例：“你知道为什么巨龙作为艾伦大陆最强的生物之一，却始终数量稀少吗？因为贪图巨龙的宝藏的猎龙小队层出不穷。假如巨龙把它们的财富换成魔法书、坚固的城堡、遍布陷阱的地牢，蠢货才会找巨龙的麻烦。” “龙皮龙血才值多少钱，卖什么命呢？” 安南的诡辩确实说服了英格丽特。往好处想，她的城主既不骄横奢侈，也不荒淫放荡，最多总是喜欢往自由城带人。赚来的钱全花在了城市上……放在精灵历这样的领袖已经够被推上神坛，举起神火了。 英格丽特换了一个话题，说起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疯之血。 吉拉尔迪知道安南知道的时候还吓一跳，坦白说确有此事，这种诅咒在蒙塔布尔洛克家族如影随形， 疯狗大公也被怀疑过，但他公开进行了驱魔，没有任何发现。 吉拉尔迪还说疯之血通常一代只会有一个或者一个都没有，那位恶魔大君总不会无聊到整天窥视蒙塔布尔洛克家族的后代的生活…… 应该不会…… 结果到了傍晚，一位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城主府。 “不用担心，我带着善意而来。”灰袍法师和深吸气的安南说。 “我知道……”这么说着的安南瞬间激活了两枚魔法护符，藏在到来的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身后。指着灰袍法师喊：“就是他！” “我为你创造了机会。”灰袍法师无奈地说。 “富兰克？” 观察着灰袍法师的史瓦罗先生却忽然说道。灰袍法师微怔：“伱是……史瓦罗？” 一个巧合，史瓦罗先生和富兰克曾在年轻时结伴同行。 “你去了北境追逐知识，而我追随着命运的足迹……我们都一样。”灰袍法师的情绪流露一丝波动。 “不一样！”安南冒出了头，“史瓦罗先生在北境抗击鼠潮直到最后一刻，而你和疯狗公主同流合污，还想陷害一个没有成年的领主！” “公主？” “我是说大公……”安南迎着史瓦罗先生鄙夷的视线说道。 “我很抱歉欺骗了你，但在我的预言里……只有你能免疫诅咒的反噬。” “我们的未来会随着预言而发生变化。” 灰袍法师却说这是错的，预言就像在时间之河抛下锚点，看着它飘往何方。 “总之我不会用诅咒晶石。”灰袍法师不是史瓦罗先生，安南对他没有信任可言。 灰袍法师惋惜一个绝佳的观测对象不配合：“大公准备在两天后的交易让洛兰袭击你。” “洛兰？” “守望领的领主。” “我知道他……”安南若有所思，“你能让我和他见一面吗？” …… “我绝不会投靠你！” 起初，被灰袍法师强制抓来的洛兰领主激烈抵抗。他内心翻涌着巨浪……法师协会会长居然和安南勾结！ “我知道你忠于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但如果公国的正牌继承人在我这里呢？” “……什么？” “吉拉尔迪，他就在自由城。”安南偏头朝走廊外喊道：“艾比！把吉拉尔迪从酒馆薅过来！” 洛兰领主是忠于疯狗大公的，但忠诚不多，看到真正的大公，法师协会会长都站在安南这边，他陷入最后的迟疑——因为被安南俘虏的那段时间并不好受。 “我们曾交过手……洛兰，你亲眼看着宝石海湾从一片碎石滩变成现在的模样。”安南语气轻缓，像是朋友般说道，“而疯狗大公的举动正越发疯狂……你要选择一艘注定沉没的大船，还是冉冉升起的浮空城？” “我要想一想……” “达尔·富兰克先生，他说要想一想。”安南看向灰袍法师。 “为了防止泄密，我会清除他的记忆。” “请等一下！我……我答应向您臣服。”在失忆的威胁下，洛兰领主最终向吉拉尔迪行骑士礼。 脸上还粘着输了太多次的纸条的吉拉尔迪愣在原地。无论如何，公国的正牌大公终于不再孤家寡人了。 而这也代表疯狗大公的身边变成了筛子。 安南开始期待起后天的交易仪式。 表面上是疯狗大公为安南准备的陷阱，实际上是安南为疯狗大公为自己准备的陷阱准备的陷阱。 (本章完) 节159.新魔鬼 法师协会站在安南这边，不过疯狗大公还有忠于他的骑士团。 安南问灰袍法师，骑士团有没有策反的机会。灰袍法师表示让一个大贵族众叛亲离比击败他难得多。 安南耸了耸肩，用办公桌上的小蜘蛛举例：“每个人都有不切实际的梦想，比如让每只蜘蛛都穿上鞋子。” “只有你这么想。”史瓦罗先生说。 安南隔着玻璃瓶逗了逗小蜘蛛。以一只蜘蛛来说，小蜘蛛确实是蜘蛛中的长生种了。只是它漫长的蛛生缺少了异性。 “达尔·富兰克先生，还有许多贵族和您一样反抗疯狗大公对吗？”安南把主意打在了他们身上，“我帮他们解决疯狗大公，他们总要支援些什么……” “疯狗大公凑出的四十万金币就有他们的一部分。” “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安南赢了，这些钱就是贵族们的善意示好。安南输了，他们继续和疯狗大公眉来眼去。 “他们还希望能见吉拉尔迪一面。” 疯狗大公背后的贵族一致认为：吉勒斯大公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他被疯之血控制的这段时间做出了许多昏庸的决定，让公国饱受战乱，贵族不聊生。 真正的继承人吉拉尔迪正直而勇敢，为了国家四处奔波，完全能承担国家的未来。 “让他们来自由城。” 疯狗大公死掉之前，吉拉尔迪哪也不去。 灰袍法师离开前警告安南：“不要利用任何阴谋诡计伤害疯狗大公。” “我现在的行为不算阴谋诡计吗？” “恶魔大君应该不在意这些手段……” 安南若有所思，假如恶魔大君一直注视着疯狗大公…… “恶魔大君是雄性还是雌性？” 灰袍法师最终没有回答安南的问题。 安南猜测灰袍法师说的“阴谋诡计”应是指“刺杀”、“污蔑”一类非正面手段，院长表示认同：“恶魔混乱而邪恶，它们喜欢虐杀敌人……但一些高等恶魔热衷于追求刺激，它们会故意做一些秩序甚至善良阵营的行为来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 一个污染了黄金家族，整天盯着他们的恶魔大君听起来似乎是后者。 但以防万一，安南让弗朗科伊斯去收集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历史，调查击败历代代言人的人所用的方式及后果，顺便完成史瓦罗先生的要求。 然后安南跑到沙滩上召唤卜鲁多娜——他本来想在城主府的花园，被艾比拎着扫帚赶了出去——之前安南在花园召唤火元素就烧掉了一片花圃。 随着火焰虚影的浮现，硫磺味开始在沙滩上弥漫。 “早安，多娜，这次是一个大生意。” 安南尝试吊住见习魔鬼的期待，但这次不管用了。 “以后别再召唤我了……我不想叔叔误会。” “我们只是正常的合作不是吗？” “魔鬼不该和人类产生太多的交集。” 安南一副失望的神色：“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见习魔鬼那山羊般的横瞳露出一丝嘲弄，被燃烧的火焰遮挡：“这是告别，安南。没有事的话我要收回媒介了。” 安南皱了皱眉，不理解多娜态度的转变：“那你能为我介绍别的魔鬼吗？” “好吧，就当是告别。” 燃烧的烈焰猛地沸腾起来，凝聚成一张绘着裸露、生着山羊角与羊蹄的美丽女郎的羊皮卷。 “这是她的媒介，我的好姐妹……” “你真的不先听一听我的契约内容吗？” 安南接过这张宛如艺术品的羊皮纸做着最后挽留，卜鲁多娜的回应是她的火焰虚影随着媒介一起消失。 安南因一个潜在朋友的离去而遗憾，当低头看着羊皮卷时又振奋了起来。 随着安南激活羊皮卷，美丽女郎的轮廓犹如燃烧般亮起红光，随着香气弥漫出来，红光呈现出一位打扮的就像一个魅魔的年轻魔鬼。 但魅魔应该没有这么差的身材。 “喔，一个新客户。”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这名美艳的见习魔鬼魅惑道：“伱想要什么样深渊女郎？魅魔？欲魔？六臂蛇魔？还是你想尝一尝魔鬼和雄性恶魔——” 虽然怀疑她的业务能力，但安南还是问道：“我是卜鲁多娜介绍来的，我想签订魔鬼契约。” 见习魔鬼愣在那儿，甚至忘记收回舌头。就在安南以为地狱通信是不是延迟或信号出问题的时候，见习魔鬼忽然收敛起魅魔的拙劣模仿：“彷徨的灵魂，你想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嗯……我只是想让你见证契约。” 见习魔鬼依然热情：“在契约上布置陷阱？我保证不会被——” “不，这是一场公正的贸易，您只需要见证：违约者的灵魂归于魔鬼。” 见习魔鬼的热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知道为什么那个贱人把生意推给自己了。 “抱歉，这不在魔鬼的业务范畴，所以你需要魅魔还是欲魔？” “我——” 安南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沿海街道上的一道熟悉身影。 “如果契约的另一方是恶魔大君的代言人呢？” 见习魔鬼稍微沉默：“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作为自由城城主将在两天后与恶魔大君的人间代言人疯狗大公签订契约，我需要一位魔鬼为契约赋予效力。” 见习魔鬼像是突然被成群的美味灵魂砸中，愣了好久才说道：“没问题，只要签订了契约，那位恶魔大君也没本事改变！” 商量好细节，还知道了见习魔鬼的名字是贝鲁多娜，卜鲁多娜的姐姐。 安南随意地问：“你做这种生意？” “地狱的竞争激烈，见习魔鬼的机会很少，只有开拓新业务。”比起妹妹，作为姐姐的贝鲁多娜热情的就像售卖商品的业务员。 贝鲁多娜似乎还想将安南发展成她的客户——术士的刻板偏见在地狱同样根深蒂固。 这个时候，安南余光看见女巫正在往这边走来。 安南正色道：“作为你现在和未来的合作伙伴，我建议你换一身合适的衣服。” (本章完) 节160.谈判当天 贝鲁多娜暂时消失在羊皮卷里。安南抬起头，看到女巫被一群孩子围了起来，她还摘下帽子戴给了凯茜。 归来的贝鲁多娜换回了修身的贵族装束，衬托着她的颀长身形。 无论如何……安南守护了自己威严。 “把你的媒介给我。”贝鲁多娜说道。 “为什么？” “我们魔鬼热衷玩弄阴谋，我的妹妹一定在媒介上藏了法术。”贝鲁多娜给了安南一枚崭新的羊皮卷。 安南想起当初卜鲁多娜的媒介就被净化过，接住羊皮卷微笑道：“包括这张羊皮卷吗？” “狡猾当然也是我的代名词。”贝鲁多娜没有掩盖自己的谋划，鲜红舌尖又舔过嘴唇，搭配古板的贵族服饰反而比最初的裸露更有魅力，“那么，术士先生，您想不想给自己一个香艳的假期呢……” “不行！现在不行……” 安南的语气从坚定到犹豫。 贝鲁多娜以为安南会在某个夜晚再次呼唤自己，安南想的是把贝鲁多娜的生意铺到酒馆，她抽一份，自己抽一份，伊芙琳抽一份，自由城抽一份。 他甚至想好的广告词：这里是自由城，你甚至能在这里和恶魔共度春宵！ “别让地狱的女孩们等太久哦~” 回到了熟悉风格的贝鲁多娜调笑着，连同媒介一起燃烧殆尽。 望着收回的羊皮卷，贝鲁多娜的笑容渐渐消失，脚边的那几片皮甲让她看得厌烦。没有魔鬼愿意做这种低贱被瞧不起的工作……但她不是妹妹，被叔叔照拂着。 贝鲁多娜走出住处，几排和她的房间相同的黑曜石住宅坐落在一片纵横交错的熔岩河流之间，炽热的熔岩在地面和墙壁上流淌，在远处汇聚成巨大的熔岩湖泊，形成一片沸腾的地狱之海。 除了炎魔，没有生命能在这里生存，即便对于魔鬼，这里也是个不怎么舒适的环境。 世人以为魔鬼喜欢熔岩和硫磺，实际上只是魔鬼没有抢到合适的层数，加上恶魔在虎视眈眈。无底深渊的环境恶劣……要是有森林位面，它们也不介意像精灵一样生活。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贝鲁多娜像是还没从梦里醒来一样……恶魔大君的代言人的契约……别说灵魂，就算见证了契约，都能让她摘去戴了一百多年的见习头衔！ 她甚至愿意给那个年轻而好看的术士当仆人！ 但先别急着高兴……贝鲁多娜一百多年的见习生涯告诉自己，结局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好事不会无故落在自己头上……这是那个婊子的阴谋？ 贝鲁多娜来到相邻的一间黑曜石住宅，忽略了门口的仆魔，来到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把雕花木椅上的妹妹面前，卸去招揽生意时的伪装：“我误会你了，卜鲁。” 卜鲁多娜嘲讽说：“这不是我丢尽了彼列血统的脸面的姐姐吗？” “好吧……我没误会伱。”贝鲁多娜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你依然那么愚蠢。蠢到把恶魔大君的代言人的契约让给我。” 说完的贝鲁多娜仔细观察卜鲁多娜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颊。 然后，她看见那张脸颊露出茫然和错愕。 “……什么的代言人？” “恶魔大君的代言人。” “恶魔大君的什么……？” “恶魔大君的代言人。” …… “你去哪了？” 灰袍法师回到空荡的城堡。 一道轮廓孤单地坐在阴影之中，传出回荡的低语。 “遇见了一位年轻时的朋友。”灰袍法师露出一丝缅怀，“我以为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其实没有，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疯狗大公不满的声音响起：“你应该邀请他来做客。” “他不会来的。”灰袍法师说道，“大公，那些贵族们把金币送来了。” “他们从没这么利落的交出财富。”回荡在大厅的低笑挂着一丝讽刺。“洛兰呢？” “我没看见他，应该在训练骑士。” 疯狗大公不再说话，随着夜幕降临，城堡陷入落幕般的黑暗。 …… 约定交易当天。 火枪兵在战场前排列，主要防止洛兰领主背叛。 而安南邀请来的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主要防止灰袍法师背叛。 疯狗大公那边的队伍更多——数十辆车队排成长龙，载满了安南迫切需要的财物。 安南第一次看见疯狗大公：这是个卖相比吉拉尔迪好不少的年轻人，穿着镶着金丝与宝石的贵族服饰，但眉宇间的狠厉和戾气让人感到不舒服。 疯狗大公则知道安南——从被砸碎的记录魔法石上。 他身边是灰袍法师和洛兰领主……嘿嘿。 安南按捺住笑意，取出疯狗大公死死盯着的诅咒晶石。 “你能感应到你的灵魂正在我手上吗？” “你的废话太多了，契约呢？”疯狗大公冷着脸。 “你得先让我看见四十万金纳尔。” 疯狗大公侧了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检查数额没那么麻烦，布莱希姆院长释放了一道探查术就确认了这里的财富：三十五万金币。 “还有五万金币宝石。”灰袍法师说。 安南这时扣着拿出羊皮卷，激活媒介——当硫磺味溢出时安南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贝鲁多娜换一身衣服…… 安南在疯狗大公莫名的目光中先悄悄掀开羊皮卷一角，看见穿着贵族服饰的贝鲁多娜才松了口气…… 要是还跟前天一样，不止她会成为魔鬼笑柄，安南也会成为人类笑柄——恶魔说不定也会跟着笑。 魔鬼契约只有一条：安南交出诅咒晶石，疯狗大公支付价值四十万金币的财物，三位史诗法师共同见证契约没有隐藏条款。 “我要加上一条。”疯狗大公抑制着某种憎恨和厌恶，注视着安南：“签订契约当天，谁也不能伤害谁。” 安南垂在裤腿边的手指轻轻颤了颤，恶魔大君的阴影还笼罩在头顶…… “既然你加了一条要求，我也要加上一条：这里的所有财物归我。” “给你。” (本章完) 节161.魔鬼契约 “感谢疯狗大公的馈赠。”安南边轻笑边看着疯狗大公，偏头和同伴说：“大家随便拿。” 最先冲出去的是断牙，它跑到骚动的士兵前，抢走一名无辜士兵的长剑。 “想不到我还有掠夺人类的机会……”老兽人感慨着跟随其后。 其他异族纷纷照做。就连火枪兵也没有闲着，相继拿走骑士、士兵的武器、战马和盔甲。洛兰领主的镇压下，战士们敢怒不敢言。 跟来的还有一些小贵族和富商，他们求救般看向疯狗大公。 “大公……” “让他拿。” 现场能被搜刮的财物最多值一万多枚金币……但让他们难以忍受的是搜身带来的屈辱。 疯狗大公的眼睛闪烁着阴冷，仿佛在谋划着什么……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让一让。”马丁低着头说。 疯狗大公凶戾地瞪着他，不甘示弱的马丁把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沉默的疯狗大公往后站了站，马丁捡起他先前踩着的天鹅绒毯，高兴地举起来向安南炫耀：“堂哥，我可以把它铺在门口！” “记得洗干净。”安南微笑着说。 还没结束，马丁打量疯狗大公几眼，忽然开始扒他的衣服。 “你……” 疯狗大公刚要咆哮，就撞见安南似笑非笑的目光和被他掂着的诅咒晶石。 疯狗大公开始主动脱掉外衣——他从没这么好脾气过。 “还有裤子！”马丁指着疯狗大公的裤子，还把腿伸过去比了比。 “你在羞辱一个大公。”疯狗大公看着安南，压抑着几乎将他焚烧的情绪。 “你听见了吗？吉拉尔迪，他说自己是大公。” 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身影从安南身后迈出，摘下帽子：“吉勒斯，伱的疯狂会在这里结束。” 疯狗大公意外地看着他，冷笑道：“看来落荒而逃的野狗找到了愿意收容他的猎人，但——” 他忽然感觉双腿凉飕飕的，低下头，看见马丁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你——” “嗯？” 安南把诅咒晶石抛给吉拉尔迪。 疯狗大公配合地抬起腿，让马丁能摘掉裤子，以及脱掉靴子。 安南稍微蹙眉，忽然意识到疯狗大公不是真正的疯子……他还会被威胁，重视自己的生命。 “烂梆菜。” 马丁鄙夷地说了句北地粗话，抱着毛毯、衣服和靴子离开。 只剩下内衣的疯狗大公气的浑身发抖……亦或是冻的。 “没关系。”安南安慰道，“你的士兵也和你一样。” 疯狗大公的背后是一群只穿着棉衣，没了战马，没了盔甲，没了武器。为了避嫌，连灰袍法师和洛兰领主都被搜走了不少东西。 “嘘——”旁观半天的贝鲁多娜发出口哨声，“你有考虑兼职男郎吗？不少恶魔喜欢你这种类型。” 安南配合地接道：“所以这是他被恶魔大君看上的原因？” 嘲讽之中，快要爆发的疯狗大公所有狠厉、愤怒和憎恨突然消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背叛吗？”疯狗大公眼神冰冷而危险地扫过在场的人。“达尔·富兰克，吉拉尔迪，洛兰……” “别算上我。”吉拉尔迪冷漠地说：“你抢走了我的身份，还把公国搞得一团糟——” 疯狗大公哂笑：“没有我，你有成为继承人的机会？” “没有你，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继承人，但公国也会维持和平。” “继续当塔图恩帝国的一条狗？”疯狗大公不再和“狗”对话，看向“猎人”：“快点签订契约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们撕碎了……” “开始吧。” 安南向贝鲁多娜颔首。 燃烧着浮现的一张羊皮纸上涌现花纹般的两行文字： 自由城城主安南·里维斯以诅咒晶石换取吉勒斯·蒙塔布尔洛克大公四十万金币。 自由城城主安南·里维斯和吉勒斯·蒙塔布尔洛克在契约生效当天禁止互相攻击。 随着安南和疯狗大公签署上自己的名字，契约燃烧着消失，他们的灵魂微不可查地沉重一分，代表着契约的效力。 贝鲁多娜职业病般地舔了舔嘴唇：“安南，我会记住你的帮助。” “你比你的妹妹说话好听多了。” 完成契约的贝鲁多娜回地狱邀功，安南连忙接住落下的羊皮卷，在其他人看见之前将它收起。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吗？”疯狗大公看着背叛他的两名部下。 “我不会坐视你将公国送往末路。” 灰袍法师说道，而洛兰领主一言不发。 安南注视着疯狗大公和他的光屁股部下撤出战场，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 工人们抓紧时间在前线设置了一排排拒马和地刺。作为没有城墙的弊端，精锐骑士们要是发起冲锋几乎势不可挡。 疯狗大公放弃了修筑城墙，也放弃了围困自由城。 洛兰领主带走了一些士兵，灰袍法师也带走了一些法师。疯狗大公现在还剩下约两千名骑士、五千名士兵和几百位法师。 自由城则有一千名火枪兵，约两百名法师和三百名骑士，蓝龙和白龙。 这种悬殊依然能让自由城损失惨重。 在奥尔……英勇的城主安南的命令下，自由城进入战时状态。选拔年轻的男性训练为火枪兵，培训所有居民要在钟声响起时赶到奥术能核范围。 但其他维持现状——酒馆依旧热络，法师塔和港口和公馆仍在开工。 深夜时分，疯狗大公没有进攻的迹象。结果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大地沉闷地颤动起来。 密集的枪声和炮声，法术的光焰和光环成为清晨的第一束光。 第一次进攻持续到上午，期间火枪兵们危险地被法术轰炸出几次缺口，还是骑士赶来反冲回去才没让缺口扩大。 疯狗大公丢下近千具士兵和两百多名骑士的尸体撤退。火枪兵也第一次出现伤亡：死亡13人，受伤24人。 只从伤亡人数看自由城毋庸置疑地大胜，但奥尔梅多说火枪兵被试探出了弱点：他们缺乏混战的能力。 以及他们的死亡本身。 (本章完) 节162.英灵 这些跟着安南从星月湾来到自由城的老兵几乎每一个安南都叫得出名字。 但所有人没有时间感伤，因为战争还在继续。 到了下午，疯狗大公开始第二次进攻。 这回没有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只有披着金属盔甲，扛着挡住全身的木盾的士兵缓慢推进。 魔法火枪的铜弹打在木盾上，木屑四溅，而盾后的士兵毫发无伤。即使连续射击同一个地点打穿木盾，也只会被士兵的金属盔甲弹开。 还好魔法火炮起了作用——这种缓慢推进的密集盾阵就像是靶子，一炮就能打倒数名盾兵。法师们同时释放油腻术和燃烧术延缓推进速度和清理木盾，加上伊莉摩雅丝领着十三头白龙在空中侵扰。战斗持续到傍晚，敌人丢下几百具尸体后退。 但伤亡比例还是发生了变化。 第二次战斗疯狗大公伤亡人数变少，而安南这边变多，阵亡25人。 洛兰领主说狮心骑士团团长达维·斯旺是个经历过诸多战争的老贵族，战争于他而言犹如女工手里的纺车，犹如画师笔上的颜料，犹如诗人笔下的文字，犹如…… “你用的排比太多了。”安南打断道。 “一点都不多。达维·斯旺大人是我最崇敬的人。”洛兰领主认真道。 “那你的运气不错。”安南回答洛兰领主不解的目光：“有机会打败你最崇敬的人。” 夜晚，安南和奥尔梅多在城主府前的广场为三十八位死去的士兵举行“葬礼”。 根据所有士兵在战争开启前所写的遗嘱，除了把遗产分给各自的亲朋好友，他们都想要在死后继续成为自由城的居民——以骷髅的形态活着。 三十八名士兵里愿意当农民的有二十六个，剩下的三个想当樵夫，五个想当工人，还有四个什么都行。 安南和英格丽特临时在《自由城法典》里加上一条英灵保护法：所有为自由城献出生命，又自愿转化成亡灵的存在都将成为英灵。它们保留荣誉，拥有墓地，每周有一次保养，赚取的薪水也会交给家人以及后代。 这样多少削减了离别带来的痛苦。 “我们要是有复活术就好了。”安南遗憾道。 死者复苏只有传奇之上的牧师才能掌握。 无论如何，他们没有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自由城。也许几十年后，他们的骨头里会诞生新的灵智。 灰袍法师主动要求主持转化仪式，结果在爬起三十八具骷髅之后，其中一只骷髅有些特殊—— 它空洞的眼眶涌动着魂火，没有像其他骷髅那样呆站着，而是茫然地四处打量。 “咯啦咯啦——”看见了安南的骷髅活动着下颌。 灰袍法师给他施加了一道通用语精通，骷髅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安南大人？” 它保留了生前记忆。 “这就是预言系，我们总能在好与不好之间选择一个。”灰袍法师回应安南的震惊。 安南就又疑神疑鬼起来灰袍法师投靠自己是不是也是“预言”的一环…… 这个幸运的家伙叫克拉尔，得知自己死而复活的克拉尔迫不及待想回家告诉唯一的姐姐好消息，奥尔梅多笑着建议他先回营地看一看战友，给家人一点心理准备——毕竟刚得知亲弟弟死讯就有一个骷髅登门拜访说自己是弟弟怕是会吓到她。 克拉尔跑去见生前同伴之前，安南拿出赶工制作的勋章挂在它们左胸第三根肋骨上——他们生前猎杀鼠人的荣誉都涂绘在勋章上。 安南还安排给克拉尔一个职务：作为唯一保留了记忆的英灵，他将成为其他英灵的队长。 团聚只是短暂的，到了第二天，他们又要面临残酷的战争。 清晨指挥士兵发起新的进攻的达维·斯旺尝试拉长战线——理论上火枪兵最不怕的就是站成一排的敌人。但今天他们在木盾外镶了一层铁板，形成一道数百米长的盾墙压向前线…… 最后靠着魔法火炮和伊莉摩雅丝与白龙们才将第三波进攻击退。期间三头幼龙也想出场——它们想赚钱，被安南和伊莉摩雅丝一起赶了回去。 魔法火枪未知的优势正在逐渐消失，更糟的是，上午的战斗还被抢走了几杆魔法火枪。 安南不担心他们仿制出魔法火枪，等他们研制再到量产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安南真正担心他们会借此掌握魔法火枪的威力与缺点。 现在改良魔法火枪应该还来得及！ 安南找到铜须，边画着图纸边商量：“魔法火枪要能连续发射，参考苏珊纺纱机的纱锭，我们用转轮式的机关……” 清晨的战斗之后，直到傍晚都只有一些零星的游侠侵扰。但当深夜到来，疯狗大公的部队突然发起了近乎总攻。 达维·斯旺找到了火枪需要瞄准的缺点。他在难以视物的深夜袭击，让拉长战线的盾兵在黑暗中推进。 骑兵在后面待命，准备在盾兵清理掉拒马后发起冲锋。 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闪烁的光亮笼罩着自由城郊外，仿佛天神丢下的火种散落在战场，一道道硝烟朝着天空扬起，汇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安南几乎要请求布莱希姆院长出手，但是奥尔梅多拦住了他。她说，无论史瓦罗还是布莱希姆，达尔，他们都不属于自由城。伱不能一直保护居民，你必须让他们学会为自己守护的东西而战斗。真正的信念只有在铁与血的磨炼中诞生。 达维·斯旺是一个优秀的，合适的对手，安南必须学会亲自击败他。 安南确实做到了：他在奥尔梅多的沉默中爬上伊莉摩雅丝的龙背，亲自绕到敌人后方，打开传送门，赶走了看见传送门冒出来就立刻撤退的达维·斯旺。 回来的安南和奥尔梅多一致决定，不能再任由他们一点一点蚕食了，他们得主动出击。 不过昨晚的经历确实吓到了洛兰领主的偶像，他的营地周围被法师和弓手拱卫起来，伊莉摩雅丝没法接近…… 安南抬起头，问洛兰领主：“那位达维·斯旺喜欢什么？” (本章完) 节163.安南木马 这天清晨，一名信使牵着两匹重型宛马穿过疮痍的战场，来到达维·斯旺的营地前。 卫兵拦住了他，信使说他以自由城城主安南·里维斯的名义献上礼物，请求休战一天。 信使留在营地外，两匹重型宛马被牵到达维·斯旺的帐篷里。 “那个年轻城主在向我们示好吗？” 富态的达维·斯旺摩挲着胡须，疯狗大公的嘴角则扬起一个充满恶意和轻蔑的弧度。他刚想让仆人牵着重型宛马去饲喂宠物……但达维·斯旺的欣赏让疯狗大公主动让步：“他们甚至知道你喜欢马匹……达维先生，你要收下吗？” “当然要收下。告诉外面的信使，我答应休战了。”达维·斯旺和士兵说道，然后噙着笑容看向疯狗大公。 “我们今晚会在他的城主府里享用晚餐。” …… 安南也是这么想的。 重新补充至一千人的火枪兵，奥尔梅多的骑士和法师，全部在为安南称为“安南木马”的夜晚的袭击做准备。 活捉达维·斯旺，死的也行。 为了保密，安南甚至没带上灰袍法师和洛兰领主。 以及为了增加成功率，安南请求伊莉摩雅丝变成人类跟随他们一起行动。 到了傍晚，众人开始在战场上集结。让安南惊喜的是，他看见了变成人形的伊莉摩雅丝。 那是一名冰冷又优雅的美丽少女，冰冷源于那双威严的竖瞳，优雅源于镶着宝石的蓝色长裙，美丽源于宛如清晨露珠的细腻肌肤。 安南起初在看着伊莉摩雅丝动人的脸颊，但很快就落在她裙摆上的宝石。这种眼神让伊莉摩雅丝熟悉——那是她看到财宝的眼神。 安南让克拉尔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这位死而复生，变成亡灵的士兵心态不错：“你们要是不想像我一样整天被狗追就赢得胜利。” 士兵们洋溢的笑声中，安南出现在他们面前：“伱们只有两个任务：抓住达维·斯旺，或者打死。还有活着回来。” 夜幕降临，银月洒落。安南握着重型宛马的鬃毛，释放低等召唤术。 传送门顺利打开，浮现出另一边愕然的马夫。 骑士开始涌入传送门，然后是火枪兵，最后轮到法师们。 达维·斯旺的马厩就在他的营长后，当一群本该在前线的敌人突然从自己的营地钻出，连卫兵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敌是友。 犹如烧热的餐刀划开黄油，“安南木马”行动意外的顺利，几乎没遇到激烈的抵挡。当大量士兵从前线回防，传送门另一边的安南才知道他们居然想在今晚袭击自由城。 达维·斯旺的违约给自己种下了恶果：火枪兵在帐篷里发现了达维·斯旺被打烂的尸体——经过神色复杂的洛兰领主认证。 无论国王还是贱民，魔法火枪面前人人平等。 甚至他们差一点就活捉疯狗大公了，结果被他在新法师协会会长的护送下逃离。 某种程度上安南松了口气，不然还要纠结直接吊死还是放掉。 两匹重型宛马安南没让他们带回来。一头重型宛马价值几百金纳尔，但要是能让战争早些结束，战士们减少牺牲，就一切都值得。 疯狗大公的报复发生在第二天清晨，但因为没了达维·斯旺的指挥，依然用着昨天打法的士兵们因缺乏灵活而疲于应付。 比如游弋在上空的白龙群在被法师和弓手盯上后，改成抓着几十磅的石块投在敌人密集处。 作为唯一一头青年龙，伊莉摩雅丝受到了特别关照，担心她受伤的安南让她只游荡在法师和弓手的射程之外骚扰。 灰袍法师的法师和洛兰领主的骑士安南也允许他们来到战场，但面对曾经的同伴，他们没有什么战意。 就连缇娜也被派上战场，用她雕琢了数年的黑龙恐吓敌人。 失去指挥官的结果就是自由城的伤亡比昨天好了太多，而层出不穷的诡计让疯狗大公的部下损失惨重，尤其在他们撤退之后，突然从他们背后营地钻出的敌人。 他们还没弄懂传送门出现的原因，刚撤退回来的士兵在夹击中损失殆尽，只逃掉了一些游侠。 刚扩建的地牢再次人满为患。安南见到了数百名俘虏，告诉他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为自由城做事，还清罪孽后成为自由民，或让你们的家人赎你。” 士兵多数选择前者，骑士多数选择后者，法师则一半一半。 他们或自愿或被迫成为士兵，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普通人。没有利益，没有尊严，所以没有忠诚。 而培养一个骑士起码要花费上百金纳尔，掏的出这笔钱的家庭当然也掏得起赎金。 至于法师……聪明的他们在疯狗大公上看不见未来。 这场惨败让暴怒的疯狗大公又砸坏了许多宝贝，杀了许多仆人，甚至连战场上的尸体都没收敛就退回了守望领。 奥尔梅多让士兵清理战场，敌人的尸体就地掩埋，他们的战士则转化成英灵或埋在东边的墓园。 遗憾的是运气不总是眷顾他们，克拉尔依然是数百英灵里唯一“复活”的英灵。 疯狗大公撤退的第二天，安南在墓园为死亡的战士们举行了葬礼。 死亡的战士们也出席了葬礼。 这场葬礼最悲伤的不是安南和奥尔梅多他们。也不是成为残疾的士兵们，比如乐观的雷德认为：他失去了双腿，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倒下了。 而是还活着的士兵们。他们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伤中。 “安南，战争结束了吗？”凯茜牵着安南的手问。 “我想没有……因为疯狗大公还活着，他不会罢休。” 英灵们生前的衣服埋进墓地，填埋泥土，然后为英灵的衣冠冢献上“鲜花”——依然是自由城的特产，小麦。 还不能理解死亡，以为死亡只是一种远行的凯茜嘟起嘴：“他们死在了胜利的前夜。” 安南用不想吵醒沉睡的灵魂的轻声告诉女孩：“不是他们死在了胜利的前夜，而是胜利因他们到来。” (本章完) 节164.你竟敢用我的方式对付我！ 战争没有结束。 那些支持疯狗大公的贵族还在源源不断将私兵送来南边。 而支持安南和吉拉尔迪的贵族只是把“支持疯狗大公的贵族还在源源不断将私兵送来南边”的消息源源不断送来南边。 吉拉尔迪破口大骂自己成为大公后绝对要惩罚他们，引起安南的异样注视。 “呃……我是人类，我没疯之血。”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太温和了。” 疯狗大公卷土重来起码要一周以后，虽然来不及把西边的长城修筑过来，但来得及先建造一段数百米长的城墙。 已膨胀至三万名居民的自由城开始动员。 首先是火枪兵扩充。损失惨重的一队被打散，分别填充到补充满员的第一队和新增加第二队与第三队。 洛西统帅第一队近卫，费米统帅第二队地狱火，新晋士兵长的三十四杰克之一统帅第三队。 要不是大多数居民还处于营养不良，安南甚至想扩充至第五支火枪队——然后改成设立两支预备役火枪队，用来补充三支火枪队的伤亡。 让从没碰过魔法火枪的士兵成为精锐需要时间，但建设防御不需要。无论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开始为城墙贡献力量。 工人们修筑城墙，男人和女人们搬运水泥，老人和孩子们负责送水和食物。 安南还让奥尔梅多拍了一段影像，通过魔法石放映在工地上空： “现在多留一滴汗，未来少流一滴血。”魔法影像上的奥尔梅多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不用安南自己丢脸，还能把奥尔梅多绑定在自由城上——这么阴险的计谋一看就知道是弗朗科伊斯的主意。 即使动员了能动员的所有人，开销依然不算大。疯狗大公的赔偿够他们花上好久——只要不买山铜和奥术能核。 想起撤退到守望领的疯狗大公，安南若有所思。 他们带走重型宛马了吗…… …… 自从疯狗大公从战场回来，无端杀了好多城堡的仆人，剩下的人就噤若寒蝉，害怕自己也被活喂给怪物…… 这种犹如暴风雨前夕的压抑氛围笼罩着整座城堡……只有城堡里的马厩还有点活力。 唏律律—— 背后传来的嘶鸣让坐在马厩外的弗拉戈索无奈地站了起来。 作为一直在城堡安然无恙的仆人，弗拉戈索自豪的宣称因为他的祖父养马，他的父亲养马，未来他的儿子也养马。 好吧，疯狗大公杀人没有理由，弗拉戈索还活着只是因为疯狗大公不来马厩。 弗拉戈索刚抬起头，一柄冰凉的匕首就架在他的脖颈上——他也因此看到一扇发光传送门矗立在马厩里。 好几个看起来不像人的家伙正在偷走这里的马。 弗拉戈索越看它们越熟悉，“你知道我们是谁？”幽冷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你们是自由——”弗拉戈索捂住嘴巴，压抑着声音和兴奋：“伱们终于来了！我知道疯狗大公在哪！跟我来！” 黛菈不解这个人类为何带着期盼，但还是放下了匕首。让弗拉戈索惋惜的是，他们不是为疯狗大公而来。 出动的也只有异族小队，还有外援，伊莉摩雅丝—— 弗拉戈索恳求他们把他也带回去，鉴于他养马的技能，安南答应了他，还允许黛菈将愿意来自由城的人都带回来。 结果从传送门出来的仆人络绎不绝，甚至连卫兵都无法再忍受疯狗大公的残暴，他们配合起安南搬空城堡。壁画、珠宝、魔法物品。 那是洛兰领主自己的家，他知道哪有密室，哪有值钱的东西。 加上能感知物品价值的蓝龙，他们在第三道传送门消失之前将城堡劫掠一空，而且还没惊动疯狗大公。 “我记得地牢还有一只‘宠物’？” 安南对地牢的混合兽很感兴趣。 “那是彻头彻尾的野兽，没有任何智慧，只知道杀戮。” “那算了。” 搬完所有值钱的东西，异族小队退回传送门。这时再留下重型宛马毫无意义，安南就让半人马领着剩下的两匹重型宛马回来。 当疯狗大公从睡梦中被迷茫的侍卫唤醒，看见了卧室外的空荡城堡。 没有仆人，没有士兵，华丽的挂毯、古老的油画和金光闪闪的装饰全都消失不见。 “安南！！！” 疯狗大公的愤怒的低吼之中，某种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邪恶正悄然滋生，整座城堡随之动荡不安……但在愤怒即将烧毁疯狗大公的理智时，他突然闭上了嘴巴。脸色阴沉的盯着前方，仿佛在注视着偷走一切的安南。 “安南……” …… 疯狗大公搬离了城堡——归来的半人马带回一个消息。 他应该被安南的神出鬼没吓到了。 这给了自由城继续发展的时间。到了第十天，他们在北方建成一座约三百米长的城墙，而且还在以二十几米的速度向两边延伸。 城墙能彻底发挥出魔法火枪和火炮的优势，但在某一天，灰袍法师找到安南。 “悲痛的灾厄正在临近……” “什么意思？” 安南明白为什么同为预言系的艾丽斯和灰袍法师谈不来了。说起来，奥尔梅多的父亲似乎也是预言系的…… “你需要史瓦罗的帮助。” 这回安南明白了。 五月初，几道传送门突然在战场上打开，无数农奴和自由民被从里面赶出来。 疯狗大公误打误撞蒙到了安南的忌惮。 混乱的人潮根本没法区分谁是敌人，谁是隐藏在难民潮里的敌人。任何喊声都转眼淹没在浪潮里。崭新的城墙瞬间失守，他们失去了大片战线，几乎被恶毒的大公推进到麦田前。 但安南还记得灰袍法师的预言，将史瓦罗先生召唤过来。他和布莱希姆院长表现出愤慨，释放大范围阵营探查区分出秩序和邪恶，用清醒术和扩音术让绝望的人潮恢复清醒。 最后，自由城被迫再次接纳了近两万名平民。 疯狗大公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只是给安南制造一些麻烦，他也确实做到了。 没过几天，公国周围几个国家忽然流传起自由城屠杀平民的消息，还有魔法影像作为证据——伪造的证据。 疯狗大公竟敢用安南的方式对付安南！ (本章完) 节165.金龙雷克斯 从四月到五月，短暂一个月里自由城从六千人口膨胀至五万人口。 还只是一座稍大点的城镇的自由城挤下了太多人……就好像安南站在凛冬夫人面前一样。 人口膨胀的代价就是自由城本来充足的食物忽然变得紧缺起来，而如何把食物发给饥饿的人就成为了新的难题。加上房屋已经挤不下人，睡在街上的人们又让街道不可避免地变得脏乱。 奥尔梅多命令第三队火枪兵维持治安。因为这些平民身无分文，就让他们用劳动换取报酬——自由城有的是活干。 但最重要的还是清理他们自己的生活垃圾……不然要不了多久自由城就会变成过去的蒙特利尔山。 强大的执行力让自由城避免了发生偷抢以外的犯罪。 随后众人在城主府进行了讨论：安南想接纳这些人，房间不够就继续造。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奥尔梅多认为我们短期接纳了超过数倍本来人口的流民，他们没接受过自由城的教育，要是引起麻烦比疯狗大公的进攻还危险。 “那就让他们接受教育。” 伊蒂莉娅说干脆问他们本人的意见。 英格丽特跑了一整天，得到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许多被强行赶来的平民想要回去。 除了农奴和流民，他们不少是被疯狗大公从公国北方的城镇赶来的自由民——他们基本有自己的农田和住宅。 安南不觉得他们回去后还能恢复原状……他们的财产应该已经被疯狗大公和他的狗腿贵族们分割了。 无论如何，暂时没有多少人离开。他们身体诚实的当起工人和清洁工，积攒回家的路费。 至于愿意留下的人，安南则统一送了一份通用语精通大礼包——法师是现成的，甚至不用花钱去请。 这天下午，一艘商船在临时港口靠岸，送来了安南要的魔法影像。 安南、奥尔梅多、伊蒂莉娅、英格丽特聚在城主府。 怎么都是女人…… 安南想着这不对劲而把弗朗科伊斯拉了过来，结果赶来的弗朗科伊斯打扮成贵妇的模样。 “请不要把你的私人癖好带到城主府。” 仁慈的安南没赶弗朗科伊斯出去，放起魔法影像：画面上出现一群高呼着“为了安南”的士兵在城镇里肆意屠杀、劫掠、放火…… 安南以为魔法影像会是前几天的难民潮，没想到疯狗大公居然把自己的肮脏行径篡改成安南做的。 “信的人多吗？” “看过魔法影像的人先入为主，不少站在您这边……但那些没看过和不知道魔法影像的都认为您是凶手。”英格丽特委婉的告诉安南，情况对安南不利。毕竟相信杰克和露丝的都大有人在。 “许多贵族都在谴责我们，只有塔图恩帝国没有动静。” “他们相信我们？” “不，他们觉得您太温和了。” …… 金龙雷克斯，也有人叫它大名鼎鼎的金龙雷克斯。 作为一头传奇金龙，它的身影遍布中土，它的“多管闲事”在整个中土都赫赫有名——以至于许多没有名声的年轻金龙喜欢冒充金龙雷克斯。 当这头善良的金龙知道自由城的罪恶，从它的宝库里爬出来，跋涉来到宝石海湾。 当看到矗立在远处还在修筑的城墙，金龙雷克斯职业习惯地变成一个穷困潦倒的拾荒者。 结果站在城门前，它看到的不是城镇而是一片广袤的麦田。 亵渎的亡灵在麦田里巡视，邪恶的蓝龙和白龙在天空徘徊——何等邪祟之地！ 这里的领主是一头狡诈的黑龙？他奴役了这里的人类？ 金龙雷克斯看着沦为黑龙奴隶的可怜士兵来到面前，问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个逃出来的流民……大人，我能进去吗？” “当然，自由城欢迎任何人。” 阳光的笑容开始让金龙雷克斯疑惑，他没感觉到任何催眠和奴役的法术，但…… “大人，为什么那里有好多邪恶龙……”金龙雷克斯故作恐惧地问道。 “那是伊莉摩雅丝大人和她的家人，还有白龙们，它们是善良龙，一直在为自由城抵御疯狗大公的侵袭。” 五色龙？善良？ 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正躺在宝库的金币堆里？ 金龙雷克斯来到两侧是麦田的道路上，和所有第一次来自由城的人一样，盯着像是整块石板的路面瞧个不停。 当它抬起头，忍不住惊呼神圣的龙神在上！自己看见了什么？一个德鲁伊正和一个死灵法师勾肩搭背！ 金龙雷克斯终于来到自由城，看见一群和自己差不多的难民正老实站在一群壮硕的妇人前。其中一个妇人走了过来，凑近金龙雷克斯。 “你要做什么！” 妇人抓起它的一把头发，嫌弃地说：“要不是城主大人要求检查虱子你以为我愿意闻伱们？” “我洗过了……”金龙雷克斯胆怯地说。 妇人没闻到什么臭味和皮肤病，允许金龙雷克斯进城：“城主大人会给你们三天免费食物，三天后要么找活干，要么离开。” “谢谢你……谢谢你……” 金龙雷克斯装作感激，走进崭新的街道。 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街道两旁还放着未收起的被褥，但完全没有什么残忍镇压和血腥献祭…… 一道阴影从头顶掠过，那头蓝龙落在了不远处的街道。 金龙雷克斯朝那边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一座连传奇金龙也忍不住咽口水的华丽水晶巢穴。 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迈不动步的金龙雷克斯说服自己，身形消失在街道上，而周围来往的行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消失。 溜进巢穴的金龙雷克斯看见那头盘踞在财宝上的蓝龙。一个黑发男孩站在蓝龙面前，这是那个领主？ 蓝龙给了黑发男孩一只肥海鸥，他们亲密的交谈了什么，黑发男孩准备离开的时候，蓝龙说，那只肥海鸥10银币，你该给钱了。 黑发男孩看着手上的肥海鸥，说不出话。 (本章完) 节166.祂 金龙雷克斯悄然退了出来，来到城主府前的广场上。 “喵~” 一只花猫从它的面前经过，还跟着一只雪白的白猫。看见白猫的那一刻，金龙雷克斯的眼瞳突然收缩。 为什么祂会出现在这里…… 白猫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它面前，发出犹如清泉的美妙女声：“金龙，你为什么在这儿？” 金龙雷克斯微低着头，表示敬意：“我听说这里正在发生邪恶之事……但看来有人想利用我。” 恰好相反，自由城接纳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难民……这些人从何而来？金龙雷克斯会去调查清楚。 “你的敌人在北方。”高贵而优雅的白猫提示道。 金龙雷克斯俯身：“请问天空深处发生了什么？还有我们的父神……” “祂们会陆续归来……” “谢谢您——” “喵~” 这时，发现同伴没跟来的花猫又绕了回来，蹭了蹭白猫。 “莉莉说你应该去见一见它的主人。”没法再保持高贵的白猫无奈地说。 “那个黑发男孩？还是算了，所有的当权者知道我是金龙雷克斯后都会利用我，比如这次……” 话音落下，金龙雷克斯看见这位变成猫的形态的女士猫瞳里闪烁着鄙夷。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我能为您做什么，女士……”金龙雷克斯继续着谦卑。 “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会为您保守秘密。” 在和财宝无关的事上，连圣殿骑士也没法比肩金龙的信誉。 金龙雷克斯一步一步离开了自由城，和来时不同，没人再注意到它，哪怕化作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的金色巨龙，骷髅鼠人们仍在麦田里呆呆地徘徊。 “傻猫又在望着天空发呆了。”城主府三楼窗前，一只手摸在白猫的头上。 白猫炸着毛跃了出去，没理安南的挽留灵巧地跳到房檐上。祂优雅地坐了下来，望着已经看不见的金龙。 …… 疯狗大公又送来了一堆麻烦——成千上万的平民哭喊着冲向自由城。 “他想把整个公国的平民赶来吗？” 安南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战争。 假如他们是敌人，他可以冷酷的让魔法火枪和火炮随意开火，但他们是平民，那些被误伤的平民在哀嚎，在祈求，在腐烂…… 还好他们已经轻车熟路，在三位史诗法师帮助下顺利接收了这批被迫离开家乡的平民。 “我们没法再接受新的难民了。”奥尔梅多警告安南。 “伱知道人类为什么伟大吗？”安南自问自答：“因为我们的利他性。” 安南在嘴硬，他知道现在的自由城已经到极限了……现在的水和食物都已经需要自己的传送门来缓解。 但往好处想，只要承受住疯狗大公源源不断的馈赠，自由城将会在战争结束后成为一座拥有十万以上人口的城市。 这些人职业者少得可怜不要紧，魔法火枪能让普通人发挥出职业者的力量。 但接下来自由城周边忽然安静了许多。 还是“精灵导师”通过世界树之叶告诉安南，路过的金龙雷克斯在守望领大闹了一场。 “雷克斯是一头金龙吗？”当时安南迷茫地问道。 疯狗大公不再驱赶平民，但散播自由城屠杀平民的举动没有停止。 公国内部原本倾向吉拉尔迪的贵族被假消息蒙蔽，逐渐倒向疯狗大公，周围的国家，包括基廷公国的使者团也在指责安南的暴行，唯独塔图恩帝国巍然不动。 尤其是斯尔托维斯。在本地人眼里，安南连粪便都是金色的，有小精灵围着跳舞。而疯狗大公的黄金都被诅咒，上面满是恶魔的尿液。 “我们得想些办法。”吉拉尔迪牌也不打了，跑到城主府哭诉。 再让疯狗大公污蔑下去他就真成正式继承人了。 “该是时候了。”跟着过来的伊芙琳用清澈的眼眸盯着安南。 “该是时候了……”安南附和道。 “该是时候了……？”只有吉拉尔迪充满迷茫。 没过多久，住在报社的平民发现，他们的“家”没了。 经常去酒馆消遣的客人发现，露丝不见了。 英格丽特发现安南不见了——不过她一点也不意外，捧着政务敲响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副城主，安南大人准备启用魔法报纸了。” “我知道了。五座城镇，六座港口……我们应该能直接在十一座城镇发行？” “其实是十二座，威斯特正在基廷公国。”英格丽特递出政务，“这是安南新想到的部门。” 奥尔梅多拿起最上边的纸张。 “宣传部？” …… 城主府阁楼。 安南、伊芙琳和缇娜正凑在一起密谋。 “《自由之声》第一期我想以疯狗大公的污蔑和残暴为主，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我准备了这个！”伊芙琳兴奋地从长裙里取出魔法石。 安南在阁楼放映：俯视角的魔法影像清晰记录下疯狗大公的法师和骑士操纵、驱赶哭喊的平民冲向战场。 “什么时候？” “那条疯狗抹黑我们的时候，我给了一头幼龙5铜币让它拍下来。” “做得好！” 不知道安南在夸魔法影像本身还是伊芙琳用5铜币就办成了事。 “缇娜，看来用不到你做假证据了。” “无所谓。”缇娜耸了耸肩。 “现在我们有了物证，还要有人证……吉拉尔迪是最适合的人选。” “还有，我们的种族笑话还要继续吗？” “当然！这可是我们的灵魂！” …… 结束密谈的安南回到客厅。伊蒂莉娅和奥尔梅多正在等着他。 “英格丽特告诉我们你要准备发行魔法报纸了？”伊蒂莉娅问 “嗯，该让中土人见识一下宣传机器的厉害了。” “所以你新建立了一个宣传部……部长人选呢？” “伊芙琳和缇娜怎么样？”安南看着奥尔梅多。 “她们不适合成为官员。” “我也这么想……”安南眨也不眨地继续看着奥尔梅多。 “好吧……我会暂时兼任，你打算给魔法报纸起什么名字，还是《自由城新闻报》？” “《自由之声》怎么样？” (本章完) 节167.《自由之声》 “魔法报纸？自由之声？你在说什么鬼话……” 扛着大剑从佣兵公会出来的鲁伊·巴特利一脸莫名。 “这是冠军术士安南的最新发明！”威斯特踩在板车上，挥舞着魔法报纸吸引出入佣兵公会的职业者们的注意。 “你说真的？”刚要走开的鲁伊·巴特利回头。 他爱死《法师塔沦陷》了，《贝塔尔的救赎》也还行，《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是什么破玩意儿？他，巨熊鲁伊·巴特利，花两小时看一群小孩子上学？ 话说要是遇到那个板着臭脸的斯内普教授自己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来一份吗？” “那我也不买。”鲁伊·巴特利露出利齿一样的牙齿：“我又不识字。” “只要1银币！而且和魔法影像一样，用眼睛就能看，用耳朵就能听。” “真的？” “真的。” “拿走我的钱！” 他，巨熊鲁伊·巴特利，捧着抢到的魔法报纸回到酒馆客房，拍打着簌簌落灰的墙壁让隔壁小点声，按照商人的指示撕开魔法报纸衣角。 “好久不见，我是你们的播报员伊芙琳……”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薄薄的纸张里钻了出来，鲁伊·巴特利用能捏碎敌人脑袋的粗手指擦拭眼角。 “这是露丝的声音！噢，我的露丝……” …… “《疯狗大公正在污蔑自由城》：以无耻的方式窃取大公之位的疯狗大公对自由城的袭击仍在继续。他们肆意在公国北方制造惨案，驱赶无家可归的人上战场——” 那些不舍得掏1银币的人凑在舍得掏1银币的人旁边。花了钱的人举起魔法报纸，让更多人看到，顺便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本来只有六千人口的自由城现在拥有近七万人口……因为我们迄今为止收留了超过六万名被疯狗大公赶出来的无家可归的人。” 魔法报纸上的影像呈现出一座拥挤得无处落脚的自由城。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保证没有人挨饿，城主给所有难民安排了三到七天的免费食物。他们是自由的，他们可以离开，也可以在自由城工作。” 魔法报纸上浮现一张张迷茫而沧桑的面孔。 报纸前的人们同仇敌忾之时，新闻突然中断： “宝石之星饰品行，塔图恩帝国优选。三百年宝石商，品质保障……伱有多久没给自己的妻子添置一件首饰了？” …… “看呐，小安南新捣鼓出来的东西。” 老祖宗和回来的欧琳挥手。 “魔法报纸？他在北境就这么弄过了。”披着亮银色盔甲的欧琳带着金属碰撞声来到老祖宗的轮椅边：“他连在魔法报纸里都不忘打广告。” 广告之后，魔法报纸继续播放起新闻： “我们采访了正在自由城避难，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真正继承人，吉拉尔迪·蒙塔布尔洛克。” 吉拉尔迪·蒙塔布尔洛克：“他是卑劣的篡位者！无耻的刽子手，恶魔的代言人！全都是假的！他一直这样，擅长自己干了什么然后污蔑你也干了。” 伊芙琳：“我要说的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正在疯狗大公的带领下迈向邪恶。” 吉拉尔迪·蒙塔布尔洛克：“作为塔图恩帝国的附庸，我恳请帝国不要在袖手旁观了……” “我很奇怪，老祖宗，我们为什么不管？” “我的孩子，狡猾的狐狸应由猎人去抓，而不是一位领主。” …… “接下来是自由城快讯：路过的金龙雷克斯在疯狗大公的地盘大闹一场，疯狗大公暂时停止驱赶平民；吉拉尔迪表示自由城将会成为公国永恒的盟友……” 回荡在空旷卧室的女声变得空灵，像一缕烟雾在空气中弥漫。 卧室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古老的画作，每一幅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过去的故事。然而无论它们如何述说，都只能在这片寂静的海洋激起微弱的回音。 疯狗大公坐在阴影里，像是被时间遗弃的雕像，仿佛亘古如此。 一缕火光出现在卧室里，跳动的火焰让氛围瞬间变得活跃起来——直到一道憎恶的轮廓浮现。 “吉勒斯，你失败了。” 那道轮廓发出含糊着脓液般的咕哝。 无底深渊的恶魔通常狰狞、怪诞、魁梧，它们让人恐惧，但很少让人恶心——罪业魔除外。它们腐烂、溃疡、脓疱的身躯仿佛是这世上最不洁的事物。 “我没有，我还有机会……那个叫魔法报纸的东西——” “彻底撕碎了你可笑的阴谋。”罪业魔接道，流淌的褐色脓液打湿地毯，“现在的你就像劣魔一样可笑……” “我还有我的贵族……” “他们在哪？” 窗户外空荡的庄园回应着罪业魔。 贵族们离开了，士兵们离开了，仆人们也离开了。 “安南暗示第四部魔法影像正在酝酿；来自女巫之家魔法学院的一位女巫正在做客自由城……” 疯狗大公渐渐抬起了头，那双猩红眼眸几乎和魔鬼一样癫狂。 “我有办法了……”他疯狂地大声吼叫：“我会将自由城彻底摧毁！” 罪业魔流露出拟人的哂笑，但当疯狗大公从自己的胸口挖出一样东西时，恶魔收敛了它的笑容。 …… “《自由之声》第二期将在蒙特利尔山、斯尔托维斯、基廷公国……星辉城等十二地同时发售——” 本期笑话：有一天，一个矮人走进一家酒吧，服务员问：“你需要什么？”矮人回答：“给我一杯葡萄酒。”服务员给它倒了杯葡萄酒：“给你，这是一杯葡萄酒”矮人问：“这真的是红酒吗？”服务员回答：“是的，这是红酒。”矮人说：“我不相信你，因为我没有看到你倒酒。” “作为精灵，我要说我喜欢这个笑话……还有吗？”世界树之叶另一头的“精灵导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嗯……” 安南在想该怎么委婉地告诉“精灵导师”，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精灵笑话了…… (本章完) 节168.发酵 《自由之声》第一期发行的第三天，一共铺发出去40000份。 这还是安南使用了和北境不同的策略，将魔法报纸售价从10铜币上涨到1银币。 这为自由城带来了足足……四百金币的收益。抛去成本也有三百金币！ 但魔法报纸为自由城带来的名声远超过魔法影像。如果说魔法影像成就了安南，那魔法报纸就是成就了自由城。 要说有什么代价……为了把魔法报纸及时送到各城镇，安南被魔法药剂灌成了水囊。 安南挺着肚子和伊芙琳说：“第二期我们恢复正常，和在星月湾时一样。” 第一期全是自由城读者还会觉得新鲜，但第二期、第三期还这么做只会让《自由之声》失去基础。威尔海姆外面挤满了国家和领地，整天是政变、战争、兄弟阋墙，永远不缺新闻。 “知道啦。” 伊芙琳背着手经过安南，突然快速在他的肚子上拍了几下，转身跑掉。 进来的女仆艾比疑惑看了眼跑出去的伊芙琳和恼怒的安南，说克莱尔拜访。 就是那名在伊芙琳的酒馆住下，养了只白猫，热衷于做饭的女巫。 安南来到客厅，克莱尔抱着她的白猫，今天她的黑色斗篷没有一丝猫毛。 “我在游历中土，现在我要回去了。” “回女巫之家吗？” 克莱尔摇了摇头：“我有一个弟弟，他犯了许多错误……我本来想不再插手他的事，但你这里的美好让我决定……我需要去阻止他。” “需要帮助吗？” 安南对这个接触过几次的少女印象不错——她没有女巫的阴沉和孤僻，反倒拥有法师般的智慧。 “那就把自由城建设的更美好吧，未来我会带着弟弟一起过来。” 注视着克莱尔抱着白猫背着包袱离开，安南继续忙碌在魔法报纸带来的余韵里。 《自由之声》第一期成功树立起自由城受害者的身份，虽然一些贵族讽刺自由城是一座流民之城，比如基廷公国的使者团，但忽略就好。 隔壁疯狗大公就惨得多。指责他的暴行的多数是普通人，贵族们更在意疯狗大公作为非继承人抢占了公国，还杀死了其他继承人的行径，这几乎触及了所有贵族的逆鳞。 没人希望自己的子嗣整天打得头破血流——大的就该继承爵位，小的就该出去为家族争得荣誉。 就连那些支持他的贵族都纷纷召回了私兵——他们本来能装作不知道这些，但魔法报纸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也只好“知道”。 以及——疯狗大公这个称号随着魔法报纸而在中土蔓延。 …… 基廷公国，贸易之城。 双子大臣正坐在内阁大厅议论。 “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关心政治。” “你错了，布尔克，他们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只是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关心。” “为什么？” “随便评价些什么就会被领民喜欢，为什么要保持沉默？” “怪不得安尼尔都跳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哑巴。” “魔法报纸……真是漂亮的反击。苏珊纺纱机，魔法影像，魔法报纸……他怎么想出来的？” “你漏了一样，弗朗宁，法斯特裤已经在底层风靡了。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他们那么出色，为什么伱还要允许彼得森他们说胡话？” “基廷公国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在这个国家，就连大臣都是‘双子大臣’。” 弗朗宁说完，看着“年幼”的内政大臣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 颤栗的仆人敲响愈发暴躁的大公的房门。 门后传出阴戾的低语：“我在休息，说完自己割烂嘴巴。” “大、大公，有……有……”恐惧的女仆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改主意了，你还是去死吧——” “你对仆人太暴躁了，吉勒斯。”门外响起一道温和地女声，房门被推开，“还记得礼仪老师怎么教我们的吗？” 疯狗大公惊讶地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和记忆犹新的深灰色的眼眸，复杂地叫道：“姐姐。” “你退下吧。” 克莱尔让哭泣的女仆离开，放下白猫。 “已经没有多少人站在你这边了，你还没意识到吗？” “他们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垃圾！”疯狗大公因见到姐姐而缓和的情绪再次失控：“我掌控公国之后会清理掉所有人！” “你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吗？你说过要带领人民走向幸福，但现在剥夺了他们的所有的是你……吉勒斯，你的理想呢？” 似乎想起以前的美好的疯狗大公怔然：“我把它丢在了很遥远的地方……” “你不再适合领导公国了！” 一道肥硕的轮廓突然挤进卧室，发出震颤着卧室的低吼： “你让达尔·富兰克背叛，让达维·斯旺战死，把我们的子民送给敌人，现在还被戳穿了一切！吉勒斯，我会告诉所有贵族，让他们支持吉拉尔迪！” “还有你！你这个为蒙塔布尔洛克家族蒙羞的贱女人，不再四处躲藏了？” 疯狗大公来到肥胖贵族面前：“我的叔叔，你不能这样，因为……死人无法命令活人。” “咯——” 肥胖贵族突然双眼圆睁，无力地抓住插入胸口的匕首，沉闷地倒在地上。 “起码你还爱我这个姐姐……”克莱尔语气复杂。 疯狗大公蹲下来拔出匕首：“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喊你。” “我会劝你回头的……” 克莱尔颔首，抱着白猫转身，突然僵在原地。 趴在她胸前的白猫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地猫叫，从怀里跃出，猫毛染着猩红逃出房间，犹如最后一道光逃离了黑暗…… 罪业魔憎恶的轮廓从角落浮现，充满忌惮地看着跪在克莱尔面前，比自己还像恶魔的疯狗大公。 “主人赐予的宝物需要和我同源的疯之血激活。” 疯狗大公温柔地抚摸克莱尔的额头，握住匕首，将匕首缓缓推进她的眉心：“那个人不能是我，所以只能是你……我的姐姐。” 克莱尔已经没了气息，只有那双眼眸悲伤地注视着疯狗大公。 (本章完) 节169.悲伤的少女啊 《自由之声》发行之后，自由城就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的职业者。 他们从海路或从帝国那边过来，想要帮忙，但又不经意给城里添了许多麻烦。 比如战士的粗鲁，法师的高傲，喜欢翻墙的游侠和总管不住那双手的盗贼。 坐镇自由城的布莱希姆院长让许多麻烦消弭于无形，犯罪、闹事、偷盗、聚众随地排泄……最危险的一次是险些爆发瘟疫。好在自由城卫生的传统将瘟疫即时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伟力归于自身的魔法世界，火枪兵的威慑力取决于自由城的威慑力——他们是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那条狗。 尽管一些老兵杀死的鼠人比他们见过的还多。 安南只好让英格丽特制作一些手册，分发给每个踏上临时港口的职业者和佣兵。起码要让他们知道，保持个人卫生和公共卫生。 归根结底，自由城没有太多需要职业者做的事——安南想让战士扛木头，法师搅水泥，吟游诗人助兴他们又不肯。只有委托游侠和盗贼去骚扰疯狗大公时他们一脸高兴地答应了。 要是元素军团还在就好了…… “铜须！我的山铜花还要多久！”安南跑去铁匠铺问女矮人。 “你以为山铜很好塑形吗？”铜须抱怨起最坚固的物质如何难以变形——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卖家直接发给我们一束山铜花呢？” 铜须愣了一下：“为什么呢……” 知道该怎么做了的铜须跑回去准备，安南想，这些天的努力终于要收获结果了。 被疯狗大公赶来的人挤满的自由城也勉强恢复到正轨。随着未来战争结束，英格丽特预计城里的居民应该会剩回三万至四万，一个安南嫌少，但奥尔梅多觉得刚刚好的数量。 而且奥尔梅多还认为最好为居民身份加上一些门槛——免费的东西只会不被珍惜，而且这对那些从北境跟到中土，但在避风塘小镇离开的人不公。 不要忘记，星月湾和微风城当初疏散了几十万居民分散在中土大地。随着魔法报纸的推广，他们终会知道自由城的消息并赶来。 安南采纳了建议，正好因为战争，自由城在许多事情上还没来得及规划。 比如一个显著的问题：迄今为止的自由城还没有任何一条街拥有名字。甚至最负盛名的海边的街道也是朴素的“沿海街道”。 但起名字又不是安南擅长的事。他只敷衍地给城主府前的那条街起名为“星月街”来纪念曾经的第一处领地就丢给了英格丽特。 随着自由城步入正轨，他们的反攻也提上日程。 疯狗大公众叛亲离，他的法师、骑士团都撤往公国南方，而他背后的贵族纷纷取消支持，那些被疯狗大公吓得龟缩的继承人也跳了出来——其中以吉拉尔迪的声音最大，支持者最多。 魔法报纸对人们的影响远超酒馆里的吟游诗人。 当游侠和盗贼带回疯狗大公就在守望领的消息，他的身边没有多少守卫的时候，奥尔梅多召集了费米的地狱火，让他们向守望领发起进攻。 出发之前，他们前往英灵沉睡之地获取好运，意外得知墓园最近闹鬼事件频繁…… 最先发现的是嫌街道上拥挤，跑到墓园休息的难民。他们遇到了各种恶作剧，起初他们以为是顽皮的孩子，结果发现是顽皮的幽灵…… 地狱火出发的当天夜里，安南和艾丽斯悄悄来到墓园，看见一群既像烟雾又像泡泡的苍白轮廓在墓地里飘荡。 “他们的灵魂去了地狱，骨骼被净化得连狗都追着跑，为什么还会有幽灵存在？”安南带着疑惑。 艾丽斯说，是他们的意志形成了这片闹鬼地。 “它们还认识我吗？” “应该不会……” 安南已经迈进了墓园，结果……连他也在恶作剧的名单。 艾丽斯看着安南被幽灵追着到处乱跑，跑出墓园它们才没再追逐，恢复平时的怠惰。 “想驱逐它们很容易。” “不，不要驱逐。” 谁会惧怕保护了这个城市的英灵呢？ 这时，安南看见莉莉从不远处迈着猫步过来，旁边还跟着傻猫。 那些看见活人就驱赶的幽灵们围聚在莉莉和傻猫身边，像是守护着珍宝般小心呵护。 但是莉莉和傻猫可以，因为它们很可爱。 安南和艾丽斯没有打扰它们的游戏时光，回到城主府。 第二天，一位意外的客人造访城主府——那位女巫克莱尔回来了。 “你的弟弟呢？”安南玩笑道。 只是几天没见，克莱尔变得沉默寡言，肤色也苍白了许多，那双深灰色的眼眸没有情绪地注视着安南。 “你怎么了？” 安南猜难道她和弟弟出了争执？ 女仆艾比这时抱着傻猫进来，安南回头说道：“准备一些热汤给我们的客人。” “喵呜——！” 傻猫突然从女仆艾比怀里跃出，炸着毛和克莱尔对峙。 安南还没见傻猫这么激烈过…… “伱的猫呢？”安南忽然意识到什么。 克莱尔喜欢猫，她的白猫从没离开过她，但现在那只白猫不见了…… “我的……猫……” 克莱尔没有神采的眼眸倒映着傻猫，忽然闪过一丝挣扎：“杀了……我。” 最先察觉不对的黛菈从她背后的阴影里跃出，锋利匕首滑向近在咫尺的脖颈。 “来不及了……” 一道无奈的低叹忽然众人耳边响起。 克莱尔的额头裂开一道缝隙，随着一道晶莹洒落，那张曾经美丽的脸颊向两侧豁开，红色氤氲弥漫，浮现一颗猩红恶魔之眼。 “快、快看外面！” 女仆艾比的惊呼中，安南他们望向窗外。 窗外的世界突然被一片狂乱而诡异的猩红笼罩，那种血色似乎来自天空深处，街上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上的事，抬起头，然后被难以言喻的悸动攫住了心灵。 天空深处，一只巨大而深邃的猩红之眼俯视着整个城市，弥散着让人疯狂的邪恶气息。 (本章完) 节170.她在为谁哭泣 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同时出现在安南身边。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士兵正在维持秩序，灰袍法师从远处赶来，伊莉摩雅丝降落在广场上，安南还看到伊芙琳爬上酒馆的屋顶，捧着魔法石拍摄天空。 “恶魔之眼……疯狗大公来了？” “没有。” 史瓦罗先生看向倒在地上的克莱尔：“她是疯狗大公的亲人？” 安南想起分别时她说的话……回去劝阻弟弟。 “这是一场献祭仪式，疯狗大公想献祭整座自由城。”布莱希姆院长说道。 “解决的办法呢？” “这是恶魔大君的能力，我们没有办法……只有仪式完成前离开这里。” 安南皱着眉：“我能不能把浮空城带走？”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讨价还价！” “财宝至高无上！”低沉开口的伊莉摩雅丝表示支持。 “我只是不想再逃跑了……” 安南仰望着深空的恶魔之眼，天空的猩红正在越来越深邃，仿佛快要滴落血雨…… “快点做好决定。”史瓦罗先生催促说。 这个时候，挂在深空的恶魔之眼忽然变得震荡与模糊，似乎被一种力量影响。 恶魔大君的献祭仪式被压制了。 安南意外地看向三位史诗，“……不是我们。”院长摇了摇头。 “难道是那头金龙雷克斯还没离开？” 只有史瓦罗先生若有所思地望了瘫在窗台上的傻猫一眼。 恶魔之眼的颤动持续加剧，最终以三位史诗也无法理解的方式消散。弥漫的猩红逐渐归还天空原本的颜色。 伊芙琳一点也不淑女地提着裙子小跑过来：“我拍下了证据！这会成为拍死疯狗大公的武器！” “结束了？” 安南还在奇怪，一道透明的灵魂从克莱尔的尸体上浮现。 “你们阻止了他的邪恶计划……” “疯狗大公是你的弟弟？”安南问道。 “我是克莱尔·蒙塔布尔洛克……吉勒斯的姐姐。” “伱配合他想要献祭自由城？”英格丽特充满敌意地问。 他们差一点就又要放弃家园了。 克莱尔没有解释，只是悲伤地低语：“杀了他……他已经不是我的弟弟了。” “我会的……”安南注视着她。 克莱尔的灵魂什么也没再说，逐渐消散。 安南收起莫名的感伤，深吸口气道：“疯狗大公已经使完了最后的手段，他什么也没有了！现在，进攻守望领！” 安南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他乘上伊莉摩雅丝的龙背，在眺望到那座本属于洛兰领主的城堡后打开传送门。 骑士、法师、火枪兵、还有险些被献祭而愤怒的职业者们。 城堡外围的脆弱抵抗瞬间消失，安南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城堡。 晦暗的大厅没有亮着一盏灯，浮尘在窗前飘荡。 安南看见瘫坐在王椅前的年轻人。 疯狗大公曾经拥有的荣耀和权力如今已经化为泡影，现在的他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所有的宣泄只能在城堡的大厅激起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连恶魔大君也杀不死你！”就连他的怒吼也犹如败犬。 “因为我不会用自己的亲人作为诱饵。” “你的回答没有符合问题的逻辑。”艾丽斯纠正道。 “总之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就行了。”安南不在意地说。 疯狗大公挣扎着爬起来，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扑向安南。 铛—— 他的匕首被黛菈挡开，黛菈握住匕首准备刺入疯狗大公心脏的时候，安南阻止了她。 安南居高临下地看着疯狗大公，说道：“还不是时候。”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让平民无家可归，还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这么死就太便宜他了。 给疯狗大公戴上镣铐，带着他从城堡出来的时候，伊芙琳跑过来拍下了这一幕。 看来《自由之声》不用再实时记录战况了，第二期，他们就能贴上这幅影像和标题：战争结束了。 返回自由城的路上无比顺利，似乎恶魔大君已经放弃了它无用的代言人。 疯狗大公被关进地牢最深处。为了防止他逃离，安南还委托院长给他布置了大师级示警法术。 “您要去见一见他吗？” “没有必要了……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灰袍法师说道。 安南继续问他：“达尔先生，这是不是你预见的结局？” “或许吧……” 安南又找了洛兰领主，他和灰袍法师的说法相同：“我不想再见他了……” 他们都不愿意再见众叛亲离的疯狗大公。 …… 哒哒哒—— 轻缓地脚步声出现在地牢深处。 被镣铐桎梏在冰冷墙壁前的吉勒斯抬起了头。 “达尔……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我始终忠于这个国家……” “滚开，我不想再见你。” “如果这是你作为失败者的最后一个愿望的话。” 达尔·富兰克从愤怒地颤抖的吉勒斯面前离开，在他看不见的拐角消散。 旁边的安南和缇娜捂着嘴窃笑个不停。 “然后是洛兰……”安南和缇娜说。 哒哒哒—— 沉重地脚步声停在牢室前。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 “……我只是想说，你错了。你会把这个国家带向毁灭。吉拉尔迪才是公国的希望！” “那个孬种……”吉勒斯想说什么，但洛兰领主没理睬他的倾诉，转身走开。 “接下来是克莱尔吗？”缇娜迫不及待地问。 安南收敛了笑容：“不……我自己出去。” 吉勒斯因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他所憎恨的人站在牢室外。 “你赢了，魔鬼……” 安南左右看了看：“你在和我说话吗？” “你是个魔鬼！”吉勒斯状若疯狗地发出低吼。 安南就像一个玩弄人心的魔鬼，他跟在疯狗大公的身后，只做了一件事：戳破他的每一个计划，然后用最深邃、凝重的目光逼视着他，告诉他：“看，你搞砸了这一切。” “让你搞砸一切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安南怜悯地看着吉勒斯：“你知道吗，克莱尔在和我告别时说，未来她会领着弟弟一起来自由城。” “但她没有未来了。” 安南忽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不再理愣住的吉勒斯，离开了地牢。 在他身后，地牢回荡起了野兽般地悲鸣。 (本章完) 节171.只是一个梦 被关在地牢的第七天。 没有温度的吉勒斯靠在冰冷的石墙上。 油腻的头发黏结，胡茬爬上脸颊，排泄物散落在周围…… 这间囚室里的一切都在保证他痛苦的活着。 没人能把此时的他和一个月前还在统领公国的“疯狗大公”联系在一起，也没有人看望。 这个被遗忘的人在这里失去了最后的自尊。 当啷—— 这天清晨……说不定是深夜，地牢最深处的囚室被粗暴地打开。 跳跃的火光映入眼帘，吉勒斯不适地眯起眼：“你们的术士主人想冒着指责把我秘密处决，还是放掉一个崇高血脉的贵族？” “他疯了吗？” 两名守卫从彼此的眼里读出相同的想法，保持沉默，把吉勒斯从地上扯了起来。 “该死的贱民，你应当对我保持尊重！”失去了地位和体力，吉勒斯的怒火显得那么无力。 “你害死了我的叔叔和他的女儿。”一名守卫忍不住开口。 瘦了几十磅的吉勒斯因为没法维持思维而愣在那里：“为什么伱的叔叔和女儿会在公国？” “我就是被你从北方赶过来的，安南大人收留了我们，你明白吗！你这个渣滓！” 那他应该愤怒。吉勒斯若有所思。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些不属于这个阴暗、潮湿、绝望的地牢的声音。 “女巫之家收留了我，在那里我能正常生活，不用担忧公国的卫兵……” “你不用再四处躲藏了。”戴着冠冕的吉勒斯脱口而出。 一个被关在囚室里的囚犯愣住，“管好你自己吧！”他说，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是从地牢最深处拖出来的，两个守卫也在凶狠地看着自己，“大人，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话……” “我们知道。” 他们拖着发出镣铐铁链晃动声的吉勒斯继续往前，囚犯先是后怕，然后恼怒地朝外边嚷道：“大比格！过去一个没卵的坏种！给我狠狠教训他！” “你看，我已经是公国的大公，他们全都敬畏我，爱戴我。你也一样，我的姐姐。” 吉勒斯掀开车帘，让克莱尔看一眼窗外。 “你是大公吗！”一些人在跟着马车跑。 “没错，我是你们的大公。”吉勒斯骄傲地说，其中一个肥胖男人想扑上来，被骑士挡住。他们就往车厢里抛着鲜花。 鲜花拍打在脸上，有一些疼。吉勒斯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克莱尔告诉他：“他们是你的子民，你应该感到高兴和骄傲。” 想要成为未来优秀大公的吉勒斯当然不再拒绝子民的善意。他微仰起头，迎接伴随着清晨的花露的鲜花。 “你这该死的囚犯，再把口水吐到我身上就让黛菈大人扣掉你的工时！”愤怒的守卫不住敲着铁栏，赶开趴在铁栏前的扒手小偷。 “钟声响了？” 另一名守卫奇怪地看着他。 “没错，钟声……”这名守卫忍不住在心里低语道：你的丧钟。 “我的登位仪式要开始了，姐姐……” “我会站在你身边的。”克莱尔拉住了他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吉勒斯轻轻笑了笑，看见一条通往高台的楼梯：“你还记得吗？姐姐，我在小时候就和你说过，未来我要牵着你的手迈上成为大公的阶梯，坐在那个王椅上……那时候我为此做了无数个梦……” “这次不再是梦了。”克莱尔温柔地微笑。 姐姐和弟弟握着彼此的手，迈上铺着天鹅绒毯的台阶，仿佛踩着云层般的棉花。 两名守卫架着吉勒斯来到地牢上的监狱。 正在等着他们的弗朗科伊斯皱着眉：“他看起来太狼狈了。” “这样不好吗？”一名守卫小心翼翼地问。 安南对平民的态度感染了身边的每个人，弗朗科伊斯耐心地说道：“我们的审判会通过魔法影像被整个中土知晓……让疯狗大公脏兮兮的只会让贵族出现一些指责我们的声音。” “那……我们带他去冲个澡？” “来不及……”弗朗科伊斯忽然脱掉他的外衣，屏息着披给吉勒斯，退后一些后呼出口气：“还好我今天还没用过。” 服饰上自带的清洁术被激活，清理了衣物上的污渍粪便和脏兮兮的皮肤。现在，他除了被关在地牢太久而显得苍白和虚弱外什么问题也没有——甚至没有外伤。 “还有一件事，副典狱长……犯人好像疯了……” “疯了？”弗朗科伊斯取回衣服，观察吉勒斯没有焦距的双眼，“……不重要，管他装疯还是什么，他没机会说些什么了。” 城主府前的广场上，从昨天晚上开始搭建的绞刑架已经完成。 数万名民众挤满了城主府前的几条街，无处落脚的人们甚至挤在窗户前，房顶上，攀在路灯上，只为看到唯一一次的对大贵族的审判。 还有复仇。 当吉勒斯被卫兵押上绞刑台，套上绳索，黑压压的人群一片静悄悄。 奥尔梅多在数万人和伊芙琳的魔法石面前宣判道：“吉勒斯·蒙塔布尔洛克，被控告罪名：篡位、杀害兄弟、掠夺城镇、虐待平民、发动战争等……，按照自由城法典，将对其施以刑罚：绞刑！” 奥尔梅多的话语随着一阵吹拂而来的微风回荡在广场上空。短暂寂静之后，第一声欢呼响起，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欢呼的阵营。 压在他们头上的阴影终于消失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看呐，他们在为你欢呼，我的大公。”克莱尔松开了吉勒斯，为他带上披风。“说些什么？” “我……”吉勒斯少见地露出一些羞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忽然觉得披风勒得脖子很不舒服，让他难以呼吸……四周的欢呼越来越遥远，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我好像看不到东西了……姐姐……” 年轻的吉勒斯像是找不见母亲的雏鸟，陷入慌张。 还好，面前那双轻抚着脸庞的手让他不再慌乱。吉勒斯努力睁开眼睛，终于，他看清了。 那是怎样一双悲伤的眼眸？ (本章完) 节172.狂欢之夜 无论疯狗大公生前如何辉煌，绞刑架上随着微风摇晃的身影往日不再。 他死在了自己的姐姐曾和安南告别的广场上。 一些被邀请来的公国贵族用手帕捂住嘴巴，不知怕自己笑出声还是因大贵族被审判而兔死狐悲。 他们是被吉拉尔迪逼迫的，吉拉尔迪是被安南逼迫的，安南是被奥尔梅多逼迫的。 奥尔梅多站在政治的立场，想把公国变成自由城的后花园，所以最好将即将是新大公的吉拉尔迪控制在手上。安南没有这么做，他的想法如此简单：我不想抢走你们的权利，不想干涉你们的内政，为什么大家不能坐在一起高兴的赚钱呢？ 傍晚还有一场宴会，除了庆祝战争结束，还有为吉拉尔迪和跟风使舵的贵族们准备。 安南临时把英格丽特借给吉拉尔迪，让他别被外面那些诡计多端的贵族骗走了公国的财富。 宴会开始之前，吉拉尔迪低声问安南：“我们的结盟还生效吗？” “除非有人想把灵魂给魔鬼。” 吉拉尔迪放心了，不用再担心变成安南的傀儡，甚至还想把首都搬到守望领以借助安南的保护。 来到宴会的吉拉尔迪被公国贵族们围起，而安南则被公国贵族的夫人和女儿们围起。 被香气和仰慕包围的安南说起战争的始末，某个时刻，他看见伊蒂莉娅推着轮椅出现在楼上。 安南话语一变：“疯狗大公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的姐姐！姐姐是用来心疼的！” “你喜欢我这样的姐姐吗？”一名才二十多岁的夫人轻笑道。 “德鲁夫人，还请伱自重。” “什么？你想抱一抱我有多重？”德鲁夫人惊喜地捂住红唇。 这些女士怎么和魅魔一样……说到恶魔，不知道贝鲁多娜转正了没有。 借口姐姐来了，安南从女孩们之间抽身，来到伊蒂莉娅身边。 “你有没有喜欢的？”伊蒂莉娅温柔地微笑道。 “没有。”安南无所谓道。 伊蒂莉娅浮现一丝担忧：“你不会真想找一个异族妻子吧？” 安南顿时脸颊发烫：“我……我还太小。” “北境已经没了，我不该再以家族的角度规诫你……但你的第一位妻子应该是人类，起码是精灵，龙族也行。” “你知道吗？蕾菈一直很喜欢你。” 安南松了口气：“我也很喜欢二姐。” 伊蒂莉娅侧着头，像是要在安南脸上看出什么，说起了其他：“你想留下达尔先生吗？” “他应该不想留在这儿……”安南在宴会上找寻灰袍法师的身影。他和一些公国贵族站在一起。“我猜他会和吉拉尔迪一起回去？” 安南没那么想挽留灰袍法师，因为戒备——这其实跟奥尔梅多的父亲有些关系。 他们都是史诗，都是预言系，都不爱说人话……以至于都留下了阴影。 接收了疯狗大公的遗产，正被贵族们捧起的吉拉尔迪飘飘然，不过他还没忘真正的功臣是谁。他跑到安南和伊蒂莉娅面前，兴奋地说起接受的遗产。 “疯狗大公还有一条合成兽，你感兴趣吗？” 安南见过那只狰狞而丑陋的合成兽，没有任何美感。而且疯狗大公一直把犯错的仆人和抓来的平民喂给它。 吉拉尔迪也不想要，厌恶地说：“那就杀了吧。” “大公，安南先生，能把它交给我吗？”灰袍法师走了过来。 “好。” “您准备回法师协会了吗？”安南问道。 “这一代的疯之血已经结束了……多亏了你，安南先生。”灰袍法师向安南示意。 “作为公国的功臣，我想要些东西很合理吧？” “你想要什么？” “你的那些法师……我不会强迫他们，但要是有法师愿意留在自由城你不能阻拦。” “当然。” 法师协会会长没有意见，新的大公也没有意见。 宴会还在继续，安南动作迅速地从城主府大厅跑了出来。 平民们在街道上进行着属于他们的狂欢。他们把自己的桌子搬出来，放上一堆食物。魔法影像露天放映着，看过《法师塔沦陷》的人学着里面的舞蹈在路口载歌载舞，只为庆祝战争和威胁结束。 从城主府到法师们居住的公馆只有一条街，但安南一路上拒绝了八次舞蹈邀请，十六次邀请尝一尝美食，然后领着迷茫的一百多名法师来到法师塔工地。 “这里是未来的自由城法师塔的地基，法师塔由全山铜打造。” 安南邀请其中一位精英法师释放火球术：狂欢的自由之夜里犹如焰火的炽热火球术砸在矗立在地基上的一块山铜，没有留下一道痕迹而湮灭。 法师们陷入呆滞。众所周知，一百磅金币买不起十磅山铜。而用山铜造一座法师塔…… “你们之中留下的人会成为第一代法师塔成员。” 就像没有术士能拒绝异族，没有法师能拒绝法师塔。 安南从法师们的痴迷中得到了答案，没再继续废话，返回城主府告诉灰袍法师这个“好消息”。 灰袍法师履行了约定，没有阻止他们。 安南回到伊蒂莉娅身边，想起什么：“大姐，这个宴会是以谁的名义举办的？” “你的，怎么了？” 笑容从安南脸上消失。 但又不能怪大姐，她不知道自己的“诅咒”。 失去了兴趣的安南没再继续参加宴会，跑到三楼的卧室。 莉莉坐在一旁，傻猫趴在窗台前，有气无力。 “安南，它怎么了喵？”莉莉跳下来迎接安南。 “猫都是胆小的生物，应该被恶魔之眼吓到了吧。”安南抱起莉莉，又把它放回到窗台上，“你又不是莉莉，被吓到很正常。” “呜~” 傻猫发出无力的抗议。 安南摸着懒得反抗的傻猫的脑袋，“原来被老祖宗吓得钻到我怀里的是莉莉。” “你在喊猫吗？” 盯着窗户外面的热闹的莉莉抬起头。 安南在卧室里呆到深夜，街道上的大厅的宴会相继结束，贵族们各自返回公馆。 幸运的是宴会看起来一切顺利……那么不幸的是什么呢……？ (本章完) 节173.魔鬼和恶魔的造访 一颗猩红的恶魔之眼高挂在夜空中。 散发着强烈的气息的恶魔之眼照亮周围的云层，整个天空弥漫着一种诡异而邪恶的猩红。 这颗宛如活着的恶魔之眼在渡上红光的城市里搜寻着什么，某个时刻，它突然死死凝视向城主府的卧室窗前—— 床上的安南惊醒。 窗外没有猩红巨眼，只有蛰伏在银月之下的宁静城市。 但那个梦境的恐怖和真实感仍然萦绕在安南的心头……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梦境并不只是个梦。它是某种神秘力量对他的警告，某种即将到来的灾难预兆…… 呼噜呼噜—— 安南抬着头，看见莉莉就趴在自己怀里，发出呼噜声。 看着熟睡的莉莉，安南变得安心，再次沉沉睡去…… 一颗猩红的恶魔之眼高挂在夜空中。 散发着强烈的气息的恶魔之眼照亮周围的云层，整个天空弥漫着一种诡异而邪恶的猩红…… 这颗宛如活着的恶魔之眼没在搜寻，死死盯着窗前的安南，比起前一个梦，它似乎离得近了些…… 仿佛佛一场未知的灾难正在悄悄逼近。 安南再次从梦里醒来。似乎过去了一段时间，莉莉不见了踪影。 连续两次梦到恶魔之眼显然不是巧合……自己被恶魔大君盯上了？ 安南激活了护符：“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以睡衣睡帽姿态出现的史瓦罗先生看着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安南，刚露出厌恶之色，安南就说道：“我梦到了恶魔大君。” 史瓦罗先生神情变得严肃，握住虚空出现的法杖，释放出一道高等探查术。 “你觉得自己被它盯上了？” “两次，恶魔之眼在第一次找到了我，在第二次离我近了些。” “恶魔的恶意会很明显，但我什么也找不到……第三次出现时告诉我。” 安南看着史瓦罗先生回去继续睡觉，不过他没了睡意。 披上法师袍，安南趴在窗前。 幽冷的月光洒在街道上。还没睡的平民坐在路灯下交谈着。 战争结束了，他们中的很多人会离开。自由城固然美好，但终究比不上家乡。 表面上自由城不缺工作，实际上所有的工作都是扩建带来的。在法师塔、港口、房屋、城墙建造完毕后，自由城能装得下所有人，他们会尴尬的发现，城里没有他们能干的活了。 魔法影像提供不了岗位，报社算上工人最多塞进去几十人。 只有纺纱厂提供了几百个女性的岗位，未来的港口差不多也是这个数量，伐木工和采石场、农夫，这些加起来最多让几千人有活做。 而现在的自由城装了几万人。 没有工作就没有薪水，没有薪水就没有消费，没有消费就没法让金钱流通，金钱不再流通，城市的税收减少，没法维持基础建设—— 只是自由城的问题被动辄往回赚几万金币的安南所掩盖了。 安南意识到为什么奥尔梅多认为现在的人口太多了。新生的自由城还撑不起三万以上的人。 城主府需要提供更多的工作！ 安南想了一会儿就不想了。任何事都要他这位城主亲力亲为还要副城主干嘛！ 奥尔梅多曾是微风城城主，伊蒂莉娅也管理过奥苏隆德领，她们比自己懂…… 安南的怀里忽然窜出一阵硫磺味儿，他愣了愣，取出发烫的羊皮卷。 魅魔的剪影正在燃烧，浮现了贝鲁多娜的面庞。 “我打扰到你的休息了吗？” “呃……我不需要。”安南慌乱地说。 贝鲁多娜不在意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是魔鬼了。” “伱之前是恶魔吗？” “我的意思是，我摘掉见习了。” “喔……恭喜你。” “那么，作为帮助了我的人类，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安南正准备拒绝，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望向窗外，几名士兵正在街道上追着一道在房顶奔跑的阴影……不知道是游侠还是盗贼？肯定不是战士和法师。前者会把房顶踩个窟窿，后者不会做这样的事。 职业者们需要发泄他们旺盛的精力。酒、纸牌、魔法影像……但还不够…… “安南？” 安南从沉思中醒来：“我记得你是个……‘推销员’对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清纯？魅惑？娇小还是丰满。” “丰……你知道，我有一座城市……最近这里的职业者总是给我惹麻烦……” “杀戮委托吗？这样的活儿我还没做过，但可以试一试……” “我的意思是，充实的夜生活应该能让他们老实不少。” 贝鲁多娜明白了安南的意思：“你想让我在你的城市里‘推销’？” “应该说是合作。” 安南简单描述了一下他的畅想：允许一些女性，男性也行的恶魔在酒馆招揽生意。 “你的每单生意要拿走多少？” “一半。” “那么我们分成三份，你一份，我一份，她们一份。” “我没问题。” 作为精打细算的魔鬼，贝鲁多娜知道看起来自己的收益少了一小半……但她的客户没多少，而只要和安南的城市合作…… “需要我换上那身——”贝鲁多娜的态度肉眼可见的热情。 “不要！我先去伊芙琳的酒馆问一问，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们不是恶魔，很难去主位面……” “我有办法让你过来……不过没法把你送回去。” “没关系，我能自己回来！”贝鲁多娜期待地说。 安南以贝鲁多娜的媒介为媒介，释放低等召唤术。 羊皮卷登时晦暗无光，而传送阵上出现了贝鲁多娜的身影。 “需要我变成人类的模样吗？”站在消散的传送阵上，保持着羊角、横瞳等魔鬼特征的贝鲁多娜问道。 “不用——” 嘭—— 房门被打开，魔鬼的气息惊动了黛菈。安南介绍道：“你见过了，贝鲁多娜。” “一个黑暗精灵侍卫？”贝鲁多娜盯着黛菈，她记得黑暗精灵以背叛、残忍和贪婪著称…… “我和魔鬼交易，那么有一个黑暗精灵侍卫也很正常吧？” 哦，差点忘了他是一个术士。 (本章完) 节174.贝鲁多娜人间一日游 “这里有好多的人……” 贝鲁多娜贪婪地观察这里的一切。这是深渊之外的主位面……许多魔鬼终其一生也没机会踏足的地方。 刨除弯曲的角、深邃的横瞳，贝鲁多娜的外貌如同一位人类女子。拥有着深色的长发和堪称完美的身材。 她的贵族服饰由华丽的绸缎制成，贴身的剪裁显露出让任何贵妇羡慕的腰肢，甚至让安南想到了束腰，准备回去就交给纺织厂作为新发明。 “因为我和疯狗大公的战争。这些无辜的平民被从公国南方赶了过来。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已经能回家了。” “他们的家还在吗？在地狱，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 随着安南和贝鲁多娜走过，沿途还没睡的人们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安南打破了寂静：“但没关系，自由城永远欢迎他们。” 周围的人脸上挂着感激。随着继续向前，道路两旁还醒着的人总会压抑着激动和声音向安南挥手。 “他们爱戴你。” “因为我保护了他们吧。” “那是什么？”贝鲁多娜抬起了头。 前面出现了一座像是矮山的阴影，但当离得近些，它的表面又折射着路灯的绚丽光栅。 “签订契约那天你见过，那头蓝龙的巢穴。” 如果说这么大块水晶让刚摘掉见习的贝鲁多娜还能接受，她又看见了法师塔工地矗立的“建筑材料”。 “这些是……山铜？” “嗯，我准备造一座法师塔，不然就算是浮空城也只能跑。” “浮空城……？” “抱歉，我以为你知道。自由城是一座浮空城，只是没什么必要浮起来。” 安南每带她看一样东西，贝鲁多娜就越重视，他的地位就越重。 最后来到海岸街道，“这是地狱永远也看不到的景色。”贝鲁多娜低语。 无论是银月、海浪，还是沙滩。 如果说前面贝鲁多娜还在屈服于天性而谋划着一些阴谋，这一幕彻底洗涤了这个刚成年的魔鬼的心灵，让她几乎沉醉在海湾微凉的粼粼波光中…… 地狱只有熔岩海的炽热潮汐和燃烧着的天空。 安南陪着贝鲁多娜看了一会儿夜色下的海湾，然后来到酒馆。 吱呀—— 推开伊芙琳舍不得换的被海风吹锈的大门，隐约的硫磺味和魔鬼特征让一些职业者，尤其是游侠和法师警惕地握住武器，但当看到旁边的是那位年轻的城主又放松起来。 谁会意外骑士牵着一匹战马？ 贝鲁多娜忽然微仰着头嗅了嗅，意外道：“伱的酒馆居然已经有了一只魅魔……” “魅魔？在哪。” 安南环视，但现在的自由城酒馆相当朴素，只有酒和纸牌。 职业者们对纸牌的兴趣浓郁，直言这玩意比吟游诗人老掉牙的故事好多了，但他们还想要更刺激的东西…… 贝鲁多娜疑惑地看着柜台后托着下巴望着这边打哈欠的伊芙琳：“她就是……？” “魅魔？伊芙琳？噗嗤……” “我也觉得是我感应错了。”贝鲁多娜没再感觉到什么，而且伊芙琳的体型……说实话，她会在深渊饿死的。 安南来到柜台前，伊芙琳抬着头，狐疑打量安南和陌生魔鬼：“我感觉你们在说什么冒犯我的事。” “我在说明天就是星期五了要开始制作第二期了吧？你又要照顾酒馆又要管理报社，会不会很累？” “唔……有一点。” “我把法斯特先生拎回来辅助你？” “这不会让酒馆销售额变低吗？”伊芙琳隔空戳了戳安南背后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我是露丝……” “除了你的酒馆他们只能去安德鲁·卢纳的酒馆，他们没有选择。而且凭什么法斯特先生在悠闲的钓鱼你却没有一点休息时间……” “没错！” 天真的伊芙琳被安南轻松摆弄，和他同仇敌忾起来。 伊芙琳不再负责酒馆，安南的“生意”能铺的更顺利一些。 花了些时间和伊芙琳把正在夜钓的法斯特抓回来，伊芙琳欢呼着伸了一个懒腰，回去休息了。 “你在打扰我的职业之路。”法斯特先生不满道。 “我没听说战士靠钓鱼晋级的……这是贝鲁多娜，魔鬼。我准备在你们的酒馆增加一项业务。” 除了拎回来的法斯特，隔壁的安德鲁·卢纳也被喊了过来。 “什么业务？” “我准备让一些魅魔入驻酒馆，消耗职业者的精力和财力……” “你作为城主居然带头拉起皮条！” “嘘……” 被法斯特戳破后安南觉得这确实不太对，结果贝鲁多娜认真道：“你不应当这么说。城主先生只是想给酒馆客人们一个和魅魔接触的机会。至于他们只是喝酒还是会发生什么和城主先生无关。” “没、没错！” 安南仅有的一点心虚在魔鬼的诡辩下消失不见。 安德鲁·卢纳经验丰富地道：“魅魔和欲魔美丽而危险，但她们总是索取无度，即使最强壮的战士奋战一夜后也要休息十几天，你打算怎么办？” 安南没说话，而是看向贝鲁多娜——毕竟她是推销员。 “制定规则，让恶魔们的只吃三分饱，让客户受到伤害会受到惩罚。” 至于恶魔们会不会拒绝……当然不会。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精气，就算不给钱她们也愿意。 安南没有什么问题，法斯特若有所思：“你有多少姑娘？” “一直和我合作的有三只欲魔，两只魅魔，不够的话我还能再联系一些。” 安南侧目：“不是说还有六臂蛇魔和男性恶魔吗？” “作为推销员，面对客户的挑剔要先答应他，努力让客户产生兴趣，这时再说没有他也不会离开，而是选择其他服务。” 怪不得对奸商的最大赞誉是“你就像魔鬼一样”。 “五只恶魔够吗？”安南问法斯特和安德鲁·卢纳。 “英格丽特还没和你说吗？我准备再开两家酒馆，五只恶魔……得让客人们排队。”安德鲁·卢纳说道。 这样贝鲁多娜还要回地狱找恶魔。 “我知道一个地方。” 安南想起什么地方能找到魅魔了，而且那里还有吸血鬼。 (本章完) 节175.“推销员” 斯尔托维斯。 安南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回来了。作为来到中土后的发源地，无罪之城对于安南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这个城市也将安南视作半个自己人。所以斯尔托维斯同时是自由城最大的贸易城市。自由城的一切的购买和售卖都能享受免税优惠。 街道上正在宵禁，但没有卫兵敢阻拦一辆蒙特利尔家族的马车。从索尔兹魔法学院出来后安南和贝鲁多娜就赶往黑金酒馆。 停在路边，安南和贝鲁多娜还没进去，两个肤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就挡住了他们。 “这是吸血鬼的地盘，深渊的怪物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安南盯着他们唇角若隐若现的尖牙：“我是安南。” 其中一只吸血鬼嗤笑：“我是伊丽莎白十世。” “伊丽莎白十世是谁？” “安南是谁？” 安南深吸了口气：“北境之王·冠军术士·无冕的猎鼠冠军·浮空城之主·疯狗大公的行刑者：安南·里维斯。” 两只吸血鬼安静了一刹那。 “哇哦。” “算了，我们去其他酒馆看看。”安南放弃和这些蠢吸血鬼打交道。 这时，一名客人从酒馆出来，灯光洒在安南的脸颊上。 “女王在上，你是杰克！”一名吸血鬼突然发出尖叫。“请进！您的到访是我们的荣幸！” 贝鲁多娜愕然，安南倒是习惯了这种前倨后恭：“你刚才还说这里不欢迎深渊……” “您当然不是。” “我的意思是，这里没有魅魔是吗？” “我们吸血鬼的姑娘比魅魔还会心疼人——” 安南坦白道：“我们想找恶魔的麻烦，伱知道哪个酒馆是他们的地盘吗？” “前面那条街上的黑蛇酒馆！”这名吸血鬼激动地说，“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在哪？” 它露出两颗尖牙：“我的牙上！” 无处下手的安南改成把名字写在它的侧脸上。 安南告别两个吸血鬼粉丝，回到马车上。 “杰克？” 贝鲁多娜发现了新鲜的东西。 “你还没看过魔法影像？回去记得去一趟剧院。” 安南想起来，自己能通过贝鲁多娜试探魔鬼对魔法影像的反应，说不定还能发展到地狱…… “我们都是邪恶生物，你为什么不和它们合作？” “吸血鬼太贪婪了。” 魅魔要精气就够了，最多总是索取无度把猎物玩死……但是吸血鬼要精气没用，它们只想吸血，精气只是它们摄取血液过程中产生的让它们愉悦的“副产物”。 黑蛇酒馆的牌匾像是一根缠绕着蛇的法杖。刚进入酒馆，安南就发现了坐在油灯旁的淡紫色肤色的魅魔。 她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以至于那些惹不起但看得起的客人用视线在她身上游荡。至于外貌……你很难从魅魔里找到一个低于人类相貌的。 这只魅魔像是精灵一样苗条，但是贝鲁多娜说她瘦弱：她应该长期处于饥饿状态。 似乎说服她不会太难。 安南和贝鲁多娜坐在魅魔的面前，她皱着眉：“一个术士，一个魔鬼……三人行要加钱的。” “我们找你有其他的事。”安南不喜欢周围的目光，脱掉法师袍披在魅魔身上，“你在这里生意怎么样？” 魅魔偏过头看了眼肩膀上的法师袍：“勉强生活。” “斯尔托维斯官方会找你麻烦吗？” “你们是谁？”魅魔那双魅惑的眼瞳浮现一些警惕。 “如你所见，一个路过的城主和魔鬼。” “……会，所以我只在晚上出来。” 安南和贝鲁多娜相视一眼：“假如有这样一个地方。无论白天黑夜，你能合法的在那里生活，做自己的生意，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代价只是只能适当吸取精气和交出三分之二的报酬……你能接受吗？” 这只魅魔看了看安南，又看了看贝鲁多娜，猜测到什么：“三分之二？太多了……” “我知道交出收入的三分之二听起来很多，但如果换成你能得到收入三分之一的提成呢？” “……我知道你，冠军术士对吗？我相信你。”魅魔往上拽了拽法师袍，指向贝鲁多娜，“但我不相信她。” “我们可以签订魔鬼契约。”贝鲁多娜说。 “魔鬼的契约？” 看来这只魅魔是“敌视魔鬼”类型的恶魔。 “我也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安南说道。 魅魔沉默了片刻：“真的有那样的地方？” “我的自由城。” “你真的要和恶魔合作吗？” “种族不意味着什么。我见过最高尚的恶魔，也见过最卑劣的人类……” “我答应了。” 第一只魅魔在安南的魅惑下成功入伙。 “你还认识其他魅魔吗？”安南问道，但魅魔显得有些抗拒：“放心吧，我有一整座城市，你们不会成为竞争对手。” 这只叫纳美西斯的魅魔又从楼上带下来两只魅魔，安南故技重施，然后让她们再介绍其他魅魔。 众多客人的注视中安南和她们离开了酒馆。 要是他们认出了安南，明天斯尔托维斯应该会流传起安南与三只魅魔的故事…… 安南花了整个晚上逛了六七座酒馆。“你快要把这里的魅魔都拐走了。”从第七座酒馆出来时贝鲁多娜说道：“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吗？” 想到斯尔托维斯“无罪之城”的称号，安南摇了摇头：“说不定他们还得谢谢我们呢。” 话音落下，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在黎明前夕的街道深处传来。 一队骑士簇拥着一辆城主府马车出现。 安南让骚动的魅魔们不要紧张，驻足望去。 来的是城主府的官员，安南对他还有印象，在宴会上——当时他那滑稽的卷曲胡须沾了一层奶油。 “卫兵说看见了您的马车在天鹅街，果然是您。” 安南微笑地道：“我的城市需要一些……她们，我想起来斯尔托维斯的酒馆有些魅魔。我这么做会对你们造成困扰吗？” “魅魔都是破坏宵禁的不稳定因素，而且从不纳税！您愿意为斯尔托维斯解决她们真是太感谢了！” (本章完) 节176.迈向地狱 城主府官员先是表示感激，然后委婉地问道：“您的魔法报纸简直是天才的想法，只是能不能……让我们也模仿一下？” 不可否认，相当一部分贵族奢靡成性，酒囊饭袋。但聪明的贵族同样不少。《自由之声》刚发行一期，他们就意识到它的巨大潜力。 “我完全没有意见，你回去和城主先生说让他派一些信得过的人来自由城，奥尔梅多会安排他们进入报社学习。” 安南的话让官员忍不住称赞：“您的慷慨让我无法忘怀，愿斯尔托维斯和自由城友谊长存。” 让安南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对同样左右了战争的魔法火枪产生兴趣。 目睹官员带着好消息匆匆离去，贝鲁多娜问道：“你们不需要契约？” “没必要。” 两边的地位和关系能确保约定正常推进下去。 “我们魔鬼没有信任。” “你们的契约也不是坏事。拥有效力的约定永远好过能随便撕毁的约定。” “伱说话真好听。” 安南没进车厢，和贝鲁多娜牵着缰绳带着一车魅魔回到魔法学院。 布莱希姆院长看见那些魅魔沉默了一瞬间，但他知道安南不是这样的人，安南这么做有他的理由……大概。 返回自由城，安南让魅魔们收起那股魅惑气息，偷偷溜进客厅，让贝鲁多娜联系她的三只欲魔和两只魅魔。 她们答应合作之后，贝鲁多娜签订起三方魔鬼契约：安南、贝鲁多娜和魅魔们。 安南改了主意。他允许魅魔们在自由城自由的生活，购置产业，甚至是结婚，而且不再拿三分之一的“劳动所得”，只要求魅魔们正常纳税。 贝鲁多娜负责管理魅魔们，拿三分之一。 魅魔们要满足客人的需求，以及保证不会玩死客人，拿三分之二。 “你真的不要吗？”贝鲁多娜提醒安南，一只魅魔一个晚上就能赚数枚金币。 “我的名声比几百金币重要得多。” 就像法斯特脱口而出的“你作为城主居然带头拉起皮条”——虽然她们是魅魔，但确实不太好。 魅魔们则没有意见。她们不用再藏于黑暗，收入也比约定的多了一倍——从来不善隐藏情绪和欲望的魅魔们甚至当场就想给安南一个香艳的夜晚。 还好镌刻了法术的法师袍够结实。 签订魔鬼契约的时候，贝鲁多娜忽然说道：“答应我一件事……要是遇见卜鲁那个贱人求你，不要答应她！” “要写进契约里吗？”安南问她。 贝鲁多娜露出微笑：“我会尝试学习人类的信任。” 随着魔鬼契约生效，安南的灵魂又沉重了一分。 安南把酒馆旁边的公馆三楼分给十五只魅魔，忽然想起了什么请教其中一位最美丽丰满的魅魔：“你知道怎么让恶魔讨厌自己吗？” “我只会讨男性欢心呢……” 天然的魅惑伴随着魅魔轻笑而溢出，还好安南是个术士，他只欣赏到纯粹的美丽和性感。 “你被魅魔盯上了？”贝鲁多娜问他。 安南摇了摇头：“恶魔大君。” 把疯狗大公死后自己连梦到两次恶魔之眼梦的事说给贝鲁多娜，她说确实没有从安南身上闻到讨厌的恶魔味……和史瓦罗先生一样，她建议安南再看一看。 稍微安心些的安南和贝鲁多娜领着魅魔们去她们的住处，又到酒馆告诉法斯特和安德鲁·卢纳这件事，顺便让魅魔“试营业”。 距离清晨没多久了，这时还坐在大厅的只剩下边喝酒边打牌的客人。涌进两间酒馆的魅魔使出浑身解数，憋了好久的职业者们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加上安南承诺“保证不会死”，职业者们——主要是战士。他们在其他职业者的唾弃中分光了魅魔和欲魔。 贝鲁多娜第一次来主位面，安南跑到英格丽特的住处盯着她起床，把贝鲁多娜交给了她，让英格丽特领着贝鲁多娜到剧院看魔法影像。 英格丽特明白了安南的用意，在和贝鲁多娜连续看完《法师塔沦陷》、《贝塔尔的救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后，问她这些会不会在地狱受到欢迎。 “我可以试一试。” 贝鲁多娜想到地狱的枯燥和乏味……那些魔鬼应该会喜欢主位面的东西来调剂一下自己枯燥的生活？ 英格丽特和贝鲁多娜返回城主府。她暂时离开去取魔法石。 贝鲁多娜在客厅里闲逛，偶尔触碰一下银质烛台和绸缎窗帘。 背后的客厅传来一些响动，贝鲁多娜回头，看见一名坐在安南称为“轮椅”上的白皙少女。 她是安南的姐姐？ “魔鬼，你蒙骗了安南，但骗不了我。”伊蒂莉娅冷淡地注视着她。 贝鲁多娜想了想，收起那副拟人的情绪，浮出相同的冷漠：“安南需要一个合作伙伴，我就扮演他的合作伙伴，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你是个魔鬼……你离我弟弟太近了。” “我们不是恶魔。所有恶魔都只知道满足自我欲望。但站在秩序这边的魔鬼知道控制，知道利益，甚至知道感恩……我们之中当然有贪得无厌的蠢货，但我不是。” 贝鲁多娜在一百多年的见习生涯经历了许多。 伊蒂莉娅眼眸里的含义越来越深：“这就是你在和安南的合作契约里做手脚的原因？” 贝鲁多娜忽然发现墙壁后面浮现一道呼吸声，她温和地说：“契约是干净的，我什么也没做，安南是个优秀的城主，我只会珍惜他……” “呕——” 伊蒂莉娅和贝鲁多娜同时望去。 站在墙角的蕾菈连忙挥手：“我只是怀孕了，你们不用管我……” 她们之间的对峙被蕾菈打岔荡然无存。 伊蒂莉娅先微微低头：“抱歉，我故意那么说……因为对魔鬼的误解。” “没关系，我们魔鬼确实是贪婪而狡诈的存在……比如我的妹妹。”贝鲁多娜也变得客气。 “妹妹？” “以前和安南交易的魔鬼是我的妹妹卜鲁多娜，她因为贪婪放弃了契约，现在怀恨在心……”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让她离我的弟弟远一点……” “我会的。” 两个姐姐在这一刻融洽起来。 (本章完) 节177.骷髅客人和魅魔女郎 海岸街道。 安南拉着吉拉尔迪正和三位史诗在橱窗旁讨论滞留在自由城的难民。 安南想让三位史诗联合打开传送门把所有人送回去……不然他们会死在路上的。 他们没有意见。安南和吉拉尔迪商量行程：他会在三天后启程返回公国，顺便带走愿意跟着回去的平民。 临时会议结束，史瓦罗先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安南来到街道上。 远处等待的艾丽斯迎了过来。 “你又做了恶魔大君的梦了吗？”史瓦罗先生问他。 “没有，我之后去了一趟斯尔托维斯，到现在还没休息……” “斯内普！” 突然的怒喊让安南、艾丽斯和史瓦罗先生同时回头。 握着大剑的鲁伊·巴特利怒气冲冲赶来：“你要带波特先生去哪！” 又是一个把魔法影像当真的家伙…… 安南在史瓦罗先生把他变成猪猡前挡在他面前：“呃……感谢你的喜欢，但伱应该知道魔法影像都是假的吧？” “什么？假的……那你和露丝……” “没错，也是假的，杰克都死在了法师塔，但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难以想象一个快要两米高，握着安南那么大的大剑的壮汉快要哭出来居然和婴儿差不多……安南还是心软了：“其实我没有死，鼠人把我抓回巢都，我逃了出来，还因祸得福拥有了魔法天赋，所以来到索尔兹魔法学院……” “然后成为了自由城城主！” “没错，就是这样……”安南心累地附和。 鲁伊·巴特利将信将疑地盯着史瓦罗先生：“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斯内普教授不是坏人，我误会了他……” “这不可能！他还在你参加魔法赛时用魔咒让你无法施法！” “……那不是斯内普教授做的。还记得被红魔王附身的教授吗？其实念魔咒的是他，斯内普教授在帮我摆脱影响。” 鲁伊·巴特利这回信了，但又抹不开面子道歉，冷哼一声：“你应该多去陪一陪露丝，她为了你和家里人都断绝了关系！而不是跟赫敏在这里约会。” “会的，我正准备过去……” 安南偷瞥了史瓦罗先生一眼，看不出来他生没生气，只好小声说：“记着不要告诉别人……当有人问你，就说杰克已经死了，波特就是波特……” “我明白……那些鼠人正在找你……” 把发现了秘密的鲁伊·巴特利送走，安南回到史瓦罗先生和艾丽斯面前。 “我以为您会生气。”安南说。 史瓦罗先生没有反应，法师怎么会和没脑子的战士一般见识呢？ “这是后来的剧情？”他问道。 “嗯……您……斯内普教授其实一直站在正义这边，他是邓布利多院长安排在红魔王阵营的卧底。” “无趣的转折。”史瓦罗先生打开一道传送门，嘴角悄然掀起弧度迈入了传送门。 安南惊讶地看着史瓦罗先生的背影：“我都不知道原来史瓦罗先生是傲娇。” “傲娇是什么意思？”艾丽斯问。 “就是……表面上说不喜欢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父亲他应该听得到。” “嗯……没事。” 只要安南不拍《安南·波特》第二部，就不会被“斯内普教授”找借口欺负！ 艾丽斯离开了，安南还没走出沿海街道，变成英灵的克拉尔突然握着骨头从酒馆里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魅魔。 安南看着它们：一个生前是自己的士兵，一个刚成为自己的半个员工。 “老板，抓住这只骷髅！” 他们跑到安南面前。 “老板？”克拉尔愕然。 “你应该叫我城主。”安南隐蔽地提醒魅魔，然后看向克拉尔：“怎么回事？” 魅魔追着骷髅……安南现在的疑惑不是“它是不是玩完魅魔没给钱”，而是“它怎么玩的魅魔？”。 克拉尔说，自己变成了骷髅但内心还是人类，甚至还有冲动。所以他找了一只魅魔试验。 “你认识法斯特吗？”安南忽然问道。 “他前些天找我要了些骨粉钓鱼，我们关系还不错！” 怪不得他们的借口都差不多。 安南又看向魅魔：“你觉得他侮辱到你的自尊了吗？” “没有，但用手臂要额外收费。” 安南这时才看到克拉尔还抓着自己的桡骨。想了想魅魔的服务明码标价，他看着克拉尔：“你听见了。” “但是我的骨头怎么会比那玩意儿还贵！” 安南认真地说：“你要是觉得贵，我让你的姐姐来替你讨价还价。” 克拉尔丢不起骨头，只好摘掉拴在胯骨上的钱袋，倒出一堆银币和铜币。 “安南大人，要不然我这次算他免费……” “不用。” 一个不被遵守的规则没有意义。 这是克拉尔捧起钱堆，那颗闪烁着魂火的头骨居然露出清晰的为难：“安南大人，我……还差5个银币。” 安南不得不替他丢人的部下掏那五枚银币。 “我不要了，只要您给我一个吻。”魅魔没理安南伸出的手，盯着他的嘴唇。 安南听出她在玩笑：“我的一个吻只值5银币？” “那多少钱可以换您的吻呢……？” “起码100金币。”安南随意说道。 轰走克拉尔，和魅魔告别，安南返回城主府。 撞见英格丽特抱着政务经过，她说道：“我都不知道您被鼠人抓进过鼠巢。” 安南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远眺街道尽头的海岸街道：“这么快吗！？” “看来没有。”英格丽特轻轻颔首，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来到客厅，安南看见大姐和贝鲁多娜聊得不错，魔鬼旁边还放着三枚魔法石。 “你把我们的客人丢在城主府不管？”伊蒂莉娅故意埋怨安南。 “我和史瓦罗先生他们商量用传送门送平民回去。” 贝鲁多娜起身告别，她在主位面呆了这么久，该回地狱了。她刚成为魔鬼，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 她收起三枚魔法石，和安南、伊蒂莉娅告别： “我会带回好消息的。” (本章完) 节178.地狱影院 纵横交错的熔岩河流之间，荒瘠野地喷涌的火柱扭曲着空气。 从主位面回到地狱的贝鲁多娜就像回到了……地狱。 窗外是延绵的黑曜石建筑群。贝鲁多娜还没从住了几十年的黑曜石住宅搬出去，而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魔鬼没有朋友，凝聚它们彼此的要么是血脉，要么是利益。所以贝鲁多娜用“同伴”称呼她在这座魔鬼孵化地认识的两只魔鬼：弗丽嘉和阿莱娜。 她们穿着和自己之前的什么也保护不了的皮甲差不多的“衣服”——贝鲁多娜去过海边，她觉得沙滩上的贝壳都比她们的“衣服”大。 她们在“推销员”之路上越走越深，甚至偶尔会亲自扮演女郎……这一点上贝鲁多娜就有底线得多。 贝鲁多娜和羡慕的同伴简单地说了她和人类合作晋升为魔鬼：“你们应该感谢我，因为我决定把机会分给你们。” 贝鲁多娜的话让弗丽嘉和阿莱娜相视一眼，弗丽嘉摆出珊瑚般的妖娆姿态：“贝鲁多娜，那个年轻有为的城主喜欢魔鬼吗？” 贝鲁多娜面无表情：“收起你的骚劲，我们是魔鬼，不是出卖自己的魅魔！” 魔鬼的自私自利让阿莱娜暗中窃喜：“那么我们要怎么做讨那位人类城主的欢心呢？” 贝鲁多娜拿出了魔法石：“让魔法影像在孵化地风靡。” 三部魔法影像，贝鲁多娜认为魔鬼们最喜欢的应该是《贝塔尔的救赎》。 安迪的公平交易正中魔鬼们对“秩序”的理解和践行，而安迪被困监狱的境遇也和魔鬼一样，它们被困在深渊——深渊已探明的部分有数百层，但魔鬼只拥有几层。 其次是《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它会满足魔鬼们对法师的好奇，说不定还会作为“教材”在各孵化地传播。 至于《法师塔沦陷》……魔鬼对鼠人不感兴趣，对爱情也不感兴趣……看看主位面的吸血鬼有多少，魔鬼有多少就知道了。 就连欲魔都比魔鬼受欢迎。 “给人类做事？”弗丽嘉露出一抹抵触。 “伱们想知道我怎么会因为一场合作就成为魔鬼吗？因为他给了我一次机会：为恶魔大君签订契约。” 恶魔大君，深渊的某层位面之主。 地狱领主，也是深渊的某层地狱位面之主. 主持了该契约的贝鲁多娜就像为人族十三王之一见证的马丁—— 得知内幕的弗丽嘉和阿莱娜的横眸浮现魅魔般的心形，恨不得黏在那位了不起的城主怀里。 “作为我的姐妹……这是我和安南签订的契约，为他的城市提供魅魔。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加入。”已经是魔鬼的贝鲁多娜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们，“如果你们好好表现，还有机会和我一样去主位面，积累成为魔鬼的业绩……” 凭借地位和利益，贝鲁多娜轻易就让弗丽嘉和阿莱娜成为自己的属下。 魔鬼契约见证的属下。 这个时候，贝鲁多娜才放心告诉她们魔法影像计划，然后弗丽嘉和阿莱娜开始行动。 弗丽嘉敲响她认识的每个见习魔鬼的房门，进去几分钟后整理着衣服从黑曜石房屋里出来，站在门口挥手：“记得一定要来看哦。” 阿莱娜则用了她珍藏的灵魂，还和贝鲁多娜打听安南喜欢什么。她不相信贝鲁多娜说的，她觉得贝鲁多娜一定用了其他方法成为魔鬼，比如勾引人类领主…… 成为魔鬼的契机，就在其中！ 一只魔鬼和两只魔鬼见习的推广之下，孵化地像是外面的熔岩湖般沸腾之时，贝鲁多娜的叔叔来了。 “叔叔。”贝鲁多娜保持着敬意。 她的叔叔是一位中阶魔鬼，同时也是孵化地的控制者。 “你在做什么？”这位深红肤色的魔鬼流露不满：“你已经是魔鬼了，应该离开孵化地。” “伊西斯叔叔，我和那位人类领主签订了新的契约，说不定能再为孵化地晋升两只魔鬼。” 伊西斯稍微沉默。一年晋升三只魔鬼，其中一只还是为恶魔大君的代言人契约……它的业绩一定会成为熔岩海的第一！ 伊西斯本来显得狰狞的面孔变得和蔼：“看来你还有不少东西没收拾，给你三个月收拾东西的时间……够吗？” “我想够了。” 伊西斯望向身后，一道轮廓站在那里，怨毒地望来：“卜鲁多娜是你的妹妹……” 贝鲁多娜平静地说：“她扔掉了机会，我捡起了机会，现在机会已经讨厌她了。” 无论如何，在拥有潜力和前途的贝鲁多娜面前，伊西斯又成为了血脉相连的叔叔：“我见过那个人类，他是个合适的交易者……做你想做的事吧。” 伊西斯又离开了，贝鲁多娜宁静地直面自己的妹妹。 “你去哪了？”她来到面前，质问道。 “我去了主位面，安南邀请我去他的领地做客。”贝鲁多娜掀起微笑。 卜鲁多娜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本来是我的……” “但被你扔掉了。” “你这无耻的婊——” “你不该这幅口气和我说话，我的妹妹……”贝鲁多娜轻易桎梏住张牙舞爪的妹妹，挑起她的下巴轻声说：“好好表现，说不定我会看在血脉的份上分你一些利益。” 看得出自己的妹妹还不死心……但贝鲁多娜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安南的姐姐。 时间在地狱没有意义。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永恒的岩浆与火焰。 到了约定时间，多数见习魔鬼们离开自己的黑曜石房屋，来到贝鲁多娜的住宅前。 弗丽嘉和阿莱娜正在门前收取门票：十金币。 魔鬼的货币是灵魂，金币的唯一价值就是换取灵魂。但是贝鲁多娜让两个部下放出风声：贝鲁多娜成为魔鬼的关键就在魔法石里。 这些在见习呆了几年到几百年的见习魔鬼因此蜂拥而至。 贝鲁多娜还看到自己的妹妹。她蹩脚地变成其他魔鬼的模样交了十金币。 进入住宅，被清空的客厅坐着近百只见习魔鬼。 贝鲁多娜激活了魔法石，蓝色光球的标志浮现又黯去。然后，出现在魔法影像上的森林就让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见习魔鬼发出惊呼。 (本章完) 节179.地狱影迷 “你的魔法影像在地狱大获成功。” 贝鲁多娜的虚影出现在羊皮卷上。 “纠正一下，是‘我们’。”安南咬着重音。 他以为贝鲁多娜会过几天再联系自己。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就带来好消息……地狱和主位面的时间不一样吗？ 贝鲁多娜说她们在魔鬼孵化地以10金币的票价放映魔法影像，就如她预计的那样，《贝塔尔的救赎》成绩最好，《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其次，《法师塔沦陷》最差……但意外让安南多了几名见习魔鬼影迷。 安南顺便了解了魔鬼孵化地：魔鬼和恶魔是两个极端。前者实力超过恶魔，后者数量超过魔鬼。 孵化地是地狱领主议会准许的模仿恶魔培训士兵的试炼：贝鲁多娜所在的熔岩海有成千上万的见习魔鬼，而熔岩海所在的地狱位面有成千上万的魔鬼孵化地……只为了让见习魔鬼们成年。 无论贝鲁多娜还是卜鲁多娜，她们都是作为精锐培养——只是过程秉承着魔鬼的残忍：失败者成为养料。 被圈养在恶劣环境……通过远程蛊惑……交易者付出惨重代价……没有业绩会被处理……安南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愚蠢的妹妹应该在想办法和你联系。” “恐怕有些难，她拒绝时收走了媒介。”安南耸了耸肩。 老实说，安南对卜鲁多娜没什么恶感，作为认识的第一个魔鬼，作为魔鬼的她带给安南一个好印象：做到了许多商人都做不到的诚信——说不定魔鬼摘掉见习的过程就是甩掉诚信的过程。 但卜鲁多娜没坚持下去。他们就像是一群挖掘宝藏的探险者，有人放弃，最后找到宝藏的人当然不会讨厌放弃的人，最多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你又梦到了恶魔大君了吗？”贝鲁多娜主动关心道。 “我用冥想撑了一天，说不定它找不到我就把我忘了呢？”安南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赚了多少钱？” “2360金币。” 随着贝鲁多娜话音落下，雀跃的金色小精灵从羊皮卷前哗啦洒落 安南目眦欲裂，扑到窗前拉上窗帘，抱起打盹的莉莉压着窗帘，然后又扯着毯子盖在金币上。 魔法影像的收益安南之前还没来得及和贝鲁多娜谈：“地狱票房的十分之一分给伱怎么样？” “我不要。”贝鲁多娜拒绝。 “这些钱会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安南在中土只在几个国家十几座城市放映，就赚了近百万金币……而贝鲁多娜票价10金币说明魔鬼们真的很有钱，整个地狱的十分之一票房…… 要是金币是魔鬼力量的源泉，贝鲁多娜就是未来的地狱领主！ 安南不打算再找别的魔鬼，谁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像贝鲁多娜这样“纯朴”。 “我在见习滞留了一百六十三年……安南。我离被处理只剩十七年……你救了我，这是我的报答。你要是想帮我，就让我签订更多契约吧，我也会让其他魔鬼孵化地看上你的魔法影像。” “这是当然的。” 安南承诺贝鲁多娜下一次做客会得到英格丽特给她准备一个职务。 羊皮卷重归平静，安南准备收起来自地狱的金色精灵的时候，窗帘忽然被海风掀动。 “艾比，外面刮海风了吗？”安南朝门外喊道。 “没有哦，是伊莉摩雅丝小姐在外面！” 安南倏然被难以名状的恐惧攫住，僵硬而缓慢地回过头，他看见了：莉莉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而窗户之外，矗立着一道庞大而神秘的生物。 窗外的生物让安南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它的身体呈现出奇异的扭曲，仿佛是被无法言喻的力量所改变过，像是在拥抱黑暗。 那静静贴在窗前的竖瞳犹如深渊裂隙深处的存在，充满了无尽的贪欲，还隐含着古老的哀愁。仿佛能看穿灵魂，洞察内心深处的秘密。 它的尾巴犹如山岳般沉重，它的鳞片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它的气息让人无法抵挡，它的存在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呼唤…… 安南绷紧着身躯：“早上好，我的公主殿下……” 伊莉摩雅丝没有回应，龙瞳充满欲望地看着安南……背后的金币堆。 …… 击败疯狗大公之后，自由城的临时港口格外繁忙。 没有人再怀疑自由城的巨大潜力——要知道这座浮空城还没浮起来。 简直就像一个法师用法杖敲死了敌人！ 把安南视作半个自己人的斯尔托维斯最为兴奋，甚至还催促快点出《自由之声》第二期，他们迫不及待想直到疯狗大公覆灭的细节。 预言自由城会倒霉的使者团则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还好众人发出的嘲笑仅限于使者团，他们对那位财政大臣仍然保持敬意。 几十分钟后，安南推着伊蒂莉娅来到沿海街道。从这里能望见远方建造中的“自由港”。 “蕾菈在那里。”安南指着飘在海湾上的小船。 伊莉摩雅丝这时带着三头幼龙在海滩上飞过。 “我一枚金币，尤米尔斯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克莉塔利亚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格拉斯蒂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我一枚金币……” 今天的伊莉摩雅丝格外大方。 安南的笑容格外苦涩。 “艺术之神在上……你是安南大人吗？！” 惊呼声突然从一旁传来，两名穿着“法斯特衣裤”的年轻人被黛菈挡在外围，惊喜地挥手。 安南看到他们握着魔法石，就让他们过来。 意外的是，他们不是要签名的粉丝，而是拍摄了一部魔法影像的“同行”。他们花了全部身家用记录魔法石拍了一部魔法影像，然后借钱来到自由城。结果他们刚下船就撞大运地碰到了安南。 安南让他们激活魔法石，简陋而摇晃的画面出现在街道上。两分钟过去了，伊蒂莉娅轻声说：“是《梦公主》……” 安南不知道“梦公主”是什么，还好魔法影像还在继续。 (本章完) 节180.第三次 晃动的头晕的画面、盯着魔法石的群演、蹩脚的演技、简陋的魔法特效……但安南真的沉浸在短暂几十分钟的故事里： 靠着牛棚睡着的乡下男孩在梦中结识了一位漂亮的贵族女孩，在几天后他又一次梦见了她，她说自己是蒙特米斯王国的公主，被邪恶的巫师困在梦中，恳求男孩将她从梦境里救出来。 他们经历了一系列奇幻波折的冒险，在逃离梦境的过程互生情愫，最后，男孩终于将公主带回到现实，他们在黄昏的树下相拥—— 然后男孩从牛棚边醒来。 安南猜《梦公主》是这个世界的名著。“我该怎么称呼你们？”他问忐忑的两个年轻人。 “我们是樵木镇的伯特兄弟！”兄弟俩异口同声。 “故事很棒，但拍摄方式和演员都太稚嫩了。而且只有几十分钟……你们想让它放映？” 伯特兄弟不安地抓着衣角：“嗯……我们为了学您的画面看了好多遍魔法影像，但我们太笨了，一直学不会……” “我喜欢这个故事，还有一些拥有灵性的画面……你们想重新拍一次吗？” 安南想赞助他们，但伯特兄弟会错了意，他们兴奋地相互拥抱，然后跪在安南面前感谢安南愿意接纳他们。 这样……倒也行。只靠自己搬魔法影像敛财太慢了，这个世界拥有无数脍炙人口的故事，它们天然有把人们领进影院的能力。 “站起来吧，自由城不需要任何一个人跪下。” 话音落下，一名魅魔挽着一名居民当着安南和伊蒂莉娅的面钻进两座房屋之间的巷子里，然后魅魔跪了下来—— “伱们在做什么！” 安南的喊声让居民提着裤子落荒而逃，魅魔边埋怨安南让她损失了一个客人边媚眼让安南补偿她。 “我在陪我的姐姐。” “我可以和您一起陪。” “再这样我就让贝鲁多娜扣你的钱。”安南面无表情，伊蒂莉娅苍白的脸颊则浮现一些红晕。 赶走了散播魅惑的魅魔，安南让一名路过的守卫把伊芙琳喊来。 伊芙琳过来了，但带着怒气：“我的酒馆——” “这样酒馆客人们就不会骚扰你了。” 伊芙琳看着那张认真的，不似作假的脸庞，情绪逐渐缓和，咕哝道：“那算啦……反正现在酒馆是法斯特大叔在管。” 轻松糊弄过去的安南把伯特兄弟的事说给伊芙琳：“我准备成立两间公司，致新世界影业和新世界影业。前者依然是我来负责剧本和拍摄，后者我准备交给你们，翻拍这个世界的名著。” 伊芙琳、缇娜、贝蒂还有三色幽灵已经熟练了魔法影像的拍摄，没有安南她们也能很好的完成。 “大姐，我们脚下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什么？” “那些大法师没去过天外吗？”安南指了指天空，“从天外看这颗……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伊蒂莉娅轻轻歪头想了想：“被海洋包裹的森林世界？” 安南让伊芙琳找维克多先生，按照“致新世界”的蓝色标志模仿“新世界”的标志。 “新世界……致新世界……”伊蒂莉娅咀嚼着这两个名词，温柔地笑道“我很期盼我的弟弟能继续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傍晚，安南回苏珊大婶的家里陪伴他们。和所有回家向家长炫耀的孩子一样，安南说起新打算新世界和致新世界影业。 和所有听见宠爱的孩子的炫耀一样，苏珊大婶夸奖安南的聪明。 马丁从苹果派里抬起头：“堂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安南至今仍然不知道马丁是怎么从错误过程推算出正确答案的。 城主府卧室，就像娶了魅魔的人总要回家……安南还是在冥想后进入了梦乡。 深空的恶魔之眼，猩红的天空……一切倒映在安南的黑色眼眸之中。 这只恶魔之眼比前两次更近了，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似乎在嘲笑被它凝视的安南的渺小和无力…… 安南尝试睁开眼睛，但是周围的光线异常昏暗。他试图坐起来，但是身上的所有力量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气，释放低等召唤术。 周围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魔法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和煦的海风掀开窗帘，浮出宁静的海湾。 他回到了现实。 安南呼出了一口气，起码自己没像“梦公主”那样，被控制在梦境里。 但以防万一，比如现在还是梦境，他激活了魔法护符。 披着法师袍的史瓦罗先生看见安南坐在床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着魔力如潮汐般在房间里涌动，他什么也没发现。 “我这时赔礼道歉还来得及吗？”安南忽然意识到史瓦罗先生也没法保护自己。 史瓦罗先生只是接近传奇，还不是传奇——哪怕是传奇，在统治深渊某层位面的恶魔大君面前应该也和皮球差不多。 “你认为恶魔大君会在意道歉和礼物？” “您是说它脱离了低级趣味？我不这么觉得。”安南有他的想法，“它都无聊到在人间挑选疯之血代言人然后整天盯着看了……现在，我还把它唯一的玩具摧毁了……” 安南的黑眸越来越明亮：“而且恶魔和魔鬼一直不对付，它们之间的深渊血战打了几万年，我让一个见习魔鬼主持它的代言人……恶魔大君一定气坏了。” 史瓦罗先生没有说话，因为他意识到安南说的有道理。 恶魔就是这样一群混乱的生物。它们甚至能在和魔鬼的战争里突然内讧然后自己和自己打起来。 所以他给安南的建议是继续观察。 假如它是恶魔大君，总会露出马脚。假如它不是……安南会告诉它什么是欺软怕硬。 睡不着的安南从卧室出来，钻进走廊尽头的书房看望小蜘蛛。 安南没敢把蜘蛛瓶放在卧室。他不怕莉莉，莉莉很听话，但谁知道傻猫会做什么。养了两年，安南和小蜘蛛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可不想小蜘蛛被傻猫吃掉—— (本章完) 节181.这只是梦 新的一天，安南清早来到报社，因为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 《自由之声》第二期已经开始印刷。安南从抽调来女工的忙碌大厅经过，来到楼上的办公室。 伊芙琳正在消灭苏珊大婶今早送来的苹果派，看见安南捡来她抬起头，含糊不清地伸手指了指面前叠起来的魔法报纸：“这么写会不会太露骨了？” 安南拿起魔法报纸，这是在第三版的“日常消息”部分，内容为：中土首家魅魔酒馆在自由城营业，性感魅魔，随时服务。陪你玩翻天。 “我们要吸引佣兵和职业者……你指望他们南瓜一样的脑袋看懂深奥的东西吗？” “说的也是。” 安南打开魔法报纸。 第一版的【世界新闻】是艾伦大陆上的重大事件。诸如远征军败退、魔潮、鼠潮联合在北境肆虐、血族议会宣告向斯图恩鼠人宣战—— 安南认真看着，因为这些新闻他都不知道。 第二版是【中土新闻】。安南和疯狗大公战争结束的消息就放在第二版的首页，伊芙琳还在末尾讽刺基廷公国使者团的可笑预言…… 而第一版、第二版、第三版之间都夹杂着广告，目前赞助商依然只有宝石之星饰品行和斯尔托维斯的，自我推销的“法斯特裤”不算。 略过老佐伦的“瘸腿天气预报”部分，安南翻到最后的种族笑话： 精灵历战争时期，威尔海姆的古老战场上，精灵同时对抗矮人和兽人，精灵奥术师来了，矮人和兽人躲了起来；矮人法师来了，精灵躲了起来；兽人巫师来了，大家都躲起来了。 这个笑话由“精灵导师”赞助。 把魔法报纸丢回桌上，安南刚要出门，伊芙琳喊住他：“斯尔托维斯的使者团应该今天上午到，你要去接他们吗？” “让奥尔梅多处理吧，正好让她和斯尔托维斯接触一下。” “伱确定不是你懒得去吗？” 安南大声辩解：“新世界影业刚成立，我要过去帮忙《梦公主》项目！” “好好好……” 安南在伊芙琳的鄙夷和敷衍中溜出报社，漫无目的的往城外走去。 他想去北方看看，伊蒂莉娅应该不会让。他想去南方看看，伊蒂莉娅和奥尔梅多应该不会让。但要是安南说想去地狱看看，她们就该同意他去一趟北方或南方了。 火枪兵在城外训练。 战争结束了，但安南依然维持着三千名火枪兵和两千名后备役。 英格丽特统计了两天后跟着吉拉尔迪回公国的人数，接近三万人。 届时自由城会剩下不到四万居民，其中士兵占据人口的九分之一——一个会让邻居不安的比例。 但和其他国家、领地的士兵不同。外面的士兵是一种职业：就像骑士、樵夫、农夫，基本上要工作到死去的那天。 安南和奥尔梅多为自由城制定的是服役制度：所有士兵服役一年后就能退伍，也能继续服役。但从第二年开始，超过一年的士兵需要进行考核来保证自己还有资格留下。 这样的优点是士兵不会随着年龄和时间变得虚弱和怠惰——奥尔梅多当初处理微风城那些平均年龄35岁的老兵时耗费的精力比和她的父亲斗智斗勇还多。 而且即使退役，他们也不会失去本领——他们随时能被征召进预备役，只要短暂熟练魔法火枪就再次能为自由城战斗。 这是魔法火枪的优点，安南没理由不发扬光大。 除此之外，保持大量士兵还有一个优点：缺少了九分之一的人的竞争，除了安南，自由城没有人闲着了。 他们缓解了自由城提供不了太多工作的假象，就像奥尔梅多说的：“我们的缺陷明显，优势也明显。” “我们的职业者少得可怜，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没法工作的孩子、老人和女人。但我们得让他们有活干才不至于让城里出现动荡。” 说这些话的时候奥尔梅多在注视着安南。 其他城镇没有他们面临的“供不应求”现象是因为：贫民窟是所有当权者默许的地带。 城镇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穷人暴富，富人返贫。而贫民窟是收容所有穷人的场所，没有资格活下去的人在里面自生自灭，化为养料，从而让城市维持着健康。 奥尔梅多知道安南不想这样，安南也知道奥尔梅多不想这样。 所以奥尔梅多还是从她的避风塘里出来了。 眺望了一会儿北方的长城，安南回到城主府。逗莉莉，喂小蜘蛛，在冥想之后进入梦乡。 …… 噗噜噗噜噗噗噗—— 落在脸颊上的液体散发比泥土更重的腥臭。 这回不再是恶魔之眼了？缩在茅草堆里的安南悠悠转醒。 一只猪猡晃着尾巴“哼哧哼哧”从身旁经过。意识到什么的安南低下头，看见宽松的蓝色睡衣沾满污渍，泥点糊在泛灰的黑色头发上。 草棚外的天空阴沉，细雨淅淅沥沥落下，从棚顶破洞滴淌。 安南突然翻身扒开身下的草堆，三枚肮脏的铜币安静地躺在那里。他迷惘地来到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说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语言…… 微风城、星月湾、中土…… 伊莉摩雅丝、奥尔梅多、伊蒂莉娅…… 半牛头人、鼠人、精灵…… 所有的一切，只是安南在冰冷的雨夜做的美妙的梦…… 安南深吸了口气，忽然冒着细雨冲了出去。他在镇子北边找到了即将出发的车队。他脱掉外衣丢给老板，指向北方。 几十分钟后，换上一身麻布外衣的安南跟着车队出发。不知过去多久，宏伟的微风城出现在雪山脚下。 进城之后，安南按照记忆来到奥尔梅多家族的庄园外，蹲在附近静候奥古斯塔归来，然后猛地冲出来，扑到愕然的奥古斯塔面前，给他的脸上来了一拳。 …… 安南在神清气爽的情绪中醒来。 但也许是没有隐藏好情绪，早餐时间，奥尔梅多异样地看着安南：“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 奥尔梅多愈发狐疑：“你从我进来就一直在绕着我……” “只是觉得你今天格外好看。” (本章完) 节182.故人 安南新设计的“束腰”经过纺织厂女工制作出来。出于对安南发明的信任，她们直接做出了数百件束腰，问题因此出现——它摆上了货架，但销售缓慢。 伊蒂莉娅让女仆艾比拿回来一件，安南来时她正在身前比量着。 “你怎么想到的？”大姐问道。 安南没说是贝鲁多娜的美好身材：“我在宴会上看到许多贵妇依然美丽。但她们怎么努力维持着仪态也没法掩盖变形的身体……” “所以你在宴会上一直盯着她们的身体看？”旁边的蕾菈故意说道。 安南沉默了片刻：“大姐，要不要让蕾菈试一下束腰的效果？” “啊？” 几分钟后，脸颊泛着些红晕的蕾菈从房门外磨蹭进来。 为了表现束腰的效果，蕾菈的光肩和胸衣被迫露了出来。腰肢束紧之后，蕾菈的身形顿时挺拔和曼妙起来。 蕾菈一脸羞恼地推开面前的脑袋：“笨蛋弟弟……你凑的太近了！” “怎么样？”伊蒂莉娅问她。 “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要喘不过气了……”蕾菈的每一次呼吸，束腰都发出了垂死般的挣扎。 “会不会是伱太胖了？”安南若有所思。 蕾菈把她抓在手里的衣裙朝安南砸去，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你们的关系看来还不错。”伊蒂莉娅看着拿下脸上的衣裙的安南。 “蕾菈在我心里就和莉莉差不多。”安南把衣裙递给脸颊同样红扑扑的女仆艾比，“莉莉总是往回抓耗子，她总是往回带鱼苗。” 伊蒂莉娅噙着轻笑：“束腰效果很好，但怎么让顾客知道它的效果呢？” “让穿上束腰的魅魔站在橱窗前？” 想做就做。 安南雇佣了一位魅魔，让她换上束腰站在橱窗里待一天看看效果。 夜幕降临。冥想之后，安南怀揣着对“恶魔大君又要搞什么新花样”的期待进入梦乡。 好消息是没有深空之上的恶魔之眼，坏消息是安南被一道模糊的轮廓当成皮球踢。 痛苦真实存在且疼痛欲裂，但当安南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钻进盥洗室清理一番，出来的安南扑在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安南把醒来后完善的球赛规则写了下来。奥尔梅多自然地抽了过去，扫过让她怀念的歪拗文字：“你怎么想到的？” “你被恶魔大君踢一整晚你也会想到的。”安南打着哈欠。 “没问题吗？”纸条落下，露出一双担忧的蓝色眼眸。 “那位恶魔大君应该真的很无聊，在我干掉它唯一的代言人后就盯上了我。” “恶魔大君是深渊的恐怖存在……不要以主位面的规则揣测它。” 奥尔梅多担心安南会轻视它，或者说，想着和它做朋友。 “我知道。” “你打算把这种‘运动’放在士兵训练里吗？”奥尔梅多一眼看出来足球需要的配合和锻炼。 “确实这么想来着。” 至于推广到民间……暂时没什么必要。自由城现在缺的是工作，强行推广也只是饮鸩止渴地让城里出现一群不从事生产的家伙。 想到这里，安南又趴在桌上补充了细节：让三支火枪队和两支后备役各组建一支球赛，相互比赛。比赛需要场地，而自由城还没有角斗场，这样又能临时增加数百个工作岗位。 角斗场建成之后，还会提供居民日常观看消遣。 “为什么你不在自己的书房写。”被打乱了处理政务时间的奥尔梅多无奈地说。虽然安南的主意依然不错。 “我在书房写你还怎么看到我在为自由城殚精竭虑！”安南理直气壮。 从奥尔梅多的办公室出来，安南继续钻进隔壁伊蒂莉娅的办公室故技重施。 营造了“兢兢业业的城主”形象的安南来到商业街，看见魅魔橱窗前围着不少人。 “这个怎么卖？”一名路过的佣兵指着魅魔问道。 旁边的服务员介绍道：“基础款只要20银币。” “好便宜。” 佣兵说着丢出20银币，然后就钻进橱窗想要牵走魅魔—— 最后佣兵没有牵走魅魔，也没取回20银币，他们约定今晚再战—— 安南翻看了营业额，发现服装店赚得钱还没给魅魔的报酬多。 他弄错了一件事：只有贵族和想往上层挤的小贵族商人有束腰的需求，但这两种人自由城都没有。 安南让缇娜做几个黏土模特，和束腰一起通过传送门送到斯尔托维斯的对角巷。现在只能慢慢出售，过几天再通过《自由之声》第三期宣传一波。 刚回到城主府，怀里的羊皮纸忽然散发起热意。 安南想起来还没给贝鲁多娜安排职务，不过她不是为了这个而来：“有一位故人想见你……” “谁？” “疯狗大公。” …… “你还没死？” 安南皱眉注视着疯狗大公的亡灵，忽然偏头喊道：“大姐！” 没过多久，女仆艾比推着伊蒂莉娅进来。 “我只是让你看看，我有姐姐。” 安南回答疯狗大公的疑惑注视，然后再次偏头喊道：“二姐！” “二小姐在海湾钓鱼……”女仆艾比说。 安南就打开传送门，把蕾菈从摇晃的小船上拽了回来，继续炫耀道：“而且我有两个姐姐。” 疯狗大公维持着沉默，这个时候，他的身旁浮现克莱尔的透明轮廓。 安南尴尬地放开手，轮到疯狗大公发出冷笑：“安南，我在地狱等你。” “你应该等不到我了。” 安南认真地摇头：“我是长生种，我死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恶魔大君折磨了数百年。因为我和魔鬼的关系，死后的我会在地狱吃香的喝辣的，魅魔给我捶腿，欲魔喂我葡萄，魔鬼服侍我换衣，偶尔还能跑回主位面闹一闹鬼。” 疯狗大公保持着沉默。 安南没想放过他：“你从地狱爬出来就是为了瞪着我不说话？” “我只是来警告你……” “我不需要。”安南打断疯狗大公，脸庞浮现冷漠。 “从你残害平民那一刻起，我和你之间就是死敌。” (本章完) 节183.从山脉里钻出的兽人 “安南，我能说一句吗？” 飘荡在一旁的克莱尔说道。 安南给予这位认识还不久但相处还不错的女巫机会。 “我的弟弟摆脱了恶魔大君的控制，但它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怀疑它改变了目标……那个人是你，安南。”克莱尔平静地叙说，“弟弟，告诉安南如何抵抗恶魔大君的侵袭。” “我改变主意了。”疯狗大公阴冷地说。 安南朝走廊外喊：“贝鲁多娜，你能给我们的疯狗一点教训吗？艾比，把厨房的银器都拿来！” “……你越服从恶魔大君，它越无趣。让它失去兴趣是伱继续活着的唯一机会。”克莱尔替弟弟说道。 “你们的时间结束了。” 此时，贝鲁多娜说道。 “我的温妮丝……”克莱尔在回到地狱之前轻语。那是她养的白猫的名字。 “我没看见它回来。”安南摇着头。 轻叹之中，两道灵魂消失在客厅。 “怎么回事？” 这时安南才问贝鲁多娜：“为什么疯狗大公的灵魂会在你手里？” “还记得你和他的魔鬼契约吗？他没有完全付出交换的四十万金币。” “我不理解……” “他的姐姐偷了一把珠宝，把它藏了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如果她还活着，因为她是疯狗大公的姐姐，那些珠宝算作正在支付。但要是死了，没人知道珠宝藏在哪，疯狗大公就只履约了三十九万九千金币……” 疯狗大公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因违约而落到魔鬼的手上，摆脱了疯之血的命运。 怪不得恶魔大君在找安南的麻烦……因为它把自己的代言人弄丢了！ “她真是一个勇敢而聪明的姐姐……”伊蒂莉娅称赞道。 除了神灵，没有存在能解除蒙塔布尔洛克的疯之血，只有和恶魔打了数万年的魔鬼可以。克莱尔利用了这点，制作了违约的机会，让自己的弟弟的灵魂免于落入恶魔大君之口—— “差一点就比我的大姐好了。”安南补充道。 “那么你的二姐呢？”蕾菈踮着脚等待夸赞。 “我很担忧……”安南皱着眉看向贝鲁多娜。 “恶魔大君也难以影响主位面，蒙塔布尔洛克的疯之血是它亲自赐下一滴血液从而形成的诅咒。你只要远离恶魔，就不会有事。” “我担忧的是疯狗大公在地狱得不到足够的教训。” 贝鲁多娜说：“他的重要在于身份，他灵魂一文不值，他不会有个愉快的地狱假期的，我保证。” “那我就原谅你瞒着我这件事了。” 死掉的疯狗大公才是好大公。 虽然安南知道贝鲁多娜不是不说，是不能说……这件事涉及到恶魔大君，地狱领主必然会插手。 “为什么克莱尔的灵魂会在地狱？”安南好奇地问。 贝鲁多娜说死去的生命的灵魂会进入亡灵之河，而亡灵之河途经地狱。地狱领主把克莱尔捞了出来。 “地狱喜欢聪明人，她有机会成为一只劣魔。” 这是个还不错的新开始，说不定未来安南还能再见到克莱尔。 “所有灵魂都会进入亡灵之河吗？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父亲是个史诗法师，死在两年前……” 贝鲁多娜说那样的强者会去他们信仰的神灵的神国，或在深渊入口被强大存在瓜分，没有机会漏到地狱。 看来没法把奥古斯塔捞出来给奥尔梅多一个惊喜了。 或者是惊吓。 “安南，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要魔法影像利益的十分之一……” “你改主意了？” 这倒是件好消息。利益会让贝鲁多娜推销起来更尽心尽力。 “不……我要给叔叔和熔岩海的领主们。” 他们本来要十分之九，只给安南留十分之一——被贝鲁多娜警告他们在插手地狱领主的生意后才只要了十分之一。 “要是地狱领主愿意，我不介意真的分它十分之九。” 利益让出去十分之一的结果就是贝鲁多娜可以在整片熔岩海推销魔法影像。 安南又额外给了贝鲁多娜十分之一——这是它的那份。 作为安南在地狱的代言人，贝鲁多娜地位越高，越能帮助安南入侵……侵蚀……培养……总之越能在地狱壮大。 贝鲁多娜的虚影消失在羊皮卷上，安南收起羊皮卷，发现蕾菈还在期盼地等待，只好用一致的语调敷衍道：“我的二姐也真是太棒啦……” “你这是什么语气！” “你打算怎么做？”伊蒂莉娅问道。 “恶魔大君吗？我准备维持原样。” 为什么要相信敌人的话？安南连克莱尔都做不到信任，让他信任疯狗大公……怎么可能。 他还不如继续自己的计划：让恶魔大君爱……喜欢上自己！ 安南还打算今晚抱着魔法石入梦，要是魔法石能随他入梦就省很多事了…… 伊蒂莉娅让耍脾气的蕾菈推她去英格丽特那里。 “宝库丢失了一部分，但没人知道……谁在玩忽职守，还是瞒着我们？” 看来有些人要倒霉了。 宁静的时光总是短暂，临近中午，外面的街道忽然变得闹哄哄的。 卫兵汇报说一群兽人出现在森林山脉脚下。 安南赶过去的时候，这群来历不明的兽人正在自由城外伐木建造营寨。 它们离得太近了……近到他们没法把这群兽人当做敌人。 这些兽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破烂的兽皮衣上沾满污垢和血渍，裸露的褐色兽皮也像是包裹着一层淤泥。 安南在来到营寨前，想要接近的时候，它们魁梧的首领站了出来：“滚开，矮个。” 安南的魅力第一次碰壁。 “兽人是少数能免疫术士魅力的族群，因为它们崇拜力量。以至于一些术士败类将征服女兽人视作荣誉。”跟来的艾丽斯说道：“比如吟游诗人喜欢编排‘兽人术士的血脉就是这帮什么都操的术士给予的’。” “你说的太粗鲁了。”安南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们做的更粗鲁。”但艾丽斯的话依然钻进耳朵。 (本章完) 节184.林狼部落 这些从森林山脉钻出来的兽人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它们的到来很快引起城中居民的注意，他们围在营寨旁边，像是看魔法影像般盯着獠牙狰狞的肮脏褐皮兽人扛着树木，粗犷地敲进地里。 那些在星月湾伐木造围墙，来了自由城还伐木造围墙的工人忍不住了：“橡树不适合做围墙，用那边的针叶树。” 几只兽人把针叶树搬了过来，他们又喊道：“对，把树根削尖打进地底，白龙来了都撞不倒！”然后感慨这些兽人的力气真大，简直是天生的工人…… 这边工人在指导兽人们造营地，那边孩子们往前凑，被兽人发出吼声赶走就尖叫着跑出几十米，然后又在大姐头凯茜的带领下卷土重来。 这些兽人确实没有伤害人类的意思……它们想做邻居？ 觉得它们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怪诞的安南再次接近营地，在兽人首领驱赶自己之前说道：“我是这里的城主。” “你是安南？” 兽人首领的沉声和体魄带着压迫感，但安南已在伊莉摩雅丝那里习惯了被俯视，坦然地说：“你认识我？” “霜狼嗥叫者让我们来这儿，它说你们收留兽人。” “我们确实收留兽人，但不是这种。”安南指向背后的城市，“伱们应该进城，而不是在城外扎营。” “……你在开玩笑。” 看起来这只兽人首领见多识广——它甚至知道“开玩笑”。 该让这帮乡下佬见识一下自由城了。 安南偏头让跟来的洛西把异族小队喊来——不用带武器。 没过多久，身怀绝技的异族们来到营寨外： 用锉刀磨牙的鼠人，因为发情期而焦躁踏着马蹄的半人马，工作一夜而打着哈欠的魅魔，握着扳手的地精，低头和矮人说话的精灵，抬头和精灵说话的矮人…… 兽人们大开眼界，但当兽人首领看见老兽人的时候，它突然抓起巨斧，砸向安南：“兽人永不为奴！哇嘎啊啊啊啊！！！” 一把匕首出现在黛菈手中，但老兽人动作更快，它挡在安南面前。 那柄裹挟着狂风的斧刃停在老兽人的头顶。 “你为什么要帮奴役你的人类！”兽人首领怒吼。 “他们没有奴役我们。” 老兽人花了好久才让族人们明白，它们不是被取乐的奴隶。 安南配合地给它们放起《贝塔尔的救赎》。两个小时后，兽人们不光相信了，还相信安南救了它们。 凯茜和孩子们终于和比他们高大一圈的小兽人玩到一起，教导，但没让它们继续干活，因为它们一会儿就要住进自由城。 “你们从哪儿来？” 兽人首领说它们是林狼氏族的兽人，它们依靠城镇生活——氏族的兽人在成年后会进入成为佣兵。兽人首领加尔就是佣兵团里的精英战士。 所以这群兽人对人类没那么抵触，语言能力也和老兽人一样利索。 异族令发布以后，加尔在佣兵团战友的帮助下回到部落，带领损失惨重的林狼氏族逃回森林，然后过起以前的兽人生活。 坦白说重新茹毛饮血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也不至于难以生存。一个月前，它们遇到嗥叫者和食人魔，它们说西南方有一座自由城，那里的城主会收容你们。 所以这支约有几十只兽人的林狼部落出发了。它们的路线是一直往西，遇到森林山脉再往南。 安南问为什么不沿着奥比里斯海峡海岸线时它们回答海边的人类城镇太多。 先前神圣殿堂议会通过异族令由所有君主自选，塔图恩帝国已经取消了异族令，但兽人们不知道。它们依然深陷被人类驱赶、杀戮的阴影之中，躲避着人类的踪迹。 “你们安全了。”安南说道。 兽人们收拾行李准备进城，这时安南发现了腐臭的源头——未被完全晒干的腐肉散发着恶臭。 安南想让兽人丢掉腐肉，但被拒绝了。为了让它们丢掉烂肉，安南让英格丽特准备了充足的烤肉送过来。 “给我们的？”加尔不自信地问。 “给你们的。” 兽人们开始狂欢般地进食。兽人力气是人类的数倍，饭量也是。 它们还没确定加入自由城，众人就开始了龌龊的分赃。 “我要它们！”铜须揪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安南，你也不想魔法火炮一直做不出来吧？” “它们应该狠狠地搬砖！”碎石说道，“有了他们我们能在明年前完成城墙！” “我能不能说一句？”洛西试探地举起手，“这些兽人是天生的战士……” “能不能把它们送到我那里？”魅魔舔着嘴唇。 众人同时望向魅魔，然后魅魔被赶了出去。 现在分赃还太早，兽人们吃完东西，英格丽特派人处理掉腐肉，安南则领着兽人们进入自由城。 给它们分配住处之前，安南先把它们带到公共浴室，让兽人们清理跳蚤和污垢。先是小兽人们。 它们进去没多久，一只褐皮小子跑了出来：“他们要蒸了俺！” 兽人怕热？ 安南蹲在这只快有自己高的小兽人面前问它：“你是战士吗？” “俺……我可以吗？”小兽人找到安南背后的首领。 “当然，这是成为战士的试炼。”安南鼓励道，“你要给你的族人以身作则吗？” “俺要！” 褐皮小子嗷嗷叫着冲进了公共浴室。 安南带着笑容站起来。 让兽人们熟悉自由城需要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它们不会违反法律。 安置好林狼部落的兽人们，到了夜晚，安南抱着魔法石入睡，准备用《法师塔沦陷》贿赂恶魔大公。 术士天赋在梦里会不会生效……老实说安南一点自信也没有。 当他从梦中睁眼，看见那道火焰虚影和怀里的魔法石，“我带来了这个！”安南举起魔法石并利索地将其激活。 致异世界影业的蓝色星球浮现之后，火焰虚影依然站在原地。 安南松了口气……只是他忘了一件事：睡眠时间是八个小时，但魔法影像只有三个小时。 法师塔沦陷放映结束之后，安南继续被火焰虚影踢来踢去，持续五个小时。 (本章完) 节185.家贼 清晨，安南从床上滚落下来。 他的动静让黛菈闯进房间，忽略揉着脑袋爬起的安南扫过房间。 “敌人在哪？” “没有敌人……是莉莉推了我一下。坏莉莉。” “喵？”舔着爪子的莉莉抬起头。 黛菈出去之后，安南重新愁眉苦脸。 剩下的《贝塔尔的救赎》和《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加一起只有四个小时……今晚还要再挨四个小时的打。 安南都想和贝鲁多娜商量能不能把疯狗大公的灵魂还回去——但一想到他在地狱受到的苦难比自己还痛苦百倍，安南又能忍受了。 来到楼下餐厅，安南发呆地用调羹戳着蘑菇浓汤。 “您看起来没休息好。”准时出现的英格丽特坐在旁边。 “我担心那群兽人惹麻烦……”安南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 “它们很老实。假如它们是豌豆荚的话，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豌豆荚？” “佣兵团对倚靠佣兵生活的兽人的形容。” 佣兵团乐意雇佣兽人。一只普通兽人能和人类战士不分胜负。前者只要管饭就行，而后者需要分钱，面对利益需要提防。 它们也许不是最好的战士，但一定是最好的野兽。 英格丽特把财政清单递给安南，“你自己处理就好。”安南推了回去。 “您最好看一看，我们的财政不多了。” “怎么又没钱了！？” 安南简直想狠狠地踢英格丽特的屁股，就像恶魔大君踢自己那样。 “您难道不知道法师塔是吞金兽吗？”英格丽特指着窗户外的远方法师塔工地，“而且您还要求用山铜作为建材……” 要是没有魔法影像支撑财政，英格丽特现在已经和奥尔梅多回避风塘过乡下生活了。 安南犹豫地问：“我们距离让法师塔拥有威力还要花多少钱……” “您是说第一层完工？我们目前采购了约五十万金币的山铜，” 安南像是看见火焰虚影狞笑着向自己额头踹来，踢得自己眼冒金星—— “所以——”英格丽特看着安南难受的模样。 “不……我会努力挣钱的。”安南抬起头，痛苦但坚定。 不能改成普通法师塔……从知道通天塔那一刻起，安南就想在自己的领地复刻同样的造物。 没有领主能拒绝奇观，没有男人能拒绝高塔。 这时，女仆艾比推着大姐进来。她说道：“钱的事暂时不用着急，我刚往宝库送了约三万金币。” 家族的私藏？ 安南的担忧刚浮现，伊蒂莉娅就解释道：“蓝龙的私藏。” “我记得伊莉摩雅丝没什么钱了才对……” 当初蓝龙可是在光秃秃的岩石上趴了十几天。 “还记得我之前调查宝库丢失的问题吗？我发现宝库损失的财物比想象中多。起初我以为是看守宝库的卫兵监守自盗，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宝库没有外人进去过。” 伊蒂莉娅讲述的调查经历犹如侦探故事般曲折。她找了好久没有线索，于是借助艾丽斯的预言术先找到克莱尔藏珠宝的地方，再顺着线索反推回去，发现了宝库内部的“盗洞”。 这是所有人没想到的。因为自由城的地下由一层山铜为地基，传奇来也打不破地基，所以他们忘了从山铜到地面还有一段几十米的泥土层……那个窃贼就是在地面之下，山铜之上，所有人的心里盲区中挖掘盗洞，窃取宝库。 然后伊蒂莉娅顺着盗洞来到宝库外，然后跟着线索找到了水晶之巢…… “那个贼想把脏水泼给伊莉摩雅丝？”安南皱着眉头。 伊蒂莉娅和英格丽特无奈地相视一眼：“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蓝龙公主’偷走了这些。” 自由城的宝库越来越少，伊莉摩雅丝的巢穴越来越多。 “这不可能！”安南言之凿凿，“要是伊莉摩雅丝偷了这些她不可能交出来。” “这就是蓝龙秩序的部分，我说明来意后她乖乖吐出了偷走的财物。” 要是换成混乱邪恶的红龙，这会儿应该是“这是我辛苦偷来的你怎么能说是伱的东西！”。 伊莉摩雅丝已经承认了，安南想狡辩也没办法。“你们想怎么惩罚她？”他不忍地问道。 英格丽特说道：“《自由城法典》的偷窃罪根据金额来惩罚，无人受伤的情况下通常是一定时间的劳动，满足一定工时后释放。” “但人类的惩罚不适合蓝龙……” 一名工人搬一天的东西伊莉摩雅丝一趟就能送完…… 伊蒂莉娅这时说道：“法典的意义在于让犯罪者受到惩罚，不同种族对痛苦感受的不同，我们的刑罚应该和让龙族失去金币一样。” “那就暂停给伊莉摩雅丝的报酬，什么时候抵上她偷走的金额什么时候恢复。” 这算是给《自由城法典》树立威信——以后其他种族、其他龙族犯错都是相同的惩罚。 接下来安南去了林狼部落的公馆，和兽人们待了一天。回来时绕路去了一趟火枪兵营地，借了一副板甲回来。 当天晚上，安南一个人在卧室里套上板甲，抱着两颗魔法石躺在床铺上，缓缓进入梦乡…… 披着板甲的安南出现在梦境里。 安南在微笑，火焰虚影在狞笑。 …… 清晨，安南发出垂死者般的痛苦呻吟从床上坐起。 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但没有一点伤势……安南感觉现在自己和兽人打架，只要不被打死就不会惨叫。 还好竖着尾巴的莉莉凑了过来，温暖安南满是创伤的心灵。 说起来既奇怪又合理——梦里板甲被揉成了金属球，但现实的板甲安然无恙。 脱掉板甲装进魔法戒指里，安南没吃早饭，先跑到铜须的铁匠铺：“我的山铜花还要多久？” “这个星期就能送来。” “你告诉那边，让他们再打造一副能穿在身上的山铜盔甲……就按照我的身材。” 铜须感到疑惑，因为这玩意儿除了硬得要命没有别的优点。没有伸展性，没有传导性，只能挡住利器，被一柄战锤砸在胸口就像……被一柄战锤砸在胸口。 它唯一的用处是让被包裹在盔甲里的人“死的很好看”。 (本章完) 节186.山铜盔甲 “我有一个朋友，他经常像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你的朋友应该反抗。”铜须还在认真的建议。 “没法反抗，他是个阶下囚。”安南说道，“你觉得山铜盔甲能保护他吗？” “试一试精铁？” “恐怕也不行，没有材料能承受住我……的那位朋友受到的攻击。他穿过板甲，但薄的就像一层牛皮纸。” “我无所谓，但你真的要为了伱的朋友花两三万金币买一件山铜盔甲？”被蒙在鼓里的铜须感慨安南的仁善。 “无所谓，反正没用了还能把山铜送回去改成建材。” 他们的山铜采购渠道是威尔海姆的一座皇家炼金室。塔图恩帝国也能采购，但城主府上下一致认为借此机会和威尔海姆的势力打好基础是个好主意。 而且皇家炼金室的价格合理，从不超时，除了傲慢没有任何缺点。 “记得催一催他们，一定要在这个星期前送来。” 至于这段时间怎么熬……只要不睡觉就没事！ “记得分我些兽人！” 铜须的絮叨中安南从闷热的铁匠铺出来，他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做——送别吉拉尔迪。 街道上比往常清净了许多——没再有之前道路两边被露宿的人挤满的景象。一部分因为扩建的自由城装下了他们，一部分因为许多人聚在城外，准备回家。 安南看见了吉拉尔迪，他身边簇拥着一堆赶来的贵族，灰袍法师和法师们站在不远处。 吉拉尔迪也看见了安南，然后想也不想地甩开围着自己的贵族跑了过来，低声和安南说，他到了守望领就停下来，在那里建立新的公国首都。 “你想好了？” “嗯。北方贵族基本都支持过疯……吉勒斯，他们能背叛吉勒斯支持我，就能背叛我支持别人……” 安南想说他们背叛吉勒斯大部分原因是他的残暴……但先前失去所有，还没人帮助的吉拉尔迪缺乏安全感。他甚至请求安南派出一支火枪兵辅助他。 “你不是我的附庸，吉拉尔迪。作为公国领导人，你必须不依靠别人，这样才不会让公国陷入动荡。” 就连不学无术的安南都知道，一个懦弱的君主会让阴谋和背叛滋生。 吉拉尔迪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灰袍法师和他的法师塔协会就听从他的命令。洛兰领主和他的骑士也是忠诚的——大概。 终于让吉拉尔迪放弃让自己驻兵，但他随后又说道：“我们可以联合在自由城和守望领修一条路。” 安南认为这个可行：“你出钱，我出人。” “没问题。” 安南终于放松了些。最近几个月，甚至今年，自由城不用再为人们没有工作而发愁了。 至于明年或者自由城再次涌入大批人怎么办……那就再修一条铁路。 蒸汽机难以复刻，但魔法蒸汽机应该不会很难？ 距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安南召唤来了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他们和灰袍法师一起构建出通往守望领的巨型传送门。 传送门另一边的延绵城镇浮现，居民们开始陆续进入传送门。 有的想走的人选择了留下，有的想留下的人选择了走。 “安南……大人。”洛兰领主已经能正视自己和安南的差距，他请求道：“城里有一个也叫洛兰的家伙。” “那个被疯狗大公命令刺杀我的人？”安南还记得他。 “嗯，我希望您能照顾他一些……” 洛兰领主似乎从这个同名的平民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记得他加入了火枪队，所以放心吧。” 洛兰领主向安南施以和对君主迥异的骑士礼，返回骑士队伍，进入传送门。 公国的贵族们也相继和安南告别，他们基本都在热情地套近乎——安南能没有什么损伤地按死疯狗大公，就能轻松按死他们。 吉拉尔迪进入的时候，安南说道：“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好好对待你的子民。” 吉拉尔迪因为那双黑色眼眸的认真怔了一下，郑重地应诺道：“我会死在我的子民前面。” 目睹吉拉尔迪的背影进入传送门，最后，灰袍法师来到安南面前。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灰袍法师发出让安南想给他也来一拳的预言般的低语，进入传送门。 巨型传送门在他进入后消失。 “我们回去吧。” 安南和身边的人说道。 自由城似乎冷清了许多——但只是错觉，现在的自由城比战争前线的六千人多了五倍……只是没人再睡在大街上了。 奥尔梅多推着伊蒂莉娅回城主府，安南又跑到了铁匠铺，问铜须“蒸汽机”的相关事项。 毕竟矮人看起来就是会和“蒸汽机”，“火枪”这些工业革命早期事物联系一起的种族。 “安南……”铜须的语气破天荒带着哀怨，“你不觉得铁匠铺承受了太多压力吗？” 制造三千人份的魔法火枪，魔法火炮，打造板甲……但铁匠铺只有几十个人——前些天才被扩张到一百人。 安南只好说：“幸福是比较出来的，你有多久没看见麦可尔了？” 说完他自己也愣在那里，好像从和疯狗大公的战争开始后麦可尔就没露过面…… “我们去一趟麦可尔的实验室。” 安南说道，拉着铜须离开铁匠铺。 经过水晶巢穴时他短暂驻足。 “我记得你惩罚了蓝龙？我今天没看见它出来。”铜须说道，“你对一头年轻的龙太严格了。” 安南狠下心说：“必须要让伊莉摩雅丝受到教训。” 安南和铜须越走越远，而在矗立的美丽水晶巢穴深处…… “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龙。”伊莉摩雅丝的爪尖捏着于她的身躯而言袖珍的羊皮纸。 “蓝龙大人，您应该说，人。”站在她面前的贝蒂纠正道。 那双充满威慑的龙瞳盯着贝蒂：“我不是人。” “但是您要以人类的模样请求安南大人，改变称呼会让安南大人出戏……” “什么是出戏？” “就是脱离情绪。” “哼……”伊莉摩雅丝鼻中里喷出热息，继续念诵道：“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 “您还要再温柔一些……” (本章完) 节187.火元素女王？ 麦可尔的炼金室是自由城第三坚固的建筑——第一是尚在建造的法师塔，第二是城主府。 因为他真的很擅长爆炸，据邻居说他们整天都能听见那座从没有人出来的诡异建筑里传出犹如航海遭遇暴风雨般的沉闷雷鸣声。 以至于为了安全起见，给他送饭的厨娘都是将食物送到门口。 接近实验室门口的安南忽然闻到若有似无的腐臭味……“麦可尔不会死掉腐烂了吧！”安南惊呼着跑到炼金室门前，发现腐烂的源头是放了起码三天以上的肉排。 还好，麦可尔只是三天没吃饭。 安南的敲门起初无人应答，还是铜须“嘭嘭”拍打起大门让麦可尔听见。 咔嚓—— 从里面锁上的门被打开，蓬松炸开的头发、苍白的肤色、削瘦的脸庞出现在门后。要不是血族不会这么不修边幅，安南以为麦可尔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了。 “你太久没出来了。”安南闻到不同于腐臭的体臭……现在自由城最脏的居民不是兽人，麦可尔实至名归。 “但我快改进出来了。” 麦可尔精神上的兴奋不同于他肉体上的虚弱：“我通过激活第七、第九、第十三个雷斯布洛托点来构成魔法回路，让其以德里伊达尔戈模型的逻辑形成新术式！” 安南若有所思：“把德里伊达尔戈模型换成闪光斯尼斯夫会不会好一些？” 麦可尔愣住：“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也想这么说。” 麦可尔醒悟过来自己面前是个术士，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就是说，我通过托马斯丁改造术改变了黑火药的结构……” “你说马丁怎么了？” “魔法火药的威力比之前多了三分之一。” “这回听懂了。”安南看向麦可尔身后：“不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麦可尔让开位置，安南和铜须进入麦可尔的炼金室。 这里弥漫着硝石和没法形容的味道，安南在微风城的法师塔闻到过类似味道，麦可尔说这是炼金特有的混合香味。 还说那些炼金大师只要闻一下炼金室的空气就能拆解出魔法火药的成分。 “铜须，回去后让碎石给实验室安装通风设施。” 炼金室里除了麦可尔就只有几个担任助手的魔偶，安南看见桌上放着一盏明显也是造物的简陋魔法灯。 “这是什么？” 前面的麦可尔头也不回：“我发明的魔法灯。” “它特殊在哪里？” “会亮。” 魔法灯难道不都会亮吗？ 以为这是麦可尔模仿复刻的安南按动魔法灯上的按钮，但什么也没发生。 “它没有亮。” “伱要把它放在有光的地方。” 安南将信将疑地来到紧闭的窗前，推开窗户，把魔法灯放在阳光底下。没多一会儿，灯芯忽然亮了起来。 铜须脑袋里冒出的是“这是什么玩意儿……”安南脑袋里冒出的是“这是什么玩意儿！” 确认这盏灯不是简单的透镜，而是真正的利用阳光发光，安南心想打经费！必须打经费！ 麦可尔现在是普通法师就弄出了光能造物……到了精英法师不得把光能板发明出来？大师的时候还能发明什么安南简直不敢想…… 几箱金币从安南的魔法戒指里落了出来。 麦可尔的天赋敲晕了安南，安南的慷慨也砸晕了麦可尔，他更殷勤地介绍起改良的魔法火药。 安南误打误撞把铜须带来了，正好分析一下魔法火枪、火炮提升的威力和枪管、炮管的耐久问题。 “现在的枪管还能维持上千次的激发，但要是再改进下去我们就得用精铁做枪身了。” 本来最省钱的魔法火枪会变成几枚金币一杆。 “能打穿板甲吗？”安南问道。 魔法火枪在全副武装的骑士和盾兵面前显露颓势，这也是为什么没有贵族表现出兴趣……安南显然不满足于只打无甲和皮甲敌人。 “还没试过，但应该不行。” “就在今年！” 麦可尔对着金币保证。 “你该找几个学徒和助手给自己打下手。” 安南认真地说道。还没到一个月，但麦可尔起码瘦了十磅。“你也不想未来累死在炼金室里被我复活成骷髅继续干活吧？” “我不相信别人。”麦可尔犹豫说。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管理每一件事，但那样太累了……” “还有这样的时候？”记仇的矮人找到了机会。 “那就找信得过的人来，不然我宁愿用魔偶。” 安南从实验室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伊蒂莉娅。接下来几天安南就跑到学校给麦可尔挑选合适的助手，最后从炼金课上选拔出五名平民——他们都是从星月湾跟来的老人。 安南没睡觉的第三天，铜须终于送来了山铜花。 还有山铜盔甲。 城主府客厅，伊蒂莉娅、奥尔梅多、艾丽斯和捧着魔法石的伊芙琳站在一旁。 安南激活了魔法戒指。他的运气不错，没有意外地召唤出火元素。 当火元素长老出现在传送门彼端，安南举起价值千金的山铜花。 “这是给你的。” 火元素长老伸出火焰般的巨手，越来越近。炽热让安南感到痛苦，但能忍耐——安南不得不在心里不情愿地感激恶魔大君。没它的梦中折磨，自己已经流露痛苦的神情了。 萦绕在火元素长老周围的火焰小心避开安南，握住了山铜花。 渺小的人类和巨大的火元素构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消失的传送门最后传出感谢的情绪。 从头到尾记录下这一幕的伊芙琳轻松道：“第三期的素材这就有了。” 安南起初还欣慰伊芙琳敬业，但越听越觉得不对起来：“自由城城主向火元素女王示爱……这个标题能让第三期多卖出一千份！” “你怎么能这么说？”艾丽斯认为报纸不该这样。 “对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奥尔梅多浅笑着附和道：“起码三千份。” “闭嘴！” 安南恼羞成怒，他问要离开的伊芙琳：“你要回酒馆吗？” “法斯特大叔在看酒馆，我要回报社。” “我送你回去。” 跟着伊芙琳走出城主府，安南忽然低语道： “真的是火元素女王吗？” (本章完) 节188.安南一败涂地 面对伊芙琳狐疑的目光，安南坦然而认真：“我只是好奇。火元素形成的火焰居然也会有性别之分吗？” “我不知道，只是以前吟游诗人这么说……” 随着和疯狗大公的战争开始与结束，自由城的存在应该已经在中土流传开来，但吟游诗人始终不曾露面，也没有人见过‘安迪’……出了什么事？还是吟游诗人不在中土？ “我们什么时候重现元素军团呢？”伊芙琳问道。 安南不想让友谊变成刻意的利用，最好再接触一段时间：“在赠予礼物后就立刻提出要求会引起反感的。” “《自由城城主示爱之后向火元素女王提出过分要求》……”伊芙琳职业习惯地想着标题。 “谁教你的？” 安南跟着伊芙琳来到报社。没有新一期的时候，报社只有五分之一的机器维持着运作，源源不断地制作前两期的魔法报纸卖到斯尔托维斯和蒙特利尔山等地。 傍晚将至，安南从报社出来，返回城主府。 他没注意一道阴影悄然跟随着自己…… 伊莉摩雅丝既不想以蓝龙的形态致歉，也不想按照贝蒂的教导变形成人类。她有自己的想法。 无形的阴影笼罩起安南，她轻声道：“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 钻进无人小巷想走近路的安南惊讶四顾，但伊莉摩雅丝已经隐藏起来。 “我的王子，伱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 怀疑自己被恶灵纠缠的安南加快了脚步，为了不让安南跑出小巷，伊莉摩雅丝又施加了迷宫术，让他在原地打转。 “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 当察觉到只有十几米长的小巷变得没有尽头，安南想也不想地激活了护符。 “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伊莉摩雅丝的史瓦罗先生看着安南警惕地环顾四周：“我好像碰见了幽灵，她一直说什么‘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心爱的人……’ 史瓦罗先生对术士的刻板印象更深了：“你应该想一想自己做过了什么。” “没有……吧。” 安南不记得自己伤害过谁，还是个亡灵。总不会是克莱尔吧…… “您能让她出来吗？”安南问道。 史瓦罗先生看着伊莉摩雅丝离开，摇了摇头：“它已经离开了。” 他不在意的模样让安南想应该只是个意外。顺利从巷子里出来，史瓦罗准备回去，安南这时想起什么：“艾丽斯最近在和苏珊大婶学苹果派，还说要做给您吃……” “我去看看。” 史瓦罗先生停下了传送门法术。 和史瓦罗先生分开，安南回城主府和大姐二姐吃了晚饭。回到卧室，安南把莉莉和傻猫抱出房间，关窗户的时候看见父女在自由城散步就没去打扰。因为接下来的深夜，安南将进行一场激烈地战斗。 主要是他单方面挨打并持续八个小时。 安南在黛菈的辅助下把差不多一百磅的偏大山铜盔甲披在身上，挤进床铺。 现在的安南差不多能感受到躺在陵墓里的国王的感受了。 盔甲硌在身上很不舒服，安南花费了比平时久的时间才进入梦乡。 披着盔甲的安南出现在梦境里，然后眼前一花，已经被火焰虚影踹飞出去。 划过一道弧线的安南沉闷落地，盔甲表面安然无恙，除了被震得头晕，安南没有任何异样——毕竟梦里又不会死。 爬不起来的安南缩在铠甲里露出微笑，火焰虚影也露出似曾相识的狞笑。 模糊的梦境周围忽然清晰起来：一片辽阔的岩浆湖出现在前方，散发着难以忍受的热浪。 火焰虚影拎起安南，就要将他丢进沸腾的岩浆湖。 “我错了！请——请再宽限我几天！我会带来新的魔法影像！” 短暂沉寂，安南惊呼着被火影虚影松开，砸落在滚烫的岸边沙砾上。 火焰虚影随后落在面前，意识到它想做什么的安南乖巧地褪去盔甲。 …… 安南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发出锈迹斑斑的吱呀声。 他喊来黛菈，帮自己脱掉沉重盔甲。 “你还好吗？”黛菈感觉安南像是一个不敢动弹的病人。 “没事……” 默默为自由城负重前行的安南叹息：“把盔甲还给铜须……算了，找个盔甲架帮我放起来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派上了用场。 从卧室出来的安南先去找了英格丽特，让她抓紧时间搜集其他魔法影像。 “您怎么忽然关心起了这些？” “了解对手才能了解对手。” 英格丽特花了些时间理解：“他们想拥有您的技巧还要经历许多……” 不过她没拒绝，花了五天收集来数百部魔法影像，光是斯尔托维斯就有几十部魔法影像。 毋庸置疑，魔法影像已经在中土流传起来。虽然粗制滥造，但凭借尺度更大而分走了不少属于安南的利益。 刨去那些不适合放映的，英格丽特列出三十五部从二十分钟到五个小时不等的魔法影像清单。 作为魔法影像的发明者，多数模仿者都把时长限制在1~3小时，那些极端模仿者则抱着小聪明：二十分钟的笑五个小时的票价还不是一样，五个小时的笑二十分钟的不理解观众图便宜的心理。 英格丽特说东西放在了剧院，被缇娜保管。安南跑去缇娜那里领魔法石的时候，她忽然异样地打量起安南几眼：“你不会想追求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靠着冥想撑了五天，缺乏睡眠的安南反应慢了不少。 缇娜指着安南的黑眼圈：“你在模仿我的妆容！” 现在的安南确实有些像涂着绛紫色嘴唇，苍白肤色和烟熏般黑眼圈的缇娜。 安南刚要说话，伊芙琳冒出头：“你又不是那头黑龙，安南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缇娜震惊地捂住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安南……恶！” (本章完) 节189.短暂休息 安南想纠正伊芙琳的错误认知，趁着她还年轻。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缇娜取来三十五枚魔法石，安南说道：“那些不适合放映的也可以……算了，当我没说。” 安南觉得恶魔大君应该不会忌讳两只或多只肉虫缠绵，而且也不会产生什么兴趣。 但要是真产生兴趣就麻烦了…… 把魔法石收进魔法戒指，安南忽然想起一件事：“它们总时长是多少？” “不知道。谁会计算这种东西？” 我会。安南想道。 魔法影像的时长关系到安南怎么排列它们。调节挨打时长。比如五部魔法影像的总时长为七小时十分钟，他就可以在放魔法影像的间隙挨打10分钟。 但要是不小心带的魔法石超过八小时，恶魔大君肯定不会退。现在少了十几分钟，未来就要多挨十几分钟。 回到城主府，安南在私密一些的二楼客厅的沙发里缩着，遇到从办公室出来放松的伊蒂莉娅。 “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安南走过去接起轮椅，把大姐推到沙发边，继续像是没有骨头般瘫进沙发里：“我也这么觉得，但要到晚上才能休息。” “为什么要到晚上呢？” “因为……你说得对。” 为什么要老实到晚上然后再挨打八小时？现在睡一个小时的话只挨一小时打……比连续挨八个小时好多了。 “我现在去睡觉！” 安南想要从沙发坐起，又因伊蒂莉娅温柔低语而失去力气。 “很痛苦吗？” “其实也没很痛苦……因为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安南想装得无所谓。不能说这是折磨，但这确实是一种煎熬。 “就好像我得到了一个神器，我只要使用神器就会获得一万金币，代价是使用一次灵魂就要被关在地牢一百年。但结束后外界只过去了一秒。我在梦里就是这样，无比痛苦，什么也做不了，想死也没办法，但出来后感觉就还好……” “话说我要是有这个神器就把它租出去，然后从使用者身上抽成一半，嘿嘿……”安南露出纯真的笑容。 “你过来。” 伊蒂莉娅说，安南不解地前倾了一些，凑近大姐。 伊蒂莉娅忽然做出一个意外的动作：她轻轻拥住安南，将他抱在怀里。 “抱歉，我们没法帮伱……” “别说这样的话，我的姐姐……你们一直在帮我。” 柔软和温热和轻语围绕着安南，让他昏昏欲睡，只是过去了十几秒，安南就靠在伊蒂莉娅的怀里沉沉睡去。 “先祖，您能帮他吗……” 安南睡着之后，伊蒂莉娅轻缓道。 “你确定吗？他会知道你骗了他……祖先的契约在今年才会消失。”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客厅响起。 “他是个好孩子，他也真的将我们当家人对待。”伊蒂莉娅低垂眼眸，“我不该看着安南受苦……” “好吧……希望你的善良不会被反噬。” 澎湃的力量刹那间笼罩整座客厅，但没有溢散出分毫，隔壁办公室里的奥尔梅多没有一点察觉。 低沉的轻疑声响起：“我感觉不到……他的身体在这儿，他的灵魂在这儿，但他的意志不在……这不是我们世界的诅咒。” “连您也不行吗？” 弥漫的力量消失，仿佛刚才只是幻觉，只有低语声回荡： “我只是一头还不够老的火龙……” …… 出现在熔岩湖畔的安南迷茫四顾。 已经过去了数秒，为什么还没看见火焰虚影的身影？ 难道它白天在睡觉？ 安南先抓紧机会远离湖畔，以免被偷袭的火焰虚影踢进面前的熔岩湖。 似乎又过去了几分钟，但火焰虚影依然没出现。安南因似乎洞穿了恶魔大君的陷阱而窃喜，但接着就陷入了惴惴不安之中。 这片梦境能把盔甲和魔法石带来，自己应该在大姐的怀里睡着了？万一把她带来这种地方…… 来不及庆幸，安南挣扎着让自己睁开眼睛—— 现实的安南睁开了眼睛。 他几乎没能挣脱伊蒂莉娅的怀抱，倒进沙发里：“我睡了多久……” “只有三分钟，安心的睡吧。” 刚睡着的安南确实感觉更困了，但又怕再进入梦乡会让“敲门声”吵醒恶魔大君。 “还是到晚上吧，我去找点事做……” “我刚才听见您说要做事对吗？”英格丽特忽然出现在走廊外。 “啊……嗯……我……”安南沉吟着，该死的困倦让他想不到借口！ “您有时间吗？”英格丽特询问道。 安南只好抬起头，保持倾听的姿态。 “有一个商船头领想要见您。” “商队？” 难道是故友……？ 安南的混乱思绪回到星月湾时期……疑似红龙血脉的红女巫带领海盗盘踞了永夜港。然后鼠人到来，海盗们跑的很快，藏的更好。 安南还是有些怀念的，毕竟从他们那儿得来的“新初始号”还在服役。 “他现在在哪？” “城主府外。” “让他来吧。” 安南和伊蒂莉娅来到楼下的会客厅，看见了商队首领。让他遗憾的是，他不是红女巫。 这是个衣着像是贵族的中年男人。考虑到英格丽特说这是个拥有十几艘商船的大商队，一般的贵族都没他富有。 相比他镶着金线的绸缎服饰，这名自称为谢帕德的商队首领态度异常谦卑。他表示看好自由城的潜力，希望能和自由城展开长期贸易，愿意为此让出一份利益。 安南不是很想用外面的人。 商队的优先度目前不高，但未来自由城终会有几十艘船——一艘船就起码提供几十个工作岗位。还没算造船厂、维修厂这些衍生工作。 还是伊蒂莉娅说自己的船队和外面的船队并不冲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分出自己的蛋糕，才能分到别人的蛋糕。 太贪婪的领主走不长远。 安南按捺住伊莉摩雅丝传染的坏毛病之后，伊蒂莉娅代替他顺利地谈判下去。 帕德的商队能带来货物和带走货物，这正是自由城需要的。 最后，谢帕德表示：“我们还带来了一些‘礼物’” (本章完) 节190.魅魔犯 安南在临时港口看见了在海风里缩着肩膀的平民。 这些人男性居多，夹杂着少量的女人，但被保护得很好。他们看起来和前些天被疯狗大公从北方赶来的难民没什么区别，最多看起来没有受罪。 安南的到来让他们激动地簇拥上来，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他们都是微风城居民。 “洛西，去喊奥尔梅多。” 这些人里没有星月湾居民是安南第二遗憾的地方。 “我在普莱半岛发现了这些人，他们过得不太好，就带上了他们。” 普莱半岛在塔图恩帝国东方，他们跑的够远了…… 没多久奥尔梅多赶来。居民们愣了一阵，才认出这位拥有着璀璨金发和智慧蓝眸的少女就是他们的城主。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谢帕德故意压低了声音，“据说普莱半岛的珍珠港海商盯上了你……” 海商通常拥有两幅面孔——在强大者面前披上伪装安分做生意，在弱小者面前撕下伪装化身海盗。 安南想说无惧海盗，他们能比疯狗大公强大多少？但奥尔梅多说领地的强大和海商的强大是两个部分。就连塔图恩帝国也没法阻止自己的商船被海盗劫掠。 没了元素军团，自由城的商船只有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缺乏威慑力。 就像喜欢变成柔弱少女跑去贫民窟钓鱼的金龙。 无论如何，“感谢你的消息。”安南说道。 忽然，安南和伊蒂莉娅抬起了头，一阵清晰的魔力波动从一艘刚刚靠岸的商船上传来。 …… 奥洛克夫人的年纪让她不断保养的肌肤难掩松弛，但在精致的妆容下，依然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宽松的华丽法师袍遮掩起粗糙黯淡的皮肤。 她在仆人的搀扶中迈下商船，环顾周围：“这里就是自由城？和魔法影像里一样优美。”当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安南等人，发出意味难明的轻笑声。 “怎么是她……”谢帕德望着远处的红色法师袍，皱起眉头。 “你知道？” “奥洛克夫人，一位大师级法师，但在普莱半岛无人不知……” 安南好奇的追问下，谢帕德犹豫着继续道：“因为她养了一个岛的……少年。” 迎面走来的红袍女人似乎化身恶魔，恐怖的血色晕染正片海湾上空—— 安南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奥洛克夫人来到他们面前，优雅地问候。 “嗯……伱好……” 看出安南窘境的奥尔梅多主动和奥洛克夫人接触，但奥洛克夫人似乎格外喜欢“害羞的男孩”，频繁地望向安南，炽热几乎将他燃烧。 “你们聊，我先和大姐回去。” 安南推着伊蒂莉娅匆匆离开港口。 “那位奥洛克夫人对你并不单纯。”沿着沿海街道回去时伊蒂莉娅说。 “我不会。” “我知道。”伊蒂莉娅怎么会不知道安南的喜好，“我怕她会。” 安南刚要狡辩几句，不远处的酒馆门口一阵吵闹。 洛西跑去调查，没一会儿神色严肃地回来：“魅魔出人命了……” “魅魔也会怀孕？” “什么？” 洛西愣了一下，说明始末：一只贪婪的魅魔在服务客人的时候摄取过量，客人垂死时的惨叫引起其他魅魔的注意，闯进去制止了她。 “客人还活着吗？” “正在救治。” “不遗余力地救活他，花费从那只魅魔身上扣。”安南想了想，用羊皮卷联系贝鲁多娜，将发生的事告诉她。 “稍晚些时候召唤我，我亲自去惩罚她。” 安南望向远处依然热络的酒馆，还好，这次事故没有阻止人们的热情。 这就是男人。 “兽人最近怎么样？”安南问伊蒂莉娅。 伊蒂莉娅说兽人们不爱和邻居接触，要不是卫兵的阻拦，它们还想进山脉狩猎——它们不理解为什么安南养着它们，却不让它们做任何事。 它们来自由城已经一个星期了，初步融入环境。觉得差不多了，安南和伊蒂莉娅来到兽人的住处。 兽人首领加尔和一些兽人出来迎接，安南看着它身后的女兽人，绅士地问候：“你的族人都像你一样强壮而美丽吗？” 安南以为这种夸奖会拉进彼此的关系，但兽人们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让女兽人们躲到男兽人们身后。 “大人，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加尔粗声问道。 安南从被提防的沉默中挣脱：“好吧，我确实有些工作能给你们。你们擅长做什么？” “战斗。” “剥皮。” “砍头。” 兽人们陆续回答。 “我是说职业……” “我们是天生的战士！”加尔拍打胸脯。 安南不置可否，加尔连职业者都不是，却拥有精英战士般的力量。 安南换成它们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建筑工人、铁匠铺、港口，这些地方都需要工人。” 而且这些工作适用于兽人全族。 你不能指望女兽人用它们能捏碎人类颅骨的手指去缝纫和纺织。 “没有佣兵吗？” 安南摇了摇头：“自由城周边很安全，和威尔海姆一样安全。” “我们也是最优秀的士兵！”加尔望着安南背后的洛西，指向他：“请你让我和他打一架！” 安南没有同意，而是让洛西和士兵展示一段队列和行走。 “这能战斗？”加尔不屑道。 “确实不能，但能让指挥官控制战争。” 最后，加尔只好和它的族人选择了安南给予的几个工作。安南安慰他们，未来会需要他们战斗的，但不是现在。 安南回到城主府已经快到傍晚，他例行和精灵导师聊天，只是今天比往常早了一些。 “安南，我要抱歉我欺骗了你……我不是伊瑞兰泽。” 就在安南想这是否是精灵导师的新情趣时，她说道：“我是泰德尔，精灵王庭的使者。” 安南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为什么突然选择了坦白？” “因为伊瑞兰泽正在路上。” “你的意思是精灵导师在来自由城的路上？” “10……” “十天？” “9……8……7……” (本章完) 节191.她来了 安南的脑袋里像是待着无数只小安南。当倒计时出现，它们愣在那里。当倒计时开始减少，它们开始尖叫，四处乱跑，原地兜圈，撞在一起，把脑袋蒙起来。 以至于安南恢复思考的时候，自称泰德尔的精灵已经数完了倒计时。 叩叩叩——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像是拍打在安南的心脏上。 “谁在外面……” 安南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咔嚓。 那道没锁的门被打开，安南发誓，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开门…… 门外的身影浮现，是那位在港口看见的奥洛克夫人。 安南松了口气，但又意识到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城主府一共三层，和供无家可归的人临时居住的公馆一样。但食人魔也不用低头的层高让它暂时是自由城最高的建筑。 三楼是安南和他的家人的卧室，一些朋友也住在这里，比如莉莉丝。这里不对外开放，几条楼梯都有卫兵把守。 二楼是城主、副城主和各部门部长的办公室和休息区。 只有一楼是迎接客人和谈论生意的大厅。 安南现在在三楼客厅，一个外人不会来的地方。除非她是伊蒂莉娅…… 但当初那位“泰德尔”也是这么骗了自己两个月。 “你没敲门。”安南谨慎地说，看见黛菈就站在门外才稍微安心。 “这里没有别人……”奥洛克夫人转身关上了门，旋转起的裙摆像是一团盛放的玫瑰。 看不见黛菈的安南又不安起来：“请你离开。” 奥洛克夫人在走近，安南在后退，“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靠到窗台上的安南退无可退，他试探着问：“伊瑞兰泽？” 奥洛克夫人的脚下一软，扑到安南的身上，眼眸里的浓情几乎化不开，犹如花香的呼吸打在安南的脸颊上：“我也爱伱。” “奥洛克夫人”的体态开始变化，用来遮掩瑕疵的妆容消失，浮现细腻白皙的肌肤，因为年龄而低垂的胸部重新撑起裙子 她变成了熟悉的伊瑞兰泽的模样。 安南也很高兴，任由精灵导师动手动脚。但似乎是回归王庭的精灵导师被扳回了一些精灵习性，仅是贴近安南深吸了口气，然后抱了他一下，回到沙发里坐下。 安南愣了一下，跟着坐到她的对面。“我很高兴能再看见你。”安南真诚地说。 现在当初在北境的朋友只剩吟游诗人还没回来。 “我也是。” 精灵导师的语气透着火热，轻轻磨蹭裙摆下的修长双腿。 安南的注意力在口袋里，他低头看了眼，世界树之叶已经没了动静：“泰德尔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泰德尔大人就是代替王庭和骨头之王交涉的使者。” “原来是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瑞兰泽说泰德尔本来只是代替王庭问责帝国，结果意外认识了安南。安南误将她当成伊瑞兰泽后她就伪装下来，借助安南得知人类的现状，最后和帝国达成盟约。 回到王庭，泰德尔找到了居住在萤火之森的伊瑞兰泽。 “她和我说了假冒我的事，还说那不是故意的。为了向你赔礼，泰德尔大人把我送了过来。”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安南想起什么。 “你希望我待多久？”精灵导师的语气再次变得黏稠。 “我当然希望你——” 这是精灵导师的阴谋。在贵妇之间练习出本领的安南突然想到，又意外地联想到：“难道精灵王庭让你来的？” 精灵导师收起魅魔般的轻浮，正色了许多：“两件事。你在贝塔尔救的精灵还在吗？王庭想知道瑞坎尔王国的惨案。” “第二件呢？” “让你和我结婚。” 看来第二件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安南说起其他：“你为什么会变成……奥洛克夫人的模样？” 奥洛克夫人是一个风评很差的女人，更关键的是……奥洛克夫人喜欢男孩，性格强欲。精灵导师也喜欢男孩，性格强欲…… “我本来变成了一个男孩，想要给你一些‘惊喜’。” 安南没打断她，用马丁的脑袋想也知道“惊喜”不会是什么好事：“结果刚上船被那个女人看上了。我只好把她控制起来，顺便变成她的模样出现。” “她还活着？” “就在船上。” 安南领着伊瑞兰泽来到二楼。 看见精灵导师的奥尔梅多怔然，然后微笑道：“好久不见，伊瑞兰泽导师。” “你该叫我城主夫人了。” 奥尔梅多挑了挑眉，把视线落在安南身上。 “咳……奥洛克夫人袭击了精灵导师，被她打晕，然后精灵导师就变成了奥洛克夫人的模样。我们现在正准备去‘解救’真正的奥洛克夫人。” “我和你们一起。” 他们又来到港口上，被分配来的十只兽人已经和港口工人一样，换上了显得蠢笨，但是结实的最大号的法斯特裤。 褐色的皮肤和獠牙和高大让它们格外显眼，走到哪都会被盯着瞧。 兽人们还在努力习惯这里。自由城对它们来说太复杂了，哪怕自由城已经是最“纯粹”的城镇了。 兽人的脑袋里只有吃和杀，哪怕是“豌豆荚”也只是在吃和杀之间多出一个“赚钱”。 它们擅长战斗，用鲜血证明自己的荣耀。但自由城不要荣耀。他们种田，盖房子，造东西，仿佛荣耀对他们一文不值。 安南准备慢慢改变它们，褐皮兽人不是混乱的种族，起码成为“豌豆荚”的褐皮兽人不是，他们会逐渐融入自由城的。 亲切地问候兽人们几句，安南和奥尔梅多和仆人在精灵导师的指引下来到船舱，找到了被装在箱子里，蒙着嘴巴的奥洛克夫人。 “那个袭击我的男孩呢！我要让你们付出代——” 这个时候，奥洛克夫人看见了安南。 黑色的碎发，嫩白的脸颊，一双在魔法灯下神秘而纯净的黑宝石般的眼眸……和他相比，岛上那些男孩就像是沙滩上一文不值的岩石。 “——我要对你们的救援给予奖赏。” (本章完) 节192.给蓝龙看病 真正的奥洛克夫人被她的仆人从箱子里扶了出来。 关于奥洛克夫人的相貌，安南只能说……变成她的精灵导师进行了一些美化。 这就是个看起来因为没有完全收敛愠怒又被关在箱子里好久而显得狼狈刻薄的老妇。 奥洛克夫人没认出来精灵导师，毕竟打晕她的是个同样好看的男孩。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的奥洛克夫人在安南和面前自惭形秽，借口回房间换身衣物，意会的众人从船舱出来，在港口等候。 谢帕德还在，悄声介绍起奥洛克夫人的男孩岛。 安南总是潜意识忽略魔法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忽略强大的职业者所具备的力量。 毕竟他从平林镇出来就变成了北境之王，接下来身边不是城主就是其他北境之王，史诗就是传奇，连追求者和包……和合作的蓝龙都是大师。 所以当安南知道奥洛克夫人在她的岛屿上拥有一座完全听从她的城镇，她和她的五十九个男孩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整个岛屿没有人敢反抗她的时候，安南才想起一个大师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自己离精英术士还有多远…… “算了，我不等了。奥尔梅多，接待这位奥洛克夫人就交给你了。” 奥洛克夫人看起来对自己图谋不轨，安南不想和她产生过多接触。而且天快黑了，他要准备冥想和战斗了。 “这样也好。” 奥尔梅多答应下来。 安南把精灵导师也留了下来，以免奥洛克夫人也对奥尔梅多图谋不轨——当初男装的奥尔梅多英俊的就像一位王子，以至于当时微风城还流传安南和奥尔梅多的绯闻。 独自回到城主府，安南遇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贝蒂老师，你怎么来了？” 贝蒂当初教了安南许多演戏的技巧，所以安南会称呼她为老师。 这位曾是微风城著名舞台演员，现在是自由城学院演艺课教授的年轻女人此时闪烁着犹豫：“伊莉摩雅丝大人……她……她病了……” “病了……？” 一头龙……生病……？ 相比伊莉摩雅丝生病这件事，更离奇的是贝蒂什么时候和她搅在了一起：“你怎么知道的？” “我……” 贝蒂是个好演员，也是个好居民，她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其实是伊莉摩雅丝大人让我告诉伱的……” “为什么？等等……” 想起先前惩罚蓝龙的行为，安南明白了…… “我一会儿就过去。”他无奈地说道。 让艾比先把冥想的魔法材料准备好，安南来到隔壁的水晶巢穴。 伊莉摩雅丝趴在她的财宝上，龙息微弱，看起来很虚弱。 “贝蒂说你生病了，怎么了？”安南装作不知道。 曾经威严的竖瞳如今被眼睑半裹着：“我只是……觉得痛苦……财宝是龙族力量的源泉。” 安南继续装作不知道，为难地说：“但你偷了近三万金币……这是自由城整整十五个月的税收。作为城主，我必须让所有人都遵守《自由城法典》所以哪怕是我犯错也要受到惩罚……” 安南看不见的龙尾焦躁地甩动了一下，伊莉摩雅丝的脑袋落在财宝上，低落的轻语：“我的王子，你为什么要残忍对待你心爱的人……” 安南猛地睁大眼睛，找到了那天在巷子里的罪魁祸首！ 但是伊莉摩雅丝说自己是她心爱的人…… 安南划过指间，几枚金币落下，让伊莉摩雅丝的竖瞳跟着轻轻颤动。 “这是五枚金纳尔。以后我来付你的薪水，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很感激……安南……” 伊莉摩雅丝的呼吸变得粗重。她想拒绝，但那躺在面前的金币还等着自己去呵护…… 安南擅长做这种事，责罚了别人还让别人认为他是个好人。 只是龙族的贪婪本性让伊莉摩雅丝还不甘心：“以前是二十枚……” “另外十五枚我会单独给它们。” 幼龙们没参与偷盗，它们的工资照发……而且安南意识到这是亲近伊莉摩雅丝的族人的好机会。不然这些钱永远也到不了那可怜的三头幼龙爪中。 脚步轻飘飘的安南从水晶巢穴出来。他太困了，甚至想跳过冥想直接睡……战斗。结果刚回城主府，穿着礼裙的奥尔梅多走来。 “隔壁宴会厅会正在举行一场宴会，你要露面吗？” “客人有谁？” “那位奥洛克夫人和谢帕德，还有一些小贵族。奥洛克夫人很想见你。” “你代我接待他们吧。”安南打了一个哈欠。 “好，但是奥洛克夫人是普莱半岛知名的富豪。” 安南停下脚步：“能有多富？” “谢帕德说那座岛蕴藏着数百吨金矿……” “磅？” “我已经换算过来了，几十万磅金矿。” “带路。” 安南跟着奥尔梅多来到宴会厅，奥洛克夫人在他进来之初就盯了上来，想行吻面礼，安南歉意地退后一些。 “抱歉，我这些天患了病。”安南指着苍白的脸颊和黑眼圈说道。 “噢，你应该好好休息。”奥洛克夫人心疼地说。画上精致妆容和盛装的奥洛克夫人看起来和精灵导师的变形术差不多了，但安南没法忘记她在箱子里时的模样：“不要紧。奥洛克夫人，您还没在自由城逛一逛吧？” “还没来得及……我能邀请你明日在城里同游吗？” 看着奥洛克夫人伸出的涂着矿粉的手，安南露出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安南又和谢帕德和几个小贵族打了招呼，低声和奥尔梅多说：“和底下的人说，明天把城里所有的特色商品翻10……不，翻100倍。” 剥削这些剥削普通人的富豪安南一点负担都没有。 不把奥洛克夫人榨干，安南就不配做伊莉摩雅丝的邻居。 “精灵导师呢？” 从宴会厅出来，安南想起自己没看见伊瑞兰泽。 “她和精灵在一起。” 安南知道这个，这是精灵王庭的任务。话说第二个任务是什么来着…… “宴会交给你了，我先去休息。”安南说道，和奥尔梅多各道晚安。 返回卧室，告诉黛菈别让精灵导师进来，安南抱着时长接近八个小时的几枚魔法石，进入梦乡…… (本章完) 节193.和恶魔大君一起看魔法影像 “伟大的魔法石，这是我为您带来的恶魔大君……” 这次没有走运地避开火焰虚影，安南径直献上魔法石。 火焰虚影站在面前，安南仿佛感受到它似笑非笑的情绪，然后顺从地激发第一枚魔法石。 要不然没带魔法石挨打，带了魔法石还挨打，魔法石不是白带了吗？ 没有标志，魔法影像突兀开始。火焰虚影的注意落在影像上，安南跟着在旁边一起看。 实话实说，排除了用情绪引诱观众的魔法影像之后，剩下的魔法影像几乎都是各种名著的影像化，它们拥有脍炙人口或动人心魄的精美故事，但又因为蹩脚的画面、特效而让人出戏。 安南总是因这些东西时不时冒出而忐忑瞥向火焰虚影，意外的是，它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恶魔大君似乎意外地好糊弄…… 第一枚魔法石时长只有三十分钟，但它的剧情堪称精彩：信仰两个不同神灵的虔诚信徒同时许愿希望能迎娶镇上的女孩玛莉亚，两位神灵为了满足信徒的愿望而开始神战，打得头破血流，几乎陨落——最后的结局是两位神灵两败俱伤，而两位信徒谁也没娶到玛莉亚，因为玛莉亚是另一位神灵的信徒——她许愿自己一生奉献给神灵。 只是效果……安南猜三位神灵出场和战斗时的特效应该是一位法师学徒用戏法弄出来的。 第二部魔法影像聪明了些，他们在开头放上了作品名：《七日之死》。 故事情节是一名恶毒的男巫四处出售被诅咒的魔法项链，宣称其会让戴着项链的人在第七天后死去。而他既能趁机收取灵魂，还逃脱了法律的惩罚。这一天，一个年幼的孩子来到他的魔法屋，掏出十几枚铜币想要买被诅咒的魔法项链。需要灵魂的男巫慷慨地将魔法项链卖给了男孩，然后悄悄跟着男孩来到他破败的家里，看见男孩把项链戴在显然活不过今晚的母亲身上…… 接下来就是男巫治愈了男孩的母亲，然后被男孩慢慢触动，收回诅咒的故事。 男巫和男孩之间透着淡淡的亲情。而画面的简陋和晃动意外衬托出这份情感的真实……只是本来一个小时就能讲完的故事被拉至冗长的三个小时。其中一段男孩回家的剧情真的拍他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堪称“艺术”。 艾伦大陆暂时接受不了的艺术。 谢天谢地火焰虚影没揍自己。 已经三小时三十分钟没挨打的安南激活第三枚魔法石。 第三部魔法影像没有名字，剧情是一个聪明的蠢货握着威胁塔图恩帝国的神器，他要求帝国支付赎金——100金币，然后闹出一堆啼笑皆非的故事。 安南居然从中看到许多设计精妙的笑话，不知道是原著写得好还是改编的好。 但再好笑的故事也没法让火焰虚影发出哪怕一道笑声，安南也只能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继续播放魔法影像，起初安南站着，然后改成坐在了地面。 旁边的火焰虚影始终没和安南交流过，让他不禁在想，这个存在真的是恶魔大君吗？ 最后一枚魔法石放映完，距离醒来没有多久了。 安南抬着头，火焰虚影低着头。犹如感到不满，它突然化为残影，击飞了安南。 安南在半空就脱离了梦境，回到现实，潜意识的颤抖让怀里的魔法石滚落，莉莉也被吵醒，发出撒娇的猫叫声。 “都说了最近不要跑来我的房间。”安南无奈地抚摸莉莉的毛发，将恶魔大君最后击飞自己归咎于观影体验太糟了。 无论如何，昨晚他休息得很好，接下来又能用冥想熬三天了。 来到楼下餐厅，英格丽特随后到来。 “我今天要做什么？”安南问她。 “陪奥洛克夫人游历自由城。” “……我吗？” “不然是我？”英格丽特盯着安南，“您昨天答应了她。” 安南这才响起宴会上的承诺……看来即使有冥想撑着也最好不要超过五天。 但也有好消息，就是安南差不多忘记奥洛克夫人在箱子里的丑态，只要不去刻意回想…… 为了自己的安全，安南让精灵导师变成洛西的模样，陪着自己和奥洛克夫人出行。他甚至跳过了剧院，只是在商业街里徘徊。 奥洛克夫人看上了橱窗后的束腰，但是有些不满意：“还应该再瘦一点。” 安南望向套在黏土模特上的束腰，现在刚好让腰肢显出健康的围度，再瘦的话…… “那样并不好看，奥洛克夫人。”安南诚恳地说道，“我觉得女人的美丽取决于她的丰满，病态的纤瘦只会伤害自己。” 最后在自由城游逛一个上午的奥洛克夫人只花了几十金币……他们的特产还算不上多。 “这里让我犹如被洗涤净化。”奥洛克夫人的评价发自内心。 无论是物理还是心灵——这里的街道一尘不染，没有乞丐，也几乎看不到利用和权利斗争——因为所有权利都被安南和他身边的人牢牢把持。 喜欢安南的贵族形容他在确保让城市按照他的思想运作。中立的贵族们形容安南把自由城当成了一个领地，而他是说一不二的领主。讨厌安南的贵族形容他是个表面公正的独裁者。 基廷公国的使者团则说他是第二个疯狗大公——基廷公国像是精神分裂，财政大臣在向安南示好，但使者团却努力让安南厌恶他们。 原因很简单，贵族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 安南想让伊芙琳把这句话放在魔法报纸上，但想到奥洛克夫人的糟糕口碑，他还是放弃了。 最后分别的时候，奥洛克夫人只是爱惜地看着安南，逛街过程她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举动，仿佛不想用自己衰老污浊的身体触碰那颗纯净的灵魂……但没关系，总有精灵替她这么做。 城主府二楼客厅，安南抓住精灵导师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的手：“你不是说王庭委托了你两件事？第二件事是什么？” (本章完) 节194.短暂的相聚 “泰德尔大人让我带回去三枚永恒魔法石。” 伊瑞兰泽取出一袋精灵水晶，这些闪烁着迷离梦幻的精灵造物足以抵得上永恒魔法石的价值，还能赚两三千金币。 泰德尔将在人类帝国的见闻说出去后，许多族人对魔法影像产生兴趣。她纯朴地想将魔法影像分享给族人，但是没意识到其本身的影响力。 安南没理由拒绝。固然整个精灵王庭显然不止值两三千金币，但现在铺开市场，未来的第四部魔法影像她们就很难再拒绝了…… 而且精灵王庭本来就能直接刻录永恒魔法石，而不用再通知自己。这是一种尊重——说是精灵的傲慢也行。 “我让英格丽特给你准备。”安南让门外的艾比通知英格丽特。还没松开精灵导师，犹豫着问：“你还要回去吗？” 现在的伊瑞兰泽没以前那么危险和强欲了，起码安南不用再担心独处时被她吃掉。 “你怎么想呢？”伊瑞兰泽的语气又变得黏稠。 “我……依伱之见。” 伊瑞兰泽的精灵眼眸闪烁起危险的光芒：“那我就——” “我打扰你们了吗？”英格丽特出现在门外。 “你来的正是时候。”犹如在灰狼面前的羔羊的安南找回了安全感。 英格丽特皱眉道：“抱歉，我不想加入你们。” “我的意思是……” 安南连忙松开伊瑞兰泽，示意桌上的钱袋：“精灵导师要三部魔法影像的永恒魔法石。” 英格丽特若有所思地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六枚精灵水晶放在伊瑞兰泽面前：“导师，能拜托您刻录三枚永恒魔法石吗？” 至今为止，精灵导师仍然是自由城唯一的大师施法者。 “把魔法石送过来吧。” 精灵导师没看那些精灵水晶：“安南，拿到魔法石后我要回一趟王庭。” 安南问她精灵王庭是什么样的，伊瑞兰泽浮现出憧憬：“那是个美轮美奂的精灵国度，精灵们自在地生活在王庭周围，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似乎不是所有精灵都有资格？”安南试探地问。 伊瑞兰泽轻轻颔首。她们因异族令和北境鼠灾而回到精灵王庭，而如今异族令已经结束，鼠灾又危及不到威尔海姆，她们又要离开王庭了。 “你觉得自由城怎么样？这里有海湾，有山脉，还有森林……”安南趁机发出邀请，英格丽特还在，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有在乎你的人……” 英格丽特的眉毛轻蹙，唇角耷拉，构成一个“嫌弃”的情绪。 伊瑞兰泽是月精灵，除了信仰精灵神祇，许多精灵还是银月女士的信徒。月光会赋予她们力量，而栖息地正好是森林、山脉和沿海地区。 伊瑞兰泽在族群里的地位不低，她犹豫道：“我会试着问我的族人们。” “记得先让她们看完魔法影像。”安南建议道。 伊瑞兰泽在自由城呆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刻录完成三枚永恒魔法石，没有耽误地买了今天出发的船票。 安南和奥尔梅多来到港口送别，伊瑞兰泽也少见地只是和安南贴面礼，登上商船。 安南注视着精灵导师随着启航的商船渐渐远去。和朋友分别总是伤感的……但起码安南不用再担心精灵导师偷偷钻进自己的卧室，爬上自己的床了。 “我们回去吧。” 安南说道，和奥尔梅多转身。 快要离开港口时，洛西领来了几名犹豫的港口工人。 “怎么了？加尔它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安南记得他是组长，加尔和几名兽人就被分配到他的手下。 “没有没有……”组长连忙摆手，“它们很能干，是……是弗朗科伊斯大人说我们有建议就可以和您说。” “没错，你们有什么想法？”安南饶有兴趣地问。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法斯特裤勒腰。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港口装卸货物，一天要蹲下和弯腰上千次，法斯特裤的纽扣式裤腰总是他们难以弯腰，尤其在吃了饭和喝了太多水后…… “回去我让纺织厂改良。”奥尔梅多说道。 安南若有所思地走出港口，然后拉着奥尔梅多来到沙滩上，在沙砾上画出背带裤的形状。 这种裤子依靠挂在肩膀上的两条背带固定，不会束缚腰肢。 “我这就让纺织厂照着做出来。”奥尔梅多相当淡然，她已经习惯了安南的奇思妙想。“你想好名字了吗？” “背带裤，工装裤，奥尔梅多裤也行。” “不要。” 奥尔梅多一点不想奥尔梅多家族被自己蒙上污点。 精灵导师离开了，但奥洛克夫人还在自由城。不过她没多少接近安南的机会。 回到城主府，想了想安南拿出沉寂了好几天的世界树之叶。 “精灵导师已经回去了。” 没过多久，一道不属于精灵导师的温柔女声响起：“你原谅我了？” “这也不能怪你……但要是你早些坦白就好了。” 安南想起自己和假冒伊瑞兰泽的聊天内容……只要自己不羞耻，那羞耻的就是泰德尔。 “伊瑞兰泽叫你泰德尔大人，你在王庭的地位很高吗？” 世界树之叶另一边沉寂许久，那位泰德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安南：“我是精灵王庭的长老之一。” 安南发出惊叹。 泰德尔恢复了原本的身份，但失去了过去友谊的润滑，她和安南的交流变得晦涩起来。 沙发里的安南看见走廊外英格丽特抱着清单经过，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和泰德尔说：“我先去忙了。” “嗯……” 收起世界树之叶的那刻，安南隐约听见树叶发出一声轻叹。 “这也许是个坏主意……” 没办法，安南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一位精灵王庭的长老接触。 现在也只能等精灵导师将永恒魔法石带回王庭，架起沟通之桥。 跑出客厅追上英格丽特，安南让英格丽特再准备两把椅子，在自己准备休息的时候送到卧室。 “您要睡觉还是要吃东西？”英格丽特问。 “睡着后吃东西。” (本章完) 节195.安南今天没挨打 深夜时分，结束冥想的安南让女仆艾比搬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张餐桌，两把椅子，盛在银餐盘上的丰盛食物，仿佛安南即将在床上举行一场晚宴。 “嗯……你先出去吧，带上莉莉。”安南和表情古怪的艾比说。 艾比抱起莉莉，退出卧室，走廊外的亮光随着房门合上而消失。 安南没有乱动，以免桌上的食物翻倒，陆续把魔法石摆在身旁后，他像是躺在棺椁的陪葬品里的君主般抱着双肩，陷入沉眠…… 燥热的熔岩湖畔，摆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放着食物的餐桌，甚至还铺着碎花桌布，仿佛四周不是荒瘠的碎石滩和炽热的岩浆湖而是金色的沙滩和蔚蓝的海面。 和它们一起出现的安南优雅伸手，邀请站在一边的火焰虚影坐在位置上。 火焰虚影动出现在椅子前，但还没坐下，木椅“嗤”的一下猛烈燃烧起来。 安南蹙眉想了想，竖起手指：“等我一下！” 捡起一块岩石准备把自己敲醒，忽然被火焰虚影拎起了脖领。 “哦对……” 安南激活了一枚魔法石，然后才挥着岩石砸在额头上，从梦中醒来。 挪下床，安南把盔甲架上的山铜盔甲捧下来，重新回到床上进入梦乡…… 熔岩湖畔还维持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安南把盔甲放在一堆灰烬上，再次邀请火焰虚影坐下。 火焰虚影无动于衷，只有安南坐在那儿，偶尔伸手拿些食物边看边吃。 马丁一定喜欢这里，安南想到。只要睡前抓着苹果派，梦里能吃一顿，醒来还能吃一顿。至于挨打？安南确定苏珊大婶的扫帚一定比火焰虚影更让马丁害怕。 依然是五颗魔法石，随着临近八个小时，安南十分自然地从梦里醒来。 安南睁开眼睛，清晨到来，鸟儿在歌唱，莉莉在挠窗。 恶魔大君没打自己！这是个好的变化！ …… 内政大臣布尔克翻看着第三期的《自由之声》。 阅读魔法报纸正在逐渐成为内阁众人的习惯，生动活泼的魔法报纸比那堆冰冷的政务好看太多。 布尔克边翻着魔法报纸听伊芙琳说话边说道：“我们的报纸还要多久？” “议会还在讨论我们需不需要魔法报纸。”旁边的财政大臣弗朗宁捧着他的精灵茶道。 “魔法报纸已经出到了第三期，我们的议员还在议论什么时候开办基廷公国的魔法报纸的议论？” “布尔克，你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同僚吗？”弗朗宁望着窗户外飘洒着花瓣的繁华城邦，“你知道，他们都想从这上面分杯羹。要是分不到那就都别要。” “我们要落后了。”布尔克说道。 “已经落后了。”弗朗宁离开窗前，从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魔法报纸放在桌面上。 “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模仿者甚至做出了差异。《自由之声》的读者是关心这个世界的人；到了《斯尔托维斯报》的读者是自以为是大人物的人；《帝国报》的读者是真的大人物；《今日商业报》的读者是想发财想疯的人；《术士手报》的读者什么都不在乎，他们只想看不穿衣服的女人，男人也行。” “我们的呢？”布尔克下意识问。 “我们的还在议论之中。” 没了好心情的布尔克注意重新回到魔法报纸上。 《自由城城主向火元素女王示爱》 布尔克挥了挥报纸说：“瞧啊，多么纯正的术士。” 魔法报纸接近尾声，终于来到他最期待的笑话部分。 伊芙琳的脆声响起：一个法师对他的朋友说：“伱知道吗？我昨晚被一只蚊子咬了！”他的朋友问：“那你为什么不消灭那只蚊子？”法师回答：“我用了，但是蚊子念了魔法免疫咒语！” 布尔克想了想，然后笑出了声：“还是术士编的法师笑话好笑。” “我们应该给议会压力。”弗朗宁在他放下报纸后说。 “我也这么想，那就财政大臣和内政大臣共同宣布？” ”但我们不能亲自下场。” 弗朗宁是公国几十世财政大臣，自己的爷爷都在他怀里撒过尿，布尔克当然听他的：“那怎么说？内阁透露？” “他们会猜到的。” “说是民众呼声呢？” “他们才不在乎民众说什么。” “那就用知情人士。” 弗朗宁问：“知情人士是谁？谁会知道这种内幕？” “谁都可能会，内阁跟筛子没两样。” …… “奥尔梅多，让我考考你。” 清晨，安南出现在奥尔梅多的办公室：“你知道什么食物能在数百度的高温里保持完好吗？” “数百度……什么是度？” “就是壁炉里的温度，你该学习了，奥尔梅多。” 奥尔梅多感到好笑，但没拆穿安南：“人类的食物吗？我知道深渊有一种恶魔果。” “这个不行。” 谁知道恶魔大君是不是天天吃恶魔果。 “你应该问火元素。” 安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过去了一个星期，差不多能和火元素女……长老沟通一下了。 奥尔梅多揉了揉眼睛，眨了眨后重新看向政务。 “你的眼睛怎么了？” 奥尔梅多抬起头，发现安南还没离开。 “看东西久了眼前会变模糊。”她说道。 “你应该休息一下……” “还不行。自由城正在发展阶段，我们要打好地基。” 外交、商业、建设、港口……紫罗兰旧土、基廷公国、塔图恩帝国、蒙塔布尔洛克公国…… 连安南都被迫在自由城待了近半年了。 “你和铜须说，让她给你做一副眼镜。”安南说道。 “眼镜？” “说了你就知道了。” 说起来眼镜也能作为商品，但是没法量产……整个微风城恐怕也只有铜须的手艺能做到。卖10金币太少，卖100金币比起魔法影像的利益也不算什么。 什么时候学校那些技术工人毕业了，自由城有了人才储备才能考虑量产。 而且比起花费人手和精力弄出标准模具……为什么不让炼金室那边发明治疗眼睛的魔法药剂？ (本章完) 节196.昂贵的梦魇肉 沟通火元素长老像是一场精致的仪式： 安南先用魔法戒指召唤元素，通过接触使其成为媒介，然后再释放召唤术，触发元素位面的注意，使火元素长老现身—— 第一枚魔法戒指召唤了土元素。安南在它头顶插了一朵小黄花，让它出去玩。 第二枚魔法戒指召唤了水元素。安南在它胸膛塞了一枚铜币，也让它出去玩。 今天运气不好，沟通火元素长老的仪式无疾而终。 还好，到了中午的时候贝鲁多娜联系了他。 “我准备好了，召唤我过去吧。” 安南把贝鲁多娜的本体召唤来主位面。 摆脱见习的最大好处……或者说坏处就是贝鲁多娜不再穿那身魅魔皮甲，现在的她一直是贵族古典服饰彰显身份。 “那只魅魔在哪儿？” “地牢，我们现在过去吧。” 安南和贝鲁多娜出了城主府，他问道：“克莱尔和她的疯弟弟怎么样？” “克莱尔正在洗涤灵魂，疯狗大公在被劣魔们照顾。” “洗涤灵魂？” “转化成魔鬼的灵魂会清理掉记忆……” 安南轻皱了皱眉，记忆承载着灵魂，没有记忆，那么克莱尔就是一个陌生人……但也许是好事，摆脱了她的弟弟。” “放心吧，我会为她藏起一部分宝贵的记忆。”贝鲁多娜轻声说，善解人意的简直不像魔鬼。 “这么做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我现在是熔岩海的新星，被地狱领主知道的魔鬼，要不了几十年就能成为中级魔鬼……”贝鲁多娜忽然欲言又止。 “放心吧，卜鲁多娜还没找我。” 贝鲁多娜故意露出松口气的模样。 “你好像很担心她……”安南奇怪地问。 这是私事，但贝鲁多娜还是和安南倾诉了：“她一直是比我出色的天才，还受到家族的喜爱。要不是你……” “伱已经感激我太多回了。” 贝鲁多娜拟人地笑了笑。 安南想也许正因为天赋和重视，卜鲁多娜才放弃了和一个“总是给她添麻烦”的人类做生意，还甩给了自己的姐姐想看她出丑。 监狱的围墙出现在前方，现在是正午，还有一些游客徘徊在高墙边。 自由城的监狱照着《贝塔尔的救赎》里的监狱设计。许多游客慕名前来。英格丽特还建议过把监狱弄成景观，允许售票进入。被安南拒绝了。 毕竟里面没有安迪和弗里曼，而且让监狱失去威慑不是一件好事。 “地狱是不是到处都是岩浆？”安南还在继续问贝鲁多娜。 “我们那一层是这样。” “你们吃什么？” “灵魂。” “我的意思是，像是人类食物一样的东西。” 贝鲁多娜想了想：“其实和你们差不多。地狱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岩浆，魔鬼在舒适的地方建城，豢养地狱生物，吃它们的肉。” “嗯……我有一个朋友，他结识了一个地位崇高的恶魔，他想给那位恶魔送些美食，但它的位面也是和地狱差不多的恶劣环境，你知道什么食物能在高温下存在吗？” “试一试梦魇兽的肉？” “那是什么？” “地狱的特色物种。岩浆才能把它的肉烤熟，魔鬼们将梦魇肉当做佳肴，恶魔也不例外。” “那就它了！你能帮我搞到一些吗？” “需要很多灵魂……” “金钱不行吗？” “我要先把金钱换成灵魂，再把灵魂换成珍贵灵魂……”贝鲁多娜算了算，给了安南具体的价格：“五千金币应该能买来一块梦魇兽。” “算了。” 相比花费五千金币，安南宁肯被恶魔大君揍八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试着收集一些灵魂？” 贝鲁多娜看见安南皱起眉，继续说道：“不一定是战争和杀戮，那些犯人的灵魂也是浪费，让它们去地狱还能起到惩罚和警惕……” 安南的眉毛逐渐舒展，若有所思。 贝鲁多娜的蛊惑确实让安南心动：当最严重的刑罚不只是死亡，还会被抓进地狱继续受折磨，会极大降低自由城的恶性犯罪。 “我没意见，只要大姐和奥尔梅多也同意就行。” 安南想她们应该不会拒绝。 来到监狱前，安南和四周喊着“杰克”的游客挥手，再跟着自己的典狱长黛菈的带领下来到地牢。 那只犯错的魅魔蜷缩着修长的双腿，裸露的皮肤在魔法灯下泛着光泽，美丽脸庞上的憔悴和哀求让人不忍…… “收起你的把戏。”贝鲁多娜冷漠地说，偏头示意安南，“安南，我建议你回避下，接下来会比较残忍。” “说不定有什么内幕？” 安南犹豫地问，他没有“种族原罪论”——一种在不同种族发生冲突时因为种族而臆断的想法。 比如一个枉死者被铁锤敲死，嫌疑犯是一个兽人和一个精灵，种族原罪论会直接把凶手指向兽人。但谁知道那个兽人会不会是被精灵养大，擅长弓箭。而精灵是黑暗精灵，喜欢栽赃？ “我是冤枉的，那个客人殴打辱骂我，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魅魔的抽泣突然化作痛苦地尖叫。 一道火焰长鞭缓缓缩回贝鲁多娜的手掌：“你在魔鬼面前说谎？” 安南收敛起他的同情：“我去外面等你。” “嗯。” 安南来到地面，让黛菈把监狱的犯人名单拿来。 自由城监狱目前收押着五十六名囚犯。鉴于自由城接近四万名居民，放在哪都是少得可怜的比例。 毕竟犯罪者多数是走投无路的人，但在自由城，这种人已经被安南“消灭”干净。只剩下一些醉酒闹事和职业者，连死刑犯都没有——伊莉摩雅丝是唯一的重刑犯。 剩下的魔法石还能撑半个月。安南纠结，不知道该期盼接下来多出些罪犯，还是少一些…… 幽暗的地牢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惩戒完魅魔的贝鲁多娜散发着硫磺味走上来。 “她以后不会再犯错了。” 安南颔首。 鉴于这场意外会危害自由城的名声，安南又和贝鲁多娜去医院看望了客人。 “安南大人，我能不能再来一次……就一次……” 安南面无表情：“医生，治疗好了就把他丢出去。” (本章完) 节197.沉重的战争 “永远不要相信魅魔，她们只是一群屈服于欲望的魅魔。”回地狱之前，贝鲁多娜告诫安南。 “存在例外吗？” “没有……最起码我没听说过。” “魅魔女王呢？” “尤其是魅魔女王。” 贝鲁多娜说哪怕摘掉魔鬼对恶魔的偏见，但恶魔依然是一群只有本能，只会取悦自己的恶劣物种。 “我认识一个叫凯瑟琳的魅魔，她和别的魅魔不太——”安南闭上了嘴，因为他想起哪怕是凯瑟琳其实也差点榨干自己……要不是院长赶到。 贝鲁多娜没有追问，说起其他：“我打算介绍两个手下给你……” 贝鲁多娜说了投靠她的弗丽嘉和阿莱娜的故事。 比起两个见习魔鬼，她们手上的魅魔资源安南更感兴趣，顺便让安南想起一件事：“魅魔们的业绩都不错，但那三只欲魔……她们不太愿意接客，你有什么头绪吗？” “起因是什么？” “英格丽特说——”安南先表明自己的正直，“欲魔们变得不愿意接客，总是跑到街道上欣赏海滩或者朝霞或者落日，还有些在自由城置办地产……”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她们是深渊生物，这一点也不魅魔。 “欲魔是堕落的天界生物和少数强大欲魔的后代……它们没有魅魔的贪婪和永不餍足，作为秩序的一员，她们会自发维护秩序，同时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 贝鲁多娜把欲魔描述的仿佛是遵纪守法的居民，安南让她以人类视角重说一遍，贝鲁多娜才说：“欲魔没魅魔那么……饥不择食，她们更倾向强大的或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如果你认为她们怠惰，我可以惩戒她们。” 坦白地说，现在的贝鲁多娜也只是和欲魔同级……但契约会让她能压制欲魔们。 “不用，要是她们愿意从良……我的意思是愿意归于安稳生活，我也很愿意。” 甚至能作为功绩出现在《自由之声》上！ 送贝鲁多娜回地狱，安南也回到了城主府——然后一眼看见站在台阶上的英格丽特。 像是闯入魔穴的勇者想要避免和魔物的战斗，安南尝试绕开英格丽特，但英格丽特犹如附骨之疽般黏了上来：“您应该看一下这个。” 安南只是瞥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捂起了额头：“艾丽斯预言我今天不宜看政务……” “那我念给您。普莱半岛发生了战乱，数十座座岛屿被卷入战争，其中包括‘奥洛克夫人的甜蜜之家’……” “所以奥洛克夫人其实是来我们这里避难？” “应该说寻求帮助。”英格丽特又抽出了第二张纸，“她这几天以各种方式在自由城花了数百金币，还给城主府送了价值一千八百金币的高纯度金矿石。” 安南若有所思：“我们认识她背后的家族还是她的朋友？” “没有。” “那她为什么会来找我们？” “您还不知道吗？我们和吉拉尔迪的盟约已经被传播开。因为我们帮助了一无所有的吉拉尔迪，所以许多同样受到不公的继承人、领主、小国君主都希望我们能伸出援手……” “嗯……很多吗？” 安南还不知道自由城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被这么多人知晓。 “非常多……” 内乱、战乱、战争…… 充斥在威尔海姆之外的每一寸土地。 这才是艾伦大陆的常态。 那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伱很难指望他们会老实呆在那里。真正的情况是他们为了地位、为了欲望、为了财富和女人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 安南讨厌战争，无论和鼠人恶魔，还是人类内部……但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从威尔海姆的种族之战，到黄金家族前往艾伦大陆探索，战争贯穿了所有智慧生命的文明史。 人类和精灵，精灵和矮人，矮人和兽人，兽人和人类，然后他们再互相打，就连貌似团结的龙族也和龙族打来打去。 这是英格丽特没告诉安南的。她、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想让安南自己意识到这些。 自由城帮不了所有人，就连公国的人也帮不过来……当初疯狗大公只是赶来两波难民就险些让自由城崩溃。 但安南纠结的神色还是让英格丽特不忍地打断他：“您要看一看她和奥尔梅多大人的谈话吗？” “她摊牌了？”安南从沉思中回神。 “奥尔梅多大人主动戳破的。” 英格丽特又递来一张纸，这回安南接过并读了下去。 纸上记录着奥尔梅多和奥洛克夫人的对话：在奥尔梅多询问奥洛克夫人后，她坦然地说自己的“甜蜜之家”正面临威胁，想要寻求自由城的帮助。 奥尔梅多边推脱边打探五十九个男孩的事——安南也好奇这个。奥洛克夫人抽泣道：“我只是平等的爱他们每个人。” 还有未来接下来的每个人。 最后，奥洛克夫人承诺只要自由城伸出援手，就把金矿分他们一半……按照数十万磅的金矿存量，自由城起码能从中获利十万金币以上…… “告诉奥洛克夫人，自由城愿意接纳她和她的……男宠，但我们不会让自由城子民为此付出生命。” “要是她想退回那些‘献金’……”说到这里，安南痛苦地捂住耳朵，“就交给奥尔梅多处理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南暗中观察奥洛克夫人的动态。 好消息是奥洛克夫人没退回那些献金，坏消息是她还没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的就像是世界树之叶，六月和雨季也快要来了。 六月的第一天，意外的惊喜降临在从梦中醒来，依然没有挨打的安南身上。 安南的播种总会收获果实： 他的努力得到了甜美的领地果，他的魔法影像得到了多汁的财富果，他的发展得到了一个……酸涩的疯狗果。 他接受难民让自由城成为了拥有四万人口的小城邦。他允许嗥叫者和食人魔寻找族人带来了一支兽人族群。还有新年礼物…… 这一天清晨，一名赤脚的修女来到自由城外。 (本章完) 节198.修女和家务事 城外的见闻——农田里的骷髅和盘旋的白龙没有改变她的认知。因为那些在城墙前忙碌的工人脸上没有害怕。士兵们也没阻拦她，好奇地看着赤足的修女进入自由城。 她的脚步平缓而坚定，只有孩童的嬉笑声能让她驻足，望着跑过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 …… “一位自称您的故友的苦修士在外面。”洛西汇报道。 安南以为是蒙特利尔山上的苦修士，但当洛西领着那道颀长的身影进来，安南惊喜地站起来：“女士，你怎么来了？！” 贝塔尔城，公正与勇敢之神的废弃教堂，收养孤儿的修女。 相比两年前的修女，现在的她看起来狼狈而憔悴，但她的神情依然如神灵般悲悯。 “我收到了你的礼物。”她说。 “我带你去看孩子们！”安南兴奋地说，领着修女来到孤儿院。 那些被安南带走时就记事的孩子们当然记得修女，围在她的身边。来自底巢的孩子们不认识，但也不妨碍他们围着修女蹦蹦跳跳。 比如凯茜就挤了进去蹭修女的关怀，因为待在她身边就像待在安南身边一样舒服。 温柔的修女，活泼的孩子…… “这一幕真美。” 旁边响起的脆声说出了安南的心声。 “伱认识她？”安南看向伊芙琳。 “不认识。” “那你拍摄这幅画面？” “我只是有捕捉美的眼睛。” 伊芙琳就像她神出鬼没出现一样的神出鬼没消失了。 这时修女站了起来，来到安南面前：“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安南示意站在远处在孤儿院工作妇人把孩子们领到一边，安南和她向孤儿院里走去。 “孩子们是未来，也是无辜者……” 凯茜硬挤了进来，抓住安南和修女的手。然后安南就看先伊芙琳出现在篱笆外……他不担心变成绯闻，因为这一幕更像是年轻的母亲和她的两位孩子。 安南边带着修女参观孤儿院边把这些孩子的来历说了出来：“你之后去了贝塔尔城吗？” “嗯，那里已经被鼠人占领了。” 作为半个北境人的安南沉默了一下。 贝塔尔成为鼠地，微风城，星月湾应该也不例外……噢，微风城最后自毁了，什么也没给鼠人留下。 修女说她之后去了东方的几座城市，因为鼠人和恶魔成为了邻居，那里失去了秩序，到处是难民和孤儿。她试图帮助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但她只有一个人，还是旧神信徒。 公正与勇敢之神的信徒变得只能帮助孩子们，但依然无法阻止他们被割掉肢体扔出去乞讨，被抛弃冻死，被贵族收为玩物。 收到安南的新年礼物后，修女边在沿途帮助孩子们边赶路，从冬天走到夏天， 沉重的讲述在安南和修女来到花园，看着孩子们在花园里追逐玩闹才消失。安南发出邀请：“我的孤儿院一直缺一位院长，” 但修女只是想来看一眼孩子们。 “这里不需要我。”修女说道，“你做得很好，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外面还有很多孩子们需要帮助。” “但你要是留下我们能帮更多的孩子。” “这并不冲突。”她说。 无论修女在不在这里，安南都会帮助孩子们。但她要是离开，其他孩子也会得到帮助。 “起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孩子们很想你。”安南依然挽留道。 作为死去神灵的信徒，驱动修女的是纯粹的善良。而这正是自由城需要的人。 凯茜也懂事地粘了上去，摇着修女的手祈求。 没法拒绝孩子的修女答应了下来。 安南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他看见天边出现了三道海鸥般的黑点。它们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伊莉摩雅丝的弟弟妹妹落在孤儿院前。幼年的它们如一头牛那么大，但孩子们一点也不害怕，围着进来的三头幼龙。 在自由城，什么都能让孩子们笑出来。 孩子们在笑，三头幼龙在哭。它们哭诉伊莉摩雅丝抢走了自己的钱。 “你先陪孩子们，我有些……‘家务事’要处理。”安南窘迫地说，“你叫什么？”，“我叫凯茜”的背景声中和三头幼龙来到水晶巢穴。 趴在财宝之山上的伊莉摩雅丝抬起头，朝着进来的三头幼龙低吼：“你们居然告状！” “你居然抢弟弟妹妹的钱！”安南的声音不逊于伊莉摩雅丝——他的底气源于每天偷给她的五金币。 “它们拿了钱会乱花……”伊莉摩雅丝心虚地小了声音。 “我们不会！”尤米尔斯、克莉塔利亚、格拉斯蒂同时说道。 伊莉摩雅丝意识到昧下这笔钱的关键是安南，细长的脖颈伸向安南，那双美丽而威严的龙眸倒映着安南的轮廓：“我的王子……” “你只会这一句吗？”安南不耐烦地打断伊莉摩雅丝的台词，然后和三头幼龙说：“但你们的姐姐是对的，你们还小，不——” “你们是一伙的！” “是一伙的！” “一伙的！” 三头幼龙愤慨地指责安南，继续和伊莉摩雅丝吵架。 安南看着它们的龙鳞随着争吵闪烁起雷芒……说不定蓝龙团结的美名要在自由城终结了。 “你们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你们的父母来了……” “不要！” 伊莉摩雅丝和三头幼龙异口同声。 安南起初疑惑，然后意识到——伊莉摩雅丝的行径有着源头。 这一刻安南觉得白龙也挺好。它们傻傻的，没心没肺，整天不是追逐玩闹就是吃鱼。 “那么这样……给你们的金币一半给你们，一半给伊莉摩雅丝保管……” 龙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的。比如安南说，这钱伊莉摩雅丝和三头幼龙一边一半，它们一定不答应。但如果你说让它们的家长来，它们就愿意调和了。 刚处理完蓝龙的“家务事”，弗朗科伊斯又跑来找安南说兽人惹祸了。 通常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送到安南这里，但关于异族的都会经过安南——因为他对异族有特殊的解决方式。 (本章完) 节199.安南无所畏惧 起因是港口兽人工人和一伙船员起了冲突，结果是船员骂了个爽，兽人打了个爽。 弗朗科伊斯汇报说不怪兽人。那伙船员出言不逊，讽刺兽人干着低贱的活儿。 “我记得《自由城法典》有关于侮辱罪的法律？” “嗯，但是加尔当着卫兵的面动手了。” 安南叹了口气：“他们人在哪？” “两边都抓到地牢了。” “我们过去吧。” 和弗朗科伊斯来到监狱，安南看见了斗殴双方：兽人和工人，还有鼻青脸肿的船员们。 是的。当兽人和船员打起来后，一些工友也冲了上去。 “你们是谁的人？” 安南先问那群船员的头儿，一个夹着船长帽的棕胡子男人。他在安南出现后就放弯了背脊，谄媚地说：“安南大人，这次责任全在我们……” “这里是自由城，请允许我以《自由城法典》惩戒他们。”安南温和但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 “当然。”棕胡子船长从善如流地退开。 “你们辱骂了港口的工人。”安南先看向被打的不轻的船员们。 “大人……” 他们此时一点也没有在港口时的跋扈。 安南又看向一脸不忿的工人们：“你们在卫兵到场后执意出手。” “咕哝咕哝……” 人类不敢说话，加尔用兽人语嘟囔什么。 “我能理解伱们的心情，都认为自己无辜是吗？”安南的视线在船员和工人的脸庞上扫过：“你们认为自己只是说骂几句……你们以为自己被骂了应该反击……” “但你们都违反了《自由城法典》。按照法律，你们接下来必须进行对应工时的无偿劳动。有异议吗？” “没有……” 犯人们无精打采，棕胡子船长跟着摇头，但是兽人还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安南想起兽人不是人类，光学会了通用语精通还不够。 “加尔，把你的族人召集起来，我有事要向你们宣布。” 正在表示“委屈”的兽人首领加尔突然瞪大了眼。 作为“豌豆荚”的部落首领，加尔比它的族人要聪明些……大概和马丁差不多。 它在安南的话语里嗅到了驱赶的味道……兽人永不为奴，但这里管吃管住！ “安南大人，我们错了！” “安南大人，你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连我们都听不下去……”人类工人也纷纷说道。 安南很欣慰工人们说情的态度，这说明他们真正开始融合起来。 “驱离？我什么时候要驱离它们？”安南故意说道，看向加尔“我只是准备让你们去学校上学。” “上学？” 咔嚓—— 当伊芙琳捧着魔法石出现的时候，安南脑海忽然浮现一道拟声词。 “这也算新闻？”他忍不住问道。 “放在‘日常消息’正好，彰显自由城的公正。” “随便你。” 安南不在意。因为就在刚才他冒出一个主意：修女因为想帮更多孩子而离开，那么让她看一看学校呢？ …… 凯茜仰着头。兽人太高了，像是一堵墙，凯茜得把脑袋仰得高高的才能看到那颗云端上的泥巴头。 “看什么，矮个。”挤在课桌前的加尔低着头。 “看大个。”凯茜不服输地仰着头。 兽人个个鲁莽暴躁，但它们不会对还没屁精高的幼崽发脾气。 只是那个幼崽地位不俗，脾气也不小。“你会算术吗？你连笔都握不住。”凯茜发出噗嗤声。 加尔闷声道：“我是林狼部落最有天赋的兽人！” “那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什么是一加一？” “就是……一个兽人加一个兽人是几个兽人？” 加尔伸出快和凯茜的小桌子一样大的双手：“一加一……” “你有朋友吗？”凯茜同情地问掰着手指的加尔。 “我是林狼部落最受欢迎的兽人！” “那你和你最好的朋友站在一起，你们是几个兽人？” 加尔知道这个！ 加尔的脑海浮现米拉那健壮的体魄：“第三年是三个，第六年是四个，第九年是五个……矮个，你问哪年？” …… “我们的学校目前授课的学科有十几种，从进阶的魔法课、炼金课到普通的裁缝课、农业课……” 安南和修女在走廊外经过，疑惑地望着教室里的凯茜捂住耳朵。 “自由城的每个人都会在这里学习，包括孩子们。” “只是赡养孩子们还不够。他们终有一天会长大，而没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未来只能做那些‘低贱’的活儿，出卖自己的青春。” “他们要在宝贵的年轻岁月里浪费时间，当农夫、马夫、樵夫，学徒，领着稀薄的薪水。而一点微弱的变故就能摧毁他们脆弱的拥有的一切。但在学校，他们花一年就能跳过这段坎坷的路途，从更高、更坚韧的起点开始。” “即使未来他们离开自由城，依然能依靠自己的技能好好的活下去……” 修女认同地颔首，她没见过把宝贵的知识送给平民的领主。 “我的家乡流传着一句话：给穷人一条鱼，不如教给他捕鱼的技能。” “说得对！” 恍惚之间安南仿佛听见蕾菈的附和。 “你是公正与勇敢之神的修女，我需要你的能力……”安南忽略怪响，认真地看着修女：“你留下来才能帮到更多人。” “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修女那双温柔的浅色眼眸注视着安南：“正义之神的信徒仍在猎杀我们……” “让他们来。”安南没说出来这么膨胀的话。而是往外面走去：“请跟我来一个地方。” 安南来到未来自由城唯一的教堂。教堂主体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装修和建造神像。 “这是自由城的众神殿” 他和修女的脚步在苍白的空旷大厅回荡。 “我准备将这里分成两个区域。左边会是现在的神祇们。”安南又指向神殿的右边：“而那边会是旧日神祇们的归宿，包括公正与勇敢之神。” 修女内心尘封的信仰被安南的话触动：“……你会被那些曾猎杀过神灵的信徒和他们的神纠缠。” “谁有意见就让祂来找我。”安南轻抬起头，那双黑色眼眸闪耀着傲然。 安南还没见过神灵。因为无畏，所以无惧。 (本章完) 节200.100金币 “《双子大臣之声》怎么样！” “有抄袭《自由之声》之嫌。” “《财政大臣和内政大臣说》呢？” “你想让我们被其他贵族笑话吗？” “《基廷公国报》？” “没有辨识度的报纸民众不会愿意花1银币的。” 公国内阁大厅，内政大臣正和财政大臣讨论未来的魔法报纸。 “您有什么建议？”布尔克暂时想不出来了。 “《双子大臣每周报》”弗朗宁捧着精灵茶。 “那就这个了。我们找谁来做，伊尔文怎么样？” “塔兰家的次子？他好像有轻微痴呆，数一百个数的时候总是跳过七十一。” “约塞夫呢？我觉得他很有贸易头脑。” “你是指他把偷情的贵妇内衣拍卖还是在贵族间兜售……需要陪伴的贵妇的联系方式。” “这么说他确实不行……玛莱怎么样？他是新晋贵族，还有商业头脑。” “你让一个只会控制帮派愚蠢地从平民身上榨钱的新贵族和安南谈判？” “控制帮派？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伱刚学通用语。” “好吧好吧……您的建议呢？” “魔法报纸应该由内阁控制。” “……我们这么讨论太慢了。”布尔克怀疑弗朗宁早就想好了。 “总比议会要快。” “您说的对，但不要忘记我们没人会做魔法报纸。” “所以得让自由城教我们。” “他们愿意？我们的使者团还在说安南坏话。” “我们愿意付出十万金币学习魔法报纸，他们为什么拒绝？” “会不会太多了？” “别忘了自由城是个浮空城，那位术士城主比我们想象的还有钱。” “但是十万……为什么不换成等价的货物？” 弗朗宁叹了口气：“因为我们在道歉。我们的贵族一直在惹麻烦。我们得让安南知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好吧。这笔钱要通过议会吗？” “你想让议员们讨论到《自由之声》100期纪念日？” …… 由内政大臣发起，财政大臣签署的合作意向通过，由财政部拨款十万金币。 财政部部长玛塔·霍兰德交给负责此事的官员一万金币。官员找来最得力的部下，给了他一千金币让他办成此事。 认为只是一千金币的合作的得力部下随便找了一个正被排挤的内阁人员，交给他100金币让他前往宝石海湾。 最后，拿着100金币的无名内阁人员来到自由城。 作为副城主的奥尔梅多接见了基廷公国的官方人员，知道基廷公国的合作和100金币学习费用后礼貌拒绝。 内阁成员想见安南，依然被奥尔梅多拒绝。 内阁成员只好返回基廷公国，把10金币和90金币路费账单交给上级。上级汇报官员，官员告诉财政部部长，财政部部长告知双子大臣。 “那个术士连十万金币都不满足？”布尔克不满道，“贪得无厌的年轻人。” “弗朗宁，我们不如跳过他们。”布尔克挥舞着第五期《自由之声》，“把它交给炼金塔的那些炼金术师。”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弗朗宁只是说。 “我开始讨厌自由城了。”布尔克说着撕开报纸一角，让伊芙琳的清脆声音抚平他的情绪…… “……来自蓝曼港的船员在自由城出言不逊，和兽人工人发生争执……普莱半岛战事加剧，越来越多岛屿被搅入战争……基廷公国以100金币价格提出学习魔法报纸被自由城拒绝……” 打盹的布尔克睁开眼睛：“一百金币？我们不是掏了十万……” 内阁陷入死寂。 …… “德塔女士答应了！” 闯进办公室的安南兴奋喊道。 奥尔梅多抬起头。她的鼻梁上架着铜须打造好的眼镜，让蓝色眼眸本就美丽的奥尔梅多充满知性的美感。 “德塔女士是谁？” “就是修女。她愿意担任孤儿院院长和学校教授了。” 孤儿院院长目前是伊蒂莉娅兼职……这很正常，自由城的官员哪个不是身兼数职？就连法斯特都兼职酒馆老板、钓鱼协会会长，偶尔还要为安南跑腿。 奥尔梅多表示知道了，说起基廷公国的事。 基廷公国被称为贸易之国的原因在于它有完全为商业服务的体系，以及优渥的地理位置。 公国被三个相互敌视的国家围在中间，作为缓冲区域而免遭入侵，顺便和三个国家进行贸易。还有一条幽漫长廊联通外界，右边是塔图恩帝国，左边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 一直以来基廷公国都在努力保持……或者说，挑拨三个国家，让他们维持敌对，以便让自己持续获利。 “他们想学魔法影像，我帮你回绝了。” “为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知识产权这种东西，魔法影像迟早会在中土蔓延，再过几年说不定连南方也会开始流行。既然挡不住为什么不趁机赚一笔？ “你愿意为了一百金币出售魔法影像吗？” “才100金币？而且还是基廷公国……你做得对。” 换成斯尔托维斯安南一个铜币也不要，但使者团把安南对那位弗朗宁大臣为数不多的好感消耗光了。 100金币更像是一种羞辱。 奥尔梅多又说起奥洛克夫人。“她还没放弃？”安南诧异地问。 “奥洛克夫人认为只有你能帮她。” “我看起来有那么可靠吗？” “说不定奥洛克夫人只是觉得你好看。” 安南从城主府逃出来，又跑到了孤儿院。 这里的工作德塔女士不需要上手，但是学校那边会有些复杂。因为学生不止孩子们，还有大人们，以及兽人们。 而且安南还不知道德塔女士能教什么。 “比起战斗技巧，我擅长的只有祈祷方面……” “祷告课怎么样？”安南建议道。 神灵动荡的原因至今不明，但祂们未必会就此远离艾伦大陆。安南不想和神灵们闹得太僵，而且许多神灵是有用的。比如财富女神，比如美神…… 比起让居民躲在家里偷偷祷告然后不知道会呼唤出什么，不如教给他们正确的祷告方式。 (本章完) 节201.潜入、契约和抉择 作为城主，安南严格遵守伊蒂莉娅和奥尔梅多两位副城主为自己安排的每日例行事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终于把德塔修女挽留下来后，安南恢复往常的无所事事，待在城主府客厅发呆，然后就悠悠睡去—— 当熔岩湖畔浮现眼底，安南意识到自己睡着了。但环顾四周，火焰虚影没在这里……和上次在白天睡着一样。 难道火焰虚影真的只在夜晚现身？ 安静站在湖畔等了几分钟，火焰虚影始终不曾出现，安南开始往熔岩湖畔相反的陆地探索。 脚下粗糙的碎石滩异常真实，仿佛始终存在于这里……这里究竟是地狱的投影，还只是并不存在于现世的梦境？ 安南眺望远处，这片地狱般的荒瘠大地望不见尽头。起初他还只是步行，偶尔回头看一眼火焰虚影是否存在，然后换成不知疲倦的奔跑。 突然，一团炽热的炎柱在安南面前涌出。 火焰虚影在炎柱中突兀现身。 “我差点以为找不到你了……”停下脚步的安南露出会让少女和妇人怔住的阳光微笑：“冒昧打扰，我……想来问您今晚想看什么类型的魔法影像？” 火焰虚影的回应是抓住安南衣领，短暂的滚烫传来，安南看见自己腾空而起，形成一道弧度坠向岩浆湖。 安南长大的嘴巴灌满硫磺和蒸汽，落入岩浆前，他醒了过来。 趴在身上的莉莉被惊醒的安南弹了出去。 “你怎么嘞？” 莉莉灵巧落在地毯上，又凑到安南脚边。 “做了个……美梦。” 安南惊魂未定地把莉莉捞起来，放回到腿上，安静地思索起来。 “我睡了多久？” “不要问猫这么深奥的问题。” “那我睡的这段时间你能吃几条小鱼？” “五条喵！” “只有五条吗……” 莉莉约一分钟能吃完一条蕾菈钓上来的小鱼。 “因为猫吃五条就饱哩。” 安南意识到自己睡了不止“五条鱼”时间：“还剩几条呢？” “三条！” 还不到十分钟。 没了睡意的安南想起来今天还没召唤元素，把莉莉放到一旁，钻进盥洗室里洗了洗手——洗掉连续五天没召唤出火元素的霉运。 来到花园，安南开始第一次召唤——水元素从传送阵上出现。 安南让它去花园浇花，没报什么希望的开始第二次召唤。 和梦境相似的炽热扑面而来，一只大型火元素出现在召唤阵上。 安南熟练地取消召唤再次召唤，大型火元素和火元素长老一同浮现。 “好久不见。” 安南通过火元素巨人胸口渺小的山铜花认出了它。 火元素长老传递出友善的情绪，安南趁机问道：“我需要一些火元素帮我，伱能帮忙吗……？” 那道传来的炽热情绪变得抗拒，安南失落地说：“如果为难就算了……” 火元素长老身上的火焰不再旺盛，似乎无精打采，然后一道意识钻进安南脑海。 那道意识告诉安南。火元素需要契约，没有契约，出现在主位面会让元素流失本源。 “什么是契约？” 火元素长老传达出复杂的情绪，安南没法理解。但没关系，他能找院长：“只要契约就行吗？我会想办法的。” 元素军团似乎有机会重回自由城，安南离开花园，意外遇到纠缠的奥洛克夫人。 她看起来十分悲伤，妆容都哭花了，被仆人扶在城主府门前，像是个失去了孙子的妇人。 但其实是她失去了和孙子一样年纪的情人。 安南在墙边待了一会儿，在奥洛克夫人伤心地离开后才走了出来。 “你都看见了？”奥尔梅多问，“她刚答应愿意拿出三分之二的金矿。” 看来奥洛克夫人是真的喜欢她的情人……们。 “你怎么想？”安南问她。 “从利益上，我们插手能换回二十万以上的金币……” 安南想也不想地说道：“但代价是我们再次被卷入战争，让子民死去。” 奥尔梅多陷入沉默。 “大人，我有一个主意……”站在一旁的洛西欲言又止。“我们的火枪兵和预备役已经熟练掌握技能，他们只剩最后的实战磨炼，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伤亡呢？” 洛西挺起了胸膛，露出板甲上冷酷的血液、鼠头标志：‘大人，我们是士兵！战斗是我们的天职！’ “那么你怎么对待那些战死士兵的家人？”站在城主府门前的安南望向东方——那是英灵们的墓园。 安南的话把洛西的勇气堵了回去。 奥尔梅多稍微皱了皱眉……这种话会被任何贵族视作软弱。一个不敢让士兵战斗的领主……但她知道问题远比这个复杂。 “安南，我认同你的仁慈，但不认同你的软弱。”奥尔梅多说道，“你认为活着才有未来。但对于战士而言，荣誉比什么都重要。” 洛西配合地挺起了胸膛。 “我……要想一想。” 安南知道答应奥洛克夫人的好处……不只是金矿，也不只是让火枪兵蜕变成为真正的战士，这还是个让魔法火枪在中土发出响亮的枪声的机会。 安南只是难以接受这些爱戴自己的子民逝去…… 这算不算领主的优良品德？安南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基廷公国又派人来了。” 安南的注意从“生命与荣誉”上移开：“为了魔法报纸？” “嗯，这回他们愿意掏出十万金币。” “嘘……” 安南戒备地望了眼沉寂的水晶巢穴，按捺着惊讶：“你说多少？” “四分之一个奥术能核。” 安南忍不住说：“……我怀疑他们在调教我们。” “调教？” “就是……像基廷公国对周围国家那样，既保持亲近又挑拨关系。” 奥尔梅多隐约明白了：“总之，他们说之前是个误会……我们答应他们吗？” “为什么不？”安南轻咳道：“我一直对那位做了数百年财政大臣的弗朗宁先生保持尊重。能和基廷公国合作是我的荣幸！” 奥尔梅多欣慰道：“你终于有一个领主的优良品德了。” “你是说气质？” “我是指不要脸。” (本章完) 节202.比生命重要 回到卧室，安南让女仆艾比拿来贴身衣服，换了身衣物。 和火元素长老待久了，他的身上总是散发出类似烧焦的味道。 换掉脏衣服，安南顺手把奥尔梅多刚才给他的一块金矿石放进抽屉。 哗啦—— 魔镜、命匣、水晶一同出现在抽屉里。 看着还从没派上过用场的魔镜，安南想起来，泰德尔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魔镜曾在他问“最美丽的精灵是谁”中回答泰德尔·逐月者。 “在吗？” 安南握着世界树之叶。 没过多久，安南脑海响起一道轻语：“我在。” “你是逐月者？” “我的名字的确是泰德尔·逐月者。” “你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 泰德尔·逐月者沉默了片刻：“谁这么说？” “一个……”安南望向抽屉里的魔镜：“一天能回答一次问题的魔镜。”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美丽的精灵……也许它只是从你认识的精灵中选择一个？”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伱，甚至就认识精灵导师、黛菈和从贝塔尔救出来的那家伙。” “你为什么不试着问它一个你不知道的问题？” “好主意，你给我一个问题？” 泰德尔·逐月者想了想：“精灵王庭最睿智的人是谁？” 安南拿出魔镜，和布满裂痕的魔镜说道：“魔镜啊魔镜，谁是精灵王庭最有智慧的精灵？” 魔镜微弱的亮起，给予安南一个名字：阿尔杰。 “它说是阿尔杰，对吗？”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它在精灵王庭吗？” “这个问题要等到明天。” “给我些时间。” 就像安南用魔镜当话题和泰德尔沟通，泰德尔也不想放弃和安南的友谊。她的注意从世界树之叶移开，从她那藤蔓编织的树屋里迈出。 精灵王庭坐落在威尔海姆最古老、广袤的森林深处。 高大的年迈橡树枝叶舞动间洒下斑驳光影，形成精灵王庭的旗帜，翠绿的芳草间遍布诗意和梦幻。 木桥跨越清澈的小溪，倒映着美丽轻盈的身影和飘逸的云彩。精致的树屋坠着闪闪发光的晶石，捕捉着洒落的一缕阳光。 世代居住于此的精灵们用自然材料和魔法技巧建造出延绵的精美绝伦的建筑，它们并不突兀，仿佛和这片古老森林融为一体。 泰德尔·逐月者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在这幅瑰丽自然的画卷中漫步，“逐月者大人。”沿途的精灵尊敬地向她示意。 迈上桥梁，脚下活泼的溪流倒映着一张即使在精灵族群里也惊心动魄的美丽脸庞。 “逐月者大人，伊瑞兰泽回来了。”一名蓝发精灵落在她的面前。 泰德尔·逐月者望向远处，两名修长的身影正灵活地赶来。 “泰德尔长老。” “欢迎回家。伊瑞兰泽，艾瑞克。”泰德尔·逐月者温柔地说道。 伊瑞兰泽和泰德尔·逐月者同是月精灵，艾瑞克则是木精灵。 “您好，月精灵长老。” “你先把艾瑞克送到木精灵长老那里。”泰德尔·逐月者让蓝发精灵带艾瑞克回家，然后让伊瑞兰泽动员月精灵，在王庭寻找名为“阿尔杰”的精灵，特征是……聪明。 三枚永恒魔法石也被泰德尔·逐月者交给族人。 精灵王庭广袤无边，泰德尔·逐月者没对找到“阿尔杰”抱有希望。意外的是第二天，族人告诉她找到了“阿尔杰”。 前往“阿尔杰”的树屋的路上，泰德尔·逐月者经过一群正在歌唱的精灵。她们用竖琴、笛子、沙铃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泰德尔·逐月者稍微驻足倾听，如果安南在这儿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她们在演奏《法师塔沦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魔法影像在精灵王庭的传播其实不算广泛，即使泰德尔·逐月者出于分享和欺骗安南的愧疚传播，感兴趣的也只维持在月精灵族群。 但“我心永恒”在短暂的两个月里在精灵王庭散播开来。因为精灵认为，音乐承载着故事。 泰德尔·逐月者看到了那位阿尔杰。作为高等精灵，他拥有一头在发尾编成细辫的金发。 他简直不像高等精灵，作为精灵里天生的战士和法师，但阿尔杰却热衷发明于一些小物件……这让他受欢迎，也让他受歧视。 地精般的小聪明在这里并不吃香。 “你想为我做事吗？”确认他就是预言里的“最聪明的精灵”，泰德尔·逐月者发出邀请。 “但……我是高等精灵……”阿尔杰忐忑地说。 “我们同属精灵王庭。你在高等精灵族群不受重视……而在我这里，你会发挥更大的贡献。” “最聪明的精灵”答应了“最美丽的精灵”。泰德尔·逐月者回去后触摸世界树之叶，告诉安南结果：“我找到了阿尔杰，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最聪明的精灵……但他的天赋初现。” “所以这玩意儿居然真的有用？”安南诧异地看着魔镜。 “我们还不能确定，为什么不再试试？” “那你在给我一个问题。” “谁是精灵王庭最有潜力的精灵？” “‘潜力’这个词汇太模糊了。”安南让泰德尔·逐月者换了一种问法，和魔镜说：“魔镜啊魔镜，谁是精灵王庭最有潜力的精灵弓手？” “塞尔玛·风行者。” 安南把答案告诉泰德尔，让她再去求证。 话说泰德尔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泰德尔还没离开，她问安南：“你怎么得到它的？” “一个我一时想不起名字和疯狗大公差不多的蠢货扔掉的。” “那他确实是个蠢货。” 安南和泰德尔·逐月者共同认定要是这次依然正确，魔镜一定是某种预言系的魔法道具。即使不是神器差不多……结果被格玛·迪亚特拉砸个稀碎。 “泰德尔，我有一个问题。” 安南把“生命与荣誉”的讨论说给精灵长老：“你觉得什么重要？” 泰德尔·逐月者回答：“精灵喜欢艺术，热爱自然，追逐自由……生命固然重要，但比起它，我们有更在乎的事物。” “我明白了。” (本章完) 节203.烈火中的自由城 著名哲学家说过，没有补充的粮仓终会吃空。 安南说过，魔法影像终会看完。 再有一个星期，安南就得给恶魔大君看那些一个男主角一个女主角演的魔法影像了…… 要是恶魔大君是雄性倒也没什么，要是雌性……安南只是个弱小又无助的术士。 但趁着恶魔大君好久没怎么打自己了……或许可以再偷溜进去试一试？ “你还在吗？”安南握着世界树之叶。 “我还在。” 泰德尔·逐月者的轻语如夜莺啼鸣。 没见过泰德尔相貌的安南不知道她是不是最美丽的精灵，但起码他没听过比这还好听的声音。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术士天赋是能永久召唤元素，但在不久前这种召唤出了意外，一位火元素长老告诉我，主位面的元素会流失本源，只有契约能解决问题……什么是契约？” 泰德尔告诉安南，威尔海姆传播的古老知识里管“契约”称呼为“光源”，正如生灵没法离开空气，鱼没法离开水，元素也没法离开元素位面。 关于“元素没法离开元素位面”涉及到古代的神灵谋划和位面本源，只有八百岁的泰德尔也没法说清楚细节。 “那我有什么办法能让元素留下来？” “成为大师，或得到永恒类魔法书。” “嗯……” 安南想自己现在是四级术士，距离大师级术士还差六级…… “但我知道矮人会豢养一些土元素，海族有水元素，还有地狱的火元素和浮空城诞生的风元素，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它们是元素生物，不是元素位面生物。” 安南差不多明白了，那些元素“出生”在主位面。 “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安南不想就此放弃强大的元素军团。 “我知道一些强大的奥术师能以特殊手段将元素禁锢在主位面……给我些时间，我去翻阅一些精灵的古老记载。” “谢谢。” “我们是朋友。” 放下世界树之叶，安南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元素军团的希望渺茫……该是时候翻开新的一页了。 安南目前掌握的法术有两种：低等召唤和低等元素召唤。作为四级术士，他已经可以学习二环法术，低等怪物召唤和低等亡灵召唤。只是因为怠惰而搁置……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开始学习，然后扩充自由城的生物多样性！ 不过今天还可以先试一下低等召唤。 施法之前，安南想起召唤出来的生物有反噬的危险。“艾比！把洛……把黛菈喊来！”安南朝门外喊道。 黛菈从监狱回来后，安南释放了低等召唤术： 召唤阵上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倩影。贴身的贵族装束勾勒出她修长的体态，高挑的鼻梁上知性地架着一副眼镜…… “这是什么？”传送阵消失不见，出现的奥尔梅多推了推眼镜。 “召唤术。” “你的新法术？” 安南想起自己刚接过奥尔梅多递来的金矿石：“我觉得你一直在办公室里太闷了，想让伱出来走走。” “谢谢？” 安南轻微仰首：“不客气。” 奥尔梅多无奈地回到办公室，而安南已经施法了三次，剩下的一次来不及再用“组合魔法”。 “洛西，去喊费米。”安南让黛菈继续去忙，想了想和洛西说：“你们过来的时候要是我在睡觉就别吵醒我，要是莉莉趴在我身上就把它抱下来。” 赶走洛西，安南倚靠在沙发里。 他睡着的很快，从莉莉在窗外看见安南睡着了，再到跳到楼下从楼梯跑上来，安南已经进入梦乡…… …… 熟悉的熔岩湖畔，没有火焰虚影的踪迹。 没有椅子，安南就坐在碎石滩上。 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但是值得——因为外面的自己正在睡觉。 安南在这里每过去一分钟，就过去了六十秒…… 不知道过去几个六十秒后，觉得无聊的安南捡起滚烫的碎石，堆砌成一道椭圆形的石头墙。 某个时刻，安南忽然觉得周围越来越热。他停滞动作，僵硬地抬起头。 火焰虚影就站在旁边，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你好……” 安南刚发出声音，火焰虚影就把他丢进熔岩湖—— 安南依然是即将坠入熔岩的那一刻从沙发上惊醒。 洛西和费米站在一旁，他还拎着莉莉。 “我睡了多久？”安南示意他放下莉莉。 “呃……” “三十六条鱼喵！”莉莉边抢答边钻进安南怀里。 “好莉莉。” 安南摸着莉莉的脑袋。 让恶魔大君不揍自己的不止有魔法影像……堆石头它也很感兴趣！ 安南准备今晚就试着跟恶魔大君搭八个小时的石块，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正事要做。 他抱着莉莉起身：“我们去两位副城主那里说吧。” 来到城主府二楼客厅，安南当着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的面，宣布他同意支援奥洛克夫人。 “你为什么改变了想法？”奥尔梅多好奇地问。 “泰德尔告诉我，她说对于精灵，自由和艺术比生命更重要。”安南感慨地望着激动的费米和洛西：“我做了一件错事：我看见小鸟被天敌追赶，于是剪掉翅膀，将它囚禁笼中……但这不是它想要的一切。” “天空才是它的归宿。” …… 这天晚上，结束冥想的安南饶有信心地为接下来准备。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了几枚魔法石。 他的计划是：前七个小时播放魔法影像，在最后一个小时堆砌沙雕……他的想法很好，只是在最后出了意外——他挨了五十九分钟的打。 一定是搭的太难看了…… 从床铺上爬起来的安南想到。所以他在白天来到海滩上，搜寻正在沙滩上玩沙子的孩子们，然后凑过去 “你们继续，我只是看一看……”安南说道，偶尔也会问：“没有水该怎么加固呢？” 聪明的孩子们就用石块充当坚固的墙体。 几个小时后，安南来到熔岩湖畔，搭起石块。 安南忘了火焰虚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什么也没做，安静注视着安南用碎石和沙砾堆出自由城的轮廓。 “你知道自由城吗？” 火焰虚影的回应是散发烈焰，瞬间将安南和堆出来的自由城吞没—— 烈焰之中，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眨了眨。 (本章完) 节204.她还活着 安南和泰德尔，各有各的忧愁。 泰德尔在找到阿尔杰后，又找到了塞尔玛·风行者。他的箭术让泰德尔也为之惊叹——他能射出三根箭矢，让第二根击中第一根，第三根击中第二根，而第一根依然稳中靶心……但他是个吟游诗人。 而安南……他想用低等召唤代替元素军团的法子行不通。他今天施法了两次。一次召唤出一只在洗澡的地精，抓着猪鬃毛制成的刷子，满身泡沫。看见安南后它尖叫着捂住身体并给了安南一巴掌，被愕然的安南解除了召唤。 “你看见了吗，它打我……！” “这是您的错。” 英格丽特认为安南是故意的。 第二次召唤了一只狗头人……幼崽，它凄惨的吠叫应该是在呼唤母亲，安南只好把它送了回去。 低等召唤只能召唤出普通生物，而且随机……这意味着安南必须要拾起学习了。 而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也找到了避免把自由城拖入战争泥沼的办法：出售武器。 奥洛克夫人的“甜蜜之家”是一座岛屿，任何非施法者想要登岛除了坐船没有其他办法……他们完全可以把魔法火炮架在港口，然后武装起当地镇民。 相比自由城直接加入战争，现在他们只要派出一支火枪队教导当地人，而且还能通过出售魔法火炮、魔法火枪赚取利益。甚至以奥洛克夫人的岛屿为跳板将魔法影像和魔法报纸在普莱半岛铺开。 “‘给穷人一条鱼，不如教给他捕鱼的技能’，这是你说的。”伊蒂莉娅说。 看来当时那声附和确实不是幻听。 “奥洛克夫人同意吗？” “她别无选择。” 为了自由城的正义性，她们还谋划一场针对奥洛克夫人的刺杀，当着港口众多船员和游客的面。 《自由之声》宣布因为这起袭击，将会协助奥洛克夫人守卫港口。 关注自由城和魔法报纸的贵族知道奥洛克夫人在自由城呆了太久并一直被拒绝，因此摘掉了自由城自导自演的可能。 而消息传到普莱半岛后并未激起什么水花…… 自由城离普莱半岛太远了，隔着整个塔图恩帝国，以至于当地完全没听说过才建成半年的自由城。 这件事安南没有露面，全权由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负责。毕竟奥洛克夫人的口碑不太好…… 奥尔梅多领着奥洛克夫人见识火枪兵和魔法火炮的威力，奥洛克夫人开口就想要五百架魔法火炮，把整座岛屿的海岸线围起，奥尔梅多只好告诉她，一百架魔法火炮就能守住港口，让敌人无法大规模入侵。 这种“老板劝客人少花钱”的原因很简单——自由城现在只有一百多架魔法火炮。 魔法火枪也只卖了一千把，代价是本来就只能勉强武装三支火枪队，两支后备役用木棍的局面变成：一支火枪队和两支后备役用木棍。 自由城的产能严重不足，扩建铁匠铺迫在眉睫。 奥尔梅多干脆在工业区给铜须划了一大块地，把铁匠铺扩建为工厂，工人也从原先的不足两百人扩充至一千人。 预计魔法火枪、魔法火炮、板甲的产出速度会变成30把、5架、20副每天。 奥尔梅多认为接下来关注战争的贵族们会发现魔法火枪、火炮的优势，订单将会络绎不绝…… 安南只是在奥洛克夫人和白龙回到“甜蜜之家”的时候，打开传送门。 费米和杰克率领地狱火火枪队。他们的板甲擦得雪亮，队列肃穆而冷酷，胸口的鼠头和血滴狰狞。 安南酝酿的“活着回来”也变成了“为了荣耀”，注视着火枪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进入传送门，一架架魔法火炮被送到另一边。 最后一架魔法火炮通过，安南取消了传送门，发现德塔修女站在远处。 “我们只想阻止战争制造更多的苦难者。”安南走过去说道。 那些武器不是杀戮的制造者，而是秩序的维护者。 “我不是迂腐的伪善者。”德塔修女说，“我在北境看到无数失去家园的人被鼠人杀戮……” “你经过了瑞坎尔王国？” “那里已被鼠人占据，连王都也未曾幸免。”德塔修女说道。 “王室和贵族呢？” “他们发生了内讧。出卖子民的国王囚禁起反抗自己的人，跑到南方建立新王都。” 作恶者安然无恙……真是个坏消息。 安南又问德塔修女知不知道凛冬夫人和赛尔斯公主。她说凛冬夫人退到了迪蒙王国边境的凛冬领抵御魔潮和鼠潮，至于赛尔斯公主…… 德塔修女想了想说，她似乎是叛徒的一员，被囚禁在旧王都。 安南愣住。那时正值凛冬，而现在雨季将近……当初送出的新年礼物说不定是她最后的晚餐。 自己打听瑞坎尔王国是个错误…… 安南能做的就是继续关注北方的动态，然后把德塔修女的话说给伊芙琳，让她放进下一期的《自由之声》。 这里的人对致使这一切发生的蒙特利尔家族缺乏了解。至于会不会得罪蒙特利尔黄金家族……顾不得这么多了。 回忆着帮助自己许多的赛尔斯公主，安南回到城主府。 没过多久，世界树之叶亮了起来。 泰德尔说她找到了塞尔玛·风行者。他是不是最有潜力的精灵弓手还不确定，但他确实表现出精湛的箭术技艺。 魔镜证明了自己真的是魔镜。 安南顺便问泰德尔关于恶魔大公和梦境的事。她说，那是恶魔大君的投影对安南的影响——因为深渊离主位面太远了。 她让安南不必担心。除非深渊和主位面突然出现一条通道，不然恶魔大君永远不能真正影响他——这么说反而让安南不安起来。 泰德尔说起安南在梦里的折磨：因为那是梦，所以安南不会在梦里受到自己没体验过的东西。包括痛苦。 松开世界树之叶，卧室随之恢复宁静。 安南这时打开抽屉，拿起魔镜：“魔镜啊魔镜，赛尔斯公主是否还活着？” 布满裂纹的魔镜沉寂了片刻。 “她还活着。” (本章完) 节205.炮火轰鸣 费米的皮靴踏在晨间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在他两旁经过，前进的肃穆队伍带着凛冽的微风。 清晨的小镇飘荡着海雾，本地人躲在房屋里，带着惧怕和好奇向外窥探。“甜蜜之家”是一座岛屿，加上终日不停的海风，这里比自由城潮湿许多。 “这个镇子有三千余人口，拿得动魔法火枪的不到一千七百人。” “这么少？” 将近一半的老人和孩童…… “许多是还没成年的男孩，因为……”杰克话没说全。 费米想起关于“甜蜜之家”的信息，来到奥洛克夫人面前：“奥洛克夫人，请划给我们一块空地扎营和训练民兵，再派镇长跟着我们。” 憔悴许多的奥洛克夫人翘首寻找安南的踪影：“你们的城主……” “安南大人不会插手。” 作为买了一百架魔法火炮和一千把魔法火枪的大客户，以及安南的……追求者，费米对奥洛克夫人保持着客气，然后跟着镇长在镇子外划了一片区域。 随着镇民知道他们是奥洛克夫人请来的援兵，纷纷好奇出来打量这些宛如精锐的士兵…… 因为作为精英战士的镇卫兵队长卡尔看出他们只是普通人。 “奥洛克夫人，他们……”镇卫兵队长卡尔忍不住问道。 “我相信他们，卡尔。”奥洛克夫人还在回忆安南的美貌。 费米让镇长雇佣来工人搭建营地，让镇卫兵队长卡尔领着自己来到岛上的最高点观察地形。 “甜蜜之家”是普通的海岛地形：漫长的一圈海岸线，越往中心地势越高。镇子坐落在西北边的矮山上，西边的山岬坐落着奥洛克夫人的城堡。崖下布满嶙峋礁石，不用担心敌人登陆。 东边是金矿所在，再往东则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而港口在小镇的南边，那是整座“甜蜜之家”唯一适合船只登陆的地方，敌人只会从那里到来。 一直是奥洛克夫人的威名和镇卫兵守卫着这座十几平方公里的海岛。 费米想好了怎么布置防线，回到镇上，围绕着港口和小镇武装。魔法火炮则全都架在港口。 镇卫兵队长卡尔认为应该在镇上留下一部分，虽然他认不出这些没有魔法波动，怪模怪样的沉重魔法道具有什么用…… “魔法火炮应对海上的威胁，我们应对登陆的敌人。”费米回答道。 接下来，他把巡逻和观察敌人动态的任务交给镇卫兵队长卡尔。 火枪兵的弱点是对信息的获取和受限于普通人的能力，优点是防御战。只要战线和纵深够长，他们能解决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比如当初两支火枪队利用十几里长的纵深消耗了一波鼠潮。 镇卫兵队长卡尔不情不愿，他不认为一群普通人能有什么用处……但在奥洛克夫人的命令下只好腹议着照做。 他们的敌人是“黑宝石海盗”，首领是大师战士。 看起来一个大师战士找一个大师法师麻烦很可笑，但奥洛克夫人说黑宝石海盗背后有其他海盗的踪影。 他们像是一群鬣狗，想要在甜蜜之家啃下一块肉，再啃下一块……直到吞噬殆尽。 费米和杰克从拿得动魔法火枪的一千七百人里征召一千五百人。没教导队列、服从性，只教会他们如何使用魔法火枪。 他们的时间不多，第三天，镇卫兵队长卡尔说黑宝石海盗有了异动。 镇民那边也勉强教会他们使用魔法火枪。 “你叫什么？”费米挑了一个表现最好的男孩。 “安迪！大人！”还长着雀斑的男孩聪明地学着火枪兵的模样，站得笔直。但因为瘦弱，像是一只猴子。 安迪，一个普通到站在闹市喊一声名字，至少有三四个人朝这边看来的程度。 但比起杰克还差一些。 魔法影像的问世在影响范围引起一波杰克潮。刚出生的婴儿叫杰克，没有名字的孩子叫杰克，在酒馆搭讪女孩的家伙也叫杰克。 “你很不错，让伱带一支百人队你有问题吗？” 父亲是矿工的安迪大声说：“没有！大人！” 远处的镇卫兵队长卡尔皱了皱眉。 他们在搞什么……让一个连大剑都拿不起来的男孩做……长官？ 黑宝石海盗越来越近，前一天晚上，费米和杰克在营地举行了一场宴会。 “我们是地狱火！带给敌人地狱般的烈焰！” 狂欢的火枪兵们说起过往，比如一己之力宰掉十几万只鼠人的，还有他们英勇无畏的城主。 民兵们信以为真，流露憧憬，镇卫兵们不屑地认为他们在吹牛。 第二天，他们在稀薄的海雾中来到港口。奥洛克夫人也前来观礼。 站在民兵前排，瘦弱但坚毅的安迪让奥洛克夫人眼前一亮。她还不知道镇上有了一个这么清秀的男孩…… 海面上隐约浮现三艘海盗船的轮廓时，地狱火士兵散开，控制住100架魔法火炮，静候着三艘海盗船靠近。 当三艘海船进入三百米射程，费米下令：“先集火最大的那艘。” 他们还没试过打海船，不知道效果如何…… 杰克举起了战旗，火枪兵同时点燃引线。 嘭——！ 无尽的火焰夹杂着炽烈的硝烟冲上天空，远方的旗舰刹那间遭受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千疮百孔。 突逢厄运的海盗们尖叫着从正在肢解散架的船上跳下。 镇卫兵队长卡尔傻站在那儿，而奥洛克夫人心潮澎湃：“这……威力差不多相当于八环法术……不愧是安南先生发明的魔法道具！” 列装了改良型魔法火药的魔法火炮威力已经超过了火球术。 魔法火炮的齐射显然伤害溢出，杰克让魔法火炮分散火力，瞄准剩下的两艘正在转向的海盗船。 嘭——！ 第二轮齐射，两艘海盗船木屑四溅，海水从孔洞灌进船舱，开始倾覆。 两轮齐射，三艘海盗船沉没，魔法火炮证明了自己。 接下来，地狱火士兵率领着民兵来到海岸线前，轻松收割这群泡在海里，完全没见过魔法火枪的海盗。 而且只要消息没有流传出去，第二波攻击、第三波的海盗在遭遇魔法火炮后会出现相同的结果。 “甜蜜之家”守卫战初战告捷。 (本章完) 节206.探索梦境 安南向恶魔大君发起宣战。 尽管魔法石还剩下一些，安南能再拖延一段时间但……泰德尔赐予了他勇气。 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总不会骗他。 什么也没带的安南出现在熔岩湖畔，向恶魔大君发出宣告：“我不怕你！” 就像惹了祸的马丁终会迎来握着扫帚的苏珊大婶，安南也迎来了火焰虚影的报复。安南坚信这是梦，而在冒出“这没多疼”的想法之后，落在身上的疼痛变得犹如挠痒痒。甚至被打来打去的过程中，安南找到了乐趣，发出了欢呼。 在又一次无效伤害后，火焰虚影拎起安南，掷向熔岩湖。 “这只是梦！” 安南“扑通”落入熔岩，没有惊醒，因为温热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甚至在浮出“水面”的时候，安南发现自己依然能呼吸。 安南从熔岩湖里冒出头，盯着岸边的火焰虚影，含了一口岩浆朝它吐去。 恶魔大君也不过如此！ 火焰虚影注视着安南，忽然渐渐淡去，消失在这片熔岩梦境。 诅咒解除了？安南想到，但自己还没从这片地狱般的环境脱离。 安南游到岸边，从熔岩湖里爬上岸。衣服依然整洁，既没潮湿也没烧毁。他在岸边坐了一阵，火焰虚影不再出现。 恶魔大君的阴影仿佛已经远去。 安南环顾只剩自己的熔岩梦境，静谧和孤独悄然漫来。安南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太欺负它了…… 安南离开熔岩湖畔，开始向外界探索。他走了很久，但四周只有没有尽头的戈壁。 熔岩湖已经消失在身后，安南持续向一个方向前进，但直到他从梦里醒来，也没再看见新的变化。 无论如何，安南似乎已经摆脱了恶魔大君。 新的一天，安南的第一件事是拿起魔镜：“魔镜啊魔镜，赛尔斯公主现在还好吗？” “很不好。” 魔镜的回答冲散了安南的喜悦，他发出叹息，望向窗外繁华的街道和波光粼粼的海湾。 自由城在步入正轨，逐渐补全一个城邦该有的东西。 自由港正式完成。 安南和伊蒂莉娅出席了港口开通仪式。 一座整洁、干净的港口不只是城市的明信片，也会让工人产生自豪感。 港口完工后，自由城还在建设的只剩下：众神殿、魔法火药工厂、城墙、法师塔。 众神殿接近尾声，魔法火药工厂才刚开始，而城墙和法师塔都要漫长的工期。吉拉尔迪又让使者带来消息，想和自由城开始贸易合作。 新任大公吉拉尔迪在守望领建立都城的消息散播后，北方的贵族纷纷开始了迁徙。这代表着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财富和人口也在流向距离自由城只有约800里的守望领。 自由城能趁机大赚一笔，比如为了建设守望领，吉拉尔迪订下了大量水泥、魔法火枪、魔法火炮的订单。 但自由城和守望领之间是纯粹的荒野，没有盗匪、没有野怪，也没有道路。 安南认为修建一条和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修建一条商路很有必要，但他记得当初星月湾和微风城的商路直到鼠人北上也没来得及竣工…… 城里还有一些闲散人口——他们多数是走投无路的外乡人在魔法报纸上得知自由城拥有机会，还提供免费的住处，花费全部身家买了张船票，跑到自由城淘金。 伊芙琳甚至还写了一条“自由城淘金热”新闻。 自由城也确实没有让这些怀揣梦想、走投无路的人失望。这里蕴藏着无数机会。有钱的可以购置店铺，没钱的可以找到工作，只有职业者无所事事……这里没有他们能做的事，就连佣兵公会也因为找不到委托而暂时搁置，加上自由城的治安好的不得了…… 一些职业者就成了治安的破坏者。 他们的结果是被卫兵抓进监狱，他们会在监狱里慢慢熟悉自由城规则的。 鉴于这些，安南把搭建商路提上日程。 宣布“商路”之后，吉拉尔迪很够意思地送来第一批款项，表示蒙塔布尔洛克公国会承担商路的花费。 吉拉尔迪或许不会是一位好大公，但一定是好朋友。 这无疑是件好事。自由城有了钱，自由城人有了工作，还有了钱。 钱不会落入自由城手里，但会让池水扩大，或者说生产总值增加。池子里的水越多，自由城的循环越健康。 新的夜幕降临，安南在结束冥想后，带上一枚魔法石。 不是哄恶魔大君，只是看它会不会再出来。 安南再次出现在熔岩湖畔，没有找到火焰虚影，然后放起魔法影像。 这一部魔法影像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而且似乎来自基廷公国，因为安南看见开始的标志是双子大臣的剪影。 这部魔法影像的故事讲述一位死者想要进入死者世界，但被基廷公国的关隘卡住：他已经死了，不算活物，所以要先前往出境部办理货物出境许可。死者去办理，又被告知他已经死了，必须活人才能办理出境许可，得去商业部拿特殊许可…… 死者从尸体变成腐尸，最后从腐尸变成骷髅才拿到证明，成功进入死者世界。 魔法影像讽刺基廷公国的官僚主义，严格意义上这不算魔法影像，和制作精良也扯不上关系……但能引起观众共鸣，唯一的缺点是它用两个小时把官僚主义描述的惟妙惟肖，以至于把观众对基廷公国的憎恨转移到魔法影像上—— 什么人会花10银币以上看这种东西？ 但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火焰虚影都没再出现。 恶魔大君好像真生气了。 安南又激活了魔法石，让它继续播放，选择了新的方向探索熔岩湖外的世界。 接近六个小时的步行，安南依然没有新发现。 接下来两天，安南陆续探索了熔岩湖畔的另外两个方向。意识到熔岩湖是熔岩梦境唯三的“活物”，另外两个是自己和火焰虚影。 但火焰虚影已经不再出现。 这一天，安南又拿起了魔镜：“魔镜啊魔镜，赛尔斯公主在哪？” “瑞坎尔王都地牢。” (本章完) 节207.救不救 “我想去救她。” 城主府客厅，安南和伊蒂莉娅、奥尔梅多说。 奥尔梅多起身离开沙发，“你看了报纸吗？”伊蒂莉娅问他。 “《自由之声》？这一期怎么了？” 奥尔梅多取来一份《帝国报》递给安南。 《帝国报》是塔图恩帝国的官方报纸。当初在蒙特利尔山上释放需要的意思后，安南就给欧琳和老祖宗送去一份教程，免费的。 相比偏艾伦大陆新闻的《自由之声》，《帝国报》关注塔图恩帝国局势。政令、变动、调遣和战事全在同样一周一期的报纸上，并且“傲慢”的没以魔法报纸的形式，而是普通的报纸。在蒙特利尔山的勒令下推广至整个帝国。 《自由之声》是魔法报纸的开创者，《帝国报》则凭借塔图恩帝国的庞大成为最热销的魔法报纸，销量是他们的几十倍。 《联合远征军因魔鼠混合潮退回中土》，安南第一眼就看到标题。 “他们输了？” 仔细想想，远征军在年初出征，已经过去了接近六个月…… 报纸详细记录了远征军遭遇的战事：联合了诸国与领主部队的联合远征军经由幽漫长廊北上，绕过精灵关隘，从东方直插黑铁山脉，在那里遇到了第一波鼠人抵抗。 地底的鼠人无穷无尽，远征军每前进一里就要清理数万鼠潮。他们本有机会稳扎稳打地清理藏在黑铁山脉地底纵横交错的矿洞里的麦肯恩鼠人，但花费数月只把黑铁山脉纳入版图不符合所有中土君主的共识，所以指挥官指挥远征军跨越山脉，深入腹地，结果遭遇了集结的恶魔大军。 然后就是安南在和疯狗大公战争期间听到的，远征军和恶魔在雷芒大裂谷开始遭遇战。 他们在那里坚守了一个月，因为减员严重被迫开始撤退，就变成了《自由之声》每一期都会出现的“远征军收缩阵线”、“远征军开始战术撤退”、“远征军节节败退”、“远征军溃不成军”。 《帝国报》冷酷地说远征军败局已定，这是一场失败的行动，既没收复沦陷土地，也没拯救幸存者，问题出在各国敝帚自珍。 安南深以为然，他们不倾尽全力，就别想把麦肯恩鼠鼠杀光，把恶魔推至雪山以北。 但中土诸国怎么会为北境元气大伤…… “我没想到连我们的邻居都失败了，他们可是‘野蛮人’。”安南叹息。 鼠人和恶魔联合……怎么想都糟透了。谁知道它们会多久蚕食完北境，然后染指中土？ 还好脚下的浮空城带给安南一丝温度。 “所以联合远征军现在才败……” 塔图恩帝国和其他国家组成的联合远征军就像安南和奥尔梅多一起赚钱。 奥尔梅多和安南赚的钱加起来有上百万金纳尔。 大姐和奥尔梅多的意思也很明显：远征军失败了，他也不行。 “我可以自己——” “不行。” 安南据理力争：“我和远征军不一样。联合远征军浩浩荡荡，隔着几十里也能看见，鼠人和魔潮不可能无动于衷，而我只有一个人。但我表面上是一个人，其实还有伊莉摩雅丝和两位史诗，只要不碰到传奇和在一个地方待太久鼠人恶魔拿我没办法。” “我们还可以不走黑铁山脉……地图！” 站在一旁的英格丽特取来地图，安南在桌上铺开，努力找寻精灵关隘的位置。 “这里。”奥尔梅多随手指道。 安南指着精灵关隘，向上滑动：“麦肯恩鼠人当初突破精灵关隘和精灵山脉，进入紫罗兰王国腹地，直奔瑞坎尔王国，远征军的路线和它们一样，必然会遭遇沿途鼠人。” 安南用手指在紫罗兰王国的版图上画了一个叉，回到奥比里斯海峡边的自由城，沿着海岸线往东边划去：“我们的目的是去王都救人。所以我能直接跳到斯尔托维斯，从斯尔托维斯跳到蒙特利尔山，从蒙特利尔山跳到塔图恩帝国北方边境的这个……这个……” “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 “这个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再进入迪蒙王国。凛冬夫人在那儿，她也流淌着蒙特利尔家族的血脉，我在那里能获得更多帮手。然后直接进入瑞坎尔王国腹地，横穿荣光郡和伊利达郡，直接抵达王都！” 安南的手指用力按在地图上。 “王都在这儿。”奥尔梅多抓起安南的手指往上挪了几公分，她看着安南：“这一切值得吗？” 安南认真地看着奥尔梅多：“假如你当初和微风城共存亡，我也会回去救你。” 旁边的伊蒂莉娅悄悄捂住了嘴。 奥尔梅多在那双梦幻的黑宝石眼眸下不再坚持：“既然伱要出发，那就把动静闹大点。” …… 普莱半岛战事焦灼，但在黑宝石海盗消失之后，周围海域陷入诡异的寂静。 据说一些商船看见了闪光、雷鸣、和可怕的呼啸，“甜蜜之家”起码藏着一位史诗……说不定是传奇！ “甜蜜之家”因此成为禁区，而在这一天，地狱火火枪队开始撤出，只留下100人驻扎，继续教导当地镇民和镇卫兵使用火枪。 自由城再次陷入战时状态。城墙、法师塔等在建造的建筑暂时停工，工人全部供给铁匠铺，在这个星期之前打造出能武装起三队火枪兵的魔法火枪和板甲。 “我觉得他们是累赘。”安南实话实说。 奥尔梅多说他们不会延缓你的速度，还能隐藏起你和你的目的，并为自由城赚取名声。 安南想到他们所过之处还能推广自由城的特产，就答应了她。 准备期间，安南每天都在问魔镜，赛尔斯公主的消息。 坏消息是赛尔斯公主的状况依然是“很不好”，好消息也是依然“很不好”。 他还跑去蓝龙那里摸了一下天启预报，倒计时是六个月……正好是圣罗兰历一千零一年的第一天。 出发前夕，苏珊大婶面带不舍，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安南的“生日”了。 “我会让士兵们在生日前回家过节。”安南保证道。 (本章完) 节208.这不是一个问题 安南、伊蒂莉娅和奥尔梅多制订了详细的计划，具体是：安南利用传送门在各城镇间跳跃，再用传送门把火枪队接到身边。 这样既不耽误安南拯救赛尔斯公主，火枪兵也不会拖安南后腿，不用担心后援，甚至不会被围攻。 出发的三支火枪队分别是近卫、地狱火、暂未命名的第三队。 这些渴望荣耀的士兵们准备好在这次远征为第三队拿到荣誉，而配套的新一期《自由之声》也在他们出发的星期一开始发售。 出发前夕，安南进行了一段简短的演讲。 他没有隐瞒士兵，告诉他们此行的目的：拯救一个人。 “我们会面临分别，会面临牺牲，会面临苦痛，我们也许要死去数百人，只为了救一个人……” 广场上的士兵们没有任何怨言，只有对任务的渴望。 奥尔梅多看来，他们已经有了士兵该有的信念：坚定。 演讲之后，众人相继和安南告别。 铜须酒桶一样滚了过来：“你可以去我的族地看看，矮人的姑娘都是好姑娘，淳朴善良没什么坏心思。” 安南相信矮人的品格，“我和其他术士不一样。”这是安南最理直气壮的一回。 “而且黑铁山脉已经……” “它们没事。没人能在矮人的家里找到我们，鼠人也不行。”铜须带着自信。 黑铁山脉不在安南的行进路线，但如果那里还有铜须的族人存活，倒是能把它们接回来。 从铜须那儿得到如何进入密道，如何让矮人放弃戒心的密令，蕾菈挤了过来。 “据说王都有魔法鱼竿，我的弟弟……”她用眼神暗示。 “魔法鱼竿对钓鱼之神不忠。”安南垂眸。 其实魔法鱼竿已经做好了，但他不想看见蕾菈得意的嘴脸。 蕾菈不管不顾，张开手指发出“啊呜”的威胁声。 “堂哥，我也要去！” “照顾好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 “照顾……照顾！！！”马丁莫名亢奋起来，“我是不是……成为一家之主，可以在家里横着走了？” “爬着走都行。” 马丁大吼一声，趴在地上挤开人群爬了回去。 你可以永远相信马丁的行动力，也可以永远相信苏珊大婶的“清醒魔法”。 “猫也想跟着。”莉莉跳进安南怀里。 “我要去很危险的地方，你和傻猫好好看家。”安南把莉莉放回伊蒂莉娅的腿上，看着大姐和奥尔梅多：“伱们没有什么要说的？” “早去早回。” “我感觉像是又多了一位姐姐。”安南无奈地说，偏头望向布莱希姆院长。 “我们出发吧。” 一道传送门浮现，随着安南和院长步入又闭合。 众人各自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只有三队火枪兵站在广场上，静候着安南的召唤。 …… 安南出发之时，遥远的奥比里斯海峡南岸，南方诸国海港，一名年轻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商人。 “豪华舱十五金币，你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享受梦幻般的旅程！” “一个月？太久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商人眯着眼：“我们还提供传送服务，只要一瞬间就能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是价格……” 年轻人随手丢给商人一枚红宝石：“我要去自由港。” “自由港？” “自由城的港口，你不知道？”年轻人审视起商人。 “当然知道，我们正有一艘商船停在那儿！”商人欣喜地摩挲红宝石，背脊都弯了些，殷勤地领着年轻人穿过鼎沸的繁华港口，来到商行前，吩咐底下的人准备传送阵。 至于这个衣着普通，出手阔绰的年轻人是逃难的贵族还是盗贼……他不关心。 传送阵激活，年轻人在商人“欢迎再来”的声音中迈入传送阵，出现在阴暗的船舱里。 发霉的木头味弥漫在船舱里，年轻人镇定地从船舱里走出，来到甲板上。 一座崭新而精致的小城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不错。”年轻人由衷赞叹道，“就是规模小了点。” 从停靠在港口的商船上下来，年轻人第一眼就看见一只兽人扛着两倍于普通人类的货物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浓郁的体味。 年轻人皱着眉，因为体味，也因为兽人，但周围从工人到船员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远处还有家伙踮着脚和兽人勾肩搭背。 轻语了声有趣，年轻人来到街道上。 没有贫民窟，没有污水横流，海岸和沙滩是干净的，道路中间的小麦随海风摇曳，孩子能在街上自由玩耍……光是这些就比年轻人见过的很多南方城镇好太多。 那些贵族宁愿发明出高跟鞋也不愿意花些钱清理满街的粪便和污水。 “怪不得是能发明魔法影像的家伙。”年轻人带着欣赏，还有不服气。 他找了一个靠在护栏上吹风的酗酒如命的酒鬼，很自然地关心起他的状况。 “嗯？你是谁？”酒鬼努力睁开红眼圈。 “我是德维尔，我们之前还在喝酒，你忘了吗？” “哦~是你……德咯……维尔。”酒鬼嘿笑着揽住年轻人，“看见你真高兴，我们再去喝酒——” 年轻人顺从地搀着酒鬼前往酒馆，在门前他稍微驻足，因为看见挂在墙上的海报是一只摆着妖娆造型的魅魔。 想起港口上的兽人，年轻人摇了摇头。这里治安很好，酒馆里怎么会有魅魔。 他们迈进酒馆，喧闹声随着酒馆门关上消失。而在酒馆屋顶，两只猫正坐着交谈。 “……我们不是被人类驯养，恰好是我们驯养了人类。”白猫认真地说。 “猫不明白。”花猫懵懂地说。 “人类辛苦赚钱，给我们食物，给我们按摩，让我们过好日子，你觉得是你被驯服了，还是人类被驯服了。” “人类被驯服哩！但猫还是担心安南。” “那你不担心我？” 莉莉贴着傻猫蹭了蹭：“你是厉害猫，猫不担心。” 沾上莉莉猫毛的傻猫拿莉莉一点办法也没有，让它老实在家等着，向屋檐外一跃。 街道下面经过的路人余光闪过一道雪白轮廓，他抬起头，什么也没看见。 (本章完) 节209.终于相见 安南不想在斯尔托维斯耽误太久，这里是他去蒙特利尔山的跳板。 不过再次出发之前，安南要先将三支火枪队接来。 索尔兹魔法学院的花园很大，火枪兵的动静引起学生们的注意，然后仙娜就跑了过来，抱住安南的手臂不肯松手。 “你一直没见我母亲！” 沃特斯夫人？ 安南想到和那位夫人的见面总是因各种各样的意外取消，便答应了仙娜，在她和凡妮莎夫人请假后，迫不及待地领着安南回家。 沃特斯庄园，重回这里。相比冬天的萧瑟，夏季的草坪花园已然盛开。安南盯着当初跳下来的露台和花圃，那真是段令人怀念的时光…… “快告诉母亲，安南少爷来啦！”仙娜兴奋地让露出异样的管家通知沃特斯夫人。 安南和仙娜在会客厅坐了一阵，仙娜缠着安南问自由城的情况，安南馋着仙娜家族的财富想邀请经商，这时，穿着冷色绸缎长裙的沃特斯夫人到来，依然冰冷和保持距离。 但安南也不再是当初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青涩男孩，他好奇地问：“沃特斯夫人，你很讨厌我吗？” “……不。” 许久，沃特斯夫人简单地回答，像在压抑着什么。 紧张盯着的仙娜松了口气，揽住母亲的手臂，却发现那和自己同样白皙的肌肤呈现一种淡粉色，还在轻微颤动。 “您怎么了……？” “你能先出去吗？我有事要和安南先生谈。”沃特斯夫人冷清地说。 “噢。” 仙娜松开沃特斯夫人，绕到位子后面还在做着口型说“哄好母亲”，跟着管家出去。 会客厅只剩下安南和沃特斯夫人。 “我是说……不讨厌。”沃特斯夫人轻声说。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听出温和的安南松了口气：“那为什么伱……您的态度一直那么冷漠？” “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个怪人。” 沃特斯夫人的回答出乎安南意料。 安南露出越来越熟练的奥尔梅多式阳光微笑：“没关系，沃特斯夫人，我见过最高尚的人类，也见过最卑劣的异族。” 沃特斯夫人抬起头，认真地凝视安南：“请和我睡觉。” “……抱歉，什么？” 沃特斯夫人的胸脯起伏着，褪去青涩但充满韵味的脸颊升起红晕：“你想在什么地方？这里？还是卧室，还是仙娜的房间？” 茫然的安南解释道：“我把仙娜当成朋友，您是她的母亲，也是我的长辈……” 沃特斯夫人扯开发环，她的浓密长发披洒下来：“没错，把我当成别人的妻子，说羞辱我的话！” 安南站了起来：“沃特斯夫人，请您自重。” “你不是想要赞助吗？我一切都可以给你！请骂我……” 想要出去的安南忽然驻足。为了自由城……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似乎没什么。 “那……你只是一个没有丈夫的寡妇，你又老又丑！” 沃特斯夫人的颤抖忽然静滞，无神的眼睛落在安南身上：“……不要……停下来……” 安南流露一丝不忍，但是她让自己不要停。 “你以为自己的家族根深蒂固？凭借什么？你那可笑的商业头脑还是还在魔法学院上课的仙娜和艾雪？她们迟早会嫁人。要不是和蒙特利尔家族的血脉联系，沃特斯家族早就被外面那些贵族蚕食殆尽了” “不是……” 安南几乎把一整年的刻薄都发泄了出去，留下瘫在座椅上的沃特斯夫人从会客厅逃出来。 恢复了情绪，安南和客厅的仙娜说：“沃特斯夫人呃……需要缓一缓。” 安南回避着仙娜的目光，刚才辱骂的时候好像还牵连了仙娜姐妹…… “缓什么？”仙娜不解道。 “小姐，就听安南少爷的。”管家会意道。 “噢。” “我要继续出发了。”安南不敢继续在庄园逗留。 “那我送你。”仙娜站起来道。 从庄园出来，刚打开车厢门，安南看见一只洁白的白猫坐在座位上，看着安南发出“喵呜”声。 “傻猫？你怎么在这儿？” 傻猫凑过来在安南脚边蹭了蹭。安南受宠若惊——这还是傻猫第一次表现出亲昵。 接下来抱起傻猫它也没反抗， 安南想应该是跟着火枪兵过来的，和仙娜坐进了车厢，并在回去的路上摸了个痛快，结果刚到索尔兹魔法学院，法师袍上粘满白色猫毛的安南就在费米、洛西和杰克的脚边看见另一只白猫。 “如果你是傻猫的话……” 安南忍不住看向车厢里的“傻猫”：“那你是谁？” “喵呜~” 安南通过熟悉的猫叫声认出蹲在外面的才是傻猫。这就是傻猫笨的地方。它听不懂话，但你说什么它通常会发出“喵呜”回应声。 安南打开传送门，想把傻猫送回自由城，但它怎么也不愿意过去，而且莉莉也趁机钻了过来。 “莉莉，你认识它吗？”安南举起了白猫。 因为莉莉以前是斯尔托维斯的地头猫。 “它是女巫的猫喵。” “女巫……克莱尔？” 安南举起没有反抗的白猫，怪不得它表现出亲近。 它还算干净，只有脚底有些脏污，应该是被什么人从公国带到了这边。 “莉莉，你把傻猫和白猫带回去。” 安南把白猫丢进传送门，它刚到那边就跑了出去。 “它去哪了？” 安南担心再把白猫弄丢，他还想着通过贝鲁多娜把好消息告诉克莱尔。 传送门那边的奥尔梅多说：“应该是回它主人以前的住处了。” 安南便放下了心，然后再把莉莉和傻猫也丢过去——但遇到了麻烦，它们俩到处乱跑，怎么也不愿意进传送门。安南抓住了乖巧的莉莉，但抓不住爬到高塔上的傻猫。 安南只好关上了传送门，暂时先带上两只猫。起码有莉莉在，不用担心傻猫到处乱跑。 随着传送门消失，傻猫也跑了回来。 “院长，我们出发吧。”安南和仙娜告别。 “你还会来斯尔托维斯吗？” “不会再那么频繁了，不过你可以来自由城做客。” “那说好喽？” “嗯。” (本章完) 节210.新的联合远征军 “再喝……啊……再喝……” 酒鬼醉醺醺地举着空酒杯，脑袋搭在酒桌上。 年轻人陪着他，默默收集周围的信息。某个时刻，他看见一只衣着暴露的魅魔从楼上下来。 年轻人脑袋刚浮现“真有魅魔”，就看见一群粗壮的职业者拥挤过去，举着钱袋抢到一亲芳泽的机会，在壮汉的得意大笑和魅魔的轻笑里迈上台阶。 看起来魅魔的客户络绎不绝，但他们不怕死吗……？ 没人回答年轻人的疑惑，他又不想太引人注意，因为周围人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甚至还充满羡慕。 三分钟后，魅魔和脚步轻浮的壮汉从二楼回来，他在同伴的哄笑中回到座位，魅魔也牵着又一个客人上楼。。 他还活着，他居然没被榨干。 这里的一切怪透了。 年轻人潜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咯……好兄弟，再给我来杯黑麦酒，加冰。” “你不能再喝了。” 年轻人看得出酒鬼快变成醉鬼了：“黑麦酒喝多了对脑袋不好。” “咯……那甜酒加冰！” “甜酒对身体不好。” “莺尾酒加冰呢……” “你想一觉醒来睡在大街上？” “这个叫冰的狗屎东西真危险……”酒鬼嘟囔一声，“那我不加冰了。” “……我出去转一转。” 年轻人放弃再陪着醉鬼，从座位上离开，打开酒馆门，发现一只白猫坐在门边，在他打开门后就钻进了酒馆。 差不多熟悉了自由城怪诞的年轻人回头看了几眼，离开海岸街道，往远处若隐若现的水晶巢穴走去。 他像是个充满好奇的人，什么动静都能引起注意。经过剧院，从剧院里传出沉闷的音声，外面还排着不少人。 剧院的外墙挂着三幅数米高的海报，第一幅是一对年轻恋人在夕阳下站在法师高塔上相拥，第二幅是一名沧桑的中年人坐在监狱高墙上远眺飞鸟，第三幅是一个站在全身镜前的少年。 几名工人正站在脚手架上升起第四幅：一个男孩在黄昏的树下倚靠着。 它们在底部写着各自的名字：《法师塔沦陷》、《贝塔尔的救赎》、《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梦公主》。 闻名已久并被模仿者荼毒已久，但始终没机会看见第一部魔法影像的年轻人来到售票处：“这里是魔法影像发源地？” “当然……！您要看吗？”年轻的售票员听不出南方口音，但不妨碍她认出年轻人是外来者。 “我要买一张票。”年轻人指着一幅海报。 两个小时后，年轻人从剧院出来，来到售票处：“我要再买一票。” 三个小时后，年轻人从剧院出来。自由城没有宵禁，只是售票员换了一个人：“我还要买一张票。” 两个小时后，夜幕降临，年轻人从剧院出来，指向今天新挂上去的海报。 “我要最后一张票。” “那个是新世界影业的魔法影像，还没发售哦。” 意犹未尽的年轻人感到遗憾，回头望着街道。 深夜的自由城依然热闹，起码在商业街和沿海街道依然热闹。自由城奢侈地把魔法路灯摆在街道上，和海湾亮着星光般的商船辉映。 年轻人想起了正事，但也想起了魅魔。 自己还不够了解自由城，再去酒馆打听一下……就一下。 …… 院长跟着安南来到花园问候老祖宗。 “喔，我的莉莉。” 老祖宗的慈爱地接来莉莉。至于傻猫……这会儿正老实被安南抱着，脑袋埋在他怀里。 远处，身材修长矫健的欧琳正在赶来。 “好久不见，欧琳姐姐~” 欧琳故作冷漠的脸颊在霎那间变化，再难维持冰冷：“你的士兵……还不错。” 庄园外聚集着三队火枪兵，欧琳暂时看不出一群连职业者都不是的人的实力，但她看见了这些士兵的信念和士气。 那是由无数次胜利和杀戮堆叠起来的东西。 “报纸上说伱组建了远征军？”欧琳问他。 安南就和欧琳与老祖宗说起自己的计划。 “只是为了救人？” “她当初帮过我。”安南认真地说。 老祖宗看向傻猫：“祂会和你一起去？” 安南以为老祖宗在说院长：“嗯，还有史瓦罗先生也会保护我。” “那我就放心了。” 安南来庄园还有一件事——希望老祖宗能把他们送到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 史诗法师想去哪就能去哪，传奇法师是想去哪就去哪。老祖宗答应了，但欧琳建议他慢一些，起码在帝国境内慢一些。 “为什么？” “联合远征军失败了，这让许多人不甘，你的队伍会引来许多人加入。” “但我没那么多时间……我得抓紧赶到旧王都。” 自由城发起远征的目的为了救人……远征的人再多，赛尔斯公主死在地牢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还有一个办法，老祖宗……”欧琳带着恳求。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抚摸着呼噜的莉莉的老祖宗微笑道。 得到老祖宗的许可，欧琳正色道：“告诉我你的行程，我会让它出现在《帝国报》上，让战士们在沿途等你。” 这么做无疑会让安南的远征军从“小打小闹”变成“声势浩大”，而获取名声本就是这次远征军的目的之一。 “好。” …… 以贵族视角来看，安南和欧琳是互相利用。 以纯朴的视角来看，安南和欧琳这一脉黄金家族存在着真挚的情谊。 本周的《帝国报》在蒙特利尔山散播至帝国的每个脉络，自由城远征军和安南的路线也随着几十万份报纸散播开。 多数人对第二次远征没报希望。连帝国主持的联合远征军都失败了，还只是幼崽的自由城能做什么？ 质疑，嘲笑之声四起，但同样也有支持的声音。 还有一些贵族、领主陷入沉思。联合远征军刚失败退回边境，自由城远征军就出现并刊登在《帝国报》上……这是否隐喻着什么？ 帝国热议之时，安南和他的火枪兵、还有欧琳的副官来到塔图恩帝国的北方行省。 (本章完) 节211.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 自由远征军像是一只蜗牛。 作为领主和首领的安南往前挪动，拖着沉重的外壳。 第一个加入他们的是欧琳的副官，米拉·迪亚。这位背脊宽阔、体型健硕的精英骑士其实是个女人，世代作为蒙特利尔家族的扈从。 得有人替安南收拢接下来加入自由远征军的职业者，代表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米拉·迪亚就是最佳人选。而且安南猜欧琳的决定兴许还有宫殿花园的参与。 被好几匹马拉往不同方向的联合远征军一败涂地，而被安南牵着的蜗壳没有二心。 至于帝国想释放善意，还是借助自由远征军洗刷耻辱，安南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刚进入北方行省，就在一座村庄外遇到一群盗匪。 背后的镇子无动于衷，或者说村庄就是盗匪窝……他们平时耕田，外来者出现就兼职盗匪。 这在边境是常有的事，只是他们找错了目标。 安南懒得“释放魔法召唤蓝龙把盗匪吓得四处逃窜”，直接召唤米拉·迪亚，让她自己解决本国事。 安南看着米拉·迪亚握着骑士剑走到盗匪们面前，几剑宰了首领和旁边的喽啰，剩下的盗匪狼狈逃回村庄。 结果米拉·迪亚跟着进去。几分钟后，她提着淌血的骑士剑走了出来：“他们挡不了你了。” 安南和院长接近村庄，发现还有一些奴隶浑身浴血地拎着捡来的农叉、铁剑，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他们是被盗匪抓来的平民。”米拉·迪亚说道。 “帝国果然民风粗犷。” 无论是盗匪，奴隶，还是米拉·迪亚。 自由的奴隶们开始搜刮财物，院长和米拉·迪亚都看不上。看上的安南也无意和这些可怜人抢夺。 但那些堆放的财物仍让安南惊叹。 院长教导安南：不要只看盗匪积累财富时的景象，也要想一想他们失败时被杀死的模样。 安南表示记住了，问米拉·迪亚：“我们离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还有多远？” “没有多远了。” …… 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 这条从北至南的大峡谷曾被两国派了重兵防守。因为塔图恩帝国和迪蒙王国边境摩擦始终不断。 但在北境魔潮失控后。迪蒙王国撤回了所有南方防线的士兵，全部派去防守北方。 说不定迪蒙王国还期望帝国打进来，他们好顺理成章地把麻烦甩给蒙特利尔黄金家族。 塔图恩帝国这边倒没什么变化，主要为了防止鼠潮突然从峡谷那边冲出来。 安南刚到重兵把守的边镇，就受到从镇长到边防军再到佣兵的热烈款待——无论是谁，这时候主动找鼠人麻烦的都是好样的。 假如镇长的晚宴安南还能以“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为理由拒绝，那些从边防军里跑出来想加入远征军的士兵就让安南难以决定。 米拉·迪亚建议安南收下这些士兵，帝国不会惩罚他们。 “为什么？” 帝国又不是真的野蛮人，这个帝国仍然由秩序把控。 米拉·迪亚低声告诉安南隐情：“帝国想要弥补。” “弥补？” “家族的支脉做错了事，你现在要去救支脉的族人，蒙特利尔山不可能袖手旁观……” 怪不得自由城建城时一直不冷不淡的塔图恩帝国忽然热情了起来。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老祖宗和欧琳的努力。 安南不用真的穿越这条几十里长的幽深峡谷，只要布莱希姆院长的锚点鹰隼抵达峡谷另一边，他就能传送过去。 米拉·迪亚在边镇聚集了约三百士兵和二十几名佣兵后，安南先跟着院长过去，然后打开了传送门。 安南观察着这座陌生的王国边境，这里严重城防不足，一座边境重镇居然只有几个士兵和几十个民兵把守。 他们不知道安南的真实目的，只以为自由远征军和之前的联合远征军一样，前往猎杀鼠人。 沿着迪蒙王国和紫罗兰旧土接壤的西部边境跳跃，每到一个地方，安南还和当地进行魔法石头贸易。 这样边快速赶路，边贸易，边征兵中，扩充到五千人的远征军遇到出发以来的第一波鼠人：斯图恩鼠人。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安南准备让远征军在正式救援前活动一下筋骨，说不定还会传到玛莉亚那儿。 这群在边境城墙外游荡的斯图恩鼠人数量约两三万只。 安南让法师和游侠自由攻击，战士和士兵掩护火枪兵，然后让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 随着他们主动从城墙里出来，斯图恩鼠人开始了突袭。 三队火枪排成三列，静候犹如一团阴云的小型鼠潮由远及近。 法师和游侠们最先宣泄火力，但五十几人的数量让他们的影响像是往河流里投了一块巨石。 弥漫的阴云越来越近，接近魔法火枪射程时，费米怒吼：“开火！” …… 三分钟后，浑身酥麻的年轻人扶着腰从二楼下来。 “这就是魅魔吗……” 他甚至为自己脱衣服一分钟，办事一分钟，出来一分钟感到骄傲——就像法师学徒在传奇战士的攻击里活了下来。 从酒馆出来，和煦的海风迎面吹来，年轻人觉得自己应该去追求一些更重要的事。 他继续起之前没完成的探索，看见比起南方差远了的城主府和还算不错的水晶巢穴，当他看见麦田里的骷髅鼠人时，年轻人无法抑制地露出一丝厌恶。 鼠人加上亡灵，双重的憎恶。 他忍不住问一名居民，居民回答说不觉得骷髅农夫是个错误，得把人们从这些基础的工作解放出来。 “为什么要解放？他们解放了谁来做农夫？” 年轻人不解道。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就……就……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个坏主意。南方诸国贵族只是需要农民，谁当农民无所谓。 骷髅不知疲惫，不用收税，不会闹事，关键时刻还能和鼠人、吸血鬼、别的领主厮杀。 年轻人发现自己终于找到和自由城合作的契机。至于魔法影像、魔法报纸这些东西……只是无趣的贸易罢了。 “我想见一见你们的城主。” (本章完) 节212.南方贸易 奥尔梅多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麻布外衣……谁都看得出是伪装，仪态端正，像是一位骑士。说话的口音带着不属于北境和中土的口音。要么从东边过来，要么……来自南方。 “你和卫兵说想要和自由城贸易？” “我是德维尔·钢铎，钢铎领的继承人，我在自由城发现许多感兴趣的事物。” “请坐。” 自由城的贸易仅限于奥比里斯海峡两岸的中土，奥尔梅多意识到这是个插足南方的契机。 只是这位自称钢铎领继承人的年轻人感兴趣的不是魔法影像和魔法报纸，而是北边的骷髅农夫。” 奥尔梅多想了想，拒绝了他，借口取东西来到办公室。 “为什么不卖给他骷髅农夫？”英格丽特以为是不值钱——没人会花几十金币买一个只会种田的骷髅，而卖几金币又赚不到多少钱——一百个骷髅农民才值几百金币。 “微风城失去农夫会怎么办？”奥尔梅多问她。 “失去农夫……”英格丽特闭上嘴，想到奥尔梅多问的其实是“骷髅农夫代替人类农夫，失去工作的农夫怎么办。” “他们会找其他工作……但城里没那么多活儿，他们会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英格丽特皱起了眉，“但他已经看见骷髅农夫了，他们迟早会学过去。” 骷髅农夫没什么技术壁垒。放在动荡之年以前一个牧师就能做到，现在也只是几个死灵法师花费几天的事。 “起码我们不会成为这一切的开端。” 就和苏珊纺纱机一样，生产的提升总要付出代价。 安南把自由城交给了自己，奥尔梅多不能给他带来麻烦。 “给我世界上最诚实的人的一句话，我就能从中找到理由绞死他……”英格丽特默念起一句话，它的意思是只要想针对一个人，什么都能成为借口。 “奥尔梅多大人，我有一个主意。” 几分钟后，奥尔梅多回到会客厅。 “你听说过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吗？” “那是什么？”年轻人好奇地问。 英格丽特随后拿着魔法石进来：“这是我们的战地记者伊芙琳记录的影像。” 两段魔法影像分别是魔法火枪对皮甲木靶，魔法火炮对板甲木靶的伤害。前者被打得千疮百孔，后者直接四分五裂。 “它们学习简单，价格低廉，而且普通人就能使用。” 德维尔·钢铎露出一幅感兴趣的神态：“它们也出售吗？” “嗯，它们和骷髅农夫绑定销售。” 这是英格丽特想到的办法。 对于自由城，他们卖出了双份的货物，得到更多利益。而对于钢铎农民。他们离开了农田，成为了待遇更好的士兵。 “我能亲眼看一次吗？” “当然。” 为了证明魔法火枪的威力，奥尔梅多找来了漂在海湾上的法斯特，让他换上板甲，持着一副精铁盾，充当靶子。 “为什么是我！” “你是自由城唯一的精英战士。”奥尔梅多说。 当着德维尔·钢铎的面，预备役点燃引线。他学着奥尔梅多的模样捂住耳朵，接着，一道沉闷的轰鸣，地面沙砾震颤了一下，一道残影裹挟着呼啸声射向三十码外全副武装的法斯特。 没有什么僵持，摆出防守姿态的法斯特被瞬间掀飞出去，精钢盾脱手飞出十几米远。 预备役火枪兵们紧张地跑过去。和疯狗大公的战争时，他们能猜出魔法火炮对精英持盾战士的大概威力，但这是第一次让精英战士直面。 火枪兵捡回了精钢盾，正面盾牌呈现一道凹陷进去的弧形。 法斯特展示鲜血淋漓，还在颤抖的双手：“没有那面盾我已经死了。” 板甲？在威力堪比火球术的魔法火炮面前一点用没有。 德维尔·钢铎是年轻人。就像他没法抵御魅魔的诱惑，看见魔法火炮威力的他也没法伪装不在乎。 一名精英法师一天只能释放一到三次火球术，但魔法火炮在损坏之前一天能发射几十次…… “魔法火炮两百金币一架，我先要十架，再给我三百只骷髅农夫怎么样？” 奥尔梅多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们卖给奥洛克夫人的魔法火炮才60金币一架。 “两百二十金币。”以为价格开低了的德维尔·钢铎说，一副“快点拿走我的钱”的神情。 “还是两百金币吧，我觉得我们能进行长期的贸易。” 德维尔·钢铎一副感激的神情：“当然！” 接下来的一整天，德维尔·钢铎代表钢铎领和奥尔梅多签约了贸易条款，除了魔法火枪、魔法火炮、骷髅农民，还有一些当地特产的交易，以及自由城会派遣商人前往钢铎领经商、贸易。 盯着契约上逼近五千金币的贸易额，英格丽特也情不自禁感慨一声南方诸国真有钱…… …… 只花了一天，安南就从奥比里斯海峡北岸来到靠近北境的迪蒙王国中部。 毕竟没有势力会这么奢侈地使用一位史诗法师——虽然布莱希姆院长是帝国人。 第一次战斗后，那些跟来的士兵和佣兵没人再小觑火枪兵，也明白了他们的信念因何诞生——要是他们也能像收割小麦一样无伤亡地收割鼠人，他们也会拥有信念。 接下来远征军又进行了几次战斗，熟悉彼此的风格。黄昏时分，佣兵们开始偷起了懒。 打鼠人没有利益，没有领主会悬赏这群无穷无尽的老鼠，鼠人穷得只剩下肉，但它们的肉又带着臭味，连整天偷偷翻酒馆外装满呕吐物的垃圾桶的地精都不愿意碰。 远征军磨合之时，和院长在一起的安南看见远处一座矮丘上亮着灯光的孤零零木屋。 这里是鼠患肆虐的边境，当地居民早已逃往了东边，还矗立着一座似乎有人的建筑显得诡异。 “我过去看看。”安南和院长说。 院长挥舞法杖给他施加了几道高等防御法术，然后安南接近那座怪异的木屋。 扭曲的枯树，墓碑上的乌鸦，随风摇摆的风铃和幽寂的氛围……让这里像是女巫之家。 尤其在安南靠近的时候，木门发出“吱呀”声，一点一点敞开。 (本章完) 节213.怪异女巫之家 “有人吗？” 安南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这座“女巫之家”比想象的大，门后就是亮着油灯和壁炉的客厅，墙壁未经处理的树木纹理让房屋看起来扭曲怪诞，到处都是不对称的东西，窗户、壁炉、长桌……犹如醉酒之人眼中的扭曲世界。 想在房间里走一条直线是很难的事。 从客厅里面的房间传出什么声音，安南见呼唤没有回应，迈步踩在地板上。 吱呀——吱呀—— 许多奇特的玻璃瓶摆放在墙边木架上，还在跳动的心脏，山羊的眼珠，拥有两条腿的参类，安南还在玻璃瓶里看见一只长着眼睫毛的青蛙……不知道亲一口会不会变成公主。 这个角度让安南看见一道驼背的影子投影在房屋深处的墙壁上，随着火光忽明忽暗。 “你好？” 颤动的影子没有回应，安南就继续往前。为了怕吓到那道似乎苍老的身影，安南还故意把地板踩得“嘎吱”作响。 但当他从客厅进入到房间时，影子和它的主人不见了。 架在篝火上的坩埚煮着什么，那黏稠、墨绿的粘液说明绝不是食物，但在一旁又放着木碗和勺子。 “请问有人吗？” 安南好奇地望向房间更深处的幽暗，浑然不觉一道阴影从自己背后升起…… “喔，一个迷路的男孩。” 安南倏然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披着黑斗篷的佝偻轮廓。她打量安南几眼，发出使人不安的嘶哑笑声：“只有你自己吗？” “嗯，就我一个。” 安南故意装作害怕，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真是可怜……你一定饿坏了吧？”怪笑的巫婆从安南身边经过，怪异的修长的枯槁双手拿起木碗，盛了一碗墨绿色的粘液，递给安南。 “来一碗吧。” 安南流露嫌恶：“不要。” “喝吧……”端着木碗的巫婆逼近安南。 “伱先喝。”安南后仰着推开。 “你喝！” 安南和巫婆开始角力起来。巫婆想要把粘液倒进安南嘴里，安南想把木碗推回巫婆脸上。 咔嚓—— 只是普通木头的木碗被两股力气掰出一道裂纹，粘液全都漏了出去。 “坏孩子，你惹我生气了！”巫婆丢掉木碗，发出不祥的嘶吼。 话音落下，安南的身上忽然亮起了高等防御魔法的强大光辉。 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坩埚边陷入短暂寂静。 “我、我只是说着玩的……” “你觉得我信吗？”安南双手合在嘴边，朝外面喊道：“布莱希姆院长！” 院长走了进来：“锚点放置好了。” “你不是迷路了吗！”巫婆一副被欺骗的语气。 “我没说我迷路啊。” “你不是一个人吗？” “当时确实我一个人进来。”安南说着站到院长身边，指向女巫：“刚才她触发了我的防御魔法。” “我知道，一个恶作剧戏法。”布莱希姆院长打量着女巫之家。 安南意外，这么说巫婆其实不是坏人？ “那锅粘液是什么？” “卖相很差的浓汤。” “你想怎么样！”受到羞辱的巫婆打断安南和院长的交谈。 院长转身向外走去，安南彻底放下心：“你知道，我是一个术士。” 索菲亚不甘地颤栗，她已经准备好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洁而宁死不屈了……但是自己的贞洁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这个男孩好像也没多让自己讨厌…… “所以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巫婆略微沉默，回答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只是这样？” “嗯……” 另一边，参观女巫之家的布莱希姆停在了木架前。 安南回过头：“怎么了？” “这个人被变成了青蛙。” “我就知道。”安南来到院长旁边，“怎么解除诅咒，亲吻吗？” “只是变形术而已。” 布莱希姆院长抬起法杖，轻触了一下玻璃瓶。 待在玻璃瓶的长睫毛青蛙突然膨胀，撑碎玻璃瓶。 只是出现安南面前的不是什么公主，甚至不是陌生人—— “怎么每次遇到你都这么惨？” 安南无言盯着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吟游诗人，上一回是在贝塔尔的地牢。 “你应该说，为什么总是巧合到被你救下来。”吟游诗人拍打着衣袍上的灰。 “为什么？” “不知道。”他用吟唱般的腔调说，“或许是风把你带了过来……” “不，是布莱希姆院长。” “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安南问他。 吟游诗人回答：“其实是我求她这么做的。我想要创作一个关于女巫的长诗，但她是一个孤僻的女巫，说拒绝任何触碰，拒绝任何人来她的家里，我就请求她把我变成青蛙带来这里。” “刚才她还和我亲密接触来着。” “这不可能！” 安南回想自己和她撕扯起来的一幕：“这是真的。” “该死的术士。”吟游诗人嫉妒道：“她其实有着美丽的外表。我还想着用故事俘获她……但现在都便宜你了。” 安南望向站在一边，伪装成驼背巫婆的女巫。“我那么做是想吓唬你离开，但你反而进来了。”女巫的坦白透着怨念。 算了，再美貌也只是人类。 安南的注意回到吟游诗人身上：“你在这儿呆了多久？” “快三个月了。” “怪不得。” 怪不得魔法影像和魔法石宣传了这么久，始终没人发现吟游诗人的踪迹。 安南告诉他自己带着远征军要征讨鼠人，想把他先送回自由城。 “我和你一起。”吟游诗人说道。 已经是精英的吟游诗人倒也能带上，而且他说他可以把这次远征编成故事。 至于女巫该怎么办……安南对她露出微笑。他的笑容让索菲亚有点不太适应，那感觉就像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就像是被关心了一样。 而且一点也没激起自己对外人的抵触和厌恶。 “这里会越来越危险，鼠人可没有‘不要接近女巫会变得不幸’的传言。”安南说道。 “去中土吧。那里有座自由城，所有人和种族都能在那里找到归属。” (本章完) 节214.个人英雄主义 “我们到了。” 安南和院长站在迪蒙王国边境，远方是一片荒瘠的丘陵。 “这是哪？” “暗色森林。” 疮痍大地早也不见自然气息，在落日黄昏里萦绕着死寂。安南还记得在暗色森林里遇到的月精灵族群，不知道她们是否迁离。 “休息一天，明天一鼓作气冲进旧王都。” 安南说道，和院长来到无人的荒凉小镇，今天最后一次打开传送门。 这里用来修整近六千人的远征军正好，安南告诉他们，从明天开始，他们将主动找鼠人和恶魔的麻烦。 米拉·迪亚带来那三千人的资料。三分之二是职业者，还有三分之一是无家可归，身怀仇恨的人。 104名精英，两名大师……这是自由远征军仅花一天接纳的职业者。 要是在边境上再呆几天，加入远征军的人会更多。但坦白说要不是需要冥想恢复魔力，安南都想趁着夜晚跑到旧王都。 镇长府。 安南在冥想后进入睡梦。但这次浮现的不是熟悉的虚影，而是愈来愈沉的身躯和突然浮现的光亮。 安南被抓进了神圣殿堂议会。 神圣殿堂议会的优先度居然比恶魔大君的诅咒高……这大概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高十三王的这次会议居然是因为自由远征军。安南悄悄挺起了胸膛。 一些君主、领主提议支援他们，但也有一些认为鼠潮和魔潮无穷无尽，杀死一只鼠人长老，明天就会跳出来一百只鼠人长老，这种为了战斗而存在的远征军没有意义…… 散播的烟雾弹起了作用，除了老祖宗和欧琳和少数一些人，没人知道安南的真正目的。 安南的座位距离外围又远了一圈，以至于待在倒数第二圈的哈米斯六世快要没法和他说悄悄话了。 “我的使者团应该再有两个月就到了，话说他们说的名字和你好像……” “那就是我。” 哈米斯六世露出滑稽的震惊。 神圣殿堂议会结束，最后的结果是至高十三王鼓励所有君主收复旧土，而所收复的领土也会归其所有。 这似乎是很重要的决定，让不少君主呼吸加重，但安南没怎么在意。 他治理好自由城就够了。那里风景秀丽，没有外敌，拥有宁静…… 从神圣殿堂醒来时，天边已经浮现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安南问魔镜：“魔镜啊魔镜，赛尔斯公主现在还好吗？” “很不好。” 魔镜的回答依然没有变化。 安南从卧室走出来，布莱希姆院长正坐在客厅翻阅着镇长的藏书。 “早上好，院长。” “你好，安南先生。” 布莱希姆院长是安南突袭的关键。作为索尔兹魔法学院院长和莉莉丝的老师，他没有拒绝安南，和自由城越绑越深。 史瓦罗先生也不会拒绝，只是他也不介意再在助的过程中让安南吃些苦头…… 安南来到窗前，远征军们相继醒来。一些盗贼出于职业习惯在镇上搜刮。 安南对接下来的行动很乐观：鼠人和恶魔的主力在紫罗兰旧土附近的黑铁山脉，腹地不会有太多兵力。 “说不定我们没遇到什么抵抗，还能回星月湾看一看呢。” “安南大人。” 这时，一名精英游侠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您应该来边境看一眼……” 安南在清晨的好心情逐渐收敛。 十几分钟后，安南、院长、米拉·迪亚和游侠们来到边境的矮墙前，看见远方无边无际的鼠潮如同一片黑色的地毯，在大地上弥漫。 其中夹杂着数量不菲的精英鼠人和握着骨杖的鼠人祭司。 这群鼠潮的规模只会比曾经袭击星月湾的鼠潮更大。 “怎么腹地还有这么多，它们靠什么活着……”安南蹙着眉低语。 “同伴。” 一个游侠眼中绽放着仇恨。 “改变计划吧。”安南的黑眸倒映着远方的黑色浪潮。 归根结底，联合远征军太不争气了。 如果远征军在旧土坚持一个月，那么他们会得到一些佣兵和无家可归的人的加入。 如果远征军在旧土坚持两个月，那么佣兵，信徒，以及边境士兵会出现在战场上。 如果远征军在旧土坚持三个月，那么迪蒙王国、塔图恩帝国、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失去故土的贵族会加入战争。 如果远征军在旧土坚持四个月，鼠人和恶魔的全部注意会被他们吸引，疯狂向南边汇聚。 如果远征军收复了精灵关隘或黑铁山脉，来自各个种族的援助会从土里钻出，从树上结下。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坚持下来，一直处于败退和消耗的状态，让人看不到希望。 整个远征没有什么闪光和英雄出现，诞生可歌可泣的故事，仿佛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们努力过了”。 回到小镇，安南让游侠把发现告诉远征军。 “您有什么办法吗？”米拉·迪亚问道。 “这些鼠潮是冲着迪蒙王国来的。”安南说道，让米拉·迪亚派遣游侠去东边的聚集地，和他们合作，让领主派兵，和远征军一起抵御。然后往南边撤退。” “您想让他们当诱饵？” “不是诱饵，是引走鼠人。然后我们溜去旧王都。” 初步计划是安南和院长独自出发。他还想带上吟游诗人，问他擅长什么。 吟游诗人指尖划过鲁特琴：“我能让鼠人们保持愉悦的心情用餐。” “我是说我们。” “能让我们保持愉悦的被吃掉。” 吟游诗人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把他踢进远征军里，安南准许众人生火做饭。 这时候再隐藏存在没了意义，而且还能利用这一点多吸引些鼠潮的注意。 安南找来费米和洛西，告诉他们，远征军接下来的任务是分散鼠人的注意，把鼠潮往南方带，绝对不能被鼠潮包围。 联合远征军就是这么输的。他们集结无数精英、大师，还有史诗，结果因为冒进被鼠潮和魔潮包围，一点一点蚕食。 要不是最后史诗法师突破禁锢，打开传送门，远征军没有幸存者。 (本章完) 节220.凛冬领 “远征军太少，我们还要继续压制北境的恶魔和鼠人……” “交给北境的领主……” “吭哧吭哧……” 安南尝试回忆当时神圣殿堂议会的议论。 背叛者还在神圣议会吗？安南没注意。再去神圣殿堂他要试着找背叛者。 而发起者是……黑铁之王。骨骸之王沉默，黄金之王反对，其余几王似乎不置可否……无论如何，赞同的比反对的多是提议通过的原因。 至高十三王多数不知情，就算知道，只要瑞坎尔王国击退了魔潮和鼠潮，他们也能原谅王国先前的暴行。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当时应该反对的……安南想到，但他又想到自己只是坐在神圣殿堂后排的“观众”，什么也做不了。 旧王都已经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了。安南让远征军配合伊芙琳再拍下一些影像，打开传送门，让布莱希姆院长将鹰隼送到凛冬领。 旧王都和凛冬领距离有些远，约三小时后，安南打开返回迪蒙王国边境的传送门。 远征军陆续撤出，只有赛尔斯公主还在眺望破败的旧王都。 “我从这里长大，之后离开了二十年，在毁灭前夕又回到了这里……” 这里不是赛尔斯公主的人生，但是她的童年和阴影——被囚禁在地牢的几个月。 “我要感谢你……安南。你的新年礼物让我支撑了下去，而且还来救我，明明我没做什么……” “你做了很多，只是伱不知道。当初来到王都的我只是一个没权没势没人在意的北境之王，是你庇护了我。” 安南觉得赛尔斯公主的情绪不太对，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其实你并不孤独。还记得凛冬夫人吗？她就在北方的凛冬领，我们接下来会去一趟那里，你要和我一起吗？” 说起来，赛尔斯公主还是凛冬夫人的妹妹。 “凛冬……姐姐？”赛尔斯公主的语气有了些生气。 安南回头看了一眼，远征军已经撤进了传送门。 “我们走吧。” 尽管根据神圣议会决议，旧王都已经是安南的领土了——作为收复了这里的领主。 但收复旧王都没有任何好处。这里是鼠人的腹地，恶魔在虎视眈眈，远征军的六千人放在旧王都的城防里溅不出一滴水花，还会在接下来和背叛者对上。 即使要飞地，也不该是旧王都这种地方。 …… 自由远征军的速度取决于鹰隼的速度。 鹰隼赶路的时候，远征军就待在废弃的边境小镇，狩猎偶尔冒出来的鼠人和恶魔。 他们在这里休息到傍晚，然后再一次往北方跳跃。 新的一天清晨，安南终于来到了凛冬领。 “谁在那里！” 城墙上的士兵发现异常盘旋的鹰隼落在了突然出现的几道轮廓之中。 “是我。” 跟随他们一起到来的女侍卫长走出。 安南在观察凛冬领：这里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苦寒。 凛冬领坐落在荒瘠的丘陵地带的高处，一道漫长的矮墙围起大片房屋、农田和城堡。 它们很难挡住鼠人，所以房屋和农田都呈现出遭受破坏的景象。 尤其是农田，几乎看不见长大的小麦……北境在十月份就进入了冬季，这些麦田恐怕什么也长不出来。 凛冬夫人是为数不多，或者说仅有的还在抵御鼠人和恶魔入侵的蒙特利尔家族成员。凛冬领全民皆兵，连女人也不例外，安南跟着女侍卫长前往城堡时路过镇上，街道上瘦弱的老人和孩子麻木地盯着他们，房屋的窗户前架着风干的黑色肉干…… 鼠人肉只是难吃，但不会死。 “我可以先把远征军召唤过来吗？”安南问女侍卫长。 “我想夫人不会拒绝。” 安南打开了传送门，告诉他们：“把你们的食物拿出来，一半分给平民，一半分给士兵。” 女侍卫长没有阻拦安南浪费粮食……她知道这个男孩有神奇的传送门。 他的到来会让凛冬领重获新生。 安南扶着赛尔斯公主来到城堡前，看见站在城门外候着他们，比身边许多侍卫还要高大的凛冬夫人。 凛冬夫人比赛尔斯公主好得多，披着洁白的雪熊皮，妆容不再精致，但依然是那朵雪原之花。 “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是要借着我的羽翼生存的小家伙。”凛冬夫人感慨了。 “现在小家伙长大了回来庇护你。” 安南像是回到了当初在贝塔尔的时光…… “你救出了赛尔斯？”凛冬夫人望向被安南搀扶着的公主。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谁也认不出快瘦了50磅，形如枯槁的赛尔斯公主。 “好久不见。”公主轻声道。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鼠人把我囚禁在地牢，榨取我的血液……背叛者以为他利用了鼠人，却不知它们已经瞄向了对蒙特利尔家族的诅咒。” 凛冬夫人皱起了眉头：“背叛者？利用？诅咒？” 凛冬领消息闭塞，它的触须只能延伸到领地周围。 “我能到处逛一逛吗？”安南这时问道。 “艾琳，你陪着安南。”凛冬夫人说道。 女侍卫长应声，安南不再打扰姐妹团聚，跟着艾琳回到凛冬领的镇上。 许多房屋被摧毁，但依然有许多空置房屋。远征军在凛冬夫人的管家的安排下住进空屋。没有居民反对，因为远征军带来了安全感。 但分发出去的食物都被他们放了起来。 “你们吃吧。”安南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接下来我会送来更多食物。” 女侍卫长按捺着激动，让士兵有序分发食物。 接下来安南打听起凛冬领的情况。 士兵们知道安南是远征军首领，还是凛冬夫人的贵客，知无不言。 凛冬领最初有接近七千人……半年过去，现在还剩下两千多人。除了实在没法战斗的老人和孩子，所有人都要拿起武器抵御鼠潮。 他们借助地势守卫凛冬领——安南在矮墙边看见的圆石就是。鼠人来了，他们把圆石推下去，鼠人退去再把圆石推上来。 凛冬领经历过几次险境，当时所有人都躲进了城堡，房屋和城堡外墙就是那时被摧毁和破坏的。 而且都发生在最近两个月。 (本章完) 节221.凛冬夫人 “如果没有你，凛冬领撑不过接下来的凛冬……” 当晚的城堡宴会，凛冬夫人坦然说道。 凛冬领在一点一点虚弱，鼠潮在一点一点壮大。终有一天，鼠群会闯进城堡，而凛冬夫人也会随着凛冬领消逝在漫漫长夜。 宴会上的食物很朴素，蓬松面包、干奶酪，搭配上野菜汤，让安南想起当初在苏珊大婶家的日子。 虽然有了自由城的赞助，但凛冬夫人不想浪费粮食，所以连红酒都没有。 “我不这么觉得。”奥尔梅多说道。 除了安南和凛冬夫人、赛尔斯公主，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也来到凛冬领做客。 艾伦大陆正逢雨季，充沛的湿气让她们像是在呼吸雾气，还是北境的干燥舒适。 “你不知道……凛冬领什么都没有了。” 凛冬夫人说连商队都已经半个月没有过来。原因有很多：吞不掉凛冬领的鼠人蚕食其他区域，把凛冬领变成了孤岛。以及凛冬领拿不出除了鼠肉以外的任何东西。 恶魔已经很久没来了，不然他们还能用恶魔铁从商人那儿高价换来物资。 “你接下来要去哪？” 凛冬夫人问安南接下来的行程。 “我本来想去一趟黑铁山脉，但那里鼠人和恶魔漫山遍野……所以应该会回自由城。远征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猎杀鼠人？鼠人永远也杀不完。收复旧土？他们这些人什么也做不了。 女人们随后说起各自的经历，这时安南才注意到这场宴会除了自己，全都是女性。 就连趴在自己腿上的莉莉和趴在伊蒂莉娅腿上的傻猫都是母猫。 真是奇怪…… “我很抱歉……”凛冬夫人忽然说道。 “怎么了？” “收到伱的礼物后我派部下给你送了一些礼物，但是他们叛逃了……” “没关系，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话音落下，安南收到来自奥尔梅多和大姐的视线。 安南觉得头皮发麻，换了一个话题：“你找到了秘藏？秘藏是什么？” “我还不能告诉你。”凛冬夫人轻抿着苍白的嘴唇，“知道秘藏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 “预言？诅咒？”安南追问道。 “我不能说。” 安南决定了。未来要是拍超级英雄就把谜语人的形象设定成凛冬夫人的模样。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突然响彻凛冬领上空，桌前的众人停下动作，永恒魔法灯的光亮似乎也变得晦暗。 “它们又来了。”凛冬夫人放下刀叉。 “别担心。艾琳，你去让远征军和士兵配合防守吧。” 安南熟络地交给女侍卫长。艾琳看了眼凛冬夫人，转身离开宴会。 安南想继续晚宴，但凛冬夫人想要看一看，于是他们来到城堡的高塔上，眺望战场。 幽冷的月色下，一片黑色的潮水正从西边涌来。代表远征军的火把光亮翻越过矮墙，主动迎向潮水般的鼠群。 “这是制造纵深。纵深越长，倒在这段路上的鼠人越多。”安南解释道。 游侠开始侵扰，远征军在矮墙约500米处停下，然后开火。 延绵的火光和响声惊扰了夜色，站在矮墙上的民兵们紧张地握着农叉斧头，而远处的鼠人被打得抱头鼠窜。 魔法火枪天然克制这群连衣服都穿不起的老鼠。 这波鼠潮只有两三万只鼠人。但别忘了凛冬领只剩下两千人——正式战士和法师只占十分之一，剩下的多数是平民。 他们平均要杀死十只鼠人，要是安南没来，这次又是一场要退缩到城堡防御的危机。但现在，最后一只鼠人连矮墙都没碰到，倒在了距离矮墙五十米外的地方。 战斗结束。 矮墙前的民兵们开始欢呼，凛冬夫人红唇微张，带着相同的惊讶。 安南刚要说什么，侍卫长艾琳回来，说一支商队出现在东方。 商人来了。 安南推着轮椅和奥尔梅多推着轮椅和凛冬夫人她们来到矮墙前。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 商人摆出商品，安南问了下价格。商人惊异于安南的样貌和陌生，说了一个价格。 大约是正常价格的十倍…… “太贵了。” “你要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儿到处都是鼠人……”商人埋怨道：“只有我们会过来，你们不要的话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商人说的很直接，没有一点对坚守边境的凛冬夫人的敬意。 换做自由城，这么和安南说话，女仆艾比会在给他的咖啡里吐口水，德鲁伊会让花卉的露水全洒在他身上，鼠人断牙在他的房间外徘徊恐吓，蓝龙会天降龙粪，就连魅魔都会把他榨得一个月走不了路。 安南以为凛冬夫人会发脾气，但她什么也没说，任由商人故意把货物收的很大声，边说着威胁的话离开。 那个雪原之花会这么优柔寡断？ “我需要商人回去告诉其他人，凛冬领还在。”注视着商队远去，凛冬夫人低语。 安南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凛冬夫人不想离开这里。 按照凛冬夫人的说法，她在赎罪。 但她希望赛尔斯公主能跟着安南回去。她太虚弱了，待在凛冬领说不定会死。 安南的注意暂时从凛冬夫人回到轮椅上的赛尔斯公主：“你想去吗？” “我不知道。” 本该死去的赛尔斯公主还活着，但她也失去了许多欲望。 安南想了想说：“蒙特利尔山有意接纳你，在那里你会更安全。” 赛尔斯公主眼眸浮现一些光彩：“他们会接纳我们吗？” “放心吧，我和老祖宗的关系很好，她们会照顾好你的。” 他们回到城堡，安南的注意又回到凛冬夫人的决定上。 既然凛冬夫人不愿意离开……也没什么。 他可以帮凛冬夫人武装凛冬领。 用食物和物资填满谷仓和货仓，用水泥搭建起坚固的高大城墙，在城墙上摆满魔法火炮，抵御鼠潮的一波波侵袭。 就如同孩子永远喜欢用木板、砖块等废料搭建一个藏身的小安全屋，安南也喜欢这么做。 (本章完) 节222.结束远征 当初的星月湾被安南寄予厚望——二十米高的城墙，元素军团，无一不说明这一点。 但想要抵挡恐怖鼠潮就像安南同时面对凛冬夫人、赛尔斯公主、玛莉亚、伊瑞兰泽、美酒女士一样。 弱小又无力。 安南说出他的改造计划后，凛冬夫人打破沉默：“安南，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凛冬夫人的财富在抵御鼠潮的这些天里消耗殆尽，除了无法透露的秘藏，凛冬领什么也没有。 “那就当是……训练营吧。” 找不到像样借口的安南指了指城堡外的远征军：“我的士兵闲不下来，就当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历练。” 结果是除了援助物资和防御，安南还另外提供了士兵保护。 “接受他的善意吧，这个孩子对友谊看得很重……”赛尔斯公主和犹豫的凛冬夫人说：“我当初只是在王都提供给他一个住处和庇护，但他居然为此救我出来……” “你如果感激他，就在未来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凛冬夫人在赛尔斯公主的劝说下不再坚持。签署了和自由城的盟约，在魔鬼的见证下。 “我先回去了，过段时间给你惊喜。”忙碌的贝鲁多娜回到地狱。 而在签订盟约后，凛冬夫人注视安南的目光不再如她的名字般，而是一种柔和。 咔嚓咔嚓—— 带着拟声词的伊芙琳出现。 “她在做什么？”凛冬夫人看着娇小的女孩。 “她是伊芙琳，《自由之声》报社的主编兼王牌记者。” 安南把随身携带的魔法报纸递给凛冬夫人一份。 接过报纸的凛冬夫人说：“我记得伱在北境时也这么做过？” “嗯，不过那时候没多少人知道……” 当初的星月湾太偏僻，通商的仅有两三座城市。但现在，坐落于奥比里斯海峡的自由城的魔法影像加魔法报纸，大量收割着周围几十座城镇的财富和好感。 盟约的消息传回自由城，奥尔梅多动员起居民：“我们的第二个盟友需要帮助，让他们见识一下自由城的热情！” 她征召了差不多相当于凛冬领两倍人口的工人，首要是修缮起一道坚固的城墙。 至于正在修“自由守望公路”的自由城缺水泥也不要紧。石灰岩到处都是，安南需要做的仅仅是保密。 石灰岩少被发现一天，配方就能多存在一天。 除了让自由城人过来帮忙，安南还征用了凛冬领当地人，给他们发薪水，让他们用薪水买凛冬夫人手上的粮食。 还有把鼠肉丢掉。 因为艾伦大陆一直传播着一道流言：吃了鼠肉会变成鼠人。 尽管炼金术师已经证明了这是无稽之谈，但鼠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第二天傍晚，安南就发现工作一天的当地人完全没兴致再烹饪食物，把还带着麦麸的小麦丢进水里煮成糊就算是食物了。 安南干脆临时征用了几座面包坊，让那边送来加工过的食物，比如面包。 当时面包坊还想不要钱，让凛冬夫人的坚冰融化，忍不住赞叹自由城人甚至富裕到能发善心——只有衣食无忧的富人才会这么做。 他们确实有资格这么做。现在的自由城物质丰富，精神满足，不久前还是难民的人们现在都以自由城为傲。 几天过去了，热火朝天的凛冬领接近稳定，附近几十里的鼠群也被远征军清理，再留下一匹重型宛马，安南准备结束这趟远征了。 “凛冬夫人，请不要和凛冬领共存亡，活着才能做更多事……” 安南郑重地告诉凛冬夫人。 她低头看着安南，忽然褪去了自己的戒指，握住安南的手。 安南因凛冬夫人的亲近愣了一下，任由微凉的柔软手掌把戒指戴在两枚元素召唤戒指旁。 “这是什么？” “我的祝福……把它当做生日礼物吧。” 安南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一定是奥尔梅多告诉他的。 “谢谢。” 这是枚银戒，表面刻着古朴文字般的花纹。 返回之前，安南在所有远征军面前进行了一段必要的演讲：“我们的战争结束了。” “我们的伤亡只有百分之一……要是一个也没有就好了。这些战士我会按照自由城的标准给予抚恤，家属也可以成为自由城居民……” 没有奥尔梅多准备的演讲稿，安南真的不擅长说这种总结的东西——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远征军回去比来时轻松太多：安南只要同时打开几道传送门：佐恩图特大峡谷边镇、迪蒙王国南方、自由城，让他们自由选择。 愿意去自由城看一看的人奥尔梅多还发了些优惠券——持有能享受任何消费九折优惠——包括魅魔。 刨除帝国士兵，十分之九的人都因这段时间对自由城产生了浓厚兴趣，走进自由城传送门。剩下的十分之一是要先回家一趟，带着一家人来自由城。 六千名远征军。除去沿途加入的三千人，安南让剩下的三队火枪兵挑选出一千人，驻扎在凛冬领。 不过费米建议不要拆开火枪队。地狱火、近卫、和第三队正在诞生属于自己的风格和凝聚力，打散会让正在凝聚的东西消失…… 安南不太听得懂，想来应该是“使用苏珊纺纱机前先拜一拜”类似的操作，就改成三支火枪队轮流驻守凛冬领。 凛冬夫人的赎罪不全是坏处。 起码她牢牢钉死在边境，配合着《自由之声》接下来将她宣传成坚守阵地的英雄，凛冬领会得到许多关注和帮助。 安南认为的此行的真正收获还在发酵：当初微风城和星月湾的领民许多被迫留在迪蒙王国，知道远征军的消息，他们会开始向凛冬领和中土迁徙。 意外的是，消息传播后，安南得知瑞坎尔王国在吹嘘凛冬夫人是蒙特利尔家族成员…… 安南冷漠地看着背叛者上蹿下跳，把自己营造成将要收复旧土的英雄。 他们蹦跶不了太久了。 这一天，安南和院长、赛尔斯公主回到了蒙特利尔山。 (本章完) 节223.老祖宗的援手 赛尔斯公主第一次看见蒙特利尔山的情绪和安南当初一样，还多了一些信仰和亲近。 于蒙特利尔家族而言，蒙特利尔山无疑是神圣之山，是他们的发源地……重要性仅次于威尔海姆的族地。 赛尔斯公主的神色罕见地流露一丝怯懦……她没资格回到这里。 “我……” “放心吧，这里氛围很好。我见过那位皇帝，他的话很多。”安南吹嘘道，推着近乡情怯的赛尔斯公主走向郊外的庄园。 这份安静之中，赛尔斯公主轻声说道：“克洛是个要强的男孩……” 安南花了些时间，想起公主说的人就是出卖了国家和人民的背叛者。 院长放慢了速度，渐渐落在安南和赛尔斯公主身后。 “在他童年的时候，我们的父亲就一直向他灌输超越黄金家族的思想，他的一切都被父王摆弄，控制……这股执念永远的改变了他……” 随着赛尔斯公主的讲述，安南心中逐渐勾勒出一道可怜又可恨的轮廓——但他不在乎。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悲伤，或欢笑，或愤怒。但有些事应该做，有些事不该。 “我也有个故事，和你说的差不多。” 看见庄园大门的时候，安南说起疯狗大公和克莱尔的故事。 “……后来克莱尔利用了疯之血的漏洞，把自己和弟弟的灵魂引向了地狱。” 克莱尔是真正的善良——不只是她牺牲了自己，她救了弟弟后，并没有自私地替死去的人原谅他，而是送到地狱接受惩罚…… “我没那么优秀……”赛尔斯公主眼眸黯淡。 “没关系，还有凛冬夫人。” 还好，赛尔斯公主没有偏袒她的弟弟，她抬起头，那双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眼眸注视着安南：“答应我，杀死他……”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没人比安南更有资格这么做。他是镇守北境的北境十二王之一，名义上还是瑞坎尔王国的旧民。 他的复仇天然正义。 来到庄园门前，安南发现欧琳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老祖宗让我出来接你们。” 欧琳的视线落在轮椅上的赛尔斯公主。她们看起来没有相似的地方，但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一个坚定而好奇，一个闪烁而惶恐。 “欢迎回家。” 赛尔斯公主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当初安南从地牢里救她出来时她都没哭。 看来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接纳了她。安南想到。蒙特利尔家族的幸存者……她和凛冬夫人说不定还会刊登在《帝国报》上。 安南回头，没看见院长的踪影，说不定又去哪玩了。安南没管他：“老祖宗在后园吗？” “嗯。” “我有事要找老祖宗……你最好也跟过来。” 安南想把公主交给管家，但她忽然说道：“我能见一见那位吗……” 欧琳本来想说不是谁都能见老祖宗，但安南替她回答：“可以。” 欧琳只好领着他们来到后园。 鼻梁上架着眼镜的老祖宗正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好像年纪大一些的法师都喜欢晒太阳。 “小安南来看我啦？” “老祖宗，我有一件正事要说。” 安南在老祖宗面前装作成熟的模样，说起了瑞坎尔王国的王室出卖国家和人民，勾结鼠人的事。 保持沉默的赛尔斯公主低下头：“我很抱歉……当我们意识到背叛者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不怪伱，孩子。我们没法责备一位被关在地牢受尽折磨的血脉受到无端的指责。”老祖宗慈爱地说。 赛尔斯公主的眼眶又变得湿润了。 “那么，小安南，你和我说这些想做什么呢？” “瑞坎尔王国想要披上羊皮……我想揭露他们的丑陋。”安南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我担心被背叛者报复，所以想问一问帝国能不能保护我……” “我担心山上的人会觉得……丢脸。”欧琳斟酌着用词。 “他们觉得丢脸，难道忘记是谁抬着我们成为黄金家族了？”老祖宗冷哼道，看着安南：“小安南，为什么你想这么做呢？” “我没法接受坏人披着好人皮，篡改历史，蒙骗人类。” “真好，我支持你！” 安南腼腆地挠着头：“所以……” 老祖宗笑眯眯地说道：“我好像还没去过自由城……” 欧琳惊讶地看着老祖宗，安南欲言又止：“欢迎您来自由城做客，但是……” “你别小瞧我，教训一些小老鼠足够了。” 安南发现欧琳在向自己颔首，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老祖宗亲昵地问赛尔斯公主的过去，期间欧琳告诉安南：“有个新消息，北境十二王之一的劳伦斯特家族在蒙特利尔山。” 想到马尔斯老家主，安南决定过去看望一下。 曾经辉煌的劳伦斯特家族如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意外的是，安南看见了老家主。 “您居然还活着！”他忍不住惊讶道。 刚要说话的老家主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焦急的老女仆唤来法师为老家主治疗，总算把把老家主救了回来，但他也不想再看见安南。 溜出来的安南去月光剧院看望了下幽灵，顺便敷衍地翻了翻账本，安南和院长回到自由城。 他一会儿还要再回一趟蒙特利尔山。把装着二王子的小盒交给赛尔斯公主让他们姐弟团聚，再接老祖宗过来。 “伊芙琳！” 安南在客厅喊着伊芙琳的名字。 女仆艾比冒出了头。“伊芙琳跑哪去了？”安南问她。 “不知道哦。” 安南走出城主府，指着门外的两名守卫：“你们打一架。” “大人，您说什……什么？” “打一架，逼真一点。” 迷惘的守卫照做，你一拳我一脚地互殴起来。 安南望向远处，没多久，就看见捧着魔法石往这边疾驰的伊芙琳。 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王牌记者。 安南示意守卫停下，告诉伊芙琳好消息：“蒙特利尔山允许了，准备特别篇！” (本章完) 节224.《自由之声》特别篇 《自由之声》特别篇 《自由之声》特别篇：瑞坎尔王国揭秘。 “这是一个国家。它勾结鼠人，纵容鼠人入侵国土，派骑士团屠杀自己的子民，任由鼠人北上袭击雪山要塞，释放恶魔，让整个北境化作炼狱。我们称呼它为背叛者，你们称呼它为……瑞坎尔王国。” “圣罗兰历1000年六月，神圣议会通过一项决议：所有君主收复的领土会归其。缩在西海岸静待时机的瑞坎尔王国卷土重来，而它背叛人类的目的由此呈现：扩张。” “圣罗兰历是祝福，意味艾伦大陆的新篇章由人类书写。但对于大贵族这是诅咒，再也没法通过发起战争、刺杀和购买扩张领土。所有贵族被迫继承着父辈的领地，再传给未来的子嗣。那位流淌着蒙特利尔之血的背叛者太想得到超过黄金家族的荣誉，所以他想到，为什么不能任由鼠人肆虐，把大地化为焦土，我再将其收复？” “此时，圣罗兰历第一个千年，神灵失联的动荡之年，背叛者开始扩张，数千万无辜者的死亡成为了他满足野心的垫脚石，而活着的人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致使一切发生的刽子手是他们的英雄——多么讽刺又可笑的一幕……” 安南放下了报纸。 伊芙琳做得很好。她刺骨地揭露了瑞坎尔王国的丑陋，没有一点余面。 “怎么样？”安南问英格丽特。 “您是问反响还是销量？” “都有。” “很不好。” 《自由之声》的销量在逐步上升，从第一期的五万份增长至八万份，其中一万份都是前一期远征军带来的增加。但到了发行第二天，《自由之声》只卖了一万份出头。 因为涉及了蒙特利尔家族。 自由城的主要钱袋在塔图恩帝国。他们一副忌讳莫深的模样。魔法报纸能在那边正常发行还是看在先前积累的情谊上。 贵族、富人们不敢吱声，只有另一群主要消费者：佣兵义愤填膺。 “让新闻发酵一会儿。” 英格丽特颔首，向外走去。 “对了……” 安南还想说什么，但走廊外已经没了英格丽特的脚步声。 “走的这么快？” …… 内政大臣布尔克沉默地翻动魔法报纸，跟着伊芙琳的声音来到往常他最喜欢的笑话部分： 【“一位报社记者采访瑞坎尔王国王室：有人说你们瑞坎尔王国有一个部门负责背叛人类，然后隔壁部门负责屠杀人类。” 王室暴怒道：“这是污蔑！” “污蔑？” “这两个部门根本不在隔壁！”】 板着脸一整期的布尔克终于露出笑容：“我爱死这个了！” 旁边的财政大臣弗朗宁也露出一丝驱散凝重的笑容：“我们的魔法报纸也不差。” “毕竟花了十万金币。” “还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一群臭虫。”弗朗宁补充道，然后这位几十世财政大臣脸上的笑容消失，化作叹息：“要出事了。” “什么？” “假如报纸上说的是假的，瑞坎尔王国不会放过自由城。假如报纸上说的是真的，瑞坎尔王国也不会放过自由城。” “我倒是觉得自由城很有胆量。”贵族们讨厌过于正直的傻瓜，因为没有谁是干净的，布尔克倒是喜欢这种傻瓜：“他们敢这么做说不定还有底气。” 布尔克说的准备在几天后的《帝国报》上出现。 让所有人费解和玩味的是，《帝国报》引用了《自由之声》特别篇，并表示感谢安南的自由远征军从旧王都救出了赛尔斯公主。 受蒙特利尔山影响，销量比起往期几乎腰斩的《自由之声》特别篇突然供不应求，甚至超过了往常的销量。 贵族和富人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关于“是蒙特利尔山上的宫殿花园插手”的小道消息也开始流传。 但除了声援，蒙特利尔山就没了动静。 贵族们观察了一阵，认为瑞坎尔王国不会吃哑巴亏。 瑞坎尔王国会怎么反制呢？宣战？暗杀？还是…… 答案在几天后揭晓：魔法报纸。 这份名为《瑞坎尔荣耀》的魔法报纸送到关注此时的各大贵族的书桌上，这上面揭露了安南的所有“丑事”，比如豢养兽人和食人魔，和鼠人不清不楚，重用曾投靠鼠人的奥尔梅多家族，违抗异族令，包庇异族等…… 他们想用安南的发明击败安南。结果贵族们发现，那个冠军术士真的没做过坏事，让《瑞坎尔荣耀》只能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至于热爱拱火的《双子大臣每周报》以《安南·波特与魔法石》斯内普教授的台词作为评价：你竟敢用我的魔法对付我！ 这除了佐证安南说的是真的和安南是真的好人以外没有任何负面。 以至于安南和自由城的形象在所有人眼里正式定型：一个富有正义感的领主和他的城邦。 …… “所以，我建议王庭派遣使者和自由城接触。” 泰德尔·逐月者的声音在议会大厅回荡。 枝杈和藤蔓编织出翠绿色的议会大厅，正午的阳光钻过影影绰绰的树叶，洒下树荫。 数十道身影围坐在巨大树桩前，发出赞成和反对之声。 反对占了多数。哪怕魔法影像洗刷了不少偏见，但其他精灵长老依然拒绝和外界接触。 “连德鲁伊都在和他合作，我们不该什么也不做。”披着树荫的泰德尔雪白肌肤散发着朦胧的光泽，宛如梦幻。 “如果伱们不同意，月精灵就自己做。”站在一旁的伊瑞兰泽附和。 这引起其他精灵族长老的怒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试着接触吧……我在那个男孩身上看见了那个组织的影子……”一道含着怀念的苍老叹息忽然在圆树桩首位上响起。 “混乱之日将近……多一个朋友对抗混沌总不是坏事。” 当老长老说起混沌，议会大厅的精灵们都陷入了缄默。 几个小时后，精灵王庭的结盟意图通过世界树之叶传到安南耳中。 精灵？结盟？ 还在盯着瑞坎尔王国的安南突然被意外之喜砸中。 “王庭的使者团不日出发。” “谁来带队？” “你的精灵导师。”泰德尔居然开起了玩笑。 (本章完) 节225.生日快乐 精灵，艾伦大陆最古老的主要种族，没有之一。 精灵的光芒还要追溯到人类还很弱小的远古。天生的长生种，美丽的外表，还有魔法亲和几乎是十分之一的天赋。相比之下，能活几十年，普通的外表，一万分之一的魔法亲和让人类像是拙劣的模仿。 兽人打不过它们，矮人打不过它们，兽人和矮人打不过它们。以至于精灵从远古到一千年前都统领着艾伦大陆。 因为和精灵的外表相似，人类没有被精灵排斥，跟着它们学习奥术，归纳了混乱的魔力，走出一条法术之路。 精灵历维持了四万年，直到在一千年前人类替代了精灵的地位，拥有了圣罗兰历。 精灵王庭是精灵的圣地，那里栖息着数十万精灵，还有无数德鲁伊和树人。那是和至高十三王对等的存在。自由城在它们眼里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家伙。精灵王庭为什么想要结盟……安南想是自由城的“自由”和“正义”打动了它们。 总不能是自己的魅力连精灵也无法抵挡。 新的一天，期待着精灵王庭使者团的安南从没有恶魔大公的梦中醒来。 今天的城主府静悄悄。 “艾比？” 安南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穿上鞋子，安南推开卧室门：“黛菈？” 他的声音在空荡走廊回荡着。 “大姐？” “蕾菈？” 安南呼唤着一个个名字，从三楼来到二楼，推开城主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上的公务整齐摆着，放在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 她们人都哪去了？ 安南站在伊蒂莉娅的办公室迷茫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了一片脚步声。 抬起头，安南看见黛菈捧着端着《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同款蛋糕，和奥尔梅多，推着伊蒂莉娅的蕾菈，艾比她们出现在门口。 阴影突然笼罩办公室，安南又回过头，看见伊莉摩雅丝出现在窗外，推开窗户，攥着的龙爪送到安南面前，随着松开，落下好几枚铜币。 这对于龙族而言是难得的慷慨。 “今天是你的生日。” 安南都快忘了，这一天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你十七岁了。” 伊蒂莉娅柔声道。 “但看起来还和十五六岁一样……”蕾菈嘟囔一句。 这个年纪正是发育、体型变化的时间，但安南看起来还是那么……幼态。 安南也为此苦恼。一个年幼的领主或许会受到领民喜爱，但只有长大的领主才会受到爱戴。 安南捡起地毯上的铜币，放回竖瞳满是不舍的伊莉摩雅丝爪心。“好好工作。”他说道。 伊莉摩雅丝化作狂风，吹乱安南的黑色碎发。 安南伸手要关上窗户的时候，看见街道上的居民在庆祝着什么。 “外面怎么了？” “您还不知道？奥尔梅多大人和伊蒂莉娅大人把今天设立成自由日。”英格丽特说道。 自由日…… 安南本来想把这个节日放在自由城建成那天，不过现在也不赖。 “他们放假吗？” “放假？为什么要放假。” 安南沉默了一下，意识到这里的人把工作和生存挂钩：“那起码在今天工作的人要有双倍薪水吧？” “为什么？” “因为总要用些东西区分节日和日常。” “既然您这么想的话。” 英格丽特见两位副城主没有反对，低头记在笔记里。 只是多发几百金币而已。 接下来分蛋糕，每个人包括莉莉和小蜘蛛都分了一份。小蜘蛛吃不了，安南就放在玻璃瓶前让它看着。剩下的一些安南准备给老祖宗、苏珊法身和维克多先生送去一份。 精灵王庭的使者团会在今天上午到达，安南让大姐和伊蒂莉娅她们准备迎接精灵使者团，自己先捧着蛋糕来到城主府后园看望老祖宗。 老祖宗坐在安南新发明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莉莉熟练地蹦到她的腿上。 “您在这里还习惯吗？”安南把蛋糕放在一旁。 “这里很好，海风很舒服，阳光很舒服……”老祖宗眯着眼：“我们的小安南十七岁了？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呢……我想起还有事！” 安南落荒而逃。 然后是苏珊大婶家，正在前院洗衣服的苏珊大婶露出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宠溺笑容。 “看来安南长大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女孩？” “先不急……” 怎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最后安南迈着迟疑的步伐来到维克多先生的图书馆。 美酒女士的侄女也在。两年前他们差不多年纪，但现在她快要比安南高了…… “伱有喜欢的人了吗？”维克多先生闷哼道。 “我以为您会和别人不同。”安南叹了口气：“鼠人未灭，吾辈何以成家？” 维克多惊讶地说：“你居然想奴役鼠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 …… “伊瑞兰泽，这次出访为了考察自由城，我需要伪装成你的模样……你介意吗？”披着月色拖地长袍的泰德尔·逐月者柔声问道。 “您是长老，还是为了王庭……” 只是伊瑞兰泽带着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失落神情。 泰德尔·逐月者露出让阳光失色的绝美浅笑：“放心吧，他还是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除了月精灵，还有其他精灵族在使者团。包括高等精灵、暗夜精灵、木精灵、风精灵。 精灵王庭的使者团没有大张旗鼓，向外也只是宣称访问自由城。 这是其他精灵长老答应接触自由城的条件。 距离精灵王庭上一次结盟还要追溯到遥远的精灵历……时隔千年，精灵王庭再次结盟会让整个艾伦大陆随之动荡。 所以使者团接下来还要访问许多次。确定结盟之前，她们绝不会透露这点。 泰德尔提醒安南不要泄密，只把这次当做普通的访问。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使者团的精灵们来到一颗巨大的古树前。巨树摇曳着枝杈，洒下墨绿色的自然气息萦绕着精灵们。 逐渐明亮的光芒将她们笼罩。 遥远的自由城广场上，精灵王庭的使者团出现在候在此地的安南等人面前。 (本章完) 节226.精灵王庭使者团 安南的视线扫过这些精灵。她们每一个都有着惊人的美丽，但没有一个符合“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的前缀……泰德尔不在这些人里面。 “你们好，精灵王庭的美丽使者们，我是自由城城主，安南。”安南的视线最后回到精灵导师身上。 和族人在一起的伊瑞兰泽看起来端庄而优雅。 这些精灵保持着高傲，但有一些精灵认出安南后，美眸绽放光彩，围着他叽叽喳喳起来。 “为什么杰克不和露丝一起躲进去？” “红魔王是斯内普教授吗？” “那句‘阳光撒肩上，仿佛自由人’是你写的吗？” 精灵们欣赏有才华的生灵，就算是兽人诗人。反正其他种族再怎么美丽，也没有精灵美丽。 作为和安南维持友谊，来过自由城的精灵，伊瑞兰泽是这次使者团的领队。 “我来为你介绍，阿尔杰，塞尔玛·风行者。” 安南知道他们——魔镜选中的最聪明的精灵和最有潜力的弓手。 前者并没有睿智的眼神，后者背着一张自然之弓。 他们出发前泰德尔就告诉他们是安南发掘了他们。所以他们是唯二没有围上来，也没表露出傲慢的精灵。 安南的带领下，精灵们进入城主府。 这种人类加精灵风格，还有些北境特色的建筑还算符合她们的审美。 安南跟着她们进入会客厅，然后把交流交给奥尔梅多——他实在不会和她们说这些东西。 奥尔梅多欢迎了使者团，向她们介绍自由城。安南则在和伊瑞兰泽说悄悄话。 “泰德尔长老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伊瑞兰泽”垂眸，藏着玩味：“伱很好奇？” “我……嗯……”注意到精灵导师的神情的改口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居然抢走了你的头衔！” “伊瑞兰泽”浮现出了笑容：“会有机会的。” “泰德尔还和你说了什么？”安南又问道。 “你指的什么？” “就是有没有让你偷偷观察自由城，然后回去告诉她？” “让我想想……观察自由城是否真的‘自由’算不算？” “自由城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你在整个中土也找不到比这里还开放的城市了。” 比如异族，比如魅魔。 泰德尔不置可否，安南又悄悄说道：“今天是自由日，你可以出去转一转。” 那边，奥尔梅多也说到了今天的节日，邀请使者团在城里游逛，不用担心被打扰。 送她们回使馆的路上，安南继续说道：“记得在泰德尔面前说些自由城好话。” “她会听到你说的这些的。”“伊瑞兰泽”说。 “那就好。对了，回使馆后出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安南停在使馆外，没有跟进去。奥尔梅多也在介绍使馆里的诸多功能后退了出来。 “怎么样？”安南问道。 “她们不知道结盟事宜，这次造访真的只是考察。” 另一边，选好房间的精灵们回到会客厅。 “我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翠绿长发上坠着许多小首饰的木精灵娜娜说道，问她们中最高大的精灵：“你去过人类城市，和那里比怎么样？” “完全没有可比性。”高大精灵说：“哪怕是最大的城市，依然到处是粪便、穷人，会被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这里没有，建筑和街道整洁一新，路人也不在意我们是谁……” 她停顿了一下：“但一些男人好像异常疲惫。” “因为自由城才出生几个月吧？”木精灵娜娜托着下巴，“花了几个月就造了这么好看的一座城市，这里的人当然要累一点。” “这么说杰克没骗我们？”金发的高等精灵艾瑞丝说。 “毕竟使者团是泰德尔大人促成的……自由城当然有她看中的原因。” 泰德尔这时站了起来。 作为暗夜精灵却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莫瑞甘盯向她：“你要去哪？” “安南邀请我过去。”泰德尔想了想说道：“你们可以在城里转一转，正好了解这里。他们应该没有骗我们。” “我要去剧院！”性格像树精灵一样活泼的娜娜跳了起来。 从像是森林一样叽叽喳喳的会客厅出来，泰德尔来到只隔着一个广场的城主府。 守卫早就认识了她，任由泰德尔进入城主府，敲响安南的办公室门。 “我在这儿。” 安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泰德尔回头，看见安南端给她剩蛋糕，流露一丝异样。 “今天是我生日。” 泰德尔知道人类有庆祝他们短暂生命的每一年的习惯，接过了蛋糕：“我……” “精灵只吃水果是吗？我知道。” 安南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了手。快要碰到精灵导师的时候，她忽然缩回了手。 迎着安南不解的目光，泰德尔说：“我在……研究一种法术，暂时不能触碰。” 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水果。”安南领着泰德尔来到二楼客厅，“我特意找来一些只在北境生长的水果。” 伊瑞兰泽的族群就在北境。她不是在那里出生，但起码在那里呆了几百年。 “谢谢……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获得精灵们的喜欢。”泰德尔认真地说：“她们关系到你和王庭的结盟能否顺利进行。” “不好吧……” “这没什么。让她们对自由城产生好感，你很擅长这个。” “我其实没……” “我会帮你。”泰德尔说，“你需要获取这三个人的好感：娜娜，艾瑞丝，莫瑞甘，她们分别代表木精灵，高等精灵，暗夜精灵。” “那位泰德尔长老知道你是术士，特意派了她们过来。” 安南忍不住叹息：“连泰德尔都对我抱有偏见吗？” “什么偏见？” “认为我和其他术士一样……” “难道不是吗”泰德尔故意说道：“那我告诉泰德尔长老，让她把第二波使者团换成男精灵？” “不用了！” 安南下意识反对，然后若有所思： “好像也行……” (本章完) 节227.泰德尔的任务 命运女神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价格。 似乎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连胜利消耗光了运气，安南的麻烦不期而遇：帝国内部传出制裁安南的声音，并且已经影响到一些和自由城经商的海港。 圣罗兰历第一个千年伊始，安南在这半年里出了太多风头。冠军术士、魔法影像和报纸、和疯狗大公的战争、自由远征军…… 安南的名字频繁轰炸着他们的耳膜。 加上安南还得到了帝国给予的冠军术士头衔……他们最讨厌这种闪烁而耀眼的家伙！ 而最近两期的《自由之声》更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梅比斯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帝国内政部的一名底层官员，梅比斯在贴着“杰克”海报的厨房吃完早餐，提着安南发明的公务包，经过月光歌剧院，来到内政部的办公室。 “露丝”的声音从同事的魔法报纸里传出，梅比斯开始忙碌今天的事宜：远征军怀疑帝国内部存在鼠人奸细，结果前些天内政部门口突然多了几封未署名的举报信。他和同事因此忙得焦头烂额。到了傍晚，梅比斯回到家，他的女儿在晚饭时说着杰克有多么英俊，躺在床上，枕边的妻子说想要安南代言的宝石之星饰品…… 夜深人静时分，梅比斯突然惊醒。 他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那个人快要成为人类逃不过的三件事：出生、死亡、和安南。 新的一天，梅比斯冲到内政部，冲着他的上司大喊：“安南正在蚕食帝国！” 他的上司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模样。 “我安南·波特要杀死你这只红魔王的走狗！”这时，一道稚嫩的喊声从背后响起，一个男孩举着树枝法杖指着梅比斯。 “梅比斯，这是我的侄子。” 梅比斯踉跄倒退几步，这也是安南信徒！ 塔图恩帝国的风波持续发酵，反对安南和支持安南的人互相攻击。前者认为安南在用魔法影像、魔法报纸这些东西腐化帝国人。后者认为安南在抵抗鼠人最前线，谁不为安南说话就是通敌勾结鼠人。 双方的指责逐渐变成小孩吵架一样：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有什么本事打完疯狗大公打鼠人，还能发现蒙特利尔家族是内鬼？说不定他在说谎！” “你说安南坏话，伱是卧底！” “瑞坎尔王国和帝国一脉，都流淌着蒙特利尔家族的，怎么会出卖？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安南！” “我们都知道杰克和鼠人的仇恨，你居然不知道，你肯定不是帝国人！” “杰克是谁！” “你连杰克都不知道，你有问题！” 结果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个鼠人奸细：一个名为梅比斯的内政部官员因收受金钱打探情报而锒铛入狱。据说收买情报的存在背后和鼠人有关系。 蒙特利尔山寂静了一刹那……然后吵闹的更大声了。 突然出声的人想要用这种方式证明清白，销声匿迹的人则是做贼心虚。 愈演愈烈之时，安南任由情况发酵。 自己对鼠人越有威胁，玛莉亚就越安全。 而且安南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他身负泰德尔和伊瑞兰泽交给自己的任务。 在“精灵导师”的介绍下，安南意识到让精灵王庭重启时隔两千多年的结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精灵王庭重启时隔两千多年的结盟。 安南前所未有地沉迷进去，开始研究这三位精灵的性格。 奥尔梅多认为安南馋精灵王庭的精灵，伊蒂莉娅认为安南图谋精灵王庭的财富……她们都不算错。 精灵不是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物种……傲慢几乎深入她们的骨髓，就像贪财深入龙族的骨髓……这不怪她们。人类要是拥有精灵的天赋，能活到两千岁，只会比她们更傲慢。 所以安南的计划要从她们的共同弱点入手： 暗夜精灵莫瑞甘是血精灵血脉，表面暴躁又傲慢，但其实想法细腻，喜欢才华。 木精灵露露活泼又喜欢新鲜事物，但对厌恶的东西毫不留情。 艾瑞丝高傲而重视血统，以纯血高等精灵为豪，能打动她的只有比她更强的力量以及能让她沉迷的艺术。 期间安南尝试接触莫瑞甘。她因精灵对美丽的欣赏没有赶走安南，又因精灵的傲慢而认为安南只是个连精英都不是的术士。 单纯的聊天显然不能改变她们……安南找到了她们的共同弱点：艺术。 精灵们没法拒绝魔法影像，起码这批使者团都看过三部魔法影像。 而且距离《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也过去了接近六个月，该是时候准备第四部魔法影像了。 但拍摄什么安南暂时还没有主意…… 这个时候，精灵使者团传来了消息，她们和兽人突然闹起了矛盾。 起因是使者团的一位精灵来到沿海街道欣赏宝石海湾。她没遇到魅魔……这是个好事，但遇到了兽人。 因为精灵和兽人在威尔海姆就存在的矛盾，精灵蔑称了一句。 普通的兽人说不定根本听不懂。但自由城的兽人接受过通用语精通，还接受过教育……差不多是中土最有文化的一群兽人。所以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地精似的豆芽”。 兽人捅了马蜂窝。愤怒的精灵们开始找兽人的麻烦，兽人们不甘示弱，还是加尔跑去喊来城卫军解决了麻烦，暂时的。 奥尔梅多总不能把使者团抓起来，只好既不惩罚她们，也不惩罚兽人。 消息传到安南耳中，然后，兽人们带给了他灵感。 “一个失去工作的父亲带着儿子在城市里生活。他到处敲门推销，无家可归，和儿子相互照顾……” “这个故事没什么特别的。”被安南喊来参考的泰德尔说。 安南拿出一本空白笔记，在封面写上《当兽人来敲门》——看起来像恐怖片。 “故事的结局是父子被兽人杀死了吗？” 安南摇了摇头：“不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兽人在哪？” “兽人在敲门。” (本章完) 节237.《当自由来敲门》首映 今天是个大日子。 米莱尔邀请了好多回的沃特金森商行大小姐，格蕾·沃特金森总算以“安南新作品”的名义邀请了出来。 北边的动荡基廷公国没受什么影响，贸易之城的人们更在意一些新东西，比如《双子大臣每周报》，比如安南的第四部作品。 米莱尔花了大价钱才抢到两张票，前往沃特金森家接格蕾小姐。 “你今天依然美丽。” 格蕾不冷不热，她的追求者众多，米莱尔只是其中之一。 赶到新剧院，迈下马车的米莱尔绅士地回头向格蕾伸出手，扶着她下来，排起了队伍。 队伍里的女士们身着美丽的长裙，男士们礼服笔挺，仿佛刚参加完一场宴会。 前面的两个年轻贵族正低声交谈：“你听说了吗？第四部魔法影像本来叫《当兽人来敲门》……说不定是恐怖类型。” “恐怖？” 米莱尔想象格蕾被吓得扑进自己怀里……连带着也没那么讨厌安南了。 “要来杯安南大人新发明的柠檬苏打水吗？特价两杯只要一金币，买一送一，每天限量一百杯！” 前面传来了叫卖声，一名年轻的女孩端着摆放饮料的盘子在队伍前经过。 米莱尔本来没在意，但看见格蕾抿着薄唇，连忙招手：“请给我来两杯。” 笑容灿烂的女孩走了过来：“先生，要加冰块吗？” “当然，今天真是热不是吗？” 米莱尔用一枚金币换来两杯加冰柠檬苏打水，递给格蕾一杯，自己也喝了一口。 清凉感直达心扉，让米莱尔眼睛亮起，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还没进去就花了一个金纳尔。” “你心疼钱？”格蕾斜看着他。 米莱尔刚要否认，想起格蕾喜欢真诚的人，说道：“我……是的。伱知道，最近北方贸易不太顺利……但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格蕾什么也没说，继续矜持地抿着饮料。 自己搞砸了……米莱尔垂头丧气。 排了几分钟，他们进到了剧院，没过多久，缓缓亮起的荧幕让嘈杂的剧院变得安静。 “这个阶段，叫做生存。” 瘦弱的兽人出现在镜子前洗漱。 “把自己弄得干净些就不会太难看”这句话通常不适合兽人。 安南的影迷窃窃私语：“噢，和《贝塔尔的救赎》一样的旁白。” “它可真丑。” 还有人在说：“杰克在哪？” 克里斯和往常一样，把克里斯托弗送到一处看管孩子们的地方。望着和孩子们玩在一起的克里斯托弗，它想到当初的承诺：“将来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一定得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 剧院里响起一阵知道“兽人没父亲”笑话的人的低笑，但是不多。 许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兽人。 荧幕上，克里斯去了佣兵大厅，但四处碰壁。许多佣兵小队只想要一个挡在前面的替死鬼，而克里斯算不上强壮。 它在佣兵大厅饱受欺负，它的孩子在托管所也饱受欺负。克里斯接它时克里斯托弗灰头土脸，追问之下才说是孩子们打的，还说不和兽人玩。 而这只是兽人父子在城市里的日常，它们遭遇的恶意连作为人类的观众们都觉得过分。 剧院的气氛变得低沉的时候，克里斯遇到了转机。 它遇到一对母女，那个孩子问：“为什么他和我们不一样？” 他的母亲说：“因为这个世界有无数种族，有无数故事，我们并不是主角。” 碰壁太多的克里斯情绪失控地说：“谢谢你，女士。我小时候也这么问过我的母亲，她说我们是兽人，是低贱的种族。如果她当初像您一样回答，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还有机会让你和你的孩子离开。”母亲温柔的说，指向墙壁上的海报。 【宝石海湾，自由之城，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种族，没有问题】 克里斯开始到处打听自由城，还经过了挂着巨幅《法师塔沦陷》海报的剧院，决定攒钱买两张船票。 他开始什么都做，为了攒钱，付不起房租被赶出来，和儿子睡在大街上。被帮派勒索，被卫兵驱赶。蜷缩在一座庄园的柴房里时，还被庄园里的狗发现。 为了让儿子睡个好觉，克里斯捂住它的耳朵，隔绝吠叫，抱着儿子沉默的哭泣。 许多人跟着落泪，包括米莱尔，他哭得稀里哗啦。带着幽香的手帕递了过来，但米莱尔一点也不在意旁边的是谁了。 克里斯付出了许多，终于攒够了船票钱，但因为是兽人，上船后只能被关在船舱里。 旁白说，这个阶段叫不安。 二十天后，船在一阵震动中靠岸，克里斯牵着儿子的手，迈上港口，看见一座精致的城市和美丽海湾。 无数从未见过海的观众亦陶醉于眼前的美景。 克里斯牵着克里斯托弗，从港口来到街道上。没人投来异样目光，或者故意绕开，迎面走来的人只有友善的微笑。 它们向前走着，逐渐消失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就像河流汇入了大海。 最后一道旁白响起： “这个阶段，我叫它，当自由来敲门……” 悠扬的乐曲声中，荧幕逐渐暗去。 观众们从两个小时的故事里醒来，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发出欢呼。 米莱尔从剧院出来。站在阳光下，仿若新生。 不远处的吵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个男孩花了几个小时终于排到售票处前，但他弄丢了几枚银币，急的快要哭出来。 他的衣着不算廉价，拿出来的钱也都是银币，这些钱不知道攒了多久，应该是普通的商人家庭， “我请你！” 看着男孩就要错失机会，米莱尔冲动地走过去，摸出钱袋，数出一枚金纳尔拍在男孩的手心，拒绝他塞过来的银币：“祝你能在里面找到人生的真谛。” “谢谢您！” 男孩感恩地道谢。 米莱尔呼出一口气，回到站在不远处的格蕾身旁。 今天是场失败的约会。他想到。不光表现出吝啬的一面，还哭了一场…… “我送你回去吧，格蕾小姐。”他说。 格蕾这时却轻拂开额前的发丝：“……你想去公园走走吗？” 愕然看着那双仿佛在笑的眼眸，米莱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然！” (本章完) 节238.我是谁 加尔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码头干活，走在路上，会有路人冲过来打招呼。 其他兽人也差不多，它们受到友善突然多了好几倍。 所有兽人都是《当自由来敲门》的受益者。加尔随后被安南召见，说接下来说不定会有不少兽人，让它挑选几名兽人辞掉港口工人的工作，担任治安官和卫兵。 加尔接受的基础教育让它能做这样的事，而魔法影像让它彻底不会再受到歧视——当然也会有不喜欢《当自由来敲门》的观众，憎恨、厌恶兽人的大有人在，但他们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自由城吐它们口水。 变化最大的是布鲁克和达格。当它们各自走在街上，会有人冲它们喊“克里斯！你的儿子呢？”，“克里斯托弗！你的父亲呢？”。 当它们一起走在街上，则会冲它们喊：“自由城是个好地方！”，“不要放弃希望！”。 所有人都叫它克里斯，连其他兽人都这样，而忘了它原本的名字，布鲁克。 布鲁克有点明白当初安南大人说的“你就真成‘克里斯’了”是什么意思。但起码现在，它享受其中。 布鲁克是失败者，身材瘦弱，在部落被看不起，没有交配的资格。 克里斯是成功者，所有人都认识它，走在哪都会得到善意，还有魅魔小姐邀请自己去住处，要求是和克里斯托弗一起。 只有安南还叫它布鲁克：“布鲁克，伱现在是自由城的名片。” “什么是名片？” “就是……人们说到自由城就会想到的东西，和安迪跟弗里曼一样。” “这些都是因为您的赐予。”布鲁克感激地说。 “但也有你自己的努力。”安南的微笑富有亲和力，“我要说的是，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在聚光灯下……就是光亮术。你表现得怎么样，外界就以为自由城什么样。” “那……大人，我该怎么做？” “去老兽人那儿，他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正处于突然成名后的彷徨期的布鲁克离开了，安南继续拿起报纸，翻看《双子大臣每周报》的影评。 【看得出安南在不断突破自己，这对所有模仿者都是好事，也是坏事。随着他扩宽自己的种类，模仿者们都能从中得到丰富的经验，但也会意识到和安南的巨大差距…… 他的才华让我想到，他的术士天赋说不定是“拍魔法影像会很好看”天赋。 我欣赏《当自由来敲门》所透露的乐观、积极、梦想，但我喜欢那个笑话： 有天，一个人落水了，这时一只船过来问他：“需要帮忙吗？”，他回答说：“不了，我的神会救我的”，然后又有一只船过来问：“需要帮忙吗”，他回答说：“不了，我的神会救我的”，最后他淹死了，来到神国，他问“神啊，为什么你不救我？”，神说：“我不是派了两艘船去吗？蠢货。” 当你遇到危机时，神灵不会直接出手解决危机，而是告诉你解决危机的办法】 难以想象这个彩虹马屁居然出自基廷公国。但他们向来割裂——使者团一边谩骂攻击，双子大臣一边送来十万金币。 其他报纸则没《双子大臣每周报》这么“轻浮”，仍以境内新闻为主。但不得不说，在安南的指导下，《双子大臣每周报》走上了一条并非完全模仿《自由之声》的新路。 无论如何，《当自由来敲门》在雨季尾声带来了一场金币雨。 不仅让半停工的法师塔终于攒够了第一层的费用，还在向第二枚奥术能核发起冲锋。 “第五部魔法影像呢？”奥尔梅多催促道。 “第四部刚上映了一周……”安南对奥尔梅多的催更不满。 “钱永远不嫌多。” 五分之四的居民区没在奥术能核，要是算上工业区和海港就是十分之九。 “让观众先攒些钱吧。”安南说，小麦总要在成熟时收割。“背叛者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全力收复旧土。” “他们居然还坐得住。” 过去了两个多月，安南设想的暗杀始终没有出现。 “真正的刺客眼中，逼近目标再击杀他是最无趣的方式。稍微高级的暗杀会让目标自己走路摔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更高级的暗杀呢？” “不择手段。”奥尔梅多的语气带着经历过的冷冽，“比如……我就是刺客伪装的。” 她突然欺身压制住安南，将他按在沙发上，长发如金丝般洒落，带着笑意俯视着安南说道：“伪装成身边亲密的人刺杀，目标会和你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南陷在沙发里，愣愣地抬头看着她。 哗啦—— 同样愣住的还有门口的英格丽特，捧在怀里的财政营收散落一地。 安南解释说：“奥尔梅多说想看看我的牙龈。” 奥尔梅多从安南身上下来，拂开额前的发丝：“抱歉，票房的数字让我情绪高涨。” 安南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甚至乐在其中：“你们聊吧，我去问问老祖宗，说不定刺客已经出现了只不过被老祖宗挡住了。” 这个时间，老祖宗正在花园。 安南去的时候，克莱尔的白猫趴在老祖宗的怀里，盖在腿上的毯子沾了不少猫毛。 “刺客？他们还没出现哦。” 看来南下的鼠人让背叛者没有余力跑到中土找事。 安南担心近三个月的风平浪静会让老祖宗想回去。还好。她享受自由城的一切。 期间欧琳也来做客了几回，但没催老祖宗回家。 陪老祖宗聊了会儿天，临近傍晚，安南和她一起欣赏完瑰丽的晚霞，推着轮椅和老祖宗回到城主府一起用餐，然后开始今天的冥想。 深夜，安南从冥想中醒来。 活跃的魔力漩涡似乎在告诉自己，离精英级越来越近。 两年时间……不算快也不算慢。毕竟安南在提升职业上从不吝啬，没有多少人能像他这么奢侈。 正好到了新的一天，安南拿起魔镜。 “魔镜啊魔镜，自由城第二聪明的人是谁？” “艾吉。” 没有姓，说明是平民。 第二居然还不是自己……接着安南就幸灾乐祸起来。 奥尔梅多也没在。 (本章完) 节239.恶魔大君卷土重来 窗前的尘埃因闯进房间的人影而四散。 坐在椅子上，被阴影笼罩的安南木然转动了下眼珠。 “因为被拒绝了就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安南先生还真是差劲呢……” “蕾菈……怎么是你。”安南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我知道了某个人邀请伊蒂莉娅大小姐约会失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来看看他死了没有~”蕾菈背着手，身体前倾，带着恶意的笑容：“什么嘛，看起来你也没多伤心。” 此时，安南正以第三人称视角注视着房间的一切。 这一幕让他想到自己和小蜘蛛相识的时候。 那么，恶魔大君的诅咒结束了？ 虽然冒出来的蕾菈还有伊蒂莉娅好像不太对劲……但总比待在什么都没有的熔岩湖畔要好。 安南看着椅子上的自己垂眸低语：“我此生再无喜悲……” “真是差劲呢，用差劲的手段发起差劲的邀请，失败了就差劲的垂头丧气，真是差劲先生~” 安南抬起了头：“说够了吧？能请你离开吗？” 蕾菈愣住的精致脸颊流露一丝黯淡，反而坐在了床上，悬空的小腿摇晃着：“伱的方式不对，当然会失败啦，要不要我帮你？” “……你想怎么帮我？” “帮你接触伊蒂莉娅啊，教你怎么和女孩接触，女孩喜欢什么。” “饶了我吧……” “振作起来！”蕾菈跳了下来，拍打安南的肩膀：“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失败第二次！” “我……我不敢开口。” “真拿你没办法……” 看着安南一副受伤幼兽的模样，蕾菈蹲在安南面前，歪着头：“那我来当你的伊蒂莉娅。” “什么意思？” “就是……”那双纯净的黑色眼眸让蕾菈脸颊一红，连忙站了起来：“你别误会！我、我只是看你太可怜了，想好心帮你一下！” “我没明白……” “就是你把我当成伊蒂莉娅练习！” 安南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可以吗？！” 蕾菈轻掀头发，扭头避开炽热的目光：“我可不想自己刚认识的朋友因为告白失败就变成失败者……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可怜！” “蕾菈，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安南激动地握住蕾菈的手。 “真肉麻，恶心！我明天来找你！”蕾菈嫌恶地甩开安南，跑出了房间。 靠在拐角的墙壁上，蕾菈捂着跳动的胸口，呢喃道：“那还用说……” 接下来，安南就看着“自己”和“蕾菈”的亲密互动。 蕾菈教他怎么表达绅士的一面，怎么优雅的为女士披衣，擦拭公园的座椅，如何握着手迈下马车，情书的格式，说话的口吻。 还有晚宴时的舞会。 安南和蕾菈在卧室里贴着彼此，蕾菈引导安南的舞步，偏着头说：“我要不帮你的话你肯定会失败，所以你别多想！” “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谁、谁为你做了！我就当是被猪啃了一口！” 话音落下，安南松开了他，后退一步：“我学会了，现在我要去表白了！” 蕾菈从那分开的不舍中脱离，捂着嘴嘲笑道：“你要是失败了我要叫你一辈子差劲先生哦~” “知道了！” 安南出去之后，蕾菈露出看好戏的得意：“伊蒂莉娅是学院最天才的法师，家教那么严，怎么可能会答应你呢？等着被我叫一辈子差劲先生吧~” 蕾菈在卧室里摸来摸去，翻找安南的东西，某个时刻，她听见窗外传来喊声。 打开窗户，那道声音陡然清晰了起来。 “她答应我了！” “什……” 楼下草坪上，安南揽着害羞的伊蒂莉娅：“伊蒂莉娅同意和我在一起了，要是没有你，我没机会成功，谢谢你蕾菈！” “不……不客气……” 失去力量的蕾菈从窗前滑落，瘫坐在地板上。 豆大的泪珠打在地板上，倒映着破碎的蕾菈。 “为什么她会答应啊……从头到尾喜欢你的不是只有我吗……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待在你身边啊……” “我搞砸了一切……” 绝望的蕾菈拔出了匕首，刺入柔软的喉咙—— “不要！！！” 安南从噩梦中惊醒。 隔壁房间的窗户亮起灯光，女仆艾比提着魔法灯急匆匆跑了进来。 惊魂未定的安南解释说：“我没事……只是被莉莉踩到了脸。现在几点了？” “喵？” “还有一个小时天亮。” “没事了，你继续休息吧……” 天杀的恶魔的大君，它换了种方式！ 不再伤害自己的肉体，而是改成攻击心灵！ 这个梦境甚至影响了安南一整个白天。傍晚，钓鱼归来的蕾菈察觉到不对劲，跑去和伊蒂莉娅抱怨：“安南今天一直在躲着我……站住！” 蕾菈发现走廊外悄悄经过的安南。 安南无奈走进办公室，扫过她提在手上的几条小鱼，在她开口前说：“二姐你的水平有了进步。” “真的吗！” “嗯，比以前钓的鱼大了三分之一。” 从小拇指变成大拇指。 “那是因为……” 蕾菈的注意被移开，喋喋不休地说起了钓鱼时光。 到了晚餐时间，安南看见蕾菈进来后，顺手用袖子帮她擦了擦椅子。 “老爷，我擦的很干净……”女仆艾比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只是侍奉一下我的姐姐，还有，不要叫我老爷。”安南纠正艾比。 “那个词是‘照顾’，侍奉是错的。”伊蒂莉娅纠正安南。 “嗯……” 安南低着头默默用餐。 观察的伊蒂莉娅注意到安南对蕾菈某种出于愧疚的弥补，而对自己则是心虚。 他们发生了什么……？ 晚饭后安南匆匆离开餐厅。伊蒂莉娅收回目光：“他对你温柔了许多。” “什么？”蕾菈脸红了一下：“这个家伙总算知道疼爱姐姐了！” 伊蒂莉娅没说话，继续盯着蕾菈。 她的脸越来越红。“我困了！我去睡觉了！晚安！”蕾菈跑了出去。经过客厅里低头看书的安南时还给了他一巴掌。 “晚安！” 安南茫然抬头，看见一道逃窜的背影。 回到卧室，扑到床上，蕾菈翻过身看着天花板，想起安南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不会知道了吧……怎么可能！” 蕾菈发出一声呜咽，把脑袋埋进了被子。 (本章完) 节254.他们回来了 “我是琼安·伊柯塞拉·玛莉亚·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公主！”琼安故意带着偏北地口音的语气喊道。 利落的披肩短发，偏男式的礼服，精致的面容，但琼安依然干着老本行……只是之前在安南面前稍微收敛。 迪蒙王国北方最大城邦，莱温特图。 得到城主府允许的琼安在花园广场搭起营帐，和收到传单的旧民介绍回归行动。 黑压压的人群站在寒风中，注视着那道似乎是大人物的身影。 “我知道她，她是安南大人的朋友！” 藏在人群里自己人喊道。 这让在莱温特图待了一整年的人们好像真的想起，曾经的北境之王身边有这样一位存在。 琼安在介绍自由城，比星月湾更美的景色、比自由城更好的待遇、免费的住处、提供工作，以及微风城城主和安南的姐姐担任副城主……但避开了渲染北方危机——这是城主府要求的。 他们可以卖一些友谊给那位风头正盛的冠军术士，但不能允许他们带来混乱。 但也有本地人嗤之以鼻：“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要跑来招揽旧民。” “就因为那么好才招揽旧民……安南大人和奥尔梅多大人始终未忘你们的支持，不然为何在分别时还选择分给你们一笔钱？他们希望你们活下来，在未来团聚。” 作为曾经独自驾着马车在微风城和贝塔尔城之间经商的人，琼安的口才让许多旧民想起曾经的生活，落下眼泪。 他们不只有星月湾人和微风城人，还有逃难至此的王国人。 琼安语气轻柔：“不只是伱们，所有在王国沦陷后无家可归的旧民都可以去自由城……因为安南大人不止是城主，还是永远的北境之王！” “但是……公主殿下，如果我们已经在这里有了家庭呢？”一个穿着御寒的衣物，看起来混得不错的男人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带着亲人过去。” 先前嗤之以鼻的人连忙和身边一名女性搭话：“美丽的女士，我有幸成为你的丈夫吗？” “离我妻子远点。”在北境的十二月还穿着单薄布衣的壮汉把他赶走。 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的琼安继续说道：“愿意去自由城的请先在这里报名，你们会随队伍出发去避风塘小镇，那儿是曾经微风城的城主奥尔梅多的地盘，在那里，你们会被接到新家园，开启新人生。” “我以前是个渔夫，我过去还能继续吗？” 一阵凛冽寒风带来了颤栗的喊声。 “我知道许多人不了解现在的自由城，所以我带来了这些东西……” 琼安捧起让许多旧民都不陌生的魔法石。 莱温特图的法师团在广场升起恒温结界，报名的人群挤向营帐。 他们首先分给报名的旧民一件棉衣和一件法斯特衣，再分给他们一碗在凛冬温暖人心的热汤，然后坐在温暖起来的结界里，观看《当自由来敲门》。 莱温特图应该聚集着三四千名旧民，算上王国旧民应该有六七千……不算太多，不过随着宣传，附近城镇的旧民也会被吸引过来。 第一天，他们一共收录了七百二十三人，其中有不到三百人来自星月湾和自由城。 但在第二天，情况有所变化。 城主府的人来找她，请求前往宴会并在宴会上放映魔法影像。琼安推托不掉，只好挑了《法师塔沦陷》和《安南·波特与魔法石》出席了宴会。 他们不知道琼安的身份，以为她真是蒙特利尔家族的公主，纷纷献上礼物，行贵族礼。 琼安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她假冒的是瑞坎尔王国公主，而不是塔图恩帝国的。 反正瑞坎尔王国现在发不出声音，但帝国随时能找她麻烦……帝国礼仪部那帮古板官员连真正的帝国公主都要忌惮。 而且“弃暗投明”的公主身份总能博取好感，还能和旧民拉近关系。 琼安享受着拥簇的同时努力维持着身份。 宴会进行到中段，《法师塔沦陷》也来到了鼠潮逼近那里。这个时候，一道裹挟着外界寒风的重装骑士迈着沉重脚步进来。 “公主殿下。” 重装骑士左膝跪地行骑士礼，铠甲里传出沉闷的女声。 如果安南在就会认出她：克莱茵。 当初麦可尔的小队成员，后来安南在王都得奥匕斯学院外院见过她，还送给过她一份新年礼物。 不过现在琼安和克莱茵谁也不认识谁：“你是谁？” “我是克莱茵，安南曾经的同伴。我想问您，他会抗击鼠人吗。如果会，我会跟你走。” 周围宾客们望着这里，一些人知道她，皱起了眉。 琼安想了想说：“安南的荣誉不需我过多解释。即使你不知道，也应该知道第二次远征就是安南大人发起的。” “我没法给你具体的答案，英勇的骑士。但我向你保证，你能永远相信安南收复北境的决心。” 骑士抬起头，她仍没摘掉头盔：“那我和您去自由城。” …… 钱永远都不够花。 自由城的财政就从没稳定过——不是暴增就是暴减。 本来这种财政变化还算“正常”，但随着北境动荡，他们用钱的地方突然变多。 哪怕危机出现在一年以后，自由城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窘迫。 安南想到了许多敛财手段， 比如发行债券，比如开办银行，比如出特别版特产：签名版法斯特衣、扩长版魔法影像、代言版柠檬苏打水、杰克版束腰、自由城版纸牌…… 但无论哪个都无法短时间大量赚几十万金币。 安南需要赚快钱。 “你如果真的想赚钱，为什么不去南方？”奥尔梅多提议道，“那里商业氛围浓郁，而且尚未受到魔法影像的洗劫。” “你应该说洗礼。” “你能理解就行，正好我们刚在钢铎领站稳脚心。” 安南若有所思，他确实在很久以前就怀揣去南方见识风土人情的想法…… 但这里还有一些事没做完…… 期待南方之旅的安南决定，在新年出发——正好是“天启预报”的那一天。 (本章完) 节8.吸血鬼安南 黎明前的黑暗深处忽然响起拍打翅膀声，安南在伊芙琳正准备说什么时关上传送门，把《第七夜》放回原位。 蝙蝠群落在露台，汇聚成猩红公主的轮廓。像是感受到安南的羡慕，她说道：“未来你也能做到。” “天快亮了。” 安南指向森林边缘升起的一抹光亮。 “跟我来。” 猩红公主回到城堡，安南跟在后面。沿途遇到许多穿着女仆装的血仆，她们无一例外都很美丽。 从楼上来到一楼，管家跟了过来，又进入地下室，燃烧的火把照亮几个摆放好的华丽棺材。 “挑一个你最喜欢的。”莲娜微抬下颌。 要不是安南知道吸血鬼有睡棺材的传统，他以为自己被识破身份了。 “哪个是你的？”他问道。 “没有我的，我住楼上的房间。” 安南沉默了一下：“我也想住在房间里。” 犹如化作阴影的管家阴冷道：“这是公主的城堡，伱要听她的……” “德库拉。”猩红公主打断。“所有人见了我要么谄媚，要么害怕……这样一个能和我正常对话的新生血族不好吗？” 她带着欣赏打量安南：“看来你睡不惯棺材。德库拉，请给他安排一间卧室……不要离我的房间太远。” “好的。” 安南跟着管家从阴冷的地下室出来，来到城堡的高层，这里只有寥寥几座房间，其中有一间属于猩红公主。 似乎担心安南不小心被阳光晒死，管家安排给他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一架挂着帷幔的大床靠在墙边，旁边是整面墙壁的书架上。 “请好好休息，饿了的话呼喊女仆。” “好的。” 管家退出房间，安南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注意放在书架上。 这些书居然全是以血族为主角的爱情，全部都是。 美丽的东西总会被赋予美好的愿景。 但为什么精灵没那么多……安南想也许是精灵真的会找人们麻烦，以及血族真的会喜欢外表好看的人类。 安南依然没看到监视自己的蝙蝠，不过无所谓，冥想看起来和休息没什么两样。 他没脱掉法师袍，躺在床上，度过了扮演血族的第一天。 新的……应该是第二天傍晚，安南从没有窗户的卧室里醒来。 叩叩叩—— 没过多久，房间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公主殿下让你过去。” 安南起身打开房门，凌乱的黑色碎发带着慵懒的美感，让管家德库拉都情不自禁微怔：“你……您享用食物后请去一趟大厅。” “好的。” 管家离开了，而旁边的“食物”正脸颊绯红地注视着安南。 他真好看…… “你是人类？” 安南看向穿着布衣，面容清秀的少女。 “嗯……大人，请、请您吸血……”少女语气微抖地仰起头，露出存在不少牙痕的脖颈。 她似乎被咬了许多次。 “你们一直是这样？” “嗯，公主大人保护我们不被其他吸血鬼杀死，还给我们食物，只要提供血液……” 一个不会滥杀的吸血鬼……安南决定稍微对猩红公主好一些。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你先回去吧。” “好的大人……” 少女流露一丝失望，不舍地离开犹如王子的安南。 安南来到走廊，如血的黄昏刚刚逝去。走廊上的女仆纷纷向他行礼，仿佛安南真的是它们中的一员。 从楼上来到大厅，那道猩红的红裙身影正站在女仆长、园丁和厨娘面前，安排事宜。 “我呢？”安南来到公主身旁。 她的视线在安南脸庞上停留数秒，语气轻快了许多：“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就跟在我身边，扮演我的骑士吧。” 安南再次确定猩红公主一定看多了爱情。 仆人们退下，莲娜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安南的法师袍上扫过：“你以前不是普通人？” “我是一个小城的城主。” “怪不得。” 若有所思的莲娜带着安南来到一间书房。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古朴的办公室……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全是爱情。 “我要考验你一下。” 莲娜把一叠羊皮纸递给安南，那神情无辜的把公务交给别人还找借口的模样仿佛让安南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安南勉强地拿起羊皮卷，像是中了夺魂术般呆在那儿：“我看不懂……” “作为城主，你不会这个？” “我很忙……” “忙什么？” “忙着让别人干活。” 现在猩红公主看安南也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了。 接下来安南又跟着猩红公主在城堡闲逛，她看起来没什么正事，又回到了露台上。 “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安南，亲近的人都这么喊我。” “那么，安南……”莲娜苍白的脸颊微微红润，“跟我去见一个客人。” 猩红公主倏然化作一团蝙蝠，落向城堡外的园林。安南沉默了一下，转身走进露台门，从楼梯到大厅再出门…… 追赶上站在城堡大门外的猩红公主，安南看见一道灰发身影行走在阴暗的森林小径之中…… 王女发现了他，那股漫步而来的宁静气质被破坏。“大人？”她惊讶地看着安南。 坏消息是救他的是蝙蝠，好消息是王女以为他是自己人。 意识到自己可能破坏了什么的王女惶恐地俯身：“请原谅我，我的身份十分重要……” “没事，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安南说起自己的误入：“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 “你还要说多久，过来。” 正往城堡走去的猩红公主传来不耐的声音。 安南悄悄朝绯红公主努嘴：“她是怎么回事？” “莲娜大人是计划的负责人。” 跟着猩红公主来到城堡的会客厅，莲娜坐进沙发，双腿交叠，裙摆反射的朦胧光晕让她犹如梦幻中的公主。 安南情不自禁赞叹：“真是美丽……” “这话你对多少女孩说过了？”猩红公主故作不满。 “每一个。” “每一个？” “每一个我说的都是，莲娜小姐真美。” 猩红公主升起红晕，趁着她变得高兴，安南问不敢说话的王女了：“我的通缉令应该已经出现在花都了吧？” “是的……王都颁发了您的通缉令。” “我的手下还好吗？” (本章完) 节18.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我为你把他们抓来当血奴怎么样？” 绯红公主想帮安南复仇。 “你咬得下去吗？” 身份越高贵的吸血鬼对食物的挑剔越严重，比如只愿吸美丽的少女或处女的血，还有一些甚至只喝施法者的血。 只有地位低下，没有智慧的吸血鬼才会什么都往嘴巴里塞，伍德那种跟着捡尸的更是耻辱。 “你的通缉令还在。”绯红公主担忧地说。 “没关系，我会像蝙蝠一样隐藏起自己。” 绯红公主不再阻拦，让德库拉准备马车，送安南去花都。 “三天内回来，我要带伱出访骷髅公爵。”她轻声道。 “好。”安南对骷髅王的印象还不错。 绯红公主还不放心：“外面的血不干净，不要在外面乱吸血，想进食了就去曼德拉酒馆二楼的第一个房间，会有血族接应你。” “我知道了。” 安南在绯红公主的送别中坐上马车。驶出城堡的时候，安南看见她还站在台阶前…… 说不定这位满心爱情的猩红公主已经脑补了一个关于复仇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黎明时分出发的马车在傍晚赶到花都郊外。趁着夜幕，他们驶进花都，来到旧城区的酒馆门前。 安南在法师袍外披上一件斗篷，问并不惧怕阳光的车夫：“你是人类？” “大人，我们为殿下服务。” 绯红公主的势力里，人类不是彻底的食物。这些被抓来的普通人能正常生活，结婚，诞生子嗣。 男孩会成为服务血族的仆人，女孩则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定期提供血液。 对他们而言，服务一位吸血鬼和服务一位贵族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会更好些——起码吸血鬼不会收取苛税、欺男霸女。 这些人类会被施加一种名为混血咒的控制诅咒，一旦背叛，诅咒会把他们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 “那么你在这里等我吧。” “好的，大人。” 安南推门走进酒馆。 酒馆里的一些人望来，跑到酒馆藏头露尾的家伙要么是新人，要么不好招惹。他们看着他径直上楼，看来是后者。 叩叩叩—— 安南敲响了克莱茵的房门，没一会儿，沉闷的咚咚声从门后响起。 “解决了？” 房门打开，又是一堵门板站在面前。 “情况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我在后天就得回去。”安南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被血族的公主看上，然后成为使者和骷髅公爵联……结盟，以一己之力促成两方的联盟。 “我们的产业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喊她们过来。” 克莱茵回头走到窗边，安南这时看见窗台上还有一个鸟笼。她拿出鸽子，打开窗户把它放了出去。 “她们一会儿就到。” “那我们边吃边等吧。” 安南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他们来到楼下，安南主动走到墙角那个位置，鼠洞还在。 “我要一份蜂蜜烤肉，不要蜂蜜。一碗浓奶油糖浆，不要糖浆。一杯枫糖果汁，不要枫糖。” 花都什么东西都是甜的，这让安南尤为受不了。 “我和他一样，但要正常的。” “呃……好的。”呆了的侍者跑回前台。 “你喜欢甜食？”安南好奇地问。 “甜味让我体力充沛。”克莱茵说。 那身差不多一百磅的重甲就消耗许多体力了。 很快食物送了上来，安南的那份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坏，只够填饱肚子。 快要吃完的时候，酒馆门再被推开，法蒂玛·赛勒和在长裙外披着外套的席琳进来。 两位漂亮女士的到来吸引觊觎目光，又因坐在克莱茵旁边而忌惮收回。 前些天的那场争斗被许多人看见，他们知道克莱茵是解决了黑勒斯帮，得罪贵族被通缉，关进地牢，然后又取消通缉放出来的狠角色。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还是在晚上……”法蒂玛·赛勒抱怨着站在桌前，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是我。” 让她熟悉的声音从斗篷阴影里传出。 席琳眼眸微亮，坐在了位置上。 “你还敢来？”法蒂玛·赛勒复杂地看着他。 安南把餐盘剩下的食物倒在鼠洞前，抬起头说：“总要有人主持复仇仪式。”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席琳说她已经接管了一些酒商主动退让后空出的位置，还和不少酒馆合作，拿到售卖饮品的权利。 法蒂玛·赛勒则抱着胸说到时候会有一批贵族主动为他宣传。 花都里的许多人已经被她们俩的动作吊起胃口。 “你们做得很好，我稍后就把东西放到仓库。” 法蒂玛·赛勒关心的不是这个，她欲言又止。 克莱茵这时回头扫视一眼，望着这边的视线纷纷避让。 “王女难道是血族？”法蒂玛·赛勒这才低声问道。她已经许多天没休息好了，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安南想起自己忘了问绯红公主王女的事。 “……放心吧，这些都是我们的计划。” 法蒂玛·赛勒藏不住心事，安南就什么也没和她说……但也没说谎。 感受到真诚的法蒂玛·赛勒放心了，整个人像是脱掉了沉重的铠甲般，轻松了许多。 酒馆门又被推开，客人们望了眼又收回目光。 只是个小乞丐。 “不管你和王女有什么计划，你的通缉还在，而且让不少人感兴趣……”法蒂玛·赛勒提醒花都危险。 “我看起来很好招惹吗？”安南不解道。 “你看起来很好。”席琳忽然插话。 法蒂玛·赛勒想起什么，笑了几声又捂住嘴。 “怎么回事？” “你的通缉令……形容你的外表极端美丽，疑似是精灵或血族，左耳带着黑宝石耳坠……” “他们甚至不舍得用英俊来描述我。”安南有些不满。 “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 “先生，能给我些食物吗……”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孩向邻桌乞讨。 “滚远点。” 男孩回头，因为克莱茵绕过了这里，继续向其他人讨要食物。 “没有其他问题了吧？”安南问。 “还有一件事。”席琳说道。 (本章完) 节23.必不可少的冲突 安南是宴会的焦点。他站在哪儿，哪儿就会受到诸多注视。 年轻吸血鬼斜撇着安南，继续挑衅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和骷髅公爵结盟？难道是出卖自己？” “我很失望……绯红公主。”安南轻声叹道。 准备好应对麻烦的年轻吸血鬼愣住，而因安南到来而欣喜的绯红公主同样怔然，接着露出让人不忍的难过。 “我……” “我一直以为血族都是像你一样美丽而优雅的贵族，没想到原来也有这样的垃圾。” “你……” 年轻吸血鬼的脸庞变得和绯红公主一样红，不过是因为生气。 “伱想说什么？”安南不客气地打断他，他分明比在场许多宾客都要矮，但此刻仿佛升上云端，而他们都低微进泥土中，需要仰望。“你以什么身份指责一位血腥议会的议员？还是你现在的想法是你背后的大人物的想法？说出他的名字，我想知道什么人的胆子这么大，也想知道他会怎么解决这个冒犯……比如卖掉自己口无遮拦的部下？” “我……” 年轻吸血鬼在安南的紧逼之下，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惨白。 “连疯狗大公都不如的蠢货……” 起码疯狗真的会又咬又叫，而他只敢叫一声就夹起尾巴。 安南的注意从他身上离开，扫过宴会上其他吸血鬼，朗声道：“你们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完全是绯红公主认为你们是同族，让骷髅公爵邀请你们，但可惜你们并不领情，甚至不愿称呼她一声公主殿下……卫兵！” 两名巨人骷髅卫兵进入宴会，配合地跪在安南面前。 安南在大墓地的地位就像在城堡的地位。 “把这家伙丢出大墓地。” 骷髅卫兵照做，像是抓住一只蝙蝠般薅着脸色难看的年轻吸血鬼，离开宴会。 安南收回视线，故意用其他吸血鬼能听到的声音和绯红眼眸快要融化的莲娜说：“这样的垃圾赶出去就好。他不是你的子民，你不需要为他负责。” 然后安南才低声说：“还有你，作为十二议员居然让一个小喽啰欺负成这样。” 绯红公主鼓着嘴：“以前都是露西和德库拉帮我挡住的。” “他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你也在保护我啊……”绯红公主脸颊红晕地悄悄挽住安南的手臂。 意识到绯红公主的态度从起初的欣赏和喜欢变成依赖，他想到自己难道又不小心做了对应《第七夜》的事？ 安南觉得就算自己这时表露人类身份她都不会再说什么。 “但是，戴维，你惹祸了……你知道它是谁吗？”绯红公主担忧地说。 “除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帝王还有什么能让公主担忧？” “我们现在还很弱小……”绯红公主原来还知道这点，“他背后是特纳伯爵，特纳伯爵背后就是一直和母后不对付的波罗迪亚大公……”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发出声音。”安南教导绯红公主，“如果敌人试探我们而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弱小。但如果敌人试探我们的时候我们反击，他们就会因为我们的底气而忌惮。” “我明白了……” 绯红公主无意识地抱紧手臂。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说出那样……厉害的话。” “你忘了吗，我以前是个城主。” 走来问候的一道身影打断他们的交谈。 “绯红殿下，我很荣幸能在此见到您。” 安南抽出手臂，而绯红公主收起在自己人面前时的娇憨，高傲地颔首示意。 “你是谁的手下？”安南忽然问道。 那名留着长卷发的男吸血鬼犹豫道：“贝基伯爵……” 绯红公主明白了安南的用意：“贝基叔叔……我记得我百岁生日时他来参加过。” 长卷发吸血鬼露出一丝笑容：“贝基大人前些天还在说起您的母亲。” 他们又交谈了几句，长卷发吸血鬼离开。 “戴维……”绯红公主抱紧手臂，胸脯紧贴着安南，“你还是跟着我吧。” 安南只好和女士们暂做告别，陪着绯红公主回应纷纷前来问候的贵族。 看着绯红公主维持高傲的脸颊隐藏着激动，安南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还不到五百岁的绯红公主还是个孩子，她还没做好成为十二议员的准备……以前因为如兔子般弱小无害，她和她的母亲的那些敌人们或许没兴致主动找她麻烦。但随着和骷髅公爵结盟，她必然将要跃入血腥议会的视线。 “殿下……” 绯红公主打断他：“叫我莲娜。” “好……莲娜，你回去后把宴会上发生的事告诉露西，然后问她，愿不愿意把你和你母亲的过往告诉我。” “我现在就能……” “不，你必须要先问她，然后由她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好吧。” 这关乎信任和未来——绯红公主会不会成为自由城的盟友。 现在安南释放诚意，未来即使揭露身份，未必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化，但要是继续这样打探下去，未来就是“一个图谋不轨的术士城主潜伏在年幼的绯红公主身边骗取信任打听秘密”了。 宴会上所有吸血鬼都来问候之后，绯红公主就没了继续的兴致。安南回到骷髅王旁边，准备告别，结果看见它拿起酒杯。 安南没做声，绯红公主也没说话，两双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它把一杯红酒倒进嘴巴……但没有酒液从喉咙里落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南十分冒昧且无礼地盯着骷髅公爵披风里的肋骨和腹腔。 “这只是一具魔法躯壳，骨头只是承载我的灵魂的容器。如果需要，我甚至能排泄，你要看一看吗？” “我的求知欲没那么旺盛。”安南拒绝骷髅王的热情，“我们准备先回去了。” “没问题。” 绯红公主依然挽着安南，仿佛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除了骷髅王。 “你有空吗？稍后来一趟我的炼金室，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本章完) 节24.斯图雷特家族 安南在绯红公主抱怨“我不是真的小孩子”中把她送回房间，跟着仆人来到骷髅王的炼金室。 骷髅王是个有洁癖的家伙——毋庸置疑，他永远披着干净的披风，连骨架都打磨得光滑如新。 炼金室弥漫着烧甘草的味道，麦可尔跟它比起来简直像是待在猪圈。 骷髅王来到炼金台前，打开一枚木盒，把先前借走的榆树叶还给安南。 “这枚树叶让我收获颇丰……” “那就送给你了。”安南不在意地说道，“所以好消息是什么？” 骷髅王把好消息放回去：“这枚树叶存在微弱的不属于我们世界的力量……那似乎是种美好，给人希望的东西，触碰它的时候，你仿佛能看见一颗数千米高的世界之树屹立在海畔之山上，感知到其他树叶……这一定是另一个世界的世界树之叶。” “您刚才说能感知到其他树叶对吗？”安南忽然察觉了什么。 “没错，我想它应该能像我们的世界树一样，让持有者时刻联系。” “……要不还是还给我吧？” 骷髅王笑着把木盒一起端给安南。 “我得要第二片。”安南说道，说不定它就能代替世界树之叶，成为远距离通信的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准备再去一趟异闻地带。” “我和你一起？” “没有让客人冒险的道理，伱跟着公主在这里休息吧。” “没事，我跟您一起。” 要是异世界的世界树之叶能代替精灵王庭的世界树之叶……值得冒险。 它会成为继魔法影像之后的新特产，而且不可复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异世界弄来世界树之叶。 “什么时候出发？”安南问道。 “不要急，男孩。让我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 安南先回到墓室，想着深夜敲两位女士的门会不会不太好，又想到她们是吸血鬼，就放心地敲开了露西的门。 无人应声，安南又去敲绯红公主的门，是露西打开的门。 “公主殿下和我说你想了解家族的过往？” 安南坐进墓室之后，露西问道。 “可以吗？” 绯红公主在旁边做着口型：答应他。 “既然公主同意的话。” 公主的全名，莲娜·奥德里斯·斯图雷特。斯图雷特家族的继承人。 斯图雷特家族，一个在血腥议会延续两千多年的老牌吸血鬼家族。在莲娜的母亲，瑟琳娜·奥德里斯·斯图雷特时期达到巅峰——她成为血腥议会十二议员之一，被称为猩红女王。 她统治血腥议会的时间接近两百年，但最后如最娇艳脆弱的花朵般转瞬凋零——两百年在血族的时间观里只是睡几觉的时间。 这点和龙族差不多。只是睡了两百年的巨龙差不多要成为史诗了，而一个精英吸血鬼睡了两百年还是精英吸血鬼。 瑟琳娜·奥德里斯·斯图雷特的凋零原因在血腥议会的传言里是她被鼠人氏族联合绿皮袭击，但斯图雷特家族的人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女王遇袭背后还有三个议员的身影。 今天宴会上那只挑衅吸血鬼背后的特纳伯爵，特纳伯爵背后的波罗迪亚大公就是其一。 瑟琳娜·奥德里斯·斯图雷特因重伤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德库拉和露西通过运作，以及被迫，主动放弃权利换来不被瓜分，带着继承了议员身份的绯红公主自我流放。 现在，三百年快要过去了，血腥议会三百年一次的调整议员之期将近。 为了自己的议员身份不被剥夺，绯红公主希望借助人类稳固住地位。 得知异闻城的消息后，绯红城堡让一名吸血鬼扮演王女，潜入花都，通过悄悄转化眷属的方式借助花都的力量保护自己。 所以安南到来的时候正是它们最危险和最脆弱的时期。跟骷髅王结盟后，绯红城堡才获得喘息的机会和重归权利中心的门票。 “必须回去吗？” 安南不清楚血腥议会的实力怎么样。姑且和至高十三王、鼠人十三氏族对应的话……那就是有着好几个传奇的势力。 绯红城堡这边……最强的说不定是安南。 “我不在乎议员身份，但我要回去唤醒母后。”绯红公主说。 “只有议员能接她回来吗？”安南问道。 露西回答：“不是，但只要殿下还有着议员身份，他们就会保持忌惮，没法出手。” “现在不能回去吗？” “不行，调整已经开始了。现在把公主送入权利漩涡只会被那些老家伙撕碎。” 这是一个死循环，想要回议会就要拥有实力，想要拥有实力就要保住议员身份，想要保住议员身份就要回议会…… “斯图雷特家族还有其他成员吗？” 露西近乎吟唱般低语：“背叛、死亡、投靠……这是恒久的真理。” 意思是愿意跟着绯红公主的现在都在这儿了。 安南沉思着，解决问题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请老祖宗。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干掉几个传奇，至高十三王的祖先，那些活了几千岁的老古董也得在她面前颤栗……但老祖宗身负诅咒，让她自我消耗为自己做事……那对老祖宗不公平。 骷髅王的份量还不太够，他们得想其他办法。 “你会帮我吗？”绯红公主轻声道。 “是的，我会帮你。” 暂时想不出什么的安南和露西说：“我明天上午和骷髅王去一趟异闻城，我问一问它的建议，公主先交给你了。” “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绯红公主仰头怒视。 “放心吧，这里比我们的城堡还安全。”露西和安南不约而同忽略了公主的意见。 …… 第二天上午，大墓地的仆人通知安南准备出发。 出发前，安南让仆人去厨房准备一些食物拿过来。 “你准备这些做什么？”骷髅王好奇地问。 “我和你说过路上遇到的那个林间木屋，我去给她送些食物。”安南举着篮子说道。 骷髅王魂火闪烁着，没有回应。安南试探地问：“怎么了？不对吗？” “不……对吗？” (本章完) 节25.拜访林间木屋 安南坐上骷髅王的华丽马车，往异闻城方向奔驰。 但在路上，他们被一只吸血鬼挡住。 “需要帮忙吗？”骷髅王问道。 安南认出那道轮廓是宴会上被自己丢出去的吸血鬼：“他都鼓起勇气来拦路了，还是别让他失望了。” 从高大的马车上跃下，站在树荫底下的吸血鬼抬起头，咧起残忍的狞笑：“我等了你很久……” “你真的很蠢……” 安南想难道睡觉太多会让人变蠢？回去得告诉伊莉摩雅丝一声。 “我是吸血鬼，你也是吸血鬼。我是精英，伱也是精英。我是术士，但你不是……”安南和笑容逐渐消失的吸血鬼说道：“而且你没注意到我坐着谁的马车吗？” “呃……” 倏然间，吸血鬼张开黑色斗篷，化作一道残影掠向安南。 “我只要抓住你就没事了！” “你都把计划说出来了……”安南随手把柠檬拉过来，击退吸血鬼，然后趁着它们打得有来有回继续施法。 安南想到那个一直放不出的天赋法术，试探着吟唱起第一段。 宛如唱诗颂歌的吟唱声在林间响起，一群盘旋的鸟儿落向安南，却因一扇突然在他背后打开的猩红门扉而惊走。 “那是什么？！” 正在和柠檬缠斗的吸血鬼忽然感觉到一丝让他颤栗的气息，不安望来。 安南没理他，继续吟唱着天赋咒语。 背后的门扉猩红之光越来越盛，涌动着血液般的颜色，几乎吞没安南。 “那是什么！！！”吸血鬼的嘴巴张开到非人的角度，惊声尖叫着退开。 猩红门扉没有打开，而是逐渐绽放耀眼的红光和刺鼻的血腥味。当它即将化成一道猩红之月时，忽然黯淡消失。 四周恢复自然的明亮，鼻间萦绕的血腥味仿佛只是错觉。。 魔力耗光的安南叹息：“柠檬，交给你了。” 还是不行，看来升上六级之前别想把法术的第一段吟唱出来。至于这次又出现不同现象的施法……安南差不多习惯了自己的法术的不确定性。 “您到底是谁！？”吸血鬼颤栗的语气失去抵抗的心。 “我是……”安南的语气一转，嘶哑着说：“你针对我的莲娜，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奥德里斯大人！？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吸血鬼疯了般尖啸道。 “为什么不可能……”安南冷笑道。 这只吸血鬼的恐惧达到巅峰，然后……昏了过去。 安南让柠檬过去检查，无奈地看向车厢里的骷髅王：“奥德里斯是谁？”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瑟琳娜的丈夫，绯红公主的父亲。” “他居然就这么信了？” 要是绯红公主的敌人都这么蠢就好了。 “那个法术很了不得，恐怕高阶血族才能做到……一个新法术？” “我的天赋法术，但需要的魔力太多，一直释放不出来。” “这一定是相当厉害的法术。”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安南并不为此高兴，“但我想要的法术不是这种。” “法术不拘泥形式，任何使用魔力驱动的术式都能成为法术。” “我知道……但这也算魔法？”安南看着柠檬抓住昏了的吸血鬼，“只是把自己熟悉的人从远处拉过来……那和我出门带着一堆朋友有什么区别？” “呵呵呵……我们总是渴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骷髅王笑道。 柠檬把吸血鬼抓回来，安南看着它：“骷髅……公爵，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送它回去？没事。” 骷髅王的骨手出现一枚炼金袋，它倒出一些骨粉，洒在车厢外的草地上，念诵咒语。 一只由泥土、骨粉和石块构成的骷髅兵爬起，散发着强悍的气息，它的身上还沾着野草。 “把它送回大墓地。” 泥土骷髅抓住吸血鬼，跑向他们来时的路。 “死灵法术不是必须依靠尸体吗？”安南好奇地看着骷髅的背影。 “我用了尸体。”骷髅王说。 “骨粉？” “泥土。”它的白骨手指指向脚下。 “我们都说艾伦大陆是生者的世界，但我说这个世界属于亡者……生者终会死去，而无数万年的亡灵始终长眠于地下。” “它们的尸体构成了这个世界上的物质和循环。”被骷髅王感染的安南也说了一句。 “此刻的你犹如一位大法师。”骷髅王对安南刮目相看。 他们继续赶路，借着拦路吸血鬼，安南把绯红公主此时的困境说给骷髅王：“您有什么建议吗？” “你知道花都的城主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绯红公主知道，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她们被人类发现……到时候绯红公主的境遇会更糟。” “我想说的是，不要真的把绯红公主当成一个孩子……”骷髅王意味深长地说，“她逃出议会魔爪的手段连我都要惊叹。” “您是说她在我面前故意装的没那么聪明？” “我不知道。” 安南暂时收起疑惑，为骷髅王指路。 傍晚时分，一座孤零矗立在林间空地的木屋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是这里。”安南拿起篮子，跳下马车。 “一个散落在异闻地带边缘的怪异……” 骷髅王正说着，忽然看见安南出现在它的视野里——他堪称像是向龙族求爱的术士般胆大地走到怪异门口。 叩叩叩—— 他敲响门后没多久，房门开启一道缝隙。 骷髅王的魂火忽明忽暗，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它感觉到一片阴影落在自己的灵魂之火上……接着，被安南举起的装满食物的篮子驱散。 “我给你带来了食物，我们能不能——” 砰—— 进去看看的话还没说出来，林间木屋的房门就重新闭合。 被关门外的安南无奈放下篮子，回头说了一句：“看来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安南没有离开，而是绕到木屋旁边，前些天摘掉的野花已经枯萎了，他又采集了一些带着根须的野花，种在墓碑周围，回到骷髅马车前。 “我们继续出发吧。” 他们离开不久，林间木屋的房门悄然打开一道缝隙，伸出一只遍布烧痕的手臂抓住篮子，缩回门后。 (本章完) 节26.异世界之树之叶 傍晚时分，骷髅马车停在墓地前。 接着黄昏余烬，骷髅王眺望南方的重重树影，感慨道：“异闻城又往外蔓延了一里……” 距离他们上一次来只过了六天。 “没人能阻止它吗……” “据我所知，南方诸国还在讨论。” 政客们总是喜欢讨论——这能让他们既什么都不干又看起来很忙。 “这里还安全吗？” 异闻地带的范围扩大了一里，代表着离藏身墓地又近了一分。 “暂时安全。” 骷髅马车消散于虚无，墓穴石门在骷髅王面前打开，安南跟着走进墓地。 骷髅王先释放清洁术让落着一层灰尘的墓地焕然一新，法师之手在安南的艳羡中抓着魔法灯挂在墙壁上，然后把带来的材料有序地放在架子上。 它不止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这时，一阵沉闷的咕噜声在墓地里响起。 骷髅王看向安南：“你饿了？” “嗯……” 昨天的宴会到现在安南都没吃什么东西。 骷髅王取出一堆像是食材的炼金物，用崭新的坩埚烹饪起来……它们居然真的是食材。 “您还会做饭？” “做饭其实和炼金术差不多。” “新鲜的植物、处理过的植物、新鲜的血肉，处理过的血肉，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搅拌，烧煮，加上矿石和汁液……前者是炼金物，后者是食物。” 安南觉得这是不对的，但骷髅王的手艺真的不错。 “我以为巫妖都是没有情绪没有感觉的……”看着骷髅王和自己一起进食，安南有种古怪的感觉——尤其是有块排骨的时候。 “那是巫妖，抛弃了生命和情绪追求知识与长生的家伙。而我只是一个无法进入亡者国度被迫活着的老家伙罢了。” “您太谦虚了……” 博学的骷髅王让这顿异闻地带边缘的晚餐没有冷场。晚餐之后，该是正事。 “开始吧。” 骷髅王开始在炼金台边的空地布置魔法阵。安南试着记住，他以为自己会没有什么天赋……但意外的是，他将魔法阵的每一笔勾勒都记忆犹新。 直到完成了魔法阵的骷髅王解除了记忆术，安南重新从法师变回术士。 “我们必须在这里刻画魔法阵吗？”他问道。 “只有在异闻地带边缘，魔法阵才能正常召唤商人。” “商人也是怪异？” “是的……或者说，怪异和商人都是从那个异世界中泄漏出的存在。” “那个世界一定糟糕透顶……”安南评价道。 骷髅王激活魔法阵，涌动着灰雾、触须和红光的异世界商人出现。 “咕哝……” 商人发出含糊地咕哝声，骷髅王回答道：“提前一天是因为我们在那枚树叶上发现了惊喜……安南，说出你的要求吧。” 安南不确定自己的魅力能不能影响到异世界生物：“那枚世界树之叶……请问你们还有更多吗？” “它说是的。”骷髅王转述道。 “我如果大量需要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骷髅王为安南算清了帐：“一枚异世界之树的树叶约等于25金币的价值物。” 安南又问了世界树之叶有什么用，然后站在一旁沉思起来。 一枚拥有抚慰身心，散发清香，能远距离通讯，不用话费，来自稀有异世界的罕见世界树之叶，还能附赠包括自己在内的各种角色签名……卖998金币不过分吧？ 安南刚想说先要一百片就被骷髅王打断。它建议安南再多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 “树叶储存的力量有限……当力量彻底消失，它就会变成一枚普通的树叶。”骷髅王给了安南一个大概时间：一个月。 一枚拥有抚慰身心，散发清香，能远距离通讯，不用话费，来自稀有异世界的罕见世界树之叶，还能附赠包括自己在内的各种角色签名，但只能用一个月，就不值998金币了…… 这是安南没想到的，因为世界树之叶就没有这种问题。 “为什么精灵的世界树之叶不会这样？” “因为世界树就在这儿……只要它还存在，世界树之叶就不会枯萎。” 这也是世界树之叶珍贵的原因。 事情到这里本该就此结束，使用期限一个月……不是不能接受，最多没法再值那么多钱，但安南不想放弃：“如果让世界树之叶能充电……就是……给我一枚世界树的枝杈？” 安南扭扭捏捏，商人沉默不语。 “它生气了吗？”安南担心这算禁忌。 “要是有人和精灵说，把伱的世界树掰下来一根我要去种，这群热爱和平的生命会把你挫骨扬灰。”骷髅王沉闷的话语在墓穴响起，“商人们还好，它们对世界树没那么重视。” 这时，沉默许久的商人发出咕哝声。 骷髅王的魂火呈现出沉思：“它说，你要为它背后的存在做一件事。” …… “莲娜……莲娜……” 遥远的呼唤声将休眠的绯红公主唤醒。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涌动着猩红的迷离梦境之中。 “你是谁？这里是哪？”绯红公主找寻声音的来源。 “我是你的母亲，孩子……” 一片深邃的猩红在莲娜前方凝聚成一道美丽的轮廓。 “你……真是我的母亲？”莲娜怔然地注视着她。 “是的……我在遥远的血腥议会和你说话……我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你……” “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要……你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生活在谎言和欺骗之中……” “什么……？” “你的骑士……他一直在欺骗你……” 绯红公主微张着嘴：“戴维？他不可能骗我，恰恰相反母亲，他帮了我许多，你一定是误会了。” “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 绯红公主露出害羞的神态：“因为他喜欢我？” “……因为阴谋，孩子。他是人类……” “真的！？”绯红公主忽然激动地惊呼。 猩红轮廓陷入沉默，她只是沉睡了一百多年，为什么女儿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本章完) 节27.安南的女儿 “我要想一想……” 安南暂时拒绝异世界商人的要求。 他只是个精英术士，在此之上，安南也只是一个小城的城主。 进入异闻城，调查怪异来源这种事不该轮到他，起码不该轮到一个来自北方中土一个外地佬。 安南暂时只买了三枚异世界树之叶，凑成两队。骷髅王和商人约好一周后再来交易，到时候安南会给它答复。 商人的踪影随着收敛的灰雾消失，墓穴恢复正常。 “你是对的……”骷髅王评价安南先前的回答，“异闻城的规则和我们截然不同，我们熟知的一切在那里都不起作用。” “您以前不是还想让我去异闻城找王女吗？”安南故意揶揄说。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悉，现在我知道你是个独特的人类。” 骷髅王的魂火摇曳，安南也露出微笑。 和其他种族做朋友真是有意思的事。 “我们现在回去吗？”安南问道。 “晚上的异闻地带很危险，我们白天再出发。” “那这里……” “地底是安全的。” 安南没什么担心的。旁边就是表面是史诗其实是传奇的骷髅王，两个史诗护身符，传送门还能随时通往老祖宗的卧室。 要是这样连异闻城边缘的怪异都解决不了，自己干脆加入怪异阵营算了。 整个晚上无事发生。安南在冥想，骷髅王在用买来的材料坐着一些简单实验。他们在清晨出发，原路返回。 经过林间木屋时，安南趴在窗前，和远处的木屋挥着手。 旁边的墓园，一片野花正在绽放。 …… 安南回到大墓地的时候，绯红公主的墓室正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你没看见它以为我相信时的得意，真是滑稽——”绯红公主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怎么了？”安南还没见过她这么开心。 绯红公主迅速恢复淑女的仪态，轻捋开额前的发梢：“我遇到一个自称为母后的怪物，他说伱是潜伏在我身边的人类，还有可怕的阴谋……” 说着绯红公主又笑了出声，而安南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露馅的微笑。 “它以为我会信吗，人类怎么会好心帮我们！” “确实……而且就算我是人类也没什么，它不知道你对人类没那么抵触。” “不行！”出乎意料的，绯红公主否认了安南的说法，“我绝不允许人类在我身边！不要开这种玩笑，戴维……” 这就是血族的傲慢吗？ “我以为你没那么讨厌人类……”安南没说《第七夜》的事。 绯红公主轻声说道：“那也是作为我们的仆人。人类不可信，所有的短生种都不可信……人类要是敢把手伸进我的势力……我就会剁掉他们的手，切断他们的四肢，变成血奴。” 安南以为绯红公主会很亲近人类，甚至不介意恋爱，看来他把和绯红公主结盟想象的太简单了…… “……说说那个假冒你母亲的家伙吧，它是怎么出现的？” 绯红公主详细描述了一遍她在猩红梦境里看到母亲形象的轮廓和对话。 “假如它真是你的母亲呢？” “这不可能。” 绯红公主否认说：“它说自己一直在默默注视我，却连我从前经历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我的家族是最古老的一支血族，她应该用‘吾’来称呼自己，最关键的是……” 一抹绯红攀上绯红公主的脸颊。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人类。” 安南换了一个话题：“我抓到了一只吸血鬼，你们要去审问一下吗？” “你做的好，戴维！” 绯红公主带着露西，让骷髅仆人领着她们去大墓地的地牢。 飘荡着鬼火的阴冷地牢，绯红公主看见前天宴会上找自己麻烦的吸血鬼。 她本想审讯结束后就把这个袭击戴维的家伙流放到鼠人的地盘——这对于吸血鬼是比死亡还可怕的惩罚。但在接近牢室之后，她听见吸血鬼狼狈第趴在地上，念叨着“奥德里斯……这不可能……”之类的呓语。 “你……” 露西打断绯红公主，质问吸血鬼：“你说什么？” 吸血鬼抬起头，猩红眼眸满是恐惧：“绯红公主……殿下，想不到亲王大人居然一直在你身边。” 绯红公主忽然激动起来：“你看见了我父亲！？” “看见了，他一直在保护您……” …… 四片异世界树之叶。安南交给奥尔梅多三片，交给伊瑞兰泽一片。 他没敢给泰德尔。作为精灵王庭的长老，她知道许多秘辛，说不定还知道异世界树的相关知识，但正因为她是长老，会优先族群…… 让一个拥有世界树的族群知道另一个世界树的消息……不会是件好事。 不能告诉精灵，起码在结盟之前不能。 伊瑞兰泽就没有问题了。漫长的生命让她意识到除了爱情，没有任何在值得在意的东西。 给奥尔梅多的三片让她测试距离和时间，给伊瑞兰泽的一片让她进行研究。 “我去看看审问的怎么样了。” 然后安南跟着蛆虫前往地牢。 安南担忧绯红公主做的那个梦…… 要是那场梦是和吸血鬼袭击自己同样的阴谋还好，要是那场梦真的是那位猩红女王……她岂不是知道了自己潜入女儿身边怀揣目的？ 关键是绯红公主的态度。 最初安南以为绯红公主知道了什么，《第七夜》和戴维这个名字都是暗示……结果绯红公主真的不知道，也只是表面喜欢。 她只是愿意看这种吸血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但不想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并不比别的吸血鬼缺少古老血族的傲慢。 本来安南准备过些天找到机会就和绯红公主坦白的想法无疾而终。 安南的脚步声在地牢回荡，绯红和露西望着从黑暗之中浮现的安南，然后让她们惊愕的一幕出现：牢室里的吸血鬼跪在地上，向安南表示臣服：“奥德里斯大人，我弗朗索丝·加利戈发下血誓，愿意永远向斯图雷特家族效忠……” 绯红公主怔怔看着安南。 “父亲……？” (本章完) 节56.还不如淘金者 “我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您，莱奥奈法老师……” 年迈的史诗法师向骷髅王垂首。 “你看起来不太好。”骷髅王和这位两百多年前的学生说，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苍老。 史诗法师叹息道：“晋级传奇无望，神灵又不再回应我……” “你来找我，是想像我一样？” “恰恰相反，我绝不想变成不死生物。巫妖会失去情绪，死灵需要运气……”史诗法师看起来就像对死亡已经不在意的老人。 “他们让我来的。那些家伙想试探您为何会和王女的骑士在一起。” “我欠他一个人情，但怪异天然克制不死族……”骷髅王答道，“所以来找你们。” “他们不会出手的，老师。”史诗法师说，“一座空城不重要，我们只要盯着不让怪异溢出。” 骷髅王有让他们出手的理由，但它答应了安南不说出去。 “我有个问题……”骷髅王的灵魂之火幽幽燃烧着。 “当初是谁散播王女出来的消息？” …… 刻板印象是不正确的，但它通常又代表数量不少的人物群像。 比如说塔图恩人是野蛮人，因为他们态度强硬，喜好战斗，但安南认识的许多塔图恩人都没有这种癖好——伱能想象布莱希姆院长家里收藏了一墙敌人的头骨吗？ 比如说到精灵就和傲慢联系在一起。安南见过了两波使者团，那种眼高于顶的精灵很少，大多数精灵一来就融入了自由城，白天衣着清凉在沙滩上玩耍，晚上去酒馆看魅魔跳热辣舞蹈。 比如说到术士就会和人渣联系在一起——你敢当着安南的面这么说他，愤怒的自由城人会把你撕碎。 所以当安南问起地精，哪怕它们前几天的巨型地精魔像爆发出史诗般的力量，少女依然表露出不屑和厌恶：“那些讨厌的家伙跟着它们的烂机器一起滚蛋了。” 就算它们是盟友。 “你知道它们的聚集地在哪吗？” “你找它们做什么？” “我对那个巨型地精魔像很感兴趣。”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丑又笨重，只有被破坏的时候好看。”少女不解。她的想法代表大多数的艾伦人：这个挥手就能放出魔法，抬手就能打碎石头，伟力归于个人的世界，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发明这种笨重的机器？ “因为大多数人没有伟力。” 但安南不会说他深埋在心底的想法。 看呐，神灵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如果魔法也离开了呢？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神灵失联同样不可思议……而那些在动荡之年里降生的孩子已经会在街上跑了。 人类不是长生种，他们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意味知识难以保留……只要再过十年，就会有年轻人站出来质疑，说神灵从不存在。 喀嚓—— 安南抬起头，看向从木屋里出来的史诗法师。 “沃尔娜，我们回去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安南。 “安南。” “我叫沃尔娜，再见啦。”名叫沃尔娜的少女和安南挥了挥手，跟着史诗法师离开。 骷髅王看向安南：“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只是想到一些悲观的未来……” “这真少见。”骷髅王低语，“你一直都是乐观积极的模样。” “是啊……” 安南呼出一口气，收敛情绪：“他们愿意出兵吗？” “除非告诉他们，王女就在城里。” “那算了……现在我们还能去淘金者和地精那里碰碰运气。” “地精？它们已经回沼地了。” “喔倒霉。”安南得推迟他的自由城人才引进计划了，“那就淘金者。” …… 面对淘金者，骷髅王莱奥奈法就不用再装扮成过往的模样了。 安南表示赞成，怕淘金者扑到骷髅王身上……敢抢怪异的普米肯定敢这么做。 他还带上了怪异们。它们比骷髅王还能威胁到淘金者。 淘金者的营地就挨着南方诸国的营地，他们也没有意见——旁边有一个营地也会让他们觉得安全。 但相比隔壁，这里就只有歪斜矗立的树干做成的矮墙，视线能跃过矮墙，看见一片简陋的小屋和四处燃烧的篝火。 蜡烛头它们把淘金者们吓坏了，还是安南让他们冷静下来，说自己只是来找人。 淘金者们“怪异来索命了！”的喊声中一个声音颤抖地问：“您、您找谁……” “普米。” “哪个普米？” 所以这个名字烂大街到就像自由城的杰克。 他们拒绝安南进去，但又不敢不遵从，就把老达尔和普米赶了出来。 “怪异大人！” 普米谦卑地问候，老达尔则看着怪异们，露出一种……激动。 安南继续向淘金者喊愿意雇佣他们，但淘金者们不愿意被雇佣——只有普米和老达尔愿意。 安南先把他们带回墓穴，问老达尔天鹅湖的情况。 老达尔说他确实知道一个强大怪异，它用金钱和力量引诱湖面上的人，但要是那个人抵御了诱惑，就会实现他的愿望…… 安南觉得这不是真的，那是怪异又不是湖中女神……但老达尔坚信不疑。他说他观察了很久，愿意去探路，只要给一个地址送去十金币，再给他一条船。 南方诸国还不如一个老淘金者。 普米说他也要一条，但要先给十金币。 船的问题很好解决，骷髅王派几只骷髅兵伐了些枯树，没一会儿就拖着两条小木船回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黎明到来。 …… 第二天，他们拖着两条小木船来到湖畔。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湖面上飘着雾气……能见度只有三四百米。 这不太利于他们观察情况，安南偏头问画板人：“你能画到他们吗？” “我看见的就能画出来。” “必须保持在视野里？” “只要看见过。” “真厉害……” 要是怪异没有那些可怕的后遗症和副作用，简直就像量产术士…… 安南本来想待到雾气散去，但急不可耐的普米已经踏上小木船，老达尔也坐上了另一条。 船桨抵着岸边，把两条小木船推进湖泊…… (本章完) 节57.老达尔 老达尔是个樵夫，半辈子都在和树木打交道。 他有个儿子，未来也会继承他的职业，当一个光荣的樵夫。 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要知道，异闻城被天鹅湖围着，想出去就要先坐船或走十几里路出去。城民不用烧柴取暖，但总要做饭。这里的一磅柴火比外面要贵上一半。 不过什么东西有利可图，商人就会像闻见腐肉的苍蝇一样围上来。 柴火越来越贵了，但和樵夫没什么关系，钱都落进了商人口袋。 其他樵夫都在抱怨不满，但老达尔很知足——因为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两条离岸的小船已经看不见湖畔，他们没再划桨，但小船依然向前飘荡，像是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们往湖深处飘去。 雾霭弥漫在寂静的湖面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条小船……或者四条。 装载着宝箱，成堆的金币，璀璨的宝石的两条小船从雾深处驶出，靠近老达尔和普米。 老达尔大声告诉普米那是假的，但普米已经听不进去东西了，他踏在船舷上，像是慢动作般扑向财宝船。 财宝船忽然像是一个整体，在财宝堆上裂开一道口子，接住主动跳进嘴里的普米，发出一道满足的吞咽声。 但一切都因为怪异而消失了，喔，就像眼前一样。 他的家人在逃离异闻城时淹死在天鹅湖里：他的妻子被逃难的人群挤下了湖，他的儿子想伸手拽她上来，被慌乱的母亲扯了下去。他们就在岸边，只要有人拿着树枝就能把这对母子拽上来，但道路上乱糟糟地，他们的呼救声被人群盖过，当老达尔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飘到了天鹅湖的深处，掀起几片不起眼的水花，化作小小的漩涡…… 老达尔不怪妻子，他年幼时掉过湖里，知道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东西。他只能怪这些该死的怪异，是它们把美好的异闻城变成了这幅样子！ 摇晃的空荡小木船飘在湖面上，或许到最后一刻，普米想的只有从金币山上抓一把金币。 湖边，安南惋惜普米的死，然后问画板人：“你画出来的东西能变成现实吗？” “不能。” 普米惨死在第一关，还好老达尔还活着。 他看也不看那条擦肩而过的财宝船，任由它飘进浓雾里。 说来奇怪，无人的小木船飘在原地不动，而载着老达尔的小木船还在孤零地往深处飘去。 湖面上的大雾愈发浓密，能见度不到一百码……所以当那条载着美丽的金发少女的小船出现时，快要撞了上来。 灿烂的金色长发，披在如羊脂般细腻雪白的肌肤上的轻纱，经过时带着难以忘怀的香气和不舍的眼眸，老达尔依然想到，要是儿子还活着，看见这一幕肯定会走不动道…… “不能。”画板人边画边说。 “我还什么都没问。”安南无辜地说。 载着金发少女的小船消失在浓雾里，老达尔还在往湖深处飘动。 老达尔唯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姐姐……她患了重病需要钱治疗，本来他们正准备投奔她顺便帮她治疗，但钱都随着妻子和儿子的死不见了。 还好他现在还能弥补，十枚金纳尔……够她们治病了。 那是个诚信的孩子，所以老达尔有些歉意。 即使没有委托，他也会来。 一条新的小船飘了过来，船舱里像是堆着杂物般堆着昂贵的魔法卷轴、魔药、法杖。 老达尔知道这些是假的，就算是真的…… “这些也不能复活我的妻子和儿子。” 他任由第三条小船从身边飘过，这个苍老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坚定的灵魂。 因为一个传言。 那个传言说，天鹅湖里有一个残暴又仁慈的怪异。它把残暴施加给贪婪的人，把仁慈留给善良的人。 那个怪异会用财宝、美色和力量引诱出现的人，但如果坚持到最后，它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没人知道传言从何时开始流传的，只知道无数淘金者前赴后继，但是一直没有通过考验的人出现——这是当然的，淘金者都是视财如命的家伙，他们怎么能抵御的了那些诱惑？。 所以老达尔加入淘金者，他从不进城，就待在天鹅湖边观察，看着其他的淘金者碰运气。他们有的还没遇到那只怪异就被暗影触须卷走，还有倒霉的家伙没注意船只漏水，淹死在离岸几百码的地方。 看着他们的惨状，老达尔又会回想那天看见的一幕，悔恨为什么没跟妻子和儿子在一起 “什么天鹅湖，这里就该叫食人湖！”老达尔愤怒地想道。 周围已经有一阵没有新的小船出现，弥漫浓雾的湖面静得像是一面深邃的镜面，没有一点声音…… 哗啦—— 清晰的水声从雾霭深处传来，扩散的涟漪越来越近。 老达尔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盯着涟漪荡来的方向。 “高尚的人啊，你坚强的意志通过了考验，那么伱想要什么呢……”潮汐般的水声汇聚成一道晦涩的低语。 老达尔激动地从船上站起：“请把我的妻子和儿子还给我！” “这是你的愿望吗……” 那道潮汐声说着一条小船从雾里浮现。 船上载着两道人影，老达尔的泪水模糊了眼眶，怔怔望着站在船上的妇人和男孩。 “达尔，我们复活了，接我们过去吧。” 两条小船越来越近，妇人向老达尔伸出了手。 老达尔将手伸向妻子。 两只手带着皱纹和灰斑的手即将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儿子突然向后倒去——他们脚下的小船裂开狰狞的巨嘴，将老达尔完整地吞进嘴巴。 无人的小船在湖上摇晃，恢复原状的拟人怪异一阵蠕动，“老达尔”出现在他的妻子和儿子之间，朝着远处岸上的安南他们挥手。 似乎是见他们没有反应，怪异放弃继续引诱，载着站在一起的老达尔一家消失在浓雾中。 起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达尔和他的家人待在一起。 (本章完) 节62.它是谁？ 天鹅湖是围绕异闻城约十五里到二十里宽的巨大湖泊。它的形成源于南方的充沛雨水，同时是贝尔萨河的源头……异闻城危机以来，相当一部分怪异顺着贝尔萨河蔓延出去，不过这些是南方诸国的事，和安南此行无关。 斯芬克沉船的位置距离外围湖畔只有两三里，并不算远，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幸存者，但依然远超安南在湖上航行的的距离。那里的湖水至少数十米深——起码能淹没从船底到桅杆有二十七米高的斯芬克号。 安南首先要航行到危机四伏的天鹅湖深处，然后反复入水找到沉船所在位置，再登上沉船，在几百个房间里找到湖中怪物的本体，那个瓶中船。 要是海妖还在就好了……安南想到，她在湖底就像回了家一样。 还好，安南身边有一位真正的智者。 “你还要亲自去做？” 安南和骷髅王坐在墓室的篝火旁，远处是烧焦少女和怪异们。 “只有我适合去……您想说什么？”安南忽然察觉骷髅王还有另一层含义。 “天鹅湖是怪异的乐土，一个怪异在那里会比你顺利。” 安南若有所思地看向怪异监狱的成员。 蜡烛头的火焰“噗”地一声几乎熄灭：“典狱长大人，我入水即死啊！” 安南又看向画板人，它栩栩如生地在画板上画出它落入水中后融化的一幕。 瘦长舞影跳起了舞，希望能敷衍过去。 鼻涕虫跃跃欲试，但安南略过了它。 无形人依然沉默，只是飘在半空的宽檐帽凑近了火堆，然后火焰中浮现出一只手的轮廓。它进了湖水就没办法隐身了。 “大人，看来只有我适合为您做这件事了。”最后的拟人站了起来，挺直腰杆，坚毅地说道：“但我还不会游泳，请先给我一个月时间学习游泳。” 该死，这些家伙简直丢尽了怪异的颜面！ 安南已经想好带它们回自由城后先丢进费米的地狱火里打磨一番。 这么看来，只有烧焦少女是合适的人选了…… “还有你。”骷髅王说。 “我？但我不是……” “如果伱变成怪异呢？” 安南愣了愣，猜到了骷髅王的想法：“我该怎么做？” 骷髅王告诉安南，拥有异世界树枝杈的他本就让怪异无法分辨，它的魔法卷轴还能让安南保持水下呼吸…… 伪装成怪异比浑身散发人类的芳香钻进怪异巢穴好太多。 “那么我和她一起去一趟斯芬克沉船。” 烧焦少女没那么聪明，安南不放心让她自己冒险——实际上就算怪异监狱的其他怪要去安南也会阻止。 骷髅王拿给安南两枚新的魔法卷轴，并教会他水下呼吸和黑暗视觉。 前者让安南在水里待二十分钟，后者让他不至于进了湖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他最多有二十分钟时间找到沉船并取得瓶中船，要是没找到，就只能等骷髅王再制作出新的魔法卷轴。 而且因为只是戏法，每个几分钟安南需要浮出水面换气。 为了不被湖中怪物认出是老熟人，安南还披了一件和商人差不多的灰袍，宽大的袍沿像是烛泪堆砌在脚边。 趁着现在是正午，一天之中怪异最少的时刻，他们避开湖中怪物的领域，将一条木船推进天鹅湖。 载着安南的小船飘向湖面，画板人开始描绘安南、烧焦少女和小船的轮廓。 安南抓着船桨，轻缓地制造一片片涟漪，驶向地图上的沉船位置。 分布在水下的怪异带着觊觎出现，这个时候，烧焦少女就会化作阴影，并在不久后回来，让小船再安稳一段时间。 约四十分钟后，安南收起了船桨，远方的异闻城和湖畔的距离说明他离沉船已经很近了。 “附近有怪异吗？” 烧焦少女低头看向了船底。 他们应该到了。 安南接连撕开魔法卷轴，激活水下呼吸和黑暗视觉，然后在深吸口气后栽进湖里。 沉闷无声和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安南，他忍不住呛出了气，结果涌进肺部的湖水没有带来任何不适，而黑暗视觉让眯起黑眸的安南能清晰看见湖面下的情景。 迷离的色调，趋于静止，仿佛时间渡上一层灰色……有些像当初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法师协会徽章达尔·富兰克的虚无世界。 而在那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湖底，一艘褪色的三桅帆船古老而沉寂地坐落在湖底。 运气不错，没在找斯芬克号上浪费时间。 斯芬克号的船帆已经破碎，只剩空荡荡的桅杆矗立着，淤泥和浮尘还没过多的覆盖在甲板上。安南看着它，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瓶中船的外形。 同样的三根桅杆，船首微翘，甚至稍微倾斜坐落湖底的样子都很像…… 刨去巧合的成分，那么能否代表那是斯芬克号的珍贵装饰？ 那么它会被放在什么地方，船长室？ 安南这时低头，看见烧焦少女所化的阴影萦绕在自己周围，指了指沉船，往湖底游去。 他离泡得肿胀、变形的甲板越来越近，但湖中怪物始终没有出现。 四周的尘埃随着外来者的接近而被惊扰，遮蔽了视野，安南只好稍微飘起一些，先接近船头处的船长室。 这里没剩下什么东西，没被固定的东西都被沉船时的水流卷走，只剩下体积大一些的桌椅，还有被卡在柜子和墙壁间的一截手骨。 安南游向柜子，但在他要打开柜子的时候，那一截手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安南还没反应过来，萦绕着自己的烧焦少女就扑了上去，把手骨搅成消融在湖水里的尘埃。 安南对着阴影比划，尝试用手势让烧焦少女明白他需要一个“活口”。 打开柜子，搅动起涡流的柜门后空空如也。 船长室没有他要的东西。 胸有些闷了，安南让烧焦少女跟上，安南向那洒落朦胧光晕的浅水游去。 哗啦—— 浮出水面的安南掀开额前的湿漉黑发，发现烧焦少女已经坐回了船上。 “你怎么这么快。”安南觉得奇怪。 烧焦少女则表示她一直在船上。 “如果你一直在船上……”安南低头看向湖水，一道漆黑的影子正萦绕着他摆动的双腿。 “那它是谁？” (本章完) 节63.笼中雀 跟着安南的影子似乎没有恶意，像是森林里的树精灵围绕着他。 烧焦少女和影子显然不会回答安南的问题，他只好先继续找瓶中船……骷髅王它们正在岸上看着这一幕，要是遇到麻烦它会出手的。 安南松开扒着船沿的手，带着两道影子再次游向沉船。 船长室没有瓶中船，安南不得不把范围扩大到整条船。谁也不知道斯芬克号在沉没时东西都被冲到哪儿了，而且当时为了逃亡，富人也可能挤在末等舱。 先从头等舱开始。 湖底飘荡的碎屑被安南带进套房。斑驳的浑浊油画，碎裂的沙发，像是这里被遗忘了数年。 要是安南翻拍的《法师塔沦陷》沿用沉船设定，这里或许能让他感触颇深。 说起来，斯芬克号还是斯芬克家族的产业，而斯芬克家族就是偷走老菲的翡翠精华的家族。 老菲已经被骷髅王送回了大墓地，不知道看没看见自己的老祖宗。 简单在第一间套房转了一圈，安南在湖水搅得浑浊时游进第二间套房，在第三间套房加快了速度，最后在第四间套房出来后游回湖面换气。 哗啦—— 安南冒出水面，趴在小船边恢复着体力。 他又羡慕起战士了……精英战士别说累，让他把船拆了都没事。 这样不行……这么找下去简直像在朝湖中怪物大喊“我在找你的本体”……而且水下呼吸最多还能持续十分钟。 要么再等一天，明天问恶灵棋“瓶中船”在沉船的哪个房间，要么…… 安南的目光落在依然萦绕着自己的陌生影子。 它是本地怪……应该知道些什么？ 安南拿出魔法戒指里的墨水瓶打开，用手沾着在船壁上描出瓶中船的轮廓。 “你见过它吗？”安南问影子精灵。 影子精灵的萦绕变得活跃许多。 “能不能带我们去？”安南又问道。 影子精灵绕着他转了一圈，忽然游进湖水深处。 “我们跟着！” 安南扎进水里，沉船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正在沉睡。他跟着宛如一条黑色丝带的影子精灵接近沉船，但没从甲板进入船舱，而是从船身侧面的破洞进入。 这个破洞曾经是末等舱的位置，被暗影触须撕裂以后，一半掩埋在矮丘般的泥沙里 钻进来的影子精灵飘荡在一片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泥沙上。 安南猜到影子精灵的意思，接近它，用手扒开泥沙。 随着泥沙被碰触，一道令人不安的阴冷突然从遥远的水域迅速逼近。 “挡住它！” 意识到湖中怪物正在赶回来的安南咕噜冒出一串气泡。 烧焦少女和影子精灵坚持不了太久……安南加速扒开泥沙，某个时刻，他的指尖触碰到一片光滑的硬物。 强烈的阴冷陡然在破洞外爆发，安南忽略涌进的暗流，捧出掩埋在泥沙里的瓶中船。 尘埃如瀑布般从瓶身滑落，被灰尘笼罩的安南眼前倏然变幻。 “安南，你回来了？” 阳光明媚的自由港盘旋着海鸥，奥尔梅多站在港口，迎接返回的安南。 “把它给我吧……”她向安南伸出手。 晒在身上的阳光驱散湖底的寒冷，但安南只是看着他：“伱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奥尔梅多”无辜地说。 “我的意思是……”安南低着头，怀里的瓶中船变成了莉莉的模样，“前一秒我还在天鹅湖湖底，但现在就回家了……怎么可能？” 眼前的景色犹如刚画好的油画浸入湖水，融化和扭曲，交织在一起…… “你醒了？” 新的幻象浮现，安南躺在病床上，周围站在自由城的诸位。 安南还没说什么，英格丽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在我们和疯狗大公的战争中受伤昏迷了，布莱希姆院长说会梦到许多怪梦，现在你醒来就好……” “我是这么说过。”站在一旁的布莱希姆院长附和。 安南因蹩脚的幻象露出笑容，看来瓶中船真的急了。 “放弃吧。” 安南摇了摇头，准备砸碎怀里的瓶中船。他举起拳头的时候—— “为什么……” 一道稚嫩的低语响起。 蛛网般的裂纹在凝固的空间上蔓延，随着破碎显露漆黑的空间，以及一名哭泣的小男孩。 “为什么要杀我……” 悲伤哭泣的小男孩身旁出现一间卧室。 那是他被贵族当成禁脔，关在卧室的笼子里折磨取乐的一幕。 安南的笑意渐渐消失。 画面变化，外面的街道上到处是尖叫，贵族带着囚禁小男孩的鸟笼逃到斯芬克号上，然后意外来临时贵族跑掉，困在鸟笼里的小男孩瘦弱手臂伸出鸟笼，死死抓着飘过的瓶中船，痛苦地淹死。 “要不是看着普米和老达尔死在我面前，也许我能施舍你一些仁慈……但这不是你作为受害者加害其他人的原因。” 安南蹲了下来，温柔抚摸男孩的脑袋：“所有恶人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找到那个伤害你的人。” 男孩的悲伤渐渐消失了，安静地凝视着安南。 安南抬起手，砸向怀里的瓶中船。 “来生别再当个坏人了。” 啪—— 伴随着沉闷地破碎声，幻象和小男孩消失不见，安南又回到了尘埃弥漫的船舱。 湖水灌进被敲碎一角的瓶中船，浮力让旧船从破孔伸出一截，犹如伸出的手…… 烧焦少女和影子精灵看起来没事。安南继续挖开泥沙，发现了被掩埋的鸟笼和笼中幼小的骨架。 安南暂时回到湖面换气，然后再返回船舱，把“笼中雀”从泥沙里挖出，在水下呼吸只剩不到两三分钟的时候回到湖面。 他抱着倒出湖水的瓶中船，怪异的影子投在湖面，面前放着“笼中雀”，在湖里影子精灵的伴随下返回岸边。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它的骸骨就交给我吧。”通过画板看到一切的骷髅王说。 “嗯。” 安南的视线从被蜡烛头拖上岸的小船移开。 现在只差把瓶中船带给王女了。 (本章完) 节70.熟悉的温柔 随着花都庆典临近，官方和民间的装扮让伊斯特拉特变成一座花之城，充斥花卉的芳香。 但总有人会不喜欢。 “阿嚏——”亚基诺揉着鼻子走进家门，“还好这该死的庆典不是一年一度……” 客厅里很热闹，父母正在窗台前修剪花盆里的花苞。 “怎么搬家里来了？”亚基诺厌恶地说。 “你小时候不还总偷邻居家的花栽在花盆里嘛，结果因为全都死了还哭个不停……”父亲说起亚基诺小时候的趣事，和妻子笑个不停。 “你都说了是小时候。” 亚基诺只觉得嘲笑声刺耳，就要再出门。 “你要去哪？” “我还得去一趟城主府，把异闻城的坏消息送过去。” “坏消息？不是怪异都没有了嘛，” “城里一个活人都没有，还不算坏消息。” “王女没事不就行了嘛。” “跟伱们说了也不懂。”亚基诺不耐地摆了摆手，“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他刚打开门，一道低矮身影就闯了进来，撞进亚基诺怀里。 “我抢到快乐水了！”他的侄子举着两个玻璃瓶兴奋大喊。 “快乐水？”刚要迈出门的亚基诺流露一丝厌恶，“我不是告诉你们那不是好东西吗？这种兴奋魔药喝了对身体有害。” “怎么会是魔药？好多贵族都在喝……” “不是兴奋魔药怎么这么多人想要喝它！“ 亚基诺大声说，被父亲赶了出去：“你回来就摆着脸色说个不停，这个家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出去！” “柠檬水是兴奋魔药！”被轰出门的亚基诺还在门外喊着。 …… “柠檬水是兴奋魔药！” 柯莉特的视线在窗外城主府官员装扮的男人身上扫过。 “前面好像堵车了。” 她们的马车有一阵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 “没办法，大家都想去城主府问异闻城的情况。”坐在一旁的罗塞拉说道。 这段平日只要几十分钟的路她们堵了好几个小时，勉强在黄昏时分来到城主府外的广场。 王女和神情肃穆的花都副城主站在台阶前，他的声音通过扩音术传遍广场： “我们暂时整理了一份失踪名单。我们无从得知他们的情况，但起码情况还没到最糟——还没找到他们的尸体。这些失踪的人分别是……生命教会大主教洛伊德，守护教会圣女艾曼……秩序教会大主教巴伦西亚……” 柯莉特忘了王女说了什么，也忘了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像是灵魂不知所踪，失去了一段记忆…… 不知过去多久，罗塞拉的安慰声逐渐清晰：“……叔叔一起失踪的那些大人物怎么会出事，他们说不定……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法出来。” “我……” 柯莉特望向窗外，回避好友的关心，“我没担心。” 街上恢复了顺畅，琥珀色的眼眸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掠过的黄昏街景……某个时候，一辆迎面驶来的马车交错而过。 车厢里坐着一个年轻人，柯莉特没注意他的模样，但那脸庞上流露的温柔让她无比熟悉。 “怎么了？”罗塞拉问她。 “这……怎么可能？”柯莉特低声呢喃，“停车！” 柯莉特跑下马车，怔然望着远处一辆马车消失在街道拐角。 …… 作为功臣，安南重返花都的过程很顺利。 露西和德库拉替他说服绯红公主，让拥有“王女骑士”身份的安南带着信物，到“假王女”身边帮忙。 安南能顺理成章利用假王女达成自己的目的——绯红公主应该不会介意。 马车停在旧城区的酒馆前。 安南迈下马车，然后回头牵着王女下来。 王女拖地的灰发被折叠束起，藏在灰袍下。就算有人窥探灰袍，也只会看见一双被黑色丝带蒙住的眼睛。 进入酒馆，安南和迎上来的服务员说道：“我要一份鲜花肉饼，枫糖派，再来一杯快乐水加冰块。” 酒馆里浑浊的空气让安南舒服不少——外面到处是花香，闻久了感觉都快失去嗅觉了。 “好的老板。” 这间酒馆已经被收购为“自由城产业”。花不了多少钱，还能让安南他们有个落脚点。 安南带着王女坐在熟悉的角落，食物很快送来，安南没看见那天乞讨的小男孩，就把鲜花肉饼和枫糖派分成两份，一份放到鼠洞边，一份放到王女面前。 安南亲手把食物分割成小份，送到王女嘴边。 王女本能地张开嘴，咀嚼和吞咽，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让人觉得还活着…… 还有一些客人悄悄望着这边，主要是女性。她们跟着安南递出去而嘴唇微张，恨不得被喂的是自己…… 再一次给王女喂了些食物，安南低头看了眼鼠洞，洞边的食物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里面是某个要养孩子的鼠人，还是从异闻城跑出来的怪异？ 王女吃完后，安南拿着手帕擦拭她的嘴角——依然让女性客人们嫉妒的要死。 酒商他们还没赶过来，安南告诉伙计，他们要是过来就让他们去仓库找自己，带着王女离开酒馆，前往仓库。 除了克莱茵，还有一些索洛夫人派来的护卫看守。 不过仓库很安全，既不会失火也不会被查封，毕竟九大酒商已经被威胁了一遍， 安南戴回魔法戒指，打开传送门补充快乐水。 仓库被重新填满的时候，以索洛夫人为首的酒商们姗姗来迟。 “我的剧院收购的怎么样了？”安南问在做这事的索洛夫人。 “有一个剧院有意向，但我觉得你应该把注意放在‘快乐水’上，你知道它每天带给我们多少利润吗？” “只有几十金币。” “但这只是限量一千瓶，如果我们有一万瓶……” “那也没多少。” 他们对真正的敛财一无所知。 安南的口气让酒商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向外公布，为了迎接花都庆典，快乐水数量从之前的一天一千瓶扩大至三千瓶，同时将成为王女宴会制定饮料。” “王女？” “我现在就去城主府和王女说。” 不给他们解惑的机会，安南赶走酒商们和哀怨的索洛夫人，再次把王女托付给克莱茵，出发前往城主府。 该去见一见假王女了。 (本章完) 节82.哭泣的绯红公主 花都的城卫军统帅莫雷诺是个特殊的家伙，比如安南看见他的时候，这位统帅戴着鲜花编织的花环，只为维护花都热情好客的风格 但当安南说城卫军内部有对王女不利的内鬼时，这位城卫军统帅又不客气地，向安南保证无论那个人是谁，他会找出来，关进地牢施以折磨。 某种程度上，这种家伙很可怕。 他对花都的忠诚让他坚决摧毁所有挡在花都前面的敌人。 莫雷诺把士兵长和卫兵队长喊来。他们还活着，面对城卫军的统帅，卫兵队长直言说是骑士卫队的骑士长告诉他的。 骑士长被带来，他居然也活着，而且一脸迷茫。 意外的是，骑士长是忠诚的——他说是一个大人物身边的仆人跑来告诉他会有吸血鬼在最近几天进城，让他加强巡逻。 “那个仆人是谁？” “我不认识，我只在王女身边见过他……” 线索回到了管家身上。 那么真实情况就是：管家得知绯红公主进城，把消息告诉了城卫军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安南会来接绯红公主，计划失败…… “这件事我希望诸位能先保守秘密。” 抓住管家没用，安南想抓住管家背后的家伙，他无人可用，就想借用一下城卫军。 “今晚的对话不会有第五個人知道。”莫雷诺说道，扫了眼他的部下，“我会让他们接下来听你的话。” “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告诉王女城卫军的配合。”安南向莫雷诺统帅表示感谢。 “为了伊斯特拉特。” 莫雷诺拍了拍他的盔甲，让扈从带骑士长他们离开：“那么年轻的王女骑士，我们能谈一些私事了吗？” “您请说。”安南表示礼貌 “我很久没看见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你……有未婚妻了吗？” “呃……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真可惜。”莫雷诺露出惋惜的神色，然后又浮现希冀，“你觉得花都怎么样？” “花粉过敏者的地狱。” 安南说完和莫雷诺一起笑了起来：“一个充满生机的美丽地方，我没去过精灵王庭，但我想这里不会比那里差到哪去。” 莫雷诺笑得快要合不上嘴：“我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神灵一日不回归，异闻城就没法光复，你想在花都暂时兼任一些职务吗？” “抱歉，莫雷诺先生，我是个小领主，庆典之后我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自由城是吗？你回了中土，王女怎么办？” “那可是王女，她没那么需要一个骑士。”安南谦逊地说。 莫雷诺的欣赏更浓了，眼前的男孩除了是术士，几乎没有缺点…… 安南在莫雷诺处耽误了不少时间。出来后，他先让假王女盯着管家，他回来了就来找自己，然后回剧院接绯红公主。 还有十几分钟就是深夜，想起今天的魔镜还没用，安南随意问道：“魔镜啊魔镜，我什么时候能晋级到六级？” “未来的某一天。” 往好处想，起码安南能安然活到晋级六级的那一天。 剧院门口，安南看见红着眼睛跟着人流出来的绯红公主。 一些年轻人想过去搭讪，安南刚走过去他们就被吓跑了。 “你哭了？” “没有！” “剧院里的风沙太大了吗？还是剧院到处是人把伱馋坏了？” 绯红公主找不到借口，生气地把脚跺得很响，回到马车上。 “她买了吗？”安南低声问跟出来的负责人。 “没有。” “怎么会？” 负责人犹豫道：“会不会是她没带钱？” 差点忘了这茬，绯红公主又不是人类，没有带钱的习惯。 痛失六百金币的安南回到马车上，拉着缰绳返回仓库。 背后的车厢里始终安静，让安南不得不问一声绯红公主还好吗。 “我都不知道你和露丝是这样的关系，你还骗我说她是伊芙琳。”轻微的啜泣声带着忧伤响起。 “什么关系？”安南牵住缰绳让前面的行人先过去，意识到绯红公主说的是什么：“我要纠正你一下，公主殿下，那只是魔法影像，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你看过那么多爱情，它们也不全是真的不是吗？” 绯红公主忽略了安南说她看爱情，满脑子都是“不是真的”。 安南恍然。怪不得堂堂绯红公主居然哭肿了眼——她把《法师塔沦陷》当成自己的亲身经历了。 “你要是还没法接受，”我们去另一个剧院？那里正放映我演的另一部魔法影像，《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好。” 没一会儿，车厢里传出绯红公主的声音和一只伸出的手：“借我些钱。” “我也没有。”安南想也不想地说。 安南知道她要做什么用，买魔法石——借钱的话不就成他自己花钱买自己的魔法石了吗？ “我会还你的！” 安南想你要是不还我也没法找你要…… 谁也不能找安南借钱，谁也不能。 他们来到最先收购的剧院，带着她又看了一遍《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被迫跟着绯红公主活跃了一晚上，从剧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安南把绯红公主送回仓库。她把自己关在挡住窗户的阁楼里睡觉，安南则继续进行对管家的调查。 他让城卫军悄悄调查一夜未归的管家的踪迹，结果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管家失踪了。 “失踪？” “这是稳妥的说法，我更愿意说，他已经死了。”骑士长说道。 “你们找到尸体了吗？” “就是没找到他的尸体才说明他已经死了……”骑士长自信地说城卫军想在花都里找一个人绝不存在找不到。而既然没人看见他出城……就说明他已经死了。 刚追到管家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安南无法理解。总不能有人暗中要害绯红公主，但也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吧？ “那就先这样吧……我去告诉王女。”没法继续调查管家背后是谁的安南叹道。 他离开驻地，坐上马车，随手拿出魔镜问了一句：“魔镜啊魔镜，管家背后的存在是谁？” “特纳伯爵。” “啊……” 居然就这么得到答案了？ (本章完) 节83.捉迷藏之王 特纳伯爵算是安南的“老熟人”了，他派去骷髅王那里的结盟意图就被安南抢了过去。 这些绯红公主的母亲的过去敌人从未放弃打压猩红派系，还不到500岁的莲娜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年龄的压力。 那么特纳伯爵现在在哪？ 安南想起那天看到和管家待在一起的男人…… 他先去了一趟城主府，找到一位画师将他记忆里的男人画出来，把画像交给酒馆的鼠洞怪异：“帮我找到他。” 绯红公主在黄昏醒来的时候，酒馆还没传来消息。 “我要看魔法影像。” 从漆黑一片的房间出来的绯红公主说道。 “你昨天不是看过了……” “我有很多书会反复看。” 比如《第七夜》。 安南想问她难道不是为了找母亲的消息才来花都的吗，但让她帮忙也只是添乱，还不如送去剧院，起码不用自己陪。 “好吧。” 安南和大姐打声招呼，带着绯红公主来到大剧院。 “不要答应她赊账……”安南低声提醒负责人。 深夜时分，距离花都庆典还有三天，安南拿出魔镜，带着期盼问道：“魔镜啊魔镜，特纳伯爵现在在哪？” “花都。” 往好处想，起码范围被缩小到了城里。 深夜场放映结束，安南抬起头，看见绯红公主脚步轻快地出来，迎着周围女孩们的羡慕，怀里抱着三枚魔法石走到车边。 “你怎么……” “我买的。”绯红公主嘴角扬起。 “你哪来的钱？” “你姐姐借我的。” 痛失600金币的安南失魂落魄。 “我们回去吗？” “我打算把《安南·波特与魔法石》也买下来。” 这回是1200金币了……大姐哪来这么多钱？ 送绯红公主去另一个剧院，没过多久，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普米跑来说有消息了。 安南先去城卫军驻地，调集士兵长的麾下，然后跟着带路的老鼠来到特纳伯爵的住处。 “你们围住这里，不要让任何一只蝙蝠跑掉。” 安南说道。独自来到门前，敲响房门。 喀嚓—— 房门开启一道缝隙，门后的存在看见安南的脸庞，陡然变色着跑回房间：“大人，莲娜的骑士就在外面！” 安南跟着进来，看向壁炉前的身影：“你就是特纳伯爵？” “抱歉，请先等一下。”特纳伯爵带着歉意说道，看向惊慌的血仆：“你直呼绯红公主的名讳了对吗。” “抱歉大人，我——” 血仆的话语戛然而止，被无形的力量捏碎，化成一枚血珠。 “没有教养的乡巴佬越来越多了……”特纳伯爵不满地擦着手。 安南若有所思：“那个管家也是你杀死的？” “盲目痴愚的仆人居然向他的主人龇起獠牙，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它不会再发生了。”特纳伯爵没有否认，他的礼节无可挑剔。 但安南知道，特纳伯爵不是反对攻击绯红公主，只是认为一群低贱的仆人没资格这么做…… 特纳伯爵抬起头，猩红的眼瞳好奇打量安南：“伱居然是人类？” “你是伯爵不代表你能诽谤。” “不要低估一位高贵的血族对食物的鉴赏能力。” “说不定我只是和人类待久了呢？” “你在解释。”特纳伯爵说。 安南闭上了嘴，而特纳伯爵饶有兴趣地问：“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没有，我不是来找你谈判的。” 特纳伯爵的礼仪让人没法把他当成敌人，但安南还记得他杀死血仆的轻描淡写。 “看来还是要战斗了吗？”特纳伯爵轻叹道。 安南深吸了口气：“抓住他！” “你的贵族礼节呢？”特纳伯爵皱眉看着后退的安南。 “这是我的术士礼节！”安南受够和特纳伯爵玩捉迷藏了，作为捉迷藏之王，他有身为王者的办法。 安南同时激活了戴在身上的两枚护符，史瓦罗先生与布莱希姆院长出现。 “帮我抓住他，当心，他是个吸血鬼伯爵。” 特纳伯爵是一位史诗——所以他胆敢待在这里，任由城卫军围住外面，和安南对话。 但他没想到安南会召唤出两個史诗……还是施法者。 “你到底是谁！？”特纳伯爵无法再保持镇静。 “如你所见，一个术士。” 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同时出手，恐怖的魔法潮汐充斥房间，没有任何意外抓住了特纳伯爵，甚至没有撞倒一件家具。 “你不该参合到血族的争斗。”特纳伯爵不再优雅，脸庞狰狞着，“我发誓，你的领民都会被——” “哈哈……” “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安南语气玩味：“胆敢威胁我的领民？血腥议会有几个传奇啊？” 安南的底气是老祖宗赋予的，但特纳伯爵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们也只是藏在阴影里，和外界脱节的乡巴佬啊。”安南微抬着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安南·北境之王·鼠人克星·猎鼠冠军·浮空城之主·冠军术士·地牢看守者·捉迷藏之王·怪异亲善使者·王女骑士·里维斯。” 特纳伯爵不知道这串头衔里有一大半是安南自己编的，他被安南的来历震慑，语气变得缓和：“你们难道要插手南方诸国的事务？” “我没打算那么做，我抓住你只是为了帮绯红公主。” 安南让卫兵队长先把特纳伯爵关进城主府地牢——一个血族伯爵能帮假王女洗掉一些怀疑，顺便给自己带来名声。 然后安南看向两位史诗：“花都庆典要开始了，你们要参加吗？” “学院的招生要开始了。”布莱希姆院长婉拒道。 史瓦罗先生则径直打开传送门。 安南故意说道：“我记得艾丽斯喜欢鲜花，花都现在正好到处都是稀有的花种……” 史瓦罗先生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安南让带着敬畏的士兵长回去解释刚才的动静，告诉史瓦罗先生仓库在哪，他直接去接绯红公主，顺便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特纳伯爵？我就猜到这里面有他插手……” “我抓住了他。” “但他只是波罗迪亚大公的一条……你说什么？”绯红公主抬起头，露出可爱的茫然。 “我说我抓住了他，特纳伯爵。” (本章完) 节84.血族的傲慢 城主府，地牢。 这回安南站在外面。 “特纳……” 披着斗篷的绯红公主站在围栏前，注视着被数把银器刺穿四肢，保持无法恢复状态的特纳伯爵。 “日安，公主殿下。”特纳伯爵依然优雅地问候道。 绯红公主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特纳伯爵曾是斯图雷特家族的附庸，他在之前漫长的千年里一直追随绯红公主的母亲，但在那场意外后，他脱离了斯图雷特家族，成为敌对的波罗迪亚大公的手下。 绯红公主一百岁生日的时候还见过他……那是最后一次。 现在，安南又把他带回了她的面前。 “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绯红公主敛起绯色眼眸深处那对逝去过往的怀念，居高临下地说道。 特纳伯爵坦然说是波罗迪亚大公让他来破坏她的计划。只有他一个——这就够了。绯红城堡弱小的连对付他自己就要拼尽全力。 假王女已经背叛了他们的消息让人意外，但绯红公主要的不是这个：“我母后的消息呢？” “陛下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你……”绯红公主忽然明白，这只是那个可恶的假王女骗她来的假消息。 这时地牢外回荡起脚步声，安南抬起头，看着卫兵队长走来：“莫雷诺大人要见你。” “我出去一趟。” 安南和绯红公主说，跟着卫兵队长离开地牢。 特纳伯爵收回了目光，盯着围栏外的绯红公主：“救我出去。” “我为什么要救你出来？”绯红公主意外地说。 她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特纳伯爵其实是母后安排在波罗迪亚大公那边的奸细……一个伯爵会让整座城堡振奋起来！ “因为你作为血族，居然联合人类背叛族群。” 绯红公主泄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吗？那位王女骑士抓住的我……” “他是我的骑士。”绯红公主纠正道。 特纳伯爵似笑非笑：“你居然看不出来，他是個人类。” …… 城卫军统帅莫雷诺要见安南因为一件私事——他带着苦恼说，希望安南能陪他的侄女约会一次，起码让她死心…… 看来这些天莫雷诺被自己的侄女烦的不轻。 安南只好答应他，但是现在不行，庆典后应该会有时间。 安南回到地牢的时候正好遇到绯红公主出来。他们回到马车上，绯红公主说起他离开后发生的事。 “……他还说你是人类。” 绯红公主的话让安南稍微沉默，把真话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我要真是人类怎么办？” “那就只能让伱付出代价啦。” “代价？” “杀死你……” 安南稍微沉默：“我以为你会说再初拥一次就好了。” “那是另外的事……谁也不能欺骗我。”绯红公主的低语从车厢里传出？“戴维，你没骗过我吧？” “嗯……其实我觉得人类和吸血鬼一样。” 绯红公主反对道：“你会和自己的食物恋爱吗？人类会爱上羊吗？” “如果它和人差不多的话。” 车厢里陷入沉默。 安南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类和吸血鬼在外表没什么区别。” “绵羊和山羊外表也没什么区别。” “你说得对……但你看了那么多爱情，还有吸血鬼和人类恋爱的……”安南不小心说漏了嘴。 绯红公主涨红着脸辩解道：“我只是需要了解人类！” “你不愿意和人类交朋友？” “你怎么总问这个？和你姐姐的关系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程度。” 看来改变绯红公主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安南把话题聊回特纳伯爵身上：“你打算怎么办？” “先想办法救出来……” “救出来？” “当然！” 迎着安南疑惑的声音绯红公主解释道：“就像特纳伯爵因为血仆冒犯我就杀死他，我要因为他被人类抓住先救他出来……这是我们血族内部的事，人类无权插手。” “真是傲慢啊……” “你应该说骄傲！” 安南想了想：“我没意见，但把他关押去城堡我担心会出问题……” 要是那位波罗迪亚大公派人来救特纳伯爵……绯红城堡根本凑不出来能抵抗入侵的人手，甚至可能打不过特纳伯爵。 “放心吧，我们只是缺少人手，不是没有自保的本事。”绯红公主轻哼道。 只有猩红女王的余威也够让敌对派系们畏手畏脚了。 “我们什么时候劫狱？需要我让露西来帮忙吗……” “不用这么做……我直接把他带出来就行。他是我抓住的，我想城卫军应该不会拒绝。”安南在绯红公主说的更离谱前打断她，“不过你可以让他们过来带特纳伯爵回去。” “喔。” 把一个吸血鬼从地牢带出来很简单，起码对安南来说很简单。 现在的情况跟在蒙特利尔山差不多，安南在一定程度上能自由活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那时庇护他的是老祖宗，这里庇护他的是王女。 “但艾尔菲竟敢欺骗我……” “艾尔菲？” “扮演王女的吸血鬼，她以前是我的女仆……” 安南想该怎么劝说绯红公主先放过假王女……她是绯红城堡能否在花都南方站稳的关键。没想到绯红公主也知道，她准备瞒着假王女抓住特纳伯爵，然后派人盯着她，直到庆典结束。 无论如何，拔掉特纳伯爵这枚钉子之后，庆典之前血族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接下来只要趁着庆典到来，抓紧时间达成足够多的贸易就圆满完成了。 不过安南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快回仓库的街道前，一支漫长的车队迎面驶过，车身族徽让安南熟悉……巴伦西亚的一月十七日他见过同样的族徽。 “这些车队是哪来的？”安南问路边维持秩序的卫兵。 “呃……大人，是安杰洛家族和菲格雷多家族的联姻队伍。” “安杰洛家族……巴伦西亚大主教的家族？” “没错，这位大人的女儿要和安杰洛家族的少爷订婚了。” (本章完) 节85.柯莉特的智慧 安南记得他和柯莉特说的是“为自己而活”…… 说不定是她爱上了那位联姻的对象……最后一辆马车驶过，前方街道恢复通畅，牵起缰绳的安南想道。 他不能睡觉，没机会梦见巴伦比亚掐着自己的脖子喊救救自己的女儿，只能在回去后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伊蒂莉娅听：“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女儿抗拒联姻……” “应该是发生什么变故让她改变了想法……”轮椅上的伊蒂莉娅轻声道。 “很常见吗？” “这要看发生了什么……你失踪之后，我就在想和其他贵族联姻，维持里维斯家族的火种。” 安南愧疚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快要三年的相处让安南到底是不是李维斯已经不重要了。 “你建议我怎么做？”安南问道。 “那就先去调查真相吧。” “还要调查啊……” 他才刚从特纳伯爵那边脱身。 还好这回没那么麻烦，安南准备直接过去劝说柯莉特。要是她有一丝后悔就想办法阻止联姻，要是没有……自己已经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了。 孩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无论是悲是喜…… 突然的刹车让安南身体前倾，然后传来外面的车夫的惊恐尖叫。 “怎么了？” 安南从车窗里探出头，看见在阳光下飘舞的火焰般长发。 “我跟你们走。” 安南无奈地和牵着缰绳的壮汉说，不少路人在看着这边，要是被城卫军知道又是一场麻烦…… 他让被吓到的车夫在这里待着，跟着红女巫他们钻进巷子。 红女巫从背后推了安南一把：“你的计划呢！” “快要完善了。”被推到巷子里的死角的安南回头说道，看见红女巫拿出一条麻绳。 “你要干什么？我是你们的同伙……把我绑起来做什么？” 红女巫把麻绳丢到安南脚下：“你现在是同伙，要是还带不来王女的消息，你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大人物！” 无论如何，贼不走空。 “快了，我觉得庆典后就是行动的好机会，城主府松懈，我把王女骗出来……” 随口敷衍的安南忽然想到了什么。 庆典之后自己制造机会让红女巫劫走假王女，再把假王女救出来还给绯红公主处置，绯红城堡顺利脱身，红女巫得到了名声，自己还不会沾染其中……完美的脱身计划！ 安南顿时涌现出对绑架计划的热情，和红女巫商量起绑架的细节，要从那条路逃出去，以及怎么隐藏自身—— 安南和红女巫在如何行动的事上发生分歧。安南认为他们必须悄悄行动，红女巫则想要大闹一场—— “想也别想，伱知道现在的花都有多少大人物吗？就算来一头传奇红龙都没法全身而退！” 最后他们折中的选择悄悄行动，但在抓住王女后要留下痕迹。 “你会写字吗？”红女巫问道。 “你要写什么？”这是安南最有底气的一回。 “我还没想好！” …… 安南被他的同伙临时释放了。但他要是再不配合，他就要从绑匪变成受害者了。 “大人，我们要告诉城卫军吗……” 看见安南回来的车夫松了口气。 他是自由城的人，安南不担心他泄密：“没事，只是遇到一些朋友，不要告诉大姐她们。” “好的大人。” 继续出发，安南来到安杰洛家族庄园。 联姻的车队就停在庄园外，安南假装好奇，和庄园的管家打听详细情况。 其实就是早些时候菲格雷多家族提出联姻，巴伦西亚的弟弟，安杰洛家族现任族长想要让柯莉特联姻，她之前一直在拒绝，但这两天忽然有所松动，同意了联姻。 管家邀请安南进去做客，被安南婉拒了。 他要以什么理由见柯莉特？而且见了她说些什么？ 安南回到马车上，犹豫着返回酒馆，利用鼠洞怪异跑到柯莉特的房间…… 她坐在床上，怀抱着巴伦西亚的画像，低着头轻声抽泣着，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绝不像自愿这么做。 安南没法再坐视不理……就好像巴伦西亚的灵魂飘在旁边不停戳着他。 但他总不能跳出来说：“我反对这场联姻！” 就算他是王女的骑士也不行。 安南沉默地退出观察状态。就在这时，床上的柯莉特抬起头，露出一张淡然的脸颊，望向衣柜下…… 并不知情的安南跑到城卫军驻地找到近卫队长：“我怀疑菲格雷多家族和陷害王女的存在有染，” “呃……您说什么？” “菲格雷多家族，就是准备和安杰洛家族联姻的那个。” 菲格雷多家族的次子就是物资官。 “这是好事。” 没有贵族的屁股是干净的，尤其是物资官这個职务……他没贪污就好像一个术士说“我对异族不感兴趣”。 噢，这该死的刻板印象。 作为王女骑士，统帅莫雷诺青睐的人，安南在城卫军里畅通无阻，那位倒霉的次子很快就被翻出了种种罪行——虽然没有什么欺男霸女的罪行，但光是贪污就够他失去这个职务了。 这还不够，毕竟巴伦西亚的那位弟弟才是一切根源，所以他也顺便搜集了安杰洛家族的一些罪证…… 当天晚些时候，两封没有署名的信被分别送到菲格雷多家族和安杰洛家族。 信上详细记录了双方的罪行，落款是：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嫁给这种家族。 第二天，安南得到消息，安杰洛家族和菲格雷多家族的联姻因为一些意外而取消了。 两个家族花了一天调查是谁调查他们，但是什么也没查到，他们以为真是巴伦西亚的亡魂回来了，只好取消联姻。 做完好事的安南心想，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 结果没过多久，柯莉特突然登门拜访。 “我就知道是你。”柯莉特看着安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南故作迷茫。 “那封信……你到底是谁？” 安南没法再维持谎言，无奈叹气：“你那么聪明干嘛……”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一抹笑意：“现在能告诉我真相了吗？” (本章完) 节86.花都大劫案，但无人知晓 “……我醒来后一月十七日的巴伦西亚没在，当我来到教堂，看见已经变成恶灵的巴伦西亚死在了教堂。” 柯莉特沉默了很久：“所以，梦里的人是你？” “梦？” “你重复三年前那天的时候，我也在重复做着这个梦。” “迪埃斯叔叔，索玛夫人……？”安南试探着问。 柯莉特闪烁一抹复杂：“我故意说出来试探他……你的……” 这是个让人悲伤的真相。她在梦里得到的父爱都是假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父亲都没投来注视…… “不，执迷不悟的是你父亲，幡然醒悟的也是你父亲。”安南试图让她知道一月十七日的巴伦西亚的悔恨。 “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柯莉特摇了摇头，“谢谢你……” 三年前的柯莉特就和安南一般大，现在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得到了想要的真相，但不是想要的答案的柯莉特离开了。 安南没法把太多注意放在柯莉特身上，因为明天就是花都庆典了。 今晚会有一场盛大晚会，安南邀请伊蒂莉娅一起出席：“这种盛会我的经验不足，你能来帮我吗？” “我没法站起来……” “老祖宗也站不起来，但没人敢瞧不起她。” 安南打开传送门，让伊蒂莉娅回去挑选一些合适礼服。 “你要一起吗？”安南问奥尔梅多。 “现在不行，北方的局势需要有人盯着。” 安南已经很久没关心自由城的情况了：“那边怎么了？” “凛冬领以北、以南已经全部沦陷于恶魔、鼠人联军，我估计很快就要第二次远征军了。” “凛冬夫人呢？” “她们已经撤回到自由城了，王国那边的旧民也迁回了近两万人。” “还不够……” “是啊，还不够……”奥尔梅多叹道。 当初被迫疏散的微风城子民起码有二十万人，现在只找回了十分之一。 “家里的事不用伱管，你只要多赚些钱就好。”奥尔梅多说。 以安南敛财的速度，最多一年，他们就能把整个自由城都纳进浮空城范围。 “我会的。” 继续为晚上的宴会准备之时，安南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柯莉特远行了。 送来消息的是罗塞拉。她不知道柯莉特为什么让自己来告诉王女骑士，传达说：“她说自己迷茫了十几年，终于得到解脱，她要去找自己的路了……” “我知道了。” 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再见到柯莉特？ 夜幕将近，绯红公主醒了过来。 “我也要去！”她说道。 “宴会上应该会有几百个史诗和几十个传奇，你确定要去吗？” “哪有那么夸张……”绯红公主嘟囔道：“你能不被发现，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的身份是王女骑士，你呢？” 总之绯红公主就是不肯，还是安南说这关系到她的计划能否如愿，才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安南和伊蒂莉娅坐进马车，由克莱茵驾车出发。 期间他们遇到幸运女神的教会游行，他们向沿途的路人索要捐款，大部分人都不会吝啬，但到安南的时候他边说“我没有钱，所以就献上我的敬意吧……”边向克莱茵示意不要给钱。 教徒带着难以想象王女骑士竟然如此无耻的神情注视着马车离开，祈祷着女神若在，就把这家伙笼罩在厄运之中吧…… 沿途随处可见的鲜花让花都名副其实，但安南觉得还是缺少什么……比如烟花。 法师的法术能坐到类似效果，但那些高傲的法师怎么会做这种事？ 该扩容麦可尔的炼金实验室，给魔法火药开设新用途了。 想着的安南来到城主府外，他推着轮椅，先带伊蒂莉娅去见假王女。 …… 安南走进城主府的同时，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拎着一个贵族来到城主府侧门，让门前的卫兵通报：“我是秩序教会大主教巴伦西亚的学生，莱纳，我带来了异闻城的真实情况。” 十几分钟后，搜身过的莱纳带着贵族来到城主办公室。 城主、副城主以及几位他不认识的贵族坐在房间。 “莱纳，你想和我们说什么？”副城主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莱纳看向他带来的贵族，要是安南在这里，就会认出他居然是那天躲在前殿的贵族之一。 “艾伯图？”轻咦的城主认出了他。 “是我。”名为艾伯图的落魄贵族抬起头，“你们都被骗了……真正的王女在异闻城，花都的是受王女骑士指使的假贵族！” “你如何佐证自己说的话？” “我自己就是证据！”那名贵族抬起脏兮兮的脸庞，“他杀死了王女，还害死了藏在宫殿里的所有人！！！” “我正好收到一封信……” 一位蓄着精致短胡的旁听贵族忽然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一个神秘人今早交给我的管家的……”他把信递给一旁的副城主，“信上说王女骑士和吸血鬼联合，让假王女进入花都谋取私利……我以为这只是无聊的污蔑。” 城主发出意味深长地轻笑：“看来我们的这位王女骑士确实很可疑啊……” …… 另一边，安南拒绝捐献幸运女神教会的恶果初现：他走进花园小屋，看见慌乱跑动的卫兵和哭喊的仆人。 他们说有一群人以王女骑士的名义进来，王女接见了他们，结果他们就把王女绑架带走了，还留下了一封信…… “信在哪？” 女仆拿来了信，安南看见信上用歪拗的文字写着： 【我系伟大得红女巫：】 你们得王女被我借走了，想要她得话就准备一百万金纳尔熟金……——你们得后女巫】 “她还挺客气……” 至于错别字……一个红龙术士兼海盗能有什么文化？ “你认识？”伊蒂莉娅问。 “还记得永夜港的海盗吗？就是那个红女巫……”安南简单把在花都遇到她简述了一遍，然后被自己蠢笑了：“我居然相信一群混乱阵营的家伙会老实等着。” “你不该帮他们的。”伊蒂莉娅也再说。 “谁让我馋她呢……” 伊蒂莉娅的黑色眼眸抬起。 “我的意思是，她的航海本事会帮自由城补齐短板。” 总之，安南现在也觉得头疼……宴会的主角被劫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本章完) 节87.女神的眷顾 “抱歉，我们来晚了。” 安南和王女来到宴会大厅。 魔法灯镶嵌在高耸的天花板上，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将整个大厅笼罩在柔和的光辉中。乐师们在角落演奏着乐曲，悠扬的旋律像是《我心永恒》的变奏。 真正的大人物分散在大厅各处，餐桌上摆放着连安南也未曾听闻的诸多美食。 副城主如门童般站在门口，迎接到来的宾客。 当看见披着灰袍，眼睛蒙上一片丝带，灰发拖地挽着安南的王女，副城主微愣：“王女怎么了？” “王女身体不适，但这场宴会很重要。” 因为假王女被绑架，安南只好让真王女来扮演自己…… “确实很重要……”副城主隐藏起情绪，又看向旁边的伊蒂莉娅：“这位是？” “我的姐姐，自由城副城主伊蒂莉娅·里维斯。” “你好，伊蒂莉娅小姐。”副城主颔首道，他抬起头看着安南：“今晚的宴会会很有趣……” “我很期待。” 安南和副城主带着各自的微笑。副城主离开后，安南的视线望向那些参加宴会的女眷…… 安南眼里仿佛一座座金币堆砌的雕塑…… “你去吧，我陪着王女。”伊蒂莉娅善解人意。 “好。” 安南把王女交给伊蒂莉娅，接近餐桌。 他相信以《法师塔沦陷》在花都里受欢迎程度，很快会有人来搭讪自己…… 这么想着，一位拖着餐盘的仆人险些撞到了他。 安南低头，看到仆人那张脸颊时愣在那儿：“你……” “你别想甩掉我。”绯红公主得意地说。 “你不该来这儿……这里太危险了。” “你都敢来，为什么我不敢……” 安南不能真的带着绯红公主跑，只好无奈地把她领到伊蒂莉娅身边。 “交给我吧……”伊蒂莉娅轻笑地看向绯红公主：“你能帮我推着轮椅吗？” “安南要和大人物谈判，离得太近你会被发现身份的……” “是戴维。”绯红公主纠正说，“那好吧。” 安南走开后，她隐晦地望向王女，“艾尔菲”居然对自己无动于衷。 “她怎么了？” “诸位，抱歉打扰伱们！” 宴会大厅突然回荡起的话语打断绯红公主的好奇。一位面容坚韧，满身泥泞的骑士走进宴会大厅。 他高昂起头，视线扫过宾客们，落在微怔的安南身上：“我是莱纳，异闻城秩序教会巴伦西亚大主教的学生，我在六天前出发前往异闻城调查真相。” “这位是艾伯图先生，大纺织商，同时是异闻城的幸存者，接下来由他告诉你们，这几个月异闻城发生了什么。” 宴会大厅变得安静，无数大人物和宾客们好奇地望着这边，还有些人认识艾伯图，低声说着什么。 艾伯图站了出来。他换上了新衣，以至于安南险些没认出他是前殿的那些贵族……没想到还有幸存者。 “……堕落的王女把我们囚禁在宫殿，那个叫安南的骑士到来，密谋了什么，然后怪异就闯了进来，他们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藏在异闻城里……英勇的莱纳将我救出，当我得知所谓的‘骑士’净化了异闻城，花都还有一个王女，我就知道，我们都被骗了……” 艾伯图缓缓说起他的故事和他的谎言。 “名为骑士的小偷想要窃取异闻城的权柄，他让人扮演王女，为了让计划没有漏洞，他来到异闻城，杀死了堕落的王女，蒙骗了你们所有人……” 宾客们的哗然声中，艾伯图指向伊蒂莉娅身边的王女。 “她是假王女！” “……这就是我在异闻城调查三天所得到的真相。”莱纳接过话语，他直视着安南：“王女骑士，有什么目的？” 安南眉头微蹙地盯着莱纳。 柯莉特是巴伦西亚的女儿，他不方便报复，但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南走向王女，绯红公主抬起手，被伊蒂莉娅握住了手腕。 看着走近的安南，出于信任，绯红公主安下心来。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幸运女神……自己捐献的“敬意”居然真的起了作用。 安南托起王女的手，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神秘的光辉：“莱纳，你觉得这枚异闻城之戒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我以为你会说它也是假的……”安南轻笑道，镇静地扫过宾客：“那么我来讲個故事怎么样？” “二月初，我奉王女命令带着她的戒指，前往异闻城清除怪异，此事驻守在天鹅湖畔的营地诸位皆有见证。”安南的目光扫过宴会上曾经在营地见过的几张脸孔，“进入宫殿后，我看见了一些幸存者。包括这位艾伯图在内的贵族们颠倒黑白，说王女将他们困在这里，委托我杀死王女……” “他……他在骗人！” “嘘……”安南漠然地竖起手指，“你说的时候我没打扰你，我希望你也不要打扰我。” “你在用谎呜呜呜——” 魔法的光辉闪过，不知道谁让艾伯图闭上了嘴巴。 “谢谢。” 安南向那位出手的存在道谢，继续说道：“我假意接受他们的委托，顺利进到宫殿深处，结果在封印之门前居然看见另一个王女……” 宾客们专注地听着安南的讲述。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从前，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妈妈生活在森林小屋里，这一天，她的妈妈有事出门，结果再也没回来。那个小女孩又害怕又担心。没过多久，有一只野兽出现在小屋外，它想办法闯进了小屋。怕极了的小女孩想要是自己有一个姐姐就好了。然后小女孩的姐姐真的出现了，暂时赶走了野兽。” “那个姐姐就是我看见的第二个王女，她在宫殿深处镇压着传送之门，她告诉我，彻底杀死野兽需要付出代价，那个代价只能是她……” “故事的最后，姐姐代替妹妹牺牲自己，杀死了野兽。” “那天，她绽放的光芒远在花都亦清晰可见。” (本章完) 节88.有罪之人 无形的沉寂笼罩着本该热络的宴会大厅。 “但是姐姐和妹妹本就一体，即使小女孩活了下来，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来到王女身边的安南轻声说：“抱歉，我需要要把你的伤口给他们看。” 王女站在那里，没有回应。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任何思想…… 安南先是一圈一圈解开缠绕起她的双眼的黑色丝带，露出漆黑的眼眶和一只无神的眼眸。 “这是诅咒之一。” 安南又掀开她的灰袍，让宾客们看见王女失去的右臂。 “这是诅咒之二。” 然后，安南伸手在王女面前晃了晃，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任何反应：“这是诅咒之三，王女现在只有不定时的时间是清醒的……” 安南站在王女身前，注视着沉默不语的莱纳和惶恐的艾伯图：“这就是你们说的伪装——王女不愿让众人知道她的伤势。”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 “最后，封印之门前的王女把异闻城之戒戴在了我的手上，想要将异闻城托付给我。” “我拒绝了她，把戒指还给了她。” 安南的话在静悄悄的宴会大厅回荡。 某个时刻，花都城主站出来说：“我们愿意相信你的话，但我们希望你向我们证明，她是真正的王女。” “当然。” 安南低垂眼眸。 “但我希望这件事后会有人付出代价……谁也不能质疑为异闻城牺牲自己的王女。” “谁也不能。” “我答应你。” 一名中年贵族沉声道，他是来参加庆典的大人物之一。 “你们要怎么做？”安南问道。 又一名老贵族走了出来，她看着王女的目光带着一丝……慈爱：“王女是众神挑选的圣女，哪怕动荡之年，我们依然能从她那一丝……神性。” 安南没小觑这位看起来和老祖宗差不多模样的老人，他记得很清楚，这位老人是某个古老家族的传奇族长…… 安南任由老人握住王女的手，一阵犹如祈祷的咒语之后，老人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掌，而一道仿佛让灵魂升华的力量从王女的手心牵引了出来。 宴会大厅里的一些人流露渴望与羡慕。 但安南只看到王女露出痛苦的神色，还有老人的叹息：“没错……她是真正的王女。” 老人取消了法术，神性回体的王女躲到安南身后。 他心疼地安抚怯懦的王女，抬起头说：“其实辨别真相没那么难……一个真言术就能让他说实话了。” “我们试过了，他说的是真的。”花都城主此刻的神情无比严肃。 他意识到自己被卷进了某种围猎王女的可怕阴谋…… “真言术只能分辨是不是谎话，分辨不出是不是真假。所以你只要问他……”安南盯着曾经同样出入各个宴会，但现在低微如尘的艾伯图：“为什么要陷害王女？” 他身上的禁锢被解除，能说话的艾伯图立刻辩解道：“我没有！” 艾伯图的身上冒出刺眼的红光。 现在孰对孰错已经不用再分辨了。 莱纳、艾伯图被卫兵带走，他们不会是唯一会受到惩罚的人。 宴会得以继续，但望着安南这边的视线明显多了起来，没多久，那些大人物们就走了过来，希望安南将王女交给他们。， “我拒绝。”安南想也不想道。 “我们会治愈王女……” “我不相信你们。” 安南的态度很坚决，即使他是来谈生意的。“我会找艾里耶丝·蒙特利尔前辈，她应该会有办法。” 大人物们闭上了嘴。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塔图恩帝国的老祖宗。 他们的沉默则让安南想到，看起来这些家伙比老祖宗还是差了不少。 不过还是能轻松捏死自己…… 这個时候，忽然有一位史诗牧师虔诚地跪在安南和王女面前：“王女和她的骑士啊，请伱们回到异闻城，重建家园吧……” 王女依照本能地往安南身后躲，安南遗憾道：“抱歉，但神灵一日不归，异闻城一日无法恢复往日……但起码你们不用再担心我会谋求权利。接下来我会带着王女找恢复她的办法。” 作为曾被赠戒的王女骑士，他比在场的人都有资格这么做。 宴会落幕，今晚的经历无疑让宾客们多了一些话题，但对于安南，他一笔生意都没谈成。 还好明天才是庆典第一天…… “你是怎么做到的！”绯红公主兴奋地问道，“那些人类被你唬的像是一群猪猡。” “这就是谎言的最高境界。” ——说真话。 绯红公主起初还很高兴，突然就一副怀疑的模样：“你这么熟练，不会也骗过我吧？” “聪明的绯红公主怎么会被骗呢？” “嘿嘿……不对！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 现在不适合再把王女带回仓库……安南只好先把绯红公主送回仓库，然后和伊蒂莉娅在王女小屋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睡的城主带来一页名单：一共十四位会在这次诬告事件付出代价。 “太轻了。”安南指着那位收到了神秘人的信的贵族的名字说，“只是罚掉一些资产？” “他只是收到一封信……” “谁知道他说的神秘人和信是不是真实存在？” “但……” “如今被污蔑的是王女……作为骑士，我有权做什么。”安南的态度强硬，倒是花都城主比他矮了一头，“我想异闻城的幸存者绝不想放过这些围猎王女的恶徒。” “好吧……”城主屈服了。 “还有一件事。”安南看着名单最前面的名字，“我要见一见这位莱纳。” …… 稍晚些时候，安南再次来到地牢。 他看见囚室里忏悔的莱纳——莱纳不是艾伯图那样彻头彻尾的反派，他有着正义之心和求知之心，只是走上了歧途。 以及招惹了安南。 面对莱纳的忏悔，安南轻声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莱纳。” “你……我们以前认识吗？”他的语气让莱纳迟疑。 安南说道：“我想给你也讲一个故事……关于巴伦西亚。” (本章完) 节89.红女巫入狱 那是个稍作更改的故事，安南将两个巴伦西亚的经历合并到一起，重合成一位爱着家庭和教会，最终心甘情愿为异闻城奉献余火的崇高身影。 “所以，你不光污蔑了王女的牺牲，还玷污了巴伦西亚对王女的忠诚……” 安南拔出守卫的长剑。 牢室里的莱纳没有躲避，反而闭上了眼，将头抬起：“这是我应该承受的罪责……” 挥舞长剑的破空声响起—— 嘭！ 莱纳的脑壳遭了一下重击，险些让他栽倒在地。 脑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不用想，脑袋绝对肿了起来。 莱纳倒吸着凉气抬起头，看见安南心满意足地把剑还给守卫。 “这是你欠我的。” …… 安南还不能继续推销，他现在得先把假王女找出来…… 几十分钟后，带着王女和红女巫画像的安南去旅馆找鼠洞怪异，没有意外地发现藏在贫民窟地窖里的一行人。 做的是找王女的事，但想的是怎么把鼠洞怪异诱拐回城主府的安南来到贫民窟外。 贫民窟里污水横流，一片灰败，而外面种着花簇，颜色鲜艳，宛如两个世界。 安南准备召唤还在花都的史瓦罗先生来助阵，结果意外看见史瓦罗先生就在前面不远处，捧着花卉走来。 但安南已经激活了护符，只见史瓦罗先生像是闪烁了一下，出现在安南面前。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前面有狗屎，我怕您踩到……” “我已经看到了。”史瓦罗先生继续看着安南。 “我的天……那是安南和斯内普教授吗……你不是说魔法影像是假的吗？为什么斯内普跟魔法影像里一样臭着脸！” 不远处传来少女们的惊呼，她们认出了安南。 “什么事。” “贫民窟有一伙绑匪，为首的要么是红龙，要么是红龙术士……” “带路。” 斯内……史瓦罗先生言简意赅，像是团飘行的蝙蝠。 安南和捧着花簇的史瓦罗先生走进贫民窟，那些想跟上来的少女在贫民窟前犹豫驻足。没过多久，她们看见炽烈的红光突然从贫民窟里升起—— …… 绽放红光冲破地窖。那些藏身地窖的壮汉们在烈焰中燃烧、嚎叫，角落的假王女也不例外，但血族的恢复力让火焰造成的伤害还没有洒进来的阳光大。 这些和史瓦罗先生无关……而是飘在半空的红女巫自己做的。 安南看着那些壮汉化为飘起青烟的焦炭倒在地上，作为红女巫的手下还真是惨啊…… “史瓦罗先生，抓住她吧。” 这回安南看得很仔细：史瓦罗先生释放他羡慕的高阶法术封锁红女巫周围的空间，红女巫背后浮现火焰羽翼，在折射光线的桎梏空间里横冲直撞，但始终无法脱困。 史瓦罗先生一手捧着花，一手挥着法杖，桎梏红女巫的力量越收越窄，化作一道繁琐的奥术符文镌刻在红女巫身上。 她挣扎了几下，没法动弹。 “你这头老蝙蝠，你做了什么！？” 没想到红女巫居然看了《安南·波特与魔法石》。 史瓦罗先生不会怪罪她什么，只会把这句话记在安南身上。 “我们不是同伙吗！”红女巫又冲着安南发脾气，“你居然背叛我……” 安南先是沉默环视一圈周围的烧焦尸体：“我只是做了你做的事，黑吃黑。” 红女巫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巴：“你竟敢用我的方法对付我！” 史瓦罗先生微微眯起眼睛。 安南走近红女巫，然后报复般地咬在红女巫的脸颊上。 “啧……” 斯内普移开目光，那双不爽的眼睛向死鱼眼转变。 今天也是刻板印象加深的一天。 安南的报复没有用，红女巫的脸皮像是橡胶，他咬了半天，除了口水什么也没染上。 安南揉着酸疼的脸庞望向远处赶过来的卫兵。要不是这次变故，他们才不会进入贫民窟。 “嘿嘿……” 红女巫还在得意的笑，怎么处理她是件头疼的事…… 安南向谨慎的卫兵表明身份，让他们带走红女巫：“先送进地牢吧。” “伱不能这么对我！你是我的同伙——” 红女巫像疯女人一样喊道，卫兵们则犹豫地看向安南。 她似乎惧怕被抓进地牢？ 安南察觉到什么，和迟疑的卫兵们说：“你们的培训应该没有‘相信犯人说的话’这条吧？” 红女巫被带走了，史瓦罗先生也离开了这里。他只想把花送给女儿，再告诉她远离安南。 贫民窟居民被维持秩序的卫兵赶到远处，安南走到破开的地窖边，低头说道：“出来吧。” 假王女站了起来，周围的土壤和木板碳化，但她没什么事，只是裙子被烧掉，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 安南从魔法戒指里拿出一件灰袍丢给她：“绑架你的是特纳伯爵的人。” 接住灰袍的假王女愣在那儿。 安南看着那张和王女一模一样，但又全然不同的脸颊：“不敢相信我知道，还是不敢相信它会这么做？” 假王女条件反射地挂上悲惨的神情，没有套上灰袍，反而让胸口的白腻更加清晰，哀求道：“不要告诉公主……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安南藏起自身的怜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该同情的人，比如外面那些贫民……但绝不包括站在一堆焦尸边的美丽的背叛者。“公主已经知道了。” 假王女这回流露出确真的恐惧……她不惧怕安南，但惧怕绯红公主——她真的会惩罚自己。 “你还有赎罪的机会。”安南语气缓和了些。 假王女满怀希冀的抬起头：“我……我能做什么？” “继续这场戏……” …… 红女巫被送进了地牢，莱纳则被换了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出来的机会。 晨曦的阳光洒在肩上，久违到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我怎么会……”莱纳问地牢守卫。 守卫告诉莱纳，是王女骑士批准将他释放。他说莱纳只是维持心中的公正而被奸人戏弄。错的不是武器，而是握着武器的人。” “安南·里维斯……”莱纳低语着。 (本章完) 节90.儿戏 “谁喊我？” 安南抬起了头。 一道声音在阁楼走廊回荡着，安南循声而至，来到绯红公主的房间外。 “安南·里维斯……” 那道声音从棺材里传出。 绯红公主居然也会说梦话？ 安南没想打扰绯红公主可疑的梦，结果在退出房间时不小心踩到年久失修的地板。 吱呀—— 清晰的动静响彻房间，让棺材里微弱的呼吸都随着消失。 “……谁在外面？” 许久，一道戒备的低语响起。 “是我。”安南只好站定。 棺盖被推开，坐起的绯红公主看见安南，露出做贼心虚的害羞：“你、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作为你的骑士，我有责任守护在你身边。”安南说的跟真的一样，“公主殿下继续休息吧……” “我不……不睡了。”绯红公主伸出手，心虚地望向窗帘。 如皮毛般厚实的窗帘边缘像是被烧红的铁锭，外面阳光正足。 安南伸手拖着轻飘飘的绯红公主从棺材里迈出，说道：“我把真相告诉假王女了。” “为什么？” “瞒也瞒不住，还不如让她赎罪。” “别以为这么做我就会饶过叛徒……”绯红公主对这个字眼深恶痛绝，“说到叛徒，特纳伯爵……” “我找个借口就能放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让他先吃些苦头。” “但……” 绯红公主还要说什么，被安南打断：“他背叛了斯图雷特家族，还参与了对你的围追堵截，就这么放他出来就太便宜了。” “戴维……你是个可靠的骑士。”绯红公主霞飞双颊，感动地望着安南。 街道上的热闹隐约从街道上传进房间。对于花都人民，每十年才有一次的花都庆典是难得的狂欢之日——还是孩子的时候，成为大人的时候，成为父母的时候，横跨他们人生最重要的阶段。 而对于安南和绯红公主，那些南方诸国的大人物才是他们的目标。 “你准备怎么给绯红城堡制造机会？”安南好奇地问。 露西和德库拉只说过粗略的计划，没说具体要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怎么说，还是没想好怎么做……” “都没想好。” 绯红公主无辜的眼眸像是一双美丽的绯色宝石。 安南无法理解……这就像他拍好了魔法影像，结果还没开始收购剧院…… “这个议员身份对你重要吗？”安南委婉地问。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绯红公主撇着嘴说出一個意外的答案。 她的议员身份继承自她的母亲，绯红公主从未想要这份被觊觎的职责，但又不甘丢给那些怀揣恶意的敌人，所以跑到花都南边，借着南方诸国躲避其他血族的袭击。 安南明白为什么绯红公主在花都周围待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发展了。 “我认同伱的想法，但……这么想太天真了。” 安南以为绯红公主会生气，没想到她点了点头：露西也这么说，所以我们又和骷髅王结盟，又假扮王女。 “如果你没想好怎么做的话……”安南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以绯红公主的身份造访花都怎么样？” “我问过露西了，她告诉我，和人类结盟会让我们被所有血族仇视。” “不是结盟，是造访。” 结盟意味着和南方诸国扯上关系，但造访即使是血族议会也没法污蔑她。 绯红公主流露迷茫。 “历史上有过人类大人物拜访血族议会吗？” “我不……好像有一个，千年前一位什么教会的圣者……” “那么有血族议员拜访南方诸国吗？” “好像没有……” “看呐……你做到了你母亲都没做到的事……” 安南轻声低语中，绯红公主的眼眸越来越亮。 安南也有机会从中获利，比如他需要的名声——邀请血族议员来到花都的自由城城主安南。 没有什么比这更响亮的名声了。 要是把绯红公主带到自由城同样能让他名声大噪……不过中土没有什么吸血鬼的土壤，那边在南方血族眼中就是一群“乡巴佬”。 要是安南把麦肯恩氏族的鼠人公主、鼠人王后什么邀请到自由城，倒是能让中土诸国叹为观止。 “而且这样就不是我们想该做什么，而是我们挑选该做什么了……” 比如贵族们最喜欢的分蛋糕。 数千年来，甚至有史以来第一个造访南方诸国的议员……这份功绩谁不想强迫脑袋呢…… “唔……我总不能突然造访……”绯红公主迟疑道。 “我们可以以‘王女的朋友’名义受邀拜访海都” “可以吗？” “当然，我在异闻城见过真正的王女……”安南又编起他半真半假的故事：“她知道我是吸血鬼却没有流露嫌隙，我不解地问，王女告诉我，她见过最卑劣的人类，也见过最高尚的血族……” “真是一位可敬的人类。”绯红公主说。 “是啊……” 安南再次想到那一束整个南方诸国北方都能看见的光芒…… “我们什么时候做！”绯红公主的兴趣已经被安南勾起。 “我稍后就去一趟城主府，让王女准备一封邀请信。公主，你让露西和德库拉过来吧。” 安南离开仓库，带着好消息去城主府。 城主府知道消息后流露的震惊不亚于昨晚看见王女的惨状。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甚至就在不久前她们还见过。” 具体到四十分钟前的仓库阁楼。 花都城主爆发无比的热情，还附带了加快抓捕参与陷害王女的家伙们。 安南抽空处理了一下他们，除了早被抓进来的艾伯图，那位献上“神秘人的信”的贵族是地位最高的囚犯，还有不少人冒出来为他求情，但在王女和血族议员的压力下，即使传奇也要付出代价。 要么说实话……要么替凶手去死。 他们冒犯安南，安南最多把他们丢到采石场没日没夜干活。但诬蔑王女是安南不能容忍的事。 哪怕安南什么也不做，异闻城幸存者也不会饶恕他们。 (本章完) 节91.米兰德·法尔和地精国王 绯红公主其实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真正的第一个是吸血鬼女王——就是那位举起神火成为爱情之神的血族起源。 这非但没有削弱绯红公主的正当性，反而让她更加重要——继爱情之神后第二位造访南方诸国的血族议员。 就连血腥议会也没理由职责她说什么——因为是继爱情之神后第二位造访南方诸国的血族议员。 再加上这是风头正盛的王女的“朋友”。 最配合的是城主府，城主会把横亘在面前的一切粉碎—— 花都庆典十年才有一次，城主做的再好最多只是几句表彰，但突破和血族的关系是实打实的成绩。 没人记得一百年前花都城主是谁，但所有人都……呃……那些书里记着爱情女神造访花都。 以至于他抢走了所有的活儿，让安南只能悠闲地待在仓库，翻看本周的《自由之声》。 《北境局势语法恶劣，瑞坎尔王国承受恶魔鼠人联军的无情进攻》 “他们自食其果。”安南冷哼。 因为即使这时，他们都不忘抹黑自由城。 自由城亦针锋相对，把反击放在本期的笑话里： 瑞坎尔王国的一位老人在河边散步，不小心跌进河里。他高呼“救命！”，两名卫兵听到了老人的呼喊，但是直接无视，仍边走边笑。老人急中生智，高喊“瑞坎尔王国为什么不抵抗鼠人！”两名卫兵听见之后大惊失色，迅速跳进河中，将老人拖上岸关进地牢。 安南对伊芙琳担任报社社长感到满意。 不过伊蒂莉娅提醒他，当心瑞坎尔狗急跳墙派人来南方暗杀他们。 要是前几天安南或许会担心一下，但现在……花都的大人物能坐满一座剧院。 要是他们暗搓搓地跳出来揭穿绯红公主，还真能给安南带来一些麻烦……只有一些。 说起来，那个“神秘人”会不会跟瑞坎尔有关？ “我去一趟地牢。” 若有所思的安南把柠檬留在仓库，自己带着克莱茵出门。 沿途一座建筑引起安南注意。 它矗立在街角，圆拱形的建筑外墙让它像是一座城堡，砖石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与鲜花。 安南称赞这座建筑好看，克莱茵给予附和：“这里视野开阔，我守在这座建筑里几千只鼠人也冲不进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来到地牢，安南见到了那個人。 米兰德·法尔，花都议员之一，当之无愧的大人物——在南方诸国的人未来之前是这样。 但现在，这位议员正坐在潮湿幽暗的地牢，脏污和胡须爬上脸庞。 “我想不通……” 安南站在牢室前，看着抬起头的米兰德·法尔：“你为什么要为瑞坎尔王国付出这么多？” 米兰德·法尔没说话，但那骤缩的瞳孔证实了安南的猜测。 “居然是真的……”安南更好奇了，“你怎么和他们扯上联系的？” 米兰德·法尔回以沉默。 “不说是吗……” 安南的脸庞浮现一丝怜悯：“那我只能在你的罪名之上再加上一条勾结鼠人了……” 米兰德·法尔第一次回应安南：“这是错的！” “这是对的。”安南纠正他。“瑞坎尔王国和麦肯恩鼠人合作，你和瑞坎尔王国合作，所以你和麦肯恩鼠人合作。” 结果米兰德·法尔又陷入了沉默。 安南浮现一丝明悟：“我大概明白你的底气了。你认为现在的遭遇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你的家人和背后的存在就会救伱出去……” 米兰德·法尔回以冷笑。 外来人想扳倒一位本地贵族……不是那种没有根底的小贵族，而是真正经营了数百年，背后矗立着一座根须繁茂的家族的大贵族…… “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安南语气玩味，“王女邀请血族议会议员，绯红公主来花都做客。” “所以你不光勾结血族，还在破坏亲近人类的吸血鬼议员造访花都，而这背后还有鼠人的踪影……” 安南的低语在地牢里回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我是冤枉的！” 刑具架边的矮小轮廓挣扎着。 “被关在这里的人都这么说。”行刑者低笑一声，挥舞起鞭子。 咻——啪！ 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惨叫，那道轮廓把痛苦以说话的方式发泄出去：“你们闯入我的领土，杀死我的国民，说它们是入侵者，你们只想堵住我的嘴巴—— 安南循着惨叫声来到处刑室，站在门外问道：“怎么了？” 幽暗的火光里，被绑在刑架上的居然是一只地精。 它被扒光了衣服，裸露的墨绿色皮肤能看出养尊处优的痕迹，胸口浮现一道狰狞的鞭痕。 “骑士大人！” 旁边的副典狱长挺起胸膛：“我们抓住了徘徊在花都郊外的一群地精的首领！” “我是国王！”地精还在辩解。 “那也是地精的国王。”副典狱长的不屑溢于言表。 种族和种族间的境遇显然并不相通，吸血鬼大人物和地精大人物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地精国王悲愤大喊：“这不公平！我只是在野外，你们凭什么闯进我的领土，杀害我的子民！” “你说的是对的，确实存在不公平。” 副典狱长和地精国王都愣在那儿。 “但……这世上的逻辑似乎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弱者食尘。” 为何延续了数万年的精灵历会被圣罗兰历替换？因为艾伦世界的种族地位发生了变化。 安南按捺自己那伊莉摩雅丝看见金币般的渴望，让行刑者放它下来。 地精国王落到地上，没站稳瘫坐在刑架下。 安南向它伸出了手：“你想改变这些吗？” “改变……？”地精国王迷惘地抬起头。 “为什么地精不能和人类在一起？为什么所有种族要保持明显的分界线？为什么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但又要分出高尚和低贱……你想改变这些吗？让所有隔阂消失……” 地精国王怔怔地握住安南伸出的手，然后说： “你是不是脑袋不太好？” (本章完) 节115.热汤 这是安南第一次看见法师塔激活。 跨越数里的奥术射线一闪而逝，数秒之后，类似蜂鸣的清脆而短暂的响声从北边响起。 “被挡住了？” 安南望向的法师塔飘出几名法师，接着不远处的骑士出动，街道上的一些巡视的近卫军团士兵开始朝事发地靠近。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形成了处理麻烦的本能。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安南看见最先抵达的法师们散开，接着几名骑士跑来城主府，表示敌意者逃了出去。 只是想碰运气的盗匪？还是某种试探？ “我倾向后者，他们的纪律的反应超过我们想象。” 法师塔的法师只追出两三里就撤了回来，他们没自信在郊外解决敌人，这就是自由城现在的窘境——缺乏强大的战力。 他们有自信拱卫自由城，但没能力把手伸的太远。 不过随着地精魔像仿制出来，应该会缓解这个问题。 抱着蜘蛛瓶的安南来到楼下，当着骑士的面拿出魔镜：“全知全能的魔镜啊，这群入侵者是谁？” “黑暗精灵。”魔镜简洁地回答。 安南抬起头，和愕然的骑士说：“你们听见了？去调查吧，最好带上黛菈一起。” 玻璃瓶里的小蜘蛛抬起了头。 信徒找来了这里？ 蛛后被巨大的惊喜包围，连什么时候被送回房间都没注意…… 必须让她们知道吾在这里！ 祂这么想的时候，窗台上忽然拉进来两道挨在一起，轻缓甩着尾巴的影子。 “孩子们说北边的是群尖耳朵黑皮肤的人类。” “猫没见过喵。” “她们是黑暗精灵，信仰黑暗和痛苦的精灵。” “她们是来结盟的吗？和伊瑞兰泽阿姨一样嘞？” “不是哦，莉莉，她们想要找到她们的主母，分食祂的身躯，获得祂的神力……” 祂是故意和自己说这些的！这只贱猫！ 小蜘蛛盯着得意晃动的影子尾巴，憎恨地想。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土便疯狂发芽，背叛和折磨是黑暗精灵族群永恒不变的主体，现在的蛛后没有了控制信徒的力量，就连黛菈那样的半精灵都敢忽视祂的存在…… 谁知道这群信徒是来找自己，还是觊觎自己的……力量。 …… 森林山脉山脚，黑暗精灵们从阴影之中跃出。 “恶意探测法术……这座城市的所有者很慷慨。” 萨莎主教的眼眸从远处徘徊着人影的城墙回到森林：“那么，收起我们的恶意。” 远处藏着几只树精灵，它们怯懦地望着这边。 它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拥有精灵外貌的闯入者却散发着那么深邃的邪恶…… 萨莎主教也不能理解，树精灵怎么会在距离人类城镇这么近的地方。 其中一只黑暗精灵散发出让人想要亲近的善意。树精灵们纷纷从树后探出头，犹豫着迎向散发出舒适气息的黑暗精灵。 咻啪—— 破空声突然响起，那只黑暗精灵犹如被无形之锤砸中，侧飞出去撞在树上。 胆小的树精灵们受惊逃进森林深处，消失不见。 萨莎主教的紫色眼眸渗着幽光，警告爬不起来的黑暗精灵和其他教徒：“我们是来找主母的，谁要是再招惹麻烦……我会让她尝到超越死亡的痛苦……” “收起你们的恶意，分散进去，记着，我们的唯一目的是找到主母的踪迹。” 伪装恶意不是黑暗精灵的天赋，但是她们最擅长的事……就如同金龙喜欢装作弱者，骗来怀揣恶意的人惩戒他们一般，黑暗精灵也喜欢假装善良骗来正义之人，然后聆听他们死亡的美妙之音。 恶意探测不是万能的……作为一种能安装在法师塔上的模块法术，它的价格只有三万金币。许多办法能避过法术，比如藏起恶意，比如一些高级隐匿术。 这些黑暗精灵顺利地进到自由城，她们维持着变形术，游荡在自由城，搜寻主母的踪迹。 她们刚走进众神殿，就感受到主母的存在。循着痕迹，她们来到那座栩栩如生的蜘蛛神后的雕像前。 主母真的就在这里，或者曾经在这里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黑暗精灵们疯了般在自由城里寻找，离城主府越来越近。 某个时刻，黑暗精灵指着一个年轻人尖叫：“那個人，他接触过主母！” 同时，她的身上突然亮起刺眼红光。 “离开她。” 萨莎主教化作一道残影，藏匿起一切恶意，保持着“我只是要和他打一个招呼”的念头，抓走那名沾着主母气息的年轻人。 …… 黑暗精灵站在窗前，看着火枪兵匆匆从街道外跑过。 她回到客厅，正在审讯绑在地上的年轻人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我是安南的堂哥！”年轻人梗起脖子。 她们知道安南，这座城市的主人，一个术士。但吓不到一群邪恶的黑暗精灵：“你见过主母？” “主母……没错！我每天都能见到她！” “主母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们，黑皮肤的丑八怪！” 黑暗精灵们的情绪发生变化。 “藏起你的恶意。”萨莎主教偏头说，“准备一大锅汤。” 这栋房屋没有人，不过厨房放着一些耐储存的蔬菜和香料。很快，用水缸架起的热汤放在了客厅。 香料、蔬菜依次被投进热水。 “你们要做什么好吃的？”马丁伸长脖子。 “伱。” 萨莎主教舔着嘴唇：“把他丢进去。” 两只黑暗精灵抓起马丁，把他丢进逐渐升温的热汤。 胡萝卜和菜叶在马丁面前飘过。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抓起飘在水上的蔬菜塞进嘴里，然后大口喝汤，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能再加点盐吗？” 黑暗精灵把马丁的行为当做挑衅，拎起他的衣领，冷漠逼问：“你在装傻吗？告诉我主母在哪！” “休想让我伤害苏珊大婶！” “苏珊大婶一定就是主母！”黑暗精灵激动地说道，“祂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家在宝石街1号！” (本章完) 节116.神灵之间的密谋 宝石街是城主府前那条通往海岸沙滩的纵向大道，虽然宝石城改成了自由城，不过名字沿用了下去。自由街则给了横向大道。 宝石街1号就是苏珊大婶一家，维克多先生在2号，其他人的住处大都在宝石街和自由街前排。 知道了“主母”在哪，黑暗精灵们把喝撑的马丁从热汤里捞出来。萨莎主教和两名教徒前往苏珊大婶家。 她们第一眼看见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苏珊大婶就知道她不是主母。萨莎主教她们取消变形术，正准备将苏珊大婶抓回去的时候，她看见了她们。 “你们一定是安南的朋友吧？” 苏珊大婶忽然露出热情的神情，在围裙上擦干手，把萨莎主教两名警惕的教徒迎进了房间。 …… 苏珊大婶把三杯热茶放在三名黑暗精灵面前。 “我们是来找安南的……” 萨莎主教改变了主意，这个叫苏珊大婶的人类女人既不是皇祖母，也没有主母的气息，比起抓住她审问，不如抓住这里的城主…… 她们太清楚怎么对付一个术士了。 “我……喜欢安南……”萨莎主教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谁不喜欢安南呢？”苏珊大婶笑得满是皱纹。 相比伊蒂莉娅的挑挑拣拣和纠结，苏珊大婶就简单的多，只要女孩长得好看她都不介意，只是小安南不听她的，每次说起这种事他就会跑掉。 苏珊大婶打量三个黑色皮肤的精灵，她们虽然瘦弱，但各个都能哺乳好几個孩子，尤其是这个，屁股快要把椅子坐满了…… 萨莎主教忍着想要杀死用冒犯目光打量自己的苏珊大婶，露出微笑：“你能和我说一说安南吗？” “你们想了解什么？” “他的私生活……” “你们放心，小安南虽然花……虽然有很多朋友，但他对每个朋友都是同样的好……” 会错意的苏珊大婶说个不停，萨莎主教她们只能从无用的信息里搜集有用的信息。 比如苏珊大婶说安南养着一只小蜘蛛的时候她们同时激动起来。 “说起来，他有一个女侍卫和你们一样是黑色皮肤呢。” 萨莎主教眼眸微缩。 众神殿里的蛛后神像，黑暗精灵女侍卫，养着蜘蛛…… 她怀疑安南和主母有着莫测的关系。 但怎么会是一个男人？ 黑暗精灵对所有雄性深恶痛绝……蛛后没有男性教徒，男人在黑暗精灵族群里的唯一用途就是交配、玩乐，然后杀死…… 难道是主母为自己挑选的“配偶”……？ 关乎到主母的丈夫，萨莎主教不得不慎重起来。 “他还有个堂哥吗？” “你是说马丁？那家伙又在外面乱说话了是吗！”苏珊大婶怒气冲冲地说，“他在哪！” “我们刚请他……吃了些肉汤。” 话音落下，房间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火枪兵军团的一队士兵敲开房门，士官长解释道：“苏珊大婶，有一群对自由城怀揣恶意的黑暗……” 话语戛然而止，他错愕地看见坐在房间里的三道身影，小心隐藏起眼中的凝重：“……势力的敌人，您先跟我们出来……” 这时，萨莎主教站了起来。 士官长背过一只手，向背后的同伴做出一个手势。 士兵们的氛围瞬间凝结。 萨莎主教无视他们的反应，走到门前：“我想和你们的安南城主谈一谈。” …… “谈判？她们不刚带着敌意进来吗？” 抱着玻璃瓶坐在沙发里的安南愕然道。 “说不定是误会？我们和黑暗精灵没什么矛盾，甚至在众神殿还有蜘蛛神后的雕像。” “说的也是。” 众神殿的好处就在这里。主要教会的教徒或许会腹议安南把所有神灵都放在一起，而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祇信徒能在这里找到归宿。 “那我就去看看她们有何目的吧。” 安南站了起来。 不……绝不能让这群信徒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 蛛后萝丝跑出巢穴，贴着玻璃瓶挥舞前肢。 “你怎么了？”安南不解地问，放下来后小蜘蛛又恢复安静。 安南只好先去二楼客厅迎接冒昧的客人，让女仆艾比送小蜘蛛回去。 艾比捧起玻璃瓶，放在安南的卧室，观察了一会儿恢复的小蜘蛛，她关门退出了房间。 一道阴冷之风悄然浮现，钻过窗户的缝隙，仿佛在自由城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晨曦酒馆屋顶，阴冷之风落下，“轻”抚过趴在房檐打盹的傻猫，带走一缕猫毛。 “喵呜！” 傻猫弹起。 “那个是脏话，不许说哦。”莉莉学着安南的口吻制止道。 傻猫起初以为蛛后再找自己麻烦，然后发现猫毛萦绕自己一圈，飘向城主府，猫瞳流露疑惑。 让围着自己蹭的莉莉继续晒太阳，傻猫在屋顶之间跳跃跟着那缕猫毛一路回到城主府，卫兵的视而不见中沿着窗台跃上三楼，拍开窗户钻进安南的卧室。 “什么事。” 祂坐在玻璃瓶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蛛后萝丝。 猫猫教会发展迅速，虽然依然没有信仰反馈，但这些人的虔诚就够傻猫产生虚妄的自信心。 “我要交给伱一件事。”蛛后萝丝的四只眼睛隔着玻璃瓶盯着傻猫：“吾之信徒进来了……杀死他们。” “哈？你在开玩笑吗？让我杀死你的信徒？” “仆人就是要满足主人的一切。” “我又不是你的仆人，我拒绝。” 谁知道蛛后萝丝又编织着什么阴谋……傻猫只想远离祂，直到能把祂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你不应拒绝。”蛛后萝丝的冰冷低语带着高傲：“吾会给你成为我的从神的机会……” 傻猫拍开瓶盖，猫爪踏进玻璃瓶，犹如擎天之柱。 “我给你机会再说一次。”祂差一点就踩到小蜘蛛， 以前的蛛后萝丝当然不惧猫与午夜少女，但现在，祂必须要保证小蜘蛛活着…… “……她们想要毁灭自由城，你不是很喜欢那个术士小男孩？他的城邦正在面临危机。” “谁喜欢他！一个术士？恶心死了！” 傻猫做出干呕的模样，猫瞳瞪了蛛后一眼。 “你会这么好心？帮你可以，但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本章完) 节118.蛊惑与私奔 安南出来的时候看见竖着毛发站在街边的傻猫。 他招了招手，傻猫转身就跑，回到趴在酒馆屋檐的莉莉旁边。 漆黑辽阔的海面亮着一些船只的灯光，舒适的海风吹来。 傻猫望着和星空相连的海湾，祂被萝丝的残忍吓到了。那些黑暗精灵应该是虔诚的教徒，但蛛后萝丝只是担心被她们发现弱小就杀死了她们…… 还有些幸灾乐祸……玩弄阴谋，制造痛苦，以背叛为信条的蜘蛛神后居然也担心会被背叛。 然后又是担忧……艾伦大陆究竟是怎么了？这具躯壳拥有她的全部神力，但已经虚弱到难以压制一群连史诗都不是的牧师……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信仰回到身上…… …… 蛛后萝丝望着和猫与午夜少女相同的夜空。 害死自己的教徒于祂而言没有任何负担，因为蛛后萝丝不相信任何人。 想方设法让教徒找到自己的蛛后却在教徒出现后立刻杀死了她们……因为这位以制造恐惧闻名诸多世界的恶神第一次被恐惧攫住。 当祂发现自己的教徒们没有任何虚弱的迹象，失去的只是作为牧师而从神那里获得的力量…… 信徒们没有变化，而神灵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流逝呢？ 蛛后少见的想起自己还是精灵游侠的时候。为了力量，她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背叛任何人…… …… 安南的视线从海面上收回。 安南不知道旁边小蜘蛛的多愁善感。他刚联系了泰德尔，精灵长老表示不知情。 所以是某个路过的传奇精灵？ 他只好暂时保留公馆这个罪证，要是黑暗精灵找来，就让她们去公馆自己看。 这群黑暗精灵的事“解决”了，安南出了一趟门，先是在营地转一圈假装自己忙碌，然后来到监狱把黑暗精灵的结局告诉黛菈。 “我知道了。” 黛菈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族人。 安南担心她是怕自己误会：“我对黑暗精灵没有什么恶感，你和她们接触我不会说什么的……” 黛菈解释说：“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把一切奉献给主母……我没有。” 安南看着黛菈正在编织的镂空皮鞭，姑且认为她说的是实话。 开始今天的冥想前，安南按照惯例看望红女巫。 “你听到之前的动静了吗？那是你的仇人，被我赶走了。”安南故意吓唬说。 “动静？什么动静？”睡眼惺忪的红女巫抬起头。 …… 今天的自由城依然是个平静的一天。 深夜，居民和游客们回到住处，进入梦乡。 除了酒馆、剧院和魅魔按摩店，自由城没有多少深夜营业的店铺。因此傻猫带着莉莉和几十只猫，自由的在没有多少人的街道上耀武扬威。 阴冷之风随着海风落到傻猫耳边。 “汝想结盟吗？” 傻猫抖了抖左耳，抬起自己的猫爪看了看：“让我看看是不是又踩到你的蛛网了？” “这是认真的。” 傻猫带着自己的跟班继续巡街：“蛛后，你的阴险众多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想招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 两只几个月大的野狗摇着尾巴从巷子里跑出，猫群同时停滞，几十双绽放着幽绿色的猫瞳盯着野狗。 野狗吓得惨叫着跑回小巷，傻猫发出得意的猫叫声继续前进。 “汝不想终止迫近的虚弱？” 傻猫停下了脚步。 祂让莉莉带着猫群继续巡视街道，驱赶狗群，跑回到城主府，当着卫兵的面跳到窗台上，钻过飘飞的窗帘，来到玻璃瓶前。 “说吧。” “汝知晓动荡因何发生？” “你知道？” “吾亦不知……” 蛛后萝丝试过许多办法：通灵教徒让她们献祭，猎杀弱小神祇和圣者，汲取神器的力量……全都没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祂越来越难以联系主位面，仿佛一层无形的膜在逐渐变厚，将祂困死于自己的神国之中。 数千年来一直在阴谋和杀戮中渡过的萝丝意识到一种恐怖的变化正在发生，祂付出了巨大代价，逃出自己的神国，以圣者身份来到主位面。当祂醒来的时候，那层壁障已经厚到让诸神绝望。 祂跑了出来，而那些还待在神国的神灵只会越来越惨…… “汝也一样，对吗？” “嗯……” 傻猫想说其实自己是偷跑下来玩然后发现回不去了…… 想到自己今晚连对付十几個大师和精英都差点失手，傻猫陷入蛛后形容的悲观未来。 神灵的时代要结束了……？ 但猫与午夜少女没那么容易上当——祂被污蔑成傻猫，但不是真的傻，蛛后找自己肯定有阴谋。 “这是那些强大神祇需要操心的事，跟我没关系，祂们怎么做我就照做好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继续巡视领地了。” “吾翻阅过许多资料……数十万年里发生过许多类似的灾难，有的神祇消失，有的神祇出现……而那些弱小神祇每过几十年，几百年就要换一群……” “伱在吓唬我啊？” “吾只是要告诉你，这场虚弱不会消失，你要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神孽，还是失去所有的力量变成凡人？” 傻猫沉默了好久：“……你说阻止虚弱的办法是什么？” “神国只是吾其中一处力量，吾还有一座幽暗地域，回到那里，或许能恢复一些力量。” “我不要！” 傻猫记着几百年前好像有什么女性神灵被蛛后骗进了幽暗地域，然后被调教成玩物……祂才不要！ “吾愿和汝签订绝不背叛彼此的神灵契约，汝做主导。” “真的？” “没错。” 傻猫有些意动，确认蛛后真的想自救，但离开自由城…… “你恢复力量后，能更好的帮到他……” “谁要帮他！”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的深夜。 安南坐在客厅，漠然看着被关在玻璃瓶里的小蜘蛛和被关在鸟笼里的傻猫。 还是莉莉跑来通知自己，他才知道傻猫把小蜘蛛放了出去。 他和莉莉率领一大群猫堵住傻猫，发现小蜘蛛就趴在它脑袋上。 安南冷笑道：“好啊，你们整天摆出一副死对头的模样，结果其实在偷偷找机会私奔？” (本章完) 节148.龙之舞 安南心里微松，看来伊莉摩雅丝的族人还是认可自己，没有趁机抬价。 他身前又多了一堆宝石：“这够了吗？” “我的女儿果然没看错你……”伊莉摩雅丝的母亲流露怎么看安南怎么满意的神情，“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 绯红公主出钱，友谊归安南——不过本来就是安南在为绯红公主解决麻烦。 “越快越好。” “我去告诉长老。” 伊莉摩雅丝的母亲伸出龙爪，原本虚幻的爪子在触及两堆蓝宝石时突然凝实，收走它们，留下一枚龙鳞。 “带上我们！带上我们！” 三头幼龙迫不及待地在安南身边蹦来蹦去，安南不可能让它们上战场，又从魔法戒指里挑了三枚蓝宝石送给他们。 它们仨捧着蓝宝石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双虚幻的龙爪又拂过它们，带走了蓝宝石，换成三枚金币。 “我替你们存着……”伊莉摩雅丝的母亲如此说道，虚影消散。 安南知道伊莉摩雅丝是学的谁了。 三头幼龙怔怔看着几十金币变成一金币，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安南没理它们，又挑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把魔法戒指还给绯红公主：“还剩五分之四，应该没花太多吧？” “已经很好了……” 绯红公主看着悲伤的三头幼龙，犹豫着又拿出来三枚稍小一些的蓝宝石递到它们面前。 “藏起来，别被发现。” 三头幼龙顿时没了哭声，雀跃地捧起蓝宝石想跑回自由城，被安南抓住克莉塔利亚的翅膀：“你们说谢谢了吗？” 克莉塔利亚、尤米尔斯、格拉斯蒂它们仨抬着头，脆生生说道： “谢谢吸血鬼阿姨。” “谢谢安南哥哥。” 它们跑进逐渐不稳定的传送门。 绯红公主的愣在那儿，笑容只绽放了一半。 “它们没有恶意。”捡起龙鳞的安南解释一句。 论年龄别说阿姨，绯红公主做安南的祖母都绰绰有余。 “别想让我再给它们宝石！”绯红公主咬着贝齿，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她怕再看见蓝龙会忍不住生气。 安南站在原地，触碰伊莉摩雅丝的龙鳞，再次释放召唤术。 传送门打开，浮现趴在金币堆上沉睡的伊莉摩雅丝，三小只蹑手蹑脚地经过，回到它们的巢穴。 三只幽灵正在空中无声的玩耍。安南和它们挥了挥手，动作轻缓地把蓝宝石放到伊莉摩雅丝的爪边。 沉睡中的伊莉摩雅丝本能般收紧龙爪，把蓝宝石护在怀里。 不知道巨龙是怎么趴在财宝上又压不坏它们的…… 关闭传送门，安南再次施法，这次是通往骷髅王的大墓地。 黑龙、蓝龙、红龙、绿龙、白龙。成年蓝龙是五色龙中仅次于黑龙的强大巨龙，它们成年既为史诗，老年更是迈进传奇……不过安南不清楚伊莉摩雅丝的族群有没有老年龙。 应该会有……但也许不够。 安南实力弱小，但他打交道的朋友和敌人不是史诗就是传奇。 反正骷髅王也是绯红公主的盟友。 传送门打开时骷髅王正在祭台前做着研究，安南把跟伊莉摩雅丝的母亲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骷髅王的回应是释放妖精术清理炼金室，戴上自己的王冠，低头迈出了传送门。 “这回我放心了……”安南顺便把蓝龙族群的事告诉骷髅王。 “不错的想法，其他五色龙和金属龙都很难做到蓝龙这样团结……除了白龙。” “会吗？我记得白龙也会成群结队。” “它们是不是被霜巨人控制在一起？白龙脱离幼龙就会被母亲赶出巢穴。” 安南回忆自己领地的那十几头白龙……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时，德库拉匆匆赶来，他看见骷髅王，恭敬问候：“骷髅王大人。” “我被安南喊来帮你们。”骷髅王说道。 德库拉表示感激，看向安南：“安南少爷，被我们扔出去的庄园的主人带着城卫军来找麻烦了，公主殿下正在和他们交涉。” 安南望了眼骷髅王，自信大增：“那就让它来吧。” 德库拉急忙回到庄园门口，绯红公主正愤怒地盯着庄园外的一群吸血鬼：“你们怎么敢！” “这话应该我来说……这里是血腥议会，不是乡下吸血鬼该撒野的地方。”卫兵队长讽刺道。 “我……” “安南少爷说让它们进来。”赶来的德库拉凑到绯红公主耳边低语，“骷髅王先生也在。” 绯红公主的情绪迅速消退，冷漠看了它们一眼：“你们完蛋了。” 安南看着绯红公主走在前面，一群来意不善的吸血鬼跟在后面。他刚要迎上去，伊莉摩雅丝的母亲给自己的那枚鳞片忽然发烫。 “我们即将打开传送门过去。”一道低语响起。 “真厉害……”骷髅王忽然评价道。 “怎么了？” “这支蓝龙族群有一头远古龙。” “老年龙是传奇，那么远古龙……” “按照你们人类职业者的划分，远古蓝龙应该等于25级传奇。” 安南没太多概念，最多是想现在自己5级，所以五个自己就和远古蓝龙一样了…… 总之，两个传奇和一群史诗……波罗迪亚大公即使在蠢也不敢挡他们吧？不过伪斯图雷特家族就不一定了……它们在分裂时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内奸永远比外敌可恨。 本来还想让它们用变形术过来的安南改变了主意。不是觉得蓝龙以本体降临很威风……起码不全是，而是这样能认识伊莉摩雅丝的老祖宗。 绯红公主回到安南身边，而紧随其后的吸血鬼厌恶地看着安南，趾高气昂道：“伱们擅闯私人地域，还将肮脏的人类带进这里，根据血腥议会法律，将——” “嘘……” 安南忽然竖起手指示意它们嘘声，抬起头。 一道巨大的龙爪划开菲尔城的天空，恐怖的龙威溢出裂隙，遮天蔽日的龙翼伸展开。 吸血鬼卫兵们在肆意的龙威下惊惧地瑟瑟发抖，望着一头又一头巨龙从天空的裂隙钻出。 菲尔城的吸血鬼们今天见到奇景——三十多头巨龙在城市上空盘旋。 (本章完) 节150.唤醒猩红女王 “我能进族地？” “我是斯图雷特家族名义上的族长，猩红女王的唯一子嗣，我的命令就是家族的命令。” “好。” 安南答应了她，让蓝龙它们在这里等着，跟着绯红公主走进尘封的古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腐朽的气息，幽暗无光。 安南取出魔法灯，明亮的光芒蔓延出去，照亮隐秘的角落和挂着古老壁毯和油画的墙壁。 那些画像已经褪色、斑驳，充满岁月痕迹。绯红公主怔怔望着这些，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光洁鲜丽的走廊嬉笑着跑过。 绯红公主刚要张嘴叫住“她”，眼前恢复了陈旧和破败。 感觉到停步的绯红公主有些彷徨和惴惴不安，安南轻声说：“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的手。” 绯红公主握住了安南的手，仿佛一种力量通过温暖源源不断传来，让她恢复平静。 “你还记得这里？” “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绯红公主漫步在幽静的走廊里，经过那些回廊、庭园、厅室时驻足，回忆过去。 安南不着急，缓慢跟着她在城堡里游荡。 他们来到一座庭园，绯红公主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驻足。 安南打量庭园，月光从天空斜照进来，庭园中心的水池已经干涸，池底混合着枯叶和污泥。 “咯咯咯……” 忽然发出一阵怪异笑声的绯红公主让安南回头。 绯红公主低垂着头，嘶哑地低语：“我终于把你骗进来了，安南·李维斯……” 安南没理她，继续环视残破的庭园。 “你的血液和灵魂将被我献祭给伟大的猩红女王……咯咯咯咯……” “为什么伪斯图雷特家族不占据这里？”仰着头望向月光的安南说道。 “因为他们不敢唔……”绯红公主捂住嘴巴，恼怒道：“你怎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漏洞百出的蹩脚谎言？” “哪里蹩脚了，告诉我！” 安南收回目光：“我为什么要配合你骗我自己？” “因为……我是绯红公主！” “好吧，绯红公主殿下，您的母后在哪？” “跟我来！” 安南跟着故作生气把脚步跺的很大声的绯红公主迈上台阶，来到城堡最高一层。 沿着长廊往窗外眺望，聚集在外面草地上的龙群带来充沛的安全感。 绯红公主的脚步越来越轻，然后停在一间卧室前。 “我的母亲就沉睡在里面……” 绯红公主带着迟疑，握住门把，轻轻拧开。 喀嚓—— 尘封的房门打开，一尘不染的卧室随之浮现。仿佛时光凝滞……这里仍维持数百年前的精美。 望着躺在松软的天鹅绒床上，宛如熟睡的红发女人，绯红公主的泪水涌出。 “我回来了……” 随即绯红公主擦拭去眼泪，绯红眼眸落在安南拿出的血之石上：“它会不会发疯……” “所以我来吧。维克多·莫瑞尔现在要么在疯狂咒骂，要么在疯狂祈求……” 安南走进卧室，走近那道沉睡的美艳的猩红女王，那头披洒在枕头上的红发完全能感觉到她数百年前的张扬和自信。 血之石仿佛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轻轻颤抖。 “这是你应得的。”绯红公主冰冷地说。 她险些被维克多·莫瑞尔逼迫着嫁给威廉姆斯，成为莫瑞尔的附庸，但还好……它得到了报应——它背叛了绯红公主，又被自己的家族背叛。 安南把血之石放在猩红女王交叠的手背上……即将触碰的时候，安南忽然想到如果莉迪娅亲王在骗自己—— 还好，触碰猩红女王的瞬间，血之石如坚冰融化般迅速缩小，直至消失。 安南退回到紧张的绯红公主身边，凝视沉睡的猩红女王。 时间推移，没有变化……绯红公主逐渐失望之时，高耸的胸膛忽然有了起伏。 床铺上的猩红女王缓慢睁开了眼眸。 那双和绯红公主同源的猩红眼眸透露出的神情却和她截然不同……威严而冷漠。瞬间笼罩在安南和绯红公主身上的猎食者气息让他们呼吸凝滞。 “母亲……” 然后又随着绯红公主的轻唤消融。 绯红公主扑到床边，彻底发泄数百年间的思念、孤独、与害怕…… 安南悄然退出卧室，给终于团聚的母女相处的时间。 望着庄园里的蓝龙，安南默默冥想该怎么利用这次合作，让蓝龙族群更好和自由城绑定。 试着先让伊莉摩雅丝的父母过来？ 喀嚓。 房门打开，安南回头，眼圈发红的绯红公主说：“戴维，见一见我的母后吧……” 安南走进房间，猩红女王靠在床铺上，看起来有些虚弱。 “您好，猩红女王陛下。” 猩红女王盯着安南，舔着苍白干涩的嘴唇：“我的莲娜，这是你给醒来的母亲带的血食吗？” “这是我的朋友，他帮助了我很多！”绯红公主连忙解释，以免被母亲吃掉了朋友。 “一个人类？” “我是自由城城主。”安南介绍道，舍弃那一大串头衔。 而担心的绯红公主迫不及待把和安南的相遇和帮助告诉母亲。 “伱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双比绯红公主具有压迫感得多的绯红眼眸审视着安南。 “我还没说完！” 绯红公主继续讲她被血之石哄骗到莫瑞尔家族关起来，安南赶来救她，和莫瑞尔家族结盟，然后一起来到血腥议会将她唤醒的经历。 那双绯色眼眸总算逐渐柔和。 “再和我说一说来到血腥议会之后的细节。”猩红女王说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都是戴……安南做的。”绯红公主不好意思地说。 “我来说吧。” 安南详细叙述了一遍经过，尤其是议员们的反应——他知道这是醒来的猩红女王最关心的事。 “看来他们还没愚昧的那么彻底……” 猩红女王对议员们的“规则”还算满意。 “他们忌惮您，现在您醒了，我们这就去找那些叛徒还有波罗迪亚大公的麻烦！”绯红公主叽叽喳喳道。 猩红女王望了安南一眼：“莲娜，你们只是唤醒了我的意识……” (本章完) 节151.真正的敌人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得知血之石能唤醒沉睡的血族，但只对了一半……血之石唤醒的只是沉睡的意识。” 绯红公主的喜悦褪去：“那您的力量……” “我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猩红女王抬起白皙的手掌，“除了年轻的身体，我什么都没有……” 安南不知道猩红女王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但很有可能…… 血之石拥有弊端，才让为什么吸血鬼的祖先都在沉睡，而不是活跃在南方更加合理。 “您还有办法恢复吗？”安南皱眉问。 他们的一切关键都建立在猩红女王还有力量上，如果她变成普通人……所谓的光复斯图雷特只是空谈。 哪怕安南已经解决了伪斯图雷特家族，赶走波罗迪亚大公，借助蓝龙夺回议员身份，但随着时间推移，猩红女王还是会暴露。 “不是恢复，而是成长……从头开始。” 但无论如何，他们现在还是要演一出猩红女王没事的戏码给外界看。 “我们可以先拿回议员身份。” “没那么容易……失去议员身份的吸血鬼只有临时议员身份，只能投票，无法发起决议。” 别看安南和绯红公主那天进议会大厅时坐着几十道身影，但真正的议员永远只有十二位。 没有保住议员的绯红公主羞愧地低着头。 “这不怪你，莲娜……”猩红女王锐利的眼眸柔和了些，“我的陨落太突然了，以至于没有准备为你留下足够的保障。” “伤害你的除了波罗迪亚大公还有谁，我们为你报仇！” 伪斯图雷特家族只是撕咬尸体的鬣狗，驱使它们的背后另有其人。 猩红女王摇头：“知道这些对你们只是祸事。” 安南不这么认为：“您已经醒了，我们终究要和他们碰上，还不如早做准备。” 猩红女王沉吟许久，说出两个名字：“艾瑞克·诺斯特洛公爵和阴谋之女泽尔·阿历克斯。” “泽尔阿姨？她居然是……” 绯红公主不敢相信，当初她逃离血腥议会时还得到了泽尔阿姨的帮助…… “她还不知道我知道……”猩红女王的眼眸透着冷色，“但如蛛网般粘稠的阴谋，除了她没人会用……” 沉默了许久的安南开口：“您说恢复议员没那么容易，但还是能做到的对吗？” “嗯，前提是让大部分血族支持。” 成为议员需要所有议员投票，而临时议员成为议员需要所有血族投票。 谁知道一群吸血鬼居然是民主议会制？ 但似乎也合情合理……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您隐藏起虚弱，不过需要触碰您。” “怎么做？” “您总不能无声无息的醒来……” 安南小心伸手触碰猩红女王的手背，猩红女王猜到他需要触碰，翻过比安南大一些的手，完全握住了他。 防止再次失败，安南往嘴里灌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高级魔法药剂，又向绯红公主伸出手，然后激发天赋法术。 宛如颂歌的吟唱声从安南口中溢出，一道红色的门扉缓缓在安南背后浮现。 随着魔力流逝，背后的猩红门扉在月光的映照下越来越盛，犹如沸腾的血液，将安南三人整个吞没。 忽然之间，那猩红门扉突然绽放出更加耀眼的红光，缓缓升起。升上天花板，升上古堡，化作一轮巨大的猩红之月，悬挂在城堡上空。 这轮猩红之月和永夜帷幕里那轮正常月亮截然不同，它散发着妖异而神秘的光芒，甚至掩盖了月光，洒落的光辉将古堡和族地染上一层浅绯色。 猩红女王、蓝龙族群、所有关注着这里的议员和血族同时抬起头，望着那轮腥红之月，缄默无声。 没人再怀疑，那位数百年前无人不知的猩红女王苏醒了。 高级魔法药剂让安南多坚持了一会儿，但是有限……当血月升到夜空之时，就和第一次一样，安南的魔力枯竭。 安南松开母女，拿出一瓶魔法药剂往嘴里灌。 “这回所有吸血鬼都知道您苏醒了，而且依然强大。”他露出虚弱的微笑。 猩红女王凝重地观察安南周身消散的气息：“法术最后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我的魔力不够……说不定要再升几级或者大师才能完整释放出来。” 安南越来越期待天赋法术究竟能召唤出什么…… 猩红女王盯着安南，忽然没有缘由地说：“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你说什么呢！”绯红公主羞红了脸。 安南也腼腆地说：“我现在还是个婴儿……” 猩红女王不再管他们，说道：“我饿了。” 绯红公主欲言又止，她一直避免在安南面前进食。 倒是安南不在意地问：“您想要什么类型的血？强壮的男人？美丽的女人？稚嫩的孩童？要是异族的也有……” 猩红女王在安南报菜单般说出一串后摇起头：“……我没那么饿了。” 她忽然看见绯红公主悄然绕到安南背后，突然扑了上去。 安南反应迅速，抬手捂住后颈，挡住绯红公主的突袭。 “我的母后在。” 绯红公主趴在安南背上，边扒开他的手边重复道：“我的母后在！” 猩红女王皱眉看着胡闹的女儿：“莲娜，伱在做什么？” 绯红公主不甘地从安南背后跳下来，继续抬头盯着他的脖颈：“我要给戴维初拥！” “我变成吸血鬼了，只是一只普通的吸血鬼。但我要是人类，则是能帮助你们的人类。”安南故意说给猩红女王听。 “我不管！母后，你帮我……”绯红公主求助她的母亲。 趁绯红公主没有防备，安南突然低头在她的脖颈轻轻咬了一口，趁她愣神时露出阴谋得逞的表情：“我给了你初拥，现在你是人了！” 绯红公主怔怔看着安南，望向向母亲，眼眶逐渐发红：“母后，我被人咬了，我变成人类了……” “别欺负她了。”猩红女王无奈地说，惋惜自己沉睡的太早，以至于让女儿变成了这幅笨蛋模样。 (本章完) 节3.蘑菇双子屋 “你就训练五个人吗？” 安南和百夫长走出幽暗的基地。 “我先训练他们，再让他们各自训练五个，再让他们训练的五个再各自训练五个，这样我们就有……125個清道夫了。” 安南纠正道：“156，你漏了第一批和第二批还有你自己。”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考验你！”百夫长大声说。 安南还有几天就十八岁了，不会幼稚地跟百夫长争辩，迈到台阶上，准备顺路去附近的实验室看看。 “安南，我打算授予你百夫长。”百夫长忽然说道。 现如今安南已经不太需要这种虚职，随便问道：“奥尔梅多也是吗？” “她资历不够。” “我接受了！” 从清道夫出来，经过几条整洁无异味的小巷，安南来到“蘑菇双子屋”。 麦可尔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拿出新产品了，安南已经准备好责问他为什么这么慢了。 “麦可尔，你沉寂太久了，三大军团都在等着换装新武器，我希望你——伱是谁？” 随着安南推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流浪汉般的“人物”。 旁边的法师学徒小心地说：“城主大人，他就是麦可尔啊……” 麦可尔现在的模样只能用狼狈来形容。他的褐色卷发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像一堆干枯的乱草堆在头上。脸庞和那道安南·波特同款伤疤被长发和胡须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疲惫而迷茫的眼睛。 安南什么过分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嗯……你别太辛苦。我不希望自由城倒下一位功臣……” 麦可尔抬起头，眼珠木然地转向安南，似乎在想他是谁…… 安南挥了挥手，让法师学徒带他去公共浴室洗漱，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啊……啊……”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麦可尔被搀扶下去了。望着他形如枯槁的背影，安南不禁产生自己是否对这位最初的伙伴剥削太深的愧疚……但自己什么也没做啊，甚至没给麦可尔加上限期…… 收回视线，安南目光落在麦可尔刚才忙碌的试验台。一枚规则的多边菱形正躺在上面，散发着荧光。 那是新产物吗？ 安南的猜测从一旁的魔法学徒那里得到确认。 “但我不是让你们研究魔法火药吗？” 难道是魔法火药的副产物？ 魔法学徒解释道：“我们本来在研究魔法火药，但似乎到了瓶颈，无论再怎么改变比例威力最多提升16%……” “已经不低了。” 以前的改良型魔法火药已经能在板甲上打出一个孔洞，威力再增加16%，应该能打穿一些偷工减料的板甲了。 “我们也这么觉得，但麦可尔先生觉得还不够。结果在某天，一个法师学徒笨手笨脚地把魔法灯放在一些未加工的炼金物之中，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什么变化？” “魔法灯居然和一些炼金物聚合了，变成晶莹剔透的不规则晶石，美丽的仿佛神灵的产物……” “你先等一下……”安南总感觉他说话的方式似曾相识，“你来炼金室之前是做什么的？” “城主大人，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吟游诗人。” “怪不得，你继续……嗯，别再吟游诗人式拖延了。” “好的大人。”法师学徒老实讲道，“这种魔晶非常奇特，它充满不稳定能量，但又意外的稳定，魔法、火焰、撞击都没法让它释放，但是魔法火药的爆炸能将它激发，然后爆发超乎想象的——” “核弹！？”安南惊呼，“它的威力有多大？” 法师学徒兴奋地说：“拳头大小的不稳定魔晶就能炸毁炼金室！” 安南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威力多大…… 注意到安南神情的法师学徒补充道：“我说的是蘑菇屋。” “那还不错……” 但也只是不错，毕竟安南原本以为是能毁了自由城的那种威力。 “成本呢？” “呃……这块不稳定魔晶的成本要75金币，大人。”法师学徒的兴奋彻底消失了。 花75金币炸毁一座房屋实在太奢侈了，让伊莉摩雅丝滚一圈就能达到同样效果。 “谁是麦可尔的助手？”安南问道。 “麦可尔先生没有选定助手。”法师学徒说。 “从现在开始你是了。”安南说道，“继续研究，不过不要在蘑菇屋研究不稳定魔晶了……你去城主府找伊蒂莉娅，让大姐在郊外给你批一块土地独立研究不稳定魔晶。” 这里周围都是居民区，之前研究魔法火药时还好，但这么危险的东西不适合再在城里继续了。 “是的大人！”法师学徒差点模仿外面的卫兵挺起胸膛，“安南大人，您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那就先叫它蘑菇炸弹吧。” 安南起这个名字是对它寄予厚望，但魔法学徒不知道，失望地垮起脸。 接着安南又来到隔壁蘑菇屋。 邓不利少提前得知安南的到来，带着一只地精魔像在大厅静候，然后展示激活的地精魔像。 他介绍起各种数值，安南听不懂，直接地问：“比起大型土元素怎么样？” “地精魔像虽然不能施法，但防御能力比大型土元素强一大截，它们会成为我们最坚硬的阵线！” 这中规中矩，安南不觉得让地精魔像重新动起来有多难，毕竟之前那些沼泽里的地精们都让巨型地精魔像动起来了。 “您应该还藏着其他惊喜吧？” 邓不利少笑了笑，带着安南来到二楼，让安南看见一头披着重甲的巨型骑士魔像——安南隐约从它身上找到一丝克莱茵的影子。 “这是我们仿制地精魔像制作的骑士魔像。” “很好，自由城正需要这种发散思维。”安南满意道，“您还需要什么吗？资金？” “您给的那一万金币都花不完……” 邓不利少是个诚实的大法师。 “不够用就说，虽然我只是个术士，但我对炼金的重视和您一样。”安南不吝啬称赞，“炼金改变世界。” “炼金改变世界……” 邓不利少咀嚼着这句话，望着安南的崇敬就像安南·波特身边的那只小妖精——噢，《安南·波特》系列还没拍到那里。 (本章完) 节4.报社、军营 表面上魔法影像的受众最多，但其实最受欢迎的是魔法报纸。 物美价廉，一份只要1银币，就连普通工人咬咬牙都能买上一份，还不限人数。跟那些模仿者们丰富了人们枯燥的生活。 现今中土起码冒出来几十种魔法报纸，价格从最便宜的几铜币一份的普通报纸到十几金币一份会像魔法影像一样播报的魔法报纸，类型也从严肃时政的《帝国报》到喜闻乐见的《酒馆午夜故事》，但顶着艾伦大陆第一份报纸名声的《自由之声》的销量一直稳步提升。 其中伊芙琳功不可没。 就连安南问她有什么想要的时候，伊芙琳的回答都是“我想给你一个专访！”。 “什么专访？” “你拍摄《惊情五百年》期间的剧组故事，和猩红女王、绯红公主母女的暧昧。” “采、采访这个干嘛，幕后故事又没人喜欢看。” “但如果是‘露丝采访扮演德古拉的杰克和吸血鬼女人打情骂俏’呢？” “这都是什么……” 安南越来越招架不住伊芙琳的锋利，怀念起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柜台后的雀斑女孩。 视线巡游间，安南看见放在桌上的《瑞坎尔荣耀》，首版标题：北线作战史诗大捷！ “他们居然挡住了鼠人？不会又偷偷和鼠人做交易了吧？” “这次没有。” 安南拿起报纸，新闻说北线以伤亡数百人为代价歼灭数十万鼠潮…… “真的是捷报？”但安南有些不信。 “嗯，只是代价是鼠人一来他们就跑了，给鼠人让出了北部战线。” “烂透了……” 安南摇摇头，把报纸丢回桌上。 让马丁去瑞坎尔王国当国王都比克洛干得好。 “我的德古拉在哪？德古拉！” 突然，一道女声从报社门外响起，安南和伊芙琳抬起头，看着一名卫兵跑进来：“安南大人，一位客人自称是您的影迷，想要见——” “德古拉！” 一名衣着奢华的女人已经闯了进来，望着安南，眼睛放出如有实质的光彩，快步走来。 伊芙琳挡在安南面前：“别怕，杰克，这次由我露丝来保护你！” “德古拉，我……我想见你……我的梦里都是你！” 安南带着礼貌和距离感微笑道：“谢谢你的喜欢。”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就是伊丽莎白的转世，我想得到你的爱……” 安南没有太多耐心。 这名女士并不难看，甚至说很有韵味，但安南刚从到处是俊男美女的永夜之地回来，这种“精良人类女性”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示意卫兵不用把人赶出去，安南正想着怎么不冒犯的让她主动离开，又一道声音响起。 “爸爸！” 一名小女孩跑进报社，扑进安南怀里，抬起头撒娇道：“伱刚才去学校怎么没来找我？” “做的好。” 安南向凯茜眨了眨眼，把她抱起来。不过看起来就像兄妹。 “你有孩子了？”女士惊愕又失望地说。 “没错，她是我的女儿。”安南承认道。 毕竟当初“母亲”把凯茜和小人镇的孩子们托付给了自己。 女士失魂落魄地走了，伊芙琳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我知道她……好像是一个大服装商。” “什么？她很有钱？” 伊芙琳斜眸盯着安南：“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嗯……我在想，我已经回来了，不如举办一场宴会，把这位女士邀请过来。” 沙沙沙沙—— 伊芙琳翻出一本笔记，快速写起来。 “你在写什么？” “自由城城主让女服装商深夜去找他……” “你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把城里想要做生意的商人都邀请来。” 沙沙沙沙—— “你又在写什么！” “自由城城主深夜邀请众多女性参加宴会……” “我去告诉法斯特先生了！” 终于让伊芙琳放弃素材，安南带着凯茜落荒而逃。 “我送你回去？”安南问道。 “我想跟着你。”凯茜拉着安南的手。 安南干脆领着凯茜前往军营。 路上他遇到出来送酒的伍德。他站在建筑的阴影里，和周围的女孩们炫耀：我当然是吸血鬼 说着他闭上嘴巴酝酿了一阵，然后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和满嘴血液，引得女孩们发出一串兴奋大于害怕的尖叫。 “安南！” 这时，沉浸于受欢迎的伍德看见安南，朝他招手。女孩们看见了正牌德古拉，又尖叫着围了上来—— 几分钟后，好不容易摆脱热情少女们的安南和伍德走在阴影里。 “你把血族能力都放在哄女孩开心上了？”安南揶揄道。 伍德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这不是血族能力。” 说着伍德闭上嘴巴又酝酿了几秒，然后咧开嘴给安南看嘴巴里的血：“最近有些牙龈出血……” “……你继续送货吧。” 安南和伍德分开，带着凯茜来到军营。 时隔近三個月再次回来，安南得知百人精英队里足足有七人成为职业者。 这时一个恐怖的比例，但被选进精英队的本就是最有潜力的士兵。 他们的忠诚依旧坚定，洛西一句“你们在为安南大人而战！”就让精锐们像是打了龙血。 安南和他们交谈，问其中一人“你为什么想加入军团？”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要去伤害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安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会有机会的。” 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凯茜抬头看着安南：“爸爸……” “你可以叫我安南。” “好的。安南，我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 安南要来一辆马车，把凯茜抱进车厢，驱赶马车返回孤儿院。 驶过一条街道，路口卫兵望着奔驰而过的马车，没敢阻拦。 刚给一名游客指路的卫兵队长走过来，训斥道：“那辆马车在街道上跑得这么快，你怎么不去阻拦！” “我不敢……” “我们是法律的维护者，居民的保护者，你这样对得起城主大人吗！”卫兵队长召集队员准备追上去，“所以对方是谁！” “我不知道车里的大人物是谁，但我知道他的车夫是安南大人！” (本章完) 节5.城主府 孤儿院 伊凡娜·塞尔站在凯茜旁边，向安南鞠躬：“谢谢您送凯茜回来。” “你太客气啦，安南是我的爸爸。”凯茜把小跟班拉起来。 看着那双坚定的蓝色眼眸，安南忽然涌现像是在和成年人对话的感觉。 安南记得自己安排这位“自由城最聪明的人”跟着英格丽特学习，不知道英格丽特教了她什么，但显然，让一个才10岁的孩子接触大人的世界不知道是好是坏…… “安南大人，哪怕在中土，也很少有孩子能健康长大……” 仿佛从那双带着怜悯的眼眸中感觉到什么，伊凡娜解释道，“孩子们都很感谢您，我们都希望快点长大，然后帮助您……” “嗯嗯！”凯茜附和道。 “那得再等几天。”安南微笑道。 送完凯茜，在自由城转了一圈的安南回到城主府。 抱着莉莉，安南让女仆艾比去通知苏珊大婶一家和其他人来城主府聚餐。 没多久蕾菈回来，她听说了聚餐，懊恼早知道就不把钓上来的那些鱼放回去了……够做一盘鱼酱呢。 傍晚，城主府餐厅，安南熟悉的人们坐在长桌两旁。 他们在难得的聚会中畅所欲言，说起安南带回的女孩们，说起过几天的自由杯，说起瑞坎尔王国。 关于前者，那些女孩都是好姑娘，没什么坏心思。 说到中间，安南问马丁要站在三大军团的哪一边？马丁回答：赢的那边。 最后说起瑞坎尔王国，法斯特说：“恕我直言，再不对他们做些什么就来不及了。” “确实，瑞坎尔王国被鼠人占据，就没机会发动战争了。” 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聚餐结束后，安南回到卧室，靠在窗台前，轻轻抚摸着莉莉，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自由城夜景，带着一些自豪。 只花了一年半……自己就把一片滩涂变成了一座崭新的城市。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我不在！” “城主大人，有一些事需要您处理。” “莉莉，和英格丽特说我不在。” “喵喵！” 喀嚓—— 门把手转动，接着捧着财政报表的英格丽特推门走进卧室。 安南忍不住薅了莉莉一把毛，她们对自己这位城主毫无敬意！必须要惩戒以奥尔梅多为首的派系！ 但紧接着，安南脑海就冒出奥尔梅多带着族人和附庸离开自由城，自己抱着她的腿哀求不要走…… 摇了摇头，安南鼓着脸接过财政报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由城今年前五个月的财政。 每月财政快速増长，还有一些爆发期——拥有《惊情五百年》的六月也会是个爆发期。 收入的后面是用红色数字标注的支出……结果安南发现每个月的余额还不超过四位数！ “我赚了那么多的钱呢？！” “都花了。” 安南快速翻动财政报表，找到详细开支一列：开销大头依然是奥术能核和山铜，紧随其后的是蘑菇屋的拨款、商船采购和法师塔开销。 “我们又买了一条船？”安南指着商船采购问。 “您招募的红龙术士拒绝开那些又破又小的船。” 安南没说什么，反正自由城的特产多，最后都会赚回来的。 “现在我们的国库呃……宝库还有多少钱？” “保证宝库里随时能取出五万金币。”英格丽特假装没听清安南的僭越，“您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多存起一些……” “不用。”安南这时反而大方了起来，“花出去的金钱才是金钱。放在宝库里的只是会发光的石头。” “不过别当冤种……需要大把花钱的地方一定要慎重……” 但安南还是心疼钱。说的冒犯些……这些钱里每月拿出一半送给蓝龙族群，自由城就是五色龙之一的蓝龙“永恒”的盟友。 “永恒”的期限是不再掏钱。 或者聘请传奇、史诗职业者。 不过聘请来的终究不是属于自由城自己的力量——安南和奥尔梅多在这点观点一致。加上自由城没有外敌，所以一直没有聘请的念头。 “除了花钱，就没有好消息吗？” 安南放下财政报表，回来时他路过了法师塔，第一层已经投入使用了，但距离第二层完工还差许多。 “有一個。因为我们这两年连续买了四枚奥术能核和大量山铜，威尔海姆那边愿意只要一万金币就无偿帮我们将五枚小型奥术能核换成一枚中型奥术能核。” 一枚小型奥术能核的直径约500米，五枚就是1250米。按照自由城现在的面积，能把除北边农田和东南港口以外的城区全部包括。 不过这是理想范围，多枚能核会因相互影响而不稳定，还会损失一些距离，而一枚中型奥术能核是实打实的1250码。 安南举起手：“我是术士，但不是战士。你说的一万金币和无偿应该不沾边吧？” “奥术能核用了不少时间，有一些损耗，他们没法替我们承担。” “但也不用一万金币。” “我建议……” “我知道了。”这就是受制于人的弊端……但终究还是赚钱不够多。 “钱啊……要是有一只金币做的巨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该多好……呃，好像也没多少钱。” 自由城的财政一直保密，但想要打探太容易了。结果各国的密探就得到瞠目结舌的答案——自由城一年的营收相当于许多公国鼎盛时期的财产——比如北边的盟友邻居。 按理说这么庞大的财富只花在一座城市上，足以让它存在数百年之久……只是花钱更快。 要是哪个大公敢把一年赚来的钱都花出去，那他就是亡国之君了…… “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安南忽然问道。 英格丽特微愣：“安南大人，城里有精灵，兽人，德鲁伊……” “我不是那个意思！” 羞恼地解释一句，安南说道：“我今天遇到了伊凡娜……她就像个大人一样。” “这不好吗？” “我觉得不太好……孩子就应该拥有童年……你的童年是什么？” “无尽的礼仪课和学习。” “呃……那你怎么看待灰暗的童年？” “我很感谢……” 该死，“童年对人的影响”这种东西对这个世界来说太超前了。 “总之，你的任务就是明天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出去玩一天。” (本章完) 节6.漫长的旅途 船舱又沉又闷，充斥着酸臭、腐臭和脚臭。但亨利仿佛已经习惯，趴在离油灯最近的木箱边，埋头写着日记。 【快要靠岸了。 我此刻的心情就像第一次踏足自由城的克里斯，满是对自由城的憧憬和向往，以及一丝忧虑—— 如果它没描述的那么美好该怎么办？】 亨利收起用木炭削成的炭笔，吹干碎屑，随意翻着前面的日记。 从剧院老板格里塔·哈夫曼派自己去自由城，结果在近海遭海盗劫掠，他因为会演戏被抓到海盗岛给头目表演，再到皇家海军打到海盗岛，海盗们四散而逃，而他被当成同伙抓起来关了十几天。 放出来后因为身无分文，在酒馆里表演，又被吟游诗人当成抢生意的同伙用戏法捉弄，好不容找到一群打算去自由城发财的偷渡客，跟着他们以清洁工的身份坐上商船，…… 他的自由城之行充满波折。 脚步声接近，亨利不紧不慢地收起日记，一点也不担心泄密。 船舱里识字的就自己一个。 “你写这玩意儿能当面包吃吗？”粗犷的声音背后响起。 “要是谁给我一块面包我当场就把它送出去。” 船舱里想起一阵沉闷的笑声，接着拍掌声响起。 这群偷渡客的头儿，一个据说是游侠的男人召集起众人。 “我们快到自由城了。” 男人扫过手底下这群歪瓜裂枣。“记着，不要被这里的美好所蒙蔽，我们的任务是赚钱，赚大钱！” “知道了吗？” “知道了。” “我听不见！” “知道了！” 嘭嘭—— 船舱外突然响起拍门声。 “你们小点声！要进港了！” 男人拍了拍手，压低声音：“准备干活了，伙计们！” 亨利跟着他们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当那座海岸线上的城市出现在远方，在清晨的光辉中熠熠生辉，亨利好像闯进了《当自由来敲门》的世界——他忍不住回头，想看自己背后是不是坐满剧院的观众……但只有一张像是煮熟的土豆的脸。 “你在瞅啥？” “没什么……” 亨利打定主意，自己一到港就离开这群人，当一个自由人！ 船身轻震，商船正式靠岸。 商船上头等舱和一等舱的客人先登港，然后是二等舱和末等舱，所有客人离开之后再卸载货物，他们这群清洁工要把船舱和甲板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能离开。 满身臭汗的亨利终于踏上港口。他们一群人来到繁华的街道，散发的酸臭味让一堆路人绕开。 亨利有些自惭形秽，不敢抬头看人。 偷渡客头目过来拍了拍他，贪婪地盯着来往的富人们：“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和这里的人一样……不，比这里的人更富有。” 偷渡客派他的两名小弟去打探贫民窟的位置。 贫民窟？自由城哪里会有这种地方…… 接着亨利意识到这家伙想做什么……纠集一群人，跑到贫民窟抢地盘，然后组建帮派，找一位贵族当靠山——这是大部分有野心的人的发家之路 必须得离开他们！ 这么想的亨利不知不觉落到队伍最后面。经过一条小巷之时，他突然钻进巷子。 跑了整整两条街亨利才停下，扶着墙壁一阵干呕。 他的异样引起几名巡逻卫兵注意，靠拢过来。 “你还好吗？” “没……我没事……”亨利紧张地抬起头。 然后卫兵就真的没再在意，准备走开了。 “请等一下……”似乎感觉卫兵没有恶意，亨利没忍住说到，“有一群和我一样的外来者，他们在找贫民窟……” 卫兵们相互对视一眼：“感谢你的提醒。” 亨利受宠若惊，愣在原地望着那队既不贪婪也不暴躁的卫兵远去。 好像自由城的传言是真的…… 亨利忍不住想把这些记在日记里，但摸了个空。 他想起自己被头目拍了几下……跑丢了还是那個时候被偷走了？ 算了，没就没吧…… 亨利确认自己没在日记透露什么东西，反正他要在自由城重新开始了。 第一个目的地……先去剧院碰碰运气！ 这里的路人谦逊有礼，亨利问了剧院在哪，沿着道路中间栽种着小麦的平整街道前进。 期间他看见兽人两两三三，叽叽喳喳的地精，偶尔有尖耳朵的美丽精灵走过，期间还遇到一个魅魔——亨利的肉体还站在街道上，但灵魂已经跟着飘走了。 魅魔按摩店老板埃琳娜无视路人们的眼神，推着轮椅回到姐妹的住处。 “亲爱的，我给你买回了轮椅。” 埃琳娜的姐妹，一名高挑性感的魅魔不着片缕地斜靠着，鞭子般的尾巴轻轻甩动：“埃琳娜，你真该试试。我的实力只是两夜就提升了一截。” 埃琳娜无动于衷，没有什么能让她移情别恋：“一个安南抵得上几千个吸血鬼。” “那我睡几千个吸血鬼不就等于睡了一个安南？” 埃琳娜哑口无言，把轮椅丢给姐妹。 那只魅魔扫过轮椅，看到插在座位上的木棍，皱起了眉头。 “怎么只有一个？” …… 清晨，安南结束冥想，跑到花园看栽种进来的异世界之树。 安南离开的时候它还和莉莉站起来差不多，但在妲德的照料之下已经快要和他一样高。 异世界之树的形态和榆树颇为相似。枝叶繁茂。它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完全看不出它的养分源于怪异。 因为叶片还小，安南没急着摘取树叶。 回到城主府，伊蒂莉娅已经发出了邀请函，邀请商人们今晚来城主府礼厅参加宴会。 “对了，一些商人是你的影迷，伱到时候需要和她们说几句话。”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安南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奥尔梅多不在意：“相比你做的事不算什么。” 安南心虚的闭上了嘴，以为自己说奥尔梅多坏话被她知道了。 傍晚，城主府前的街道驶进来一辆又一辆华丽马车。 望着门前的热闹，安南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场宴会是以谁的名义？” “你的。” “奥尔梅多，我们有麻烦了。” (本章完) 节7.丰饶神使 “现在改发起者还来得及吗？” 安南望着那些商人，像是在看一枚枚跳动的金币。 “你的‘宴会杀手’称号只是巧合，不是真的。”奥尔梅多带着笑意安慰。 “真的？” 严格地说，“宴会必定出事”确实不怎么科……不怎么魔法。 安南还是有些担忧，奥术能核今天早些时候才拿走…… 这段时间应该算是自由城最危险的时候。 “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取消宴会？” “那不行！” 比起把自己的金币们赶走，安南宁愿承担一些风险。 随着宾客们充实了礼厅，宴会开始。 这些商人来自艾伦大陆各地，而让他们来到自由城的原因也多和有仰慕有关——有的仰慕安南，有的仰慕金钱。 伊蒂莉娅特地在宴会一侧摆放一排长桌，桌上不是常见的食物，而是自由城独有的特产。 从魔法火枪、火炮，到水泥、魔法石、轮椅、胸衣，再到法斯特裤这种廉价产品。 最受欢迎的无疑是魔法石，不过自由城一直拒绝出售永恒魔法石。看起来卖出去一枚就能最少赚一千金币，但卖不出去多少枚，还会开一个口子——那些有了永恒魔法石的商人一定会去开剧院，分走利益是小事，但会让盗版商混入其中…… 卖出去十枚永恒魔法石，蹦出一百个剧院太正常了。 其次是胸衣和法斯特裤这些造价低廉，人人都爱的特产。毋庸置疑，自由城走在“时尚”的最前沿——就连“时尚”这个词都是《自由之声》首创的。那些看不起魔法影像，舍不得买魔法报纸，但被自由城消息包围的平民总会买一件低廉还实惠的法斯特裤。 不过不是所有东西都受到欢迎，一些物非所值的东西无人问津，比如胸衣、轮椅、眼镜……比起花费大价钱运回去，为什么不偷偷自己做出来呢？ 这些东西又不需要技术，知道了怎么做一个法师学徒都能打磨出来。 而且水泥……尤其水泥！把这东西装满满一船然后运到其他港口售卖是会被同僚笑话的！ 塔图恩帝国买水泥配方是因为它是至高十三王之一，需要维持规则。但这种给一個炼金学徒三天时间就能分析出来，传得到处都是水泥配方根本不值得掏钱…… 他们宁愿把财宝和女人直接献给安南也不愿傻乎乎的买水泥配方。 以至于现今中土，尤其是北边到处兴建起这种坚固、结实、方便的水泥造物，但它的发明者反而没有获利太多。 其实安南还能继续研究出改良版水泥，比如把坚固性提升10%，然后卖一波，再提升10%，再卖一波来反复收割……不过他的重心都放在了魔法火药上，暂时搁置了水泥。 让鼠人迅速蒸发的武器远比让鼠人啃得更久的防线重要得多。 需要知道：自由城此刻的一切都在以“鼠人大举入侵”为前提做准备。 商人们采购到大量特产准备大赚一笔，安南仿佛听到金币落下的悦耳声响。宴会逐渐热络之时，城主府外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自称丰饶神使的教徒想要见您。”近卫队长洛西进来汇报。 安南和伊蒂莉娅对视一眼：“那群在北边搞血祭的家伙？” “我不确定……要抓起来吗？” “先不用，我出去看看。” 带上奥尔梅多，安南来到城主府外，看见那群被火枪兵围起，披着拖地灰袍，头戴麦穗草环的“丰饶神使”。 他们是丰饶女神的信徒。而以“神使”自称，其中起码有人是主教。 “你好，萨摩女士的信徒。”那位领头的年迈主教慈祥地看着安南，一点也不像发动血祭的邪恶之徒。 “萨摩女士就是丰饶女神。”旁边的奥尔梅多低语。 “信徒？我吗？”安南不解地问。 “城里到处是女士代表的麦穗，当然是你。” 安南恍然，知道是什么把他们引来了。 “我不是丰饶女神的信徒。”安南解释说，但考虑这个世界对无信者的针对，他补充道：“我信仰另一种东西。” “请你们离开吧。” “我们没有恶意。” “但你们在北方举行了邪恶的血祭。” 白发苍苍的主教没有动怒，平静地说道：“安南阁下，我想讲一个故事……” 一位屠夫和一位牧师相约互相每天喊对方起床，他们死去的那天，屠夫因为每天叫醒一个救人者，做了好事，死后进入神国。而牧师因为每天叫醒一个杀戮者，做了坏事，死后被拒绝在神国之外。 “那些人的死是因为他们有罪……” “这是什么邪神吗？” 安南打断丰饶神使，不吐不快：“谁都看得出来，牧师是无辜的，祂看不出来？那我只能认为这是某个玩弄信徒的邪神。” “喔，想起来了，蛛后萝丝就干过这种事。” 此时，远在幽暗地域，趴在傻猫毛发里睡觉的小蜘蛛若有所感的惊醒。 主教依然没生气，慈爱地看着安南：“但是您拥有同样的品德…… “哈？” “他们说自由城每个人一尘不染，餐厅的盘子要刷十七遍，就连公共浴室的水都是能喝的。” “我怎么不知道？” 安南瞬间想到一个人，福至心灵地抬起头，看见躲在阴影里捧着魔法石的伊芙琳。 “不关我的事！” 被安南召唤出的柠檬拎过来的伊芙琳急忙证明清白：“他们都是一厢情愿认为自由城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真的？” “我……我最多说过一些讽刺瑞坎尔王国的话……” “你说了什么？” “瑞坎尔王国和自由城的孩子比赛，结果下起了雨，瑞坎尔王国的孩子跑到房子里躲雨，还笑话他们傻，而自由城的孩子坚持在大雨中完成任务……” 安南被气笑了，伊芙琳眼前一亮，翻出笔记本边写边说： “自由城城主被丰饶神使气哭了！丰饶神使公然表示自由城不如瑞坎尔王国……” “柠檬，把伊芙琳丢出去！” (本章完) 节8.即将到来的自由杯 “抱歉，让你看见了一场闹剧。”安南回望沉默的主教，“不过你已经看到了，自由城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这不重要……” 主教还要说什么，奥尔梅多忽然失礼地打断道：“请你们离开这里。” “丰饶女神的教义是农业与丰收，以诚实和辛勤的劳动换取大地的恩赐。你们的所作所为玷污了这一教义。” “再不离开，我将视你们为异端！” “这个主意不错，但也不是现在。”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那异族军团呢？”洛西忽然说道。 “没有必要。” 安南没法想象一个异族军团里所有士兵都是不同种族是什么场面…… 自由城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杯开始预热，到处挂起横幅。 “你不该是人类，应该是一头幼龙。”奥尔梅多转身走回城主府。 名为“足球”的运动本是只有自由城人感兴趣的运动，但在持续宣传之下，觉得新鲜的游客纷纷抢购明天的门票。 所以在禁止打架斗殴的自由城，就连母兽人都憋的不行。 安南释放法师袍自带的清洁术，抬头说：“还说什么？” 苍老主教拿出一张契约给安南。 安南出声制止奥尔梅多，迎着她的目光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让他们离远些时候再动手吧。” 奥尔梅多蔚蓝色的眼眸转冷：“看来我还是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布洛姆叔叔，麻烦你去拦住他们。” 被净化的契约发生了某种变化，变成一张普通的羊皮纸。 粉丝们认为安南信仰贵族之神——他的外貌无可挑剔。亲近安南的人则认为他要么信仰欲望女神，要么信仰龙神。 城主府外的插曲没有影响宴会里的热闹，安南一点也不担心会让丰饶神使跑掉……那可是史瓦罗先生。 “这不是圆满解决了嘛。” 安南不在意地说：“我信仰的不是某个神灵，某个实体，而是一种伟大的信念。” “放心吧，史瓦罗先生嘴上和行动总是不一样。” 契约记录丰饶神使为了和神灵取得联系，会在各处邀请领主加入，然后在他们的领地举行血祭…… 他们交给安南一份名单，共同提议组建第四支军团：军团由职业者组成。 安南摇了摇头。这些人数撑不起一支军团，而且还都是刚成为职业者，还不如让他们担任基础军官，培训士兵。 安南这才看向契约的内容。 “就像斯内普教授？” “说的也是……”安南收回目光，“我记得丰饶女神是善良神祇？” …… 兽人不是好战的种族……但它们确实流淌着名为野蛮的血液。它们拥有朴素的观点：拳头即是真理。 “你见过把钱都花出去的巨龙吗？”安南跟在后面，“而且为什么是幼龙……” “你带人看着他们离开。”奥尔梅多喊来不远处的家臣。 自由城的异族其实不多，或者说被驳杂的种族稀释了——自由城的八万人口只有不到百分之二是异族。 而这百分之二里又有百分之八十是地精，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被十几个种族平分。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五一 “我就说不该以我的名义举办宴会……” “史瓦罗先生说他已经都解决了，还说……” 说完安南就想起来，作为“什么都参加一点”小姐，奥尔梅多大概率也是丰饶女神的浅信徒。 安南没看契约，先朝着法师塔举起来喊：“莉莉丝，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安南大人，明天就是自由杯了。” “动荡之年，许多教徒为了联系自己的神灵而不择手段……” 魔法之光从法师塔照来。契约突然蒸发起一片黑雾和尖啸，在安南松开手前销声匿迹。 “伱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安拿起名单，只有三四十人的名字…… 费米和杰克离开了，洛西召集来精锐士兵。 “不行……” 安南流露一抹恍然：“你等我一下，我们去营地。” 那个自称丰饶神使的主教起码是大师牧师，安南让卫兵跑去通知史瓦罗先生。 “我的副城主不是说丰饶女神是异端。”安南迈步站在奥尔梅多面前，看着这些教徒的黑眸转向冷漠：“而是你们……” 抱起莉莉，安南陪着隔壁的王女坐了一会儿，然后跟着洛西前往军营。 奥尔梅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影响她发动“什么都参加一点”。 “还缺人吗？” 安南刚坐到洛西的办公室，三支军团的军团长，洛西、费米和杰克赶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安南饶有兴趣地问他。 “看完它，您会得到答案……”说完，他带着不甘的信徒转身。 “还说他只是在学校担任教授，不是您的打手……” 这是九千名士兵练习三個月呼吸法的最终成果。 兽人算是仅次于地精的异族了，但依然只有几十人。 “所以就和失去了财富的商人为了赚钱开始做许多卑劣的事？”说完，安南看见奥尔梅多眼神怪异，“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看起来只是带着血腥色彩的介绍，但在契约末尾发现一行小字：阅读该契约即视为同意。 深夜，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奥尔梅多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你信仰别的东西，是什么？” “这么说倒也没问题……”安南看洛西还没走：“还有别的事吗？” 新的一天，洛西敲响安南的卧室门。 洛西说起他的士兵在港口执勤时总是听见兽人们在抱怨。它们喜欢这里的食物和住处、氛围还有那些好玩的东西，只有对一件事感到不满——没有战斗。 奥尔梅多的威胁让丰饶神使暂时退步，他们没本事在自由城做血祭这种事。 安南的信仰一直是自由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无信者”在艾伦大陆低下的地位，他们都不认为安南没有信仰。 安南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满是忠诚和狂热的年轻脸庞：“那些鼓舞人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拿个冠军回来。” (本章完) 节9.秘密武器 今天是莱瑞克最后一天来到军营。 一百名地狱火士兵站成两排，挺胸背手。 三个月的苦训构成了他们黝黑的肤色和健壮的身躯。 要是自己的侄子有他们一半刻苦，就不会死在鼠潮里了…… 莱瑞克欣慰地想到，但继续板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训练了你们三个月，出现了两个职业者……”莱瑞克扫过悄然挺起胸膛的一些士兵：但我不是很满意！” “你们真正用自己的力量杀死过敌人吗？” 莱瑞克忽视一百道愤怒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衣。 “只是扣扳机？就连纺纱厂的娘们也能做！” 最后摘掉护腕，只穿着一套法斯特衣服，朝着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士兵们招了招手：“让我看看你们现在的本事吧。” 士兵们没有动弹。 “愣着干嘛？你们就连和人类交手的勇气都没有？那在战场上你们看见了鼠人还是赶紧逃跑吧……一群孬种。”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队伍里唯二的职业者相继迈出，他们又带动着其他人冲了出去。 莱瑞克瞬间被一百名士兵淹没，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扬起的沙尘和喊声传出。 十分钟后，周围倒了一地士兵。莱瑞克依然站在那儿，脸上鼻青脸肿，急促喘息着。 但他还是赢了，靠着精英战士的体质和战技，解决了一百名士兵。 这就是职业者和普通人的残酷差距。 莱瑞克重新站直：“你们看到自己和我的差距了？没有那把火枪，你们什么都不是！” 士兵们默默爬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所以记着，是安南城主给了你们未来！”莱瑞克的语气逐渐缓和，揉着下巴咧起嘴：“不过我差一点就输了……真是一群棒小伙。带着这個劲头去拿个冠军！” 士兵们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又围了上来。 “伱们想干嘛？” “谢谢您，莱瑞克教官。”职业者之一感激道，然后抓起手臂。 其他人扑上来，莱瑞克被猝不及防的举起来，扔到半空，再接住扔起。 “该死！我不是小孩子，放我下来——” 但笑容还是出现在莱瑞克的脸庞。 莱瑞克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为这帮小伙子们骄傲不已。 一百名没有任何天赋的平民，靠着三个月的苦练诞生了两名职业者，仅次于归安南城主训练的近卫军团精英小队。 相同的一幕出现在营地各处。 三个月的接触让他们凝聚了友谊。一些教官收了些学生，甚至还有选择成为地狱火军团的一员。 此时的他们有多开心，另外两个军团就有多酸。 显而易见，地狱火被当成了主力军团。他们最先扩容，列装最新的武器和装备，不需要巡逻和护卫，唯一的任务就是消灭自由城的敌人。 “我们只能待在自由城，保护大人们。”站在营地门口，洛西抱怨道。 “知足吧，我们哪都要去，你是不知道一些地方有多恶劣。”杰克只觉得洛西在讽刺自己。 “怎么会，不是说吸血鬼那边都是俊男美女，花都到处是鲜花吗？” “那我们换一下？” 洛西哂笑：“我又不傻。” 洛西和杰克只能寄希望明天的比赛，精英小队能狠狠教训地狱火军团一顿。 费米从远处走来，洛西和杰克浮现虚伪的笑容，伸手碰了下拳头。 “你们在说什么？” 费米低沉道。他的沉稳让他像是比他们俩大十几岁。 “我们在说……” “克里安……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洛西叹了口气。 安南的名声传遍中土，北境也一直在召集遗民，他应该知道了自由城的事…… “他没脸再露面了。”杰克冷笑道，“他要是敢出来，我会让他尝尝我的牛皮靴的味道。” 杰克成为军团长的时候克里安已经走了，没有并肩作战的友谊，他单纯地将克里安视作背叛了安南和他们的混蛋。 洛西欲言又止，想说克里安没那么坏，说不定有隐情……但人总是会变的。 …… 新的一天到来。 自由城到处俨然一副盛典开幕的模样。 居民们穿着喜爱的队伍的衣服，跑到街道上分享食物。没买到门票的观众聚集在法师塔外，仰头望着法师塔投映出飘扬着彩旗的角斗场。 安南坐在前排，奥尔梅多、伊蒂莉娅坐在两旁，背后则是法斯特他们。 奥尔梅多正和安南低语：“我以为你会让士兵对战，没想到还是通过足球。” “总不能让他们拿着魔法火枪相互射击，最后活下来的军团获胜吧？” 只有深渊恶魔做得出这种事。 地狱火军团和教官的赌注的最后结果安南已经从费米那里知道了，所以他在进场前告诉精英小队的士兵们：不要留情。 这场比赛的两支队伍进场：地狱火军团和近卫军团。 地狱火军团的配合更好，但全员职业者的近卫军团实力要强上一倍。 “安南，你觉得谁能赢？”伊蒂莉娅问道。 “近卫军团。”安南想也不想。 “因为他们是你训练的？” “其实我没怎么训练……”安南实话实说，“我相信他们能赢是因为秘密武器……” “那是什么？和鱼有关吗！”伊蒂莉娅旁边的蕾菈冒出脑袋。 “秘密。” 两支队伍各派十人上场，观众席的欢呼声中，比赛开始。 安南希望能通过比赛回忆过去，但就像杰克和露丝在船上的爱情故事变成法师塔……这场比赛注定面目全非。 自由城的足球规则允许身体碰撞，相当于足球的形式，橄榄球的规则。只见哨声一响，近卫军团迅速聚拢，被护在身后的职业者施法，释放出戏法法师之手，举起足球，然后被队员拱卫着冲向地狱火的球门。 法斯特先生狐疑道：“怎么好像不太对……” 正扶着额的安南抬起头：“以前的士兵都是普通人，现在他们是职业者，还有一位施法者，打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嘛？” 伊蒂莉娅安静听着，嘴角掀起弧度。 原来这就是安南说的秘密武器。 (本章完) 节10.自由杯 近卫队的队员们顷刻间护送着法师学徒闯进地狱火队球门。 费米瞬间看向还没来得及藏起得意的洛西。 滴—— 哨声响起，近卫队得一分。 近卫队球迷欢呼，地狱火球迷懊恼，刚了解了规则的游客则觉得这是否太儿戏。 两队球员回到场中央，地狱火队球权。 经过短暂的迷茫，地狱火队意识到近卫队里藏着一个法师学徒…… “拦住那个法师！” 比赛继续，地狱火队顿时分出三名队员，把法师学徒球员挤压到场地边缘，然后带队进攻，用肩膀撞倒前方的对手，在门前大力抽射！ 嘭—— 用巨兽皮缝制的足球划过一道弧度，落向球门空荡。但突然诡异地放慢速度，最后惊险地停在球门前，漂浮在半空。 “进攻！” 法师学徒球员用法师之手抓着足球，既不贵族，又不优雅地嘶吼，带领同伴展开反攻。 地狱火队红着眼扑上去，试图用冲撞阻拦他们的步伐，但对飘在头顶三四米的足球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足球飘进球门。 滴—— 比赛开始三分钟，近卫队连进两球。 近卫队球迷爆发更热烈的欢呼。 地狱火队队长捡起球，冷眼看着正和同伴击掌的法师学徒球员：“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对付这招……但你能用几次？” 法师学徒球员嘿笑：“五次，够领先你们了。” 场上近卫队为了赢球使盘外招，观众席的安南忽然觉得这么打的很难看…… 就像马丁和几只地精大打出手一样……谁赢了都很丢人。 安南和他的两位副城主说道：“这场比赛之后我们就更改规则……禁止施法者参加足球比赛。” 毕竟比赛的目的是加强士兵的身体素质和让比赛更精彩，而不是让法师带着球难看地往对方球门里钻…… 恰好奥尔梅多说道：“但我觉得比赛有法师会很有趣……” “那我们再单独创造出来一种运动，由法师参加好了。” “你有想法吗？”奥尔梅多期待地看着安南。 这是她喜欢安南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新奇的想法迸发，就仿佛背后站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们可以准备两个球门，一個在地面，一个在空中，法师们需要用轻羽术或者漂浮术来移动，然后把球丢进对方球门。” 奥尔梅多想象20名法师在场上追逐，释放魔法……那一定很精彩。 “那叫什么，法师足球吗？” “魁地奇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 奥尔梅多说起这几天自由城里的趣事。 比如她刚颁布法令，除非玛卡公国支付全款，否则拒绝和他们做生意。 起因是玛卡公国官方派人来订购了几千件法斯特裤，支付了订金。纺纱厂看见是大生意连夜赶工做出了所需法斯特裤，结果他们反悔不要了。 到这里为止还只是正常的交易，结果没过几天就冒出一群人，他们说愿意低价收购那些法斯特裤…… “这有什么问题吗？”安南没明白。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一个普通商人身上，他为了生意，借了几百金币制作出商品，结果对方反悔，商品卖不出去。债主找他要钱，这时候在冒出一个人愿意低价收购这些商品，为了还钱，商人只能答应他……” 安南恍然：“你的意思是低价收购的也是玛卡公国的人？” “就是这样。” 还好作为特产，法斯特裤根本不愁卖。 还有城里前几天来了一群偷渡客。他们想要去贫民窟，抢一块地盘再组建帮派，结果自由城根本没有贫民窟。偷渡客中有个人选择告密，火枪兵军团的士兵偷偷跟着他们在城里转了两天，在他们花光了钱，准备偷东西的时候出现把他们抓获。 起码他们在监狱里不会挨饿了。 故事没有到此结束，因为那个告密者来自摩尔城的剧院，被他的老板派来偷学魔法影像，结果告密者因为不想自由城受到污染选择告密和坦白。 奥尔梅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个叫亨利的告密者还是个舞台剧演员，而且演技不错，很有天赋。贝蒂因此跑来找她，表示伯特兄弟正在筹备的《第七夜》有个配角和他吻合。 派人调查之后，奥尔梅多答应了她。 “这种事以后还会更多的。”安南露出些笑容。 “你怎么知道？” “因为威尔海姆太远，自由城太近。” 威尔海姆是人类心中当之无愧的圣地……所以大部分人根本不敢奢望能去威尔海姆。他们没有资格，威尔海姆也不欢迎。 自由城不一样，魔法影像的宣传让这里天然带着亲近感。 安南和周围人闲谈的时候，近卫队陆续进了五球，地狱火队只进了一球……还好那名法师学徒终于没了魔力。 比赛恢复以往，甚至因为先前的怨念而更激烈。 观众席终于变得热闹。那些游客开始觉得比赛有趣了起来，他们大声为自己喜欢的地狱火队加油——近卫队的盘外招很难博得他们的好感。 每当地狱火队发起进攻，欢呼声都如山呼海啸般响起。而当进球时，衣着华丽的有钱人会失态地站起来欢呼。年轻的情侣趁机用力抱住自己的恋人。魅魔脱掉自己的内衣，挥舞着扔向场地，又被赶来的卫兵架走。 最后，这场时长一小时的比赛以23:19的比分，自由杯花落近卫军团。 地狱火军团失去了自由杯，但他们依然是这三个月的最大赢家，还收获了不少人的同情。他们退场时，整个角斗场都在为他们欢呼。 而近卫队赢了就像输了一样。 为了弥补他们，安南亲自给他们颁发第一届自由杯的纯金奖杯，还让铁匠铺快点把勋章打造好。 顺便过完了安南在这个世界的第三个生日，正式成年——不过艾伦大陆16岁就被视作成年了。正常的大家族子嗣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已经会在庄园里追着猎狗到处跑了。 生日后的第五天，沉寂了几个月的鼠人忽然异动。 麦肯恩氏族不想在北境再度过一个冬天了。 (本章完) 节11.大动员 “恶魔像是燃烧的羊皮纸向外扩张之际，麦肯恩氏族再次在矮人山脉集结。它们未必想入侵中土，但一定不想再待在雪山脚下。无论中土还是北境都需警惕。” 《帝国报》今天的首版刊登了这样一条重磅消息。 城主府二楼客厅弥漫着低气压。 帝国不会无的放矢，他们这么说，代表一定发生了什么。 战争又要来了吗…… 众人围坐在壁炉前，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伊蒂莉娅最先说道：“起码我们已经比过去强大了数倍，我们有保护自己不受侵害的力量。” 安南一直在扩充军团就是为此做准备的。 但还是缺少时间…… 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他们拥有的时间太少。 如果鼠人明年大举南进，骑士魔像和蘑菇炸弹都已列装，他们有底气和它们交战。 如果鼠人在今年凛冬异动，他有信心让地狱火军团的职业者超过一百人，三大军团扩充至一万五千名士兵，理论上一轮齐射能杀死一万五千只鼠人。 但现在，鼠人很可能不会等到这个冬天。 这份坏消息之下，哪怕花都传来消息，他们没找到斯派洛宝石行的胖老板，他失踪了。安南也没有太大触动。 “情况也许没那么糟。”安南拍了拍手，把大伙的注意集中在自己身上。“我们只是个小城市，无论和鼠人、恶魔正面作战还是偷袭都轮不到我们。要知道，我们旁边的是帝国。” 自由城只是站在一群大人之中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巨人。麻烦来了，他们会解决它。 麦肯恩氏族是鼠人十三氏族之一。 塔图恩帝国是至高十三王之一。 麦肯恩氏族有着恶魔的帮助。 塔图恩帝国有半個中土的帮助。 瑞坎尔王国摇摆不定，游走在鼠人和人类之间。 斯图恩鼠人摇摆不定，游走在人类和鼠人之间。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帝国挽起袖子带着一众小弟按着鼠人和恶魔打，至于安南……他在一旁助威就行，被督战的看见就捡一只濒死的鼠人解决。 “无论如何，我们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弗朗科伊斯问。 “鼠人打到自由城的准备。” 莉莉丝、铜须她们默不作声， 艾丽斯问：“你们这样会不会太悲观了？” 她没有经历过安南等人经历的逃亡，无法理解这种负面情绪。 安南叹息道：“比起没有准备的面临战争，我更愿意做好最坏打算准备齐全……” 他们曾经的家，星月湾就是前车之鉴。 杀死了几十万鼠潮又怎么样？它们只是麦肯恩鼠人先头部队的敢死小队里跑出来的一群流浪鼠人。 让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两个副城主，麦可尔、邓不利少、铜须、莉莉丝、麦可尔、碎石。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百夫长出门前把一枚勋章抛给安南，“现在你是清道夫百夫长了。” 安南本来不想要，但看见奥尔梅多浮现羡慕——欣然接受了勋章。 “你也是百夫长，怎么能授予我百夫长？”安南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百夫长之王。” “那是什么？” “还是百夫长。” 他们离开后，安南先和铜须说：“我一直在践行一件事：蛋糕太小不够分怎么办，那就把蛋糕变大。所以——” “我们要做比魔法火炮更大的火炮！？”铜须激动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精钢的强度撑不起更大的火炮，但山铜就没有这种忧虑。现在的魔法火炮口径在30厘米口径，但换上山铜火炮，就连300厘米都轻而易举。 “做得出来吗？”安南带着期盼问。 “只要你舍得花钱。”铜须带着期待。 “不过我的意思是改造魔法火枪……” “我们要做比魔法火枪更大的火枪！？” 安南的熏陶之下，铜须患上一种迷信强大火力的病症，具体症状为口径越大，威力越高。 “暂时不需要，现有的强度对付鼠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一枪打死鼠人和一枪打爆鼠人没有太大区别，而以前几天新的改良型魔法火药的威力，五十码内能打透板甲的薄弱处，一百码内能打穿皮甲，而对无甲敌人两百码都能造成杀伤。 安南的建议是把单发的魔法火枪改进成连发的魔法转轮火枪。 “倒是不难，但只能爆发一波，之后还是要老老实实装填子弹。”铜须分析道。 于是安南还准备把弹丸改成子弹，火药装填在子弹里。但在画图给铜须后它摇头说做不到。 “现在的弹丸我们一天能轻松做出成千上万颗，这种子弹……就算打造出模具，最多就能做出几千枚。” “那就继续扩建铁匠铺。” 安南想的很好，但依然被铜须否决。 “你不懂。”铜须以一个矮人工匠大师的身份说道，“我们时间根本来不及！” 新型子弹的制作需要不断改良，确定子弹形状、大小和装填火药的份量，还要制作新模具。还因和现有的魔法火枪不兼容，需要制作新款魔法火枪…… 相当于他们要在短暂几十天里制作新款魔法火枪和新款连发魔法火枪、研制魔法火枪的子弹，并确保它们足够稳定。 “那就先维持现状，不过要分出一些人手研制。” “人手不够！” “所以我让你扩建铁匠铺。” “不行不行，这种精细活这种事只能矮人来干！”铜须摇着头。 铜须说什么就是什么，安南看向奥尔梅多“那从各地招募矮人工匠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 至于被淘汰的老式魔法火枪……随着新款魔法火枪面试，并在前线大展身手，那些领主会来疯抢的。 实在不行拍第六部魔法影像，总能卖掉。 除此以外，安南让麦可尔将重心放在蘑菇炸弹，让邓不利少重心放在骑士魔像，莉莉丝的法师塔和碎石的城墙加快速度。 夜间会议结束，安南原本还抱一丝希望。 但当沉寂许久的神圣殿堂再次召开……他意识到这回真有麻烦了。 (本章完) 节12.神圣殿堂议会 间隔数月，泥巴之座依然空位。 安南观察周围，发现自己又前进了一排，来到倒数第六排……或者说正数第七排。 他看见抬起头四处找自己的哈米斯六世。他发现了安南，然后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高兴于安南的潜力超乎想象，失落于他和安南的差距被进一步拉开。 所以哈米斯六世只是招了招手，没再和他搭话。 倒是周围注意到安南的领主、君主惊异出声。 “杰克？” “安南·波特？” “瑞坎尔王国~” 开启神圣殿堂的果然是骸骨之王，塔图恩帝国皇帝。 “伱知道吗？”但安南接着就继续说道，“派了两个传奇要毁灭自由城。结果他没想到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老祖宗就在城主府做客，两個传奇一死一伤……” “这是今天的《瑞坎尔荣耀》！”伊芙琳把报纸递给安南。 惊讶之后就是震惊。他们记得安南只是一座城邦的领主……他凭此就跻身于他们之间了？ “你好，安南。我是尤努斯·玛卡，你的剧院在我的都城有一座。” 这位大公或许没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但他的示好是真的。 随着议会结束，以帝国为首的联军计划敲定，意犹未尽的安南回到自由城。 就是没有说出安南的真实名字的。 实际上自由城还是赚的——赚了几十金币的订金。 看来他知道安南就坐在背后。 “抱歉。”安南趴在桌子上，跟先前和自己搭讪的前排领主道歉，伸出手捅了捅克洛的后背。 “你好像有点眼熟……” 尤努斯·玛卡大公稍作沉吟：“我会把剩下的钱送到你的剧院……” “我们的新笑话呢？”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安南。 幸亏了安南连续两年不间断的影射，大半个中土都知道北境有个邪恶的瑞坎尔王国——还姓蒙特利尔。 “它们说什么了？” 安南不在意地说：“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几个愚蠢的家伙跑来要了一批法斯特裤，违约了数百金币。” 尤努斯·玛卡大公是个心细的人，他瞬间猜到了什么：“我明白了……你被公国的人骗了是吗……”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坐到一起了…… 安南敲响奥尔梅多的房门，和她一起来到伊蒂莉娅的房间，把议会的事告诉她们。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克洛这么恨我吧？因为我是幸存者……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们什么意思？”安南抬起头。 “此次议会因北境麦肯恩氏族异动，我提议中土、北境诸国组建联军，在边境阻挡鼠人和魔潮。” 讽刺的是，要不是安南，他们中的许多国家领地都没听说过瑞坎尔王国。 安南轻声呼唤，那道背影动了动，抑制住了转头的冲动。 安南欣然接受，又陆续和其他几人认识，其中一个正好没被剧院辐射，他和安南商定议会之后就在他的领地开一座剧院。 尤努斯·玛卡大公眼瞳微缩，微笑道：“神圣之眼通过梦境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伤害不到彼此。” 麦肯恩氏族让自由城紧张的几近应激，但帝国说不定根本不在乎……黄金家族的漫长历史和帝国建立的千年里，他们什么危机没遇到过？ 新的一天，新的一切。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二:一c零二::四七八 “那真遗憾……” “担心我们会指责他们什么，所以先骗自己的民众。”伊芙琳笑个不停。 “德古拉？” 身旁的中年人向安南伸手。 不过要是神圣之眼这么厉害，当初它在鼠人手里时早就开始杀戮了。 尤努斯·玛卡大公叹息道：“公国曾出过一场危机，我的祖先为了度过危机，允许商人以国家名义贸易并写进律法。我们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正常纳税……公国虽然顺利度过了危机，但也出了一些狡诈的商人……” “我知道你，玛卡公国对吗？” 不过安南记得神圣议会经常性冒出一些鼠人奸细……估计到时候暗杀也会层出不穷。 “不用了，就当做我的赔礼。”尤努斯·玛卡大公拒绝道。 安南摇了摇头，接着就被伊芙琳塞了一个笔记本。 “那真是自寻死路……”尤努斯·玛卡大公配合地说。 至高十三王在前面说，他在后面说。 安南没有拒绝：“那我把那批货物送过去。” 认识安南或搭讪他的议员不算太多，但只要安南再前进几位，来到前排，表现出潜力的他会受到真正的关注。 安南不禁想起，当初克洛刚成为国王时，他荣光无比地坐在神圣殿堂前三排，自己在倒数第一。而现在，自己前进到第七排，而他掉到了第五排。 安南缓缓和周围流露倾听神色的议员说起过去的秘辛。 周围的几名贵族在看热闹——他们当然知道安南和瑞坎尔王国的恩怨。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王国强大公正，我们的人民睿智而冷静，提防鼠人奸细的谎言！】 说实话，帝国站出来让自由城松了口气。 议会议论纷纷之时，安南忽然在前面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 不过克洛头也不回，甚至还浮现出笼罩身形的迷雾。 “你不知道？”他的语气让安南疑惑。 安南刚浮现的笑容忽然变得有距离感。 谎话说多了，他们自己都信了。 伊芙琳跑来城主府的时候，安南正在餐厅用餐。 安南想起昨晚的经历，拿起报纸。 安南坐回到位子里，故意用克洛能听到的声音和尤努斯·玛卡大公说：“尤努斯大公，我来神圣议会的时间还早，你知道可以在这里杀人吗？” 安南没有辜负伊芙琳的期待，接过羽毛笔。 “瑞坎尔王国新王都的一座学院里，教授教导自己的学生：‘瑞坎尔王国是北境最强大的国家，物资充足，法律公正，没有贪污和犯罪，人们不用害怕鼠人。’台下的学生们大哭：‘教授，我们不想待在新王都了，我们想去瑞坎尔王国！’” (本章完) 节13.飘飞的报纸 瑞坎尔王国，新王都，宫殿。 年轻的国王冷着脸从王榻上醒来。忽略前来服侍的仆人，他赤脚走到露台。 俯瞰夜幕中的新王都许久，直到内政大臣走进卧室。 “我做的很糟吗？”克洛头也不回地说。 “当然不是。我们稳稳矗立在恶魔和鼠人的围攻之下，其他君主不可能做到！” “那为什么一个小城主都敢像小丑般跳脚，指着我的鼻子叫骂？” 内政大臣知道国王说的是谁了…… 除了那个人，谁还能让国王深夜不睡觉在露台吹风。 “因为他们不知道您的隐忍和伟大计划……” 站在侧面的内政大臣看见年轻的国王嘴角掀起一些弧度。 “继续说。” “贵族和传奇没有蠢货。而他们依然站在我们这边，足以说明我们的未来！” “未来……” 年轻的国王回过头。相比安南几乎没有变化的样貌，两年的奔波让克洛褪去曾经继位时的懒散，变得成熟和憔悴。 “你知道吗？他只靠着一座小城，就在神圣议会里坐在了我的背后！” 内政大臣很快找到了借口：“那是偏见……如果神圣之眼真的那么有用，人类早已消灭了鼠人。” “我们可以发一期报纸，给予民众信心。” 克洛挥了挥手。 “你来安排。” …… 新王都，海边餐厅。 现在正是盛夏，但鼠人、恶魔环伺，又不被人类国家待见的新王都到处透着深秋般的萧瑟和微冷。 铅一样的海面掀起波浪，一场暴风雨要来了。行人脚步匆匆，把自己裹得严实，以免被扒手和窃贼盯上。海鸥的叫声吵的人心烦。 “新一期《瑞坎尔荣耀》！国王发表重要演讲！” 带着棕色帽子，给某个帮派做事的报童挥舞着报纸从街上跑过。 窗户后的中年人挥了挥手，走出餐厅要了一份报纸，撕开报纸一角。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王国强大公正，我们的人民睿智而冷静，提防鼠人奸细的谎言！” 强劲的海风突然吹过，一道影子从男人和报童之间窜过。 抓着报纸的海鸥在两道目光中落在屋檐，低头在报纸上啄了个洞，发现不是食物，松开爪子。 报纸悠悠飘落，但又一道海风吹来，卷着报纸经过烟囱，翻过灰败的城墙和延绵的屋脊，飘向远处…… 新王都郊外的棚屋一望无际，没有住处的流民在这里徘徊，污水横流，滋生着腐烂和邪恶。 城门打开几辆马车驶出新王都，深入这片贫民窟。周围的居民情不自禁跟上，他们像是鼠人一样，带着似乎永不餍足的贪婪，跟着马车，然后在卸下城里人的垃圾后，他们一拥而上。 掀起的恶臭吹翻一张被撕开的报纸，带着演讲声越飘越远……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王国强大公正，我们的人民……” 站在垃圾堆脚下的孩童抬起头，残破的眼睛望着灰暗天空之下飘远的纸张。 带着变调、嘶哑的破旧报纸躲过了暴风雨，被风裹挟着飘过平原，翻过山脉，经过一片崭新的湖边庄园。 窗户里靓丽的女仆推着餐车经过走廊，送到围坐着宾客的餐厅。厨师抓起餐刀，剖开羔羊腹，掏出里面的鹅蛋摆在宾客们的餐盘里……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王国……” 微弱的声音飘过，吹动湖水涟漪的微风带着残破的报纸远去。 天越来越暗，昭告着雨季到来的暴风雨落下了第一滴雨水。 报纸被打湿，被逐渐猛烈的风撕碎，推向远处一片没有生机的大地。 人们如同行尸走肉在这里徘徊，剧烈的咳嗽和摇晃的身影透出死亡的气息，无人照料的尸体随处散落，枯死的树杈和山岗上落满乌鸦。苍蝇盘旋，手掌大的老鼠在地面窜来窜去。 恐怖的鼠疫在这里散播。王国的注意都在鼠人、恶魔和边境，而唯一能处理瘟疫的清道夫们在战前就被瑞坎尔王国以叛国的名义抓住处刑。 打湿的报纸越飞越低，最后盖在一具只有一颗眼珠的尸体脸庞。 “我们战无不胜……” 报纸彻底哑声。 罪魁祸首的乌鸦落在旁边，低头啄出尸体的另一颗眼珠。一只乌鸦掠过，叼着眼珠的乌鸦警惕地抬起头。 那颗浑浊、失去光彩的眼珠倒映着远处涌来的乌云和仿佛脓包般疮痍的大地。 …… 咔嚓—— 闪电和雷鸣几乎同时在空中划过。 街上的人们匆匆跑去避雨，这时候还在外面跑的是急着收晾在窗户前的衣服的民众和没脑子的白龙。 “艾比，让卫兵告诉埃尔德，白龙又跑出来了。” 安南说道。 整天在空中盘旋的龙最容易被雷劈到了，而且白龙又太弱小……它们被闪电劈到真的会重伤。 雨水开始落下，远方的海湾逐渐朦胧。 闻着飘上来的泥土芬芳，安南决定放弃再征召士兵。 现在自由城维持的“有八分之一人口是士兵勉强还算良性，毕竟自由城大都是年轻人。但把总人口的六分之一都转化成士兵不止穷兵黩武，还很容易出乱子。 底蕴不足是自由城的劣势。哪怕学校白天夜晚一直爆满，但让一千人学会基础的知识起码要花一個月。 安南把主意打在他的盟友，吉拉尔迪大公身上。 要说不安，缺失安全感的吉拉尔迪大公比他更不安。鼠人要是从北方打来，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是必经之路。 相比自由城，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有很大潜力能提升……不过援助不是白来的。 他们要用资源、矿产这些东西来交换。 弗朗科伊斯已经带着合约过去了。 五枚小型奥术能核安全抵达威尔海姆，安南顺便履行承诺，让那边送来奥术能核的时候再送来三份山峦精华，让三位军团长成为职业者。 除此之外，安南让奥尔梅多往瑞坎尔王国的腹地分发《自由之声》，免费的。再给克洛添点堵。 “这样有用吗？” “如果我们让敌人的人民接触我们的文化，那么我们迟早能让他们按照我们所需要他们采取的方法思考问题。” (本章完) 节14.第四军团 塔图恩帝国组建联军是既定事实。 安南希望自己不起眼，最好那位帝国皇帝看不上自由城…… 结果快到第三天，《帝国报》刊登的联军名单上“安南·李维斯领主”赫然在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奥尔梅多学着安南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安南放下报纸：“我不觉得我们多有能力……” “但是我们赚了太多钱。” “你是说有人眼红我们！？”安南的黑眸闪烁着憎恨，“查出来，我怀疑他们勾结瑞坎尔……不，勾结鼠人！” 伊蒂莉娅浮现溺爱和温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问问老祖宗……” “算了……” 安南认真想了想，拒绝了避战：“帝国一直纵容我们赚钱，利用蒙特利尔黄金家族当保护伞，就是想要我们必要时候和他站在一起。不然堂堂至高十三王凭什么陪我们过家家？只是为了弥补我的愧疚吗？” 要是拒绝不是不行……但老祖宗，欧琳她们一定会对自己失望的。 而且帝国过去的一切纵容都会收回，他们的地盘别想再顺风顺水了。 说完，安南看见奥尔梅多不意外的模样：“你早就想到了？” “让你看书你不看，这就是政治啊……”奥尔梅多叹道，“命运馈赠你的一切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你今天怎么回事？”安南狐疑道。 奥尔梅多指向桌上一本夹着书签的古籍：“我最近在看书，感慨有些多。你要——” “我现在就去告诉费米！亲自！” 安南头也不回地逃出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城主府以安南名义颁发出一系列命令： 取消地狱火军团的所有休假，取消原定在六月底前往蒙塔布尔洛克公国联合清理匪患的计划，全部集合，抓紧时间训练。 安南收起侥幸。既然躲不开，那就好好展示一番。说不定能赚来些订单。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和“自由城之王在注视伱们”的横幅挂在营地随处可见的地方。 除了地狱火军团，奥尔梅多还组建了曾随安南去瑟伦斯山脉的精英队，他们将跟地狱火军团一起出发。 地狱火军团的战力都在火枪、火炮上，这是他们最显著的弱点。如果是偷袭，一位大师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铁匠铺的烟囱开始片刻不歇地喷涌黑烟，捶打声昼夜不停地传出。 除了枪支弹药，那些磨损的板甲也被送回铁匠铺重新锤炼。 被安南寄予厚望的新式魔法火枪、蘑菇炸弹、骑士魔像短时间不可能研发出来，但是增大魔法火炮口径可以，甚至没什么难度——把山铜塑形成魔法火炮的模样，然后完成了。 山铜，这种连传奇都难以摧毁，被神灵用来打造神国的基石，完全不存在炸膛的可能。 它的唯一劣势就是沉重以及昂贵。 这么说吧，现在列装的30厘米口径魔法火炮的威力约等于精英法师释放的火球术。而一位精英法师在佣兵大厅的价格是3~7金币每天。 但如果把魔法火炮精钢材质的炮管换成山铜，哪怕只有一层，价格也差不多要300金币。 而且还有两个问题：口径越大，威力越大这个道理马丁都懂。但弊端是重量增加，射程减少。 安南最后采纳铜须的建议：将第一款山铜魔法火炮的口径定为50厘米，不会增加太多重量，不会损失太多射程，但保证让鼠人没一具完整的尸体。 山铜难以塑形，但没关系，作为客户，安南可以要求威尔海姆把送来的山铜打造成他们需要的形状。 “我还有一个想法。” 安南用煤炭在地上画出魔法火枪的形状，但是枪管更短，枪口更粗…… “再做一批山铜魔法火枪，口径增加一倍。” 山铜真是个好东西……安南完全不用受材料强度限制。 只是因为恐怖的后坐力，这种武器只能由职业者使用，既百夫长以上职位。 这样军官就能快速解决低于精英的敌人了。 毕竟精英只是力量更强，被打中了同样会死。 安南又去了趟蘑菇屋。 三十台地精魔像，除了一台还在沼泽里没捞出来，剩下的二十九台都整齐摆在蘑菇屋。 得知地精魔像会跟着上战场，邓不利少想先更改二十九台地精魔像的外观。 但是刚把地精魔像的一些外部结构拆掉，问题就出现了：地精魔像突然无法启动。 邓不利少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甚至冒出了冷汗。 “要不要先把这些装回去？”安南捡起散落的外部结构，试着装回原位。 “只是一块无用的金属，应该……” 咔嚓。 安上最后一块，沉寂的地精魔像双眼突然再次冒出光亮。 “怎么回事……” 邓不利少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点也不魔法。就像无法施法的法师在换了一個位置后忽然就能施法了。 “没关系，我也不理解。”旁边的安南习以为常，“不过您知道吗？苏珊纺纱机一直有种在开工前祷告的习惯，她们认为这样会大大降低故障率。这种仪式又流传到军团，士兵们会和魔法火枪抱着睡觉，结果真的让炸膛和卡壳大大减少……我想这个应该也差不多。” 留下若有所思的邓不利少，安南走出蘑菇屋。 他没急着离开，举着雨伞来到被朴素的命名为小麦河的河畔。 河流因阴绵的雨天变得湍急，一座界碑就矗立在对岸——那里代表自由城的浮空范围。 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迎来了披着雨衣从北边麦田过来的奥尔梅多等人。 “你在等我？” “嗯，我想组建第四支军团。” 其他人自觉远离，安南和奥尔梅多站在湍急的河畔，谈起第四军团的雏形。 “第四个军团我想由异族组成，我们可以把巨龙，兽人，精灵，甚至地精都放进去。” “这支军团的职责是什么？” “特殊作战。斩首、暗杀、调查，什么能发挥它们的本事就做什么。” “你准备让它们跟地狱火军团出发？” “嗯，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本章完) 节15.它们的实战 犹如回应安南的话，当天的晚些时候，两名骑士和一辆印着骸骨徽记的黑色马车从雨幕中驶出，停在城主府门前。 他们是帝国的使者，带来塔图恩皇帝的命令：让领主安南在一个月内带着部队抵达蒙特利尔山。” “我会过去的。” 安南说道，望着这队骸骨之王的使者驶进雨幕，前往通知其他领主。 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为了激励地狱火军团，安南最近一段时间选择住在营地，需要谈论政务时就让奥尔梅多过来或者通过传送门联系。 第四军团通过《自由之声》公开招募：无论你是龙族，巨人，吸血鬼、亦或是兽人、地精、狗头人。鼠人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拿起武器，为自己而战！成为英雄，守护家园！ 公开招募的第二天，报名处人满为患。 最多的不是兽人，也不是地精，而是人类。 他们大多数是没细看想跑来参军的居民，小部分被宣传鼓动，剩下的那些则振振有词地宣称我的祖辈曾是精灵、兽人、甚至还有说巨龙的。 安南懒得告诉他们生殖隔离是什么，但不好打消他们的热情，就让他们去当三大军团的后备役——不需要脱产，只是每个月固定几天进行培训。 差不多一周过去，第四军团的数量只有一百五十六人……其中九十只地精，三十三个兽人，十三头白龙，五名精灵，三只幽灵，两只狗头人，一只鼠人，一個半人马…… 一共十七个不同种族。 妲德也想献出一份力量，被安南拒绝了。和铜须一样，她在自由城能发挥更大的力量。 为了扩大影响，新一期的《自由之声》除了报道，还额外附赠了一张海报：安南穿着杰克的麻布衣，戴着德古拉的礼帽，一只手握着安南·波特的法杖，真诚地向前方伸出手，底部配着一行字：我需要你！ 杰克/安南·波特/德古拉伯爵的影迷纷纷把海报张贴在自己家里，这正是安南需要的效果——除了潜移默化，知道的人越多，报名第四军团的异族越多。 还不行的话就只能赤裸裸的公布加入第四军团的福利了。 这样虽然抹杀了理想，有些现实……但理想不能当饭吃。 其实第四军团要是允许不死生物参加，还能多起码一百只骷髅士兵……但安南可不舍得让这些不需要休息的宝贝疙瘩从麦田里出来。 除此之外，报道还公布了第四军团的军团长身份：蓝龙，伊莉摩雅丝。 不过因为伊莉摩雅丝还未醒，暂时由安南接替军团长职位。 副军团长安南本想让铜须担任，但让技术人员上战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而食人魔和兽人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还没回来。 另一边，安南展开对第四军团的针对性培训。 比如兽人，它们成年就能比肩职业者的身体素质让它们是天生的战士。三十个重甲兽人冲锋起来就连骑兵都要远远躲避。 所以除了训练，铁匠铺还会为它们打造精钢武器和盔甲。 地精……它们叽叽喳喳，即便是多莱精心挑选出几十只最强壮、最好战的战士，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只能和十二三岁的少年打个来回——最多十四岁。 不过它们擅长的是建造工事。 五十只地精就能比三十只笨手笨脚的兽人还快。 十三头白龙经过两年的照料，差不多快要成年，从龙头到龙尾接近八米。 白龙虽然是龙族之耻，但依然是龙。哪怕没有龙威，十三头白龙也没有一个会施法，但光是凭借体型滚一圈就能摧毁村庄。 安南给它们制定的方向是像龙兽一样，披着保护全身的铠甲在战场凶猛的横冲直撞。 这是最适合它们的。不过白龙没那么聪明，需要指挥……所以驯龙少年埃尔德是第四军团除了安南的唯二人类。 以至于铜须向安南抱怨，第四军团是为了折磨铁匠铺的吗？他们手里的事快要做不完了！ “但只有你可以……铜须，只有你能让士兵们平安归来……” 真诚是最好的武器，尤其对于安南。 而精灵……她们本就带着本领应征。这些森林之子射出的箭矢威力不会逊色魔法火枪多少，而且敏捷而安静。 剩下的那些只有两三个甚至只有一个的异族安南也制定了训练计划。以及…… “异族能练呼吸法吗？”安南问布洛姆。 “没人这么做过……” “贵族们恨不得把呼吸法塞进宝库永不见天日，当然没人做过。” 安南决定把呼吸法试着给异族训练，没用就算了，有用就是巨大提升…… 林狼部落族长加尔就是职业者。它在拿着战斧的情况下甚至能追着法斯特先生打。就算法斯特因为自由城的优渥生活而疏于锻炼，看起来胖了一圈，但依然是精英战士。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分配给了兽人太多力量，那就从智商那里拿回来。 第四军团的数量缓慢增加之中，第三周，安南举行第一次实战：前往蒙塔布尔洛克公国消灭一伙山寨盗匪。 行动之时，安南安排了作战计划。起初它们执行得很好：精灵潜入山寨，调查敌人布防和俘虏，拆除陷阱。然后抓着巨石的十三头巨龙滑行至山寨上空，降下死亡尖啸，在突遭袭击的盗匪混乱之时开始俯冲。 精灵里应外合打开山寨大门，让兽人、地精它们从正面冲进来。 两百多名异族组成的第四军团对还不到三百人的盗匪显然是一场碾压。 精灵的箭矢见血封喉，半人马每次践踏都会踩碎一个倒霉蛋的胸腔。白龙抓起尖叫的盗匪升到高处再松开，兽人横冲直撞…… 但很快，陷入混乱的第四军团就没了战略。 比如兽人和地精突然变成绿皮和屁精的战斗方式：兽人杀戮，地精跟在后面扒死尸身上的值钱东西，跑出山寨。 射完了箭矢的精灵拔出匕首，跑去当刺客，也不观察战场了；白龙同时抓住一个人，为了争抢猎物，把那个可怜的盗匪扯得劈叉。 没有误伤友军算它们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 (本章完) 节16.蒙特利尔山脚 接下来的时间里，第四军团在不断吸纳新兵、训练和实战中度过。 自由城的招募不是没有效果，只是异族们短时间赶不过来。而且因为一些地方还在施行异族令，它们还要避开人类城镇。 所以安南让各地剧院、商业街临时接纳异族，他在用传送门接来。 距离帝国要求的一个月之期越来越近，第四军团的数量离五百名也越来越近。 最后一天，安南和众人告别，让地狱火军团和第四军团在各自营地待命，带着行李独自乘坐布莱希姆院长牌传送快车。 …… 清晨的云雾弥漫在蒙特利尔山的山腰之上。 今天不是最美丽的时候。换做稍好点的天气，当清晨到来，晨曦之下的蒙特利尔山宛如神山。 安南和布莱希姆院长出现在蒙特利尔庄园门外。 门卫知道安南是谁，甚至没有通报府邸就打开门让他进来。 “欧琳姐姐呢？” 安南问赶出来的老管家。 “她在休息，老祖宗在花园。” “那我先去花园，这个你帮我给她。”安南把给欧琳的礼物交给管家，仿佛回到家般来到花园。 躺在摇椅里眺望细雨中的蒙特利尔山的老祖宗抬起头，揶揄道：“终于想起来看我啦？” 安南露出腼腆的笑容：“前段时间在忙第五部魔法影像，刚有些时间帝国就来征召我了……” “你答应了？” 安南不自觉地挺胸抬头：“打击鼠人，守护中土，人人有责！” 老祖宗没说话，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安南。 安南顿时垮起脸：“我也不想来……自由城的职业者加起来连三百人都不到，但谁让皇帝指名道姓让我来呢。” “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帝国给了我冠军术士，帮助我这么多，甚至您都亲自去自由城坐镇……虽然友谊不求回报，但总是付出迟早会让感情消失。” “噢，我的小安南，你这幅小大人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老祖宗捂着嘴笑道。 “我已经十八岁了！” 抱怨的安南拆开包装起来的礼物，“我让铜须打磨了一副更精细的眼镜给您。” “看来小安南还想着我。” 老祖宗拿着银丝眼镜，一副慈爱的模样。安南不禁想外观似乎真的会影响人的行为。如果老祖宗恢复年轻时的美貌，绝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花园外响起。 安南抬起头，看见欧琳踏着厚牛皮靴，穿着干练的白色内衬的欧琳赶来。 “好久不见。”安南打招呼，“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 “你迟到了。” 站在安南面前的欧琳甚至没看在礼物的份上笑一笑。 “迟到？难道不是今天吗？” “没人会准时来，我们出发吧。” “我还没吃饭……” 欧琳不说话，继续盯着安南——跟老祖宗一模一样。 “好吧。”安南只好跟上急性子的欧琳，看向老祖宗，“我先去蒙特利尔山，忙完再回来陪您。” “好~咦？我的莉莉呢？” 安南就又打开传送门，把莉莉抱过来。然后跟着欧琳坐上皇家马车，前往蒙特利尔山。 “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吗？”安南问欧琳。 “关于什么。” 看来不止有，还有很多。 “比如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还有要做什么……” “出发时间是秘密，只有皇帝知道。至于要做什么……”欧琳，“北境长城已经建好，需要你们去驻守。” “鼠人真要来了？” 欧琳目视前方：“还不知道只是试探还是进攻，但鼠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北境长城外聚集。” “只有鼠人？那恶魔呢？” “它们到处都是。” 物理意义上的到处都是。你不能指望恶魔会听指挥，就像不能指望马丁看见苹果派能忍得住。 所以北境长城可能会有小规模魔潮袭击，但不会有恶魔大军。 “就没有好消息吗？” 欧琳认真想道：“伱是唯一在名单上的城主。” “那真是谢谢皇帝陛下的厚爱了……” 接近蒙特利尔山之时，他们的马车忽然被一名站在道路中间的牧师拦住。 他披着白色教会长袍，领口由金丝编织成麦穗的形状…… 丰饶女神的主教？ 安南想到去自由城的丰饶信使，任由欧琳和他接触。 “请问安南城主在车里吗？” 欧琳没有回头：“你找他什么事？” “我的一群兄弟姐妹在自由城郊外失踪了，请问你知道吗？”丰饶主教的视线落在安南身上。 不知缘由，那道平和的目光让安南觉得刺眼。 “我不知道，他们和我见面后就离开了……” 丰饶主教没再纠缠，退开道路，注视着皇室马车驶过。 “你做的？” 驶出足够远时，欧琳问道。 “嗯。” “为什么。” 安南说起丰饶信使在公国北边的血祭：“当一个自恃正义的神不再约束祂的力量时，祂就已经从正义向邪恶崩塌。” “做得好。”欧琳回头，但已经看不见主教的轮廓。“放心吧，丰饶教会要是敢在蒙特利尔山对付你，他们会死的很难看。” “你会保护我？”安南捂住胸口。 “不是。”欧琳看了安南一眼。“你在北境长城的联军名单上。要是在蒙特利尔山被袭击，帝国还有什么颜面？” 欧琳带着安南来到蒙特利尔山脚的一片广袤营地。 这次联军名单的所有势力就临时驻扎在这里。 迎接他们的是帝国军事部官员，相比和其他势力板着脸孔，起码面对安南时他只是公事公办。 “你的士兵呢？” “我需要一片空地和施法许可。” 官员领着安南和欧琳来到给自由城预备的营地。 路上，得知安南到来的贵族们逐渐聚集过来。 他们是来看热闹和笑话的。 安南在底层、高层和女人们之间有个好名声，但在普遍的贵族间反而口碑不佳。。 他们既不像底层那样单纯，也不想高层那么聪明，更不像女人们那样只看脸……他们只觉得安南是個走了狗屎运和靠出卖身体上位的术士。 而且这次联军的三十几个国家、领主，参战人数一共才五万人……安南的自由城就占了十分之一。 他们倒要看看安南有什么本事。 (本章完) 节17.开拔 安南前往营地的时候，一辆从蒙特利尔山殿驶出的皇室马车停在山脚的观景台。 这里能一览无余地望见延绵的营地，以及来到空地的安南等人。 从马车里出来的男人一身华贵服饰，带着蒙特利尔黄金家族招牌的灿金发色。 “您不去和您的妹妹打声招呼吗？”旁边同行的中年人问道。 “她满眼都是那个小术士，我去了会让她生疑。”皇室成员噙着微笑，“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值不值得帝国的优待……” 安南打开第一道传送门。 个头最小的地精们最新鱼贯而出，它们披着皮甲，握着符合体型的钳子、铁铲，骄傲的排着队列，抬着头走，远处的嘲笑丝毫影响不到它们。 “他在搞什么……”中年人疑惑道。“他不会想派一群地精敷衍帝国吧？” 男人保持安静，继续看着。 第四军团按照体型和数量排列，最小的地精出来，接下来就是兽人。 这些身披连脑袋都完全包裹，只从嘴巴两侧延伸出兽牙，握着战锤、战斧的重甲兽人总算让周围贵族产生一些兴趣。 但仅此而已……他们是贵族，不可能把低劣的兽人收编进队伍。 五十多只兽人之后是精灵……以安南和精灵王庭的关系，以及他在帝国取消异族令中所做的努力，这一个月有二十几名精灵跑到自由城，其中还有两位精灵法师。 旁观的贵族们稍微正色了一些。无论何时，精灵这种美丽而高贵的存在都很难以让人心生恶感。 接下来是披着黑袍的二十几名吸血鬼……这是斯图雷特家族派来的援兵，三位子爵，二十位男爵。除了昼伏夜出，吸血鬼几乎算得上是鼠人的天敌。 再往后是看起来就像异族大迁徙或者是佣兵团一般乱糟糟的驳杂异族们。豺狼人、狗头人、幽灵、还有一群完全不像异族的怪人：脑袋是蜡烛头的人、长着两条腿的画板、漂浮在半空的帽子、一道黑色剪影、一道瘦高的黑色剪影、完全正常的人…… 欧琳知道一些安南在异闻城的经历，也猜到了它们的身份：怪异…… 她没有流露太多惊异，因为这玩意儿过去在底巢就有不少，不过快被炼金术师抓没了。 某个时刻，忽然看见三只迈着妖娆步伐，身姿曼妙的紫色皮肤的魅惑轮廓的欧琳眉头紧皱。 其他贵族则是喜笑颜开。 “魅魔？” 欧琳轻佻眉毛，斜看安南。 安南回想魅魔三姐妹找自己时说的话：“战场上的都是精壮小伙，他们的生活枯燥，还要面临死亡和威胁，需要放松一下。呵呵呵呵……还有什么比睡一觉更能让他们放松吗？” 安南回神，和带着嫌恶的欧琳说：“魅魔精通人性，她们抚慰人心，缓解压力是最好的牧师……” 至于欧琳信不信……你看，队伍里又走出来一只鼠人呢，就算不信也能唬到她。 而还在坏笑的贵族们看见鼠人突然就弄不懂了…… 乱糟糟的异族队伍走过之后，最后只剩下体型庞大的白龙。 它们饿了好几天，还先被法师塔施加了缩小术，才勉强缩起肩膀，从“狭窄”的传送门里钻出来。 观景台上的中年人发出轻咦：“他们居然驯服了十几头白龙？” 白龙出了名的蠢，而且和猫还不一样。猫不蠢，只是服从性低，但白龙又蠢又服从性低。 “因为有一名驯龙师。” 男人看见最后出来带着草帽的男孩。 龙和驯龙师没什么稀奇的，但出现在自由城就让人惊喜了。 第四军团到齐，安南关闭传送门，又打开两扇地狱火军团的传送门。 “出发！” 传送门里传出有力的怒吼，接着，排成两列的士兵踏着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迈出传送门。 他们全员精钢板甲，握着奇特的，被称为魔法火枪的长柄武器，没几個职业者，看不出有什么战力。但是步伐整齐，气势还不错。 一些贵族想自己回去要不要也模仿着弄一支仪仗队？ “回去吧。”男人说道，转身回到车上。“他们的真正实力在战场上。” 中年人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何处：“那些士兵只是普通人……” “地精亦很弱小，但曾经的地精帝国让所有种族都恐惧。” 像是回应男人的话语，远处，走出五千名士兵的传送门开始迈出地精魔像。 …… 把安南送到营地，欧琳就回去了。 当晚，一场宴会在联军营地的大屋进行。 没有什么比宴会更适合让一群陌生人熟络起来。 安南和其他宾客的地位既对等又不对等：他只是个城主，但是联军名单上的人。而除了两位领主，联军名单里其他的小国、领主只是派了伯爵或者大臣过来。 相比刚开始的嘲笑念头，现在他们看待安南不褒不贬—— 兽人、精灵，白龙、还有魔像和异族们组成的乱哄哄的队伍让安南“看起来很厉害”。 不说别的，光五千名身穿板甲的年轻士兵站在那儿就有一些压迫感了。 按照某个大师讥笑的说法，这么多板甲士兵打我，就算累也把我累死了。 这场内部宴会除了联军首领，还有帝国官员。女士不多，即使有也都是家眷。 作为一个立志改变改变刻板印象的术士，安南显然不能和她们走得太近。 结果安南依然受到了热烈欢迎——来自那些男性贵族。 不是他们的性取向有什么问题……虽然漂亮的男孩确实也在他们的食谱上，但他们不敢招惹安南。 他们是为了那三只魅魔来的。 “我只是她们的长官，无权要求她们做什么……不过你们可以带着礼物去试试。” 期间安南还看见一位年轻而美丽的女军需官，这个年龄成为官员……背景不会太简单。 安南想了想，主动和她打招呼，问起帝国的计划。 军需官公事公办地说帝国会在他们抵达后颁布第一个计划。 塔图恩帝国严格依照计划进行。第二天，蒙特利尔山传来联军开拔，前往北方长城的命令。 (本章完) 节18.眼下的危机和未来的危机 “你和联军一起出发？” 当得知安南要跟着去北方长城，帝国军事部官员都露出一丝惊愕。 “我看着他们从青涩到成熟……不放心就这么把他们丢在长城。” 安南背后，那些基本高出安南一头，坚毅而血性的年轻战士们忽然红了眼眶。 官员了然，以为这是安南的全部身家。 “嗯……您可以跟着，不过我们需要跟宫殿汇报。” “当然。” 安南让布洛姆和费米整队，带着队伍跟着官员来到营地中心。 数位史诗法师在空地稳固起一座巨大拱形传送门，门上的波动仿佛湖水的涟漪。 塔图恩帝国的黑色守望军团率先走进传送门。 安南在远处艳羡地望着这支带着嗜杀的冷酷的军团。 黑色守望军团是帝国八支禁卫军团的其中一支，一共5000人。和安南这种凑人数用几个月拉出来的五千人不同……他们不止全员职业者，还是四千名精英普通士兵…… 以及五百名大师级以上军官，和五百名法师组成的大型法师团。 这就是十三至高王之一的底蕴，一支军团就差不多能把现在的瑞坎尔王国灭国了。 安南能想到的唯一拉近和帝国的距离的，是第一批联军一共五万人，自己和帝国各占十分之一。 无论如何，帝国越强，这场灾难就越难影响中土。 第二个出发的居然是安南。 出发顺序似乎是按照部队数量来的——总不能是按照好感。 安南和那几位和魅魔达成友好关系的贵族打招呼，带着一百人精英队、五百人第四军团和五千人地狱火军团走进传送门。 迈出传送门的瞬间，安南敏感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相比出于中土的蒙特利尔山，位于北境边缘的气温要低一些，以及…… 安南抬头望向高耸延绵的北方长城。 这座高度在五十米以上的巨大长城犹如一座叹息之墙，横亘在北境与中土之间。 前面的黑色守望军团就像一群蚂蚁。 “跟上。” 安南回头说道，走在帝国军团的后面。 远处眺望的震撼源于对人类造物的感叹，而近处抬头则是纯粹地对庞然巨物的震惊。 一座小型法师塔的标准高度在五十米左右，那你能想象眼前的是延绵百里的法师塔吗？ 安南情不自禁拿起魔法石，拍下这一幕，准备给伊芙琳当素材。 帝国军事部官员撇来一眼，没有拒绝，说不定还有些高兴。 沿着边缘的台阶登上城墙顶端，那犹如平原宽阔的岩石地面和建造的一些房屋佐证了安南心里的猜想：这座北方长城是彻彻底底的岩石山…… 鼠人想挖穿这里，那就等着磨光牙齿吧。 “传说矮人的传奇要塞，‘巨人城墙’就是这样。它们在世界边缘筑起一道城池般宽广的城墙，世代修建城墙，生活在上面，据说城墙已经到了云端，光是城墙里的通道就能生活数亿人……”布洛姆讲世人皆知但安南不知道的故事。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布洛姆辟谣道，“矮人怎么生的了那么多？” “所以传奇要塞在抵御谁？” “谁知道，鼠人、恶魔、虫族、绿皮……什么传言都有。”布洛姆耸肩，“不然那么多矮人不能白在那里造了几万年的墙。” “……” 刚因黑色守望的出现而浮现安全感的安南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又岌岌可危了起来。 北方长城目前总长一百里，放在组成联军的三十个势力上，就是每個势力负责三里长的防线。 他们驻守这里的同时，东西两方依然在不停向两侧蔓延。帝国奢侈的用大法师和土元素长老灌注城墙，以每天数十米的速度延伸。 安南来到城墙边缘，远方是辽阔的森林和草原混合地带，但要不了多久，这片美丽的林地将被死亡与瘟疫覆盖…… 对于鼠人而言，这是一座绝望长城。 “没有任何攻击能打破这座城墙！”跟着安南的帝国官员傲然道。 “哦，该死……” 安南忽然觉得要出事了。 以至于当帝国军事部官员给他们分配防线——就挨着帝国部队之后，安南第一时间带着地精在地基周围敲敲打打，找寻可能出问题的地方，连带着隔壁的黑色守望的驻地也检查了一遍。 黑色守望军团当然知道这个小术士和帝国的关系，任由安南四处检查，甚至还派了一队士兵和法师主动帮安南排查。 让安南稍感安心的是，城墙还很稳固。 忙碌一圈已经到了夜晚。安南回到自己房屋。 除了到处插着火把和魔法灯，延绵着亮光的城墙，前面和后面都是死寂般的幽暗，这让安南久违地看见了星海。 将安南从欣赏之中唤醒的是犹如火车般带着物资出现的漫长车队。 除了食物、生活用品外还有一些魔法卷轴。安南觉得有些早，但谁会嫌弃好东西太多？ 这时，安南发现他们分的食物很少，远远不够5600人的消耗…… “给的食物太少了，我们的人有很多。”安南拦住物资官。 “其他人也是这么分配的。” “包括黑色守望吗？” 物资官沉默了一瞬，最后只说他没权利多给予安南东西。 “我以为他起码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安南无奈，毕竟不是女人。 “这里的人没什么机会看魔法影像，不认识您也算正常”布洛姆说道。 发完物资的车队继续往前。望着他们离开，安南皱眉说：“我们得想办法要来物资。” 至于让自由城自掏腰包……怎么可能！ “我们和黑色守望军团说一声？”布洛姆提议。 “告状？那只会让别人瞧不起。”费米说。 “如果能要来物资，瞧不瞧得起无所谓。”安南耸了耸肩，“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要打出自己的名声，所以一定要避免露出软弱。” “您有办法了？” “我在蒙特利尔山的那晚宴会上认识一位军需官，那个人应该能帮我的忙！” 说着，安南急匆匆跑向他的住处。 布洛姆和费米对视一眼。 “我想一定是女性。” (本章完) 节19.军需官 【美丽的军需官小姐： 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很遗憾在宴会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员眼里，没有时间和你交谈，甚至没有得到你的名字。但你的身影已经深深烙印在我心里……我情不自禁想向你分享许多故事。自由城的异族们的生活，足球盛典…… 我还想说来到长城后的见闻，只是篇幅有限，没法和你在信上详谈。 因为要驻守北方长城，我没法自由离开，我希望你能来北方长城，和你一叙…… ——安南·李维斯，7月30日于北方长城】 “这是什么意思？”拿着信的欧琳抬起头，看着敲响办公室门的陌生女人。 “不用担心我……我会把你的遭遇告诉军事部，帝国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你看魔法影像吗？”安南问。 “我知道了，谢谢欧琳大人。”军需官拿回了信。 她没看过杰克和波特让安南意外：“你最喜欢哪一部？” 没过多久，得知军需官到来的安南赶到传送门营地。 安南没假惺惺地说“连累你我会很抱歉的”，但还是流露出相应的担忧。 “小姐，你有喜欢的人了？”老仆人惊喜地说。 出于某种不想看安南哄骗太多女人的心理，欧琳提醒道：“安南找你不会只是闲聊，应该还有事需要你帮忙……” “真的有克里斯和克里斯托弗？” 这种氛围里，军需官主动问道：“帝国传闻你是‘水泥’的发明者？” “好吧……请跟我来。” 带着她踏上台阶，往城墙上走去，踏上城墙顶时，安南装作无意的提起城墙分配物资的问题：“我们士兵比帝国还要多600人，但分到的食物只有五分之一……我们不想大动干戈，但必须想到能弥补空缺的办法。” 军需官抿了抿嘴唇：“很多人喜欢他。” “我要去见一个人……”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军需官背靠着门，突然用力擦掉花了好几个小时精心化好的妆容，她准备继续脱掉裙子的时候—— “我的意思是……”欧琳放下信，“为什么伱要给我看？” 军需官离开骑士团驻地，回到府邸。 安南微蹙眉头：“所以我这场冒犯的邀请可能影响到你？” 军需官跟着他望去：“直到鼠人不再威胁中土。” 她怔然望着贴在卧室墙壁上，那张安南向前伸手，底部写着“我需要你”的海报，军需官把信笺收进胸前口袋，跑去找一位老仆人。 这时，远处匆忙跑来一队士兵。 “我知道了。”军需官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请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要准备一下。” 画完了妆，她片刻不停地跑去联军营地。即使有着军事部军需官的身份和安南的邀请，她依然经过严格的审查才通过传送门，来到北方长城。 安南领着她来到自己隔壁的一间空屋：“你可以先在这里……” “你不用考虑我，做你想做的事。” 军需官的扮相让安南惊艳，但也仅此而已……当初他跟斯图雷特家族的母女朝夕相处了两个月。 军需官没有说话，安南隐约捕捉到什么，不在意地说：“我们欣赏一个人时，是欣赏她的外在和内心，而不是那些化妆品。” 她的长发在城墙上风中飘舞，迎着那双坚定的眼眸，安南没法说谎：“嗯……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二:一c零二::四七九 “怎么了？” “只是意外发现了一种能打碎再凝固成岩石的石料。”安南谦逊地说。 军需官稍微停顿：“我看过《贝塔尔的救赎》和《当自由来敲门》。” 终于把军需官邀请出来，安南带着她在宽阔的城墙上向远处漫步。 军需官摇了摇头：“你有些特殊，我和你接触军事部应该只是会询问我过程。” 注意到军需官被擦红的脸颊和消失的妆，安南轻声说：“起码有件事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是在宴会上注意到你了。” “我只是把一个族群的故事浓缩到一对父子身上。”安南说起林狼部落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故事。“至于那对兽人父子……他们在现实中确实通过这部电影成为了父子。他在自由港当搬运工，现在是自由港的大名人，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影迷找他。” 但敏锐的军需官依旧察觉到安南的目的。她突然停在原地：“你只是在利用我，是吗？” “安南写给我的。”军需官说。 “《当自由来敲门》。”军需官说，带上些好奇：“用兽人当主角……这是你在拍《贝塔尔的救赎》就想到的吗？” 这些话题反倒让军需官放松……她很难像其他贵族女孩一样，谈论男生和首饰。 “那可真是漫长……不过我记得我们只是第一批联军，未来还会有更多势力来北方长城的，说不定到时候就换掉我们了。” 叩叩叩…… “好的。” 人们总是会把对角色的感情灌注在他的扮演者身上，这是人们喜爱安南的原因。军需官也不例外——得知“克里斯”状况很好，还和“克里斯托弗”成为了真正的父子，她有些高兴。 “外面都在传闻安南是您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欧琳打断她，想起这么说有点没有说服力，补充道：“安南和老祖宗的关系更好。” 安南颔首，看向军需官：“我们回去吧。” “你知道联军要在这里驻守多久吗？”安南随意问道，望向遥远的北方地平线。 “我不过去了。”军需官摇了摇头，“帝国军事部禁止我们和联军走得太近。” 军需官已经迈步走进了房屋。 “现在的你和宴会上的你比刚才还要好看。” “帝国颁布了命令！”这名百夫长大声道。 砰。 “我要说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呢？” 军需官停顿动作，转身打开房门。 安南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歉意：“抱歉，我刚才忽然意识到这样对待一個女士太不绅士了，所以能否给我弥补的机会？” “那就好。” “谢谢。” 让百夫长送军需官回传送门，安南回到防线，得知了指挥部颁布的第一阶段计划：主动出击。 (本章完) 节20.围猎 【鼠人主力尚未集结，距离北方长城尚且遥远。此刻游荡而来的只是散兵游勇。大战开启之前，该热热身了。我们北边散布着一些老鼠。找到它们，一个不留，给麦肯恩鼠一个惊喜！ 围猎期为一个星期，猎杀的鼠人代表你的战功，割掉它们的耳朵，带回来。你将获得奖赏，并在战争结束后参加帝国的盛大阅兵！】 “真是充满塔图恩帝国风格……”安南问通知自己的官员：“我的任务是什么？” “没有任务，只需要离开长城，清理周围百里的鼠人。您要是胆子大，可以继续深入，但注意不要贪功冒进，损失惨重不止没有奖赏，还会成为笑柄。” 年轻官员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又想提醒安南又带着警告意味，而且离开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能帮你什么吗？”安南主动问道。 “你和伊莎小姐现实是……” 安南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绯红公主：“我们现实是好朋友和盟友。” “那就好……”年轻官员松了口气，出于感谢，他提醒道：“帝国崇尚强大，围猎行动拿到第二会有好处……” “第一呢？” 年轻官员神情古怪：“你还想超过黑色守望军团？” “说的也是。” 送走年轻官员，安南把消息告诉候在外面的费米和布洛姆，让他们准备备战。 “我要把鼠人的头皮做成皮靴！”费米兴致冲冲地去动员了。 布洛姆则沉稳的多：“你要去吗？” 安南给自己的冒险找借口：“我总不能自己留在城墙上。” “那我们跟着你。” 跟着安南的三支队伍，第四军团负责找敌人，地狱火负责解决敌人，精英队负责不让敌人靠近安南。 除此以外，安南还把第四军团的幽灵借来，让它们带着魔法石分别记录自己和两只军团的行动。 “这有什么用？”布洛姆问道。 “外面的人凭什么知道我们的贡献呢？就凭干巴巴的战报？”安南把永恒魔法石抛给幽灵，“有了这个，哪怕我们没消灭几只鼠人，他们也不能指责我们什么。还能带来关注。” 鉴于战事比想象中更早到来，安南取消了今天的训练，让两支军团休息一天。 当晚的分配，物资官给安南分派了足额的物资，让他没了后顾之忧——本来也没有，只是安南不想自己掏钱打仗。 物资官要走的时候，安南忽然想起什么：“那位军需官叫什么？” 物资官是带着看人渣的神情走的。 但起码安南知道了她的名字：法兰斯。 第二天，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候，三十支势力前往黑色守望军团的驻地集结。 北方长城没有城门，他们只能传送出去。 准备的时候，黑色守望的军团长来找安南，一副长辈的语气——因为和老祖宗的关系，安南被帝国视作半個自己人，和那些附庸还不太一样。 他告诉安南一些注意事项，还暗示他可以跟在他们后面。 安南婉拒了黑色守望的善意：“军团长阁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也是联军之一，总要为帝国做些什么。” 军团长肃然起敬，重重拍了拍安南的肩膀：“围猎回来请伱喝酒！” 安南带着笑容注视军团长走开，突然龇牙揉着肩膀朝布洛姆求救：“快喊法师来给我治疗，我怀疑肩膀骨裂了！” 清晨的第一缕光辉照在城墙顶时，驻守法师在各势力的队列前打开三十道传送门。 第四军团率先出发，随后是安南和精英队。 踏入传送门的安南出现在一片稀疏树林的边缘。他抬起头，看见身后地平线上的漫长黑蛇。 这里距离城墙应该有约10里左右。 望向两边，安南什么也看不到。 五万人或许很多，但铺到这片方圆数百里的野外掀不起浪花。 安南指挥白龙起飞，在周围寻找鼠人的踪迹，发现鼠人就以盘旋为信号。 结果一个上午，他们根本没在周围三十里范围发现鼠人踪迹。 情报有误？ 这是帝国的消息源，出错的问题不大……那就是鼠人还在更前方。 “继续往前。帝国给我们划分的界限是一百里。” 地狱火军团有个人人皆知的弱点：由普通人组成。 加上他们的传送地点在林地，限制了行进速度。 安南干脆让地狱火、第四军团和精英队留在原地，安南带着几人坐上白龙前往前线。 起码要抢在其他势力前面。 “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布洛姆只在乎安南的安全问题。 “我们是来守卫长城的，迟早要和麦肯恩氏族对上，现在冒些险是必须的。” 地狱火军团近半年没有作战了，而且一大半都是新兵……必须让他们习惯战争。 安南挑了十一人跟着自己爬上白龙背脊，驯龙少年埃尔德指挥着他们起飞，往北进发。 没过多久，眼尖的精灵发现一批躲在树林里的鼠人，但只有几十只。 安南懒得大动干戈。他们分头行动，让三头白龙和精灵游侠解决这一小群鼠人，他们继续前进。 一百里于白龙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距离。 他们很快飞出了树林，约十几分钟的时候，安南远远看见侧面有一支延伸的队伍。 人数很多，应该是黑色守望的先头部队……他们激进地让队伍拉得狭长，像是一条伸长的蛇，很容易遭到攻击。 但还是没安南激进：他是把头拔出来扔了出去。 超过黑色守望没多久，距离围猎划出的隐形分界线还有约30里的一片草原上，安南发现了蚂蚁般稀疏分散的鼠群。 它们什么都吃，所过之处，肥沃的草原被蚕食的露出荒瘠的泥土。 这些鼠人粗略估计有数万，应该够他们消化一阵了。 安南降落在鼠群边缘的矮丘上，连续打开三道传送门。 地精开始挖掘工事和陷阱，士兵战前检查魔法火枪。 这边的动静逐渐引起鼠群的注意——它们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红着眼睛冲来。 费米冷笑着举起手：“让它们靠近再开火，别把我们的战功吓跑了。” (本章完) 节21.抱着罐子的男人 嗖—— 一支箭矢划过残影，钻进一只鼠人的头颅。 眼见精灵横插进来，费米不再等待，端起魔法火枪瞄准坡上的鼠人，扣动扳机。 “开火！” 震耳的枪声在矮丘上空回荡，向周围数十里的存在宣告他们的到来。 生性喜欢幽静，讨厌嘈杂的精灵们皱着眉退出战场。 她们知道魔法火枪的噪音，但不知道聚在一起会这么吵…… 把前线让给人类，她们跑到后方，清理那些绕到两侧的鼠人。 安南望了一眼，就将注意放在士兵身上。 因为第一次战斗，许多新兵在情不自禁颤抖，显得手忙脚乱。还有个士兵不知怎么拿反了枪，即将扣动扳机时被巡视的百夫长当场踹倒。 坏消息是再多的训练，缺少实战总会出些乱子…… 好消息是他们有时间把新兵训练成冷酷的老兵。 魔法火枪几乎是奴隶鼠的天敌，加上势均力敌，鼠人根本冲不进防线的五十码内。 战场被划分出清晰的分界线。 战场一边，硝烟升腾，战场另一边，遍地鼠尸。 数分钟后，枪声开始减弱，周围草原的鼠群暂时一空。 地狱火军团没用火炮，没有减员，一场全面胜利。 总的来说，安南还算满意。唯二的伤员也都是间接受伤……一个搬运弹药时太紧张扭伤了腰，还有一个是拿反了枪被百夫长踢倒，结果扭伤了胯骨。 但是一些老兵不太满意。因为要在新兵之间游走，他们根本没机会开枪…… 比如费米就带着几名百夫长去清理战场，找那些零星鼠人的麻烦。 他快速接近一只晕头转向的鼠人，发现人类靠近的鼠人龇起獠牙，踉跄扑来。 费米掏出早已装填好的山铜手铳，扣动扳机。 嘭—— 和魔法火枪迥异，震撼心灵的沉闷枪声响起。 “这玩意儿真够劲……”已经是职业者的费米甩着手腕，虎口一阵发麻。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还是普通人，扣动扳机当场手腕就会被震断，枪口抬到天上去。 至于承受了全部威力的鼠人……它像是被锤子砸中一般，胸腔几乎被炸碎，能透过血肉模糊的破烂胸口看见另一边的景色。 无甲敌人打哪哪碎，重甲敌人凭运气存活。 清理完残存鼠人，地精出动，开始收拾战场，割掉鼠人的耳朵。 费米也在帮忙，还有断牙。 “你没必要这样。”安南制止主动收拾的断牙，和它说道：“我知道一个词叫皈依者狂热。既一個存在背叛了原有种族，为了表示忠心，他会更凶狠地对待原有种族……不过我不是那种只知利益的领主，我相信你。” 断牙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收割同类的耳朵…… 安南只好任由它继续，问飘回来的幽灵：“拍下了吗？” 三色幽灵在半空旋转，应该是“清清楚楚”的意思。 很快打扫完战场，士兵们把血淋淋的麻袋交给法师净化，然后扔进安南打开的通往北方城墙的传送门里。 费米带着统计结果走来：“安南大人，一共七千三百八十只。” “比想象中少一些。” “鼠人数量应该有七千五百只，有不少耳朵被打碎了。” 安南眺望远方，周围十几里空荡荡的。见识到他们的强大，加上同伴稀少，更远处的鼠人不敢再过来了。 他们算是抢了两边邻居的军功，但反正抢都抢了…… “继续散开，分散清理这片草原的鼠人，遇到危险就生火示警。” 其他联军再快也要到傍晚才能抵达这片草原，这是他们抢人头的好机会。 费米警告因胜利而兴奋的新兵，让他们不要掉以轻心。 现在的奴隶鼠群是最好对付的鼠群，其次是混合鼠群…… 真正麻烦的不是藏在鼠群里的精英鼠，而是那些巴掌大犹如地毯般的老鼠。它们无穷无尽，又无孔不入，像是潮水般扑上来撕咬，就连施法者也拿它们没办法，只有大法师能驱散鼠群。简直就是缩小版鼠潮。 今天的天气良好，远处的云团暂时飘不到这边，能见度很高。 白龙在空中巡视，安南带上几个人，爬上白龙背继续往前探索。 “安南大人，那边有动静。”旁边龙背上的布洛姆忽然指向一侧大喊道。 安南望去，发现一群黑点在追着一个黑点。 “它们在追什么？” “像是个人类……” “画板人！” 另一边，龙背上的画板人朝向安南，快速素描出那边的情形：一名抱着罐子的男人正在躲避鼠人的追杀。 到处是鼠人的荒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人类让人怀疑，但安南还是下令道：“降落，救人。” 男人踉跄着逃离鼠人的追杀，似乎因为力竭，没能抬起腿的他踢掉一块草皮，向前扑倒，怀里的罐子也被打翻，洒出一些浅色的灰烬。 男人尖叫着爬起来，但不是逃跑，而是把灰烬连着草皮抓进罐子里。 呼—— 一道阴影突然从头顶洒落，男人怔怔抬头，看见一头载着骑士的白龙俯冲，重重砸落在地面，将三只鼠人按在爪下。 接着又有数头白龙降落，轻易解决十几只鼠人。 “你是谁？” 安南坐在龙背上，垂眸盯着可疑的男人。 “我……我和商队被鼠人袭击，走散了……”男人紧张地说，忽然一个激灵，“我有一条重要消息，北边有好多鼠人！” “多少？” 这正是安南需要的信息。 “漫山遍野！” “我知道了。” 安南又看向男人抱在怀里的罐子。 他不由抱紧：“这……这是我妻子的骨灰！” 安南的脸颊变得柔和：“放心吧，我们是联军。你沿着草原一直往南，约70里能看到北方长城，过去就是中土。” “带你的家人回家吧。” “谢谢……谢谢……没有你们，我已经进鼠人的肚子里了……” 男人连声感谢，抱着骨灰罐，犹如虔诚的信徒般一步一步往南方走，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钻进森林，男人靠着树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拨弄出藏在骨灰里的宝石…… (本章完) 节22.即将到来的雨期 “他有问题，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跑这么远？”布洛姆望着男人消失的树林。 “他的身份不重要。”安南无所谓，“我在意的是他透露的消息……北边的鼠人来的这么快？” 安南准备去探查，被布洛姆拦住：“不行，如果鼠人真的漫山遍野，它们一定有巫师。” 和安南很久以前遇到的灵能者相同，鼠人使用和魔力截然不同的能量——邪能。它代表着诅咒和削弱，哪怕大法师也很难解除。 据说老祖宗的神灵诅咒就有大角鼠的影子。 “我只是在远处观察……” 但是布洛姆很坚决——他答应了奥尔梅多不让安南涉险。 安南只好改成让驯龙少年埃尔德和画板人去一趟北边，在远处把那边的情况画下来。 两只白龙腾空而起，前往北方。 散开的两大军团陆续跟了过来。安南让他们准备生火做饭。 眺望肥沃的草原，和煦的暖风吹拂，荡起起伏的涟漪。 但很快，这幅美好的景色将随着鼠人到来而不再……直到鼠人被拦在北方长城外，彻底歼灭。 “要变天了。”旁边的布洛姆忽然说道。 安南转头：“为什么这么说？” “风向。” 布洛姆放下抬起的手：“北境流传着一句谚语，北风凛冬至，南风暴雨来。” 安南回过头，这里已经看不见那条宛如奇观的北方长城了，但也看不见乌云。 不过布洛姆说的应该没错，现在距离八月还有几天，正是北境的雨季期。 “应该不会在围猎期变天吧……”安南微蹙起眉毛。 “谁知道呢。” 细雨还好，要是大雨甚至暴风雨……虽然鼠人会在大雨里晕头转向，说不定还会减员，但魔法火枪进了水就和烧火棍没区别。 总的来说，他们劣势更大。 这时，陆续赶来的士兵们带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 “我们抓住了这个人，他一见我们就要跑，而且还带着一罐宝石，想要贿赂我们！”百夫长一手拎着罐子，一手拎着男人。 “这是我妻子的遗物！”男人还在狡辩。 安南平静地看着他：“你骗了我。” 男人还要狡辩什么，但在接触安南那漆黑分明的清澈眼眸时，忽然涌现愧疚的想法。 “我不问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和我们详细说说北边的情况吧。” 既然雨期将至，安南不得不提早做好准备。 “我……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男人支支吾吾，不可能说实话。 “你说了还能被放走，不说只能被我们关在地牢。”布洛姆盯着他。 安南耐心的说：“这和你的那罐宝石有关？放心吧，我不会抢走你的东西，我们是中土联军，前来抵御麦肯恩氏族，我们只想知道鼠人的动态。” 男人不是个会信别人的话得蠢货，尤其说话的还是个贵族……但当安南这位年轻的贵族这么说时，他不由浮现“他也许没骗我，我已经被抓住了，再坏能坏到哪呢”的想法。 “我不知道是不是麦肯恩鼠，但有很多……” “你怎么逃出来了？” “我在另一座山上，它们没发现我。” “除了鼠人，还有什么。”布洛姆忽然打断道，“你看见旌旗、祭坛和巨大鼠人了吗？” 男人仔细冥想一会儿，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布洛姆松了口气：“不是鼠人主力，最多是先头部队或者混合鼠潮。” 安南颔首，和男人说：“我的先头部队已经去调查了。如果伱说的属实，我会放了你。” 男人苦起脸：“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让百夫长把罐子拿过来。 布洛姆说：“你真的打算放了他？” “他又不是鼠人奸细。”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不抢走宝石，继续逼问他还有没有。” “布洛姆，你对我的误会很深。我不是强盗。”安南认真地解释道。 布洛姆大笑了几声：“哈哈，廉洁的领主可没法把自由城变成现在这样。” 打开罐子，夹杂着野草和泥土的的骨灰让安南皱起眉。 “不会真是骨灰吧？”他狐疑地看着男人。 “只是篝火的灰烬……”男人心中滴血，勉强维持笑容看着安南倒出宝石，挑挑拣拣起来。 这些宝石质感就像橄榄石，抹掉灰烬，纯净而璀璨。 毕竟最好的宝石产地就在北境。 安南挑了一枚红宝石和蓝宝石。男人只能看着，安慰自己，起码他只拿走了两枚…… “这两枚我要了，多少钱？”安南抬起头说。 男人微愣，小心翼翼地说：“您喜欢的话我就送您了……” “不需要，我只是要两個宝石送给朋友。” 男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是认真的，当做您救我们的报酬！” “那我就收下了，作为回礼……”安南稍作沉吟，打开通往自由城的传送门：“这里通往自由城，你可以直接回中土。” “自由城……”男人迟疑。 “没听说过？” “嗯……” “斯尔托维斯呢？” 男人点了点头。 “自由城离斯尔托维斯比这里离蒙特利尔山近得多。” 男人又想要是安南想要自己的财物随时都能抢走，没必要再骗自己进去，抱起装着宝石的罐子，迷迷糊糊地进了传送门。 “安南大人，这位是……”看守锚点的卫兵询问。 “我在野外救的人，当成有钱的游客就行。”安南在“有钱”咬下重音。 “好的，安南大人。” 安南心想有钱人自己送回去了，能不能掏空他的口袋就看你们了…… 炊烟升起，地狱火军团已经全部回来，第四军团回来大半，剩下些斥候还在外面收割两两三三的鼠人。 快要开拔的时候，两头白龙出现在天边，降落在空地。 “怎么样？” 周围人围聚过来，安南问驯龙少年埃尔德……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吓得，他的脸苍白得吓人。 “好多鼠人……”他说。 安南又望向画板人，它哆嗦着画板上叙述出几只鼠人。 画面拉远，有一群鼠人。画面再拉远，密密麻麻的鼠人正在行进。画面拉到最后，延绵的山脉深处，望不见尽头的鼠群犹如黑色的海浪。 安南的神情逐渐凝重。 他忽然意识到，帝国第一阶段的“围猎”指的不是这些游荡鼠人……而是它们。 (本章完) 节23.暴风雨前夕 安南忍住躲到黑色守望军团后面的冲动。 既然帝国知道鼠潮，就认为联军能吃下它们。 安南望向费米，把选择权交给地狱火军团：“我们有两种选择：准备防线迎接鼠人，赚取战功，甚至说不定战绩能和黑色守望掰腕子，但会有危险。或者撤退回长城，找机会伺机而动，没有危险，没有战功。” 费米挺直了背脊：“安南大人，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全都死于鼠人，我因此坚信一件事……” “治疗鼠疫，一次一颗子弹。” 安南不意外费米的决定。他抬起头环视众人，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 “布洛姆，留下三头白龙，你们带着另外十头分散通知其他联军，让他们向我们靠拢。加尔，告诉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地精，迅速找个易守难攻的坚固地区作为我们的驻地。埃尔德，带着画板人再去一趟北边，估算他们有多久能抵达草原。” 随着安南快速分配完任务，众人被动员起来，快速忙碌起即将到来的大战。 精灵们的队长，精灵法师尤弥尔找到安南，希望能去北边骚扰鼠潮。 安南回绝了她的提议。那么多鼠人，鼠耳带不回来，要是被当成主力引来一堆鼠人更加麻烦。 画板人回来之前，地精找到了几处适合布置防线的地点。 第一个在一片直径约五百米的湖泊边。这里能减少一道防线，但湖水最深处只有六七米，而且没有地势差，一旦暴雨降临，湖边必然会被淹没…… 第二个是一座约几十米高的丘陵，有了地势差，但都是松软的泥土。不费什么劲就能轻松挖出一个土坑，对于擅长打洞的鼠人，简直是邀请它们。 第三個在一片森林里，看起来是个普通的矮丘，但翻开几十公分的浅层泥土后，地下都是结实的岩石层。森林既能阻碍鼠人，必要时还能点燃，烧死所有冲进森林的鼠人。 选定驻地，所有人开始行动。 驻地周围百米的树木被砍倒，削去枝杈堆在一旁，准备搭建雨棚。 地精沿着驻地，每隔十米就挖出一道沟壑，拖延鼠人的速度。 载着驯龙少年埃尔德和画板的白龙飞回，大概估计出鼠人会在约两天后抵达这里。 搭建堡垒已经来不及了，安南握着魔法药剂，持续不断地打开传送门，从自由城运来水泥，不要钱般在驻地灌浇水泥，强行制造地势差。 这是和鼠潮交战必备的东西。 除了从没和鼠人交战的新人，没有士兵会想不开在平原和鼠潮作战。以鼠潮的数量，一旦被鼠人包围，相互堆叠的鼠人会反过来形成地势差，从天而降。 库存的五十台魔法火炮被搬过来，一共只造了五台的山铜火炮也被推到仓库，准备架设在驻地。 这片森林正因鼠人的即将到来忙碌之时，其他势力陆续收到来自安南的警告。 …… 呼—— 白龙挥舞翅膀，载着安南的信使离开。 烈火伯爵望着天空远去的背影，讥讽道：“终究是没什么底蕴的新贵族，只是一些鼠人就把他吓破了胆。” 旁边的幕僚提醒道：“但是国内和安南的关系不错……”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烈火伯爵收回目光，“他们没有胆子正好，我们少了一个抢军功的对手。告诉部队，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传令兵纵马，把烈火伯爵的消息告诉部队。这些王国精锐士兵们带着自信和骄傲，奔向远方望不见的漫山遍野的鼠潮。 …… “告诉你的主人，我知道了。” 肥胖的领主坐在雷狮的宽阔背脊上，居高临下的回答。 斯维恩感受到肥胖领主的傲慢，犹豫说：“鼠潮漫山遍野，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我说，我知道了。” 肥胖领主低沉的声线转冷。 周围的卫兵顿时握着武器，逼近斯维恩。 被搁在外面的白龙发出阵阵焦躁的低吼。 “……我们这就离开。” 既然他们不肯接受善意，斯维恩放弃再说什么。 他们会后悔的…… 斯维恩后退着回到白龙旁，骑上龙背展翅离开。 …… “兄弟们，建立功勋的时候到了！” 狂热的战团长举起战斧，周围响应着响起一片怒吼嚎叫。 “我们以鼠血献给帝国皇帝！” “献给帝国皇帝！！！” “以鼠颅献给骸骨之王！” “献给骸骨之王！！！” 落到他们之间的精英队长根本插不进嘴，甚至还隐约热血沸腾地想加入其中。 “战团长阁下，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鼠人比想象中还多，我们需要联合——” 粗壮的战团长低头看着他，咧开极度自负的微笑：“如果你们撑不住，我们会看在盟友的份上支援你们。” 虽然傲慢自大，但还带着些善意。 精英队长只好回去，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 …… 傍晚，余辉洒进森林。 远处的驻地还在热火朝天，安南站在森林边缘，从吹进森林的风中嗅到潮湿的味道。 虽然还没看见乌云漫来，但正如布洛姆所说，暴风雨将至。 最后一缕光消失在林间之时，布洛姆他们归来。 “怎么样？” 安南提前从他们的脸色知晓了部分结果。 “我们找到了其他联军，但除了黑色守望重视地派出斥候去北边调查，大多数势力都不在意……”布洛姆答道。 二十九个势力，只有两个愿意向安南靠拢。而且他们未必觉得鼠潮危险，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安南结交。 “他们多久能到？” “两个势力离我们距离都不算近，一个明天应该能赶到，还有一个恐怕要后天……怎么了？” 安南叹息道：“最多两天，鼠人就要过来了。” 他们干脆当没有盟友，继续把据点打造成拔地而起，高出森林的一座混凝土山。 第二天午后，第一个势力才没有紧迫感地慢悠悠赶来。 安南算是明白为什么帝国要征召他们了……不被残酷的现实打醒，沉浸于安全的贵族会在中土一直糜烂。 (本章完) 节24.前奏 围猎计划的第三天清晨，森林外的草原开始出现零星的鼠人出现在草原。 第一个抵达的风车公国的军事大臣自告奋勇，表示这些散兵游勇交给它们。 面对无知又傲慢的军事大臣，安南只好让他派个亲信，跟着驯龙少年埃尔德和幽灵去一趟北边。 这次他们回来的时间比上次快一倍……这意味着他们和鼠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半。 军事大臣的亲信头发被吹得又乱又糟，脸色苍白得吓人，从龙背滑下来还险些跌倒。 他失语着：“鼠人……好多鼠人……” 军事大臣涌现不安，急忙追问道：“到底是多少！” 安南干脆把幽灵拍摄的魔法影像放给他。 当看见鼠人如潮水般一望无际时，军事大臣也哆嗦了起来：“我、我们们必须要告诉……告诉帝国！鼠人北上了！” 安南平静地把魔法石还给幽灵：“帝国已经知道了，我们围猎的目标就是它们。” “我们……围猎它们？” 军事大臣的表情像是听见一群蚂蚁妄想堆起沙堡迎接海啸…… “帝国会派我们送死吗？”安南反问。 结果军事大臣莫名沉默了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安南疑惑望向布洛姆。 “塔图恩帝国的口碑并不好……” “我知道，骸骨之王，野蛮人国度，以骨器为美什么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帝国一直在残酷镇压周围的国家……那么多附庸总不会是买法斯特裤送的。” 安南险些笑出来，差不多明白了布洛姆的意思：帝国在周围一圈国家、领主眼里就是个残酷的冰冷帝国，但又敢怒不敢言。毕竟服从帝国的未必会死，但反抗帝国绝不能活。 “帝国不是让人爱的，而是让人怕的……” 感慨一句，安南问道：“黑色守望现在是什么反应？” “他们在我们东北方约30里的位置驻扎。” 也就是右上方…… 安南心里微松，近距离有個强有力的盟友帮忙分担大部分压力，他们遭遇的鼠潮能减轻许多。 站在高出森林许多的营地眺望南方，安南隐约望见视线尽头，分不清是北方长城还是阴云的黑色地平线。 暴风雨如期而至。 营地已经停止浇灌水泥，最后的成果是比这片森林高出近二十米的大型营地。代价就是这座据点耗光了自由城所有的水泥储备，还从帝国那里借了一些。 自己争取的“战功”最好物超所值。 把第四军团派到北边的草原清理游荡鼠人，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地狱火都在搬运物资，埋头挖掘沟渠。 魔法火炮和山铜火炮架设在高台，地精修筑出的雨棚能避免暴风雨中的火炮和火枪的哑火。 这番备战在森林中心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精灵们无动于衷。比起破坏森林，她们更讨厌鼠人。 安南为十三头白龙特制的十三把流星锤也被送来。约二十米长的铁链尽头坠着近200磅重的尖刺铁球。 到时候白龙们只要抓着流星锤，在空中反复犁地。 而关于外面的情况，驯龙少年埃尔德和画板人带回的结果是鼠潮前锋已经靠近围猎划出的一百里“猎场”。其他势力开始察觉不对劲，派斥候去北边调查。 安南默默地看着，他已经提醒过他们了。 “那支往这边赶来的势力还要多久？” “他们说明天中午前就能到……”布洛姆回答。 “鼠人呢？” “应该要稍晚些时候。” “来不及了。告诉他们鼠潮就在百里外，让他们自己决定过来还是撤退。” 现在，安南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你要退回北方长城吗？”安南问风车公国的军事大臣。 这半天的接触让安南判断出他有些能力，但是不多。 “我……” 安南知道军事大臣在犹豫什么，直接地说：“我想现在应该没有势力撤退，如果你们这么做了，就是第一个。” 毕竟他们都不在意安南说的鼠潮。 “那我也不退，风车公国和您同在！”军事大臣充满魄力地咬牙道。 安南颔首：“既然你不想撤退，那我希望接下来的战斗这里暂时能只有一个声音。放心，我一视同仁，不会故意派你的士兵送死。” “当然，战场只能有一个将军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风车公国的部队只有约五百人，不过正是安南需要的职业者：其中战士320人，精英40人，法师团二十人，法师团团长是位13级的大法师。 安南把所有人分成三部分，所有法师编进法师团，负责针对鼠潮里的老鼠潮、鼠人术士或者强大目标，以及在战况危机时出手。 所有能远程攻击的职业者和地狱火编进费米的部下，他们是坚守营地的中坚力量。 剩下的重甲兽人、战士和魔像则坚守防线。 这些是明面上的力量，还不算安南随时能召唤过来两位史诗——实在不行就把老祖宗带上战场！ 就是战后帝国肯定得跟安南急眼…… 傍晚，挖好围绕营地的第五条沟壑，地精们退了回来。 安南不再管草原里的稀疏鼠人，让所有人生火做饭，充分休息…… 黎明前的黑暗，安南被从冥想中唤醒。 布洛姆压低声音：“北边有些动静……” 安南跟着他从帐篷出来。 俯瞰整片森林，矮山般的漆黑营地里，所有人都醒了，没有人发出声音，整个营地弥漫着沉寂和肃杀。 他们沉默而匆匆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脸庞交替闪烁着暗红和惨白。 惨白源自南方涌动的闷雷，暗红则源自东北方爆发的魔法光辉。 “那是黑色守望的方向？” “嗯。” 他们已经和鼠人交战了。 “为什么没有光源？”安南问道。 “避免鼠人主力——嘘……”布洛姆忽然示意安南噤声，凝神望向前方的黑暗。 营地鸦雀无声，前排的战士反复松开武器，擦拭手心的汗。 沉闷空气的几乎能凝结出水…… 窸窸窣窣…… 灌木丛的沙沙声里，几名精灵游侠从树林里窜出来，跃上营地。 “它们来了……” 随着精灵游侠话落，一阵风吹过森林上空，吹散了沉闷，带来了黑暗中的老鼠吱叫声。 (本章完) 节25.狂风骤雨 他们运气不太好，出现的是最麻烦的老鼠潮…… “查林先生，尤弥尔，请阻挡住它们。”安南望向法师团。 “请交给我们吧。”风车公国的大法师查林矜持地说，举起法杖，“法师团准备，火墙！” 浓郁的魔法元素在营地汇聚，随着施法，一道数米高的弧形火墙出现在营地的第一道沟壑外，瞬间照亮幽暗的森林，以及远处如黑色地毯弥漫而来的老鼠潮。 它们相互推挤着撞上火墙，逐渐密集的吱吱声变成杂乱的惨叫，燃烧着火焰冲出来，或是晕头转向地撞到其他老鼠，将它们的纤毛点燃，迅速蔓延。 火光之中翻滚惨叫的浪潮让人头皮发麻。正如魔法火枪、火炮克制普通鼠人，老鼠潮克制魔法火枪、火炮和除了施法者的所有人。 这些乱窜的老鼠最好别把森林点燃…… 忽然，一阵湿润的凉意扑面而来，营地外面隐约滴落铅色的痕迹。 开始下雨了。 查林大喊：“我们必须在暴风雨到来前解决它们！” 正面的火墙将老鼠潮逼向侧面，法师团随后又再次施法，形成一道数百米直径的火环庇护起营地。 法师们抓紧时间用魔法药剂补充魔力。 老鼠大片死去，雷鸣电闪越来越近，雨水逐渐形成雨幕，火墙被压制得不足两米。它们的毛发迅速被雨水浇灭，但更多在被浇灭前就被烧焦，一动不动。 地精魔像和战士们启动，站在前排，犹如打地鼠般敲着钻过火枪的漏网之鼠。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但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这些老鼠潮只是前锋的前锋，这边传出了动静，很快鼠潮将至。 老鼠潮持续了数分钟，终于不再如地毯般无穷无尽。火墙逐渐熄灭，法师团又补上新的火墙，随后营地周围亮起光照术的光辉。 森林深处影影绰绰，夹杂着刺耳的尖啸……鼠人来了！ “第一阶段！” 费米大声下令。 地狱火军团留在营地，地精魔像、重甲兽人、战士们和游侠们主动出击，前往第一道沟壑消耗鼠人。 吸血鬼们化作蝙蝠群，游弋在雨夜的森林上空。 鼠人脏到连吸血鬼都不愿吸血，除非它们全是伍德。所以它们干着白龙以前的活儿：找到鼠人，抓起来升空，在鼠群密集处再扔下。 白龙还要再等等……当鼠人化作鼠潮从森林里冲出来，战士们退回营地，才是它们出场的时候。 光辉下的森林影影绰绰，鼠人们刚冲出来，就遭遇战士们的迎头痛击。 地精魔像化身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挡在最前面，它们庞大体型所蕴含的力量让每一次挥击都有一只鼠人四分五裂，比土元素更坚固的身躯则让它根本无惧鼠人的尖牙利齿。 重甲兽人紧随其后，用战斧劈开鼠人的脑袋和四肢，仰头发出怒吼。 战士们共同收割着鼠人，雨水洗刷着他们盔甲上的血渍，轮流交替着顶在前面，向前推进。 游侠们化作阴影掠上树梢，一支支致命的箭矢无声射出，降低鼠潮的密度，制造出缓冲。 滂沱大雨冲刷掉落叶，就在这时，地精魔像附近的战士忽然感觉皮肤隐隐发麻—— 顷刻间，苍白的闪电劈落，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一具地精魔像缭绕起雷芒，静止不动。 “让他们回来！” 突然想起金属导电这茬的安南朝查林喊道。 查林挥舞法杖，释放出一道照亮雨夜的红色光晕。 已经推进到森林前的战士和游侠开始撤退，利用营地外的沟壑和鼠潮拉开距离。吸血鬼配合地把那台故障的地精魔像抬回营地。 法师团共同释放只有二环，但无比适合眼前场景的寒冰陷阱。 己方所过之处，潮湿的地面迅速凝结成冰，配合坡度让鼠人根本难以站稳。 暴风雨之夜的劣势变成优势，费米端起山铜手铳，枪声伴随着怒吼响起：“开火！” 看了几十分钟戏的火枪兵们终于出手。 刹那间亮起的火光犹如天神捶打的铁毡，还在寒冰陷阱上翻滚的鼠人瞬间僵直。 第一排火枪兵退后装弹，第二排上前，端起火枪。 砰砰砰—— 刺鼻的硝烟钻出营地，被外面的雨幕撕得粉碎。 一波波鼠人犹如麦子般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鼠人从前方变成扇形，再到彻底围起营地，统一的枪声开始变得杂乱。 唯一不变的是鼠人始终没有踏出斜坡哪怕一步。 鼠人不算密集，安南还希望它们最好能再分散一些，但树木同样是鼠人的食物——鼠人是唯二不光被恶魔吃，还会吃恶魔的种族。 随着森林里的喀嚓倒塌声不绝于耳，鼠潮的密度提升了几个数量级，但只有奴隶鼠。 白龙开始出动。它们抓着流星锤，在营地外围反复犁地，在鼠群中犁出一道道空腔。 吸血鬼像是无形的大手，一次抓起几只鼠人带到高空再松开。甚至因为蝙蝠是它们力量的化身，完全无惧会被流弹击中。 血族在瑟伦斯山脉和斯图恩鼠的战争就是这么僵持的。 暴风雨中的黎明和深夜无异，遥远的黑色守望的动静被雨幕遮挡，仿佛只剩他们孤零零驻守在营地。 不过鼠潮根本没机会接近营地。 要是只是这些奴隶鼠就好了…… 安南的希望只是美好愿景，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鼠潮里终于冒出来真正的大家伙。 那些和地精魔像相差无几的莽鼠在很远外就能看见。它们夹杂在鼠潮中，厚而粗的纤毛和皮肤让魔法火枪只能打进去浅浅一层。 “魔法火炮准备！” 费米的吼声中，几队士兵散开，揭开盖在魔法火炮上的雨布，搬起沉重的炮弹推进炮膛，瞄准鼠潮中的几只莽鼠。 嘶…… 被点燃的引线烧至尽头。 嘭—— 接连的炮声让营地随之震颤，鼠潮里被数十台魔法火炮瞄准的几只莽鼠瞬间炸成一团碎肉，连带着四周清空出一大片。 随着魔法火炮启用，战争的烈度陡然上升一截。 (本章完) 节26.正午时分 嗡—— 米勒呆站在那儿，耳中满是刺耳的蜂鸣，骤亮的闪电和火光照亮它恢复清澈的眼瞳。 它跟着冲刺的莽鼠在眼前化作一滩失去上半身的碎肉，糊了它一身。 倾盆大雨冲刷掉它的血污，亦让米勒陡然恢复清醒。望着周围同类一片片倒下，它突然想逃离这片绞肉场，但被后面的鼠人推搡着往前冲。 就在米勒以为自己要结束简短一生的时候，一阵突然的失重感让它晕头转向，再看清时，它跌进一片沟壑，鼠人们从沟壑上和它的身上踩过。 米勒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小心挪动着，把自己藏进沟壑，然后捂住耳朵，挡住头顶的轰鸣。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它的纤毛，米勒泡在满是血污的积水中，期望这一切快点过去。 头上的声音越来越弱…… 它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幼时，自己和二十三个兄弟姐妹围绕在母亲身边。它们发出抑扬顿挫，但是越来越远的嘈杂声音。经过记忆美化的母亲望向自己，温柔地张开嘴，但没有声音发出…… 突然的窒息感让米勒惊醒，从淹没沟渠的积水中抬起头。 炮声消失了，战争结束了？ 让米勒失望的是，它看见鼠潮还在推进，还在一茬一茬死掉，光与血演奏在这个暴风雨夜，像是一场无声魔法影像——和自己在人类城镇遥远偷看到的一样。 …… 嘭—— 堆积的炮弹再次消耗一空，安南打开传送门补充弹药。 没人再顾着留耳朵，炮声从未停歇。 漫长的战斗持续了数小时，鼠潮似乎无穷无尽。疲惫的众人在法师团的振奋光环里强撑着。 因为一旦松懈，死的就是自己。 比起黎明前夕，在这微亮的清晨，鼠人已经推进到营地的山腰——它们硬生生用尸体掩埋了山脚，堆到这里。 “安南大人，鼠尸太多了！” 望着五十码外狰狞的鼠人，费米跑来找安南。 “你想怎么做？”安南问他 “用山铜火炮清理鼠潮！” “好。” 终于轮到沉寂多时的山铜火炮登场。 士兵们将山铜火炮推上前线，用粗绳将山铜火炮固定在地面，再让地精魔像扶住山铜火炮——这是必要的环节。 山铜火炮直径50厘米，能塞进去好几个人的恐怖口径的好处显而易见：就算大师战士来也不能违反这個世界的基本规则，靠肉体挡住炮弹。 但弊端也显而易见：前些天在自由城的试射让他们发现，山铜火炮的射程比想象中损失严重。 数千磅的实心炮弹在平地的射程只有几十码，这还是装填了充足的魔法火药之后…… 安南的想法是改良炮弹，让山铜火炮发射重量更轻的爆炸炮弹，但时间太短，铁匠铺来不及研发出来。 安南浮现一种想法：既然魔法火炮依靠魔法火药的爆炸产生动能，推出实心炮弹……那么用蘑菇炸弹代替魔法火药，放进山铜火炮里呢？ 要知道，蘑菇炸弹的威力远超同等体积魔法火药，而山铜是世界的基石，几乎不会被破坏变形…… 这些连高级兵种都没有的鼠人没资格价值数百金币的一发炮弹，只是装填普通的魔法火药，然后引燃。 让整座营地震颤的炮声响起，山铜火炮喷涌出数十公分的火焰，宣泄出的恐怖力量甚至让炮口前的雨水有短暂凝滞。 数千磅的实心炮弹划过简短的弧度，落在几只倒霉鼠人身上，瞬间将它们砸成一团肉泥，随后继续滚动，碾出一条血腥之路。 几轮齐射后，山坡上的鼠尸消失殆尽，法师团及时补上寒冰陷阱，鼠人们又要从头开始。 或许被山铜炮弹的威力震慑，或许是鼠潮难以为继，暴风雨在天亮后依旧肆虐，但鼠潮在逐渐减弱，终于不再有鼠人冲进这片尸体高出森林的绞肉山。 随着枪声消失，这个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远离，只剩营地外寂静无声的雨帘。 雨幕中的森林化作平原，到处是焦黑的弹坑和盛满的碎肢。 但这幅极具冲击力的场景没有引起从黎明坚守到正午的士兵们的任何情绪，他们抱着枪，相互靠着就在前线睡了过去。 维持整夜寒冰陷阱的法师团也力竭地不顾形象，坐在原地冥想休息。 吸血鬼和白龙陆续归来，告诉安南外面只剩一些稀疏的鼠人，更远处的鼠潮再往东北方移动。 肆虐了半天的暴风雨有所减弱，安南轻轻挥手，让整晚待命的战士们出去整理战场。抓紧时间割耳，以便在天晴后立刻焚烧鼠尸。 鼠尸极易散播瘟疫。为此他还带来自由城的清道夫，让断牙和他们去搜寻有没有混在鼠潮里的瘟疫鼠。 地精魔像在前面开路，撞开堆积如山的鼠潮，士兵们跟在后面分散开，像是农夫绘着镰刀般挥着锋利的剑收割湿漉漉的耳朵，顺便帮助还没死的鼠人解脱。 低头割掉又一只耳朵，刚装进口袋，斯维恩忽然发觉旁边的鼠尸动了一下。 他收起匕首，拔出长剑，盯着那被泡得肿胀的鼠尸被推开，从沟壑里爬出一只鼠人。 斯维恩正要挥剑杀死它，鼠人抱住脑袋大叫：“别杀我！别杀我……” “你会说话？” 斯维恩停顿动作，但鼠人只是反复重复着“别杀我”。他渐渐没了耐心，正要再次挥剑—— “妈妈，我不想死……” 斯维恩无奈地放弃动手，抬起头喊道：“断牙，这儿有你的同胞！” 不远处的断牙冷冷望来一眼：“我的同胞到处都是。” “但是它会说话，还会喊妈！” 断牙收起刚割掉的鼠耳，踩着路上的同类尸体走过来。 “这个家伙，你要审审它吗？” 那只哭喊的鼠人一看见它，就激动地说出一串鼠人语。 “你是谁？” 鼠人没理断牙的问询，继续说着鼠人语。 旁边的斯维恩觉得自己上当了：“要不杀了吧？” 断牙摇头：“它说听不见我们说话，我要带它去见安南大人。” (本章完) 节27.休整时间 “汇报情况。” 统计完战况，费米回到安南身边。 “地狱火一共减员二十三人，九十八人失去作战能力。” 安南皱眉：“怎么有减员……” 从头到尾鼠人都没爬上混凝土山的山腰——拜黑色守望，最危险的一波也只是莽鼠、老鼠潮和精英混杂的混编鼠潮，少数的几只鼠人术士在刚施法时就被法师团和游侠点杀。 “魔法火枪炸膛……”费米语气低沉，无法接受那些优秀的战士们居然死于意外。 安南首先怀疑魔法火枪的质量，但铜须不可能会制造劣质品。 问题出在为了减轻重量，魔法火枪只用了一层薄精钢当做枪膛，因为鼠人就在百米外，他们又没有时间清理枪膛，导致短时间承受了几十上百次连续射击的魔法火枪发生炸膛。 “他们的板甲呢？” “都穿着，但是一些人运气不好，炸膛时都是脑袋受击……” “收敛好尸体，安葬在墓园。把抚恤金和荣耀送到他们的家里，再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为什么而战。” 士兵的牺牲固然让人痛心，但如果论战损比，这场战斗已经算是一场大捷。 从黎明前夕到正午，数十万鼠人死在营地脚下，无数新兵蜕变成为老兵。 这时，营地外的雨幕里，斯维恩和断牙抓着一只狼狈的鼠人过来。 “报告！我们——” “嘘……” 安南指了指睡去的士兵们，让他小点声。 斯维恩压低声音：“我们发现一只特殊的鼠人。” 安南看向落汤鸡般的鼠人。相比在自由城呆了两年，养得健壮，还有一身油亮的纤毛的断牙不一样，这只鼠人就和所有奴隶鼠一样，瘦弱，纤毛枯黄，像是一只站起来的大老鼠。 唯一的优点是暴风雨把它洗干净了，正在风中瑟瑟发抖。 “你是谁？” “安南大人，它的耳朵被震聋了，需要治疗。”断牙说。 安南就唤来精灵法师：“请恢复一下吧。” 尤弥尔拒绝，她认为治疗鼠人是在侮辱精灵。查林大法师则一点没有法师骄傲的欣然释放治愈术，恢复鼠人的耳朵。 安南顺便委托他再给营地的战士们释放一道群体恢复法术。 布洛姆和画板人已经带着白龙去北边看鼠潮的动态了，它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收回视线，安南重新看向鼠人。 “你会通用语？” 鼠人不知因恐惧还是寒冷，瑟瑟发抖：“我……我叫米勒……” “你有名字？” 安南还算了解鼠人，你要问奴隶鼠它的名字是什么，它只会问你名字能吃吗？只有玛莉亚这种有地位的鼠人，或被安插到其他种族的奸细会有一个对应的名字。 “我自己起的……我藏在一个镇子外，听见一个母亲喊她的儿子米勒，我就偷了过来……” 安南不是个嗜杀的人。他和鼠人的战争迫于无奈。如果有個鼠人能好好说话，他也愿意交谈。 “你是麦肯恩鼠人？” “我……我是……” 看着米勒畏缩的模样，安南让人给它拿来一件毛毯，温和地问：“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我……不知道……我……” 米勒一副被吓坏的模样，恰好查林的群体恢复法术洒落，它逐渐恢复了些神智。 “比如麦肯恩氏族的动态，鼠潮的方向，你们在北境做了什么……” 米勒只是奴隶鼠。它没机会接触到这些。 它从记事起就在北境，长大后被赶了出来。因为胆小，它只敢挖一些草根和在河里捕捉一些鱼虾为生。躲在阴暗的沟壑里，偷听头上的街道的人类说话，越懂越多。 然后鼠人来了，镇子上的居民都跑了。米勒爬出沟壑，靠着镇上残存的食物过了几天饱腹的日子，直到鼠潮到来，它被同类裹挟着南下…… 真言术表示它说的是真的，断牙也向安南证明，名为米勒的鼠人没吃过人肉。 “这能看得出来？”安南问。 “大角鼠给所有鼠人烙印了血脉诅咒……我们会因食用其他种族的血肉而逐渐疯狂。它很理智……”断牙看着缩成一团，带着希冀的米勒。 “断牙，它交给伱怎么样？” “我会让它成为和我一样的复仇者。”断牙没有拒绝。 稍微为自由城终于有第二位鼠人欣喜，安南的注意回到靠着防线睡着的士兵们。 查林大法师的群体恢复术只是疗愈了他们的疲惫，但心灵上的倦怠依然存在。他们皱着眉，似乎深陷和鼠潮交战的梦魇。 想了想，安南让百夫长喊来三只魅魔。 “你们能加快他们的恢复吗？” 魅魔相互对视一眼，挺起胸脯，舔着嘴唇魅声说：“让男人没法恢复我们很擅长……” 所以当初自己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居然让三只魅魔加入第四军团？ 算了，就连地精都能派上用场，魅魔总不会还不如地精。 暴风雨在午后稍微减弱，暂时化作朦胧的细雨。 昨天的森林已经消失在大地之上，只剩一片光秃的疮痍大地。 战士们分散在营地外，收割鼠耳，麻袋被一袋袋装满，堆积在营地角落。 在这之中，前往北方调查的三头白龙带着一片水汽回到营地。 他们带回了东北方的战况：画板上的鼠潮犹如海浪，黑色守望犹如屹立在风浪中的礁石。 相比于他们的敌人，安南这边的鼠潮犹如过家家。画板上进攻的是由鼠人术士、精英鼠和莽鼠组成的混编鼠潮。 安南之前超过黑色守望的妄想破灭了，把他们放进黑色守望的境遇根本坚持不了一分钟…… “我们要过去支援吗？”布洛姆问。 安南摇了摇头：“我们的战士们现在需要休息……埃尔德，你继续盯着黑色守望，布洛姆，你去联系其他势力，最好找到那支靠近我们的势力。” 黑色守望分担了大部分鼠潮，自己又分担了外围的一部分鼠潮，他们如果运气不差的话应该还活着。 布洛姆再次出发，收割鼠耳的战士们陆续回到营地。 花了一个下午，才勉强把容易搜集的鼠耳带了回来：一共二十八万只鼠耳。 他们半天杀死的鼠人超过了三十万。 (本章完) 节28.安南统帅 帝国的黑色守望军团几乎引走了鼠人的所有注意。 而分撒各处的势力也遭遇了零星鼠人。距离黑色守望最近的安南遭遇了最大的一波鼠潮，不过随着魔法火枪声响起，半天结束战斗，安南周围陷入诡异的平静。 最多草原里分散着些零星鼠人，跑到“森林”外围，偷吃尸体。 地狱火军团的士兵们在傍晚陆续醒来。他们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陆续醒来。 身体上的疲惫消除了，但精神上的还没有。 安南在营地上空放映魔法影像放松士兵们的精神，让地精们烹饪食物。 布洛姆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赛克公国的联军被被鼠人围困。 他们既没逃出鼠潮，但也没消逝在黑色的浪花里。 “布洛姆，埃尔德，你们过去支援赛克公国，同时设置锚点。费米，通知士兵，准备救援盟友。” 费米回头喊道：“孩子们，我们又有鼠人可杀了！” 萎靡各处的地狱火士兵瞬间振奋起来，擦拭起魔法火枪，轻声祷告。 三十分钟后，安南准时在列阵的战士们前打开传送门。 “谢了……我以为你们会不管。”脸庞满是疲惫和紧张的公国伯爵终于长舒口气，感激道。 “我们对待朋友会像春天般温暖。”安南示意他，“我的士兵会过去掩护你们，让你的人全撤回来吧。” 望着安南背后的那群普通士兵，公国伯爵迟疑：“可是……” “我没必要让自己涉险。” 示意地狱火出发，没过多久，枪声在传送门另一边响起。 没多久，公国伯爵的部下跑过来，低声说了些什么，伯爵目瞪口呆。 安南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想要吗？物美价廉。” …… 安南只是给承诺了八折就让赛克公国的伯爵成为他坚实的跟班。 赛克公国撤到营地，现在他们已经收拢了两支势力。 安南忽然不满足于此。 这片林地还分散着二十多支势力，为什么不全把他们救出来，既能让他们领自己的情，让他们听自己的？ 想到便做，安南让白龙和吸血鬼分散出发，夜晚给了它们在漫长大地发现其他势力的机会。 地狱火一次次出击，将正被鼠人围困的势力救出囹圄，而滚雪球般迅速壮大的营地又让他们的救援更加简单。 至于那些已经解决鼠患的势力，安南也用借口将他们邀请过来。 深夜，安南和十九支势力的首领坐在营地圆桌。 还有九支势力尚未找到，白龙和吸血鬼正在外面搜寻。 “我把你们邀请过来是因为有一个想法。”安南把魔法石远处拍摄的影像放映给他们，“外面的鼠人不算什么，真正的鼠潮在黑色守望周围……我们要帮帝国军团分担一些压力。” “我们？” “分担？” “压力？” 首领们盯着魔法影像里的黑色浪潮，腹议安南的异想天开。 “别妄自菲薄。黑色守望固然强大，但我们也不弱小。哪怕我们没法正面对抗鼠潮，但只要能引走一些鼠人的注意，减轻黑色守望的压力，还会担心没有战功吗？” 贵族们无人应声。 “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和帝国关系暧……很好。” 安南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来北方长城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情愿……实不相瞒，我也一样。但伱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吗？别忘了，帝国说会统计我们的战功……” 在场的贵族都是老狐狸，一个没有具体奖励的战功并不能让他们为此拼命。 想要说服他们，安南还得说些实质性的好处。 “除此之外，围猎计划大获成功之后，北方长城的消息会传回国内，我的《自由之声》和蒙特利尔山的《帝国报》会宣扬你们的名声。” 贵族们终于流露出一些意动。 被派来加入联军的要么是被排挤的边缘人物，要么是被忌惮的重要角色。他们确实需要名声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东西。 “我对国王忠心耿耿！”一位将军大喊。 安南望去，他满脸络腮胡，粗犷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谁把王冠戴在了我头上，你们这是在害我啊”的形象。 安南忽然压低声音：“接下来告诉你们的是帝国的机密，不要泄密，除非你们想被抓到……洛格勃‘享受’酷刑。” “洛格勃是什么？” 我瞎编的——安南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告诉他们：“这是隶属于皇帝的特殊禁卫，他们负责监视帝国的所有不法行为……” 咕咚—— 有人因安南的渲染咽了口口水。 “我在蒙特利尔山的朋友的长辈的侄子偷偷告诉我，这场围猎计划会根据战功分配奖励。奖励……非常丰厚。” 安南还等着他们问“有多丰厚”，然后自己顺便回答“连一年收入上百万金币的我都没忍住诱惑派兵参战，你说呢？”，结果众人莫名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他们怎么了？ 安南冒出疑惑。 这帮头领想的则是，安南在蒙特利尔山的关系不是秘密：他的朋友是欧琳，朋友的长辈是老祖宗，长辈的侄子就是……那位皇帝？ 连帝国皇帝都被搬了出来，他们对安南说的深信不疑，纷纷选择加入。 “既然我们一起行动，总要有一個统帅……”混在人群里的风车公国军事大臣忽然说道。 “我提议安南担任统帅。” 其他人迟疑，他们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和军队交给一个男孩，哪怕他在中土比他们加起来还有名。 军事大臣说出自己的理由：“安南和帝国好的穿一条裤子，他当统帅，能给我们带来更多利益。而且你们谁的国家没有安南的剧院？” 没人反驳他的话。 “我同意。” 这时，赛克公国的伯爵出声说道。 剩下的人便也配合的纷纷同意安南担任统帅。 安南就此获得了除黑色守望外的联军指挥权。 “我只是一个城主，怎么突然成为联军统帅了呢……” 安南谦逊地说道，环视众人：“既然你们相信我，那么我要先说明一件事。” “接下来的行动这里只能有一个声音……你们当然能提出建议，但我希望面对关键性决策时，你们不会像议会里的政客一样当绊脚石。” (本章完) 节29.支援黑色守望 北方长城的联军总数一共五万人，此刻聚集在安南身边的就有近三万人。 这些联军中光是大师就能编出一支五十人队，精英人数更是远超黑色守望—— 但就像不要命的瘦子和贪生怕死的胖子。他们减员10%就会抱怨，减员20%就会发生内讧，减员30%的时候就会开始溃逃。 除非安南带领他们获得一场又一场胜利，树立威信。 安南延续之前的规划，把联军分成三个部分：近战、远程、支援。 他召回外出的白龙，把自己，其他势力的首领，法师团和空中单位编入支援组。剩下的九支势力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要么全军覆没，要么藏了起来，没必要再找了。 十三头白龙勉强够首领们骑乘。 安南首先和站在空地，数量超过两万的近战组说：“我认同在战场上，你们以自己的安全为主。毕竟和鼠人的战损比哪怕1:10也是我们吃亏。但除非受伤，我不希望你们有任何违抗命令的行为。我不会派你们送死，你们背后站着数千名游侠和法师！” 轮到远程组，安南和他们说： “你们的任务是减轻前线的压力。鼠潮密集时，每个前排战士要同时面临五只以上鼠人，我需要你们将它们削弱成三只甚至更少。” 到了支援组，安南则让他们改变场地，削弱鼠人，增强己方。 而作战的战利品，鼠耳，将由包括安南在内的二十支联军平均分配。 现在是深夜，外面雨势有些大。安南在通过画板人确认黑色守望并未有什么损伤之后就让联军修整一夜，今早出发。 暴风雨还在持续，暂时无需担心营地周围的鼠尸产生瘟疫。 清晨，持续了一整天的暴风雨终于减弱。 安南让联军待命，他带着吸血鬼十三头白龙升空，赶赴战场。 路上安南看见前几天的那片湖泊扩大了三四倍。要是他们选择在湖边抵抗鼠潮，这时已经泡进湖水里了。 十分钟后，他们开始临近鼠人主力。 魔法影像和画板人的描绘再清晰，也不如亲眼看见战场震撼。 安南看见黑色海浪一波波推向屹立的礁石，而礁石周围的鼠尸堆积成一座山丘。魔法的光辉闪烁，在鼠潮里炸开一团又一团空腔。 黑色守望居然还在坚持，而且杀戮鼠人的速度没有太多减弱。 “轮到我们了。” 安南深吸口气，让白龙降落到鼠潮外围，连续打开五道传送门。 准备已久的联军步出传送门，迎向前方尚且稀疏，而且只有奴隶鼠的鼠群。 涌动的黑色浪潮开始注意到外围的新敌人，分出几片浪花拍向他们。 从奴隶鼠编成混编鼠潮，联军前线的压力骤然增加。但安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当有人受伤，法师团就施加轻羽术把伤者撤到后排。 没有贵族这么做，让法师保护战士——但这样反而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战士们没了后顾之忧，再加上法师团的增益法术，爆发出远超平时的狂热。 “抛射！” 约六千名弓箭手抬弓抛射，强行制造出一片又一片缓冲地带。 他们的射程远超魔法火枪，但相应的，他们对付皮甲、重甲敌人会无能为力得多。 而随后而至的混编鼠潮刚好让大部分箭矢浪费。 地狱火军团在这种时候反而派不上用场。没法使用魔法火枪，魔法火炮又容易伤到自己人。安南干脆把他们分配到两侧，让他们从外围削弱鼠潮。 虽然围绕着黑色守望的黑色海浪依然没有减弱……但应该能给看到的黑色守望带来些心理的慰藉？ 鼠人主力因为体量还在迟钝之时，外围的动静引起黑色守望的注意。 一道传送门在联军首领们面前打开，佩戴着黑色守望军团徽章的大法师从传送门里迈出。 “你们在做什么？” “呃……执行围猎计划。”风车公国的军事大臣连忙说道。 黑色守望知道帝国骗联军从北方城墙出来的目的，他们总不能说“这里不需要你们”。 大法师望向降落在面前的始作俑者，安南。 “安南，他们是伱整合的？” 安南认识他，之前检查北方长城时就是这位大法师和自己接触。他意有所指道：“阿尔别克先生，‘代价’未必是成长的唯一途径。” 大法师不由正视安南，不再将他视作一个需要照顾的晚辈。 “好样的。”大法师神情缓和，颔首道：“我们还能坚持三天，你们别急功近利。” 安南没什么反应，倒是首领们有些激动——他们相应征召来帝国后的待遇虽然不差，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他们对视一眼，联军统帅果然选对人了…… 黑色守望同意联军的帮助，代价就是当安南重新回到空中，俯瞰整片战场，黑色浪潮的边缘被不断剥离，整编的精英鼠和莽鼠冲向这边。 披着甲胄的精英鼠和小巨人般的莽鼠让人窒息，荧绿色的邪能刺穿雨幕，落在战士们的身上。 法师团不再节省魔力，一片片驱逐诅咒、恢复体能、增强力量的增益法术洒向前线。这个时候，最好用的进攻型法术反而是最基础的油腻术。 消耗体能的战技在战场上派不上用场，就连大师都在握着满是缺口的大剑朴素地挥砍。 安南的呐喊声随着扩声术在他们头顶回荡：“我们的身后就是北方长城！” “把鼠人挡在中土外，一個不留！” 联军精神振奋，居然抗住了鼠潮的冲击。 但他们不是黑色守望，最多几小时甚至几十分钟，联军就没法维持战线。 还好，他们的任务只是削弱鼠潮的数量。 安南示意战士们边打边撤，拉远和鼠人主力的距离，然后让地狱火推出山铜火炮。 “用蘑菇炸弹。” 费米去安排后布洛姆提议说：“安南，优势在我们，没必要浪费……” “所以才要用蘑菇炸弹。” 安南隐晦地扫过周围的首领们。 “不让他们见到山铜火炮的威力，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挥舞着钱袋求我们卖给他们？” (本章完) 节30.解决鼠人部队 被地精魔像推来的五台山铜火炮引起一些首领注意。 除了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的风车公国军事大臣，其他首领都对这几台这些天一直摆着不用的武器产生浓厚兴趣。 不说别的，光是那能塞进去四到五个人的炮膛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把山铜火炮架在战线后方约三百米，地势高出周围三四米的矮丘上，安南把一袋蘑菇炸弹递给地狱火的炮兵百夫长：“打准点，打中老鼠的精英鼠潮我奖励你半……半袋金币。” 这对吝啬的安南是难得的奖赏。 “是，大人！” 振奋的百夫长指挥士兵将炮口瞄准鼠潮中的精英鼠群，然后反复调整角度，在战线已经后撤了百米，安南忍不住想在他屁股上来一脚的时候，他让士兵举起火把，点燃山铜火炮，然后不约而同的远离。 退到十米外的安南同时捂住耳朵，眯起黑色的眼睛。 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军事大臣也跟着捂耳，剩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引线烧到了尽头。 嘭…… 犹如巨人的脚掌重重踏在身旁，让心脏骤停的巨响伴随着矮丘仰起的沙尘以恐怖的速度向外扩散。 巨龙咆哮般的响声回荡在整片战场。 那些站在三十米内又没捂住耳朵的人恍惚地站在原地，百米内的脑海一片嗡鸣… 当初山铜火炮试射时就发生过类似的事——试射的士兵以为只比魔法火炮厉害一些，只退到了五米外……结果被发射的动静震裂了内脏。 望见这一幕的远程组不约而同停住动作，望着五颗炮弹带着沉闷的呼啸，划过漫长的弧度，砸进从五百码到八百码的鼠潮里。 第一颗落地的炮弹砸进精英鼠潮后方，当即砸死几只披着甲胄犹如铁罐头的精英鼠，恐怖的动能带着实心炮弹又继续朝前碾出二十几米的空腔，所过之处，精英鼠像是被保龄球撞倒的瓶子。 他们运气不错，或者说百夫长确实有天赋。五发炮弹有三发落在精英鼠潮周围，另外两发都砸进了鼠潮，落地后又弹起，再次砸落，无法阻挡地翻滚出百米远，所过之处一片肉泥。 五发炮弹的战绩应该是两百多只精英鼠和近两千只奴隶鼠…… 蘑菇炸弹加山铜火炮比两者单独丢在鼠群里的效果好得多。 这种威力恐怕只有七环以上法术能够比拟威力，甚至让四周的鼠人短暂静滞。 战场周围的联军抬起头，望向这一切的元凶—— 笼罩矮丘的灰尘散去，地精魔像仍死死地按住山铜火炮，但扶住火炮的双臂已经布满裂纹——还好修复起来很简单。 “安南大人，还继续吗！” 百夫长跑过来大声说，他已经听不见了。 安南也差不多，耳朵里一阵嗡鸣：“把剩下的蘑菇炸弹用完吧。” 反正一会儿就有人来买单了。 百夫长兴奋地跑了回去，安南和周围的人见状都快速远离山铜火炮的范围。 这时，赛克公国的伯爵带着谄媚的笑容蹭了过来。 “安南阁下，您说的八折……” 安南微笑道：“依然有效。” 山铜火炮的第二次面世就带来了大量魔法火枪的订单—— 至于为什么是魔法火枪的订单……因为在安南说完它的售价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你为什么不去抢！？” 买山铜火炮的钱我甚至能雇佣一位传奇法师来狂轰乱炸一个小时，效果不比你的山铜火炮更好？ 但为什么还是花了钱……则代表善意。 安南捣鼓出的东西越来越恐怖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真的冒出一种威力又大又便宜的东西。 一些首领莫名不安，他们的地位都建立在职业者的超然地位之上。如果让普通人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希望未来不会有这么一天。 联军的出现和传遍战场的火炮声终于让藏在鼠潮里的指挥难以忍受，大片鼠潮从包围黑色守望的海浪里剥离，弥漫向联军 安南他们收起山铜火炮和所有辎重转身就跑。 凭借着联军近7000名精英，他们轻松和追击的鼠潮拉开距离，然后让远程组不断消耗鼠人。 这种不断拉扯让藏在鼠潮里的指挥按捺不住，频繁传出命令，派更多鼠人追击联军。 联军终于觉得棘手起来。正当安南想带着支援组去鼠潮上空消耗它们的时候，鼠潮忽然陷入混乱。 原本有序的追击忽然散漫开，甚至彼此拥挤，相互踩踏。 接着，从北方传来一阵恐怖的魔法潮汐。 猜到黑色守望应该做了什么的联军抓紧机会，开始收割混乱的鼠人，甚至让它们四散而逃。 和他们猜的一样，没过多久，北边传来消息——因为鼠潮的指挥频繁下令，被黑色守望确定了指挥的位置，派出法师团消灭了鼠潮指挥。 没了指挥，鼠潮失去了凝聚力，聪明些的鼠人术士、冠军鼠逃回北方，而莽鼠、奴隶鼠则随便找个方向就跑…… 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随着鼠潮的溃败变成了单纯的“抓猪”——联军在北方长城外到处追杀鼠人。 安南没再带着近三万人在林地跑来跑去，他放他们“自由”，包括风车公国的军事大臣和赛克公国的伯爵。 接下来安南就坐在白龙背上，到处找鼠群密集的地方，然后投放地狱火军团，收割一袋又一袋鼠耳。 暴风雨已经消散，但天空依旧阴沉，不时落起阴绵的细雨，代表雨季还在继续。 期间安南又回到那座他们花了两天堆砌的营地，但是雨水让这里很难点燃，还好鼠尸一直没腐烂。 安南只好暂时放置这里，等天晴再来焚烧鼠尸。 围猎计划的第六天，除了跑得太远、太分散的鼠人，这支鼠人前锋被联军彻底吃掉。 北方长城命令所有联军提前返回，并宣布在今天晚上举行围猎成功的庆功宴。 安南回到自己的房间冥想了一白天。 当醒来的时候，好像屁股底下还是起伏的白龙脊，耳边还是不曾停歇的火枪声。 (本章完) 节31.魔法之心 但是安南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趁着这份平和沉思起来：凭借主动侵袭鼠潮和牵制鼠潮的注意力，自己在围猎中拿到第二名无人质疑，但没机会超越黑色守望…… 安南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是不是侧面说明，帝国真的准备了丰厚的奖赏。而因为黑色守望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所以既能用珍贵宝物兑现承诺，又能增强自己的军团？ 自己没机会得到了，但是能打听到宝物是什么。 出门转了一圈，营地里的士兵像是打了败仗般，萎靡在各处。 不过再休息一天，他们就会重获新生，彻底褪去青涩和稚嫩。 北方长城的夜幕降临，安南依然是一袭法师袍，来到位于黑色守望驻地的庆功宴。 军团长还没出现，安南就和几个这几天诞生交情的势力凑在一起交谈。 谈论话题都是商业和贸易。安南把剧院和商业街开到他们的国家，然后从他们那里收购矿石、粮食。 说起金币，他们抱怨国家最近冒出一堆拿着仿制的假金币的家伙。以前没人敢这么做：作为掌管财富的女神，所有金纳尔都印着财富女神的半身像，祂控制着所有流通的金纳尔，能随时惩罚那些毁坏、仿造金币的恶徒。 但在神灵失联之后，财富女神营造的秩序迅速崩坏，财富教会苟延残喘，只能在大城市保持威严，而在小城市和村镇里，已经悄然流通起仿制的金纳尔。 要知道，黄金不能随便熔炼成金纳尔：一枚金币的形成首先需要贵族得到财富教会赋予铸币权——相当于向教会交一份税：你冶炼的每一枚金纳尔都会被教会分走一部分。 作为北境之王，安南一直有铸币权，只是自由城周围没有金矿，没什么机会铸币。 而在失序之后，开始有一些小贵族偷偷绕过财富教会，私自铸币流到民间。这些倒还好，虽然没有财富教会认证，但起码依然是黄金打造，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最可恶的是在铅块外镀一层金伪造金币的家伙。要不是官员们用酷刑，抓到使用者就吊死在绞刑架上，仿制金纳尔的风波只会愈演愈烈。 艾伦大陆的所有规则都建立在神灵制定的秩序上……神灵失联，世界自然陷入混乱。 安南记住这件事，暂时和几个势力敲定了初步合作意向。 各势力得到了剧院、商业街和税收。 安南得到了收益和影响力。 那么谁亏了呢？ 宴会持续了一会儿，军团长终于到来，身边跟着那位阿尔别克大法师。 安南离开他们，主动走过去：“军团长阁下，阿尔别克先生。” “做的不错，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战士的血液。”军团长赞许道。 安南谦逊地说：“您的夸奖让我荣幸。” 还有些感动——终于有人看透自己术士的外表发现本质了。 安南和军团长寒暄了几句，谈起围猎的奖励。 “第二名会获得什么？” 安南的外表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戒心和拒绝。再加上他和帝国的关系，军团长透露了答案：“十份山峦精华。” “这么丰厚？” 安南从威尔海姆买的山峦精华要价2000金币。 “但比第一名差很多。” 山峦精华实际有些鸡肋，没多少人或势力会买。看似它能无条件把一个普通人转职成战士，效果强大。但想要依此改命的贵族拿不出2000金币，拿得出2000金币的不需要改变命运。 哪怕是培养死士，相比花20000金币培养10名死士，花200金币在外面搜集10個战士苗子不好吗？ “第一名奖励什么？”安南趁机问道。 “一枚魔法之心。” 安南配合地露出惊讶。 “你知道？”阿尔别克大法师忽然出声。 “呃……当然，这种能让一位法师拥有魔法天赋的宝物即使是术士也会眼馋……” 黑色守望军团长本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但依然因安南的话一副“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我蒙错了……？” “魔法之心是装配在法师塔的传奇道具，它能提升法师塔所有法师对魔法的亲合度。”阿尔别克大法师说。 安南收敛了羞愧，认真道：“我觉得它很适合我。” 军团长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依然把安南视作晚辈而非对手：“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这让人气馁，黑色守望始终是个绕不过的大山。 他们收割的鼠耳差不多有四十五万，不算少。但是黑色守望应该几十倍于他们。 “我能再去一趟北边吗？” 安南想处理掉草原堆积的鼠尸，顺便偷偷再努力一会儿。 “当然，明天才是围猎的最后一天。”黑色守望的军团长不是个沉闷的人，他玩笑道：“你想再努力一天？” “我想试试，但是鼠耳不好弄。” 安南抱怨为什么要收集鼠耳，虽然这实际上利于自己——奴隶鼠和精英鼠的显然不一样，但它们的耳朵一样。 “这是评判战功的唯一标准。” “只要是鼠耳就行？” “只要是鼠耳就行。” 安南若有所思。 宴会进行到中间时，军团长宣布他们抓住了一只鼠人祭司，活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 安南想要是自己愿意，当初在旧王都有很多机会抓住鼠人祭司，而且不止一只。 阿尔别克大法师说鼠人祭司知道很多麦肯恩氏族的秘辛，黑色守望能从它嘴里撬出来——换做以前大角鼠还在控制鼠人十三氏族的时候，这种事绝无可能。 庆功宴之后，安南连夜带上驯龙少年埃尔德、布洛姆、烧焦少女和画板人离开北方长城，落在孤独矗立的营地。 鼠尸还堆砌在周围，一些被浓郁的死亡气息吸引来的亡灵在营地外游荡。 处理鼠尸已经不重要了，安南的注意都在奖励上。 第二名的十瓶山峦精华固然也是好东西，但能用金钱买来的在安南眼里都不重要。 拿到魔法之心，自由城就能培养自己的施法者了。 相比损失，收获值得一试！ 大不了被发现了就求老祖宗推着轮椅出来说：“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么想着，安南拿出放在魔法戒指里的信物，打开通往莫瑞尔家族的传送门。 安南以舞台剧腔咏叹道：“噢，我的威廉姆斯侄子……” (本章完) 节32.落单的冠军鼠 威廉姆斯·莫瑞尔的情绪有些复杂：不想看见某个事物的厌恶，无法发作的憋屈，还有那么一点高兴？ “你应该称呼我为族长。”威廉姆斯在深吸气后纠正道。 “你的父亲叫我祖先，我叫你侄子已经算各论各的了。”安南微笑说。 “……所以你有什么事？”威廉姆斯跳过这个话题。 “小阿尔玛呢？这件事和他有关。” 威廉姆斯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阿尔玛”是他的父亲，忍着脾气说：“我的父亲还在山脉里。” “那么你替我转达，我需要大量的鼠耳，让你的父亲给我送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 “凭证。” 安南没说太详细，作弊这种事不利于自己的威严。 威廉姆斯稍微沉吟后没有拒绝：“我会告诉父亲，但鼠人有同类相食的习惯，我不确定能弄来多少。” “总之越多越好……” 安南换了一个话题：“现在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吧。你的神情告诉我伱遇到了一些麻烦，我的侄子。” “我……你起码要对我保持一些敬意。”威廉姆斯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你说得对，那我们也各论各的，我叫你族长，你叫我祖先。” “……你能借我些钱吗？” “你们需要钱做什么？”安南疑惑道。 “山脉南边来了一群岩巨人，我想雇佣它们，但要价太高。” “聪明的计谋，战争就是要这样不择手段削弱问题。”安南称赞了一句，“没有问题，钱的事交给我……不过我有個要求。” “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人类。我希望吸血鬼和人类能成为朋友，起码不是纯粹的猎食者和猎物……斯图雷特家族已经答应我了，我希望你们也答应我。” “朋友……” “这没什么难的，你们只要改掉以前把人类视作牲畜的传统，不再滥杀，让她们住回地面，让她们用血液换取食物和住处……这样还省去你们到处抓人类的危险。” “……可以。” 看来情况很紧迫，不然威廉姆斯不会痛快答应。 威廉姆斯眼中，突然改变进食方式确实会让族人很不习惯，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影响……而且斯图雷特家族都这么做了。 “这里是一万金币，明天你带来鼠耳我再拿给你四万金币。”说完之后安南问道：“够吗？” “借我三万金币就够了……”威廉姆斯神情复杂，没想到让城堡焦头烂额数日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谢谢你的帮助……” 安南拉起长音：“嗯？谢谢谁？” “谢谢……您的帮助。” 威廉姆斯松了口气中安南关上了传送门。 莫瑞尔家族应该能送过来几十万只鼠耳，但还是不够。 黑色守望的鼠耳绝对超过两百万，甚至更多……他们打扫战场就花了一整晚。 让三十多个商业街同时悬赏鼠耳？不行，动静太大会瞒不过去，而且明天就是围猎最后一天，来不及了。 安南把地狱火军团和第四军团分散出去，让他们能杀多少算多少，自己则待在营地，望着外面飘浮的磷火，沉思该怎么超过黑色守望…… 黎明时分，费米忽然跑了过来，说在二十里外发现一支异常的鼠人小队。 “怎么异常？” “它们很警惕，主动躲着我们……游侠还没接近就逃走了，我们追不上。” “精灵游侠都追不上？” “嗯，那支鼠人小队有一只红罐头……” 红罐头，红披风——通常是他们描述冠军鼠的称呼，因为它们会在精良的甲胄和头盔外披着一层红色披风。 不过围猎计划里，冠军鼠的耳朵并不比奴隶鼠重要多少。 安南倒是好奇它们的来历，以及它们会不会知道更多鼠人的位置。 至于追不上……安南唤醒营地里打盹的几头白龙，爬上龙背让费米指路。 约十几分钟后，安南看见了那伙鼠人小队——一抹红色的身影孤单地在重新恢复绿意的草原上奔跑。 它的同伴都被紧随其后的精灵游侠解决了。 随着白龙出现，冠军鼠抬头望了眼天空，忽然放弃逃离，突然回头向精灵游侠冲去。 安南险些出声提醒，还好精灵游侠知道敌人难对付，迅速后退，反而和冠军鼠拉开距离。 冠军鼠追不上精灵游侠，又想逃离，结果一支又一支无声的箭矢又不厌其烦地射来。 在这之中，布洛姆降落，和主动冲来的冠军鼠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铛—— 火花四溅，逃亡数天的冠军鼠居然和养精蓄锐的布洛姆不分上下。 意识到它说不定是鼠人祭司的卫兵，安南让白龙降低高度，准备支援布洛姆。 说真的，要是让法斯特先生来绝对打不过它，两个法斯特都不行……三个法斯特或许能拼着付出代价将它重伤。 这么来看，全盛时期的冠军鼠的实力差不多接近大骑士……？ 再一次交锋之时，布洛姆踉跄后退，而只退了一步的冠军鼠正要抓住机会，突然翻身跃向一侧。 随后的白龙落下，在它先前站的位置砸的泥土飞溅。 冠军鼠刚爬起来，一段犹如蛇般活过来的绳索将它缠绕。它只用了一秒就挣脱开活绳术，但第二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它按在爪下。 安南跳下龙背，绕到被按在泥里，不断挣扎的冠军鼠正面。 麦肯恩鼠的体型本就比其他氏族大一些，冠军鼠的个头甚至达到了两米，但它并没有奴隶鼠那样显著的鼠人特征，而是……更拟人一些。 尖而细的吻部和啮齿退化，宽而圆的耳朵没了毛发，而是贴近精灵般的尖耳朵，宽阔的背脊不再因鼠人的特征而老妪般弓着。 它的脸孔因为沾满雨后的湿泥而看不清，但柔和的线条彻底摆脱了鼠人狰狞的外表—— 安南若有所思：“你是斯图恩鼠？” “肮脏的……人类玩意儿。”冠军鼠发出嘶哑的咒骂。 安南平静看着它：“咱俩谁更干净？” “死……人类玩意，死！我的……姐姐……不会放过！” “你有姐姐？” (本章完) 节33.安南的弟弟 “你想活着吗？说说你的姐姐吧。” 话音刚落，爬起来的布洛姆和其他人纷纷投来注视，其中精灵的嫌恶不含掩饰。 安南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情，他的思绪都在一个浮现出的倩影上……但真的有这么巧吗？ 冠军鼠没有回答，只是用它仅会的几种脏话攻击安南。 安南挥了挥手，打开传送门：“把他冲洗干净，带回北方长城送到我的房间。” 布洛姆怔住，费米倒想成为安南的剑锋，但实力不够。 “愣什么？” 布洛姆欲言又止“他是只公鼠……” 安南和那些异族雌性勾搭最多是让外人闲聊几句，但是碰同性就是没法抹除的污点了……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发现它是个熟人的弟弟。” 布洛姆将信将疑，但仔细想想，安南确实没有这种前科，便把筋疲力尽的冠军鼠从白龙爪里拖出来，绑上绳索，带到北方长城。 哗啦—— 一桶雨水泼在冠军鼠脸上，冲洗掉头上的泥污。 没多时，安南骑着白龙回来，推开房门。 北方长城上的房屋都是木屋，所以他们把冠军鼠用锁链绑在一颗实心炮弹上。 它的甲胄披风都被扒掉，换了一身麻布外衣。没了泥污覆盖，冠军鼠反而没那么像人类了，只是和兽人一样有着一些特征……但比兽人清秀。 安南看着它，越看越觉得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人类……死……死！” 安南很难因冠军鼠的叫骂产生情绪，就像一个结巴磕磕绊绊骂你时你只会想笑。 他径直道：“玛莉亚是你什么人？” 那双猩红的眼瞳突然褪去一些疯狂：“你怎么……知道。” 居然真是玛莉亚的弟弟…… “伱的姐姐怎么样了？” 冠军鼠盯着安南：“你是……姐姐的……朋友玩意儿？” “要是她说有个人类朋友的话，那就是我。”这点信心安南还是有的。 冠军鼠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安南走到一旁坐进椅子，拉近和冠军鼠的高低差，发现它的耳朵缺了一角， “姐姐，还在……北境。” “那就好。” 安南担心玛莉亚被送去瑟伦斯山脉的绞肉场。 “你怎么会跟着麦肯恩鼠跑到这儿？” 冠军鼠不说话，安南这时站了起来，打开它身上的锁链。 “抱歉，我之前以为你是敌人……放心吧，你是玛莉亚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安南说着转身走到门边，让外面准备一些食物和水。 回过头，冠军鼠极具压迫感地站起来，低着头，俯视安南。 “你太高了，坐下来说。”安南欣慰地仰头看着冠军鼠，“玛莉亚和我说过她的弟弟是冠军鼠，会保护她，我当时还不信。” 谈到姐姐，像是触及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冠军鼠盘坐在屋子里，和安南平齐。 “你是……姐姐的……” “好朋友。” “我们在微风城邂逅，那时还有些误会，后来误会解除就成了朋友。我帮过她，她也帮过我。”安南带着怀念说了起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瑞坎尔王国的旧王都……后来怎么样了？” “姐姐……被信任……” 冠军鼠的词汇量没那么多，安南猜到：“她的状况还不错？” “嗯……” “你叫什么？” “杰瑞……姐姐给的……名字。” 安南刹那间抓住一抹灵感，被他暂时放到了一旁。 他猜这对姐弟间的亲情是玛莉亚在主导——虽然她在氏族的地位不如弟弟。 “和我说说你们以前？我们没什么机会说这些……” 杰瑞笨拙的叙述中安南勉强拼凑出一個脉络：杰瑞和玛莉亚出身底层。鼠巢底层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的母亲有三百多个孩子，脱离母乳后就被扔出了巢穴。 玛莉亚他们这一胎的十几只鼠人死的差不多了，只剩杰瑞和玛莉亚两个。 杰瑞从小跟着姐姐，但因为玛莉亚随着生长越来越像人类，最先被氏族挑走， 暂时失去了姐姐的杰瑞孤苦伶仃过起了底层的残酷日子，因为鼠人真的会同类相食，幼鼠尤为鲜嫩。 但起码杰瑞还不是最糟的——玛莉亚和杰瑞是“自然”诞下，拥有母亲，而不是繁育鼠母生育的一胎几千只的奴隶鼠和肉鼠。 还好，没过多久玛莉亚回来了，还把杰瑞接出了底层。玛莉亚成为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她每次回去，都会给自己这个怯懦的弟弟带些好吃的。 随着时间推移，杰瑞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冠军鼠的天赋初见端倪，最后也被氏族选中，训练成冠军鼠。 生下了玛莉亚和杰瑞，他们的母亲的地位也跟着水高船涨，被接到了鼠巢的孵化地——这是鼠人氏族的传统。它们不了解基因，但知道培育能生育优秀后代的母鼠。 不过姐弟和母亲没有亲情，母亲也已经很久没再诞下优良的弟弟妹妹了。 斯图恩鼠和其他氏族的最大区别就是“理智”。或者说，它们会使用自己的智慧，而不是让脑袋里空长着一堆好吃的脑浆。 但“亲情”这种美好的品质依然稀缺，背叛、贪婪依然是鼠人十三氏族的主基调——因此更衬托出相互依靠的姐弟的珍贵。 叩叩叩—— 这时木门被敲响，安南站起来打开门。 卫兵送来了两份食物，但是份量不多。 安南把两份都推给冠军鼠，只给自己留了一杯水。 “放心吃吧，还有很多。”安南噙着温暖的笑意，“你是玛利亚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杰瑞没那么相信安南，但是他相信玛莉亚，抓起食物往嘴巴里塞了起来。 “你和玛莉亚多大了？”安南好奇地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和……姐姐……”杰瑞掰着它的爪子，“已经八岁了……” 噗—— 安南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水里落进一只虫子……” 他边咳嗽边解释道，打量体型健硕，坐在地板上都和自己站着差不多的杰瑞。 这是八岁？ 算了，种族和种族之间对成年的定义不一样。 奴隶鼠一个月就会成年，绯红公主快五百岁了还是个孩子。 (本章完) 节34.交易 安南站起走到门边，让外面再去准备一只烤羊羔。 “我可以食……活的……”杰瑞说道。 “玛莉亚不会这么吃。” 提起玛莉亚的名字，杰瑞就老实起来：“好……人类玩意……”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安南。” “好，安南……玩意……” 安南没再纠正，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们来谈些正事吧，你怎么会跟麦肯恩鼠混在一起？” “我们……保护……灰毛鼠……” “灰毛鼠？” “它们……释放……神能。” 安南拼凑出了答案：灰毛鼠就是鼠人祭司，杰瑞跟着冠军鼠队过来保护鼠人祭司，结果被黑色守望抓住机会攻破防护，杰瑞和一些冠军鼠逃了出来。 黑色守望抓住的鼠人祭司是灰毛吗？ 安南没注意看，他还以为所有鼠人都是黑褐色的。 “麦肯恩氏族动员鼠巢，想做什么？” 黑色守望应该已经从灰毛鼠祭司那里撬出真相了，但不妨碍安南再问一遍。 答案和安南想的差不多：轻易吞并了北境西部的麦肯恩氏族受够了北境的凛冬和恶魔的野蛮，想要染指中土。 但鼠人贪婪而狡诈，没有足够的利益，很难驱使它们行动一致。 这次驱动麦肯恩氏族南下的就是……大角鼠的神谕。 “你确定没有被骗吗？众神已经失踪三年了。” “是……麦肯恩白毛鼠先知……说的！” 安南问他：“你相信先知还是相信我。” 杰瑞看着安南，眼神简直在说：那还用问？ “换种说法……你相信麦肯恩氏族，还是相信你姐姐？” “姐姐……” “你是斯图恩氏族的族人，而不是麦克恩氏族。它们可以不对你说实话。伱姐姐相信我，你也能相信我，所以我不可以对你不说实话。” 杰瑞被安南说得晕晕乎乎的，顺着安南的话思考起来。 安南因此确认了两件事：大角鼠确实和众神一样，不再影响信徒；以及麦肯恩这次集结氏族大概率是蚕食北境太过轻松，让它们动了不该有的贪念。 “你接下来准备回去吗？” “安南玩意……放我回去？” “现在你是我的客人，你是自由的，当然能回去。”安南温和地道。 他隐约觉得杰瑞没表面这么老实。不过没关系，只要他确实是玛莉亚的弟弟，那自己就能相信他。 “不过你们保护的鼠人祭司出事了，你这么回去不会被责罚吗？” “我是……斯图恩鼠，来帮……麦肯恩鼠，它们……不能。” “那就好。不过你回去后有个忙需要你帮。我要鼠人耳朵，大量的耳朵。” “我可以……几千只，给你。” “远远不够。”安南摇了摇头，指着窗外说，“我希望鼠人的耳朵能堆积成山。” “做不到……”杰瑞摇头。 “你需要食物吗？” 稍作沉思，安南抬起头说，“我有……超过三十万鼠人尸体……份量的食物……好吧，就是鼠尸，还没腐烂。你觉得把这些食物带给北边的鼠人，能换来多少只鼠耳？” 把尸体当成食物卖掉这种行为会让道德滑坡，神灵掩鼻，死灵法师都竖起大拇指说一句我都没你坏，但对鼠人来说刚刚好。 “不会……少……三十万只。” “一具鼠尸只能换一只耳朵？”安南看着不小心露出部分本性的杰瑞，“杰瑞，要知道，我是你姐姐唯一的朋友，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你为你姐姐做事时也会要回扣吗？” 安南没有得到杰瑞的回答，不由冒出一个想法：它会。 毕竟杰瑞和玛莉亚不同，她被当做奸细派到人类社会生活，而一直在氏族里生活的杰瑞不可避免沾染了许多鼠人的陋习。 “我要鼠耳有大用……这样吧，你尽力帮我收集鼠耳，我帮你……”安南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你想当冠军鼠队的队长吗？” 杰瑞有着缺口的耳朵抖了抖。 “安南玩意……帮我？” “我想试一试。” 就算不行也没有损失。 面对提升地位的诱惑，杰瑞没再拒绝，商定今晚之前把鼠耳送来。 “你准备怎么做？” “北方还有大量鼠人。” 计划没有问题，杰瑞是冠军鼠，只要它想，再聚集起一波鼠潮并不算难，更别说它带着食物回去。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让他带走那三十万具尸体。 安南想了想，打开传送门从自由城拿来一个魔法袋给杰瑞：“你先拿去用。” 魔法袋没魔法戒指便携，但好处就是空间更大，以及非施法者也能使用。 把甲胄和披风还给杰瑞，安南说到做到的把他送到营地，同时让埃尔德带着白龙前往北方担任锚点。 “要不要让法师给它释放一道通用语精通？”布洛姆建议道。 “算了，他还要回到氏族，说话变流利会引起怀疑。” 没过多久，杰瑞清理了所有鼠尸，连那些和湿泥混合的肉糜也没放过。安南打开跑到林地北边的山脉里的锚点，送杰瑞回去。 做完这些，安南释放清洁术清理身上的“鼠味儿”，来到隔壁黑色守望的驻地。 卫兵直接带他来到军团长的办公大屋。除了军团长和阿尔别克大法师，还有两名安南认识但不知道名字的家伙。 战士都有一具强壮的体魄，连阿尔别克大法师都是少见的高挑身材，以至于安南像是站在四棵桦树之前。 “军团长阁下，灰毛鼠祭司你们审完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 “那只灰毛鼠祭司你们还有用吗？ “你想做什么？” 安南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军团长沉声道：“这里的人都忠于帝国。” 安南坦白说：“我在麦肯恩氏族里安插了一只奸细，我想让奸细立功，拥有地位，能更轻松知道麦肯恩鼠人的动态。” 军团长偏头看阿尔别克大法师，阿尔别克大法师颔首：“不错的想法，我们可以把鼠人祭司交给你，不过它的状态不太好。” “没事，只要是祭司就行，甚至死的也行。” 离开前，安南想起一件事，试探着问：“真的只要是鼠耳就行？” 大屋顿时一片欢快的气氛，军团长粗犷大笑：“哈哈哈……当然。只要你能弄到五百万只鼠耳，围猎第一就是你的。” (本章完) 节35.演戏 杰瑞行走在鼠潮肆虐后的光秃秃山脉，偶尔回头，还无法相信自己真的被放走了。 姐姐的人类朋友真是透着清澈的愚蠢…… 不过杰瑞不打算背叛安南玩意。和他是姐姐的唯一朋友无关，更谈不上信守承诺——纯粹是它被安南玩意画的饼吸引了。 冠军鼠队长，一个人类玩意怎么能做到？但如果是真的呢…… 鼠人们在北方长城变成耳朵，而杰瑞在北方长城吃饱喝足，犹如黑色狐狸般在山脉间奔跑跳跃。 它找到第一个藏在岩石上的记号，循着路上的痕迹，忽略沿途的流窜鼠群，最后钻进一座山丘不起眼处的洞穴里。 黑暗中亮起几道猩红，扫过杰瑞后就任由它沿着洞窟向下，来到一座黑暗大厅。 “你还活着，杰瑞。” 刚到此处，一道阴冷而刺耳的鼠人语从黑暗里响起，“但你弄丢了灰毛鼠。” “我们弄丢了。”杰瑞望着浮现的另一只冠军鼠，相比自己的狼狈，它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而且我会带队找回灰毛鼠。” “就凭你！” 冠军鼠眼瞳闪烁的嫉妒和贪欲破坏了它的完美。 杰瑞没理它，它走出大厅，沿着到处是凿击岩石，把地底挖的四通八达的奴隶鼠人，来到一座仿佛建立在深渊之中的庞大地底城市。 巨大的巢都之山耸立在地底，遍布山体的密密麻麻孔洞仿佛一座地下蜂巢。 无数鼠人聚集在山顶，正在用黑曜石和腐化木材构建一座布满尖锐的尖刺的地底宫殿。 这是先头部队给氏族准备的巢都，不过在灰毛鼠祭司带着先头部队南下，被人类玩意吞没之后，巢都暂时空旷下来——只有几百万只奴隶鼠。 “把所有执行官聚集过来，我要宣布一件事。” 杰瑞召集来巢都里所有的鼠人执行官——祭祀、长老全军覆没后的巢都，冠军鼠就是高层。 “我要鼠人的耳朵。告诉你们的手下，一只左耳换十磅肉！” 消息通过执行官迅速传遍巢都，开始鼠人以为这是骗它们过去的把戏，没想到真有鼠人抱着肉糜回来，其他鼠人便开始坐不住，蜂拥涌向广场。 甚至冒出几只基因突变，长着两只左耳的鼠人，仿佛它那短暂的一生就是为了此刻，抱着20磅连毛带皮的鼠肉跑掉了。 起初鼠人老老实实割掉耳朵，领取肉。但很快就有鼠人觉得这样最多只能领10磅肉，但如果割掉别人的耳朵，就是20磅…… 混乱开始出现，本就从不安分的鼠人开始大打出手，猎取同类的耳朵，大量鼠人因内讧死去。 先前针对杰瑞的冠军鼠赶乐过来，朝它咆哮：“你要掀起混乱吗！？” “就凭这些奴隶鼠？” 冠军鼠冷冽的逼近杰瑞，低吼道：“我命令你，停——” 杰瑞倏然抓住冠军鼠，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将它撞进山岩，死死按在碎石灰尘簌簌落下的岩石里：“我是斯图恩氏族，你没权利命令我！” 冠军鼠在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挣脱开后，露出惊恐：“放开我！杰瑞，你也是冠军鼠，伱怎么敢杀我！？” “很快不再是了……” 杰瑞松开冠军鼠。 冠军鼠没有脸面再待在这里，神情怨毒地逃走。 “冠军大人，需要我们给您换一身装备吗？”一只鼠人执行官谄媚地凑过来。 杰瑞忽然想起安南玩意特别提醒不要换甲胄和洗漱，拒绝了它。 临近黄昏，巢都的所有奴隶鼠都少了一只耳朵。 杰瑞带着鼠耳离开巢都，踏上回北境长城的路。 “追上它！” 怨憎的冠军鼠从阴影里浮现，派遣部下跟着杰瑞。 但没多久，消息接踵而至：被派去跟踪杰瑞的鼠人都被杀了。 冠军鼠的怒吼在巢都回荡： “杰瑞！！！” …… “这边！” 安南站在林地和山脉的分界线，向远处一抹奔跑的残红挥手。 “怎么样？” 杰瑞把魔法袋递给安南。 安南转交给布洛姆，让他拿到空地打开。 一只只鼠人耳朵被倾倒出来，在空地堆积成山。 布洛姆振奋地说：“不会少于四百万只……” 加上莫瑞尔家族和他们猎杀的五十多万只鼠耳，已经超过黑色守望了…… 现在只剩想借口解释鼠耳的来历，以及…… “安南玩意，你想……怎么帮我？”杰瑞按捺不住好奇。 安南带着杰瑞来到白龙身旁，它还因为被白龙按倒耿耿于怀——要不是逃亡数天，筋疲力尽，死的就是这头白龙。 但在安南打开旁边的木箱后，杰瑞的注意被全部吸引过去。 昏迷的灰毛鼠祭司装在木箱里。 “我把它交给你，能帮你换来一份前程吗？”安南微笑道。 杰瑞说了一串带感叹兴致的鼠人脏话，眼瞳绽放如有实质的光芒：“能！” “那就好。” 安南颔首：“北方长城即将变成绞肉场，你拿到职务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还有，要是看见玛莉亚就告诉她，我在这边，遇到麻烦了就来找我。” “安南玩意……你很好……” 安南举起手拍了拍杰瑞胸膛——他只能碰到这个位置：“我和你姐姐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紧密。” “哦对了，需要我最后再帮你一次吗？” …… 灰毛鼠祭祀在颠簸中醒来。 “抓住它！” 响起的通用语让灰毛鼠祭司迅速清醒，最新浮现的是一抹熟悉而残破的红头盔，接着颠簸感才重新浮现。 “你是……” “我是杰瑞，灰毛鼠大人！您之前的卫兵。” “杰瑞……” 灰毛鼠祭司觉得熟悉，正要仔细回想，一片藤蔓倏然钻出地面，缠绕向杰瑞的双腿。灰毛鼠祭司正要施法，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痛几乎让它昏厥。 还好，杰瑞自己就跳了出去，又避开紧随其后的炽烈火球。 安南为了让戏演得更充分，让精灵法师尤弥尔带队追杀。 尤弥尔打得很准，或者说“没有一点演戏成分”——很难说没有私欲藏在其中。 还好杰瑞是冠军鼠，而且体力充沛，她们只能看着杰瑞背着灰毛鼠祭司拉开距离，越来越远。 精灵们停了下来。 “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本章完) 节36.谁是第一？ “它会出卖我们吗？” 布洛姆始终对杰瑞抱有一份戒心。 他不是针对杰瑞，而是警惕所有鼠人，包括断牙…… 这种情绪也是大部分人类的想法。 因为数千年的仇恨，他们很容易把情感扩散到整个群体——更何况鼠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南回答他：“大多数黑暗精灵一生都没有见过阳光，因为那是诅咒，那是耻辱，那是她们最为憎恨的存在。但有一只黑暗精灵在黑暗中出身，但却向往光明。有一天，她意外走出了黑暗，站在阳光下。她感受到从前的日子里没有的美好……” 布洛姆好像没听懂隐喻般说道：“你说的难道是黛菈？” 安南耸了耸肩：“我瞎编的。” 杰瑞背着灰毛鼠祭司已经消失在山脉里，安南说起正事：“北方山脉有个鼠人巢都的事我们必须赶快告诉帝国。” “帝国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 说完安南忽然发觉布洛姆的声音不对。他回过头，看见布洛姆一副惊惧的模样，而旁边站着一道披着黑色披风，胸前佩戴一枚骨剑徽章的轮廓。 “他是敌人？”安南悄然握住护符。 “算是……”布洛姆硬着头皮说。 黑色披风不满地望了眼布洛姆：“我是帝国骸骨之锋军团的审判官。” “那是什么？” 安南稍微放松。帝国军团……那应该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了。 他突然出现是因为鼠人巢都，还是自己和鼠人做交易…… “骸骨之锋又被称为骸骨之眼，是塔图恩帝国监视帝国境内的眼睛。” 安南涌出不祥，看来大概率不是因为前者…… “我有个问题。” 审判官开口，忽然被安南抢先说道：“这不能怪我，我本来不想这样，但你们的人说评判战功的唯一标准是鼠耳，不限方式……” “这无所谓……”审判官摇头，似笑非笑道：“洛格勃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惊喜，安南就因审判官透露出的信息愣住。 “洛格勃”是自己蛊惑联军首领们时故意骗他们的，审判官知道，那是否说明，自己做的一切早就都被帝国看在眼里……？ 往好处想，说不定骸骨之锋只是在盯着其他联军，碰巧听到了自己的话。 “那个……执行官先生，你刚才说‘这无所谓’是什么意思？”安南试探着问。 “你已经说了，唯一标准是鼠耳。” 安南松了口气，看来无论买鼠耳还是和鼠人做交易，对帝国来说都不算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是帝国人。” 像是洞悉安南的想法，执行官冷笑道，“和鼠人私自接触是严重背叛帝国的行为，会被直接送到审判庭。”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说得好，不过我更喜欢你的那句‘帝国不是让人爱的，而是让人怕的’。” 安南呼吸一滞，忽然更深刻的理解这句话了。 执行官离开了。像是他突兀出现般突兀消失，安南甚至没有察觉到魔法波动。 “他走了吗？”他问布洛姆。 “不知道……”布洛姆摇头。“不过他在故意警告我们。” “什么警告？” 布洛姆望着自家城主黑色眼眸里那清澈的愚蠢，没有流露任何不该有的讽刺：“让我们注意不要越界，不然他完全任由我们把重复的消息送回去就行，没必要出生提醒。” “说的也是。” 安南有些憋屈，在知道身后有個无处不在的“骸骨之眼”后，他甚至连发脾气都不能。 深呼吸，吐出浊气，安南轻松道：“这是好事。帝国本来跟我们关系就好，现在还有骸骨之锋替我们背书，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把鼠耳带回去就行。” 一部分真话，一部分假话。 真话是安南又不打算背叛帝国，他没什么好怕的。假话是一举一动被盯着总会让人不舒服。 “对了，围猎计划排名什么时候开始？” 布洛姆抬头，太阳快要消失在林地地平线了。 “应该就是现在。” 安南浮现焦急。别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晚了一步。 他连忙打开北方长城的传送门，让布洛姆先回去：“你告诉帝国官员，让他们等我一下。” 布洛姆回到北方长城，赶到黑色守望驻地，正好看到先前来过的帝国官员在宣布围猎的第十名。 “风车公国，奖励五十套帝国制式精钢盔甲。” 风车公国的军事大臣喜不自禁。 布洛姆连忙赶过去，通过门卫的检查，闯进宣布仪式。 “第二名——” “请先等一等！”布洛姆打断年轻官员，摸向腰间，忽然想起魔法袋在安南那里，只好硬着头皮说：“安南城主说他又得到了一批鼠耳，正在赶回的路上，希望你们能等他过来。” 年轻官员没法决定，望向身旁的黑色守望军团长。 “那就等一等我们的小术士吧。”军团长不在意地玩笑道，“希望他能给我带来惊喜。” 老实站在一旁的势力首领们一脸艳羡。 让帝国特使和军团长等他……他们也想有这种待遇，但不是谁都有本事弄出报纸和水泥，还讨老祖宗喜欢。 所以安南真的不是叫安南·蒙特利尔？ …… 夜幕降临，杰瑞背着灰毛鼠祭司停在一条溪流前。 鼠潮所过之处，生机全无。但连绵的雨水让溪流重新自洁。 “灰毛鼠大人，您要清理一下吗？” “好。” 杰瑞放下虚弱的灰毛鼠祭司，它因此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杰瑞的挺拔身形。 “我想起来了，伱是鼠队里的斯图恩鼠。” 灰毛鼠祭司比安南玩意还要矮一头，但它站在杰瑞面前，像在俯瞰着它：“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人类玩意需要鼠耳，我假装冠军鼠队长，骗人类玩意给他们鼠耳……”这是杰瑞和安南玩意早想好的解释。 “你做得很好……”灰毛鼠祭司转身迈向溪流，“回去之后，你就是冠军鼠队长。” 银月洒落，杰瑞看着灰毛鼠祭祀走进溪流，打湿灰色的毛发，勾勒出美妙的轮廓。 沉寂数年的繁衍欲望忽然在此刻蠢蠢欲动。 (本章完) 节37.灰毛鼠祭司 杰瑞只知道灰毛鼠祭司和自己一样来自斯图恩氏族，但没想到它居然是母鼠…… 灰毛鼠祭司站在齐腰深的刺骨溪流里沐浴，杰瑞如标枪般站在岸边，俨然一幕鼠人版落难公主和骑士的故事。 洗掉身上的泥污和血垢，灰毛鼠祭司踏回岸上。 杰瑞低着头：“灰毛鼠大人，我们现在回巢都……” “不，巢都已经暴露了。” “灰毛鼠大人，工匠和鼠母在鼠巢，我们必须回去通知它们……”杰瑞忽然福至心灵地说：“要不您藏在这里，我回去提醒它们。” “……我和你一起。” 灰毛鼠祭司走到杰瑞身边，它们的身高差距让杰瑞又是一阵荡漾。 但是灰毛鼠是氏族真正的上层，杰瑞没有资格和它走得太近，哪怕自己是冠军鼠队长。 收起眼中的欲望，杰瑞背起湿漉漉的灰毛鼠祭司，往鼠巢赶去。 寒冷的夜风掠夺虚弱的灰毛鼠祭司的体温，但贴着的温暖又强壮的身体让它又变得温暖。 灰毛鼠祭司冰冷的外表随着身上的水渍正迅速蒸发…… 深夜，它们靠近了鼠巢。 “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灰毛鼠祭司说。“你抓紧时间休息，之后还需要杰瑞队长保护我。” 杰瑞没再客气，靠着岩石，合上几天未闭的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它突然因一阵刺痛感醒来。 无法抗拒的邪能荆棘缠绕着杰瑞，随着呼吸起伏，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灰毛鼠大人，您做什么……” “你欺骗我。” 灰毛鼠祭司短而窄的吻部上的猩红眼瞳冰冷地看着它，犹如丝绸的柔顺灰毛在夜风中飘动。 杰瑞无暇欣赏，痛苦道：“我没有，灰毛鼠大人——” 啪！ 荧绿色的邪能之鞭抽打在杰瑞的脸庞，只是卷走了一片纤毛，但作用于灵魂的痛苦深入骨髓。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杰瑞大口喘息着：“灰毛鼠大人……我说实话，是安南玩意和我交易……” “你说安南？” “大人知道他？” 灰毛鼠祭司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差点让斯图恩氏族在北境的谋划毁于一旦的冒牌货？ 要不是随后安南和瑞坎尔王国对立，让斯图恩氏族放弃复仇，坐收渔翁之利，安南已经在无尽的报复中死去或在腐化中沉沦。 灰毛鼠祭司嘲弄说：“你说他帮你是什么意思？” “大人，安南玩意不是帮我，是交易！安南玩意需要大量鼠人耳朵，我和他交换，把巢都的奴隶鼠耳朵割给他，换您回来……” 杰瑞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它不在意安南玩意，但不想连累姐姐。 “安南为了一些耳朵就放了我？” “他说鼠耳很重要……” 灰毛鼠祭司若有所思。 斯图恩氏族善于玩弄阴谋，藏在暗处，蛊惑、刺杀、腐化，让人沉沦……它敏锐嗅到这似乎是某种机会…… “杰瑞，我承诺你的冠军队长依然有效。”灰毛鼠祭司散去对杰瑞的控制。“将伱和安南交易的所有细节告诉我。” …… 安南赶回北方长城时，包括帝国官员和军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抱歉，我来晚了。” “你凑够鼠耳了？” 军团长的调笑声让安南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脸孔微红地点了点头：“应该凑够了。” “那就都倒出来吧。”年轻官员说道。 安南来到一旁空地，先放出亲手猎杀的五十万只鼠耳，又放出威廉姆斯送来的几十万只鼠耳，最后拿出魔法袋，把杰瑞弄来的鼠耳倾倒而出。 “都在这里……”安南有些心虚。 一道法术光辉落在堆积如山的鼠耳里，片刻后阿尔别克大法师说：“五百三十万只鼠耳。特使，请继续宣布吧。” 年轻官员无奈地摇了摇头，宣布道：“第二名……黑色守望，四百八十万只鼠耳，奖励十份山峦药剂。” 安南松了口气，军团长无动于衷，倒是其他势力神情各异。 他们都知道，安南不可能在最后一天杀了四百万只鼠人，黑色守望也不止杀了五百万只鼠人……但反正连黑色守望自己都没意见，他们更没理由戳破帝国和安南的龌龊。 “第一名，自由城，五百三十万只鼠耳，奖励魔法之心。” 年轻官员打开身旁的宝箱，一枚同时具有宝石的美丽，水晶的晶莹的魔法之心安静地飘浮在宝箱中。随着缓慢自转，内部的结构如星云般璀璨的旋转起来。 仿佛是错觉，安南隐约感觉自己距离6级术士不再遥远。 终于……费了诸多努力，甚至搞起盘外招，终于拿到了魔法之心。 安南提早知道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只是把欣喜按捺在深呼吸里。其他势力不知道，登时发出一片议论的嗡嗡声。 十份山峦药剂固然是好东西，是一个家族延续的关键，但帝国居然舍得把魔法之心当成奖励送出去…… 然后就是更深的羡慕和揣测——说不定事后帝国就把魔法之心要了回来，再甩给安南几千金币当补偿。 “我该怎么用它？” “把它放到你的法师塔，会有人知道怎么用的。” 自由城有座一直在建造的山铜法师塔不是个秘密，说不定帝国连莉莉丝的事都知道。 那些堆积起来的鼠耳要带回蒙特利尔山，作为功绩展示给所有帝国公民。年轻官员带走之前，安南还用魔法石拍了一段。 这算是帝国和自由城的“独家新闻”。 安南参加完接下来真正的庆功宴，迫不及待地回到驻地，打开传送门。 “好消息和坏消息！” 坐在办公室处理了一天公务的奥尔梅多抬起头：“你说吧。” “你应该选一个消息。” “那先说好消息。” 安南张了张嘴：“你……你得先听坏消息。” 奥尔梅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你问我干什么？说吧……” “坏消息是我们没拿到第二名。” “所以好消息是，我们是第一名？” 安南觉得很失败，早知道就和伊蒂莉娅说了，她一定会配合着表现惊喜。 (本章完) 节38.无论如何 “这是奖励……” 安南意兴阑珊的让人把宝箱抬到办公室。 奥尔梅多放下手里的公务，绕到书桌前打开宝箱，魔法之心的光芒将她的金发映得灿烂。 “这是……” “魔法之心，放在法师塔就能提升所有法师对魔法的亲和……没什么事我要继续忙了。” 安南就像在外忙碌的丈夫刚把工钱送回家，就要继续出门工作。 “等一下。” 奥尔梅多叫住安南，让女仆艾比把东西拿进来。 “苏珊大婶给你做了一些姜饼。” 女仆艾比端着餐盘走进来，堆成一座小山的份量符合苏珊大婶的风格。 “苏珊大婶怎么不做苹果派了？” “她说雨季到了，你在外面容易生病，姜饼能增强抵抗。” “替我谢谢苏珊大婶。”安南接过姜饼，望着奥尔梅多没有以前灿烂的金发，“对了，给自己放个假吧。” “不了，我喜欢忙碌的感觉。”奥尔梅多摇了摇头，“看着自由城在我们的努力下一天天变好，这让我觉得充实。” “你要是想让我减轻负担，再骗回来一个副城主吧。” “我尽量……” 随便和奥尔梅多说了些北方长城的情况，传送门消失。 安南分出一小份自己吃，剩下的拿着去了隔壁黑色守望驻地。 “军团长，阿尔别克先生，我的家人做了些姜饼，我给你们送来些。” 帝国和黑色守望愿意将安南当成晚辈，那他就扮演好晚辈这个身份。 不过军团长变得沉默，阿尔别克表情讶异。 “军团长怎么了？”安南望向阿尔别克大法师。 阿尔别克大法师发出一道叹息：“他的家人住在怡人水湾……” 安南望着他眨了眨眼。 “怡人水湾在绿柳公国……” 安南感到疑惑地歪起头。 “绿柳公国挨着——” “他们被鼠人杀死了。”军团长打断阿尔别克大法师的委婉，“麦肯恩氏族涌进绿柳公国，三天后离开，什么也没剩下。” 带着仇恨、喟叹、伤感糅杂的复杂情绪的军团长捏起一块饼干。 “我喜欢姜饼，替我谢谢你的家人。” 安南想不到真相这么残酷，便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倒是阿尔别克大法师猜到了什么，微笑道：“还有什么事？” “呃……没有……” “真的？” 迎着阿尔别克大法师似笑非笑的目光，安南小心翼翼地说：“我想问问……那个山峦精华……你们……就是……还要吗？” 军团长看了看那盘姜饼，又看了看狮子大开口的安南，怒极反笑，佯怒道：“你拿走了第一，现在连第二的奖励都不放过？” “我其实是为了赔礼道歉……”安南歉意道，“我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窃取了第一名和魔法之心，但我又真的很需要……” 阿尔别克大法师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安南：“这不怪你。帝国颁布的规则就是以鼠耳数量取胜。我们知道这是漏洞但依然什么也没做。黑色守望输给了傲慢，我们认赌服输。” 要不然帝国怎么是至高十三王。但凡至高十三王里有十個……不，五个帝国这样有担当的王者，鼠人早就变成稀缺种族了。 “围猎的冠军是谁不重要。” 军团长一说话，大屋里就回荡起他沉闷的低语：“谁都可以是冠军，奖励的目的是为让中土知道帝国的决心。” 甚至不是帝国第一效果会更好——激励其他势力抵抗侵袭的决心。某种程度上，安南的小心思和帝国不谋而合。 至于军团长这么说是嘴硬还是帝国真这么打算就不知道了…… 应该介于两者之间：给别的势力，或被别的势力用安南的做法窃取了第一，说不定第二天清晨帝国审判庭就闯进卧室，以“伱昨晚说了梦话”为由从领地拖走了。 作为帝国的小跟班，第一名给了安南让蒙特利尔山也没那么难接受。毕竟无论水泥还是报纸的价值都不会低于魔法之心，还有法斯特衣——军需官和采购部对这种结实耐磨的衣服喜欢的不得了，他们终于不用每个星期都给各军团的牲口准备一套新衣服了。 “你想怎么补偿？”军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山峦精华你们拿着应该没什么用，我可以换成两万金币给你们。” 安南真诚实意，毕竟他从威尔海姆采购十份山峦精华也要两万金币。 军团长摇头。 安南也不意外，只以为是军团长别有他用。 结果军团长就说道：“它不值这么多，一千五百金币，想要就拿走吧。” 安南跟着阿尔别克大法师去领山峦精华，然后直接返回了驻地。 片刻，阿尔别克大法师回到大屋，向正一块块品尝姜饼的军团长汇报：“安南离开了，还给我们留了两万金币。” 两万金币勉强够黑色守望花一个月。要是一直待在北方长城，说不定还能再省点。 帝国八支禁卫军团，打造他们就花费了帝国数百年的积累和数以亿计的金币，光是每月的维护和开销不会少于二十万金币。 军团长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不错的男孩是吗？一点没有贵族讨人嫌的作呕味。” 阿尔别克大法师点头，一个像是晚辈单纯的男孩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把钱给军需官报备吧。”军团长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把姜饼推给阿尔别克大法师：“你也尝尝？” “我不爱吃甜食。” …… 安南没问骸骨之锋的事。大屋里没有蠢人，尤其是阿尔别克大法师。虽然只是大师，但聪明的不像话，什么事情自己没说他就猜出来大概，难怪会成为军团长的参谋……自己只要问骸骨之锋，他们一定会猜到执行官曾和自己接触过……那可能给他带来麻烦。 无论如何，魔法之心应该已经安装在法师塔的底座上了，不知道能提升多少魔法亲和呢？ 说起来，既然是提升魔法亲和度，不知道能不能让维克多先生从“哑炮”变成施法者？ 安南还记得当初自己让维克多先生演《安南·波特与魔法石》里的看门人费尔奇，到了介绍人物时，被他用拐杖打了出来…… (本章完) 节39.奖都归我 “……我把鼠耳给安南玩意，他就把您偷送了出来。” 杰瑞低下了头，藏起心底所有的情绪。 阶级在氏族深入骨髓。即使是最卑鄙，最贪婪的奴隶鼠遇到重伤的冠军鼠也会不遗余力地救助它，哪怕牺牲自己……这是镌刻在它们血脉的本能。 要是灰毛鼠祭司说饿，它会毫不犹豫割掉自己的血肉。 “我叫菲罗丝。” 杰瑞惊讶地抬起头。 名字自然也是。 就像没有奴隶鼠知道杰瑞叫杰瑞，没有冠军鼠知道灰毛鼠的名字。 现在，杰瑞知道了灰毛鼠祭司的名字。 灰毛鼠祭司迈动绒毛纤细的双腿，翻看远方沉寂的巢都。 “我们回去，带走鼠母与工匠。” “但人类玩意知道巢都了……” 银月下的灰毛鼠祭司破例解释：“这是试探安南的机会。” 杰瑞不解地抬起头。 灰毛鼠祭司回头：“如果人类闯了进来，安南就出卖了你。如果没有……氏族就有机会腐化安南。” “腐化安南玩意……” …… 安南回到驻地，从挺起胸膛的士兵们旁经过，让百夫长喊来费米。 即使在围猎那几天，士兵们也没停止呼吸法。 他们的体质逐渐增强，但成为职业者的人数反而慢了下来——在最有潜力的那些士兵在前四个月陆续成为职业者后，剩下的都是没有天赋，只能依靠刻苦改变命运的士兵。 要是战士也有对应的魔法之心就好了…… 或者山峦精华大降价…… 安南不是没觊觎过私酿山峦精华，只要能把一份山峦精华的成本压到几百金币，他就能咬牙花上几年把地狱火军团全员转职成战士。 但安南连从哪开始研制都不知道。 还是要鼓励自由城发展炼金啊…… 休息时间也依然套着板甲的费米赶来，安南把把十份山峦精华交给他，让费米作为奖赏分给这次围猎之中表现最优异的十名战士。 地狱火内部已经奖励过一回了，费米直接说出十个名字：“但其中有三个人已经是百夫长……” “那也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分配。” 反正山峦精华落在谁手里都会增强地狱火军团的实力。 “还有一件事，再去问问其他势力都得到了什么，要是有我们需要的我就去要过来。” 安南想第二都是十份山峦精华，第三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费米让百夫长去问，结果百夫长骑着白龙北方长城转了一圈，刚回来就被费米打骂愚蠢——明明去黑色守望驻地问一下就知道了，居然挨个去问其他势力。 百夫长带着刷厕所的惩罚离开了，费米敲响安南的房门，汇报消息。 减免一年税收？自由城不是帝国的附庸，不用纳税；五十套帝国制式盔甲？没什么用。地狱火的板甲重量和硬度足够还不是职业者的士兵们用了；帝国派遣驻兵？这种奖励好像交易不了；帝国嘉奖令……怎么有这么敷衍的奖励？哦，这是最后一名。 但是倒数第一其实不是倒数第一——围猎计划的奖励不是人人都有，只有二十份，而且基本上被安南率领的联军平分了。 三十支联军，安南找回了十九支，剩下的九支被鼠人团灭了三支，苟延残喘四支，只有两支一路逃回了北方长城。 不过作为参加了围猎计划的一员，他们还是有参与奖的——奖励就是他们不会被清算。 他们这些本来要被审判的冒进者、逃兵、自大者不止保住了性命，还获得了积极抗鼠的名声，怎么不算奖励？ 前二十的奖励没有太多安南看得上的东西，只有第三到第五让安南有些感兴趣：第三名100盎司秘银，第四名十枚七环魔法卷轴，第五名是一袋宝石。 安南让费米去找第三名和第四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把东西卖给我们。” 答案当然是愿意。 帝国给予的奖励是国家的奖励，但卖给安南的钱会落进自己的口袋——他们甚至还给“好心”的安南打了些折。 魔法卷轴用来充盈自由城对敌人的抵抗力，秘银安南则交给莉莉丝。这种魔法金属是天然的施法媒介，正是法师塔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北方长城经历了几天的平和期。帝国像是忘了北边山脉里还有座鼠巢。而在连续阴绵的天气之后，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绿意钻出疮痍的大地，重新盖上新衣…… …… “北方大捷！围猎行动杀死千万鼠人，自由城斩获头筹！”孤儿院兼职的报童挥舞着魔法报纸在街道上跑过。 买了《自由之声》的顾客捧着报纸，伊芙琳的声音从里面钻出：“……地狱火军团、第四军团和帝国黑色守望军团联合击溃麦肯恩氏族先头部队，歼灭在长城以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以《自由之声》根本没提围猎排名和鼠耳，只是说自由城和帝国联手击退鼠人。 《帝国报》也没说，但是在内容里提到黑色守望和安南率领的联军御敌于长城外，以及一千多万只鼠耳运到蒙特利尔山时的盛况。 而关于一些更深层的内幕很快奥尔梅多也知道了。 “我们要不要也组建自己的‘骸骨之锋’？” “有必要吗？”安南反问道。 “骸骨之锋远比你想象的……庞大。”奥尔梅多用了“庞大”来形容他们。“窃听、暗杀、策反……这都是他们的活儿。帝国周围的安稳有他们一份功劳……那些被绞死的贵族也是。” “我们不需要。” 安南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我们没有帝国的底蕴，培养出一個合格的秘密组织需要耗费的工夫远超想象……你应该比我清楚。而且还记得吗，我们要成为中土的‘威尔海姆’。” “什么意思？” 安南带着深意说：“威尔海姆是不该有阴暗的角落的。” 帝国需要人们怕它，自由城不需要。 奥尔梅多问起其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家里有事吗？” “没有，但你听说过哪个城主整天在外面乱跑吗？” “我知道。” “哪个？” “自由城城主。” (本章完) 节40.维克多先生的新生 自由城法师塔目前进展一层半——预计凛冬到来前，法师塔会盖好第二层。 只有一层的法师塔就像只有一个服务员的酒馆，所以不怪自由城人和游客都管法师塔叫“树桩”。 通常的法师塔一层会作为大厅，接待、会客，在角落的小图书馆放一些基础的魔法知识让法师学徒们了解魔法，以及商业的鉴定。 自由城的法师塔也是这么安排的——毕竟无论图书馆还是、实验室、冥想室，都不适合放在大门口。 所以第二层未竣工的情况下，这里的法师一直在隔壁的公馆里工作。 那些建设法师塔的工人都比他们来得勤快。 但今天，所有法师聚集在像是集市般乱糟糟的法师塔大厅，不时还有敲击声从楼上传来。 披着一袭月色长袍，赤足的莉莉丝迎着众位法师的视线从大门外进来，背后跟着奥尔梅多，还有抬着放在秘银底座上的魔法之心的卫兵。 法师们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尤其是学徒们…… 不要小瞧魔法之心对亲和度的那一丝提升。哪怕只是微乎其微，也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哑炮”因为亲合度只差一些而从此无缘施法者，泯然于众的平凡人可能因这增加的一丝魔法亲和而能释放戏法。 奥尔梅多和莉莉丝面向众人：“我要说一件事。” “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这是安南从北方长城和鼠人艰难作战而赢得的奖赏。他没有选择放在身边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送回自由城，放在法师塔，让所有人使用。” “感恩安南大人……”法师们同时感谢道。 奥尔梅多没再继续。大厅里的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 “现在试试冥想吧。” 法师们和迫不及待的学徒纷纷坐在地上，开始冥想，亲身衡量魔法之心对自己的提升。 刚才还乱哄哄的大厅顿时恢复安静，连二楼传来的动静都微弱了许多。 魔法之心将改变一些现状…… 担任教授的斯……史瓦罗先生吸引来许多法师，但随着史瓦罗先生卸任，他们终会离开。 但如果法师塔有魔法之心的消息被商业街传播开，整个中土郁郁不得志的法师和“哑炮”都会往这边聚集。 虽然魔法之心不止一个，许多法师塔都有，比如蒙特利尔山上的法师塔。但他们没资格成为那些法师塔的一员。 而自由城不一样——他们都知道，自由城一向好说话。 “你好像不高兴。”在这之中，莉莉丝偏头和奥尔梅多说。 “要是你听到安南怎么说你也很难高兴得起来的。” 莉莉丝的眼眸流露出探究的神情。 她虽然是塔灵，但无论在曾经的阿西莫夫那里还是现在的自由城，都是被当成“人”来对待，而不是一个工具。 这让莉莉丝有会让人不安，但安南觉得很好的“情感”。 奥尔梅多微笑道：“他问我，为什么魔法之心只在法师塔里生效。” “因为法师塔的构造就是古代巫师们通过解析施法原理，制作的远超所有种族的完美魔法回路，它完全可以视作一個天然的巨大的完美魔法生命。” “我就是这么回答的，然后他说，我们把自由城变成大号法师塔，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魔法之心影响了？” 莉莉丝没说话，奥尔梅多充分理解，她听到后比莉莉丝愣的时间还长：“所以刚拿到魔法之心的我就像突然捡到一个宝箱的工人，很难再回去继续当苦力了……我也没法再为法师塔的变化高兴了。” “这很难……” 莉莉丝回神，“我们需要构建城市般巨大的魔法回路，还要随着自由城的扩张而更改。” “比把自由城都变成山铜打造的浮空城还难？” 莉莉丝没说话，它们的难度差不多相等的——即有钱就能做到。 “那他下次再打开传送门我就催他去多赚钱。” 奥尔梅多露出一丝笑意，挥手让卫兵去图书馆：“找到维克多先生，和他传达安南的话‘让维克多老头去法师塔，说不定他能脱离哑炮’” 忠诚的卫兵欲言又止：“安南大人是这么说的？” “传达就是了。” 卫兵没理由不相信奥尔梅多副城主，但出于对安南大人的爱戴，他在来到图书馆后稍微修改了一些要传达的话： “维克多先生，安南大人在北方长城艰辛猎杀鼠人，终于为您找到了魔法之心。他让我第一时间来告诉您。” 戴着眼镜的维克多先生抬起头，花了些时间理解卫兵说的话。 “他受伤了吗？” “呃……安南大人没事。” “玩忽职守的城主，不学无术的术士！”维克多先生冷哼，“你刚才说找到了什么？” “魔法之心，先生。” 维克多颤抖地摘掉眼镜，让卫兵担心他会不会激动过度昏厥过去。 “琳蒂，快带我去法师塔——” …… 维克多是安南最初的引路人，但随着安南一路成长，而逐渐泯然于众。 以至于许多自由城人对安南身边的人熟知：两位副城主，喜欢女装的弗朗科伊斯，以及代言法斯特裤的法斯特先生，但不知道这个整日坐在图书馆，晒着太阳的优先老头是谁。 维克多从未提起“瑞坎尔王国前一百法师学徒”的过去荣耀——这更像是对失败者的施舍。 安南不是没想让维克多先生燃起人生的第二把火：邀请过他担任学校的教授，但被维克多回绝。 再聪明的地精也是地精，你会认一个地精当老师吗？ 安南当时说“马丁会”，然后就被维克多先生赶了出去。 琳蒂推着轮椅来到法师塔时，法师们正在大厅里冥想。 “你也去找个地方冥想吧。”维克多先生和琳蒂挥了挥手。 “我陪着您。” “我不用！”固执的老头佯怒赶走琳蒂，闭上眼睛。 漫长的时光让维克多几乎忘记如何冥想，但当他找到状态，他看见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围绕着自己的魔法元素们 那扇将他拒之门外五十几年的魔法之门悄然敞开了一道缝隙…… (本章完) 节41.回家 随着联军挫败麦肯恩氏族的第一波攻势，让它们吃了个大亏，北方长城暂时不再面临战争的阴影。 麦肯恩氏族还在北境慢慢吞吞地推进，预计先头部队抵达北边的山脉要在雨季之后了。 充沛的雨水让遭受战争破坏的林地重新化作草原，野草开始疯涨。 安南想要是没有战争，养一群牛羊在这片草原放牧，无拘无束地生活该多好？ 但是战争，从未改变…… …… 黑色守望驻地，数量从三十支势力减少为二十七支的联军会议结束。 这次会议围绕的重点是安南一直关心的事：北方山脉的巢都。 帝国命令联军在鼠人主力赶来前摧毁这座寄生在长城外的巢都。 而为了提防有鼠人奸细安插在联军之间，他们在会议结束后就要动员出发。 安南跟着散开的人群往外走去。 “你看起来兴致不高。”阿尔别克大法师送安南出来。 “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这会不会是……陷阱。” “不会，鼠人没法在我们眼皮底下藏打得过我们的力量。” “那我就放心了……” 安南希望杰瑞已经跑远了，而不是还傻乎乎待在巢都和巢都共存亡…… 黑色守望制订的计划透着帝国式简单粗暴：在巢都周围打开传送门，然后联军一拥而上。 唯一的弊端是巢都被邪能保护，他们不能直接出现在巢都，从内部攻陷它们——鼠人也一样，北方长城被魔法结界保护，鼠人最多只能绕到后面两面围攻……和被两面围攻。 正午，联军在北方长城上聚集，随着黑色守望的法师团支撑起通往巢都的巨型传送门，联军蜂拥而上。 没有什么布置和准备，联军打的比鼠人还鼠人，钻进四通八达的巢都，碰见鼠人就杀。 势力们兴致冲冲地冲进鼠潮，准备再猎取些鼠耳……结果发现这里的老鼠都缺了一只耳朵。 “这些鼠人的耳朵怎么……”跟着安南的风车公国军事大臣疑惑道。 “是啊，怎么回事呢？”安南心虚地移开目光。 安南特意抓了一只鼠人，让法师团教会它通用语。好消息是杰瑞和灰毛鼠祭司不在，坏消息是被安南放走的灰毛鼠祭司带走了巢都得鼠母、工匠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现在的巢都只剩一些奴隶鼠和少量精英鼠。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这座巢都没有邪能，他们完全可以传送到里面来。 不过确实还有一只冠军鼠成为巢都的临时行政官。那是只强壮但丑陋的麦肯恩鼠，正率领精英鼠在巢都顽强抵抗。 现在看来，它被当成了替罪鼠。 安南把这只奴隶鼠交给断牙，让它扩大自己的鼠人亲信，结果没几分钟断牙就把它弄死了。 “为什么？” “它太蠢了。”断牙说。 比起之前收的鼠小弟米勒，它们之间还差一个马丁。 其实这样的家伙稍微培养还是能拿去做苦工的，但没想到断牙还有精英理念。 安南随着队伍一路来到鼠巢的核心：巢都。 这是安南第一次看见巢都，以黑曜石和尖刺构建的巢都扭曲而壮观，光是这座巢都，就能向一个人类国度发起入侵了……蒙塔布尔洛克公国那样的人类国家甚至能打好几个。 安南忽然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然后想起，这里简直像当初他在微风城地下见到的翻版…… 所以斯图恩氏族当初是准备再微风城地底建立一座巢都？ 怪不得它们那么恨自己…… 厮杀在巢都各处上演。当一座巢都失去了祭司和邪能的保护，就代表着失去了祭司和邪能的保护……总之，联军没费多大功夫就清理了所有鼠人。 所有人退出鼠巢，随着黑色守望的法师团释放地动术，恐怖的浓烟直冲云霄，大片的鸟群惊散，巢都所在的山丘化作一片盆地。 即使有漏网之鱼，应该也被深埋地底了。 望见这幕的安南忽然意识到，当初黑色守望根本用不着支援，他们慢吞吞的打只是要尽量保住鼠耳……以及找個借口待在那儿，让联军自力更生。 无论如何，他们只用了半天就清除了一座巢都，但因为某些不适合公之于众的原因，他们收获的鼠耳约等于零。 至于巢都里的鼠人耳朵都去了哪里……各势力心知肚明。 没过多久，关于“安南好割鼠人耳朵”的传言就在北方长城悄然扩散。 北方长城的战事暂告一段落，虽然围猎、摧毁巢都得新闻还在发酵，但长城上的联军已经陷入漫长的无所事事状态。 势力首领相继返回，只留下士兵驻守。 陆续送走风车公国军事大臣和赛克公国的伯爵后，安南也准备离开了。 作为自由城的城主，安南也不会一直在北方长城督战。 地狱火军团依然驻守北方长城，这种无所事事正好给予他们练习呼吸法的时间。 第四军团则因为不擅长防御战，被安南送回自由城，继续拿守望领周边冒出来的盗匪、野怪练手。 最后和黑色守望军团告别，安南让布莱希姆院长来接他，先回了一趟蒙特利尔山。 赛丽塔·德纳和蒺藜把月光歌剧院经营的很好，甚至有些喧宾夺主——在赛丽塔·德纳和蒺藜的过往随着《自由之声》宣传，夜间场的热闹甚至超过了白天。 许多观众都是为了见赛丽塔·德纳和蒺藜而来。表面她们抢走了一部分属于安南的关注……但钱落在了谁的口袋呢？ 蒙特利尔山最受欢迎的魔法影像有些让安南意外：第一是《法师塔沦陷》他不意外，但第二居然是《惊情五百年》。 这不符合帝国“野蛮人”的刻板印象。还是说，野蛮人也需要爱情？ 此前来的时候没有时间，这回安南特意在月光歌剧院露面，给所有买了魔法石的观众签名，敛财几千金币，返回蒙特利尔庄园。 当晚，安南和老祖宗说起北方长城发生的事，包括自己收买鼠耳抢到第一，换来老祖宗的笑声。 第二天清晨，安南带上莉莉，回到忠诚的自由城。 (本章完) 节42.四臂……也许六臂魔像 “我们怀着沉重向死去的战士致敬，他们的牺牲撑起了我们的和平……” 安南、奥尔梅多、伊蒂莉娅和一众自由城官员站在墓园里，缄默地望着新矗立的五十七座墓碑。 这是地狱火军团和第四军团最后牺牲的人数：地狱火军团二十五人，第四军团三十二人。 他们的遗体和衣冠冢准备安葬进墓园时还受到一些阻力，随着安南站出来说“它们也在为自由城而战”后，反对声就消失了。 已经是地精部落族长的多莱很感激安南为族人做的——它很清楚，那些人类反对的主要就是地精。 “你要谢就谢加尔吧。”安南从墓园出来后说。 “加尔？” “要不是它怒冲冲地要去揍反对的官员，我还不知道这回事。” “我知道了……” 悼念之后，他们开始这次葬礼最重要的事：死灵法师站在前面，依次将签署了“愿意在死后继续为自由城效力”的战士的骨头复活成骷髅。 失去亲人、丈夫或孩子的遗属们捂住嘴，而没心没肺地指着那些矮小的地精骷髅跳起舞的地精和“咯啦咯啦”爬起来的骷髅们多少冲散了墓园的凝重和悲伤。 只是爬起来的骷髅没有燃起代表神智的魂火，墓园的英灵依然只有孤零零的克拉尔自己。 “真没意思……”克拉尔跟几个士兵勾肩搭背，准备去酒馆喝酒。 安南回来了，但不代表就把北方长城的地狱火丢在那儿……战争代表死亡，但死亡同样逼迫着人们进步。 安南回来后颁布的第一条法令就是：确定自由城以“炼金学”为核心的发展方向。 这些天安南没事就往蘑菇屋跑，把自己能提供的建议全部说给麦可尔和邓不利少。 比如实心炮弹太沉、范围太小，要研发能爆炸的开花炮弹。 比如魔法火枪一发基本上不可能杀死两只鼠人，要制作出装着无数枚小型弹丸的子弹？ 比如让白龙抓着流星锤战斗太粗糙，俯冲精英鼠队的时候容易被铁罐头延缓速度并趁机爬上流星锤，能不能研发出一种既能清理鼠潮，又能快速开罐头的白龙武器？ 安南还想过发明出蒸汽机，然后被此时的工业部部长，索鲁曼·铜须握着锻造锤找上门：“你知道一天只有24小时吧？” 于是第二条法令就是：扩建学校，招募炼金术师和工匠。 相比忽略安南威严的铜须，邓不利少的态度就好许多，昼夜不停的研发出属于自由城的魔像的雏形。 邓布利少将法师的审美感施加在魔像上： 以地精魔像为雏形制作的骑士魔像摒弃了无用的尖牙和容易被铁罐头卡住的利爪，换成直接从手臂延伸出的利剑，亮银色的骑士盔甲赋予坚实感，驱动的核心就镶嵌在魔像的头颅里。 相比于地精魔像为了弥补自身的矮小瘦弱而特意将地精魔像制作的粗壮威武，骑士魔像的外观要比地精魔像纤细许多，相当接近重甲骑士的比例，但杀戮速度绝不逊色。 不过从战场回来的安南对效率无比重视——和鼠潮作战，效率代表一切。 你是一个快剑客，一秒能挥出三剑，但鼠潮涌上来的频率是一秒三十只。 “为什么只有一双手？” 邓不利少因安南的问题微怔，他继续认真地说道：“每多一双手，杀戮速度不是就能加快一分了吗？” 接着安南又站到骑士魔像旁，用自己量了一下高度。 “还有些矮，再增加十五到二十公分怎么样？”安南比划着自己的眉毛，奴隶鼠和精英鼠的头颅差不多就在这个区间——低级鼠没脖子，或者说它们的脖子和颈椎相连。相比割喉，还是割开它们的脑壳更有性价比。 安南想象四只手甚至六只手的骑士魔像站成一排，像是联合收割机般在前线收割鼠潮…… 说到联合收割机……算了，铜须够忙了。而且自由城的农田骷髅农夫就能应付。 蹲在蘑菇屋里一整天，傍晚，安南回城主府的时候忽然在一栋正在装修的住宅前看见一张熟面孔。 前不久那个在北方抱着宝石罐的男人。 当时他有多担惊受怕，现在就有多意气风发。 安南问巡逻卫兵怎么回事，卫兵恍然道：“您是说奥苏安？他是个有钱人，才来自由城三天就买了套房子，还在申请居民身份……” 比起纷乱不休的外面，自由城确实是向往平静的人的天堂。 路过图书馆，安南没看到维克多先生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哪。 时间悄然推移，这段时间里，自由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自由城到守望领的道路正式竣工。 竣工当天，吉拉尔迪大公就跑来自由城，表面是庆祝道路完成，其实是借口待在让他安心的自由城——吉拉尔迪自述守望领四处漏风，他根本不敢休息——消瘦的身形佐证了他的说法。 以至于《瑞坎尔荣耀》找到机会嘲讽吉拉尔迪是个胆小鬼：用一篇名著的著名胆小鬼的名字形容吉拉尔迪。 “就这……？” 安南嫌弃地翻着报纸。 对面的伊芙琳托腮：“伱有更好的？” “轻而易举……三个自由城士兵看到了一个公国士兵，他们打赌谁能激怒这个士兵。第一个士兵说：嘿，你女朋友真舒服。公国士兵沉默着没有回答。第二个士兵说：你们的大公全靠我们保护。公国士兵抖动着身子，依然没有回嘴。第三个士兵凑到公国士兵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公国士兵勃然大怒：混蛋！你开什么玩笑！两个士兵连忙问第三个士兵到底说了什么。第三个士兵说：我跟他说，我们要从守望领撤军了。 “哈哈哈哈——”伊芙琳拍打着桌子，笑出了眼泪，“要是发表出去就太精彩了。” “但吉拉尔迪大公是我们的盟友。” “是啊，真可惜。”伊芙琳眨着眼：“要不然我们给《瑞坎尔荣耀》匿名投稿？” “我不认为他们会给稿费。” “说的也是。” (本章完) 节43.攻略蒙特利尔山 伊芙琳最后还是私藏了这条政治笑话：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这些天除了往蘑菇屋跑，安南还抽空逛了逛自由城，见到许多生面孔官员。他们在自由城跑来跑去，态度谦虚温和，践行着《自由城法典》。 而站在城主府的露台，街上的繁华让安南意识到，自由城已经不再是最初那副过家家般的模样，越来越像一座真正的城市了。 但人手还是不够用……归根结底，自由城太年轻了，甚至还不到两岁。 “我打算加深和蒙特利尔山的联系，你有什么意见吗？”这是安南看见黑色守望的实力和知道帝国保卫中土的决心后所衍生的想法。 一个结实可靠的盟友比许多事都重要。 自由城目前只有两个盟友：蒙塔布尔洛克公国和斯图雷特家族。 但恰好它们都经历过损伤，帮不上忙自由城的忙。 骷髅王算半个，比起盟友，它更像安南一个朋友。至于年龄差距……再大能有精灵导师大？ “联姻。” “……除此之外呢？” “加深联系。” “谢谢你，英格丽特……” 安南猜奥尔梅多一定和英格丽特说了自己坏话，让一个从来只知公务的助理居然针对自己。 “那就还和其他地方一样，花钱把月光歌剧院周围买下来，打造成商业街？” 当初安南没这么做的原因是蒙特利尔山上的地皮太贵……在那儿建商业街的成本能在其他地方建几十条商业街。 而现在，西部中土几乎有一半都有自由城的剧院和商业街，接近饱和，倒是能奢侈一把，把商业街开到蒙特利尔山。 “我一会儿去向伊蒂莉娅大人要钱。”英格丽特说。 “我们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蒙特利尔山的业务，你有什么推荐吗？” 安南准备安排负责人过去后，把赛丽塔·德纳和蒺藜接回来休息几天。虽然她们是蒙特利尔山的亡灵，她们的故事在蒙特利尔山的孩童和老人之间无人不知，但始终是自由城的人。 她们还没来过自由城呢。 “罗娜·吉尔曼怎么样？”英格丽特说。 “罗娜……” 安南回忆着这个名字，“她和她的姐……‘哥哥’怎么样了？” 安南身边轮椅的唯四受益人：老祖宗，伊蒂莉娅，维克多先生，还有最后的罗娜·吉尔曼的“哥哥”。 这个当初在微风城还想吃自己的少女在带着她像女孩一样的瘫痪哥哥去星月湾后，就忘却吉尔曼家族的黑暗过往，开启了新生活。 她一直坚定地跟着安南，在来到自由城后依然泯然于众。和她差不多同时期投奔安南的弗朗科伊斯已经是自由城的外交官了，但她还安静的在城里当一个“街道官”。 这里没人记得吉尔曼家族的黑历史，即便有，也不会把罗娜和她的“哥哥”，一个可怜的瘫痪女孩和微风城那个恐怖的食人家族联系在一起。 据说还有人想给她的哥哥找个丈夫。 “如果她愿意的话。” 还在感慨的时候，安南看见弗朗科伊斯领着一队穿着由藤蔓、绿叶编织的清凉而精致的贴身衣服的精灵队伍。 “这是精灵王庭派来的第几波精灵使团了？” “第五次。”背后的英格丽特说道。 安南稍作沉默：“她们还想访问几次？” “伊蒂莉娅大人预估结盟的初步敲定最快应该在圣罗兰历1003年。” “伱知道今年刚1001年吗……” “精灵的寿命有几千年年，三年时间对她们来说就像两个月……花费两个月确定结盟算是正常速度。” 这么想，精灵王庭在以差不多每周一次的频率造访自由城，已经算是非常重视了。 “精灵导师回去了？” “伊瑞兰泽女士现在是负责盟约的大使，她没法一直待在自由城。” 好久没见，安南还有些想念精灵导师的怀……的模样。 弗朗科伊斯带着精灵使团走进距离城主府不远的精灵使馆，期间还有一名精灵抬起头，望向露台上的安南。 说起来，精灵们还不知道城主府后的花园栽着一颗“世界之树”，不知道让精灵知道还有一棵世界之树是什么反应，接受艾伦大陆有第二颗世界之树，还是不接受？ “你去帮我把罗娜·吉尔曼喊来。” 安南说道，离开露台来到花园。 异世界之树几乎以每天几公分的速度成长，其中固然有怪异肥料的作用，但妲德的照料也功不可没。 随着安南到来，高度已经超过他的异世界树轻轻摇曳着枝杈，散发着欣喜和雀跃。 安南以为是自己错觉，一棵树怎么会表现出情绪这种拟人的东西？ 但如果是世界之树，散发出情绪似乎又合情合理。 安南没看见妲德，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在北边照料麦田。 安南抚摸着异世界树的树干，要不了多久，它就能表现出世界树的神异了。 没多久，女仆艾比跑来说罗娜·吉尔曼来了。 安南回到城主府，罗娜·吉尔曼坐在二楼的客厅沙发里，捧着艾比准备的热茶。 安南正想寒暄“你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然后就想起罗娜在自由城的时间应该比自己长…… “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英格丽特和我说了。”罗娜·吉尔曼抬起头。 “你的意见呢？” “我能带上哥哥吗？” 安南坐在罗娜·吉尔曼对面。或许是地位上的差距，罗娜·吉尔曼显得文静而拘谨，但安南依然像以前那样温和：“当然。你不用太担心，蒙特利尔山有我的朋友，他……她们会帮助你，说不定到时候你也能成为冠军。” “我……？” “蒙特利尔山上的财富惊人，只要你窃取……我是说，赚取微不足道的一些，也能成为冠军。” “但这和冠军有什么关系？” “自由城销量冠军！” 确定了负责蒙特利尔山业务的人选，安南还没来得及送罗娜·吉尔曼离开，怀里沉寂许久的羊皮纸忽然滚烫起来。 贝鲁多娜在呼唤他。 (本章完) 节44.魔鬼公证处 燃烧的羊皮纸前，炽热和刺鼻的硫磺凝聚成贝鲁多娜的魅力身影。 “你终于想起在人间还有一个人类朋友？”安南和好久没联系自己的贝鲁多娜调笑道。 贝鲁多娜还不适应这种亲近，言归正传：“我给你看个东西……出来吧。” 烟雾分散出一块，凝聚成一坨难以形容的怪异形体——像是被蜜蜂叮肿的狗。 “这是什么？” “恶魔精，不过我们也叫它魔虫。” 安南委婉地说：“贝鲁多娜，你是知道的，我并未涉猎地狱的知识……” “小提示：它是你的熟人。” 安南不记得自己在地狱还有什么熟人…… 继续观察这坨恶魔精，它散发着如有实质的恨意…… 什么人会这么疯狂的憎恨自己？ “疯狗大公？” 安南有了些猜测，试探着问。 “真是可笑，该死之人却还活着……”那坨恶魔精裂开前端的嘴巴，从一条被蜜蜂叮肿的狗变成被马丁掰开的一块面包 “它还会说话！？”安南故作惊疑，然后带着嘲弄说：“你知道吗？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姐姐。” “我还在这儿呢……” 克莱尔的声音忽然从贝鲁多娜背后响起。 烟雾又凝聚出一道长着恶魔角，但是熟面孔的克莱尔： 安南惊喜地说：“你已经成为魔鬼了？” “我准备的惊喜怎么样？”贝鲁多娜微笑。 “我以为你会带给我堆积如山的金币……”安南露出笑意，“但这个结局还不错，我喜欢。” 说完，他又收敛神情嫌恶地望了眼疯狗大公： “要是没有这個碍眼的家伙就更好了。” 当克莱尔出现，纯粹由憎恨凝聚的疯狗大公忽然变得复杂，但依然嘴硬：“等着吧……我终会从地狱重来……” “那我会在杀你一次，只是不知道伱还会不会同样幸运，有一个愿意用生命保护你的姐姐……” 说完，安南话语一转，“不过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不会坚定站在瑞坎尔王国的对立面……” “凭你……” “忘了告诉你，歼灭你的地狱火军团扩充至5000人，刚在北方长城战胜帝国的黑色守望军团，猎取了五百万只鼠耳，而这样的军团我还有三个。” 安南在吹牛，他有四个军团，但不是每个军团都像地狱火一样……不过反正疯狗大公不知道。 疯狗大公沉默，安南懒得再理它，期盼的望着贝鲁多娜：“还有别的好消息吗？” “它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算不算？” “不算，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安南和贝鲁多娜当着克莱尔姐弟的面交谈，后者不在意一只恶魔精和一个见习魔鬼，而前者也不在意一只恶魔精，但他相信克莱尔会做出正确的事。 就像她利用魔鬼契约把疯狗大公的灵魂攫到地狱，让他依然还活着，但需要赎罪一样。 “喔，这个给你。” 贝鲁多娜在身上摸了摸，接着从羊皮卷里吐出一枚带着地狱滚烫的镶着红宝石的魔法戒指。 魔力扫过，安南发现它比自己这枚戴了快两年的戒指大了近五倍，里面装着堆积如山的金币、宝石和珍贵的古董。 “某个传奇法师的遗物，我从叔叔宝库里挑出来的，这些天魔法影像销售额都在里面。” “谢了，我正好用得上。”安南当即戴上红宝石魔法戒指，把东西都转移进里面。 魔法戒指何时都不嫌多，无论贸易还是运送物资都派的上用场。 拿到宝物和钱，安南因疯狗大公而浮现的阴霾一扫而空，微笑道：“那么我能帮你什么呢？” “你帮不上忙。”贝鲁多娜摇头。 “你不说怎么知道帮不上？” “我……缺少业绩……”贝鲁多娜袒露实情。 “签订的契约？” “嗯。” “我记得自由城的契约基本都交给你了？” “是啊，但只是刚好够我生存。”贝鲁多娜无奈地说，“因为要忙你的事，我没什么时间开拓业务。” “自由城不是有很多吗？” “那些普通的贸易契约？”贝鲁多娜一副看不上的语气。 要是她还是见习魔鬼，还会为了转正而接受，但她已经是魔鬼了，看不上这些苍蝇腿。 安南没有直接劝她，而是讲起商人和他的儿子的故事： “从前有个商人想把家产交给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不知道两个孩子谁能委以重任，于是把他们叫到身边说：你们谁能在一年里用财富装满这间屋子，谁就能继承我的财产。” “大儿子到处拜访王公大臣，贵族富豪，但没人相信他，愿意和他做交易。一年之后，他的屋子依然是空的。” “但是二儿子用财富装满了物资。原来，他没有选择去找贵族，而是和商贩、平民交易，积累名气。随着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忽视大儿子的贵族富商主动来找他。” “你编的？” 贝鲁多娜嗅到谎言的味道。 “但道理是一样的。”安南无所谓地说。 安南是个行动派。贝鲁多娜还在考虑，安南已经把她的本体召唤过来。 突然从炽热的地狱来到凉快的人间的贝鲁多娜不太适应地哈出一团蒸汽。 “我不会害你，你在地狱地位越高，我们的好处越多。” “我知道……”贝鲁多娜无奈地说：“只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是都没法回地狱了？” 安南倒是忽略了这点。 “那你不用露面，只是把契约卷轴送过来怎么样？” 这倒是不难，许多有信誉的高阶魔鬼甚至会把自己的契约当做礼物。但问题出在贝鲁多娜刚转正，每天制作的契约有限。 “除非……” “除非？”安南疑惑看着贝鲁多娜。 “除非我让克莱尔、莉娅丝、格尔曼她们过来帮我。” “它们是谁？” “我的跟班，都是见习魔鬼。” 安南没意见，顺便克莱尔重获新生，让她回人间有好处：“你是魔鬼公证处的处长，你做主。” “魔鬼公证处？” “我刚决定成立的部门。” (本章完) 节45.多赢 安南回来的第二周，颁布了他的第三条法令：内政部设立魔鬼公证部门，所有贸易均可在此免费签订契约。 但颁布之前，安南在奥尔梅多那里碰壁。 “我反对。”奥尔梅多说。 安南回答：“我赞同。” “我坚决反对。”奥尔梅多认真道。 安南大声道：“我坚决赞同！” 伊蒂莉娅坐在一旁，浅笑地望着针锋相对的二人。 奥尔梅多执着地追问：“给我一个理由。” “魔鬼都很有钱。” 奥尔梅多哑口无言。 “该你给我理由了。” “我的理由很简单，魔鬼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可以偷偷和它们合作，但不该放在明面上让所有人知道。”奥尔梅多说出她的想法，“许多大人物都厌恶魔鬼，和它们牵扯过深，我们会被打上标签。” 奥尔梅多对安南想打造的未来没有意见，但自由城的邪恶阵营有些多……鼠人这种数量稀少的就不说了。地精、兽人、吸血鬼……这种介于混乱和邪恶之间的占据了大多数。 安南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善良种族’进行对冲？”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你能做到的话，确实可以。” 安南第一时间想到精灵——还有什么比精灵更能代表真善美吗？ “这次精灵王庭的使者团带队的是谁？” “一位高等精灵贤者。” “她们已经访问了那么多回……能不能放出一些风声？” 安南若有所思，用世界树之叶联系泰德尔。 “只是宣传使者团的话。”泰德尔没有拒绝安南的请求，“那群温和派需要有一双手推一把。” 安南又问了她对自己和魔鬼合作的看法，泰德尔意外的开放：“安南，你认为精灵王庭为什么看中了自由城？” “因为看中了我？”这句话安南没好意思和精灵长老说，想道：“因为自由城的潜力？” “还有你们对其他种族的态度。” “我明白了。” 就这样，《自由之声》将在新一期同时刊登精灵使者团的消息和魔鬼的合作，终于帮贝鲁多娜争取到了职位。 安南又让克莱尔跟着贝鲁多娜，他会制造机会帮她转正的。 至于她的弟弟……从始至终，安南都没把过多注意放在疯狗大公身上。 魔鬼公证处的第一桩案件是两个居民因琐事争吵，打碎了其中一家的花盆。这种事本来卫兵就能处理的，不过被安南当做机会拉到城主府，让贝鲁多娜以“限期赔偿花盆”签订好魔鬼契约。 “你们地狱应该没有‘因为签订的契约价值太小而被嘲笑’的风气吧……” “通常来说是没有的……”贝鲁多娜忧心忡忡。这种事一旦被别的魔鬼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近万年来最丢人的魔鬼？ 安南解释说：“这是在树立起一个典型，随着新闻宣传开，接下来你的业绩会源源不断的。” …… 中土人翘首以盼的新一期《自由之声》开始发行，精灵王庭派遣使者团造访自由城的消息犹如禁咒落在中土，掀起轩然巨浪。 中土的势力四处打探，得知这甚至不是第一支精灵使团——她们在此之前已经访问了自由城四次。 这几乎确定，精灵王庭在认真考虑她们万年间的第一個盟友。 精灵们上一次结盟还要追溯到世界灾祸和远古之战……这次为了什么？精灵王庭又察觉到了新的世界灾祸？ 总不能是冲着冠军术士去的吧？ 当天，帝国甚至派来一队使者，问安南有没有什么阻力，他们会帮忙解决。 而藏在不起眼版面的“设立魔鬼公证处”反而只有自由城人注意到。 这正是安南需要的效果：毕竟其他地方的人又不能特意跑来自由城签订契约……起码现在不能。 这是多赢： 魔鬼契约一直以来的诟病就是要看魔鬼的职业精神：作为身体里流淌着奸诈的邪恶种族，它们同样把“欺骗”刻在灵魂深处，即使是伟大的法师也会一个不慎掉进契约陷阱。 怎么形容魔鬼的职业精神？ 我们没法谈论不存在的事物。 奥尔梅多的担忧源自于此。如果贝鲁多娜包藏祸心，在所有契约里藏着诸如“契约双方的灵魂归自己所有”一类的陷阱，出事之后人们只会骂安南。 奥尔梅多的信心则源自目前为止，安南识人还没出现过错误判断……就连他相信的鼠人都没辜负他的信任。 贝鲁多娜在自由城做客了一天，拍了几张要刊登到《自由之声》的影像后就回到了地狱，她让克莱尔、莉娅丝和格尔曼轮流代理负责魔鬼公证处的业务。 那些她看不上的小契约让见习魔鬼们自己分，而遇到规模稍大些的契约就拿出她的魔鬼契约。 自由城给城里的人提供了稳定的，拥有效力的魔法契约，见习魔鬼得到了业绩，大生意则归贝鲁多娜。 安南的收益无疑最大：除了魔鬼契约本身，贝鲁多娜还有时间继续在地狱替他忙碌魔法影像的事。 把精灵使团的衍生风波都丢给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安南的注意重回北方形势。 要是有机会从艾伦大陆上空俯瞰，会看见北境的鼠潮像是一团团棉絮在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往中土接近…… 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带着灰毛鼠祭司的杰瑞有没有远离战场。 …… 如果说北境的鼠潮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涌向下游的支流，那么其中有一条溪流正在逆流而上。 路上接收的数万只奴隶鼠簇拥在最外围，靠近队伍中心的是几百只精英鼠拱卫着工匠鼠，队伍的核心，一只披着红披风的冠军鼠走在前面，带着灰袍的灰毛鼠祭祀，背后是几千只扛着体型硕大的鼠母，喊着口号的奴隶鼠。 “灰毛鼠大人，我们离大祭司说的巢都不远了。” “你们退开。” 灰毛鼠祭司冷漠地和周围的精英鼠说。 它们远离后，灰毛鼠祭司的语气缓和：“杰瑞，我需要伱去一趟巢都……” “但是我想保护你，菲罗丝……”杰瑞温柔地说。 灰毛鼠祭司的眼瞳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做出决定，疏离地说：“我以祭司的身份命令你……” “你必须去。” (本章完) 节46.杰瑞与菲罗丝 杰瑞带着灰毛鼠祭司的信笺，离开了队伍，在尚未被鼠群祸害的山林穿行。 但随着继续往前，森林、灌木和草地消失，天空呈现灰蒙蒙，土地变得荒芜，黑鸦和秃鹫盘旋在枯树上空，鼠人游荡在这片瘟疫之地。 冠军鼠扮相的杰瑞让游荡鼠人不敢靠近，但随着接近巢都洞穴，伪装的刺客鼠人爬出藏身地。 “斯图恩……不该……在这儿……”这些披着破烂披风，低矮的像是团肉球，握着匕首的鼠人刺客断断续续道。 杰瑞高傲抬起头：“我是冠军鼠队长，你们的执行官在哪？” “你找……大人……什么……” “我奉灰毛鼠祭司的命令，让巢都派人去接灰毛鼠大人。” 一只刺客鼠人滚进洞穴，没一会儿，两只冠军鼠拱卫着一只持着骨杖的灰毛鼠祭司从洞穴走出。 杰瑞没法再保持高傲，低着头：“灰毛鼠大人。” 麦肯恩氏族的灰毛鼠祭司带着氏族的明显特征，蓄着山羊般的胡须，没有一丝美感，根本无法和菲罗丝大人相比。 它暗红色的眼瞳盯向杰瑞：“你是前线的溃鼠？” 杰瑞挺起胸膛：“我护送灰毛鼠祭司回来，这是它的信。” 低矮一些，但同样强壮的冠军鼠接过信笺，交给灰毛鼠祭司。 灰毛鼠祭司打开羊皮纸，数秒之后，它抬起头：“抓住它。” 两只冠军鼠倏然冲向杰瑞，猝不及防的杰瑞被撞得翻滚出三五米远，刚要爬起来，一只冠军鼠倏然扑到它的背脊。 杰瑞抓住背上鼠人的头颅，过肩摔将它甩出，接着第二只冠军鼠又扑了上来。 三只冠军鼠进行最原始的近身搏杀，泥土四溅，岩石被撕碎，但凡有一只奴隶鼠误入战团就会化作一团肉泥。 杰瑞是从黑色守望的魔爪里坚持了数天，还在最后死里逃生的鼠人，两只冠军鼠甚至无法压制住它，反而被杰瑞找机会将一只冠军鼠压在身下。 麦肯恩鼠的一个弱点是咬合力差。杰瑞抓住它的啮齿，准备掰断它的下颌之时，一道荧绿色的闪电犹如蟒蛇般窜出，缠绕在杰瑞的身躯上。 邪能是所有生命的克星，更是鞭策鼠人的大角鼠之鞭。杰瑞瞬间僵直不动，被爬起来的冠军鼠撞得翻滚出去，将一颗岩石撞得四分五裂。 杰瑞没事鼠般抬起头怒吼：“你们麦肯恩氏族想做什么！” 灰毛鼠祭司迈步向前，两只神情凶狠的冠军鼠回到它身后。 “信里说你勾结人类玩意。” 还在挣扎的杰瑞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这不可能……”杰瑞呢喃，想起菲罗丝把羊皮纸交给自己的一幕。 “你们……在说谎！菲罗丝大人不可能害我！” 啪—— 一道邪能之鞭抽出，但比起肉体和灵魂的疼痛，杰瑞心底的痛苦更甚。 “你配叫灰毛鼠的名字？” 灰毛鼠祭司没必要和一只褐毛鼠解释，稍微惩戒之后，让冠军鼠把失魂落魄的杰瑞带去地牢。 两只冠军鼠扒掉杰瑞的盔甲和甲胄，并在路上肆意殴打，发泄在祭司大人面前丢脸的憎意，将杰瑞丢进满是菌丝和腐臭味的地牢。 无鼠清理的牢室铺满了新鲜和一踩就碎的骸骨。鼠人居多，但也有一些异族。 砸进老鼠四窜的骨堆，杰瑞刹那间从救出灰毛鼠祭司，获得了地位，收获了爱情，光荣回归巢都的英雄史诗中脱离…… 杰瑞在巢都地牢呆了好几天，期间它经历了数次审问。不要指望那些扒皮鼠会手下留情，但杰瑞咬定自己没有勾结人类。不是它相信安南玩意不会告密，而是嘴硬不一定会死，但承认一定会。 而代价就是它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这一天，杰瑞像往常一样，遍体鳞伤的被丢回牢室。 沉寂的幽暗之中，老鼠吱吱声之外响起一道声音：“你做了什么？一个冠军鼠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杰瑞翻了个身，让自己更舒适地躺在骨堆里，没有理睬。 红着眼睛的老鼠被血肉味吸引，在牢室外焦急地徘徊，但不敢靠近杰瑞。 杰瑞不理它，它就继续说着：“伱得罪了大人物，还是害死了一队冠军鼠？” “你是谁？”杰瑞终于回应道。 “一个吟游诗人。” “人类玩意？” “好吧，我重新说……我是一只吟游诗鼠，现在能满足一個吟游诗鼠的好奇了吗？” “我……我救了一只灰毛鼠祭司，把它护送到底巢，但它出卖了我，说我勾结人类玩意……” 杰瑞冷静地讲述经历，仿若失去了喜悲，它此刻唯一担心的是会连累到姐姐…… “我想它是想让你永远的闭嘴，孩子。”隔壁传来吟游诗鼠的声音，“这样就没人知道它的过往了。” “菲罗丝不是这样的鼠……” “你怎么知道，就因为它告诉你了名字？”吟游诗鼠没有讽刺意味的平和笑声响起，“而且你怎么知道名字是真的呢？” 杰瑞找不到反驳，但依然不愿相信菲罗丝是个坏母鼠。 “它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鼠人的阶级根深蒂固，褐毛鼠能随意杀死黑毛鼠，灰毛鼠随意摆弄褐毛鼠，白毛鼠凌驾所有鼠人之上……没有灰毛鼠会赞同一只灰毛鼠和褐毛鼠在一起。” 杰瑞正想说什么，琐碎的脚步声隐约传来。 它们闭上了嘴，任由一队鼠人卫兵到来，把杰瑞带了出去。 杰瑞以为是新的审问，但它被一路带出地牢，装进鼠车，带到一个陌生的房间。 然后，它看见菲罗丝披着崭新的灰袍，站在面前。 “抱歉……” 菲罗丝温柔地注视着发呆的杰瑞。 “维森么……” “因为巢都被毁，只有我们逃回来，灰毛鼠会怀疑……我不得不让它们将注意放在你身上，再想办法救你。” 杰瑞努力不让自己沉沦在菲罗丝的温柔里：“你应该告诉我。” “我不敢，灰毛鼠知道一切欺骗……我只能赌你相信我。还好，你做到了……”菲罗丝轻抚杰瑞的伤口。 杰瑞所有的悲愤融化，涌出把菲罗丝拥进怀里的冲动—— 菲罗丝在这时缩回了手：“我们要保持距离。但放心，我会解决麻烦，救你出来。” 杰瑞突然抓住菲罗丝的手，低下头，轻吻它的手背。 (本章完) 节47.战吼 杰瑞被灰毛鼠玩弄于股掌之间时，安南正挎着篮子，跟马丁出门买木柴。 无忧无虑的成长了三年，马丁已经是个继承了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共同维度的大……男孩。 嘴边蓄着代表男人的胡须。发型倒是苏珊大婶的一贯风格：傻乎乎的蘑菇头。 和安南的关系并没有苏珊大婶一家的朴素观发生改变，霍林叔叔现在工人的工头，苏珊大婶则是一群妇女的精神领袖，而不是蜕变成一个依靠安南崛起的贵族家庭。 唯一的问题是，三年没有变化的安南跟着高了一头的马丁，简直像是堂弟…… 迈进柴火铺，年轻的店员正背对着他们在角落摞起柴火堆。 “我买10磅橡木。”马丁说。 年轻店员没看见安南，头也不回地说：“橡木柴涨价了喔，现在10铜币3磅。” “昨天的多少钱？” “8铜币3磅。” 马丁抱着双臂：“我买昨天的。” 不一会儿，花了30铜币买了10磅的马丁和安南回到家里。 马丁操着大嗓门把木头涨价的事告诉苏珊大婶。 “真的？是这样吗小安南？”苏珊大婶不信他。 “嗯，橡木柴确实涨到10磅，不过人家看在我的份上只要了30铜币。”安南永远不会欺骗家人。 苏珊大婶低头看着马丁交给自己的66铜币，握住了扫帚。 今天吃扫帚炒肉。 父母打已经长大的孩子会有一些不合适，但如果那个人是马丁就没事了。 中午，安南和苏珊大婶一家坐在餐桌前，谈论着让马丁做些什么。 “他不是酒馆的副店长吗？”安南疑惑地问。 说起来苏珊大婶就生气：“他把一杯血送到精灵的桌上！客人大闹一通，法斯特先生就把他赶了出来。” “他那么漂亮，又说要点喝的，我以为他是吸血鬼……”马丁嘟囔。 安南只希望那个精灵不是精灵使团的使者，不然连自由城都要被马丁牵连…… “我觉得学校的学生一职很适合他。”安南认真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能把史瓦罗先生气得说不出话。 苏珊大婶犹豫说：“但前段时间马丁就毕业了……” “苏珊大婶，学校一個月的学期只是速成。现在学校正在扩建，扩建后学期会对应的提高到三个月甚至六个月。” 这回苏珊大婶放心了，不过轮到马丁不答应：“我已经转职成丈夫了。” 餐桌边的另外三人同时愣住。 “你的妻子呢？” 安南很担心马丁会说出诸如“酒馆魅魔”之类的话，但没想到马丁会说柴火铺的年轻店员。 “我觉得她喜欢我。” …… “你在想什么美梦？” 幽暗地牢除了乱窜的老鼠，还有吟游诗鼠的讽刺：“它只是让你别供出它。” “菲……灰毛鼠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你应该说，不是这样的鼠。” 杰瑞变得沉默，不知过去多久，吟游诗鼠说道：“你在想怎么杀死我？” 意图被识破，杰瑞没有否认。 以为自己会死在地牢的杰瑞之前倾诉了很多……现在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开始后悔不该把菲罗丝的事告诉它。 “真是可悲……你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灰毛鼠摆弄……” “什么是提线木偶？” “鼠人可悲的一生……杰瑞你想和我做个游戏吗？” “什么游戏？” “你和伱的菲罗丝提过我吗？” “……嗯。” “这个游戏就是……我会不会被它们带走。” “它们是谁？” 吟游诗鼠没有回答杰瑞，低语继续飘来：“如果我被它们带走，它只是想让你闭嘴。” “但也可能是清理知道太多的犯鼠。”杰瑞打断道。 “所以要玩这个游戏吗？我被它们带走，证明我是对的。我还在地牢，那么你才是对的。” 杰瑞没有回答它。 相比一只未曾谋面的吟游诗鼠，杰瑞为什么要怀疑菲罗丝？ 杰瑞和吟游诗鼠简单的交情到此结束……直到几个小时后，一队鼠人卫兵来到地牢—— 它们是来抓吟游诗鼠的。 杰瑞看着投映在洇痕墙壁的倒影在不断挣扎，嘶叫声振聋发聩：“永远不要相信灰毛鼠！它们是欺骗和奸诈的子嗣！” 它就被一旁的卫兵击打腹部，像是虾一样弓了起来，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 “为什么不让俺们战吼！” 跑到苏珊大婶家的林狼部落族长加尔向安南表露不满。 “因为有人向我抱怨，而且我觉得‘砍掉敌人的脑袋做成碗’这样的战吼不太好……” 苏珊大婶拎着霍林叔叔的耳朵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面对委屈的加尔，安南尽量说的委婉：“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和自由城的……风气不太相符。” “什么是风气？” “就是……帝国善战，所以他们的口号是把敌人的皮制成靴子。精灵爱好和平，她们的口号是消灭伤害森林的人……” 换做以前的加尔绝对不懂这么复杂的东西，但在掌握了通用语并在学校进修一个月后，加尔已经能似懂非懂。 “以前你是兽人部落的人，现在你是自由城的人，为什么不试着把部落换成自由城呢……”安南循循善诱道。 “把敌人的骨头带回自由城做图腾？”加尔试着喊了一句。 “倒不是这样生硬的替换，而是用一些……正常的战吼，比如把‘为了部落’改成‘为了自由城’？” “俺知道了！” 安南稍微关注了下在北边清剿匪患的第四军团。据说现在是一群兽人重甲步兵大喊着什么“为了自由城”、“为了安南酋长”之类的话就冲了上去。 随着自由城和守望领打通商路，前往自由城的公国人络绎不绝。其中既有商人，也有被自由城的美好吸引的游民。 他们有足够的借口——毕竟连大公都待在自由城不肯走。 北边战况：除了麦肯恩氏族聚集的主力，还有一些分散鼠潮从各处南下，其中一只鼠潮正在靠近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边境。 第四军团正往那边赶去，安南并不担心，因为沉眠的伊莉摩雅丝的心脏跳动正在缓慢恢复。 只要伊莉摩雅丝醒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本章完) 节48.怪异再就业 第817章节48.怪异再就业 随着骷髅王四处搜集怪异，带回实验室的研究，连带着安南对怪异的了解逐渐加深。 怪异没表面那么“人畜无害”，硬要形容的话，它们像是死灵物，随身带着凋零光环。 先前烧焦少女它们跟着安南四处乱跑，还不算明显。但随着安南待在自由城，它们又没随第四军团出发，“凋零光环“初见雏形。 怪异屋——安南安置它们的住处。 据附近邻居说，街上的绿化和他们的盆栽都发生不同程度的停止生长和枯萎，距离后怪异屋越近，凋零越严重。 而且怪异的凋零光环远比死灵魔法难对付。妲德自然魔法的祛除效率事倍功半。 所以安南不得不给它们搬了新家，位于郊外工业区旁的一座独栋住宅。 除此以外，骷髅王还解析了“人性”是什么——它更像是剥离了自然元素的“生机”，比灵魂还要深沉的概念。 根据骷髅王的实验，怪异能从一切生物身上掠夺到这种名为“人性”的物质，动物最少，地精、狗头人这种智慧不多的紧随其后，其次是人类，精灵、巨龙这种长生种最多，这让骷髅王开始走偏了路，认为人性代表寿命，将怪异视作其他世界类似吸血鬼的生态位。 骷髅王洞悉真相是一次失误让两个实验体大打出手，怪异吞食了那只吸血鬼，骷髅王惊讶地发现，吸血鬼的人性比人类还少……这几乎排除了人性等于生命力。 “所以人性究竟是什么？”安南当时问骷髅王。 “人性就是人性。就好像灵魂和魔力，它们都代表着一种独立的本源，而这恰好是你最多的东西。” “我？”安南不知道怎么又和自己扯上关系。 “术士为什么天生带有让人亲近的魅力？” “你是说术士都有很高的人性。” “以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是这样。”“我需要抓一只能把人性分出来的怪异。” “这得碰运气吧？” 比如投靠了安南那些个怪异，各个本事不同。 “是啊，所以我打算抓一只术士来参与实验。” 安南不知道断牙看他们猎杀鼠人，割掉它们的耳朵是什么想法，但现在自己确实有些兔死狐悲…… “既然你说怪异掠夺人性，带着枯萎光环，术士也是高人性……但我身边的植物不会枯萎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骷髅王没有皮肤包裹的血肉，不然它一定适合戴一副眼镜，“这是我根据现在的进展所构筑的模型： “生命不是我们此前所知道的灵魂为载体，生命力为躯壳，而是有着三种本源：灵魂、生命力、人性。” “它们相互独立，但又彼此关联。如果说我们是一艘航行在迷雾之海的船，灵魂就是船本身，生命力是舵手，而人性，我将它视作驱散浓雾，照亮周围的灯。” “汲取生命力的吸血鬼相当于让船失去舵手，蚕食人性的怪异则是将灯打破。没有舵手，船会漫无目的的在海上航行。船被毁坏，就会开始沉没。灯被打碎，再优秀的舵手也会迷失在迷雾之海……” “至于你最后的问题……为什么怪异会让植物枯萎？”骷髅王的魂火跳跃着，“我认为怪异的灯已经破了，名为人性的燃料源源不断流逝出去，为了不让自己在迷雾之海失去方向，它们只能猎杀其他航行者，抢走他们的燃料。” “这么做延缓了灯灭的时间，但也让燃烧后的余烬宣泄了出来……” 骷髅王尽量用安南能理解的形容讲述灵魂、生命力、人性三样本源。 “我们之前一直没发现吗？” “因为人性就像空气，在我们意识到它之前，它是‘不存在’的。” 要不是碰巧遇到怪异这种蚕食人性的生物，艾伦大陆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安南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作为术士，自己在魔力上显然没什么天赋，全靠神上之神赏面包。那么既然发现了新的本源，自己能不能凭此得到些什么呢？ 安南问。“如果人性越来越高会怎么样？” “会越来越高。” “呃。” 不过安南明白了骷髅王的意思：高人性有什么变化就参考那些史诗、传奇术士吧。 他们随便和精灵、恶魔、龙族恋爱，让刻板印象横跨无数世界，甚至还有狂热追星族术士保护协会这种存在！ 嗯……不过自己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吧？ 骷髅王又详细说了些人性，其中涉及到另一个世界的规则，安南搞不懂……还好他也不需要搞懂。 好奇心是法师的，术士只要靠脸就行了。 “我们要不要发表？”安南问道。 “发表？”终于有骷髅王不懂的东西了。 “嗯，发表在《自由之声》，标题就说……骷髅王莱奥奈法发现除灵魂、生命力外的第三本源，人性。” 安南越说越兴奋：“这样的重磅消息我估计其他报纸也坐不住，整個艾伦大陆都会跟着参与进来，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第一个发现的第三本源了，说不定还能吸引来志同道合的同伴。” “我没意见。” 通知伊芙琳《自由之声》将有泼天富贵之前，安南先要安置好怪异们…… 靠安南养着，它们饿不死，但它们还想要过正常的生活，正常的赚钱，花钱……比如安南就知道蜡烛头总是徘徊在酒馆，但它曾说自己从不喝酒。 鉴于它们的“凋零光环”影响有限，最多让花花草草凋零，连只鱼都弄不死，安南同意了它们，甚至还主动给它们安排工作。 烧焦少女最想经营花店，但显然不可能做到了，不过可以披着灰袍在街上卖塑料花。 画板人最不容易饿死，它之前就靠在街上给人画肖像画积累了不小知名度。 瘦长舞影跑去新世界和至新世界当特性演员，把拟人也带了过去。 无形人想去孤儿院陪孩子们玩，但安南担心会影响孩子们身体，就让它带着没有特长的鼻涕虫和蜡烛去街头表演魔术。 (本章完) 节49.谋划六臂蛇魔 第818章节49.谋划六臂蛇魔 “不行不行不行。” 伊芙琳连连摇头。安南以为她没看懂新闻的爆炸性，正要模仿骷髅王的口吻讲解，但伊芙琳没给他机会：“标题太普通了，没有爆点。” “你听懂了……？” “那有什么不懂？骷髅王发现了新的本源，世界新闻嘛，太普通会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伊芙琳侃侃而谈，随着年龄增长，雀斑逐渐淡化的精致脸庞洋溢着自信。 “那你觉得该怎么样？” 关于报纸，伊芙琳才是那个专业人士。 “艾伦大陆新的篇章：骷髅王莱奥奈法发现生命除灵魂、生命力外的第三本源，人性。” “这就行了？” “嗯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看不是中土人’、‘不看后悔一辈子’、‘每个中土人都要知道的事’这种……” 伊芙琳骄傲的说：“《自由之声》是所有报纸的标杆，我们的风格当然不会和其他报纸混为一谈。” 这样也好，《自由之声》代表自由城的另一张脸面，它的信任度越高，自由城在中土就越稳定。正经报社谁整天弄爆炸性标题断章取义制造假新闻……弄这些的还叫正经报社吗？ 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伊芙琳，安南和往常一样顺便去蘑菇屋盯进度。 这些天自由城人和游客快习惯这位城主每天都出现在街头，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安南走到哪，屁股后头都跟着一大群人。 路上安南遇到马丁，他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在街上闲逛。 “这是我的妻子。” 马丁向安南介绍，女孩拘谨地鞠躬，安南这才发现她是那天柴火铺的年轻店员。 “我怎么不知道？”安南迷茫地说。 “这是我刚决定的事。”马丁跟女孩介绍：“这是我的堂弟，安南。” “安南大人……”脸颊苍白的女孩紧张地说。 “你好。” 安南忍不住好奇，他们什么时候产生情愫的？ “苏珊大婶知道了吗？” “我正要带她去见苏珊大婶。”好像是错觉，马丁此刻的身上闪烁着男人的光辉。 “好吧，别吓到苏珊大婶。” 安南忍不住感慨，那个还蹲在粪坑边用木剑戳屎的马丁仿佛就在昨天……现在他居然已经要结为家庭了…… 目送马丁和女孩走远，跟着安南的洛西凑来低声说：“安南大人，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吗？” “……去找奥尔梅多借迪娜，她曾是暗影兄弟会的成员。” “好的。” 安南不担心自己被卷进阴谋，但无法接受身边的人遭遇意外。 要是女孩真的和马丁两情相悦，甚至只是因为马丁和自己的关系也就算了，但如果怀揣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的安南呼出一口气，来到蘑菇屋。 “安南先生，我遇到了一些困难。” 邓不利少开口就是個坏消息……或者好消息。 遇到困难就说明有了进步。 邓不利少领着安南来到实验室，那台骑士魔像经过改造，现在已经有了六条手臂，等列分布在魔像一圈。 “问题出在沿用了地精魔像参数的我们在加装了四条手臂后，战斗时会难以保持平衡。” 邓不利少激活魔像，骑士魔像开始向四周空挥，随着六只手臂频率发生改变，骑士魔像的腿部像是故障般震颤起来。 这个时候，只要施加一些力量，它就会被撞倒…… “增加底座重量怎么样？”安南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毕竟邓不利少不可能想不到“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这种办法。 “骑士魔像需要魔晶驱动，增加重量，速度会变慢，魔晶消耗会加快。”果然，邓不利少说道。 “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邓不利少罕见地带上一丝不好意思：“安南先生，能不能弄来一只六臂蛇魔？” “那是啥？” “深渊的高级恶魔，站立起来差不多有10尺……就是三米高，拥有六只手臂。” 看来邓不利少想参考六臂蛇魔来设计骑士魔像。 “交给我吧。”安南自信满满地说。 他知道这有多难还是在来到热闹的魔鬼公证处，找到克莱尔之后。 “六臂蛇魔是天生的战略家，她们使用头脑远胜过使用武力，但绝不代表她们不行。出生时就有不低于精英的实力，随着成长，实力最终会提升到大师到史诗之间。无底深渊里就有一层的领主是六臂蛇魔。” “这么说没办法弄来一只六臂蛇魔了吗？”安南皱着眉头。 “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克莱尔山羊般的横瞳盯着安南：“你是术士。” …… 安南最终没拒绝克莱尔的提议，让贝鲁多娜去施行—— 不要多想，不是安南奉献自己吸引六臂蛇魔——虽然也差不多。 作为深渊里为数不多的全雌性种族，她们是天生的统帅，但是没有太多可以歌颂的战绩——毕竟你要指挥的是一群恶魔，一群因为“你瞅啥”，“瞅你咋地”就会打起来然后莫名发展成动荡整个深渊的无数领主之战的恶魔。 而既然是雌性就好办了……安南绝不能去深渊，没有一个术士会在深渊有好下场—— 不是被魅魔伪装的同伴诱惑，就是休息时被欲魔爬上床，沉睡时被梦魇榨取，走在街道上被堕落天使抓走……这还算好的，要是遇到一些玩的花的主母或领主…… 总之就是吃干抹净。 但可以让魔法影像传播到有六臂蛇魔在的地方，让她们对安南产生兴趣，再放出风声把她们吸引到贝鲁多娜那里，送到人间。 然后就是安南最擅长的事了：交朋友。 六臂蛇魔的优点有很多，刨除她们美艳的外表和蛇一般的下半身，达到6米，站起来也3米的体长，炽热的体温和六只手臂给伱全方位的爱，还有她们对深渊的混乱侵蚀有着极强的抗性——这是她们成为统帅的关键。 拥有理智，就说明有谈判的空间。 不过这需要时间运作，安南暂时搁置了六臂蛇魔，让邓不利少先量产只有两只手臂的骑士魔像初型。 毕竟北方局势一触即发，先提升战力再说，大不了更新二型后把淘汰的一型放到自由城巡逻，或者卖给别的势力。 (本章完) 节50.变化 第819章节50.变化 “贝鲁多娜大人，德古拉的契约真的是你交易的吗？” 随着《惊情五百年》在地狱风靡，在里面本色出演的贝鲁多娜成为了熔岩湖不大不小的名人。 甚至还有一些小领主向她讨要德古拉的灵魂，开价最高者甚至愿意出一份“完美无瑕的灵魂”——这是传奇者的灵魂。 贝鲁多娜让叔叔一一回绝，毕竟她并没有德古拉的灵魂。 “是的，我和德古拉做了交易。” 贝鲁多娜和围绕着她的见习魔鬼们说，宛如在哄好奇的孩子。 欺骗是魔鬼的职业素养，而且这算不上欺骗——德古拉扮演者是安南，自己和安南交易，等于和德古拉交易。 哄完把自己当成偶像的见习魔鬼们，贝鲁多娜忽然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妹妹卜鲁多娜站在远处，目光憎恨地望着这边。 贝鲁多娜回以真诚的微笑。 卜鲁多娜就像安南商人故事里的大儿子，甚至比那还要讽刺——一头金龙把自己变成乞丐，大儿子给了他块面包就让它滚开，而二儿子只是稍微伸出援手，就被金龙赐予了财宝。 商人的财产因此归于二儿子——放在故事外，就是贝鲁多娜得到了叔叔的重视。 不过它不太满意贝鲁多娜把重心放在魔法影像。 叔叔认同魔法影像，但认为这是一条危险的坎坷之路。 地狱是个尚未开垦的处女地，数万年里这里堆积了太多财富，但魔鬼渴望的从来都只有灵魂，金钱？这种一文不值的金色矿石只是它们用来蛊惑人类的工具。 但没人敢把主意打到地狱——就好像没人敢去威尔海姆教魔法。 交易这个概念甚至就是魔鬼发明的。 “放心吧叔叔，我和安南有着魔鬼根本没有的品质。”贝鲁多娜自信地和她的叔叔说。 “什么？” “信任。” 叔叔的担忧更深，它只希望自己的子嗣茁壮成长，晋级到高阶魔鬼就不辜负期待了。 但现在贝鲁多娜透露出的野心让它不安…… 还好，那个人类是位术士。 现在贝鲁多娜面前还有一个问题：魔法影像的传播范围没有六臂蛇魔，甚至整個熔岩海地域都没有。 “我记得多伦多大领主两百年前抓住过一只六臂蛇魔？” “你打算用什么来换那只高级恶魔，我的侄女？” 一个完美无瑕的灵魂。贝鲁多娜想到。 她只要把安南卖给那只开价者，再用完美无暇的灵魂交换六臂蛇魔，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现实是，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把魔法石送到其他深渊位面，碰一碰运气。 …… 要说昨天安南还怀揣着入侵地狱的野心，那么今天就是因呈上来的战报担忧。 战报上说，塔图恩帝国在召集第二支联军。 坦白说，这让人有些不安……第一联军刚到北方还不到一个月，帝国就匆忙准备第二支联军。 “鼠人要来了吗？”安南拿着战报问奥尔梅多。 “我想不是。雨季刚过，鼠人起码要等泥泞季节过去才会大举入侵。” 差不多是秋收时节。 奥尔梅多认为新的征召令只是帝国警告那些还没派兵的贵族，这场战争谁也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哪怕只是中土西部，也拥挤着差不多几十个王国、公国和数百个领地。 让勇敢者在前线赴死，胆怯者在后面享受安逸？帝国可没这个好脾气。 晚上，安南跑去法师塔，蹭魔法之心的魔力亲和冥想。 第二天，安南又去了一趟苏珊大婶的家。毕竟自己是马丁名义上的堂哥。 洛西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不放心的安南还让百夫长近距离观察了一会儿，排除了她和鼠人的关系。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看上马丁。 刚迈进院子，安南就看见穿着霍林叔叔的衣服的马丁走出来。 “你的衣服？” “我现在是大人了，堂弟。” 站在台阶上的马丁抬起头俯瞰安南。 安南正要说什么，抱着婴儿的女孩走了出来。 “这是我的孩子。”马丁说。 安南转头问院子外的洛西：“我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 安南和还有些拘谨的女孩笑了笑，把马丁拉到一边：“堂弟，你不会被外面的女人骗了吧……” 就算马丁是鼠人玩意也不能昨天认识今天生子啊…… 还是随后出来的苏珊大婶出来解释，马丁和鲁西已经眉来眼去了好久。 “但是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 艾伦大陆虽然没那么传统，尤其贵族玩得更花，但不至于苏珊大婶会让自己儿子未婚先孕…… “这是鲁西来自由城的路上救的孩子。” 看得出苏珊大婶对鲁西很满意。 能干活，很贤惠，有爱心，还看上了自家儿子，她没有不满意的理由。 安南感慨居然连马丁都要成家了，问苏珊大婶准备怎么举办婚礼…… “我和你霍林叔叔和鲁西都商量过啦，简单邀请一些家里人吃顿饭就好。” 鲁西是孤儿，所以客人只有苏珊大婶这边的人。 “我会带大姐和二姐她们来的。”安南说道，看向鲁西，“你和马丁一样，叫我堂哥就好。” “好的，安南大……堂哥。”鲁西温柔地打招呼。 带着一丝感慨，一丝难以置信，一丝高兴，安南回到了城主府。 安南问客厅擦拭窗户的女仆艾比：“艾比，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我喜欢安南大人。”艾比害羞地说。 “我说的不是崇拜那种喜欢，是爱情的喜欢。” “我……我喜欢安南大人。”艾比羞红着脸说。 安南问蕾菈：“二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已将此生奉献给海洋！” 安南问伊蒂莉娅：“大姐，伱有喜欢的人了吗？” “谁会喜欢一个没法站起的女孩呢？” 安南问奥尔梅多：“奥尔梅多……” “据说你今天逢人就问‘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发生什么了吗？”奥尔梅多打断他。 安南坐到沙发上：“马丁要结婚了。” “你的那个堂弟？” “是啊，忽然感觉时光忽然具象了一些……所以你……” “我已经结婚了。”奥尔梅多说。 安南愕然：“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 “啊？” 奥尔梅多垂眸看向自己的无名指，仿佛那里有一枚戒指。 “我决定嫁给事业。” (本章完) 节51.人性和北方 第820章节51.人性和北方 奥尔梅多的答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安南将她无数个日夜在办公室忙碌的景象看在眼里。他数次想让她休息几天，但都被奥尔梅多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 与其说嫁给了事业，不如说嫁给了自由城。 安南觉得这样不太好。 “放心吧，我有你房间的钥匙，要是有需要了就去找你。” “那就好……嗯？” 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心疼奥尔梅多的安南试着处理起了公务，但那些密集挤在一起的通用语实在催眠，安南只坚持了四十五分钟就昏昏欲睡，恍惚之间仿佛看见恶魔大君在向他招手，倏然惊醒。 既然不是管理自由城的料，安南就做起他擅长的事，比如和伊芙琳拿到骷髅王的详细论述，把重点提取出来。 就这样，带有骷髅王研究成果的新一期《自由之声》发布。 犹如在幽静的水潭投入一颗蘑菇炸弹，新本源的出现掀起了轩然巨浪。 一些法师认为人性并不存在，否则从古代无数的中古奥术师再到现在的法师为何从没人发现。一些法师认为《自由之声》在哗众取宠，建议捉拿发布新闻的报社。 但更多法师都在观望：法师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必须亲眼看到，亲身体验，才会相信某一事物客观处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状态。 他们大部分认为骷髅王或许是对的，但那是其他世界的本源，而不是艾伦大陆——比如古代探索、征服其他世界的巫师就发现，不是所有世界都有魔力。它们有些全部由海洋、火焰、气体组成，就像元素位面，有些荒芜的没有一丝魔力，还有一些完全死去，恐怖的世界…… 在这之中，至高十三王之一，奥尔帝国的《湖畔早报》沿用了著名灵魂学家，传奇法师尼莱的话：他认为生命力和灵魂之间确实存在一个看不见的空位，那个空位补全了生命的循环，但无法确定是否就是骷髅王所发现的人性。 让整个中土法师激烈讨论一个礼拜之后，《自由之声》再次发售，并刊登了骷髅王的回答：它将在半个月后在亡者国度进行公开实验，邀请所有感兴趣的法师前往，同时还会将结果通过魔法石记录下来，同步刊登在新一期《自由之声》。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本来销量只在八万左右缓慢增长的《自由之声》这一期突然迈出了十一万份…… 不是只卖了十一万份，而是一共就印刷了十一万份。 就连和他们一直贸易往来的威尔海姆那边都要了一千份。 这要归功于魔法学院的大量采购，他们似乎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契机，鼓励学生们参与进来讨论。而魔法学院的采购又带动那些向往法师的家庭的人的参与。 安南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找来布莱希姆院长，然后拦住他准备的传送法术，把让索尔兹魔法学院创办自己的报纸的建议说出来。 布莱希姆顿时意识到其中的巨大机会：“但没有其他学院这么做……” “总不能等别人做了我们再捶足顿胸的惋惜吧？”安南鼓励道，“不会不要紧，派些人来报社学习，法师那么聪明，最多三天就能学会了。” 魔法学院报社的创办要抓紧，法师没有一个脑袋不好使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考察了。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布莱希姆接受了安南的建议。 “艾丽斯怎么样？” “如果伱能说服史瓦罗的话。”布莱希姆说。 “那算了……”史瓦罗先生防自己就和防贼一样。安南回想自己在索尔兹魔法学院的同学，脑海冒出两个名字：“仙娜和苏妮·普莱呢？” “那两个二年级生吗？”布莱希姆院长还记得她们俩，一个是蒙特利尔家族的分支，沃特斯家族。一个是“永恒的马夫”，“我回去就通知她们。” 正好安南很久没回斯尔托维斯了，她们来后可以好好聚一聚。 沉重的脚步声比仙娜和苏妮·普莱更先到来。 圆钉皮靴沉闷地踏在地板上，一身黑色制服的帝国军事部官员来到城主府，传达皇帝旨意：“命令北方长城所有联军向前推进100里，在山脉边缘重新驻守。” “为什么会有这种馊主意？”安南皱着眉，“让士兵从城墙后出来和鼠人在荒野上面对面？” “这是宫殿花园的决议。”官员冰冷地说道。 “不，我不能让我的士兵从防线出去送死。”安南拒绝道。 “你在违抗帝国命令！” “我不是帝国的附庸。” 安南客气的微笑逐渐消失，冷漠地注视帝国官员：“而且蒙特利尔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安南阁下，这是皇帝陛下亲自颁布的命令。”副官走到二人之间缓和道。 他悄悄告诉安南原因：帝国准备在北境布置新的防线，原本的北方长城退居第二防线，所以需要联军保护新防线建成。 怪不得帝国前些天传出征召第二联军的消息，两道防线吗…… “但鼠人随时会来……”安南皱着眉头。 “最近的巢都被毁，鼠人没法制造鼠潮，附近也没有大规模鼠群，只要防止鼠人发现并来袭击就好。” “还有吗？” “什么？”副官微愣。 “修建第二道北方长城不是理由，我要真正的理由。” 官员凝神望着安南，挥手屏退了会客厅的其他人。 “你真想知道？” “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去蒙特利尔山自己问答案。”安南平静注视着官员。 “这重要吗？” 安南蹙着眉看着他：“我是自由城之主，这里的所有人都叫我安南大人，他们信任我，那我就要对忠于我的士兵负起责。” 官员望着他，冰冷悄然融化了一些，像是欣慰，又像是遗憾。 “那么，宫殿花园的真正的理由就是，帝国对围猎计划的损失不满意。” “损失？不满意？” “鼠人前锋并没有打败联军，他们骄傲自满，认为鼠人不过如此，甚至当成镀金的工具。” “所以你们要让联军再去送死一回？” 官员没回答，但他的表情默认了这一切。 安南又想到了那句话： 帝国不是让人爱的，而是让人怕的…… (本章完) 节52.救援 第821章节52.救援 帝国官员纪律森严，让他透露秘密的原因只有一个：得到了许可。 官员又接着讲第二件事： 鼠人驱赶了一群人类，或者说一群人类被鼠人追赶着，从北方逃到北方长城。表面是帝国要要用火与血唤醒联军，但其实是让联军前往北方，接应这些难民…… 不过作为围猎行动的前三名，帝国给予了他们优待：可以不参加推进行动。 安南心里微松，看来和自由城关系不大。但当他把这条“好消息”送去地狱火时，向来忠诚的费米拒绝了安南。 “安南大人，我们是北境人，山的那边也是北境人”他说。 是啊……他们是北境人。 而地狱火招募的又都是在那场大迁徙和大灭绝中失去亲人的孩子。同胞就在那边，还有和鼠人的血海深仇，他们怎么能离开…… 安南不忍让自由城的子民牺牲，但更不忍拒绝怀揣仇恨的人们复仇…… “我同意了，但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没有修筑防御工事的时间和摆开阵势的准备。正视和鼠人的差距：我们从来没有和鼠人正面交手的能力，混编了精英鼠和莽鼠的鼠潮是我们承受的极限。” “我知道……谢谢您，安南大人。战争之后我会向您赔罪……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我希望你们一个不少的回来，军团长。” 费米并拢脚跟，在沉重地碰撞声中湮灭在消失的传送门后。 “我以为你会拒绝他们，甚至激动的把费米抓回来。”门外的奥尔梅多走了进来。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也会答应……”奥尔梅多叹了口气，“你在城中呆的时间不长，但我一直知道，地狱火的那些小伙子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倒是没想这么多，也没法感同身受，毕竟我的亲人朋友都安然站在这里。”安南没注意到这句话让奥尔梅多眼眸浮现柔和，他只是说道：“但我知道，温室里的花草是无法承受外面的暴风雨的。” “距离成为一支真正的精锐，他们还需要一场血战。” 代价就是他们自己本身。 …… 眼前的传送门关闭了。 费米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推开房门，向站在门外的一众百夫长宣布：“安南陛下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跑来通知的年轻的帝国官员眉头挑了挑，看着费米的皮靴踏着地面，发出清脆而沉闷的响声来到面前。 靠着山峦精华成为职业者的“军团长”居然有一刹那让他以为在面对黑色守望的军团长。 “阁下，我们的回复是，绝不后退，执行帝国的第二道命令！” “我知道了。”年轻官员扫过，“你们的精神让我动容……那么，帝国给伱们的任务是，前往新防线的北边，驻守还是救人随便你们，不需要收割鼠耳，你们只要死守那里，直到第二道北方长城完成！” “明白。” 费米点了点头，回头怒吼：“开拔！保护我们的同胞，然后告诉那些鼠人杂种，我们又回来了！” 雨季快要过去了，浓厚的乌云散开，午后的阳光如利剑般刺向矗立在大地上的北方长城。 三十分钟后，安南再次打开传送门，将精英队和准备就绪的地狱火送到前方。 传送门关闭的那一刻，安南甚至想跟他们一起……起码自己在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你说的，温室里的花草无法承受暴风雨。” 奥尔梅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 “费米阁下，安南城主命令我们归你指挥。” 布洛姆挎着骑士剑站定。 费米颔首，向这位实力超过自己无数倍的大法师下达第一个命令：游侠施加轻羽术，爬上第一座山，看我们离难民和鼠群还有多远。 精英队派出一队游侠，望着这些迅捷的游侠以山峰的比例缓慢地爬上山顶。 要是第四军团在就好了……不过这不是防御战，带上它们反而会拖累速度。 二十分钟后，探路的游侠们回来：“最近的难民离我们不到三十里，但一群鼠人距离他们最多十里，距离还在拉近。” “数量呢？” “难民约八百人，鼠群约一万多只。” 费米转头和布洛姆说：“我们分头行动。精英队分出一半前往北方接应难民，坚持我们赶到。” 斯维恩被选中，他从叔叔布洛姆和费米身边走过时调笑道：“你们最好快点，不然老鼠就被我们杀光了。” 分出一半法师、一半游侠和一半战士的先遣队被施加了轻羽术，冲进山脉。 …… 染血的黄昏残留在起伏的山峰顶端。 不再被阳光照耀的队伍残喘着，往南方逃去。 这些逃亡的人群里青壮年居多，他们跑在最前面，而那些老人、女人、和带着家人的难民都落在了后面，追赶的鼠人越来越近。 “我不行了……” 抱着孩子的老人一个踉跄。 肚子里的草料支撑不了他再跑下去了。 “坚持住！出了这片山脉我们就到北方长城了！”赶回来的瓦伦坦扶住了老人，鼓舞道。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老人把怀里的男孩塞进瓦伦坦怀里：“照顾好我的外孙……” “厄休拉爷爷……” “让我稍微拖延下它们吧。” 老人转过身，像是举起了长枪的骑士，举起拐杖，迎向面前的鼠人。 “老鼠们，你们都呃啊——” 老人踩到前面的人逃跑踩处的土坑，身子一歪，而涌上来的鼠人没给它爬起来的机会。 老人只来得及用拐杖滑稽地敲了一只鼠人的头，就被涌上来的鼠人吞没，化作一团耸动的鼠团。 瓦伦坦抱着孩子，超过一個又一个跑不动的人。 “我跑不动了……帮帮我……求你……” “瓦伦坦！我还给你补过鞋子，带上我——” 瓦伦坦硬着头皮忽视耳边的呼救，任由落后的人们被鼠人赶上，化作一团又一团的鼠团……活下来的人在这几十天里见惯了这一幕，称它为‘餐桌’。 至于食物是什么…… 最后一抹光消失在了最高的山上，漆黑彻底笼罩了逃亡的人们。 他们没法在黑夜和鼠人一样奔跑…… 绝望攀上人们的脸庞…… 突然，一道升起的光照术融化了深沉的夜。 (本章完) 节53.欢迎加入地狱火 第822章节53.欢迎加入地狱火 精英队阻击了鼠群，随后而至的地狱火彻底清理了这群小规模鼠群，然后爬上相邻的一座山丘扎营。 疲惫的幸存难民被聚集到一片空地。 瓦伦坦抱着高烧的男孩，忍不住问带着他的士兵：“你们是塔图恩帝国的士兵吗？” “不是，我们来自自由城。” “但你们每个人都有魔法武器……” 瓦伦坦没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这群士兵出现后他就看见他们手里的“魔法长矛”前端绽放炽烈的光和声响，冒出青烟，远处的鼠人一排排死掉。 “你很快就知道了。” 空地前搭起两片帐篷，左边帐篷升起一片篝火，准备食物，右边帐篷则让他们排起队伍，一个一个登记。 瓦伦坦靠着身强体壮挤到了前面，很快轮到他。 “名字。” “瓦伦坦。” 桌后的士兵抬起头：“伱的孩子？” “不是……是。” “说实话。” “他是厄休拉的外孙……” 瓦伦坦准备好讲述厄休拉英勇的表现了，但士兵没问他。 “你们从哪来？” “我们都是布伦曼多堡逃来的。那里已经被鼠人攻陷了。” “还有多少幸存者？” “不知道，我们都分散了……我们这些人本来有一千多人，现在一半都剩不下……” “五百三十六人。” 一道身影走进帐篷，说出现在的幸存者。 瓦伦坦看着他。和登记人员的士兵的干净板甲不一样，这个男人板甲胸口涂着猩红色的鼠头和血液，杀戮和凶悍扑面而来。 就是他们拿着会喷火和烟和巨大声响的武器…… 怀里的孩子因高烧抽搐了一下，瓦伦坦突然惊醒，把男孩往前送：“你们能救救他吗？他正在高烧……” 就见登记士兵回头说了什么，接着他就看到一名法师走过来，举起法杖施法。 沐浴在治愈术的光辉下的瓦伦坦一阵酥酥麻麻，感觉疲劳减弱，而怀里发烫的男孩神情正迅速好转，转变为熟睡。 瓦伦坦逐渐放松下来。 “你吃过鼠肉吗？” 刚放松的瓦伦坦重新绷紧身体，但在那名凶悍的兵士面前他只能说实话：“我们都吃过……” “好了，现在去那边准备领食物吧。” 花了二十分钟登记完五百三十六幸存者，左边的食物准备的差不多了。 烤肉和面包让他们的肚子咕咕叫，但这是那些士兵们的，他们只有一些限量供应的浓粥和热汤。 一名百夫长大声解释：他们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直接吃面包和肉会涨破肚子——这些都是当初星月湾接受难民时血的教训。 统计的精英队士兵走到费米和布洛姆身边：“大人，情况不太好，这些人有一大半都吃过鼠肉，他们带着瘟疫……” 布洛姆没说话，现在费米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那就改变计划，不送他们回新防线，让法师祛除传染性后把他们送回自由城。” 费米和布洛姆讨论的时候，坐在篝火前的幸存者们捧着在疲倦而微凉的夜晚里温暖人心的热汤，闻着远处飘来的烤肉味，饿的肚子咕咕叫。 但没人抱怨，因为他们解释过了，也因为逃亡之路打破了他们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他们知道了这群士兵的身份：中土联军。 再具体些就是自由城士兵。 自由城的名声还传不到深陷鼠人海洋的北境民众耳中，知道的人没几个。剩下的最多觉得有些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的城主是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星月湾时期就跟着安南的百夫长麦考林想起这个快要被遗忘的身份。 这回幸存者们知道他是谁了。 在北境，当然是北境之王这个身份最好用。 地狱火驻扎的时候，没忘让斥候继续爬到最高处眺望山脉，但他们逃得太分散了。 布伦曼多堡沦陷时陆续有五六千人跑出来，但都分散在这片山脉里，他们救下第一波幸存者就花了半个白天。 “我有个计划。” 费米偏头，他的副官把地图铺在桌上。 “我们现在在这里。” 费米指向山脉的北边，一直往上，最后停在山脉中央，那里是山脉最高的山峰：“这里游荡着许多鼠群……我们不擅长游击，所以在此处建立稳固防线，既发挥我们的优势，阻击追击的鼠群，也能吸引附近难民向我们聚拢。同时让游侠去周围救援。” 布洛姆抬起头，望向蛰伏在夜幕中的山峰剪影：“我没意见。” “那明早我们就尽快赶过去。” 敲定了计划，费米让副官传达给精英队和百夫长。 空地的幸存者听到了些士兵要继续前进的消息，窃窃私语起来。不过更多人不在意这些，在温暖的火光和久违的安全中睡去。哪怕会在睡梦中死去。 因为抱着孩子，瓦伦坦和一些带着孩子的幸存者受到优待，他们还分到了一件毯子。 “我们要去长城吗？”瓦伦坦趁机问士兵。 “不，会有人来接你们。” “接我们……？” 疲倦的幸存者们渐渐睡去，不时有小规模鼠群爬上山丘侵袭。为了让幸存者睡个好觉，地狱火这一夜都没开枪。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被唤醒，拍在空地出现的一道传送门前。 “那边是位于中土的自由城，你们过去就安全了。”负责安排转移的斯维恩介绍道。 “那个传说之地……”人群里忽然响起惊呼。 “传说之地？”斯维恩讶异望去，他可没安排托…… “传说流淌着蜜的河流和结着面包的树，没有穷人，所有人都有住处和房屋，不会被贵族欺压！”那个人喊道。 “真的吗？” 幸存者们一片哗然。 斯维恩笑着解释说：“没这么夸张，河流是正常的，树也和你们看到的没两样。” 幸存者们先是失落，然后被巨大的喜悦攫住……他没反驳其他的！ 瓦伦坦抱着男孩，跟着队伍缓慢前进。男孩已经醒了过来，但因为发烧了好几天，有些浑浑噩噩。 瓦伦坦也差不多……这一晚的经历仿佛一场梦。 经过传送门前的士兵时，他忽然问道：“我能成为你们吗？” 这名士兵露出他所见的第一个笑容。 “只要你有对鼠人的仇恨，欢迎加入地狱火。” (本章完) 节54.地狱山 第823章节54.地狱山 “地狱火继续北上，他们计划在灰岳山脉的最高峰驻扎，钉在那里，既能完成帝国要求的拱卫新防线，又能避开他们不善游击战的缺点。” 城主府窗外的广场逐渐汇聚起北边救回来的难民，一道轮廓站在窗前，背后的英格丽特正在向城主汇报北边的战事。 “给我地图。” 轮廓转过身，浮现一张带着英气的金发脸颊—— 怎么可能会是安南。 英格丽特铺开地图，拿起一旁代表地狱火军团的红色军旗放在山脉边缘，然后挪到灰岳山脉的中央峰。 “他们想在这里驻扎。” 奥尔梅多拿起几支笔横放在地图上，代表分散在山脉里的鼠群，又拿起咖啡杯压在地图最边沿，代表尚未靠近的鼠人主力。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让第四军团过去帮忙修筑。” 什么城堡、防御工事都没地形有利，这是和鼠人交手近三年的北境人的经验之谈。 “北方长城什么情况？” “第二支联军已经抵达了北方长城，带队的是奥尔帝国。” “那个以强硬著称的奥尔帝国？” “看来鼠人要倒霉了。” 塔图恩帝国和奥尔帝国联合诸国对抗麦肯恩氏族……除非北境还能冒出第二个氏族。 “他起床了吗？”奥尔梅多突然问道。 “安南大人刚去了水晶巢穴，应该——” 清脆的龙吟突然在自由城回荡，奥尔梅多和英格丽特同时望向窗外——一道湛蓝色的美丽轮廓直冲云霄。 …… 升起的魔法光辉彻底湮灭。 周围数十里内应该都能看见天空的痕迹。无论人类还是鼠人…… 费米把营地布防交给布洛姆。布洛姆没有客气，先让法师团将陡峭的山峰塑形，改变成平坦的营地，然后以小时为频率固定释放法术，指挥士兵收集圆木和滚石。 “我们在山顶，把石头扔下去比魔法火炮有用。” 此前的营地只是小打小闹，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据点——要是将联军驻扎在这里，鼠人想要啃掉它们不会比北方长城容易多少。 要是还是他们刚来草原时的暴风雨，再多鼠人都爬不上来——前提是没有鼠人祭司。 法师团花了一个白天才将灰岳山脉最高山的尖峰化作高地，接下来，他们还要布置魔法结界，阻挡邪能侵蚀。 以前用不着是因为他们的敌人都是没有部落的散兵游勇，而即将到来的鼠人主力前锋是真正的鼠人……鼠人祭司和巫师绝不会少。 它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就像法师在战场上的作用。 地狱火在这座被他们命名为“地狱山”的山峰待了第一天，深夜时分，光照术的光辉在空中骤亮，比白天更加明显。 传送门准时打开， 重甲兽族步兵和扛着工具的地精卷土重来。 除了第四军团，一起运来的还有包括水泥在内的大量物资。 水泥本质是将石灰岩敲碎，按照固定比例和沙子混合所炼金出的最简单的材料，安南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随着第四军团到来，他们救人的速度陡然加快一大截。别看白龙连大师战士都不一定打得过，但欺负那些奴隶鼠、精英鼠简单的就像捕鱼。 那些原本落单，赶不到地狱山，绝望地缩在山脉里等待死亡的幸存者看着救星从天而降，抓起他们脱离鼠人的包围。 第二天清晨，脱了板甲，套着法斯特衣，和其他士兵一起搅拌水泥的费米抬起头：一只灰褐色的鹰隼盘旋在他们上空，然后落在法师团中。 没过多久，副官带着一封信来找费米：“军团长，奥尔帝国接管了塔图恩帝国在北方的指挥权，他们要求我们在两天内抵达这个位置。” 副官展开地图，地图上标注他们要驻守的地方离地狱山约70里…… 他们必须昼夜不停赶路才可能在要求时间赶到。 但匆匆还剩多少战斗力？ 不过这是借口，毕竟有着传送门，没有邪能的地方他们想去哪就去哪。 驻守原地能发挥更大作用。 “告诉他们，我们过不去，但我们会在地狱山死守。” “好的。” 副官准备回信，费米抬起头，走到和他一样穿着法斯特衣，扛着一整块圆木的布洛姆身边。 “你了解奥尔帝国吗？” “奥尔帝国？他们到了？” “嗯，还要求我们去一个地方驻守，我回绝了。” “有点麻烦……他们行事很强硬……” “比帝国还强硬？” “不一样。帝国是‘废物就去死吧’，奥尔帝国是‘不听话就去死吧’，毕竟人家是至高十三王……不过你做得对，他们不了解我们，但我们了解自己。” “实在不行就让安南去色诱蒙特利尔黄金家族。” 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地狱火的进度，他们迅速将地狱山改造成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 圆木和岩石堆积成山，这些东西从山顶滚落的威力不会比山铜火炮小太多。 奥尔帝国的回信很快，还没到上午，鹰隼再次出现在地狱山上空。 “他们同意了，但要求必须死守至八月十二日。还说这是命令，提前一天后退所有人都将视作叛军处置……” 今天是八月五日……就是说他们要在这里死守一周。 费米远眺着北方的崇山峻岭，仿佛看见鼠巢翻山越岭而来。 呼—— 背后一阵狂风呼啸，抓着幸存者的白龙回来了。 …… 安南趴在伊莉摩雅丝修长的脖颈上，俯瞰着美丽的自由城。 跨越了漫长的播种季和雨季，秋收时分，伊莉摩雅丝终于从沉眠中醒来。 她的鳞片如蓝宝石般瑰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城中的人们抬起头，望着那道在自由城上空盘旋的蓝龙。 拥有公民身份的人都知道那是谁—— 海滩边，系着围裙，正在水桶边给受伤送回的白龙洗澡的驯龙少年埃尔德怔怔抬起头，陷入幻想。 要是能驯服这样一头巨龙—— 啪！ 埃尔德捂住头，不满地望着在自己脑袋上重重拍一下的洛西：“为什么打我？” “不要想不该想的事。” “为什么？”埃尔德不服气道。 “你觉得什么样的巨龙会有一座紧挨着城主府的水晶巢穴？” “它是自由城的功臣？” “再猜。” (本章完) 节55.苏醒的伊莉摩雅丝 第824章节55.苏醒的伊莉摩雅丝 伊莉摩雅丝的苏醒让自由城公民欢欣，而最先感受到伊莉摩雅丝威严的是三小只：尤米尔斯、克莉塔利亚和格拉斯蒂。 巡视了一圈领地的伊莉摩雅丝回到巢穴，和又大了一圈的三小只碰了碰头，收走了它们巢穴里的财宝——没有人能在一头巨龙面前藏起值钱的东西。 就连1金币和10银币也全被拿走了。 格拉斯蒂只聪明了一半——选择10银币不要1金币是对的，但它把自己的姐姐想得太有原则了。 但起码其他两小只身无分文的时候，它还留下一台纺纱机。 趁着伊莉摩雅丝放回它抢回的财宝之时，安南悄悄翻出三枚金币。 “这三枚金币是你们的……但我会替你们存着。”安南和挂着泪痕，犹如被遗弃的三头小龙眨了眨眼，“你们的财宝带回去会被父母要走，放在巢穴会被伊莉摩雅丝带走，但放在我这里就不会被洗劫了。” 这样就能让三小只养成把钱财放在自己这里的习惯了…… 尤米尔斯和克莉塔利亚带着感激似懂非懂，只有智慧的格拉斯蒂似乎看出了什么。 安南忽然听见背后窸窣响起什么动静，佯装不知，微笑地继续说道：“格拉斯蒂，我替你报名了学校新生，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我想了解炼金学和魔药学。”格拉斯蒂的注意被移开。 “炼金学教授是邓不利少，魔药学……”安南想不起来，“不过魔法学教授现在是史瓦罗先生，你不试试吗？” “我们不用学习。”格拉斯蒂说。 说的也是，龙族的魔法天赋是天生的。除了白龙。 然后安南才回过头，装作惊讶的模样和探头进来的伊莉摩雅丝说：“你怎么过来了？” “我……没事。” 伊莉摩雅丝缩回了脑袋，她总不能说就在刚才嗅到了金纳尔的味道。 安南示意三小只保守秘密，跟着伊莉摩雅丝回到龙巢。 她的财宝堆积如山，已经不是一年前自由城刚建成时的贫瘠……但巨龙的贪婪永不餍足。 “公主殿下，今晚城主府会有一场宴会，我能邀请你来吗？” 早些时候伊莉摩雅丝载着他在空中翱翔被所有人看见，那些游客和外商都很好奇那头蓝龙是谁。 伊莉摩雅丝矜持地抬了抬龙首。 安南走到财宝山边缘，顺着坡度坐在一堆钱币上，和趴在财宝山上，眯着竖瞳的伊莉摩雅丝说起她沉睡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我因帝国征召回到自由城，亲自带队去北方长城阻击鼠人的先头部队。哦对了，伱现在是第四军团的军团长了。” “我的军团？” “嗯……” 安南又挨个介绍第四军团的成员。伊莉摩雅丝不会指挥没关系，反正她只是吉祥物。 “我……吾要去看看吾之军团。”伊莉摩雅丝带上古音。 “它们昨天就出发了。” 安南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故意将话题引向蓝龙族群：“麦肯恩氏族南下，北境已经不再安全，要不要让你的族人迁徙到自由城？” 伊莉摩雅丝不认为她的族人会受到伤害。 它们栖息在沙漠，那里毛也没有，连恶魔都不愿去侵袭。 安南故意惋惜道：“我还想着要是你能让族人过来就给你奖金呢……” 哗啦—— 搭在一边的龙尾轻轻甩动了一下。 伊莉摩雅丝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多少钱？” “每个族人一……两百金纳尔，其中一半是你的。” 安南相当慷慨，甚至没有提出年龄要求——哪怕伊莉摩雅丝拐来幼龙，它们总要有龙照顾，不怕它们的家人不来。 “我这就去告诉我的族人！” 伊莉摩雅丝从财宝山爬起。 “那我现在就让建筑部去设计蓝龙巢穴的图纸！” 就像安南想的那样，只要伊莉摩雅丝醒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那晚上的宴会——” 忽然想起什么的安南喊道，但伊莉摩雅丝已经化作一阵狂风钻出了巢穴，在城中众人的注视中往北方飞去。 安南独自回到城主府。奥尔梅多正在露台散心，面对她的目光，安南抬起头说：“公……她答应去劝说族人了。我去找大姐，让她找個空地给蓝龙族群准备。” 安南对蓝龙族群觊觎已久，在永夜之地一行时达到巅峰。 这正是自由城缺少的高级战力……只要能把蓝龙族群骗来，低级鼠人由火枪兵对付，高级鼠人交给蓝龙，自由城将固若金汤！ 安南以为伊莉摩雅丝这几天应该回不来了。 没想到傍晚时分，一道冰冷的轮廓出现在城主府外。 施加了变形术的伊莉摩雅丝优雅而来。而安南匆匆从宴会厅出来，站在台阶上，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伊莉摩雅丝的威严龙瞳落在安南魔法戒指上的红宝石，安南凝视着伊莉摩雅丝裙摆上的蓝宝石。 哒哒哒哒—— 伊芙琳抱着魔法石跑上台阶，盯着他们俩： “你们还愣着干嘛？宴会要开始了！” …… 灰岳山脉北部平原。 前些天的雨季丰润了这片草原，野草疯长，动物汇聚，这里本该是一片祥和。 窝边的兔子从草丛里抬起头，三瓣唇嚼着嫩草，警觉的竖起耳朵。 遥远的闷雷声让草原各处的动物们抬起头，而随着轰鸣逐渐清晰，它们开始嘶鸣着，逃离不安的源头——北方。 哗啦哗啦—— 肥沃的草原荡起怪异的涟漪——草丛一片片伏倒，黑色的浪花在齐腰深的野草间起伏。 竖着耳朵的兔子停滞咀嚼，转身窜回窝里，转瞬间，它的藏身之地被海浪般的老鼠潮淹没。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残酷的撕碎一切来不及逃走的动物。 宛如移动的天灾，丑陋的黑色在草原上蔓延。 它们背后，混编鼠潮犹如更大的浪花，源源不断拍击而来。 咚咚咚咚—— 数百只骑在六足鼠背上的鼠人用力敲打着巨型皮鼓。沉闷的鼓声伴随着奴隶鼠们喊着的口号，回荡在整片草原。 它们抬着巨大的鼠母，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山丘 阳光随着它们到来而消失，灰败和阴沉笼罩失去生机的大地。 (本章完) 节56.白毛鼠大祭司 第825章节56.白毛鼠大祭司 吱吱—— 幽暗肮脏的鼠人地牢，个头和幼猫差不多大的老鼠趴在囚室一动不动的死尸上，撕咬着狰狞的烂肉，大快朵颐。 杰瑞倏然睁开眼睛，捏住趴在胸口的老鼠，塞进嘴巴。 一阵悚然的咀嚼声后，粗闷的吞咽声响起。 还能再撑两天半，杰瑞想到。继续扮做死尸，静候下一只老鼠。 吟游诗鼠的消失对杰瑞没有任何影响，除了不再有鼠陪它说话。 杰瑞仍以一种固定频率被狱卒审问，伤口一直是刚愈合成结痂就被再次撕裂，换成精英鼠早就被折磨死了，但因为是冠军鼠，它维持一种不会恢复，又不会死去的状态。 不知过去多久……脚步声打破了地牢的死寂，但是不再和往常一样杂乱。 出现在牢室外的也变成了一群披着黑袍的鼠人。 “我要死了？”杰瑞问它们。 没鼠回应。它们打开牢门，同样不温柔地提起杰瑞。这个动作让杰瑞窥见黑袍后的部落族徽……它不认识，但应该是麦肯恩某个部落的近卫鼠。 被拖出牢室，跪伏在大厅，头也不敢抬的狱卒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杰瑞盯着这些天让它受尽折磨的狱卒，狞笑道：“抓紧时间向鼠神祈祷吧，要是我没死，死的就是你们……” 离开地牢，杰瑞一路向上，来到巢都。 相比未完工的新巢都，这座巢都已经变成了完全体。黑曜石宫殿上的狰狞尖刺托举着荧绿色的邪能之眼，俯瞰巢都。 “你们要带我去哪？” 杰瑞出声，因为他居然被从地牢的底层带到了黑曜石层，进入到所有台阶之上，巢都最高层的黑曜石宫殿。 巨大的黑曜石鼠神神像矗立在宫殿的高台上，祂的脚下站着一道轮廓，而灰毛鼠祭祀分列站在两旁。 它看见了菲罗丝，和自己一样，朝着神像脚下的轮廓。 那是一道并不强壮的轮廓，让鼠区分它的只有那一身白色毛发与鼠神相近的鹿角。 大祭司！？ 看见它的刹那杰瑞就低下了头。 “轮到你了，褐毛鼠，为什么只有伱们两个逃了回来？” 杰瑞没有继承姐姐的聪明，但它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实话……部分实话。 它当初就是靠着这招想把自己煮了的几只奴隶鼠内讧，让它们煮了同伙。 “真有意思……祭司说它救了你，你说你救了它……”嘶哑低语在宫殿回荡。 菲罗丝抬起头，带着对杰瑞的不屑：“您不要相信它的话，一只褐毛鼠有什么资格帮我？我还留着它只是为了向您解释。” 杰瑞无动于衷，只觉得奇怪……自己不说安南玩意是怕连累姐姐，菲罗丝不说是为了什么……？ “你的解释就是被人类玩意全歼，只逃回两个斯图恩玩意？”不善的嘶嘶声响起。 “好了，别吓唬两个小家伙了。我们抢了斯图恩的北境，再找借口杀了它们没意思。”大祭司说的很耿直，但符合鼠人十三氏族彼此合作又不对付的情形。“离开这里吧，接下来的圣战和你们斯图恩氏族无关了。” “谢谢你，大祭司……” 菲罗丝向大祭司行礼，看也不看地从杰瑞身旁走过。 “啧，我们的斯图恩冠军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跟着转身走开的杰瑞听见大祭司的感慨声响起。 遍体鳞伤的杰瑞亦步亦趋地跟着菲罗丝，走进黑曜石层最外围的一栋房屋。 刚迈进去，杰瑞就脱力倒下，被菲罗丝扶住。 杰瑞正要说话，菲罗丝的手指按在它的嘴巴上，无声指了指外面。 “我把你带来，就有责任把你带回去。”菲罗丝故意说给可能藏在外面的鼠人听，“但别以为你没事了……回去后我会追究你的行径。” 杰瑞盯着近在咫尺的菲罗丝，呼吸越来越粗重—— 啪—— 抽来的邪能之鞭让杰瑞恢复了清醒。 菲罗丝故意没给杰瑞恢复伤势，带着它离开底巢。 路上没有鼠来阻拦它们，也没有鼠来护送……杰瑞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先头部队是故意送给人类玩意的，包括斯图恩氏族的它们……这是麦肯恩氏族的圣战，它们不会容许斯图恩插手。 离开鼠巢之时，杰瑞望见麦肯恩氏族派出了铁棘部落担任前锋，浩浩荡荡奔赴远方地平线的山峦。 白毛鼠大祭司已经抵达前线，麦肯恩氏族要发起进攻了？ 安南玩意，希望还能见到你…… …… 费米收回视线，落在一旁蓄着络腮胡的老男人身上。 老男人自称贝利尔。和其他难民不同，他是一名大师剑士，还是受到许多难民感激的大剑士。 当时百夫长把他领过来，结果这家伙语出惊人，说鼠人的主力已经抵达了山脉北边。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小子，我杀的鼠人比你见过的还多！我看到那些罐头整齐的模样就知道，鼠人大祭司绝对就在队伍里！” 费米不会吹嘘，不过一旁的副官敲着板甲：“看见这滴血了吗？它代表我们杀了数百只老鼠！” “你是说冠军鼠？我们也遇到了。” 不止遇到，还做了交易。 “我想走随时都能走，鼠人都抓不住我，为什么要骗你们！？”贝利尔大喊道：为了在后方花天酒地的贵族，牺牲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费米冰冷地握住火铳，警告道： “闭嘴，安南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 安南和伊莉摩雅丝贴近彼此，在舞池里随着乐曲起舞。 红酒、美食、少女的体香萦绕在周围。 安南找到了伊莉摩雅丝的又一个优点：不怕被踩脚。 安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很难再跳舞时不踩到女孩的脚…… “你的实力增加了多少？” “这只是一次简短的‘午休’。”伊莉摩雅丝说，“我没有成长太多。” 睡个几年对龙族来说很正常。 好吧，除非伊莉摩雅丝能像里的主角龙那样，意外闯进翡翠龙的翡翠梦境，一梦千年，或者被时光龙选中，过去一天等于一年，不然伊莉摩雅丝的本体实力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 (本章完) 节57.第四军团军团长 第826章节57.第四军团军团长 奥尔梅多在这时走进舞池。 诸多宾客的目光跟着她停在安南和那个不认识的少女前，期待着一场好戏的时候—— “抱歉，借用一下你的安南。” 伊莉摩雅丝和这个不算熟悉的人类女人颔首，松开安南。 “美丽的女士，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奥尔梅多向安南伸出手。 奥尔梅多早已不再化妆成男人的模样，但依然穿着男式贵族服饰，挺拔的身形和腰肢带着中性的美丽，金发自然披洒在肩后，加上比安南高出半头，和安南随着乐曲缓慢起舞的行为让宴会上的一些女士冒出亵渎的想法。 “什么事？” 安南的视线跟着伊莉摩雅丝走到餐桌前才收回。 “这次宴会让我有了一个——”奥尔梅多止住话语，皱起眉头。 “怎么了？”安南关心道。 “……一个想法，我们缺少让人们一起庆祝的方式。” “你是说花都庆典那样的节日？” “差不多。” “那就也制定几個节日，比如自由城诞生日，我的生日……” “后者已经算半个了，前者我们要从哪一天开始算？” “拿到开拓令的那天吧。” “那就把……”奥尔梅多忽然轻哼一声。 “你身体不舒服吗？”安南关切地问。 奥尔梅多注视着安南：“我的脚被某人踩了一脚，他还装模作样地问我有没有事。” “哦，抱歉。” 安南缩回踩在奥尔梅多靴子上的脚：“我考考你，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拿到开拓令的吗？” “11月11日。” 今天八月五日，也就是还有三个月就是自由城两周年。 这首乐曲结束，奥尔梅多松开安南，走出舞池。新的一首是《法师塔沦陷》里的背景音乐，舞池里的男女顿时更加缠绵地相拥起来。 安南忽然感受到一片炽热的视线，扫过一些目光来源——女性宾客们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形单影只的自己。 他连忙从舞池里迈出来，走向餐桌前的伊莉摩雅丝。 龙族的胃口就像它们对财宝的渴望……安南只是耽误了一小会儿，她所在的餐桌就已经空了。 让周围不知道她的来历，甚至还想搭讪的宾客惊疑不定。 还没走近，女仆艾比跑过来小声问：“安南大人，要再准备些食物吗？” “快去做，让她吃！” “不用了。” 这时，伊莉摩雅丝抬起头，矜持地用手帕擦拭嘴角。 “我该去见见我的军团了。” …… 午夜已过，时间跳至八月六日。 对于地狱山上的人们来说，他们只需要在驻守六天。而对于归奥尔帝国指挥的新旧联军，他们只是听从命令在北边山脉铺开一道人肉城墙，阻击溢过来的零星鼠潮。 奥尔帝国的指挥部驻扎在已经浇筑出近十里的新北方长城前。 指挥部地图室，整面墙被巨大的灰岳山脉地图铺满，贴在上面的牌子代表着新旧联军，五十几个牌子在北边形成一道防线。 其中最突出的是位于地图中间，灰岳山脉中央的一座山峰，贴着自由城的牌子。 那里本来是奥尔帝国给自己挑选的战场，但被地狱火军团抢了过去。 奥尔帝国指挥官，格鲁亚·索莫莱特站在巨幅地图前，来自各线的战报随着信使的大声念诵响起。 “东北方向的鼠潮已经清理一空！三支联合联军已经开始驻扎，第二东北方向发现鼠洞，正在清理地底的老鼠！” “我们的‘冠军’呢？”格鲁亚·索莫莱特带着淡淡的讽刺问。 旁边的参谋说道：“地狱火军团还在准备防线。不过据斥候的消息，北边开始有鼠潮涌进山脉了，他们会碰上第一个浪头……指挥官，要不要让周围的联军前去支援他们？” “不需要，他们既然拒绝安排，那就排除出指挥体系。” “但自由城和塔图恩帝国关系很好，黑色守望军团长还让我们照顾好他们……” 指挥官怒视参谋：“记着，我们是战士，伤口是我们的功勋，死亡是我们的荣誉！” “告诉他们，死守在那里，决不能让鼠人占领。胆敢逃跑者，逃回自由城我也会亲自抓出来当做逃兵绞刑。” …… 费米注视着鹰隼落在营地。没过多久，副官跑来。 “奥尔帝国命令我们死守地狱山，撤退将被视作逃兵处决。” “知道了。” 这是从奥尔梅多那里知道奥尔帝国作风后的费米早做好的准备。 所有士兵都做好了准备。 就连白龙都不再外出，因为从昨天下午开始，不再有幸存者出现。 地狱火这边一共接受了不到一千五百人，除了一些愿意留下抗击鼠潮的职业者，他们基本上都被送回了自由城。 “鼠潮要来了，你们这些连职业者都不是的普通人拿什么抵抗鼠潮！” 但一道不协调的呐喊声想起。 费米大步走到贝利尔面前，完全无视他能瞬间杀死自己的力量，训斥道：“再敢散播危言耸听的东西，绞刑处置。” 要不是贝利尔是大师剑士，现在他们急需的战力，他已经被抓了起来。 “不喜欢听实话？那些贵族老爷一定再笑话你们蠢得要命！” 但偏偏贝利尔没有恶意，他只是不知道自由城，不希望地狱火把性命浪费在无意义的地方上。 “副官！” 费米喊来副官，把贝利尔交给他：“伱告诉他，自由城是什么样的，再把他的胡子刮掉。” “你没权利这么做！”贝利尔顿时瞪大眼睛，捂住络腮胡。 “你现在是我的士兵，就要听从命令。” 费米无动于衷，继续盯着工人修筑工事，安静听着副官讲自由城的故事。 贝利尔保住了胡须，但也得知了真正的自由城——先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被贵族派来送死，所以一个普通职业者都敢和自己叫板。 原来费米居然真的地位显著。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贝利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柔和，“真想去看一看啊……” 费米回过头。 “战争结束后，我就邀请你去自由城。” (本章完) 节58.它们来了 第827章节58.它们来了 八月七日，地狱山仍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战争。 鼠人还没出现，距离奥尔帝国给的时间就已经过了接近三分之一。 正午时分，传送门准时打开。 费米他们的注意落在走出的冰冷少女身上，贝利尔的注意则在传送门上。 “第四军团在哪？”看起来高贵而冰冷的少女问道。 那袭奢华的蓝宝石裙摆让费米隐约猜到她是谁，他示意正在搭建工事的地精们：“它们就在那边。” 伊莉摩雅丝刚走开，贝利尔凑了过来，没头没尾的问：“鼠人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种能跨越几千里打开的传送门。” “它们不知道。”就连杰瑞都没看见过。 “那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挖一个地下室，别被鼠人看见传送门！” “为什么？” “你不会以为鼠人都是蠢货，只会像是潮水一样涌过来吧？” 费米和鼠人接触了好几年，当然不会说“难道不是吗”，但受限于实力，他们距离鼠人高级兵种最近的一次还是在鼠人围攻黑色守望军团的时候。 “你知道鼠人是怎么攻城的吗？” 贝利尔说起他在布伦曼多堡沦陷前后的见闻……或者说亲身经历。 布伦曼多堡，又名坚守鼠人的盾牌——在被打破之前是这样的。 它聚集、收留了周围数百里的职业者和普通人，曾经是被救之人心中真正的北方长城。法师塔、佣兵大厅、清道夫……这样的要塞不会比刨除了两大帝国的联军弱多少。 但它还是在麦肯恩鼠人到来的第三天沦陷了。 “第一天上午，布伦曼多堡的魔法结界在鼠人祭司的邪能下岌岌可危。到了傍晚，魔法结界就被打破，恐怖的邪能侵袭进来，被法师塔勉强挡住。第二天的时候，城墙外已经是混编鼠潮的海洋。” “第二天深夜，昼夜不停地鼠人发起了总攻：它们顶着火焰魔法和传送魔法在城墙外堆出几十米高的鼠墙，像是倒灌的雨水一样倾倒进来。布伦曼多堡的街道大片塌陷，鼠人从地下破土而出……” 至今回想起来，贝利尔脸上仍残留着惊惧。 “我逃出来的时候，法师塔正在被攻击地闪烁着魔法符文……” 贝利尔是大人物，而法师塔里的又是他眼中的大人物……逃出来后贝利尔又在布伦曼多堡外徘徊几天，但没看见一个法师跑出来。 他的讲述还是产生了些效果，周围的士兵有些悲观……但没有退缩。 “不过说不定伱们真有活下来的机会。”贝利尔忽然变了一副语气，“鼠人打布伦曼多堡是因为那里位处要地，聚集了几十万人类和数不尽的财宝。但我们在一座几千尺高，鸟不拉屎的山峰上。” 贝利尔故意说着乐观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像海里的礁石，海浪遇到我们自觉绕过了——” 不是没有可能，但前提是鼠人在地狱山碰壁，让它们不得不放弃这里…… 而且在此之前，费米得先把贝利尔弄没的士气鼓舞回来。 作为过去二十年一直都是平民，只在自由城学校待了一个月的速读生，费米并不擅长提振士气，他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手段。 比如大踏步来到营地边缘，踹落堆在凹槽，方便鼠人爬上来时推下去的滚石。 滚石轰隆着，砸出大片火花滚下地狱山。 “我们靠着几十米的落差杀死了几十万只鼠人，现在，这个落差是千米。”费米大喊道：“看看是鼠人罐头更硬，还是开罐器更好使！” 这时，一群地精工兵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指责道：“你知道我们把石头弄上来再弄圆有多辛苦吗！” “那是拉吉的石头，它一天白干了！” “我要向奥尔梅多大人告状，你打碎了我们的心血！” 刚才还一脸硬汉的费米不得不尴尬地和地精们道歉，让贝利尔一阵惊异。 还好随后赶来的伊莉摩雅丝没埋怨费米，让地精继续干活。 “好的！军团长大人！” 地精们乱糟糟的应声，像是一群没有脑袋只会傻乐的……地精。 “呃……伊莉摩雅丝公主，您有什么指示？” “我不是公主。” 费米猜这是安南大人和蓝龙不为人知的情趣，改口道：“那么我称呼您伊莉摩雅丝军团长好了。” 伊莉摩雅丝轻颔首：“安南和我说了，地狱山归你指挥，我需要做什么？” 费米忽然有些棘手……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要是来的是洛西或者别的什么人，他会坚决执行安南大人的命令。但伊莉摩雅丝不一样…… 无论是她和安南的关系，还是紧挨着城主府的水晶巢穴都说明她的身份不一般，甚至是……城主夫人。 “没什么需要您做的，我们是军团长，鼠人还没来，只要在这里静候。” 话音刚落，一头白龙抓着一颗岩石落在山顶。 伊莉摩雅丝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维持着骄傲走开了。 “她是……”贝利尔惊疑不定。 他刚才突然看见伊莉摩雅丝的龙瞳。 “安南大人的……好朋友。” “我是说，她是巨龙？” “嗯。”费米习以为常。 贝利尔的惊讶还有很多，比如他跟着士兵们喝了柠檬水。 “我相信你们不是被抛弃的军团了。”贝利尔语气古怪，“你们居然有糖水喝……你们的那位‘安南大人’真是个——” 费米陡然锐利起的目光中，贝利尔换了偏中性的词：“特殊的家伙。” …… 精灵游侠亚瑞尔无所事事地趴在山腰的岩石上。 这里没有晨间山雾的遮挡，能更清晰看见远方起伏的山峦。 初见这一幕时她觉得美不胜收，但细看又觉得丑陋……整片山脉没有一棵树，只有在鼠人被歼灭后才长出的野草和灌木。 收回视线的时候，亚瑞尔忽然看见就在前面不远处，一株无名的野花屹立在岩石夹缝间。 昨天还没看见它。 亚瑞尔惊喜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夜长出的野花的稚嫩花瓣—— 山岗吹过的风让野花轻轻摇摆，亚瑞尔忽然在风中嗅到让人厌恶的味道，抬起眼眸。 几片黑色的浪花在远方的山峦之间，拍打着弥漫而来。 (本章完) 节59.最后的准备 第828章节59.最后的准备 邓不利少速度已经很快了，许多法师的炼金、和研制都是以周为单位，但仍然只在鼠人前锋抵近山脉前勉强完成第三台骑士魔像。 目前只有魔法火枪算半个工业生产线。安南本来还想在研发出六臂骑士魔像后再建立生产线，但时间不等他。 安南只好匆忙组建魔像工厂，让铜须来兼职厂长，再苦一苦铜须，并保证战争结束后就去找一窝矮人来自由城。 除此之外，安南还公开介绍骑士魔像，它的实力介于精英和大师之间，让不少商人产生兴趣，不过在说出“制作一个骑士魔像的钱够雇佣三个大师”的价格后又受到冷遇。 “我们在乎自由城战士的生命。”这种话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所以弗朗科伊斯说：“但骑士魔像的忠诚会比你的儿子更爱你。” 但销售额依然为零。 安南不在意，他的注意都在北面，连仅有的三台骑士魔像都送了过去。 “魔像放在仓库里只会生锈。” 而且丢到战场上方便找出缺点加以改进。 布洛姆率领的精英队，费米率领的地狱火，伊莉摩雅丝率领的第四军团都集结在地狱山，那里差不多集结了自由城的举国……所有的战力。 吉拉尔迪大公也想掺和进来，被安南拒绝，让他把人调到公国边境，把鼠人挡在外面。 你敢让一万只鼠人进来，要不了几个月这一万只鼠人就会变成几十万只。 八月八日，正午，距离奥尔帝国要求的一周只剩四天。 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前线汇报，进入山脉的鼠人竖起铁棘部落的战旗，而且这是他们唯一知道的消息。 铁棘部落是什么，实力有多强一概不知。 但是当初围攻黑色守望的鼠潮始终没有竖起战旗…… 杰瑞不知道和灰毛鼠祭司跑到哪去了，再加上联系不到玛莉亚，安南没法打听铁棘部落。 费米曾派白龙空中探查，但在还有三四里时就被鼠人发现，绿色邪能缠绕龙躯，险些回不来。 伊莉摩雅丝亲自去北边探查铁棘部落，发现了鼠潮后方的大量冠军鼠和鼠人祭司，确定这次是真正的鼠人主力前锋。 甚至不止它们，伊莉摩雅丝还在其他方向发现了其他鼠人部落……显然，鼠人要发起全面进攻了。 北方的鼠潮距离地狱山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精英队、地狱火、第四军团的所有人聚集在营地空地，注视着安南的战前动员。 数千双眼睛望着拱形传送门前的安南，他的背景是宁静的自由城和美丽的海湾。 “我们曾是北境人，现在变成了中土人……” 安南的话语在营地上空回荡：“但不要忘记是谁把我们从家园里赶出，被迫开启新的生活。” “鼠人！他们让城市化为废墟，让麦田销声匿迹，让我们的兄弟姐妹离开人世。我们已经逃到了中土，但它们依然不餍足的想要再来进犯我们！” 随着安南的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的眼中燃烧起复仇的火苗。 他们绝忘不了鼠人在北方的所作所为。 “那就让它们来吧，让那些胆敢进犯的鼠人过不了今年的大角鼠日！” 安南深吸口气：“它们敢张嘴，就硌掉它们的牙齿！” 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几天之后，又会有多少陷入永恒的长眠呢？ 奥尔梅多在一旁注视着安南的脸颊逐渐柔和，刚要张嘴的时候，站出来打断他：“我要说的是……这场战争注定残酷。但这是生存之战。我们和鼠人之间，只能有一個赢家。” “战斗吧，把鼠人永远的阻拦在灰岳山脉。” 传送门关闭了，安南问突然站出来演讲的奥尔梅多：“为什么拦着我？” “不要被感性影响理智……他们是士兵。”奥尔梅多知道安南刚才想说什么：你们还有退路，危急之时我会接你们回来。 随时准备撤离的士兵，还有多少斗志？ “我知道……” 但答应是一方面，行动又是一方面。 危机关头，安南才不在乎什么奥尔帝国，谁也挡不住他接战士们回家。 …… 费米领着副官最后一次检查营地。 地狱山的山顶经过水泥浇灌，远处望去像是在山顶覆盖了一层灰色结痂。 这片灰色地带一直延伸出营地近100米，代表着魔法火枪的射程。 同时这片光滑的坡度会赋予滚石、圆木一个充满威力的加速度。 费米还采纳了贝利尔的建议，在营地底挖出了一座地下仓库，用来堆放物资和隐藏传送门。 鼠人没有空中兵种，但谁也不知道鼠人祭司能不能窥探见营地里的情形。 安南知道贝利尔的存在后，聘请他为参谋辅助费米。 贝利尔没有拒绝。他本就是为了和鼠人重新战斗而留在地狱山，这几天的接触也让他想要帮助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 除了全副武装的地狱火士兵作为主力，兽人们脱掉重甲，同样站在前线。 它们只需要负责投石。 地狱山不需要近战，到了鼠人冲上营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可能在胜利，所以只保留了二十八台地精魔像和三台骑士魔像在前线阻击。 法师团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接下来的战斗不需要法师团参与。维持魔法结界，不让邪能肆无忌惮的落在营地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精英队则负责拱卫法师团。 就连地精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把滚石和圆木打磨成方便滚下山的形状，还有给精灵和游侠们准备箭矢，大量的箭矢。 伊莉摩雅丝则带着白龙们提前离开地狱山。它们会试着找机会偷袭鼠人祭司。即使失败，一头蓝龙和十三头白龙也能在外围骚扰鼠潮。 断牙和米勒是唯二被排挤出前线的士兵，全票通过，不容抗议。 这是善意的安排——他们担心自己杀红了眼，看到它们俩会当成闯进来的鼠人而毙掉。 高空的风拂过山岗。随着萦绕山峰的迷雾褪去，营地的人们看见了那片漫无边际的黑色浪潮。 (本章完) 节60.八月八日 第829章节60.八月八日 八月八日，傍晚。 第一波鼠潮蔓延到了地狱山脚。 像是乌云贴着地面飘荡，鼠潮在灰岳山脉之间铺满。 再乐观的人望着这一幕都很难有任何好心情。 众人的呼吸变得粗重，碰见白龙都想比试比试的兽人把脑袋塞进裤裆，地精缩进地底，这样就看不见让精绝望的鼠潮了。 他们心里希望鼠潮或许注意不到他们，但地狱山的改造很明显，它们想不注意山顶几乎不可能…… 翻涌的鼠潮只用了几十分钟就彻底将地狱山包围，天色彻底黯淡之前，灰岳山脉化作了一片被海水分隔的群岛。 根据奥尔帝国送来的地图，其他五十几个联军就分散在周围的“海岛”上。 最后一抹黄昏消失在地狱山营地，黑暗逐渐吞没了山峦间的黑色潮水，也藏起了开始攀登地狱山的鼠潮。 他们又要在夜晚战斗了。 往好处想，夜晚方便吸血鬼出动。 费米让围在防线的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地狱山山顶和山脚的落差足有千米，地精们这些天又把所有通往山顶的捷径破坏。现在的地狱山易守难攻，奴隶鼠光是想爬上来就要筋疲力尽，无往不利的老鼠潮也几乎爬不上来。 营地中央的巨型篝火熊熊燃烧，辐射的热量驱散高空的风寒。 没人有心情休息。地狱火士兵们抱着爱枪，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枪膛和扳机，检查弹药。 苍白的月亮升上天空，借着逐渐滑向山脚的月光，费米看见已经有鼠人爬到了山腰。 “地狱火停止休息，游侠们准备抛射！” 游侠加起来只有不到五十人，但不是精灵就是精英，加上鼠人密密麻麻，根本不需要瞄准。 游侠们身边的箭矢堆积如山，让火枪兵们羡慕的随意抛射。 他们看不见杀伤，但不断发出破空声的箭矢在这战争前夕带来难得的安全感。 某个时刻，贝利尔站出来说：“我闻到鼠人那股腐臭味儿了……让法师放光照术和显形术！” 费米嗅了嗅，吹上来的山风确实带着一股难言的怪味。 正在射箭的精灵法师尤弥尔释放光照术，升起的魔法光辉倏然照亮营地周围，接近浇灌了水泥的山坡的鼠人无所遁形。 士兵们看见了箭矢的轨迹，它们如细雨般落下，每时每刻都有鼠人被从天而降的死神夺走生命，滑落的时候又撞倒身后的同伴。 这个距离，枪口抬高应该也能抛射到鼠人…… 费米借来一旁副官的魔法火枪，借着光照术瞄准一只鼠人，枪口微抬，屏住呼吸…… 砰—— 数秒后，地狱山的第一道枪声响起，目标鼠人面前十几米的岩石擦出一道火星。 费米把枪还回去，接过又一把魔法火枪，将枪口抬高，几乎没有犹豫就扣动扳机。 砰—— 被瞄准的鼠人旁边，一只埋头爬山的鼠人后颈突然爆开一团血花，失去生机，将身后的好几只鼠人撞倒下去。 “枪口上抬到鼠人头上约一米处！” 费米舒出口气，回头和士兵们喊道：“该给鼠人带去死亡了！” 已经按捺不住的士兵们就位。 除了端起的魔法火枪，他们还背着另一把枪。 这是安南要求的：铜须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全靠药剂撑着不睡觉就是为了再赶制出五千支魔法火枪，让士兵们轮流使用，避免炸膛的悲剧再次出现。 稀稀拉拉的枪声开始响起，并不整齐。 战争是士兵们的老师……比如他们意识到齐射并不能造成更大的伤亡，只会让前面的鼠人身上多好几个血洞。 而持续射击会让杀敌最大化。 即使如此，鼠人仍然成排倒下，它们的滚落又撞倒更多同伴，像是激起的海浪。 持续响起的枪声掩护了一直没扣动扳机的洛克伦。 不是他看见鼠人摔成肉泥的惨状感到不忍，而是他的手抖个不停。 肯定没人能想到……在训练期名列前茅的洛克伦居然会怕的连枪都举不稳……但他真的很害怕，之前在森林营地和鼠潮交战也是，他怕自己回不到美好的自由城，怕再也见不到尼娅…… 但她和孤儿院的孩子们玩得很好，即使自己死在这里，她仍然能很好的生活吧…… 这么想的洛克伦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他差点以为是鼓舞起了作用……直到梦幻的精灵法师，看向那道释放起群体祝福的精灵法师。 洛克伦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恢复训练时的专注，瞄准鼠人—— 随着枪声不断，鼠人的战线开始后退。 但战争教会他们的另一个知识就是：正如贵族晚餐会有开胃菜，鼠人的进攻同样有一个前奏 老鼠潮——鼠潮——混编鼠潮——鼠人祭司、精英鼠和莽鼠组成的精锐鼠潮—— 鼠人就是靠着这套朴实无华的技巧在南方无往不利，甚至连神灵都只能把它们赶出家园。 地狱火目前最多只经历了第三阶段，而黑色守望当初在第四阶段坚持了两天。 现在依托地形，他们避开了麻烦的老鼠潮，直接从第二阶段开始，而且依然游刃有余。 “我能试试吗？”贝利尔忍不住说道。 费米盯着在水泥坡来回拉扯的鼠潮，头也不回：“你会用？” “差不多。” 正好一只精英鼠出现在视线里，费米把自己的山铜火铳给他。 “怎么不一样？” “‘开罐器’的威力比普通火枪大。”费米说着山铜火铳的外号，指向差不多三百米外的精英鼠，“试试那只铁罐头，枪口瞄准脑袋上方约……30厘米。” “什么是厘米？” “就是抬起十寸。” 贝利尔会意，描向远处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精英鼠。 砰—— 山铜火铳的巨大枪声让周围士兵抬起头，看见是贝利尔又收回目光。 费米望向远处的精英鼠，它的胸甲和胸腔一起炸开，未消化的食物和肠子哗啦流淌出来。 不愧是大师剑士，贝利尔的手稳得要命，哪怕是第一次开枪，用的还是山铜火铳这种后坐力能让普通人脱臼的火枪。 “费米，这玩意儿比大剑好用！”贝利尔震惊地举着山铜火铳。 (本章完) 节61.嗨 第830章节61.嗨 鼠潮源源不断涌来，士兵们还能借助地形相对轻松的维持战线。 但随着“铁罐头”大量出现，压力陡然增加。魔法火枪只在70米内能击穿精英鼠的盔甲薄弱处。 这个距离稍微疏忽就会被鼠人冲到脸上。 还好只是混编鼠潮，在地狱火不曾停歇的轮流射击中，鼠潮被压制在百米外，而且精英鼠的翻滚会砸到更多鼠人。 高等光照术的光芒逐渐晦暗，化作第二枚晦暗月光时，精灵法师再次释放法术。 崭新的光照术升起，重新照亮营地外涌动的黑暗。 数之不尽的鼠人密密麻麻地趴附在地狱山表面…… “我们需要杀虫剂……” 费米低叹一声，挤到前线，亲自举起魔法火枪作战。 治疗鼠疫，一次一颗子弹。 战斗持续着。 鼠人每分每秒都在死亡，带着长长的哀嚎坠落，但压力最大的反而是驻守在山顶的士兵们。 鼠潮无穷无尽的涌来，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灰色的山顶被染成了猩红，铺在山坡，形成一层滑腻的血肉地毯。 洛克伦机械地扣动扳机，装填弹药。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洛克伦在努力分清被魔法火枪射出去的是子弹还是他自己，周围的声音似乎消失了，身上有什么地方在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嘶…… 本能的清理膛线的洛克伦忽然被灼热烫到，缩回了摸向滚烫的枪管的手，从麻木中醒来。 四周的枪声恢复了清晰，洛克伦抬起头，惨白的光辉下，军团长费米正大声怒吼着什么，但淹没在不间断的枪声里。 他望向战线，发现不知何时，精英鼠已经冲进五十米内了。 这些鼠人精锐就好像杀不完…… “该死！它们的盔甲就不要钱吗！？” 洛克伦咒骂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要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知道，自己这是吸了太多魔法火枪的硝烟。要不是山风，这时营地已经笼罩在烟雾里了。 颤抖的手打开子弹袋，这个时候，洛克伦忽然看见只披着外衣的兽人们跑到了前线。 他们要启用杀手锏了！ 士兵们快能闻到精英鼠嘶吼时的口臭的时候，兽人推动准备已久的滚石。 滚石由慢转快，洛克伦亲眼看见魔法火枪打在胸甲只会爆开一团火星的精英鼠在滚石面前像是……被自己推倒的尼娅的沙雕，一声不吭地消失在滚石下，和血肉地毯融为一体。 数十颗滚石相继被退出营地，滚石弹跳着，从山顶到山脚，没有任何阻碍的碾出一条千米长的血路。 恐怖的死亡连鼠人的冲势都为之一滞。 “让我来！” 一名年轻的士兵激动地想要亲自推出一颗滚石，但他高估了重量和自己的体力，不仅没把滚石推出去，反而让晃回来的滚石滚出凹槽，把他压在下面，砸碎了好几根肋骨。 想不到第一个减员会这么的……滑稽。 但总比鼠人咬碎喉咙好。 第一波滚石之后，地狱火重新把战线控制到百米处，甚至碾压出千米的滚石还带来更深远的影响——接下来的鼠人无论数量还是密度都少了一截，直到新的鼠潮涌了上来。 兽人再次出动，但是从滚石换成了圆木。 圆木重量更轻，杀伤力无法和滚石比拟，也没法把鼠人压成肉泥，但数米长的圆木砸倒了大片鼠人，大片鼠人又带倒了更多鼠人，极大延缓了战线的压力，甚至一度推进到最开始的抛射范围。 士兵们暂缓了口气，把视线从仿佛地狱的血肉山坡离开，望月光，望夜空，望把来自自由城的滚石和圆木源源不断推出来的地精。 起码他们不用担心鼠人会从天而降……恰好相反，需要担心的是鼠人。 费米抬着头，凝视着快要升到头顶的月光。 深夜了，伊莉摩雅丝还没行动吗？ “鼠人祭司什么时候出现？”他问贝利尔。 “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记着，灰毛鼠可是群狡猾的怪物，当你松懈的时候，它们将会敲响丧钟。” …… 鼠人祭司一直没出现…… 伊莉摩雅丝带着白龙，沉寂的蛰伏在地狱山相邻的山峰上，任由鼠人之海从山脚淌过，静候鼠人祭司出现。 它们才是直接结束战场的关键。缠绕着诅咒和虚弱的邪能就连巨龙都不愿沾染上。 所以除非地狱山撑不住，伊莉摩雅丝会一直等着鼠人祭司现身。 冰冷的竖瞳在地狱山脚来回巡视，从月亮升起到当空，再到滑落…… 黎明前的晦暗时分，伊莉摩雅丝忽然伸展开巨大的龙翼。 找到了…… 地狱山山腰突然亮起数道荧绿色邪能，射向山顶。 喀嚓—— 仿佛有什么碎裂掉，地狱山中央维持魔法结界的法师团随着魔法结界被击碎，遭受严重反噬。 “瞄准鼠人祭司！”费米怒吼。 但伊莉摩雅丝赶来的比想象中还快。不同于邪能的深蓝雷芒随着伊莉摩雅丝深吸口气，落向鼠人祭司所在。然后带着白龙发起俯冲。 山顶，法师团团长眼角溢血，不再顾忌形象的爬起来嘶吼道：“准备最后一道魔法！” 尚未被魔力反噬的幸存法师压榨最后的魔力，随着法术完成，他们的法杖彻底变成烧火棍。 而山岗吹起的风突然散发出刺骨寒意，雪白的冰凉从头顶洒落。 伊莉摩雅丝率领白龙群缠住了鼠人祭司，法师团最后形成的法术没被驱散，短暂寒冷之后，营地的寒风消失了，化为风暴眼，取而代之的是营地几米外刮起了倾斜的暴风雪。 鼠人们失去了视野，积雪落在地上，被踩实，被融化，又凝结成冰。它们往上爬一米，就会滑落三米。 暴风雪里若隐若现的鼠人轮廓逐渐消失，暴风雪只持续了数分钟，但当它消失之时，鼠人也全都消失不见。 魔法的光辉再次洒落，山坡外一片白雪皑皑，仿佛战争只是幻觉。 “我们击退鼠潮了？” 一名百夫长似是不敢相信，因为黎明还未到来。 “暂时的……它们只是来和我们打声招呼……” “打招呼？” 贝利尔长舒口气，脸庞浮现大战后的一丝放松，以及满满的恐惧。 “它们在说……嗨。” (本章完) 节62.中场休息 第831章节62.中场休息 鼠人的第一夜进攻留下了超过百万的尸体，但似乎他们才是输家…… 他们险些被“打招呼”的鼠人击穿防线。 无论它们意识到“攻略地狱山并无必要”，还是其他战线出了什么事，引走了它们的注意力，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 贝利尔趴在营地边缘，凝视着涌动的黑暗。 “你在看什么？” “它们是暂时的，还是放弃了。”贝利尔头也不回，“我们最好祈求它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贝利尔说的很难听，但费米没有反驳。 他说的是对的。从北境到南方，鼠人十三氏族逼得人类摒弃前嫌，组建联盟。他们凭什么挡住麦肯恩氏族？凭5000名只会扣扣扳机的普通人？” 游侠们不再抛射，她们被弓弦割伤的手指鲜血淋漓。没有法师来治疗，因为他们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受的伤也最严重。 邪能一旦落在营地，所有人都将失去抵抗。 法师们在往嘴里灌药剂，不知道能不能在鼠人新的攻势前恢复。 这个时候，地精从地底跑了出来，捧着魔法卷轴和恢复药剂，不要钱般撕开卷轴，恢复战士们的精神，把药剂发给疲惫的士兵。 费米更深刻意识到安南大人放在嘴边的“战争，打的就是金钱”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打的该是人命才对…… 断牙和米勒在地下仓库躲了整夜，没忍住跟着地精跑了出来。结果就是士兵们接过药剂后抬起头，突然就“哇”地呕吐出来。 “怎么回事？”百夫长走过来。 “鼠人都一个样，我看见断牙就好像看见那些被打成破烂，变成肉泥的老鼠……” “呕——” 旁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干呕和恼怒声：“别说了……” “那是你没用，我怎么就没事。”百夫长在士兵脑袋上拍了一下，跟断牙道歉，“你别介意，他们只是太脆弱了。” “汉克！你只是比我们提前几个月成了战士，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以后也能。” “那也比你们早几个月。”汉克洋洋得意。 周围士兵们笑骂起来。 “就该这样！刚才你们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的老子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输了！”一道笑声从旁响起。 汉克百夫长站直身体：“莱瑞克教官！” 莱瑞克摆了摆手：“我不是你们的教官了，现在我们是战友。” “我是因为您的训练成为战士的，您永远是我的教官。”汉克固执道。 莱瑞克欣慰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忽然抬起了头。 数秒之后，汉克才听见隐约的风声从头顶响起。 夜空中显露几道阴影。 伊莉摩雅丝和白龙群掀起一阵狂风，落在空地。 这些仿佛造物主的奇迹的庞然大物带来无法形容的安全感，哪怕它们落在鼠潮也会被瞬间淹没。 费米盯着伊莉摩雅丝染血的龙爪，皱起眉。 “您受伤了？”他走上前问道。 蓝龙受伤，他怎么和安南大人交代…… “三只冠军鼠，它们的伤比我严重一百倍。”伊莉摩雅丝不在意地说。 精灵法师尤弥尔拿着空药剂瓶走了过来，盯着伊莉摩雅丝龙爪上划出的伤口：“你还有用吗？” 话音刚落，冰冷的龙瞳伴随凝聚的龙威陡然降临在尤弥尔身上。 她们都是大师，尤弥尔没受什么影响，坦然说：“我帮安南城主收集。” 伊莉摩雅丝的竖瞳逐渐缓和，随着施法，伤口的龙血分离出来，化作一团涌动着强大力量的血团，落进药剂瓶。 “您解决了鼠人祭司？”费米这时问道。 伊莉摩雅丝：摇了摇龙首：“它们很小心，不过应该被吓到了，不敢再冒失的跑到伱们附近。” 这算是一個好消息，他们暂时不用担心鼠人祭司了。 “咳咳咳……” 洛克伦收回目光，落向旁边一阵剧烈咳嗽的战友：“你怎么了？” “好像是风寒……我没事。”士兵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 营地四处又响起了几声咳嗽，他们有空重新把篝火燃烧起来，配合地精烹饪的热汤，出了一身汗。 月亮快要消失在西方的山峦里，而东方的地平线逐渐亮起微弱的光。 所有人松了口气…… 虽然白天不会影响鼠人进攻，但明亮的环境总会让人放松。 八月九日的黎明终于到来。 距离八月十二日还有三天。 …… 清晨，安南敲开奥尔梅多的卧室门，拉着睡眼惺忪的奥尔梅多来到仓库。 安南一夜未睡，一直牵挂北边的局势——虽然他已经有四五个月没睡了。 打开传送门，安南得到了鼠潮暂时被击退的好消息。 准备就绪的工人开始搬运物资，安南和奥尔梅多则从副官处得知经过，还有伊莉摩雅丝受伤的消息。 “我要上前线！”安南喊道。 奥尔梅多拦住了他：“你在地狱山也改变不了什么。” 传送门关闭后，拿到魔法石安南叹息道：“5000人还是太少了……” 怎么能让自由城不伤筋动骨，又招募到足够多的士兵呢…… 安南拿着魔法石，若有所思。 …… 自由城大剧院 汇聚的的交谈声随着魔法影像开始放映而恢复安静。 观众席传来一阵疑惑，放映事故？剧院不小心把第六部魔法影像放了出来？ 画面里，一名农夫正在麦田里收割小麦，远方乌云密布……突然，麦田里蹿出一只鼠人，扑倒农夫，撕咬起他的喉咙。 惨叫之中，画面拉起，观众们看见远方的“乌云”——那是一望无际的鼠人。 它们越来越近，眼瞳猩红，表情狰狞，险些让观众们尖叫之时，画面凝固，披着法师袍的安南出现在荧幕上。 “这样的场景，此刻正在北方各处上演。” 安南背后的画面再变，换成灰岳山脉的俯视角。 鼠人无穷无尽，像是潮水淹没了这片山脉。 “我们的身后就是中土。我们的平静岌岌可危，除非你能做出生命中最重要的选择！” 慷慨激昂的音乐响起，自由城的战士们在地狱山奋战。 “向所有人证明，你有守护中土的勇气。” “加入地狱火的行列吧！” “无论你是职业者，” “施法者，” “还是普通人。” “站在抵抗鼠潮的前线！” “把痛苦带给鼠人” “治疗鼠疫，一次一颗子弹！” (本章完) 节63.征兵 第832章节63.征兵 晨曦酒馆。 往常白天都人满为患的晨曦酒馆此时稀稀拉拉坐着一些客人。大部分人都跑去征兵处看热闹了。 广场、花园、法师塔、港口、佣兵大厅、角斗场…… 城里人口密集的地方，都在同时放映安南的征兵广告。甚至据说不止自由城，凡是有剧院和商业街的城镇都在放映这段魔法影像—— 此时，两个刚来自由城没多久的佣兵坐在酒馆，尝着当地特产“快乐酒”：一种和烈酒一样辣喉咙，但连容易醉到听见酒字就会醉的人都能干掉一杯。 酒鬼们的评价因此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喝不醉的酒也配叫酒？一部分人认为快乐酒闻上去是酒，尝起来是酒，那它就是酒。 “你看征兵广告了吗？”左边的人问同伴。 “看了，想不到北边真打起来了……你不会想去吧？”右边的人问他。 “怎么可能？那个叫安南的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谁？动一动嘴皮就想让人去送死？” “你说得对。”角落飘来一声附和。 两个佣兵警惕望过去，看不清说话的是谁……话说前几天酒馆角落有这么黑吗？ “那些贵族就是想着办法让人去前面送死。” 那道如阳光般和煦的声音带着些北地口音，两个佣兵警惕的保持沉默。 他们整天接受委托，没少碰见故意钓鱼的混蛋。比如说两银币就能睡混血精灵，结果交了钱一进房间只有個浑身是毛的鼠人。再比如帮派老大故意让自己的情夫勾引贵族家的傻儿子，再以强奸的名义威胁贵族交钱。 结果那道声音仍然说道：“穷人们去前面送死，富人们躲在后面，侵占穷人的财产，和敌人做生意……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贵族杀了有无辜的人，但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我觉得你有些极端……”右边的佣兵坐立不安，担心这个话题会让自己惹上麻烦。 “你说得对！”他的同伴突然大喊，引来一堆目光，“那些贵族越来越富，他们的每一枚金纳尔都沾着枉死者的灵魂！” “还有那些报名的，全是该死的蠢货！” 他显然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你错了……他们是高尚的。”那道声音却说：“我们不该嘲笑那些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人。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都确实保护了我们，所以要骂就骂贵族好了。” “你说得对，敬那些愚蠢的好人。”沉默片刻，左边的人端起酒杯示意，“你的酒我请了，话说还不知道伱是谁？” “我就是安南。” 无论两个佣兵醉没醉，这会儿他们酒醒了一大半，抓出一把钱扔到桌上就冷汗涔涔地离开了酒馆。 伍德端着油灯过来，“他们不会再来了。”他边抱怨边收走桌上的钱。 两个佣兵吓得够呛，钱都多给了好几枚银币。 被油灯照亮的角落浮现三道轮廓：安南、奥尔梅多、弗朗科伊斯。 “你不把他们抓起来？”弗朗科伊斯问。 “罪名是什么？把我们干的事重复了一遍？” 任谁都知道北边现在是个绞肉场……绞鼠人的，也绞人类的。 “但总要有人做……”安南端起未动的柠檬水，举起来又放了回去，“他们死了，更多人或许就不用死了。” 弗朗科伊斯抱怨：“你说有任务交给我我才来的，现在说这种东西……酒都没味道了……” “那就去干活吧。按照说好的那样，我送你去斯图雷特家族求援，我去一趟伊莉摩雅丝的族地，奥尔梅多管理征兵。” 他们离开酒馆，莉莉从房檐跳进安南怀里，被他交给奥尔梅多，来到水晶巢穴，拿出一枚金币蛊惑三小只：“我给你们金币，你们带我去蓝龙族地好不好？” 三小只眼馋金币，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南开始加码，三枚，九枚，三十枚……加到一百金币的时候，它们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坚定摇头。 “我只是个人类，你担心什么？”安南意识到问题恐怕不是出在它们身上，而是应该存在某些规则，“你们自己都能压死我。” 三小只对视一眼，突然扑了上去。 奥尔梅多走进水晶巢穴，和正打扫卫生的三具骷髅骨架挥了挥手：“我找安南，他走了吗？” “咯啦咯啦——”一只骷髅指向巢穴深处三小只的住所。 “谢谢。” 奥尔梅多道谢，刚进来就看见安南被三只幼龙压在身上。 三小只连忙爬起来，奥尔梅多调笑道：“这是去蓝龙族地的必要途径？” “我说它们能压死我，它们不信……”感到丢脸的安南爬起来，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是刚分开吗？找我什么事？” “我拿到了征兵名单……你应该看一看。” “还不到半天，有什么好看的……” 安南嘟囔着结果名单，扫了一眼，突然难掩激动地抱住愕然的奥尔梅多。 “我们有希望了！” …… 咳咳咳咳—— 咳嗽声回荡在地狱山上空，被山风撕碎。 咳嗽的士兵越来越多，而且开始有人出现发烧发热的现象，他们再蠢也该知道出了问题。 贝利尔意识到这是鼠疫，恐怖程度和鼠潮不相上下的东西。 没有教会的地区，鼠疫犹如跗骨之蛆，无法祛除。 “快让你的城主开门祛除瘟疫！” “还没到时间，安南大人和我们约好每十二个小时打开传送门。” 费米抿着嘴唇。他还没有症状，所有百夫长都没事，但还是普通人的士兵几乎又五分之一出现了各种症状。 “十二小时……应该可以。” 壮如牛的职业战士也撑不了五天，但十二个小时……应该没事。 因为倒下的人太多，费米不得不让法师团强撑起来施加净化。 接着，又一个坏消息传来：鼠潮卷土重来。 贝利尔趴在前线观察山脚蠕动的鼠潮几分钟，忽然松了口气。 “好消息？” “算是……它们还是鼠潮和混编，要么那个鼠人部落把咱们当成了硬骨头，准备一点一点消磨，要么不在意咱们，随便让别的老鼠解决。” (本章完) 节64.新兵 第833章节64.新兵 斯尔托维斯。 安南在这里的威望高到今天宣布要当城主，明天贵妇、小姐、女性法师们就会联合把他抬进城主府。 这里同样是征兵报名人数最多的地方——不过刚开始却不是这样。 安南的影迷多是女士，总不能她们跑去战场，或者怂恿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去。 还好斯尔托维斯的“对角巷”的负责人是奥尔梅多的肱股之臣，被誉为“安南碎片”的尤利。 他机敏地让一群女工赶制了一堆诱惑围观者的赠品放在征兵处，比如安南的海报、安南的同款法师袍，索尔兹魔法学院一日游，甚至还有和安南共进晚餐的机会——报名成功即可获得。 安南倒是不知道这回事，但尤利想城主大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结果就是征兵处围满了想要应征的职业者！ 尤利甚至不得不在旁边又放置一个征兵处来分流。 “名字。” “乔治娜。” “普通人还是职业者？” “你说呢？”乔治娜弹了弹宽大的法师帽。 “施法者……几级？” “六级。” 精英法师？ 登记人员肃然起敬，改变了称呼：“因为地狱山是防御战，您需要编进法师团，听军团长的命令，能接受吗？” “当然，快把我的赠品给我！还有和亲爱的杰克共进晚餐的机会！” 这名精英法师贪婪的像是一只鬣狗女王。 登记人员让人捧来一堆赠品给她：“共进晚餐需要在战争结束后……因为战事随时会开启，请您在三小时内处理好私人事情，来对角巷待命。” “知道了。” 乔治娜用法师之手捧起那堆安南周边：杰克海报、安南·波特围巾、德古拉水晶杯—— “名字。”登记人员又问队伍后的一位女孩。 “阿洛玛。” “你也是法师吗？”登记人员看她身材瘦弱。 “呃不，我是普通人。” 登记人员委婉地说：“抱歉，我们需要和鼠人面对面作战，您不适合——” “我是《无罪之城邮报》记者，我想去前线把战况记录下来，” “我没法做主……尤利先生！”登记人员喊来站在不远处的“安南碎片”，把情况告诉他。 “那边到处都是鼠人……” “我知道！所以我想记录这场战争，让所有人看到北边发生了什么！”阿洛玛有着和她外表不同的坚韧。 “好吧，你的精神让我敬佩……带她一个。” “好的，尤利先生。” 登记人员把阿洛玛的名字加进名单，公式化说道：“因为战事随时会开启，请您在三小时内处理好私人事情，来对角巷待命。” “那个……”阿洛玛没立马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 阿洛玛没说话，只是不断瞥向身后的赠品。 “哦……当然。” …… 斯尔托维斯一个上午就登记了三百名参军者。 这还是尤利看报名者踊跃，提高了门槛，只接受职业者的结果。 游侠和法师占了近一半，相比能直接编进队伍的法师和游侠，战士则不太受欢迎。 地狱山几乎不需要他们和鼠人肉搏……但总不能驳回他们的好意。 毕竟这些战士没有私心，他们真的想去前线杀鼠人。 三百名新兵里，精英职业者就有四十九名，甚至还有两名大师——稍微惋惜的是两名大师都是战士。 要是有大法师，尤利就立了大功。 三個小时后的午后，对角巷聚集了255人。 还有四十五人没来……不是耽搁就是拿着赠礼跑掉了。 即使是来报道的二百五十五人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那些女性法师、游侠大多抱着和安南在战场邂逅，一亲芳泽的想法，女战士则伺机而动，看能不能强行抢走安南几分钟。 比如乔治娜就看到了她的好友兼宿敌：妮娜。 一个有着娇俏的名字，但全身都是肌肉的大剑士。 “我就知道你也来了。你领到安南的全身海报了吗……真是爽死了？真想把安南抱进怀里……” 面对妮娜的侃侃而谈，乔治娜突然有种心爱的男人被坏女人抢走的感觉。 剩下的人，有的为了向身边的人证明自己勇敢，有的仇恨鼠人，有的为了荣耀，甚至有一名年轻的剑士因为和未婚妻争吵而跑来报名。 但无一例外，安稳的中土让他们不担心战况会糜烂成什么样——一群鼠人而已，他们平时没少杀，奴隶鼠汇聚到一起能有多厉害？ 他们代表大部分中土人的想法：这是中土！至高十三王有三位在这里，仅次于威尔海姆……鼠人拿什么打进来？ 新兵们明显的分成三支队伍：法师一队、游侠一队、战士一队。 尤利把阿洛玛叫了过去，安排给她四名卫兵——以免战地记者因为意外死在战场。 阿洛玛还想拒绝，尤利说道：“你是要拍摄战况的……战场那种环境，遇到危险没人注意得到你。” 阿洛玛只好接受尤利的好意，然后先采访尤利安排的两名战士。 他们一个叫小威廉，一个叫理查德森。 小威廉是个贵族，看名字就知道不是第一继承人。他有一个哥哥和姐姐……报名就是姐姐怂恿来的。 “我姐姐很喜欢安南，她让我在战场多杀些鼠人，拿到和安南见面的机会让给她……”小威廉垂头丧气。 最惨的是自己还没被派来保护阿洛玛。不过在知道阿洛玛是《无罪之城邮报》的记者后，小威廉的抱怨顿时不见了。 阿洛玛什么都没问，他就快把自己八岁时第一次做好事说出来了…… 理查德森是名精英战士，他和小威廉差不多，开始以为阿洛玛是什么贵族大小姐，拒绝交流，知道身份后恪守职责，但依然不爱说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最初的三百人又陆续来了一些，从255人变成268人后，尤利知道剩下的应该不会再来了，带到索尔兹魔法学院，把他们送去自由城。 新兵们在这里和其他城市的新兵汇合。他们好奇的张望。 可惜接下来他们就要赶赴战场，无暇探索这座只在梦里出现的城市。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仗着记者身份，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皮甲的阿洛玛跑去城主府。 奥尔梅多接待的她。 “晚上六点。” (本章完) 节65.继续 第834章节65.继续 “准备战斗！” 费米的怒吼在地狱山营地回荡。 躺在营地各处的士兵们撑起尚未恢复的身体，抵到前线。 费米让精灵法师尤弥尔带领残存的法师，撑开魔法结界。 伊莉摩雅丝带着白龙群升空。白天更容易找到鼠人祭司——鼠人祭司也更容易看见它们。 “我们还有多少战斗人员？” 法师团剩三分之一，精英队和第四军团几乎无伤，但地狱火减员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的士兵染上鼠疫，就代表少了五分之一的火力。 而白天的能见度比晚上好，鼠潮只会更加密集。 “滚石圆木不能省了……老鼠一靠近五十米我们就开始丢。”费米说道。 至于为什么是五十米……因为昨晚他们发现三十米并不够让滚石圆木达到最大速度。 费米还让地精从地底出来，站在士兵们身后，负责给打得准的神射手换弹。 鼠潮从山腰接近射程的时间比想象中煎熬——当费米开了第一枪，营地里再次响奏起杂乱无章的乐曲。 鼠人如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带倒身后的鼠人，但在无穷无尽的数量面前，战士们没有一点杀戮敌人的喜悦。 他们机械地扣动扳机，擦拭枪膛，装填弹药。任由费米在鼠人接近时大吼扔滚石圆木，然后再次上演拉锯…… 洛克伦既幸运又不幸。 他所在的小队全都感染了鼠疫，只有他没事。但他的手还是抖个不停，而且没了祝福魔法让他的心中充满勇气…… 还好鼠潮密密麻麻，鼠人到处都是，闭着眼睛都能打到。 这场鏖战从正午持续到午后，但面前的鼠人还是那么多，没有丝毫减少……而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还在前线抗击的士兵只剩三千出头。 “我们没弹药了！” 某个时刻，一道吼声让洛克伦悚然惊醒。 “没弹药是什么意思？囤积的子弹够我们打七天七夜！”费米拎着副官的衣领怒吼。 “但滚石圆木没了！” 费米愕然抬起头，看见凹槽周围空空如也。 缺乏火枪兵维持战线，面对源源不断的鼠人，他们不得不大量消耗滚石和圆木阻击鼠人…… “魔法火炮呢！” “军团长，我们没那么多人了……” “那就把魔法火炮的炮弹推下去！” 堆积如山的炮弹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 兽人们搬来炮弹砸下去。他们本没抱太多希望。炮弹只有脑袋大小，哪怕实心炮弹也只有几十磅……没想到无论莽鼠还是精英鼠的盔甲腿帘根本挡不住翻滚的炮弹，撞到脑袋就碎，撞到小腿就断。 被直接砸死的鼠人没几个，但被撞断了腿倒在山坡上的反而一大片。 看见有希望，费米大喊道：“继续！精英队也上！” 霎时间，山坡到处是滚动的炮弹和哀嚎的鼠人。 “安南大人正在准备支援，撑到傍晚，希望就在我们这边！”费米大声鼓气。 铛—— 这个时候，一道憎恶的钟声突然在山峦之间回荡。 营地所有人同时呆滞了数秒。 “第一声大钟！第一声大钟响了！！！”最先醒来的贝利尔疯了般吼道。 “什么是大钟！？” 贝利尔没回答费米，扑到前线，双眼红到渗血般死死盯着鼠潮。 “不对……这不对……钟声已经响了！” “到底什么意思！？” “第一声大钟！第一阶段总攻！ “总攻……？” 费米还没反应过来，贝利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法师团咆哮：“快释放显形术！” 精灵法师尤弥尔最先反应过来，一道法术洒在营地周围。 鼠潮和营地之间的几十米血肉地毯上突然扭曲起来，隐约浮现一片近乎透明的扭曲影子。 “疾风鼠！” 又一道显形术释放，被贝利尔称作疾风鼠的轮廓又清晰了一些。 得知被发现，它们不再躲避子弹，挥舞着双臂冲了上来。 魔法火枪的子弹打在上面，迸发一片火星，而滚落的炮弹也被它们灵巧避过。 第一只疾风鼠正式跃上营地，割断一名想把魔法火枪当武器砸去的士兵。 疾风鼠周围的士兵们瞬间化作一片血雾。那团扭曲的影子握着双匕，犹如凛冽之风收割着士兵们的性命。 八月九日，距离傍晚还有两個小时，鼠人冲上地狱山。 “精英队！” 费米大吼，接着“铛”的一声，眼前爆开一团火星。 贝利尔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他低吼着挥剑，前方的空气扭曲着，浮现一只麻团般佝偻的鼠人。 精英队和兽人此刻怒吼着冲了上来。 “挡住它们！” 他们必须立刻清理掉疾风鼠，鼠潮冲上来一切就都完了。 天际翱翔的伊莉摩雅丝看着无数鼠人刺客跃进营地，而刚拉开距离的鼠潮又卷土重来，没法再蹲守鼠人祭司，带着白龙群向营地俯冲。 轰—— 最后收起翅膀的伊莉摩雅丝瞬间砸死两只肆虐的疾风鼠，龙首仰起，一道闪电龙息将一只跃进士兵群的疾风鼠变成焦炭。 白龙纷纷砸落，但它们不会魔法，笨重的身体完全抓不住疾风鼠。它们的双匕挥成残影，在白龙爪子留下见骨的深邃伤口。 伊莉摩雅丝毫无保留的释放龙威，抬头龙吼：“你们阻挡鼠潮！” 白龙们扇起翅膀升空，但接着，一头被疾风鼠爬上背脊的白龙哀嚎着坠落，歪斜着滑翔出营地，砸向地狱山外。 他们无暇因白龙的陨落悲伤，精英队和疾风鼠血战在一起。 莱瑞克教官握着大剑，仿佛在和空气战斗，只有不时爆发的火星说明他的敌人就在面前。 就在此时，消失了快一分钟的枪声再次响起。 猝不及防的疾风鼠们爆发出一团火星 染病的士兵们从地底涌了出来。 “你们怎么上来了！？”费米在前面战斗，只是普通人的副官快要急疯了。 “沃尔特副官，营地被鼠人攻陷，我们都要死。” 领头的年轻士兵居然露出了笑容，回头喊道：“我们不亏了！亲手杀几百只鼠人……这是我们以前敢想的吗！？” “每多杀一只老鼠都是血赚，让鼠人给我们陪葬！” 一张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因怒吼而狰狞。 “陪葬！” (本章完) 节66.沦陷 第835章节66.沦陷 洛克伦脸上沾着分不清谁的血液，在周围精英队的保护中继续开枪，阻挡鼠潮。 但鼠潮越来越近了…… “这个……把它交给我的梅林阿姨。” 快要闻到鼠人腥臭口气的时候，洛克伦怀里突然被塞进一封信笺。 “你该换个人，我应该会和你一起死。”这个时候，洛克伦反而不抖了。 “那你等你死的时候就交给别人！” 年轻的士兵温柔抚摸着魔法火枪，爬上围墙。 “去死吧鼠人们！” 他狂笑着，蜷缩起身体，纵身跃出。 把自己变成一颗滚石的年轻士兵撞倒了几只鼠人，它们又带倒其他鼠人。 那些快要被鼠人扑到脸上的士兵纷纷照做，用自己推迟鼠人冲上来的速度。 “孩子们，你们不用这么做，我们还有机会！”望见这一幕的莱瑞克教官悲伤的喊道。 沃尔特副官深吸口气：“我很高兴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别说蠢话！” 费米抓住前倾的副官，抬头怒吼：“所有人，放弃营地，撤到地底！我们在那里撑到六点到来！” “伊莉摩雅丝大人，请您清理出一条路！” 伊莉摩雅丝犹如踩虫子般，把靠近的疾风鼠全都踩死，深吸口气，汹涌的龙息瞬间净化沿途十几米的鼠人。 地狱火军团先撤退，然后是地精，最后是殿后的精英队和兽人。 “我们在外面牵制。” 伊莉摩雅丝腾空而起，掀起的狂风将爬到边缘的鼠人掀飞出去。 最后撤退的贝利尔在进地底之前最后回头望去一眼，潮水从边缘漫了上来。 高空俯瞰，营地的最后一片空隙合拢，整座地狱山彻底被涌动的鼠潮包裹。 伊莉摩雅丝没有立刻离开，她反复在营地周围喷吐龙息犁地，给地底人类堵住通道的时间。 突然，一道犹如箭矢的邪能之箭从山顶窜出，融进来不及躲闪的伊莉摩雅丝腹部。 虚弱突然降临伊莉摩雅丝龙躯，她难以挥动翅膀，径直砸落。 嘭—— 沉闷砸落在营地的伊莉摩雅丝砸死数十只倒霉鼠人，但更多鼠人一拥而上，撕咬，割开她的龙鳞 伊莉摩雅丝像是被蚂蚁围攻的蜥蜴，在营地剧烈翻滚。 “该死的老鼠！” 随着怒吼响起，伊莉摩雅丝周身突然爆发猛烈的雷电，鼠人化作焦炭，如敲碎的外壳般从龙躯上滚落。 负伤的伊莉摩雅丝提起力量扇起翅膀，远离地狱山。 …… 随着尤弥尔塑造地形，地下仓库的出口被泥层和岩石彻底堵死。 鼠人被堵在外面，像是想要敲开蜂巢的棕熊。 “还有一个小时……” 费米抬头望着深厚岩层。 还好他们挖的很深……外面的棕熊想进来并不容易。即使挖开了通道，狭窄的通道易守难攻。 前提是别被鼠人挖穿地底。 亮起的几盏油灯照亮地下仓库。 鼠潮的动静被阻隔在外，只剩到处都是咳嗽的动静。 费米冷着脸扫过幸存的士兵。伤员不多……他们几乎都和鼠人同归于尽了。 “汇报伤亡情况。” 副官清点人数， 精英队死亡十三人，其中有一半是法师……要不是贝利尔发现了疾风鼠，猝不及防的法师团很可能被全灭。 兽人死了五個，白龙留在了外面，但在撤退前他们看见有两头白龙坠落…… 伤亡最重的是地狱火。最后阶段，染病的士兵也冲了出去，最终撤回来的地狱火士兵不到三千人…… 但地精几乎完好无损。 冲上来的疾风鼠都在盯着法师团和火枪兵，根本不屑浪费时间猎杀它们。 地精意识到地下室是好东西，关键时刻真能救命，现在正在继续往山体内部疯狂挖掘。 费米没拦着它们。无论能不能撑到六点，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我们还有多少物资？” 副官说物资基本不缺，甚至魔法炮弹都没用完。 嘭——嘭——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阵阵震动声。 费米望了眼，让副官带人给伤者包扎，准备食物抓紧时间休息。 “战争还没结束，鼠人随时可能冲进来。” 所以他们也没有时间悼念，费米只是让百夫长统计阵亡人数。 他看见了吸血鬼。因为惧怕阳光，它们一直待在地底。 “你们家族一直在跟这玩意儿打？”费米问道。 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从昨天傍晚到今天傍晚，一整天的时间死在他们手里的鼠人岂止两百万，相当于每人杀了四百只老鼠……但鼠潮根本没见尽头，仿佛大海少了一片浪花…… “它们在山脉没这么凶猛……”吸血鬼迷茫的说。 “那你们要当心了，和伱们作战的是擅长阴谋诡计的斯图恩氏族……它们一定在谋划什么。” 吸血鬼若有所思。 费米则在想，他们连准备充分的地狱山都没守住，不知道其他战线会不会同样糟糕…… 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过来：“你要吸血吗？” “什么？” 他坦然迎着费米和吸血鬼的注视：“我撑不住了，你吸我的血，替我继续杀鼠人。放心，我没有染疫。” 吸血鬼愣住。 他活了几百年，还从来没人走过来问它要不要吸我的血…… “胡闹，滚去休息。”费米皱着眉头让他去休息。 精英队守在通道前，鼠人一旦挖开，他们就挡在前面。 火枪兵坐在后面，靠着岩壁和木箱，低声说话。 费米在士兵们面前走过，安静听着他们的交谈…… 岩壁前的士兵说： “开了一整天枪，我的耳朵简直要聋了……” “你看起来还好啊。” “你说什么？” 木箱旁的士兵说： “……我当时看见他刚跳下去就扭断了脖子，但居然还没死，歪着头，眼神哀求我帮他解脱。” “你打死他了？” “没有，因为当时我也想跳下去。” “你跳了吗？” 油灯前的士兵说： “我看见埃布森后背有枪口……” “你是说他是被自己人……” “乱成那样，谁知道呢？我回去后要怎么和他的妈妈说呢……” “那就说他英勇的杀死了几百只老鼠，最后被鼠人淹没了吧。” (本章完) 节67.英雄总在最后登场 第836章节67.英雄总在最后登场 费米把贝利尔、尤弥尔、布洛姆叫到面前。 谁也不知道鼠人会不会想办法敲开“蜂巢”，他们得拖延这最后一小时。 贝利尔说道：“你们就没有办法和自由城联系吗？” “这是安南大人的天赋。”费米回答。 “那就祈祷你们的安南城主还记得你们吧……” 费米略过这个话题：“我们没有退路了，六点到来前，我们必须确保鼠人不会进来。” 但煎熬的是，仿佛时间之神在和他们作对……从他们撤进来到现在只过了不到十分钟。以及…… “什么声音？” 沉闷的，像是风拂过林海的沙沙声在地底微弱响起。 他们侧耳倾听—— “它们在挖山体……”贝利尔忽然开口，“它们之前就是这样从地底钻到布伦曼多堡街道上的。” “这里的岩层很厚……”布洛姆犹豫道。 “你在小瞧老鼠的打洞天赋？” 好吧，布洛姆想起微风城地下的巨大空腔……要不是被安南发现，微风城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现在也是。 沃尔特副官转了一圈，朝他们走来，把一叠纸条交给费米。 “这些是士兵们的遗书，他们担心没机会回去了。” 费米接过遗书，想了想从怀里又拿出一份正式许多，还有信封的遗书，放到一起交给尤弥尔。 “你是我们之中最有机会逃出去的……要是地下室失守，我们会顶住鼠人，给你离开的时间。” 尤弥尔接过遗书，一旁的贝利尔感叹道：“你们比我见过的许多骑士还要坚强。” 副官苦笑道：“到处都是鼠人，我们想撤也没法撤。” 还有悬在头顶的“坚守到八月十二日”的命令……不知道现在算不算违抗。 “不一样，布伦曼多堡最后时刻你们知道是什么样吗？城墙失守，贵族们召回了他们的私兵，让私兵护送他们逃走。帮派混混们趁着鼠人进犯，肆意抢夺财物，奸淫妇孺。富人把自己装进完美打造的庇护所，布伦曼多堡本来起码能撑五天，结果三天就被鼠人攻陷了！” 贝利尔曾经也是个小贵族，但现在他只想唾弃以前的自己。 “这些事我们活着出去后再说。”费米出声打断他们，“我们必须再坚守……五十分钟。” 短暂的寂静之中，四周响起的沙沙声比三分钟前更清晰了。 “我们说了不算。”布洛姆说，“我们能否坚持五十分钟取决于鼠人想不想让我们快点死……” 还能站起来的法师不超过十名，他们没有任何手段阻挡邪能…… “我有个办法，但伱们必须得相信我。”贝利尔说道。 “我现在赋予你地狱火军团参谋的职务。”费米用行动证明信任。 贝利尔说出他的想法：“我们在通道被挖通后正常抵抗，但要让士兵故意发出咳嗽，哀嚎，绝不能让鼠人觉得我们还有希望……这样挤进来的就都是贪吃的鼠人。” “最好有人主动送死，演好这场戏……”贝利尔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出这句话。 贝利尔试着让自己冷酷，但他实在做不到让那些年轻的脸孔为了自己一句话而送死……哪怕他有种错觉，只要自己这么说，他们真的会为了让同伴活下去而牺牲自己。 “让所有人按照贝利尔说的做。”费米和副官说道。 副官把咳嗽声最大的几十人聚集过来——染病最严重的根本没法大声咳嗽出来。 做完这一切，还有四十分钟。 沙沙声更近了，那是好像无数牙齿在啃噬什么的悚然动静。 战士们聚集在挖掘声最近的地方——通道前，准备给凿开的鼠人以痛击。 还好它们不是从头顶挖掘。不然鼠人们灌进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记着，不要怒吼，不要大叫，不要做任何提振士气的举动，想象你们是一群没有希望的败军……”贝利尔最后一次告诫。 他们不觉得这样有用，但反正没有代价…… 嘭——嘭——嘭—— 堵住通道的泥墙开始明显松动。尤弥尔最后为他们施加一层祝福。 “我来给你们演示——” 贝利尔握着大剑靠近松动的泥土，在陡然破开一处孔洞，钻出鼠人狰狞的头颅时—— “救命！它们进来了！” 贝利尔边发出女人般尖锐的喊声，边把手中的剑刺进鼠人头颅。 破洞越来越多，贝利尔退回后方，让重甲兽人顶在前面。 站在一旁的“演奏队”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鼠人们眼瞳闪烁着猩红，兴奋地扑向这群虚弱的人类，迎接它们的是强有力的斩击—— 许多鼠人死不瞑目，明明人类玩意都在咳嗽，为什么动作那么快…… 鼠尸堆在通道里，鼠人们边撕扯同伴的尸体塞进嘴巴边往前冲，边变成食物。 贝利尔是对的！ 距离傍晚还有三十分钟。 他们以为这样能坚持到传送门打开，但通道里的鼠人忽然从奴隶鼠变成了精英鼠。 人类玩意的咳嗽和哀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停过，但它们一群一群死，人类反而没有什么事……鼠人再蠢也该知道怎么回事了。 涌进通道的鼠人从奴隶鼠变成了精英鼠。除了罐头更难开外，它们没有进食，而是把尸体推进了地下室。 战士们拼了命的争夺通道，但胜利的天枰随着精英鼠不要命般冲进来，撑开防线，倒向了鼠人。 他们还有二十分钟。 但已无路可退。 洛克伦的魔法火枪瞄向一只精英鼠，因正与它缠斗的士兵而停滞。 注意到他战士突然抱住精英鼠，怒吼道：“快开枪！” 嘭—— 枪声响起，硝烟湮灭在混乱的地下室。 所有人都在战斗，就连断牙也带着米勒混进鼠群，偷袭背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同类——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误伤了。 但是涌进来的鼠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还有最后十分钟……天堑般的十分钟。 浑身浴血的费米砍掉一只背对自己的精英鼠鼠头，抬起望向和锚点站在一起的尤弥尔：“我们守不住了……尤弥尔，我们掩护你离开。” 精灵法师开始施法。鼠人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纷纷涌上来阻止。 一只精英鼠带着腥风扑来—— 突然出现的拱形传送门把它割成两半。 (本章完) 节68.但代价是什么呢 第837章节68.但代价是什么呢 传送门前滑落的一截血肉模糊的内脏让安南错愕，接着他就意识到，出事了！ “战士进攻！法师紧随其后！” 奥尔梅多先反应过来，指挥外援军团出发。 战士们嗷嗷叫着冲进传送门，这群不会疲倦，没有受伤的战士顿时稳固了摇摇欲坠的战局。 甚至还没轮到法师们进去，鼠人就被重新压制回通道附近。 “费米呢！”安南问站在一旁的尤弥尔。 “我在这里，安南大人。”板甲和脸上覆满未干涸血迹的费米绕到传送门前：“还好您提前了几分钟……” “鼠人怎么会冲进来……营地失守了？” “嗯，大量士兵染上鼠疫，鼠人还敲响了大钟，派出精英兵种突袭营地，我们被迫退回地底防守。” “你们想回——” “我们会夺回营地，坚守到八月十二日！”费米堵回了安南让他们回去的话。 安南稍作沉默，说道：“第一批外援军团是一千五百人，明天应该还能再补充约一千人。” “越多越好……” 经过跟鼠人交战一整天，费米收起了自己的所有傲慢。 “需要把近卫军团和火枪兵军团派给你吗？”安南问道。 “不需要，大人。您的帮助已经够多了。”这场战争让费米发生了蜕变，他的气质更加沉闷，内敛，“如果被您用资源捧上胜利，我不配当这个军团长。” 安南不再劝说，看着他们和外援军团合力将鼠人赶出赶出地下室，让他们把染病士兵送回自由城。 “安南大人，我们还能战斗！”结果伤兵们纷纷拒绝。 费米也在说：“安南大人，火枪兵是防御地狱山的关键，那些染疫士兵净化鼠疫后还能继续战斗，我们只把重伤的士兵送回去吧。” 疾风鼠冲进营地和鼠人冲进地下室两次袭击让地狱火死伤惨重，还能战斗士兵只剩两千多人，根本守不住地狱山……哪怕增加了近一千五百名外援。 “那就按你说的做。” 安南给予费米充分自主权。他在尽量培养身边的人，而不是让他们变成应声虫。 比如把公务交给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难道真的是安南不喜欢整天坐在办公室枯燥的处理公务吗？ “别急着冲出去，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贝利尔的喊声传来，他跑到发泄精力的外援们周围，让他们收着点，“不要施法！不要施法！不要施法！我们继续伪装羸弱无力，准备好再冲出去夺回营地，还有，一定要确保传送门的消息没被鼠人传出去！” “贝利尔现在是地狱火军团的参谋。不是他们的建议我们撑不到现在。” “险些出大事……”安南自责道，“传送门时间还是改成六小时一次吧。” “安南大人……” “我最近不会离开自由城。”安南同样没给费米反对的机会，“还需要什么物资，都告诉我。” 费米正色道：“圆木，滚石，所有能让鼠人从山坡爬不上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六个小时后给你送来。” 传送门开始变得不稳定，安南还没来得及鼓舞外援军团，传送门就湮灭在面前。 费米保持着坚毅望着空处数秒，才回过头。 这批援军几乎全是职业者，而且精英和大师数量不菲，不然不会只用了几分钟就把鼠人压制到通道附近。 “副官，再次清点伤亡。”费米偏头说道，但没有人应声。 “沃尔特呢？” 他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副官不见了。 “您说副官吗？他和一只鼠人同归于尽了。”一名士兵把魔法火枪当拐杖拄着走来，指向十几米外的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 已经冰冷的沃尔特握着魔法火枪捅进精英鼠的嘴巴，而精英鼠的利剑也划破了他的肚皮。 费米叹了口气，“你是谁？” “报告，我是洛克伦，地狱火军团第十三小队队员！”洛克伦连忙站直身体，结果下一秒就歪斜地又拄起魔法火枪。 “你怎么不跟伤员们离开？” “我是腿受伤了，而不是手！”洛克伦大声说道。 费米颔首：“我委任你为临时副官。现在去统计伤亡。” “是，大人！” 洛克伦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战斗还在继续，那些握着战斧、流星锤的战士们兴奋地扑向精英鼠，游侠们没法插手，就瞄准通道涌进来的鼠人。 只有法师们无事可做。 妮娜正在前排杀的爽快，再次用战斧将一只罐头鼠的脑袋劈开，顺便挥向旁边的鼠人时—— “我是自己人！” 流利的通用语让妮娜难受地收住斧头。 她没等到那只说人话的老鼠的解释，因为它接着就钻进鼠群，继续杀那些老鼠。 “怎么回事……”妮娜迷惑地用斧背挠了挠头，弄不明白，懒得去弄，继续杀其他鼠人…… 他们奉贝利尔参谋的指挥，控制着节奏。 除非鼠人开始从别的地方挖掘，不然他们在地下室撑得越久，情况对他们越有利。 临时副官洛克伦回来了，带着新的伤亡报告：“失踪”约500人，其中有七十七人是被送回自由城的伤员，但百夫长几乎死了三分之一…… 他们因为是职业者，在鼠潮涌进来时都挡在了最前面。 洛克伦走到一名推开精英鼠尸体的年轻士兵旁，伸手将他拽起来。 “你居然真的开枪了……”他摸索着胸口，像是在找枪眼。 “又打不穿板甲。”洛克伦说道。 费米沉默地和士兵们一起搬运尸体，把同伴的尸体送到后面，不和肮脏的鼠人混在一起。 “断牙不见了。” 贝利尔这时跑了过来，他担心鼠人会背叛。 “断牙不是那种人……” “它连人都不是。”贝利尔从来不相信鼠人。 费米没解释，让士兵找来米勒。 “其他战线怎么样了？”费米顺便问道。 “不知道，我们和外界失联了。” 米勒很快被带了过来，它看起来鼻青脸肿，受了不少伤。先前杀红了眼的士兵根本顾不得分辨，而外援又不认识它——它还活着实属幸运。 “断牙呢？” “我看见它挤了出去！” (本章完) 节69.断牙的奇幻漂流 第838章节69.断牙的奇幻漂流 安南给断牙讲过一个名为“丑小鸭“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丑小鸭和鸭子幼崽待在一起，鸭子们嘲笑它又丑又大，和它们不一样，丑小鸭伤心急了，但它不知道，其实它是一只白天鹅，当它长大，所有鸭子都会惊叹它的美丽。 “你和其他鸭子……不，和其他鼠人是不同的。阴险是它们的座右铭，卑劣是它们行事的作风。” “我小时候也偷啃过邻居的腿……” “什么？我这只是个比喻。你的未来在加入自由城那天就已经改变了。相信自己，就如我相信你那样。” 断牙听到这番话时的情感难以言喻，就和聆听了大角鼠神谕的鼠人差不多。 自此，断牙坚定化身安南的狂信徒，践行他的意志，把他当成大角鼠信仰—— 所以断牙不再满足自己在地狱山营地只能当一个躲在地下室的鼠人。 断牙要去找寻自己的路。 它在外面比在地狱山做的事多出一百倍。 比如现在，仗着在自由城养出的膘肥体壮，断牙挤出了地下室，来到营地。 营地挤满了精英鼠和奴隶鼠，没有莽鼠。自从发现莽鼠砸下去带走的鼠人比一些滚石还大后，火枪兵就总是盯着莽鼠集火，没有任何一只莽鼠活着接近营地，它们干脆放弃进攻地狱山。 营地的鼠群没什么进攻欲望，少部分在往地下室钻，大部分奴隶鼠低头啃着同类尸体，趴在血肉山坡吞咽着肉糜。 断牙趁着没鼠注意，在营地挑挑拣拣死掉的精英鼠的甲胄，把完好的套在自己身上。 鼠人没什么锻造能力，而且也供应不起几百万套甲胄，所以只是用粗铁简单锻造的精英鼠甲胄很脆弱，介于皮甲和精铁之间，连魔法火枪都能打穿。 随着断牙找到了完好的头盔，拽出里面的断头戴上，配合强壮的体型，任谁都会以为它是精英鼠。 装扮好自己，断牙开始往山下挤去。 经过血肉山坡时，一只老鼠正趴在血肉山坡上大口进食边含糊说：“妈妈，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哦，你也在这儿啊。” 你们以后都回不去了。断牙想到。 但在离开地狱山的时候，或许是逆流的它太过扎眼，断牙被督战卫队抓住，带到一处有着卫兵驻守，竖立着部落战旗的山脚营地。 “灰毛鼠大人，抓到了逃兵鼠！”督战卫队和鼠人祭司大声禀报。 “我是灰毛鼠大人的斥候，我要回去禀报地狱……灰岳山脉已攻陷！”断牙尖叫道。 “麻烦的斯图恩玩意……快滚……”督战卫队不疑有他。 不知是大角鼠还在时遗留的盲区还是不屑于这么做，总之还没有人类蛊惑鼠人探听情报，鼠人对此也没有任何防备。 轻松从营地出来，断牙记住飘扬的鼠人旗帜的图案，往北方长城的方向摸去。 断牙跟着费米看过奥尔帝国的布防地图，它跟着鼠潮往最近的一处方向涌动，犹如大海里的小船。 断牙的动作很快，夜幕降临时，它赶到第一处防——山顶鸦雀无声，鼠潮不约而同略过这里。 这座防线已经沦陷了。 没浪费时间爬上去，断牙放弃了再去其他防线看——连地狱山都险些失守，那些人类玩意没可能顶住鼠潮。 它径直赶向新建的北方长城，那边或许还在顽守。 某个时刻，披着银月，混在鼠潮里的断牙抬起头，看见一座山峰闪烁起最后一道魔法光辉。 这座山峰是其中一道防线，它看起来刚刚沦陷…… 断牙跟着稀疏鼠群涌了过去，爬到山顶。 到处都是鼠人和它们毛骨悚然的进食声。 它来晚了。 断牙回望地狱山方向，那里一片沉寂……说不定北方长城以为地狱山已经沦陷了。 就在这时，断牙隐约从脚下捕捉到一声微弱的呼吸。它低下头，正好和一双恐惧的双眼对视。 “你是幸存者？”断牙用通用语问道。 藏在鼠尸下的人类瞪大眼睛。 它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我是自由城的士兵。出来，鼠人玩意会‘打扫战场’，它们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吃了你。” “我出来它们也会吃了我……”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就说伱是我的备用粮。” 断牙把他拽出来，没想到幸存者居然是個只有五六岁的男孩。 断牙骨子里还是流淌着鼠人的冷漠，它无动于衷，找来头盔给男孩戴上。 因为头盔里的异味和肉沫，男孩发出一阵干呕，引来几只鼠人的注意。 “滚开！人类玩意是我的！” 断牙拔出长剑，示威般杀死一只靠得最近的老鼠。 其他鼠人畏惧着后退，断牙则扒掉一旁的人类尸体的法师袍披给男孩，把他抱到肩上，头也不回地下山。 断牙背后，几只鼠人扑向同伴还热乎的尸体。 …… 男孩叫利特，他说自己跟着叔叔偷跑出来，想要杀鼠人……结果是他们都死了。 “他们说鼠人都很坏，鼠人都很弱，为什么你不坏，鼠人也不弱？”披着法师袍，戴着头盔的利特坐在断牙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泪痕、血污和肉沫。 他们跟着鼠潮南进， “鼠人确实很坏，只是我不坏。鼠人确实很弱，但它们站在一起就不弱。” “我不懂……” “你踩过蚂蚁吗？” “嗯……” 利特还是个孩子，似乎还没办法理解死亡的含义，只以为是叔叔和叔叔的朋友们和鼠人去了另一个地方。他的注意很快被感兴趣的事吸引。 他说自己用过火烧，用过水浇，用木棍戳，用脚踩，还抓别的虫子看它们打架…… 对于孩子们，地面总比天空要近。 “蚂蚁可怕吗？” 利特摇头：“连我都能杀死它们。” “那如果你被蚂蚁包围了呢？” “包围？”利特想象不出来那副画面。 “你在一天清晨醒来，发现你的房间，地板，天花板，墙壁，窗户，门上都爬满了蚂蚁。” 利特害怕地搂紧断牙的头盔。 “你和它们不一样，对吗？” (本章完) 节70.逃兵 第839章节70.逃兵 “费米，你一会儿来宣布发起反攻。” “布洛姆，我需要你在费米宣布后带着所有战士和兽人冲出去！” “游侠们，你们紧随其后，不要管营地的鼠人，抛射！抛射！抛射！延缓山坡的鼠潮，你们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夺回营地！” “尤弥尔，把法师分成两组。一组出去后立刻撑开魔法结界，一组施法清理营地和山坡的鼠人。” “地精，你们也要跟着出去，把传送门里的滚石和圆木全抬到外面，要尽快！” 深夜11点50，贝利尔相继安排好十分钟后的行动。 “我们不能在这里躲到十二日吗？”旁听的洛克伦——现在是临时副官的他问道。 “本来可以，你们队伍里的那个鼠人，它跑了！”贝利尔大喊，带着深沉的怨念，“你们那么年轻又那么优秀，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这么糊涂。” “安南大人相信它。”费米说。 贝利尔想说狗屁安南，但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么说后费米会仇视自己，他只能摆出苦口婆心的面孔： “我不是不相信它，但你能保证它不会被鼠人的严刑逼供逼出真相吗？我的老师教过我，永远不要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贝利尔心满意足的收获了一片沉默。 “那么就以传送门开启为号角。记着，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鼠人不会再让我们上演绝地反攻的戏码……” 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地精魔像和骑士魔像被派到通道前拖延时间。 “我有个建议，释放群体祝福后再让战士们冲出去。”尤弥尔忽然出声。 她是精灵大法师，这里的一切本来与她无关……她是受好姐妹伊瑞兰泽的委托和对鼠人的厌恶来帮安南的，对人类既没有好感，又没有恶意……那是之前。 什么时候发生改观的呢？ 尤弥尔检视自身，想应该是他们跳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拖延鼠潮的时候，应该是费米把一叠遗书交给自己的时候，应该是他们想挡住鼠人，让自己离开的时候…… 费米望向贝利尔，贝利尔觉得这样能增加夺回营地的成功率。 “可以。” 所有人站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战士们走到前面，游侠将箭搭在攻陷，法师准备吟唱，而火枪兵们犹如爱抚情人般抚摸着魔法火枪。 依然提起来几分钟……随着还未到午夜0点的传送门打开，灯火辉煌的自由城仓库出现在传送门对面，一片片群体祝福仿佛不要钱般洒在所有人身上。 “熊之力量！” “鹰之敏锐！” “豹之敏捷！” “出发！” 费米的怒吼吓到了传送门对面的安南。 …… 灰岳山脉，断牙跟着鼠潮往北方长城赶去。 “伱有名字吗？”利特低头小声问断牙。 “断牙。”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我出生的时候牙齿是断的。” “那我应该叫没牙。”利特咯咯笑了起来。 断牙觉得这个男孩简直是天生的鼠人玩意儿……看到同类和叔叔惨死，周围都是鼠人，他还笑得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北方长城。” 断牙没法把一個男孩留在到处都是鼠人的地方，它只好收敛自己的野心。 咕噜噜—— 脑袋边忽然响起一阵肚子叫。 “唔……”利特捂住了肚子，“饿了。” “你能吃鼠肉吗？” 利特摇了摇头。断牙看不见，但看见了洒在前面的影子。 “我找不到人肉。”断牙摇头。 “我不吃人肉！” 利特的叫声不小心有些大，引来不远处几只鼠人的注意。 “人类玩意……交出来……” 断牙放下利特，握住长剑：“我挡住它们，你……算了，你自己也活不了。” “我……我和你一起战斗。”躲在断牙背后的利特捡起一块石头， “他是灰毛鼠大人点名要的东西，你们敢抢？”断牙警告道。 不知是灰毛鼠还是断牙的盔甲和武器起了作用，几只鼠人没有扑过来，往鼠群里一钻就再也找不到了。 “对不起……” 利特小声说。 断牙重新把利特放到肩上，“没发生坏事，所以没关系。” 深夜时分，断牙终于看见远方亮着灯火的北方长城。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前些天还只有几百米的新防线又变成了望不见尽头的绝望之墙。 但是很奇怪，鼠潮早一天来到这里，却没有发起进攻。 “我们要赌一赌了。”断牙把利特从肩膀转到后背。 “赌什么？” “赌我们能冲过去。” 断牙扫视北方长城前面，地面一片疮痍，而鼠人这边没有竖起战旗。 看来鼠潮已经冲过一次了，因为没有部落指挥又退了回来。 “记着，我一冲出鼠群就把头盔和披风扔掉。” “为什么？” 利特戴了半个晚上，快要离不开它了。 “让长城上的人类看清你。” 断牙闭上了嘴，开始往前面走去。 周围的鼠群无动于衷，任由它往前走去，甚至带着讥讽。 脱离鼠群，断牙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突然开始奔跑。利特配合地扔掉头盔，趴在断牙背上挥着手。 北方长城上的人类很快注意到跑过来的这对奇怪组合。 地图室。 奥尔帝国前线指挥官派格盯着墙上的巨型地图。 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北方长城之外，沿着山岳组成第三道防线之中，近半势力贴上了灰色旗帜，代表已经失守…… “报告，前线跑来一只背着人类男孩的鼠人。”传令官出现在门口，“那只鼠人还要见你。” “见我？它知道我？” “它自称是自由城第四军团士兵断牙。” “自由城……” 派格露出一道嘲讽的笑容：“地狱山沦陷了。这个时候从前线回来，要么是逃兵，要么是奸细。” 他看向地图，代表着自由城的棋子已经从地狱山摘掉了：“那只老鼠，还有那个男孩，都杀了吧。” “但是……大人，我们要怎么和自由城交代？” 派格头也不回：“我能想到的交代只有自由城没有守住地狱山和逃兵。” “但塔图恩帝国那边……” “这是战争，士兵。” (本章完) 节71.处决 第840章节71.处决 断牙没等来温暖的热汤和关怀，而是被粗暴地戴上镣铐，关进地牢。 哭喊的利特也被带走了，断牙希望他没事。他们总不会残暴到连同类的幼崽都不放过。 “你们要把我抓起来吗？” 断牙转过身，没像鼠人一样大喊大叫，冷静地诘问锁门的狱卒。 “抓起来？当然不是。”狱卒戏谑地说，“你会被处死。” “……你没听清吗？我是驻守地狱山的士兵，不是奸细。” “无所谓，不管你是奸细还是逃兵，你都会死。” 断牙没法再保持平静挤到围栏前，大声解释道：“我是自由城公民，抗击鼠潮的士兵！不是奸细！” “我信，我信，我们都知道你的那位安南城主有点怪癖。” 断牙尝试用人类的方式思考，然后有一种感觉——他们不光是讨厌自己，还讨厌自由城。 “安南大人会为我复仇的……” “你是说因为一个被处决的鼠人逃兵而质问奥尔帝国？” “那利特呢？那个男孩，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和伱一样。”狱卒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在和一个人类对话。 断牙讽刺说：“污蔑小孩子是奸细杀死他？我以为只有鼠人会这么做。” “不关你事！” 这番话倒让狱卒有些迟疑，色厉内荏地敲打铁栏：“抓紧时间享受你最后的余光吧！” 狱卒离开了，断牙沉默地坐在一堆肮脏的湿稻草上。 地牢环境恶劣，但再恶劣的它都经历过。 “真有趣……”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打破地牢的寂静。 “一只鼠人像人类一样保护一个小男孩，而人类却像鼠人一样想杀死那個小男孩。”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被关在地牢的吟游诗人。” 断牙不想和他交流，但隔壁的吟游诗人表现出浓郁的兴趣：“介意和我说说你波澜壮阔的一生吗？” “我……没有。” 断牙感到失败。 作为和老兽人它们一起被安南从贝塔尔的地牢救出，星月湾时期就跟着安南的元老，老兽人整天在沙滩扮演《贝塔尔的救赎》里的弗里曼，半人马成为了农业部的“守护者”。整天在麦田和森林里巡视，只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安南曾想让它回斯图恩氏族当卧底，但因为断牙曾在《贝塔尔的救赎》里扮演过一个囚犯——鼠人可能没看过魔法影像，但只要被发现，它的潜伏任务在成功也会化为乌有。 就连报名加入第四军团去前线作战，也因“和鼠人一模一样”容易被误伤而干着和地精一样的活。 它刚想趁机做一番事业，就遇到一个幸存者男孩，它不得不改变计划，把男孩从鼠潮里带出来，结果被“自己人”当做奸细处决，还连累了男孩。 还不如让鼠人把利特吃了，起码男孩不是被自己的同类杀死…… “我很好奇你的过去，介意说一说吗？” 断牙望着黑暗的猩红眼瞳转动：“你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当成故事说出去吗？” “恐怕不行，我应该会和你一起被处决。”似是怕断牙拒绝，吟游诗人说道：“就当是满足一个吟游诗人对故事的向往，好吗？” 断牙缓缓讲述了起来，说它在北境出生，长大，被人类发现。本来要被处死，但因为异族令，它被为了政绩的官员充当人头抓进贝塔尔地牢。 安南出现，将它救了出来，拍了一部魔法影像，还把它带到星月湾和后来的自由城，教它通用语。 但随着曾经的“狱友”找到了自己的事业，断牙没有，所以它报名第四军团……再后来就是最近的事了。 “最后杀死我的不是鼠人，而是人类，真讽刺。” “作为一个鼠人，你的经历已经算无比丰富了。” 断牙不置可否。 “你想出去吗？我能帮你。”隔壁囚室的声音忽然说道。 断牙从草堆里坐起：“……你到底是谁？” “真是个聪明的鼠人……就像人类一样，我是谁并不重要对吗？” “你要怎么帮我？” “送你出去怎么样？” “经过奥尔帝国的同意？” “不，他们来处决你时只会看到空荡的囚室。” “那我拒绝……” 断牙想到了后果：最好的情况是前线不在意自己跑了出去。 但以奥尔帝国要处决自己的莫名敌意，自己的逃离很可能成为他们攻讦自由城的借口。 “安南……他这么重要？” “安南大人将我从黑暗的泥沼中拉出，他告诉我，鼠人可以像其他种族一样正常的生活……”断牙抬着头。它明明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但仿佛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 “但你会死。” “死亡对鼠人来说就像明天一样。”断牙说，“你如果真的想帮我的话，把利特送出去吧，他是无辜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如果我能出去，还会在你的隔壁吗？” 断牙陷入了沉默。 那位前线指挥官看起来很急……没过多久，几名卫兵出现，拖着断牙来到营地外。 断牙本来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死亡，但当看到利特被一名卫兵抓着胳膊走过来，它没法再维持平静，像是真正的鼠人一样嘶吼，吠叫：“你们疯了吗？！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奸细？你看他像吗，逃兵？会有人征召八岁的小男孩吗！？” 断牙不断地大声说着，其中一名卫兵拔出长剑，刺进断牙胸口，让它永远的闭上嘴巴。 卫兵踩着断牙胸口拔出长剑，走向利特。 男孩茫然地站在那儿，还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阴影将年幼的男孩笼罩。 …… “它还说它本能逃出去，但不想被我们诬陷为逃兵，借口攻击自由城。” “它真这么说？” 休息室，派格的左脚搭在侍女腿上，边享受侍女的服侍，边倾听亲信带回的消息。 “嗯。” 派格略带惋惜：“我应该让你偷偷把钥匙丢在外面，看它究竟有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对了，那个小男孩呢？” “和它一起……” “很好，不要给仇恨发芽的时间。” 叩叩叩—— 传令兵出现在门口。 “报告！” “说吧，又是哪个势力沦陷了？”派格换成了右腿。 “都不是！瞭望塔的消息，自由城重新夺回了地狱山！” (本章完) 节72.八月十日 第841章节72.八月十日 房间里静得可怕。 派格的脸色逐渐铁青。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断牙是奸细和逃兵，迫不及待地要处死他给那位出口气……结果自由城又卷土重来了？ “真的杀了？”派格还抱有一丝希望。 “是的……” “那个男孩呢？” 亲信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派格甚至没法埋怨，因为是他让亲信快点的…… “派人把这件事告诉金斯利公爵，还有，咬死他们是逃兵。”派格让侍女套上靴子，站起来说。 派格来到地图室，站在地图前忘了一阵，不解道：“周围势力都被鼠潮拔除了，他们从哪冒出来，又凭什么夺回来？” “瞭望塔说他们看见自由城的士兵在傍晚退进地底，鼠人源源不断进攻，午夜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 “会不会看错？” 派格在发愁，甚至质疑起瞭望塔。 “应该不会……魔法光辉在深夜很清晰。” 派格觉得很倒霉，他只想像那位对安南有意见的金斯利公爵示好……还好，只是一些小麻烦。 “我就不信那个术士能为了一个鼠人和一個男孩来找麻烦。”派格认为自己没做错，当时自由城已经败退了，而奥尔帝国对失败者从不留情。就算塔图恩帝国也没资格插手。 “盯紧地狱山。”派格恶狠狠道，“他周围一个援军都没有，还在最前面……我不信他们撑得住鼠人主力的进攻！” …… 贝利尔的第一阶段计划圆满完成：鼠人以为它们在开罐头，完全没料到罐头自动打开，钻出来了一头巨龙—— 奴隶鼠居多的游荡在营地的鼠群被瞬间清除，整个过程顺利无比，快到法师们出来的时候营地已经没几只老鼠了。 两组法师一组撑开魔法结界，一组自由发挥，清除瘟疫、释放光照术、放一道火墙给鼠人助兴—— 几个小时前他们的失败有多狼狈，现在他们就有多自信。 当魔法光辉将地狱山照的犹如白昼，贝利尔又不觉得魔法火枪好了，还是法杖好使。 火枪兵们按照安排好的那样，扑到前线就开始射击，重新把雷鸣般的噩梦带给鼠潮。战士们捧着圆木，没事了就把鼠尸废物利用的丢出营地，拖延鼠人的步伐。 除了圆木和滚石，安南还弄来了大量，以吨计数的油料。 鼠人本就容易点燃，淋上动物油更是能烧上好半天，但历来对鼠人的战争都没领主这么做——要么太贵，要么来不及。 八个酒桶那么多的动物油差不多是自由城一整天的消耗，但推下去点燃，最多延缓鼠人十几分钟。 不过对于安南来说，能用钱减少伤亡的事都不算事。 最完美的燃料其实是石油。但目前除了麦可尔碰巧炼金出过一小份，安南还没遇到……他已经让人去找了。 枪身重新回荡在地狱山上空的几分钟后，挥舞翅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伊莉摩雅丝带着白龙群回来了。 费米绷紧的脸孔稍微放松。 除了断牙不知道跑哪去了，伤亡没想象中大—— 贝利尔的喊声忽然将费米惊醒。 “你们骄傲什么！？就因为把鼠潮赶了出去？我告诉你们，这只是开始！鼠人的部落还没有出现！我们还要再撑两天！” …… “泰德尔，你知道一种黑色的油吗？它能猛烈的燃烧，一般都在地底……” 安南捧着世界树之叶。 当涉及到一些冷门知识时，活得更长久的精灵有时候比法师知道的多。 “燃烧……黑色的……油？你是说腐液吗？” “呃……腐液？” “神灵说那是无数万年的尸体经过无数万年所化的污秽之物……” “就是这个！你知道哪里有吗？” “海族有很多腐液。” 海族……安南没什么机会和它们接触，看来短时间没法弄到石油了。 “你们在北方和鼠人交战了？”泰德尔趁机问道。 除非安南主动联系她，不然泰德尔很少联系他。安南问过原因，答案很简单：精灵眼里的一个月和人类的一天差不多。 每天聊天显然超过朋友的范畴了。 挂掉世界树之叶，安南视线漫无目的的巡视房间，仿佛这样能启发他再给地狱山送去点什么东西。 微弱的脚步声唤醒精神发散的安南，他看向门口，猜着是谁的脚步……首先排除大姐，脚步很轻，像是艾比，但是带着沉闷，只有奥尔梅多喜欢整天穿靴子，从没见过她拖鞋…… 咔嚓—— 安南还在想的时候，门已经被推开了。 穿着旧式贵族制服，模仿德古拉竖起衣领的伍德出现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安南稍微坐直了些。 “酒馆来了一个吟游诗人，他讲的故事……我觉得你得去听听。” “会不会有些不好……”安南压低了声音，往伍德身后瞥去一眼。 “不好？那个吟游诗人好像知道很秘辛的东西……” “正事啊……”安南的脸垮了起来，“好吧，我过去看看。” 安南忽然想到高烈度酒也能燃烧，还比油便宜，而且蒸馏酒还容易——不像制造魔法火枪时还用了抽记忆丝术回忆怎么做，蒸馏酒他自己就能做出来。 跟着伍德来到酒馆，安南刚一进去，喧嚣的酒馆就想起一片吹口哨和尖叫声。 “怪不得占卜术说今天我会走好运！” “今晚全场的消费我身边这个家伙买单！” 要不是安南总是在自由城闲逛，居民天天见，大部分游客也都见过一两次，他们这会儿已经扑了上来。 安南和客人们挥了挥手，视线落在吟游诗人身上。 “看来我们的城主先生也被吸引来了。”捧着鲁特琴的吟游诗人说道。 “我的朋友说伱有精彩的故事。”脸庞干净的吟游诗人让安南觉得有些熟悉，“我们哪里见过吗？” “优秀的人总是会有相同的特质，所以会让人觉得似曾相识。”侧坐在凳子上的吟游诗人欠身致意，“那么，准备好听我准备的故事了吗？” 安南在伍德的示意中坐到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客人让出来的位置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吟游诗人微抬起头。 “我要讲一个鼠人的故事。” (本章完) 节73.断牙的故事 第842章节73.断牙的故事 “它是一个在北境长大的鼠人……和所有奴隶鼠一样，它被鼠人的低劣本能驱使，只知道吃和拉……” 酒馆的客人很少听到鼠人为主角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但在安南眼里就有些稀疏平常。他还以为吟游诗人的故事是北方鼠人的动态。 这算什么正事？ “……十三至高王在所有人类帝国推行了异族令，没过多久，它就被一伙佣兵发现。作为鼠人，它本该在野外像是一条野狗一样死掉，讽刺的是，因为鼠人也是异族，它因异族令而活了下来，被抓紧地牢。” “它在地牢里结识了很多种族，无论它们在外面是否仇敌、朋友，在这里，它们都是人类的阶下囚。异族们摒弃了外面的情感，而它和它们朝夕相处间学会了通用语。” “本来没什么用，因为它们只是官员的政绩，未来某一天，它们就会当做升官的垫脚石带出去绞刑……直到这一天到来。” “一个自称奥尔梅少的副典狱长出现在地牢，他告诉异族们，他会救他们出去……” 安南稍微坐直了些，想不到吟游诗人在说自己的故事。 但这依然和正事没有关系。 “异族囚犯们有的相信，有的不信，它什么也没想。想法对奴隶鼠是个奢侈的物件儿。不过那位副典狱长做到了，他改善囚犯们的生活环境，让狱卒打扫卫生，最后把它们救出了地牢。虽然期间发生了一场异族叛乱，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选择相信奥尔梅刚刚好，它正好在里面。” 这个时候，副典狱长揭露身份：他说他是北境之王，星月湾的主人，安南·里维斯。 客人们的视线纷纷集中在安南身上，夹杂着掌声和欢呼。 这個时候，安南才意识到，吟游诗人的故事主角是断牙…… 但断牙不是在地狱山吗？ 吟游诗人在掌声平息后继续讲述，详细地说出断牙跟着安南回星月湾，又在北境沦陷跟着来到自由城……仿佛是个透明人一直旁观断牙的生活。 安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但看着吟游诗人的脸庞，他确认自己真的没见过他…… 要是个女人就好了，自己肯定忘不了。 吟游诗人说到地狱山的时候，安南端坐起来。因为它说起的地狱山发生的事甚至比安南还多——尤其是在他们退缩至地底时，断牙趁机跑了出去，混在鼠潮里，还救了一个男孩，一路将它护送到北方长城。 知道故事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客人们纷纷为断牙献上欢呼。 安南松了口气，微笑道：“它现在在北方长城吗？” 他已经在想怎么奖励断牙了。公民身份？它已经是了。刊登《自由之声》？这是本来就要有的…… 让它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一支鼠人小队怎么样？北边鼠人有的是，哪怕一万只鼠人里只有一只能够交流，庞大的技术也够它拉起一只军团来。 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继近卫军团、地狱火军团、火枪兵军团、刚成立的外援军团外的第五个鼠人军团。 “它和男孩就躺在北方长城后的荒野。” 安南的一切美好的想象随着吟游诗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酒馆里鸦雀无声，安南深深地凝视他：“什么意思？” “它死了，像是一条野狗一样死了。” “为什么？” “奥尔帝国的前线指挥官认为它是奸细和逃兵，处决了它和男孩……但起码在生命的最后，它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吟游诗人以咏叹调吟唱道。 “安南城主，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着安南的声音变得冷漠，站在安南身旁的洛西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充满锋锐。 吟游诗人轻抚鲁特琴：“这不重要。” “看着他。” 安南和洛西说，站起身，回答酒馆客人们的注视：“它叫断牙，如你们所见……它是一个英雄。但有人抹除了它的功勋，还污蔑它是奸细和逃兵……” “我会给它一个交代。” 酒馆客人们同样义愤填膺，甚至结伴去征兵处报名，想去前线暴揍奥尔帝国。 安南回到城主府，让奥尔梅多不惜一切代价去调查，往嘴里灌了好几瓶魔法药剂，打开传送门。 现在不是约定的开门时间，没一会儿，费米赶回地底。 “安南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安南的神情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凝重。 安南把吟游诗人的故事说给费米，费米微怔，说断牙确实在混战时离开了，但他不知道出去后的情形。 “伊莉摩雅丝还在吗？委托她去一趟北方长城，我需要确认。” 说着，安南把史瓦罗先生的护身符抛给费米，“交给伊莉摩雅丝。” 以防奥尔帝国想要杀人灭口。 “我们要怎么做？”费米请示道。 “你们在战争，名义上还听令于奥尔帝国，所以我暂时不会拖你们后退，继续坚守营地。”安南说道。 他在办公室等了几个小时，传送门的波动忽然浮现。 史瓦罗出现在办公室。他看起来亲自跑了一趟，板着脸，但没有生气……因为他背后的法师之手托着一大一小两具盖着法师袍的轮廓。 安南沉默着走到两道轮廓前，掀开法师袍。 死去的鼠人没了活着时的狰狞，像是一只大耗子……而陌生的男孩宛如熟睡，只是脸上沾着泥土。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安南呢喃道。 “这就是贵族。”史瓦罗先生开口。 人类的崛起史就是贵族的发家史，贵族的发家史就是他们的剥削史。 家族以血脉为枢纽，利用凝聚的力量获得地位和财富，再将其垄断，宣称是平民的主人。 这让贵族的傲慢根深蒂固，越古老越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像奥尔梅多家族一样宽容，贵族杀死平民稀疏平常——甚至就连奥尔梅多家族都出了一个被鼠人腐化，袭击北境之王的奥古斯塔。 作为他们眼中的新贵，安南是半个自己人，半个眼中钉。 (本章完) 节74.质问和解决 第843章节74.质问和解决 无论如何，断牙的死是事实。 安南一口气发布了四个命令：把消息告诉塔图恩帝国，向奥尔帝国施压，给断牙正名。 还有让亨利来一趟。 即使是不近人情的史瓦罗都被奥尔帝国的恶行激发了憎恶，愿意主动去一趟帝国。 外交部部长弗朗科伊斯这时在永夜之地，伊芙琳赶来，安南又说了一遍断牙的经历，把施压和正名两件事合并交给伊芙琳，让她着重渲染断牙护送男孩的艰辛和死亡时的悲壮。 “艾比，你去一趟酒馆，让洛西带着吟游诗人过来。”安南和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女仆艾比说。 吟游诗人知道更多，而且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结果艾比刚出门，洛西就匆匆赶了回来，脸色焦急：“安南大人，那个吟游诗人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谈了个曲子，酒馆所有人就被他迷惑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安南蹙着眉头走到窗边：“莉莉丝！” 没多时，法师塔投射进窗户一道美丽少女的投影。 “刚才城里出现魔法波动了吗？”安南问她。 “刚才你的房间打开了一道传送门。”莉莉丝说。 “不是这个，在酒馆那边。” “没有。” 居然不是法术？但他是怎么让酒馆里的那些职业者，其中还有施法者同时失去意识的？ 吟游诗人身份莫测，但应该没有恶意。 “没别的事了……” 看着莉莉丝的投影小时，安南收回目光。 洛西在看着断牙和男孩的尸体，怔然道：“故事……是真的？” “嗯。” “奥尔帝国？” “嗯。” 嘎吱—— 洛西的牛皮手套发出攥紧声。 死灵法师也赶了过来。 “断牙？它怎么……” 亨利认识断牙，甚至关系不错——他总是开些“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复活成骷髅”的玩笑，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稍后再解释，它的灵魂还在吗？” 亨利打开他的炼金袋，洒出一些磷粉在断牙褪色的灰毛上，凝重地摇了摇头。 “那個孩子呢？” 亨利重复了一次，惊喜地抬起头：“男孩还有微弱的魂火！” “复活他！” 亨利已经在做了。死灵法术的气息在办公室涌动，遥远的法师塔隐约凝望来一道视线，然后又移开。 随着法术落在小男孩身上，一道微弱而渺小的纯白色灵魂飘起。 但亨利依然皱着眉头，投去一个鉴定术。 “成功了一半，它是‘彷徨的灵魂’。” “什么意思？” “这个灵魂没有意识，只是一个‘躯壳’……” “再具体些。” 安南从没痛恨自己如此无知。 “就是……一种纯粹的炼金材料，城里不是有几只魔鬼吗？它们最清楚了……” 所以和王女差不多？ 只是王女是躯壳没了灵魂，而小男孩是灵魂没了意识。 安南试着呼唤，那坨飘荡在男孩身上的幼小灵魂的确毫无回应。 “断牙交给你的。” 安南记得断牙签订过转化亡灵的自愿契约。它虽然死了，但它的骨头会在自由城长存，“男孩的尸体……我记得他叫利特？艾比，去喊奥尔梅多起床，让她找到男孩的家里人。” 这时他才有空继续和伊芙琳说话：“今天就是发行日？这一期魔法报纸已经印刷出来了吗？” “没关系，我们在中间加一期就行。我的存稿很多，来得及。”伊芙琳拍着胸脯保证。 …… 八月十日，上午。 对许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午。 而对于一些安南的拥趸来说，今天是《自由之声》新一期发售的日子。 结果首版新闻就带给读者们一场大地震：《奥尔帝国在北方前线残忍杀害联军士兵和平民》。 从街头到酒馆，从庄园到市政厅，每个地方的人都在谈论北边的战士，为那个叫利特的男孩伤心。 喔，还有一个投奔了人类，但被自己人杀死的倒霉鼠人。 这家伙最后那一句“我见过最卑劣的鼠人，也见过最高尚的人类，所以我投奔光明，但你让人类蒙羞。” 情况和安南想的有些偏离，但问题不大，这件事依然迅速发酵，以自由城的商业版图为锚点向外扩散，不到半天，半个中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炼金改变世界，法师也能。 这种关注度下，那位派格的回应很快通过法师们散播开：“他在说谎！那只老鼠说的是它本能逃出去，但害怕被诬陷为逃兵，连累自由城！” 接着男孩的身份也被挖掘出来：他是波格丹枫国的一位领主的小儿子，偷偷跟着长辈出来。波格丹枫国的势力被鼠人攻陷，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讽刺的是，救他的是鼠人，杀他的确实人类。 本来还在观望的中土人顿时群情激奋，抨击奥尔帝国的残暴举动，污蔑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奸细和逃兵？ 甚至精灵王庭的泰德尔长老都出来评价说：我以为北方是两波人类在内战。 自由城的文化实力在这一刻彰显。 作为中土人，你可以不知道至高十三王有哪十三个，北边入侵鼠人是哪个氏族，但很难没听说过魔法影像或自由之声。 正午时分，正在蒙特利尔山做客的奥尔帝国使者，金斯利公爵做出回应：将剥夺派格前线指挥官的身份，遣送回奥尔帝国。 城主府，看着奥尔帝国承认错误的安南却皱起了眉头：“就这样？” “还不够吗？” 奥尔梅多捧着咖啡。这些天她因为北方战事一直没睡好觉，好不容易安南勤奋了些，表示他来负责，让她早点休息……然后又在深夜把她叫醒。 “远远不够。”安南摇头。 犯人没有受到惩罚，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剥夺前线指挥官”……谁都知道这个职务本身就是临时的。 那个叫派格的没受到任何惩罚。 “但是那位使者很聪明，他们没等情况发酵到无法挽回，再带着贵族的傲慢让人厌恶地登场，而是放低了姿态。我们再咄咄逼人反而会激起一些人的不满。” (本章完) 节75.太阳底下无新事 第844章节75.太阳底下无新事 安南无法理解，为什么作为受害者的自己变成了劣势的一方。 “死的只是一个鼠人……继续追究只会被人觉得你小题大做……”奥尔梅多说的并不委婉。“这是现实。他们不会考虑你受了委屈，只认为凶手道歉，你就该适可而止，不罢休就是贪得无厌。” “他们就会认为你破坏了贵族的规则。” “疯狗大公当初做的比这过分的多。” “所以你对他的‘疯狗’蔑称得到了公认。”奥尔梅多意味深长地说。 圣罗兰历是人类的纪元，而人类的纪元是贵族的辉煌…… 一个明显的例子：法师被视作无冕的贵族，而不是贵族是无冕的法师。 “他能代表奥尔帝国？” “不能，但你是外人。就像你说过的，‘我反对我的亲兄弟，我和我的亲兄弟反对我的堂兄弟，我、我的亲兄弟和我的堂兄弟联合起来反对其他人’。” 相当于安南和其他势力起了争执，自由城人的第一想法是：“他们居然招惹安南大人！”，哪怕是安南的错，他们也会想：“他们居然惹安南大人生气！” “低头吧，这不丢人，至少我们也让至高十三王的帝国低下了头，没人敢再瞧不起我们。”奥尔梅多劝道，“我们尚且年幼，但我们终会长大……” 奥尔帝国低头的背后说不定还有塔图恩帝国在周旋。再不罢休，就显得安南太不懂事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安南忽然抬起头，微眯着眼。 “午后。” “午后吗？”安南眯起黑色的眼眸：“我怎么觉得……黎明还未到来呢？” “安南……”奥尔梅多无奈地看着他。 安南收回视线，三年过去，但依然稚嫩的脸颊充满认真：“我不想遵守他们的规则。” 触及那双有如黑宝石般美丽的眼眸时，奥尔梅多突然意识到，别看安南总是带着一副明显模仿当初的自己的阳光笑容，但他从没低过头…… 无论在微风城，贝塔尔城，星月湾，斯尔托维斯，还是蒙特利尔山，在史诗，传奇，巨龙，大公，国王面前，安南始终平等对待每一个人，即使老祖宗，他的情感也是对长辈的关爱而不是上级的谄媚。 所以老祖宗接受了一个彼时连精英都不是的小术士的示好。 相比他的奇思妙想，赚钱的能力，这才是安南最宝贵的事物—— 奥尔梅多忽然释然地笑了：“你不会想说，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吧？” “我还没那么离经叛道。”安南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向有问题的事物说‘不’。” “这次是断牙，那如果被处刑，还被杀死的是伱呢？” “我会让你隐忍，待你成长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再为我报仇。”奥尔梅多带着和大姐一样的柔色：“这就是战争，让人毫无意义的死去……” 安南摇头。好像总是在自己自信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個强敌给自己当头一棒。 在微风城时是奥尔梅多她爹，在星月湾是瑞坎尔王国，自由城刚建立的时候是疯狗大公，发展起来了又是奥尔帝国…… “那你打算怎么‘反击’奥尔帝国？” “我还没想好……” 这时，英格丽特推门进来，凑到奥尔梅多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南不满地敲了敲桌：“我才是城主。” 奥尔梅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想了，有人帮你想好了。” “什么？” “塔图恩帝国让你试着和金斯利公爵解决纠纷，还带了句话给你。” “什么？” 奥尔梅多的神情郑重了些：“这很可能是鼠人的阴谋，他们希望你冷静。” 她劝不住安南，帝国总能拉住安南脖子上的绳子吧？ “好吧……我试试。断牙的葬礼安排好了吗？” “伊蒂莉娅说明天正午，你要去吗？” “嗯……” 安南和那位金斯利公爵的交谈约在傍晚。 他以为需要去一趟蒙特利尔山，但其实只是通过一道法术远距离面对面谈话。 安南提前把一个魔法石摆在书架，以防万一的当做记录。 随着座钟指向整点，犹如传送门的椭圆形魔法镜面浮现面前，安南看见了奥尔帝国的使者——一个提醒犹如野猪的男人，像是一座山巍然坐在沙发里。 “安南·李维斯。” “金斯利公爵……” 看见他的那一刻，安南就知道他才是背后的主谋，金斯利公爵也知道了安南知道他是背后的主谋。 “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安南无意与他叙旧：“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不需要解释。”金斯利公爵的声音粗沉，仿佛空气在颤动，“那里是战场，到处都在死人。” 谈话一开始就火药味十足。 安南依然直视着他：“我能接受我的士兵战死在前线，但不能接受他们被小人陷害，还剥夺了荣誉。” “这就是艾伦大陆。强者掌握真理。” 安南的话似乎激怒了金斯利公爵，他不再客气，隔空戳着安南的胸口：“你是对的，但你地位不如我，所以我能像训仆人一样呵斥你，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站在金斯利公爵身旁，安南以为是管家的山羊胡中年人忽然开口：“安南……阁下，我想你应该没那么不懂事，在鼠人当前的时候还掀起内乱吧？” 安南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就是派格？” 派格冷笑着欠身：“拜你所赐，我被免职了。” 安南看着冷笑的派格，脑海不由浮现断牙那沾着泥土和灰尘的尸体，涌上来一股作呕感。 “你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我会给那个男孩的家族补偿的……”派格哂笑，“至于你的鼠人士兵……我抓十只鼠人补偿给你？不够？一百只怎么样？” 这个时候，安南涌动的愤怒、嫌恶、杀意忽然全都消失不见。 因为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金斯利公爵和派格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们错在哪里，那么有没有可能……奥尔帝国其实也在蒙特利尔山想打醒的范围？ (本章完) 节76.道歉 第845章节76.道歉 “好了，不要辜负塔图恩帝国的一片好心。” 金斯利公爵表面在劝派格，但其实在和安南说。 这个时候，安南已经想好了条件。 “那么我的条件是……道歉。” “道歉？”派格微愣，不是觉得难以启齿，而是太简单了：“只是这样？” “但不是和我，而是和断牙。” 派格的轻松逐渐敛去，换上一幅压制的狰狞：“让我，给一只老鼠，道歉？” 他是奥尔帝国最年轻的伯爵之一，未来必然会坐在帝都众议院的其中一席，被剥夺了前线指挥官只是会让帝国里的敌人嘲笑，但向鼠人低头……会成为他此生的污点，还会被拿来攻讦。 “想也别想！” 安南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想你没那么不懂事，让至高十三王替你背黑锅，让麦肯恩鼠人看笑话……对吗？” “让奥尔帝国的贵族给一只鼠人道歉？你的胆子很大。”金斯利公爵冷声说。 “金斯利公爵，你弄错了一件事。”安南望向沙发里的“山岳”，优雅地道，“这不是‘奥尔帝国的贵族给鼠人道歉’而是‘做出错误决定的指挥官给蒙冤的士兵道歉’。” 他的视线回到铁青着脸的派格身上：“这并不丢人，不是吗？说不定奥尔帝国的将士们还会认为你爱兵如子。” “呵呵……” 金斯利公爵明明在讥笑，但眼神深处浮现一丝欣赏。他偏过头：“派格，我和那位皇帝约好了要去帝国图书馆，你的事尽快解决。” 派格流露挣扎。他能拒绝安南的话，但不能拒绝公爵……他抬起头，死死凝视安南，像要将今日的耻辱铭记在心里：“我，派格·索玛伯爵，向那位被我误会的士兵道歉！” 安南没有理他，而是故意望向窗外，凝望墓园的方向：“你听见了吗，断牙？谁也不能抹除你的英雄身份。” 叩叩—— 金斯利公爵粗大的指节敲了敲扶手：“问题已经解决，让伱的士兵从地狱山撤出吧，我们会接管那里。” “不需要。”安南回绝了他，“我们会按照约定坚守到八月十二日，但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中土。” 即便是安南迟钝的政治嗅觉也看得出来，金斯利公爵想要摘地狱山的桃子，挽回这起事件对帝国造成的影像。 “随便你。”金斯利公爵挥手，示意法师取消法术。 盯着着镜面彻底消散，泄气的安南瘫坐在座位里。 说没有压力是假的……那位金斯利公爵只是坐在那儿，但真的如山岳般带来巨大的压力。 安南本来想要求派格到自由城请罪，被迫改成了“轻飘飘”的道歉。 虽然对他来说，依然是奇耻大辱。 恢复一些心情，安南起身，带着魔法石去找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告诉她们谈判的细节。 “放出消息，派格已经道歉，再把结果告诉男孩的家族……我们暂时只能做这些了。” 安南忽然注意到奥尔梅多欲言又止：“怎么了？” “波格丹枫国的那位小领主说他不怪那位指挥官，希望我们不要再职责他了。” “啧……” 安南为断牙不值，尽管这种结果又在情理之中。 那位小领主没理由为了一只鼠人就得罪奥尔帝国的伯爵，说不定他还在埋怨——埋怨为什么安南要把事情挑明。 归根结底，弱小是原罪。 要是自由城是至高十三王之一，还会是这种情形吗？ 安南坚定地看向她们俩：“我要当至高十三王！” 奥尔梅多轻轻歪头：“什么王？” “十三王！” “北境十二王？” “至高十三王！” 奥尔梅多故意问伊蒂莉娅：“至高十三王有女性吗？” “水晶之王和黑金之王都是女王。她们一位在中土，一位在南方。” 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一唱一和，挖苦着安南。 安南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涨红着脸跑出城主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出来，但当站在城主府门外，周围是一片和自己一样高的向日葵田，和煦的微风和微暖的夕阳洒在依然繁闹的街头，安南心中浮现感伤。 不知道战争结束后，又会有多少士兵再也回不来，多少居民失去家人？ 傍晚，安南打开传送门，又送去五百名外援。 这算是断牙留给自由城的最后一份礼物……中土人再次踊跃报名。 地狱火营地仍在坚守，犹如海浪中的礁石……费米说鼠人的主力一直不曾出现，再昨天的第一声大钟之后，地狱山周围的鼠潮又变成了混编鼠潮。 派格公开道歉的消息也随着自由城的主动传播而散播开。不过安南的精力没放在上面。 上午，安南出席了断牙和利特的葬礼。 安南对一直没过问自己的孩子的那位领主失去了信心，干脆把男孩葬在自由城外的墓地，把凯茜给他的玩偶熊放在连墓碑都比周围小巧一圈的墓前。 “这只是开始……”安南轻声说。 安南原谅他们了吗？没有。 这份血仇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一个免职，一个道歉显然不够。 但在安南想要蛰伏发展的时候，危机总是不期而遇： 深夜十二点，安南惊觉他打不开通往地狱山的传送门了。 这通常意味两种可能：作为锚点的重型宛马死了，而且尸骨无存——或者那里被魔法封锁了。 “奥尔帝国！” 安南瞬间将矛头指向刚产生冲突的奥尔帝国。 奥尔梅多觉得帝国不能这么睚眦，派人打听北边的情况，但是太慢了。 还是布莱希姆院长联系了他的老友，确认地狱山的失联和奥尔帝国没有关系，是鼠人用邪能控制了整座灰岳山脉。 除了两道北境长城，所有联军势力都失去了联系。 “塔图恩帝国和奥尔帝国的反应呢？” “他们说鼠人主力出现在北境长城，无暇伸出援手。” 除了焦躁的等待，安南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这两天的问题都指向了一个问题：自由城还是太弱了。 如果自由城强大，安南完全无需担心北边的战事。 (本章完) 节77.八月十一日 第846章节77.八月十一日 “火油准备！” 随着洛克伦举起手，营地边缘间隔几十米站立的战士们捧起油桶。 “游侠准备！” 战士们身边的游侠引燃箭矢。 “扔——！” 几十桶油翻滚着砸向山坡的鼠人。撞在它们身上破碎的瞬间，燃烧的火矢射向它们。 长着又粗又硬的粗毛的鼠人们顿时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鼠潮里翻滚、乱窜，将火焰带给更多鼠人。 恐怖的热浪舔舐着营地，随风而来的是阵阵烧焦烤肉的臭味。 所有人都被熏了一整天，差不多习惯了。要不是油桶太少，他们宁愿闻上一整天。 烧起来的前线瞬间减轻营地的压力，不过只有短暂的十几分钟。 火枪兵们抓紧时间扭动肩膀和关节，活动站麻了的双腿。 还好离凛冬还有几个月。不然哪怕灰岳山脉在北境和中土的交界处，凛风都会让他们十分难熬。 “尝一尝我们准备的烧烤大餐吧！”妮娜套着背心，一只脚踩在围墙上大喊道。 洛克伦走向费米，他脸上的凝重感染了费米，板起脸说：“坏消息？” 他注意到只有油桶在燃烧，法师团的火墙没有跟上。 “嗯……” “说吧，是鼠人又有新动作，还是物资不够了。”费米没多少情绪波动，任谁不眠不休地连续战斗两天，都会麻木的。 “不对，现在应该是安南大人送来物资的时间。” 洛克伦呼出一口浊气：“这就是问题所在……安南大人没有打开传送门。” 尤弥尔在这时走了过来，即使长袍有了些脏污，她依然优雅美丽，只是那双眉毛皱起着。 “出了什么事？” “魔力和元素被驱散了……” “我不明白……” 费米听不懂，当然，他也可以说“我拥有和安南大人一样的品质”。 “鼠人驱散了地狱山的魔力，让这里的魔力接近枯竭，我们的魔力没法补充。” “你们没法再维持魔法结界了？” “魔力耗光前还可以，但糟糕的是鼠人要有动作了。” 犹如响应尤弥尔的话，涌动着深沉黑暗的天边突然爆发出一片照亮半个夜空的荧绿色光辉。 那里好像是北境城墙方向…… 这是魔力被驱散、传送门打不开后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北境长城能引去大量鼠人主力的视线。 费米深吸口气：“不用担心，帝国联军应该会解决魔力问题……洛克伦副官，我们还有多少物资？” “滚石、圆木和火油能维持现有鼠潮强度一天，弹药箭矢倒是够我们用三天以上……。” 物资差不多够他们坚持到奥尔帝国要求的十二日……但如果魔力没恢复，时间就没有任何意义…… 费米收回视线，战士们都在凝望南方那片涌动着不详的荧绿光辉，然后沉默地检查魔法火枪，准备新一波鼠潮。 鼠人主力果然是冲着北方长城去的，但地狱山也没被遗忘。接下来鼠人的进攻欲望和密集强度陡然提升了一截，精英鼠和莽鼠的比例增加。 避免被鼠人的总攻波及，费米不得不教那些战士和法师使用魔法火枪。 “通过两个瞄具瞄准鼠人，然后扣动扳机。” 法师没有蠢货，他们或许体力不足，不过准头绝不是朝天开枪的战士所能比的。 但鼠潮依然在缓慢推进，甚至鼠人祭司出现在鼠潮里，阴恻恻地释放邪能诅咒。 法师们靠着魔力漩涡里的魔力支撑，伊莉摩雅丝抓紧时间斩首。但随着北境长城方向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烈，最严重时，爆发的光辉仿佛太阳从南边升起—— 伊莉摩雅丝和白龙群不得不暂时落回营地，以免被鼠人部落注意，引火烧身。 魔力耗光的法师就去前线开枪， “战争结束后我要买一個。”罗瓦抱着魔法火枪爱不释手。 “喜欢就送给你了！”一旁的百夫长大声道。 端起火枪的人数已经超过地狱火军团满编时，但鼠潮的密集程度同样超过了几天前，滚石、圆木、油桶的消耗速度甚至跟不了搬上来的速度。 没有人闲着，所有人都在找事情做。 “阿洛玛，你不需要做这些。” 费米喊住满头大汗推着油桶的无罪之城邮报记者：“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们的战斗记下来。” “但我也想帮忙。” “那就拿起魔法石，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我知道了……” 阿洛玛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威廉和理查德森接过油桶，同样被费米制止：“你们什么也不用做，保护好阿洛玛。” 天又亮了，接着营地里的人们发现这次不是北边的光辉，而是东边升起的太阳。 黎明到来，但不是他们的。 战士们从清晨奋战到黄昏，因疲惫、瘟疫、诅咒而晕厥的人不计其数，哪怕如此，鼠人依然在傍晚再次冲上了营地。 地狱火、第四军团的士兵们已经经历过这一幕了，但外援军团没有。他们绝望地看着鼠人涌了上来。 “所有人，退回地下室！” 费米打算故技重施，拽住一个发呆的法师，撤向地底。 精英队顶上，给予战士们撤回的时间。 嘭—— 尤弥尔第二次施法堵住出口，把一切声音隔绝在地下室外。 这一次没有疾风鼠，他们也没有拼命，伤亡比上一次少得多——只是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 百夫长们已经去教新来的战士们如何在通道和鼠人拉锯，还想故技重施贝利尔的示弱计划。 “你们能不能打开通往外面的传送门。”费米走近法师们。 “安南大人那样的？” “不，只要能离开地狱山就行，越远越好。” “我们不继续坚守吗？” “魔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没有援军，再待在这儿只能等死。”费米翻出地图，“还有三个小时就是十二日，我们该准备突围了。” “灰岳山脉东边约两百里就是迪蒙王国，那边被重兵把守，而且不是鼠人南下的重点。” 费米指向地狱山东边约三十里：“这里有一座猎户村，鼠群来了后什么也没剩下，我想鼠人应该不会闲得去拆房子和围墙。我们传送到这里，一路往东。” “什么时候行动？” “八月十二日零点。” (本章完) 节78.突围 第847章节78.突围 他们不缺物资，食物和装备称得上充足。圆木和滚石用光了，不过油还剩几桶。 费米要求带上它们。他们突围后，没了地形优势，火油就是除了法师外的唯一大范围杀伤武器。 “我们为什么不待在这里等待援军？”阿洛玛插嘴，她觉得现在跑出去太冒险了。 费米的视线从传来沉闷挖掘声的岩壁移开：“如果没有援军呢？” “怎么会……” 北境长城的闪光从昨晚到现在不曾停歇，两大帝国暂时无暇注意地狱山……哪怕有安南大人的施压。 “我赞成。”贝利尔站出来。“没有传送门，我们撑不了太久。灰岳山脉挤满了鼠人，它们堆就能堆死我们……突围是唯一的出路。” 要是两天甚至一天前，外援军团还会因费米的决定有异议，说不定还会腹议他胆小……但真的和那些杀不完的鼠潮接触之后，所有想象都如泡影般破灭。 即使你杀了一百只，一千只鼠人……用装走一盆海水对整片海洋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一些战士患上了战争创伤——他们没法休息，刚一入梦就因扑来的狰狞鼠人惊醒。 “那为什么不早一些突围？”阿洛玛捧着魔法石问。 “战士们需要休息，地下室还能撑一段时间。” 费米看着阿洛玛，或者说看着她怀里的魔法石：“以及最重要的：我们不能提前撤离，给那些人攻击安南大人的借口。” 这枚魔法石要是流传出去，外面的人都知道“那些人”指的是谁。 断牙被自己人处决，灰岳山脉被封锁都不是他们脱战的理由。哪怕他们在十一日的最后一分钟撤离，也是没守到十二日。 尤弥尔将法师聚集在一起，把仅存的魔法药剂分给他们，这里的人能否突围取决于传送门会否顺利打开。 而和上次一样，没过多久，通道被鼠人挖开，鼠人涌进来，魔像和战士们顶在前面。 五千八百三十四人……这是目前地狱山营地的人数。 地狱火军团两千八百人，第四军团还有六百多人，精英队八十三人，剩下的两千三百人全来自外援军团，全都是职业者。 他们无疑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只是敌人是鼠人。 战士们轮流顶在前面，费米他们静候着0点的到来。 三个小时后，时间来到八月十二日。 “准备突围！”费米下令。 法师们开始施法，枯竭的魔力迅速在地下室充盈起来。 仿佛知道他们要逃离，涌进来的鼠人陡然猛烈起来，奴隶鼠销声匿迹，数不清的精英鼠涌进地下室。 战士们开罐头开的手麻，不得不填进去更多战士，拉扯着战线。 随着法师们的施法，散发着荧光的拱形传送门逐渐在地下室成型，比安南的大很多，比北方长城时的小很多。 倏然间，一道荧绿色的光点如同活物，钻进通道，萦绕在传送门上。 即将成型的传送门犹如蒙上一层灰纱，晦暗无光。 鼠人祭祀在阻止他们！ 战士们疯了般涌向通道，想揪出藏在后面的鼠人祭司。这时，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尤弥尔敲碎了她的藤蔓树根法杖。 澎湃的生命能量涌出来，无声缓解周围法师的疲倦，被尤弥尔操纵着扑向邪萦绕的邪能，将其消融。 传送门终于成型，一片破败，分散着稀疏鼠群的村庄出现在传送门对面。 贝利尔大声让战士分出一些冲进去，游侠紧随其后，然后是火枪兵们。 尤弥尔和法师团维持传送门，费米跟着最后一批战士撤出。 “放个烟花，告诉我们要走了。” “嗯。” 尤弥尔落在最后，准备她的最后一道法术。 耀眼的光照术升出地下室，在营地的空中绽放，就在这时，一道荧绿色邪能精准窜出通道，击中传送门。 传送门前的法师们目眦欲裂地看着传送门湮灭，将他们和地下室的尤弥尔隔绝。 …… 战士们快速清理着村庄里的鼠人。 它们完全没想到会冒出一群人类，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类清理。 “这里也没有魔力……” 乔治娜接雪般伸出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掌， “但也没有鼠人。”旁边的妮娜扛着战斧说。 “我们快点，很快就有了！”贝利尔带着催促走过她们，跑到队伍前面：“往东边出发！趁鼠人还没反应过来！” 法师们的混乱传到了这边。 “怎么回事？”妮娜抬起头。 乔治娜走过去，没一会儿阴沉着脸回来：“传送门消失了，那个精灵大法师还在那边。” “还救得回来吗？”妮娜闷声道。 “除非她自己能再打开。” “看来她回不来了……”妮娜低语，突然举着战斧冲向了鼠人。 费米阴沉着脸回来：“休整十分钟。” 无论如何，他们从鼠潮里逃了出来。 废弃村庄周边虽然鼠人同样不少，但是奴隶鼠居多，也没有鼠人祭司。 原本的突围计划是抵达村庄后立刻出发，他们知道费米下令的原因：要等尤弥尔。 贝利尔欲言又止，放弃了劝说。只是十分钟，鼠人应该追不上来。 很快，十分钟过去，传送门不曾打开…… 费米不再犹豫，深吸口气：“我们往东边出发！” 这只大半都是职业者的队伍开始往东方突围。 战士们保护前排和侧翼，游侠清理追上来的鼠人，法师和地狱火被保护在中心——枪声太容易招惹来鼠人了。 起初一切顺利，他们遇到的鼠人不多，但随着他们的存在被散播出去，鼠人开始涌来， 枪声在离地狱山约50里的黎明的山谷间响起。 最先赶来的不是鼠潮，而是带领白龙群的伊莉摩雅丝。 “您看见尤弥尔了吗！”费米朝伊莉摩雅丝挥手。 伊莉摩雅丝降落在他面前，低垂龙首：“她没跟你们过来？” “最后关头鼠人祭司攻击了传送门……” “我回去——” “不，伊莉摩雅丝大人，您去有魔力的地方。”费米拒绝了她，“安南大人联系不上我们后一定会试图召唤您，把这边的情形告诉他。” (本章完) 节79.安南的决心 第848章节79.安南的决心 清晨的灰岳山脉飘起了晨雾。 流淌在山谷间的浓雾犹如牛奶河，只是被冲出的鼠人所污染。 伊莉摩雅丝把白龙群留给了他们，搅动着雾霭消失在空中。 费米的视线回到从四面八方冲出浓雾的鼠人。 经过一夜的突围，他们最大的敌人不再是鼠人，而是疲惫…… 最近三天休息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他们此前还能依靠祝福魔法撑着，但随着赶路加剧消耗，因疲惫和困乏而造成的减员越来越多， “坚持住，只要我们离开邪能的封锁就挺过了最难的一关！” 他们强撑着又赶了十几里的路，距离迪蒙王国应该还约150里，但噩耗接连而来。 随着晨雾散去，一队混编鼠潮出现在他们来时的路上，逐渐逼近。 要是地狱山他们根本不在乎。但这里是荒野，没有天险，他们很容易被这群精英鼠拖入泥沼，被源源不断涌来的鼠群吞没。 费米望向布洛姆：“我需要有人留下来阻挡它们。” “精英队人不够。”布洛姆摇摇头，“给我两百人。” “好，油桶你要吗？” 火油还剩八桶，他们没法抱着这么沉重的玩意儿跑一百多里。 “你们拿着更有用。” 费米从外援军团调了二百多名愿意殿后的职业者，凑成三百人。 “我让白龙接应你们。” “不需要，你们跑吧，不用担心背后。”布洛姆想起自己的哥哥，斯维恩的父亲——他总是会在做重大决定时叼着烟斗，吐出一股浓烟。 要是那个烟斗现在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斯维恩……”布洛姆看向他的侄子。 “不，叔叔，我和你一起。”斯维恩坚定地说。 “好吧，反正你爹没法来地狱怪我。”布洛姆笑了笑，回头迎向望着他的三百名战士、游侠。 “从微风城到地狱山，我们一直在逃跑……这一次，我不想再跑了！” 布洛姆举起长剑，刺向阴霾的天空。 “告诉那些鼠人玩意，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三百人往大部队相反的方向发起冲锋。 布洛姆带队阻击了追来的鼠群，但队伍的压力只是缓解了一面。其他三个方向涌来的鼠人依旧拖延了他们的速度，尤其是正面冲来的混编鼠潮。 相比精英鼠，莽鼠是真正的麻烦。这些比魔像还高的大块头连全副武装的精英都扛不住锤击，它们的冲击下，前线战士正在迅速崩溃。 “准备油桶和火矢！” 费米的大喊声中，重型宛马驮着的油桶被相继卸下，但该怎么把这些百磅重的火油砸进鼠潮里？ 一名战士突然抱起油桶，往前线冲去。 精灵游侠连忙点燃箭矢，拉起弓弦—— 那名战士仗着板甲，抱着油桶冲进了鼠人堆，但他在想退回来时被几只精英鼠纠缠住，武器沿着板甲的薄弱处留下一道道伤口。 精灵游侠没法开弓，不得不看着精英鼠一拥而上，淹没了油桶和那名战士。 “找好机会，别再犹豫了。” 旁边传来一道粗沉声音，又一名战士抱着油桶扑了上去。 或许是没有鼠人能拒绝油的香味，一群精英鼠和莽鼠朝着那名战士扑去。 他身边聚集了大量鼠人，最后的缺口还没合拢，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精灵游侠苍白的薄唇轻启，松开了扯着弓弦的手。 一道火红的流矢射在战士怒吼着举起的油桶上，然后，油桶犹如岩浆般喷发—— …… 离开灰岳山脉足够远的伊莉摩雅丝忽然感觉身体一轻，那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消失了。 同时有一道传送门出现在她面前，被伊莉摩雅丝甩到身后。 伊莉摩雅丝飞回漂浮在高空的传送门前，看到松了口气的安南。 从昨晚到清晨，安南一直没有放弃施法。 “怎么样？” “费米带着军团离开营地，往东边迪蒙王国突围。” “地图。” 安南那边传来一阵翻动声，接着奥尔梅多的声音响起：“接近两百里路，他们能赶到吗？” “不能，路上都是鼠人。”伊莉摩雅丝回答。 安南皱着眉头。邪能封锁了整座灰岳山脉，就算让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过去也无计可施。 “安南，你想办法吧……记得付我费用。”伊莉摩雅丝忽然开口，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蓝龙的举动让犹豫的安南忽然坚定了决心。 “我想做一个决定。” 他关上传送门，和大姐与奥尔梅多说。 “我支持伱。”她们异口同声。 “你们不问是什么决定吗？” 奥尔梅多回答：“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战士们死在异国他乡。无论你有什么计划……去做吧。” …… 城主府前广场。 自由城的所有居民和游客们将广场和周围街道死死堵住，望着站在城主府露台，要宣布重大事件的安南和奥尔梅多。 先由奥尔梅多讲述北边的情况，人群哗然时，安南站了出来：“你们或许会问，为什么我们要让自己的兄弟姐妹去抵挡鼠人……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真的能躲在中土，安然地享受着那些英勇战士们维护的和平吗？那我们和其他贵族有什么区别？” 城主府周围的人群逐渐安静。 “我们固然可以缩在这里，但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将永远对我们失去信任，就像我们曾对那些人失去信任一样。” “死亡是充满痛苦的，正因如此，我们要筑起血肉长城！” 偌大的广场一片寂静，只有安南的话语在自由城上空回荡。 “我不是一個有远见卓识的领袖。我也不是一个有勇气把敌人的骨头，轧成灰土的人……我只想保护我的子民，成为你们的坚强后盾，让每个自由城人抬起自己的家园，都能骄傲的抬起头！” “北边的战士们做到了他们所承诺的，现在，该轮到我了。” “自由城就该在天空如宝石般闪烁，而不是埋在地底里发霉！” 安南的黑眸扫过静谧的人群。 “所以，让我们接他们回家！” (本章完) 节80.浮空城只是个谎言 第849章节80.浮空城只是个谎言 在中土人眼中，自由城很特殊。 这个城邦拥有一个小国都难以企及的财富，而它的声望连许多古老王国都不如。 无论是嘲笑还是钦佩，他们都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一切都拜那位术士城主所赐。 所以各大势力都喜欢盯着安南的一举一动，比如他昨天做了什么，今天要做什么，明天准备做什么。而且因为自由城一直没有培养自己的情报组织，安南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清清楚楚。 甚至逛了几次魅魔按摩店，和老板说了什么，安南可能不记得了，但他们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上午安南还在演讲，中午中土各势力就知道了，到了下午连酒馆都在谈这件事。 基廷公国。 作为“贸易之城”，基廷公国一直盯着自由城这座“贸易之城”。 他们的关系本能不错，安南是个念旧的人，当初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得到了优待，而财政大臣弗朗宁早在微风城就和他结识，还买了几十台苏珊纺纱机。 要没有后来的傲慢的出访使团……总之，现在基廷公国和自由城的关系是“一半好，一半不好”。因为安南念旧情与精灵王庭的暧昧，他和那位是半精灵的财政大臣弗朗宁关系不错，但又非常讨厌当初的使者团。 倒是符合基廷公国对自己“中立”的定位：我们一半的人赞同，一半的人反对，怎么不是中立？ 此时，贸易之城，彼得森城堡。曾出使自由城的基亚·彼得森坐在他的雕花奢华沙发里，把玩着从海族从海床挖出来的古老器皿，听着管家汇报信息。 “你是说自由城要对鼠人发起总攻？”基亚·彼得森带着嘲弄。 “用什么？难道是给每人发一把魔法火枪？” “不是……您忘了吗，自由城是座浮空城……” 基亚·彼得森停顿动作：“浮空什么？” “浮空城。” “我知道，不是说浮空城只是个谣言吗！” “老爷，自由城一個月赚十几万金币，他们又不怎么花钱，这钱还能去哪呢？据威尔海姆的小道消息，自由城不光是浮空城，驱动的还是中型奥术能核！” 正等着看自由城笑话的基亚·彼得森失态咆哮道：“他有病吗！？让自己的城市变成浮空城但是从不浮空！？” “呃……老爷，他们现在要浮空了。” …… 铜须被迫更加忙碌起来。 浮空城只是浮空城，他们总不能飘到敌人头顶然后砸死它们——想要把自由城变成一座战争要塞，包括山铜火炮在内的各种武器必不可少。 好消息是，忙起来的不止有铜须。 安南把蘑菇屋的麦可尔和邓不利少都抽调到铁匠铺，争取在抵达灰岳山脉时在自由城边缘摆一圈山铜火炮。 伊利·随时带着建筑部的人四处奔走，检查房屋稳固性，以免在升起时震倒建筑。 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确认了浮空的边界：自由城的范围约1250米，基本包含了主要城区。港口、农田和部分工厂则不在范围。 伊蒂莉娅签署命令，在港口旁兴建一片仓库，用以在自由城不在的这段时间存放物资。 奥尔梅多则给了安南一份邀请名单，骷髅王莱奥奈法，布莱希姆院长，斯图雷特家族，跟着赛尔斯公主去了蒙特利尔山的凛冬夫人都在名单上。 名义上是邀请名单，其实是希望他们跟着自由城去北边。 英格丽特带着这些去疏散人群，结果不止居民们不愿离开，连游客们都不想——待在一座升起的浮空城上的经历够他们吹嘘一辈子。 居民们更高兴，他们要从“普通的自由城居民”变成“高贵的浮空城居民”了！ 就连苏珊大婶都成为了自由城妇人们的精神领袖，带着妇人们忙着把窗台的盆栽、晾衣绳上的衣服收起来。 亨利带着一众死灵法师忙完秋收，就带着骷髅鼠人们去森林山脉里伐木。精灵们已经不管他们了，毕竟他们砍多少又会种多少，还有德鲁伊跟着。 安南反而是最闲的人。恢复魔力的间隙，他甚至有闲暇翻阅北边的战报和其他商业街传回的消息。 外面一片期待，帝国给予赞赏，不过也有些异样的声音，比如基廷公国的那位基亚·彼得森就说一个浮空城改变不了什么。 “他很讨厌我吗？”安南不解地问，怎么想应该是他们讨厌他才对。 被安南从斯图雷特接回来的弗朗科伊斯说：“商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尤其对于一个商人。” 看来以后和他们打交道还要顾及些他们的面子…… 除了弗朗科伊斯，还有几十只吸血鬼贵族。据说绯红公主也想要来，不过被女王阻止。 凛冬夫人倒是带着她的卫队亲自到来。除了两位史诗法师，还有一整个法师团和弓箭手军团。 骷髅王则只有自己来，它的亡灵军团不适合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但一位传奇坐镇比什么支援都有用。 安南领着骷髅王去看了异世界之树，站在比骷髅王还高的幼树前谈论浮空城能否顺利抵达灰岳山脉。 他最担心的是鼠人的禁魔领域会影响浮空城……骷髅王让他不用担心，作为古代奥术师们最杰出的作品之一，要是浮空城被禁魔就会坠落，它也不配成为巅峰之作。 哪怕没有魔力补给，一枚小型奥术能核也能维持浮空城在天空漂浮数年，中型奥术能核只会更久。 “还有一个问题，浮空城的移动速度……” “跟迁徙的鸟类一样。” 安南皱起眉头，费米他们等不了那么久：“我们能跃迁过去吗？就是……用魔法传送过去。” “安南，你知道的，魔法不是许愿池。” 安南试着求助威尔海姆那边的商人，结果他们表示有办法让自由城在两天内赶到灰岳山脉——但要加钱。 “多少钱？” “只需一千五百万金币。” “银币？” “金纳尔。” “一千五百金纳尔？” “一千五百万金纳尔。” (本章完) 节81.自由城升空 第850章节81.自由城升空 安南以为自己够有钱了，但这两年赚得还没有威尔海姆狮子大开口的十分之一多。 “我们没那么多钱……” 安南为了把自由城打造成战争要塞，花了一天到处收购物资，掏光了财政。 “没关系，鉴于之前的合作基础，你们可以赊账！”那边“慷慨”地说道。 “我想重点不是赊账，你知道自由城建立还不到两年，如果它只是个刚回走路的小男孩，那你们就像风韵犹存的贵妇……呃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所以你可以考虑租赁，一次只要十万金币。” 只要…… 但安南确实需要花这一次性的十万金币。没法在两天内赶到灰岳山脉，他们的行动就没有意义。 “好吧，我选择租赁。” 商人表示他们派来的辅助人员一小时内就能到。 安南花了十万金币，还得感谢他们是个好贸易伙伴——自由城的赊账甚至没要利息。 奥尔梅多鼓动安南再要一枚小型奥术能核，这样范围扩张至1500米的自由城就能把除了港口和农田以外的建筑全都带走。 安南用六十万金币的债务换来了一枚小型奥术能核和一位炼金师。傍晚时分，那位炼金师赶来。 “我是基尼·怀特曼，一位炼金术师，奥术能核在哪，带我过去。”这名炼金师一来就说了一长串话。 安南在前面带路，边好奇地问这位来自威尔海姆的炼金师：“你是商人的炼金师？” “对，不，我是商人的炼金术师。”怀特曼纠正道。 安南没问“和炼金师有什么区别”，猜也猜得到这么问一定会被鄙夷，这位怀特曼炼金术师一看就是不会说话的家伙。 自由城的核心是城主府，城主府的核心是地底的奥术能核室，一座被山铜完全包裹起来的大厅。 来自威尔海姆的炼金术师先把带来的小型奥术能核装在秘银底座上，要了大量炼金材料。 怀特曼完全不在意安南带着人偷学，甚至主动说道：“驱动奥术能核的能量恒定输出，我们只要适当改变能量输出，就能提升奥术能核的强度” “相当于超载？那代价是什么？” “你能听懂？”怀特曼惊讶抬起头看了眼安南，“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术士！” 要不是要接士兵们回家和花了十万金币，安南真的会骄傲自满。 “没有代价，要是奥术能核这么简单就有损伤也不配成为怀特曼家族的结晶。”基尼·怀特曼骄傲地说，“只要不连续超载一个月就没事。” 怀特曼家族的结晶……？ 安南看着炼金术师的目光变了，那是犹如伊莉摩雅丝看到财宝的目光。 说的也是，威尔海姆也不是人人都有奥术能核……能跟玩儿一样卖奥术能核的除了古老家族还能有谁呢？ “好了——你这里不错，很坚固，我又改了改，到灰岳山脉要不了两天了。” 基尼·怀特曼从一大一小两枚奥术能核前退开：“给我送来些食物，接下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操纵浮空城。” 安南照做，让艾比送来食物和床。 从头到尾基尼·怀特曼只用了十几分钟，让人怀疑这值十万金币吗？ 答案是既值钱又不值钱。不值钱在于一位炼金……术师很简单就能做到，值钱在于除了商人，别人没有这种技术。 安南打定主意要和这位怀特曼家族的炼金术师打好关系，让艾比精心准备一些自由城特产。 只要贸易关系不再纯粹，哪怕只有九折，对应到小型奥术能核上也是节省了五万金币。 期间马丁送来了苹果派，然后凑到怀特曼身边猛吸气，嘟囔威尔海姆人的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 奥尔梅多把最后把非要跟着的吉拉尔迪大公请出了自由城。他是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大公，总不能跟着他们去打仗。 哦，还有最重要的：告诉蕾菈不要出去钓鱼。 最后把新的一批，约七百人的外援军团接来，自由城准备就绪。 …… 八月十三日的早上清晨。 黎明的曙光中，居民们来到街道，把城主府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准备好了吗？” 城主府，换上正式礼服的奥尔梅多问安南。 “好了。”安南的声音有些异样，“只是浮空而已，伱别那么紧张。” 奥尔梅多看着不断深呼吸的安南，会意笑道：“好，我不紧张。” “我们走吧。” 安南推着伊蒂莉娅的轮椅，和奥尔梅多出现在城主府露台。 随着他们出现，人头攒动的广场周围变得安静。 “准备升空！”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底深处涌动而出。 自由城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周围的空气为之震颤，城外的大地开始撕裂，出现断层。 孩子们发出哭声，众人有些慌乱，还有些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分散在各处的近卫队长大声告诉大家不用担心，我们脚下铺着一层山铜，神灵都别想将它掰弯。 那股来自地底的力量如潮汐般持续涌动着，推动这座庞大的城邦缓缓升起。 随着浮空城的上升，周围的风声逐渐激昂，它们呼啸着穿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带起一片片尘土和落叶。风的力量与浮空城的上升力量相互交织，奏出狂野的乐章。 站在港口，飘在海面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狂风卷起沙尘，遮掩起浮空城的轮廓。 越升越高的自由城冲破沙尘形成的囚笼，彻底暴露在清晨的阳光里。 城中建筑的表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而本来被安南遗忘的，流进自由城的小麦河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因自由城升空而断流的小麦河仿佛一条银色的丝带，荡漾起波纹的河流在自由城边缘宣泄而下，形成一道壮观的瀑布。化作水雾，随着阳光的折射带起一道美丽的彩虹。 捧着魔法石的报社记者站在港口记录下来，地面的人们充满了敬畏与向往仰望着这一幕，直到清凉的水汽落在脸上，才猛然惊醒，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人们挥舞着帽子、手帕、衣服，大声呼喊。 升起的自由城，遮住了太阳，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本章完) 节82.跨越天空 第851章节82.跨越天空 安南松开了握紧露台围栏的满是汗水的手，抬起双手，按住城主府四周的欢呼声，佯装镇定地说：“我们成功了……光荣的浮空城居民们。” 这一刻，自由城人在歌颂安南的伟大，而滞留未走的游客则拼命打探如何成为自由城人。 “近卫军团，检查各区域情况。” 洛西带着近卫军团分散开，检查各街道和工厂，以及城市边缘。 自由城没有城墙，毕竟它的疆域一直在增加。洛西和几位百夫长来到自由城边缘，高空萦绕的风被奥术能核排除在外，呈现锥形的底部还坠着一些破碎的泥土和岩石，看来即使没有山铜，奥术能核也能保证浮空城的整体轮廓——毕竟许多浮空城都用不起山铜。 代价就是遭受攻击时很容易被破坏。 安南最后和子民们挥了挥手，转身带着伊蒂莉娅回到城主府。 “通知基尼·怀特曼大师，我们启动吧。” 没过多久，地面众人注视着自由城一阵轻震，飘离深坑的正上方。 从未在空中待过的人们挤到边缘，俯瞰着大地在缓慢倒退——看起来很慢，但速度不会比巨龙慢多少。 众人兴奋地眺望大地，但安南不太喜欢待得太高。比起高高在上的浮在高空，安南更喜欢站在大地上和光同尘。 而且原本站在窗前就能眺望的海景也没了…… 安南伸向口袋，偷摸手帕的时候被奥尔梅多看见了。 “围栏有些露水。” 安南装作不在意地擦着手，如释重负地坐进沙发里。 女仆艾比正带着凯茜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在城主府到处检查有没有东西掉落，蕾菈推着伊蒂莉娅坐在一旁，轻咦一声：“安南，你的手怎么在抖？” “我有点恐高。”安南的眼睛眨也不眨。 “那——” “好像是错觉，但总觉得我们一下变得高贵了起来。”安南忽然说道，打断蕾菈的追问。 奥尔梅多带着笑意说：“确实如此，浮空城又被称为小威尔海姆，” 不要看威尔海姆的商人动不动就是一千五百万金币，但大部分贵族几代人都攒不出十万金币，需要养护的浮空城更是奢侈至极。 浮空城居民不会被当成贵族，但会被人羡慕。 马丁本来就因为和安南的关系骄傲，再变成浮空城居民不得撅着个腚飞了？ 洛西这时回来，表示除了有一些居民因为升空时没站稳摔倒，没有其他伤亡和建筑倒塌。 安南推着伊蒂莉娅跟着洛西来到城市边缘，看见修筑的道路从中间断开，山铜裸露出来……这倒没什么。 伊利·碎石带着人修筑临时工事，把旁边士兵推来的山铜火炮架设在炮台上。 安南望向其他几座已经架设好的山铜火炮，忽然开口让他们将炮台向左侧挪五米。 这两个炮台之间的距离和其他炮台不对称了。 推着伊蒂莉娅回去，经过的晨曦酒馆从本来的海景酒馆变成了山景酒馆，客人不但没少反而爆满。近卫军团的士兵在边缘巡逻，免得有醉酒的客人或者孩童失足掉下去。 回去的路上安南又遇到伊芙琳，她正新奇地捧着魔法石到处拍摄。看来已经延期一周的存稿又要延期了。 返回城主府，安南走进地图室。 奥尔梅多正盯着地图发呆，地图上的两个钉子和一条细绳代表宝石海湾和灰岳山脉和他们的路线。 “我们多久能到灰岳山脉？” “明天天亮之前。” 比安南预计的快了一天，希望还来得及…… 他们会路过地图上一处名为托尔领的城邦，“那里有我们的商业街吗？”安南问道。 “现在没有，回来就有了。”奥尔梅多说，想起了什么，“英格丽特，把我们现有物资清单拿给安南。” “这种小事交给你们，我去看着铁匠铺！”安南大声说。 奥尔梅多疑惑看着安南逃走，这需要看吗？ 安南的新鲜感消失的很快，但自由城人没有，他们好奇着天空的一切，每当浮空城钻进一片云雾，年轻人和孩子们就会在雾中奔跑追逐，带着一身露水回来。 相比其他孩子，他们注定要更早熟一些——家长们再也没法用“云朵是棉花糖”来骗他们。 午后时分，自由城经过了那座托尔领，从它们上空经过。 街道上的行人、卫兵，和城堡里的领主抬起头，震撼地眺望着那道模糊的浮空城从云层间飘过。 另一边，安南在充斥着锻造声的铁匠铺昏昏欲睡。 他不由想起北边的战事，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 漫山遍野的鼠人让突围的队伍仍在不断减员，就连法师都人手一把魔法火枪，消灭着源源不断的鼠群。 随着夜幕降临，奔逃了一天的队伍让这些体力比普通人还弱一些的法师迅速成为累赘，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法师们再也跑不动了，主动提出阻击敌人。 他们从大部队中脱离，迎向扑来的鼠人，一阵枪声之后，鼠潮冲进了法师团，这些在平时能阻击数万鼠人的宝贵法师在这里毫无价值的死去…… 法师们的献身只阻挡了鼠人数分钟，鼠潮卷土重来，战线压力剧增。 战士们快要举不起砍钝了的长剑，前排即将要被冲垮，而这次没有地下室让他们躲藏之时，伊莉摩雅丝从天而降。 她带来了安南将要救援的消息，哪怕知道救援起码是几天后的事情，但依然让他们振奋起来。 伊莉摩雅丝俯冲着，喷吐闪电龙息在鼠群密集出一趟趟犁地，某个时刻，从鼠群里激射而出的邪能缠绕住猝不及防的伊莉摩雅丝。 瞬间虚弱的伊莉摩雅丝抬不起翅膀，轰然砸落，震碎了地面和鼠人。接着鼠人们一拥而上，覆盖上伊莉摩雅丝美丽的龙躯。 费米率领军团拼命赶去支援，但依然晚了一步……当涌动的鼠潮散开，只剩一副巨大的龙骨残忍的矗立着。 “不！！！” 惊醒的安南坐起，一条毛毯从身上滑落。 凿击声掩盖了安南的喊声，周围是忙碌的工人。 “我睡着了？”安南喘息着。 相比于居然没梦到恶魔大君，他清晰记得噩梦的每一個细节…… 回忆那一幕的惨状，悲伤如洪峰过境，侵占安南的心田。 希望还来得及…… (本章完) 节83.河畔前的最后一战 第852章节83.河畔前的最后一战 布洛姆做到了他承诺的：带着三百人阻击了追来的鼠群漫长时间。 代价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但哪怕是减轻了压力，漫山遍野的鼠人让突围的队伍仍在不断减员，就连法师都人手一把魔法火枪，消灭着源源不断的鼠群。 这就是鼠潮，你杀死一百只鼠人不会减少这片潮水，但你减少了一个人，就真的减员了。 随着夜幕降临，奔逃了一天的队伍让这些体力比普通人还弱一些的法师迅速成为累赘，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乔治娜和退回来领着自己的妮娜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 “别说蠢话。” 法师们再也跑不动了，主动提出阻击鼠群。 “不行！” 费米的回答和妮娜如出一辙：“除非我们死了，不然你们不会有事。” 法师是宝贵的财富。无论他们未来会否还留在外援军团，但起码现在，他们是虚弱的战友，费米必须保护他们。 战士们快要举不起砍钝了的长剑，前排即将要被冲垮，而这次没有地下室让他们躲藏之时，伊莉摩雅丝从天而降。 她带来了安南将要救援的消息，哪怕知道救援起码是几天后的事情，但依然让他们振奋起来。 “撑住！安南大人很快回来支援我们！” 蓝龙的归来减轻了一些压力，许多奴隶鼠在龙威之中畏足不前。 伊莉摩雅丝俯冲着，喷吐闪电龙息在鼠群密集出一趟趟犁地，某个时刻，一道邪能从鼠群里激射而出，缠绕起猝不及防的伊莉摩雅丝。 瞬间虚弱的伊莉摩雅丝抬不起翅膀，轰然砸落，震碎了地面和鼠人。接着鼠人们一拥而上，覆盖上伊莉摩雅丝美丽的龙躯。 费米率领军团拼命赶去支援，刺目的闪电突然充斥在涌动的鼠群间爆发，爬上伊莉摩雅丝的鼠人化作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伊莉摩雅丝重新升到半空，刚才短暂的围攻并未给她深邃的蓝色龙鳞造成伤害。挥舞的翅膀掀起狂风，伊莉摩雅丝深深吸了口气，蜿蜒的闪电龙息喷出，把那只藏在精英鼠群里的鼠人祭司和周围老鼠变成焦炭。 “跟上。” 盘旋一圈，伊莉摩雅丝和地面的人类们低语，带着仅剩的五只白龙扑向东边，在前面开路。 从夜幕到清晨，武器的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鼠人的惨叫与鲜血的飞溅。然而鼠潮永远无穷无尽，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一头白龙悲鸣着坠落，鼠人一拥而上。伊莉摩雅丝赶去救援，又一头白龙坠落，她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出发时的五千八百人经过两天的突围，还剩下不到四千人。 而他们距离迪蒙王国的边境还要100里。 没人埋怨费米做了一个坏决定。因为鼠人的封锁一直存在，他们呆在地狱山的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虽然代价同样惨烈，白龙只剩下两头，百夫长还剩不到三分之一，连费米都断了一条右臂。 在如血的夕阳消失后，幸存的三千人在深夜赶到一条横亘的湍急河流前。 仿佛分界线，河流的西边是一望无际的鼠潮，而东边只有稀疏的鼠群。 它救了筋疲力尽的战士们的命，但也将他们堵在这边。 所有人背靠着河流，抵抗扑来的鼠群，混乱四起。 乔治娜举起魔法火枪瞄准一只咧着尖利牙齿的鼠人，扣动扳机—— 枪声没有如愿以偿地响起，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鼠人扑来，更糟的是，妮娜不在身边。 从来站在远处优雅的施法，消灭敌人的乔治娜闭上了眼睛—— 温热在眼前爆发，但却没有痛感，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士兵替自己挡住了攻击，杀死了鼠人，但鼠人的铁片也撕开破烂的板甲，刺穿胸膛。 “治愈术！” 乔治娜大喊，然后才想起自己的魔力已经枯竭。 “我……我……” 倒地的年轻士兵伸出手，乔治娜摒弃了曾经的洁癖，带着丝质手套的手抓住他的手：“你想说什么？” 这名有些英俊的年轻士兵吐着粉色的血沫：“我和安南大人……谁好看……” “你……我不知道安南是谁……”乔治娜边哭边笑。 年轻的士兵扯起一個难看的笑容，被乔治娜抓住的手垂落，倒映着星空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 “真想回自由城啊……” 乔治娜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愣在那儿。 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怒吼。 “你在发什么呆！” 妮娜把她拽起来，推到被保护起来的核心区域，继续冲出去战斗。 伊莉摩雅丝这时带着仅剩的两头白龙降落，盯着费米说：“谁先过去。” “让法师先走，所有伤员和我一起阻挡鼠潮！” 费米没忘让人把阿洛玛带来，她的魔法石是唯一能证明他们还在战斗的证据。 阿洛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没有拒绝，和浴血的小威廉说：“理查德森呢？” “他战死了。”他说道。 过去的小威廉是个没有主见的小儿子——从他被姐姐赶出来征兵就看得出来。但随着经历了战争，他从男孩蜕变成了一名战士。 伊莉摩雅丝和两头白龙载着法师，越过湍急的河流放在彼岸，但运送需要时间，所有士兵开始为他们争取时间。 鲜血染红了草地，淹没在深沉的黑夜里。 往返近百趟的伊莉摩雅丝终于送完了三百多名法师，但剩下的两千多名战士她没办法。 昏暗的黎明前夕，战场上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氛。 他们要撑不住了。 洛克伦扛着重伤失血的百夫长从前线退回来。 “我应该看不到黎明的曙光了……”百夫长咳出一口血痰，“我的遗书……真该死。” 他想起他们的遗书都在精灵大法师那儿，谁能想到尤弥尔会比他们更先…… 洛克伦望着夜空，正想感叹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颗披着朝霞的轮廓从天边而来，越来越清晰，浮现出浮空城的轮廓…… “那是自由城，它浮空了！我们有救了，你看见了吗！”洛克伦激动地低头，惊喜凝固在脸上。 百夫长已经没了呼吸。 (本章完) 节84.遗书 城中的众人看见了河畔边顽抗的战士们，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替战士们缓解压力——把花盆和柴火从自由城边缘丢出去，砸死倒霉的鼠人。 自由城来到战士们的正上方，逐渐降低，最后悬浮在他们头顶约百米高度时，那抹深沉的阴影终于让鼠潮知道恐怖为何物，不再嘶叫着扑上前。 布莱希姆院长打开传送门，把充斥着精力，嚷嚷着复仇的近卫军团和城中职业者放出去，接他们的战士回来。 他们和鼠人的攻守转换，追着鼠群在河畔边乱跑，而平民们聚集在广场前。起初他们在欢颂英雄，但当那些浑身浴血，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受伤，甚至在跨过传送门就昏厥的战士们出现，他们的欢呼化作尊敬和沉默。 损失比安南想象的还要惨重，他亲手送他们去的战场，但回来的只剩不到三分之一…… 安南注视着走到面前断了条胳膊的费米，他单膝跪在安南面前，低下了永远不会对鼠人低下的头：“安南大人，您再一次救了我们。” “你的手……” “起码我还活着。”费米不在意地偏头看了看空袖口，“这是勇士的功勋。” “英格丽特，带战士们去医院。” 医院已经被腾了出来，但显然装不了两千多名伤者，所以重伤的被送进病房，而轻伤则露营在医院门口。 站在安南身边的奥尔梅多忽然摇摇欲坠，她看见一只游荡鼠人套着微风城制式板甲——那是它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 “鼠潮在昨天追上了我们，布洛姆先生和他的侄子带领三百名战士阻击鼠潮。” 但不都是让人开心的故事，年轻的地狱火士兵说他想解脱被鼠群撕咬的同伴，但他却让自己开枪杀老鼠。战士说他们的同伴因为脱力举不起武器，被鼠人咬破了喉咙。 这时一名精灵游侠走来，她是尤弥尔的同伴，问安南，他们是否要回地狱山找尤弥尔 “我们会回地狱山的。如果她在那儿就救她，如果她不在就替她报仇。”安南保证道。 安南和伊蒂莉娅说道，亲自前往医院慰问每一名战士。 “大姐，你陪着奥尔梅多，我去医院看看。” 阵亡不止有布洛姆，许多安南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比如尤弥尔…… “洛西，带着你的人和职业者清理鼠群，一个不留。”安南冷冽地命令道。 在那片清晨的阳光洒落的染血之地，他们只看到游荡的鼠群和断裂的染血兵器和盔甲，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看望了重伤的人，安南又来到医院门口挤满伤者的空地，很快和这些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伤者们打成一片。 血债必须血偿。 所有人已经接了回来，只剩刚跑下去的还在地面杀戮，安南放弃了本来要喊他们回来的想法。 安南坐在篝火前，安静听着战士说自己用肱二头肌夹爆一只鼠人的脑袋，然后一名游侠站出来说自己用弓弦割掉鼠人的鼠头，又一名法师说自己用法杖敲碎了鼠人的头颅。 他们对布洛姆还活着不报希望……毕竟他们来时什么都没看见，但还是接回了地面上的人，飘往布洛姆阻击鼠潮的地方。 医院人满为患，因伤口感染和瘟疫而高烧的伤者甚至没资格进医院。 奥尔梅多沉默不语。 这时候，奥尔梅多忽然问道：“布洛姆叔叔呢？” 又一名披着染血的法师袍和丝质手套的女性法师走了过来，安南还记得她，乔治娜，一位精英法师。她莫名其妙地说：“我还是觉得你更好看。” “你们才是最美丽的人。” 乔治娜疲倦但明亮的眼眸亮起：“你在夸我漂亮吗？” “当然，你拥有的品质是我见过的女人所少有的。”安南真诚实意道。 伊莉摩雅丝、大姐伊蒂莉娅、凛冬夫人、赛尔斯公主、王女等……都有相同的品质。 除了诉说自己的光辉事迹，伤员们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会否发起反攻。 “这是当然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必须血偿！” 周围的伤者顿时一片欢腾：“你们听见了吗？安南大人要消灭整个山脉的鼠人！” “伱们在说什么？消灭整个山脉的鼠人……怎么不说我要消灭麦肯恩氏族？” “听到了吗？安南大人要消灭这支鼠人氏族！” 离开的时候，安南怀里被塞了几份遗书。 众人的遗书随着尤弥尔的失联而不见了，这几份遗书是他们在突围的路上抓紧时间写的，它们的主人都已经死去。 安南找不到合适的人，干脆自己担任信使，把这些遗书送到他们的亲人手中。 那些接到遗书的家属边哭边笑，接回战士们后他们第一时间去了医院，但没找到自己的家人和丈夫，意识到了噩耗，但没想到安南大人会亲自送来遗书。 安南不喜欢这种氛围，只是告诉他们战争之后，自由城会给予战士们荣誉和抚恤金，来到最后一個地址。 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座公馆，安南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这个地方他来过……或者说，在和疯狗大公的战争时期，他来过一次。 那一次也是带来士兵的死讯。 当安南敲响熟悉的302室，已经放弃只是同一座公馆或同一层的巧合。 咔嚓—— 房门打开，一名脸色有些苍白的妇人和一名老妇人站在门后。 “安南大人？”妇人惊讶地开口，脸色更加苍白了。 “请问这里是拉姆·布拉特的家吗？” 妇人扶住了门框，但还是没站稳晕了过去。 老妇人无奈地扶住她，喊来探出头的邻居把她抬回房间。 “请坐吧，安南大人，是拉姆死在了战场上吗？” 相比于年轻的妇人，老妇人就镇静的多。她阅尽沧桑的浑浊眼睛里看不到悲戚。 “嗯，这是他的战友保存的遗书。” 老妇人平静地接过了带血的遗书，粗略的扫了几眼，摇摇头：“我就知道他会在信里说偷藏私房钱的地方，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了。” (本章完) 节85.怎么把浮空城变成一座战争要塞？ 自由城从建立之初就和宏伟无关。 虽然它有着让精灵都感到满意的精美和规划，但没人会把它和壮观联系在一起。 此刻，它漂浮在晨曦洒落的平原之上，洒落大片阴影，沉寂而宏伟。 城主府议事厅，除了安南的自由城主要官员都聚集在这里。 “安南呢？” 奥尔梅多换了一件黑色的贵族服饰，神情肃穆，似乎当初那位微风城之主又回来了。 “他去看望那头蓝龙了。”英格丽特说道。 “那么我们先宣布。” 奥尔梅多站了起来，拿起一份统计后的死亡名单： “地狱火军团五千人，阵亡三千八百六十八人。” “第四军团五百人，阵亡二百八十一人。” 只要有证据他们坚守到12日，奥尔帝国就没资格再对他们指手画脚和颁布命令——必要时这些记录还能作为抨击“奥尔帝国”愚蠢命令的证据。 议事厅大门被敲响，伊蒂莉娅以为是安南，而奥尔梅多知道安南不会敲门。 伊芙琳带着阿洛玛进来，举起魔法记录石：“她记录下了战士们坚守地狱山和突围的全部画面！” 奥尔梅多给了伊蒂莉娅“看见了吗”的眼神：“伊莉摩雅丝怎么样？” 但所有士兵言之凿凿说他们是在12日零点撤离的，伊芙琳已经出去找证据了。 奥尔梅多为首的则认为现在最好静观其变。他们不介意向鼠人复仇，但要有目的的复仇，来的路上绕过北境长城，那里化作恐怖的绞肉场，贸然参战很可能便宜了那边的奥尔帝国。 就在十几分钟前，奥尔帝国的信使傲慢地来到自由城，宣称自由城没有坚持到12日，要求征召浮空城前往灰岳山脉阻击鼠潮。 自由城辛苦积攒出的家底一夜回到建立之初。 这就是战争，依靠人命堆出的胜利。 “外援军团四千二百人，阵亡两千九百二十六人。” 叩叩叩—— 总的来说自由城氛围很和谐，两边都是主战派，一派认为该打，另一派认为前者不够激进。 “精英队一百人，无人生还。” 以凛冬夫人为首的人不想这么灰溜溜的返回宝石海湾，他们起码要给鼠人一些麻烦。 “看来我们能无视奥尔帝国那可笑的命令了。”奥尔梅多松了口气。 圆桌前的众人沉默地望着奥尔梅多手中那张仿佛在滴血的名单。 这个问题让议事厅发生分歧。 “战士们都接了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只能自我安慰：起码我们还有幸存者，北边分布在灰岳山脉的五十几个联军全部全军覆没，侥幸逃出来的也被奥尔帝国以逃兵论处—— 虽然这种情绪很不应该，但断牙带来的仇恨和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们期待奥尔帝国能在北方长城跌个大跟头。 这时，议事厅大门被推开，安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呃……我给了她一箱金币她就好了。”安南没有过多谈论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我刚才去了拉姆·布拉特家……” “那個写下了遗书的士兵？”奥尔梅多的记性很好。 “嗯，他的弟弟雷姆当初死在了和疯狗大公的战争里。” “这真是……”奥尔梅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家人一定很悲伤吧？” “嗯，他的妻子听到丈夫的死讯后就昏了过去，他的母亲倒是很平静，我想因为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吧……” 议事厅的大人物们安静地听着安南讲一个普通士兵的故事。 这一幕只会发生在自由城。 “她们家里应该没有男人了吧？我们应该提升抚恤金，给她们安排工作。” “那时的抚恤金还没花完……重点不是这个。我要出门的时候，那位母亲突然问我，‘我的儿子在战场上勇敢吗？’” 众人因那位英雄母亲肃然起敬。 “我说‘是的，他是最勇敢的战士’……” 安南其实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在门外听了半天：“所以我要说的是，我们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太便宜鼠人了。” 他们还要和鼠人作战，但不是为了奥尔帝国。 奥尔梅多意识到这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站哪边？” “中间。” “我赞成奥尔梅多的有目的的打，也赞成凛冬夫人把它们打痛。”安南摊开了手，“鼠潮无穷无尽，我们怎么杀得完？” “而且用浮空城对付鼠潮和用火球术杀奴隶鼠有什么区别？” 至于复仇会招来麦肯恩氏族的记恨……它们杀死自由城人时想过会被他们记恨吗？ “你真想解决麦肯恩氏族？”奥尔梅多蹙起眉头。 “那只是士兵们以讹传讹的……” 什么时候魔法火枪和魔法火炮都能连发了，地狱火军团数量比现在的总人口还多，那时候倒能奢望一下。 浮空城飘向地狱山，试着能不能救回尤弥尔的路上，安南在议事厅里坐了下来，商量办法。 浮空城固然立于不败之地，但缺乏有效的灭鼠手段。 “其他浮空城都是怎么做的？”安南问道。 “没人让浮空城去打仗。”布莱希姆院长说。 安南不信，望向骷髅王。 “浮空城参战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为什么？”安南不解。 浮空城不惧禁魔，还是空中单位，简直是天生的战争要塞。 “因为浮空城是贵族的浮空城。”奥尔梅多给了安南一个答案。 浮空城的初衷是彰显地位，而不是去打仗。拼命了还怎么延续家族啊？ 就像那句著名的笑话：只有投降的贵族，没有赴死的贵族。 “你们也不知道怎么让浮空城战斗吗？” 骷髅王说：“我们知道，安南，但没法在现在的自由城实现。” 一个标准的战斗型浮空城必然会有好几座法师塔当做炮台。自由城有法师塔，但只有一座未完工的法师塔。 安南把钱都花在了怎么逃跑和防守上，关于进攻是一点没想。 众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女仆艾比敲开了门，推着餐车进来：“苏珊大婶做了苹果派和烤肉，你们可以边吃边商量。” 想的头痛的人们顿时发出赞叹的声音：“太棒了！” (本章完) 节86.藏起的遗书 跟在后面的马丁把苹果派放在每一个人面前，然后顺便把这里当成餐厅，找了个空座坐了进去，给自己拿了一份一份一份。 马丁面前的苹果派堆积如山，没人理他。 要么在听安南说：“我的要求是，我们能杀大量的鼠人，但不能有伤亡”，要么在品尝苹果派。 苹果在煮熟后会有一种发酵的微酸，搭配香甜的果酱，连精灵都能不介意吃上几口。 “办不到。”奥尔梅多因安南的苛刻要求摇头，“就像我从来没要求你赚大把的钱还不招人嫉妒。” 魔法火枪在这个高度打不死鼠人，游侠比火枪兵有用，虽然往下扔点什么就能砸死它们；魔法火炮和山铜火炮很适合装点自由城，而铁匠铺忙得不可开交，产量依然只有那些。 正统的战争要塞就是搭配法师和，法师塔，但禁魔依然存在于这片山脉，浮空城不受影响不代表他们不受影响，比如安南耗光了魔法漩涡，就只剩那些魔力药剂。 “我们用浮空城砸死它们怎么样？” 正啃得满脸食物残渣的马丁抬起头，含糊地说。 “哇啊啊啊啊啊——” 马丁被施加了浮空术从窗户丢了出去。 女仆艾比镇定地过来收拾马丁的餐桌。 撤退？ 自由城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北方长城的战争还在继续。 但先不说众人付出了惨重代价，甘不甘心的问题，这个时候，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灰岳山脉和他们，有的在看戏，有的在期待。自由城被架在了火上，要是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灰溜溜跑掉，他们会被耻笑的。 “这样不好吗？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只是来接被奥尔帝国抛弃的战士们，我们爱民如子。” “好过头了。平民没见过这么好的贵族，说不定适得其反，认为你虚伪。” “但又没有什么好主意……” 连骷髅王莱奥奈法都没提出意见，安南放弃用自由城给鼠人一個大惊喜，但迟早……迟早他要在自由城外围摆满魔法火炮，山铜火炮，甚至未来口径更大的“浮空城炮”。 安南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鼠人主力不是在北方长城吗？那我们绕到山脉里四处转一转，假装我们在做事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找到幸存的势力呢？” 奥尔帝国不想做好人，那么他们来做。 朋友越多，赚钱越多。 谈论暂时结束，大姐和奥尔梅多跟着伊芙琳和阿洛玛去商量魔法石的事了。 安南从议事厅出来的时候，自由城离地狱山已经很近了。 遥远望去，那座光秃秃地狱山顶部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痕迹，被血水浸成了红色，遥远望去像是一根红笔芯的铅笔。 想起尤弥尔下落不明，安南的心情不由沉底。 尤弥尔是精灵导师的好朋友，她请来帮助自己，要是尤弥尔真的死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精灵导师…… 随着临近地狱山，城主府发布了一道命令：地狱火军团因伤亡惨重，暂时负责自由城治安。 刚听说此事的洛西忿忿不平：“怎么这样！让地狱火担任近卫，那我们近卫军团做什么？上前线吗！” 说完，他愣在那里。 好像也不是不行…… 结果是地狱火军团干近卫的活儿，近卫依然干近卫的活儿。 原因很简单：近卫军团只有一千人，扔下去给鼠人塞牙缝都不够。 浮空城带着大片挪动的阴影，飘到地狱山的正上方。 他们突围后，这里只剩一些稀疏的鼠群在山顶游荡。 奥尔梅多亲自登上地狱山，踩着散落着盔甲碎片的战场走进地下室。 没有意外发生，尤弥尔不在这里。 “安南呢？” 跟在一旁的迪娜说：“他好像去了魔鬼公证处。” “找一找吧，万一尤弥尔留下了什么信息呢……”奥尔梅多没报什么希望，但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散开，奥尔梅多问跟来的骷髅王：“莱奥奈法阁下，您发现战士的灵魂了吗？” “我们来的太晚了，他们的灵魂已经前往亡者之河。”骷髅王低语。 杀戮的战场很容易诞生亡灵，但鼠人的战场一直干净……它们一贯如此。 没有血肉作为媒介，禁魔又限制了它们的诞生，死在地狱山的数千人没有出现一个英灵。 “奥尔梅多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个！” 惊喜的喊声让奥尔梅多从悲伤中醒来，一名卫兵捧着一叠遗书跑来。 “哪儿找到的？” 卫兵指向角落一堆普通的石堆：“这堆石头下面。” 他们突围之后，鼠人把地下室里的东西都没放过，就连木箱都被拆开了，只有石头没被理会。 “继续找，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 奥尔梅多翻开那些染血的遗书，确认是战士们的东西。 看来尤弥尔在最后时候藏起了它们…… 最后确定地下室什么都没有了，奥尔梅多回到自由城，把遗书交给伊蒂莉娅，然后去精灵使馆。 她存了些小心思：这趟救援之行，她带上了精灵使团。 彰显自由城实力是一方面，要是碰上战争，这些有着史诗法师带队的精灵使团也能帮上忙。 “我很抱歉，尤弥尔小姐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奥尔梅多带着深沉的歉意和使者们说。 为了让她们确信，她还带着使者们回到地狱山，让精灵们施法。 随着魔力消散，披着乳白色长袍的精灵大法师摇头：“尤弥尔已经回归世界之树的怀抱了……” 自由城的惨状让傲慢的精灵都没法苛责，她们只能把愤怒发泄在鼠人身上：精灵王庭要求她们考察自由城，但没禁止她们参战。 精灵法师们朝着山脚的鼠潮一阵狂轰乱炸，然后在鼠人爬上来前回到自由城。 奥尔梅多回城主府的时候，安南和伊蒂莉娅正在地图前思考。 看见她回来，安南指着距离地狱山不远的一处据点：“断牙当初去的是这里。” “灰岳山脉挤满了鼠人，其他联军大概率已经沦陷了，我们可以直接找最边缘的联军碰碰运气。”奥尔梅多说。 安南摇摇头：“万一有幸存者呢？” 五十几支联军很多，不过以浮空城的速度一个一个找过去用不了多久。 (本章完) 节87.各打各的 “报告！指挥官大人，安南拒绝了你的征召！” 传令兵站在地图室前大喊。 奥尔帝国新任前线指挥官，米尔克·伊贝回过头：“他怎么说？” “呃……信使说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他赶了出来！” “瞧啊，我说什么来着？”派格坐在一旁的沙发里，说着风凉话。“他不会听你的话。” 窗外交织的魔法光辉和邪能荧光不曾间断，魔力和邪能在第一道长城前焦灼。 长城以南，法术落在这片魔法枯竭之地发挥不出一半威力，长城以北，钻进来的邪能还没落地就被净化。 “那还不是因为你逼他们送死？”盯着地图上仅剩的几枚棋子的米尔克·伊贝冷哼。 派格摊开手正要说话，被新指挥官堵了回去：“你想说他对素未谋面的奥尔帝国有敌意，还是就为了死了一个士兵而找你麻烦？” 派格哑口无言，他也觉得匪夷所思，只好冷笑道：“我不信你任由一个浮空城在山脉里飘来飘去什么都不做。” 毕竟那是浮空城，贵族们都当成宝的东西，只有那种乡下泥腿子才会舍得把这种宝物带到战场…… “我们和自由城已经很僵硬了。”米尔克·伊贝依然拒绝道。 “你的优柔会害死你！”派格不客气地指责道。 “我只是不想给帝国无故招惹敌人。” 米尔克·伊贝的立场很简单：金斯利公爵派系支持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他们无缘无故对安南敌视，那自己就对安南示好。 这就是派系之争，我反对伱的赞成，赞成你的反对。 “你确定不是想给自己那欲求不满的夫人找个好情人？”派格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说起那位伊贝夫人，半个帝国都听说过她的风月故事—— “滚出去，你已经不是指挥官了！” 派格不在意地拍打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无论如何，鼠人来势汹汹，我应该感谢你替我接了这個烂摊子。” …… 鼠人所过之处，大地一片荒芜，天空被阴霾笼罩， 随着沉闷的雷声涌动在阴沉的天空，灰岳山脉高空的自由城看似缓慢的飘来，因为安南的一句“给鼠人放几炮助助兴”而传出闷雷声。 魔法火药武器的噪音在这时成了优点—— 每当闷雷般的炮声响起，城中居民们就会想，噢，鼠人一定就像秋收的麦田般一片一片死去。酒馆里的客人也在随着炮声碰杯欢庆。 其实根本没砸死多少鼠人。 相比于城中一片“我们在永不坠落的浮空城上”的欢腾和自信，城主府的气氛浓云惨淡得多。 他们已经连续扑空了十几次。 那些战线只剩一片狼藉，没有幸存者的踪影。 除非他们晕了过去，不然没理由看不见自由城飘过，听不见炮火轰鸣。 这个时候，信使又一次送来了北境长城的口信。 “他们说感谢自由城士兵在地狱火营地的抵抗。还有，信使带来一张带着标记的地图，说知道我们在搜寻幸存者，标记的防线还有一些联军在抵抗，希望我们过去救援。” “怎么换语气了？” “据说这次是新来的前线指挥官的命令。” “今天早些时候的勒令就不是前线指挥官的命令了？”安南不懂，不过标注了幸存者的地图确实帮了他们的忙。 最近的一处他们十几分钟就能赶到。 …… 飘荡着火焰的废墟之上，鼠潮的嘶叫遍布战场，翻阅冲垮的围墙，扑向那群披着残破铠甲，在游侠和法师们面前围成一堵血肉之墙的战士。 鼠潮如同黑色的洪流，咆哮着、尖叫着，疯狂地冲向士兵们， 每一次挥剑，都有老鼠被斩成两段，都能听到老鼠尖锐的惨叫声。但血肉之墙不是真的坚不可摧，一名又一名战士被黑色的潮水吞没。 某个时刻，天际忽然传来轰隆的巨响。 让战士们察觉到异况的不是响声本身，而是突然停滞不前，抬起头的鼠人。他们跟着抬头仰望—— 一座宏伟的浮空城带着轰鸣声缓缓飘来，仿若日食般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们得救了。 布莱希姆院长打开传送门让他们上来。 “你们……是自由城？” 他们的领袖，一名穿着狮心铠甲的战士迷惘地问。 洛西带着敬意问：“你是谁？” 棕胡子被血污黏在一起的战士说道：“我是安东尼士兵长。” “你们的长官呢？” “都死完了，我现在是最高职务。” 洛西颔首，望着救回来的两百多人：“你们先去治疗吧。” 城主府窗前，安南注视着这群来自林赛公国的士兵跟着洛西离开。 “所以我并不完全赞同帝国的行为。” 安南回过头，和坐在一旁的奥尔梅多余伊蒂莉娅说。“那些贵族是该打醒，但代价不该是这群真正的士兵。” “帝国没有想过，这些被各势力派来的最优秀、最有天赋的士兵死光之后，剩下的只有躲在后面只会指手画脚的废物。” 还好，现在他们还来得及保存下来一些火种……说不定能让他们为自由城而燃。 自由城升高，前往第二处防线。 安南清楚知道自由城的优势和缺陷，所以接了人就跑，绝不久留。 鼠人拿自由城没什么办法，自由城拿鼠人也没什么办法。 它们只能任由浮空城在自己即将攻破营地的时候降落，然后法术和箭矢、炮火轰隆犁地。待鼠人从狂轰乱炸中醒来的时候，浮空城已经带着幸存者飘向远处。 但随着重复了几次救人，浮空城遭遇的敌鼠逐渐富有威胁起来。 最危险的一次是一群灰毛鼠祭司埋伏在据点周围，在浮空城出现后缠绕邪能—— 那些危险的邪能打掉了浮空城边缘的一些岩石，露出藏在岩石后被誉为世界之基的山铜。 鼠人自此似乎彻底放弃了头顶的自由城，任由他们飘来飘去。 但百夫长跑来说，鼠人是最贪婪的种族，和巨龙半斤八两，你要小心了。 所以安南开始站在鼠人的角度思考：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打不动，追不上的急速乌龟该怎么办？ (本章完) 节88.安南已经是个卑劣的大人了 自由城此时最聪明的人无疑是骷髅王莱奥奈法，但是光有聪明不够，还要了解鼠人。 这点上，莱奥奈法或许还不如百夫长了解鼠人。 安南来到清道夫基地。他们确实做到了要清除鼠人，先了解鼠人这点——哪怕自由城，升空，他们依然像老鼠一样躲在地底。 百夫长的回答是：想了解鼠人，就要先变成鼠人，学习它们的思考方式。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百夫长佝偻起来，形似一只鼠人，围绕着安南嘶嘶低语：“人类玩意，你好香……” “你觉得很好玩吗？”安南面无表情地看着百夫长。 她站直了起来：“别那么严肃嘛，我们要学会在痛苦中找寻让自己平静的锚点。” “你的锚点就是折磨他人？” “嘿嘿……”百夫长低笑几声，“鼠人最大的威胁是鼠潮，浮空城已经避开了最危险的地方，接下来它们可能派来异次元鼠和闪烁鼠。” “那是什么？” “异次元鼠会钻到其他位面的自由城位置，再跳出来。闪烁鼠就是会短距离瞬移的老鼠，它们是天生的刺客。” “我们有什么办法克制吗？” “让你的法师塔盯紧点城里的魔法波动，提早发现就不会造成多大危害，鼠人的个体并不比群体强。” “为什么之前不说？”安南感觉自己在挤牙膏，自己逼问一些，百夫长就吐露一些。 “说那么多干嘛？知道的越多，绝望的越快。”百夫长苦口婆心：“一个男孩刚报名参加骑士扈从，你就让他去讨伐黑龙？” 无论如何，浮空城确实克制了鼠人——就像吸血鬼和蓝龙，能飘在空中的天然对地面单位有优势。 尤其是鼠人四肢粗短，用不了弓箭的情况下。 安南让百夫长不要总待在清道夫基地，带着清道夫多在城里转一转，最好能教战士们一些知识。 出来后他让一队巡逻卫兵把鼠人消息送去法师塔莉莉丝那里，跑到铁匠铺。 咣——咣——咣—— 握着铁匠锤的铜须忽然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仿佛一阵清冷的风拂过。她抬起头，看见了走来的安南。 铜须像是被冰霜巨人蹂躏的白龙一样发出尖叫，丢掉烧红的铁块和铁匠锤冲进休息室。 安南抵住房门，不让铜须关上门：“铜须，你看见我跑什么！”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铜须抗拒而坚定地一点点推上门：“你去找别人，别来找我！” “但伱忍心看着战士们死在鼠人的尖牙下吗？” 铜须推门的坚定消失了，任由安南打开了门。 “你别紧张，我只是来和你讨论一下……” 看着铜须浓密胡须后的憔悴神态，安南想这次战争后必须得再找来些矮人了。 “你要说什么？”铜须跳上它的石头座椅，抓起一旁的木酒杯干了一杯啤酒，警惕地问道。 “我们来灰岳山脉一趟，没杀几只鼠人，不合适吧？” 铜须摇头：“不合适。” “我们接了那么多伤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灰溜溜的撤走，也不合适吧？” 铜须继续摇头：“更不合适。” “所以我需要……我是说，我建议能不能再在山铜火炮的基础上设计一款威力更大的火炮？” “还加口径？” “我们不用移动，架设在自由城炮台上，反正山铜是永不磨损的金属。” 只要山铜的材料特性一直存在，他就能用山铜解决许多材料上的问题，比如用山铜搭建一条通向月亮的通天塔。 铜须说这倒不难，你想要多大口径就用山铜塑造多大口径就行，但怎么让炮弹发射出去？ 安南不禁沉吟，力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想让那么大的炮弹发射出一百米，首先要有让它射出100米的力量……好吧，听起来像是废话。 魔法火药不行，能不能让一米口径的炮弹滚出炮口都是未知，蘑菇炸弹估计就能让炮弹砸出去几米……比起一个劲增加炮弹口径，还不如研究爆炸炮弹，就像以前的世界那样。 好消息是，这是蘑菇屋的活儿。 铜须幸免于难。 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在忙正事，安南就去了医院看望接回来的联军幸存者。 和地狱火和外援军团燃烧着复仇之焰不同，安南在他们脸上看见不含掩饰的厌战情绪。 相比自由城的师出有名，刨除了守卫家园，建立战功等色彩，他们开始怀疑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付出生命、献出鲜血，只是换回了那些贵族老爷继续享受奢侈的生活？ 因术士天赋而敏锐捕捉到这种情绪的安南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找来英格丽特，然后特意在城主府广场临时举行了一场发放抚恤金的仪式。 五十箱堆满金币的钱箱就放在安南身后。 死在地狱山和突围路上的士兵们变成阵亡名单上的一长串名字。他们虽然牺牲了，但遗泽家人。 他们的亲属、战友来到广场，领走每人10金币的抚恤金，除此以外，他们还会作为士兵家属在以后的生活给予免税和优待。 然后是给予在这场战争中落得残疾的士兵。他们和阵亡者一样，得到抚恤金和优待。不止是他们，其他联军的残疾士兵安南一视同仁，都分了10金币。 那些被人搀扶，拄着拐杖的士兵捧着黄澄澄的金币，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补偿而发呆。 那位安东尼士兵长想要拒绝，被安南强硬地塞了回去，此刻的他看起来比这位粗犷的战士还有威严：“这是你们应得的！” 安南没有做的很明显，而是如温水般一点一点让他们感激自由城。 而当落差出现，不需要用太多力气，就能让这些和鼠人血战后的精锐留在自由城。 安南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個卑劣的大人了。仿佛被看破的心理，为自己找补道：“接完最后一支联军，我们就回家！” 五十箱金币最后还剩下半，安南制止英格丽特要收回金库的动作。 “给伊莉摩雅丝送去吧，她偷偷盯着我好半天了。” 话音刚落，水晶巢穴那边的窥探感消失了。 (本章完) 节89.欲望之塔 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落进鼠群。 恐怖的冲击力让炮弹周围的鼠人瞬间化作一片肉糜，离得近的鼠人也被炸得断肢和内脏横飞。 继续漫无目的的开火。 士兵连瞄准都用不到，这里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一炮轰出去，总能砸死一些倒霉的鼠人。 但这件事本身就像站在沙滩上往大海扔石头一样没有意义…… 伟大的、平易近人的、青少年与中老年女性的偶像、浮空城之主，安南·里维斯望着延绵不绝的鼠潮，连绝望这种情绪都成为了奢望。 “这怎么消灭的完……” 他们急需“灭鼠药”。 靠瘟疫和疾病？但鼠人本身就是各种病菌的温床，它们身上的病菌比炼金元素还要多。 算了，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 当初神灵还在时都拿鼠人束手无策，最多把它们赶到艾伦大陆一角，神灵动荡时期，能压制它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什么时候浮空城有三颗奥术能核，法师塔修到六层，魔法火药有了突破，总人口达到三十万，神圣议会坐到前三排，安南才稍微有资格关心世界新闻。 回头的时候，安南注意到炮台后面站着许多人。 “你们也想开火？” 安南嗅到他们的渴望情绪。 “我们也想让鼠人开花！安南大人，我们可以吗？” “让我想一想……” 没过几分钟，城里的人们就惊喜的发现，自由城的每一座炮台前都竖立起一座牌子：【打炮3银，包炮7银】 这是一场三赢。对于人们而言，亲自杀死鼠人能极大提升他们的自信，对于士兵来说，开炮只是点燃引线，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乐得偷懒。而安南既得到了士兵和人们的感激，还给自由城带来了创收。 只有鼠人不这么觉得。 以前的炮击还有些规律，躲精英鼠群和莽鼠群远点就没事了，它们就是奴隶鼠，还没那个大铁球值钱。但那些火炮突然之间就没有目标的四处开火，无数落单的鼠人惨遭不测。 还好浮空城看似笨重，速度缓慢，实际几分钟就能翻越一座山头，不会荼毒同一群老鼠太久。 还没到午后，自由城就接近了最后一支联军。 安南让法师塔戒备，清道夫别在地底躲着了，全都出来跟着近卫军团和地狱火军团巡视街道。 他们的戒备多余了，直到最后一支残破的联军接回自由城并确认他们不是鼠人假扮的，百夫长说的两种高级兵种都没出现。 看来麦肯恩氏族很清楚头顶那座浮空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至此，自由城花了半天时间把幸存者一个不少的接了回来。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他们要继续飘荡在战场，还是就这么回去。 安南拿不准，干脆把官员聚集到一起投票。出乎他的意料，包括两位副城主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回去。 他们虽然未立战功，但光是把被鼠人包围的联军救回来就够让人们欢欣鼓舞了。 安南没有少数服从多数，而是先问投了反对，同时也是城里唯一一位传奇：骷髅王莱奥奈法。 骷髅王的回答很恶趣味：“我是不死族，你们死了我会多很多同类。” 看来骷髅王表面投了反对，其实站在赞同立场。 “好吧，就按照你们说的。” 毕竟自由城上放着安南的全部身家，就好像没有骑士会在征讨敌国时带上父母妻子孩子背着奶奶和对手打架。 但撤退是一方面，整备军备又是一方面。 接下来他们激烈谈论了自由城需要更多人口，需要更多士兵，需要更多武器。 首先地狱火军团要补充满五千人，然后近卫军团和第三军团各扩充至两千人。 而外援军团……他们愿意留下的话就保留番号，同时把愿意留下的援军也编进外援军团。 自由城城主府没有秘密。他们前脚敲定完策略，城里后脚就谈论起细节。 城里的激进派觉得就这样？我们虽然只有八万人口，但其中有六万年轻男性，完全撑得起把地狱火扩充至一万人！ 保守派则认为激进派的比例太保守了，一万人放在鼠潮里只是一朵浪花，为什么不一口气扩充到三万？ “我不理解。” 狮心士官长安东尼应安南邀约来城主府做客，谈论起外面的人们：“为什么他们如此好战？” “你听说过欲望之塔理论吗？”安南问他。 “欲望……之塔？” “塔的最底层是我们的基础欲望：食欲、睡眠欲，繁殖欲。当我们满足了这些，我们的欲望会升华到第二层，我们会找寻更安全和温暖的住所、美好的生活。这一层满足了，我们又会产生新的欲望，比如信仰、荣耀、同情……” “我没明白。” 安南喜欢他，身边都是聪明人，把自己都衬托成马丁了：“因为自由城人满足了欲望之塔的前两层，所以他们有大把时间放在满足自己的精神欲望。” “还是没懂。” “……就是说，自由城人吃饱喝足，衣食无忧，因此他们想要保护这一切。” “明白了。” 狮心士官长安东尼走了。 他还是没明白，不然就知道安南找他来说这些的目的。 不过不急，他们还有大把时间接触。 “欲望之塔？有意思的形容……” 伊芙琳忽然从窗户爬了进来。 安南望了望楼梯，又望了望窗户：“你为什么——” “我说有急事找你，莉莉丝给我施加了一个浮空术，我来了后想试试能不能跳到二楼然后就……” 安南偏头问女仆艾比：“今天值班的是谁？” “还是洛西。” “告诉他今天他打扫厕所。” 安南收回目光，看着伊芙琳藏起窃喜，拿出一份报纸：“哎呀这不重要，你该看看这个。” …… 瑞坎尔王国，新王都，王宫。 克洛愤怒地摔掉《双子大臣每周报》，拍在地毯上的报纸呈现出一行字：自由城起航。 配图是在自由港仰拍的自由城浮起的画面。 “自由城到了灰岳山脉你们居然不告诉我！”克洛失态地大喊。 赶来的大臣低下头：“国王陛下，我们也是刚刚从报纸上看到的。” (本章完) 节90.血字 得知不是自己的臣民联合起来欺瞒自己，克洛的情绪有所缓和，后背靠回王座。 “我们的情报部门呢，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正在问报社……” 克洛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情报还没有报社灵通？” “陛下，鼠人封锁了我们的边境，我们没法从陆地和外界联系。” 克洛意兴阑珊，招了招手。 旁边的女侍官捧着一枚烟壶来到台阶前。克洛身体前倾，凑到壶嘴深吸一口，眼睛在淡绿色的烟雾缭绕间逐渐迷茫。 嘶哑的声音响起：“所以，咯……你想怎么做？” 大臣低着头：“我认为自由城此举是在示威，我们应当予以反制！” “那就去做……嘶……吧……” “遵命，国王陛下。” 大臣倒退着走出王宫，退到门口时，他抬起头。 空荡的王宫里，瑞坎尔王权的象征孤独地坐在王座上，笼罩在绿色的烟雾中…… …… “臣民们不必因自由城一事而惊慌（你们还有很多事值得惊慌），浮空城的价格并不高贵（看对谁来说），五十万金币就能让一座城市悬浮（你这个城市有鼻噶大吗），我们想做随时都能做到（你自己信吗），但我们要将这笔钱用在抗击鼠潮（你认为我信吗），瑞坎尔王国是蒙特利尔之梦的践行者（自我想象中），自由城的噩梦（有一定道理），麦肯恩氏族的毁灭者（真能吹牛），伟大的（狗屁）、无敌的（扯淡）、不可战胜的(完全不靠谱)、瑞坎尔王国将重现荣耀（指被鼠人按在角落暴揍）！” 括号里的内容是伊芙琳闲着无聊的补充。 “很有趣。”安南说道。 很明显，自由城和瑞坎尔王国的地位正在双向奔赴—— 瑞坎尔王国从那个位置上快速跌落，而自由城则迅速朝着他们接近。 未来某一天，两者会在某个位置擦肩而过，然后迅速远去。 “你再看看背面。”伊芙琳的手指点了点报纸背面。 安南狐疑地把报纸翻了个面，发现原本的新闻内容被一行凌乱的血色文字覆盖。 【在莱斯奥谷地，你会窥见鼠人的真正目的，请亲自去一趟】 “字写得……真丑。” 安南当然有资格这么说。 “它是谁送来的？” “问题就在这里。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就看到这行字出现在报纸背面，之前一定没有。” 安南神情有些严峻，问题不在血字上，而是这件事本身…… “莉莉丝！” 他走到窗外朝法师塔喊道，问浮现的莉莉丝之前有没有魔法波动。 答案是没有，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有人悄然潜进自由城，和城里混进了外面的人。 “莱斯奥谷地在哪？” “我也不知道。” 安南带着伊芙琳去隔壁的地图室找奥尔梅多。她和大姐正在临时搭建的灰岳山脉的沙盘上研究。 “看看这個。” 安南把报纸递过去。 奥尔梅多接过扫了几眼：“瑞坎尔王国自顾不暇，已经很难威胁我们了。” 她的看法和安南差不多。 “看看背面。”安南的做法和伊芙琳差不多。 奥尔梅多翻过背面，因那行血字愣住。 “伊芙琳也不知道谁写的，我问了莉莉丝，她说没有魔法波动。” 奥尔梅多在地图上找到莱斯奥谷地，它位于迪蒙王国中西部，只是一片产粮地，没什么特殊的。 “伱怎么觉得？”奥尔梅多问安南，把报纸交给伊蒂莉娅。 他们想确认很简单，自由城花个半天飘过去就知道了。 但安南担心这是一场鼠人针对自由城的陷阱。 “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信给奥尔帝国，无论是陷阱还是确有其事，都是他们承担。”奥尔梅多分析，“如果留下线索的人没有恶意，为什么是给我们而不是给两大帝国？” “说不定是怕他们不重视呢。”安南若有所思。 “你的术士天赋连字迹都能辨认了？”奥尔梅多察觉到安南话语里的倾向。 “只是……一种直觉。” 说四面漏风有失偏颇，但自由城确实没什么防护力量。那个家伙能偷偷在伊芙琳睡觉时留下线索，就能偷偷接近乱跑的安南。 要是想暗杀高层人员，那个家伙不是不能做。 奥尔梅多说：“我们派一队士兵去莱斯奥谷地探查呢？” “没看血字要我亲自去一趟嘛。” 安南盯着地图，迪蒙王国还在顽抗鼠潮，莱斯奥谷地应该尚未沦陷。“那就分头行动。你们和自由城先回宝石海湾，我去一趟莱斯奥谷地，说不定还能抓住给我们留血字的家伙。” 自由城去就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但安南自己去就是他们在暗，敌人在明。 “这太冒险了。”奥尔梅多皱眉。 安南什么都好，就是总想要追求刺激……谁家的势力领袖不处理内政，主持议会，接待政客，整天在外面到处冒险啊。 “没关系，我带着骷髅王，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的护符。” 总是习惯安静的观察的伊蒂莉娅忽然说道：“可以让自由城跟着你。” “这和让自由城去有区别吗？”安南不解。 “你在前面，自由城跟在后面，方便遇到危险的时候支援，还能迷惑你的位置。”伊蒂莉娅轻声说：“沿途我们还会不少难民，这是吸纳人口的好机会。” 而且不用想都知道，把一群难民变成浮空城居民，他们的忠诚会超乎想象的坚固。 除此以外安南还想到，那些联军士兵在自由城上待得越久，越容易留下来。 意动的安南说：“那就按大姐说的。” …… 深受瞩目的自由城飘离灰岳山脉很快被传播开，除了少数人抱怨为什么不待在北边抗争鼠潮，大多数人都给予认同。 安南的年龄……或者说外形让他们看待自由城如晚辈般。一个新生的浮空城能做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 而且据说自由城不是返回宝石海湾，而是飘向了迪蒙王国——那里也正因鼠患而饱受困扰。 (本章完) 节91.灰银堡 迪蒙王国西南部，灰银堡。 这座旧日因迪蒙王国和塔图恩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而建立的要塞曾一度被迪蒙人敬而远之。但随着鼠人侵袭，那些繁华的城市化作燃烧的废墟，这里反而因坚固和诸君成为王国西南部的第一大城邦。 八月十四日，傍晚。 灰银堡来了一位……一群……一座特殊的客人。 城中的人抬起头，就能望见飘在灰银堡郊外的那座宏伟的浮空城。 街上的人们看见几名贵族和一队法师从浮空城走进了要塞城堡，没过多久，浮空城就在郊外搭建了一座传送门，并宣布不需要进城税，所有人都能免费登上自由城参观。 起初不信的众人在看见已经有好几个北边来的难民踏进传送门，灰银堡卫兵主动帮忙维持秩序后，不信也得信了。 奥尔梅多以副城主身份在灰银堡城堡里和将军交谈。 自由城想在迪蒙王国增长至十万人口并不难。不过十五万就需要提前和迪蒙王国说一声了。 毕竟他们在撬迪蒙王国的墙角。 此时，城堡外的街上，披着法师斗篷的安南和变成人类的伊莉摩雅丝并肩走着，柠檬跟在后面。 这是奥尔梅多的提议，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巨龙生命力更强的生物了，有伊莉摩雅丝在，什么阴谋和诅咒都没法在安南召唤骷髅王他们之前伤害到他。 而且伊莉摩雅丝很少露面，知道她的人不会太多，知道变形术后的伊莉摩雅丝更是屈指可数。 街上的伊莉摩雅丝引走了全部的注意。不止因为发色和美貌，还有那看起来就很奢侈的宝石长裙。 “这些人类认出我的身份了？” 他们眼中的贪婪让伊莉摩雅丝烦躁，想要取消变形一口龙息把他们变成焦炭。 “因为你的裙子……它太显眼了。” 整个北方现在都不太安全。鼠人带来了混乱，而人类内部又滋生了同样的混乱，这时候看起来像个肥羊很容易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到现在都没人搭讪和靠近全靠安南的扮相和跟在一旁的柠檬。 伊莉摩雅丝明白了什么，钻进一条小巷，再出来时裙摆上镶嵌的宝石已经不见了。 安南朝她伸出手，伊莉摩雅丝凝望着那只手片刻，伸手握住，迎来安南惊讶的目光。 “怎么了？” “我只是想替你拿着宝物……这样也行，我还是拿着宝物。”安南说。 “哇——” 伊莉摩雅丝还没反应，旁边几名挎着篮子的少女就红着脸窃窃私语。 灰银堡离莱斯奥谷地不太远也不太近，商队一般要走三天，正好方便浮空城在灰银堡做假象，让安南悄悄溜过去。 安南先去了酒馆——不得不说，当初在平林镇的那些时光他带去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他始终坚信酒馆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场所。 傍晚的酒馆逐渐热闹起来，快要坐满人的大厅鱼龙混杂。混迹在大汉之间，衣着暴露的女郎在安南出现的瞬间眼眸就亮了起来。 虽然安南披着遮掩全身的披风，但干她们这行的早已练就出能嗅出贵族的本领——带着香料味的是不爱洗澡，撒着呛鼻香水味的是装有钱人，想瞅又不敢瞅的是雏儿，盯着猛瞅还大口喝酒的是想白嫖的，一身鱼腥味的……恶！ 但是这個……看呐，推门的手是一双白净的手，披风下的皮靴一尘不染，肯定有专门擦鞋的佣人，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们身上又离开—— 一个真正的有钱人雏儿！ 不过当后面的蓝发冷艳少女进来，她们先前有多惊喜就有多失望。 还有几个女郎不死心。虽然她们没那个女人好看，但她们花样多啊！ 安南带着伊莉摩雅丝在一个空座坐下，物色起贩卖情报的商人。 “尊敬的法师先生，您也是为浮空城而来的吗？”有人主动搭讪。 “不是……我正想问，那座浮空城从哪儿来？” “那是自由城，冠军术士杰克的浮空城！”那人说道。 旁边斜插进来一道声音：“杰克？我怎么听说是波特。” “明明是德古拉！” “你们都错了，自由城城主是安南，你们说的名字是魔法影像里的角色。” “什么是魔法影像？” “什么是角色？” “什么是安南？” 客人们七嘴八舌，安南敲了敲桌，用并不大的声音说：“谁能告诉我北边是什么情形？” “我知道！” “你准备花多少钱？” “请我喝杯酒我就告诉你！” 周围人很热情，还有连情报商都不是的客人混进其中。安南首先排除那些连自己和魔法影像都不知道的人，选了一个穿着带几道爪痕的皮甲的男人。 “你知道多少？” “你要是问大人们的决策，我什么都不知道。伱要是问鼠人，看到抓痕了吗？那就是鼠人留下的。” “两杯果汁，一杯黑麦酒。” 安南和侍应生招了招手，继续说道：“我听说麦肯恩氏族在大举入侵中土，迪蒙王国怎么样了？” “鼠人很麻烦，还有恶魔，不过它们挑错了对手，迪蒙人别的不会，但太擅长浇灭恶魔的火焰了！” “说得好！”有人大声附和。 安南随后了解到，魔患在迪蒙王国同样严重，不过他们都有经验，再加上鼠人主力不在这边，迪蒙王国以北方行省沦陷，国土面积少了三分之一为代价，撑住了鼠潮和魔患。 比起各处糜烂的战局，迪蒙王国确实很了不起，不愧是雪山要塞的驻军之一。 接着安南装作无意地问起：“那岂不是说鼠人和恶魔已经兵临莱斯奥谷地了？那里现在很危险了吧？” “我倒觉得比这里安全，咳咳……”男人咕哝道，声音小了许多，咳嗽几声。 侍应生送来了果汁和啤酒，把啤酒递给男人，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抱怨道：“别看灰银堡很热闹，谁知道西边的鼠人会不会突然脑抽打过来？而且跑来的都是怕死的，倒是莱斯奥谷地集结了从雪山要塞撤回来和北边的所有精锐” “那儿才是抵抗敌人的中坚力量。” (本章完) 节92.莱斯奥谷地 看来莱斯奥谷地的情况还不错。 安南想到塔西娅，当初她撤到迪蒙王国的要塞里继续抗击恶魔……如果雪山要塞撤回来了，说不定自己能在莱斯奥谷地看见她。 安南要给男人钱，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举起酒杯说：“你已经给了报酬。” 安南喜欢男人的性格，想了想，放了一枚金纳尔在桌上。 “我不——” “这是另外的报酬，我还要继续历险，你替我去自由城看看吧，在我去自由城后讲述你在那里遇见的故事。” 金纳尔很值钱，但要是能让一名战士留在自由城更值钱。 男人本想大声斥责安南在侮辱他的人格，但那可是一枚金纳尔—— 大量佣兵挤来灰银堡的后果就是物价崩溃，食物价格高涨，而委托费降低，甚至还有天杀的佣兵提出只要管吃，免费雇佣的条件。 他的视线落在黄澄澄的金币上，喉结蠕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金币，拿了回去。 男人抬起头，和安南一起看着收起钱的伊莉摩雅丝。 她又把钱放回了桌上，但变成了一银币。 “你……” “这就够了！” 男人大声拿回银币。不知真的满意了还是怕再换成一铜币。 好吧，放在自由城一银币也够花两天了。 安南结账，在女郎们惋惜的目光中走出酒馆，准备径直前往莱斯奥谷地。 出城的路上他正好遇到出城堡的车队，马车放缓速度，奥尔梅多掀开车帘，和安南搭话：“这有点不像你。” “我应该一直这样吧？”安南不解道。 “我是说你的情绪，你很少会这样什么都不想的逛街。” 安南微愣，没想到奥尔梅多看了出来，望着前方熙攘的人群说：“嗯……其实我是想出来散散心。” “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没法面对他们的脸……”安南回忆地狱火士兵和外援军团的雇佣兵：“那一张张洋溢着喜悦和跃跃欲试的笑脸。他们爱戴我，仰慕我，因为喜爱和相信我来到自由城。” “结果被我亲手送去了战场……” “你……” 奥尔梅多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那就好好在外面逛一逛吧，家里的事不用伱担心……” 车帘落下，车队加速离开了。 从始至终伊莉摩雅丝都没说话。在安南第十三次瞥向她时，她终于开口：“你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呃……” “你太畏惧死亡了，其实它并不可怕。”伊莉摩雅丝的脸颊只有平静，“你们笑话恶龙宁愿死都不愿抛弃财宝，但因保卫财宝而牺牲的恶龙在我们眼里是英雄。” 安南倒能理解伊莉摩雅丝想表达的意思：战士认为荣耀大于死亡，法师认为知识重于死亡，巨龙认为财宝远超死亡—— 所以伊莉摩雅丝还是在安慰自己，用她的方式？ 出了城门，安南和伊莉摩雅丝走到无人的郊外。借着夜幕的掩盖，伊莉摩雅丝取消变形术，安南和柠檬爬上蓝龙背脊，赶往莱斯奥谷地。 商队需要三天的路程，伊莉摩雅丝在黎明时分就赶到了位于一片丘陵之中的莱斯奥谷地。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只露出一抹淡淡的金黄。一望无际的麦田沐浴在柔和的晨曦中，仿佛被一层金色的薄纱覆盖。河流在大地蜿蜒，巨大的风车缓缓旋转，像是一幅宁静的油画。 莱斯奥谷地还未北境被战争侵扰——这些尚未收割的麦田就是佐证。 高空的安南和伊莉摩雅丝从地面看就像一只鹰隼，深入莱斯奥谷地，降落在谷城郊外。 相比南边的静谧，谷城就热闹得多，大量商队运送着粮食从城门口出来，工人骑在墙头修筑城墙，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此时聚集在谷城的士兵和佣兵很多，安南和伊莉摩雅丝的到来并没引起注意。 血字没有透露更多消息，那么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安南走进晚风酒馆——一间名字富有诗意，还和晨曦酒馆对应的酒馆。 正常人不会一大早跑去酒馆，倒是省得安南分辨谁是情报商人了。 “谁知道北方局势，尤其是鼠人和恶魔动态？”安南坐在门边的座位，问大早上缩在角落的那帮人。 很快有一名和安南同样装扮的轮廓走来，坐在桌前。 “你要知道什么？” “鼠人和恶魔的动态。” “那我能说上一整天，太笼统了，再详细一些。”情报商人带着淡淡的讽刺，要是安南是个战士他已经骂出声了。 “好吧，莱斯奥谷地的情形，以及鼠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两个算一个问题，50银币。” “5银币。”开口的是伊莉摩雅丝。 “不行，小姐。信息是今天新鲜出炉的，但我保证物有所值。” 安南挥了挥手，五十枚银币哗啦洒落在桌面，发出仅次于金币的清脆碰撞声。 “最好是这样。” 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安南带着魔法戒指，知道这是大主顾的情报商人顿时换上一副笑脸：“我的外号是狐狸，我的情报从不出错！” 狐狸说，莱斯奥谷地面临威胁，一支北方来的鼠人部落，断脊部落正在威胁这里，不过圣杯骑士带领雪山要塞的战士们在边境挡住了鼠潮。 “你是说鼠人部落被挡在外面？”安南蹙眉。 “这不值50银币。”伊莉摩雅丝又说。 她已经比路上说的话还要多了！ “还没说完，据悉圣杯骑士会在莱斯奥谷地坚持到完成秋收，粮食全都送出去。” “他们挡得住？” 狐狸的职业道德让他没有嘲讽自己的客户：“为什么挡不住？那可是雪山要塞的精锐和圣杯骑士大人！” 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安南沉思着走出晚风酒馆。 “怎么了？”旁边传来一声询问。 “北境长城都因鼠人部落的进攻岌岌可危，迪蒙王国怎么挡得住？” 鼠人部落和部落不一样，还是两大帝国在怠惰，还是情报商人在说谎？ “嗯？你是谁？” 安南忽然反应过来，那不是伊莉摩雅丝的声音。 (本章完) 节93.粮仓 安南循声望去，看见一名带着羽毛面具的黑斗篷女人被柠檬挡在不远处。 “你竟敢一个人前来，比我想象中要胆大。”面具后的紫色眼眸带着审视和一丝满意。 “血字是你留下的？” “嗯哼。”黑斗篷女人微抬下巴。 “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我另外要说的，你比我想象中要愚……可爱，居然一点伪装没有就这么过来了。” 安南惊讶地低头看自己的长袍：“我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了！” “那只是一块布，我的城主。在一些人眼里和没穿差不多。” 安南顿时站立不安。 “别担心，那件法师袍则看不透。” 黑斗篷女人沉寂片刻：“抱歉，我的身份特殊，没法暴露自己，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关系整个迪蒙王国，甚至还有中土的安危。” 安南皱起眉，刚要说什么，她继续说道：“我需要你做一個见证。” “所以她没穿衣服？！” “这重要吗？” 安南掀开兜帽：“一个藏头露尾的人说的重要的事……有可信度吗？” “你是个好人，一个在乎平民的贵族。”黑斗篷女人认真地说。 “这位蓝龙小姐身上的并不是真正的衣服，即使看破也只是她的本体。”黑斗篷女人似是知道安南所想。 “要换个地方说吗？”安南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我没法说……”黑斗篷女人摇了摇头。 “呃……”黑斗篷女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选错了人，“安……城主，我找你来是有很要紧的事。” “说说看。”安南不置可否。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的身份。”安南态度有所松动。 安南辛苦营造的口碑真的起了作用——远在北境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个不一样的贵族。 安南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向一旁的伊莉摩雅丝。 说不定未来某一天魔法消失，所有贵族被愤怒的平民从城堡里抓出来挂在路灯下，安南依然没事。 晚风酒馆，客房。 “为什么是我？” “见证？” 伊莉摩雅丝一进来就走到窗边，安南看着黑斗篷女人：“现在能露出真容了吗？” “没错。我带你去看真相。没人相信我说的话，但如果是伱，那些大人物会听进去的。” …… 黑斗篷女人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坦白：“我是暗影兄弟会成员。” “暗影兄弟会……我的朋友的佣人……应该说长辈，就是从暗影兄弟会退役的。” “退役？” “不对吗？” 黑斗篷女人警告道：“我们生是兄弟会的人，死是兄弟会的亡灵。只有背叛能让我们从兄弟会分离。” “好吧，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愿意见证的话。” 安南本来不太想掺和进这明显的阴谋里，不过黑斗篷女人坦白身份让她反而可信了——毕竟她本能用别的理由和谎言骗安南。 吱呀吱呀—— “噢！给我！快给我！” 隔壁房间这时突然传来床板摇晃和做作的尖叫。 谁一大早就这么有兴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安南改口道 “你可以叫我，影歌。” 安南从魔法戒指里拿出魔法石：“带路吧。” 他们的第一站是谷城的贫民窟。安南又拿出一件斗篷给伊莉摩雅丝。虽然她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但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很容易极端。 “伊芙琳报纸的血字是你留下的？”路上安南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让我的朋友把消息带给你们。” 暗影兄弟会有人在自由城……安南倒不意外，他意外的是：“你们这种人还有朋友？” 影歌还没说话，安南就自顾自地恍然道：“你能为了人民而联系我，有个朋友倒也正常。” 安南一行人跟着影歌来到污水横流的贫民窟，经过一栋明显是帮派驻地，到处涂着血色符号，挂着骸骨的院子前。 两名打手站在无聊地盯着来往，神情麻木的贫民，在那些女人身上游移。 不过当看见安南，尤其是柠檬的时候，连忙藏起桀骜，低下头。 他们绕过院子，来到背面的后门前。 “给我三分钟。” 影歌化作阴影，灵活地翻过高墙，消失在墙后。 安南视线落在掩起的大门上，忽然迈步，伸手推开大门。 正好从房屋里出来的影歌惊讶道：“你怎么……” “门没有锁。” 一个身处黑暗，心在光明，富有正义感又有些笨的杀手？ 感觉影歌有些尴尬，他缓和道：“这里的帮派真是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影歌什么也没说，带着安南来走进房屋。 一名肥胖到臃肿的中年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影歌朝他说道：“把钥匙给我。” “钥匙没在我手里！” “那在谁那儿？” “烟鬼！他把钥匙带走了，他在赌场。” 影歌就往外走去，安南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我们要的是钥匙。” 接着安南跟着影歌去了同样位于贫民窟的赌场，找到那位烟鬼，逼着他交出“钥匙”——那并非是一把钥匙，而是一张通行证。 然后拿到通行证的影歌去了一趟市政厅，用通行证从官员手中换来一个职务：运粮官。 接着她又去租了几辆马车，连车夫都雇佣了几位，前往粮仓。 安南一直跟着她，算是见识了暗影兄弟会渗透各组织的本领，但已经看不懂影歌在做什么。 他们带着车队来到郊外的粮仓：整个莱斯奥谷地收获的小麦都临时存放在这里。 影歌选了一个车夫做他们的头儿，驱使他们去装粮食，领着安南和伊莉摩雅丝爬上一座能俯瞰这片广阔粮仓的山岗。 “现在能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了吗？” “这里莱斯奥谷地的最大粮仓，每天都有够数十万人食用的粮食送往王国各处。”影歌凝望着矗立着大大小小的粮仓，繁忙的平原， 伊莉摩雅丝的神情平静。显然“粮食”不属于伊莉摩雅丝对“有价值之物”的判定。 安南忽然冒出不详的预感。 “你不会是要说……” (本章完) 节94.瘟疫大流行 “没错，这些粮食已经被鼠人污染，随着商队被送到王国的每个角落。” 这一刻，安南感受到影歌的悲伤。 怪不得一个暗影兄弟会的杀手想要做个好人……因为她在拯救她的家园。 “你知道这种事不容玩笑。”安南严肃地和影歌说。 “我能保证，这里的粮食都被污染了。” 安南转身走下山岗：“我需要去确认。” 车夫们已经装了一车粮食，安南走过去，接过影歌递来的蝙蝠翅膀形状匕首，割开麻袋。 爆满的麦籽从破孔流淌出来，安南让伊莉摩雅丝施加检测法术和净化法术……但什么也没发现。 “这些小麦没有问题。”安南看向影歌。 “老大，就是他们！” 但她不敢把消息告诉市政厅。这里的贵族既傲慢又古板，他们甚至不能接受被平民救命……没人会相信一个暗影兄弟会的杀手说的话。 “粮食被污染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让我把消息带回谷城，自己将鼠人引走。” “我不应该犹豫。” 正想着要不要求援帝国之时，一道喊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影歌不太会讲故事，真实情况比她描述的应该危险得多。总之当牧师引走鼠人的注意，影歌回到了谷城。 问题是安南不认识牧师，或者说他认识的牧师都已经死了。 “要是那么容易发现，鼠人的阴谋早就暴露了。” 影歌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像戏耍自己，安南耐心道：“指认一件事需要证据……所以你是如何知道的？我要知道具体。” 这样没人发现就很合理了。牧师是对诅咒和污染最敏锐的一群人，但神灵失联，牧师们都失去了神灵赐予的能力，变成了普通人。 因担心行动暴露，影歌放过了求饶的烟鬼，现在看来帮派混混不可信。 “我能肯定，他说的是真的。”影歌言之凿凿，“他是一位德鲁伊。” “只是这样？” 几十秒后，周围还站着的只剩烟鬼。 那个烟鬼领着帮派成员指着这边。 但是德鲁伊又对应的天赋，他们对自然的敏锐就像术士对异性的好感，几乎是天生的。 影歌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战技，她在人群中跳跃，利用周围敌人的身体躲避攻击，而匕首每一次划出轨迹，都有一个混混捂着喷血的喉咙倒地。 而且德鲁伊从不说谎。 影歌讲述起她的经历： 约五天前，执行兄弟会任务的影歌在归来的路上遇到一位牧师，正在被一群鼠人追杀。 那群被烟鬼领来的帮派混混有几个战士，但都不用柠檬出手，影歌一个人就如一团跃动的阴影，钻进人群收割他们的生命。 一個牧师的警告值得影歌绞尽脑汁联系自己吗？暗影兄弟会的杀手可不是什么都信的小精灵。 他瘫倒在地，身下汇聚一滩黄物：“不……不，大人，您饶了我吧——” “晚了，该死者。” 影歌嫌他脏，捡起一把小刀，猛地掷出，刺进烟鬼的额头。 “解决了。” 安南没说话，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群帮派混混怎么敢冲击他们？看不见站在旁边的柠檬吗？ 只是影歌的动作太快，帮派混混太没用，让安南来不及要个活口。 “我们现在有三种选择。”安南回过神。 第一种，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但会导致鼠人像疯了一样阻止自己。 第二种，去找谷城的议员们。但无法确定鼠人究竟侵染这片土地多深。而正在北边抵御鼠潮魔患的圣杯骑士肯定站在人类这边。 第三种，立即离开莱斯奥谷地，返回自由城，然后通过《自由之声》散播消息，把皮球踢给大人物们。 “来不及第三种了。”影歌忽然抬起头，望着帮派混混们来的方向。 “什么意思？” 一群卫兵带着盔甲碰撞声从远处跑来。 安南让影歌别冲动，走到前面：“我是——” “这些人是想要破坏谷仓的凶手，格杀勿论！”卫兵队长拔出长剑，根本不听安南解释。 “伊莉摩雅丝，准备突……不，别伤害他们，带我们去市政厅。” 再次动手事情就更难解释了。安南还没直接证据粮食确实被污染，但他现在遭遇的一切正往这个方向发展……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伊莉摩雅丝在卫兵们惊惧之中接触变形术，恢复成一头舒展美丽龙躯的修长蓝龙。 安南带着影歌和柠檬坐上伊莉摩雅丝背脊，径直忽略那群卫兵，飞往市政厅。 低空飞行的伊莉摩雅丝带着庞大的阴影在地面掠过，街上的众人有些慌乱，但没四散奔逃——毕竟没听说鼠人和恶魔和巨龙搅合到了一起。 一头蓝龙还不足以让谷城如临大敌。 当伊莉摩雅丝降落在市政厅的台阶前，带队的骑士围聚上来。 “我要见你们的议员！”安南俯视着他们的队长。 “你是谁？” “安南·里维斯。” 骑士队长流露一丝疑惑，他居然不认识自己。 “你姓里维斯……北境十二王？”骑士队长恍然道。 “没错，我是里维斯家族的家主。” 骑士队长眼中的戒备消失。在北境人眼里，北境十二王比什么“冠军术士”，“魔法影像主宰”好用得多。 虽然北境之王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但数百年的存在依然让大部分北境人对他们报以敬畏。 “我发现了鼠人侵袭谷城的阴谋，让我见你们的议员。”安南继续说道。 骑士队长神情严肃许多，让部下驱赶闲杂人群，保护安南，自己返回市政厅通知议员。 看来还好，起码谷城市政厅未被鼠人染指。 不久后，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急匆匆走出来。 “我是沃茨，谷城的议员长。”老议员长是个急性子，急迫地问：“我知道你，中土的冠军术士，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安南扫视跟着他出来的两名议员，说道：“我的这位同伴遇到一位被鼠人追杀的德鲁伊，那名德鲁伊说，谷城的粮食被鼠人污染，正随着运出去将瘟疫散播向全国。” “哦，不……” (本章完) 节95.祝福 一双粗糙的手拎着沉甸甸的粮食袋，从谷仓深处出来，放置在板车上。 “好了，推走吧！” 运粮官驱赶着车队赶紧出发，汇聚到谷仓外的长龙里。 宛如苦修士的牧师站在路边，挥洒着沾着晨露的纸条，向街上驶过的粮车赐福：“幸运女神会祝福你们此行顺利……” 神灵动荡，这些牧师是最惨的。失去了和神的联系，失去了神的力量，高高在上的牧师被贬凡尘。 动荡之年最初，人们还对牧师报以尊敬，但已经过去了三年……那时出生的孩子都已经开始在街道上跑来跑去，而他们从未受到神的恩泽…… 旧日的秩序崩颓，无数宗教国掀起动荡，发起圣战，无数教徒出走，踏上找寻神的踪影的苦修。 一些水露洒在粮食袋上，洇痕逐渐没掉。 这支车队跟着长龙缓慢拥挤了一阵，拐进一条有着卫兵巡逻的大路。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北边新建立的防线，一条注定不太安全的路。 援兵让几乎要死战的兽人放弃疯狂，丢掉族人的尸体撤进森林。 卫兵队长说：“不行，玛库斯大人急需这批粮食，不过你们能帮忙把受伤的兄弟带回谷城吗？” 激烈的搏杀中，人类和兽人的鲜血四溅，一些溅在了粮食袋上，将其染成一片深红。 惊慌的车夫们倒不蠢，知道无路可逃，纷纷拿起工具顶住，车夫也惊恐地挥舞鞭子，试图驱散这些凶蛮的兽人。 车队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轮与地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发出沉闷的响动。道路两旁，泛黄的草木在冷风中摇曳。 “以国王的名义，冲啊！” “我们得救了！” 随着驶出莱斯奥谷地，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得荒凉。道路两旁从宽阔的平原变成遮挡视野的山林。 “交给我们吧。”骑兵队长回头道，“让两匹马出来！” 而卫兵和赶来的骑兵对接了身份，骑兵队长说：“前面在下暴雨，一场山洪阻隔了大路，你们需要回去整备，或者绕路从小道过去。” 卫兵迅速举盾，挡住兽人的第一波冲击，从盾牌间隙刺出的长剑轻易刺进没有护甲的兽人身体。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颤动，一队骑兵带着升腾的烟尘从前方赶来。 然而疼痛和饥饿让兽人们更加疯狂，它们近乎同归于尽般抱住卫兵，让背后的族人冲垮人族防线。 幸存的车夫们一阵欢呼，他们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划破了沉寂的赶路。 驶出谷城，周围的风景变成一望无际的麦田。一队士兵跟了上来，说最近北边闹兽人，他们会护送车队去北边。 一群狰狞丑陋的兽人从林间嘶吼着冲出来，挥舞着石斧和骨头，什么话也没说就野蛮的扑向车队。 “兽人来袭！列阵！” 把伤兵交给骑兵，队伍简单掩埋了战死的士兵和车夫尸体，继续前进。 “该死，粮食被弄脏了。” “没事，只是沾了些兽人的血，前线应该不在意。” 他们绕到小道，天色随着接近骑兵说的暴雨团而逐渐阴沉。 车夫们把准备好的法斯特布盖在粮车上，没过多久，一阵带着充沛水气的冷风迎面而来。 雨水从小雨到暴雨比预想中快得多，暴雨倾盆，拍打着众人和粮车。路面因雨水的冲刷迅速变得湿滑和泥泞。车夫手忙脚乱地扶着马车，同时努力驱赶因暴雨而变得狂躁的马匹。 经过一番艰苦的挣扎，他们终于驶出了暴雨最猛烈的范围。然而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因大量降雨而湍急的溪流裹挟着大量泥沙，没法通过。卫兵队长四处张望，但周围都是茂密的森林和险峻的山脉，没有其他小路。 要么绕回大路碰运气，要么原地修整，待河流恢复缓和时再渡河。 他们在河边驻扎，临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卫兵队长走进清澈、缓和许多的溪流，确认水深刚没过膝盖，值得冒些险。 卫兵们手牵着手站在上游，抵挡水流的冲击力，让握着缰绳的车夫牵着粮车走进冰冷刺骨的溪流。 他们运气不错，除了一辆粮车被河底的石头卡住车轮耽误了些时间，他们顺利驶过这段危险的路程，沿着小道返回大路。 绕开了被山洪堵塞的区域，前方的路同样不太好走，巨石与深坑遍布，粮车不断颠簸，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甚至还险些被一片滚落的山石掩埋—— 那辆曾在溪流里卡住的粮车这次又卡在了路上，还是卫兵拼了命的推车，险险将粮车推出去，山石紧贴着他们背后滚落。 “怎么又是你！” “轮子受损，我们得维修一下！” “抓紧时间！” 他们先驶过这段危险的路程，然后维修耽误了半天，他们恢复前进，路上还遇到从附近小镇征召来修理道路的工人。 出发的第三天，他们终于看见一片被砍伐的林地和驻扎在平原的营地。 绷紧神经跋涉了许久的众人松了口气。 “我们成功了……好几次我都差点要回去。”车夫拍着胸脯。 “幸运女神在上！我以为此行会很顺利……” “呵呵，小伙子们，我们得习惯没有神灵在的日子了。”年龄最大的车夫眯起眼，怀念起旧日时光。那时的他没事就能去教会领一些救济金和救济粮……现在，谁管他们啊。 他们驶进营地，一名长官走过来，揭开法斯特布，用长剑划开麻袋。 饱满但有些潮湿的麦粒从袋里洒了出来，长官抓起一把，惊喜道：“不是陈粮，太好了！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维恩康星，长官！” “做的不错。” 长官挥挥手，让身后士兵把这些粮食送去厨房。 经过厨师加工，烹饪，这些新鲜麦粒变成香喷喷的松软面包，摆上餐桌，填饱战士们的肚子。 宁静的夜晚，士兵们大快朵颐之时，营地外，来自莱斯奥谷地的粮车正如长龙般汇聚而来…… (本章完) 节96.渗透 “你确定吗？这是很严重的事件和……指控，容不得玩笑。”老议员长担心安南因年轻而错估，警告道：“哪怕你是北境之王和自由城之主。” “您带上牧师跟我去检查就知道了。” “好吧，真希望这只是个年轻人蹩脚的玩笑……”老议员长让卫兵准备马车，叹息道。 “我比你还希望是这样。” ——不然就代表安南又一次破坏了鼠人的阴谋，成了它们的眼中钉。 这和自由城发展经济，攀升炼金科技的初衷不符。 “牧师呢？” 安南看见议员长只带了一队卫兵。 “我就是。”老议员长伸出手，露出戴在手腕的麦穗手环，“我一直是丰收女神的信徒。” 没多久，议员长姗姗来迟，除了他，还有一名视线带着审视的骑士团长和议员。 翅膀扇动声随之响起。 “鬼鬼祟祟的老鼠。” 老议员长没说话，带着沉默的众人跟着安南。 安南带着见到老议员长后就沉默的影歌，先赶回谷仓。 安南眼前一亮，抓住老鼠的惊喜大于惊吓。 “刚才谁来过这里？”安南不死心。 卫兵让赶来的看粮官打开谷仓，外面的光照亮堆在角落，还未运走的粮食袋。 安南皱起眉，这不像发现了什么…… “谷城四处漏风，老鼠们估计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了。我们得赶在鼠人之前……”安南朝外面喊道：“伊莉摩雅丝，随便找一座谷仓，守在那里，禁止任何生物靠近！” “还不清楚吗？在我们之前清理掉污染。” 阔别近三年的神术随着老议员长施法而浮现在谷仓之中，让人身心舒适的净化之光洒在粮食袋上——弥漫数秒后消散。 “他是谁？” “我们过去吧。” 老议员长走近那些粮食袋，轻轻摩挲着手腕的麦穗手环：“老家伙，我还以为能带你走进坟墓……来吧，再发回一次余热。” “照他说的做。”那名骑士团长说道，继续带着审视盯着安南。 “呃……好像没有！” “呃……大人们，这个人说要打开谷仓检查。”阻挠安南的卫兵见有这么多大人物，没腿软是他最后的坚强。 老议员长像是释然的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安南。 跟来的卫兵脸色很难看，结巴道：“卫……卫兵长，您在这里做什么？” 伊莉摩雅丝选择了一座最基础的谷仓，这里大门打开，粮食还没来得及装进麻袋。他们赶来的时候，伊莉摩雅丝的爪子下趴着一道人影。 “啊？卫兵长大人也是牧师？”卫兵惊讶道。 老议员长、骑士团长、议员、安南和被伊莉摩雅丝按在爪子下的卫兵长同时看向他。 马丁还有一位失散的亲兄弟？苏珊大婶和霍林叔叔还有遗留在外的血脉？ “来人，把他抓起来，严加看管。”骑士团长偏头说道。 安南他们绕过伊莉摩雅丝，走进谷仓，站在堆积如山的麦粒前。 “快用神术吧！” “我知道，我知道，别催我……”老议员长像个普通老人般抱怨着走来，停在粮食堆前。 “哦，该死，我最后一丝神力耗光了。” “怎么会这样？”安南皱眉，和影歌说，“谷城还有没有牧师……算了，我自己去找。” “不用，我只是开个玩笑。”老议员长嘟哝，“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性子……” “……您知道这场危机关乎整個迪蒙王国吧？” “明天要绞刑今天就不能笑了吗？”作为在这个位置坐了几十年的议员长，沃茨的嘴皮子不会比他的本领差多少。 他边絮叨着边释放神术：“你还年轻，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值得你停住脚步去西西品味的东西，那可以是一只蜜蜂，一群蚂蚁，一朵花……” 唯一能阻止他的人生感悟的只有随着净化法术，从粮食堆里逸散出的淡淡黑雾。 “你说的是真的……” 哪怕有了猜测，亲眼见到依然让刚才还在活跃气氛的老议员长喟叹不已，额头的老人斑更加醒目。 骑士团长铁青着脸：“我们刚把一批粮食送到前线……但愿他们没急着吃刚到的新粮。” 安南也在感叹鼠人真是“聪明”……就像当初没人想到微风城的地下有一座鼠人巢都，人类或许能猜到粮食会被做手脚，但动荡之年，神灵失联，它们的瘟疫反而成了盲区。 “史丹利……”苍老了许多的老议员长抬起头。 “您请说。”那位跟来的议员回答。 “你去通知议事厅，谷城戒严，所有骑士团、法师团出动，把藏在城里的老鼠挖出来。” 连串的发号施令倒是证明老议员长还没老。 “还有，这家伙怎么回事？”安南伸手指向一直在用异样眼光盯着自己的骑士团长：“他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敌意，我怀疑他——” “我想这是个误会，安南小朋友。”老议员长打断安南，，“德利这么看伱是因为……他是维拉斯克斯家族的人。” “维拉斯克斯家族？” 安南从久远的记忆里翻找出这个家族……北境十二王之一，而且是为首的北境之王。 所以维拉斯克斯家族和里维斯家族有仇恨？矛盾？还是…… “你曾和吾妹有婚约。” 骑士团长打断了安南的胡思乱想，把问题抬高到另一种离奇程度。 “呃……”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老议员长帮安南解了围，“北境之王，我需要委托你一件重要的事。前线将士们恐怕已经食用了这些被污染的粮食，但也许还来得及，你能和你的蓝龙立刻赶往前线，警告他们吗？” “您既然都称呼我北境之王了……” 安南实在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一条血字跑来迪蒙王国。 老议员长这时摘下他的麦穗手环，交给安南：“带上它，他会让前线将士们听你的话。” “拜托了，如果前线失守，王国就完了……” “我先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一觉，然后出发。”安南故意道。 老议员长莞尔：“我知道一间不错的餐厅。” 安南笑了笑，爬上龙背。 “伊莉摩雅丝，全速前进。” 希望还来得及…… (本章完) 节97.正面作战 “你是……” 老议员长的目光落在留下的影歌身上，像是看出了什么：“和北境之王一起的同伴吗？那么请接受谷城的款待吧……” “德利，带人拱卫市政厅，我想接下来这些老鼠会像烧了尾巴般疯狂。” …… 高空的风掀起安南的黑发和法师袍。 前线营地就在前方，还有那一辆辆汇聚来的粮队。 安南的心沉落谷底……这么多粮食，他们不可能一口没动。 “什么人！” 岗哨上的卫兵们跑出来，和降落在营地外的安南不安地对峙。 伊莉摩雅丝没有释放龙威，但巨龙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惧怕。 “我是北境之王，自由城之主，安南·里维斯，代表沃茨议员长前来，圣杯骑士在哪！” “圣杯骑士大人带着战士们去前线了！” “你们吃粮食了吗？” “什么？” “从莱斯奥谷地运来的粮食！” “呃……是的。” 还是来晚了…… 安南叹息，但愿情况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召集所有人，莱斯奥谷地运来的粮食都被鼠人污染了，营地里还有法师吗？” “有……有……” 卫兵们因安南带来的消息愕然。 “让法师想办法净化瘟疫，我去前线通知他们！” 蓝龙再次腾空而起，跃过营地赶往前线。 …… 迪蒙王国北部。 鼠人和人类在这里形成分界线。 这是地狱鼠人席卷全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里失手，鼠人将长驱直入，抵达王都。 所以圣杯骑士率领从雪山要塞撤出的战士们已经在这里拉锯了十几天。 还好中土帮忙分担了压力，让他们撑住了。 “我有些不舒服……” 送完粮就被征召进来的卫兵队长皱着眉头。 负责带领这帮“新兵”的是个粗犷的大汉，他笑道：“哈哈，第一次上战场吗？当心一会儿别尿了裤子。” “不，是身体不舒服……” 脑袋昏昏沉沉，想要作呕：“我们来的路上淋了暴雨，泡了冷水，我可能发烧了……” “忍一忍吧，清理掉这些鼠人，我们就能回家好好休息了。” 好久没回家的大汉喟叹一声，轻轻抚摸刻在手臂上的妻子和女儿的名字…… “准备战斗！” 骑兵这时带着马蹄声和怒吼从他们的列阵旁跑过。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骑兵从马背上跌落，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如麻花般扭曲，皮肤皲裂，长出悚然的肉芽。 跌落的骑兵犹如传染源，战场的人类阵列里接连出现相同的场景，带来混乱。 “他们怎么了！？” 粗犷大汉手足无措时，身边的卫兵队长突然倒地，发出同样的惨叫…… …… “人类玩意的诅咒！应验了！敲战鼓！” 北方涌来的鼠潮，被冠军鼠队拱卫的中心，戴着无数金灿灿的饰物的部落酋长从它的辇架上站起。 骑在巨鼠背上的鼠人敲响皮鼓，鼠潮带着沉闷的鼓声逼近人类战线。 前线的战士被迫迎向鼠潮，但战线一触即溃。他们好不容易挡住鼠潮，结果被突然嘶吼的同伴扑倒，撕碎喉咙。 圣杯骑士和他的卫队被迫散开，忍着痛苦清理掉那些正在畸变，还存在理智的同伴们…… 但随着鼠人祭司开始施法，荧绿色的邪能划过弧度落在人类之中，本来稳固的战线岌岌可危，哪怕这支鼠人部落的强度比灰岳山脉的鼠人部落低很多，甚至都没禁魔。 圣杯骑士挡住了最大的压力，他率领近卫在鼠潮里浴血奋战，无论精英鼠还是莽鼠都挡不住他们的一次冲锋，但鼠人无穷无尽。 “圣杯骑士大人，我们得准备撤退了！”拎着染血长剑的骑士扈从赶回圣杯骑士身边。 “撤退？不！莱斯奥谷地还在秋收，现在撤退，迪蒙王国就完了！” “但鼠人那不知源头的诅咒已经开始影响职业者了！再撑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变成鼠人驱使的怪物！” “那么，你带一支卫兵撤到后方，告诉我们的境遇，让他们做好准备……”圣杯骑士发出喟叹，陡然怒吼道：“我们在这里和鼠人血战！” “血战！” 战士们举起长剑，刺向的天空隐约浮现一道阴影。 …… 安南俯瞰着延绵数里的混乱战场。 借助山坡地势和坚固城墙，鼠人部落没法从两侧包围他们，只能正面强攻。 但人类阵列里不时爆发的混乱让他们岌岌可危。 还是来迟了……但还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伊莉摩雅丝！” 安南想让蓝龙降落在圣杯骑士面前，但她会错了意，突然开始俯冲，深吸口气喷吐龙息，清理前线的一大片鼠群，然后轰然砸落！ 弥漫的灰尘散开，显露蓝龙的轮廓和龙背上的少年。 战场短暂静寂了一刹那。 人类们怔然望着那道身影，部落酋长倏然站起，首饰乱晃：“人类玩意儿……死……死！！！” 面对一双双猩红眼瞳，安南毫不迟疑地同时激活三枚护符。 骷髅王，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依次在蓝龙脚下浮现。 “先生们，战场就交给你们了，把这些老鼠驱逐出去。” 史瓦罗先生抬起法杖，镶嵌在法杖顶端的宝石陡然射出灼热的奥姆斯光束，犹如一支百米长的利箭，而随着史瓦罗先生转动法杖，划过的奥姆斯光束瞬间沿着扇形割开数千只鼠人的腰肢。 布莱希姆院长此刻完成施法，三圈魔法阵在面前浮现。 三只巨大的火元素长老出现在召唤阵中，随着它们施法，外围开始浮现十五圈稍小召唤阵，钻出十五只巨型火元素。十五只巨型火元素继续施法，在最外围浮现的七十五圈召唤阵中召出七十五只大型火元素。 “这片战场正好适合我发挥威力。”骷髅王的魂火摇曳，蹲了下来，沟通战场的死者。 “苏醒吧，不甘的亡灵们——” 大地仿佛活了过来，传来一声沉闷的心跳。 整片战场，那些死去的人类士兵和鼠人爬了起来。泥土破开，深埋地底的亡者们相继爬出。它们形成比鼠潮更声势浩大的亡灵之潮，扑向鼠人。 这群鼠人欺负圣杯骑士的麾下没有法师。现在，该让它们品尝一下苦果了。 (本章完) 节98.第十一圣杯骑士 “我们的援军到了！” 圣杯骑士举起战剑，领召剩下的士兵发起冲锋。 但跟随者寥寥。没有净化，污染还在士兵之间蔓延。 意识到这点的圣杯骑士只是率领队伍来到安南面前，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位人类史诗和一位传奇巫妖？他们还以那位龙背上的男孩为主？ “我是安南·李维斯，北境之王，自由城之主。我的同伴发现了莱斯奥谷地的粮食被鼠人污染，沃茨老议员长让我前来通知你们。”安南不想浪费时间，说的很快。“不过看来还是慢了一步……” “你们没有晚，赶来的很及时……” 鼠人部落和前线的人类半斤八两，它们没有可能击败有着一位传奇法师和两位史诗法师援助的士兵，已经在准备后退了。 “能不能解决它们的酋长？” 安南早看那只金光闪闪的鼠人眼馋了。而且从除恶务尽的角度来看，死掉的老鼠才是好老鼠。 “它们拿我们没办法，我们拿它们没办法。” 骷髅王莱奥奈法说。它的亡灵潮水只是暂时压制了鼠潮。 安南放弃解决那只怨恨自己的部落酋长：“算了，先解决污染的事吧。你们有牧师吗？或者防护系，精通解除诅咒的法师？” 圣杯骑士摇头：“所有施法者都被抽调去了王国东部的法丝苔原……” “那我来想办法。” 瘟疫显然按照战士们的实力爆发的。那些非职业者，同时没少吃莱斯奥谷地运来的新粮的普通士兵最先畸变，然后是游侠、战士…… 面前的圣杯骑士不是个脾气差的古板家伙，他向年龄显然小自己许多的安南诚恳感激：“你的仁慈世间少有，愿湖中女神保佑你。” “不必感谢，毕竟我和你们圣杯骑士还有些渊源……” “抱歉，我先让孩子们解决这些鼠人……”圣杯骑士命令战士们配合亡灵和火元素把鼠人赶出十里外，继续说道，“愿闻其详。” “大约三年前，我曾跟随第八圣杯骑士梅尔老师追查瑞坎尔王国勾结鼠人一事。” “原来是你……” 所有圣杯骑士都记得那段黑暗的历史——足足有三位圣杯骑士死在瑞坎尔王国，死于阴谋，毫无价值…… 圣杯骑士流露出比面对鼠人更刻骨铭心的仇恨：“我们会复仇的……” “到了那一天，我会邀请伱的。” “好！” 安南几句话就把这位圣杯骑士拉上自由城的战车，然后事不宜迟的打开传送门，让奥尔梅多聚集城里和灰银堡的法师，把士兵们送去净化。 结果没想到的是，灰银堡城堡拒绝了安南的请求—— “为什么？” 灰银堡叛变？大人物看自己不顺眼？安南想了很多原因，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贵族们拖后腿的能力。 “他们担心你们把污染带到灰银堡。” “该死的贵族……” “该死的贵族走狗！” 安南和圣杯骑士同时骂出了声。 “只有吃过粮食的人才会被污染，这些瘟疫不会比他们得的花柳病更危险！”安南催促奥尔梅多再去，没多久她回来，说贵族们拒绝，他们担心法师塔和法师团的法师抽调过去后鼠人会趁虚而入。 每时每刻都有战士撑不住畸变，最后安南忍不住发火道：“那就让他们派人过来，立刻！还有，告诉他们，如果前线失守，莱斯奥谷地也会沦陷，到时候你们灰银堡就是抵抗鼠人的前线，没人会来救你们！” 安南之怒终于让灰银堡态度松动，将法师团派了过来。 但这不代表他们良心发现，只是担心安南说的成真—— “你又帮了我们一次。”圣杯骑士语气复杂，笼罩在一层暮色之中，“不然迪蒙王国的崩溃伊始就在今天。” “你太悲观了……” “我们的女神在三年前就放弃了我们，我们这些人以赎罪的名义奋战在有鼠人和恶魔的地方，但祂始终为降下恩泽……” 安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第十一圣杯骑士，德拉托雷。”德拉托雷摘掉他的头盔，显露花白的长发。 怪不得他是第十一圣杯骑士，只比梅尔老师少三名。 “在失去了湖中女神的力量后，衰老和虚弱重新找到了我们……” 自由城的法师们灌着魔力药剂二十分钟后，灰银堡的法师终于姗姗来迟。 安南得以长舒口气，跟着德拉托雷回到营地。 “我想向您打探几个人……雪山要塞的士兵都在这里吗？您知道北境十二王的迦娜家族和一群牛头人吗？” “她们不在这里……迦娜一族带着你说的牛头人部落去了最危险的东部。” “最危险……那边有什么？” “恶魔……” 鼠人未来之前，北境一直以来的最大敌人。 “所以我们很感谢你，安南，愿意伸出援手的势力并不多。”圣杯骑士真诚到堪称谦逊。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他只是跑来调查，又送了一趟信，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援助。 “这就够了……” 营地里士气低迷，即使这次挨了记狠的的鼠人部落短时间内不敢来犯，但污染的爆发同样给士兵们留下阴影。 哪怕粮食已经净化完毕，他们依然没有食欲。 安南只好搬出来魔法影像，让这些大多第一次接触的将士们坐在露天营地观看。 “您能和我说说怎么成为圣杯骑士吗？” “梅尔没告诉过你吗？” “当我提出想当圣杯骑士的时候，梅尔老师认为我还“小”……” “的确如此……每一个圣杯骑士只有真正成年时才有资格从扈从坐起。” “我已经成年了，德拉托雷先生。” “但恕我直言，安南，动荡之年，我们这些圣杯骑士只是一群抛弃了传奇之路，又被湖中女神抛弃的可怜人……” “我是术士，注定成不了传奇战士，但有机会成为圣杯骑士也不错？” 安南已经有了一个“冠军术士”头衔，还想再拿到一個“圣杯骑士”。 (本章完) 节99.一万个挑战 安南对头衔的憧憬早在微风城时期就存在了…… 每当贵族出场，那些仆人念起长得不行的头衔时就让他羡慕不已。但自封的头衔又没什么意义，诸如捉迷藏之王、无冕的猎鼠冠军、绯红公主的骑士这些……目前为止，只有北境之王，冠军术士和自由城之主还算名正言顺。 圣杯骑士还有没有力量不重要，能不能成为圣杯骑士对安南很重要。 德拉托雷说起湖中女神。 湖中女神所在的威尔逊湖是所有圣杯骑士的圣地。 作为公正、高洁的湖中女神，祂挑选的圣杯骑士同样具有以上美德。 湖中女神不是最原始、最古老的神祇，但祂的存在与人类帝国息息相关——圣罗兰历初期，湖中女神出现在威尔海姆的威尔逊湖，发展了祂的第一个圣杯骑士。 和其他神灵需要发展信徒，依靠信徒获得神力不同，湖中女神的信徒一直仅限于圣杯骑士和圣杯骑士扈从，其他信徒即使狂热的信仰祂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使得湖中女神能把力量集中到一起——成为了圣杯骑士的人无论大师还是史诗，只要得到女神的赐福，就能拥有堪比传奇的力量和寿命。 “你真的想成为圣杯骑士？”德拉托雷认真地考虑起来。 如果是三年前，安南想成为圣杯骑士需要考察良久，被三位圣杯骑士举荐，然后才能参加苛刻又激烈的试炼，但是现在……湖中女神失联，圣杯骑士损失严重，再不做些什么，他们将永远消逝在新的千年中…… “我有一个朋友，她一直向我灌输圣杯骑士的伟大……” 安南说的是克莱茵，而不是会员狂魔奥尔梅多——她知道自己当不了。 “梅尔老师的精神也一直是我学习的方向……” “你是北境之王，又是一座浮空城的主人，而你的品德我已经见证……这是“圣杯骑士会”的幸运。” 德拉托雷坚定了决心，看着安南：“我会找来两位老朋友为你举行仪式，但你要从骑士扈从开始做起。” “这是当然的！” 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安南欣然接受。 刨除对头衔的虚荣之心和利用这个势力做些什么，安南确实对那些奋战在前线的公正骑士报以仰慕。 “你没有特殊待遇，或者说唯一的特殊待遇是无法得到女神的赐福。你要和其他骑士扈从一样进行竞争。” “没问题！不过还有其他人也要成为圣杯骑士吗？” “我们固然失去了女神的赐福，但长久的奋战让圣杯骑士已经成为如圣骑士般的符号……除此之外，你还要开始成为圣杯骑士前的一万个挑战。” “当然也……多少？” “一万個。” “呃……都是哪些挑战。”安南还怀揣着侥幸，比如一万个挑战是扶老奶奶过街，给乞丐食物这种…… “诸如消灭恶魔大君，杀死一头传奇黑龙，清除一座鼠人巢都，净化一座邪教徒教会……” 安南渐渐张开嘴巴，打断德拉托雷：“恶魔大君够分吗……？” “伱想错了。”德拉托雷摇头，“完成这些挑战你会获得挑战分数，比如恶魔大君的挑战分数是一万分，如果你能杀死恶魔大君，你就是圣杯骑士了。” “那最简单的挑战呢？” “杀死一位恶徒，消灭一伙山贼，歼灭一群鼠群，这些会给你个位数的挑战分数……但记着，必须是你亲手完成。” 好吧，看来安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当一个扈从了。 不过反正术士是半长生种，只要安南坚持一天做一件好事，只要……300年，他就能成为圣杯骑士。 德拉托雷是个急性子，决定后他就派遣信使让同是圣杯骑士的老朋友过来一趟。 “现在有多少位圣杯骑士？” “不知道……随着湖中女神失联，我们也失去了彼此的联系，但圣杯骑士会在达到三十二人后逐渐填满。” 已知作为第十一圣杯骑士的德拉托雷已经活了一百多岁，这岂不是说几年才会有一个圣杯骑士出现？ 至于成为圣杯骑士有什么好处……安南问了德拉托雷，他说在此之前会被湖中女神赐福，和圣骑士一样既拥有强大力量，又能释放神术。 但现在，除了一个走在哪都会被礼遇和追随的头衔，能做的只有召集同样是圣杯骑士的他们。 无论如何，好事先从今天做起！ 安南在营地里游荡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被怀疑是奸细而关进营地大牢的平民，把他放出来。 “解救被蒙冤的无罪之人，1点挑战分数。”德拉托雷微笑道，“不过你还不是圣杯骑士扈从，挑战还没开始。” “好吧……” 往好处想，安南没去杀死恶魔大君，不然就浪费了一次直接成为圣杯骑士的机会。 “我还有个问题，谁来记录分数？” “一切挑战由湖中女神监督，但是现在……”德拉托雷意味深长，“监督你的只有自己。” …… 北边的鼠人部落显然被安南打怕了，除了第一天晚上派来一队疾风鼠，然后无疾而终，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再进犯营地。 和鼠人接壤的前线诡异的平静，但身后却鼠患四起。 危机还没解除，瘟疫正随着莱斯奥谷地的粮食散播到整个迪蒙王国。 那些已经得到消息的大城市幸免于难，但消息闭塞的城镇、村庄没法避免，大片聚集地沦为无人区…… 安南在营地呆的第五天，结束了混乱的莱斯奥谷地终于秋收完毕。信使也带回了消息，那位圣杯骑士就在莱斯奥谷地附近的一座小城清楚瘟疫。 “那我们快回莱斯奥谷地吧。”安南催促道。 这里不算地势险要之处，这些天从雪山要塞撤回来的战士损失了太多，要不是为了莱斯奥谷地必须坚持到秋收结束，他们早就退回去了。 撤退是必须的，损失严重的迪蒙王国已经没经历维持国土，必须收缩防线。 为了避免被鼠人部落追击，安南打开传送门，将士兵们送回谷城，最后由布莱希姆院长带着自己传送离开，留给鼠人一座空防线。 (本章完) 节100.圣杯骑士扈从，安南 莱斯奥谷地，谷城。 议员们齐聚传送门前，迎接他们的英雄——圣杯骑士德拉托雷和北境之王安南。 前者支撑到他们完成秋收，后者带来了关键的消息和支援。没有他们，迪蒙王国此刻已经沦陷了一半国土。 “我要向国王禀报，给你们丰厚的奖赏！”老议员长高兴得连额头的老人斑都看不清了。 德拉托雷看不上，倒是安南绕感兴趣地问：“什么封赏？财宝还是金钱？” “王国现在财政紧缩……恐怕只能奖励一些名誉上的东西。” “世界头衔？” “这只有至高十三王有资格赏赐……” 既没财宝又没头衔，安南登时兴趣大减：“说起来，你们的国王呢？” “国王和大臣们都去了法丝苔原……不光是他们，王国的大部分力量都去了法丝苔原。这些粮食有一大半是送去那边的，要不是你的消息及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议员长表达感激。 “您已经感谢过我很多次了。” “再多也不够！”老议员长认真地说道，“还有你的这位同伴，她真是位正义的女士。” “正义？” 安南心想你要是知道自己夸奖的是个阴影兄弟会的杀手，还能不能笑出来。 结果老议员长居然已经知道了：“我准备给她颁发一张赎罪令，抹消她的所有罪责——” 这显然是看在安南的面子上，安南附和道：“不要因身份而偏见，有些人身处黑暗，心在光明。” 影歌被安南的话触动，紫色的眼眸怔然望着安南。 “是啊……之前有议员向我提议放出地牢里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抵御鼠人，我一直在犹豫。” “为什么不试着交给她呢？”安南看着影歌。 “她？”老议员长跟着望向影歌。 “我当初因为她的一行字就从灰岳山脉跑过来……我觉得您也该给她一点信任。” “好吧，就按你说的。” 老议员长决定再卖安南一个面子。 “我给你机会了……继续被黑暗纠缠，还是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选择在你。”目的得逞的安南和影歌眨了眨眼，然后回过头：“德拉托雷先生，带我去见那两位圣杯骑士吧。” “为什么不让圣杯骑士们来市政厅？我们正准备给前线战士们举办一场庆功宴。”老议员长主动邀请道。 德拉托雷没意见，安南也没意见，人家刚卖了一个人情给自己。 当天晚上，安南领着伊莉摩雅丝出席市政厅的庆功宴，老议员长介绍了自己的子嗣给安南认识——有趣的是，老议员长的儿子明明比安南年长，但他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了下位。 老议员长想法很简单：他已经老了，但安南正年轻……无论未来迪蒙王国是存在还是消亡，这位年轻的王终究会成长起来。到那时候，安南只需要适当的伸出手就能帮助他们家族。 然后，德拉托雷领着安南见到那位排名二十三的圣杯骑士：他的名字是纳文，一個满脸胡茬，亮银色的盔甲遍布刀凿斧刻痕迹的壮硕男人。 “只有一位？” “附近没有第三名圣杯骑士，不过伱已经提前得到了梅尔的认可。” 看来德拉托雷并不死板。 “你的事迹我听说过，要是真的，我欢迎。”纳文直白地说。 德拉托雷和纳文带着安南来到老议员长准备的一间公共客厅，让安南站在空地，他们俩各占据三角中的两角——另一角的空位是给梅尔留的。 “我们说一句，你说一句。”德拉托雷让安南别紧张，然后和纳文单膝跪地，异口同声：“湖中女神将见证我们的救赎。” “湖中女神将见证我们的救赎。” “我们将忠于正义与仁慈。” “我们将忠于正义与仁慈。” “不酗酒，不淫乱，不滥杀。” “不……”安南忽然有些迟疑。 “你没闻见纳文身上的酒味儿吗？”德拉托雷忽然低声说。 安南恍然，跟着念道：“不酗酒，不淫乱，不滥杀。” “我们将以坚韧不拔的意志面对困境。” “我们将以坚韧不拔的意志面对困境。” “湖中女神，请见证我们的誓言，庇佑我们的心灵如湖水般清澈，永不污染。” “湖中女神，请见证我们的誓言，庇佑我们的心灵如湖水般清澈，永不污染。” 似乎有一阵微弱的风在公共客厅拂过。仿佛湖中女神注视着这一幕，又或是梅尔站在另一角。 德拉托雷和纳文站了起来。 “这么短吗？”安南以为要跟着念上好长一段。 德拉托雷闭目感应，抬起头向纳文摇了摇头，和安南说：“这只是扈从的仪式。” “所以我能开始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扶老奶奶过马路？”纳文侧目。 德拉托雷解释道：“一万个挑战。” “没有湖中女神见证。” “所以我让他自己监督自己。” 纳文皱着眉不说话，德拉托雷流露一丝伤感：“湖中女神都抛弃了我们，我们该学会变通。” “那不是抛弃，只是众神出了问题……”纳文同样喟叹，“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要改变。” “安南，我们接下来也会去法丝苔原。” “你们都走了，谷地这边怎么办？” “法丝苔原的事关系到迪蒙王国的生死，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北境长城战役还没结束呢，安南不打算再掺和进去新的战争，不过不妨碍他们问那边什么情况。 安南知道是恶魔，而在北境人眼里，鼠人和恶魔不太一样…… 无论怎么样，鼠人都算半个主位面生物，它们所过之处固然生机全无，但其实比恶魔要好不少—— 鼠人和恶魔纯靠对比。当一个外来深渊种族跑到艾伦大陆，把原本的森林、草原、城市改造成恶毒的岩浆、硫酸、高温，艾伦大陆的生物绝无法生存的环境，连鼠人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哪怕恶魔是鼠人放出来的。 “安南，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德拉托雷主动邀请。 (本章完) 节101.“老熟人” “我算了我跟恶魔有一些纠纷，我让恶魔看见恐怕它们会盯着我穷追猛打。” 安南担心这些恶魔和梦里的恶魔大君有关，纳文则认为安南在躲避麻烦，不满道“你是圣杯骑士，勇敢是你的座右铭。” “但我要是说我得罪了一位恶魔大君呢” 纳文闭上了嘴，德拉托雷问“哪一位” “不知道，但因为它，我已经快半年没有好好睡一场觉了。” 德拉托雷不再强求“你不去是好的，说不定本来动不动内讧的恶魔看见你反而会团结一致。” “莉莉丝” 安南婉拒了老议员长和灰银堡副城主今晚参加宴会的邀请，准备回到浮空城的时候，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惊慌的呼喊。 因为安南的周旋和老议员长的份量，这次没再发生前线那样的难看场面，灰银堡的卫兵只是稍微检查就放居民们进来。 没有理智束缚的幻象刹那间肆意生长，安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怎么” “好久不见，伟大的恶魔大君，我很想念您” 安南惊声“您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行进在大路的迁徙人群望向带着灰尘匆匆奔腾而过的骑士。 从塔中投射出一道美丽虚影，莉莉丝扫过安南的睡颜“某个强大存在将他强行俘获进了梦中。” 骑士们赶到队伍前排，被卫兵拦住，验明身份后接近老议员长所在的马车。 熟悉的熔岩湖畔前，安南悠悠醒来。 “的爪牙。” 安南能感同身受，当初他被迫离开星月湾同样痛苦 影歌现在是名誉典狱长她的手下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和老议员长交给她的看守者。 “议员长大人，鼠潮已经抵达谷城” 弥漫而来的鼠潮瞬间将他们淹没。 “那是什么” “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睡着了” 安南正想着拒绝的话，一道红光突然从庞大火焰虚影的头颅射出，钻进安南脑海。 老议员长说道，忽然间，安南像是失去意识般，一头栽倒。 安南和影歌告别。 他早晚会回去的自由城已经浮空，那一天不会太遥远了。 “喔。”安南老实应了一声，犹豫道“那个恶魔大君是您的敌人吗” 矮墙前的老人们发出散乱的喊声，相互搀扶着、拄着拐杖、崴着脚一条腿蹦跶的，朝着黑色的鼠潮发起冲锋 哪怕早有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家园沦陷，依然让人难以接受。 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空旷的田野上，深褐色的土地泛着泥土的芳香。成群的麻雀在田地间觅食。 “一個恶魔大君” 这幅秋天的静谧和美好被忽然颤动起来的大地打破。野草颤抖，麻雀们四散而逃。 街上的人们抬起头，东边的天空像是在燃烧。 “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诞下后代，当然也要死在这里”他们拒绝了士兵和家人的劝说。 没有粮食危机，自然人越多越安全。 “不，应该说是基于检视自身能自身能力意识到做不到而量力而行的选择” “告诉所有人，鼠人距离我们只有两天路程。加快速度，在鼠人追上之前赶到灰银堡” “恶魔开始进攻法丝苔原了” 安南抬起头，看见一道恐怖的火焰虚影就矗立在熔岩湖里，它太过巨大，以至于站在湖泊的最深处依然露出了火焰笼罩的上半身。 矮墙上，一名套着即使反复擦拭也难掩锈迹的板甲的老人骑在一头老牛的背上，挥舞着削尖的拐杖“士兵们，跟我冲锋” 前几日还繁闹的谷城渐渐变得冷清，但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许多年迈的、患病的老人们不愿离开，也不想离开。 伊莉摩雅丝降落在法师塔前。 “你在厄萨隆的气息范围。”它说，“杀死它。” 相比外界的不看好，安南倒对她抱有信心正义感，影歌已经证明了自己。镇压囚犯的能力，一个阴影兄弟会杀手应该不缺。 “好吧，在我眼里一位恶魔大君和一头传奇红龙没有区别，都是伸手就能捏死我的存在。” 老议员长的命令随着骑兵传遍这支蔓延几十里长的队伍。 “我想跟燃烧的天空有关” 哒哒哒哒 不过他们来了就别想走了 谷城全部居民迁徙的第四天傍晚，灰银堡的坚固城墙终于出现在远方。 清晨，安南跟着议员们踏上这条漫长的迁徙之路。 “厄萨隆” “他怎么了”老议员长被吓得不轻。 谷城的南城门从白天到黑夜始终繁忙，数十万的居民被迫收拾行李，远离家乡。 老议员长打算撤到灰银堡，正好和安南同行。 伊莉摩雅丝像是风一般钻进来，扶住安南，避免他摔得破相。 老议员怔然望着北方，许久发出一声长叹 安南如地狱小鬼般恭敬地问候。 还好他们不缺粮食，还好鼠人离这里尚且遥远，不用担心被老鼠们追上。 城里的人越来越少，北方的鼠人越来越近。 她什么也没说，解除变形术。随着庞大的龙躯舒展开，街道上的众人被推开，伊莉摩雅丝载着安南升进浮空城。 远方的地平线，一片漆黑的浪潮汹涌拍来。 这些留下来的平均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老家伙们套上手工编织的稻草盔甲，把拐杖削得锋利，跑到两百年前抵御兽人而修建的斑驳矮墙上。 最后，两位圣杯骑士带着谷城的大部分士兵赶往东部，其中就包括影歌。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一分，不过落下的人更多了 他们的离开只是开始，接下来谷城的贵族、商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莱斯奥谷地。 “那是一头传奇红龙。” 安南让浮空城从灰银堡赶来，接那些因体力和家人而被抛下的平民。 伊莉摩雅丝知道安南一直在通过不睡觉躲避深渊的某个恶魔他现在突然睡着，肯定有问题。 “恶魔大君它影响了安南为什么这个时候。”伊莉摩雅丝的话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你要拒绝” “遵从我的命令，奴仆” 安南僵硬地低下头“遵命，主人”,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节102.法丝苔原 “汝之一切都将奉献给我。” 低沉，带有威力的话语在岩浆湖荡起黏稠的涟漪。 熔岩在湖畔泛起浪花，低着头的安南僵硬地说“那是我的荣幸。” “无论生命，财宝，还是灵魂。” “无论生命，财宝，还是灵魂。”安南的眼眸闪过一抹挣扎，但还是照着说了下去。 恶魔大君确认安南已被控制“吾要你带着你的浮空城，去东方，杀死它的爪牙，不择代价” 安南这一刻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麻木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不我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 它的实力就算比不上现在的老祖宗，也不会逊色太多。 恶魔大君的火焰虚影抬头仰望着这一幕，熔岩湖随着它的愤怒掀起惊涛骇浪。 “我有一个条件，伱要先给我一半的灵魂。” 说着，它它起了手。 北境有着残酷的凛冬，但起码在秋天，这里的美丽不会逊色春天。 安南停止了吟唱，正色道“我无意与您为敌，伟大的恶魔大君我们曾一起鉴赏魔法影像，度过了很多欢乐时光，我觉得我们不该是敌人” “你没法拒绝如果你还想要你手下的灵魂。” 安南在那些光球里看到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有尤弥尔，断牙，还有地狱山牺牲的战士们 动物们在茂盛如地毯的草地里翻滚，享受着野草轻柔的抚摸，还有那之上的短暂和平 握着圈起的长鞭，正在操场上训练囚犯士兵的影歌这时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蓝龙载着拿到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降落。 “您想要我做什么”最终安南还是选择了合作。 “我没事”他说道。 万一它手里的灵魂是真的 安南倏然挣脱恶魔大君的控制，施展他现在唯一能施展的法术天赋法术。 迪蒙王国的主力加上自由城主要是骷髅王，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这些人，应该打得过一群恶魔加传奇红龙术士吧 “实在不行，让伊莉摩雅丝请来她的老祖宗她龙呢” “安南” 随着光柱愈发凝实，一位手持巨剑的天使缓缓从云层间显现。 安南坐起来，靠在伊蒂莉娅竖起的枕头上“嗯它强行把我俘进梦里，用一些真假未知的奖励引诱我去法丝苔原，杀死恶魔统帅，一只传奇红龙术士。” “我不确定，但我不敢赌。” “那你准备怎么做” 悠悠转醒的安南看见熟悉的天花板和一双双担忧的美丽眼睛。 这代表恶魔大君能稍微正视一些安南了。 这时，那缓缓降落的天使逐渐淡去。 恶魔大君沉吟着注视安南，某个时刻，施加在他的灵魂上的压力忽然散去。 一座矗立着无数高塔的宏伟城池坐落在这片苔原唯一的高山上，那些法师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由珍珠与白银打造的长针，高挑、挺拔，灿烂夺目。 “你必须“你必须去” 恶魔大君的另一只爪子拂过，升起的熔岩凝聚出一副有着张扬长发和龙尾的红龙术士形象。 但安南只能先答应它，为了离开这里，为了灵魂们。 安南侧身起床“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跟她出发。” 安南曾去魔鬼公证处问见习魔鬼们，但她们说，亡者之河的灵魂全靠运气，她们也没办法精准的找出那些灵魂没想到居然被恶魔大君收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我会解决那只红龙，不论什么代价”安南大声说道，“但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指望恶魔说到做到，安南还不如妄想未来某一天，马丁突然撕开面皮“啊哈，玩弄了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愚弄之神” “他们在它手里” 安南本想径直去那座山上之城诉说来意，但在山脚看到一個熟面孔。 安南的目光从那绝望的远方收回，落在尚未被恶魔染指，还是一片生机的净土。 “要赌一赌吗，渺小的人类”恶魔大君攥起那些灵魂，放到嘴边。 还有一种可能，恶魔大君在刚才的短暂控制里窥探了思想，窥探了自己的弱点但安南不敢赌。 “不是尤弥尔，断牙他们的灵魂” “它许诺了你财宝”奥尔梅多猜到安南答应了它。 “不汝没资格讨价还价。”恶魔大君拒绝。 所以恶魔大君其实一直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拍了拍伊莉摩雅丝，让她降落在那片简陋营地前。 安南皱眉“那我怎么知道你手里的灵魂是真的” “不主恶魔大君，你别想在我的梦境里操纵我” “杀死它。” 宛如吟唱的晦涩咒语在熔岩湖畔泛起波澜，一道和这灼热地狱完全不同的璀璨金色光柱刺透末日般的红云，犹如神明降临般倾泻而落。 阳光透过飘荡在天空的云层落在大地上、林海中、溪流间、影子像是一幅幅贴在地面起伏的话，这是只给翱翔在天空的生物的礼物。 “先去看看吧，起码那边还有整个迪蒙王国的主力，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恶魔大君”奥尔梅多问。 随着安南一路向东，这些美丽的场景越来越少，而在天际线的尽头，天空如火一般燃烧，大地剧烈地颤抖，仿佛被无形的巨爪剖开。伤口上渗着黑红色的血液那是一群群来自深渊的恶魔。它们逐渐汇聚成灭绝的狂潮。 “怎么会” 她的山脚，漫长的车龙从王国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运送物资和战士，要在这里和恶魔决一死战。 “神界不你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那只完全由暗红色的深邃岩浆构筑的，还在往下流淌着熔岩的爪子中忽然多出无数团散发着洁白的光球。 能让整个迪蒙王国严阵以待，圣杯骑士前往，被恶魔大君惦记的爪牙它绝不是一只普通的传奇红龙术士 “送你回来后就去巢穴了。” 安南挥挥手。 “我说了，我们还会再见的。”,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节103.高山之城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影歌实际想的是她战死前线，再也没法见到安南……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罪犯们看见典狱长和一个骑着龙的男孩说话，趁机偷起懒来。影歌的回应是松开鞭圈，抽出一声响亮的爆裂声。 “不想回暗无天日的地牢等死就给我继续训练！” 囚犯们因鞭声一颤，继续拿着长矛刺面前的稻草人。 “不错，我以为你会生涩一段时间。” 安南甚至从影歌身上看见黛菈的影子……某种程度上，她们人生轨迹差不多。都是深处黑暗，都是碰见安南改变命运，都是成为了典狱长。 “犯人和野兽差不多，你表现的比他们强硬，比他们凶狠，他们就会怕你。”影歌说道，视线落向安南身后。 几名驻守营地外的卫兵赶来。 “安南大人！”他们向安南行礼。 “你们是？”安南从他们的甲胄猜是谷城的士兵。 影歌说道：“谷城派来盯紧我的人。” “典狱长阁下，我们不是盯您，而是奉命盯那些不安分犯人！”卫兵队长认真地说道。 影歌不置可否，她是不会让囚犯逃出去的。 “德拉托雷和纳文在哪？” “两位圣杯骑士大人此时正在城中！” “其他人呢？” “一部分跟圣杯骑士大人进城了，剩下的和典狱长大人一样，分散在山脚！” 这里是山上之城的西边，除非恶魔包围了这里，否则他们不用担心被恶魔袭击。 “你去告诉他们……算了，做自己的事吧，我一会儿就进城找他们。” 安南挥了挥手，在卫兵敬礼退开后，问影歌：“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和暗影兄弟会怎么样了？” “他们让我‘退役’了。” 这个时候，影歌才明白安南当初说的‘退役’是什么意思。 被暗影兄弟会主动驱逐出去。 “你想过再找他们吗？” “我不明白。” 安南说道：“我不清楚暗影兄弟会，但从让你主动退役的行径来看，他们不止不蠢，还很聪明，说不定没少给贵族们当灰手套……伱有没有兴趣把他们邀请过来，一起抵御恶魔？” “说不定还能让暗影兄弟会从阴影走到阳光下，被封赏些什么，到时候你就是暗影之光！” 安南给她出谋划策。 他本来不想插手这边的事，毕竟北边的鼠患还让他一头烂额。但在许久未见的恶魔大君突然出场，还握着尤弥尔等人的灵魂后，他成了最迫切想要解决恶魔的人，没有之一。 迪蒙王国遭逢鼠潮魔患，元气大伤，说不定只想把恶魔赶出去，休养生息。但安南是想把这些恶魔一个不留的消灭掉。 “我……” 影歌还在犹豫，安南继续蛊惑：“你担心他们不这么想？但不问怎么知道，说不定兄弟会里还有其他心存善良的杀手，和你一样向往光明，想要拯救自己的家园……” “可……” “你要是担心他们不听你的，就提起我，让他们来找我面谈。一个北境之王，浮空城之主，冠军术士总能让他们考虑一下。” “好……” 影歌不是個会被轻易说动的人，但还是稀里糊涂的接受了安南的建议。 “那我先去城里，解决了其他事就来找你。” 安南回到伊莉摩雅丝身边，爬上龙背，如匆匆到来般匆匆离开。 往高山之城上飞翔，伊莉摩雅丝忽然低语：“你很看好她？” “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说难听些，安南接触的许多女孩都会因安南的作品和魅力失去平常心，影歌没有，这一点很有安南身边其他人的特性。 说明她不会轻易被影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安南很看好她的未来。 “倒是你很少关心外界的事物。”安南有些意外。 “她确实不一样，很像你。” “像我？”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怕我。”伊莉摩雅丝微眯起威严而美丽的竖瞳，“不然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试炼和守护者。” “确实，说不定她和我一样，血液里流淌着公正。” 他们离高山之城越来越近，近到安南能隐约看见一道覆盖了整座城市的透明魔法护罩。 随着蓝龙靠近，一堆骑着狮鹫的骑士迎来。 “来者止步！” “我是北境之王·自由城之主·冠军术士·圣杯骑士扈从·安南·李维斯。” 结果声音太小，隔着几百米还是逆风的狮鹫骑士根本听不见。 安南拍了拍伊莉摩雅丝的背脊，她发出龙吼：“吾乃蓝龙伊莉摩雅丝，随北境之王·自由城之主·冠军术士·圣杯骑士扈从·安南·李维斯来此，抵御恶魔！” 狮鹫骑士相互对视，一名骑士回去调查，剩下的人继续挡在安南面前。 没过多久，那名离去的狮鹫骑士回来，朗声道：“北境之王阁下，请进来吧！”，让开一条空中通道。 伊莉摩雅丝穿过笼罩城市的魔法护罩，跟着落向城里一处铺着白砖的广场上。 高山之城比想象中大得多……这种大不是实际上的辽阔。比如蒙特利尔山，它庞大到拥有一座山，但那些山路和建筑让人觉得拥挤，而这里规划很好，整齐的房屋既不凌乱也不密集，宽阔的道路和广场甚至看得人腿疼。 而且魔法氛围浓郁，来往的行人许多都披着法师袍。 毕竟城里耸立的那些高塔总不会是烟囱。 除此以外，安南还看见了在城市里翱翔的其他巨龙。 别说蓝龙，一眼看去，五色龙和金属龙差不多都凑齐了，还有各种亚龙。 “说不定你能在这里找到亲戚呢。”安南玩笑道。 正在降落的伊莉摩雅丝突然停滞，然后在十几米的空中翻转身体。 安南根本没反应过来，瞬间从龙背上跌落。 “我不会浮空术——” 安南带着尾音坠落，被正在等着他的德拉托雷赶过来接住。 “怎么这么不小心？”头发花白的老圣杯骑士笑眯眯地放下安南。 安南松了口气，无奈望着空中的伊莉摩雅丝远去：“不小心惹了一个女人生气，她们总是这样。” (本章完) 节104.安南军团长 刚刚从传送门走出的一位女法师愠怒望来，目光接触到安南脸颊时瞬间融化，化为友善的微笑。 安南回以微笑。 “我就知道梅尔没看错人。”德拉托雷欣慰地说。 安南没法告诉他真相，换了一个话题：“纳文呢？” “他还在议会厅，我出来接你。”老圣杯骑士转身往一扇传送门走去，“你来的正是时候。国王正在召开会议，我们现在赶过去吧。” “我也去吗？” 安南还想着先去见老朋友。 塔西娅和她的族人就在这里，还有迦娜家族的女人们。 “你是援军，当然要去。” 伊莉摩雅丝不知道去哪了，说不定真的去找她的族人了。安南跟着德拉托雷走进传送门，出现在内城的广场上。 这座城市甚至把传送门当做了快捷的移动方式。 安南偷偷记下来，准备未来复刻到自由城。 议会厅位于这座宏伟城池的中心，作为高山之城的心脏与灵魂，这是一栋宽敞而庄严的建筑。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中央，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不是蒙特利尔山那种黑暗深沉的风格。 说的也是，他们又不是鼠人，怎么会有人把议会厅弄得阴沉沉的？ 高大的守卫矗立在大门两侧，随着安南踏上议会厅的鹅毛地毯，他们的动静引起环形坐席上的人影的注视。 安南几乎没有认识的，只通过王冠和镶嵌宝石的披风辨认出那位老人就是迪蒙王国的国王。 安南坦然走过红毯，跟着德拉托雷坐到纳文身边，也就是第一排。 议会厅的众人神色各异，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安南是谁了。 安南的地位在这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一个北境之王，冠军术士，浮空城之主倒是勉强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但安南又和塔图恩帝国关系暧昧，加上他传颂遍中土的名声……相当于老国王的平民私生子，他表面上是平民，但你要是拿他当平民对待就等着倒霉吧。 老国王率先站起，握着象征着王权的宝石权杖的右手轻抚胸口，向安南致意：“我听闻了你的来意，向北境之王和骸骨之王的崇高精神致敬。” 他的起身又带动一群人站起，差不多半个议会厅的人同时向安南致意。 他们似乎误会了自己背后是塔图恩帝国？ 安南没想解释这个美妙的误会，这层身份应该能让自己的话有些份量…… 安南站起来，想着大人物这时会怎么说：“恶魔是艾伦大陆共同的敌人，我很荣幸能与诸位勇敢者并肩作战。” “我的浮空城正在来的路上，我想它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作为后勤和支援辅助你们。” 但让安南以浮空城为代价想也别想。 “感谢你的援助。” 老国王重新落座，他们继续先前的话题：恶魔的阴云已经笼罩在高山之城北方，趁着恶魔的主力未至，要不要先吃掉这群先锋。 安南没有插话，安静地旁听者。 这次议会的主角是几位从雪山要塞回来的冠军骑士，他们的意见尤为重要。 经过十几分钟的商讨，他们决定吃掉恶魔先锋，不过有些不一样。 行动将是主力和援军同时进行。主力就是那些曾和恶魔交战的要塞士兵，援军则是从没接触过恶魔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安南。 许多人没有和恶魔交战的经验，高山之城里的法师唯一见过的恶魔恐怕只有炼金台上被解剖的恶魔。 安南同样被划分到援军之中，但鉴于不是本地人，老国王给了安南一個军团长的职位，并且给与相当程度的自主权。 “所以，我要做什么？”安南低声问德拉托雷，他没怎么认真听…… “当自己是佣兵，我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懂了。” 这种场合让安南犯困。好不容易熬到议会结束，安南跟着两位圣杯骑士出来。 “伱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们。”德拉托雷扮演好“引路人”这一身份。 “我能要几只恶魔吗？活的。” 纳文扫了安南几眼：“恶魔的灼热之血会烫掉你的那活儿的。” 安南大喊：“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办法能效率的杀死它们！” “我知道，别紧张，这只是个玩笑。” 纳文摆着手解释，然后就看见安南若有所思地问道：“六臂蛇魔也一样吗？” “呃，或许是刚好让你觉得烫……啧，我不想说这个，而且我们没有高阶恶魔给你。” “我只是问问。” 两位圣杯骑士刚才信，但现在不信了，领着安南来到一座法师塔，要来几只装在囚车里的恶魔。 这些都是最低级的恶魔，连法斯特先生都能不费太多力气杀死它们。安南打开传送门，把恶魔送去自由城。 奥尔梅多对恶魔足够重视——微风城曾经也算恶魔的半个邻居。 正好送来三只恶魔，她分别用魔法火枪、山铜火铳、魔法火炮来测试对恶魔的伤害。 先是魔法火枪，几名士兵端起长枪，瞄准用恶魔语嘶吼的恶魔扣动扳机—— 恶魔的伤口迸溅出岩浆般高温、有毒，让植物凋零的黑血，但它的嘶吼没有丝毫减弱。 “继续。”奥尔梅多说。 这一继续就是半个小时。 “不行，根本没用，我们都快往它的身体里打了一万颗子弹了。” 隔壁的山铜火铳稍好一些，打在哪儿都是一个坑，打头基本上能杀死恶魔。 至于魔法火炮……这些身高还不到两米的低阶恶魔显然还没法抵挡五十厘米口径的实心炮弹。 无论如何，自由城的利器，魔法火枪对恶魔这种地狱生物的效果微乎其微…… 消息传回安南那边，自由城还有半天才到，安南找到伊莉摩雅丝，出了城，回到影歌的营地。 “你联系暗影兄弟会了吗？” “我已经放好了暗号，他们应该会联系我。” “好，你的卧室在哪？” “那边……你要去干嘛？” “睡觉。” 安南要找恶魔大君要些宝物，起码要知道那个红龙术士的弱点。 (本章完) 节105.恶魔的弱点 间隔几个月，安南终于躺回了自己的床铺。 安南刚要睡着，莉莉拉着叫声从窗户外面跳进来趴在枕头边。 他只好喊女仆艾比进来把莉莉抱走，重新入睡。 …… 让人烦躁不安的炽热岩浆浮现眼前。 来到梦境的安南抬起头，眺望逐渐从熔岩湖里升起的庞大火焰虚影。 岩浆如瀑布般从火焰虚影身上倾洒，充斥着暴虐、恐怖的力量。 “恶魔大君，我已经到了高山之城，那只该死的传奇红龙术士就在前面，我需要您赐予的宝物以击杀您的敌人！”安南开门见山地喊道。 “吾什么都不会给你。”恶魔大君拒绝，“汝拿出吾之宝物，它便知道背后是吾……” “您难道还想躲在后面？我的意思是……躲在暗处？”安南不竭余力地蛊惑道：“那只恶魔大君是您的敌人，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合作，陆续砍掉它的爪牙，最后再联手干掉那只恶魔大君！” 安南的想法很简单，恶魔大君想拖自己下水，那自己就拖恶魔大君下水。 火焰虚影盯着岸边渺小的人类，就像盯着一只举起钳子说要夹死人类的螃蟹。 “凭汝？” “恶魔大君阁下，您将自由城的发展看在眼里，现在的我们固然不行，但十年，百年，千年后呢？不要小觑这些渺小的短生种的创造力……我想数百年的时间对一位恶魔大君来说不过是休息几次的短暂时光吧？” 恶魔大君沉默，这点它确实没法否认……一种不同于文学、歌剧的新艺术正在自由城冉冉升起。 但不要试图跟恶魔讲道理，就好像不要试图和女人……好吧，奥尔梅多她们其实挺好说话的。 “这不是交易！汝必须做到，否则你的部下——” “你变了。”安南轻叹一声，打断火焰虚影震开岩浆的低语，“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看魔法影像，交流剧情，然后邀请我经历你布置的梦魇的故事吗……” 安南主打胡搅蛮缠。武力上拿你没办法，地位上也不占优，但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总可以吧？ 看了那么多魔法影像，总不能一点影响没有吧？ “杀死厄萨隆的爪牙，吾赐予汝与吾一同观看魔法影像的机会。” “好吧……我明白了。”确认眼前的恶魔大君真的只想暗搓搓躲在后面，安南改口道：“你们告诉我情报总可以吧？它有什么我能利用的缺点？比如性别，爱好，欲望……” …… 候在门外走廊的艾比听见门里的呼唤声，推门进来。 “我睡了多久？” “还不到二十分钟。” 倒是和梦里的体感差不多…… “知道了，去喊奥尔梅多她们吧。” 安南来到客厅，看着奥尔梅多，伊蒂莉娅，英格丽特她们陆续到来。 “怎么样？” “验证过了，这位恶魔大君不是雌性。”安南摇头。 当初连绯红女王都没法抵挡自己的撒娇而有所软化，但这个恶魔大君无动于衷！ 她们听着，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安南骚搭讪恶魔大君”，“安南向恶魔大君示爱”这些画面…… “你说的办法就是色诱恶魔大君？” “这么说太难听了！” “噢，我改正一下用词，是自由城城主安南为了子民付出代价接近恶魔大君。” “这回好多了。” “失败了？” “嗯……不能说失败，恶魔大君还是告诉我了一些那个红龙术士的情况。” 红龙术士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拥有术士天赋的红龙，另一种是拥有红龙血脉的术士。而无论哪种，它和红龙的关系都密不可分。 作为五色龙之中仅次于黑龙的红龙，它的强大可以想象。 这么说吧，光是一只传奇红龙就需要一支做足准备的传奇小队才有机会杀死，而多了术士头衔的只会更难对付。 刻板印象不总是对的，但通常很适合用来描述某个族群的第一印象。 比如那只叫莫格洛克的传奇红龙术士就是一只同时具有红龙狡猾、傲慢，热衷统治与征服、权利的特性，和龙族对财富的渴望。 “它的天赋倒是和我一样，精通召唤。最强的法术是召唤火元素领主，或者十只火元素长老。” “弱点是自大和傲慢的性格本身，极端惧怕尖锐的事物，还有不喜欢寒冷。” 说到这里安南不禁想，高山之城的那些法师塔在红龙术士眼里会不会和“尖锐”有共通性……但有也没用。 就像人类会怕蟑螂，但不妨碍能一脚踩死蟑螂。 “我们能不能从它怕寒冷这点找机会？” 这里是北境，而且随着秋收已过，正在一天比一天冷，突然冒出一场暴风雪再正常不过了…… “伱会因为喝一口冰水而冻死吗？”奥尔梅多反问。 安南异想天开：“万一那只红龙术士有心血管疾病呢？” “谁还有更好的主意？”奥尔梅多不再看安南。 “那只红龙术士好色吗？”说话的是英格丽特。 安南稍微坐直了些：“你要是敢说让伊莉摩雅丝当诱饵我就把你献祭给恶魔大君。” 英格丽特不再说话。 “莫格——” “嘘，它能感知到提起自己名字的我们。”安南突然打断奥尔梅多。 “……那只红龙术士的弱点先不考虑，我们先检视自身，怎么正面将它击败。比如用浮空城——” “不行，我们不能用自由城冒险。”安南再一次打断她。 “我们的目的是把恶魔大君手里的灵魂救出来，如果为此牺牲更多人，付出更大的代价就本末倒置了。” 但无论成功与否，安南都想好了自己的第六部魔法影像：《拯救大兵断牙》。 虽然真相是断牙他们已死，连灵魂都难以救回，但外人不知道…… 奥尔梅多说：“自由城和魔法影像都派不上用场，那我们只能期盼迪蒙王国有机会顶住魔潮，杀死那只红龙术士了。” “所以我们算是无功而返了？” “不。”奥尔梅多摇头。 安南带着希冀抬起头。 “无功而返的是你。” (本章完) 节106.娜娜米与娜娜子 不让自由城参战的安南某种程度上在孤军奋战。 他空顶着名义上的军团长，但手里没有一兵一卒。 还好，安南还能发挥他的天赋，趁着恶魔的主力未至，抓紧时间征召手下。 比如影歌和她的囚犯士兵们就很适合征召过来。至于动员高山之城里自己的粉丝……还是算了。 送喜欢自己的人去送死和送自己的子民送死有什么区别？ 以及……警告迪蒙王国，让他们一定要歼灭魔患。 安南在内城城墙上找到德拉托雷：“我的密探告诉我，这群恶魔的首领是恶魔大君娜娜米的爪牙，传奇红龙术士娜娜子。” “抱歉，你说什么？”德拉托雷刚才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变得浑浊了。 “你知道那些强大恶魔会真名感知吧？所以我给它们起了一个称号。” “你的密探？他在哪？” “要是能让你随便看见就不是密探了。”安南一副保密的模样，“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的密探在恶魔里的地位很高。” 德拉托雷不置可否，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术士的人缘……只要他想，他能睡遍整个城市的人形生物。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不够？” “不够。”德拉托雷摇头，“我们早就知道这群恶魔的背后是……娜娜子。” 安南沉思道：“我还知道杀死娜娜子，这些恶魔自然会分崩离析。” “恶魔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把藏在魔潮里的首领和监督者解决，它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看来不需要自己督促，迪蒙王国也会想办法解决红龙术士莫格洛克……噢，现在是娜娜子。 德拉托雷望着北方，叹息道：“你看到了什么？” 安南伸出了手：“那边，是敌人。” 望着北方升腾着黑雾的裂隙，安南忽然觉得恶魔和高山之城之间的盆地有些奇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脚印。 “那是什么地方？” “天神盆地，曾经有一位巨人神灵踩在了大地上，留下了脚印。” “真的吗？我不信。”安南眺望着那只“脚印”，“它起码有二十里还是三十里长？而且周围没有其他脚印，所以是一個起码两百里高的巨人单腿立在大地上？” 德拉托雷不说话，用学院教授看学生的眼神盯着安南。 “抱歉，我在想事情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 不过这么大一只脚印……自己要是能召唤出来，别说恶魔大君的爪牙，恶魔大君的祖母都得认输…… 德拉托雷走了，安南继续站在城墙，想着怎么聚集力量，无意识地盯着天神盆地。 某个时刻，安南若有察觉地回过头。背后的方向是威尔海姆，所以脚印就像一个正走向威尔海姆的巨人…… 算了，这没意义。 安南离开城墙，前往不久前打听到的塔西娅和迦娜家族的城外驻地。 同时也是雪山要塞瑞坎尔王国部分的士兵们的驻地。 在瑞坎尔王国背叛了人类，背弃了子民之后，这些人就以被遗忘者自居。满心都是复仇——向恶魔，向鼠人，向瑞坎尔王国。 站在营地前，安南望着营地里走动的身影，那些因缺少日晒和在寒冷中待得太久而显得苍白、冰霜一样的皮肤不愧他们的称呼。 安南想把他们带回自由城，奥尔梅多也这么想。毕竟他们是真正的精锐，阵亡百分之八十都不会士气崩溃的那种精锐…… 而且安南“被瑞坎尔王国出卖的北境之王”身份天然和他们有亲近感。 “喔，是杰克！” 刚一进营地，就有人认出了安南。 《法师塔沦陷》曾短暂在雪山要塞风靡，但之后的魔法影像他们就没看过了。此时的惊呼忽然让安南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 那时的一切都很美好……虽然现在也很美好。 “你好，能带我去找迦娜家族吗？”安南友善地问道。 “跟我来！” 这名士兵表现的很兴奋，毕竟魔法影像是他们在枯燥的雪山为数不多的消遣之物。 “伱叫什么？”安南问他。 “索伦！” “你的名字和我的一位百夫长很像，他叫索隆。” 这名士兵和想象的不一样。他的话很多，态度热情，而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的妈妈说过我夭折的哥哥，他就叫索隆！”年轻士兵惊呼道。 安南忽然驻足：“你多大？” “我十六岁去的雪山要塞，今年应该……十九岁。” “你们有什么缺的东西吗？”面对和自己相仿的年龄的士兵，安南的心被触动。 “我们什么都不缺，杰克……不过你要是能再让我们看一眼你在法师塔倒塌时的表现……” “我知道了。” 安南在营地的空地打开传送门，让英格丽特和“被遗忘者”们交接，他们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 毕竟他们将是自己未来的居民。 跟着索伦，安南终于看到了正在草地和族人摔跤的布莉诺·迦娜。 她苍白的皮肤覆盖着一层汗水，仿佛女武神般在阳光下发光。 安南到来的同时布莉诺·迦娜就知道了，将陪练的族人掷出去，迎着其他族人的欢呼走向安南。 “你还活着呢？”她向族人招了招手，“把塔西娅喊过来。” “为什么这么问？” “那位国王可不是个大度的人。”布莉诺·迦娜的语气没有一点生疏，仿佛昨天才见过面。 “我不需要怕他，恰好相反，他需要怕我。”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布莉诺·迦娜上下打量安南几眼，还没来得及品味现在的安南，塔西娅出现在训练场。 她比上一次见更高大了，身上的伤痕也比那时更多了，粗略看去足有数百道密集伤疤。 牛头人拥有坚厚的角质层，这些伤疤与其说伤口，不如说是荣耀的象征。 安南忽然有些犹豫。好不容易重逢，他不想就这么失去重逢的好友…… 塔西娅内心细腻，像是看出安南内心所想，微笑说：“放心吧，击退这次魔患，我就和族人去你的城市。” “听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出事了……” (本章完) 节107.大法师囚徒 安南以为重逢后会有许多话要说…… 雪山要塞的战斗改变了塔西娅，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野草，对山花，对山涧散发无处安放的倾诉，变得沉默寡言，而布莉诺·迦娜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 但没关系，就像塔西娅说的，战争结束后，他们回到自由城，将有的是时间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 “你没事做的话就来帮我做件事。” 布莉诺·迦娜盯着没话说又不想走的安南。 “什么事？” “带我们回雪山。” 话音落下，训练场周围的迦娜族人们向安南投来注视。 安南已经不是那个被人盯着就会不好意思的青涩领主了，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 布莉诺·迦娜叹了口气：“你觉得我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安南是唯一有希望能带她们回雪山的人。 “我试试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带着自由城回星月湾看看还只停留在想法上。 “没关系，你答应就行。这场战斗结束后，迦娜家族也去你的城市。” “所以你们能别总说这样的话么……” “哦对了，还有件事，我之前看到劳伦斯特家族的人了，他们应该就在城里某处。” “知道了。” 老家主和劳伦斯特家族在微风城大逃亡之前就撤出了微风城，安南没打算去见他，毕竟现在彼此的实力已经不再对等。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脾气暴躁老家主会怎么挖苦自己，虽然没有恶意…… 当初自己没实力被老家主呵斥，现在有了实力还被老家主呵斥，那实力不白得了吗？ 相比起帮不上忙的劳伦斯特家族，安南更愿意把精力投注在自己未来的家底里。 魔法影像，恢复药剂，邀请去自由城做客，安南以最快的速度博得了这些“被遗忘者”的好感。 看来只要打完这场战争，他们就会成为自由城的一员—— 除了他们，安南顺理成章地把影歌和她的囚犯士兵接管过来。但加起来还不到三百人，职业者更是凑不齐一個百人队。 安南就把注意打到高山之城上。 作为迪蒙王国的法师之城，这里的地牢里关押的犯人理应会有很多施法者吧？ 事实的确如此，不止施法者，关押在高山之城地牢的犯人大都是穷凶极恶，或被通缉的职业者，甚至地牢深处还有三位大法师。 至于危险…… “你觉得高山之城被攻破危险，还是让一群囚犯跑出去危险？” 安南利用诡辩和军团长的身份，顺利拿到了犯人们的处置权。当然，这么顺利也与背后有两位圣杯骑士为他背书有关。 “先带我去关押大法师的牢室看看吧。” 安南说道，跟着狱卒来到地牢最深处。 该说不愧是法师之城，就连地牢都到处布置着禁魔符文。 “以前没有这些，法师们哪怕成了囚犯依然是法师，不过后来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家伙乱在地牢施法，给自己搭房子，还找女郎，所有法师就被剥夺施法权利了。” 这算不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里的囚犯都犯了什么罪？” “呃……都是几十年到终身监禁的重罪。” 没有死刑，安南还以为这里的囚犯还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但实际是高山之城没有对法师的重罪。 实际他们干的事一点都不无辜，比如尝试把不同种族的肢体、器官相互融合。再比如操纵得罪了自己的贵族不穿衣服去街上闹事。 不愧是法师。 其中有一些真的该死，比如发明了稳态小型传送门的天才，但是这位的用法是把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传送到一些女性的体内—— 该死，简直丢尽了法师的脸，这种货色连术士都不如，术士起码还会用一用魅惑！ “我们现在要见的这位洛伊德大法师犯了什么罪？” 快到地牢深处时，安南问道。 “他的罪名是……”狱卒翻出一卷羊皮纸，“盗取龙蛋并进行禁忌实验，永久监禁。” “禁忌实验？” “据说是把龙蛋和其他生物的蛋掺在一起什么的……”狱卒只是个“麻瓜”，所以描述的也很麻瓜。 “这是伟大的实验……” 从亮着魔法灯的地牢深处响起一道低语。 安南见到了这位洛伊德——他的牢室装饰的像是一间卧室，甚至还摆放满了一墙的书架。 “卵生生物在胚胎初期处于混沌，我们可以通过往龙蛋注入不同物质，弥补龙族发育过慢的缺陷……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安南觉得他的思路是正确的，只是走错了路…… 这么说吧，就连恶魔都干不出来这种事——它们更乐意把一群蛋放在胃里搅和。 “但是生物基因……就是龙族的生物特征都在龙蛋里，伱把其他蛋混进去难道不会污染龙族的……“生物特征”吗？”安南反问道。 “咦，你能听懂？” 坐在书架前的洛伊德抬起头，他的长发和胡须整齐的扎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疯狂炼金师。 “我能明白一些……所以最后你偷走的龙蛋孵化了吗？” “当然，我做好了万全准备！”洛伊德流露像是心仪作品被提起的骄傲，“但正如你所说，那只赤铜龙在孵化后变成了一只怪物……” 实验目标还是头金属龙……怪不得会被判永久监禁。稍有不慎，洛伊德就能给高山之城带来大麻烦，说不定还会影响自己…… 这样也好，他死在恶魔手里安南就不用心疼了。 “是你！” 突然惊叫的狱卒吓了安南一跳。 “原来那只邪恶龙兽是你放出来的！” 安南这才知道，洛伊德居然成功了一半：他腐化出的比骨龙更扭曲憎恶的龙兽在极短的时间里长成青年龙，还给法师之城造成了一些影响。 差不多搞清情况的安南问道：“你想出来吗？” “你看上我的实验成果了？” “不……另一件事。恶魔兵临高山之城，我想即使是囚犯，应该也想抵御恶魔吧？” “给我自由，我就帮你。”洛伊德只是有些疯狂，但是不蠢，知道安南要利用他。 “成交。” 安南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我们去看看另外两位大法师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本章完) 节108.三个大法师 洛伊德被放了出来。 禁魔领域依然存在，安南不怕他跑掉或者劫持自己……一个看上去快六十岁的糟老头子难道还打得过自己？ “接下来是谁？” “埃米利亚诺·海莉……”狱卒念着羊皮卷上的名字。 “我知道她，黑寡妇，她也被关进来了？” “黑寡妇？” 怎么会有法师是这种称号…… “因为她总是找丈夫，而她的每一任丈夫都活不过一个月……哦对了，她最喜欢你这种款式的男孩。” “呃……”安南问狱卒：“她好看吗？” “大人，您说什么？” “我是说，她的罪名是什么？” 狱卒低头看了眼：“监禁关押国王的第十六个儿子，永久监禁……” “敢对王室下手，居然才永久监禁？” “我不知道，大人……不过小道消息传是那位王子向法师院求情……” 安南忽然对这位“黑寡妇”有些好奇了。 行走过一条长廊，安南抵达被分隔开的第二间牢室。 那是一位披着深邃如夜的黑色长袍，站在魔法灯前的女士。 她的长袍经过精心的剪裁，完美贴合曼妙的身材，搭配如丝绸般的布料，站在灯光前隐约勾勒出小腹和肚脐的轮廓。 浓密而富有光泽的深绿色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那双眼眸望来，仿佛黑暗中的魅影。 “我的死期到了？” 黑寡妇盯着安南，声音如猫般低沉沙哑。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他们怎么会带来你这么可爱的小男孩……”黑寡妇舔着嘴唇，让安南不寒而栗。 “噢……你在冷颤，难道还是个雏儿？” “放尊重点！女士！这位是北境之王·冠军术士·浮空城之主·安南·李维斯大人！” 安南和洛伊德同时望去，前者是感激，后者是惊讶。 这個男孩还有这些身份？怪不得能把自己领出来。 黑寡妇那狭长的眉毛皱起，哀怨的神情让人涌现出破坏欲：“我只是想生出最优秀的孩子，这不能怪我……” “好了，黑……埃米利亚诺·海莉女士，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你做过什么。”安南打断她的魅力时刻，“我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事比和你生孩子重要呢？”黑寡妇眨着眼睛，迈步走到围栏前，长袍的开叉让那双浑圆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安南不再废话，简单描述了一遍北边逼近的恶魔：“这样的场景，此刻正在北方各处上演。我们的身后就是中土。我们的平静岌岌可危，除非你能做出生命中最重要的选择！” “来吧，加入抵抗军，成为守卫家园的战士！” 狭长的眼眸盯着安南，又一点点往下滑：“那么报酬是什么呢？伱……？” “报酬是战争结束后，你能自由的站在阳光之下。” “可如果能得到你，我宁愿在黑暗里囚禁一万年……” 安南忽然感觉自己和黑寡妇的交流不在一个维度……自己在把话题转向战场，而黑寡妇往战场中央摆了个床。 他忍不住怀疑黑寡妇是不是有魅魔血脉…… “好吧，如果你答应抵御恶魔……”安南学着绯红公主的模样，高傲地抬起头：“我可以考虑和你约会一次。” 他的吻之前卖了一百金币，一个约会让一位大法师卖命不算哄抬价位吧？ “成交。” 安南偏头，示意狱卒开门。 “但是大人，她很危险……”狱卒小声提醒。 黑寡妇的眼眸倏然变得锐利。 “放心吧，比她更危险的我都见过。” 安南说着，浮现一缕忧虑。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精灵导师那个噩耗…… 希望恶魔大君的灵魂是真的…… 无论黑寡妇怎么想，说不定已经在脑内睡了安南一百次，但她倒是对安南这位名义上的长官保持尊重，没有动手动脚。 带着他俩找最后一位大法师，比格。 牢室里，一名肌肉虬结的高大男人正在牢室里倒立着做俯卧撑。 “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 汗水涔涔的高大男人颇具压迫力地站起，肌肉硬得像是钢板：“你要找我抗击恶魔？”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你们的交谈。”他指了指耳朵。 安南回头望向来时的路，牢室之间的间隔起码百米，他能听见？ 这不重要，安南问道：“你是法师？” 瞧他的块儿头…… “没错。” “练块儿的法师？” 麦可尔当初也只不过是在法杖上装撞角…… “虚假的法师体质羸弱，被战士靠近只能等死，而真正的法师远能施法，近能肉搏，只有人体才是终极！” 安南后悔自己忘了问他的身份和他的履历。 一个练肌肉的法师……想想都觉得有趣。 “真是愚蠢，我们的魔法就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只有没脑子的战士才会锻炼肌肉。”洛伊德忽然出声讽刺。 比格盯着他，竖起一根手指：“一秒。” “什么？” “我杀死你的时间。” 毕竟是重罪犯，洛伊德也不好惹地回击道：“三秒，这是我杀死你，把你复活成僵尸，再杀死你，把你复活成骷髅，再杀死你的时间。”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连一个炼金师都敢这么嚣张？”黑寡妇加入战场。 “但起码我不会去欺负一群小男孩……”洛伊德针锋相对。 “起码我不会像你这个怪胎一样制造怪物。” “黑寡妇，这是男人的事，你闭嘴。” “哇哦，肌肉怪物开始乱咬人了。” 眼看他们三个争吵起来，安南出声打断他们。 “好了，别吵了。”安南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扫过，“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被关在这里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 “私人恩怨放到一边，现在，人类需要你们，比格，你的决定呢？” “我要看看恶魔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安南偏头，让狱卒打开牢门。 “不需要。” 比格走近围栏，伸出双手，虬结的肌肉蠕动着，掰开精铁打造的围栏。 法斯特先生，你错了，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武双修的怪人…… (本章完) 节109.犯人齐聚 最后带三个大法师出门之前，安南把魔鬼公证处的见习魔鬼拉过来，让她们准备贝鲁多娜的魔鬼契约， 契约双方是安南和三个大法师，约定他们的灵魂归安南，帮助安南解决传奇红龙术士娜娜子。做完之后，安南归还他们自由。 “安南大人，需要在契约做些手脚吗……” 克莱尔和格尔曼在老实做事，莉娅丝偷跑过来问安南，她有一万种在契约里埋陷阱的办法…… “不用，三位大法师都是聪明人，用这种小手段只会被瞧不起。” 话音刚落，黑寡妇似笑非笑往这边投来魅力眼神。 “您真是个好人类……”莉娅丝感慨。 好人吗？ 安南没有说话，安静看着契约完成，收好契约。这样当受害者找上门时，自己交出契约就可脱身。 至于地牢里剩下的那些囚犯，安南懒得去见他们，就交给三位见习魔鬼去契约。 高山之城的囚犯多数是职业者，他们提供的契约应该能让见习魔鬼们饱食一顿。 带着三个大法师走出地牢，站在地牢外，灿烂的阳光让他们同时眯起眼睛。 阳光洒身上，仿若自由人。 黑寡妇伸出手，柔弱无骨的白皙指尖闪烁起魔法的光辉：“就好像鱼儿重回到了水中……” 他们都没想过自己还有出来的一天，感触之后，同时望向带他们出来的始作俑者——同时是握着他们新的枷锁的安南。 黑寡妇和洛伊德还在矜持，比格已经低起了头：“你要揍谁？” “恶魔，不过先不急，我带你们去营地。” 安南拍了拍手，旁边的狱卒牵来马车。 “我们能自己过去。” 洛伊德露出被羞辱般的神情。 在法师之城，只有那些“贪图富贵和权力的法师”出行才坐马车，他们是“实干型”，洛伊德干巨龙，比格干敌人，黑寡妇干小男孩。 “你们想让整個城的人知道你们被放出来了吗？” 安南的反问让他们沉默，乖乖坐上马车。 “你要跟我走吗？”安南看向狱卒，表示很欣赏他。 “我……？大人，但我除了看犯人什么都不会……”狱卒又欣喜又惶恐，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安南看上的地方。 “自由城也有个监狱，你可以去做典狱官。” 至于副典狱长，安南留给了影歌。 现在自由城的副典狱长是弗朗科伊斯，但他还同时兼职了十几个职务，三百年也回不去监狱一趟，还不如帮他减负。 狱卒被突然降临的惊喜砸晕，但他毕竟有安南看中的美好品质，犹豫道：“我的家人和孩子……” “当然一起！” 买一送全家，还有这种好事？ “谢谢安南大人！” 狱卒欣然同意安南的邀请。 想来法师院也不会在意安南撬走一个狱卒的事。 安南给狱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把囚犯一个不少的送回营地，然后坐上马车。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狱卒，你看上他哪点了？”洛伊德不解。 “以后你就明白了。” 除了钱，自由城什么都缺，尤其是人口和人才。自由城在灰银堡停留了几天，才勉强把人口补充回战前水平。 安南现在对人口的渴望已经超过了金钱，所有能拐回自由城的他都会努努力，苍蝇过去他都要尝尝咸淡。 还在路上，彼此不合的三位大法师又吵了起来。 安南悄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揭露各自的底。 比如比格在变成肌肉大法师之前是个打不过狗的哭鼻子小孩，洛伊德小时候就因为把鸡蛋鸭蛋鹅蛋掺在一起而整天被揍屁股，黑寡妇更是充满励志，她十三岁被贫民窟抓住卖到酒馆，然后利用男人一步一步爬上来，再把她利用的男人杀掉……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称号。 出了城，沿着石板路回到山脚营地。 洛伊德第一时间看见伊莉摩雅丝，压抑许久的内心涌现出某种狂热。 “她是伊莉摩雅丝，我的同伴……”安南的语气带上一丝戒备。“伱在想什么？” “我在想巨龙和人类诞生子嗣的可能性……” “我反对！” 黑寡妇出声：“他是我的！” “那你得排队。”黛菈走了过来，“想睡安南的女人能从塔图恩帝国排到威尔海姆。” 影歌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可能被三位恶人大法师夺权，所以安南提前把黛菈调了过来。 黛菈的实力不济，但黑暗精灵都是调教、驯服的好手，实力未必代表一切。 “黑暗精灵？” 黑寡妇皱起眉。除了黑寡妇，她还有一个称号：披着人皮的黑暗精灵——能见到黑暗精灵的风评有多么糟。 至于她说的话，黑寡妇当成了形容——她进地牢的时候魔法影像还没开始风靡。 “你们还有魔力吗？” 安南问道，在他们摇头后说：“先去冥想吧，一会儿囚犯送过来说不定还要你们帮忙。” 临近午后，狱卒带着排成长龙的囚车从高山之城回来。 “安南大人，一个不少！”狱卒挺起了胸膛。 安南扫过囚车，让影歌接收，释放这群囚犯，然后给黛菈介绍狱卒：“我新给你找的典狱官。” 黛菈打量着他：“会折磨人吗？” “呃……” 狱卒看了看安南，又看了看黛菈，摇起了头。 “那你就负责看管犯人。” 狱卒…………现在是典狱官松了口气，看管犯人他很擅长。 没一会儿影歌过来，囚犯统计完毕，一共三百九十六人，和名册人数对应。 安南颔首：“把所有囚犯召集到空地，再喊三个大法师过来，我有事要宣布。” …… 安南来到人头攒动的空地，背后跟着黛菈、影歌，再后面是三个大法师。 “肃静！” 典狱官挥舞鞭子，让囚犯们安静。 安南环视着鸦雀无声，歪瓜裂枣般的犯人们，高声道：“你们是一群人渣、混球、恶棍……” “你说的不对——” 秩序只维持了几秒，就有囚犯插话：“还有淫贼——” 囚犯们发出肆意的哄笑、口哨声，还有扫过黛菈和黑寡妇的淫邪目光。 (本章完) 节110.恶人军团 安南没说话，只是偏头望向一旁的黛菈和影歌。 “太好了，我最喜欢淫贼。”黛菈表露出浓厚兴趣，“我最喜欢把他们的蛋割掉，再喂给他们。” 囚犯们顿时噤若寒蝉。 周围的淫贼和不是淫贼的都沉默了，只有黑寡妇表露出欣赏。 “刚才谁在起哄？” 黛菈不是说说而已，她扫过刚才起哄的那群人，在纷纷躲避的目光中锁定了最心虚的那个囚犯。 “黛菈，可以让他戴罪立功，死在战场上。”安南出声赚取好感。 然后就看见那名囚犯梗起脖子喊道：“没错，女人，你不能杀我，我的归宿是战场！” 安南摇了摇头，自己拉了他一把，结果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非要砍断自己的手…… 黛菈绛紫色的嘴唇掀起一抹弧度：“少两颗蛋应该不影响你拿起武器。” 典狱官已经带人冲进队伍，抓走那个嘴唇喏喏说不出话的囚犯，没有一个囚犯敢出声…… 不是他们没有血性。如果是砍头，挺身而出的囚犯不会少，但割掉铃铛……没有男人想遭此厄运。 安南脑中忽然闪过对付娜娜米的灵感，但还不够具体…… “放心吧，保证让你第二天就能拿起武器战斗，而你的铃铛会被制成风铃。” 安南皱起了眉。 黛菈还是有在意的人的，她侧目轻问：“这样不好？” “倒也不是不是，只是把……那种东西当成风铃有些不太文明。我们现在代表自由城。” “明白了。” 坏消息是，那個囚犯的蛋依然保不住了。好消息是，他不会看见自己的蛋被当成风铃挂在屋檐了。 插曲让安南没了演讲的想法，径直把之前征兵用过的征兵宣传改版放出来：除了把鼠人替换成恶魔，其他保持不变。 然后在放映完后高呼：“把恶魔的头颅搭成京观！” 在地牢里压抑已久的囚犯们发出兽人般乱哄哄的咆哮。 “真是不雅……” 洛伊德厌恶低语，这些人哪有法师的样子？ “你这种没卵的家伙当然不能理解。”比格出声嘲讽。 “你在骂谁？”黑寡妇声音转冷。 “好了，都闭嘴。” 安南打断又要吵起来的三人：“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无论什么方法，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真正的战士。” “我的亲爱的，我可以把他们变成亡灵，不知疲惫，没有痛苦，不会受伤，”黑寡妇提议。 “不能违反法律和道德！” 安南不得不出声补充，然后盯向欲言又止的洛伊德：“把你的邪恶炼金术忘掉！” 不得不说，三个大法师的麻烦就和他们的优点一样多。 比格看起来最老实，但实际犯的罪最严重：他把一个收取重税，把领地弄得民不聊生的小贵族灭了门——但偏偏在安南眼里又是最轻，甚至应该奖赏。 而且他训练士兵有一手，除了总是给法师囚犯灌输“人体才是一切”的错误……也不能说错误，但是不符合常识的道理。 所以带比格回自由城没有任何隐患。 黑寡妇说轻也轻说重也重。她得罪了王室，哪怕被受害者原谅，仍然顶着“伤害王族血脉之人”的头衔。但只要把她带出迪蒙王国，这就不是问题，说不定有的是男人还想死在她的裙子里。 她和黛菈关系很好，形影不离，快要成为姐妹了。 所以黑寡妇也能带回自由城，前提是改掉“黑寡妇”的坏毛病——找几个丈夫是她的事，但不能再杀死他们。 至于洛伊德…… 刨除他在炼金学上的造诣，这位就是个标准的法师老头，傲慢、自大、知识渊源一个不缺。 安南看上了他的学识。自己虽然在自由城搭建起了数学、科学、炼金学的主体，但还没填充细节，洛伊德完全能帮得上忙…… 但他的问题也最严重……拿龙族做实验，是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伊莉摩雅丝，我有一个朋……认识的人，他对一头龙做了……不好的事。” “他该死……” 伊莉摩雅丝齿间溢出凛冽的雷芒。 “那头龙是金属龙……” “没区别。”保持龙躯的伊莉摩雅丝低起头，快要碰到站在脚边的安南，“龙神会标记所有伤害龙族的存在，他们会遭到龙族的共同仇恨。” 这么说洛伊德还活着纯靠神灵失联，各种族自顾不暇，不然现在已经变成龙粪了。 “如果是龙蛋呢？” 伊莉摩雅丝的竖瞳恢复缓和：“那么它的族人会来复仇。”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说不定洛伊德就死在战场了呢？ 黛菈和影歌在抓紧时间训练囚犯士兵，期间安南没再找别的外援，闻讯赶来的影迷也都被劝了回去。 粉丝们应该在其他方面贡献余热，比如说……给自己花钱。 训练“恶人军团”的第三天，高山之城派来了命令。 “我不是军团长吗？”安南问信使。 “但您依然要听从王国的指挥。” “好吧，王国想让我们怎么做？” 信使说安南和其军团将迁徙营地，驻扎在高山之城北面山脚。 相当于他们从高山之城的侧翼挪到正面，给城市当了肉盾。 “这是谁的命令？”安南隐约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这种行为……像是奥尔帝国。 “加尔金大元帅。”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一道粗闷的声音响起，安南抬头，看见一队卫兵簇拥着一名肥硕得像是一座山的男人走来。 “金斯利公爵！？” “伱是说我那不争气的堂哥？”加尔金大元帅冷哼，“放心，他是他，我是我……” 怪不了安南认错，他们是堂兄弟，外貌本就相似，再加上都有着非人的肥胖。 “你有什么事？加尔金……大元帅。” 安南才不信他说的。一位大元帅会无的放矢跑到自己这里来？ 连带着迁徙的命令都变得恶意满满。 “我来看看得罪了我的堂哥，不去打鼠人跑来支援我们的冠军术士。”加尔金大元帅不算太高，但体型让他仿佛站在伟岸的山巅，俯视安南。 “你的军队呢？” (本章完) 节111.第一道命令 安南让站在不远处的典狱官召集囚犯，领着加尔金大元帅走进营地。 恶人军团一共九百人整：其中三名大师，一百四十三名精英，一百零二名职业者，剩余的全是普通人。 精英和职业者大部分是高山之城的地牢贡献的。 这些人打娜娜米不够用，但对付小规模恶魔轻而易举。 加尔金大元帅来的目的有些不纯：一群由恶徒和囚犯组成的敢死队还不值得他亲身前往，他主要是为了过来看一眼，让他的堂兄吃了个亏的男孩长什么样。 除了出乎意料的年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加尔金大元帅揣测安南的同时，安南也在揣测着加尔金大元帅。 两者之间的外表相似度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血缘关系……贵族就是这样，相互联姻，扩大家族影响力的同时还能保持血脉。 安南和加尔金大元帅来到空地的时候，囚犯们已经被召集了出来。 他们懒散地站在随着恶魔临近，越来越晦暗的阳光底下。 “看看你带的这些杂牌军……” 加尔金大元帅扫过前排的犯人，有的在和同伴说话，有的穿着漏着脚趾的鞋子，有的挠了挠屁股，再闻一闻手。不满溢了出来。 无论如何，安南嘴巴上绝不服输：“不要嘲笑每一个用生命保卫家园的人。” 囚犯们悄然挺起胸膛。 “……我收回刚才的话。”加尔金发出一声沉闷的吐气声，懂得承认错误是他比那位堂兄强的第一点，“不过你的士兵太弱了。我本来想给你重任，现在看来他们只能在外围清理小规模魔潮。” “这样也好。” 让这群恶人直接去打恶魔主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当场叛变。 “稍晚些时候会有信使送来任务。” “恶魔主力不是还没到吗？” 安南愕然，北边的恶魔前锋显然还未集结完毕，他们要提前吃掉恶魔？ “那是主力部队的事，再给你们多余的训练时间也没意义，你们现在就去清除外围的恶魔。” “好吧，不过我会配合你们彻底解决娜娜子的。” “谁？” “那位不可言说的传奇红龙术士。” “呃……” 加尔金大元帅很快走了。 安南把他的话传达给黛菈和影歌她们，既然已经要执行任务了，他就又找高山之城要了几只恶魔，顺便把自由城那只还活着的恶魔也要了过来，给囚犯们练手。 没过多久，一共三只恶魔被送了过来。 高山之城这回只提供了两只恶魔……安南想要更多时被断然拒绝，表示想要恶魔就自己去北边抓。 安南还没准备好现在就去找恶魔麻烦，只好先凑合用着。 九百人，三只恶魔，平均一只恶魔要接受三百人……自由城的魅魔都没它们忙。 希望它们承受得住。 …… 纳噜拖着沉重的，绝非镣铐声的金属摩擦声走进关押着两只恶魔的囚牢。 被送来的两只恶魔盯着新来的家伙，它明明和它们是同一种族，但如炸鳞般突起的硬皮让它看起来就多了一抹厚重，很不好惹。 其中一只恶魔发出近似浑厚咕哝声的恶魔语：“你是铁之恶魔？” 纳噜默不作声，像是一头遍体鳞伤但依旧桀骜的野狼。 两只恶魔缩在一角，把大半地方留给纳噜，隐约以它为首。 没多久，它们就被拖了出来，绑在营地空地。 犯人们好奇地围在三只恶魔周围，还算了解恶魔的洛伊德讲解：“这是最低级的劣魔，同时会是你们遇到的最好对付的恶魔。它们普遍比我们高3~9寸，劣魔的弱点是它们的心脏，其次是脑袋——” 拿着武器的犯人们开始上手，伴随着洛伊德“注意别被恶魔之血溅到身上，普通的恶魔只会让伱们被灼伤，但高级恶魔会让你们感染、腐化，变成魔人……”的讲解，边砍在恶魔身上。 然后他们发现那只看起来最怪的恶魔最硬，有时候长剑砍上去还会迸溅火星，就好像……它的身体镶满了铁片。 讲完的洛伊德回到安南身边：“这只劣魔比其他劣魔重70%，我想要么它产生了突变，要么有人对它进行了实验。” 洛伊德没见过魔法火枪，自然不认识枪伤。 “你从哪弄来的这只恶魔？这些伤口，我怀疑有炼金师对它进行实验。”他还在疑惑，“城里又冒出和我一样的邪恶炼金师了？” 安南心虚地移开目光。 往好处想，这样它都没死，那么囚犯们应该弄不死它们…… 以防万一，安南还是把防护学派的法师聚集到一起，负责给三只恶魔治疗。 本来还硬撑着装硬汉的三只恶魔开始怒吼起来。 黛菈捂住了安南的耳朵，因为恶魔骂得很难听。 “你懂恶魔语？” “黑暗精灵就生活在深渊。”它说。 “它们还说什么？” “带着口音，不知道。”黛菈摇头。 脏话最容易分辨，而且全深渊通用。 囚犯们兴致勃勃的轮流训练，一人一剑。恶魔不觉得这是训练，只以为是审问它们的酷刑。 但关键在于，这些该死的人类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恶魔们的怒吼变成哀嚎花了两个小时，从哀嚎变得沉默花了三个小时，期间安南还担心宝贵的恶魔被残暴的囚犯们杀死——还好，它们只是放弃挣扎了而已。 傍晚，那位加尔金大元帅的命令不出所料地送到。 安南先拿着羊皮纸去问迦娜，确认没有故意害他们的陷阱。 这么看来，高山之城确实把他们当成了雇佣兵使唤——不是填进战线的那种炮灰。 而是那种“看又看不上，不用又太浪费”的纠结感觉，偏偏安南又是来自愿帮忙的，于是只能派安南做些没什么危险的杂活。 确认了这点，安南回到营地准备动员恶人军团。 三只恶魔还被绑在那儿，安南觉得有些不人道，带着黛菈走过去安慰说：“放心吧，我们即将去找其他恶魔麻烦，到时候会抓回恶魔帮你们分担痛苦。” 至于能不能听懂就不是他的事了。 (本章完) 节112.粪便成精 宏伟的自由城在高山之城边飘了三天。 浮空城在北境是个稀罕玩意儿。毕竟买得起奥术能核的贵族没几个会待在北境，最主要的是——不实用。 浮空城能阻隔高处的寒风，但挡不住寒流，一座飘在空中光秃秃的冰坨子有什么好看的？再加上能让浮空城四季如春的宝物又和浮空城差不多贵。 所以跑到自由城凑热闹的贵族和法师很多，浮空之后就没什么新客人的剧院再次爆满。 安南打定主意不让自由城掺和进这片浑水，迪蒙王国没什么意见，倒是奥尔帝国派来信使问什么情况。 “麦肯恩有两大帝国和联军率领抵抗，我们认为面临恶魔威胁的迪蒙王国更需要帮助。” 奥尔梅多公式化地回答。 信使哑口无言，毕竟无论鼠人还是恶魔，都是能威胁中土和北境的敌人…… 他只能诘问：“你们的战场不该在中土吗？” “我们的战场在所有动荡的地方。” …… 【一些恶心人的，不似恶魔的怪物突然出现在高山之城南边，经过调查，是一群盗匪劫走从莱斯奥谷地运来的受污染的粮食。牧师怀疑是怪物是盗匪感染后的产物。他们罪有应得，但让它们待在我们后方实乃不智之举】 【我们此前派出一支精英小队前往清理，但他们石沉大海，没有消息传回。现在我们需要一支大师率领的队伍前往清理并调查，稳妥起见，请保证队伍中起码有一支擅长清除瘟疫的净化小队。】 安南让三个大法师看完羊皮卷，问道：“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我觉得有些麻烦，它们手里有人质，要不然我们能直接用法术洗地。”洛伊德说道。 “那就把人质一起干掉！”比格捏响拳头。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满脑子肌肉的脏东西。”黑寡妇讽刺道，“还是你对高山之城的恨意已经如此深？” “他们被抓住，就要有牺牲的觉悟！” 洛伊德缓和气氛：“往好处想，那支精英小队说不定已经死光了。” “……你们虽然是囚犯，但不是这的恶人。”安南看着他们越说越偏，出声纠正道：“我们先出发再说。黛菈，你去召集队伍。” “现在？” 三个大法师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眼，厌恶地同时扭头。 “有什么问题吗？” “天黑了。” 安南面无表情：“你们是士兵，是战士，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准备出发，现在！” 营地只混乱了十几分钟，就排场两条歪拗的队伍，往南方行军。 安南坐上马车，黑寡妇跟着挤了上来。 看了魔法影像后，她没事就在安南边上转，还说自己是伊丽莎白转世。 “这是什么？” 安南不得不放置魔法灯，消除昏黑带来的旖旎氛围。 这时，安南看见黑寡妇的领口戴着一枚领针，样式有点熟悉，好像在绯红公主的身上看过。 “伱在看什么？”黑寡妇挺起了胸口。 “这是什么？”安南没敢去指，他敢这么做黑寡妇就敢让手指陷进胸里。 “这是爱情女神信徒的信物。” “我以为你信仰繁育母神。” “那是找到最佳丈夫之后的事……现在，我已经找到了。”黑寡妇舔着嘴唇。 安南以为她要兽性大发了，没想到黑寡妇换了一副语气：“你想听我悲惨的过去吗？” 接着黑寡妇在马车的颠簸中讲述起了过往…… “……我是无辜的，那些男人都是在利用我。” 遇到几個男人有问题或许是你运气差，但遇到的几十个男人都没好东西，你就该找一找自己的问题了…… 安南看得透彻，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而是说道：“海莉，你应该向前看，人生不止有爱情和孩子，谁说女人不如男人？这个世界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我觉得你应该向往更具体的东西——” 但对黑寡妇没什么用……或者反而激发了她的欲望。 修长的食指突然按在安南的唇上，黑寡妇明亮的眼眸闪烁：“嘘……别说这些……吻我。” “收起你可笑的把戏吧。”旁听了一路的黛菈掀开了车帘，“我们到了。” …… 秋收代表着着凛冬的倒计时。 树叶开始脱落，在林地积蓄深厚一层落叶，以及让光秃秃的枝杈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影。秋风扫过，发出使人不安的哭嚎声。 而远方夜幕中的矮山像是一座漆黑的坟墓。 但整整九百人，一半是职业者的恶人军团现在只想发笑。 迈出马车的安南迅速低头用手帕擦了擦嘴。 谁知道黑寡妇会不会在手上涂抹了什么迷药，这都是自由城魅魔玩烂了的把戏。 “影歌，你先带一队斥候靠近调查。” 安南打算先弄清楚怪物是什么，还有前一支精英小队是否还活着…… “不用了，它们过来了。” 黛菈盯着前方，忽然说道。 微风吹来，除了凉意，还卷着一股无法形容，像是烂肉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酸腐臭…… 不需要安南提醒，蹙眉的黑寡妇已经抬手释放一道大范围光照术。 而后，林间那些缓慢蠕动，似乎想袭击他们的怪物完整暴露在犹如白昼的光明之下。 那是一团团巨大的腐烂肉糜。它们蠕动着，没有固定的形体，只有可以被称为嘴巴的满是脓液的疮洞，粪绿色的舌头在其中卷动。 安南皱眉盯着这群令人作呕的怪物：“这也是恶魔？” 他敢保证，这些怪物连鼠人玩意儿都没法下咽…… “不，这是信仰瘟疫之源的怪物。”洛伊德出声。 “什么是瘟疫之源？” “没法短时间描述，你就当我们死了会变成亡灵，粪便死了会变成它们。” “怎么对付它们？” “我的建议是跑，离它们远点。” “换一个建议。” 安南察觉到恶人军团们的抗拒。就和割铃铛一样，这群囚犯不怕死亡，但不想死在粪便怪物的嘴巴里。 “那就在它们靠近之前用法术干掉它们！” (本章完) 节113.腐烂泥怪 法师们站到前排，开始同时施法。 活跃的魔力在林地之外涌动，低级法师们先释放出了一片相互接壤的大面积油腻术。 高级法师继续吟唱，搓出将他们脸孔映照得闪烁不定的火球术。 腐烂泥怪没有形体，所以它们也不会滑倒，但还是被仿佛密集蛛网般的油脂上缓慢蠕动。 它们全部爬上油腻术范围的时候，火球陆续射出，炸在腐烂泥怪的憎恶形体上，而后又将油腻术和树木、草丛引燃，让两种法术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爆发的烈焰瞬间照亮林地的夜空。 囚犯们狂轰乱炸，树林肆意燃烧，映照出的兴奋脸庞简直就像一个个纵火犯。 这些恶人连人命都不在乎，更不会在乎保护森林、自然这种德鲁伊才会做的事。 腐烂泥怪被压制住了。任何血肉体都没法阻挡烈焰和高温…… 安南以为战局已定之时，那一团团在在火焰的映照下爆裂、扭曲、分散的腐烂泥怪突然开始涌动、蠕动着汇聚向一处。 庞大的黑影在烈焰之中苏醒，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除了烟味以外的难以名状，犹如烤蝌蚪般的恶臭。 那是一种混合了腐烂、恶臭和病菌的味道，散发出的气味让在场之人能做上好久的噩梦。 体质较差的法师已经咳嗽、干呕了起来，意识到这是某种攻击的法师释放起净化术。 火焰之中，无数腐烂泥怪聚集的庞然大物不再是一个个分散而孱弱的個体。那具庞大、恐怖、布满了令人作呕的裂纹和脓包，耸立在燃烧的树林间。 “它们要聚合了！我们最好先撤退！”洛伊德大声和安南说道。 “打不过？” 安南盯着高出树冠，已经碰着到十几米高，还在继续增长的巨型腐烂泥怪。 它不好惹，但自己这边有三个大法师和几百名施法者。 “但它还在吞噬其他信众！我们最好让燃烧的森林拖延、消耗它。” 正当安南打定主意暂时撤退的时候，黑寡妇忽然出声：“我有一本法术书，能压制那只怪物！” “它在哪？” “我一直带着，我有一个条件。”黑寡妇在洛伊德和比格的各异神情中说道。 “什么？” 安南倒不意外黑寡妇会在这时提条件，他已经做好出卖一个拥抱或一个亲吻，甚至付出更多代价的准备了。 “我要带领一支队伍！” “好，解决掉它，你就去挑一支百人队。” 黑寡妇先施法打开一片虚空——怪不得她说自己有法术书，虚空是最适合藏东西的地方——只要不是倒霉到碰到路过的虚空龙。 伸手把藏在虚空的法术书取回来，黑寡妇翻开法术书：“让所有法师释放火系魔法，魔力不够的就继续油腻术。” 命令传达开来，停顿的法师们再次开始施法，与此同时，随着黑寡妇的吟唱，一枚需要大法师准备数天的火系法术增福符文瞬间出现在众人上空。 这就是法术书的好处，只要存在于法术书上的法术都可以瞬间施法。 安南当初跟着麦可尔得到过一本法术书，可惜是本污秽之书。 四周弥漫起浓厚的魔法波动，本来只有人头大的火球术被增幅至水桶粗，本来三米高的火墙被膨胀至五米高。 没有火焰不能净化的生物，如果有，那就是火焰还不够大。 炽热的火焰从法师们的手中射出，犹如一条条火龙。安南的脸颊都被烘烤得滚烫，熊熊燃烧的森林将夜空染得彤红。 先不说他们的成果如何，光是这幅百里外都清晰可见的动静，就没人怀疑他们在偷懒。 持续的火焰法术轰击中，巨型腐烂泥怪没法再靠汇聚维持庞大体型，扭曲的外壳迅速焦黑、萎缩、碳化，无声的凄厉挣扎，最后消失在火海中。 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随着它的消失渐渐散去。 当火焰终于熄灭时，幽冷的林地上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斥候派上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矮山没什么植被，倒不用担心被烧毁的树林连他们一起埋葬，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做的不错。”安南夸奖道。 虽然撤退不代表失败，但一鼓作气解决能极大提升这些囚犯的士气。 安南信守承诺，让黑寡妇自己去挑人。 没过多久，斥候穿过烧焦的树林回来。表示没找到幸存者，只有一堆沾着烂肉的盔甲衣服…… 要么那支精英小队被分食掉了，要么变成了这些怪物。 “把这些衣服带回去，当做证物。” 他们完成的很好，只是安南还要提防一些“恶人军团为了方便把人质一起杀了”的恶意栽赃。 “回去吧。那位大元帅估计没想到我们完成的这么快。” 确认没有遗漏的线索，安南懒得再花上几个小时回去，径直打开传送门送他们回营地，让囚犯们好好休息，包括三个大法师。 到了白天再问他们腐烂泥怪到底是什么。 …… 恶人军团现在的营地曾是伐木场。恶魔迫近之后，商人带着钱财跑掉，高山之城征用了伐木场，交给影歌他们。 营地外，一片树桩旁的树林里，相继浮现三道沉默的身影。 “黑寡妇，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其中微胖的身影低语。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另一人说。 微弱的月光洒落，照亮洛伊德和比格的身影，而最后一道曼妙身影依然待在树荫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黑寡妇回答。 “别装糊涂！我们说好了不出手，让安南陷入危机，怎么你偷偷抢攻？！”比格压抑的低吼在林间扩散。 他们是什么人，敢用龙蛋做实验的，敢灭贵族满门的，敢囚禁王子的，怎么可能乖乖听安南的话？ 三个大法师谋划的很好，敷衍安南的指挥，在他遇到危险时出现，逼迫他解除恶魔契约……但谁想到目标一致的结盟会突然冒出一个叛徒。 黑寡妇随意地说：“我只是觉得计划有些漏洞……你们了解他吗？” (本章完) 节114.招供的恶魔 “你想说什么。”洛伊德忍着脾气。 拜法术书所赐，现在安南信任黑寡妇超过了他们，这时候把她一脚踹开反而是给她出卖自己的机会。 “我调查了他，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黑寡妇某种狂热，就好像伊莉摩雅丝看见了财宝。“一个花了两年时间买了一座浮空城，被一堆大人物喜欢，还被一群大人物仇恨但无可奈何的家伙，你们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你信不信，今晚我们撤退，白天他就会怀疑我们在消极避战？” “嗯……” 比格沉吟起来，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蠢货，她是在出卖我们！”洛伊德低骂一声，而后冷笑道：“法术书？藏的真深啊，连法师塔都没发现。” 黑寡妇嗤笑：“别告诉我你没给自己留后手，连比格这种蠢货都知道藏一些东西。” 洛伊德哑口无言，他是炼金师，藏后手有什么意义？偏偏比格一副赞同的模样。 他连比格都不如！？ 无论如何，把黑寡妇逼出结盟不是他的目的，洛伊德语气缓和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 “假话就是，我要好好表现换取安南的信任找到机会拜托契约。” “继续。”洛伊德微微抬头。 “真话就是，安南叫我海莉，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叫我该死的黑寡妇！” “伱就他妈因为这个……”比格目瞪口呆。 洛伊德满是悔恨：“你就是被安南迷住了！” 黑寡妇犹如恋爱的少女：“没错，他是我的太阳，赐予我阳光！” 洛伊德大喊：“你以为自己还是向往爱情的小女孩吗？！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我们！打完恶魔，他就会把我们一脚踹开，再关进地牢！” “你们错了。” 第四道声音想起，安南从树林后走出，“你们见过自由城，我为你们设想的未来是离开迪蒙王国，跟我回自由城。” 他扫过媚眼如丝的黑寡妇，怀疑黑寡妇早就知道自己在这儿，所以说的那么好听……但她那番话还是很让他受用。 黑寡妇不是普通的影迷，而是一位十三级的大法师。 安南刚精英六级而已。 洛伊德看见安南的瞬间就盯向比格：“你不是放了监视法术？你在监视什么！” “不怪他。” 安南伸出了手，一颗散发光晕的树精灵落在他的手心。 洛伊德难以置信，树精灵怎么会和人类这么亲近？ 他破罐子破摔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凭我是安南。” 沉默的比格开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看你表现。”安南放树精灵回去，和黑寡妇说，“海莉，我们走。” 黑寡妇看也不看犹如野狗般的两人，摇曳着腰肢粘上安南，交谈声逐渐远去。 “你能扶我一下吗？” “你怎么了？” “我湿得走不动路了……” 洛伊德收回目光，盯着比格：“你相信他说的吗？” 比格抱起双臂，这个动作让他的肌肉更加饱满：“你先前的主意已经被识破了。” “但我们才是站在一起的。” “你有更好的主意——” 比格忽然闭上嘴巴，因为脚步声突然去而复返。 洛伊德流露被再次撞破的尴尬。 安南不在意，客气地说：“抱歉，我刚才忘了问，那些腐烂泥怪是什么？” “嗯……它们是艾伦大陆之外的种族。” 说话的是洛伊德，他不想和安南弄得太僵，以免下一场命令就让自己送死。 “不是恶魔和鼠人制造出的战争兵器？”安南惊讶道。 “它们还没这种能耐。” 刨除有小心思这点，洛伊德确实博学。他说瘟疫之源是外神——既艾伦大陆之外的神灵，信仰祂的信众接受了扭曲力量，就会变成今晚他们看见的腐烂泥怪。 至于为什么恶魔和鼠人有瘟疫之源的瘟疫……洛伊德认为是恶魔从深渊里弄来的。 毕竟深渊没有世界屏障，充斥着混乱，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不来艾伦大陆，就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深渊。 不管怎样，这里的“西方幻想”味儿越来越杂了。 让人带着染血的衣服去高山之城汇报结果，安南在距离清晨还有几个小时的深夜冥想。 清晨，黛菈敲响房门，告诉安南加尔金大元帅来了。 安南出来的时候，加尔金大元帅正挺着山岳般的身躯逛营地。 “不错，居然全都回来了。” 不是说损失惨重，而是以为安南的杂牌军会在去的路上跑一半，回来再跑一半。 “你没有事要做吗？” 安南看见他就想起那位金斯利公爵，没了好心情。 而且一個应该待在地图前指挥战局的大元帅整天往犯人堆里跑什么？ “检查士兵的状态和战斗意志同样是大元帅的任务。” “就不能让手下人去做？” “我习惯亲自检查。”加尔金大元帅笑眯眯说道，根本看不见眼睛。 还好，那张满是肥肉的脸还能分出情绪，他很快变得严肃：“做好准备，恶魔主力离我们不远了。” “我们什么时候吃掉恶魔前锋？” “这是机密，等待命令。”加尔金大元帅想了想，补充说：“你有什么缺的吗？” “什么都行？” “看你要什么。” “那就再来点恶魔吧。” 第一个任务恶人军团完成的很好，没有什么是法术覆盖解决不了的。唯一的遗憾是没遇到恶魔，他们仍然没有练手的机会。 “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加尔金大元帅说的一会儿真的只是一会儿。 天刚亮时他跑来，还没到上午，一排囚车就被送了过来。 除了劣魔，还有一些影魔，甚至还有一只狂战魔，正好一只恶魔小队的数量，够发起一场暴动了…… 不过没什么用，绑在它们身上的枷锁就没松下来过，安南把它们在空地排成一排，让犯人们轮流练习。 恶魔多了，它们的嚎叫也变得如交响乐般此起彼伏。 安南甚至学会了一个恶魔喊出来的频率极高的词汇。 “憋打了！” 某个时刻，一只恶魔突然大吼。 瞧啊，恶魔也学会通用语了。 (本章完) 节115.呐噜 呐噜受够了看不见尽头的折磨。 它听说过被魔鬼抓住的恶魔会怎么样——它们会被折磨、玩弄，然后当成战利品挂在魔鬼之家的黑曜石墙上。 但相比这些人类，魔鬼的凶残不及他们万一。 往它的身体打进犹如针扎的铁片，在血肉里堆积，昼夜不停地，无穷无尽的折磨，但又什么都不问，仿佛只是取乐…… 呐噜撑到现在不是因为它是硬汉——恶魔的骨头没那么硬，而且大部分恶魔没有骨头。 它到现在才求饶只不过是因为才学会这句话。 所以当这只被送到安南面前的恶魔只会重复这一句话时，一名犯人跑来给它施加了通用语精通。 “好了，你想说什么？” 呐噜盯着眼前低矮的人类，换做平时，它能轻易撕开他的两条腿。但是现在，它只能宣泄委屈：“你们折磨……这不……文明！” 还是魔法好用，抬手施法，就让一只恶魔知道“文明”这种高级词汇了。 安南不是个会胡乱仁慈的圣母，他平静道：“你们恶魔从深渊跑到艾伦大陆难道是为了爱与和平？” “我们要征服主位面！”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我就要把你送回去了。” 呐噜沉默，比起那些折磨，死亡相当于解脱。 “我知道高阶恶魔的秘密……” 安南倒不意外恶魔会出卖同类——恶魔就是这样一群有敌人的时候和敌人打，没敌人的时候制造敌人打的混乱种族。 “你只是劣魔，能知道什么秘密？” 劣魔是最低层的恶魔种群之一，比它弱的恶魔没剩多少……尽管如此，拥有6~7尺，外形像是玩沙的孩子努力捏造的沙人的它们依然能在轻易对抗两到三名非职业者新兵。 雪山要塞的老兵倒是能一对一甚至误伤消灭劣魔。 它们就像鼠人形成的鼠潮，只是用来填线、消耗魔力的炮灰，加上外表混沌的劣魔看起来就没什么头脑，安南对它知道秘辛不报什么希望。 “我偷听见督军说……储存食物的地方。” 吟游诗人的故事通常会犯一种错误：描述的恶魔大军时会形容所有恶魔在进攻时只会全员冲锋。 实际上这只会发生在小规模恶魔群中，战役、战争的时候，它们还是懂得一些战略的，比如低阶恶魔当炮灰送死，中阶恶魔攻坚，高阶恶魔硬碰硬，还有负责刺杀和绕后的刺客和运输食物——这些都是从它们的老对手，魔鬼身上学来的。 虽然总是没法顺利执行……比如许多恶魔会杀的兴起忘记命令，饿了的恶魔会顺手抓起旁边的战友当食物…… 说不定高山之城知道，于是安南摇头：“这不是什么秘密。” “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到了！” 呐噜继续说道，通用语越来越流利。 “恶魔主力不是还在北边吗？”安南质疑道，更不觉得一只劣魔会知道这种秘辛。 “它们，藏在地底。” 安南沉思。 如果恶魔把主力藏在地底，确实难以发现…… “黛菈，先把这家伙单独关起来，嗯……准备些食物别让它死了。”安南准备先把情况告诉加尔金大元帅。 目前为止，这位大元帅还算称职。 刚要走开的安南忽然想起什么，顺便和咕噜说：“苏嘶哈咧……” 呐噜倏然抬起头，震惊于安南的话，接着黛菈捂住了安南的嘴。 “那个是脏话，不要说。” “哦，是什么意思？” “你要睡它的妈妈。” …… “你是说，恶魔主力已经到了？” “它们藏在地底，不为人知。” 加尔金大元帅转过身。并不怀疑，但也并不相信：“伱从哪里知道的？” “一只恶魔，严格地说，是从送过来的恶魔口中审问出来的。” 安南简单叙述了一下呐噜的来历。 加尔金大元帅盯着安南，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不信任：“所以，你用酷刑折磨了一只低阶恶魔，从那只低阶恶魔口中得知了这么重要的‘大’秘密。” 他在“大”上咬下重音。 “你知道恶魔满口谎言吗？” “我以为满口谎言的是魔鬼……”安南回忆劣魔叙述时的神情，“我觉得它没说谎。” “这是大事，需要证据，不需要‘我觉得’。” “好吧，证据就是恶魔不是孤军奋战，它们能跟鼠人合作弄出瘟疫怪物，为什么就不能让鼠人在地下打洞？” “还算合理……”加尔金大元帅审视安南几眼，挥手让仆人退下。“既然你是发现者，那我就交给你去确认。” “我？” “你不是带着一群犯人吗？他们最擅长偷偷摸摸了。”加尔金大元帅语气玩味，但又不像看安南笑话。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信得过我们……” 加尔金大元帅呼出一口浊气，“你知道吗？城里最近不太平，教会抓出了许多偷偷信仰深渊邪神的贵族和商人，他们险些弄出大问题。” “正因如此，背景干净的你比许多人都可信。” 安南倒不意外这种事……倒是加尔金大元帅居然会这么想让他意外。 “我的人都是一群囚犯，让他们做这种事有些难……” “我会给你一支精锐游侠小队，他们会辅助你。” “真的？” “真的。” “不需要自由城帮忙？” “你的浮空城里都是平民吧？他们上战场有什么用。” 安南确认加尔金大元帅是真的想要让自己调查处真相。 先入为主是个坏毛病，就和刻板印象一样。 那位金斯利公爵有多招人厌恶，这位加尔金大元帅就有多招人喜爱。 “那周围的瘟疫怎么办？” “瘟疫魔？它们不重要。我们的敌人只有北边的恶魔，击退它们，迪蒙王国就能解决他们。但让恶魔攻陷高山之城，我们清理再多瘟疫魔也没用。” “好吧，我尽量……” 加尔金大元帅挤进沙发，肥肉像是装在袋子里的水一样，因沙发的轮廓折叠起来。 “我们会在明天清晨出击，先解决掉恶魔前锋。” 加尔金大元帅长舒口气，站立对他而言是种负担。 “到时候一片混乱，那是你行动的最好时机。” (本章完) 节116.出发 “普利尔公国要求米伦王国赔偿八百万金纳尔，理由是他们说大公是智障的新闻泄露了公国机密……每周一个新知识，我们没法在吸气的时候说话……深陷勾结光明教会丑闻的诅咒教派大祭司奥斯曼表示他绝不是叛徒，他的一生从未有过理想……安南·里维斯，男人中的男人……都是什么狗屎新闻？” 恶魔大君的得力部下，恶魔先遣军的指挥，传奇红龙术士，娜……莫格洛克的爪子升起一团火，把报纸烧成灰烬。 “真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鼠人向威尔海姆宣战，无数人类王国覆灭！” 莫格洛克走到悬崖边。 它面前是一片广袤的地下世界，无数岩浆支流流淌，汇聚在一座熔岩湖中，数不清的恶魔在岸边聚集，巡逻。 作为红龙术士，莫格洛克的外表因红龙极具侵略性的血脉而呈现龙化，挺直的胸膛和脊背覆盖着坚硬的红色鳞片，形成一具贴身鳞甲。 两枚螺旋形的龙角从额头延伸而出，炽热的红色竖瞳充满了危险与野性。 它高大的体型远超人类，但相比站在一旁，只有少数黑紫色鳞片覆盖关键部位的妖娆欲魔，仍然显得它有些瘦弱。 “这一天不会太久了。”欲魔伸出如蛇信般分叉的舌头，在愈发闷热的空气中摆动。 倏然喷发的岩浆映照它们的脸庞，它们前方，数百只由岩石组成，缝隙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喷发炽热火焰的地狱火从岩浆湖爬了出来。 湖泊的中心，一道深渊传送门正逐渐成形…… …… “安南少爷，您真的不进去吗？” 老女仆带着慈祥和无奈看着站在大门外的安南，“老爷已经知道您来了……” 加尔金大元帅是好人，但只好了一半。 安南没想到他说的精锐游侠小队是劳伦斯特家族提供的……虽然这也很合理。为了抵御恶魔，高山之城的贵族们把自己的私兵都贡献了出来。 “不了，老家主肯定要骂我。” 安南摇头，要是别人这么做不用安南动手，身边的人就会把他抓进地牢了，但老家主名义上是安南的长辈，还帮了他那么多回。 老女仆看着如小孩子般倔强的安南，不禁露出笑意：“您不去的话老爷更要骂您。” “起码我听不见。” “但是老爷一直很惦记您，当初听说您在中土重新建城后他高兴了好几天……” “那……你去问问老家主，什么时候他不骂我了，我什么时候来拜访。” 老女仆拿安南没办法，只好放弃，示意站在不远处的私兵：“他们就交给安南少爷了。” “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不，安南陛下。”游侠队长挺起胸膛，“完成任务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 安南知道这种私兵都是彻底忠于家族的，没再强求：“那就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带着他们回到营地，安南去找影歌。 前几天她联系了暗影兄弟会，按照时间，他们也该来了…… “没有新的记号，他们没有回应我。” “他们不想插手？” “也有可能撤出了这里。” “高山之城不太安稳，正是暗影兄弟会行动的机会，我不信他们跑了……”安南忽然放大了声音，让空地的犯人们都能听见，“好吧，战争结束后我会把暗影兄弟会避战的表现告诉国王的！” 什么也没发生，安南回到房屋，静候高山之城的进攻，然后在夜晚安然入梦。 要是梦到恶魔大君就缠着它要宝物，没梦到它就当做休息。 安南睁开眼睛，出现在烘烤得人烦躁的熔岩湖畔。 恶魔大君不在，仿佛在躲着他。但没关系，安南带来了《惊情五百年》的魔法石。 他把魔法石激活，坐在几个月前搭建好的椅子里，看着致新世界的蔚蓝图标浮现。 “伊丽莎白……” 魔法影像放映着，但恶魔大君始终不曾出现。 难道它在忙？ 安南无法确定，在魔法影像放映到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出声：“原来你在这里，恶魔大君，我想要——” 忽然吹过一阵炽热的风，这片梦境似乎彻底沉寂下来。 安南想恶魔大君真的很有术士的风范——这种拿了好处就跑，提起裤子不认的行为。 懒得再陪恶魔大君玩幼稚的你躲我找游戏，安南准备退出梦境。 仿佛无形的手拂过，安南忽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不得不任由魔法影像继续放映，直到结束，然后被无形的脚踢出梦境。 隐忍……再竖立一个打不过的敌人不是明智之举。 窗外一片幽暗，还是深夜。 叩叩叩—— 安南准备继续冥想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 卧室角落的阴影宛如活了过来，蠕动着吐出黛菈的身影。 她打开房门，放门外的影歌进来。 “出什么事了吗？” 影歌很少在夜间来找安南，而且她还戴着羽毛面罩和披风，不像是来闲聊的模样。 安南第一时间想到三个大法师。 黑寡妇现在已经完全倒想自己，比格也一副忠心的模样，洛伊德还在迟疑……真不知道他一個炼金师哪来那么重的戒心。 “不，我在营地外发现了这封信。” 说是信，但其实只是一张字条。 安南接过来展开：【请不要生气，北境之王阁下，我们会在暗中帮助你。】 安南抬起头，影歌确认了安南的猜测：“是暗影兄弟会干的。” 这说明了两件事：暗影兄弟会还在，以及他们在盯着营地。 甚至可能就藏在这些犯人之间。 “你能让他们出来吗？” 影歌回答：“暴露自己对我们……对暗影兄弟会来说极端危险，但看得出他们不想得罪您。” “这是战争，没有中立让他们避战，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友军——” 仿佛远古而来的号角声突然隐约在夜空之中回荡。 这是高山之城出击的信号。 安南望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 “算了，没工夫管他们，通知所有人，准备出发！” (本章完) 节117.恶魔前锋 迪蒙王国此次出击势在必得。 安南赶到城里时，正好看见出发的战士排成队列，在街道两边和从窗户里探出的公民们的欢呼中行进。 其中就包括雪山要塞的“被遗忘者”们。 塔西娅和一群牛头人行走在队伍中间，踏着沉重的脚步，像是坚毅的战士。 布莉诺·迦娜和她的族人披着兽人般的皮甲，裸露出只会让人觉得强壮的健硕肌肉和苍白皮肤。她若有所感，望向安南所在的位置。 “活着回来！” 安南的喊声淹没在周围的欢呼声中，布莉诺·迦娜似乎看到了，做着口型：“我们一定胜利。” 望着她们出城，消失在北方，安南赶回营地，让准备就绪的恶人军团出发。 安南和高山之城一起出发，但行进到一半就被他们甩到了后面。 “轻羽术用起来，除非你们想打扫战场！” 影歌挥响鞭子，随着魔法的光辉闪过，恶人军团加快了速度。 从清晨到下午，他们才勉强跟上这支负责清理恶魔先锋的精锐——他们在距离恶魔大本营，那片烙印在大地的黑色疤痕约三十里的地方扎营。 因为身负打探恶魔主力的秘密任务，安南没凑过去，找了一处位于战场外围，不会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的山丘隐藏起来。 不过在挖掘山丘内部的时候，洛伊德在山丘上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痕迹…… 安南跟着来到杂草丛生的山丘。恶魔的存在改变了这里的环境，离黑色裂隙跃进，土地越荒瘠、疮痍化。 哪怕是距离几十里的山丘，草木变得枯黄。 洛伊德指着眼前带有拖动痕迹和洇痕的湿漉草丛：“有些东西在这里待过。” 安南凑近湿漉的痕迹，从折断的灌木堆里嗅到一股内陆没有的湿咸味道…… “海水？” 迪蒙王国离海岸就像安南离传奇一样遥远，谁会大费周折地把海水倒在这里？ “海族。”洛伊德说。 安南盯着被压倒的草丛，仿佛看见不久前，几只海族在山丘眺望远方的恶魔，然后在人类部队出现后撤离。 影歌握紧了拳头：“海族？它们也和恶魔合作了？” “不像，深渊又没有海洋……” 岩浆海和酸液海倒是有很多。 “但恶魔又不会在水里生存。”洛伊德有些悲观，或者说被害妄想，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还能追踪到吗？” 影歌答道：“附近就有一条河，要是海族从那里离开我们不可能找得到。” “那算了。” 无论海族想做什么，不关他的事。调查完恶魔后直接把所有情报塞给加尔金大元帅，让他自己决定。 安南望向远方，恶魔如蚂蚁般在黑色裂隙前汇聚。 恶魔先锋开始集结，看样子似乎想在人类解决它们前解决他们。 不过也可能是怕暴露黑色裂隙里的主力部队…… 黛菈这时走了过来：“一共三十八人掉队，全都抓回来了。” “原因是什么？” “都是逃兵，不过给自己找了肚子疼，要回家，想休息的借口。” 部队在行进过程中有人掉队太正常了。精锐部队都没法避免，别说恶人军团了，前一次任务之夜跑的人更多。 安南没给所有人魔鬼契约，主要是克莱尔她们实在忙不过来…… “还是老样子，让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安南仁慈的说道。 山丘庇护所很快挖掘完毕，恶人军团在山腹里休息，安南和三个大法师继续待在山丘上观察。 恶魔集结完毕，开始向几十里外的人类营地逼近。 已经是傍晚了，所有人都以为迪蒙王国方会在营地防守恶魔，就像他们一直和恶魔的战争那样，但没想到战士们冲出了营地，主动向恶魔前锋迎去。 隐约有一道黑点从人类阵营中升起，飘在所有人的头顶。 “安德里乌斯……”洛伊德语气复杂地呢喃道。 “谁？” 洛伊德偏头，看见安南睁着清澈的黑眸，咽回讽刺的话：“白银之塔的塔主，传奇大法师。” “法师塔塔主……他打得过娜娜子吗？” “要是在法师塔前，娜……那位红龙术士拿白银之塔塔主没办法。” “明白了。” 看来表面上高山之城聚集的力量强于恶魔。 安南盯着登场的传奇法师，期待他最好招手就能解决恶魔前锋，把那位传奇红龙术士引出来…… …… 安德里乌斯漂浮在高空，俯瞰着那犹如铺开的脓液从远方而来的恶魔。 “莫格洛克，现在带着你的恶魔爪牙回去还来得及！”他的话语在战场上空回荡。 回应他的只有如潮水般涌来的魔潮。 “那就和你的恶魔奴仆一起埋葬在这里吧！” 安德里乌斯语气转冷，空间在其背后裂开，浮现远在高山之城的法师塔虚影。 “迪蒙王国的公民啊，抬起你们的头，见证恶魔的消亡！” 随着安德里乌斯的召唤，那高悬于空间裂隙后的白银之塔虚影瞬间变得明亮，涌出的能量化作一片被点燃的星辰，在落日之时闪耀起夺目的光芒。汇聚成无数条银色的溪流，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银色星河。 银色星河所过之处，恶魔们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嘶吼就在光束中消融。 这个时候，一片巨大的阴影迅速逼近，震耳欲聋的龙吼声震动了整个战场。 只见一头百米长的红龙从云层中破空而出，它的身体覆盖着鲜亮的红色鳞片，裹挟着血色黄昏，从天而降。 伊莉摩雅丝凝望着娜娜子。她要成长到这头红龙起码还要花上千年…… “你终于出来了。” 红龙术士低头俯视着半空的安德里乌斯，炽热的红色竖瞳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张开巨口，喷出的炽热龙息化作一道火龙，冲向安德里乌斯。 那片在恶魔军团里肆虐的银色星河倏然缩回，化作银色屏障挡住红龙术士的龙息。 火焰如云般散开，露出随后冲来的红龙 “战士们，出击！” 怒吼声和鼓声一同想起，地面的战士们开始向混乱的恶魔群发起冲锋，剧烈碰撞在一起。 安南收回目光。 “轮到我们出场了。” (本章完) 节118.地底 趁恶魔前锋和传奇红龙术士的注意都在战场，现在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恶人军团召集完毕，安南进行最后的演讲：“这或许是你们此生唯一一次奉献自己的机会。” “你们或许不愿意当个好人，但这是命令，我不希望因为谁的胆怯和疏忽而失败。”安南扫过恶人军团，在洛伊德身上停顿数秒。 “但同样的，这是你们洗白自己的机会，只要完成了任务，我不管你们此前犯了什么错误……自由城都会替你们解决。” “你们的亲人，你们的仇人，你们的爱人……自由城一并负责。” “不要回头，出发！” 增益法术仿佛不要钱般砸在恶人军团身上，他们的赶路速度像是骑上了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在外围接近黑色裂隙。 伊莉摩雅丝和三个大法师紧跟着安南。他本不用亲自前往，但带着三枚护符的安南能决定此次行动的成功率，以及救下一些人。 红龙术士和安德里乌斯在天空交战，地面，大片流星雨、暴雪风、陨石术、火焰鱼砸落在恶魔群中，恶魔顶着这些法术，和人类士兵战在一起。 它们的咆哮声、怒吼声，与士兵们的呼喊声、金属交击声交织。 战斗持续着，凭借法师团的轰炸和士兵们的配合，人类开始占据上风，从战场边缘围起向恶魔前锋。 流矢落进恶魔群，插进恶魔胸膛的箭矢瞬间自燃。狂战魔挥舞着斩骨斧，暴风雨般砸在举盾战士的精钢盾上。 安南一直在观察战场，离得太远，他找不到被遗忘者们和塔西娅、迦娜的踪影。 希望她们没事。 空中的战斗难解难分，红龙术士抽不开身，缺少支援的恶魔前锋挡不住人类悍不畏死的进攻，接连败退，甚至一度接近黑色裂隙。 黑色裂隙突然涌出大量恶魔和地狱火，甚至还爬出两头炎魔，挥洒火焰，将人类挡在外面。 “该死的泥鳅，伱要躲到什么时候！” 空中红龙的怒吼连连，这时候，淡定的反而换成了安德里乌斯，优先的躲避红龙术士的攻击，缠着它无暇理会地面。 娜娜子这么急，看来地底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恶人军团已经就位，趁着恶魔的注意全在正面的人类部队，他们突然发动，犹如一把尖锐的匕首从侧翼插进黑色裂隙，打得恶魔猝不及防。 “滚开！人类！” 怒吼声突然在夜空中炸响。红龙术士仰天长啸，不再理会安德里乌斯的纠缠，卷起一阵狂风，朝安南所在的位置俯冲。 安德里乌斯抓住机会，让银色星河追击红龙术士。 但红龙术士不管不顾，任由银色星河砸在身上，滚烫的龙血和鳞片四溅的同时，借着推力更快砸向地面。 “糟糕！” 安德里乌斯面色一变，操纵银色星河化开，赶在它前面扑向地面还没来得及钻进裂隙的众人。 但砸落的红龙术士更快，它张开的嘴巴酝酿起愤怒的红芒。 恐怖的风声和龙威在头顶爆发，比格惊慌大喊：“快传送出去！” 黑寡妇已经在施法了，但一阵窒息的压力降临，强行摧毁了他们身上的所有魔法道具。 安南怀里，三枚护符中的两枚无声失效，骷髅王的护符挣扎着浮现几枚符文，微弱闪烁了数秒，同样破灭。 就在这时，安南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龙语魔法，下一刻，安南、伊莉摩雅丝、三个大法师和周围的恶人军团消失在原地。 轰—— 红龙术士的龙息在此刻砸落，数十米范围的大地瞬间被融化为岩浆，接着庞大的红龙砸进岩浆，恐怖的熔岩沸腾，化作一场燃烧的流星雨砸落大地。 红龙术士爬出深坑，仰头怒吼： “该死的蓝龙……我会抓住你，撕碎你的翅膀，吞噬你的血肉，折磨你的灵魂！！！” …… 沙沙……沙沙…… 幽暗地底某处，松动的砂石一点一点脱落，坍塌。 “咳咳咳……” 灰头土脸的身影从岩壁里爬出来，就连咳嗽都吐着沙尘。 这是在哪？ 无暇理会嘴巴里的沙子，安南抬头，什么也看不见。 回想先前的惊险，差一点……他就死在娜娜子的吐息下了。 娜娜子最后破坏了所有魔力和魔法，伊莉摩雅丝的龙语魔法同样受到影响，以至于他们的传送位置有些随机…… 安南的运气既好又坏。他被传送进了岩壁里，还好这里都是一些沙土，外面就是天然溶洞。 希望其他人都被安全送了出去。 魔力漩涡沉寂，没法施法。法师袍没动静，报废。魔法护符没有反应，失效。魔法戒指……咦？ 安南意外自己居然打开了魔法戒指，而且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损。 这枚贝鲁多娜从地狱带来的魔法戒指好像真的是传奇法师的物品…… 总之，这是好事。除了钱财，安南还在魔法戒指里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魔法卷轴。 安南先拿出魔法灯，照亮此时所处的环境：一个洞穴，但岩壁开凿的痕迹和爪印说明这里不是天然洞穴。好像……他就在黑色裂隙里。 因为安南听见了不同于人类的沉闷脚步声从洞穴外响起。 安南翻出刻录了火球术的魔法卷轴，安静听着绝不止一道的脚步声接近，然后又远去，没有走进这条废弃洞穴。 松了口气，安南拿出水囊漱掉嘴里的沙子，还感觉有些磨牙，但没时间弄得太干净了…… 他听见刚走过的恶魔脚步变得杂乱，像是发现了什么…… 被传送进地底的肯定不止他自己，更糟的是，恶人军团都是法师，除了比格，他们连只劣魔都打不过。 安南收起魔法灯，撕开一张黑暗视觉卷轴，往恶魔们的方向靠近。 两只恶魔站在一道握着武器的轮廓前，随着靠近，安南发现轮廓居然是布莉诺·迦娜。 她和自己差不多，运气既好又坏：她的上半身露在外面，但腰以下陷在一块岩石里。 更倒霉的是，她在两只恶魔的必经之路。 (本章完) 节119.劣魔安南 恶魔的字典没有“迟疑”这个词，甚至没有字典。 发现了人类，它们只是发了会儿呆，理解这个石中人是人类还是恶魔，就吼着恶魔语扑了上去。 布莉诺·迦娜不适应地像是不倒翁般侧身躲过第一只恶魔，横起宽刃剑，划开它的喉咙，但第二只恶魔已经扑了过来，她没地方躲闪，只能看着那双爪子带着劲风抓来—— 呼！ 洞穴深处突然射出一枚火球术，在恶魔宽厚的背脊绽放，强烈的冲击让它撞上布莉诺·迦娜，看上去就像保护她了一样。 布莉诺·迦娜眯着眼，想要借助火球术残余的光亮辨认走来的身影。 “我没来晚吧？” “你是……安南？” 安南取出魔法灯，看见满脸恶魔血的布莉诺·迦娜长舒口气：“能在这儿见到你真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安南正感觉奇怪。 布莉诺·迦娜恼道：“我看到了你，觉得你需要帮忙想凑过去，结果就被你殃及，还传送了过来……咳咳……” 她剧烈的咳嗽声带着一些拉风箱般的怪响。 安南抬起魔法灯，盯着布莉诺·迦娜的胸口：“你受伤了？” “好人会被镶在石头里吗？” “我现在救你出来。” 安南翻找魔法戒指，试着找出能解救布莉诺·迦娜的办法。 该死，他应该放些治疗卷轴在魔法戒指里的，戒指里只有一些魔法药剂，现在完全没用。 “别……我的身体已经和……岩石……融为一体了，打碎岩石……我，也会死……” 布莉诺·迦娜的语句开始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让破风箱声更清晰。 “伱要死了……？” 安南低语。最近死人太多了，他已经很难再露出冷漠以外的神情，但一位旧识死去，依然让他的眼眸浮现悲伤。 “只是死亡而已，没什么……”布莉诺·迦娜则坦然的多，“只是死在岩石里确实……很像吉·迦娜。” “你们唯一的族长？” “嗯，她被永远的冰封在了冰层中。” 布莉诺·迦娜分明在岩石里，但像是卸去了心里的坚石，像是普通女人般柔和地讲述起迦娜家族的过往。 安南早就知道了这些，但依然安静地听着，没有一点紧迫，因为布莉诺·迦娜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 “我好冷……和雪山要塞一样冷……” 布莉诺·迦娜已经握不住沉重的宽刃剑了，松开手，任由它“当啷”砸在恶魔的尸体上。“你能抱住……我吗……我想知道……族里那些女孩儿向往的……究竟是什么样……” 安南踩着恶魔的尸体，抱住了布莉诺·迦娜。 她的身体很凉，让安南想起了北方的雪山，永远也没办法融化…… 不知过去多久，但或许只有几十秒，安南耳边再听不见布莉诺·迦娜的喘息声。 他轻叹一声，抬起了头，结果正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眸在盯着自己。 安南这时才发现，迦娜家族的瞳色并不是纯粹的青色，而是青和灰融合后的深色，就像是死去的她的肤色…… 等等…… “你怎么还没死？” 安南盯着完全不像是“死不瞑目”的布莉诺·迦娜。 “我还活着你很失望？”她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重伤了吗？” “你抱我一会儿感觉好多了，你要是再抱一会儿说不定我就能自己爬出来。” 安南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无奈地松开布莉诺·迦娜：“我以为你会稳重一些。” “哈，不这么说我怎么会得到杰克的拥抱？”布莉诺·迦娜大笑，“我的那句‘和雪山要塞一样冷’是不是很像？你该荣幸，我从十岁那年就没再离开过我的兵器了，为了骗你，我都丢掉了我最好的伙伴！” “我现在放你出来。” 安南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魔法卷轴：土元素召唤。 这只是一只普通土元素，不过把布莉诺·迦娜从石头里救出来够用了。 岩石像淤泥般软化，布莉诺·迦娜出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安南扶住。 “这又是你的小乐趣？” 布莉诺·迦娜站稳，收敛了笑容：“我没说谎，我的伤确实有点严重……” 为了证明自己，布莉诺·迦娜掀开皮甲。 没有了恶魔血肉覆盖，安南清晰看见她勒紧的束胸右胸口深处的深色血液。 “我没治疗卷轴……先找路出去吧。” 安南说道，捡起恶魔尸体上的宽刃剑，忽略布莉诺·迦娜伸出的手放进魔法戒指。 “跟着我。” 安南提着油灯，让土元素走在前面探路。 洞穴四通八达，土元素消失了还没找到出去的路。这里恶魔很少，但不是没有…… 安南遭遇了好几次恶魔，在布莉诺·迦娜肺部受伤没法战斗，自己又没法施法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魔法卷轴解决恶魔。 这笔账安南全都算在了恶魔身上。 “屁股。” 布莉诺·迦娜忽然吐出一个词汇。 “什么？” 布莉诺·迦娜指着前方的岩壁：“屁股在墙上。” 安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双腿自然从岩顶垂落…… 拿出从维克多先生那儿抢来的拐杖戳了戳一只脚，没有动静。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传送了进来……虽然要不是伊莉摩雅丝的魔法，他们都得死在娜娜子的毁灭龙息下。 “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吗？” 布莉诺·迦娜的呼吸声带起了杂音，安南回过头，她摇头说：“这次是真的……” “这里比想象中大，到现在我们都没遇到第三……第四個人……” 话音刚落，安南忽然隐约听见前面传来一些响动。 “你呆在这里。” 安南把魔法灯塞给布莉诺·迦娜，相继撕开黑暗视觉和潜行，化作一团漆黑的影子接近声音传来的方向。 粗糙的岩石构成这座简陋而突兀的地牢，墙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和无法辨认的恶魔符号。火焰在岩浆盆里跃动，映照出巡逻的恶魔。 这里似乎关押着什么人…… (本章完) 节120.自由城卧龙 安南又往前了一些，停在恶魔巡逻路径的边缘。 地牢关押的人类被铁链牢牢锁在囚室里，安南隐约观察到她们居然都是年轻而貌美的女人…… 恶魔抓这些女人来干嘛？ 安南打消自己阴暗的念头，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黑寡妇瘫坐在地牢角落，伸出长袍的光滑小腿不正常弯折，垂着脑袋，好像昏了过去。 混进去？魔法戒指里倒是有好几枚变形术卷轴。 但安南唯一会的一句恶魔语不适合用在这里。 深深凝视黑寡妇一眼，安南退了回去，把发现说给布莉诺·迦娜。 “我们要打进去吗？” “不，我不知道地牢里有多少恶魔，要是跑出去一只报信就麻烦了。” 安南拿出一枚变形术卷轴，“我准备混进去，你会恶魔语吗？” 布莉诺·迦娜摇头。 “迦娜家族不是世代在雪山要塞和恶魔对抗吗？” “你吃了那么多肉，难道就会牲口的语言了？” 安南无法反驳，拿出变形术卷轴：“那我来变劣魔，你当我的俘虏。” “俘虏？” “我们伪装成一只押送人类女人的劣魔。” 变形术需要接触过要变形的目标，正好安南接触过那只招供恶魔，呐噜，变成它的模样，然后用绳索在布莉诺·迦娜手腕系了一个蝴蝶结，推着她走近地牢。 两只正在巡逻的恶魔们因脚步声投来注视，看见一只同类押送着人类女人进来。 “努喏……” 其中一只恶魔试着和安南沟通，安南阴沉着脸，低声咕哝：“苏嘶哈咧……” 两只恶魔惊诧惊诧后退，想着这只同类脾气真臭。 把布莉诺·迦娜送到一间空囚室，安南装模作样地给她绑上镣铐，磨蹭了一阵，在两只恶魔走开后悄然溜了出去，钻进隔壁黑寡妇的囚室。 本以为晕过去的黑寡妇抬起了头，高挑的鼻梁动了动，眼眸顿时变得明亮：“安南？” “嘘……”安南回头，确认恶魔还没发现这边的动静，凑到黑寡妇旁边，“你怎么认出来的？” 黑寡妇嘴角掀起弧度：“因为哪怕你变成了劣魔，你也是深渊里最英俊的劣魔……” “那是什么？” “还是劣魔。” 安南检查黑寡妇的锁链，指头粗的镣铐不用魔法别想打开，但这就意味着要弄出点动静…… 想了想，安南把一枚奥术飞弹卷轴交给黑寡妇，低语一番，退出牢室，赶到正巡逻的两只恶魔身边。 安南无视它们往外走去，两只恶魔只因为他要走了，同样无视。 砰—— 一间牢室突然闪烁起魔法光辉。 两只恶魔先是愣住，然后迅速跑到黑寡妇的牢室，怒吼着扑向刚脱困的黑寡妇。 安南听不懂恶魔语，勉强猜到它们应该在说黑寡妇细皮嫩肉要烤着吃之类的话，总之这不重要…… 两团火球术在它们背后爆发，把它们推到墙上，带着难闻的烤肉味倒下。 “我……” 牢室外响起的杂乱脚步声打断安南的话。 他想也不想翻出布莉诺·迦娜的宽刃剑，在赶来的两只恶魔面前朝黑寡妇怒吼：“苏嘶哈咧！” 两只恶魔的注意被黑寡妇引去，再次扑去—— 轰轰—— 现在岩壁上趴着了四只背后开花的恶魔。 但新的脚步声在迅速逼近。安南刚把宽刃剑用胳膊夹住，趴在地面，两只恶魔就闯了进来。 它们看见地上、墙壁上同类的尸体，吼着恶魔语扑向黑寡妇。 轰轰—— 六只恶魔在黑寡妇的身侧摞起两个尸堆。 安南细心聆听，外面不再有脚步声出现。 只有六只劣魔看守？ 安南有些搞不懂这座地牢的目的了，还是说这片地底还有很多相同的地牢？ 收起宽刃剑爬起来，安南问仍然瘫坐着的黑寡妇：“还能站起来吗？” 黑寡妇伸出手，安南握住她拉起来，被她顺势靠在身上。 “我的腿……” 黑寡妇在安南要松开她时一声痛呼，安南低头，看见黑寡妇明显骨折的小腿，只好扶着她出来。 “布莉诺·迦娜，解决了，出来吧。”安南朝旁边的囚室喊了一声。 地牢里的女人们抬起头，带着希冀望向这边。 布莉诺·迦娜走出来，安南忽然感觉到揽着自己的黑寡妇勒紧手臂，胸脯蹭着他的脸庞。 布莉诺·迦娜扫了眼，不在意地说：“我已经抱过了。” “你们一个是迦娜家族代族长，一个是恶名远扬的黑寡妇，别那么幼稚。”安南无奈地推开黑寡妇。 “难道没人和你说过，陷入爱情的女人最幼稚吗？” “呕——” 布莉诺·迦娜发出干呕声。 安南没时间看她们拌嘴，把黑寡妇推给布莉诺·迦娜，解救地牢里的其他人。 黑寡妇和布莉诺·迦娜撞到一起，盯着彼此片刻，同时扭开了脸。 这些女人都是附近城镇的居民，而且基本是最近几天被抓来的，据她们所说，还有许多之前被抓来的女人，但是都被送走了…… 这意味着，恶魔抓人类女人的行为从恶魔先锋抵达这里就开始了…… “她们被送到哪了？” 女人们摇头。 安南只好希望黑寡妇能观察到什么：“伱知道恶魔抓这么多女人在这里干嘛吗？” “猜也猜得出来……”黑寡妇冷笑，“那位红龙术士的副手是一只欲魔，它在抓女人转化成自己的眷属。” 很难说被恶魔折磨和被欲魔转化哪個更糟糕…… 无论如何，安南在这座地牢救了三十三名女人。怎么带走她们是个头疼的事。 “别抛下我们，我……我知道恶魔在做什么！”一名满脸泥污的少女忽然出声。 “你是谁？”安南看过去。 “我是杜瑞坎之女……” 安南恍然，尽管他不认识杜瑞坎是谁：“它们在做什么？” “我看到了恶魔之门！” “恶魔之门……”安南呢喃。 “恶魔果然谋划了阴谋。”布莉诺·迦娜捂着胸口冷笑。 黑寡妇叹息：“没想到恶魔居然这么大手笔，怪不得红龙术士拼了命要杀死我们……” 安南盯着感慨的两个女人，所以谁来给他解释一下恶魔之门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节121.地下河 布莉诺·迦娜审视着少女：“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恶魔之门？” “因为她是杜瑞坎之女。”黑寡妇说道。 “什么是杜瑞坎之女？” 安南朝布莉诺·迦娜投去感激的目光。 “你们撤回来这么久，连杜瑞坎之女都不知道，难道在雪山要塞呆了这么久把你的脑子也冻坏了吗？” “好了，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安南出声打断黑寡妇的挖苦。 “看在安南的份上，我就不把你扔到地上了。”布莉诺·迦娜还扶着黑寡妇。 “看在安南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什么是杜瑞坎之女。”黑寡妇讲起少女的来历。 杜瑞坎之女不是名为杜瑞坎的存在的女儿，而是迪蒙王国对雪山的称呼。杜瑞坎之女意为雪山之女，职务对应教会神仆。 “很多姐妹都被恶魔带走了，这位大人，您能救她们出来吗？”杜瑞坎之女像安南祈求。 “不能。”黑寡妇替安南答道，“小女孩，别抱不该有的幻想，你的那些姐妹被带走就意味着她们再也回不来了。” 少女抿着嘴唇，但倔强的嘴角渐渐被绝望取代。 安南只好安慰了一声：“没事，她们只是变成了欲魔眷属，未必不能救回来，不过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谁知道出去的路？” 女人们摇头，她们被各种方式抓来，无暇记路。 “那就往上走。” 安南决定用笨办法。 探索了连通地牢的几条洞穴，他选择了一条经常有恶魔通过，向上延伸的山洞。 不知道是不是选错了路，沿途的恶魔不断，安南的魔法卷轴被快速消耗。 他还敏锐的察觉到，出现越来越频繁的恶魔在搜寻着什么…… 安南猜它们的目标应该是自己这些闯进来的人类。要是不想让地狱之门被人类知悉，它们会不择手段消灭一切闯进来的人类。 魔法卷轴越来越少，期间安南又遇到一些传送进来的人。倒霉的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岩石里，不好不还的遇到恶魔变成一具残破的尸体，好运的则是正好被安南撞见，编进队伍。 扩大到四十人的队伍距离地表遥遥无期，这个时候，前面隐约传来一阵怒吼和恶魔的咆哮。 “我们过去看看。” 恶魔似乎在战斗，无论是谁，那都是他们的朋友。 最好是伊莉摩雅丝…… 理论上伊莉摩雅丝也被随机传送了进来，不过她是蓝龙，脆弱的岩石挡不住她，只要不是正好出现在守卫森严的恶魔之门附近，伊莉摩雅丝是他们之中最安全的。 赶到洞口，安南正好看见比格踩在十几只恶魔堆砌的矮山上，正在和一只恶魔角力：他抓住恶魔的双角，发出怒吼，虬结肌肉蠕动着，将恶魔的头皮撕扯下来，举到头顶，任由滚烫的恶魔之血淋遍全身。 接着他倏然扭头，汹涌怒意如有实质地涌向出现的安南。 他看见安南，然后布莉诺·迦娜扶着黑寡妇出来，后面又窸窸窣窣钻出几十名女人。 比格的凶狠褪去，僵硬地浮现笑容：“安南先生，我打扰到您了吗？” “你出现的正是时候。” 安南走进洞窟，黑寡妇和比格都没事，看来伊莉摩雅丝传送时特意照顾了他们。 现在三个大法师只剩洛伊德没找到了。 “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这里的恶魔根本杀不完，无暇找路。”比格摇头。 “我们该出去了，恶魔正越来越频繁，得把恶魔之门的消息送出去。” “恶魔之门……确认吗？”比格僵硬的笑容变得凝重。 难道就自己不知道什么是恶魔之门吗？ 安南硬着头皮侧身：“她是杜瑞坎之女，恶魔之门是她亲眼所见。” 比格审视杜瑞坎之女一番，改口道：“如果要离开，我知道一条路，但是……” 恶魔的吼叫若隐若现，但有比格在，安南充满了安全感。 “我不记得你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安南玩笑道。 “我知道有一条地下河通往地表的安纳河，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岔路。” 安纳河在高山之城东边，只要顺利，他们能直接顺流回到高山之城。 安南回望女人们，带着她们从正面突围的机会几乎没有…… “伱认识路吗？” “我们跟着风走。” “带路，你用这个。” 安南取出布莉诺·迦娜的宽刃剑。 “不需要。”比格丢掉恶魔的头皮，“我只相信我的拳头。” 比格走在最前面，带路和清理路上的恶魔。 恶魔的防线都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倒是地底没有多少防备。靠着比格的拳头和安南的魔法卷轴，他们顺利跟着山洞里的风来到黑暗裂隙的最深处，沿途又救了几名恶人军团的法师。 岩壁开始出现湿润水渍，折射着魔法灯的光亮，喧嚣的水流声从前面传来。 “我们到了。” 随着比格话落，安南看见魔法灯光晕的尽头，一条汹涌湍急的地下河涌进黑暗。 跳进去需要勇气和运气。 安南还有些犹豫：“我们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伊莉摩雅丝、黛菈、影歌、恶人军团和迦娜家族的族人大概率都在这里。 “所以我们要赶紧把消息送出去，让高山之城带人来摧毁恶魔之门，解救他们。” 布莉诺·迦娜说得对，安南和比格确认：“你确定这条河通往地面？” “我的导师当初是这么说的。” “阿德勒？”黑寡妇忽然出声，“如果是阿德勒大人的话，我们确实可以相信。” “信不信随你，我第一個。” 比格主动朝地下河走去。 “你要是憋不住我可以给你度气哦。”黑寡妇朝安南眨眼。 “放心吧，我有水下呼吸卷轴。” 赞美骷髅王莱奥奈法，当初在异闻城时它又给了不少魔法卷轴。 安南拿出水下呼吸卷轴，一共七枚……问题是，他们有四十多人。 “我的魔法卷轴不够分……” 安南呼出一口气，抬头和沉默的众人说：“所以现在还有一个选择，你们留在这里，我们只要出去了就能回来救你们。” (本章完) 节122.鱼人 这么做需要信任，但她们不信也没有其他选择。 比格是最有希望安然从地下河回地表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比格把消息送回去，安南和其他人待在这里聚拢幸存者，等待救援。 但安南无法完全相信三个大法师。如果他出去后，什么也不说呢？ 魔鬼契约只约束了他们不能背叛和伤害安南，但没说不能见死不救……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杜瑞坎之女忽然出声。 “你留在这里更安全。” 安南说道，但黑寡妇反对说：“她是恶魔之门的见证者，带她出去才能证明我们的话。” “那就我、比格、她出去，还有谁要一起？” “我。” “我和你一起。” 黑寡妇和布莉诺·迦娜异口同声。 “你们受伤了。” 布莉诺·迦娜病情没在恶化，但再在冰冷的地下河里泡一阵就未必了…… “这没什么。” “相信我，就算受伤我也比所有人都强。” 她们同时说道。 安南不放心，但又执拗不过她们，只好用麻绳把她俩绑在一起，认真叮嘱： “你们两个对我都很重要，所以齐心尽力，活着出去。” 黑寡妇的唇角在这时掀起弧度：“我现在相信你的承诺了。” 安南没反应过来：“什么承诺？” “带我们去自由城开始新生活。” 安南轻笑：“只有洛伊德那种蠢货会怀疑我的诚意” 安南甚至怀疑他在故意躲着自己，不然为什么黑寡妇、比格都在身边，但洛伊德不见踪影？ 安南、比格、杜瑞坎之女、黑寡妇和布莉诺·迦娜五人，安南又在恶人军团里挑了两名实力更强的法师，凑齐七个人。 安南把魔法戒指里的食物和大部分魔法卷轴都留给他们，包括所剩不多的火球术，告诫道：“你们清理掉来时的痕迹，躲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就轰塌洞穴。” 女人们好奇而沉迷的望着，她们从没见过这么关心属下的贵族…… “出发！” 安南毫不犹豫地撕开水下呼吸和黑暗视觉、魔法护盾卷轴，率先跃入冰冷的地下河。 首先，冰冷刺骨的地下河如剃刀般割开他的肌肤。接着，湍急的河流让安南瞬间迷失方向，被动随着水流起伏翻滚。 即使有水下呼吸，在温度极低的河水中呼吸都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黑暗视觉随着安南翻滚起来彻底无用，只有魔法护盾不时闪过一道幽蓝光芒，代表帮安南挡住了被水流冲来的石块或者河床的岩石。 这段地下河并不漫长，约三分钟后，河水开始变得缓和，甚至能让安南浮出水面，看见河面上的地下洞窟。 哗啦—— 安南回头，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杜瑞坎之女缓缓飘了过来。 “其他人呢！”安南朝她喊道。 “我不知道！”杜瑞坎之女大声说道，突然尖叫出来。 安南还没反应过来，陡然湍急起的河流将安南拽进河水。 他挣扎着浮出来，看见杜瑞坎之女离自己越来越远，被分叉的地下河带去另一条河道，消失在幽暗的地底。 安南自顾不暇地下河的水流在河道中翻腾，如同一条条狂野的巨龙，卷起白色的浪花，发出轰鸣般的水声，形成无数急流和漩涡。 水的威力在这里彻底释放，安南被暗流掀翻，被漩涡绕进死亡翻滚，被岩石拍来拍去，被自己的手臂打得鼻青脸肿。 要是没有魔法护盾，安南就不是青一块肿一块的事了。 辨别方向已经成了奢望，安南唯一能做的就是持续冥想，盯着静滞的魔力漩涡，但还是不能施法……该死，黑暗裂隙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湍急的河道仿佛没有尽头，带着安南越来越深，最糟的是，三种魔法快失效了…… 安南准备再次冥想的时候，一张怪诞的鱼人脸孔突兀出现在面前。 咕噜噜噜—— 安南被惊吓得冒出一串气泡，刚想说些什么，黑暗视觉和魔法护盾闪烁着，一起失去效果。 猝不及防的安南吞了一大口水，灌满肺部的冰冷河水让他痛苦地佝偻起来，无暇再理会湮灭在黑暗中的鱼人。接着，翻滚的安南一头撞在突起的岩石上，无声的昏了过去。 …… “咳……咳……” 恢复意识的安南第一件事就是用力咳嗽。 他什么也没咳出来，但还是感觉好受了些，然后才有时间注意现在的处境。 双手被鱼筋一样滑腻的东西绑在背后，放在旁边的魔法灯照亮这座距离水源很近的逼仄山洞，魔法灯款式很熟悉…… 安南摸了摸食指，魔法戒指不见了。 哗啦—— 啪叽啪叽—— “哇啦哇啦——” 鱼人钻进山洞，安南因此看见发出滑稽的叫声的鱼人真面目：突出且无神的两颗眼珠，墨绿色的光滑皮肤折射着魔法灯的光，四肢细长，指头间黏连着半透明的蹼，和鼠人一样佝偻的背脊有一条从头顶到尾巴的背鳍。 “我听不懂。”安南摇了摇头。 虽然自己被抓住了，但鱼人“救”了他。 “哇啦哇啦——” 鱼人的脚蹼啪叽啪叽地踩着地面，边跳边说，在安南继续摇头后转头钻回了水里。 没过多久，它再次浮现，这次背后跟着一只雄性娜迦。 这只类似人类，但是腰部以下像是蛇尾一样的娜迦握着宽刃剑，体型魁梧，比一旁的鱼人高大一倍，蠕动着来到安南面前。 安南忽然想到山丘的那片海水洇痕……那是娜迦的痕迹？ 看着宽刃剑，安南知道了自己的魔法戒指的去处。 “人族，为什么你有……我族的……” 娜迦的通用语不太流利，它想不出那个词，径直拿出魔法戒指，取出一枚血珍珠。 “我帮一只海妖从痛苦中解脱，这些血珍珠是她留给我的。”安南抬着头，努力表现真诚。 “伱没法证……你的话。” 安南确实没法证明，海妖的本体被他交给了王女使用，血珍珠更像赃物而非馈赠…… “我……相信你。” 安南惊讶地抬起头。 术士的“坏名声”总有原因。 比如他们无处安放的魅力。 (本章完) 节123.安南的新朋友 “我看到你们……抵抗恶魔。” 雄性娜迦随后的补充让安南稍微安心，不然真以为它讨好自己抱着某种想法…… “没错……我们在抵御恶魔。”安南顺着娜迦的话说道：“你们海族和恶魔有仇？” “我们……观察……判断。” 安南不想要这个答案，无论为了脱困，还是拉拢击败娜娜子的盟友：“恶魔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你们，不是我们。”娜迦沉声道。 安南摇了摇头：“你去过深渊吗？我很熟悉那里，到处是岩浆，空气流淌着恶毒的硫磺，恶魔讨厌海水，讨厌一切活着的生命。” “那是你们人族的事。” “渔网正在洒落，无论你是鲨鱼还是海龟，都是它的猎物。”安南用海族能理解的比喻说道。 娜迦能相信安南没有伤害海族，但不会因为他一番话就答应结盟。它侧头咕哝，让鱼人从地下河里抓来一只无眼鱼。 看着送到面前，让自己享用的地下鱼，安南额头隐隐胀痛起来，想起自己是被撞晕的：“我昏过去了多久？” “没多久。” 安南松了口气，还来得及：“那起码放我离开，让我把恶魔大举入侵的消息带回去……” “你可以离开，你是自由的。” 娜迦说，带着鱼腥味凑近，不止解开了绑着安南的鱼筋，还归还了魔法戒指。 安南扫了一眼空间，东西都在，只有血珍珠没了。 “那是海妖给我的馈赠……” “所有海族都归于海族。”娜迦强硬地说道。 安南叹息：“但起码给我留一些当做纪念……那是我舍不得花……无法割舍的记忆。” 娜迦拒绝了他，在涉及海族的事上表现得坚决。 安南放弃了，感慨道：“那能帮我一个忙吗？” 娜迦不说话，注视着眼前本来有些好感，但开始贪得无厌的人类。 “她最后的愿望是回到家乡，伱能把那些血珍珠送回她的族地吗？” 安南回忆着当初梦到的海边村庄，没注意到随着自己描述，娜迦看自己的眼神恢复柔和。 “我会……把她……送回去。”娜迦举起宽刃剑。 “谢谢。” 安南沟通魔力漩涡，发现还是没法施法。 “我们在哪？” “恶魔附近。” “你们能把我送回地面吗？我必须把消息带回去，让外面的人彻底消灭这群恶魔。” “你是自由的。”娜迦再一次重复这句话。 “但我是人类，没法在水里生存。”安南摊开了手，“要不是这只鱼人朋友救了我，鬼知道我被地下河冲到哪了。” 说完，安南还和鱼人道谢。 “哇啦哇啦？” 鱼人的手蹼指着自己，丑陋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茫然。 “我想到一个办法！”安南忽然欣喜道：“你和我一起怎么样？” “一……起……？” “你们不是要观察恶魔吗？躲在外围很难了解恶魔吧？你带我出去，我为你引见人族高层，让他们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这样你就能送回海族了。” 海族和人类虽然不太融洽，但最多和其他种族一样，相互提防，偶有摩擦，而不是鼠人、恶魔这样的死敌。 “我不相信……你们。”娜迦迟疑。 “你可以相信我。” 安南诱……说服了那么多人，当看见娜迦露出无数人曾浮现的犹豫，他知道自己说动了，“你看过我的魔法戒指，里面有很多金钱和宝物对吗？我是一位领主，我可以告诉其他人，你们是我的朋友，怎么样？” 他为蛊惑加上最后的砝码：“你的任务是观察恶魔，而且你不觉得，这也是个近距离观察人类的好机会？” “我……带你出去。” 雄性娜迦被眼前人类术士的一连串话语说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时已经答应了他。 它倒是没出尔反尔，交给安南一枚鳞片，让他放进嘴里。 娜迦抓起安南，领着鱼人跃进湍急的地下河。 含着特殊鳞片的安南能在水下自由呼吸，但没有黑暗视觉，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拂过的湍急水流猜测它们在游动。 不知过去多久，有一道朦胧的光刺进眼膜。 清晨的金色朝阳透过荡漾的河水，折射进河底。 安南因娜迦开始快速上浮而眯起眼。 哗啦—— 随着浮出水面，这個世界陡然清晰起来。 娜迦一只手抓着宽刃剑，一只手抓着安南，蠕动着蛇尾爬行上岸。 它还拿着那柄宽刃剑，安南没有要回来，想来布莉诺·迦娜不会在意这个名字和家族差不多的海族拿走了自己的武器。 “往哪里走？” “不用了，嘶……我能施法了。” 它们上岸的地方离高山之城很近，安南还隐约看见了漂浮在一旁的自由城。 “看到那座浮空城了吗？那是我的城市。”安南骄傲地宣称。 顾不得看呆了的娜迦和鱼人和让自己涩涩发抖的清晨寒风，安南施法打开传送门。 奥尔梅多一夜未睡，看见安南，她带着忧虑的眉头舒展开，接着又因安南的狼狈和旁边的海族皱起：“你怎么又和黏糊糊湿漉漉的海族混在一起了……” 好像安南每次打开传送门，身边的家伙都会换一个。 而且这只娜迦明显是雄性……安南又换口味了？ “先不闲聊了，北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红龙术士率领恶魔在黑色裂隙负隅顽抗，据说前线差不多吃掉了恶魔前锋，城里的大人物们正在商量是否撤退……”奥尔梅多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你打听到消息了？” “嗯，快点派人去城里告诉他们，恶魔果然有阴谋！” 奥尔梅多的神情变得凝重：“你那边安全吗？” 安南看了身旁的娜迦一眼：“我想恶魔不会游泳。” “明白，我现在就去高山之城，十分钟后打开传送门。” “好。” 一阵微风吹过，安南不住颤栗起来，关上传送门，激活法师袍的法术将自己烘干。 约十分钟后，安南打开传送门。 加尔金大元帅那道臃肿的身体出现在传送门后。 他盯着安南：“我们正在讨论……你已经让我等待了三分钟，希望你的情报不会让我宝贵的时间浪费。” (本章完) 节124.证据 “恶魔在地下建了一座恶魔之门！” 话音落下，身旁的娜迦和站在传送门旁的奥尔梅多同时望来。 加尔金大元帅身体前倾：“你亲眼所见？” “不，我没看到……”安南摇起头，“但我在恶魔的地牢救了一位杜瑞坎之女，她亲口所说。” “她人呢？”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分散了。” “没有证人，没有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你让我把这个答案交到国王和大臣们的手里？” 安南黑眸闪烁着坚毅：“放心吧，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你……” 加尔金大元帅闭上了嘴，他忽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男孩是北境之王，是自由城之主，是塔图恩帝国的好朋友。 他有资格背负责任。 “三分钟后打开门。” 沉默片刻，加尔金大元帅开口，从那张不堪重负的沙发里起身。“还有，让你的异族部下站远点，一会儿国王和大臣们可能会不喜欢。” 安南拒绝：“它们救了我的命，同时也是我的证人。” “呵……”加尔金大元帅喷出鼻息，“随便你……” 加尔金大元帅牵着奥尔梅多带来的重型宛马离开了，留下的奥尔梅多问道：“我们能做什么？” “伊莉摩雅丝她们还在黑色裂隙，我们失散了……” “明白，我们先去接你，然后去黑色裂隙。” 让自由城去战场，安南表露出迟疑。 “放心吧，我们只是给红龙术士一点压力，它不会知道我们的真实实力。” “好，我在高山之城东边的安纳河。” 算一算时间，加尔金大元帅应该到议会厅了，安南关闭这边的传送门，打开那边的传送门。 随着椭圆形的传送门开启，恢弘的议会厅呈现在眼前。 娜迦挺着胸膛，依然魁梧，不过鱼人因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高贵佝偻的更低了。 这些做成一圈的轮廓安南在刚到高山之城时就见过了，包括坐在最中间的老国王——他那珍贵的镶满宝石的王冠让安南记忆犹新。 一名坐在国王右边第三位的老人感慨：“真想不到，里维斯家族在中土又能重新崛起，当年我去你们的领地的时候，还是你的父亲接待了我。” “叙旧的话放到以后再说。”加尔金大元帅迈步向前，站在传送门前面，“安南·里维斯昨晚接受了我的秘密任务，潜进黑色裂隙调查。他刚从那里逃了出来，因为他发现了恶魔之门。” 话音刚落，议会厅里爆发一阵喧嚣。 “法师塔在干什么？怎么能让恶魔在我们眼皮底下藏了一座恶魔之门！” “那个可恶的红龙术士果然藏着阴谋，它居然还妄想和我们停战！” “恶魔之门是啥？” “密斯格玛在上，快将这些亵渎法师之城的恶魔消灭吧——” “我们必须出击！在恶魔之门造成更大的威胁前摧毁它！” 大人物们议论纷纷，其中一道声音让安南略感欣慰。 “肃静！” 老国王用他的宝石手杖敲了敲地面。 他的威严还在，大臣、议员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安南·里维斯。”老国王慈祥地望着安南，就像一位邻居老爷爷：“恶魔之门是伱亲眼所见吗？” “不是，看见恶魔之门的是我在地底解救的一位杜瑞坎之女。” “她人呢？” “我们在逃出来的时候分散了。”安南又重复了一遍和加尔金大元帅说过的话。 老国王深深凝视着安南：“也就是说，恶魔之门并非你亲眼所见，是吗？” “是……” 哗—— 议会厅里再次响起一阵喧哗，但这次以抱怨和不满居多，还有人松了口气。 “闭嘴！” 加尔金大元帅突然打断众人的议论：“你们现在只需要谈论该怎么解决那个该死的恶魔之门，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安南讶异地望着加尔金大元帅那伟岸的背影。 相比加尔金大元帅对自己人的照护，那位堂兄给他提鞋都不够资格…… “加尔金大元帅相信你，我没理由怀疑……”老国王向安南微笑颔首，环视其他人：“那么，我的臣民们，我们该如何面对那扇恶魔之门？” 众人们再次议论纷纷，这回围绕的重点放在了如何摧毁恶魔之门。 毕竟是雪山要塞的参与国之一，迪蒙王国没有懦夫。 安南总算知道了恶魔之门是什么——和他猜的差不多，那是一道能直接让深渊和主位面相连的传送门。 而地狱门也分等级，最低级的是临时传送门，只比恶魔召唤强一些，只能让低阶恶魔通过。高级恶魔之门能让中阶、高阶恶魔通过，而最高级的甚至能让传奇和恶魔大君的虚影出现…… 以红龙术士的重视性，很可能是后两者…… 大人物们一致认为需要雷霆一击，将黑色裂隙连同恶魔之门一同摧毁。 高山之城可以做到，不过要付出一些代价……所以他们之前不直接摧毁黑色裂隙，而是派人解决恶魔前锋。 他们说起让法师塔聚集魔力，彻底湮灭黑色裂隙里的一切时，安南忽然出声：“不行，我的人还在里面！” 众人皱着眉头，但没有说话。加尔金大元帅转过身：“恶魔之门情况未知，每拖延一秒钟，就有无数恶魔涌出。你是领主，应当清楚，这就是战争。 “我们要在无数损失中选择最小的代价，此刻，最小的代价就是你的人。” 安南能理解，但不能接受伊莉摩雅丝和恶人军团他们在无知中死去：“但别忘了，我们是援军，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伸出援手帮助你们的人。” 加尔金大元帅稍微沉默，头也不回问道：“准备法术需要多久？” “三十分钟。” 很快，有人给出答案。 “你听见了，我给你三十分钟。全员出动会让高山之城空虚，这时候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 安南坚决道：“不够，一个小时。黑色裂隙里的不止恶人军团，还有那些曾在雪山要塞奉献的战士们，我要带他们一起回来。” 加尔金大元帅神情复杂，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叹道：“一個小时后，法师塔凝聚的能量会彻底摧毁黑色裂隙。” (本章完) 节125.黑色裂隙大逃亡 在一个小时里把人都救出来，光靠安南自己和自由城不够。 安南需要外援。 骷髅王莱奥奈法、史瓦罗先生、布莱希姆院长，依然是他们三个。 安南把情况告诉他们，恳求道：“我知道你们都有各自的事，但此时只有你们能救他们了……” “这算是你召唤了这么多回难得的正经事。”史瓦罗先生冷哼。 “作为魔法学院的院长，我将法师们都视作我的学生。”布莱希姆院长笑眯眯地说。 骷髅王最直接：“别有负担，我们肯给你护符就说明站在你这边。” “看来我可以找机会收回护符了。”史瓦罗先生冷笑道。 安南快要习惯史瓦罗先生的“斯内普”式挖苦：“请你们留在自由城里，提防恶魔对自由城发起进攻。” “你想怎么做？”骷髅王看出安南有些想法。 “黑暗裂隙太大了，还有无数岔路，我们钻进去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我需要您的亡灵大军。” 安南对骷髅王被寄予厚望，他希望骷髅王能让亡灵大军涌进黑暗裂隙，分散开，找到洞穴里的人类，把他们带出来。 这时候娜娜子的注意应该都在恶魔之门周围，不会留意到处乱跑的骷髅，高山之城同时会配合地持续进攻，给红龙术士一种“人类什么也没发现”的假象。 “这倒没什么难的，战场有很多尸体散落，但你确定要打扰死者的长眠？” 骷髅王感觉奇怪，在它那个时代，生者对骨骸看的很重，亵渎死者的死灵法师被抓到的结局只有死亡……难道北方比较实用主义？ “我想他们不会拒绝重活一次解救战友的机会的。” 其实哪里都一样，实用主义的只是安南。 “需要什么准备吗？” 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但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必须时间赛跑， 骷髅王摇头：“我或许打不过那头红龙，但只是召唤一支亡灵大军……” 为了节省时间，安南打开第四道传送门，把骷髅王送去前线。 骷髅王安静地伫立在战场后方，眼眶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灵魂之火。 自由城从身后缓缓飘来，骷髅王开始缓慢念诵： 低沉而使人不安的咒语在战场中回荡，仿佛死神的呼唤，晦涩的死灵魔法逐渐聚集。 地面开始震动，低沉的隆隆声向四面八方扩散。大地裂开缝隙，沉眠的死者爬出，而在战场各处，一具具没来得及收敛的尸体缓缓爬起，血肉从它们身上脱落，显露淡灰色的骨骼，眼眶之中燃起幽绿色的火焰。 它们捡起石块和生前的武器，披着破碎的战甲，汇聚成庞大的骷髅军团，整齐排列在骷髅王面前。 “消灭恶魔，找到人类，把他们救出来。” 没有鼓舞士气缓解，没有任何声音，骷髅军团沉默而让人胆寒地朝着战场冲去。 “伱还有其他同类在观察吗？”安南问跟着自己的娜迦。 “我不知道它们在哪……”娜迦摇头说道。 安南只好放弃让它帮忙，带着它回到自由城，俯瞰整片战场。 …… 前线作战的士兵们很快得到提醒，看见骷髅们穿着战友的衣服从后面冲上来，他们只能握紧手中的武器，把愤怒发泄给该死的恶魔。 骷髅的缺点很多，但优点更多，比如不畏生死，不知疼痛，不被恶魔喜欢——恶魔喜欢和人类作战，只要对人类造成伤口，它们就能品尝到可口的血肉。至于骷髅……连最低级的劣魔都不屑于啃骨头。 加上人类士兵给的压力，骷髅们很快突破恶魔的防线。 伤痕累累的士兵长举起制式长剑，挡住一只狂战魔的挥爪，然后被震得踉跄倒退。 他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想着用什么战技能和狂战魔同归于尽的时候，一只骷髅突然从侧面闯了进来，扑向士兵长。 “该死的亡灵，我就知道你们——” 骷髅不由分说地扛起士兵长，转身就逃。 狂战魔和士兵长同时愣住，连手中长剑被颠掉了都没发现。 最先反应过来的狂战魔发出无能怒吼，士兵长恢复清醒。虽然被骨头硌得很疼……但总好过被恶魔撕开胸膛。 除了士兵长，还有好几個在前线遭遇危险的士兵突然被骷髅救下，强行扛了回去。 一些骷髅对骷髅王的命令有些独到的见解。 …… 影歌步伐轻盈地在恶魔中穿梭，挥舞的暗影双匕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给面前恶魔带来一道道伤口。 没过多久，身上多了几十道伤口的恶魔静止不动，洞穴只剩影歌的喘息声。 恶魔缓缓倒地，露出一只站在不远处的骷髅兵。 影歌只愣了一下，那只骷髅就跑过来“咯啦咯啦”地活动着下颚，仿佛它还活着。 她还没反应，骷髅就跑了回去，然后不断回头看她。 “你让我跟着你？” “咯啦咯啦——” …… “做个自我介绍。” 雷克斯坐在一只恶魔尸体上，和逃亡路上又遇到的两个家伙说。 “我是贾斯特，不是在背叛就是在背叛的路上，你们千万不要相信我。”贾斯特先开口。 “我知道你，欺诈大师贾斯特。”另一人说道。 雷克斯吐出俩字：“事迹？” “他接受杀人委托，绑了被害者要钱，拿到钱就杀了他，然后找委托人交任务，威胁委托人不给钱就说出去，拿到钱又杀了委托人，这家伙在我们恶徒会也是臭名昭著。” “恶徒会？” “一群恶人、贱人、烂人凑到一起的坏的流脓的组织。” “你呢？” “我是艾瑟兰，一个烂人。” “多烂？” “我睡得女人恐怕只比我们的安南领主少一点。” 雷克斯打量：“看来你与贾斯特不相上下。” “你还没介绍自己。”贾斯特丢着匕首。 “我？我是个好人。” “好人会用剑术杀恶魔？” “我有个好父亲教我战技，怎么，你没有父亲吗？” 艾瑟兰嗤笑：“现在我相信你也是个坏种了。我们合作怎么样？背后捅刀子，抛弃同伴，投靠恶魔……随便做什么，看谁能跑出去。” (本章完) 节126.三个坏人 “听起来很有趣，带我一个。”雷克斯露出友善的两排牙齿。 贾斯特扫了眼雷克斯伸出的手掌，不屑地说：“把你手心的毒粉收回去吧，我八岁的时候就不这么干了。” “真可惜，我还想用它来威胁你们。”雷克斯缩回手。 经过简短的交锋，他们三人确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人，并且坏的坦诚。 雷克斯、贾斯特、艾瑟兰他们开始逃亡之路。 地底深处，黑暗如同实体。四面八方的洞窟不时传来低吼和尖啸，偶尔混杂着一声高亢的惨叫。 “我们要过去吗？”雷克斯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艾瑟兰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喊的这么凄厉，过去也来不及。” “但见死不救……算了，我懒得装好人了。”雷克斯耸肩，同样无视尖叫，跟在后面。 急促的沉闷脚步突然从前方传来。三人立刻警觉地分散开，屏住呼吸，紧握手中的武器。 很快，一队低阶恶魔出现在难以视物的晦暗洞窟，恶魔之躯的火焰纹路在黑暗中狰狞而不详地闪烁。 “准备战斗！”雷克斯低吼。 贾斯特和艾瑟兰同时点头，收敛小心思。这时候背叛只会一个都逃不出去。 天生拥有黑暗视觉天赋的恶魔更早发现他们，吼叫着扑来。 三人同时冲出，与低级恶魔展开激烈的战斗。 雷克斯的剑术精湛，每一次挥剑都能给恶魔留下几寸的伤口，仗着剑术抗在最前面。贾斯特利用他的欺诈本事，不断制造假象，让恶魔士兵陷入混乱。艾瑟兰则毫无近战本领，躲在最后面用石块和怪叫骚扰恶魔。 本来配合默契的三人组有希望歼灭这群恶魔，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第二队低阶恶魔冲了出来，其中领头的还是一只暗红肤色的狂战魔。 雷克斯突然抽身后退，把压力留给贾斯特。 贾斯特似乎早防着这一点，黏在他后面。只有还在抛石块的艾瑟兰抬起头，发现前面只有狰狞的恶魔。 “看来我们的合作从今天起要结束了！” 被迫抗住全部压力的艾瑟兰没法再伪装，凭借着灵活的动作躲避恶魔的攻击边目眦欲裂怒骂：“他妈的，明明应该是我背叛你们逃出生天！” “我们会记着你的！” 雷克斯和贾斯特的喊声消失在洞窟深处。 生死攸关，艾瑟兰没法再藏私，从怀里取出一枚珍贵的奥术连环飞弹魔法卷轴，瞄向雷克斯和贾斯特消失的背影。 “该死！真她妈倒霉！” 艾瑟兰连拉着他们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只能当一个“英雄”，瞄准了冲来的狂战魔。用力撕开卷轴。 强大的奥术能量瞬间爆发，形成了一连串耀眼的拽光弹，如同流星般划破黑暗，冲向狂战魔。 狂战魔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挥舞利爪，试图挡住这些奥术飞弹。 但它的利爪只挡住了第一颗奥术飞弹。火光四溅，它的爪子被弹开，剩余奥术飞弹在空中划出连贯的轨迹击中狂战魔的胸口。 砰砰砰—— 连串的闷响响起，狂战魔的身体被炸得焦黑，暗红色的血液四溅，庞大的身躯在冲击中不断后退，倒了下去。 艾瑟兰松了口气，接着继续绷着脸，握着撕碎的魔法卷轴朝向其他恶魔。 恶魔被吓得连连后退，这个时候，一道喊声响起。 “撑住！我们来了！” 雷克斯和贾斯特从洞窟深处冲了回来，撞进退缩的恶魔群中。 只是几十秒，他们就无损解决了这群心生惧意的恶魔。 “别多想，我只是要去自由城继续行骗，才不是要当個好人……”贾斯特一副冷面孔，热心肠的模样。 雷克斯则咧着熟悉的两排笑容：“那边恶魔更多。” “随便你们，反正我的底牌用完了。”艾瑟兰面无表情。 他们三人再次组成牢不可破的逃亡小队。艾瑟兰说到做到，就躲在后面扔石头。正面战斗全部交给了雷克斯和贾斯特。 他俩没再逃跑——主要跟冒出来的都是低阶恶魔，没有狂战魔那样棘手的恶魔有关。 但洞窟似乎无穷无尽，他们始终没有看见通往地表的光和其他人…… 艾瑟兰的耐心快要没了，举着一颗恶魔的发光头颅走在最前面探路。 咯啦咯啦—— 他们忽然看见前方有一朵飘行的绿色火焰，还在分析那是什么的时候，绿色火焰突然朝他们冲来， 艾瑟兰被吓了一跳，雷克斯瞬间跃出，一剑劈碎了这只显露轮廓的骷髅。 “怎么样？我救了你。”他邀功道。 艾瑟兰低头看着这只魂火熄灭的骷髅，出声骂道：“它不是敌人，你这蠢货！” “什么？” “你见过恶魔驱使骷髅吗？”贾斯特走过来，“有死灵法师在附近？” “它从这边来的，我们过去！” 他们三人往骷髅来的方向跑了好几分钟，但没遇到死灵法师。 “怎么回事……” 还在疑惑的时候，前面又一只骷髅冒了出来。 这回他们学聪明了，没有主动进攻，看着骷髅跑过来，又跑开，不断回头看他们。 “它要给我们带路。” 艾瑟兰主动走了过去。 “会不会是陷阱？”雷克斯皱眉。 “伱说那个死灵法师？他再坏能有我们坏吗？”贾斯特受够了在地底兜圈子，无论那边是什么，他都要过去看看。 跟着骷髅，没多久，他们遇到其他被骷髅领着的人类。 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些骷髅很可能是外面的人派来救他们的…… 当微风从前面吹来，地表的光出现在前方，他们终于长舒口气。 …… 宏伟的自由城飘到黑色裂隙附近。 哪怕它什么也没做，光是飘在那儿，就让无数恶魔丧失了勇气。 骷髅军团冲进黑色裂隙的第十五分钟，开始有人被骷髅从黑色裂隙带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些是安南记得的面孔……但伊莉摩雅丝、黛菈，和其他人始终没有出来。 “你还记得回找到我的地下河吗？”安南问娜迦，然后又自我否决：“不，来不及了……” (本章完) 节127.痛苦的决定 距离和加尔金大元帅约好的一个小时还剩不到二十分钟，根本不够他们从地下河追溯回去。 不能再等了…… 安南把救回来的人聚集到一起，问他们：“你们谁看见了地牢？” 幸存者们你望我我望你，忽然有一名提着狂战魔头颅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安南对他有点印象，好像叫雷克斯？近卫军团的士兵，非要加入恶人军团。 “安南大人，我和同伴逃出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地牢，不过里面没人……” “还记得路吗？” 雷克斯稍微迟疑，就回头看躲到其他人后面的同伴：“艾瑟兰肯定记得！” “该死……”艾瑟兰低骂一声，不得不从人群里走出来：“安南大人，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带我过去。” 雷克斯愣住：“您要亲自过去？” “因为只有我记着后面的路。” 理论上那些人在足够深的地底，高山之城的攻击应该影响不到那里，但安南不敢赌……而且伊莉摩雅丝还一直没有出来。 安南激活了护符，把冷着脸的史瓦罗先生召唤过来。 骷髅王需要在外面操纵骷髅军团，而黑暗裂隙压制了魔法，只有走上传奇之路的史瓦罗先生能忽视封锁。 “史瓦罗先生，我需要您护送我去一趟黑色裂隙……” “我不是你的卫兵。” “我们之前在地牢救了一群无辜的女人，她们正绝望地躲在地底……” “……只此一次。” 再带上一群身材魁梧的战士，安南跟着带路的雷克斯三人，趁着地面恶魔的溃败再次钻进黑色裂隙。 娜迦也跟了上来，即使是海族，也对这种亲自涉险营救子民的领主很有好感。 “无论成功与否，这次都算你们的功勋。”安南没忘和三人组说。 “为了自由城，为了安南！”雷克斯激动地拍打胸脯。 艾瑟兰和贾斯特同时望了他一眼。 史瓦罗用魔力构筑了一个沙漏，代表高山之城将摧毁黑色裂隙的时间。 事实证明艾瑟兰真的记住了路，施加了迅捷法术的他们只花了三分钟，就来到了熟悉的地牢。 “跟我来！” 带路的换成了安南。 他的记性不错，再加上史瓦罗先生的预言术和战力，在黑色裂隙里横冲直撞地闯进深处，还找到几个迷失在地底深处的恶人军团法师。 当听见地下河的嘈杂水流声从前面传来，安南松了口气。 当恶人军团的法师和女人们看见安南真的带人出现，她们纷纷哭了起来，恶徒们也都神情复杂。 要是他们内心有一個天枰，此刻已经完全倒向了安南。 找回其他人的顺利让安南后悔起分开行动……不过布莉诺·迦娜和黑寡妇都是大师，应该不会淹死在地下河吧…… 安南抬头看了眼魔法沙漏。哪怕他们一路没有停留，沙漏依然流逝了一半。 他们出发时还有二十分钟，一半……也就是只剩十分钟。 …… “报告！” 传令兵站在门口：“大元帅，法师塔已经准备就绪！” “离一个小时还有多久？”加尔金大元帅站在露台前，凝望着北方的裂隙。 “还剩十分钟，大元帅。” “通知法师塔……按照预定时间攻击。” 传令兵稍显犹豫：“但是大元帅，安南·里维斯还在里面……” 加尔金大元帅头也不回，只有声音变得粗沉：“你想让我推迟时间？” “不是，大元帅！” “那就执行命令吧。” 加尔金大元帅淡淡地说，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重新放回护栏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 战斗不是影歌的强项。 打探、审问，或者暗杀是她的拿手好戏，但在这里没用。 洞穴地形并不复杂，恶魔离着十几米外就能闻见她的人味儿…… 坚持到现在，影歌已经是强弩之末，随便一只劣魔都能收割了她的生命…… 这么想的时候，一只劣魔出现在前面。 “呼……” 影歌呼出一口浊气，握紧了仅剩的一把匕首。起码在离开那个让人悲伤的家之后，这几天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经历…… 只可惜，一切美好都将如这座洞窟，深埋地下，无人知晓。 拖着染血的身躯，影歌和劣魔纠缠在一起，她只坚持了几秒，就因体力不支而被打掉匕首。 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的时候，她忽然幻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咯啦声…… 噗—— 劣魔的胸口突然被背后的长剑刺穿，影歌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一件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太阳徽记板甲。 但是变得斑驳，遍布痕迹…… “哥哥……？” 骷髅抓起发愣的影歌，往外面跑去。 …… “你有一个好消息，艾丽斯看见你的蓝龙了。” 回去的路上，史瓦罗先生忽然说。 安南流露惊喜：“其他人呢？” “她没说。” 望了眼所剩无几沙漏，安南做出决定：“我们也撤退！” 出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还有约三分钟的时候，他们回到地表。 安南看见一些外援军团的士兵和迦娜族人跑来接应他们。 迦娜族人散开，和周围恶魔打了起来， “还有谁没出来？”安南问士兵。 “黛菈小姐没有，还有很多士兵！” 安南看着越来越少的沙漏，深吸口气：“所有人，撤出黑色裂隙！” “其他人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安南看向发问的娜迦，稍作沉默后说：“来不及了……我们就算再回去也救不回一个人。” 做出这个决定，安南仿佛再次落进了地下河，彻骨的冰冷让他难以呼吸……但没有时间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在最后两分钟找到黛菈和其他人。 远处，迦娜族人朝这边喊道：“还磨蹭什么！时间要到了！” “我们走！” 安南率先往外跑去。 正在黑色裂隙周围作战的人类全部撤回，留下迷茫的恶魔们。 约两分钟后，跟着队伍埋头狂奔的安南忽然注意到，沙漏流光了……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高山之城突然闪烁起强烈的光芒。 (本章完) 节128.逃跑的娜娜子 “莫格洛克，你的末日到了！” 随着安德里乌斯的宣判回荡在空中，远方的法师塔群升起密集的发光符文，仿佛无数的星辰被唤醒。 它们汇聚在一起，在高山之城的上空骤然爆裂，犹如一颗被点燃的星辰，照亮了清晨的天空。那光芒之强烈，甚至盖过了升起的朝阳。 北境升起了第二颗太阳。 所有人跑出了黑色裂隙的范围，但他们依然在继续奔跑。 谁也不知道高山之城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高昂代价的法术波及多大范围—— 要是因为摧毁黑色裂隙而被波及，倒在胜利的前夕，那就太倒霉了。 “不用再跑了。” 这时史瓦罗先生说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魔力紊乱的范围。 安南跟着驻足，回头，接着就因强光闭上了眼。犹如南方最炎热的盛夏般的热浪扑面而来，随着史瓦罗先生撑起魔法护罩又恢复清凉。 耀光和热浪之后，就是强烈的震感。 奔跑的人类士兵们甚至难以站稳而纷纷跌倒。这股震动从黑色裂隙开始，迅速扩散至整片大地。 史瓦罗先生的魔法护罩削弱了光亮，因此让众人看见了绝无仅有的震撼一幕： 秋天的薄雾犹如漩涡般萦绕在黑色裂隙上空，法师塔群发出的汇聚光束钻进黑色裂隙。 黑色裂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恶魔巢穴的中心向外蔓延，撕裂了周围的大地。地面开始坍塌，岩层和巨石如同雪崩般滚落。 恶魔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犹如阳光下消融的积雪般湮灭在耀眼的光芒中。 谁也没法在这种恐怖的法术之下存活，红龙术士也别想—— 呼啦——呼啦——呼啦—— 沉闷的翅膀扇动声突然在扩大数倍的黑色裂隙里传出，一头百米长的红龙从其中现身。 待在黑色裂隙深处，恶魔之门旁边的红龙术士仗着强大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但惨不忍睹。 红色龙鳞不再闪耀着往日的光泽，黯淡无光，遍布裂痕和焦黑的痕迹。还有大片的鳞片脱落，露出深可见骨，不断有血液渗出的伤口。 而且恶魔之门还被摧毁了。 娜娜子再也不复先前的威风，甚至不敢久留，挥舞着翅膀往北方逃窜。 眼见红龙术士要逃，安南想起恶魔大君的要求，忍不住大声呼喊：“莫格洛克！娜娜子！红龙术士！厄萨隆的爪牙！” 红龙术士似有所感，回过头，凶狠地瞪了渺小的安南一眼，彻底远去。 该死……还是让它跑了……高山之城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我们赢了！” 随着红龙术士的逃跑，战士们开始了欢呼。 恶魔前锋被吞掉，暗中建造的恶魔之门也被破坏，恶魔想再大举入侵起码要到凛冬之后了。 那时候，迪蒙王国会有更多准备应对恶魔，同时因为展现出了价值，其他国家也会派出援兵。 唯一的遗憾就是让红龙术士跑了……以及要是没有牺牲就更好了。 “我们回去吧……” 安南感到一阵疲惫，不知是最近的分别所累积的，还是单纯的劳累。 但回到自由城后，看见伊莉摩雅丝，布莉诺·迦娜，黑寡妇，影歌，乃至塔西娅在内的许多人都安然无恙，他又鼓起了动力。 “英格丽特，快去找些黛菈的衣物来。” 在自由城能看到摧毁后的黑色裂隙，如今那里变成了一座宛如倒着生长的山，但地底洞窟四通八达，肯定有不少恶魔幸存，说不定她还活着…… 英格丽特还没回来，娜迦先过来和安南告别。 “你不喜欢自由城？” “恶魔被击退了，我该回去告诉族人了……”娜迦的通用语变得流畅。 安南有些遗憾，但没强行挽留，只是说道：“希望未来有一天我去海里找你做客的时候不会被你们当做敌人抓起来。” 娜迦露出鲨鱼般的笑容：“我会在族中宣扬你的英勇无畏……” “对了……”这让安南想起一件事，从魔法戒指里拿出五枚魔法石，“这个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魔鬼能看，恶魔能看，吸血鬼能看……为什么海族不能看？ 娜迦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接受了礼物，跟鱼人离开了自由城。 没过多久英格丽特拿着黛菈的一双靴子回来。安南抱着一丝希望，释放了低等召唤术……法术没有回应。 当初地狱山失联之时，法术同样没有回应。 但怎么会没有回应？黑色裂隙的封锁应该消失了才对…… 无论如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好过一具破布般的尸体出现要好。 安南暂时把靴子放到一旁，准备过段时间再试一次。起身来到大姐的办公室。 “恶人军团有多少损失？” “我们只救回来了四分之一。” 那种情况，传送被打乱，还是落进恶魔巢穴，还活着四分之一已经算很好了…… “安南，你要去看看影歌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怎么了？” 伊蒂莉娅摇头：“我不好说……我只知道她向莱奥奈法先生问了些事，还要走了一具骷髅。” “我一会儿过去。” “你还有别的事吗？” “嗯……红龙术士还活着，我得催促高山之城乘胜追击。” 安南他们回来的这几十分钟，自由城已经回到了高山之城。安南带着奥尔梅多进城，拜访了加尔金大元帅。 “战争结束了。”加尔金大元帅带着笑意说道。 安南则是相反的冷淡：“娜娜子还活着，恶魔给王国造成的惨痛伤痕就摆在北方，结束了？伱们为什么不在红龙术士重伤的时候出手，为什么任由它逃走！” “你……”加尔金大元帅盯着安南，“它是你的仇敌？” 安南摇头：“在它率领恶魔大举入侵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但要想驱逐恶魔……娜娜子必须死。” “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做了。” 安南意识到加尔金大元帅的言外之意：摧毁黑色裂隙的那一击让他们付出了不少代价，没有余力再解决红龙术士了。 (本章完) 节129.影歌的来历 杀再多恶魔也不如砍断恶魔大君的爪子……迪蒙王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红龙术士的生命力超过他们的想象。 “它已经重伤了，不能让高山之城的传奇追击吗？” “不要低估传奇的底蕴。他们即使重伤，仍拥有可怕的威胁……”加尔金大元帅严肃地说。 好吧，安南对传奇缺乏一个清晰的认知。两个传奇必然能杀死一个传奇的是传奇，老祖宗那种的也是传奇。 “……无论如何，这是杀死它最好的机会。你们要是不敢，就我去做！” 加尔金大元帅复杂地看着态度激进的安南：“你不该冒险。” “娜娜子逃到哪里去了？” “……北方的冻土，那里是片危险之地。霜巨人，白龙，，鼠人，还有到处都是的恶魔。你想杀死红龙术士，除非——” “你想说北方冻土有一把强大的符文剑，我拿起后获得了力量但也被诅咒，杀死了身边的所有人，虽然杀死了娜娜子但还是被符文剑腐化，最后在庆功宴上回来刺杀国王，加冕为王？”安南打断他。 “不……” 加尔金大元帅张了张嘴，改变了注意，“你有一個机会，安南。” “国王会在今晚举行庆祝晚宴，作为这次行动的最大功臣，你会有登台演讲的机会……能不能说服国王和大臣们就看你自己了。 安南微笑说：“看来您也很不甘心。” 加尔金大元帅露出一抹追忆：“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什么！？” 加尔金大元帅面无表情扫了震惊的安南一眼：“我是说这种只要决定了就一定要做到的决心。” “哦……” “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计后果，不知代价，撞得满脸是血才会停下。” 安南在猜加尔金大元帅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又或者只是缅怀过去的自己。 但既然加尔金大元帅也是主战派，最好把他绑在战车上：“我一个人份量不够，到时候需要您的出声援助。” “看伱表现。” 安南皱了皱眉头：“表现？” “你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们站在你这边。” 我们？ 还有其他人和加尔金大元帅站在一起吗？ 安南的注意先回到加尔金大元帅的话本身，哪怕杀死娜娜子是为了达成目的，他依然赶到不满：“您似乎忘了，恶魔威胁的是你们，我只是路过的好心领主。” “除了国王，那些贵族也是这么想的。” 加尔金大元帅在安南愕然中向外走去，站在门后突然停下。 “噢，我忘了，这里是我家。” …… “这些贵族……只是消灭了些恶魔就迫不及待的开起宴会。” 出去的路上，安南越想越气。 他们借助国家的崛起给自己捞取利益，封锁其他人出头的机会，然后在这个国家遭遇危机时拍拍屁股走人…… “奥尔梅多，你和大姐一定要提防自由城冒出这样的家伙，不然我不介意把他们吊死在路灯上。” 奥尔梅多知道他在抱怨，但还是解释了几句：“安南，你要考虑迪蒙王国节节败退，已经损失了近一半国土，这是难得的一场胜利。” “你要来吗？我估计会看到不少熟人……” 奥尔梅多微笑：“今晚注定要得罪人，我就不去了。” 要是安南把事情弄得太僵，还有奥尔梅多出面缓和的机会。 “随便你。” 距离傍晚还有些时间，安南试着召唤黛菈无果，回到自由城看望影歌。 伊蒂莉娅说的没错，影歌确实有些不对劲……安南来的时候，她正在和一具骨架对话。 哪怕那是一只披着板甲的骷髅兵，但活人和骷髅对话依然很怪。 黛菈带着羽毛面具，看不出深情，但看她温柔的低语，安南想到一种可能：“你认识他？” “他是我哥哥。” “抱歉……” 安南观察起那具骷髅。苍白的骨骼依然高大，生前应该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套着褪色太阳图案的精良板甲，放在一旁的长剑则是普通的制式骑士剑。 影歌轻轻抚摸骷髅额头的刻痕：“这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留下的，那枚箭险些要了他的命……” 身份神秘的影歌第一次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比想象中普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波澜壮阔的经历：影歌的父亲是一位小领主——和安南这种领主不同，那种小领主通常指的是拥有法师、骑士身份，管辖着一小片土地或庄园的小贵族。 作为儿子，影歌的哥哥将成为其实继承父亲的庄园，而女儿将会联姻，或者给有权势的贵族当情妇。 然后就是老套的发展，影歌拒绝联姻，她跑了出来，被暗影兄弟会发现天赋并吸纳。 坦白地说，影歌对那个家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照顾她的哥哥是唯一的例外。 而现在，他们以为离家出走的女儿死了，而离家出走的女儿以为家人还活着…… 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要回家看看吗？”安南的语气变得轻缓。 影歌摇头：“我的家在北方……” 那里现在除了恶魔就是鼠人……更加悲伤了。 安南安慰道：“别放弃，北边的许多人都逃到了南边，高山之城里就有不少难民，说不定你的家人就在这里。” 影歌还有些犹豫，安南替她决定道：“我今晚要去参加国王举行的宴会，你家里人姓什么？我帮你问。” “……菲勒姆。” 影歌悲伤地看着她的哥哥，决定和家里和解。 安南回城主府转了一圈，发现许多事自己不提他们已经去做了，比如派人沿着安纳河搜寻幸存者。 但到现在没找到杜瑞坎之女和另外三个人，似乎真的只有安南和布莉诺·迦娜、黑寡妇没有迷失在地下河。 这份功劳本该属于杜瑞坎之女的…… 还有些事他们则没主动去做，比如迦娜家族的人、被遗忘者们，还有塔西娅的族人还在高山之城没有接过来。 “给你半天时间，把他们都接回来！” 洛西连忙站直：“我现在就去！” (本章完) 节130.我对人类没有兴趣 宴会。 就好像平民的一生逃不过结婚、工作、交税，贵族的一生也逃不过享乐，联姻，和宴会。 男人们有男人的宴会，女人们有女人的宴会，大贵族有大贵族的奢华宴会，小贵族有小贵族的家庭宴会。 安南起初很反感这种没有意义，一群有钱有地位的人凑在一起的聚会，但现在他也逐渐认同起来。或者说，学会了接受自己能接受的那部分。 毕竟除了宴会，很少有机会能认识陌生的贵族。 无论从拉拢追杀红龙术士的人，还是把商业街开到迪蒙王国，奥尔梅多都赞成安南参加宴会。但有些事不得不防……比如恶魔的反击。 说难听些，今晚的宴会基本上聚集了半个迪蒙王国的权贵，只要恶魔能想办法解决宾客，迪蒙王国就成了恶魔的花园。 但安南又不肯带着骷髅王和史瓦罗先生，他觉得自由城比自己更需要保护。 奥尔梅多拗不过他，只好花了十金币，让伊莉摩雅丝偷偷跟着保护安南。 …… 这次的王国晚宴有无数大人物，就连加尔金大元帅的身份放在这里都算不上什么。但就像加尔金大元帅在这次大捷里的表现一样，谁也不能抹除安南的贡献。 高山之城金碧辉煌的礼厅之中，一场盛大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 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光芒四射。王室把王宫里的东西搬到了这里，墙壁上挂着迪蒙王国历代国王的肖像，他们的目光似乎注视着这场盛大的宴会。 宫廷乐队在宴会一角演奏着欢快的乐曲，琳琅满目的美食摆在餐桌，从精致的点心到珍贵的食材，端着餐盘的侍女们轻灵在宾客和餐桌间游走。 宾客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璀璨的珠宝，相互寒暄，杯觥交错。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连空气都弥漫着喜悦与庆祝的香气。 就好像……恶魔已经被赶回了雪山一样。 某个时刻，宴会变得安静，所有宾客同时向门外走来的一道苍老身影行注目礼。 迪蒙王国的三王女扶着老国王来到了宴会，身后跟着一些人。 安南还看到了那位和娜娜子对峙的安德里乌斯。 虽然没有杀死娜娜子让人惋惜，但安南觉得安德里乌斯也像是个激进派，说不定能拉拢过来。 骷髅王加安德里乌斯，打个重伤的红龙术士不难吧？ 很快，那位总是偷往安南这边瞧的三王女扶着老国王和一位大贵族交谈起来，安南找到机会来到安德里乌斯身边。 “安德里乌斯先生……” 安德里乌斯的神情似笑非笑：“你让加尔金答应，我们自然会站在你这边。” “呃……” 看来加尔金大元帅和他通过气了。 往好处想，城中的主战派起码有了一位传奇法师…… 宴会忽然一阵喧哗，安南抬起头，看见老国王站在宴会中央讲话。 安南没什么兴趣听，同样没兴趣的还有宴会一角，正在餐桌前挑挑拣拣的伊莉摩雅丝。 甜品？没什么味道。葡萄酒？和水差不多。正嫌弃盯着自己瞧的人类？她不喜欢这种喜欢乱叫和排泄的食物。 伊莉摩雅丝机械般尝着餐桌上的每一种食物，不过在其他人眼里，把放着食物的餐盘端走，再空着放回去实在不能称之为“尝”。 把一块牛排放进嘴巴之后，伊莉摩雅丝终于停下了她的餐桌巡游，向经过的侍女招手。 “呃……小姐，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跟着伊莉摩雅丝填食物的侍女撑起笑容。 伊莉摩雅丝指着肋排说：“再来五十份。” “抱歉，您是说……五十份？” “唔……我说错了。”伊莉摩雅丝抿了抿唇上的酱汁。 侍女松了口气。 “我要一百份。” 这场宴会，值得伊莉摩雅丝关心的只有安南和食物。 “我要特别感谢一個人：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先生。” 几十分钟后，正在垒起的肋排山前奋战的伊莉摩雅丝听到熟悉的名字，从食物堆里抬起头。 “他在中土抵抗了鼠潮，担忧北境的境遇，向王国伸出援手。他不止揭穿了恶魔和鼠人在莱斯奥谷地的瘟疫，还带来了恶魔之门的消息……” “你履行了北境之王的职责，保护了迪蒙王国，我要向你致谢……” 这一刻，无论是讨厌安南还是喜欢他，所有宾客都鼓起了掌。 “安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国王笑眯眯地望着安南，旁边的三王女终于能光明正大且不含掩饰地瞧着安南。 “我为迪蒙王国暂时击退了恶魔的侵袭而欣喜，但我还是要说，危机还没结束，相比聚在这里庆祝，趁着红龙术士重伤，找到它，杀死它才能彻底解决危机。” 不合时宜的话让不少宾客脸上的笑容消失，重新忧心忡忡。 “我们的士兵经历了奋战，筋疲力尽，需要一段时间休息。”那位先前和老国王交谈的大贵族站了出来，像是舞台剧上的英雄：“请放心，我们的战士英勇无畏，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四周的掌声比刚才老国王介绍安南时还要热烈。 安南敏锐捕捉到加尔金大元帅敷衍都懒得敷衍的脸色，意识到这家伙就是加尔金大元帅说的“证明价值的工具”。 找到目标就好办了。 安南摇了摇头：“恶魔无穷无尽，我们到现在连有效战果都没有一个，拿什么摘得胜利之冠？凭在宴会喊几声‘胜利属于我们’吗？恕我直言，这样的话，我的魔法影像比你的口号更有用。” 男人依然噙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半点失态。 “今晚不适合再谈这些让人烦躁的东西，安南，不如明天如何？”老国王这时出声。 “依您旨意。” 男人躬身。 安南眉头微蹙，以为老国王站在主和派这边……直到他让安南过去，介绍起了三王女：“她是我的女儿。” 老国王想要撮合安南和三王女。 安南不想被迪蒙王国绑上，但又缺乏合适的借口，只好把自己术士的身份搬出来：“抱歉，我……不喜欢人类。” 当啷—— 不远处，正享用肋排的伊莉摩雅丝失手丢掉叉子。 (本章完) 节131.绞杀藤 老国王和三王女难以置信，又觉得很正常…… 他们对安南的风评早有耳闻，毕竟他身边的蓝龙，精灵，吸血鬼，德鲁伊，半人马，牛头人等异族异性数不胜数，甚至早些时候还和海族不清不明……但没想到真的会坦率地说了出来。 三王女无疑是最失望的，瞪着安南，一副看错人的模样。 坦白的说，贵族子嗣很少有难看的长相，他们优渥的家境撑得起好看的配偶，王室更加如此。 这位三王女有着和老国王一样的蓝色眼眸，微粗的眉毛带着些英气，肌肤因养尊处优而白皙细腻，但说实在的……要论地位，塔图恩帝国的欧琳已经是骑士团团长了。 论外貌，泰德尔比起精灵女神也不逞多让。论能力，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更是把自由城打理的仅仅有条。论背景，绯红公主有个猩红女王的妈。论实力，伊莉摩雅丝是头青年蓝龙。论和安南的交情，塔西娅是安南的第一个朋友。就算论年龄，精灵导师出生的时候人类还没走出威尔海姆呢。 实际上这是安南第一次拒绝联姻——伊蒂莉娅催他不算。 总感觉以后每个人看待自己都会带上刻板印象，提起他也会从“年轻的浮空城之主”变成“那个冠军术士”……不过这样也算永绝后患了。 随着年龄增长和说不定在整個艾伦大陆都算最知名的黄金单身汉之一，这种联姻不会少。 安南的私生活只是宴会的插曲，他们很快开始了庆祝和聚会。 “你早就知道了？”安南找到显眼的加尔金大元帅，来到他身边。 “你甚至不愿称呼我为，您。”加尔金大元帅故作不满。 “你们连追杀重伤的娜娜子都要磨磨蹭蹭，不配得到我的敬意”安南也故意说道。 加尔金大元帅忽然大笑出声，引得周围宾客惊讶望来，又收回视线。 “准备一下吧，你的战场在明天。”加尔金大元帅望着宴会说道。 他还没放弃，这倒是个好消息…… 安南拿起一杯果汁，这时才注意到加尔金大元帅站的位置能俯瞰整个宴会……这算是将军的习惯了，喜欢站在能看到全局的地方。 “那个拒绝我的家伙是谁？” “谁？布兰达公爵吗？” “他很厉害？” “嗯。”加尔金大元帅抿了口红酒，“迪蒙王国有三分之一的官员和他有关系。” “这么说他才是迪蒙王国真正的国王？”安南若有所思。 加尔金大元帅斜眼看他：“要让别的贵族听见你已经被皇家卫兵拖去地牢了。” “无所谓，我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鉴赏一下当地的地牢。” “贝塔尔的救赎？” “原来您看过？”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加尔金大元帅牵起一抹笑意。 安南若有所思：“您的那位堂兄哪来的恨呢？”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很少得罪人。”安南毫无自觉地说。 加尔金大元帅没卖关子：“我的那位堂兄想要让儿子和蒙特利尔黄金家族联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要联姻的女孩和你走得很近，还在之后拒绝了他。” “欧琳？” “嗯。” “干得漂亮。”安南顿时念头通达，“他的儿子是什么臭鱼烂虾，五百多磅的怪物？欧琳每天晚上还要自己扒开肥肉？真恶心……” 加尔金大元帅觉得安南在找借口骂自己。 “我的堂兄其实很欣赏你。” 他话锋一转，让安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除非奥尔帝国有‘越喜欢就越否认’的传统，不然我不认为他哪里欣赏我。” “伱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吗？” “什么？” “冠军术士，拥有一座自由城，跟至高十三王之一关系交好，精灵王庭打算打破万年的陈规和你结盟，跟血族保持联系，还有魔法影像这样的吸金兽……如果你是个平民，贵族们或许还会挑剔的认为你是新贵，但你还是北境十二王，贵族之中的古老家族。最关键的是，你还不到二十岁……哪怕在中土，像你一样优秀的年轻人也不多。” “你会让所有女孩发疯的。” 所以安南当众表示自己不喜欢女人……呸，人类。 “这和他找我麻烦有什么关系？” 加尔金大元帅叹了口气：“因为这是金斯利的儿子做的，他知道的比你还晚。。” 安南将信将疑，但加尔金大元帅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所以回到刚才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加尔金大元帅一开始的表面严厉，实则伸出援手和现在的这番话都在缓和他和堂兄的关系。 安南没再说什么，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会让关系弄僵。 安南认为血债就该血偿，而包括金斯利公爵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一只鼠人和一群平民而已，死就死了，难道比和贵族的友好关系更重要？ 救回断牙的灵魂再说吧……如果恶魔大君手里的灵魂不是谎言的话。 “我们能不能扳倒他？”安南的话题回到布兰达公爵。 像这样的大贵族，屁股不会太干净…… 结果加尔金大元帅严肃警告道：“我们的敌人是恶魔，而不是给王国带来新的动荡！” 安南叹了口气：“就像是绞杀藤，对吗？” 南方有很多的绞杀藤丛林。它没法独立生存，依靠爬到生长的树上晒太阳而生长，逐渐绞死大树。但同样的，旧的大树死去，新的树苗得以晒到阳光而生长，然后在未来再被新的绞杀藤杀死…… 很显然，这位公爵已经到了大而不能倒的地步。他和王国派系牵扯过深，在有外患的时候再制造内忧……先不说背后的诸国会不会投注，王国自身就会分崩离析。 “你们继续吧，我要回去想办法了。” “你不再待一会儿了？女眷们要来了……哦，我忘了。” 安南忽视加尔金大元帅的打趣，和安德里乌斯告别就走出了宴会。 刚坐进马车，一道身影突然跟着坐了上来。 (本章完) 节132.娶一头龙需要花多少钱？ “伊莉摩雅丝？” 安南还以为是不甘心的三王女。 伊莉摩雅丝像人类一样收拢起裙子：“奥尔梅多让我来保护你。” “安南大人？”车外的卫兵试探问。 “没事，让车夫出发吧。” “好的。” 停在宴会厅前的马车缓缓驶离，车里，伊莉摩雅丝朝安南伸出手：“一百金币。” “什么？” “那个人类女人承诺的报酬。” “喔……”安南老实掏出二十金币给她，猜是奥尔梅多让她来的。 “你要逛一逛高山之城吗？”安南问道。 伊莉摩雅丝摇头，把一小堆金币收进幻化的衣服里，继续看着安南。 “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伊莉摩雅丝稍微停顿：“有钱吗？” “我想除了威尔海姆，再也找不到几个比我还有钱的新贵族了。”虽然不明白蓝龙为什么这么问，但安南有几分自得的说道。 他有着所有人羡慕的敛财速度……当然，也有他们争议的败家速度。 那么多的金币，他居然不摆在宝库里堆积如山，整日整夜的看，而是拿去给穷人盖房子，真是造孽…… “怎么了？” “只是……人类结婚会有给礼金的习惯吗？” “我不知道……应该有吧？” 安南疑惑伊莉摩雅丝怎么怪怪的，然后突然想起，她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就是说，自己在宴会发言时，她也在现场…… 嗯……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车厢顿时陷入诡异的宁静。 直到从高山之城的传送门回到自由城，在城主府前分开，安南和伊莉摩雅丝才同时松了口气。 目送伊莉摩雅丝回到水晶巢穴，安南问城主府门前的洛西：“人接回来了吗？” “嗯！他们已经安置在公馆和营地了！” “很好，骷髅王在哪？” “它刚去了蘑菇屋。”洛西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我们找到影歌的亲人了。” “这么快？” “我们很出名，稍微打听一下就找到了，不过……”洛西的为难就在这上面，“影歌好像知道了真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她在哪？” “恶人军团的临时营地。” “知道了。” 安南转身往外走去。 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自由城人差不多习惯了漂浮在空中的感觉。 本来沿海街道的酒馆出门见海变成了出门见沙滩，而且在城市每一处大楼能看到。 空气变得清新了，不再到处都是海水味，不过清晨和云多的时候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 莉莉丝还带着法师塔法师在自由城外围竖立了一圈魔法防护，以免醉汉和小动物失足掉出去。 安南先去了蘑菇屋，想要杀死娜娜子，骷髅王是最重要的一环。 要是能让骷髅王加入自由城就好了……不过这是一种奢望。 虽然安南和骷髅王关系很好，但也只是类似朋友和同盟的关系。换种说法，自由城提供不了骷髅王需要的东西。 但让骷髅王帮些忙它是不会介意的……比如给蘑菇屋的麦可尔和邓不利少一些启发。 “怎么样？” 骷髅王抬起头颅，骷髅头骨明明没有表情，但让人觉得它在微笑。 “还是权利和派系交织的破事……”安南摇了摇头，“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個问题。” “他对一头蓝……一头龙很有好感，但您知道，龙族总是贪婪成性，结婚也会需要礼金，您知道龙族的礼金一般是多少吗？我是帮我的朋友问的……” “我知道的是，一头龙的结合需要一座山脉的所有权。” “只是一座山脉？” “有一些拥有身份的龙还会要求拥有一座城市或者装满巢穴的财宝。”骷髅王的魂火闪烁，仿佛洞穿真相：“你不是要解决红龙术士吗？” “哦对……莱奥奈法先生。” “你想怎么做？” “要想彻底杀死红龙术士，我们要付出多少代价？” 骷髅王认真地说道：“最大的代价不是那头龙本身带来的，而是他背后的恶魔大君。” 怪不得迪蒙王国会突然冒出一群温和派…… 但是，恶魔大君本就想要侵略……保持克制难道就能让它们停下吗？ 真是可笑…… 从蘑菇屋出来，安南又去了恶人军团的营地，但在影歌门前被卫兵挡住。 “安南大人，军团长要求谁也不见……” “我也不行？” “我想应该主要是说您……” “好吧，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卫兵摇了摇头。 安南就只好先回城主府，跟着塔西娅去看望她的族人，跟着布莉诺·迦娜看望被遗忘者们，然后告诉奥尔梅多，一定要安排好他们。 “对了，你让伊莉摩雅丝跟着我？”出门前安南想起什么，回头驻足。 “嗯。” “给钱了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两头拿钱的伊莉摩雅丝还挺可爱…… “挺划算的，十金币就雇佣一头蓝龙保护。”奥尔梅多轻笑道。 “十金……” 安南张了张嘴。 自己辛苦敛的财迟早要被伊莉摩雅丝偷光！ …… 第二天，清晨。 安南穿过秋天的薄雾，提早来到高山之城议会厅。 相比昨晚庆功宴作为功臣受到注视，这场议会的安南泯然于众，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议员站出来打岔。 从始至终那位布兰达公爵都没有开口。 “红龙术士重伤，这是难得的机会——” “看呐，我们的北境之王想要继续站在前线，当所有人的英雄。”一名议员站起来，浮夸地讽刺道。 “你弄错了一点，我只是提供了一些请报上的帮助，真正抵抗恶魔的是这个国家英勇的战士们，伱这么说是在亵渎他们的荣耀。” 安南已经不是两年前对政治一无所知的家伙了，他看得出来，谁在阻击自己，加上黛菈一直失联，积攒的情绪顿时爆发。 他冷漠讽刺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脱了这身衣服去前线赎罪。” 安南的反击让议员哑口无言，但也仅此而已了。加尔金大元帅和他身边的人不站出来，安南不可能是布兰达公爵和他的人的对手。 议会结束了，安南甚至没去找加尔金大元帅，沉默地从议会厅走出，仿佛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刚走下台阶，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安南面前。 (本章完) 节133.计划和过往 这一幕有些眼熟……只是调了个位置。 宴会见过的三王女坐在车厢里，偏头道：“上来。” “我……” “别磨蹭。” 英气的眉毛一皱，她伸手将安南拽上了马车。 “随便去个地方。”她和老车夫说道，在马车驶离议会厅后问：“布兰达叔叔阻止你了？” 安南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三王女说的叔叔就是布兰达公爵。 “他就是这样，商人心态，什么都觉得只要拉长时间坚持运作，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安南保持沉默，他还不知道三王女拉自己上来的目的。 “安南，你想杀死红龙术士吗？”她开门见山。 “我说了不算。”安南的神情又变成了议会后半段那样。 “那是因为代价还不够。” “迪蒙王国被侵占了三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领土，还不够吗？” “对平民来说够了，对贵族来说还不够。”三王女认真盯着安南，“所以要让红龙术士抓我。” “我们连它在哪都不……”安南忽然闭上嘴，“你的意思是……” “你不敢吗？”三王女仰起头。 马车这时停下，窗外是法师塔旁的一片无人园林。 三王女跳下车，快步往前走去。安南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裙子很短……不是轻浮的那种短裙，而是便于行动的利索。 “真的要到这种地步吗？” “你在犹豫什么，嗯？”三王女突然驻足回头，让安南险些撞上去，“一个三王女重要还是消灭侵略王国的恶魔重要？” “但你确定国王会因为你‘被红龙术士抓走’就怒不可遏？” “那就继续，抓走不行就炮制我的尸体，我的尸体没用就去抓我的哥哥！” 安南深吸口气，怀疑三王女是不是也有灵魂在恶魔大君手里。 这应该是他参与的最疯狂的计划了。 “所以你答不答应？”三王女质问道。 安南没有立刻回答，转而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白银之塔，找安德里乌斯。” “不用了，我们去找加尔金大元帅。” 安南的同意让三王女露出笑意，接着是疑惑：“他？” “大元帅站在我们这边。” …… “伱们……真是疯狂。” 加尔金大元帅的府邸，加尔金怪异盯着登门拜访的两个小家伙。 “您就说能不能让老国王和那位布兰达公爵改变主意吧。”安南开口。 加尔金大元帅的怪异神情变得复杂：“我想没人能阻止一個男人向伤害他的女儿的敌人复仇……” 看来可以。 “你们来的时候掩人耳目了吗？”加尔金大元帅想得更深远。 “还没来得及。”三王女说道。 加尔金大元帅偏头，唤来管家：“把他们来的痕迹抹除掉。” 计划还需要布置。 毕竟城里那么多双眼睛，还有好几位传奇在，想当着他们的面“把三王女抓走”，需要细致的安排。 加尔金大元帅全权负责，基本上算是把这解释败露的后果接了过去。 他的责任感就像体重般让人安心。 因为三王女是在议会厅门口接走安南，被许多贵族和卫兵看见，所以他们故意在高山之城的花园里转了转，然后在繁华的商业街分开。 安南和王女的碰面不影响计划，毕竟许多人都知道，三王女对安南有意思—— 然后由三王女在寝室布置恶魔出现的痕迹。另一边，安南和自由城布置要离开的假象。 深夜时分，三王女如计划般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提着魔法灯的侍女们沿着走廊小跑来到门前，没过多久，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三王女被抓走了！” …… 自由城从高山之城侧面飘到了南边。 安南把真相只告诉了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所以城里人以为他们真的要离开。 自由城人的反应大多是：就这么走了？扔着重伤的红龙术士不管？ 为了让情况看起来更像真的，他还在城主府召开会议，接下来启程，出发星月湾和微风城！ 新居民们没什么反应，旧居民们则热泪盈眶，涌入酒馆开始狂欢，彻夜不眠。 街上摇摇晃晃的醉汉又多了起来。 莉莉带着猫群在街上巡视，找到倒在街上的醉汉就跑去通知卫兵。 所以当王室来人，希望安南去一趟高山之城的时候，他们表现出如假包换的惊讶。 “我想一想。”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三王女失踪，嫌疑最大的是红龙术士，其次就是安南—— 趁着“想一想”的时间，安南又去敲响影歌的门。 喀嚓—— 门打开了。 房间里没有亮灯，影歌站在阴影里，似乎没戴着羽毛面具，脸颊的轮廓让安南以为是黛菈回来了。 “好些了？” 影歌退回到阴影里，接着缓缓响起低语声：“他是来找我的。” “你的哥哥？” “嗯……” 影歌说从她离家之后，父母就取消了婚约，还让哥哥带着父亲写的信出来找她，然后遭到袭击，死在了高山之城郊外的那篇土地。 那封信早已融进了泥土。至于昨天找到的也不是影歌的家人，而是她以前的管家。 让影歌把自己关进房间一天的原因是他带来的真相：恶魔来袭时，影歌的父母在逃亡时被一群兽人袭击。 讽刺的是，影歌确实孤身一人了。 而那位管家说，在影歌大吵一架的当晚，她的父亲就在书房里自责地说：“塔蒂和我们这代人不一样。她还年轻，不知道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来自何处，还在向往和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没有告诉她是我的错，我爱她。怀特能继承我的位置，塔蒂呢？她那样的女孩要怎么自己生活？她能啃掺了木屑的黑面包，自己洗衣服，织布，在太阳下劳作，还要被街上的男人骚扰吗？” “只是想想我的心都要碎了，我需要好好跟她道个歉……我可以很容易的说出这番话，但……当面和她说需要我鼓足勇气。” 第二天清晨，影歌带上自己的东西逃出了家。 这位老父亲终究没有能和女儿道歉。 (本章完) 节134.红龙术士的悲哀 安南不太会安慰人，他犹豫道：“你知道他们埋葬在哪里吗？如果需要，我可以让骷髅王帮忙把你父母的骨骸转化成骷髅。” 影歌没有说话，安南只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路过城主府，安南问洛西：“送信的使者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着急了。” “让他继续急着。”安南准备去看一看塔西娅和被遗忘者们。 没想到使者从城主府里跑了出来，凑到安南面前：“安南大人，国王和大元帅都在等着您呢……” “没有必要。”安南摇了摇头，“这是你们迪蒙王国自己的事，我已经准备回去了。” 年轻的信使顿时一脸焦急地说：“安南大人，这个国家里的一些蛀虫不知道您做了什么，但更多人知道您的贡献有多大，迪蒙王国能赶走恶魔前锋和您脱不开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安南对信使产生了些兴趣。 “菲舍尔，大人。” “菲舍尔，有兴趣来自由城吗？” “呃……”信使既诧异又迟疑。 “没事，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随便去一条商业街说我就行。”安南只是条件反射地想往自由城敛些好东西，“好吧，看在你这番话的份上，我现在就过去。” “谢谢安南大人！” 信使险些激动的答应安南的邀请。 还有什么比一位浮空城之主，还是拯救了迪蒙王国的英雄的认可更好的呢？ “洛西，跟奥尔梅多和大姐说一声。” 安南跟着信使传送到高山之城。 这一次不再是议会厅，而是成为临时王宫的法师花园。 披着黄金甲胄的高大卫兵伫立大门两旁，安南进到大厅的时候，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贵族正在激烈争吵。 一些人注意到他来，加尔金大元帅挥了挥手，让安南坐过去。 “那些年轻人是……王室？”安南注意到老国王身边坐着一些异常年轻，和自己外貌相仿的年轻人。 “嗯。” 安南扫过那些人，他们大都有着和老国王相同的瞳色，他还看见了曾被黑寡妇关进地牢的第十六王子。 他的个头不高，像女人般瘦弱，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五六岁。 黑寡妇干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是在两年前，第十六王子当时就已经十五岁了，所以……是黑寡妇没有节制的榨取让他发育不良？ 还是说黑寡妇只是好这口？ 扫了王室成员一眼，安南的注意回到老国王身上。 没了王冠和披风，老国王看起来只是个慈祥又疲惫的普通老人。脸上多出许多道沟壑，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要是三王女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心软。 安南安静地看着他们在争吵，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真是讽刺……迪蒙王国丢了近半的土地还在隐忍，但三王女一失踪，贵族们不管不顾也要救回来。 这倒是和忧国忧民的三王女完全相反。 安南他们准备的线索同时指向红龙术士，因此三王女被抓时间认为是红龙术士的报复—— 赞同救三王女的和继续隐忍的各有一半，但随着布兰达公爵和大王子共同站出来后，议论变得一边倒了起来。 毕竟前者是迪蒙王国的无冕之王，后者是迪蒙王国的未来国王。 “三王女和他们关系很好？”安南悄悄问加尔金大元帅。 “大王子和布兰达公爵一起长大，而三王女又是大王子带大的。” 安南恍然，怪不得三王女那么有信心…… 迪蒙王国最有权势的两個人站在一起，加上老国王失去了最宠爱的女儿，他们很快决定救回被“红龙术士”抓走的三王女。 安南没有开口，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做出安排：王室和高山之城派出三支传奇小队前往北方追查三王女的下落，安德里乌斯就在名单里。 “我以为他们会找借口说，娜娜子抓走三王女只是为了逃出去。” “这不重要，他们只会做现在该做的事。” 加尔金大元帅意有所指，而安南听了出来。 “您的意思是……他们知道真相？” “谁知道呢？” 出去的时候，安南被那位大王子叫住了。 这位名义上的大王子因为老国王还在位子上，实际已经四十多岁了。论年龄的话，三王女差不多和他的女儿一般大——实际上刨除辈分，三王女确实和那位公主一起长大。 “她生前最喜欢你……”儒雅的大王子悲伤地说道。 什么？三王女已经死了？ 安南怀疑大王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故意揶揄自己，他只好说：“我会帮忙的，和骷髅王莱奥奈法先生。” “谢谢，战争结束后，迪蒙王国会报答你的奉献的。” “抵御恶魔，人人有责。” 大王子露出一丝笑意：“我喜欢这句话。” “对了……”结束简短的交谈之时，大王子想起一件事，“她最喜欢吃蜜姜饼。” 好吧，大王子已经明牌了。 看来根本不是什么“激进派和温和派的对抗”，而是“三王女用自己威胁大人们，大人们只好屈服”。 但安南眨了眨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大王子笑了笑，带着仆人离开了。 安南也回到自由城，找在城主府做客的三王女。 不是安南金屋藏娇，而是三王女藏在这里最安全，还不会被发现。 “伱受伤了？” 敲开门进房间的时候，安南看见三王女的胳膊上系着绷带——明显的自由城医院手笔，外面的法师丢个治愈术就不管你了。 “适当的血会增加可信度。”她说道。 安南开始对这位三王女有些好感了。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三王女，她撇起了嘴：“我就知道瞒不过我的这位兄长。” “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待在这里，和你一起追杀红龙术士。” 安南摇头：“我不会带自由城去‘救你’。” 自由城目标太大，飘在天空简直就像有个箭头在指着“我在这里”，红龙术士只要不蠢肯定会离他们远远的。 不过红龙术士不知道，本来它能顺利逃回北方，凭借安南一己之力让它登上迪蒙王国的猎杀名单。 它应该荣幸——被一位恶魔大君盯上，被王国倾尽全力，被自己死缠烂打。 (本章完) 节135.我们真是太厉害了 迪蒙王国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一头庞大的红龙坠落进山脉。 深秋的北境草木干枯，红龙坠落之处没多久燃起熊熊大火。 树木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火焰有扩散迹象之时，森林上空闪过一道红色氤氲，所有火焰瞬间消失，只剩一片升腾浓烟的焦黑森林。 “你失败了。” 恶魔军团的欲魔副手赤足落在莫格洛克的脑袋上。 “我没有失败！” 红龙术士甩动头颅，落在它的头顶的欲魔张开黑色的堕落之翼，降落到红龙的面前。 冷笑在欲魔唇见间浮现：“恶魔之门被毁，主人很生气……” 谈起那位“主人”，红龙术士色变，但仍然狡辩着低吼：“有你的责任……” “我只负责监督你，所有行动是你在执行。” “但是你抓来的女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某种邪恶潜伏在欲魔看似无暇的微笑里：“主人不会听你的辩解。” “莎尔拉，我给你抓来了那么多女人——” 红龙术士暴躁地喘着粗气，但在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你应该帮我……” “伱想办法将功补过吧。” 莎尔拉只是来看看倒霉的莫格洛克是否还活着，“我要继续去调教萝丝赐给我的小黑暗精灵了。” 欲魔的两瓣翅膀像是茧般将她包起，轮廓在一片飘落的黑色羽毛中消失。 …… 出发之前，安南先去和老圣杯骑士告别。 圣杯骑士最愿意干这种追杀邪恶的事，不过即使他们跑断了腿也追不上红龙术士，再加上没了神术……所以追杀红龙术士的三名传奇都是法师。 “放心吧，我死之前，高山之城不会被恶魔踏破。”老圣杯骑士许诺道。 “那你可要躲的远远的，最好到自由城养老，再活个几百年。”安南玩笑道。 “圣杯骑士绝不藏头露尾，躲避危险。”纳文冷哼道。 安南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也不在意，继续问德拉托雷：“消灭红龙术士我能得到多少挑战分数？” 老圣杯骑士想了想：“五千分怎么样？” “还能商量的吗？” “湖中女神不在，见证人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德拉托雷叹息：“你挑了一个坏时代，安南。要是放在以前，你说不定已经饮下湖水，成为圣杯骑士了。” “那说不定我都没机会成为骑士扈从。”安南玩笑道。 “确实，圣杯骑士要求坚守信念与纯洁，光是这点你就做不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 …… 官员们喜欢拖延，他们恨不得去個厕所都要召开几次会议，探讨以什么速度去，先迈哪只脚，用什么姿势坐—— 往好处想是稳重，往坏处说懒惰。 但事关三王女，整个迪蒙王国的官僚体系都行动的很快。 三位传奇大法师：安德里乌斯、艾瑟隆、梅瑞迪斯。 安南则和骷髅王莱奥奈法作为第四个传奇大法师充当外援。 四个传奇大法师……安南心想就算拿来打瑞坎尔王国都够了。 希望娜娜子别让他失望。 “莱奥奈法……我在北境亦是听闻你的名声。” “我只是一个惧怕死亡的亡灵恶意。” “你太谦虚了，你不是巫妖那种被知识扭曲的生命，而是和我们一样，博学的传奇法师。。” 四位传奇大法师寒暄了几句，预言学派的传奇法师艾瑟隆开始施法。 他在恶魔大君的干扰中勉强语言到红龙术士的方向，往北方赶去。 骷髅王幻化出一只骷髅之手，抓起安南跟着他们。 传奇法师的强大首先体现在速度上。和微风城的那位阿加瓦尔一样，他们的速度犹如流星，降临在北方的崇山峻岭 “预知术告诉我红龙术士就在附近，我们找当地人问问。” 他们发现的第一个“当地人”是一窝鼠人，当他们降落的时候，鼠群疯了般袭来，鼠人祭司躲在后面，朝他们丢邪能。 梅瑞迪斯忽然没了问话的兴致，抬手一道暴风雪笼罩数百米的范围，轻松把这群有着鼠人祭司的数千变成冰雕。 “这片山脉不会只有一群老鼠，再找找其他原住民。”梅瑞迪斯说。 四位传奇法师在山脉里转了一圈，从藏在地底的矮人那里得到了红龙的位置，顺便解决了两群老鼠四群恶魔一群兽人。 换做自由城，清理掉它们得哼哧哼哧地花上好几天，说不定还要付出一些代价。 被骷髅王拎着的安南安南兴奋地叫道：“我们五个真是太厉害了！” 那些矮人藏在地底避难，安南自告奋勇，表示能把它们接到自由城，然后送到中土的矮人族群那里—— 说是这么说，但安南已经视它们为囊中之物，未来自由城的新苦工了。 跟着艾瑟隆，他们找到红龙术士当初坠落的地方——一片未完全燃烧，只是表面被碳化的烧灼树林。 “红龙术士曾在这里短暂停留。”艾瑟隆说道。 安南不由担心娜娜子跑掉。 一个传奇，还是一个传奇红龙，想要逃跑没有人能抓到…… 艾瑟隆又释放了一道大预言术，低沉道：“根据预言，红龙术士就在这片山脉里。” “那么分开来找。”耐性最差的梅瑞迪斯说。 他们兵分四路，向四个方向探索，同时保持联络，以便在其中一人发现红龙术士时其他人及时赶到。 从头到尾也没有人问“找到三王女怎么办”……这种把戏连政客都骗不到，别提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 其中骷髅王最安逸——这片古老的森林不知埋葬了多少骸骨，它只要把它们召唤出来，让它们漫山遍野的去寻找。 安南还有闲暇打开传送门，让自己的幕僚帮忙出谋划策。 “为什么不找恶人军团？”奥尔梅多提议，“他们最擅长这种事了。” “你说的有道理，让黛菈……让影歌挑几个最坏的坏蛋来。” “我倒是知道一个……他们在恶人军团里都臭名昭著，人见人烦，被称为坏的流脓三人组。”奥尔梅多说道。 “坏的什么？” “意思是坏蛋中的坏蛋，恶徒中的恶徒。” “快把他们请过来！” (本章完) 节136.术士保护协会 没一会儿，雷克斯、贾斯特和艾瑟兰出现在安南面前。 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尤其是贾斯特，嘴歪眼斜，让安南心里惊呼简直就是天生的坏种！ “安南大人！”雷克斯急忙表忠心。 “我记得你……们。”安南在雷克斯眨眼示意之中改口，“奥尔梅多说你们是坏蛋是吗？” 披着法师袍的艾瑟兰谦虚地说：“我们加入自由城后就立志不再做坏人了……” “自由城需要你们的坏。”安南摆了摆手，“红龙术士藏在这片山脉，我们需要将它引出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这时，三王女轻轻走进了房间。安南没让三王女躲起来，任由她旁听。 被安南寄予厚望的贾斯特率先开口：“龙族贪财——呃，我的意思是，龙族向往财富……” 想起安南当时身边跟着一头蓝龙的贾斯特连忙改口，结果发现安南不止没有生气，反而是赞同地点头。 “……我们可以用一些财宝诱惑它出来。” “这么多传奇在追杀它，它会蠢到为了一些财宝就跑出来？”安南疑惑道。 “龙族就是那种明知金子被融化成炽热的黄金之河，都会一头扎进去的生物。”贾斯特带着谄媚，看起来简直想让人在他脸上踩一脚。 安南若有所思。 最大的财宝无疑是自由城本身，但红龙术士重伤，未必敢觊觎一座浮空城。城里还有十几万金币，把它们洒在树林里？ 安南打算先试试。 他在林间找了一座空地，然后让骷髅王把自己带到离地数百米高的空中，打开放置在财库的传送门。 金色的精灵雀跃着漏出传送门，在空中飘舞，化作一条璀璨的金色瀑布。 安南和骷髅王躲在一旁，安静等着红龙术士出现。 前几分钟，周围只有“哗啦”洒落的金纳尔瀑布声，第五分钟开始，周围开始出现异样的，仿佛翅膀煽动的响声。 安南抬起头，发现骷髅王已经在望向了某处。接着，那片天空突然爆发了剧烈的魔法闪光。 “它出现了。” 红龙术士是被金币瀑布吸引来的？安南不知道，但在匆匆关闭传送门，还来不及收起金币跟着骷髅王赶过去的时候，安德里乌斯正在尽力拖住红龙术士。 而娜娜子一副被抢走了财宝的模样，拖着重伤的龙躯疯狂进攻。 赶到的骷髅王一道传奇加持的虚弱术缠绕上去，娜娜子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缓，而随后赶到的艾瑟隆布置起围困它的囚笼。 “你无处可逃了。” 梅瑞迪斯俯瞰着困兽犹斗的红龙术士，开始吟唱。 “该死的人类，把我的金币给我！” 娜娜子由在怒吼，和安德里乌斯不相上下的颤抖，但它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艾瑟隆布置好了囚笼，骷髅王将其虚弱，安德里乌斯让它无法脱身，而梅瑞迪斯也即将完成她的吟唱： 清脆而悠扬的吟唱之中，山脉上空的云层开始翻滚，云层中的水汽逐渐凝聚，仿佛燃烧起来，形成笼罩山脉的一片火焰。 耀眼的光芒突然钻过云层，犹如天神敲打的火星，倾斜着砸中无法躲闪的红龙术士。 巨大的红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脊椎折断般随着陨石坠落，砸进地面，掀起的震荡让地面如同海浪般荡起涟漪，整片森林倾倒，燃起火焰，发出的沉闷巨响在整座山脉回荡。 四位传奇没有松懈，继续酝酿着新的法术。 传奇红龙的生命力超乎想象，而且它背后的那位恶魔主人不会任由它轻易死掉。 安德里乌斯这时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艾瑟隆侧目。 “龙族诅咒……莫格洛克想和我同归于尽，不要紧。我只是奇怪……它不想活了吗？” 本来它藏得好好的，突然冲出来要和自己同归于尽……难道就是为了那堆钱财？ “你们杀不死我！” 肆虐森林的熊熊大火忽然随着一道粗沉的呼吸涌向陨石坑底。浑身浴血的红龙龙鳞闪过一道红晕，微不足道的恢复了一丝它的力量。 “我已经稳固了这片空间，你的恶魔主人也救不了伱了。”飘在陨石坑上空的艾瑟隆居高临下。 梅瑞迪斯握住法杖，准备用第二发传奇陨石术彻底结束战斗。 “那么……这个呢？” 红龙术士突然吐出一枚水晶。它太过微渺，以至于传奇法师们都没反应过来就已落地，摔得粉碎。 啪—— 破碎的水晶升腾起一片亮银色的氤氲，在半空汇聚起一道虚幻的传送门。 两排披着白色斗篷的教徒犹如飘荡着，从传送门中漫步而出，它们每一个都涌动着丝毫不逊色于传奇法师的力量。 但它们却谦卑，甚至虔诚的匍匐在红龙术士面前，恭敬道：“伟大的术士，我们响应您的第三次召唤。” 安德里乌斯他们流露忌惮，骷髅王忽然和安南低语：“我会把你传送出去，如果他们不在意一只蚂蚁跑掉的话……” 骷髅王这番近似遗言的话让安南不安：“它们是谁？” “来自异世界的未知神灵信众……”骷髅王凝重道。 它无法理解的是，恶魔的爪牙怎么会和它们扯上关系，还拥有三次出手的机会……？ “你们要听令于我！”红龙术士向它们低吼。 信众们同时开口，犹如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声音糅杂在一起：“按照协会的契约，我们将遵从您的吩咐……” “哈哈哈哈哈——” 红龙术士发出狂妄的笑声，狞笑着超空中的五人咆哮：“他们要杀了我，给我杀死他们！” “快走！” 骷髅王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将安南推了进去。 踉跄的安南将要撞进传送门的刹那，两名信徒瞬移到安南和骷髅王面前。安南一头撞在传送门破灭的虚影之上。 而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两名信徒伸出手，一个抓向骷髅王的魂火，一個抓向安南的胸口。 “我是术士！” 这一刹那，安南突然意识到什么喊道。 那本来要挖出安南心脏的动作停滞，温柔地按在安南剧烈跳动的胸膛上。 (本章完) 节137.找到组织的安南 安南来不及思考，接着立马喊道：“让它们也停下！” 出现在众传奇法师身边，无视法师袍和众多传奇防御法术的保护，抓向他们心脏的信众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我也是术士，我命……恳请你们放了他们！”安南磕磕绊绊地道。 信徒们松开了手，得救的三位传奇抽身后退，冷汗涔涔。 所有防护法术都被压制了，只有神术有这种效果，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传奇信徒…… 脸上还带着狞笑的娜娜子僵住，接着咆哮道：“他只是个小术士，不要听他的话！” 信众们仿佛无数人异口同声的低语再次响起：“术士保护协会眼中，所有术士一视同仁。” “所以你们还要继续插手吗？” “只要你们不再互相残杀。” 安南一反常态的坚决：“不行，娜娜子带着恶魔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它必须死。” 安德里乌斯他们自觉聚集到安南身后，红龙术士已经是强弩之末，优势站在他们这边，只要术士保护协会不插手，这里将是红龙术士的埋骨地。 “我们保护术士。” 安南拿捏不准他们的立场，小声问旁边的信众：“信徒姐姐……它让你们杀了我，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有了权势后安南就很少这么做了……但跟能和传奇掰腕子的信徒撒娇，不磕碜。 “我们不会伤害任何术士。”信众发出悦耳的女声。 安南的黑眸逐渐亮起，顿时有了底气：“你们保护了什么？它是恶魔大君的爪牙，它在艾伦大陆杀死了无数人，残害了众多术士！” 信众们缄默了一小会儿，退到一旁：“根据术士保护协会地三十五条规则，两位术士大人发生争执时术士保护协会无权插手。”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是我召唤的你们！”红龙术士失去了狂妄和自信，朝它们咆哮道，“伱们承诺过三枚水晶保护我三次！” 它们异口同声：“它仍然有用，只是需在这场争执结束后。” 看来它们决定放弃红龙术士，选择安南。 安南松了口气，偏头和传奇法师们说：“结束这一切吧。”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伟大的红龙之王，融岩高地的猩红之翼！”红龙术士挣扎着挥舞起翅膀，从陨石坑艰难腾起，龙血如瀑布般洒落。 “但也是恶魔大君的爪牙。” 安南没有丝毫怜悯。无论是它给北境带来的伤痛，还是为了断牙他们的灵魂，红龙术士都该死在这里。 “你们……杀不了我，主人会救我们——” 摇摇晃晃的红龙术士歪斜着坠向一片森林，扎进安南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金币山，掀起一片染上炽热龙血的金币，不再动弹。 “娜娜子死了。” 安南看着它的胸脯不再起伏，轻声道。 没想到本该死去的红龙术士又撑开了眼睛，那双比安南还要大的竖瞳死死盯着安南：“你叫我……什么……” 说完这句话，红龙术士的脑袋重新砸回金币山。 “它死了吗？”安南不确定地问骷髅王。 “还没有。” 骷髅王盯着红龙术士，然后在安南惊讶的神情中说：“它的灵魂还在——” 传奇们闭上了嘴，因为信众们走了过来。它们走近红龙术士庞大的龙尸。 安南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金币。相比杀死红龙，损失几万金币还算值得…… 不过很快，安南开始注意到它们没有在埋葬龙尸，而是在进行处理——在红龙的尸体涂抹起类似水银的物质。 他忽然觉得术士保护协会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无害。 绝不是因为安南也想把红龙术士的骨骸转化成骨龙。 百米长的龙尸被它们收了回去，其中一名信众走向安南。 传奇法师们自觉地走开，让安南和术士保护协会的信众单独相处。 “你们好厉害……”安南收起情绪，感慨道。 他以为术士保护协会最多和清道夫之类的组织差不多……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八名传奇，还是能释放神术的传奇牧师。 信众在安南面前谦卑地低头：“我们的力量都是您赐予的……” “我？” 信众没有回答安南的问题，安南只好继续别的问题：“你们来自其他世界？” “术士保护协会的兄弟姐妹遍布无数世界……”信众给了安南三枚水晶，“遇到危险，使用水晶，我们将出现。” 安南之前看到了红龙术士是如何使用的，接过水晶问道：“用完之后呢？” “我们会出现。” 然后呢？ 另外七名信众已经在红龙术士的龙躯上涂满了水银，吟唱起咒语将它传送到未知之地。 这句话安南没有说出来。他有一种直觉，那时候似乎不会比被收走骨骸的红龙好上多少…… 安南试探着问道：“我还认识不少术士，你们要不要……” “我们只服务于真正的术士。” “真正的是什么意思？” “就像您一样。” 安南检视自身，自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能和我介绍一下术士保护协会吗？” “第三次使用水晶后，您将知晓。” 八名信众聚集在一起，和匆匆出现一样，化作一片飘散的荧光消失。 术士保护协会依然很神秘，就连几位传奇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但无论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安南终于找到了靠山。 拥有三次召唤传奇的机会……还隐忍负重干嘛？现在就把自由城拉到瑞坎尔王国头顶，安南要把城里的排泄物都扔到新王宫！ 安南准备收起金币堆的时候，一道喊声响起：“等一等。” 面对安南紧张的视线，艾瑟隆温和地笑道：“这些钱币被红龙的血诅咒了，持有它的人会被红龙之血诅咒，变得贪婪和自私。” 安南恍然：“怪不得我突然对这些金钱很在意呢……以前丢在地上我看都不看。” 艾瑟隆想说要触碰到被诅咒的金币才会被红龙诅咒……算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 (本章完) 节138.战事结束 舞台剧会管这种没有预兆、逻辑，突然出现强大的帮手解决困境的情节称为降神之绳。 红龙术士无疑用了降神之绳，它差一点就成功了。 要不是安南执意要跟来，红龙术士不光会逃脱，连骷髅王在内的四位传奇都会死在术士保护协会的信众手里，而失去了三位传奇的迪蒙王国也没法再抵抗恶魔大军的入侵。 说是安南救了他们并不过分。 所以无论三位传奇对安南有什么看法，起码现在，在掌握着三枚水晶的安南面前他们都客气了许多。 至于骷髅王……从它发现危险时要先送安南离开的举动就说明它是坚实的盟友。 “娜娜子还有可能复活吗？”安南想起信众们处理尸体的行为。 “无所谓，它再也没法回来了。”安德里乌斯说道。 这应该算是完成了恶魔大君的任务？ 艾瑟隆净化了钱币，又检查了一圈，确认这片森林没有被遗漏的东西，传送回了高山之城。 安南打开传送门，把三王女接回来。 面对传送门对面的目光，她有些迟疑和拘谨：“你们还没出发？”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安南故作轻松地说：“追杀一头重伤的红龙能花多久？” 三王女这才迈出来，先依次向四位传奇道歉：“感谢大人们容忍我不成熟的举动，冒险追杀红龙术士……” 安德里乌斯板起的脸孔消融：“我们没做什么，倒是没有安南，我们未必能安然回来。” 三王女惊异望向安南。 “安德里乌斯大人在谦虚。”安南连忙客气地说，生怕刚熄灭了欲……爱情的三王女再次重燃。 骷髅王和两位传奇回到自由城与法师塔，安南则跟着安德里乌斯和三王女去王室寝宫汇报喜讯。 红龙术士授首的消息很快被故意散播出去，高山之城里到处都是欢呼和飘飞的花瓣。 战争结束了。 或者说，战争告一段落了。 凛冬将至，即使恶魔继续侵略，也会因严寒而迟缓。 迪蒙王国将有一个漫长的冬天休养生息。 没过多久，王室宣布今晚将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整座城市一起庆祝。 追杀红龙术士的细节也随着三位传奇传播开来，众人因此得知安南非但不是旁观者，反而救了所有人，而且还和术士保护协会有了关系。 这导致当晚的宴会，安南的重视程度几乎和加尔金大元帅与布兰达公爵平起平坐。 安南觉得没什么意思，宾客们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财富和人脉就是在说听不懂的话，要不是为了他们口袋里的钱……或者说，为了把商业街开到高山之城，他才待在这里。 期间三王女走过来，带着安南去见老国王。 “这不怪你，相反，我要感谢你帮忙解决了红龙术士，你是王国的英雄。”老国王眯着眼睛笑道。 无论安南本身的权势，还是他手里的三枚水晶，老国王都将他视作了能和王国对等的势力。 他还想撮合安南和三王女，甚至连“许多贵族都有情妇”的暗示都说了出来。 安南敷衍了几句就落荒而逃，跑到加尔金大元帅身边。 “你救了王国。”加尔金大元帅向安南举杯致意。他依然站在能把整个宴会尽收眼底的最佳位置。 “正好相反，我认为是你们自己救了王国。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安南摇了摇头，“要是瑞坎尔王国那样的烂泥，说不定我们在帮忙抵抗的时候他们就趁机跑了。” “怨气这么深？”加尔金大元帅似笑非笑。 安南没有丝毫客气：“我本来该老老实实当一个北境之王，投注心血，安心发展，让北境再次伟大……背叛者把这一切都被毁了。” “你想复仇吗？” “无时无刻……”安南意识到什么，抬起头，“你们有想法？” “不是现在。”加尔金大元帅抿了一口葡萄酒，“那些家伙什么时候解决都行，说不定都用不着我们出手，当务之急是收复被恶魔侵占的国土。” 即使消灭了红龙术士，现在的迪蒙王国依然是“战事过半迫不及待开庆功宴”的状态。 “南边的国家不会再袖手旁观了吧？” 加尔金大元帅鼻腔喷出冷哼：“他们倒不算蠢，看到我们能守住高山之城，终于决定派来援军了。” “会好起来的。” 安南从路过的侍女处拿起一杯果汁，举起示意。 …… 深夜，结束了宴会的安南回到自由城。 自由城的庆祝刚刚开始。 相比于迪蒙王国是一群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在偌大的宴会厅矜持、有礼、温和的交谈，他们在城主府前的广场升起巨大篝火，所有人无论身份、年龄、种族，一起围聚在篝火和相邻的街道狂欢。 “他们在庆祝什么？”只有刚回来的安南有些格格不入。 奥尔梅多走来：“庆祝恶魔被击退，鼠人被赶回北境。” 安南微愣：“和鼠人的战事也结束了？” “暂告一段落。” 被赶回北境……但谁还记得北境原本是人类的领土呢？ 不过安南没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奥尔梅多走向篝火，他跟在后面。 第一道北方长城失守，不过两大帝国和联军在第二道北方长城挡住了麦肯恩氏族的疯狂进攻，一支传奇小队在鼠人氏族大祭司抵达灰岳山脉时突然袭击，以伤亡近半为代价彻底歼灭了大祭司和主力的指挥部。 安南跟着奥尔梅多坐在篝火前，许多年轻男女们在篝火前起舞，火光映照着他们欢笑的脸庞。 “鼠人大祭司一死，鼠潮变成一盘散沙，再难威胁到北方长城。” “现在我们有两个好消息了。” 中土和迪蒙王国都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安南大人，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这时，一名少女跑到他们面前，脸颊红晕，带着期待和紧张问道。 安南看了眼奥尔梅多，她微笑着轻轻颔首，示意他答应。 “当然。” 安南带着迷人的微笑，起身跟着少女走向篝火。 (本章完) 节139.恶魔大君的欺骗 安南和少女手牵着手在篝火前跃动，年轻男女们围绕在他身边，随着乐曲起舞。 奥尔梅多坐在篝火旁，偏头望向被蕾菈推来的伊蒂莉娅，火光舔舐着她们的脸庞。 喵喵—— 觉得这里人太多的莉莉从伊蒂莉娅的腿上跳落，往外面跑去。 街道上的各家各户把他们的桌子搬出来，摆满了准备好的食物，任由参加晚宴的认识或不认识的客人品尝。 看见莉莉跑过来，商铺的伙计赶紧取出珍藏的小鱼干奉献给“莉莉神使”。 恶魔大君俯视安南，裂开流淌着岩浆的嘴角：“你没让吾失望……” 他们的一切生活物资都需要外界补给，水，食物。 伊芙琳欣喜地抱起莉莉，抓着它的两只前爪，就着远处飘来的乐曲和欢声笑语在窗前舞蹈。 莉莉丝和王女坐在刚搭建起柱子的法师塔第三层，遥望热闹的广场。她们没有表情，月光里同样的幽冷，宛如一对姐妹。 莉莉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很快，四周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灵魂？” 商品还好，目前只能笨拙、缓慢的用传送门运输，但随着法师塔开始在各商业街兴建传送门，迟早会解决。 还好，起码执行恶魔大君的要求没再让自由城损失惨重，反而因祸得福的扩充了力量，还把塔西娅、布莉诺·迦娜和她们的族人接了过来。 旁边的魅魔斜着倚靠在按摩店的门口，眼眸迷离地望向远处的广场。曼妙身姿引来吞咽着口水的男人，她指了指一旁正规营业的标牌，客人意兴阑珊走开时继续望着远方。 “我知道，但毕竟伊瑞兰泽相信我，而将尤弥尔送到我这里……” 但不管怎样，这趟浮空城之旅让安南意识到，自己似乎该承担起一些重担了。 “喵~” 这也算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 只有一道幽影从屋顶蹿过时，莉莉丝碧绿色的瞳孔跟着转动起来。 “泰德尔，你在吗？” 奥尔梅多想到的方法是学习其他浮空城是怎么做的。 铁匠铺前还有个矮人们的小聚会。矮人们戒心很强，但当铜须搬出来一桶又一桶的美酒后，它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英格丽特先说的是浮空城的缺陷：缺乏物资和贸易，这些又能统称为缺乏和外界的联系。 红龙术士已死，该恶魔大君履行承诺了。 “她在精灵王庭外围，你有话需要带给她吗？” “死亡对精灵来说并不是结束。”泰德尔停顿了一下，“我一会儿和伊瑞兰泽去世界树下，感应尤弥尔的灵魂是否回来。” 没多久，泰德尔进行了回应。 “嗯……她的好友尤弥尔，在我们和鼠人的作战中为了殿后而死在鼠人的围攻之下。麻烦替我和她说，抱歉，是我害死了她……” 复活战死者的希望被彻底抹除，安南只好拿出世界树之叶，准备把残酷真相告诉精灵导师。 伊芙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前，望着远处的篝火。 莉莉停止脚步，松开小鱼干，仰头长啸：“喵呜——” 熔岩湖中央开始沸腾，恶魔大君那如同炎魔的庞大火焰虚影缓缓升起。 …… 说是死有些不准确，术士保护协会的信众收集娜娜子的身体和灵魂显然另有他用，但安南赌恶魔大君不知道。 安南从梦中惊醒。 “恶魔大君，红龙术士已经死了！” 莉莉重新叼起小鱼干，望了眼不远处伫立的“粗大树干”，继续望着远处跑去。 忽然响起一声轻叫，莉莉从外面跃进到了窗台上，舔了舔嘴巴，然后开始低头洗脸。 “所有精灵死后，灵魂都会回归世界树，你不知道？” 恶魔大君渐渐张开熔岩之爪，露出那一团团灵魂，然后它仰起头，将所有灵魂一把塞进嘴巴。 他来到窗前，看着玻璃倒映的那张除了年幼，几乎没有缺陷的脸庞，“这是你早就做好准备的不是吗？安南……” 安南维持着沉默，但他的愤怒越来越强盛，最后，仿佛某根线被蹦断一般—— 热闹是他们的，而自己还要绞尽脑汁的想明天的报纸…… 安南在宴会途中离开，回到自己的卧室。 食物和水源才是大问题，它们不能凭空产生，又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光是这两样东西就占据了自由城一天货物吞吐量的百分之八十。 醒来的安南反而恢复了冷静。 咬着小鱼干，莉莉跃上房檐，在没有一丝灰尘的屋顶间跳来跳去。 几只野狗突然从巷子里窜出，跟在后面边叫边追着莉莉。 所以他来到奥尔梅多的办公室，让还在忙碌的英格丽特帮忙介绍自由城最近的情况。 矮人们喝得大醉伶仃，不知道是矮人扛着酒桶还是酒桶扛着矮人。 “该您履行承诺了，我的子民的灵魂。”安南平静的仰望恶魔大君。 安南似乎确实隐约想起，精灵很喜欢宿命论一类的东西，许多精灵史诗里都有什么古老精灵失去了配偶，然后找到了配偶的转世从小开始培养的情节…… 安南进入梦乡，再次来到了那片熔岩湖畔。 骷髅王正在和麦可尔，邓不利少在蘑菇屋谈论火药和魔像的改良，哪怕并未涉猎相关学识，一位传奇亡灵的渊博知识就够让他们俩受益匪浅。 “伊瑞兰泽在吗？” “我知道了。”泰德尔感受到安南的低落情绪，安慰道：“你不必太愧疚，鼠人同样是精灵的敌人。” 广场上子民们的欢声笑语让安南的心情逐渐平复。 “我在。” 伴随着一阵阵咀嚼声，巨大的悲伤像是积蓄已久的洪水，将安南淹没。 “吾在骗你……”看着安南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样，恶魔大君低沉地笑了起来，“没有什么灵魂，这样或许会让你心情好一点？” “呃……我、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起来。” 自由城是猫的地盘，野狗们顿时夹起尾巴逃窜。 至于好处那就太多了，许多收获都不能简单量化，还要和这次行动联系在一起。比如普通人的憧憬，被救者的感激，声望，还有这一切…… 大人物们提起自由城，将不再是：“哦，它是那个冠军男孩的浮空玩具。” (本章完) 节140.处理公务 城主府没有秘密，这里的政治氛围很轻松，当然，也可以说安南平易近人。 以至于让人们改编出：这一天，画师画了一幅《安南·里维斯处理公务》的油画，画上是副城主奥尔梅多·奥古斯塔埋头处理公务的模样。“安南·里维斯呢？”另一个副城主伊蒂莉娅问道，画师答复：“安南·里维斯在处理公务。”的笑话。 所以明明只有安南和英格丽特两个人在办公室，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但奥尔梅多就是知道了并赶了过来。 “你不去参加宴会了？”安南抬起头。 “相比宴会，还是你在处理公务更新鲜点。”奥尔梅多打趣一声，察觉到安南眉宇间的凝重。 “坏消息？” “嗯……恶魔大君骗了我，它根本没有断牙他们的灵魂。” “我们已经在遵循你的规则了。”布莉诺·迦娜不满道：“换做在北境，我们会找优质男人打晕他拖回来配种，再丢出去。” 激进者认为恶人军团都是一群囚犯，哪怕安南赦免了他们，也应该进行监视和教育。 “那就照你说的做，自由城有那么多棒小伙。” “你说了算。” “我又不是城主。” 安南哑口无言，只好告诉自己闹剧不会一直持续，她们怀孕了就会安分下来。 她们会把生下来的男孩送出去，女孩则抚养长大 “为什么？他们不是很喜欢吗？” 她拿来一摞更厚重的羊皮纸，搬到安南面前。 迦娜家族的女人们跑到街上，看上了谁就抓回去，甚至还有一些在巡逻的卫兵被她们抓走。 深夜处理公务，安南觉得整个人都充实起来。 “你该去冥想了，作为城主，你的实力还是有些弱。”奥尔梅多开始往外赶安南。 “你说了算，这么多法师放走就太暴殄天物了。不过恶人军团这個名字不太合适了，唔……惩戒军团怎么样？” 自由城是一台充满动力的崭新机器，来自城主府的任何命令都会迅速得到执行。 安南把羊皮纸放到处理过的那一堆公务上，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具体就是卫兵们频繁在迦娜家族的公馆外巡逻，战士们堵在街道外摔跤、举重，散发着男性魅力。 缓和者觉得恶人军团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他们履行了承诺，享有自由城人该有的权利。 安南扫过羊皮纸，上面是城中官员的一些关于恶人军团的建议。 真是辛苦自己了…… 奥尔梅多扫了眼纸面就知道是什么内容：“我和伊蒂莉娅的建议是站在中间，刨除监视，把他们送去学校学习，同时考察一段时间就给予自由城公民身份。” 最先的是恶人军团改名为惩戒军团。 结果有法师喊道，他们又不是圣骑士，惩戒军团哪有恶人军团好听？ 还好反对者不多，恶人军团还是变成了惩戒军团，以免影响自由城的形象。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总之……让你的族人正常恋爱。”安南恼怒道。 “确实算是好消息……”奥尔梅多扫过安南手上的公务，“这些我都处理过了，待处理的在这里。” “你想清楚了？”布莉诺·迦娜一来就开始脱衣服。 安南把他们从地牢捞出来，换来他们替自己战斗，双方都履行了约定。至于以后发生什么，是被高山之城抓住，还是被敌人找到……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这些男人最终被放了回来。他们衣服凌乱，虽然都表示不会追究迦娜家族的冒犯，但安南还是把布莉诺·迦娜喊来了一趟。 “至于迦娜家族……我想的是让她们休养一段时间。”奥尔梅多说，“她们整个家族人口还不到百人，继续把她们丢到战场上，北境十二王恐怕就剩北境十一王了。” “那种事情太浪费时间了！” 安南不得不大声制止她：“你的族人在城里造成了一些混乱……” “你打算怎么安排塔西娅和迦娜家族她们？”安南翻动着，随意问道。 说完，她在安南身上来回打量，带着九分满意，一分不满：“你太瘦了，我要是睡了你和那些喜欢小男孩的贵妇有什么区别？” 恶人军团的三位副军团长：黑寡妇、洛伊德、比格，目前只有黑寡妇在自由城，洛伊德始终没有找到，比格则是在他们逃出黑色裂隙时趁机溜走了。 安南控制着自己不在奥尔梅多面前流露太多情绪，状若平常地拿起最上面的羊皮纸。 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安南还是懂的，而且迦娜家族剩余的两位大剑士和十几位精英很难在战场上起决定性作用。 安南跟着奥尔梅多出来，回到卧室，在窗外的欢声笑语中开始冥想。 “我早些时候去看了那些牛头人，它们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一头牛头人能和三只兽人交战不落下风，我打算给它们披上重甲，编进异族军团。” 而“休养生息”的建议送到迦娜家族没多久，她们就弄出了乱子： “那起码别在街上抢男人……” 奥尔梅多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又不是很意外：“有好消息吗？” “伱连职业者都不是——” “泰德尔长老刚才告诉我，尤弥尔的灵魂回到了世界树。”起码安南能稍微面对精灵导师了。 虽然随着北境沦陷，北境之王死的死逃的逃，北境十二王是否还剩一半早就是未知。 …… 安南只用保护好死心塌地留下的黑寡妇，而且老国王和那位十六王子也配合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还要叫恶人！” 官员大声道：“你们是罪人，是至高无上的安南大人给了你们机会！现在，你们将摆脱枷锁，正式成为惩戒军团的一员！” 另一边，高山之城的邀请函如雪花般送到自由城，邀请安南参加宴会。 安南不胜其烦又没法拒绝。还好，这一天，帝国信使的到来给了他离开的正当借口：北方局势暂告一段落，帝国将在蒙特利尔山举行盛大阅兵。 (本章完) 节141.返程 安南要走的消息传回高山之城。离开之前，他还要去一趟地面告别。 “迪蒙王国会记住你的所作所为……”老国王带着欣赏与感慨，“不知当我们击退恶魔，收复旧土的那天，能否邀请你来见证？” “这是我的荣幸。”安南躬身道。 没有看见三王女，据说她被关了禁闭。安南托老国王替自己告别，又去了圣杯骑士那里。 “努力成为一位光荣的圣杯骑士，湖中女神在注视着你……”德拉托雷为安南赐福。 最后去见加尔金大元帅，他摆了摆手：“你要去蒙特利尔山？给你一个建议，学着当一个合格的政客。” “我不明白。” “就是当有人戳着你的脑袋，挑动你的情绪时，无论你再愤怒，也不要让人看出伱的心思。” 安南摇头表示还不明白。 加尔金大元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是你就算已经想好了怎么杀死眼前的仇敌，也要和他笑容满面的说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隐藏你的想法，这是当一个合格的政客的准则。” “……我记住了。” 安南顺便让加尔金大元帅帮忙留意六臂蛇魔，发现它们的踪迹就立刻通知商业街。 从高山之城返回自由城，安南回到城主府。 “让法师塔发布公告，自由城将在三十分钟后离开。” 安南和一名眼熟的官员说道，走进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她抬头看了眼，继续处理公务。 奥尔梅多的办公室有一个空白画板，记着一些她偶尔迸发的想法和接下来准备做的事。 安南拿起画笔，在旁边的空白处添增了一行自由城行程： 第一条就是前往蒙特利尔山。 然后安南停顿，在画板前沉思起来。 【叮铃——自由城居民与游客，城市将在三十分钟后离开高山之城，前往蒙特利尔山，请做好准备】 莉莉丝那空灵、平淡，非常适合公告的女声在自由城上空响起。 安南回过神，在行程后面又加了第二条：然后回星月湾和微风城看看。 “微风城？” 奥尔梅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南放回画笔，回过头：“现在恶魔和鼠人的主力都在南边集结，我们离开了这么久，该回去看看了。” 奥尔梅多轻轻抿嘴，没有说拒绝的话。 三十分钟很短暂，但足够让正在高山之城的自由城人和正在自由城的高山之城人各回各家。而有意思的是，在最后十分钟，不少高山之城的本地贵族和商人跑到自由城。 他们想跟着逃到中土。 安南没什么偏见，只是在想要不要趁机收一笔路费？ 还是算了……自由城从建立之初就没有进城税这种东西，而且他们在自由城总要消费的。 【叮铃——自由城即将起航】 最后一声公告响起的三分钟后，自由城微微颤动，在地面的人群的注视中飘向南方，出发前往帝国参加胜利阅兵。 窗前，安南望着移动起来的远方地平线，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 …… 高山之城府邸，老女仆推开休息室的门，轻声和沙发里假寐的老家主道：“安南少爷已经离开了。” 老家主睁开眼睛：“那小混蛋真的走了！？” “是，浮空城都飘走了……” 老家主嘴唇哆嗦，大嗓子震得休息室隆隆作响：“他竟敢真的不来见我！” 老女仆无奈地说：“就是因为您的臭脾气，他才不敢来拜访……” “我哪敢骂他，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名人，浮空城之主。”老家主怪声道。 “现在怎么办，人家都已经走了……” “那就去找他！一個年轻人，能跑到哪去？” 老女仆无奈，整个庄园也只有她敢这么说：“那是浮空城，当然想去哪就去哪。” …… “自由城航班”预计会在一天后抵达蒙特利尔山。 趁着这段时间，安南把城里的六大军团全都召集起来，让他们练习队列。 近卫军团、地狱火军团、火枪兵军团、异族军团、外援军团、惩戒军团。 六大军团光是看名字就能唬到不少人，但要是详细了解就不是那回事了…… 近卫军团和火枪兵军团各自两千人满员，但是职业者还不到百分之一。即使是精锐最多的地狱火军团也刚满百分之一这个扎眼的比例，但随着补充人数，比例又会被稀释到微乎其微。 外援军团和惩戒军团同样在和鼠人、恶魔的作战之中损失惨重，但因为特殊招募，反而全员职业者，还有为数不少的精英和好几位大师。 总的来说，现在的自由城依靠外援军团和惩戒军团勉强摸得到一些公国的边，高等战力也能靠一位传奇和两位史诗撑着，实在不行还有三枚水晶。 但还不够…… 胜利阅兵是一个彰显实力的舞台，而安南所能想到的快速提升自由城份量的，就是一个整齐，让人惊叹的队列。 安南看过帝国八大禁卫军团之一黑色守望的队列，只能说……比近卫军团好一些但不多。 这个世界的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一个整齐的队列的作用。 安南吃了名为魔法影像的第一只螃蟹，没理由不吃第二只。 所以除了队列，铁匠铺还将战士们的盔甲打磨，抛光，涂上代表战功和荣耀的血液和鼠头图案。 那些安南从山脉带回来的矮人理所应当的被临时借去了铁匠铺，它们还很高兴，像是一坨矮树桩般围着安南说它们已经很久没听到铁毡的悦耳敲击声了。 火星迸溅中，自由城飘出迪蒙王国的范围，进入帝国境内，距离那座蒙特利尔山越来越近。 蒙特利尔山东北方，一支有着好几辆华丽马车的队伍沿着道路缓缓前进。 自由城本来只是经过，但那支车队特意放出了魔法符文。 那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符号。 安南以为是熟人，结果从浮空城下来后发现，这些黄金家族成员全是生面孔。 他们对安南充满了好奇，其中有一些三十多岁的贵妇看安南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不多见……大部分女人看安南都是恨不得吞掉他的模样。 (本章完) 节142.准备阅兵 安南和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关系别说外人说不清楚，就连黄金家族本身也说不清楚。 准备一个冠军术士头衔还能算是黄金家族对这位年幼的北境之王的弥补，但之后发生的就让人怀疑他和帝国有什么关系了。 难道他是家族遗留在外面的血脉？ 但那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又说明没有关系…… 唯有当事人最清楚，帝国只是看在自己和老祖宗的关系和潜力上。 安南跟着队伍同行了一段，黄金家族的成员一点没有外界形容的傲慢和野蛮，甚至相处的还很融洽。 稍晚些时候，他们抵达蒙特利尔山脚前，在郊外分开，他们回到帝都，安南则去了蒙特利尔庄园。 自由城也停靠在蒙特利尔庄园旁的空地。 安南带着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一起去见老祖宗，老祖宗一视同仁，笑眯眯地拉着她们两个人看来看去。 “我的小安南带了什么故事回来？”老祖宗很高兴安南带人来看她。 “这次的经历怎么样？” “噢，我已经等不及了。” 随着安南到来，庄园一片热闹。 这座庄园极少有客人拜访，来的多数是沉默、拘谨的访客或家族成员，只有安南到来才会变得热闹许多。 安南从跟随联军前往北方长城开始说起，仆人们则高兴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傍晚时分，欧琳赶了回来。 “欧琳姐姐~” 安南的呼唤让奥尔梅多侧目，伊蒂莉娅审视，老祖宗满脸笑容。 “别这么叫我……” 欧琳还没来得及脱掉的铠甲后的肌肤浮起一层疙瘩，然后和另外两位客人说：“我先去换衣服。” 没多久，换回偏男装的日常服饰的欧琳回到刚准备好的餐桌。 大姐和奥尔梅多对欧琳早有耳闻，欧琳也听说过两位副城主，她们相处还算融洽。 安南握着刀叉，继续讲述这趟经历。 说到金斯利公爵的针对，地狱火军团和外援军团强行坚守到八月十二日，再到失联后自由城出发救援，然后跑去北境，在瘟疫大流行之前阻止、成为圣杯骑士扈从、征召地牢的囚犯们、发现黑色裂隙的阴谋、加尔金大元帅的示好、追杀红龙术士—— 最后因术士保护协会虚惊一场。 带着些吟游诗人技巧的安南将故事讲述的跌宕起伏，让老祖宗轻轻拍打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谁家领主会到处乱跑？”老祖宗埋怨道。 “您说得对。”奥尔梅多出声附和，“怎么会有从不处理公务的领主啊？” “我……作为圣杯骑士扈从，一些事必须我亲手去做！” 安南的辩解让奥尔梅多哑口无言，但随着老祖宗开口，他又只能乖乖听着。 欧琳对安南成为圣杯骑士扈从的环节很感兴趣，没有骑士能拒绝圣杯骑士的诱惑。 晚餐结束，仆人搀扶着老祖宗回房间休息，大姐和奥尔梅多也回到客房，只有安南和欧琳坐在客厅，把金斯利公爵的儿子因为拒绝联姻针对自己事说给她。 欧琳有些沉默：“我不知道他们竟敢找你的麻烦……” “没在怪你，突然冒出这种蠢货谁也没想到。”安南只是为断牙惋惜。 它本能作为一个英雄，一个在鼠潮里救了人类男孩，把地狱山的困境告诉外界的英雄，一個身为鼠人，心在光明的异族英雄，但一切都被金斯利公爵那个蠢货儿子弄没了，现在提起断牙只会让人同情，但不会被当成英雄。 “明天跟我去蒙特利尔山。”欧琳忽然决定了什么。 安南有所猜测：“奥尔帝国还在山上？” “嗯。” “你想找他们麻烦？” “不行吗？” 欧琳的话带着女主人般的傲慢——毕竟她姓蒙特利尔。 要是迪蒙王国之行前，安南肯定赞同欧琳的决定并在蒙特利尔山大闹一场，但现在……他已经成熟了很多。 “没有意义，难道我们闹一场就能让金斯利公爵交出他的儿子？” 欧琳蹙着眉头：“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安南耸了耸肩。 归根结底，自由城和奥尔帝国不对等，甚至和金斯利公爵不对等。 制裁奥尔帝国？怎么制裁，“你再不交出金斯利公爵的儿子我就不赚你们钱了”？ “奥尔帝国会参加胜利阅兵吗？” “当然。” “那就先在胜利阅兵上找回一些吧。” 欧琳的眼神透着不信任，但没有出声打击他。 在蒙特利尔庄园住了一晚，第二天，安南让继续做客的大姐派人去一趟月光歌剧院，把赛丽塔·德纳和蒺藜接过来，自己回到自由城，召集六大军团的军团长。 洛西、费米、杰克、伊莉摩雅丝、影歌。 外援军团的军团长目前由奥尔梅多兼任，洛西代理副团长。 “你们麾下士兵每天训练多长时间？” 影歌的惩戒军团时间最短，毕竟法师们只需要冥想，而他们一天只能冥想八个小时。其次是外援军团，全员职业者的他们一天只用训练4~6小时，洛西和杰克说会有两个小时的队列训练和八个小时的呼吸法训练。费米在他们之上增加两个小时。 至于异族军团…… “什么训练？”伊莉摩雅丝问道。 “就是……洛西，我们还有多少教官。” “还有不到十人！” 教官都是从精英队抽调的。他们组织的三百人为了阻击鼠人而牺牲，只有少数人因为受伤跟着大部队活了下来。 “我会让世人记住他们的……抽出两人去异族军团，教它们队列。” “好的，大人。” 让异族军团几天内学会队列不太容易，但别不小心走到观众席就好。 安南想起自己忘了问胜利阅兵的时间，又回到地面，去骑士团驻地找欧琳。 披了件斗篷的安南行走在帝都的大街上。 宽阔而古老的街道笔直通向远处，视线尽头的环山宫殿花园仿佛矗立在天际。 蒙特利尔山最美的风景在山脚，其次就是山顶。 安南感慨着仰望之时，几辆有着骑士护送的马车匆匆从街道上驶过。 那是…… 安南的黑眸扫过车身族徽，逐渐转冷。 (本章完) 节143.瑞坎尔王国来人 骑士团驻地办公室。 骑士文书捧着一摞文件进来。 欧琳抬起头看了眼：“把重要的留下，剩下的交给你们。” “您要出门吗？” “我要早些回去，安南来了。” 骑士文书脑海浮现一张堪称美丽的脸孔，流露恍然。 “……我的意思是，他和他的自由城就在城外。”欧琳眉头微蹙。 “我明白……” 骑士文书的神情让欧琳眉头蹙得更深了，然后就听见他说“今天没有重要的公务”，转身出门。 欧琳刚要喊住他，文书去而复返，带着让她莫名不爽的笑容：“欧琳团长，安南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欧琳叹了口气。 很快，披着斗篷的安南走进办公室 “为什么背叛者会在这里？” 径直发问的安南让欧琳愕然：“什么？”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蒙特利尔家族的马车。” 不是黄金家族，而是瑞坎尔王国的蒙特利尔家族。 欧琳摘掉丝质长手套：“……他们也在胜利阅兵的名单里。” 名单？瑞坎尔王国能以什么身份阅兵，俘虏吗？ “谁允许的？” “帝国的另一种声音。” 好吧，又是该死的政治斗争。 “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讲给你听。” 情况并不复杂，瑞坎尔王国不是一块铁板，帝国同样不是。 帝国的温和派碰到了王国的反对派，于是就有了共同话题。 安南当然知道自己一杆子打死瑞坎尔王国所有人是错误的，别的不说，许多战士、民众未必是自愿跟着王国走……但王室呢？ 难道蒙特利尔家族还有好人？ “真的？” “谁知道呢……” 以欧琳的性格，调查清楚之前，她会先把这些分支抓起来，挨个审问。可惜她说了不算。 “赛尔斯公主在哪？” “紫荆花庄园，长老院把她安置在了那里。” …… 紫荆花庄园位于蒙特利尔山山腰，因种植一片紫荆花花圃而得名。 安南到来的时候，赛尔斯公主正披着一件围裙，扎着侧发束，带着手套在花圃里修剪叶枝。 经过近一年的休养，赛尔斯公主体态从枯瘦重回丰腴。 仆人走过去低语，赛尔斯公主抬起头，望着安南露出笑容，摘掉手套和围裙走来。 “你来参加胜利阅兵吗？” “嗯……有客人来吗？” “你是这个月的第一位……为什么这么问？” 怪不得几个月不见，赛尔斯公主给安南的感觉清冷了些，就像孤独已久的贵妇。 “因为我看见——” 赶来的仆人打断了安南的话：“殿下，外面来了一些人想要见您。” “看来我这里难得要热闹起来了。”赛尔斯公主笑了笑，“来的是谁？” “他们说是您的族人。” 赛尔斯公主惊讶地看向安南。 “嗯，我看见了他们……” “我赶他们出去！” 赛尔斯公主站在安南这边。 “不……先听听他们要想说什么吧，万一和您一样呢？” 赛尔斯公主颔首，让仆人把客人带去会客室，取出手帕擦了擦手，解开发束，让长发披肩。 记忆里的那位高贵的王国公主又回来了。 安南跟着赛尔斯公主来到会客厅，看见了三个人：一個女孩，一个男人，还有一个中年贵族。 前两个带着明显的蒙特利尔血脉特征。 “辛西娅……”看着女孩，赛尔斯公主语气复杂。 “姑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名为辛西娅的女孩扑进赛尔斯公主怀里。 赛尔斯公主想要板着脸，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摸了摸怀里女孩的脑袋，抬头看向那个男人：“阿诺克……” “姐姐……”名为阿诺克的男人脸上的复杂不比她更少。 “看来我的那位国王弟弟特意把你们派过来……” “不是这样的！”辛西娅从怀里抬起头，“我知道您还活着，让他们带我来的。” “是啊，公主，辛西娅殿下知道您在蒙特利尔山就一直吵着要跟来。”那名贵族满脸笑容。 “你是谁？” “蒙松·蒙特利尔，王国现任议员。” 赛尔斯公主松开了辛西娅，介绍道：“他是安南·里维斯，北境之王。” “是伱！” 辛西娅和阿诺克同时惊呼，辛西娅尖叫道：“就是你害得我们孤立无援！” 瑞坎尔王国变得臭名昭著安南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但…… “难道一切源头不是你们勾结鼠人，出卖子民，害死圣杯骑士吗？”安南冰冷地盯着辛西娅，让年幼的公主产生些惧意，躲到赛尔斯公主身后。 赛尔斯公主忽然退开，回答辛西娅不可置信的眼神：“他说的没错，我们罪有应得。” 辛西娅羞愧难当，阿诺克没法辩解满脸通红，只有蒙松·蒙特利尔是个标准的政客，谄笑道：“安南先生，我想我们有一些误会……王国确实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但不代表所有人。即使王国内部，抨击这种做法的大有人在…… 蒙松·蒙特利尔的解释没有问题，但安南却察觉到某种虚假，好像披着一层令人作呕的人皮。 安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但……大不了弄错了再向他道歉。 “收起你假惺惺的作态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帝国的目的吗？”安南盯着蒙松·蒙特利尔，故意说道。 蒙松·蒙特利尔和安南对视，笑容渐渐消失：“那么，我们的北境之王有什么高见？” 安南高估了他的伪装，嗤笑道：“回去告诉你的国王，洗干净脖子……我的收藏室缺一颗国王的头颅。” “里维斯先生……”蒙松·蒙特利尔在安南的姓氏咬下重音，“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这里是蒙特利尔山，我姓蒙特利尔……而你什么都不是。” 安南正要开口，脑海里突然响起大元帅的告诫：就算已经想好了怎么杀死眼前的仇敌，也要和他笑容满面的说话。 安南没有和他针锋相对，转而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会参加此次胜利阅兵？” “没错。” “多少人？” 蒙松·蒙特利尔换上警惕的面孔：“你要做什么……” “只是问问。” (本章完) 节144.自由城三百勇士 安南一秒也不想让蒙松·蒙特利尔待在视线里，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赛尔斯公主。 “你们走吧，我刚种下的花，不想因为看见你们而凋零。”赛尔斯公主语气恢复冰冷。 安南轻笑：“您说错了，越是腐烂、肮脏的东西，越能让植物茁壮生长。” “公主，我们明天再来拜访您。” 蒙松·蒙特利尔向赛尔斯公主示意，带着沉默不语的二人离开。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安南偏头问道：“阅兵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后。” “七天……” 安南陪着赛尔斯公主说了会儿话，返回自由城，找到洛西挑选的两名教官，莱瑞克和沃特。 莱瑞克瞎了只眼，沃特瘸了条腿，活着回来的人大都带着些伤。 “莱瑞克教官，我把异族军团交给你了。给我狠狠地操练它们！” “我会让这些士兵学会队列的！”独眼的莱瑞克大声保证。 “还不够。”安南摇头，“瑞坎尔王国也会参加此次阅兵，所以，把七天后的阅兵当成新的战场！” 莱瑞克的眼睛喷出有如实质的复仇之火：“我会让他们湿着裤子回家！” “拜托你了。” 莱瑞克转身，大踏步走向营地。 “所有人，集合！” 正分散在营地各处，追逐打闹的地精，举重角力的兽人，被投喂食物的白龙，还有半人马、精灵们在莱瑞克面前排起乱糟糟的队伍。 训练两天就让一群异族士兵有这样的服从性已经很不错了，但还不够。 “地精排到前面，中间兽人，后面牛头人，鼠人、半人马、精灵站在最后！” 异族军团混乱了好几分钟，勉强按照莱瑞克的指令排起歪斜的队列：一百只地精站成一排，三十只兽人站成两列，十只牛头人站成一行，鼠人、半人马、精灵等干脆各占各的。 “排成十列！” 莱瑞克再喊，队伍又混乱了一阵，勉强按照教官的要求成型。 沃特瘸着腿走到兽人面前，连踢带打地让兽人站整齐。 “站齐能杀敌人吗？”一只兽人咕哝道。 沃特继续低着头，因为担任枪架让魔法火枪架在肩膀上，震聋了只耳朵，没听见兽人的抱怨。 莱瑞克听见了。他仅剩的右眼扫视兽人群：“谁在说话，站出来！” 兽人没动静，但好事的地精纷纷回头，指向说话的兽人叫嚷：“是它是它是它！” “闭嘴！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莱瑞克严厉的吼声让地精们委屈地缩起脖子，他瞪向那只兽人：“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队列站好又不能杀敌人……”兽人不服气地说。 “你们是士兵！是魔像上的零件，是城墙上的砖！”莱瑞克环视异族军团，和所有人说道：“我们为什么能杀百倍于己的敌人，就是因为纪律，是一个整体！” “你连命令都没法执行，怎么让人们相信伱能杀敌！” 兽人嘴唇喏喏，说不出话。 莱瑞克的视线回到它身上：“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莱瑞克吼道：“你在学蚊子说话吗！” “知道了！” “所有人！看向你们的左边，以它为目标站齐！” 队列一阵骚动，这回几乎和人类军团般整齐。 莱瑞克和沃特继续在队伍里穿行，根据它们的个头调整位置。 “记住你们每个人的位置，以后列阵都按照这个排序！” “现在抬起你们的左腿，向前一步——” “你们知道整齐是什么意思吗！给我站成棉纱一样！” “把你们的脚抬高！想象老鼠就在你们脚下，用力踩它！” 两位教官的吼声此起彼伏，让营地一片热闹。 异族军团的氛围带动了其他军团，纷纷操练士兵起来。 终于熬到正午休息时间，比打一仗都累的士兵们来到食堂，看到丰富的食物，什么怨言都没了。 “教官呢？” 近卫军团的一名百夫长畏头畏尾。别以为他是百夫长就没事了，他们的教官是個怪脾气，士兵犯错了不找士兵麻烦，而是朝他喷口水。 “不知道……”另一名百夫长东张西望，“好像教官都没在……” 发现教官不在，士兵们开始大声抱怨起教官的苛刻。 起着各种外号——比如瘸子沃特，瞎眼莱瑞克。 此时，教官们正在议员接受法师的治愈。 喊了一上午，他们的嗓子要先受不了了。 安南抽空过来，问他们还缺什么。 “它们很听话，不过士兵的盔甲什么时候修好？”莱瑞克说道，“没有制式盔甲，队列走得再整齐也没用。” “铁匠铺的烟囱二十四小时喷涌浓烟，所有士兵都会有的。” 说完话，安南像在忙些什么般匆匆跑回城主府。 教官们接收完治疗，返回营地继续蹂躏士兵。 “瞎眼莱瑞克？” 莱瑞克饶有兴趣地咀嚼着这个称呼：“不错的外号，不过我还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记得，我这只眼睛是和鼠人战斗时没的。” 和上午时的严厉相反，莱瑞克此刻的温和让异族军团的士兵们迷茫。 但要是地狱火军团在这儿就知道，莱瑞克又要玩弄他的手段了：通过时而严厉时而温和的态度让他们又哭又笑，把所有人把玩在股掌之间。 “我理解你们的抱怨。练习队列和齐步走既没意思又枯燥……但你们不清楚它的意义。” 莱瑞克把瑞坎尔王国会参加胜利阅兵的事告诉了它们，和预计的一样，异族军团们摩拳擦掌。 “我要你们把这当成一场战争对待！” …… 奥尔梅多觉得今天的安南有些怪。 他没到处乱跑，去蒙特利尔山找他的女性朋友们，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 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奥尔梅多来到书房。 “这是什么？自由城300勇士……？”奥尔梅多拿起安南放在一旁草稿，“新剧本？” “嗯……”安南头也不抬，继续编写《自由城300勇士》的剧本。 “这不像你，居然这么快就要拍新魔法影像了，难道是大制作？” “算是吧……”安南回忆剧情，战争场面占据大多数。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奥尔梅多扫过草稿。 “五天吧。” 草稿后浮现一双惊讶的蔚蓝眼眸：“这么快？五天就能完成剧本？” “我的意思是五天拍完。” (本章完) 节145.顾问与新角色 胜利阅兵在七天后。 要想起到抹黑……讽刺瑞坎尔王国的作用，就要在七天内拍完魔法影像。 而且鉴于安南需要一天完善剧本，首映也不能和胜利阅兵重合，最好提前一天放映。留给拍摄的时间只有五天。 “来得及？” 奥尔梅多的注意落在草稿上，好奇安南要五天拍完的魔法影像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估计来不及，所以得把伯特兄弟他们叫过来帮忙。” 【圣罗兰历1003年，八月。塔图恩帝国、奥尔帝国组建联军，在北方边境兴建两道长城——】 居然是这场战争？ 安南编的很快，毕竟故事都是现成。奥尔梅多就站在一边，安南写一张她看一张。 “瑞坎尔王国攻击地狱山……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 “因为是我杜撰的。” “明白，艺术加工的那部分。”奥尔梅多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 安南就是为了瑞坎尔王国这碟醋包的这盘饺子，他们怎么能不登场呢？ 剧本里从自由城坚守地狱山到八月十二日到撤离，再到自由城升空只用了三页，接下来的篇幅都给了队伍撤离后精英队阻击鼠人的剧情。 “精英队？” 奥尔梅多这才意识到，《自由城300勇士》中“300”指的什么。 “布洛姆叔叔……”奥尔梅多的眼眸微垂，看着趴在桌上撰写的安南，轻声说道：“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 安南只是有些迟钝，他不是不知道精英队几乎是奥尔梅多所有的私人力量。随着精英队消逝在鼠潮里，奥尔梅多几乎没了私兵。 一个没了背景的副城主，随时都能被架空——这是连魔鬼契约都没法做到的信任。 奥尔梅多笑了笑：“我去通知贝蒂和伯特兄弟。不过六大军团还要准备阅兵，你确定要让他们参演吗？” “唔……那就把地狱火军团调过去吧，他们纪律最好，正好能本色出演。” 奥尔梅多走出书房，又去而复返：“我想起一件事，你和帝国说了吗？” “需要和他们说吗？”安南抬起头。 “嗯，帝国是最大的问题。”奥尔梅多数道，“瑞坎尔王国不会主动跑来，帝国内部一定有站在他们那边的力量，我们不打一声招呼，他们会很不高兴。” “需要的时候说你是帝国的好朋友，不需要了就破坏帝国计划，哪有那么好的事？”安南嗤笑，“不过你说的没错，一会儿我和老祖宗说一下。” 以老祖宗的份量，就算瑞坎尔王国是那位皇帝请来的也没用。 奥尔梅多这才出门。 鉴于自由城之主，安南·里维斯到处乱跑带来的风气，城主府许多官员在处理些紧要事时都是亲自去找人而不是把人喊来城主府。 然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在自由城跑来跑去，能更容易发现坐在办公室里发现不了的东西。 奥尔梅多无疑也被安南“带坏”了，亲自跑去和贝蒂、伯特兄弟说，又去酒馆把赌钱的缇娜拎出来。 “五天？你杀了我吧——” 缇娜像是没了骨头般瘫在地上。 “那我就让死灵法师把你复活继续打工。”奥尔梅多笑眯眯地说。 “你——”缇娜眼睛一转，“让我干活也行，三倍工资！” “两倍。” “不行！最少三倍！” “你在和谁赌钱？我会告诉他们谁再跟伱玩就收赌博税。” “不要哇——”缇娜哀求，“好吧，两倍就两倍……” 奥尔梅多带着缇娜回到安南的书房，他又写了两页。拿起来简单看了几眼，布洛姆叔叔带着自由城300勇士击退一波又一波鼠潮，从奴隶鼠潮到混编鼠潮，再到精英鼠潮，还被奥尔帝国的信使要求继续坚守…… 嗯……艺术加工的成分更多了。 但反正是衬托布洛姆叔叔他们的英勇，奥尔梅多没有意见。 “不行不行……这么大的场面，给我一个月我都建不完幻象模型。” 翻看了几页的缇娜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又瘫坐在地。 “目前城里只有你一位幻术师，辛苦一下。”安南温和地说。 “你……”缇娜扭捏了起来，“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做不完嘛……” 安南想了想：“我记得有一位《无罪之城邮报》的记者把一路上的遭遇都记录了下来，还刊登上了报纸？” “嗯，我们还保存了一份。” “用在这里正好……谁认识那位记者？” “她就在斯尔托维斯。” “问问她愿不愿意扮演自己。”安南低头看了眼草稿，想一想该怎么把记者的戏份加进去…… …… “阿洛玛小姐！” 无罪之城邮报报社，新来的卫兵兴奋地和阿洛玛打招呼。 “啊？你好……” 像是有着心事的阿洛玛抬起头，慢半拍地回应。 “你好啊，阿洛玛小姐！” “阿洛玛小姐，你来了！” 报社员工纷纷致以问候，就连副社长，玛瑞克男爵看见她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切只因为她半个月前的冲动之举：报名参加自由城的征召。 后来发生的一切永远改变了阿洛玛的生命轨迹。名誉，财富，接踵而至，连贵族都要礼貌对待……但阿洛玛好像失去了情绪。 就像给从未尝过美味的流浪汉一杯蜂蜜，再给他一杯糖水，什么滋味都没有。 经历了那场血战的阿洛玛柔荑回到了平淡的生活，但灵魂仿佛还在北方，和鼠人鏖战。 “阿洛玛小姐，副社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知道了。” 阿洛玛在“看呐，不愧是拿到大新闻的阿洛玛小姐，居然这么镇静……”的窃窃私语中来到社长办公室。 她一进来，玛瑞克男爵就堆起笑容：“安南·里维斯是我们斯尔托维斯的名人，你过去之后要听他的话，和《自由之声》搞好关系。” “什么？” “喔，你还不知道，瞧我的记性。”玛瑞克男爵拍了拍脑袋，满面笑容：“安南·里维斯亲自邀请你拍摄第六部魔法影像。” “邀请我？” “说是什么把这场战争排成魔法影像，让你当顾问和演员。” (本章完) 节146.唯二有用的办法 “阿洛玛小姐，这是你的剧本，这位是贝蒂，演员老师，有不懂的你可以问她，不过通常只需要你本色出演就够了。” 安南给记者小姐的剧本约三页厚，她主要扮演自己——其他演员也是这样。除了死去的战士，大部分都是扮演自己。 “谢谢……” 阿洛玛牵强地扯起笑意。 “我应该谢谢你，把自由城将士英勇无畏的一面带给中土人。”安南感慨说，“你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这些天无数人和阿洛玛说过相同的话，她都没有任何情绪，但在安南这么说后，鼻子却发起酸来，眼眸浮现水雾。 “比起死去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她说。 “话不能这么说，活着的人有时候会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阿洛玛怔怔抬起头：“您也是吗？” “是啊，在我的‘梦’里，他们的灵魂还有救……”安南的黑眸垂落，又抬起来:“哦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尤弥尔的灵魂回到了世界树。” “她还活着？！”阿洛玛对那位美丽的精灵大法师记忆犹新，又惋惜她的香消玉殒。 “活着……姑且算吧。” 归于世界树怀抱的精灵会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养育后，通过月亮井重新诞生，但那时的它已经没了记忆，是一个全新的个体。只有强大的精灵有机会苏醒记忆。 对于死者来说，它当然已经死了。但对活着的人来说，算是某种生命的延续和情感的寄托。 “安南大人，小威廉在吗？”阿洛玛问起她的护卫，当初给她准备的四名护卫最终只活下来了小威廉。 “我不知道，你去外援军团问问？” “好的，晚些时候见。” 阿洛玛走开，趁机低头擦拭眼里的泪花。 “晚点见。” 安南问贝蒂：“还有谁没来？” “基本到齐了。” “那就把大伙都喊来，我们开个研讨会吧。” 除了安南扮演安南，记者扮演记者这些简单的问题，还有些问题需要商讨，比如布洛姆和他的侄子斯维恩谁来扮演。 安南原本的想法是径直挪用阿洛玛记录的影像，再让缇娜补充些画面……不过在阿洛玛的记录里布洛姆的画面并不多，而《自由城300勇士》又主要是他们的戏份。 “奥尔梅多，布洛姆叔叔的家族有像他们俩的人吗？” “嗯。” “那就行了，化妆的事交给贝蒂。”演员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只剩剧本的事。安南问面前都放着一份剧本的大伙：“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个拍出史诗感……安南大人，我们都没有经验。”伯特兄弟中的弟弟率先说道。 “没关系，我负责拍，伱们辅助我。” “我没问题了！”弟弟声音有点大。他们兄弟拍了好几部魔法影像，但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安南合作。 “我们要回地狱山补拍吗？”弗朗科伊斯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可做只好说道。 “应该够用吧，我们可以拍一些特写，和现成的影像穿插使用。” “那逃亡路上的戏——” “我们只有五天时间，花两天在路上太亏了。”安南提醒他。 要想在胜利阅兵前拍完第六部魔法影像，他们只能在蒙特利尔山附近找相似的地形。 “我没问题了。”弗朗科伊斯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有一個问题。”法斯特先生推了推他的眼镜，或者说眼镜框——自从这玩意儿随着《安南·波特》风靡之后，不少法师学徒都喜欢戴一副水晶眼镜。 其中没有度数的眼镜卖的最好，这说明购买者的跟风用途大于实际用途。 法斯特先生这么干据说是认为这样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学者。 安南配合地摆出虚心的模样。 法斯特先生翻开剧本，指着其中一页道：“这里，自由城勇士把精英鼠赶到悬崖，将它们推下去……我记得没有这种地形？” “没有山坡？”安南看向费米。 “但都是丘陵。” 安南苦思冥想，该把这段剧情怎么合理化。“改成鼠人从地穴爬出来，然后被退回地洞怎么样？还能隐喻‘让鼠人滚回地底’。” “安南大人，这段剧情必须要有吗？”伯特兄弟中的哥哥出声，“以我的理解，只是把这场战争还原出来就已经够惊心动魄了……” 伯特兄弟一直在拍艾伦大陆的名著，这些名著有个特点：不需要他们发挥，迸发灵感，只要“尊重原著”就有大把看过书的人挥舞着钞票，还说你拍的好。 “但是缺少一个记忆点。” “什么是记忆点？” “就是会被人拿出来反复说的情节，比如《法师塔沦陷》杰克和露丝在法师塔上说你跳我也跳，《贝塔尔的救赎》里监狱的黄昏，《当自由来敲门》里克里斯露捂住睡着的儿子耳朵，抵住被不断撞开的房门。” 众人没了意见，反而更加钦佩安南的才华—— “结局会不会太悲壮了？无人生还……我们要不要改成好结局？” “那样观众们只会松口气，而不是在走出影院后对鼠人和瑞坎尔王国破口大骂。而且这本来就是现实，不是吗？” 安南环视一圈，没人发表意见。 “奥尔梅多？”他主动问道。 像在思考的奥尔梅多回过神：“你打算用记录影像代替战争画面？” “只有这样时间才来得及。” 而且省钱省人省时间……不然他们只能边让缇娜累得吐血，边去北边找鼠潮“配合”他们拍摄。 战争戏就是吞金兽，那些敢拍的跟风者全破产了。 安南看奥尔梅多没有要说的，就开口道：“那么开始做事吧。我们只有五天，但不意味就要粗制滥造，相反，我们要尽力呈现出它的真实感与史诗感。” “我知道时间紧迫……”安南深吸了口气，“但这是我们除了发起战争外，打击瑞坎尔王国第二有用的办法。” “第一是什么？” 安南看向出声的奥尔梅多：“在胜利阅兵上把他们吓尿裤子。” (本章完) 节147.五天拍完魔法影像 哪怕《自由城300勇士》足够保密了，但开拍后的动静依然瞒不到别有用心的人。 至于“别有用心”的人是谁……那就太多了，不同势力，敌人，中立者，甚至潜在盟友精灵王庭说不定都在观察这座冉冉升起的城市。 还好，他们只以为安南要拍第六部魔法影像，不知道内容，也不知道安南要在五天内拍完。 要是知道的话，最先破口大骂的应该是瑞坎尔王国，其次就是那些跟着安南后面拍魔法影像的家伙。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未来有钱人拿着金纳尔找上门：“那个冠军术士都能五天拍完一部魔法影像，你的水平没那么好，所以三天就能拍完吧？” 那他们只能委婉地说：“能，那种只有几个人的影像一天就能拍完。” 安南忙起来的同时，其他人也没闲着。 快和酒馆一样24小时忙碌的铁匠铺在有了矮人帮手后，终于把地狱火军团的板甲修复完毕。 地狱火的老兵全员拥有让其他两个军团和新兵羡慕的红色血液与鼠头涂鸦：代表他们分别杀死了百只鼠人和十只精英鼠。 他们披上板甲，壮硕的体魄、猩红的涂鸦和从血战中归来的经历，他们仿佛从地狱归来，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精悍的气息。 洛西和杰克看得眼热，整天堵在铁匠铺门口让铜须帮忙把他们的盔甲抛光。 “排队！” 握着锤柄快和自己高的铜须把他们赶出去：“先是异族军团，然后是外援军团，最后才是你们！” “凭什么！我们近卫军团负责保护自由城，但一些战士的板甲都快生锈了，让客人看见多丢人！”洛西不甘喊道。 生锈是假的，士兵们整天擦拭自己的板甲，比新的还新——但看了地狱火的亮银色板甲，谁不羡慕？ 杰克劝住他：“好了好了，往好处想，我们起码排在恶人军团前头……” “恶人军团都是法师，他们的法师袍纺织厂就能做。” “不！不——” 大喊大叫的洛西被杰克拖走了，铜须摇头，说了句真是丢人，继续回到闷热的铁匠铺。 洛西本能忍受，如果费米不穿着板甲来自己面前炫耀。 结果就是街上的近卫军团突然变得像是疯狗一样，到处找那些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违反自由城条例的人。 尤其是几大军团，尤其是异族军团。 倒不是洛西对异族军团有什么偏见……要有也是对地狱火，而是……你指望异族军团的那些士兵能遵守自由城条例也不现实。 哪有兽人不打架，哪有白龙不偷嘴，哪有地精不随地大小便。 所以往往是地精刚在酒馆客人的起哄中表演完才艺，跑出来站在墙边，刚抬起一条腿就被冒出来的卫兵抓了起来。 然后产生连锁反应：第二天训练，代理副团长兽人加尔发现士兵不见了十几个，找洛西质问。 “它们违反了《自由城条例》。这是安南大人制定的规则，无论贵族还是士兵，谁也不能逃脱。”洛西振振有词。 “加尔，要揍你！”兽人握紧拳头。 “那你也违反了《自由城条例》。”洛西不怕，甚至抬起了头让加尔好出手一些——只要它动了手，异族军团还有什么资格排在近卫军团前面？ “加尔，要在角斗场，揍你！”加尔只是笨，但不是蠢。 “我不去。”洛西也是。 加尔拿他没办法，就蹲在食堂。 结果带着人在外面拍戏的安南刚打开传送门，就看到一颗让人没了食欲的兽人头颅从传送门里钻出来。 “加尔？怎么了？” 安南和加尔走到一旁，给送餐的厨师让路。 “洛西，坏家伙，抓走了士兵。” “你不是掌握通用语精通了吗，怎么还这么说话……”安南无奈地说。 “噢……洛西让他的士兵抓走了我的士兵。” “为什么？” “它们打架，乱跑，随处排泄。” 安南觉得洛西没错，加尔说以前洛西不抓它们，现在就抓，还不敢打架，就是在针对。 安南还是觉得洛西没错，但针对加尔应该也是真的。 “谁教你来找我的？” 安南不信加尔能想到这种注意。 “多莱。” 正在学校进修的“最聪明的地精”现在只会更聪明。 不过安南还要忙拍摄的事，让加尔去找伊蒂莉娅：“大姐负责内政，伱让她去帮你。” 结果晚餐时分，加尔又找了过来。 “我告诉大姐，大姐说不归她管。” “怎么会？” 先不说伊蒂莉娅负责自由城内政，就算是外务，伊蒂莉娅也不会置之不理。 “她是手头有要紧事要做吗？” “没有，加尔去的时候，大姐在打大哥。” “大哥？” “嗯！大哥是大姐的丈夫，大姐在别的部落把大哥抢来，还喜欢打大哥……” “你找的哪個大姐？！” 怪安南，他没说清楚“大姐”是伊蒂莉娅。 第二天，加尔没来，它的问题应该解决了。 安南继续埋头拍戏。 他们分工明确，安南负责主导《自由城300勇士》的风格，拍摄300勇士抵抗鼠潮的部分，伯特兄弟则分开拍地狱山的部分。 拍摄进度比以往快了三倍，再加上战争场面不用特意去拍，他们在胜利阅兵前完成的希望很大。 经过前两天的磨合期，他们进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提前半天完成了这部《自由城300勇士》。不过所有人都累坏了，一致决定把庆祝放到首映会后。 安南这几天的辛苦众人看在眼里，连英格丽特都说不出讽刺的话。 开始预热，新一期的《自由之声》在第二版刊登了新闻：《魔法影像之神！安南·里维斯仅耗费四天半就排出第六部魔法影像！》 伊芙琳还采访了副导演伯特兄弟，他们表示：“这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疯狂的事。” 另一边，安南也让月光歌剧院做好了准备，爬着苔藓的斑驳外墙挂起了《自由城300勇士》的巨幅海报：战士们身影犹如山脉，挡住前方狰狞的鼠群。 (本章完) 节148.邀请函 随着《自由城300勇士》明日首映的消息传播，城里的那堆密探总算知道这几天安南带着一帮人在忙些什么。 外界的人各有心思，贵族和商人们艳羡安南又要大肆敛财了，挥舞着钞票去找也能在五天拍完魔法影像的人。女人们关心第六部魔法影像是不是安南主演，他又要扮演哪位梦中情人。职业者们则觉得，那个冠军术士终于干了术士该干的。 无需宣传，光是安南的名头就让人们愿意掏钱走进剧院。他们反而担心后天就是胜利阅兵了，一天时间最多只能让几千名观众看到《自由城300勇士》，很难起到恶心瑞坎尔王国的作用。 “蒙特利尔山不是还有很多剧院吗？去和他们谈，租借他们的场地，费用……就给10%好了，税后。”安南说道。 弗朗科伊斯带着人去谈，当他提出报价的时候，刚才还在满脸堆笑的剧院老板顿时怒道：“百分之五？你是在羞辱我们吗！？” “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只用了五天就拍完了魔法影像，谁知道它有多粗制滥造，我们剧院历史悠久，深受皇室喜爱，你这是在玷污我们的名声！现在，带着你的人滚——” “老板！” 助理突然小跑过来，凑在老板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真的？” 然后愕然看着噙着礼貌笑容的弗朗科伊斯。 他没想到魔法影像百分之五的收益都要比演出还高，而且是纯利润，不用支付给演员和工人任何费用…… “咳，百分之十的话，我倒能考虑一下……”老板生硬地干咳一声。 “我们选择您的剧院是因为安南大人在上次聚会后一直对您记忆犹新，但要是您没法接受，那我们只能去找其他剧院谈判了。”弗朗科伊斯的笑容不变。 “那好吧……看在冠军术士的份上。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那个……”老板偏头，在懂事的助理推开后才尴尬地说：“我的女儿很喜欢安南，能不能让让安南——” “这是当然的，安南大人向来关爱他的影迷。” …… “指我把自己的粉丝亲手送去战场？”安南带着些讽刺意味说道。 “你不能这么说，那是我们迫不得已。”弗朗科伊斯安慰道。 安南和弗朗科伊斯走在沿海街道——现在依然是沿海，只不过是云海。 仅剩的两头白龙失去了它们的同伴，失去了它们喜爱的鱼，但依然没心没肺地翱翔在云海中。 驯龙少年埃尔德站在围栏外剩余的一片沙滩上，沉默地眺望白龙。 自战争之后，他就不爱说话了。 安南叹息：“我知道……所以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弗朗科伊斯不知道安南说的“不能再这样”是指把喜爱自己的人送去战场，还是再插手战争。 总之，转了一下午的弗朗科伊斯一共谈下来九座剧院，算上月光歌剧院，十座剧院同时放映一天，差不多能让蒙特利尔山的百分之……一的公民看过。 好吧，依然不多。但考虑第一天贵族和富人更容易拿到门票，他们的影响力和声音更大。 弗朗科伊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安南问他。 “你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你说的哪一個？” “都有，阅兵和魔法影像。” 安南看见驯龙少年埃尔德回过头，向他招了招手：“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在蒙特利尔山暗杀吧。” 弗朗科伊斯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笑了笑。 “其实这也算是战争。”安南忽然开口。 “战争？我们什么也没做。” “伱理解的战争是什么？”安南看着他。 “就是……血液、火焰、惨叫、痛苦、死亡……这些乱七八糟的交织在一起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战争的形式？” “另一种……战争？” “两个国家，一个厉兵秣马，全员皆兵。一个商业发达，内部空虚。而这两个国家是死敌，你认为谁会赢？” “应该是能打仗的国家吧？” “这就是传统意义的战争。那么，如果那个商业发达的国家突然封锁能打仗的国家，不卖给它粮食，不提供给它钢铁和资源呢？” 弗朗科伊斯想说“打过去就什么都有了”，但安南假设的情形显然不是想听到这样的答案。 “这……” “除非那个国家能摧枯拉朽的攻占商业国家，不然它们就会被这种‘儿戏’般的战争摧毁。”安南轻声说，“不发动侵略，不武力胁迫，但造成的伤害却数倍于真正的战争。”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贵族吗？” 弗朗科伊斯怔道：“因为他们是这套规则的践行者……” “没错。艾伦大陆战争不断，普通人就像秋天的麦田般一茬一茬倒下，但贵族永远高高在上……因为商业上的战争，他们的剥削不会被别人看见，平民不会知道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摆弄他的人生。他们会恨踩踏麦田的混混，多收税钱的征税官，粗鲁野蛮的佣兵，但不会恨‘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贵族老爷。” 弗朗科伊斯需要时间消化，他换了一个话题：“我们要举行首映会吗？” “不用，比起让贵族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多放映几场。不过可以给贵族和有钱人们发请帖，他们就喜欢这种能体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形式……哦对了。” 安南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主意：“给瑞坎尔王国也送去一份。” …… 帝国礼仪部旁，瑞坎尔王国下榻的使馆。 蒙松·蒙特利尔坐在客厅，和相继走下楼的辛西娅与阿诺克说：“那个家伙给我们发了邀请函。” 他们都知道“那个家伙”指的是谁。 “什么邀请函，宴会吗？” “不，是魔法影像的首映。” 辛西娅的眼眸瞬间放亮，阿诺克则皱着眉头：“他怎么会向我们示好？说不定有阴谋……” “阿诺克，你不了解贵族。”蒙松·蒙特利尔得意的笑道，“那个家伙有些特殊，但也不例外。我们被黄金家族邀请来，他怎么可能不忌惮？” 蒙松·蒙特利尔拿起邀请函。 “真是期待那位冠军术士露出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屈服的表情啊……” (本章完) 节149.剧院群殴 蒙特利尔山的清晨，如果你从山顶的环山花园向山脚狂奔，将会一直看见瑰丽的日出。反之亦然。 《自由城300勇士》的首映放在彻底日出后的清晨。 月光歌剧院外，旧日的废墟依旧矗立在那儿，但只是隔着一条街的外面排满了华丽的马车。 安南和赛丽塔·德纳站在月光歌剧院的门口，欢迎着受邀前来的有钱人们。 其中不少是安南的老相识，比如伊莎贝尔，宝石商雷斯，蒙特利尔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还有也在邀请名单的不速之客，蒙松·蒙特利尔三人。 “安南·里维斯，我们回应了你的邀请。”蒙松·蒙特利尔带着得意的微笑。 安南面无表情：“来了就是客人，请进吧。” “我期待这部魔法影像。” “我也是。” 安南和蒙松·蒙特利尔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你讨厌他？” 他带着辛西娅和阿诺克进去后，赛丽塔·德纳问。 过去了这么久，这只有着悲惨身世的幽灵已经不再害怕人类，甚至认识了几个人类朋友，被送了魔法吊坠，能像现在这样短时间站在阳光里。 “非常。” “我会让蒺藜给他捣乱的。”赛丽塔·德纳说。 月光歌剧院偶尔会有讨人厌、轻浮的客人，她们干这事很拿手。 “不用。不……用。” 安南改变了主意。 发出去的邀请函基本全收了回来，只有十几个因故未到。安南让售票员卖几张票给候在外面的幸运儿，走进月光歌剧院。 随着观众们入座，月光歌剧院那没有修补的残破穹顶逐渐变成了夜幕星辰。 “这是丽娜请她的老师为我们布置的。”赛丽塔·德纳说道。 “她来了吗？” “嗯，在那里……”赛丽塔·德纳伸出虚幻的手指，指向前排一名披着法师袍的女生。 致新世界的星球图案浮现在帷幕上，观众们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平息。 《自由城300勇士》一开始就是自由城的宁静田园：骷髅农夫在麦田里驱赶鸟雀，收割秋麦，白龙盘绕在宁静的蔚蓝海面，地精和一群小孩追逐着跑过—— 隔了一部魔法影像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自由城怪异而又让人向往。 不过随着北边战事开启，地狱火军团开拔，跟着安南前往北境驻守长城，然后围猎鼠人——这一部分完全还原历史。 地狱火军团战斗的画面让观众们纷纷惊呼“这是什么武器”，“他们哪来这么多的魔法道具”，少数知道那是什么的人和周围的观众介绍。 “花里胡哨，这和弓箭有什么区别？”蒙松·蒙特利尔不屑道。 “嘘……” 他的声音有点大，坐在后排的老太太让他小声点。 围猎之后就是地狱山战役，奥尔帝国接替了联军指挥，在地狱山被勒令坚守到八月十二日后，漫山遍野的鼠人让帷幕外的观众纷纷窒息。 冷冰冰的战报完全没有亲眼所见震撼，观众们逐渐忘了“三百”这回事，心情跟着地狱山失守，又随着自由城征召外援军团夺回而跌宕起伏。 终于，时间来到八月十二日凌晨，观众们因尤弥尔的牺牲惋惜，但也因他们打开传送门撤退而松了口气，然后发现剧情才到三分之一。 战士们在荒野面对鼠人的围追堵截杀出一条出路，但鼠人越来越多，名为布洛姆的战士决定带领300名勇士阻击鼠人。 啪—— 越看越无聊的蒙松·蒙特利尔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伸手抹了抹，放到鼻尖——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该死！” 蒙松·蒙特利尔顿时站起。 “坐下来！” 身后的观众纷纷横眉立目。 蒙松·蒙特利尔只好坐回去，边嫌恶地用手帕擦拭边抱怨：“真恶心……这么破了为什么不修。” “嘘——” 老太太又做出噤声的手势。 “蒙松叔叔，快看……”辛西娅忽然指向帷幕。 蒙松·蒙特利尔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服饰。 那是…… “瑞坎尔王国，你们带着我们同胞的头颅来到我的面前，用死亡和奴役威胁我们，我没杀了你已经是我的仁慈了……”面对瑞坎尔王国来劝降的特使，布洛姆冷声道。 有着和蒙特利尔家族相同肤色、发色、服饰风格的特使尖叫：“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境遇吗？简直就是疯了！” “疯了？” 布洛姆拔出长剑，刺进特使的胸口。 “这就是自由城人！” “太可恨了……” 比这一幕更让蒙松·蒙特利尔无法接受的，是旁边辛西娅公主的嘟囔。 “公主，这不是真的，和那家伙的前几部魔法影像一样，都是假的！” “嘘！！！” 老太太急得快要站起来。 周围的观众义愤填膺，蒙松·蒙特利尔铁青着脸，他们几乎在指着自己鼻子骂…… 最让他悲愤的是，这些都是假的，没发生过！ 王国被鼠人逼得躲在新王都不敢出来，整天都有前线的坏消息送来，怎么有余力去北方战场找他们麻烦！ 擦干净鸟屎的蒙松·蒙特利尔无心再关注魔法影像，300勇士死就死吧，要不是地点不对他都要站起来欢呼—— 那个杂种……自己早该知道！ 总算熬到了魔法影像放映结束，蒙松·蒙特利尔在恢复明亮的穹顶中站起，刚要转身，一旁突然响起一道划破半空的尖叫。 “他们是瑞坎尔王国的特使！” 数百道满是厌恶的视线射去，蒙松·蒙特利尔顿时僵在那儿，和围上来的观众们大喊：“我们是帝国的客人，你们不能这样！” “吵死了！从放映开始就嘚吧嘚说个不停！”举着拐杖的老太太突然挤了进来，朝蒙松·蒙特利尔打去。 有人带头，其他观众纷纷挤了上去。 “不要打我舅舅！” 阿诺克大喊，然后也加入了被打的一员，倒是旁边的辛西娅公主没人难为她。 “不要打！不要打！” 卫兵姗姗来迟，挤进人群，边装模作样拦着大伙边狠狠往那家伙背上用力踹几脚，“不要！打了！踹死伱……不要打了！我们已经通知城卫军了！” (本章完) 节150.绝不低头 随着月光歌剧院首映会上发生的事散播出去，蒙特利尔家族彻底变成笑谈。 蒙松·蒙特利尔居然还腆着个脸要求城卫军给一个说法，安南当然不能让他缠上自己挚爱亲朋的观众，所以他的回击是在各剧院门口安排一个签名处。 任何看过《自由城300勇士》，从剧院出来的观众都可以在羊皮纸上签自己的名字，表示自己是之前殴打蒙特利尔家族的一员。 结果刚到中午，这份名单就签了几千个名字。 名单被一份份送去城卫军驻地，城卫军不由头疼，就算是几千头猪，他们都得抓上几天……别提一些特别的姓氏让礼仪部都觉得为难。 这件事只好无疾而终。蒙特利尔家族在和安南的第一回合交锋中落败，吃了一個大亏。 傍晚，安南坐在城主府客厅，翻看英格丽特递来的名单——这些都是签了名字，大有来头的姓氏。他们肯示好，自由城就要做出些回应。 “交给奥尔梅多处理吧，让她准备些礼物给他们。” 安南说道，接着洛西闯了进来。 “什么事？” “奥尔帝国的特使拜访。” 安南在会客室里见到了奥尔帝国的特使。 不是那位加尔金大元帅的堂兄，而是一个削瘦到显得刻薄的中年人。 他确实很刻薄，趾高气昂地要求安南停止在剧院放映《自由城300勇士》。 安南不解。《自由城300勇士》的主要矛头指向瑞坎尔王国，跟奥尔帝国有什么关系？哦，确实有一段“断牙之死”的剧情，但只占了几分钟而已。 “我拒绝。” 安南干脆地回绝特使。 “安南领主，你在挑衅帝国吗！”旁边的副使怒视安南。 安南看也不看他，直视特使：“让你的人闭嘴，不然我不介意再拍一部《拯救大兵断牙》，让你们品尝一下瑞坎尔王国的滋味。” “你怎么敢！？” 安南摊开手：“毕竟你都这么说了，我要不这么做岂不是太亏了？” 特使胸膛急促起伏，但又有些忌惮，因为安南真敢这么做—— 但作为帝国特使，在任何地方都是座上宾的大人物，安南几句威胁并不能让他低头。 “和奥尔帝国作对没有好下场，你清楚这一点，只要我们想，你的魔法影像进不去帝国。” “你能阻止伱的国民看我的魔法影像，那你能阻止商人带着魔法石，能阻止吟游诗人讲述故事，能阻止看过它的人越过边境吗？” 普兰特特使沉默。 这一点各国已经陆续发现了，无论魔法影像还是报纸，表面看起来都是简单的敛财，打发时间的娱乐，但它所散播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从未去过自由城的人一厢情愿认为自由城是个美好的城市，从未见过安南的人觉得安南是个英俊、钟情的好男孩……拜托，英俊确有其事，但钟情……他可是术士！ 他们逐渐意识到，即使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球，只要通过魔法影像传播，就能让大把人相信他是个好人…… 吟游诗人那些骗酒钱的故事尚且还有一堆人相信，更别提亲眼所见——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而魔法影像恰好提供了这些条件。 “我亲眼看到，还能有假？” 普兰特特使拿安南的威胁没办法，挥了挥手，让副使先出去。 会客室只剩他和安南后，他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安南，我们之前并没有那么深层的仇恨……” “你是金斯利公爵的人？”安南忽然出声。 普兰特特使愣在那儿。这不是什么秘密，但安南显然刚知道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要是你和金斯利公爵没关机，刚才就该说‘和你有矛盾的是金斯利公爵，而不是帝国’了。” 普兰特特使脸色逐渐阴沉：“所以你不愿意低头了？” “我也有个主意。” 安南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说道：“装作不知道此事，默认失态发展，就算魔法影像被你背后的靠山和帝国知道了也和你没关系。没人会看到你低头……但如果你非要插手，指挥搞砸一切，然后让所有人知道……” “你想让我出卖帝国？” 安南轻笑：“我只是想向你建议，沉默是一种美好的品质。” …… “我告诉他，我是帝国的忠犬，帝国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背对门口的普兰特特使的金斯利公爵摆手：“说给外人听的话就省略吧，你自己怎么想？” 他坐在特制加宽的沙发里。光看背影，根本没法将金斯利公爵和加尔金大元帅大元帅区分。 普兰特特使沉吟，意外给了一个偏褒义的描述：“那个男孩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养在华丽笼中金丝雀，但意外的有主见。” “哦？” “想让他低头很难，最可怕的是他能随时爬起来，所以我们要么什么也不做，要么就以雷霆之势击败他！” “你认为他是我们的敌人？” “就凭他讽刺我们的话，怎么可能会是朋友。” 金斯利公爵饶有兴趣地问：“他怎么讽刺我们了？” “他把我们做的事说了一遍！”普兰特特使现在说起来都还有一股气。 “不然能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普兰特特使忽然愣住。 他从金斯利公爵的言语中没感觉到太多的敌意，传言不是公爵和安南矛盾很深吗…… “您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问道。 “不要问废话。” “……我明白了。” 这样也好，和安南说的一样：只要不发现问题，就不会有问题。 …… 胜利阅兵前夜。 安南最后一次巡视营地，检阅他的六大军团。 教官们要把队伍拉出来走一圈，被安南拒绝：“不了，让战士们把精力都留到明天吧。” 在看到了异族军团的重甲后，安南对明天的阅兵很有信心。 不过想把瑞坎尔王国吓尿裤子有点难…… “安南大人，我们要不要用泻药……”坏的流脓三人组——现在是惩戒军团百夫长的雷克斯凑过来问。 “……不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安南意动，但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 清晨，安南早早结束冥想，来到营地。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本章完) 节151.胜利阅兵 清晨的阳光洒在巍峨的蒙特利尔山之上。 帝国中央大道。 空气中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自豪，宽敞的街道左侧站满了闻讯赶来的民众。他们在街边、窗前大声呼喊，欢呼此起彼伏，鲜艳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另一边的右侧是帝国各机构部门所在，同时是官员、贵族、客人们的观礼处。 最中心的礼仪部露台，屹立着一座让人不寒而栗的王座：它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 巨龙和巨人的腿骨撑起骸骨王座的基座，腿骨之上，是层层堆叠的脊椎骨，它们弯曲成优雅的弧线，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形成平坦而宽敞的座位。 王座的侧面由肋骨拼接而成，森然伸出的尖锐肋骨宛如将坐在里面的人环抱。数十根巨大的骨枪从王座背后耸立，像是翅膀般展开，每一根骨枪顶端都插着一颗戴着王冠的人类头颅——吟游诗人的传闻中那是塔图恩帝国每一个敌人的头颅。 但其实那是塔图恩帝国历代国王的头骨。 作为至高十三王之一的骸骨之王……拥有这样的王座倒不让人意外。 年轻的皇帝站了起来，他离人民太过遥远，以至于让人们看不清他的面庞，笼罩在皇帝身上的神性多过人性。 “我们取得了又一场胜利。” 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经过法术的扩音，少了些年轻，多了些威严。 “这只是我们无数胜利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过是联军的难得的胜利。所以……开始阅兵吧。” 简单的演讲之后，宫廷魔法师释放了专用于庆典的法术，在花卉般在天空绽放，五颜六色的魔法焰火中，阅兵开始。 帝国八支禁卫军团之一的黑色守望出现在清空的大道尽头。 前面的法师团和后面的战士身着黑色的法师袍与铠甲，肩膀处刻着繁复的图案和深邃的符文，形成双头狮的图案。 双头狮是蒙特利尔黄金家族的族徽，而单头狮则是普通的分支，比如瑞坎尔王国。 黑色守望的队列不算整齐，但步伐沉稳有力，带着肃杀感。 街道旁的群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露台上的大人物们也纷纷或矜持或热烈的鼓着掌。 安南想的是未来自由城也要有这样一支军团。 接着是奥尔帝国的军团。 安南回自由城的时候他们还没接替帝国，正好错过了和他们接触。 奥尔帝国的蓝金卫队全员由法师和游侠组成，他们披着独特的蓝色战袍和金色饰品，战袍上绣着金色的图案和帝国的徽记。 蓝金卫队和整齐无关，但一个有着一千名精英法师的军团根本不需要这种花哨的东西。 安南想的则是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接下来是各联军的部队，塔图恩帝国想把自由城放到第一位，奥尔帝国想把自由城放到倒数第一位，礼仪部干脆折中的放在了中间——正好是瑞坎尔王国的前一位。 安南跟着周围的贵族们鼓掌，他在勉强排成队列的联军里看见不少熟面孔。因为要拍《自由城300勇士》，安南一直无暇拜访，他们还活着真是个好消息。 天边的云朵挡住秋天的阳光，欢呼声和口哨声同样不吝啬的分给联军士兵， 某個时刻，弗朗科伊斯凑过来小声说：“轮到我们了。” 安南稍微站直，和一些年轻人一样，探头向出发地望去。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整装待发的自由城军团开始缓缓出发。 哒——哒——哒—— 沉闷的、皮靴整齐踏在中央大道的青石板路上，响彻在人群心底。 近卫军团、地狱火军团身着闪耀着冷冽而耀眼的银光的板甲出现在道路尽头。 断了条手臂的费米走在最前面，他的袖套系成死结，挺起胸膛，保持着笔直的脊梁和坚毅的目光。 观礼人群顿时爆发帝国禁卫经过时才有的剧烈惊叹和欢呼，仿佛浪潮般跟着这支队伍前进。 《自由城300勇士》当然不光是找瑞坎尔王国麻烦，还有为了这些战士们造势。比如现在，胜利阅兵的观众大多数都知道这些士兵盔甲上的鼠头、血液图案代表什么。 近卫军团和地狱火军团的步伐节奏相同，但他们给人的感官截然不同。 前者身高普遍高出一截，犹如皇家卫兵，威严而肃穆。 后者沉默地前行，但散发着让人屏息的凶悍。 火枪兵军团紧随其后，他们穿着轻便的皮甲，斜戴的吟游帽和系到小腿的皮靴，扛着火枪，透着前两支军团不同的灵活，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游侠——但游侠绝对走不了这么整齐。 紧随其后的外援军团和惩戒军团同样整齐，但缺少了地狱火军团那样的惊艳感。 直到最后异族军团出现。 矮小的地精们拿着各种工具走在前面，它们并不整齐，还东张西望，不过没人奢望地精能乖乖走队列。 跟在后面的重装兽人和重装牛头人才是重头戏，那些看起来沉重，人类士兵绝不会套在身上的沉重重甲套在它们身上，握着能轻易劈开脑壳或腰斩的战斧和精钢盾。它们后方，两头白龙披着金属制成的华丽甲胄，匍匐着爬行。 然后是精灵、鼠人、半人马…… 相比群众不遗余力的欢呼，露台上的大人物们神情各异，不屑……欣慰……怨恨……还有欣赏。 “你有一群很优秀的士兵。”伊莎贝尔的叔叔，帝国礼仪部部长弗里蒙德·欧利的欣赏真心实意。 作为礼仪部部长，他欣赏一切整齐的事物。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套队列在帝国推行。 “他们此时有的只是潜力。”安南谦虚地说。 自由城收获了他们想要的欢呼，然后终于轮到瑞坎尔王国。他们倒霉的跟在自由城后面，本就气势萎靡，街道上响起的嘘声更让他们紧张和不安。 甚至队伍里的一名士兵意外的绊倒了自己，引起一阵哄笑。 “新闻有了！”伊芙琳惊呼。 “什么新闻？”安南低声问她。 “《瑞坎尔王国摔倒的士兵将被处以绞刑》” “这不是造谣吗？” “当然不算！以瑞坎尔王国的残忍，他回去肯定要被处死了，我们说出来他们反而会放弃这么做，所以我们还是救了他呢。” (本章完) 节152.回家 “没了？” 加尔看见洛西龇牙咧嘴地绑费米脱掉板甲，瓮声瓮气道。 “呼……已经结束了。”洛西说。 “结束啦！结束啦！结束啦！”地精在旁边蹦蹦跳跳。 “滚去一边吵，绿豆芽！”加尔挥舞着战斧赶走地精，继续说道：“加尔花了好几天，只是在街上走一遍？” 洛西解释道：“你把它当成嗯……你们部落战胜敌人后的庆祝。” “加尔明白了，你们人类真无趣。” “你们兽人会怎么庆祝，烧烤吃肉？”洛西好奇地问。 “我们会在篝火边摔跤，烤肉，还有被女人们挑中去生孩子。”加尔闷声道。 “那确实比我们丰富……” “你们做得很好，棒小伙们。”独眼教官莱瑞克这时走了过来，“你们比黑色守望和蓝金卫队还要出风头，知道外面有多少贵妇馋你们身子吗？” “多少？” “能从山顶排到山脚！” 周围的士兵们顿时一阵哄笑，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们就喜欢这个。 “好了，换上你们的常服，稍后帝国礼仪部会准备一场宴会。”莱瑞克看向加尔，“至于伱们……” “加尔不喜欢这里，加尔要带战士回自由城。” “恐怕不行，有位大人物点名要你们去。”莱瑞克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很快，帝国来人，打开传送门送自由城的士兵们来到山脚，这里正举行一场属于联军的宴会。 而在环山宫殿花园，同时进行着大人物们的宴会。 胜利阅兵上大出风头的安南受到欢迎——不止是妇人们，不少贵族对安南那平民也能使用的魔法火枪很感兴趣。 虽然对魔法火枪早有耳闻，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安南不清楚魔法火枪现在卖什么价，就推给奥尔梅多，让他们去自由城谈贸易。 宴会开始十几分钟，安南才勉强从贵族的热情之中脱身，因为来了一位真正的大人物：帝国礼仪部部长弗里蒙德·欧利。 因为他的侄女伊莎贝尔，安南和弗里蒙德·欧利的关系不错，或者说，弗里蒙德·欧利欣赏他。 除了安南总是不像个决策者一样待在自己的领地，平日表现也不像个贵族外，他走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皇帝会来吗？”安南低声问道。 弗里蒙德·欧利摇头：“这不是陛下出现的场合。” 安南感到惋惜，同为年轻人，到现在他还没有和那位年轻皇帝正面接触的机会。 “如果你想，三个月后的大朝会可以来参加。” “那算了，谁知道那时候我在哪里。” 让安南老实待在自由城三個月显然不太可能…… 弗里蒙德·欧利和安南待了一会儿就走开了。安南开始今晚的正事：到处结识贵族，丰富那张满是贵族名字的名单。 宴会进行到中途，宴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队全副武装，按着武器的卫兵闯进宴会，带着铠甲摩擦声，径直走到安南面前。 “安南·里维斯阁下，请跟我们走一趟。”从头盔钻出冰冷的声音。 “抱歉，我先解决一些事。”安南先和正跟自己交谈的女士致歉，看向卫兵：“怎么了？” “我们需要您参与一场调查，这是军事部的特令。” 卫兵展现出一张印着帝国双头狮徽记的羊皮卷。 安南的黑眸扫过纷纷望向这边的宾客，没看到弗里蒙德·欧利。 帝国有什么资格抓自己？ “原因是什么？” 卫兵压低了些声音：“蒙特利尔王国特使被杀。” “还有这种好事？”安南浮现不似作假的惊喜。 卫兵没有回应安南，只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好吧，我的嫌疑确实不小……但如果不是我……”安南指了指周围的宾客，“你们怎么解决这场误会对我名誉的损失？” 安南完全不担心诬陷……但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来之前就从老祖宗的衣柜里挑一件男式礼服穿上了。 “帝国军事部会全权负责。”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安南跟着卫兵走出热络的宴会，微凉的秋天夜风迎面吹来，他稍微眯起了眼睛，坐上前往地牢的马车。 路上安南看到城卫军和骑兵在频繁巡逻，看来特使遇刺让他们也跟着忙碌起来。 几十分钟后，安南被带到了地牢。 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年人站在地牢门前，自我介绍：“你好，自由城之主，我是典狱长。” 好奇东张西望的安南收回目光：“你好，需要蒙眼睛吗？” “不用，你还不是犯人。” 典狱长冰冷道，示意卫兵把安南带去牢房。 他们给安南准备的牢室放着盏魔法灯，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个用帘子遮起的马桶，甚至还有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 比安南想象中好多了。 安南走进牢室，任由卫兵关上身后的牢门。他走到书架前，随便取出一本书：《艾伦大陆史》 翻开扉页，结果全篇都是圣罗兰历的故事，没有精灵历。 说的也是，精灵历持续了几万年，一本书怎么写得完。 安南本想随便翻几眼，结果发现一些典故还算有趣，就坐在床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唤醒安南的是牢房外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狱卒停在门口：“典狱长要见你。” …… 安南来到审讯室。 说是审讯室，其实更像是会客室。没有那些阴森的刑具和怎么也洗不掉的污血。结合特殊的牢房，安南猜这座地牢应该就是用来关押贵族的。 典狱长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人，自来熟地问：“感觉怎么样？” “太舒适了，有些不习惯。”安南摇头。 他的话真诚实意。要是给自己住过的地牢打分，这里绝对是满分。除了没有随叫随到的佣人，这里什么都有。至于最低的……应该是微风城地牢吧。 主要那时安南被误认为北境之王，没有势力，被抓后彷徨无措，随时都有危险，危机感最高。 安南坐到他们对面：“所以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本章完) 节153.老祖宗的雨衣 典狱长先开口，依然冰冷而低沉：“你不知道？” “如果我不是凶手，我怎么会知道？” “傍晚时分，瑞坎尔王国的三位特使被发现在使馆遇难。” “你是说三人？包括辛西娅和……和……”安南忘了那个年轻王子的名字。 “阿诺克。” “他们都死了？” “你派人刺杀，难道杀死几人你不知道？”典狱长冷哼。 安南扫了扮黑脸的典狱长一眼：“你试探我也没用，刺杀这么低级的手段，不是我的风格。” 而且太残忍了，辛西娅是无辜的……不是因为安南是术士，她是女人，所以说她无辜，而是辛西娅显然和赛尔斯公主关系很好…… 不知道赛尔斯公主是否知道了这件事。 “但也许是你的手下呢？你的城市都是北境遗民，他们大多和瑞坎尔王国有着血海深仇。” “你是说，我的人在参加了胜利阅兵后前往宴会，途中躲着所有人的视线偷跑出来，突破帝国严密的防御闯进使馆，当着贴身侍卫的面杀了三位使者，又溜之大吉？” 安南的讽刺意味让典狱长闭上了嘴。 旁边的中年人笑了笑：“放松，安南，我们只是想问一些问题。” “所以我只是进行了一些适当的反击，伱是？” “安德列亚，帝国军事部执行官，这场刺杀案由我负责。”安德列亚执行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傍晚你在做什么？” “跟着去宴会……礼仪部部长能为我作证。”安南更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这让安德列亚执行官感到头痛……一边是特使，一边是和帝国上层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冠军术士，哪个都不好惹。 怪不得平日抢着表现的执行官这会儿都保持沉默，把机会让给自己。 这么想，安德列亚执行官顿时懒散起来：“除了你……您，您还知道哪些对瑞坎尔特使有仇的人？” “太多了。”安南摊开手，想要表示有多少人：“几千？几万？几十万？不要小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对凶手的仇视。” 安南反问道：“除了我还有谁有嫌疑？” “您是第一序列，第二序列是一位刚从北境过来的史诗法师，第三序列是几名跑到堆叠山的外来暗影兄弟会高级成员。” “还有什么线索？” “我们在使馆发现了——” “这是审讯！”典狱长突然出声打断交谈的二人：“执行官阁下，你对我们的嫌疑人透露太多了。” “得了吧，你看冠军术士多高兴，完全不担心有麻烦的样子。”安德列亚执行官压低了声音：“这家伙那么多鬼点子，还认识……那位大人，谁知道这是不是上层的权利斗争，我劝你别太‘尽职尽责’。” 但是典狱长没有选择。作为关押贵族的地牢的典狱长，要么他同流合污，要么他坚韧正直。 “你说凶案发生时自己和礼仪部部长去宴会，那在此之前呢？” “在礼仪部阅兵。” 典狱长皱起眉：“安南·里维斯，你说的这些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需要拿出更好有力——” “你弄错了一件事。”安南打断他，“现在不是该我证明清白，而是你们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 典狱长沉默。 要是有证据，他们就不用坐在这儿了。 这时，一名狱卒小跑进来，凑到典狱长耳边小声说：“有一位皇室成员要进来。” “谁？” “欧琳·蒙特利尔。” 典狱长深深看了安南一眼：“让欧琳小姐进来吧。” 没一会儿，狱卒领着欧琳进来。 “你没事吧？” 她一进来视线就都放在安南身上。没有什么狼狈的地方…… “我很好，这是最有家的氛围的一回。” 欧琳不知道安南在说什么胡话，把一个包袱递给他：“老祖宗说今晚可能会下雨，让我给你送来雨衣。” “老祖宗知道了？” “很少有事能瞒得过她老人家。” “那我有了这個是不是就算承认是自己杀的也没事了？” 安南笑道，然后在欧琳那张脸颊板起来前笑道：“开个玩笑。” 安南当着典狱长和执行官的面把雨衣披在身上，故意和他们说：“地牢里有些凉，你们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 执行官干笑，哪怕是典狱长都保持沉默。 欧琳没有走的意愿，安南重新坐了回去，轻抬下巴：“和我说一说都发生了什么吧。” 执行官说是佣人发现的尸体。当时她准备去通知特使参加宴会，敲门一直无人应声，就又敲了另外两扇门，同样没有回答。 最后还是阿诺克的血液顺着门缝流淌出来，仆人才知道出事了。 “这么粗糙？” “不，相当干净，巡逻的卫兵和门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佣人也没听见他们的挣扎声……那位蒙松特使可是一位大剑士，却无声无息被刺穿了脖子。”执行官神情凝重，“所以如果您想到了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他把姿态放的很低。 安南微蹙着眉，最后摇头：“我也不知道。瑞坎尔王国树敌太多，谁知道是哪个正义之士所为？” 安德列亚执行官叹气，他也不想管，但一个特使死在蒙特利尔山，相当于在打帝国的脸，他们必须找出真凶。 “现在说说赔偿的事吧。”安南话锋一转。 “赔偿？” “你们粗暴的当着众贵族的面把我抓过来，难道不想给个交代吗？” 安德列亚执行官瞪了典狱长一眼，又偷看旁边的欧琳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您想要什么赔偿？” 安南腼腆地说：“我觉得月光歌剧院外的那片地不错。它对你们来说只是一群无用的废墟，一个过去的伤疤，为什么不交给我？我保证谁也认不出来。” 哪怕欧琳在，典狱长依然忍不住出声：“安南·里维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你说得对，而且你们也很难做主。”安南收起美好的幻想，“对了，你们检查尸体了吗？” 典狱长和执行官对视一眼。 安南语气逐渐古怪：“别告诉我这么庞大而古老的帝国，连一个侦探……就是负责分析凶杀案的官员都没有。” (本章完) 节154.犯罪现场调查 倒霉的不止有安德列亚执行官。 城卫官纽曼同样倒霉——刚轮值他今晚就碰到这件事，偏偏凶案发生的时间还是前一班城卫官的。 他只好负责调查没有油水，只有麻烦的特使谋杀案。 带着助手来到使馆，围满卫兵和骑士的景象让纽曼讽刺：“活着的时候不在意，死了倒是跑来装恪守职责……” “少发点牢骚，多干点活儿。” 身后的阴影里忽然浮现一道身影，城卫官纽曼连忙站直：“珍妮丝小姐！” “女士。”珍妮丝纠正道。 她是负责跟进此案的礼仪部官员。让特使死在蒙特利尔山，礼仪部的责任不比军事部少。 “好的珍妮丝女士，今天的夜色真美，但比起你还是差了些。” 珍妮丝抿起嘴角，看起来不苟言笑：“安南还在地牢等着洗脱清白，开始你们的调查吧。” “遵命。” 城卫官纽曼和助理走进使馆，三位特使的尸体还在原处。 城卫官纽曼松了口气，尸体没被搬走就好办得多。 “都有谁进来过？” 城卫官纽曼盯着走廊的红地毯问卫兵。地毯沾了很多脏东西，还有踩踏的深痕，像是过去了一支骑兵。 “很多……仆人发现尸体后到处喊人，赶来的卫兵找寻胸口，还来了不少官员……” “死者呢？” “没人动过。”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至于被破坏的现场……没办法，纽曼跟他们说指纹，血迹，伤痕这些东西，他们只会露出一副清澈而愚蠢的表情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魔法？ 蒙松死在了椅子里，胸口渗出的血把红地毯染成了劣质红酒才有的酡红，身体松弛，没有挣扎的痕迹，看来是一击毙命。 隔壁的辛西娅倒在了衣柜里，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女式礼服，看来她当时正在挑选晚宴要穿的衣服，伤口在后背，同样一击毙命。 相隔最远的阿诺克死状最惨。他同样被背刺，但没有立刻死去，凶手也不知为何没有补刀，任由他从浴室爬到门口，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了，还在门上留下一道道挣扎的血色指印。 城卫官纽曼望了眼从浴室到门口的距离和血痕，皱起眉头：“确定仆人说没听到任何声音？” “是的。”助手回答。 “老规矩。” 城卫官纽曼说着站到门外，珍妮丝刚跟着出来，就看见他关上了门，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起初什么也没有，过了几秒后，门后响起隐约的动静，再然后才是一道沉闷的呼喊声。 “好吧，看来使馆的隔音很棒。” 城卫官纽曼打开了门，站到敞开的窗前，结果助理递来的油灯检查窗台，然后又陆续检查了其他两个房间。 “刺客是从窗户进来的，这是一个线索。去问附近的居民，有没有人在傍晚看到些什么。” 说完他看了眼珍妮丝，见她没说话就继续检查死者。 他蹲到辛西娅身旁，开始脱她的衣物。 “你做什么？”珍妮丝皱眉道。 城卫官纽曼扒到露出后背的伤后就停下，让助手端来一盆水，边冲洗边说：“检查尸体。看得出杀手的动作很干净。除了杀人，他们什么都没做……” “他们？” 城卫官纽曼站起来，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三个死者的伤口都不一样，那个女孩还是被一把细剑杀死的，起码有两個杀手。” “你的意思是专业刺客干的？” “不专业的也没有胆子在使馆暗杀特使，嫌骸骨之墙上的脑袋太少了吗？” 帝国有把敌人的头颅铸成城墙的古老传统。 “这么说安南没有责任了？”珍妮丝第二次提起安南。 “还不确定。” 城卫官纽曼相继检查了蒙松和的阿诺克的尸体，发现存在一些皮外伤：“他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使者在月光歌剧院惹了众怒，和一群观众打了起来。” “这样嫌疑范围又要扩大一圈了……”城卫官纽曼叹了口气，站起身说，“还是请法师们过来吧。” “你没有办法？” 珍妮丝忽然注意到纽曼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主动说道：“尽管说出来，我会在报告里提你的名字。” “好吧，我知道一个人，他也曾是城卫军，不过已经被开除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城卫官纽曼说的模棱两可，无视珍妮丝越皱越深的眉头，“我没法说的太清楚，总之，要是他来，估计刺客就能找到了。” “那还等什么，他在哪？” “这个时间，应该在酒馆喝得烂醉如泥吧……” …… 砰—— 酒馆大门被重重推开，冷冽的秋风灌进来，挂在房梁的油灯跟着摇摆，让酒馆忽明忽暗，还响起几声女人的尖叫。 以为是被风吹开的伙计凑了过去，抬起头，就看见一群披着黑色铠甲的冰冷士兵堵在门外。 伙计急忙让开，任由黑甲士兵沉重踏着地板进来。 正在低声交谈、大声吵闹、调戏女郎的客人们纷纷噤若寒蝉，只有坐在吧台前的一名酒糟鼻老头没有一丝惧意。 “怎么？过去这么久，你们的主人还不甘心？” 这队黑甲士兵让开，显露后面的城卫官纽曼。 “巴伦，有活儿了。” “纽曼……”名为巴伦的老头前伸脖子，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喔，是伱，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我什么时候惹过麻烦，从来都是麻烦找我麻烦……”纽曼趁机抱怨了一句。 珍妮丝站出来说：“有人死了，我们需要你找出凶手。” “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城卫军。” 酒糟鼻老头的话被珍妮丝以为在讨价还价：“你现在是了。” “我不稀罕，你给我买几瓶酒当报酬好了。” “酒？” “我需要酒来打开我的思维。” 珍妮丝再一次蹙起了眉头，城卫官纽曼轻咳一声：“巴伦是这样的，酒对他就好像法师的魔力。” 珍妮丝不在意这个，她只想让安南尽快出来： “拿你们这儿最好的十瓶酒。” “喔！”巴伦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死的是个大人物啊。” (本章完) 节155.凶手 城卫官纽曼在回使馆的路上把案件说给巴伦听。 “这么看凶手和那个叫安南的贵族脱不开关系？” “我劝你说话前考虑清楚。”珍妮丝冷声道。 “呃……那位安南先生是个好人，他之前还帮底巢的人脱困。”城卫官纽曼知道珍妮丝对安南有特殊的爱护之情，提醒巴伦不要乱说话。 “还有这种贵族？我不信。”酒糟鼻老头嘟哝一句。 他们回到使馆，巴伦扫了眼现场，说道：“杀手要么有深仇大恨，要么很自信。” “怎么看出来的？”珍妮丝连忙问道。 “正常人敢在蒙特利尔山杀特使？” 巴伦走进房间，看到死者衣物被扒开，抬起眼皮。 “我做的，他们的伤口不一样，我推断有两名以上杀手。”城卫官纽曼说道。 “肤浅，我要是用左手和右手杀人你是不是也认不出？”巴伦一点面子没给这位过去的上司，走到蒙松的尸体边，伸出微颤的手。 “喔，我的手抖个不停……” 他又退了回来。 “你需要治疗吗？”珍妮丝问。 “治疗？没错……”巴伦接过来熟悉自己纽曼递来的酒瓶，扒掉瓶塞咕咚咕咚灌了一口：“世上再找不到比它好的解药了！” 尝到美酒的巴伦的手稳得不行，检查完蒙松和房间，他又来到隔壁卧室。 “啧，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凶手真是冷血。”巴伦瞧着能当自己女儿的辛西娅的尸体，摇了摇头。 最后检查完阿诺克，满手血污的巴伦又抓起酒瓶灌了一口，珍妮丝的厌恶神情中打出满是酒味的酒嗝：“凶手只有一个人，身高大约在6~6.3尺。” “你是怎么知道的？”珍妮丝出声。 “看伤口的位置。”巴伦虚握手掌，假装握着一把短剑，“他们的伤口上方割痕更深，说明凶手比他们高。” “如果是一個人，为什么武器不一样？” “换了武器而已。”巴伦指着蒙松的房间：“凶手先从窗户爬进来杀死那个胖贵族，钻进小姑娘的房间，用一把细剑杀了她，又换回匕首杀了那个年轻人，不过这个年轻人很聪明，靠装死骗过了凶手，只是还是没活下来。” 和纽曼的推理差不多，只是更详细。 “除了身高，还有什么线索？”珍妮丝问道，她开始相信这个酒糟鼻老头能破案了。 帝国人被誉为野蛮人的原因之一就是，6尺在帝国几乎算是平均身高。巴伦划出的范围并没有缩减太多——最多排除是安南亲手干的。 “嗝……凶手一点也不专业，你看这些脚印，生怕被人看不见。”巴伦指着窗台沾了泥土的脚印和窗台边地毯的踩痕说。 “所以仇杀的可能更大？” “我不是说了吗，除了仇恨，谁会在蒙特利尔山暗杀一个特使。”巴伦又打开一瓶酒，红鼻头有向脸庞扩散的趋势。 “你们最好查查有谁恨他恨得要死。” “还有什么线索？” 巴伦正要开口，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咦？他怎么会来？”城卫官纽曼惊道。 “嗝……谁啊？”巴伦醉眼惺忪，望着远处模糊的人影。 “安南·里维斯。” “不认识。” “你当成女儿的露丝就是他的女人。” “杰克！”巴伦顿时酒醒了大半。 另一边，安南看着迎来的女官员，试探着问：“珍妮丝姐姐？” 安南还记得这位当初在冠军争霸赛时帮过自己的礼仪部官员。 珍妮丝仿佛年轻了十岁，那张总被同僚议论刻薄的脸颊此时满是笑容：“安南弟弟，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误会解除了。” 安南笑了笑，望向远处的两个人。一个年轻官员，还有一个酒糟鼻老头，带着老父亲般的审视……嗯，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应该是看待嫌疑人的审视。 “我带来了法师，他会帮伱们调查案件。”旁边穿着骑士铠甲的欧琳出声。 跟他们来的还有一位捧着人类头骨的法师。 “那就太好了。”珍妮丝认识欧琳，恭敬地说道，带着他们走向现场。 这还是安南第一次参与调查凶案。看见蒙松的尸体，相比起快意，其实复杂更多一些—— 毕竟早些时候他们还在剧院观影，相互结识，那时大家都很开心。 现在，蒙松则死在椅子里，皮肤变成铅灰色，衣服还被扒开，全然没一个贵族的体面模样。 “你们搬动尸体了？”安南问道。 这话让城卫官纽曼侧目：“没有，只是检查了伤口。” “什么进度？”欧琳接着问。 “目前锁定了凶手身高在6~6.3尺，很可能和特使有仇。” 欧琳颔首：“那就准备施法吧。” 其他人一副熟悉的模样给捧着颅骨的法师让开空间，安南后知后觉的站到放着衣冠镜的角落，低声问：“怎么施法？” “把他们复活再问一遍。” “……这么魔法？” 那还费劲调查凶案现场干嘛？ 欧琳说他们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哪怕复活也只是空壳，所以是利用身体残存的记忆和本能复刻死前的场景。 但不管怎样，这依然很魔法。 犹如捧着心爱之人的头颅的死灵法师来到尸体前，释放改良版的死者复苏魔法。 垂着头颅的尸体突然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随着施法，泛灰的蒙松开始重复起生前的举动：泛灰的死者坐在椅子里，仿佛手里拿着本书，僵硬地翻动着，这一幕诡异而怪诞。 似乎是看了太久，蒙松放松般抬起头，正好望向安南所在的角落。 安南莫名心虚，珍妮丝则抚摸手臂，忽然觉得有些冷。 醉醺醺的巴伦忽然轻咦一声：“死者认识凶手？” 珍妮丝问：“怎么看出来的？” “嗝……这儿有面镜子，他刚才从镜子看了眼窗户。” 安南盯着蒙松的尸体。它已经收回了目光，接着就是突然的刺杀，重复了一遍死亡的过程，垂下头颅，不再动弹。 城卫官纽曼若有所思：“什么情况会让死者看见熟悉的人翻窗进来而不惊讶呢？” 在场的人几乎瞬间想到了答案。 欧琳下令道：“调城卫军围住瑞坎尔王国的军团营地，谁也不能进出！” (本章完) 节156.杂血 “别急着定论，我们再看看其他死者。”带着酒味的喊声响起。 其他人没有动作，同时望向在场身份最高的欧琳，欧琳则看向安南。 “证据越确凿，对我越有利。”安南耸了耸肩，他刚才还担心是自由城人偷偷干的，现在坚信跟自己没关系了。 “按他说的做。”欧琳说道。 接着他们来到隔壁，曾经美丽绽放，但已经枯萎的辛西娅的尸体让安南的笑容敛去。 死灵法师开始招魂，安南低声问欧琳：“通知赛尔斯公主了吗？” “她是最先知道的。” “……什么反应？” “说了声知道了。” “明白了……一会儿我去看望她。” 再找不到几个比赛尔斯公主更惨的受害者了。她被自己的族人背叛，出卖，失去了国家，在地牢受尽折磨，现在，就连仅剩的亲近的人也被残忍杀死。 辛西娅已经“活”了过来，它穿着染血的衣裙，在衣柜前挑选礼服。 他们这回离的很近，为了确认辛西娅是否和蒙松一样，认识凶手。 没有血色的嘴唇开始开合，让人不确定她在自言自语还是和房间的凶手对话。但在这一瞬间，安南突然发现，它的口型好像说起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辛西娅的尸体突然扑进柜子里，没了动静。 “她什么都不知道，下一个。” 巴伦转身走出卧室。 其他人跟着，最后来到阿诺克的房间。 随着死灵法师的施法，趴在门口的阿诺克爬了起来，行尸走肉地回到浴室。某个时刻，他抬头望向身后，露出僵硬的惊讶，然后说了什么，露出些许愠怒，接着就踉跄倒地。 沉寂了十几秒，阿诺克的尸体抬起头，开始往门外爬去，那里没有门，只有珍妮丝不断后腿的腿。 “看来我们已经确定凶手了。”巴伦嘿笑着灌了口酒，整张脸都快和鼻头一个颜色。 “我们去军团驻地吧。还有，把使馆的卫兵也带过去，他们同样有嫌疑。”欧琳说道。 安南已经跟着看了这么半天戏，当然不能错过。结果刚来营地，就传来已经抓住凶手的好消息。 “确定吗？” 欧琳的助理答道：“傍晚时分只有三個人离开宴会。其中一人生病，有战友证明回去时看见他躺在床上。还有一人去了酒馆……有女郎作证。只有凶手没有证人，而且他是军纪官，认识蒙松等人。以及……” “他亲口承认了。” “带我们去看看。”欧琳说道。 安南人畜无害的跟在队伍后面。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针对他的冷哼：“别以为你就洗脱干系了。” 循声望去，那是一名穿着贵族服饰的年轻人。虽然安南不会特别记住男性，但他确认自己不认识他：“你是谁？” “格内罗·蒙特利尔。”年轻人重复。 “抱歉，你说谁？” “格内罗·蒙特利尔！” 安南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你很有名吗？” 年轻人失态道：“你没听见我的姓吗？！” “喔……”安南恍然，“你是蒙松他们的族人？” “别拿高贵黄金血脉和这种分支相提并论！” “格内罗，你在这儿做什么。” 发现安南没跟上的欧琳走了回来，诘问挡在安南面前的年轻人。 安南从格内罗的脸上感觉到断牙看见莉莉时的表情：努力藏起惧意，证明自己无畏。 “我……我想帮些忙。” 欧琳根本没理他，看向安南：“他冒犯你了？” “如果趾高气昂不算冒犯的话，没有。” “道歉。” “凭——” “安南是我们的客人，还是说伱想换一个人和你说？” 刚才有多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畏惧的格内罗缩起脖子，结巴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我不怪你，毕竟我长得好看，引人注目。” 安南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跟着欧琳继续去营地。不过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格内罗。 营地大屋，这里临时作为审讯室，凶手伊撒被捆绑着，跪在壁炉前。 “欧琳小姐……”珍妮丝示意道。 “我们只是旁观，按照你们的节奏来。” “明白了。”珍妮丝颔首，走到伊撒面前：“你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给一个人。” “谁？” 伊撒抬起头，发丝间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眼安南，众人顿时有了答案。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蒙松大人。” “什么？” “蒙松大人认为他们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羞辱，必须洗涮。所以他让我杀了他，想办法嫁祸给安南……” 安南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倒是其他人一副并不惊讶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要杀辛西娅和阿诺克？” “蒙松大人觉得他一个人的死分量不够……只有全死在这儿，王国才能把矛盾转移到安南身上。” 瑞坎尔王国现在风雨飘摇，急需一个敌人凝聚人心。他们选择了安南。 “还有呢？”巴伦突然出声，晃着空酒瓶说，“说一半藏一半可不是好习惯。” 城卫官纽曼厉声道：“趁着酷刑到来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伊撒扯了扯嘴角：“他说辛西娅公主想帮赛尔斯公主，她可能背叛家族，还不如……废物利用。” “真是人渣。”欧琳声音冰冷。 “阿诺克呢？” “王子是个意外，我把真相告诉他，但他很生气，还说要让我陪葬，我不得不杀了他。” 这估计是那位蒙松议员没料到的是——杀疯了的刺客为了洗脱责任，选择一个不留。 “我有个问题。”城卫官纽曼见多了这种表面配合的犯人。他们把犯的事说出来，只为掩盖起真正的罪恶。 得到欧琳允许后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坦白了？” “瑞坎尔王国摇摇欲坠，看不见希望，我不想再被他们绑在战车上。” “为什么是你？”城卫官纽曼继续问道。 这回伊撒比面对任何问题沉默的都要久。 “该说的都说了，还磨蹭什么？”巴伦不耐烦地道。 “……因为我是杂血。” (本章完) 节157.拿下索伦铎废墟 众人纷纷流露怪不得的神情。 只有安南低声问欧琳：“什么是杂血？” “就是和非贵族，仆人、平民生下的私生子。” 安南这才露出慢半拍的“怪不得”。怪不得伊撒选择一个不留……纯血和杂血的矛盾根深蒂固。 蒙松居然以为自己能掌控这个“杂血”。 凶手已经抓到了，接下来只剩该如何处置他。 珍妮丝说礼仪部将代为关押。因为死者和凶手都是瑞坎尔王国的人，身份特殊，伊撒应该会被送回瑞坎尔王国。 原本言听计从的伊撒却在此时抬起头，挣扎道：“你们不能把我放回去！他们会折磨死我……安南！我替你杀了他们，让我去你的城市！我还知道很多王国不耻的秘密——”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安南身上，他稍微沉默后开口：“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什么……？”伊撒愣在那儿。 蒙松他们罪不至死？或许吧。但安南只是单纯反感暗杀的手段，还有—— “虽然不耻蒙松的为人，但他应该是信任你的吧？直到被你从背后杀死的那一刻，他都坚信你能做到。” 伊撒怔住，突然青筋毕露地咆哮道：“安南！伱和那些贵族没有区别！该死的家伙，凭什么你们——” 珍妮丝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施法让他闭上嘴巴。 欧琳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那番话吗？我骗他的。”安南耸了耸肩，“我只是单纯不想惹火烧身。死的是蒙特利尔家的人，动手的也是蒙特利尔家的人，我站在岸边看热闹不好吗？” 他们走出了大屋，欧琳若有所思说：“你认为他说的是实话吗？” “有问题？” “他说的太痛快了，就好像……选择暴露一个秘密来藏起一个更大的秘密。” “那就看你们的审讯技巧如何了。” 另一边，珍妮丝向巴伦发出邀请：“我说到做到。纽曼，明天我会写一封推荐信让巴伦重新入职。” 城卫官纽曼还没来得及高兴，巴伦就摇头拒绝：“不了，当個城卫军还要整天巡逻，碰到贵族又惹不起，我还是当个醉汉好了……” 珍妮丝皱眉道：“我不清楚你过去遭遇了什么，但你的本事不该埋没——” “怎么了？珍妮丝姐姐。”安南走过来问。 珍妮丝略带刻薄的脸颊顿时鲜活起来，把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他是个人才。” “我有个建议。他既然不愿意回到城卫军，就让他当个顾问好了，出了案件就让他跟着去，支付些报酬就行。” 安南又看向巴伦，“为了感谢你几个小时就帮我洗刷了清白……未来商业街开起来后，酒馆给你免……给你半价怎么样？” “您真是位慷慨的贵族。”酒糟鼻老头摇摇晃晃地向安南施礼，“你要是有一天遇袭，我不要钱也要帮你破案。” “那就说好了。”安南笑了笑，不在意醉醺醺的巴伦的冒犯。 安南和珍妮丝告别，跟着欧琳回到庄园。 奥尔梅多就等在大厅，看见他们回来后松了口气，打量安南几眼说：“还好，看起来没吃苦。” “怎么没吃苦，我被迫在牢室里看了半天的书。” 奥尔梅多看向欧琳：“你们能再把他关进去几天吗？” …… 第二天，准备去谈商业街的安南得知一个坏消息：伊撒死在了牢室。 欧琳说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他会自杀…… 伊撒干脆倾诉罪行的行为显然不符合一个不畏生死的罪犯的形象，看来他真的不想再回到瑞坎尔王国了。 无论这位“杂血”背后还藏着何种秘密，都随着他的死而烟消云散了。 洗漱和早饭后，安南出门去做回家前的最后一件事。 “安南大人，我负责和您谈商业街事宜。” 月光歌剧院后门，安南和帝国内政部的官员碰面。 内政部官员殷勤地介绍手中的几份文件：“星光酒街位于费尔东舍旁边，您如果选择这里一定不缺少客流；还有锉子路，这边是外地人来蒙特利尔山的必经之路——” 官员介绍的街道都不错，但安南心有所属。 “欧琳没和你们说吗？我想要的是这里。”安南指着四周的废墟道，“瞧啊，这么好的地方，荒废就太浪费了。” “呃……”官员的脸庞僵硬了一瞬间，维持着客气：“恐怕不行，你还是再看看这些吧……”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安南的笑意逐渐收敛，不确定是官员自作主张还是欧琳没有说清楚。 “安南大人，索伦铎废墟关系着一些帝国的往事，它不可能交给外人。” 看来是前者。 “我只要索伦铎废墟。你们要是想说话不算数，我就让……艾里耶丝姐姐和你们谈。” 安南拒绝了官员递来的文件，觉得奇怪……欧琳没有阻拦自己，说明皇室已经不在意这段过往了，又是谁在捣乱？ “抱歉，真的不行。”官员忽视安南的威胁，带着客气的笑容说道。 “那我不接受。” “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来内政部挑选土地。” 官员回到内政部，松了口气。还好，安南没传说的那么难缠，甚至很好对付。 “怎么样？见到安南了？”同事问他。 “嗯，他想要那片废墟，我没给他，然后他就说了什么艾里耶丝……” “艾里耶丝？”他的同事若有所思。 “你认识？” “好像听说过……噢，想起来了，皇室的老祖宗就是这个名字。”说完，同事看见他脸颊惨白地哆嗦起来。 “你怎么了？！” …… “安南阁下，这是您的索伦铎花园的地契。因为那里此刻还是一片废墟，所以在商业街建成前，我们将为您免除高额的地税同时通知财政部免除建成前三年的商业税——” 帝国一直被诟病为臃肿、官僚、贪婪、低效的内政部突然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效率，快到让安南去喊“老祖宗，我被内政部的人欺负了”都来不及。 (本章完) 节158.月光街道 安南看不懂他们的行为。 还是在签订地契之后，新的内政部官员小声告诉他，据说是有人挑中了索伦铎废墟，想要阻挠安南得到它。 毕竟索伦铎废墟值钱的不止是这片土地本身，还通往底巢，简直是天生的罪恶温床。 倒是欧琳说的更符合安南认知：邀请瑞坎尔王国的那一派系吃了大亏，偏偏没理由找安南麻烦，于是趁着这次机会试探，老祖宗会保护安南到什么程度。 结果安南刚提了一句“艾里耶丝姐姐”就把他们吓得缩了回去。 总之，有了地契，安南已经是索伦铎废墟名义上的所有者了。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雇人清理掉废墟。伊蒂莉娅知道安南馋底巢很久了，找了一个熟悉底巢帮派——那个帮派得知被浮空城之主盯上时，已经在准备安排后事了。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弗朗科伊斯盯着紧张的黑狼帮帮主。 “不知道……” 帮众面前威风凛凛的帮主此刻缩着肩膀，哆哆嗦嗦，像个被欺负的小姑娘。 “你和底巢一直有来往？” “跟我没关系！”嘴唇喏喏的帮助大声求饶：“他们都在贩卖人口抢劫杀人，我们黑狼帮只是收点保护费……” “我知道，所以现在是我们找你而不是骑士团找你。”鬼知道他们从跟底巢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帮派有多费劲。 欧琳已经带着骑士团去清理了，留下黑狼帮给安南做事。 黑狼帮帮主顿时明白了那位安南大人想让自己当灰手套，顿时兴奋的颤栗起来：“我黑狼帮愿意为安南大人做任何事！” 柯尔米热泪盈眶。他因胆小而被其他帮各种瞧不起，连灰手套都轮不到他。现在怎么样？我的老大是杰克！是波特！是德古拉！安南·里维斯！ 弗朗科伊斯轻啧一声，倒是省得说了：“好，从今以后，你们黑狼帮将是自由城的一员了，稍后会有人把自由城法典拿给你看，你现在只要做三件事：第一件，自查。把帮派里干了超过偷盗的事的成员送去城卫军，第二件，在底巢招募工人。第三件，阻止任何想进底巢的平民。” “没问题！呃……”柯尔米心虚地问：“那其他帮派。” 弗朗科伊斯面无表情：“它们从今天起就不存在了。” 柯尔米真的哭了出来，满脸通红地趴在地上往弗朗科伊斯脚边蹭，托起他的靴子就要舔。 “你做什么！”弗朗科伊斯连忙后退。 “吟游诗人说，奴仆向主人效忠要舔靴子……” “不需要，伱也不是奴仆。”弗朗科伊斯嫌恶地看了眼鞋面：“臭男人也想舔我的脚？” 柯尔米尴尬地缩回舌头：“我现在就去干活！” …… 住在索伦铎废墟周围的居民惊讶地发现，往常出门就能看见的废墟突然多了很多的工人。他们看起来又脏又瘦，被工头指挥着将一车车碎石清理出去。 要知道，索伦铎废墟已经在这里伫立了好多年，犹如丑陋的伤疤存在于蒙特利尔山的山腰。这些年不是没有官员想要清理，但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失败。 外人说是因为索伦铎废墟洒了皇室的血，受到了诅咒。而当地人只会说一句狗屁：他们都知道索伦铎废墟没推平是因为帮派，但又不止帮派。毕竟连十岁小孩都知道，这些有恃无恐的帮派背后站着一個又一个大人物。 不过现在，他们看到的大人物只有一支支在街上狂奔的骑士团和逃命、求饶的帮派成员。 所以索伦铎废墟得变化除了让当地人惊讶，还有孩子们一边喊着安南演过的角色一边在街上追逐打闹。 赛丽塔·德纳飘荡在月光歌剧院的露台，她亲眼看着索伦铎变成废墟，废墟又被推平…… 除了对过去的怀念和释然，还有一丝伤感。 “谢谢你……” 她向站在身旁的安南道谢。 俯瞰着分散在废墟里如蚂蚁般渺小的工人的安南笑了笑：“对了，新的街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我？”彷徨的幽灵惊讶地望过去。 “你住在这里，还是月光歌剧院的老板，当然有资格提议。” “我不知道……”赛丽塔·德纳摇摇头。 “那就月光街道吧。” 懒得花时间想的安南说道，这个名字也不错。 赛丽塔·德纳轻声呢喃：“月光街道……” 从月光歌剧院出来，安南碰上了亲力亲为指挥工人的弗朗科伊斯。 “我们的军火贸易怎么样了？”安南问他。 “收入为零。”弗朗科伊斯摊手。 “宴会上有很多人找我问魔法火枪啊。” “他们只是来咨询的，冲动过后就冷静了。” “难道因为我们卖的太贵？” “10金纳尔，还好吧？” “这还好？一百把魔法火枪就是一千金币，有几个贵族能眼睛不眨地掏这么多钱出来……”安南摇头，“十金币已经够雇佣一只职业者小队了。” 自由城的收入蒙蔽了弗朗科伊斯的眼睛，让他忘了当初变卖家产才凑出几百金币的事。 “我们成本多少？” 弗朗科伊斯回忆了一下：“能节省到九十银币。” 安南眯起了黑眸。0.9金币的成本卖100金币……该吊在路灯上的竟然是自己？ 弗朗科伊斯连忙狡辩：“……但不能这么算，那些矮人不要工资，给它们酒就行了，换成工人起码要一枚金纳尔。” 安南想了想：“告诉他们，买十支以上单价九金币，五十支以上八金币，一百支七金币，五百支六金币，一千支以上单价五金币。” “这么卖会不会太吃亏了？” 弗朗科伊斯是见识过魔法火枪的威力的。瞬发、不用魔力、威力媲美奥术飞弹，“而且万一被他们学会制作工艺，拿来对付我们……” “他们早晚会偷学的，相比藏着掖着，不如大方卖出去，而且就算他们学去了，我们也能继续改良。” 弗朗科伊斯还要说什么，英格丽特带着一封报纸来找安南。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 她将《瑞坎尔荣耀》递给安南。 (本章完) 节159.瑞坎尔王国的阴谋 《旧日的北境之王安南·里维斯恶劣的暗杀王室！》 黑色加粗的标题映入眼帘，让安南挑了挑眉。 不是奇怪瑞坎尔王国颠倒黑白的行径，而是动作好快…… 从昨夜暗杀发生到现在不过十二个小时，瑞坎尔王国只用了一夜就得知了消息，还印刷了几万份报纸？ 他们要有这个效率就不会被鼠人、被恶魔、被安南欺负成这样了。 除非…… “他们早有预谋？” 英格丽特没搭腔，安南继续看文章。 文章讲述了王国受帝国邀请，蒙松、辛西娅和阿诺克带队前往参加胜利阅兵，但是被怀恨在心的安南派人暗杀……细节就是把伊撒干的事扣到安南头上。 值得玩味的是，新闻里死的不止是蒙松，还有辛西娅和阿诺克…… 国王的“剧本”里，他们三个注定要死在这里，为了陷害安南。 不过没想到“向往自由”的伊撒居然是国王的人。 文章后面还描述了安南对王室的残忍和帝国的庇护，把瑞坎尔王国放在了弱小而无助的位置。 要只是这样，最多是瑞坎尔王国想把污水泼在安南身上，但安南往后扫了几眼，整个版面乃至其他页都有自己的名字…… 这是专门给他弄了一個特别期？ 安南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 讲述起“安南”的生平，从小时候说起。强抢财宝，奸淫女仆，收取重税……但因为失真太多，反而让安南从这份“讨伐安南缴文”脱离出来，像是在看一个同名同姓但无恶不作，生下来就开始干坏事，看到老太太路过都会踹一脚的恶徒。 唯一真实的是某篇文章揭露了真正的李维斯·里维斯已死，现在的安南·里维斯是假扮的。 “会有人信？”安南抬起头问英格丽特。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人信，也有很多人。” “你说的对，奥尔梅多在哪？” “城主府等您。” “我这就过去。”安南回头和弗朗科伊斯说，“月光街道先交给你了。” “让我看看？” 把报纸留给他，安南跟着英格丽特返回自由城。 …… 城主府议事厅，奥尔梅多和伊蒂莉娅都在并已经议论多时了。 正好省得安南跟着一起动脑子：“你们怎么看待瑞坎尔王国的行径？” “说实话，不意外。”这场阴谋有迹可循，甚至奥尔梅多也想这么做：“我本打算让伊芙琳在下期《自由之声》也指责他们，没想到他们那么急。” “毕竟是谎话，声音再不大些就没人在意了。”安南说，“我奇怪的是，他们弄死了三个族人，再编一个假的不像话的谎言，为什么？” “安南，你听过逆血半人马的故事吗？” 安南摇了摇头。 “逆血部落曾是一个强大的半人马部落，但所有开始都有一个结束在等着它。再强大的帝国也无法避免衰落的命运。频繁的内乱之中，未来的族长诞生了。它告诉所有半人马，他们流淌着共同的血脉，草原之外的异族才是真正的敌人，渲染它们的邪恶，再用血腥和残暴的方式屠戮它们，挽救了分裂在即的部落。” “大姐的意思是，我是那个‘异族’？” “目前来看他们是这么想的。” 奥尔梅多补充道：“要是瑞坎尔王国真想用我们缓解内部矛盾，现在还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恐怕会不择余力地鼓动民众，激化和我们的矛盾。” “那就让他们来吧。” 自由城浮空之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他们一个躲在北境，被鼠人逼得艰难求生的国度还能做什么？ “不要掉以轻心，他们有现在的结局只是因为鼠人太强，而不是他们太弱。” 不说别的，瑞坎尔王国起码还有三位传奇法师。光是这点，自由城就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安南的视线落向铺开的地图，瑞坎尔王国跑到了靠海的西北方，旧紫罗兰王国的正北。 他们想回星月湾而不绕路的话，那里是必经之路。 安南想起一个人来：“乌尔米特伯爵怎么样了？” “他已经向我们求救好几个月了。”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卖给他一枚奥术能核了吗？怎么还会有求救？” “问题就出在那枚奥术能核上……” 简而言之，乌尔米特伯爵看安南有浮空城，他也想要。带着人四处搜刮紫罗兰王国的财宝后终于凑够了钱，从安南这儿原价买了一枚奥术能核，然后在自由城还老老实实待在地面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把浮空城……或者浮空村升了起来。 于是问题就来了，艾伦大陆是个魔法的地方，万物遵循魔法守恒——连马丁都要吃几个苹果派才肯干活，别说飘在空中的浮空城了。 乌尔米特伯爵很快发现拥有浮空城的生活并不美妙。水、食物、资源……都需要一趟一趟送上来。虽然无数遗民闻讯而来，但这些身无分文的人反而加重了负担。 他又不能降落。因为地面到处是鼠人，落回去简直像是请鼠人吃饭。 为了生存，乌尔米特伯爵不得不变卖家产，大肆敛财，然后——全部交给自由城，换取物资和帮助。 “他们还想把土地卖给我们……不过我们要地又没用。” 得知不是鼠人入侵，安南松了口气。得知自由城在趁机在大把送钱，安南想要赞美乌尔米特伯爵—— 不过表面还要装作一副这样不好的表情：“伯爵毕竟是我们的朋友，而且在抗击鼠人……” “所以我们卖给他们的资源都是正常价。”奥尔梅多说。 “那么先静观其变吧，看看背叛者接下来还有什么把戏。” 瑞坎尔王国的后手来的比想象中快……第二天，月光歌剧院外就多了一群抗议示威的人群。接着各地传来消息，不少商业街遭到了围攻。 但自由城在中土的影响力比瑞坎尔王国高得多，毕竟他们在实打实的纳税，提供工作。这些人被轻松驱散。 第三天，抗议示威陡然加剧，别有用心者裹挟着穷人们冲进商业街，大肆抢劫，还烧毁了一座剧院。 (本章完) 节160.向瑞坎尔王国宣战 通过传送门赶到各地的火枪兵军团配合当地城卫军抓住了这些家伙，但抗议者依然像是老鼠般冒出来。 而且审讯后得知，这些人里瑞坎尔王国的人和拿钱办事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坚信安南是个坏蛋，被抓时还在叫嚣，消灭自由城暴政—— 安南得知此事时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神情。 “不理解？” “不理解。” “我们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的人消息闭塞，有的人心理逆反，有的人单纯不关心外界。”奥尔梅多说，“你在酒馆大声讲一个故事，没听到这个故事的客人依然大有人在。” “我不是不理解这个，是不理解这個……” 安南说着拗口的话，指着有示威者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依然高喊着的报告。 就好像他们才是坏人。 “这也很正常。鲜血和汗水意味着荣耀，而展现出自己对强敌的坚韧，是获取荣耀的捷径。” “呃……我只是想说，要是当初瑞坎尔王国有这群人，哪能被鼠人欺负成那样。” 安南觉得奥尔梅多今天有些不对劲，一副很想做他老师的模样，这让他感到不安，边稳住她边往门口靠去：“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要看当地，不过最轻也要在地牢里关几个月吧？” “那我就舒服了……我想起还有些事，先去忙了！”退到门口的安南十分自然地走出房间。 安南躲过了奥尔梅多的教导，但终究躲不过后续。 光挨打不还手不是安南的风格——起码要在挨打时骂回去几句。 而且骚乱范围有限，安南的影响力和数百天不遗余力“抹黑”瑞坎尔王国的行为起了效果。除了少部分想趁乱抢点东西的家伙和真的没脑子的蠢货，大部分人都在观望。 在这之中，新一期《自由之声》和《帝国报》新鲜出炉。 倘若自由城自己夸自己，兴许还有人质疑，但随着《帝国报》在报纸一角表示，发生在胜利阅兵期间的凶杀案是瑞坎尔王国的使者内部内讧之后，没人再相信瑞坎尔王国。 《自由之声》的本期笑话也在宴会和酒馆间风靡： 【有一天，北境之王安南去瑞坎尔王国访问，遇到了好几次刺杀事件，就嘲笑瑞坎尔国王。不久后，瑞坎尔国王来到自由城访问，在广场见到了一场刺杀，就语气嘲讽的和安南说：“还说我们呢，你们自由城人也爱干这事！” 安南立刻大声要求近卫军把那个家伙查出来。近卫军不负重托，很快查出来刺杀的凶手：瑞坎尔王国驻自由城使者。】 …… 诬陷一个领主是很严重的外交事件。但瑞坎尔王国仿佛同时继承了蒙特利尔家族的野蛮和北境人的莽撞，真的这么做了。 最让他们难受的是，王国死了三个王室成员，一支千人军团押在帝国，还没得到好名声—— 最糟的是，他们打完了牌，该轮到自由城的回合了。 安南还在想怎么还击的时候，一个自称王国特使的家伙找来，说做这事的是王国的激进派，王国内部还有一群人并不想和他为敌，还说有奥尔帝国参与其中。 “你猜我信吗？” 安南把特使赶了出去，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不是没有可能……瑞坎尔王国被鼠人烦的焦头烂额，不会无缘无故找我们麻烦……” 安南也知道，瑞坎尔王国当然不是一块铁板，不然他们不会被鼠人赶到海边，也不会通过竖立自己这个敌人来凝聚国家。 至于奥尔帝国…… 安南打算践行他的承诺：谁欺负他，他就欺负瑞坎尔王国。 “我们向瑞坎尔王国宣战怎么样？” “不要用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奥尔梅多忍不住说道，“现在吗？我们的士兵已经经历了两场激烈的战争，虽然他们斗志昂扬，但我觉得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安南摇了摇头：“我之前和弗朗科伊斯说过一种战争……不是战场上的才叫战争。” “我在听。”奥尔梅多坐进沙发。 她不知道，看来让城主府四处漏风的凶手不包括弗朗科伊斯…… 安南这回有了更合适的例子：“两个国家是世仇，一个国家商业发达但军力羸弱，一个国家贫穷但全民皆兵……” “人类和兽人？” “差不多……”安南直接换成这俩种族：“人类不是兽人的对手，始终处于兽人的恐惧之中。有一天，人类帝国突然传出消息，他们高价收购羊毛。羊毛价格应声而涨，但还是不够，很快被兽人知道。兽人拥有大片的草原，羊并不多，但在卖掉羊毛赚到钱后，兽人们开始四处买羊，放牧。” “随着消息扩散，人类对羊毛的渴求不增反减。当海量的金钱涌进口袋，远比打猎、抢劫过往的商队赚得多，兽人们再也忍不住诱惑，倾家荡产去买绵羊卖羊毛。直到有一天，人类帝国突然宣布不再收购羊毛，而此时的兽人除了羊，什么都没剩下。” “不需要人类出手，兽人自己就乱成一团。” “讲完了？”奥尔梅多出声。 “完了。” “差不多明白了……你想从哪里开始？” “我还没想好！”安南理直气壮。 “那就召开一场会议吧。” 奥尔梅多说，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会议室。 奥尔梅多当着众人的面站起来：“安南有些事要宣布。” 然后又坐了回去。 安南承着众人的目光站起：“这些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们隐忍了这么久，换来的是瑞坎尔王国的变本加厉……他们越来越碍眼了。所以，是时候了。” 那次演讲之后，安南似乎爱上了演讲。他深吸口气：“宣告中土，我们将向瑞坎尔王国发起荣耀复仇！我们保留一切将向瑞坎尔王国实施的手段！” “你们会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的回答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胜利——无论多么可怕，道路多么漫长和艰难，也要赢得胜利！’” 奥尔梅多轻轻点头，说了等于没说，看来安南真的还没想好。 (本章完) 节161.输出 其实安南心里有着一个雏形，一个能一点点削弱瑞坎尔王国，将它如青蛙般烹煮的计划的雏形。 光有商业还不够，会被钱财吸引来的终究会因钱财而离开。他们得输出点其他什么东西，一些虚无缥缈，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而这恰好是自由城一直以来所营造的…… “小威尔海姆”这么一个让真正的威尔海姆人听了会皱眉头的称呼不是安南取着玩的。说碰瓷也好，说蹭关系也罢，威尔海姆代表美好，那小威尔海姆是不是代表“小”美好？ 这也是自由城能一直吸引来居民的原因。虽然都是活不下去的穷人……但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毕竟自由城刚两岁，它还有很多时间和安南一起成长。 只是安南还没想好怎么将它当做武器。撒传单？拜托，外界的平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要撒也是撒魔法报纸，还得让他们知道从哪儿撕开能激活。 拍魔法影像？有用但只有一点，你让他们拿1金币看魔法影像？1铜币都未必肯花……所以要用也是和撒传单一样。 阻止瑞坎尔王国和外界的贸易？不行……那些贵族不会伤筋动骨，真正倒霉的只会是平民…… 带着术士保护协会直接从天而降？三次召唤用一次少一次，放在瑞坎尔王国身上有些浪费……而且自己接触了术士保护协会的消息还在从迪蒙王国往外散播，禁咒威胁最大的时候是它还未使用的时候。 安南沉思的时候，奥尔梅多和其他人讲了一遍人类和兽人的故事。 相比安南的简陋故事，她补充了很多细节，比如兽人为了买羊，卖掉武器。为了养羊，大打出手。为了利益，相互敌对。最后，整個兽人帝国因为区区羊毛而崩塌，就像因为一块马蹄铁，灭亡了一个王国一样震撼人心。 “奥尔梅多大人，我们能照做吗？”洛西最先问道。 他最近看了很多关于战争的书籍，意识到了“羊吃人”故事的可怕…… “实施起来很难，而且我想我们的敌人应该是瑞坎尔王国的王室和贵族，而不是平民……” “他们选择跟着背叛者的那天就该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了。”费米语气低沉，杀气腾腾。经历了地狱山战役，失去一条手臂后，他的性格更激烈了。 “不能这么想，费米，你不能指望平民有资格选择……”伊蒂莉娅温柔道。 费米收敛了冷冽，低头表示服从。 “对了，我们要向外界宣布这件事吗？”杰克出声。 安南惊醒般抬头：“问我吗？但宣布不宣布不重要吧，反正城主府没有秘密……” “那只是句玩笑，真正的机密从来不会有外人知道。”奥尔梅多解释道。 “是这样吗？” 众人纷纷点头。 “咳……那就宣战吧，不过除了宣战本身，什么也不要说。” “所以说不要用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啊。” …… 【这些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们保留一切将向瑞坎尔王国实施的手段……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胜利……】 追逐打闹的孩童停下脚步，窗前晾衣的妇人抬起头，街道上的行人们驻足，热闹的酒馆一片沉寂。 自由城各处，人们停下手上的事，安静聆听莉莉丝转述的战争宣言在自由城上空回荡。 “战争……” 街巷角落，一名长发和胡连在一起，拄着橡木棍，苦修士般的男人低下头，“空气中弥漫着狂热，真是难闻的味道……” 哒哒哒—— 轻快的脚步打乱了苦修士的深沉，他看向从巷子里蹦跳出来，驱散了沉重的欢快小女孩。 她停在苦修士面前，抬起头看他。 “你好，孩子。” “你好啊。” 苦修士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指着远方的法师塔：“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那你……算了，我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小女孩说道。 “好吧，伱知道你们要掀起新的动荡了吗？” 小女孩拉起长音：“我觉得您和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说这个有些沉重了。” 苦修士惊讶地问她：“你叫什么，孩子？” “伊凡娜。” 现在的伊凡娜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你很聪明，但你知道吗，鼠人和恶魔的魔爪就在面前，你们还在内战……” “你说错了，掀起战争的一直都是瑞坎尔王国，他们背叛，他们欺骗，他们暗杀。而我们除了宣战，什么都没做。你不该指责一个被殴打的人还手。” 苦修士张了张嘴，变成了一句叹息：“也许你是对的……但仇恨就是这么累积的……战争，从未改变……” 或许是觉得眼前的小女孩真的很特殊，苦修士和她说了不少，临分别时，他对小女孩眨了眨眼:“回去告诉你的妈妈，今天你在街上和纳伯聊了很久。” 小女孩抬头看了纳伯一眼，也学着他的口气说:“回去告诉你的妈妈，你今天和聪明的自由城小姑娘伊凡娜聊了很久。” 苦修士哈哈大笑：“我的母亲已经死去很久了。” “那我们扯平了，我的母亲死在了瑞坎尔王国。” 苦修士张了张嘴，似乎是被一个小女孩平静说出这样的话所震撼：“你会有个甜美的未来的，我保证……” “谢谢，你也是。” “伊凡娜——” 清脆的喊声突然从街角传来，一名扎着马尾，背着两个绿色小书包的活力小女孩跑来。 “我的朋友来找我，我先走了，再见。” 伊凡娜和自称纳伯的苦修士告别，和小女孩碰面。 她好奇忘了苦修士一眼，拉起伊凡娜的手，带着嘀咕声渐渐远去。 “那个人是谁？” “他说他叫纳伯。” “你不认识？” “第一次见到他。” “以后不要乱和陌生人说话……” “自由城很安全。” “爸爸教过我们，不要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 (本章完) 节162.宣传传单 胜利阅兵后，安南结束了简短的访问，带着自由城往西飘去。 不是回宝石海湾，而是一路向西，抵达西海岸后北上，和乌尔米特伯爵汇合。 “派格……我能这么叫你吗？” 窗外的阳光洒进书房，披着朦胧光晕的安南坐在桌后。莉莉趴在他的腿上，像是团三色绒毛球。 被从自由的海面召回的红女巫警惕道：“你想睡我还是利用我？” “呃……” “要是前者，随时可以。要是后者，红海盗永不为奴！” 安南微笑面对红女巫的抗拒：“你知道吗，我刚在北方杀了一头传奇红龙术士。” 红女巫用力拍在红木桌上，怒视着安南，一字一句道：“我会让敌人知道我的厉害的……” 安南满意点头：“去找奥尔梅多副城主，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红女巫出去了，安南翻开名单，下一个是驯龙少年埃尔德…… 这时，怀里的莉莉突然挣扎着逃走，跳到窗台，消失在窗外。 还没等安南反应过来，凯茜拉着长音从走廊跑进来：“安南安南，我有个问题！” 被两个绿书包坠着，但依然蹦蹦跳跳的凯茜绕过书桌，挤到安南身边。 “我在忙，去找你蕾菈阿姨。”安南从未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 “蕾菈阿姨去山上钓鱼了。”凯茜眨着眼睛，“我有个朋友，她要和朋友分糖果。她说如果我把这些糖果分成三份，那么每一份比分成四份时多12颗……” “……这是学校的题吗？”安南后知后觉。 “不是哦！”凯茜大声说道，指着站在门外的同伴，“不信你问伊凡娜！” “安南叔叔。”伊凡娜挥挥手。 安南忽略她的称呼，信了一半，毕竟伊凡娜是“最聪明的自由城人”，这种问题问她就行了，没必要跑来问自己。 “凯茜，你继续说。” “喔！她说如果猜出她有多少颗糖果，就愿意分一半给我。” “真的不是？” “不是！” 安南发问：“那你的朋友是谁？” “唔……是格拉斯蒂！” 凯茜居然已经和小蓝龙交上朋友了吗？不错的发展…… “这么简单，伱不知道吗？” “我……呃……我知道，但是吃糖不好，我就没要……”凯茜把自己的聪明都用在了找借口上。 “你没问伊凡娜吗？” “她也不知道。” 安南看向伊凡娜，她配合地说：“我不知道。” 安南不信：“假如你有一些糖果，如果把这些糖果分成三份，每一份比分成四份时多12颗，你一共有多少颗糖果，要分多少颗糖果？” 伊凡娜似乎叹了口气，和凯茜说：“如果你猜对我有144颗糖果，我就把72颗糖果都分给你。” “唔……五十颗？” “是72颗。” “喔！我明白了！” 安南和伊凡娜相视一眼，看见彼此共同的无奈。 伊凡娜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凯茜就和马丁平分秋色了呢…… 问问题只是插曲，凯茜真正目的其实是想和安南待在一起，她说了很多，最后实在没话了，就说起伊凡娜的坏话。 “来的路上伊凡娜和一個陌生人说了半天话！” 安南闻言望去，伊凡娜背着手，把和苦修士的交谈说了一遍 伊凡娜抬起头，眨了眨眼：“纳伯是谁？” 安南回以同样的清澈：“不知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认识。”于是伊凡娜说。 “不准装笨，他是谁？” 伊凡娜只好老实说：“据说是一位传奇吟游诗人，他四处游荡，把远方的传说带给人们。” “他一个大人物居然还没有你清醒。”安南摇了摇头。 哪有真正的和平，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战争、死亡和瘟疫。 “我们可以把他找出来，让他为我们做事！”凯茜大声说。 “算了，这样的传奇人物一个人就相当于一座报社，还是把时间交给未来吧。”反正伊凡娜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陪着凯茜说了会儿话，伊凡娜找了一个借口，拉着凯茜回孤儿院。 她们走后，女仆艾比进来说，驯龙少年埃尔德在外面等着。 让她把埃尔德带进来，安南惊讶道：“你怎么不进来？” “您在和家人说话，我怎么好打扰呢？”埃尔德客气说道。 安南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凯茜跑来找自己，说了一堆身边的事…… “艾比，一会儿多准备两份晚餐。”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喊凯茜小姐和伊凡娜小姐回来。” 艾比欢快的出门后，安南问道：“你身体好些了？” 当得知十头白龙死在北方战场，埃尔德大哭一场，然后就生了重病。 痊愈后他瘦了不少，快要和当初以难民身份刚到星月湾时一样，笑容也不见了，总是一副阴郁的神情。 “已经没事了……您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吗？” “我们将对瑞坎尔王国发动前期攻势。伊芙琳会准备宣传传单，需要你带着两头白龙——” “艾莉森和伊罗达。”埃尔德突然说道，“这是它们的名字。” “需要你带着它们，把传单撒到瑞坎尔王国的城镇。” “只有我们吗？安南大人，我没别的意思，但我们只有两头白龙……” “我知道，所以红女巫和弗朗科伊斯也会参与。” “弗朗科伊斯大人和红女巫也和我一样吗？” “差不多，红女巫负责带着她的船队在沿岸宣传，弗朗科伊斯则潜入王国内部，从内部瓦解他们。” 作为“没脸皮男爵”，弗朗科伊斯很清楚王国的陈旧体系。 “什么时候？” “伊芙琳那边把传单准备好后，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叩叩叩—— 女仆艾比去而复返。 “安南少爷，报社来了一名员工。” “让他进来。” 一名年轻人畏手畏脚的出现在门外。 “别紧张，伊芙琳让你来有什么事？” “社长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 “呃……她说如果您表示‘这么快’就让我和您说，因为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安南看向埃尔德：“好吧，看来你们要提前了。” (本章完) 节163.起航 排成直线的三艘五桅帆船在铅灰色的海上劈波斩浪。 最前方的旗舰甲板，一名飒爽的红发女人踩在撞角上，痛快的仰头长啸。 这里是西海岸，他们“回家”了。 红女巫回来时，从永夜港就跟着她的海盗凑过来：“老大，我们要不要趁机出海，脱离自由城的掌控……” “你想怎么做？”红女巫的发丝在海风中飘扬，语气玩味。 海盗阴狠道：“我们把船上的外人都宰了，夺船出海！” “好主意，在这儿等我。” 红女巫打量海盗几眼，当着他的面走到正在和船员清洗甲板的联络官面前，指着海盗说：“那个家伙劝我把你们杀了，抢船逃跑。” 挽着袖子，刚直起腰的联络官愣了一会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招了招手。 旁边的的船员迅速端起火枪。 完全没料到事情走向的海盗呆愣在那儿，接着朝红女巫大喊：“老大，我对你是忠诚的啊——” “放屁！” 红女巫破口大骂：“自由城对你们那么好，你还想着背叛，我对你们不是打就是骂，你还说对我忠诚？” 海盗无言以对，想不到自己居然栽在这里。 犹豫了一会儿，海盗放弃反抗。他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威力。没有金属铠甲，打在哪儿都是个窟窿。他们还在海上，反抗了能逃到哪儿去？ 而且他相信自己没暴露更多消息，最多会被送去监狱改造几个月…… “说吧，你被谁收买了？” 戈登心里咯噔一声，磕巴道：“老大，我对伱是忠诚的啊——” 红女巫不耐烦地抠着耳朵：“第一，你说过这句话了。第二，”我的海盗都是群蠢货，他们会因为缺了根手指算不清十以内的加减法，‘掌控’这么高级的词你们哪儿会？谁教你的！” 随着话落，联络官的神情已经变得凝重。 “我没有——” “丢海里喂鱼！” 红女巫倏然伸出右手，随着手掌虚握，海盗被一只无形之手抓起，扔出船舷。 “我说！我说！！！” 脚下泛着白色浪花的深邃海面让海盗惊惧地尖叫。 “你说吧。”红女巫盯着他。 “我……”戈登露出难看的哭脸，“老大，是瑞坎尔王国，他们给了我10金币，让我策反你们！” “还有谁被收买了。”联络官盯着他。 “没、没有，其他人都一副对自由城忠心耿耿的模样，我就想要是搞定了老大就——啊啊啊不要！” 海盗带着尖叫声自由坠落，快落进海里才又被抓住，提了上来。 “和你接头的是谁？” “是……”海盗犹豫，“我告诉你们，你们也会杀了我……” “你说得对，那现在就去死吧。” 红女巫就要松开手。 “不要！老大我说老大！”海盗失声尖叫，因为他知道红女巫真干得出来。 红女巫不理他的求饶，继续把他往外扔。 “你做什么？”联络官问，差点怀疑红女巫要杀人灭口。 “你没听过吟游诗人讲的故事吗？凶手总是在要说幕后真凶的时候被杀死。” 联络官觉得他是对的，任由红女巫把海盗放到紧贴海面的高度。 她从船舷探出头，红发像是火一样舞动：“说吧，我听得见。” “是……是唐纳德洗衣店的老板！” “你听到了？” 红女巫松开了手，任由海盗掉进水里，连朵浪花都没泛起。 他们离海岸起码好几海里，他没机会回到陆地了。 联络官皱着眉头，但已经捞不上来了，只能把这件事记下来，到时候汇报给自由城。 解决了一个叛徒，红女巫心情不错的样子：“你们的计划好像暴露了，要回去吗？” “我们。”联络官纠正红女巫的用词，摇头说：“我要先请示自由城。” 第二天正午，传送门准时打开，联络官迫不及待将奸细的事告诉了奥尔梅多副城主，顺便当着红女巫的面，把她私自处刑奸细也说了出去。 红女巫眼神不善的打量联络官，看到的只有一张满是正义的脸庞。 奥尔梅多深深看了红女巫一眼，颔首道：“知道了，继续计划，现在我就让人把传单送过去。” 几大箱传单很快被搬进了船舱。 “我能看看吗？” 联络官刚开口，红女巫就自顾自的拿起了传单。 “当然。” 联络官如获至宝的捧起传单，它的样式和魔法报纸差不多，右上角有着一道显眼的“从这里撕开”的图案。而它的内容，则是讲述瑞坎尔王国这几年所做的恶事，以及自由城将救赎他们—— “无聊。” 红女巫把传单揉成一团扔掉。 “你做什么！” 联络官惊呼，跑到角落捡起红女巫搓成团的传单。 “你在质问我？” 红女巫的语调逐渐冰冷：“谁给你的勇气？” 传送门已经关闭了，船舱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第二個人知道…… “安南大人。”联络官坦然直视红女巫，弱小和强势矛盾的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只是一张传单。” 让红女巫的旧部下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她主动退了一步。 联络官依然咄咄逼人：“但这张传单有可能被一个平民捡到，帮他得知真相，成为我们的一员，这是火苗，是希望，让他们相信，我们能救他们——” “狗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红女巫烦躁地说道，走出船舱。 刚从学校以优异成绩毕业，还怀揣着理念与理想的联络官显然看不过眼随性的红女巫，接下来的航行，他们的矛盾越来越深。 还好，无论是联络官还是红女巫都知道，正事要紧。 航行了十几天后，陆地的风景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废墟和鼠群。 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人类活动的痕迹。 …… 随着自由城抵达紫罗兰旧土，埃尔德带着两头蓝龙和背着的传单出发。 抵近瑞坎尔王国的边境。路上的见闻让埃尔德察觉王国到了很糟的地步……野外随处游荡着鼠人。 他不禁想，要是这个冬天瑞坎尔王国不趁机把鼠人赶出去，春天到来，他们就会被鼠人一点一点蚕食光。 (本章完) 节164.咸鱼帮老大 鸦群徘徊在这片腐烂的土地上空，成群结队的鼠群在泥土里翻找。 两头白龙洒下微渺的影子。 在埃尔德带着坏心情深入瑞坎尔王国声称的领土范围百里后，他终于看见了出发后的第一座城镇。 埃尔德将手指伸进嘴里，吹出响亮的口哨声。 跟在后面的伊罗达追赶上来，和埃尔德骑着的艾莉森并排。 埃尔德打开龙背上的箱子，捧起一摞传单抛给它，然后就这么在高空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保持平衡，在数千米的高空踩着伊罗达的翅膀，爬到另一头白龙身上。 这是他们朝夕相处两年来的默契。 再把一摞传单扔给伊罗达，活泼的伊罗达猛然俯冲，龙爪抓住传单。 埃尔德又吹了一声口哨，两头白龙开始降低高度，距离那座孤单矗立的城镇越来越近。 抵达城镇正上方时，两头白龙同时松开爪子。 坠落的传单堆被风扯开，化为漫天雪花，悠悠落在地面的城镇。 不给当地人反应的时间，两头白龙再次拉升，钻进北方的云层，消失不见…… 几十分钟后，埃尔德在相邻的城镇故技重施，依然没有任何阻拦。 这个活很轻松，埃尔德只要在每个城镇上空撒传单就好了。 城镇的当权者要么懒得去管撒纸片的家伙，要么不想再生事端——而且也很难抓住。 龙族之耻也依然是龙。 连续抛了五次传单后，埃尔德来到第六处地点：伊泽湾。它被特别标注了“重要”，因为是瑞坎尔王国的枢纽城市。 在这里投放传单比在十个封闭的城镇还有用。 和前几次一样，埃尔德让它俩各抓着一摞传单，但他犯了一个错……他们降得太低了，而伊泽湾不是边境那几個自暴自弃的城镇，它被新王都直接管辖—— 所以当两头白龙降低到约三百米的高空时，伊泽湾就发现了他们。一座低矮、瘦弱、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但依然是法师塔的法师塔射出两道粗长的魔法箭矢，闪电般射向两头白龙。 艾莉森躲闪不及，带着一道悲鸣，犹如折断了翅膀，快速坠落。 伊罗达则因活泼幸免于难，但它背上的埃尔德没有抓住，跟着艾莉森一起坠落。 埃尔德顶着强风把手指塞进嘴里吹哨，但看见的只有艾莉森逃离的背影—— 一定是风太大，离得远，它没听见…… …… “看来也不能把瑞坎尔王国当成傻子啊……” 混进了另一座枢纽城市，躲在一座废弃空屋里和自由城联系的弗朗科伊斯自言自语。 他已经知道了船队出现奸细，埃尔德遭到袭击失联的事，说不定传单攻势已经暴露了。 奥尔梅多劝他回来，弗朗科伊斯拒绝了。他是最隐蔽的一环，除了安南和两个副城主，就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的计划。 其他人都失败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整了整衣领，外地商人扮相，戴着宽檐帽，提着手提箱的弗朗科伊斯走出房间。 阴沉的天空透着灰败，而破旧的街道透着没有希望。路人行色匆匆，几名小乞丐在巷子里几名男人的视野里挥舞着报纸。 其中一个孩子撞到弗朗科伊斯面前。 “先生，你要来一份《瑞坎尔日报》吗？” 和《瑞坎尔荣耀》不同，《瑞坎尔日报》不是魔法报纸，而且面向民众——识字的那部分民众 “多少钱？” “只要50铜币。” 弗朗科伊斯抛出一银币：“不用找了。” 巷子里的男人纷纷站起，无意地接近弗朗科伊斯。 拿到报纸的弗朗科伊斯不管他们，看向报纸标题：《邪恶堕落的自由城怪物在诺安港登陆！》 报纸上说，船队恶毒的在港口抛洒有诅咒的传单，警告所有平民禁止触碰传单，私自传阅和知情不报者将被处以绞刑…… 瑞坎尔王国用恐惧威胁民众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红女巫那边居然成功了。 卷起报纸，弗朗科伊斯扫过装路人的混混们，故意走进一条逼仄的阴暗小巷。 不出意外的，混混们把他堵在了巷子。 他们的老大站了出来：“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弗朗科伊斯放下手提箱：“都在这里。” 混混捡起手提箱，殷勤地拿到老大面前打开。 塞满手提箱的传单让老大贪婪的笑容消失，不信邪的一阵翻找，确认箱子里只有一堆看不懂的纸。 “这是什么狗屁东西……” 老大丢开手提箱，任由传单撒的到处都是，打量弗朗科伊斯，突然眼前一亮：“男人？不错，长成这样卖的会比女人好……” “嘚嘚嘚嘚——”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混混哆嗦个不停，牙齿也打起架。 老大踹了他一脚：“你染瘟疫了！？” “没没没没有……老大，那是……是……”混混磕磕绊绊指着他脚底的传单。 “是什么！” “报纸上说的自自自自自……自由城怪物！” 巷子里刹那间变得死寂。 弗朗科伊斯看着这些背脊不自觉弯起的混混，平静道：“捡起来。” 混混们刚要逃跑，弗朗科伊斯就补充道：“你跑他们也能找到你。” 老大意识到他们沾上了多大的麻烦，朝着手下使眼色，把他杀了就没人知道…… “这样也行，把你们都宰了就没人知道我来过了。”弗朗科伊斯的想法和他们一样。 老大换上一副笑脸，就差摇起尾巴：“您说笑了，我们向往自由城很久了……” “真的？” “真的……” “好，先带我去你们的老巢吧。” “呃……” “嗯？” 弗朗科伊斯发出不善鼻音。 老大连忙挺起胸脯：“请跟我来！” 混混们手忙脚乱地把传单塞进手提箱，盖好箱盖，递到弗朗科伊斯面前。 垂头丧气的老大在前面带路，弗朗科伊斯走在中间，混混走在最后，交头接耳。 不过没人想跑。混混们虽然怕得要死，但又隐隐带着些期盼……万一他们真的能跟着这个自由城人脱离这片泥沼呢？ (本章完) 节165.改造 “咳咳咳……” 随着走进居民区，周围响起了阵阵咳嗽声。 破败的房屋摇摇欲坠，窗户破碎，寒风呼啸着钻过空洞，将屋内稀薄的暖意无情剥夺。墙壁上，斑驳的涂鸦依稀可见。 街上的行人神情麻木，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污渍。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一些躺在街边，身上盖着破旧的毯子，呼吸微弱而急促。 污水在他们身边肆意流淌，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蛇。比猫还大的老鼠猩红着眼珠，旁若无人在街上蹿过，无人理睬。 他们要死了，至于杀死他们的是饥饿、生病还是老鼠已经不重要了。 弗朗科伊斯起初以为这里是贫民窟，但混混老大说除了内城，外面到处都是这样，他们当坏人也是为了生存…… “你叫什么？” “咸鱼帮。”老大还以为是问帮派的名字。 “咸鱼帮？” 他唯唯诺诺地说：“我希望所有人都有吃不完的咸鱼……” 他们就连做梦都这么朴素。 咸鱼帮的老巢倒是不错，是一座二层独栋大屋，还有两个握着木棍的混混在看门。 “老大——” 老大在他们问之前抢先说道：“这位是我们的贵客！快开门！” 两个混混把弗朗科伊斯当成了内城的贵族，流露出既期待，又痛恨的复杂情绪。 咸鱼帮已经尽量把老巢弄得气派了，但在弗朗科伊斯眼里依然像是捡了钱袋的村民——看见什么好东西都往家里放。 满满当当摆了一墙的油画、动物标本挂件、窗帘，还都脏兮兮的，从门口到主座一路扑了狼皮、熊皮、狮皮、鹿皮，看起来就像打了补丁。 左边是一排铺在地上的床铺，右边是挂着吊锅的篝火，简直来不伦不类。 倒是没有咸鱼……毕竟星尔城离海岸还好几百里呢。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想到咸鱼……应该是听过“一条咸鱼吃一个月”的故事吧…… 那还是星月湾咸鱼滞销，为了卖货而宣传出去的。 感觉还不错……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弗朗科伊斯心里想，开口说：“从现在开始，我是咸鱼帮的老大了，谁有意见？” 老大和混混们默不作声，倒是看门混混怒道：“我有意见！” 弗朗科伊斯眼睛眯起，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开口混混身侧，拧身鞭腿将其踢倒，然后踩在脚底。 “这回呢？” 老大和混混们噤若寒蝉，倒是脚底的混混挣扎着抬起头大喊：“咸鱼帮只能有一个老大……” 弗朗科伊斯刚想没想到一個混混还挺有血性，他就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那就是您！” …… 相比自由城，乌尔米特伯爵的“紫罗兰花园”既不名正，也不言顺，更不花园。 想知道它是什么样？随便找个村庄画下来，再把周围一圈涂成蓝色就是了。 他们甚至连个城堡都舍不得建。 像是看懂安南的眼神，乌尔米特伯爵尴尬地说：“城堡面积太大了，造完就不剩什么地方了……” 这怪安南，也怪乌尔米特伯爵。至于为什么怪安南……谁让安南的自由城风生水起，让乌尔米特伯爵有了想法。 他想的挺好，紫罗兰王国没了，王室和贵族们死的死逃的逃，他是唯一还在旧土坚持的贵族，能名正言顺继承王国的遗产，这就有了钱。 买一座浮空城，就会有遗民投靠，这就有了人， 钱和人都有了，说不定未来就有机会改个身份，从乌尔米特伯爵变成乌尔米特一世。 不过他低估了浮空城的消耗，高估了接受遗产的速度…… 哪怕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挖掘宝藏，这几个月带回来的财宝算起来还没让他们去兼职佣兵赚得差不多。 遗民倒是来了不少，但不是开口要权利的旧勋贵，就是瘦得兽人看了都摇摇头走开难民。 乌尔米特伯爵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感慨：“真好啊……和你的城市比，我的浮空城就像是偏远乡下。” 要不是安南持续输血，乌尔米特伯爵已经灰溜溜的跑到中土，找个地方降落了。 “会好起来的。联军会解决鼠人，我们会解决瑞坎尔王国。”安南安慰道。 “你打算怎么干那些狗娘养的？” “学习老鼠，一点一点挖空瑞坎尔王国的地基。” 安南把发放传单的事讲给他听。 “太慢了。”乌尔米特伯爵抱怨。 “没办法，你不能指望一个建成两年的领地能正面抗衡一个几百年的王国，哪怕它现在虚弱的不像话。” 要是自由城按着它打，害怕的就不止是瑞坎尔王国了。 “你们要继续北上吗？” “不了，自由城会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北边太危险了，无论恶魔还是鼠人、甚至瑞坎尔王国都有击落自由城的实力。 乌尔米特伯爵高兴的大笑：“那我就在你的城市多待几天了。” “随时欢迎。” 安南还带着乌尔米特伯爵四处逛了逛。作为一个北境人，而且是像熊一样魁梧的北境人，伯爵不出所料的喜欢角斗场和酒馆，还有几大军团的营地。 “真是一群好小伙，再过五年……不，三年，他们就是真正的精锐。” 安南笑了笑，在他心里，他们已经是了。 最让乌尔米特伯爵眼馋的不是地狱火或外援军团，而是惩戒军团……三百多名法师，要是他有这些士兵他敢打王都！ 逛到最后一个营地，安南介绍道：“他们也是一群罪犯。” 乌尔米特伯爵满是怀疑的望着空地的整齐队列：“但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真正的士兵。” “他们确实是士兵，瑞坎尔王国的士兵。” 没错，安南把瑞坎尔王国送去帝国参加胜利阅兵的卫队要了过来，接受自由城的改造。 一边是摇摇欲坠，背叛了许多人的末路王国，一边是冉冉升起，炙手可热的自由城，该选哪个并不难。 “效果不错，他们已经开始认同自由城的理念了，这就是术士该干的事。”安南说道。 “这是魅魔该干的事吧……” “伯爵，你喝多了。” (本章完) 节166.入伙 “你们有多少人？” “呃，算上孩子们应该有三十人……” “孩子们？” “就是卖您报纸的小孩，他们亲人感染了鼠疫死掉了，我们就收留他们，给他们口吃的，让他们干活……” 弗朗科伊斯语气玩味：“想不到你们还是好人？” 原来的咸鱼帮老大叹了口气：“这个世道……不做坏人根本活不下去啊……” “借口。” 弗朗科伊斯冷漠的拆穿他的借口，在混混们尴尬的沉默时却说：“但不怪你们……你们也曾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员工，拥有自己的土地和家。而这一切都被勾结了鼠人的瑞坎尔王国毁了。” 某种情绪在他们心中涌动，一名脸庞还没脱离稚嫩的混混忽然愣道：“新老大，勾结鼠人是什么意思。”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王国底层人的眼中，鼠人来了，王国抵挡不住，带着他们逃到西边。所以虽然日子很苦，但比起那些被鼠人杀死和死在路上的人，起码他们还活着……” 旧老大说：“小斯莫的父亲是士兵，死在了前线……” “意思就是，瑞坎尔王国早就不满陈旧的大陆体系。他们想要扩大领土，于是勾结鼠人，把周边国家的防线和弱点告诉鼠人，想让鼠人攻占这些国家，然后在边境演一场戏，让他们有借口出兵，收复那些土地，让王国再次强大……” “不过他们玩脱了，鼠人出尔反尔，大举入侵。挡不住鼠人的王室带着子民逃到了西边，隐瞒了真相。” 弗朗科伊斯带来的真相让混混们难以喘息，而后就是愤怒。 当精心营造的虚假之笼破灭，笼子里的人自然会被一直以来被欺骗的怒火淹没。 看呐，人们只需要一个引子，一个真相，就能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弗朗科伊斯本来没想现在说，但他觉得这是個好机会：“你们想不想推翻陈旧，腐朽的王国，做这里的新主人？” 旧老大张了张嘴，理智又占据上风：“我……我们？” “我们，但又不止我们。”弗朗科伊斯张开双手，“这个王国无数被蒙在鼓里的人，王国之外想要帮你们的人。我们只是这庞大人群的其中一员。” 一个坚强的后盾能解决许多后顾之忧，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坚定信念。 所以弗朗科伊斯带来了《自由城300勇士》，不够还有《贝塔尔的救赎》和《当自由来敲门》。 “带我一个！” 只想为父亲报仇的的小斯莫第一个开口。 其他混混纷纷开口，只剩旧老大没出声。弗朗科伊斯望去后，他一个激灵：“我，我也加入！” 弗朗科伊斯混过低层，他知道怎么能让他们保密：“很好，现在我们是一伙了。或者你们可以赌，赌告密后贵族会给你奖赏而不是把伱抓起来处死，功劳占为己有。” “您放心，谁敢出卖我绝不饶了他！”旧老大拍着胸脯保证。 弗朗科伊斯不置可否：“这条街有多少人？” “应该还有几百人……” “很好，他们都是我们要拉拢的目标，你……” “达尔，您叫我达尔就好。” “达尔，你们现在分成两组，你去统计有多少居民没有食物和生病，小斯莫——” “大人！” 小斯莫学他的父亲一样，绷直身体。 “不用这么严肃……你带两个人把咸鱼帮其他人喊回来，还有那些孩子们。” 达尔和小斯莫带着人分头出发。弗朗科伊斯在老巢只剩自己后搜寻一圈，藏到阁楼，借着窗口观察远去的两波人。 这是一群在泥沼里挣扎求生的混混，他们或许向往光明，但谁知道会不会有蠢货想把救他们的人拉进泥潭…… 带着帮众和孩子们的小斯莫先回来了。确认他们屁股后面没跟着士兵，弗朗科伊斯回到楼下。 小斯莫只说来了一个新帮主，地位高贵，所以平时只能欺负平民的混混们在弗朗科伊斯面前一副畏缩的模样。 “你们别紧张，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 “老大，要不我们跑吧……王国和自由城我们都惹不起……” 达尔的跟班快走几步凑上来说。 “往哪跑？” 达尔态度干脆：“你还记得我们成立咸鱼帮为了什么嘛？” “为了咸鱼……？” “蠢货！我们要发财，要出人头地，要再也不被看不起！”达尔隐隐带着激动，“现在机会来了！看看这些人，没有希望，就是一群活着的尸体，待在这里我都要烂掉了！” 跟班怯懦地说：“可是……这好像是出去的路。” “蠢货，你还打算一个一个问？我们去找瘸腿巴布，他肯定知道！” 瘸腿巴布住在一间四处漏风的棚屋，门外站着的几名妇人看见达尔，匆匆跑开。 达尔没空和她们聊天，径直进门开口：“街上还有多少人？” 简陋的棚屋除了草铺，什么都没有。一位老人坐在草铺里，灰白的发丝束起，麻布衣洗得褪色，让人觉得干净。 “达尔帮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头，你问题太多了！” 达尔没耐心的从瘸腿巴布那儿问到答案，迫不及待回到老巢。 跟班刚推开门，就尖叫一声，扑倒在达尔脚边。 “鼠人！好多鼠人！” 这时一名帮众从门里走出：“吵什么。” “鼠人！” “什么鼠人，那是魔法影像，你没看过？” 跟班羞恼地爬起来：“我当然知道……但没人说它跟真的一样。” “它就是真的……”帮众回头看了眼，不再理他们，“嘘别吵，战士们要出发了！” 混混的态度让达尔不爽，这群见风使舵的混蛋，自己当初从贫民窟把他们带出来—— 这么想着的达尔看到投映在墙壁上的魔法影像，满腹牢骚化作了惊叹。 要问《自由城300勇士》有什么效果？只能说放映后的那段时间，各商业街的火枪兵军团在巡逻时总是会被少女献花，妇人送食物。 她们甚至疯狂到堵在自由城军团驻地外，只为看一眼荧幕上出现的英雄们。 但有讨厌的就有喜欢的，比如认为自由城抢功：第一名到第三名还没出声，整个房间都是第十名兴奋的大喊大叫—— (本章完) 节168.自由之刃 “说不定他是想高价售卖粮食呢？” “那么多的肉放一天就坏了，你们卖给谁？” “我们可以做成咸肉。” “我了解达尔，他本性并不坏。”瘸腿巴布的话让达尔悄然挺起胸脯。他抬起头嗅了嗅：“而且我了解自己的鼻子……煮肉的香味儿。” “我是……奥尔梅刚刚好。”弗朗科伊斯信守承诺，“那么，诉说你的来意吧。” “如果我只是来要一碗肉汤呢？” “当然可以。”弗朗科伊斯让人搬来一把椅子。 瘸腿巴布决定开门见山：“其实我是想问，有什么是我能来帮忙的吗？” 弗朗科伊斯盯着瘸腿巴布数秒，又扫过达尔等人的反应，侧过了身：“先进来吧。” 魔法影像已经暂时收起来了。肉在三个大锅里咕噜，开始有肉香钻了出来。帮众们围着篝火，双眼虔诚，像是什么邪恶仪式。 让人给拄着手杖的瘸腿巴布搬把椅子，弗朗科伊斯站在他面前：“坦白说，因为你是主动来的，我不信你……但达尔说你是法师学徒，还能治病。” “我确实懂一些草药……” “那么分你食物，给我的帮众治病，怎么样？” 瘸腿巴布扫了眼老实的混混们：“只用做这些？” “暂时只用做这些……” 弗朗科伊斯和瘸腿巴布缺乏信任，需要时间的累积。 趁着肉在锅里的时间，瘸腿巴布检查了帮众和孩子们的状况，除了带着些没处理的外伤的人，还有两个帮众发热，极可能是疫病的前兆。 “但也可能只是发烧，冬天快来了，外面正越来越冷，你可以再观察——” “不，需要什么草药，我给你钱，伱去准备。”弗朗科伊斯不由分说道。 瘸腿巴布深深看了弗朗科伊斯一眼：“我的棚屋里有，让你的人跟我回去拿。” 弗朗科伊斯让小斯莫跟他去，然后远远跟在后面，看着瘸腿巴布没什么异样地指挥小斯莫找出草药，然后在他们之前回到老巢。 混混们围在锅前，像是要吸光锅旁边的空气。 弗朗科伊斯闻了闻：“还差一点味道……你们没有香料吗？” “厨房有盐！” 以前是达尔跟班，现在是弗朗科伊斯的跟班跑去拿盐瓶。 “我偷藏了些香料！” 一名混混说着，脱掉鞋子，掏出里面的布袋，然后被同伴破口大骂地踹开。 这时瘸腿巴布也回来了，给发烧的两个帮众研磨草药，说道：“吃饱后再休息一晚应该就好了。” 肉终于做好了，符合弗朗科伊斯认知的肉香终于飘了出来。 达尔他们拿来碗，满是急迫地等着弗朗科伊斯开口。 “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混混们一拥而上。 “别抢——别抢！”达尔拿出旧老大的威望让混混们乖乖听话，“我来给你们盛！”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弗朗科伊斯，看新老大没意见，朝小斯莫抛去一个“小子，你还嫩了点”的眼神，得意地指挥帮众把装黑面包的麻袋抗来，给混混们盛起肉和肉汤，再塞一块黑面包。 大人们跑到角落里大口撕咬熟肉，轮到馋的不行的孩子们。 这时瘸腿巴布说：“让孩子少吃点。” 几個稍大点的孩子怒视过去，他也不在意：“他们饿了太久，突然吃太多东西会撑破肚皮的。” “按巴布说的做。” 达尔接过孩子们的破碗，盛了碗肉汤，递给一块稍小的黑面包。 什么怨言和不满都在喝了第一口漂着油花的肉汤后消失了，孩子们把硬得像块石头的黑面包泡进肉汤里，香的快要吞掉舌头。 达尔最后给弗朗科伊斯盛了一碗，没有汤，全是肉，面包也是更好的白面包。 “哪来的？” “厨房省的一些。”达尔谄笑道。 弗朗科伊斯接过碗和面包，走到瘸腿巴布面前。 瘸腿巴布摆了摆手：“我这个老东西吃不了这么多肉啦。” 弗朗科伊斯就倒回去一半，又盛了些汤给他。达尔这才没客气。 大屋里没有说话声，到处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达尔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老实蹲到一旁开吃。 混混们挺着肚子，瘫在各处。 一顿香喷喷热乎乎的肉汤之后，咸鱼帮的士气达到最高，再没有人反对弗朗科伊斯当老大。 “你们还有家人吗？”弗朗科伊斯问道。 还剩差不多一锅汤和半锅肉。 孤儿只是少数，大部分混混都有家人。 “把他们也接过来。” “你们总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吧？”混混们有些犹豫，弗朗科伊斯耐心地说。不给他们时间犹豫，他让达尔把混混们的家人都接过来。 “你们想逃出星尔城？”瘸腿巴布猜到的答案有些偏差，“恕我直言……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 “但外面不是。” “你们想……”瘸腿巴布想说什么，不过弗朗科伊斯的注意都放在走到面前的大孩子身上。 “怎么了？” “我是母亲把我卖过来的……” “你想接她过来？” “不想。”大孩子摇头，这就是他犹豫的部分：他不喜欢卖了自己的家人，但新老大又让他们…… “那就不接。” 会卖了自己孩子的人，弗朗科伊斯不信她会坚定地跟着他们——就算会……需要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浪费在一个不值得救的人身上？ 没多久，混混们的家人就被接了过来。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看见混混嘴上的油光，非缠着过来的居民。 厨师——或者说，咸鱼帮负责做饭的混混在肉汤里添了些水，煮了三锅正宗的肉汤，但依然让家人们饱餐一顿。 弗朗科伊斯当着瘸腿巴布的面，把自己的来历告诉他们：“我来救你们出去。” 除了已经死心塌地的混混，大部分人流露出迷茫，还有人想溜走，被小斯莫带人挡住。 “我早该知道……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瘸腿巴布感慨说。 “你要加入吗？” 弗朗科伊斯不打算再考察了，瘸腿巴布在这里是个有威望的老人，他的加入能免去很多麻烦。 “那么，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咸鱼帮！”达尔声音响亮。 弗朗科伊斯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自由之刃，这是我们的名字。” (本章完) 节169.迅速扩张 弗朗科伊斯开始给他三秒前才起的名字的“自由之刃”做第一件事：招募。 让人失望的是，没有几个人响应。 他们仍没有勇气做改变现状的事。 安南想将瑞坎尔王国当成青蛙，他们同样是另一群被放在热水里的青蛙。 “我们……可以走了吗？”一名居民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 这个时候，弗朗科伊斯想的却是如果安南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嗯……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安南只是站在那儿，人们就天然愿意听他的话。 他不是安南，那就用“没脸皮男爵”的办法，比如……死亡的威胁。 “抱歉，我不能放你们离开。”弗朗科伊斯还是选了一个稍微“温和”的方式，“达尔，你的咸鱼帮有地窖——” “奥尔梅刚刚好先生……”瘸腿巴布忽然打断弗朗科伊斯将要说的话，认真地凝视他：“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他们交给我吧。” 弗朗科伊斯沉吟后说：“好，但你没有太多时间。” “很快。” 瘸腿巴布来到不安的人们面前，用让他们逐渐平静的和蔼声音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毕竟连我也站在这里。” “巴布大叔，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一名居民问道。 “用‘抓’来形容刚刚给你们一顿饱足饭食的人可不合适。”瘸腿巴布轻笑道，“我清楚你们在恐惧什么……坦白来说，我也一样。”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缓缓讲述道：“在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我很彷徨和恐惧，担心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结果看见奥尔梅刚刚好先生，我终于松了口气。” “伱们还想忍受多久？贫穷、饥饿、瘟疫，夺走了我们一个個亲人，挚爱，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们居然想再回到那片泥沼，然后慢慢死去？做些什么吧，反正……再糟也不会比现在糟，不是吗？” “妈的，我跟你们干！就凭你给我们吃的！” 人群里冒出一道怒音，弗朗科伊斯听出那是小斯莫的声音，不过其他人不知道。有人带头，他们纷纷附和起来，痛斥官僚的黑暗，仿佛刚才默不作声的是另一群人。 居民的态度给弗朗科伊斯提了醒。 幸福源于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事物。他们被封闭在这里，日子一天天变糟，但因为缺乏对外界的认知，还以为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所以那些传单，就是为了揭开残酷的真相吗？ “看呐，他们站在我们这边了。”瘸腿巴布来到弗朗科伊斯身边，“我或许不该说这个，但我还是要说……恐惧是王国用来镇压我们的东西。要想让人们站在我们这边，要用另外一种东西。” “跟你们这些道德高尚的人站在一起，总会让我显得黯淡无光。” “你太客气了，你已经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的贵族。” 弗朗科伊斯倒不意外巴布发现这点：“那是现在，以前的我……算了。我确实带了你说的‘另一种东西’。” “哦？那是什么？” 弗朗科伊斯从魔法戒指里拿出一张传单。 瘸腿巴布接过，起初平静的神色逐渐凝重，最后化作感慨。 “这真是……”他抬起头，凝视着弗朗科伊斯，“看来你们的目的比我想象的要深远……” “所以你要帮我吗？” “为什么不呢？”瘸腿巴布笑道：“我很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和你做这样伟大的事。” “您打算从哪里开始做起？”弗朗科伊斯用上了敬词。 瘸腿巴布低头看了看传单：“你们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涨着肚子的人们在陆续看完《自由城300勇士》和传单之后，已经愿意相信弗朗科伊斯是来救他们的。 不然为什么给他们食物，还给他们看这么好看的东西，图他们不洗澡吗？ 有了瘸腿巴布的帮助，弗朗科伊斯很快制定了朴素的宣传方案：“来咸鱼帮，有肉，有面包。” 接触本地人也以快活不下去的人为主。 经历过绝望的人更容易抓住希望不放手。 弗朗科伊斯让达尔大量采购食物和瘸腿巴布给的草药清单，他带着不少帮众出发——人多不光能扛东西，还能让不怀好意的人退缩。 他们回来后，小斯莫带着人在街上到处找重兵、快要饿死的人回来。 咸鱼帮的动静很快引起注意，弗朗科伊斯对外放出风声，咸鱼帮要扩大规模。同时让他们装成一副凶恶的模样把人带回来。 外面的人以为咸鱼帮变成了吃人的魔窟，但其实那些被带回的人要么在治疗，要么捧着食物狼吞虎咽。 咸鱼帮人数很快扩充到七十人，不过没几个能打的。 达尔说街上除了他们，还有一个鲨鱼帮，那是真正的帮派……咸鱼帮只是一群快活不下去的人凑到一起，借着人数获得一些便利，再收留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去街上卖东西，最多小偷小摸…… 鲨鱼帮开赌场，贩卖人口，抢女人，杀人，抢来孩子，打断他们的手脚去街上卖惨—— “鲨鱼帮有职业者吗？”弗朗科伊斯问。 “他们老大是个战士……” “交给我吧。达尔，你来带路。小斯莫，带上一半帮众跟上来。” “哦。” 以为要打一场血战的小斯莫带足了帮众和武器，在居民纷纷惊恐避让之中赶到鲨鱼帮大门外，结果看见达尔弯着腰，而一旁的新老大正优雅地用手帕擦手。 “带几个胆子大的进去救人。” “啊？噢……” 小斯莫后知后觉，闯进了到处是尸体的鲨鱼帮老巢。 解决了鲨鱼帮，咸鱼帮的扩张再无阻碍。花了不到一天，“自由之刃”就占领了整条街。 带着从鲨鱼帮救出来的人回去，弗朗科伊斯还在想着接下来怎么扩张的时候，有了一个坏消息：他们的食物又要见底了。 没有食物，就没法拉拢居民。 “自由之刃”的扩张之路遇到阻碍之时，王国西方的诺安港，红女巫正带着船队为所欲为。 (本章完) 节170.鼠肉 瑞坎尔王国还没从一个内陆国转变到沿海国。说得再明白点，他们不会造船，极少贸易，大片海岸线的唯一用处是让人能不用种田就收获到食物。 王国最大的货船都比自由城的船小三分之一，所以当三艘五桅帆船来到诺安港时，他们几乎没有合适的手段反击。 就算是大法师也没法飘出几海里打击敌人。 诺安港忍受几天传单攻势之后，当权者派出两艘船载着法师去袭击他们，半天后……海面上的船队多了两条稍小的船。 有人自告奋勇，划着船出海，起初诺安港还在鼓励这种奉献，但随着出海的船再没回来，那几条大船像是头巨龙般吞噬着出海的人，再蠢的当权者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再加上送去新王都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应，他们当起缩头乌龟，无论海上的敌人怎么嚣张也不钻出壳半步。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诺安港上空。除了贵族和商人紧张地望着天空，本地人都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孩子们跑到街上，准备去捡洒落的传单。 今天有所不同的是，传单刚落地，就有大堆士兵跑到街上，抢夺传单。 因为新王都传来了命令，处死所有勾结自由城的人，无论身份。 他们找自由城麻烦的胆子没有，但欺压自己子民的胆子不仅有，还很大。表面是在阻止敌人的传单扩散，但其实在借机掠夺财富，打击政敌。 遭殃的不止是民众，一些贵族家里都被偷偷塞了传单，然后卫兵破门而入，抢夺财产。 每天都有人被抓住，推到海边绞刑，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勾结自由城已经不重要了。 街道一片荒凉，没人敢再做生意，暴露财富。贵族们为了自保相互指责：“你勾结自由城！”，“不！你勾结自由城！”。 诺安港的情况看傻了红女巫，他们只是发了几回传单，陆地上就自己陷入了内讧。 “我以为我们海盗就够凶了，他们比我们还凶！” “这是我们行动的好机会。诺安港越混乱，当地民众越反感瑞坎尔王国。”联络官说。 “看他们自己打自己不好玩吗？” 联络官正直道：“记住我们的目的。我们不止要让瑞坎尔王国陷入混乱，还要解救那些被王国蒙骗的无辜居民。” “我反对登陆。”红女巫只想看这个世界燃烧。 “那就我自己带人去。” 联络官说到做到，他带上一队士兵和传单，让船只停靠在港口，踏上陆地。 诺安港的贵族们相互指责，但当自由城真的登陆了，反而一个个噤若寒蝉，缩在房子里不出来，连卫兵都装没看见。 他们倒是不傻。命令是王都的，命是自己的，跟自由城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又没好处。 于是诺安港维持着诡异的平静：联络官一来，当权者和卫兵保持缄默。联络官一走，他们就到处搜查勾结自由城的人。 这种默契持续了两天，终于有居民无法忍受了，在联络官再次登陆后表示想跟他们离开。 安南的回复是：“那就接他们回来吧。” 然后让他们继续骚扰沿岸港口。他们动静闹得越大，弗朗科伊斯那边就越安全。 要是永久元素还在就好了……安南想到。他们就不用这么一点一点蚕食王国了。几百只水元素往海里一站，史诗法师都没兴致找麻烦。 “这是你说的！”红女巫兴奋地说。 安南确认自己没说什么允许奸杀掳掠的话，但以防万一，还是警告他：“不许作恶，你是自由城人。” “啧……” “还有一件事。弗朗科伊斯和埃尔德都失联了，我需要你们想办法联系当地，调查情况，注意一定要隐蔽，弗朗科伊斯很可能还在继续任务。” “明白。” …… 弗朗科伊斯想过很多会遇到的麻烦，比如有人告密，民众愚昧，或者自己暴露……但没想过食物会成为了他最大的问题。 他又拿了一笔钱，让达尔去采购粮食。结果这回花了同样的钱，只买了第一次三分之二的份量。 这才过了一天…… 达尔委屈地说自己没有贪污，是商人上涨了价格——星尔城供给的资源有限，他们买得多了，其他人能买的就少了，换個地方买又容易被当地帮派盯上。 “商人是谁？” “不知道，我们都习惯叫他阿迪。” “知道了，我来想办法。小斯莫，你去给街上的人发面包。达尔，你去搜刮鲨鱼帮的财产。” 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发现，突然强势起来的咸鱼帮并没有带来料想中的混乱，而是在挨家挨户的发食物，送草药。 不过食物有限，他们只能优先分给自己人，然后才是外边的男人和老人、女人、孩子们。 夜幕降临，大屋里升起壁炉，弗朗科伊斯接着就发现了第二个问题：凛冬将至。 星尔城在北境中部，凛冬到来会比微风城晚一些，但也只是晚一些……深秋的夜晚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在外面过夜会死人的。 所以除了食物，他们还需要衣服和柴火。 还好这些东西不算难弄，最大的困扰依然是食物问题。 达尔提议把钱都拿来买黑面包能多撑很久，被弗朗科伊斯拒绝：“我们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要和王国打一架，没有力气怎么行？” 瘸腿巴布这时提议：“我们可以买鼠肉。” “鼠人肉不能吃。”弗朗科伊斯摇头。 “不是鼠人，是老鼠。” 鼠肉在集市上就有卖，比黑面包贵一些，所以平民宁愿买黑面包，但起码是肉。 弗朗科伊斯同意了，快要饿死的人没资格挑选。 达尔带着人来到集市。从收购大量剥了皮的老鼠带回去。 烹饪的时候，瘸腿巴布往锅里放了些草药，然后再煮熟就没事了。至于味道……弗朗科伊斯只能说勾起了他的小时候的悲惨回忆。 其他人也不愿意吃它，老鼠已经和疾病画上等号。 弗朗科伊斯只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捏起一块鼠肉，放进嘴巴里，然后告诉他们：想要活着出去，就吃了它。 (本章完) 节171.三个故事 “呕……” 匆匆从大屋跑出来的弗朗科伊斯吐在了路边。 他尽力了……但鼠肉充斥着难以下咽的怪味，甚至让弗朗科伊斯想起某个私生活极为不检点的妇人裙底味道。 “没想到你真的会吃鼠肉……”瘸腿巴布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渐冷的夜风吹过，弗朗科伊斯感觉好受了些，抬起头：“但还是吐出来了。” “没关系，你已经证明了连一个贵族都可以吃鼠肉，他们再没有借口了。” “别说那个名字……” 弗朗科伊斯又要作呕了。 煮老鼠肉的味道怎么说呢……像是把未经处理的鸡牛羊的屁股扔进锅里煮。得需要精湛的厨艺和香料才能掩盖这股臭味。他们没有除盐以外的香料，而且只有一个擅长把食材弄熟的厨师。 “烤着吃应该能掩盖臭味。” “但是烤肉的味道很大。” “没关系，老鼠肉很便宜，足够让这条街的每個人都分上一块。” 弗朗科伊斯和瘸腿巴布回到大屋。混混们吃的很痛苦，好在没人吐掉。 观察了一阵，确认没人感到不适，弗朗科伊斯让厨师准备木头和烤架，在街道上把鼠肉再烤一遍。 什么肉烤起来都是香的，即便是人肉。 滋滋冒油的烤鼠肉的香味很快要引来半条街的人。他们本就为了抵挡饥饿早睡，被香味唤醒更睡不着了，围聚在火堆边。 那一双双饿极了的眼神让握着武器的咸鱼帮混混都不安的吞咽口水。 “老大，要不要赶走他们？” “不，把烤好的肉分给他们。” “哦。” 越来越多的居民知道这里在发肉，在越来越冷的深夜围聚过来。 达尔带着人盯着街口，弗朗科伊斯则和神情麻木的众人说：“我是来帮你们的。要是还想吃，就把这件事藏进肚子里，外人问了什么都不要说。” 一名满脸忧愁的妇人说：“如果是家人问了呢……” 弗朗科伊斯等的就是这一句：“那就把他们带过来。” 随着时间推移，整条街的人几乎都来了。 厨师烤了一整晚，还好这种事没什么技术含量，煮一遍再烤一遍就行，混混们交替着把买回来的鼠肉都烤了一遍，分给大伙。 瘸腿巴布跟着没去休息，他就站在篝火边，缓缓讲着传单上的故事： “一名外乡人来到自由城的晨曦酒馆，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火龙舌酒，问多少钱。服务员告诉他：‘15铜币。’外乡人惊讶地说‘我买的是50银币的火龙舌酒，为什么这么便宜？’难道是本地的酒都是劣质酒吗……” “外乡人告诉他，这是自由城的游戏，每个坐在这个作为上的人都要为前一位客人买单，前一位客人正好买了一杯黑麦酒。外乡人顿时为先前的阴暗想法自责，好奇的问：‘要是前一个客人买了最贵的酒呢？’服务员说：‘自由城人诚实守信，他们把这当成一个善意的游戏。’” “外乡人听了很愧疚，因为他要的火龙舌酒很贵，就掏出了一枚金纳尔，说：‘告诉下一个客人，我请他喝一杯火龙舌酒’。这就是自由城，它天然能激发人们的美好品德。” 瘸腿巴布的故事唤起一阵向往美好的轻呼。 接着他说起第二个故事： “瑞坎尔王国的一名商人带着车队来到自由城做生意。他看见门前排起了长龙，要排好几个小时才能进城，就凑到前面，想要偷偷塞给城卫官一些钱，让他先放自己进去。城卫官断然拒绝了他，并告诉他不该这么做。原来在自由城，官员都是服务公民的。任何公民都有权利监督官员。” “巴布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一名居民忍不住问。 “当然，我们的奥尔梅刚刚好先生就是来自自由城的贵族，你们的食物和草药就是他带来的。” 瘸腿巴布又说起第三个故事： “圣罗兰历第一个千年的冬天，北方的雪山要塞因瑞坎尔王国的背叛而失守，恶魔和鼠人大举南进，无数平民流离失所。这天，近卫军团的洛西抓住了一个在面包坊偷东西的老太太。按照自由城条例，她会在经过审理后关进监狱。” “在自由城法庭上，法官问道：‘女士，你偷了面包坊的面包，对吗？’老太太低着头，满是对未来的惧怕和怯懦：‘是的，法官大人，我偷了三磅面包。’法官问她：‘你偷面包的动机是什么，因为太饿了吗？’，老太太抬起头，看着法官说道：‘我是很饿，但我更需要面包来喂养我那两个失去父母的孙子。他们跟着我从到处是战乱的北方逃来，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听了老太太的话，旁听席上响起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法官敲了一下木槌，严肃地说道‘肃静，接下来宣布判决。女士，你有两种选择：处以偷窃物十倍价值的罚金，或者关押10天。’老太太一脸痛苦和悔过的表情说道：‘法官大人，我犯了法，愿意接受处罚。但如果我有钱，就不会去偷面包。而我接受了关押，那两个小孙子谁来照顾呢？’” “法官的神情变得缓和，他说：‘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自由城法典》神圣而不可侵犯，无论国王还是乞丐，都要遵守。所以伱必须要受到惩罚。但如果你选择了处以偷窃物十倍价值的罚金，我会私人为你出这一笔钱。如果你接受被关押十天的惩罚，自由城会代替你照顾你的孙子们。’” “老太太感动的捂住嘴说：‘这……这是真的吗？’法官点了点头：‘当然。一个人为了金钱犯罪，那么是这个人有罪。一个人为了面包犯罪，那就是这个国家有罪。’” “哇——” 火堆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瘸腿巴布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 因为他在这条街的威望和弗朗科伊斯、三个故事，人们陆续散开，回到自己的家里。 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们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本章完) 节172.继续扩张 街上的人们听了一晚美好的故事，但其实仍被蒙在鼓里。 这些人被分成了三种：第一种是瘸腿巴布、达尔、小斯莫这些原咸鱼帮知道弗朗科伊斯来历的人。 第二种是被他们救下来，身强体壮，招募进咸鱼帮的人。他们能隐隐猜到弗朗科伊斯的来历 而第三种就是大多数被分了草药和食物的居民。他们并不知道弗朗科伊斯的来历，甚至不清楚王国和自由城的矛盾，谁对他们好他们站在那一边。 前两种加一起有八十多人，差不多够弗朗科伊斯接下来的目的了：自由之刃以咸鱼帮做掩护，开始掌控这条街道。 首先就是让咸鱼帮成员把持街道，守在街道各出入口，避免有心怀恶意的居民通风报信。 然后就是清理街道。到处是污水、动物尸体和老鼠的街上简直是滋生瘟疫的温床。 弗朗科伊斯只花了一百磅黑面包就雇佣到一百名居民，让他们收拾尸体，清理污水，还被达尔埋怨10磅黑面包就够了。 “他们未来会是我们的子民，严苛对待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弗朗科伊斯抨击达尔这种排外的心理，达尔反而很高兴，认为他是在培养自己—— 弗朗科伊斯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必然需要帮手帮忙分担。瘸腿巴布是最好的人选，达尔和小斯莫也有潜力。 接着弗朗科伊斯跟着达尔去了一趟集市。天空有些阴沉，萧瑟的冷风在冷清的市集街道上吹过，让沿街的商贩和行人裹紧了单衣，响起一阵咳嗽声。 街上售卖的除了鼠肉和硬面包，就是家中的家具和偷来的各种商品。 带着咸鱼帮帮众的弗朗科伊斯等人看着就不好惹，不过一些商贩认出他们是昨天买了大量鼠肉的人，带着期待。 达尔自来熟地走到一个商贩前，他身前的被单上摆着一排剥了皮的死老鼠，旁边放着带着反复擦拭痕迹的价格木板。 某种程度来说商贩也很厉害，达尔昨天才买光了老鼠，他一天就又抓了这么多。 “怎么又涨价了？”达尔不满地说。 商贩满脸堆笑：“外面的小麦变贵了，我们也没办法……” 金钱在这里就是冷冰冰的金属，黑面包才是硬通货。一磅黑面包就能换一只剥了皮带内脏的死老鼠。 “我们都要了，不过有个条件，你把怎么抓到老鼠的教给我们。” “这……”商贩犹豫，担心教会了他们，自己就更卖不出去了。 弗朗科伊斯出声：“以后你抓的老鼠我们都收了，怎么样？” 达成了协议，商贩把制作捕鼠笼的技艺交了出来。他们又买了几麻袋的老鼠肉和黑面包，回到街道。 街上的污水被清扫干净，整日散发恶臭的厕所里的秽物也被掏了出去。现在街上虽然比不上内城，但比周围的街道干净了一大截。 咸鱼帮大屋的侧面盖了间帐篷，用来给瘸腿巴布看病，外面正排着队伍。 小斯莫去教居民们制作、布置鼠笼，弗朗科伊斯则在街上转了一圈。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安南总是喜欢在自由城的街上闲逛……说是像狗一样巡视地盘有些不妥，但这么转一圈，看着周围一点一点变好，确实与众不同…… 回到大屋，达尔在培训新帮众，他还提议说在街道口建立工事，被弗朗科伊斯否决了。 星尔城还没糜烂到那种程度，他们动静太大很容易招来城主府的注意。还是先藏在暗处发展…… 正午时分，咸鱼帮大屋外支起烹锅和烤架，给所有人准备食物，一起看魔法影像。 咸鱼帮趁机吸纳了这条街几乎所有的青壮年。居民们也愿意站在弗朗科伊斯这边，没有人想要告密。 弗朗科伊斯来到星尔城的第二天下午，自由之刃开始向外扩散。 他亲自带着瘸腿巴布去隔壁街道治病救人，把无家可归的人和孤儿带回咸鱼街——这条街有自己的名字，但弗朗科伊斯和咸鱼帮一致认为这个名字更好。 居民们也没意见，只要给他们吃的，你就算叫粪坑街他们都不会说什么。 很快，弗朗科伊斯和瘸腿巴布在附近街道也有了名声，但是无论何时，内心阴暗的小人永远不会缺…… 努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倒在床板上。刚要睡着，薄薄一层木板墙后就不断传来邻居赞不绝口的交谈，说隔壁的咸鱼街免费治疗病人，救济穷人。 说到‘什么都不缺’时，努尔突然没了睡意。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听了半天，忍不住爬起来，跑到街道上。看见了邻居说的那些人。 维持秩序的确实是咸鱼帮的混混，但站在瘸腿巴布旁边的那個年轻人……努尔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 而且一个看起来像是贵族的家伙怎么会跟一堆平民混在一起…… 努尔又跑去咸鱼街，看见好几名帮派成员挺着肚子，站在街口站岗。 他的脑海冒出一些猜测，然后被巨大的惊喜攫住，迫不及待的溜进城卫军的驻地。 “这位老爷，我有要紧事要通报斯宾塞大人……” 卫兵纹丝未动。努尔强忍着肉痛摸出一枚银币递了过去，卫兵这才把他带到城卫官的门前。 “斯宾塞大人，您还记得我吗？”努尔谄媚的弯下腰。 捏着烟斗，吞吐烟雾的城卫官斯宾塞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大人，作为星尔城子民，我一直以星尔城法律为准则，这您是知道的……就在刚才，我发现咸鱼帮来了一些人，他们给穷人治病，还发食物。” “说不定是哪个贵族小姐在发善心？” “都不是，那个贵族是一个外人……” 斯宾塞猛地坐直：“你确定？” “嗯！我亲眼所见！” 若有所思的斯宾塞熄灭烟斗，急匆匆站起来说：“给我带路。但要是发现你说谎……我记得伊尼戈街失踪了好几个人，我就把你丢去那里！” 努尔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知道伊尼戈街失踪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被吃了。他挺起胸脯大声说： “保证是真的！” (本章完) 节173.灰手套 闯进咸鱼街的城卫军掀起一阵混乱，还险些和守在街口的帮众发生冲突。 还好他们谨记弗朗科伊斯不要惹麻烦的提醒，没有阻拦——凭他们也阻拦不了。 被手下簇拥的斯宾塞来到大屋前，看见匆匆赶回的众人，盯着弗朗科伊斯：“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我就是。” 斯宾塞挥了挥手，让周围人退开，语气玩味：“你们自由城人还真是胆大，居然跑到星尔城招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弗朗科伊斯神色平静。 “你不知道？”斯宾塞缓慢围着弗朗科伊斯转了起来，“你突然出现在星尔城，做了这些事……”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贵族。” “放屁！”斯宾塞突然怒喝，跟来的城卫军纷纷端起武器。 帮众们后知后觉，紧张的和他们对峙。 斯宾塞绕回到弗朗科伊斯面前：“你不是自由城人为啥会把钱和粮食施舍给这群平民！” 弗朗科伊斯无言以对。暴露自己的居然是因为“善举”？ 他不动神色地扫过斯宾塞带来的城卫军，他们装备不算精良，陈旧的皮甲带着修补的痕迹，但自己这边的帮众更糟……自己突然出手应该能把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但真正的麻烦是一个城卫官失踪，很快会引来星尔城的调查。 出发之前应该从迪娜那儿学习易容的，哪怕带上几张变形术的魔法卷轴…… 弗朗科伊斯的沉默被斯宾塞当成了畏惧，这个时候，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吧……” “什么？” 弗朗科伊斯抬起双眼。 斯宾塞的手指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支付些什么，或许我愿意为伱保密……” “你想要钱？” 他居然只是来敲诈勒索的？ “啧啧啧……”斯宾塞摇着手指发出啧声，“这么说就太难听了，我更愿意称它为，一个贵族给自己的赎身费。贵族拥有战争豁免权，不是吗？” 弗朗科伊斯放弃了在这儿杀死城卫官的想法。他和安南在这点想法一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还有些钱，虽然是留着买物资的，但靠抓老鼠应该还能让居民维持一段时间。 弗朗科伊斯倒不怀疑斯宾塞的诚信，毕竟他大可以先动手再搜尸体…… “好，我给你‘赎身费’，但你不能再阻止我……” 斯宾塞露出一种在弗朗科伊斯看来十分眼熟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动走向大屋。 弗朗科伊斯跟了上去，掏出钱袋抛给他。 斯宾塞掂了掂钱袋，露出满意的笑容往外走去：“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明天？” 斯宾塞故作惊讶地回头：“你不会以为五十金币就想我为你保守一辈子秘密吧？看看这里，多么温馨的地方，要是被毁了就太可惜了。” 不含掩饰的威胁让弗朗科伊斯的眼神转冷。 “别这么看我。”斯宾塞根本不在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对一個每天在城主府露面的城卫官出手……” “五十金币一天，已经很便宜了对吗？” 斯宾塞带着城卫军离开了，留下一片你望我我望你的帮众。 “已经没事了，继续你们的事。”弗朗科伊斯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看起来似乎吃了大亏，但斯宾塞的表现让弗朗科伊斯突然滋生出野心…… 发动群众固然有用，但太慢了，如果能拉拢到官员和贵族……自由之刃将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 努尔跟着斯宾塞回到驻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凑到他面前：“斯宾塞大人……” “你怎么还在？噢……”斯宾塞像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翻出一枚银币抛给努尔。 “你做得不错，这是给你的。” 努尔笑容僵硬，他贿赂门卫进来都花了1银币！ 他重新撑起谄笑说：“斯宾塞大人，您也知道外面的东西有多贵……” “你说得对，这是你应得的。”斯宾塞又抛去一枚银币。 捧着两枚银币的努尔嘴角抽搐，实在张不开嘴再要，他只好趁机问：“斯宾塞大人，我想跟着您很久了……” “看你表现吧。” 斯宾塞打了一个哈欠，努尔识趣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嗯。” 斯宾塞看着努尔出门，向站在门外的亲信伸出手掌，在喉咙前划过。 会意的亲信跟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努尔离开。 斯宾塞重新靠回椅子里，双腿搭在桌上。 他不讨厌贪婪的人，但和自己一样贪婪的家伙还是死掉好了。 …… 弗朗科伊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他手里的钱只够交一天赎金的，靠着咸鱼街赚这些钱又不可能，他干脆只留了两天的钱，剩下的全部拿去换物资。 收获是他成功在潜入星尔城的第三天把持了三条街，并将“咸鱼帮”成员扩充至300人，代价则是他没钱了。 结果第四天，斯宾塞派人来“咸鱼屋”送了封信。 【宽宏大量的斯宾塞知道你没了钱，他允许你做一件事抵偿这笔钱。不要问为什么，工具不需要提问，你只需要动手。】 信的背面附上一个名字和地址。 “谁知道格尔曼是谁？” 瘸腿巴布也不知道，反而是小斯莫知道格尔曼，说他是城卫军的队长，被看好是城卫官的新人选。 这么看来斯宾塞把自己当成了灰手套，解决他的敌人？ 不是不行……瑞坎尔王国的贵族没有几个好人，格尔曼更是暗中在买卖人口的商人，杀了他没有任何负担，弗朗科伊斯还顺手解决了几个帮凶，免费的。 格尔曼的财产同时让弗朗科伊斯发了一笔小财，买了更多物资养越来越多的人口。 到了第二天，弗朗科伊斯观察结果，斯宾塞当然不会对敌人的死上心，只说是一伙游荡的盗匪，抓了几个替罪羊交差。 弗朗科伊斯和斯宾塞的合作逐渐稳定。他有钱了就买物资，没钱了就靠着给斯宾塞做脏活赚钱。 天气越来越冷，而自由之刃也一天天壮大。 弗朗科伊斯来到星尔城的第十天，斯宾塞解决了他的所有敌人。 猎物没了，猎狗也就没用了…… (本章完) 节174.合作 弗朗科伊斯靠着暗杀斯宾塞的政敌积累了巨额财物，趁机扩张至外城区的五条街道。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贪婪到能和自由城人合作的城卫官，居然任由他搜刮财富而无动于衷…… 意识到接下来很可能会轮到自己的弗朗科伊斯主动来到城卫军驻地。 “告诉斯宾塞，奥尔梅刚刚好要见他。” 门卫通报，很快带着弗朗科伊斯来到办公室。 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红，斯宾塞懒散地坐在椅子里，摊开双手：“看看是谁来了！已经没有事要你去做了，不过欢迎你来送钱。” “怎么说倒也没错，这是未来十天的‘赎金’……”弗朗科伊斯先礼后兵，放出魔法戒指里的钱箱，打开箱盖。 斯宾塞的眼睛落在钱箱里险些拔不出来。 “五天。”他说。 “什么意思？” “天越来越冷了，帮你掩盖要花费更多功夫。” “天冷了难道不是城中的贵族更不愿意出门了吗？” “但我的城卫军要辛苦的在寒风中跑来跑去。” 弗朗科伊斯不为所动：“这笔钱并不会分给他们不是吗？” 斯宾塞渐渐没了耐心，带着威胁道：“你知道帮你们掩盖有多麻烦吗？还是原来的价格的话我不保证这件事会被其他人知道。” “为什么，我们的合作一直不是很顺利吗？”弗朗科伊斯故作焦急。 “你没看到外面的东西涨到了多少吗？嗯？抓紧时间吧，接下来一切都会越来越贵的。”看在500金币的份上，斯宾塞甚至主动释放了善意，只要弗朗科伊斯赶紧走，就不找他麻烦。 弗朗科伊斯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接下来的五天，拥有五条街的自由之刃仗着城卫军的无视，开始疯狂扩张。 “来咸鱼帮，有肉，有面包。”这句朴素的口号换来的是无数活不下去的平民纷纷投靠，甚至还有了第一位职业者。 而所有关于咸鱼帮的问题送到城卫军都销声匿迹，被城卫军挡了下来。 第六天，弗朗科伊斯再次来到斯宾塞的办公室，交出这些天凑到的五百金币。 “两天半哦。” 时间又缩短了一半。 弗朗科伊斯摇头：“这是最后一笔了，我已经没钱了。” “那就在时间结束前滚出我的地盘。” “不能通融？” “不能。” 弗朗科伊斯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斯宾塞，你也不想自己勾结自由城的事暴露吧……” 斯宾塞瞬间坐直，眼神锐利地注视着他。 “别这么看我。”弗朗科伊斯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是伱，就绝不会对一个自由城人出手……” “你竟敢用我的话来对付我！”斯宾塞咆哮道。 这句话很耳熟。弗朗科伊斯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 斯宾塞继续无能狂怒：“我本想着任由你发展，然后带兵闯进去抓住你们，把你们交给城主大人跻身上层，你把一切都毁了！” “在一艘随时会沉的船上当大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想怎么样，向我对待你一样对待我？” 弗朗科伊斯轻笑道：“我查过了，斯宾塞，你是个有趣的人。贪婪，有野心，吝啬，但‘恰好’的是，你从没对平民出过手。” 斯宾塞撇嘴：“穷人又没有油水，我才不干这种蠢事。” “自由城人论行不论心，无论如何，你还没坏的无药可救，所以想合作吗？” “合作，我？”斯宾塞愕然地指着自己。 “为什么不行呢？我们帮你赚钱，你帮我们掩盖。” 斯宾塞没想到自由城这么好说话，甚至不敢相信：“你们居然还想掏钱？” “钱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它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 斯宾塞恶狠狠咬牙道：“我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 “所以你答应了？” “看在金纳尔的份上！” 弗朗科伊斯听出斯宾塞有些言不由衷，但没关系，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倒霉，他也洗脱不了责任，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斯宾塞不耐道。 “大人，副城主让您过去述职” “知道了！” 弗朗科伊斯收回目光：“那我先回去了，别让我失望，自由城在注视着你。” 斯宾塞看着弗朗科伊斯出门，向站在门外的亲信伸出手掌。 亲信会意的小跑进来，拿起斯宾塞的烟斗，凑到壁炉边点燃后递过去。 …… 星尔城内城，城主府。 换了一身整洁制服的斯宾塞站在副城主的办公桌前。 “斯宾塞，最近外城死了很多有钱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斯宾塞挺起了胸膛：“城主大人，是一些活不下去的暴民闯进他们家里，很快就被抓住了！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影响到内城的大人物们！” 副城主冷哼：“你拿什么保证？” 斯宾塞嘿笑着凑到桌边，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城主大人，我在他们的家中搜出了一些藏品，我挑了些您一定会喜欢的，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你做的不错，不过要注意，别再继续死人了。”副城主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又板起脸，“新王都传来命令，自由城的奸细正在王国四处作乱，收买、暗杀官员。你要是抓住了他们，就立刻想办法带来。” 斯宾塞猛地站直，忠诚高呼：“为了王国！” …… “很好，很有精神！” 达尔站在咸鱼街上大呼小叫。 经过半个月的发展，咸鱼帮的人数已经突破一千人，成为星尔城第一帮派。 虽然咸鱼帮只是自由之刃披的一层皮。 随着扩张，“自由之刃”的名声也悄然在星尔城扩散开。弗朗科伊斯和斯宾塞的合作加深，还将手伸进了城卫军。 不过动静也逐渐压不住，还引起了城主府的注意。 斯宾塞再次被喊去城主府，副城主质问他咸鱼帮是怎么回事。 “粮食越来越贵，贱民们活不下去，就加入帮派……城主大人，需要剿灭他们吗？”斯宾塞试探着问。 副城主盯着他，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和自由城人接触了？” 斯宾塞大声辩解：“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呢？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我一生从未有过信念和理想！” (本章完) 节175.推荐信 副城主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责骂，他只好说：“你知道吗？斯宾塞，我一直很看好你……” 斯宾塞暗中撇嘴，这些都是他哄骗别人的话术，但还是装作感动的门模样。 “如果你接触了他们，就让他们来找我……” 斯宾塞故作惊讶：“您……” “嘘……谁也别说。” “我明白了。” 斯宾塞装作一副得知了秘密的震惊模样，离开城主府，快速赶道咸鱼帮见弗朗科伊斯。 “你怎么觉得？” 弗朗科伊斯不了解副城主，没法判断他是真心投靠还是试探。 斯宾塞警告道：“你找死别带上我，那个老家伙是头彻彻底底的政客，他能边和你笑着说话边把你卖掉。” 弗朗科伊斯若有所思：“他不会无缘无故和你说这些……” “他怀疑我们了！”斯宾塞不顾形象的尖叫道。 “很有可能。” “我们要把他干掉！”斯宾塞在房间来回踱步，“他一死，我们就安全了！” “或者彻底暴露。” 现在的咸鱼帮太显眼了，贵族们只要往外城瞥一眼就能注意到。 “那怎么办！伱的援军呢，他们在哪？” “不知道。” “不，我不能再跟你们做事了。”斯宾塞表现的有些失态，弗朗科伊斯倒不意外，贪婪的人通常怕死，而且还是勾结自由城的死罪。 “你不要钱了？” “赚得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弗朗科伊斯闻言，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他昨天才准备好的信，交给斯宾塞。 “这是我的推荐信。哪怕我不在，只要你拿着它去自由城，就能直接成为自由城官员。” 斯宾塞看了看弗朗科伊斯，又看了看推荐信，愣道：“你们自由城有用贪官干活的习惯？” “兽人在荒野只是什么都吃的野兽，但在自由城它们是最勇武的战士。” “该死，你说动我了。” 能拒绝自由城的人不多，但绝不包括斯宾塞。 看着他收起推荐信，弗朗科伊斯的语气多了分亲近：“你什么时候看过的魔法影像？” “前段时间，一切还没这么糟的时候，还会有商人带着魔法石过来售卖。” “你的钱放在哪了？” “我的钱在……你要做什么！”斯宾塞的感慨瞬间化作警惕。 “现在我们是自己人了，那些钱拿来购买物资更能帮到我们，这也是帮你。” “想也别想！” “我不是给了你推荐信吗？” “什么你的推荐信，那是我的！” 自由城没有这样的人，弗朗科伊斯感到无奈，把这样一个吝啬鬼带回自由城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不觉得活着的我比一封推荐信效果更好？” 斯宾塞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说得对，但你也配和几百金币比？” 好不容易弗朗科伊斯才从斯宾塞那里要到钱，算是借来的——他签了欠条，还是自由城偿还。 出门后，弗朗科伊斯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斯宾塞的手下家人全都接来咸鱼街。 跟信任无关，而是一支属于自由之刃的士兵能避免很多麻烦，斯宾塞对此没有意见。实际上此前他们就在暗中联系斯宾塞的人，只是效果不佳。 …… 九月中旬，星尔城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夜晚必须要在单衣外披上一件外套。 星尔城外城南部一共有三十四条街道，差不多四分之一是自由之刃的地盘。这么多人，什么秘密也很难保守，所以自由之刃的存在只限于咸鱼帮。外面的民众只以为是贵族老爷和城卫官老爷发善心。 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人来到咸鱼帮的地盘，而这些人的男人会加入咸鱼帮，女人、老人们则又传播了咸鱼帮的“仁善”，吸引来更多的人。 “咳咳咳——” 这天，弗朗科伊斯走在街上巡视，发现本该销声匿迹的咳嗽声最近又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越来越冷了吗？ 带着莫名的担忧，弗朗科伊斯来到瘸腿巴布的医院，外面人满为患。 瘸腿巴布带着小斯莫在给病患看病，但因为他们病症相同，往往问了几句就塞了一份草药。 “出什么事了吗？” “从边境逃了回来一群难民，他们带着鼠疫，现在附近几个城镇都爆发了瘟疫……”瘸腿巴布叹道。 “我知道了……” 弗朗科伊斯离开咸鱼街，去城卫军找斯宾塞。 斯宾塞的心情从未如此好，甚至还要追溯到童年时期在街上减了三枚铜币——毕竟他不光从瑞坎尔王国这艘摇摇欲坠的大船跳船逃生，还混了一个职务。 亲信通报弗朗科伊斯来的时候，斯宾塞还想给他一個朋友的拥抱。 “你怎么不告诉我？”弗朗科伊斯径直问道。 “告诉你什么？” “带着鼠疫的难民。” “哦，你说这个啊……不用担心，瘟疫很快会被消灭的。” 弗朗科伊斯不知道斯宾塞的信心从何而来：“你不了解瘟疫……” “是你不了解王国。” 弗朗科伊斯只好按捺急切，让管辖的街道注意外来者和接触外来这的人。 结果稍晚些时候，弗朗科伊斯就听说了染疫的难民被内城的法师团“净化”了。 弗朗科伊斯还没来得及震惊，斯宾塞派人来，说他的手下抓了一个自由城人，让他最好去确认一下。 “你们怎么抓到的？” 弗朗科伊斯怀疑是瑞坎尔王国假冒的，用来将自己引出来。 斯宾塞耸肩：“他们说要去诺安港，我的人问他们诺安港在哪，他说在莱莎姆领。普通人又没啥文化，问他只知道回答新王都。” 弗朗科伊斯想那个倒霉蛋是谁，难道是埃尔德？ 他跟着来到地牢，看见了被识破的自由城人，还是个熟面孔——弗朗科伊斯在外援军团见过他。 “你……”装成难民的士兵认出了弗朗科伊斯，有些犹豫。 “他是斯宾塞，自己人。”弗朗科伊斯说，“你是自己跑来的还是……” 斯宾塞打开了牢门，年轻的士兵说：“我和同伴一起来的，城主府决定加快攻势，派了我们分散潜进瑞坎尔王国。我刚到这里就听说了咸鱼帮，猜到是你，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你就被他们抓住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 “瑞坎尔王国不敢动手，只能指责我们，还闹着要拍魔法影像。” (本章完) 节176.瑞坎尔王国要拍魔法影像 瑞坎尔王国，新王都。 九月中旬的一天清晨，一队骑兵横冲直撞地从郊外的贫民棚屋跑到外城大道，带着振奋人心的喊声：“勇猛的战士在边境大败鼠人！收复旧土指日可待！” 这些天，从王国边境送来“永不沉沦的新王都”的战报捷报连连——王国人喜欢这么称呼新王都，用来寄托他们美好愿景。 他们为之振奋，相信随着鼠人被赶出北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骑兵穿过外城，抵达内城，带着战报在新王都绕了半圈才钻进王城。 清脆的马蹄声踏过议事厅外的青石板路，墙壁里则弥漫着一片浓云惨淡。 “又是假捷报……”一名议员低语。 战报会骗人，战线不会。逃到西海岸的瑞坎尔王国已经丢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土地。开始他们还用“秋收已过，维护领土浪费力量，不如等凛冬后再收复回来”当借口，但随着战线收缩，就变成了这种没了意义的假消息。 “慎言……”旁边的议员提醒一声。 因为自由城的宣战，王城大发雷霆，据说已经处死了好几位勾结自由城人的官员。他们是不是真的勾结了不知道，但妄议真的会被当成叛国。 几十位议员等候了数十分钟，王国议员长，伊尔温·奥古斯塔才终于出现在议事厅。 议员们纷纷起身行礼，伊尔温·奥古斯塔议员长压了压手：“我刚从王宫回来，国王亲自吩咐了我一件事。” 议事厅的嘈杂声和咳嗽声消失后，他继续说道：“你们对自由城的魔法影像，《自由城300勇士》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过。” “什么300勇士？” “什么魔法影像？” “什么自由城？” 议员们七嘴八舌地撇清关系。 伊尔温·奥古斯塔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是我们议员的内部谈话，你们不用担心会被拿去攻击。” 议员们这才做出诸如“听说过”，“略有耳闻”，“从远房亲戚的侄子的弟弟的父亲的邻居那里”等保守回答。 “那么我来开门见山，国王要求王国在凛冬到来前也拍一部属于我们的‘瑞坎尔300勇士’，财库将拨款十万金币提供拍摄……你们谁有合适的人选？” 议员长的话钻进议员们的耳朵，其他被过滤掉，只有“十万金币”保留了下来，把他们的眼睛染成金币的形状。 这会儿他们也不说没看过了，纷纷站出来说自己有人脉有办法。 先前抱怨假战报的议员倒是有些意向，甚至有了想法：就拍摄瑞坎尔王国在鼠人和恶魔的围攻下背井离乡，逃到西海岸的悲壮史诗…… 不过伊尔温·奥古斯塔议员长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选择了声音最大的奥特马议员。 奥特马议员得意洋洋，像是只战胜的公鸡，亲自去财库取了十万金币出来，然后开始分赃。 首先要给议员长送去五万金币，虽然议员长表面拒绝了并让他把钱全部投进魔法影像，但懂事的奥特马议员把这五万金币送到了议员长的家族。 剩下的五万金币，一万献给长老院，一万捐给议会，一万给家族，一万归自己，剩下的一万用来拍戏。 奥特马议员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最信得过的亲信。 亲信带着十箱金币出门，回到官邸换了身衣物，带着七箱金币来到城主府。给城主、副城主各一份，连执行官也不例外。 不要小瞧了执行官，他们是新王都内政的直接接触者。有时候一个执行官比副城主还难招惹。 其中一名执行官居然还想拒绝，亲信苦口婆心劝道：“你这是在害你自己……” “我不贪污怎么还是在害自己？”他不解道。 “你不拿，副城主怎么拿？副城主不拿，城主怎么拿？城主不拿，那些拿了的贵族会怎么看你们城主府？” 这条船摇摇欲坠，所有人都想着能捞几笔是几笔。 亲信又带着三箱金币前往骑士团驻地，出来后把最后一箱金币交给最能办事的手下：“这是国王亲自安排的差事，你是我最看重的部下，所以我把这件重任交给伱……” “国王？我？”手下傻傻地指着自己。 “没错，你。” 亲信满脸认真的蛊惑道：“整个王国都在注视着我们，办成了这件事，你收获的不止有金钱，还有名声和地位！” 被砸得晕乎乎的手下记不清亲信说了什么了，只知道清醒之后，脚边放着一箱金币。 …… 贝纳是一位吟游诗人。 在诸神消失的新千年，如果说牧师们是最惨的一群人，那么吟游诗人就是第二惨的。 他们本就不擅长战斗，掌握的也都是一些辅助魔法与戏法，神灵失联让他们彻底变成了普通人。 贝纳就是其中之一，还好，仗着天赋和口才，跟着王国跑到西海岸的他依然能衣食不愁。 傍晚，睡了一个白天的贝纳被厨房飘来的香味唤醒。 “你炖肉了？” 起床的他看见母亲站在炉子旁，拿着大勺。 “我们又赢了一场战争，人们都在说我们要回去了。”年迈的妇人欣喜地说道，接着又浮现一丝担忧：“我们把鼠人打跑了以后，王国不会让我们回去吧？凛冬快到了，冬天那么冷……希望不会让我们急着回去……” 贝纳沉默，因为这倒是和自己在酒馆完全相反的信息。 距离酒馆营业还有些时间，贝纳刚回到房间想再睡会儿，母亲的惊呼从外面传进来：“贝纳，有位大人要见你！” 贝纳穿好意思出门，看见一名官员坐在那儿。 “你就是贝纳，‘故事之王’？” “呃……这只是客人们的吹捧……” 亲信的手下打量他几眼，花了些时间解释他要做的事，然后把沉甸甸的钱袋扔到桌上。 “这是100金纳。”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吟游诗人亢奋地说：“能为国王陛下做事是我的荣幸！不过会不会有点多了……？” “多？” “我愿意免费为王国拍魔法影像！” 亲信的手下摇头：“这不是给你个人的，是让你拍魔法影像的花销。” (本章完) 节177.《一枚金纳尔》 “玛德兰是自由城宝石之星饰品行的店长，这一天中午，她和友人在一家露天餐厅吃饭。途中，来了一名流浪汉，他对玛德兰自我介绍说：‘这位小姐，我叫莫特，是从北方逃来的贵族，因为王国的背叛，我的家族没了，只有我活着，靠乞讨度日。我想说的是，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助我？比如给我一些食物？’” “莫特说完后，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玛德兰。看着眼前这名即使落魄，举止依然绅士的年轻流浪汉，玛德兰动了恻隐之心，微笑着对莫特说:‘没问题，不过这里的食物有些慢，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是快点吃东西，对吗？’然后伸手去掏钱，尴尬的是，她身上只有几枚金币，让她有点尴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特看出了她的为难，露出哀求的神情：‘如果您相信我，能将这一枚金币借给我吗？我只买我需要的……’善良的玛德兰同意了，将那枚金纳尔递给了莫特。” 围坐在篝火边的居民们配合的发出一阵惊呼。 尽管星尔城物价飙升，1枚银币已经只能买1磅黑面包，但大部分这辈子都没见过金纳尔……他们惊讶于这个女人居然就这么把钱给了一个乞丐。 瘸腿巴布继续讲到：“拿到金纳尔后，莫特并没有马上离开，又小声问玛德兰：‘我除了买些食物，还需要买一件便宜的法斯特裤，可以吗？’面对莫特有些贪婪的请求，玛德兰未加思索地说:‘完全可以，如果你还需要什么，都可以用这枚金纳尔去买。’” “莫特拿着这枚金纳尔离开后，玛德兰和朋友继续在餐厅等待食物。她的朋友问她：‘你不担心流浪汉拿着你的钱离开吗？’玛德兰说：‘这里是自由城，我不需要担心什么，而且他需要帮助’” “这个时候，莫特回来了。那件磨得快要露出屁股蛋的裤子换成了法斯特裤，捧着黑面包。他把99银币又65铜币还给玛德兰，感激的说：‘谢谢你……我花了30铜币买了一条结实耐用的法斯特裤，又花了5铜币买了5磅面包，那位仁善的老板多给了我一磅，顺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遇到了卫兵，他一点也不像王国的士兵，耐心的听我说完来历后，说会给我介绍一份工作，他们就在那里。’” “玛德兰跟朋友望去，果然遇到一对卫兵站在那儿，友善的颔首示意。莫特说：‘实在太感谢你了，我工作后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你的。’玛德兰不由邀请他一起坐下来享用，莫特拒绝到：‘不了，卫兵朋友还在等着我呢。’玛德兰就又说道：‘我应该对你说谢谢’” “莫特感到不解，问道：‘伱帮助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才是，为什么要感谢我呢？’玛德兰说，我听说《自由之声》在征稿美好品德故事，我想这是個好故事。告别后，玛德兰和朋友径直去了《自由之声》，将发生的故事告诉了报社。” “《自由之声》也被莫特的诚实所感动，当即刊登在了报纸上报道，顿时在中土引起了热烈反响。报社不断接到读者寄来的信件，表示他们愿意帮助莫特。塔图恩帝国的宝石之星饰品行老板雷斯看了新闻后，便给了他100金纳尔，以奖赏他的品德。更让莫特惊喜的是，雷斯还让担任店长的玛德兰找到莫特，愿意招聘他担任分店的副店长。” “莫特在瑞坎尔王国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所有，但依靠品德，他在自由城又重拾回了这些东西。这就是今天的故事：《一枚金纳尔》。” 夜晚的温暖篝火前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种故事在中土人眼里有些刻意，但对连吟游诗人都没怎么见过的平民来说刚刚好。 留下居民继续在火堆边回味议论，瘸腿巴布走到弗朗科伊斯身边。 “真是厉害的故事……我从没见过这样用于宣传的故事。”瘸腿巴布感慨道。 “这不是故事，事实上，它确实发生在自由城，” “都是真的？”瘸腿巴布带着皱纹的脸庞浮现生动的惊讶。 “那倒不是，传单上的就不是……” 传单的故事都是安南想出来的，只有报纸上是伊芙琳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弗朗科伊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编这种东西，不过显然传单的效果更直接。 那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那里真是个好地方”和“为什么我仿佛身在炼狱”的故事。 “绝无可能！” 不远处的一道低喝让弗朗科伊斯抬头望去，斯宾塞和亲信又说了什么，往这边走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看出斯宾塞的严肃，弗朗科伊斯点头，和瘸腿巴布走进大屋。 斯宾塞关上了门，转身道：“现在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无数王国人被卑劣的背叛者蒙在鼓里，我们要唤醒你们，推翻卑劣的当权者。” “你知道新王都出什么事了吗？” 弗朗科伊斯摇头。 他和外援军团其他派来的卧底有若即若离的联系，但仅限于资源往来，消息并不流通。 没办法，随着自由城加大力度，瑞坎尔王国变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有活不下去的人投靠他们，还有一些地方发生了暴乱，现在王国派出了骑士团到处搜查他们，连边境的鼠人都放着不管了。 弗朗科伊斯仗着斯宾塞，斯宾塞仗着副城主，才能安然在外城扩大规模。 “新王都爆发了骚乱，一群贱民……平民跑到街上，要求王室做出解释。” “他们怎么敢？”弗朗科伊斯不解。 这不像是平民敢做的事…… “因为他们是雪山要塞的战士们的家属。”斯宾塞耸了耸肩，“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新王都花了十万金币让一个家伙在一个星期内拍出一部魔法影像，但我有个可靠信息……他们拍的魔法影像总共花了一百金币！” 这是让斯宾塞生气的根源：“他妈的，我已经够贪了，他们居然比我还贪！” (本章完) 节178.《瑞坎尔永不落》 紫罗兰旧土与西海岸的自由城依然安静地飘荡在那里。 偶尔有黑点如工蜂般在空港之中出入。 安南创造了连续在城中待三个星期的好成绩。 他不是没想过出去，但遭到两位副城主一致反对，她们认为现在安南就想去当卧底冒险，未来迟早会拿着魔法火枪上前线—— 安南被迫待在城中，关注北边的局势。 红女巫带着三艘船在西海岸搅风搅雨，让王国焦头烂额，而且已经送回来了几百平民。 弗朗科伊斯扎根星尔城，在外城发展了数千成员。正因他的表现，城主府看见了希望，派出一百名卧底在王国境内四处开花。 埃尔德依然下落不明，已经有卧底前往伊泽湾调查了。 在这之中，瑞坎尔王国拍了一部对标《自由城300勇士》的魔法影像的消息和“被遗忘者们”的亲人们上街抗议遭到血腥镇压的消息传了出来。 安南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他们的家人，但这显然不可接受！ “我们要向瑞坎尔王国施压。”安南和奥尔梅多说。 “一直在做了。” “还不够。” 报道出去固然会让许多人群情激奋，但觉得“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平民”的贵族亦不在少数。 安南把这件事交给伊芙琳，她不负众望，撰写了一篇《英雄们的家属》文章。 讲述了雪山要塞战士和恶魔在前线浴血奋战，遭遇瑞坎尔王国背叛后失去家园，跟着其他士兵去迪蒙王国，成为一群没了家的被遗忘者，被自由城收留，但还没来得及找到家人，就突逢噩耗—— 安南没瞒着“被遗忘者们”，也没法瞒着……他们为了人类几乎奉献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却遭到来自身后的背叛，快到安南派人去王国找他们的家属都来不及。 在这通讯近似中世纪的艾伦大陆，分离往往意味着永远的分别。 他只能让自由城的声音在大些，大到在整个瑞坎尔上空回荡，让那些还活着的亲人们听到他们的丈夫与儿子还活着。 第二批培训好的卧底已经准备出发了。相比于一个星期前的第一批，他们学习了弗朗科伊斯的经验：活不下去的不止是平民，还有商人和贵族，他们同样是要争取的目标。 最好的效果是感化当地贵族，借着羽翼发展自由之刃。为此安南同意他们发放推荐信给那些值得拉拢的贵族。 随着时间推移，镇压的细节也被渐渐挖了出来：雪山要塞的战士们的家属本来只是走到街上，站在城主府前，要求他们公布真相。 这本来没什么，甚至城卫军也找不到合适借口关押他们。 但在这时，家属之中突然冒出一些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高喊：“让王室出来解释！”，“打倒瑞坎尔王国！”。 因此问题被激化，外围城卫军朝着自己的子民发起冲击—— 安南他们几乎第一时间猜到了怎么回事，然后说一声畜生。 尝到了甜头的他们开始在境内各处模仿。瑞坎尔王国不是一动不动的稻草人，哪怕已经千疮百孔，依然有忠于王国的人。只是他们的所行所举怎么看都是在把王国拉进无可挽回的深渊…… 他们从发现散发、接触传单的人就抓起来处刑变成了假冒自由城人在城镇中劫掠、绑架，制造恐慌。大肆敛财并把脏水泼给自由城。 自由城忙着找证据，还好，他们一直竖立的形象起了作用，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而随着找到干坏事的是瑞坎尔王国人的证据，相信瑞坎尔王国的人更少了。 不过安南因此发现了浮空城的第二个缺点：通讯是件难事。 安南想到的解决方法是成立邮局，将分布在中土各地，北境、南方零星的商业街囊括其中，算是传送门的替代。 传送门则是让邮局稳定的关键。现在的问题是数量有些少……安南就算一天拿魔法药剂当水喝，化身传送门人，也最多能打开十几道传送门，而现在外面已有和正在建设的商业街已经有六十七条—— 所以本来用于防卫自由城的法师塔完全变成了传送门专属，已经建成的法师塔第一层、第二层全部用来维持传送门。 即使如此，各地商业街也要轮换着每三天才能联系自由城一次。 还好，法师塔第三层已经在二十四小时连续建设之中了。 两個国家的战争并不稀奇，正如精灵贤者的评价：“人类以简短的寿命带来了漫长的战争史。” 艾伦大陆没有比人类更好战的种族了，兽人都比不上。 不过自由城和瑞坎尔王国的战争很夺人眼球，此时有不知多少国家和领主，其他种族在看热闹。 这种情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瑞坎尔王国的卑劣，自由城对宣传的利用。 当他们发现魔法影像那堪称恐怖的影响力后，不禁警惕起来。 不过帝国肯定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了。帝国人都知道，自由城是他们的小兄弟。 在这之中，瑞坎尔王国宣布了他们的魔法影像《瑞坎尔永不落》拍摄完成，还举行了首映仪式。 安南托红女巫弄来了魔法石，在城主府内部开了场内部观影礼，结果就是……安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完了。 不是魔法影像多有趣，而是太烂了，烂到安南需要分散注意来消磨时间。 其中一个情节是瑞坎尔王国在鼠人的逼迫下往西海岸迁徙，这本来应该是几个画面带过的内容，结果居然硬是拍了接近30分钟时长的迁徙画面，而且就是一群人在荒野上行走，一度让安南以为自己在看纪录片。 如果安南今晚睡觉，他一定会做个在荒野上跋涉的噩梦。 当期的《自由之声》，安南评价道：模仿《自由城300勇士》拍摄的《瑞坎尔永不落》那冗长沉闷的故事让观众在看魔法影像的时候感觉像史诗一样漫长，而这一点恐怕是该魔法影像和“史诗”之间唯一的联系。 (本章完) 节179.疯狂扩张 距离九月结束的最后几天，星尔城外城南部近半属于自由之刃。 弗朗科伊斯花了些时间，将掌控的十六条街道的帮派全部处理并吞并，然后撒钱和食物，派咸鱼帮昼夜不停地巡逻，俨然形成一座城中之城。 不过这也差不多接近他们悄然发展的极限，或者说是斯宾塞所能庇护的极限——这些天斯宾塞担惊受怕，总是半夜惊醒，整天带着城卫军盯紧城主府和重要街口，防止有人告密，一睁眼王国的刺客就站在床边。 而弗朗科伊斯最近和小斯莫产生了一些矛盾。 起因是咸鱼帮在吞并一个帮派，并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贵族时，小斯莫看着贵族卧室里被折磨至死的农夫之女时没忍住，用同样的方式折磨了他几十分钟，才被报信赶来的弗朗科伊斯阻止。 随着自由之刃扩张，他们见识到贵族的奢靡生活和越来越多的黑暗面，很多人的心态逐渐发生了转变，小斯莫的行为也越来越激进……直到做出了这种事。 弗朗科伊斯情理上认同小斯莫的私刑——但作为贯彻自由城理念的自由之刃一员，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你要记得我们的使命！” 小斯莫的‘小’源于童年时期的营养不良，比安南还要矮一些，但此刻他眼神坚毅，仿佛和弗朗科伊斯平视：“正因我记得，我才没法忍受贵族以折磨平民取乐。” “权利需要锁铐，没有锁铐的权利只会滋生腐败，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个贵族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宁愿用自己的方式践行正义！” 弗朗科伊斯声音转冷：“小斯莫，你还不是自——” “奥尔梅刚刚好先生！”瘸腿巴布打断弗朗科伊斯的冲动之语。 弗朗科伊斯看了他一眼，咽回要说的话，冷声道：“小斯莫，你不再是百夫长了，接下来几天就待在咸鱼街老实反省！” 小斯莫一声不吭的出门了。 瘸腿巴布这才叹了口气：“那个孩子没有恶意……他从小就生活在贫民窟，被姐姐拉扯着长大，但在一天他回到家中时，看见家门打开，一个佣兵趴在姐姐身上……” “我知道，所以他更应该控制住自己。不会控制自己情绪，我们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房门又被打开，斯宾塞走进来：“你找我？” “我要去见一见那位副城主。” 斯宾塞先是愣住，然后做出“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深呼吸：“为什么？” “我们太显眼了，该是时候换個大人物了。” “那你找错人了，我和你说过，他是个彻底的政客，说的话十句有十一句是假的——” “我知道，但他不是说过，希望见一见我吗？” “我不是说了吗，他——”斯宾塞突然听出额外之意：“你的意思是……？” …… 星尔城，城主府。 城主府的人绝想不到，这个跟着斯宾塞进来的家伙居然就是王国四处通缉的自由城人。 连副城主抬起头后都呆愣了好久：“伱们……真是胆大。” “比起您来说还是差了一点，达莱尔副城主。”弗朗科伊斯噙着笑容。 副城主瞥了眼悄然绕到自己侧面的斯宾塞，不动声色：“你冒着风险跑来见我，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您应该已经猜到了……和我们合作。” “我不会背叛瑞坎尔王国。”达莱尔副城主的回答让弗朗科伊斯始料未及。 他以为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是干脆的拒绝。 斯宾塞这时站出来故意说：“副城主，不是你暗示我想和自由城人接触吗？” “斯宾塞……”达莱尔副城主语气带着威胁。 “副城主先生，许多人都看见我走进你的办公室了。”弗朗科伊斯同样回以胁迫。 “你……” 这本来是达莱尔给自由城人挖的坑，没想到被他们反利用坑了自己…… “哼……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屈服的。杀了我，你们也逃不掉。”达莱尔副城主摆出一副不配合的模样。 弗朗科伊斯望了眼斯宾塞，会意的城卫官走到窗前，盯着外面走廊。 “让我们开诚布公吧，达莱尔先生，你听说过邀请函吗？” 达莱尔副城主的眼睛微动：“什么？” 弗朗科伊斯取出邀请函，放在桌上，推至他面前：“聪明的贵族都会给自己和家族留一条后路。只要拿着它，你就能带着你的全部财产和家人安然被接到中土，开启新生活……” “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保持沉默就好。好好想想吧，你要和瑞坎尔王国一同沉没，还是站在整个中土这边？” 达莱尔副城主没有说话，但眼睛落在邀请函上…… 某种程度上，贵族并不比平民更难屈服。平民惧怕死亡，贵族惧怕家族消亡。 “什么都不做？”达莱尔副城主开口。 弗朗科伊斯微笑：“什么都不做。” 达莱尔副城主伸出手，按在了邀请函上。 “成交。” “合作愉快。” …… “我就说他是老狐狸……”出去的路上，斯宾塞对副城主非议不断：“他早就想答应了，只是要看你能拿出什么好处……他和我的推荐信一样？” “不一样，你是推荐信，他是邀请函。” 回去之后，自由之刃开始动员，咸鱼帮四处出击，从其他帮派手里抢夺地盘。 帮派背后的贵族们的抱怨如雪片般飞向城主府，结果音讯全无。 达莱尔副城主履行了他们的约定：什么都不做。 咸鱼帮大屋挂着一副星尔城的巨大地图，此时，弗朗科伊斯化身粉刷匠，在纵横交错的外城南部一遍遍涂上颜色。 望着快要全染上颜色的南部，弗朗科伊斯莫名有些感慨。 他本以为潜伏任务会很艰难，甚至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没想到除了最初有些艰难，然后就如滚雪球一般，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从这艘大船上跳下来…… 现在的瑞坎尔王国似乎就是一堵雪墙，只需要轻轻一推…… (本章完) 节180.我们之中有一个瑞坎尔人 外城毕竟是外城，无法参与大人物们的各种决策。 但换种说法，任何决策也无法影响到他们。 贵族们以为咸鱼帮是副城主的灰手套，任由他们在外城肆意扩张，在整个外城南部都归于自由之刃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相邻的街道乃至内城伸出手…… 在洞悉了贵族们的弱点：家族的延续之后，弗朗科伊斯把邀请函当成了名片，到处发给和王国关系不深的贵族和关键岗位的官员，偶尔遇到一些有本事的官员还会换成推荐信。 底蕴不足一直是自由城的缺点，过了这么久，除了安南到处乱跑带回的一些精英，城里就只有学校培养出的第一批毕业生。 所以这是个好机会，能让自由城像是吸血鬼一样咬住王国的脖子吸血——不过以现在的规模，更像是趴在王国身上吸血的蚊子。 弗朗科伊斯环视众人：“换句话说，星尔城要一种非战争的形式属于自由城。” “我将大伙召集过来是因为一件事。”弗朗科伊斯站在所有人面前，身姿挺拔，“我联系了安南大人，告诉他星尔城的近况和我们的成果，他要求我们——”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城主府将会在星尔城架设一道传送门，到时候整个自由城都是我们的后援。” 这家伙炫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推荐信，表示他随时能回自由城任职，骗那些寻求庇护的贵族富商从他手里买邀请函，还得感谢他。 伊莱休扫过座椅上的一张张脸孔，“背叛王国……这是不可容忍的事！” 达莱尔脸色大变，再没法保持镇静：“你简直疯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达莱尔副城主这时候走到旁边，深吸口气说：“他通知了王国……” “——将星尔城发展成后方。” 弗朗科伊斯最后提醒道：“告诉你们那些还在犹豫的朋友，他们想要自由，我们就给他们自由。但要是传送门开启那天他们还不想自由，我们就帮他们自由。” “我知道了。你们带人把伊莱休的派系剪除，我要在天亮之前看见内城升起自由城的旗帜。” “呵呵，至少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怕死……为王室效忠的时候到了！” 两名卫兵绕到伊莱休城主身后，铐上锁链。 副城主沉吟着开口，想在地位还是这些人里最高的时候多争取些好感：“我会让我的亲信认知到正确的，但城主和他的卫队是王国的坚定支持者，不解决他们，我们很难不发动战争就夺回星尔城。” 众人纷纷振奋起来。他们虽然选择了自由城这边，但要他们和王国抗争仍需要鼓起勇气，不过要是自由城亲自插手就没事了。 伊莱休愣在那里，被卫兵推出了会议室。 “来不及了。”伊莱休俯视着叛徒们，露出快意的笑容：“我已经通知了王国，骑士团即将踏足星尔城！” 嘭！ 突然的巨响传来，一队卫兵破门而入。众人被吓得面色惨白，看见带队的是弗朗科伊斯后才长舒口气。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 弗朗科伊斯的最后通牒在星尔城内城掀起一片骚动，本来藏在暗处的自由之刃也逐渐浮出水面。 没人吭声，达莱尔副城主只好第一個站出来：“伊莱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需要劝你一句，王国现在岌岌可危，我们只会随着它一起沉没……” 斯宾塞怕被弗朗科伊斯记不住般挺直了腰肢。 副城主扫过这些面孔，既有些惊讶，也有些庆幸。 弗朗科伊斯面无表情：“或许吧，但背叛了人类的你又会有什么结局呢？” “原来你也是……” “这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我们做的越多，星月城的伤亡越小。” “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弗朗科伊斯走到伊莱休城主面前，语气冷漠地宣布道：“伊莱休·佩兹，我以自由之刃副团长的名义告知你，你被捕了。” 当晚，城主府会议室，城主召集众人召开会议。 除此之外，整合了城卫军、贵族们的私兵的自由之刃迅速接管起外城的城防，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从外部封锁星尔城。 而内城的诸位再也没法没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显而易见，站队的时候到了。 平民消息匮乏，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但同时是传播的最佳媒介，虽然时常失真……不再掩盖自身存在的自由之城开始出现在外城各处，饿了太久的平民根本拒绝不了提供低价粮食，还免费治疗的自由之刃。 伊莱休摇了摇头：“我的命是王国救回来的，我只会忠于瑞坎尔。” 贵族们也是，他们想办法接触拿了邀请函的人，只为了也得到一张邀请函。还有人把邀请函做成了生意，比如斯宾塞。 圆桌前的几位副城主和官员相互看了一眼，嗯……都是熟面孔。 本来脏兮兮的大屋改造成议会的模样，众人齐聚一堂，望着彼此熟悉的面孔，甚至有的人刚在城主府拍着桌子骂完自由城。 伊莱休城主死死盯着弗朗科伊斯，冷冽道：“背叛者，你会有一个充满痛苦的结局……” 另一位副城主也不可置信道：“伱要带着家族陪葬吗！” 你有时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潜力，如果是一百多磅的石头，斯宾塞举起来肯定要累得半死。要是一百多磅的银币，斯宾塞一定能把它拖回自己的财库。但要是一百多磅的金纳尔，他能边扛着边和鼠人战斗！ 两扇木门被卫兵推开，他们抬起头，看着伊莱休城主走进会议室，站在主座前。 弗朗科伊斯忽然好几天不见踪影，而他刚一回来，就召集了所有加入自由之刃的贵族和官员来到咸鱼帮大屋。 自由之刃给了内城的人一天时间，现在时间到了，开始清算。 出现在内城各处的士兵掀起了一片混乱。此时，一只脚上缠着信筒的鹰隼悄然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本章完) 节181.守护传送门 建造传送门需要准备种类繁多的魔法材料，最关键还需要一位史诗法师或一个法师团。 斯宾塞带着城卫军往北方追赶了一段距离，一无所获。 看来星尔城的消息捂不住了。 斯宾塞带着坏消息回去，发现弗朗科伊斯又不见了，其他人都在，他倒不担心弗朗科伊斯跑了，只是担忧王国的袭击随时会来…… 这次弗朗科伊斯消失了没多久，随着回来又开始了忙碌。征用空置的大屋当做仓库，征用贵族的私兵，征用有钱人的物资发放给平民。 星尔城从瑞坎尔王国到自由城的过渡无比顺利，直到城外出现了骑士团的踪影。 绿罗骑士团驻地距离星尔城不远，算一算时间，他们也该赶到了。 弗朗科伊斯有些复杂，一方面战争不可避免的到来，一方面是他知道这支绿罗骑士团。 当初鼠人从南方大举入侵，横冲直撞的跑到微风城附近，就是绿罗骑士团一直在游击作战…… 弗朗科伊斯望了眼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盘旋的鹰隼，收回目光，让斯宾塞带着几个人，打开那被征用的几座仓库。 “他们来了。”弗朗科伊斯说道。 费米和一众地狱火战士在斯宾塞目瞪口呆中从黑暗之中浮现。 “我明白了。” “来的是绿罗骑士团，如果可以，我希望先警告……” “我知道了。” 弗朗科伊斯和斯宾塞让开，让地狱火军团排着队列走出仓库。 斯宾塞几乎看呆了，被弗朗科伊斯调笑后还理直气壮地说：“谁能拒绝一个魔法影像上无比勇武的男人出现在面前呢？”，那种眼神和少女们看安南差不多。 “但你居然把他们藏进了库房……” “没办法，他们露面太早，来的就不只是一支骑士团了。” 外城的居民很快惊异的发现，前不久才在魔法影像上看见的那支军团居然出现在了星尔城！他们的脚步声就像传说中整齐，他们的士气就像传说中杀气腾腾，扛着魔法火枪，推着火炮，出现在骑士团逼近的北方城墙。 地狱火炮兵假设好魔法火炮，等候费米军团长的指示。 远方灰尘升腾，同样数次经历残酷战争，装备精良的绿萝骑士团正以常规速度接近。 “试射一发！” 炮兵调试角度，将炮口偏离远方的骑士团，点燃引线—— 炮火轰鸣骤然在星尔城的夜空响起，贴着骑兵队列呼啸而过。 还没发起冲锋的骑兵们纷纷扯住缰绳，散开密集的阵列。绿萝骑士团的团长赶到前方，眺望那些出现在城墙上，穿着扎眼的亮银色板甲的轮廓。 弗朗科伊斯站在城头，平静的声音随着扩音术在城外回荡： “先前的炮弹只是警告，此地已归自由城所有。瑞坎尔的骑士们，如果不想没有意义的死在这里，死在同族的手里，就继续冲锋吧。” “地狱火骑士团……” 绿萝骑士团的团长盯着城墙上不知道多少架魔法火炮，安抚着因巨响而有些躁动的马匹。他当然认识这支声名远扬的特殊军团。 “我们撤退。” 没有为什么，绿萝骑士团一齐掉头，消失在尘埃之中。 伊莱休的最后挣扎在自由城的提前准备下，只激起了几朵水花。 瑞坎尔王国一角彻底染上了自由城的颜色。 “他们退缩了？”斯宾塞远眺，他有些夜盲症，只能听见远去的马蹄声。 “暂时的。” 别看瑞坎尔糜烂到这种地步，但自己的领土被自由城打了一颗钉子是他们所无法忍受的。 哪怕从骑士团到新王都都在反对，只要消息钻进那个背叛者耳中，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星尔城。 他们要做好准备了。 弗朗科伊斯回头，看着内城升腾起的火焰与浓烟，正好是传送门选择的位置，低语道：“看来有人还不死心。”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的斯宾塞跑下城墙，没多久，他们看见燃烧的房屋被扑灭了，接着斯宾塞带着小斯莫回来。 “伊莱休的走狗藏在城里，想要搞破坏，但他们根本没想到地狱火军团已经到了，被待在内城的卫兵打得抱头鼠窜。” “有活口吗？” “呃……” 斯宾塞支支吾吾，委婉地说本来抓住了，但被小斯莫杀死了…… 斯宾塞对他们的矛盾略有耳闻，接着解释道：“我觉得不该怪他，是那些走狗突然袭击我们……” “他们被抓住了为什么还会袭击，你们说了什么吗？” “他们的嘴很脏，我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自己能逃跑，趁机杀死了他们。”小斯莫制止要继续解释的斯宾塞，站出来说。 弗朗科伊斯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小斯莫，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你总算学聪明了。” 小斯莫微愣中，他挥了挥手：“城里应该还有王国奸细，继续搜查。” “是！那我杀死犯人的事……” “什么杀死犯人？哦……你是说有個犯人被抓住了还想袭击卫兵，结果被当场制服那件事？” 看着他们俩离开，弗朗科伊斯收回视线，发现费米也在盯着小斯莫。 “不行，我还有用。” 费米没和弗朗科伊斯抢人，空荡的袖子在夜风中飘舞：“城墙交给我们，维持治安的事交给你们。” “好。” 弗朗科伊斯返回内城，自由城和星尔城之间的传送门已经搭起，熟悉的异族军团正通过传送门到来。 看了一会儿，弗朗科伊斯找到和瘸腿巴布在一起的小斯莫。 “我们东北方向有一个伊泽湾，跟我一起出发的埃尔德在那里失踪，随后赶过去调查的卧底也消失不见，暗中发展的平民也遭到了镇压。” 瘸腿巴布出声：“你想让他去？” “嗯，小斯莫有着被埋没的天赋。瑞坎尔王国没能发觉，让他泯然于尘，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但这很危险……” “我要去。”小斯莫想也不想道。 瘸腿巴布说：“那我也和你一起。” “巴布先生？”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瘸腿巴布笑了笑，看向弗朗科伊斯，“正如你所说，权利需要锁铐……我想小斯莫还是会听我的话的。” “那他就交给您了。” (本章完) 节182.小心宴会 十月初，遥远的微风城应下第一场雪的日子，安南踏过传送门，来到他忠诚的星尔城。 “这里就是星尔城了吗……” 扑面而来的微淡臭味让安南有些不适应。自由城在天上飘了太久，以至于让他快忘了这种“熟悉”的味道。 星尔城看起来依然即新又旧，瑞坎尔王国境内的所有城镇都差不多是这样。 因为刚迁徙而来，城镇建成还不到两年，城主府和周围建筑的崭新比自由城也不会逊色太多，但外城各种用木头搭建，四处漏风的棚屋让人怀疑能否让人安然过冬。 收回观察周围的视线，安南看向传送门周围的贵族官员，呼出雾气：“很高兴认识你们。” “安南大人，我是星尔城副城主，达莱尔。”达莱尔凑上前，谦卑地问候。 “你好。” 安南相继和其他人打招呼，他就像传闻中一样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弗朗科伊斯在安南转了一圈后坐过去说：“稍后有一场宴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贵族都会到来。” “知道了……”安南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以谁的名义？” “当然是城主府。” “那就好。” 安南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宴会杀手这个称号就像纺纱厂的女工们开工之前总要对着机器们祈祷一番，虽然有些怪但万一真的有用呢…… “奥尔梅多小姐呢？” “她在城主府，你找她什么事？” “关于星尔城的情况。” “你和我说也一样。”安南抬起头，正好看见弗朗科伊斯的目光，“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只是觉得您好像更英俊了。” 跟安南一起来，担任护卫的黑寡妇看着弗朗科伊斯的眼神瞬间犹如情敌般。 “你怎么知道我晋级到六级了？” 怪不得…… 弗朗科伊斯继续说道：“自由之刃目前发展了两千三百名成员，鉴于报名者太多，我们设置了门槛。刚才和您打招呼的那些人都有邀请函，其中达莱尔副城主和斯宾塞城卫官可以信任。” “你在信中说的瘸腿巴布和小斯莫呢？” “我派他们去了伊泽湾。” 安南停下来：“伊泽湾？” “嗯，他们都是本地人，而且外形天然有迷惑性……” 一个瘸腿老人，一个营养不良男孩，就算他们主动自首王国都得把他们轰出来。 “还有就是，刚才想袭击我们的是绿萝骑士团。” “绿萝骑士团……”安南觉得有些耳熟。 “就是当初在微风城郊抵御鼠潮的那支。他们被地狱火军团暂时逼退了，但还会再来的。” 安南有些感慨，该死的瑞坎尔王国让这些优秀的战士自相残杀。 “他们有可能站在我们这边吗？” “不知道……” “接触试试，还有，准备把本地平民都接回自由城吧。” “我们不是要把星尔城打造成后方吗？” “没错，我们把星尔城打造成堡垒，接纳从王国逃出来的人，所以平民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甚至可能拖后腿。以王国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会顾及平民的死活，但他们不行。 快要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黑寡妇突然举起法杖，射出一道奥术追踪飞弹，在夜空之中划过弧度，击中了什么物体。 接着一声悲鸣，监视安南的鹰隼从空中一头栽落。 “您最好别在这里待太久……” “我知道了……你确定宴会名义是以城主府？” “我确定。” 这场宴会安南过的很难受，和没有女眷在场无关，而是总担心惹出麻烦—— 宴会一结束，安南就如匆匆到来般匆匆离开，以至于斯宾塞忍不住问：“安南大人是不是讨厌我们？” “别跟个缺爱的小孩一样，安南不讨厌你们任何人，只是他有更重要的公……更重要的事要做。”弗朗科伊斯望向开始运送物资的传送门，“巴布他们到哪了？” “没遇到盗匪的话，差不多该到了。” …… 瘦弱的，满是烂疮，连鼠人都嫌硌牙的小斯莫拉着板车。瘸腿巴布躺在车板上，盖着一张毯子，驶过之处，留下一片不散的糜烂恶臭。 他们又穷又累，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死在这里。 王国末期，发生一切罪孽都不稀奇，贩卖人口和劫掠只是最普通的一种，食人帮和进行血祭的邪恶教团从来不缺…… 但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坏事都做，像小斯莫这么惨的，他们不介意偶尔扮演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 仗着这点，瘸腿巴布和小斯莫走过了连有着精良护卫的商队也谈之色变的荒野，抵近伊泽湾。 不过这似乎用光了他们的运气，他们看见了远方的城邦，还没靠近，一群拎着棍棒的混混冲上道路，挡住小斯莫。 “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 小斯莫和之前遇到盗匪一样哀求，被一把推开，混混们蜂拥而上，沿着鼻子掀开毯子。 浓郁的腐臭味散发出来，难以忍受的混混们散开，一脚踹翻板车。 瘸腿巴布“吱呀”着从板车上滚落，小斯莫畏缩地凑到旁边扶起他。 这一幕一路上发生了很多次，他们习以为常。接下来混混们什么也没找到，就该放他们离开了…… 只是小斯莫低估了他们的穷凶极恶，混混们一无所获，凑到一起，发出一阵微弱的嘀咕声。 “不是瘦就是老……不值钱……几个铜币总比空手强……” 混混们突然冲向小斯莫和瘸腿巴布，把他俩提起来。 “我们不好吃！不好吃！”小斯莫大声尖叫。 “别叫，我是在帮伱。”混混的笑容绝称不上善意，“看你拉板车这么辛苦，我帮你找份工作好了。” “不……不用了……” “啧啧，瞧瞧你瘦成什么样了……”混混强行揽住小斯莫，向同伴使眼色让他们抬起瘸腿巴布，强行搜身。 还好，他们什么都没拿，宣传传单上的内容则是记在了心里。 气急败坏的混混抓着他们钻进伊泽湾东边的山脉，甚至连板车也没放过。快下雪了，这么大块木板起码能烧上一整天。 (本章完) 节183.奴隶矿工 伊泽湾东边山脉有一片煤矿，混混们将他俩带到这里，卖给矿场的主人——以一个人5铜币的价格。 得知自己因为区区五铜币就被卖给矿场，小斯莫挣扎起来：“你为了五铜币就把我们卖了！？别碰巴布叔叔！他老的干不动了！”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劲的，不错。”工头满意地点点头，多给了混混们一个铜币，把他们赶走。 小斯莫还要挣扎，挨了工头身边的护卫一拳，昏了过去。 “把他俩拖走。小的送去彼得洞，老的送去蝙蝠洞。”工头摆摆手说。 “这位先生，能否允许我说几句话呢？”这时，瘸腿巴布出声。 …… 冰冷，坚硬，钻过的风声…… 这些元素构成深沉的噩梦，将小斯莫从昏迷之中唤醒。 漆黑的洞窟，遥远回荡而来的凿击声，还有不远处两道微弱的说话声。 “真不知道这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嘘，那个男孩醒了。” “你们是谁？”小斯莫什么也看不见，要么是他瞎了，要么是没有灯。 “和你一样，被抓进来的倒霉蛋。”一道年轻的声音说。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没有，就你一个。” “不可能，巴布大叔和我在一起……他是一個老人。” “老头儿？”年轻的声音惊呼，“要么你在说梦话，要么说蠢话。谁会雇一个老头——” “我跟他一起来的！”小斯莫低吼，吓了年轻人一跳。 “孩子，别激动。”一道成熟的声音响起，“这片煤矿不止有我们，你的亲人应该是被送到别的矿洞了……” “哪里？” “不知道，看守把你扔进来就走了。” 知道瘸腿巴布应该没事，小斯莫松了口气，打听他们要干什么。 矿工要做的事很简单：挖矿，换食物，休息。现在就是休息时间。 “伱们就住这里？”小斯莫裹进衣服。虽然洞穴里不算冷，但绝对和温暖无关。 “这鬼天气住外面？”年轻的声音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工头舍得给我们烧柴吧？” 脚步声从远处响起，还有光亮浮现。 几名看守提着油灯，推着餐车过来。 小斯莫看清了另外两人的模样，他们的年龄和声音差不多，但是异常枯瘦，身下铺着旧衣服当成的床铺。 看守将一个木碗丢到小斯莫脚边，接着盛了一坨糊糊。 “这是你的碗，要是弄丢了就用手吃吧。” 他看见看守给年轻人和男人的份量还不一样，年轻人只有一半，男人则是打满了身前的破碗。 带着光亮和餐车的看守走了，重归黑暗的洞穴里只剩吸呼吸呼的吞咽声。 小斯莫端起自己的那份，倒进嘴里。至于味道……只能说没那么臭。 “为什么他们给我打的最多？”小斯莫想起之前观察到的细节。 “因为你是新来的，他们会给新来的三天时间适应。” “你们两个的份量不一样。” “因为我挖的矿比他多。” 他们的食物由每天挖的矿决定，挖的矿越多，给的食物越多。据说以前有个走运的矿工挖到了一块宝石，他不光被奖赏了一大笔钱，还恢复了自由。 小斯莫不信，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矿场用来钓着他们，让他们努力干活的诱饵。 “好好休息吧，不管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就是块柴薪。”年轻人自暴自弃的话语从黑暗中钻出。 “柴薪？” “烧完就死喽。” 他连名字都没说，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呼噜声。 男人还没睡，他说自己叫杰里米，和小斯莫一样被混混抓住卖掉。年轻人叫兔子，和别人不一样，他是自己要来的。 “自己？” 兔子的鼾声消失了。 “他母亲重病，没钱看病，兔子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煤矿能赚大钱，前几天自己跑了过来，结果就被抓住了。” 杰里米很快也睡了，还好心的分给小斯莫一片“床铺”。 小斯莫没睡，他坐在旧衣服上，意识到这里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穷苦人。 弗朗科伊斯给他的任务是找埃尔德，发展自由之刃。 自己和巴布刚来就被抓进矿洞，没法找埃尔德，倒是能在这里发展自由之刃…… 新的一天，又或者是深夜，看守们敲着铁片唤醒矿工们。小斯莫仗着新来的前三天免费食物，到处乱跑，和奴隶矿工们接触。 到了休息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食物分成三份，给杰里米和兔子。 “给我干嘛？”兔子愕然。 “你的母亲还在外面等着你……难道不想活着出去吗？” 好一会儿，黑暗之中响起吸鼻子的声音：“怎么不想，但我们怎么可能出去……你把你的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不饿。” “放……说谎，你比我还瘦。” 小斯莫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们想听我的故事吗？” “你不是和我们一样？”杰里米说。 “更早之前……那时候我是咸鱼帮的喽啰。” 杰里米和兔子起初很认真的听着，结果嘴巴越长越大。 “这是你从吟游诗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吗？” “不，都是真实的，我醒来后问的老人就是瘸腿巴布。” 兔子激动起来：“你真能带我们逃出去！？” “为什么不能？我们自由之刃连一座城邦都能和平占领。不过我需要你们帮忙。” 兔子连忙追问：“怎么帮忙？” 小斯莫模仿着弗朗科伊斯那自信的语气说：“这座矿洞有五十几人，我要让这些人团结起来。” …… 小斯莫第一天到处找人起了作用。在提出今晚来他们的洞穴，商量如何高效采矿时，没有人拒绝。 看守送完食物就走，根本不管奴隶矿工们在矿洞里干嘛。 深夜，五十三个矿工摸黑过来，一个不少。他们未必对小斯莫的话感兴趣，但他们绝不想一个人被抛弃在矿洞深处。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居然让洞穴有了些温暖。 “我们彼此还都不认识，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怎么进来的吧？杰里米，你先说。” (本章完) 节184.夺取矿洞 杰里米又说了一遍昨天的故事。 然后是兔子，他的悲惨遭遇让不少矿工笑出了声，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而他们俩的故事激起大伙的倾诉欲望，从昼夜不停地开凿之中短暂脱离，回忆起以前不算好，但比现在的糟糕境遇优渥百倍的生活。 矿工大部分是伊泽湾人，他们有的被卖进来，有的被抓进来，有的人在说谎话，但每个人都兴奋的大声参与，连一声打鼾都没响起过。 最后，他们问向唯一没有的小斯莫。 “你呢？” 早就准备好的小斯莫开始讲自由之刃，讲自由城，讲瑞坎尔王国，但这些离矿洞里的矿工们太远，小斯莫就讲起那些自由城故事。 矿工们跟着哈哈大笑，笑话自由城人善良到愚蠢，放到这里绝对能塞满矿洞，嘲笑品德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东西，然后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小斯莫说。 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你不是也被抓了进来！” “因为我为了你们而来。” 没有光，谁也看不见小斯莫的瘦弱，他的话语比以往更有说服力：“我有办法带你们离开。加入自由之刃，回到阳光下。” “带我一个！” “还有我！” 这是兔子和杰里米的声音。 黑暗中又响起几道稀稀拉拉的呼应声。 五十几名矿工，只有九個人做出了决定。 小斯莫并不奇怪。就像《贝塔尔的救赎》里一样，脱离了监狱的人反而难以继续生活，他当初也是一样。 习惯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当晚，小斯莫三个和那九个加入自由之刃的矿工住在了同一个洞穴，报团取暖。 休息一夜后，矿工们在敲击声中拖着疲惫的身躯爬起，前往洞口排队领取镐子和油灯。 外面的天气好像很差，灌进矿洞的风格外的冷…… 矿工们裹紧破烂衣物，用这样的想法麻木活跃的心，轮到小斯莫领取，他的手刚伸出去，看守就突然拿开油灯。 “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小斯莫微怔，低头说：“我的父亲以前是个矿工，我就和他们一起讨论怎么挖矿更快，大人。” “量你们也不敢动坏心思……”看守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矿工们很难吃饱，而且没有武器，根本打不过身强体壮，还披着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皮甲的看守。 提着油灯，拖着铁镐，小斯莫钻进温暖的矿洞。 …… 铛——铛——铛—— 铁镐砸在石块上，迸溅火星。 诺夫已经累得神志不清，他在努力分清凿在石头上的是铁镐还是他自己。 身边的篮子只装了几块煤炭，除了回荡的敲击声，小斯莫昨晚讲的故事牢牢盘踞在脑海。 “你们的亲人还在外面等待，伱们想悄无声息死在漆黑的矿洞，还是尽情的燃烧自己？” 话语如炸雷在诺夫脑中响起，他呆愣在那儿，突然丢掉铁镐，跑向小斯莫的洞穴。 当他赶到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跑来的人。 “我要加入自由之拳！”诺夫大喊着挤了过去。 “是自由之刃。”小斯莫微笑说。 夜晚，矿工们又聚到小斯莫的洞穴，继续听故事。 当着所有矿工的面，小斯莫展示自由之刃的互帮互助：杰里米自告奋勇，将自己碗中多出来的糊糊倒给兔子，小斯莫也分出自己碗中的食物给最少的人。 经过今晚的故事，自由之刃的成员达到了二十人，快接近矿工的一半。 这些人抱团干活，不用再担心辛苦挖到的煤被抢走。每个人也不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有煤的矿洞贡献出来。 小斯莫偷倒出油灯的灯油和和火把，让矿工们即使在休息时间也能享受光亮。 而因为采出的煤矿多了不少，看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群人拉帮结伙。他们见到煤给食物，就这么简单。 加入自由之刃的矿工接近四十人的时候，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剩下的矿工生怕自己被抛下，抢着加入自由之刃。 所有矿工加入自由之刃时，小斯莫宣布，计划在十天内带领他们逃出去。 因为人数太多，他们分成了两个洞穴休息，这样既不会拥挤，也不会让洞穴寒冷。 夜深人静的时候，黑暗中响起一阵微弱的窸窣声，被鼾声掩盖。一道身影悄悄溜出洞穴，往洞口摸去—— “你要去哪？”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人影一惊，接着火把亮起，浮现一片人影和一张惊慌的脸孔。 “抓起来。” 小斯莫背后的矿工一拥而上。 男人的力气不小，但其他人也是，很快被按倒在地。他惊慌的转动眼珠说道：“我要去上厕所，你们干什么！” 他们的动静吵醒还在熟睡的人，纷纷抬头望去。 小斯莫平静地看着他：“第一次向看守告密的就是你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打算去第二次告密，把我们卖给看守，是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矿工们爬了起来。 男人终于露出惊慌，恳求道：“我……我也不想，但如果我不说他们会打死我……” “叛徒！” 兔子一口浓痰吐在男人脸上。 小斯莫继续说道：“那么你应该知道，你告诉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男人语无伦次地说着。 居高临下俯视着哀求的男人，小斯莫此前的温和化作冷酷：“背叛者，就该死。谁有意见？” 矿工们保持缄默，小斯莫捡起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走到男人面前，用力砸了下去。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嚎，额头血流如注。小斯莫面无表情地把染血的石头递给杰里米。 “你第二个。” “我？我……我不……”杰里米往后退。 “你们连杀死一个背叛者的血性都没有，我该怎么相信你们能逃出矿洞，解救更多的人！”小斯莫的大喊在洞穴里嗡嗡回荡。 “我来！” 兔子抢过石头，用力砸向男人。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矿工走上前…… 燃着火把的洞穴回荡起一阵阵沉闷的，不同于挖矿的敲击声。 (本章完) 节185.瑞坎尔属于我们！ 背叛者的尸体被矿工们抛进矿洞深处，剥落了一片碎石，伪造成矿洞倒塌的模样。 第二天，看守进来，他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看守也不在意，矿洞里死几个人太正常了，哪个洞穴没有几条枉死者的鬼魂？ 借助背叛者将奴隶矿工凝聚起来的小斯莫抓紧时间，带着他们在有煤的矿洞开采，将采到的煤矿聚集到一起，最后在平分。 避免被看守发现苗头，他们拿出去的煤只比往常多一些，仗着新人身份，小斯莫还问怎么才能去外面看一眼。 没想到看守瞥来一眼，说了句：“想去就去。” “你们不管？” 看守不耐烦地道：“当初是你们叫着外面太冷能不能住进山洞，现在又……哦，那群矿工都死完了。” 恶劣的环境加食物，矿工们显然被当成了消耗品。 望着看管背后透进来的光亮，小斯莫有些想法。 “头儿，让我去试试吧……”兔子低语。自从小斯莫说会带他出去，给母亲看病，他就化身最忠心的仆人。 “那就一起吧。” 还有几名矿工跟了过来，他们倒不想去外面挨冻，只是怕小斯莫抛下他们跑掉。 “真麻烦……别死外面。”看守摆摆手，连派人跟上去的兴致都没有。 出来后小斯莫就知道了原因：煤矿外是是坐落在山脉之中的盆地，洼地延绵着一些冒着烟雾的房屋，还有些看守在巡逻。 崇山峻岭挡住了伊泽湾，冷风吹来，他们这些衣着单薄的奴隶别想在冻成冰棍之前走出山脉。 盆地四周还分布着许多矿洞，瘸腿巴布应该被送去了其中一座。 山里的风很大，在被冻僵之前他们钻回矿洞。看守分完了食物，带着光亮离开。 矿工们期待地聚集过来，小斯莫点燃油灯，和围绕着自己的矿工们说：“今天的故事是，自由城三百勇士……” …… 新的一天，新的劳作。 今天又有一个倒霉蛋被送进来，他还没从变成奴隶的噩耗挣脱出来，就被自由之刃吸收了进去，认一个矮個子当自己的头儿。 傍晚，矿工们上交篮子。 小斯莫小心控制着开采出来的煤矿总量，确保只比昨天多一些，不过看守看起来心情不错—— 天气越来越冷了，伊泽湾的居民不想挨冻就只能买柴买煤，他们趁机赚了不少钱。。 “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小斯莫则趁机凑过去问。“跟我一起被送进来的一个老头，他瘸——” “老头？好像是有一个……” “他在哪！？”小斯莫连忙问道。 看守轻笑一声，转而说道：“他们听你的话对吧？我看的出来。明天采出的煤要比今天多三成，别想耍花样。” 还好，他们提前攒下的煤够弥补这三成缺口。 第二天，小斯莫终于等来了看守，他哀求说：“大人，能告诉我他在哪了吗？” “不错，我就知道你能弄到……让我想想……喔，前几天好像有个老头儿死了，被那边的人丢去坟场了。” “死了……？” 小斯莫愣在那儿，无法相信一路上耐心指引自己的巴布就这么死了…… “他的尸体在哪……”小斯莫的声音轻颤着。 “盆地东南角，去那里找吧。” 多了三成的煤让看守很高兴，告诉了小斯莫。 失魂落魄的小斯莫跑出矿洞。天色阴沉，天空中孕育着北境最后一场秋雨。 在卫兵的注视中跑到东南角的小斯莫找到了“坟场”，那是一片露天的废弃矿场，骸骨和尸体被随意仍在坑里，因为寒冷而不用担心滋生瘟疫。 小斯莫跑进坑底，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了脸孔已经血肉模糊，身体变成铅色的瘸腿巴布。 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 …… 淋湿的小斯莫回来后就生了场大病，他差一点就死在这无人知晓的矿洞里……要不是矿工们把“被铺”都盖给他，藏起来的火把灯油给他取暖，他已经和瘸腿巴布埋葬在一起了。 即使如此，小斯莫也花了三天才从高烧中醒来，看见了坐在微小火堆前的兔子。 “你们看起来怎么比我还虚弱……”高烧似乎烧坏了小斯莫的嗓子，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兔子笑容苦涩：“你再不醒我们都活不下去了……看守已经连续三天找我们要多出三成的煤矿了……” “不是只有一天吗？” “他们怎么会那么好心！您病了后就要求我们必须要给这些煤，不然就食物减半！” 他们玩了命的挖矿，换来的食物依然吃不饱，而他们不挖矿，更换不到食物…… “我去和他说……”小斯莫吃力地在兔子的搀扶下爬起来，披了好几件破衣服，走出洞穴。 现在正是收煤的时间。兔子搀扶着小斯莫刚走到洞口，就听见一阵嘈杂声响起。 “我们真的挖不到了……”一名努力矿工苦苦哀求。 看守不在乎他：“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看守大人……”小斯莫的到来让矿工们让开一条路，他走到看守面前，虚弱地道：“我们太饿了，根本没有力气干活……您能否给我们正常份量的食物，让我们恢复了体力再偿还煤矿呢……” “我不管，挖不到煤，就没有吃的！” 看守也不在乎小斯莫，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稍晚些时候，餐车送来的食物果然减少了一半。 “抱歉，是我拖累了你们。”小斯莫说道，“我本来想让大伙先养足精神……” 矿工们饿的没力气说话，只有杰里米隐隐意识到什么：“伱要做什么，我们听你的！” 他们纷纷抬起头，看见小斯莫那削瘦得凹陷的脸颊和闪烁着明亮斗志的双眼。 “兄弟们……我们在他们的地盘当牛做马，他们让我们忍饥挨饿……” “我们让他们的庄园堆满财宝，他们让我们的肺部沾满尘埃。” “我们让他们在温暖的壁炉前享受美食，他们让我们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吃黏糊！” “我们向他们诉说苦痛，他们大声嘲笑这就是奴隶！” “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到了，我们是无数根手指，要将它用力握成拳头，砸碎一切踩在我们头上的坏人！” “自由属于自由之刃！” “自由属于我们！” (本章完) 节186.暴动 矿工们的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无比昂扬。 他们听不太懂小斯莫的演说，但知道要把镐子凿在那些欺压他们的人的头顶。 发动暴动之前，他们要准备一些东西，首先是武器：首先让镐子不正常损坏，和看守的借口是挖的矿太多。然后分配食物，瘦小者包括小斯莫只要不饿死就行，而把食物留给更高大，体力更好的人。 期间小斯莫一直在观察看守。他是战士，好消息是只有他一个战士，其他看守只是普通人。暴动的时候，只要趁着看守不备一拥而上—— 外面的盆地几乎没有设防，但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过些时间，天气将冷得没法逃跑。 很快，到了计划实施的那一天。 小斯莫把大伙召集到一起：“记着，我们是一个整体，是自由之刃，没有了同伴，我们绝无可能逃出这里！” 兔子这时匆忙跑了进来：“看守来了！” 他们开始行动。其他矿工在洞口前排起队，佯装交矿，而小斯莫带着杰里米几个人假装要去矿洞外，从看守身边经过。 他们裹着的好几件衣服里藏着磨得锋利的镐头。 “磨蹭什么，把你的矿倒出来。” 看守叫骂心不在焉的排队矿工。 矿工连声应着，捡起篮子要倒进看守推来的板车上，但因为太紧张，没抓住全撒在了外面。 “你这蠢货！” 板车边的普通看守被煤块砸到了脚，不爽地朝着矿工踹去。 “动手！” 小斯莫突然掀开衣服，抓住镐头第一个扑向普通看守。 杰里米几個人紧随其后，冲向三名看守。 两个普通看守当即反应不及，被砸烂了脑袋。但后面的矿工慢了半拍，他们冲上来的时候，最后的职业者看守已经反应过来，拔出长剑。 “该死的奴隶！” “堵住他！别让他跑掉！” 换做平时，他们只能舔职业者的靴子，但在狭窄的矿洞，所有人一拥而上，看守只刺伤了几个人就被层层压住，无数镐头贴边往身上砸来—— 看守没了动静，矿工们又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砸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爬起来。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脱力的小斯莫靠着岩壁缓缓坐下，亢奋的浑身颤抖，“兔子，去打开餐车发食物……兔子？” 他们这才发现，兔子和一名矿工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口，靠在一旁。那名矿工歪着脑袋已经死去，而兔子也脸色惨白。 “兔子，撑住！” 杰里米扑过去，按住兔子的伤口。 但兔子的脑袋依然不受控的一点一点抬起，漏风的嘴巴艰难张开：“我……我的妈妈……” 他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 杰里米茫然地看着手上的血，回头看向小斯莫。 “我们逃出去后会救你的母亲的……”小斯莫保证道，抬起头说：“所有人抓紧时间吃东西，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看守一直没出来。” “杰里米，你们跟我去其他矿洞救人。” 他们跑到相邻几个矿洞，告诉还在等着看守的矿工们，看守已经被杀死了。 “我们要逃出矿场！想要活命就跟我们回去吃东西，然后一起杀出去！” 选择跟着小斯莫的矿工占据了大多数，但还有一些人不习惯消失的枷锁，继续缩在矿洞里，等着挥舞着鞭子的牧羊人…… 在几个矿洞里钻进钻出，小斯莫聚集起来的矿工越来越多，但山谷盆地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房屋群落里开始有人影跑动。 不再迟疑，小斯莫带着数百名矿工冲向盆地。 接近房屋群落约五十码的时候，十几名身着皮甲的看守已经排好队列，举起木弓。 看守之中突然射出一枚奥术飞弹，钻入冲在最前面的矿工的胸膛。 矿工一声不吭跌倒，狂奔的矿工们也纷纷畏惧着停了下来。 “他们只有一个法师，怎么能杀死我们这么多人！自由就在眼前，跟我一起冲！” 这个时候，小斯莫踩在一块石头上怒吼，率先冲锋。 跟他同一个矿洞的自由之刃成员们跟着发出怒吼和怪叫。 作为法师，被贱民杀死简直是耻辱，所以当暴民冲来，法师想也不想就给自己施加一道轻羽术后撤。 而挡在前面的看守们看见连法师大人都逃跑了，顿时失去了士气，箭矢歪歪扭扭地落进暴动人群，跟着开始逃窜。 发疯的羊群即使是群狼都要惧怕。 率领矿工的小斯莫犹如箭矢般凿进了房屋群落，工人、厨师们四散奔逃，但他们在深山里，根本无处可逃。 带着人的小斯莫忽然在一间房屋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呆站在那儿。 “巴布大叔……？” “是我，小斯莫。”瘸腿巴布和小斯莫身边警惕看来的矿工颔首示意。 “您还活着……？” “你忘了吗，我是法师学徒。” 瘸腿巴布走近小斯莫，这时他才注意巴布的脚踝套着一副镣铐。 “他们还没蠢到让一位法师学徒去挖矿，我说我会治病，他们就把我关在这里，给他们看病。” “您知道矿场的工头去哪了吗？” “跟我来。” 瘸腿巴布说，带着他们来到大屋后面的地窖：“工头就藏在里面。” 毫不怀疑的小斯莫走上前打开地窖，刚掀开木板，迎面刺来一道寒芒。 还好杰里米撞开了他，接着矿工们冲过去将只是普通人的矿工从地窖里拖出来。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的叔叔是伊泽湾的贵族，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惊惧的工头色厉内荏的威胁。 “伱把我们抓到这里，奴役我们，让我们的尸体堆满矿坑，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因……因为……你想要钱吗？我可以把矿场交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杀了你，矿场一样是我的。”小斯莫不为所动。 “你、你们不会管理矿场，矿工要做的事很简单，埋头挖矿就行了！我们要考虑的事就多了，要贿赂官员，还要雇佣看守……” (本章完) 节187.各自的选择 没兴趣再听工头可笑的辩解，小斯莫把他带到屋群中间的空地，当着所有矿工们的面，将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吊起。 勒紧的麻绳让语无伦次地求饶和叫骂的工头失声，悬空的双腿双手踢蹬着，脸孔越涨越红…… 这一幕持续了好几十秒，他的挣扎才彻底消失，屎尿淅淅沥沥的从裤腿滴落。 小斯莫抬起头，扫过沉默的众人：“你们自由了！没人再奴役你们了！” “万岁！” 杰里米举起双手。 “万岁！” 自由之刃的成员们跟着大喊。 “万岁！” 矿工们的欢呼响彻山谷。 他们举起小斯莫，庆祝着镣铐的消失。 瘸腿巴布站在狂欢的外围，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呢喃道：“你做得很好，不能再好了……” 好不容易被矿工们放下来，他片刻不停地说：“还没有结束。看守们跑了，让他们逃到伊泽湾我们就有麻烦了。” 他们有机会追上其他看守，但那个法师他们不可能追得上…… 唯一的机会是他们并未暴露自由之刃，还有机会准备或离开。 无论如何，小斯莫让矿工们扒掉看守的衣服换上，追出去碰碰运气。 “你的嗓子……” 回到瘸腿巴布身边后，他关心地问道。 “我生了场病，这样更好，现在的声音说出的话更有信服力。”小斯莫说。 不止声音，他的举止都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瘸腿巴布很好奇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让小斯莫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说来好笑，他的成长还是因为“巴布之死”。 追击看守的矿工分出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小斯莫让他们把还在矿洞的奴隶矿工带出来。 他们的眼中除了茫然和麻木，还有不曾改变的惧意。 “你们不用怕，我们不会变成新看守。” 安慰和转化他们的事交给瘸腿巴布，小斯莫领着众人来到露天坟场。 那些和阴沉的天空一个颜色的尸体让矿工们沉默不语。 杰里米找到了油和煤，小斯莫让他把煤哪来的放哪去，把木头和油倒在尸堆上，把被自己当成是巴布的尸体和兔子与另外两个死在暴动中的矿工推进去焚烧。 浓郁的黑烟和让他们作呕的肉香飘起，他们退到远处，挪开因盯着火光而酸胀的眼球。 矿工们把屋里的还来不及逃跑的人都抓了出来，对着他们又踢又踹，小斯莫本想任由他们发泄，瘸腿巴布轻声说：“不要把自己变成世界上最可怜的人，那样你做的所有恶都会有了理由。” “我知道了……” 小斯莫走过去，分开拳打脚踢的矿工，看向这些并不无辜，又不罪孽深重的人。 他们只是服侍看守的佣人，做饭的厨师，或是运送煤矿的工人。 “我不会伤害你们。”他和流露希冀的人们说道，“但抱歉，我暂时不能放了你们。” 满脸络腮胡的厨师小心翼翼问：“大人，我们是要赎身吗？” “不，我只是需要伱们不把消息传出去。” “我们保证不——” “你是厨师？这些人里有看守吗？”小斯莫打断他。 “没……没有，看守大人都被你们赶走了……” “你带我去厨房，杰里米，把他们赶进大屋里看管。” 天快黑了，追踪看管的矿工还没回来，小斯莫他们把物资聚集在一起，还在工头的房间搜出了一堆银币。 “这不是全部。”瘸腿巴布看了一眼就说到。 小斯莫怀疑有矿工藏起了钱，瘸腿巴布让他们搜一搜工头藏起来的地窖，在地窖里一片被搬动过的砖墙后找到了一袋金币。 紧抿着嘴唇的小斯莫松了口气，他不在乎这些钱，但担心自由之刃会因金钱而分裂。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得着的地方。”瘸腿巴布眨了眨眼。 屋群里的食物有很多，但分给几百号矿工就只够吃几天的，倒是那种糊糊还有很多， 络腮胡厨师说出它的配方：最廉价的小麦粉加上木屑和水混合搅拌，再撒一些盐巴，比黑面包还省钱。 而且煮的时候水要多放，不然煮出来的食物会比砖还硬。 还有好几桶酒。 迎着矿工们期待的眼神，小斯莫没法说“不”……没什么比美味的食物更能让一群饿了太久的人提升士气了。 “你会烤……”隔壁的烤肉味飘来，让小斯莫改口：“做美味的炖肉吗？” “当然！”络腮胡厨师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挑几個人去做吧。” 小斯莫派了几名成员看着厨师们。 露天坟场的大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一缕缕烟雾飘散。 矿工们围坐在烧红的煤炭边，第一次用自己采出的煤取暖。盯着厨师盛出来的香喷喷的肉汤。 同样盯着的还有那些最后出来的矿工。 和其他人一样，小斯莫不想分给这些什么都没做的软弱之人。瘸腿巴布说，总要允许人们反义词错误。 小斯莫听瘸腿巴布的话，将剩的肉汤和糊糊掺在一起。 群屋间一片火热进食声中，外出搜寻逃跑看守的矿工们回来了。 他们最终只找到了几名看守，法师不见踪影。 “看来我们得准备离开这里了。”小斯莫深吸口气，让他们抓紧时间吃东西，让吃完的人将物资都搬上板车。 这个季节跑去山里和找死无异，但留在这里只会死得更快…… “谁认识山里的路？” 小斯莫问，找到了一位曾是猎户的矿工，让他负责带路。 这时，一些人对离开表露抗拒。 瘸腿巴布耐心地说工头背后的贵族不会放过它们，但这里有房屋，有温暖的煤，这时候跑去黑漆漆的山脉深处…… 但除了那些跟随小斯莫冲出来的矿工和一部分被肉汤收买的人，还是有几十人选择了留下。 小斯莫漠然的在这些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络腮胡厨师：“你家在哪儿？” 络腮胡厨师犹豫地说了一个名字后，小斯莫从钱袋里拿出五枚金币交给他，然后告诉他兔子的家的地址：“那里有一个老妇人重病，找人给她治疗，剩下的归你。别耍花招，我知道你住在那里。” 他是厨师，矿场的人卷土重来后应能幸免于难。 披上臃肿但温暖的外衣，小斯莫望向准备就绪的队伍。 “我们走。” (本章完) 节188.战报会骗人，战线不会 矿工们举着火把，拉着板车，逐渐消失在山谷外的深沉夜色中。 剩下的人们站在群屋间，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梦。 没多久，开始有人反应过来，跑进屋子里翻找之前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搜刮的行列。小斯莫带走了大部分值钱的东西和资源，但一些笨重、用不上的还是留了下来。比如一个指针是黄金的座钟。 这种地精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精美机器被暴力地拆开，只为了那根黄金指针。还有红木桌和书架也被拆掉，只有书籍幸免于难——不是他们意识到知识的宝贵，而是所有书都被瘸腿巴布带走了。 自由之刃走后没多久，本来还算有序的屋群变得像是进了强盗般，被洗劫一空。 矿工们搜了一圈，准备将主意打上厨师、工人这些曾间接欺压过他们的人的时候，矿场的西方亮起一道火龙。 跑回伊泽湾的看守带来了援军。 正因收获而兴奋的矿工们像是被泼了盆冷水，醒了过来，揣着鼓鼓囊囊的衣服缩在一旁。担心会被抓住，再次丢进矿洞…… 倒是先前还担惊受怕的厨师、工人们长舒口气，跑到山谷入口迎接他们。但当看清赶来的队伍，他们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盔甲光洁的骑士，披着法师袍的法师团，在外围灵巧跃动的游侠……他们再天真也不会觉得这群精锐骑士是工头背后的贵族派来的人。 骑兵端起长枪，指向挡在前面的工人们，套着亮银色盔甲的队长迈出，居高临下道：“你们是谁？” “骑士大人，我们是矿场的工人！”络腮胡厨师恭敬地说，“这里的矿工发生了暴动，杀了工头和看守，还把我们抓起来……他们刚往那边跑了——” 他希望骑士能消灭那群泥腿子，这样口袋里的五枚金纳尔也归自己了…… “别相信他的话，自由城人就是喜欢藏在平民之中，传播邪恶的教义。”一名贵族装扮的年轻人牵着缰绳和骑士队长并排。 “自由城人？我们不是——” 年轻贵族抓起长枪，擦着脚蹬，将长枪刺进络腮胡厨师胸膛，用力拔出，举起长枪喊道：“这里的人都是被自由城蛊惑的信众，消灭他们！” 他身后的骑兵动了起来，冲向背对他们尖叫、逃跑的人群。 圆睁着眼睛的络腮胡厨师捂着胸口，踉跄倒地，跌出口袋的金币被奔来的马蹄踏进泥土。 连武器都没有的矿工和工人不可能对抗得过一群精锐骑兵，他们轻易杀死了所有视野里会动的人，还抓了几个活口，审讯出离开的矿工。 “果然和自由城人有勾结。” 年轻贵族冷哼一声，和随队文书说：“记录下来，我们在维斯将军的带领下又消灭了……数百名自由城人，还发现了他们的指挥官，准备追击！” …… “维斯将军在伊泽湾消灭精锐自由城士兵近千人，正向其据点发起攻击……” 哗啦—— 被举着的《瑞坎尔荣耀》拿低，露出一双满是震惊的黑眸：“我们发展了那么多人吗？” “不可能。弗朗科伊斯说小斯莫和瘸腿巴布最多到了一个星期，他们再厉害也没法发展这么多人。”旁边的奥尔梅多说道。 “所以新闻上是假的？” “这很正常……拧干了水分差不多就是实际人数……差不多缩小十倍吧” “这是沾了水的棉花吗……” 而且以瑞坎尔王国的作风，说不定只是抓住小斯莫的尾巴，顺手屠了一个村庄当做战绩。 前几天新王都就冒出这样一個笑话，一名老人在港口欣赏海景时不慎落水，他高寒救命，但港口的城卫军视而不见，他急中生智只好高喊：“我是自由城人！”城卫军顿时变色，把他捞上来抓走。 不管怎样，被弗朗科伊斯寄予厚望的小斯莫看起来境遇很危险，实际一点也不安全。 瑞坎尔王国或许已经糜烂，抵达了一个王国的末期，勒索商人、拿平民泄愤，杀良冒功，夸大战果……但伊泽湾肯定有一群忠于王国的人。 他们最好在伊泽湾之前找到小斯莫，并提供帮助。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女仆艾比站在走廊外，说外面有一只灰毛鼠想见安南。 “灰毛鼠？见我？” 安南以为是杰瑞和它的“女神”，结果卫兵领进来的是一只陌生而美丽的灰毛鼠。 鼠人和美丽的唯一关联是它们破坏美丽的事物的时候，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有精灵血脉的黛菈和经过几十代培育的玛莉亚，她们的鼠人特征少之又少，看起来就和人类差不多。 而眼前这只灰毛鼠有着娇小而纤细的身形，更像是亚人种族。而和皮肤光滑的亚龙人不同，她有着蓬松而柔软灰毛，外面套着一件女式皮甲。 挺拔的鼠耳旁的长发系成好几缕垂到臀部的发辫，尾巴就藏在其中。 安南的眼睛陷进它蓬松的毛发里，难以挪开。 “英俊的安南大人，我带着尤弥尔的信笺。”连它的声音都如夜莺般动听。 还好安南还记得正事：“尤弥尔？” “她临死前给我的信。”它说。 安南接过了信，信上写着两段精灵文： 【我意料到的事情： 恶心的鼠人想要控制我； 它们除了数量没有任何优点； 以及，我恐怕逃不出来了。】 【我没料到的事情： 居然有只灰毛鼠能正常交流； 我们被麦肯恩氏族骗了。这场总攻只是幌子，它们真正的底牌是瘟疫； 我有办法让那只灰毛鼠把消息带出去了。】 “鼠疫？”安南抬起头。 “正在北境蔓延。”灰毛鼠说。 他们在北境有地盘，问一问星尔城就知道了。 很快，星尔城传回消息，前些天肆虐的鼠疫不禁没被扑灭，反而越来越严重了，甚至还让帝国集结的军团暂缓了进攻。 这场来势汹汹的鼠疫算是麦肯恩氏族给凛冬的一个答案：它们没法在凛冬进攻，那就让瘟疫代替它们收割。 (本章完) 节189.安南的灰毛鼠仰慕者 尤弥尔的灵魂已经回到威尔海姆的世界树安息，而星尔城的消息证明瘟疫确实存在，安南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灰毛鼠送来的消息并不算有用，但珍贵的是它示好本身：作为鼠人氏族里的特权阶层，灰毛鼠和人类合作就像国家的大臣主动和敌国接触——不过肯定比不上瑞坎尔王国。 好吧，这么想瑞坎尔国王更该死了。 灰毛鼠那双琥珀般的绯红色瞳孔全是安南的轮廓：“因为我向往人类，喜欢魔法影像，崇拜……您。” 安南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你太客气了，美丽的女士，我……”旁边射来的视线让安南想起奥尔梅多还在这儿，换成公式化的回复：“谢谢。既然尤弥尔相信你，那我们也一样。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做客，而且我想知道你……和尤弥尔认识的经过。” “那真是太好了！” 灰毛鼠雀跃，灰色毛发都在兴奋的舞动，看起来和刚看完《惊情五百年》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 女仆艾比领着他们的鼠人客人先去客厅等候。 奥尔梅多发表意见：“你刚才的表现简直就像个魅魔小男孩。” “魅魔就魅魔，加个小男孩是什么意思？” …… “抱歉，久等了。” 没多久，用清洁术把自己焕然一新，黑色碎发蓬松的安南来到客厅。 “我不清楚鼠人的喜好，你想吃些什么？” “我能试试炸土豆吗？就像你和露丝在法师塔低层试的那样？”灰鼠人期待地问。 没有人能拒绝一名表露出倾慕的异性的微不足道的请求，如果有，那他一定没法拒绝一只美丽的灰毛鼠。 “当然，我建议伱尝一尝自由城新推出的番茄酒，它是炸土豆条的最佳伴侣，就像你和——咳。” 安南确实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一定是总在耳边说情话的黑寡妇影响了自己。 不过安南有着正当理由：奥尔梅多不理解自己，但没关系，她未来会知道一个灰毛鼠朋友的好处有多大。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冒出第二個灰毛鼠，第三个灰毛鼠，乃至一个鼠人部落，甚至是一个鼠人氏族…… 虽然人类和鼠人存在一些矛盾，但艾伦大陆的主要种族哪个没有打来打去过？精灵和矮人打了几千年，神灵和它们的信徒发动无数了圣战，魔鬼和恶魔在深渊打了几万年，预计还要再打几万年 女仆艾比去准备食物，安南问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人类名字是盖尔……” 盖尔坐在沙发里，并拢的双腿约束地夹着手：“刚才的那位长得很漂亮的男士……” “奥尔梅多是女人，我的副城主。” 盖尔十分明显的松了口气，鼠耳微微颤了颤：“我感觉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因为她是北境人，你懂的……” “你也是北境人，为什么不讨厌我？”盖尔像毛绒娃娃一样歪起头。 要是莉莉在这儿，肯定会趴在它的腿上，凯茜的话则会扑上去一边喊着“太可爱啦”一边疯狂挥拳。 “因为我……有几个鼠人朋友，我见过最卑劣的人类，也见过最高尚的鼠人……” 盖尔捂住嘴巴，绯色的眼眸微弯：“你真这么觉得？” “尤弥尔应该和你讲过断牙的故事吧？” “嗯……我很羡慕它。” “你不必羡慕，你帮了我们，就是自由城的客人了，你可以随意在自由城待到你想离开。” 盖尔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看着安南：“我是说，我很羡慕他能和你一起相处……” 安南和盖尔怔然对视。 客厅中的氛围逐渐有些不对劲起来，尤其在盖尔前倾着，想要凑向安南的时候…… “这是不是太快了……”安南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鼠人从生下来后的三个月里成年，在第四个月诞下孩子，在最后一个月成为曾祖母……我们一向如此。” “人类和鼠人的孩子也是一样吗？” “我还没有试过……” 盖尔的视线滑落，盯着安南的嘴唇。 砰—— 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咦？安南，你又在乱勾搭别的种族的女孩子了！”蕾菈惊呼。 赶忙坐直的安南顿时涨红着脸：“我怎么勾搭女孩子了？这是外交……外交的事怎么能用勾搭来形容！” “真的？” “嗯，它是尤弥尔的朋友！” 蕾菈将信将疑，一屁股坐在安南旁边，用盯敌人般的眼神盯紧盖尔。 他们的话题恢复正常，安南很好奇鼠人的生活，盖尔也没有藏私。聊得开心之时，安南想起什么：“你还有其他鼠人朋友吗？” “我没有太多朋友……” “你认识杰瑞吗？” 盖尔摇了摇头：“它也是鼠人吗？” “嗯，那玛……米勒呢？” 玛莉亚有些特殊，知道她身份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我们不会和黑毛鼠接触。”盖尔带着淡淡的自傲说。 到了傍晚，安南让女仆艾比领着盖尔去客房，他则和盯了自己一整天的蕾菈去找大姐。 “安南，我本不想说这些，但她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伊蒂莉娅轻语，“好像带着目的接近你……” “我怎么没觉得……”安南嘀咕。 蕾菈叉起腰：“你确定不是中了魅惑？” “城里魅魔和欲魔都有好几只了，你看我有反应吗？” “那是她们太像人类了！”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伊蒂莉娅带着笑意看着还跟孩子一样拌嘴的安南和蕾菈，但因想起什么，一闪而逝过悲伤。 蕾菈没有注意大姐的神情，继续叉着腰说：“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可能，外面想和你睡觉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瑞坎尔王国。” 安南想狡辩，但又无言以对。 “安南，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人……应该没有。” “该有了。” 所有家族都避不开催婚，安南也不例外。 毕竟里维斯家族严格意义上只剩她们姐弟三人，甚至再严格一些，只剩她们姐妹…… 安南转移了话题：“别说这个了，看看远方的瘟疫吧。” (本章完) 节190.魅魔战士 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正在北方肆虐的瘟疫有利于自由城。 瑞坎尔王国不得不疲于应付境内四起的灾祸，暂缓对自由之刃的围剿。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在乎平民的伤亡，而是瘟疫在到处传播，他们得先活命再考虑建立功勋。 瘟疫在边境蔓延，新王都倒是一片和平，还有心情抨击自由城。 平民版的《瑞坎尔日报》称呼自由城为“贫穷落后的野蛮异域”——自由城对中土来说是真实存在的。但对瑞坎尔王国来说，更像是一个没有形态的概念，一个能随时攻讦目标。 他们可以根据王国的需求，在“想要颠覆王国的卑劣可耻之徒”和“如老鼠般藏在下水道懦弱好欺”之间随意切换。 当然了，有些时候也会是“冠军术士安南的神秘浮空城”或“人人都爱的魔法影像发源地”。 所以他们一边把各种他们做过的脏水泼给自由城，还要发起贸易制裁，一边指责自由城发起入侵。 普通好笑的是：自由城并没有从瑞坎尔王国购买任何商品。特别好笑的是：自由城的轮椅、眼镜、胸衣，及平民最爱的法斯特布都在瑞坎尔王国风靡。 所以他们的制裁除了让自己的民众怨声载道外什么用也没有。 凛冬将至，百姓们买不起木柴，又没了便宜耐用的法斯特布，只能躲在四处漏风的棚屋里瑟瑟发抖。 “我好冷……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买衣服？”年幼的孩子问他的父亲。 “因为我们要惩罚自由城。”父亲说。 “我们是自由城吗？” 结果最先反抗的不是平民，谁都知道他们掀不起浪花。而是贵族们——他们花低价从自由城买来各种东西，再高价在王国卖出去，你现在封锁贸易……那是在制裁自由城还是制裁我们？ 结果就是命令出了新王都就不作数，贵族们继续偷偷和自由城做贸易。 悲伤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沮丧，接受和自由城做交易。 至于瘟疫，《瑞坎尔日报》秉承着不报道就是没有信念，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反正普通人在艰难求生，贵族的大庄园又不怕瘟疫。而只要贵族不跑，王国就能维持平衡。 而当想到瑞坎尔王国在鼠潮之中坚如磐石时，就连新王都最贫困的工人也不禁骄傲地挺起胸膛。 结果就是肆虐的瘟疫让本就摇摇欲坠的瑞坎尔王国更加摇摇欲坠，但依然没有崩塌的迹象，所有人都在观望，连带着自由之刃在王国的发展也被迫放缓，星尔城维持现状，部分卧底钻进伊泽湾东部的山脉找小斯莫他们。 “瑞坎尔人到底站在哪一边？” “赢得那边。” …… 作为一个客人，一個受安南重视的客人，带着它在自由城逛一逛理所应当。冥想后的第二天清晨，安南带着盖尔在自由城感受自由的空气。 正逢今天是周末，安南带着它来到角斗场。 除了足球，角斗场偶尔也会举办名副其实的决斗——这归功于住进自由城的迦娜家族。她们刚来自由城就成了监狱的常客：因为女人们成群结队的上街，看见心怡的男人就打晕、绑架，带回公馆睡觉，严重破坏自由城和谐。 最让城主府恨铁不成钢的是，被她们“伤害”过的男人又大度的表示了原谅！ 这显然是对《自由城法典》的践踏。所以安南找到布莉诺·迦娜，和她一起想了这个消耗迦娜女战士们的活力的办法。 然后在角斗后安排一场酒会，到时候再在床上较量是他们的事。 今天观众格外的多，安南拉着因残疾而退役到角斗场工作的地狱火老兵问怎么回事。 “安南大人，这场是迦娜女战士和魅魔小姐的战斗。” 话音刚落，抓着战斧的皮甲迦娜女战士和手握皮鞭，衣着暴露的魅魔登场。 男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安南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地狱火老兵不知道他身边披着黑袍的家伙什么来历，老实地说：“她们有时候会撕破衣服……” 安南懂了，谁能拒绝女人打架呢？还是两个好看的女人打架。 “魅魔也可以战斗？”盖尔好奇地问。 安南又看向老兵。 “女士，我最初也和您一样想，但在看过她精湛的技巧后，我被她折服了，不得不承认魅魔简直是天生的战士。” 安南越听越糊涂：“你说的是战斗还是……” “魅魔有能够维持长时间重复动作的耐力和可以奋战一整天的体力，有能做出很多难以想象的姿势的柔韧性，还有能控制对方情绪的技巧……” “所以你说的是战斗还是……” “当然是战斗，安南大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安南的视线扫过观众席，坐在前排贵宾席的不乏贵族和大商人，毕竟魅魔打架这种事，除了深渊也就自由城能看到了。 比赛开始，迦娜女战士开始低头冲锋，而魅魔发出一声让男人们充血的娇笑，和迦娜女战士拉开距离。 “别那么心急嘛，亲爱的~我们总要做一些前戏……” 魅魔的一举一动都在释放魅力，而另一边的迦娜女战士简直就像是个蛮子，刮了胡子的男人，披着人皮的兽人。 安南惬意的享受自由城的和平与角斗场的演出之时，远在北境的基廷公国，他们正面临着瑞坎尔王国同样的威胁：瘟疫。 毕竟瘟疫可不管你是哪里人，而瘟疫大流行对一个贸易占了90%税收的国家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正午时分，双子大臣在内阁大厅焦头烂额。 或者说只有内政大臣布尔克焦头烂额。 “您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急？”他问道，“民众们纷纷表示对瘟疫的担忧。” “别担心，我们只要演一场戏给那些人看，转移他们的视线就行了。”财政大臣弗朗宁回答。 “怎么演？” 窗外，一只准备去南方过冬的候鸟临时落脚，财政大臣弗朗宁指着它：“我们就说一群鸟被寒流挡住了，在我们的帮助下它们顺利抵达南方过冬。” “就这样？” “就这样。那些平民自然会觉得我们很好。” “瘟疫怎么办？” “噢，那是自然灾害。” (本章完) 节191.大角鼠神像 “好大，好棒，好用力啊，再快一点~” 魅魔的娇喘在场上不断，灵活地迈着蹄子躲避迦娜女战士挥舞的战斧。 第一次看角斗的女士们纷纷脸红或起身离席，男士们则努力假装正经并克制身体。 最尴尬的无疑是安南，他带着女伴……尤其是盖尔越坐越近，柔顺的灰毛隔着法师袍轻轻摩挲安南的手臂的时候。 安南不得不望向观众席，扮演一个视察城邦的上位者。 结果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排，趴在栏杆上，撅着屁股，恨不得把脑袋伸进魅魔的胸前。 马丁！？ 安南悄然收回视线。 看来今晚有人的屁股要和扫帚见一面了。 这场火辣辣的战斗终于结束，以迦娜女战士脱力，而魅魔游刃有余的胜利做告终。 地狱火老兵说的没错，魅魔简直是天生的战士，就是有点暴殄天物……连混乱邪恶的恶魔都知道不能把魅魔丢到前线去。 “我们接下来去哪？” 跟着散场的观众出来，盖尔期待地问。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安南问。 “只要有你在，去哪都好……”盖尔的眼眸里都是安南。 还好，刚经过魅魔“特训”的安南能极大豁免盖尔的情话。 “那就去一趟孤儿院吧，不过我先取个东西。” 安南回到城主府带着魔镜，和盖尔前往孤儿院。 路上经过苏珊大婶的家，正在院子里照顾孩子的鲁西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安南主动开口。鲁西面对安南一直很拘谨，但既然马丁是安南的家人，那他的妻子同样也是。 “马丁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您知道他去哪了？” “我刚才还看见他在角斗场看魅魔和——”安南突然捂住嘴，无辜的眨了眨眼。 别看露西外表柔弱，但在苏珊大婶的教导下绝对是个未来能抗四桶水的女人。安南心善，不忍看马丁的惨状，告了密就和盖尔赶忙跑掉。 孤儿院，安南来的时候，凯茜正在花园里殴打绑在树桩上的玩具熊。 “噢啦啦啦啦啦啦啦！”凯茜半蹲，疯狂挥拳。 “大姐头，别打啦，安南爸爸来了！还带着新妈妈！” 围栏边玩耍的孩子跑去喊凯茜。 “安南爸爸也是你叫的？”凯茜收拳，冷声道，转向安南的时候变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举着双手扑进安南怀里。 “爸爸！” “爸爸？”盖尔惊讶扭头。 “她是……” 安南停顿，凯茜已经懂事了，说的太直接会否伤她的心？ 低头看着凯茜雀斑上的大眼睛，安南心软了：“我的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的孩子。” 窃喜的凯茜从安南怀里抬起头，紧盯着披着斗篷的盖尔：“她是谁？” “这個是朋友，我在带她逛自由城。” “喔。”凯茜抱着安南不撒手，“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你不用去上课？” “今天休息！” “好吧，只要盖尔没意见。” 盖尔轻声说：“我……我不介意。” “对了，这个给你。” 安南把魔镜递给她，凯茜伸手去拿的时候忽然缩回手：“你要它干嘛？” “我替伊凡娜要的，她很好奇！”凯茜盯着魔镜。 “那可以。” 安南递了过去。 说实在的，魔镜安南拿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交给伊凡娜，这个最聪明的小女孩说不定捣鼓出什么惊喜。 “偏向！” “你要是也能像伊凡娜一样好好学习我也给伱用。” “魔镜就该让伊凡娜滴血认主！” 凯茜捧着魔镜跑回孤儿院，又跑回来：“安南，我要考考你！” “老师又给你出题了？” “不是题，是我要考考你！” “好好好……你想考我什么？” “为什么油可以浮在水面上？” “因为油比水轻。” “真的？” “你想想做饭的时候油是不是飘在汤上面？” “喔……喔——！” 凯茜像是突然冒出了天才点子尖叫：“那我是不是在雨天往身上涂满油就能飘起来！” “不……” 凯茜捧着魔镜跑进孤儿院，没多久就等价交换般举着莉莉出来。 “伊凡娜让我和你说谢谢，她会好好使用的！” “知道了，我们走吧。” 安南接过被凯茜托得难受的莉莉，和从孤儿院走出，望着这边的修女颔首示意，往外走去。 凯茜牵着安南的手叽叽喳喳，盖尔安静地跟在另一边。她好像不喜欢孩子，倒也正常，安南也不喜欢孩子，觉得他们吵闹……不过凯茜不一样。 她在小人镇带着孩子们生存，哪怕有“母亲”的庇护，但仍然被迫结束童年，需要像个大人一样考虑事情，懂事的让人心疼。 所以安南对她一直很宽容。 安南想到一个会给盖尔惊喜的地方，领着它来到众神殿。 盖尔惊叹这里有很多神，但也只是惊叹。安南不急，带着它继续深入神殿。 路过猫与午夜少女和蛛后萝丝的神像时，安南忽然想起，说起来不知道小蜘蛛和傻猫怎么样了……等会儿？ 安南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送小蜘蛛去深渊时，它说自己是“萝丝”。 蜘蛛神后好像就叫萝丝？ 那傻猫又是谁？ 安南盯着隔壁的猫与午夜少女的神像，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凯茜抬起头问。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好像养了两只……两位神灵。”站在神像前的安南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正在被祂俩盯着。 “我们再往前吧。”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安南准备个盖尔的惊喜前：一座拥有山羊般的角的鼠人雕像伫立在哪里。 盖尔呆站在大角鼠的神像前，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里会有鼠神的雕像……？” “这里是众神殿，当然什么神都有了。” 安南在这一点一视同仁，连阴谋之神死亡之神蜘蛛神后这种神祇都有，摆个大角鼠神像也很正常。 不过如果小蜘蛛是蛛后，傻猫是猫与午夜少女的话…… 安南想要不要把祂俩的神像放到最外面，再找点人去信仰，这样或许祂们归来后就没那么想报复自己了。 盖尔还在呆呆看着安南，那是一种不解，迷茫，彷徨等糅杂出的复杂表情。 (本章完) 节192.庇护所和邻居 藏进深山的小斯莫幸运避开了瘟疫，但他们还要面临其他困境。 比如能够让他们这些人藏身的地方。 因为还要散播自由之刃的理念，躲进山里固然会变得安全，但就失去了意义……小斯莫要求猎户矿工找一个离伊泽湾不远，又足够隐蔽，还能让他们长期生存的地方。 猎户矿工苦着脸，支支吾吾说自己只是跟着进山了几次…… “我们往水边走吧。”瘸腿巴布出声。 有了水就很难饿死，而且通过水路能迅速抵达伊泽湾。 还好猎户矿工记得上游在哪儿，领着众人翻越山脉，逃脱后面的追兵。 还好第一场雪迟迟没有来，让他们不会在路上减员……即使如此，瘦弱的矿工们依然在路上病倒了不少。 他们只好躺在板车上货让人背着，起初还好，但随着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抱怨累赘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这时候瘸腿巴布站了出来。因为法师学徒的身份和他的那些故事，矿工们都很敬重他。他问抱怨的矿工：如果生病的是你，你愿意主动脱离队伍，在深山里等死吗？ 抱怨的矿工喏喏，瘸腿巴布继续对周围的人说：“我们都是相互扶持的兄弟姐妹，谁也无法抛弃彼此。活下去，成为自由城人。” “我们也能成为自由城人？” 矿工们不信，他们知道自由城很好，是个浮空城，他们这种泥腿子奴隶怎么有资格…… “巴布大叔没骗你们。十几天前我还只是个喽啰，但现在，我能跑到伊泽湾救出你们，带领你们拯救更多民众。”小斯莫说，给矿工们注入希望。 没人在说丢掉病患的话，甚至主动承担起照顾同伴的任务。 幸运女神也站在他们这边，这几天天气有所回升，白天晒太阳甚至还有些热。 他们顺利在食物即将吃完的第三天抵达伊泽湾的上游。 晨雾犹如牛奶般在山谷间流淌，行走在大雾中的矿工们头发间挂着晨露，鼻子冻得通红，手冰的和死人差不多。 这个山谷雾太大，不适合扎营。他们又挪到谷外，顶着潮湿生起火堆。 这些天为了不被追兵发现，他们要么不生火，要么躲进山洞，此刻站在火焰边，冻僵的血液重新流动，才仿佛活了过来。 跟小斯莫一個矿洞的自由之刃成员被派出去找合适的藏身地，没人有怨言，因为小斯莫也跟着出去了。 来到上午，晨雾逐渐散去，小斯莫和几名矿工爬上附近的矮山山顶，沿着那条翻腾的宽阔大河往远方眺望。 云雾缭绕着山峦，什么也看不清。 这里距离伊泽湾起码有一百里，就算天气晴朗也看不到东西。 很快，小斯莫的注意落在河边的另一座矮山，那周围有茂盛的树木，说明他们来得及在凛冬之前盖起一座温暖的庇护营地。而且就在河边，视野良好，哪怕王国士兵追上来也能跳进河里逃命。 他们回到山脚，把好消息告诉众人。 振奋的矿工们熄灭火堆，带着伤员和所剩不多的物资赶到小斯莫选择的矮山。 爬上山耗尽他们所剩不多的体力，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小斯莫将人分成了三群，一群砍伐树木，另外两群分别去河边、森林里找食物。 他们严重缺乏食物，想喂饱这群严重营养不良的瘦弱矿工，他们得弄来大量的食物。还好，这里没什么人类的痕迹，能采摘到不少松果和野草，河里也能抓鱼。实在不行还能捕猎狗头人、地精这些弱小的野生种族充饥。 “这些鲜艳的蘑菇都有毒，不要采，不要碰……用树枝把松果敲下来……记住这类野草，可以挖出它的根茎，看呐，就像土豆一样……” 瘸腿巴布跟着大伙钻进森林，教他们采集野菜和蘑菇。 另一群人在河边捕捞。河水很凉，还好他们或多或少见过怎么捕鱼，捡草编织简陋鱼笼，或者在河边挖一片低洼地，捉一些被水流冲进来的鱼虾。 他们太饿了，不得不干一阵歇一阵，傍晚时分，外出采集食物的矿工回来，看见的是已经被砍伐出来的空地和用树枝搭成的简陋窝棚。 病患伤员们已经躺进里面休息了。 瘸腿巴布检查他们带回来的食物。一大堆野菜和松果，一小堆蘑菇、鱼虾和植物块茎。让所有人吃饱有些难，但一人一碗熬过今晚的热汤和一把用来嗑着玩的松子不是问题。 不愧是法师学徒，瘸腿巴布的渊博知识还包括了如何烹饪食物。他让人找来一块石板，放在火堆上烧热，把剥出来的松子放在上面，然后又把食材放在一起，做出一大锅蘑菇野菜鱼肉汤。 没有什么比寒冷的夜晚里一碗热汤更能温暖人心了。矿工们坐在温暖的火堆旁，嗑着松子，望着繁星，听着瘸腿巴布的故事，从未觉得自己离自由如此的近…… 众人在听故事的时候，小斯莫安静地统计跟来的人。 跟来了三百五十三人，其中有三十九人受伤和生病，还好，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第二天，被分成三群的矿工更卖力气伐木，编起更大的鱼笼，去更远的地方采集野菜。 树枝搭的窝棚换成了真正的木屋，鱼笼里有了巴掌大的鱼，野菜终于能填饱人的肚子，除了三个病情恶化没能救回，三十六名伤员恢复了一大半。 他们的状况逐渐好转之时，这一天，几名去森林里采集食物的矿工狼狈地逃了回来。 他们在十几里外的上游发现了兽人的踪迹。 兽人很好发现。除了它们如野兽般茹毛饮血的风格，还有喜欢在部落四周竖立图腾的习性。 这几名矿工就是发现了一根矗立的图腾，连忙逃了回来。 矿工们因消息蒙生不安，他们不想再走了，而且也没地方去……兽人部落在上游，往下游就离伊泽湾太近了。 “谁身手最好，我们过去看看。”小斯莫说。 他们起码得知道兽人在哪，而且矿工没看见兽人，说不定兽人部落已经搬离了。 (本章完) 节193.意料之外的发展 带上几个自告奋勇的矿工——现在应该说自由之刃成员，小斯莫沿着河流往东边摸去。 兽人图腾很好发现，因为它总是矗立在空地。但又很难发现，因为空地在森林里。 那几个矿工应该是沿着河流一直往上，这样既不会迷路又能走得很远。差不多到了午后，小斯莫他们才赶到发现图腾的地方。 这截木头图腾被打进地里，图案是一头站立的巨熊。小斯莫看不懂，只能尽量把细节记在脑海，然后继续往前。 跨过图腾，代表已经踏进了兽人部落的地盘。 他们小心前行，仔细倾听森林里除了水声和风声外的任何声音。 喀嚓—— 不小心踩到的枯树枝让他们同时停止。 “头儿，你看那儿……” 旁边的人指着前面的一堆杂草，那里有一滩份量远超人类的粪便。最关键的是，它是新鲜的。 扫过周围的一些脚印，小斯莫低语：“我们回去……” 确认兽人还在就足够了，再往前有可能被兽人发现。 他们来时花了两个小时，回去只用了一个小时。 “坏消息？”瘸腿巴布看着跑回来的小斯莫等人。 “嗯……兽人还在那儿。” “我们又要走了吗？” 瘸腿巴布满是褶皱的脸浮现担忧。 自由之刃成员们刚把这里当成家，他们在来的路上消耗了太多精力，要是短时间再跑一次，就不会只有三十几個人倒下了…… “我们先不走，但要做好准备。”小斯莫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您先让他们放心吧。” “交给我吧。” 瘸腿巴布走出木屋，告诉大伙确实发现了兽人的痕迹，但它们的活动范围在东边，不会靠近庇护所。 众人稍感心安，但和一群吃人的兽人做邻居显然难以接受。他们暂缓了木屋的搭建，而是开始在庇护所外竖起木墙。 挤一挤不会死人，说不定还能暖和点，但要让兽人闯进营地……和狼群闯进羊圈没有区别。 曾做过几个月木工的一名成员甚至做了几条木筏放在北岸，方便兽人进攻时突围逃跑。 外出采集的人也小心避开兽人部落的方向，甚至不得不往伊泽湾那边探索。 好在随着凛冬将至，一般的猎户和伐木工都不会跑到这么远，这里也不是商路，几乎见不到人。 但能见到兽人。 小斯莫以为他们足够隐蔽了，连生活都只在夜晚天黑后在壁炉和火塘生火，但依然被兽人部落发现了。 只是他们的接触有些……特殊。 兽人部落派来一只战鹰，给如临大敌的人类送来一封信。 不识字的小斯莫把信交给瘸腿巴布，他打开后，看见信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俺们兽人需要东西，俺们喜欢抢你们挨个，你们很穷，抢你们麻烦，所以你们可以直接把东西给俺们，这样俺们就不用先碾碎你们了——灰熊部落酋长毕·格尔】 “它们说了什么？”小斯莫问。 “嗯……它们在打劫，要我们主动交出财物。” “这不可能！那些钱我们要留着——” “还说交出后就会放了我们。”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怪小斯莫犹豫，那可是兽人……哪怕是人类士兵都没法正面对抗的怪物。 “但我们怎么确认它们不会反悔？” “这就是问题关键……”瘸腿巴布叹气：“我们大可以想：它们随时都有消灭我们的实力，但没有这么做，说不定是真的？” “我去试着能不能和它们交流吧……” “不行，您不能再冒险了。”小斯莫反对道。 “别担心，它们既然送来了这封信，就说明它们愿意和我们交流。”瘸腿巴布笑了笑，“这值得冒险。” 小斯莫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您想和它们合作？” “为什么不行呢？”瘸腿巴布没有否认，“还有比这更符合自由城风格的事吗？” 最后小斯莫同意了瘸腿巴布去兽人部落，但要带上自己。 “反正它们要是兽性大发，我们也几乎逃不掉。” 收到信的当天下午，小斯莫、瘸腿巴布和两名愿意跟来的成员就来到了灰熊部落的领地。 出发之前他们告诉了庇护所里的人，要是晚上还没有回来，他们就往河对岸逃，等待自由城来人。 两只褐皮肤的兽人出现在，狰狞的獠牙伸出嘴巴，他们从没见过兽人，但此刻眼前的兽人和他们的想象完全一致。 瘸腿巴布举起信件：“我们应酋长毕·格尔的邀请前来。” 两只兽人战士听不懂通用语，但它们认得那封信，领着他们走近到处悬挂着兽皮和肉干，由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兽人部落。 他们看见了酋长毕·格尔——那只最高大，握着血纹战斧的兽人就是。 它和一名披着兽皮的兽人萨满站在一起。 “你好，兽人部落的酋长与智者，我是自由之刃的……引路者。”瘸腿巴布说道。 “东西？” 酋长毕·格尔生硬、直接、粗鲁地说道。 “都在这里。”小斯莫举起手上的钱袋，“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让我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酋长毕·格尔狰狞地笑道：“伱们，粮食，活着，好吃。” 众人的心沉落谷底。 瘸腿巴布看向始终沉默的酋长，平静道：“我们不想和你们为敌，我们愿意用金钱换取和平。” “这些，不够。”酋长毕·格尔说。 瘸腿巴布没办法，他们甚至没有反抗的勇气。 “您是否听说过自由城？”他只能碰一碰运气。 “自由城？”那名兽人萨满第一次开口。 看来它知道。 “我们为安南大人做事。”瘸腿巴布说。 兽人萨满用兽人语说了些什么，酋长毕·格尔抬头喊了一声短促的音节，然后走来一只满身伤疤的兽人。 三只兽人交谈了几句，伤疤兽人盯向瘸腿巴布：“你们来自自由城？” “不，我们从未去过那里，只是他们将我们吸纳进了自由之刃，解救泥沼中的王国人。” “那确实是安南会做的事……”兽人自言自语。 瘸腿巴布有些惊讶：“你认识安南大人？” “我和你一样。”嗥叫者说。 (本章完) 节194.阴魂不散 嗥叫者走得太远，走得太久，除了期间传回几次消息后就音讯全无。 它们上一次和自由城联系还是在一年前的基廷公国，以至于安南以为它们是不是死在了某个地方，没想到会被自由之刃碰上。 这么看来，兽人部落是派战鹰送了封信而不是直接杀过来有着原因。 “他们来自那个城市，萨满大人，请放了他们吧。”嗥叫者求情道。 “我本没想抓他们。”兽人萨满开口，不过酋长毕·格尔哼道：“东西，我要。” 用财物换和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小斯莫还有些不甘心。 这些东西要是和商队买东西，能让他们过一个充足的凛冬。 “格尔，我为你的部落奋战这么久，”嗥叫者开口。 酋长毕·格尔并未退让：“这是，规则。” 瘸腿巴布这时打断对立的两只兽人，请求道：“萨满，酋长，这些钱可以交给你们，但我们缺少食物，你们可以给我们一些食物吗？” “好……” 兽人萨满答应了他。作为部落的智者，它不能光考虑眼前的事。 这是彼此都能接受的结果。 看得出嗥叫者在兽人部落有些地位。兽人萨满把他们交给它后就和酋长毕·格尔离开。 嗥叫者领着他们去取食物，小斯莫看着嗥叫者，就像在看《当自由来敲门》里的克里斯。“自由城长什么样？”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没去过那里。” “没去过？” “我和安南在微风城认识，因为鼠人逃到避风塘小镇，自由城刚建成我就和食人魔去了北方。”嗥叫者说，“你们呢？” “我们也没去过……” 瘸腿巴布把他们在弗朗科伊斯的带领拿下星尔城的事迹说了一遍。 他们走出部落没多远，就遇到十几只兽人将山林里的野猪驱赶过来，开始围猎。 它们还野蛮地用野兽的骨头与野兽搏杀……事实证明，武器好坏有时候并不重要。 “你们等在这里。” 嗥叫者说道，发出一声战吼，朝着和兽人搏杀的野兽扑去。 完全由纯粹的力量构筑的战斗看得人血脉喷张，鲜血四溅，兽人们越战越勇，在嗥叫者跃起，一记竖劈将最大的野猪王头颅砍掉之后，他站在喷涌而出的断头前举起战斧，和周围兽人发出一阵吼叫。 兽人们正要打扫战场，嗥叫者和它们说了什么，兽人们咕哝了几句，往部落走去。 “猎物都是你们的了。” 嗥叫者回到小斯莫身边。 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小斯莫先是惊喜，然后就是苦恼：“我们带不走……” 这窝野猪有十几头，最小的一只都起码有三四十磅，那只最大的野猪王甚至有六七百磅……省着点吃够他们坚持两个多月。 “那就让你们的人过来。再磨蹭轮到你们的就只有坏肉和肉干了。” “我带人回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除了瘸腿巴布，剩下的人都跟小斯莫会庇护所拿板车。 这么一折腾，他们拉着板车到兽人部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好在沿着河边走就不会迷路，不过在将十几头野猪搬上板车，经过兽人部落营地的时候，兽人萨满走了出来，对板车产生兴趣。 瘸腿巴布让他们把猎物集中起来，腾出两辆空马车送给兽人部落。 本来的隐患变成了惊喜。有这群兽人做邻居，诸如蜥蜴人、狗头人一类的家伙就不敢靠近他们了。 相比之下，两辆板车根本不算什么。 兽人萨满什么也没说，领着两只兽人走向一座木屋。 他们走出兽人部落，小斯莫看着还跟着他们的嗥叫者。 “我和伱们回去。”它说。 “你要跟着我们？”小斯莫除了惊讶还有惊喜。 战力是这群矿工最大的问题。他们就算整天吃得饱饱，最多也就是力气大点的民兵，兽人不一样，看嗥叫者跳劈野猪王的力量，说不定好几個职业者都打不过它…… “你们比它们更需要帮助。” 自由之刃的队伍里多了一只兽人，成员们很快就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应，好奇地问起问题。 “嗥叫者先生，你是怎么认识安南大人的？” “他还是北境之王的时候被坏人类抓进地牢，我们保护了他。” “自由城什么样？”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还没建成。” “嗥叫者先生，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还有一只食人魔，它和我失散了。” 队伍在又冷又黑的树林里前行，但充满精神和斗志，披着满天繁星回到了庇护所。 带着嗥叫者在庇护所转了一圈，小斯莫请教道：“你觉得这里有什么不足吗？” “不要问一只兽人这种问题。” 众人馋的不行，还是瘸腿巴布靠着在队伍中的威望才让他们去休息。 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天刚亮，饿了整晚的大伙就开始生火做饭。 他们先处理野猪肉，最容易坏的内脏先吃，那些实在无法下咽的部分则用来充当鱼饵。 结果就是十几头野猪的内脏他们只用了一天就吃完了，其中嗥叫者吃了最多——不过它捕到的猎物是自己吃的几十倍。 这天，嗥叫者准备回一趟兽人部落，瘸腿巴布让它带上自己。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兽人部落似乎刚和敌人打了一架，空地躺着好几名兽人，兽人萨满正围着它们治疗 “它们怎么了？”嗥叫者问。 沉默寡言的兽人萨满抬头看了一眼：“染了疫病。” “您是说连兽人都染了瘟疫？”瘸腿巴布出声。 “我们只是更强壮，更聪明，不是‘从不生病’。”因为战士们生病，兽人萨满的情绪不太友善。 瘸腿巴布不在意，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我的意思……鼠疫已经传播到了这里？” “战士们确实是在和鼠人接触后变成了这样。你知道什么？” “鼠人在瑞坎尔王国边境散播瘟疫……” 而现在，鼠人正在伊泽湾周围散播瘟疫…… 瘸腿巴布不敢想伊泽湾爆发瘟疫会发生什么…… “嗥叫者先生，你能联系自由城吗？”嗥叫者摇头。 它带着瘸腿巴布匆匆回到庇护所，把消息告诉小斯莫 让瘸腿巴布欣慰的是得知消息的小斯莫的反应： “我们得警告伊泽湾！” (本章完) 节195.突袭 说完之后，小斯莫就停顿住了。 “……也许我们应该坐视不理？”他迟疑道。 “为什么呢？”瘸腿巴布又露出了那抹温和的笑容。 “伊泽湾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同伴，他们罪有应得……瘟疫只要在伊泽湾扩散，我们就能轻松闯进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贵族们、有钱人们不会死，死的只会是平民？” “您说的对，所有被瑞坎尔王国欺压、愚弄的平民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必须要提醒他们……” “你们想做什么蠢事？”嗥叫者开口。 克劳德看见面带惊恐的自由之刃人从木墙缺口涌出，拿着不能称之为武器的武器。他们的实力还不如之前城里那些抵抗的自由城人，简直就是一群普通人……不，他们本来就是普通人，只是被邪恶的自由城腐化。 “你们或许不理解我们为何要这样做，但没关系，正如我和巴布大叔会千里迢迢到伊泽湾救你们一样，终有一天，你们也会像我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知道？”嗥叫者说。 他们的模样很可能已经被那些留在矿场的人暴露了，但不得不冒险。 克劳德顺着手指望去，看见矮山山顶升起的烟雾。 他愕然地看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精锐士兵，汗毛倒竖，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敌人来了！！！” “所以？” 唤醒他的是长剑的反光。 “找到了！” 因为危险性和去的人越少越隐蔽，只有嗥叫者带着小斯莫和瘸腿巴布前往。 “该死，他们根本没有反应……” 不说在天空巡视城市周围的法师，这些天空中连送信的鸽子都没有。 前几日，队长带领我们去酒馆寻欢，让雏鸟变成真正的男人。我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大厅待了一晚，哪怕他们笑话我。请放心，我们的爱将如向紫罗兰一样纯洁、灿烂。 前面的骑士指着远处的矮山大喊。 没了马还叫骑兵吗？ “我是自己人！记号就是我留下的！”那个男孩高呼。 跟着这群自由之刃人在深山里转了数天的骑士们振奋起来，终于要结束这看不到尽头的追击了！ 他们靠近矮山，爬到山腰的时候，才遇到一个怀抱着松果正在采摘的男人。 砰—— 骑士队长语气冰冷：“你们这些贱民果然对伊泽湾贼心不死。” 我的小姐，我不想说那位你所喜爱的术士的坏话，但我还是要向你陈述当前的局势：自由城的前方只有灭亡。他们会消亡在我们的铁骑之下，胜利将属于我们。 我们追踪了那些自由之刃人一路，他们就是一群低贱的贫民，没有食物，没有衣服，连武器都没有，我一个人就能轻松击溃他们……不是我质疑新王都的命令，但就凭这些贱民，他们怎么能反抗我们？ 要出发了，骑士队长说我们离那群自由之刃人不远了，信至此，只好暂时停笔。 “我和你一起。”瘸腿巴布说。 克劳德突然像是被食人魔的木棍砸中了头，脑袋里嗡嗡作响。 【给亚内斯小姐的信： 见信安，我已加入令我神往的骑士团。结束了十几年的扈从生涯，终于可以以骑士身份向王国献上我的的热血了。 他忽然撞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 通风报信之前，小斯莫召集了大伙，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不……不是这样！我们发现鼠人在伊泽湾外散播瘟疫，会死很多人……所以他们去警告伊泽湾了……” 瘸腿巴布捡了好些树皮，将瘟疫在接近伊泽湾散播的信息刻在树皮上，再让小斯莫扔到路上驶过的货车上。 这时，一名骑士抓着一個男孩过来：“他说是我们的人。” 克劳德等着信纸晾干，揣进怀里，准备在回伊泽湾后当做日记一股脑寄出去。 亚内斯小姐，歼灭这群背叛王国的贱民之后，我会回到小镇，并且同你完婚。 …… 他们在午后出发，傍晚抵达能远眺到伊泽湾的郊外。 周围的骑士在哨声中整备，在内衬外套上又沉又硬的盔甲，然后像是普通士兵一样在山林里跋涉。 他们没法再往前了，很容易被发现。 他们在树林里静候了一天，但城门依然如初。 骑士们一路上腹议了很多回，但没办法，谁让城主府对他们寄予厚望呢？ 看着前面的斥候摘下挂在树梢的碎布，克劳德低骂一声：“这群老鼠真能逃……” “怎么了？” “冲锋！” 嗥叫者看着眼前犯蠢的瘦弱人类，不禁在想，安南是有什么魔力吗？为什么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愿意为他献出生命？ “我们要警告伊泽湾。” “一种直觉。”瘸腿巴布开口，“或者说，出于对王国的了解……我们还在伊泽湾的范围，但是太安静了。” “嗥叫者先生，麻烦伱留在这里接应我们。” “真麻烦。”嗥叫者抱怨了一声，但没拒绝。 圣罗兰历1001年，十月七日，克劳德】 森林山脉里赶路要花上几天，而坐船只用几个小时。 面向它的小斯莫认真地说：“嗥叫者先生，你在兽人部落的瘟疫是冲着伊泽湾去的，那里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瘟疫逼近。” “我、们的头领去了伊泽湾……” 从树林悄然接近伊泽湾，他们看见伊泽湾的码头还和往常一样，吞吐着大批货物，没有一点防备。 骑士队长低吼，踩碎丢在地上的松果，追上逃跑的自由之刃人，将他杀死。率领着骑士们冲向前方还没建好的木墙。 嗤—— 但没人投降和求饶。这里的人快杀光了，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懦弱的家伙。骑士队长问他：“你们的头领呢！” 骑士队长甩掉剑上的血，冷哼道：“花言巧语，自由之刃就喜欢用谎言蒙骗世人。” “我试试能不能混进伊泽湾……”小斯莫低语。 小斯莫和瘸腿巴布脱掉兽皮外套，穿着肮脏的单薄衬衣，伪装成其他地方逃来的难民，走向城门…… 骑士队长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现在，还需要你做最后一件事……把你的脑袋借给我！” 寒芒闪过，骑士队长举起手中的染血长剑，怒吼道： “消灭这些自由之刃，一个不留！” (本章完) 节196.真理总是沾着灰尘 伊泽湾城外，要进城的队伍排着长龙。 一个矮小瘦弱的男孩和一个瘸腿老人站在城卫兵面前，满脸的窘迫和哀求。 “大人，我们真的没有钱……” 他们来的太急，忘了带钱交进城税。 “没有就滚开。”城卫军抓住瘸腿巴布的手臂，要将他扔出去。 小斯莫连忙凑过去阻拦：“队长大人，我们知道秘密！” “秘密？” 趁着城卫军队长的注意被吸引，小斯莫用周围人能听到的大声说：“我们逃来的时候遇到一群带着瘟疫的鼠人，它们正在接近伊泽湾！” 周围的人群纷纷变色，城卫军将小斯莫踹倒在地，举起长枪戳在小斯莫胸口，狰狞高喊：“把这两个蛊惑人心的贱民抓起来！” “我没有，我没有！我们亲眼所见——” 砰！ 城卫军队长的长枪用力抽向小斯莫的脸颊，他再次被打晕了过去。 “带他们去地牢！” 城卫军队长扫过躁动的人群，心里一阵烦躁。 该死……越来越难瞒住了…… 拖着两个难民往地牢去的路上，那個老实的瘸腿老人突然在经过路口时声嘶高喊：“孩子们，瘟疫来了，快跑啊！” 正在头疼的城卫军队长怒火攻心，挥舞长枪击打在老人后背。 瘸腿巴布踉跄跌倒，难以爬起。涌上来的城卫军当着街道上的人们面，将他如死狗般拖走，在石板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只是两个疯子难民，不用理会他们的疯话！” …… 【给亚内斯小姐的信： 见信安，亚内斯小姐，今天站在山头眺望玛姆河的时候，我想起了家乡和你。 我们轻易消灭了破坏矿洞的那群自由之刃人，他们羸弱不堪，拿着可笑的木头和石头就朝我们冲过来，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消灭了三个自由之刃人。 我的小姐，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自由城的谎言吗？他们的士兵软弱无力，连带那些吹嘘出的美好都如此虚假…… 亚内斯小姐，我无意揭穿你所喜爱的事物，只是想帮你认清你所喜欢的自由城是怎样一群人。 不过我们没找到他们的头领，队长审问了俘虏，他说鼠人带着瘟疫出现在东边……我听到这些时几乎喘不过气，还是骑士队长告诉我，这是狡猾的自由之刃领袖知道我们到来找的蹩脚借口。 该死的自由之刃，我差一点就被他们蒙骗了！ 我要找到这群老鼠，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清除掉！ 请等着我，我会如期，甚至提前回去，和你完婚。 圣罗兰历1001年，十月七日，克劳德】 克劳德跟骑士们彻底将矮山搜寻一遍后，骑士队长说，他们可以回去了。 艰难的追击终于结束了，克劳德已经迫不及待把信寄回家里，寄给亚内斯小姐。 矮个的罗宾在玛姆河畔发现了几条木船，骑士队长没了猎杀自由之刃人时的残暴，大笑道：“小伙子们，想不想在夜晚到来前回伊泽湾？” “我们等不及了！” 不用带又沉又臭的人头赶路真是太好了，虽然天气变冷，人头能放很长时间才腐化。 骑士们坐上自由之刃给自己准备木船，在傍晚之前就抵达了伊泽湾。 “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准备明天来骑士团领奖赏吧！” 骑士队长解散了骑士们，带着好心情返回城主府述职。 但好心情只持续了几十分钟，他很快得知，自由之刃的两名首领已经在伊泽湾抓住了。 “你让他们跑了回来，还让民众知道了瘟疫的消息。” 副城主的话冲散了他的所有欣喜，低着头说：“我们一直在跟着自由之刃，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 “我不想听解释。”副城主挥挥手，“把人头送过去吧。” “明白！” 如果小斯莫和瘸腿巴布不是被抓进来而是顺利潜入，他们会在城主府外的广场看见一座由数千个人头搭成的京观。 他们声称这些全都是自由城人，但有多少是枉死的王国人呢？ 因为瘟疫，城主府要求将小斯莫和瘸腿巴布尽快处死。 而为了震慑在伊泽湾活动的自由城人，他们选择公开在刑场处决小斯莫和瘸腿巴布。 第二天清晨，天空阴沉，法师院说第一场雪将要到来。 伊泽湾的刑场周围站满了人群。 城卫军维持秩序，骑士和法师团在外围顶着刑场。 那些自由城人看见了京观总是会忍不住，他们用这招钓了不少人出来，现在处死自由之刃人，他们应该也会跳出来…… 很快，狱卒将两名自由之刃的头目带进刑场，将麻绳套上脖颈，揭开脑袋上的黑布。 两个人都遭受了酷刑，满身是血，那个瘦小的没了一只耳朵，那个老头断了两条腿。 围观人群有些失望，他们以为自由之刃会多厉害，没想到完全就是在街上会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而哪怕如此狼狈，小斯莫依然昂首挺胸地站着，深吸口气：“瑞坎尔王国！你能杀死无数个我们，但你阻止不了更多的我们醒来！” 狱卒挥舞短链枷，打碎小斯莫的牙齿，将话敲进肚子里。 轮到瘸腿巴布，他睁着唯一没肿的左眼，笑着说：“伱们杀吧。” 主持绞刑的骑士队长高声喊道：“这两个叛徒背叛了王国，投靠自由城，洗脑了矿场的数百人，还将一众工头和看守残忍杀害！” 围观的人们群情激愤，他们憎恶叛徒。 “我们已经将藏在郊外的喽啰消灭，现在，按照瑞坎尔王国法律，他们将处以绞刑！” 狱卒走向绞刑架的机关。将要动手之时，从路口野蛮冲撞出一道披着斗篷的轮廓，城卫军根本抵挡不住，被撞得翻滚出数米远。 “他是精英！” 倒地的城卫军尖叫，而早有准备的法师团和骑士们迅速逼近。 “咦？” 骚乱的人群里发出一道惊呼。没时间想那家伙是谁，他吹出一声口哨，藏在人群里的卧底纷纷冲向刑场。 两根箭矢激射而出，射断小斯莫和瘸腿巴布头上的麻绳。 (本章完) 节197.劫刑场 突然冒出来的一堆袭击者让刑场陷入一片混乱。 最先冲到绞刑架的斗篷人跳上绞刑架，拗断狱卒的脖子，掰断小斯莫的镣铐，看见那双褐色的粗壮双手，他惊喜道：“嗥叫者先生！？你带人来救我们了？” “他们？不认识。” 嗥叫者又掰开瘸腿巴布的镣铐，将他扶起。 那些陌生的袭击者和城卫军与骑士、法师团站在一起，但远处还有更多士兵赶来，将刑场团团围住，他们无路可逃。 “你们想办法逃出去。” 嗥叫者再也忍不住，跳下绞刑架，发出一声战吼扑向城卫军。 小斯莫捡起狱卒的短链枷，扫过混乱的刑场，没人管他们了，因为到处都是自由之刃。 嘭—— 一只胸口中箭的法师从天而降，砸落在小斯莫几米外。他只是愣了片刻就扑过去，用短链枷的铁链勒住法师的脖子。 “按我说的做！” “我——” 担心他耍花招的小斯莫勒紧短链枷：“要么被我这样低贱的农民之子杀死，要么按我说的做！” “能……能先给我止血吗……我不想死……” “只是破皮，你死不了！按我说的做！”小斯莫边说边把血水喷在法师脸上。 第一次面临死亡威胁的法师没法保持镇定，也没了洁癖，欲哭无泪道：“你要我做什么倒是说啊……” “什么法术能让我的声音变大？” “你是说扩音术吗？” “没错！” 法师有些犹豫，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伊泽湾肯定会找自己麻烦……然后他就感觉脖子上的铁链再次勒紧。 在立刻死和以后死之间，法师选择了前者。。 混乱之中，刑场上回荡起小斯莫漏风的呐喊声： “我的兄弟姐妹！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要待在王国，这片充斥着背叛、谎言、残暴和饥苦的土地！ “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对抗王国的力量，但你们问我们为什么坚持不放弃，因为，我们要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奋战中的卧底抬头望了眼绞刑架。 “自由之刃干的真不错……”他再次吹了声口哨，“保护我们的在演讲的同伴！” 骑士们冲向绞刑架，但卧底们同样冲过去挡住他们。 “他们告诉伱，你在这里捍卫王国。什么样的王国？”小斯莫依然趴在法师背上，热血沸腾的吼道：“自鼠人入侵以来，北境发生了无数悲痛和死亡。雪山要塞，因为瑞坎尔王国的溃败，在北边雪山坚守了数百年的要塞崩溃，恶魔长驱直入。” “紫罗兰王国和周围的公国、领主因为王国勾结了鼠人，提供情报，那里的人们永远的消失了！圣杯骑士自告奋勇带着扈从们去边境防御鼠人，但被王室出卖，死在了鼠潮的围攻之下！” “阻止他！让他闭嘴！禁魔领域呢，快禁止施法！”脸庞充血的骑士队长大喊。 “不行……法师团也在刑场！”旁边的助手喊道。 他们只能疯了一样往刑场里冲，想要撕烂小斯莫的嘴巴。 “还有我们！我们被迫屈辱的从自己的家园搬离，只能任由那些贵族、富人们骑在头上。他们告诉你，你们在保卫王国，这是个谎言！真正的敌人从始至终都是鼠人！它们来了，就在伊泽湾东边，带着鼠疫，这些他们从来没有告诉你！” “他们不光不告诉你们，还怕你们知道，逃出这里，封锁了消息！我们送来瘟疫的消息，他们杀光了自由之刃，还将我们用酷刑折磨，污蔑成坏人让你们唾弃！” “我并不是说你们不应该忠于王国，这是你自己的国家，也曾是我的国家，但你的斗争应该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在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在和鼠人面对面的前线！” 刑场四周到处回荡着小斯莫那发烧后破烂得不行的嘶吼：“无论你是农夫、樵夫、猎户，还是帮派混混、被抢了生意的商人，没有继承权的儿子，所有的人团结起来！为真正的和平而战！” 在场之人的耳中嗡嗡作响，被小斯莫的话震撼的没法凝聚思绪。 “该死！该死！！！” 骑士队长的长剑刺进一名自由城人的胸膛，他没有惨叫和逃跑，而是大笑着继续挥舞着武器逼来：“你听见了吗！你和你的王室都该被扫进历史的尘埃。” “叛乱者，去死吧！” 骑士队长躁怒地将他刺得血肉模糊，看着自由城人带着笑容倒下，怒火反而愈发升腾。 “封锁刑场！”他大喊道，“这里的人都是潜在的自由之刃，不要让他们逃出去！” 跟在一旁的法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瞪大眼睛：“你疯了！？这里起码有上千人！” “我没疯！你能承担起消息传出去的风险吗！”骑士队长咆哮。 正从各地赶来的卫兵不再闯进刑场，他们在外面筑起一道防线。 卧底们的压力减轻许多，击退敌人后聚集到一起。 浴血的游侠握着匕首凑到他们身边：“诸位！我很荣幸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我也是！” “你问我消灭了多少？不知道，但我箭无虚发，已经射空了箭筒里的箭，你呢？” “你是游侠，当然能抢人头！” “别废话了，想办法逃出去！”卧底们的首领和他们汇合，抬起头看向台上的小斯莫，“一定要护送他出去。” “你们不用——” “不，你必须得活着。”这名曾是外援军团一员的男人说，“我们没你这么好的口才，你活着，才能让更多王国人知道真相。” 旁边稍胖些的战士连忙说出自己的遗言：我恐怕要死在这儿了，没法在当个骷髅守护自由城，你回去后记得帮我向安南大人要烈士身份。” “还有我！我有三个女儿要养——” “你放屁！你连老婆都没有！” “我收养的。” 卧底们七嘴八舌，小斯莫只能紧抿着嘴，记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巴布大叔……” “我不行了……”瘫坐在一旁的瘸腿巴布笑着说，他的小腹一片湿润。 混战时一枚奥术飞弹击中了他。 “我要说的是……去做正确的事吧……”他仰望着西方，视线仿佛穿过天空，看向那座崭新的新王都。 “残暴的欢愉，必将以残暴结束。” (本章完) 节198.全面进攻 “你听说了吗？” “当然，谁不知道啊，安南大人又多了一个母鼠人相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还能是哪个？别卖关子，我还要去酒馆喝酒。” “瑞坎尔王国发生了大屠杀，据说他们找不到自由城人，就杀了近千名平民。” “我的老天，他们疯了吗？！” “他们什么时候正常过？” “太可怕了……我得去酒馆压压惊。” “你还有心情喝酒？” “这是在给自由城赚军费！我们喝的酒越多，自由城的税收越多，造的大炮就越多！” “好……好像有道理……走，我也去！” 盖尔看着交谈的两名路人远去，绯红的眼眸微闪，来到孤儿院门前。 穿着黑白相间的修女服的修女站在花园中，身边簇拥着蹦跳的孩子们。盖尔的靠近让她若有所感，嘴边仍然带着孩子们最喜欢看见的笑容，但眼神冰冷如霜。 “鼠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别这么有戒备心，我只是来接凯茜的。” 娇小的盖尔和高挑的修女针锋相对。 “盖尔阿姨！” 一道脆声响起，脸上画着好几条鱼的凯茜跑了过来，站在盖尔面前，脆生生地瞧着它。 但要不是盖尔见过凯茜连续殴打一只玩具熊五十分钟，它真以为凯茜是想要一个毛茸茸的拥抱。 “你的脸是其他孩子给你画的吗？” “谁敢！”自由城最聪明之人的老大·孤儿院的霸主·自由城领主之子·凯茜睥睨道，然后弱了一個声调：“除了伊凡娜谁敢？” “你是来接我去见安南的吗？” “当然！” “好耶！”凯茜激动地跳了起来，回头和修女告别，拉住盖尔的手。 这一幕看起来有些温馨，一只娇小可爱的灰毛鼠牵着一个小女孩——要是凯茜没有又捏又揉的话。 …… 此时，城主府。 安南和自由城的副城主、部长们坐在会议室，商议伊泽湾刚发生的大屠杀。 安南深吸口气：“我知道你们很气愤，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持冷静。” “我很冷静。揭露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草稿了。”新闻部部长伊芙琳说。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做更多的事。”安南环视众人，“瑞坎尔王国已经被我们逼急了，我很担心还在王国的其他人……王国越来越疯狂，他们会越来越危险。” “伱想让他们躲起来？”高出桌面半个额头的铜须说。 安南摇头：“那么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王国是一片泥沼，他们把自己陷进去的同时，插手的自由城也不可避免。 现在的自由之刃四面开花，但主战场还是红女巫的西海岸、弗朗科伊斯的星尔城和小斯莫的伊泽湾。 安南想从目前最稳定的地方出售：“星尔城怎么样了？” “我正要和你说。”奥尔梅多说道，“绿萝骑士团答应我们互不侵犯后他们和我们度过了一段和平期，不过新王都很不满，据说王室亲自派了一位亲王和一支近卫军来督战。” “那就先从他们开始收拾。” 瑞坎尔王国很凶残，但从来朝更弱者举起屠刀。不把他们打痛一次，他们是不会收起獠牙的。 众人对发起正式进攻没有意见，不过有一个新的问题：派哪支军团和近卫军正面作战？ 目前地狱火军团驻扎在星尔城，但打职业者还不够。 安南想了想说：“派惩戒军团去星尔城。” 差不多全员施法者的惩戒军团欺负战士就像战士欺负平民一样容易。 确定行动，安南走出会议室，看见坐在二楼客厅等着自己的凯茜和盖尔愣了一下，敛去凝重走了过去。 …… 《伊泽湾大屠杀！》 新一期《自由之声》露骨的揭露了瑞坎尔王国在伊泽湾残忍、丑陋的作为，还附上了自由之刃冒死在伊泽湾偷拍到的京观的影像。 文章最后，伊芙琳直白地说：我向来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揣测瑞坎尔王国：或许这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第一次被外人知道，就像那座由数千颗头颅堆成的京观。 自由城在中土也算半个意见领袖了：实力没有多强，但声音是最大的 那些还和瑞坎尔王国有联系的贵族为了避免民愤，纷纷表示将和王国切割，暗地里埋怨王国，怎么能让这种事捅出去呢？ 死了一些平民不算大事，让人知道了才是大事，让自由城知道了就是天大的大事。 瑞坎尔王国当然不会承认，狡辩这是自由城的诡计。但鉴于自由城一直以来建立起的“小威尔海姆”形象，人们更愿意相信安南一点。 不过这帮领主依然只维持在“声讨”的层面，而不是讨伐。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算是自由城的新手村之战：很多势力在看着他们，最终的战事将决定自由城的地位。包括精灵王庭也在旁观，他们能做到何种地步。 赢了瑞坎尔王国，他们就会承认中土将崛起新的城邦。而要是输了……自由城那些散落在中土、北境、南方的商业街将变成人人觊觎的肥肉。 所以第二版就是自由城主动打响“星尔城之战”——他们将在星尔城外和瑞坎尔王国的亲王禁卫军较量。除此之外，安南还派出了异族军团从紫罗兰旧土向瑞坎尔王国开进。 从地图上看，红女巫、弗朗科伊斯、小斯莫像是打入瑞坎尔王国的钉子，而异族军团则像是一支彻头彻尾的战争中的军团：化作一枚箭头，从王国边境直插其领土……然后所向披靡。 倒不是说异族军团有多强大，而是王国边境已经糜烂到令人发指。新王都运送的100份物资，从仓库拿出来30份，出了城邦还剩20份，到了官员手里还剩10份，然后把这一份分给士兵。 所以异族军团轻松打败没有斗志的边防军，把官员的头颅插在长矛上，像是自由城特产的糖葫芦一样串成一串，背在兽人身后。 瑞坎尔王国指责自由城的野蛮行径，好笑的是，它在一种天真的幻想中开启了战争：他们可以残酷对待别人，而别人不可以残酷对待他们。 (本章完) 节199.美鼠计 除了军事和舆论的攻击，自由城还对瑞坎尔王国开始经济上的围堵。 连瑞坎尔王国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粮食、铁矿、资源全都依靠外界的贸易。 再蠢笨的政客也能想到利用这一点做文章。 分布各地的商业街开始运作，让所在城镇中止和瑞坎尔王国的合作。 大部分城邦都迫于自由城是纳税大户，以及王国的邪恶，停止输送物资，而小部分则是嘴上答应实际偷偷贩卖。 只有基廷公国坚定的站在瑞坎尔那边。 这么说有些不准确，应该是基廷公国自称是中立国，不理会任何纷争，和所有人做生意，不管对方是谁。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愿意把东西卖给鼠人。 基廷公国只是偶尔和自由城有些摩擦，整体还是不错的贸易伙伴，不然安南已经编排起“为了利益，基廷公国甚至愿意贩卖吊死自己的绞绳”的笑话。 但基廷公国也不想为此得罪自由城——他们在公国的首都有一家商业街，贡献了不低于和瑞坎尔王国的贸易金额的税收。 消息送到内阁，呈在双子大臣面前。 财政大臣弗朗宁说道：“我们可以给他三个选项，两个意思相同，第三个则完全不能接受。” 没多久，内政大臣布尔克召来商业街的负责人，告诉他：“我们想了三种安排，第一种，我们和你们一起谴责瑞坎尔王国；第二种，我们把瑞坎尔王国的官员叫过来训斥一番，第三种，自由城填补和瑞坎尔王国终止贸易后的空白。” “好吧，您不愿放弃生意我可以理解。”负责人只得礼貌地说道。 这样也好，把瑞坎尔王国逼得太急，承担后果的只会是王国的平民。 整个中土在自由城的带领下抨击瑞坎尔王国的时候，漩涡的中心，安南，正和盖尔、凯茜在自由城里游玩。 凯茜在中间，左边是安南，右边是盖尔，欢声笑语间谁看了不会说一句：真是美好的一家三口啊。 “我反对！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魔法影像里的老贵族大声呵斥跟叛军相爱的女儿。 凯茜和盖尔看的津津有味，而安南昏昏欲睡，因为……故事太老套了。 这是斯尔托维斯还是罪恶之城时的著作，讲述叛乱军在城里胡作非为，和老贵族叛逆的女儿结识相爱，最后帝国军到来，但因为外患，给了叛乱军一個机会将他们收编，最后年轻人死在了战场，而怀孕的贵族之女在城外蒲公英田眺望远方的故事。 透着莎士比亚式的缠绵和矫情。 因为斯尔托维斯一直以来的支持，安南让伯特兄弟从斯尔托维斯挑了这样一个故事拍成魔法影像，反响还算不错，上映至今已有几千金纳尔的票房，在把安南排除的艾伦大陆魔法影像票房排行中应该能排进前三十。 不算安南是因为要是把他算进去，第二到第三十九加起来都没他的票房高。 两个小时时长的魔法影像结束，他们走出剧院，刚跟着人群出来的时候，安南忽然感到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 他走到外面，拿出纸团：请在没人的时候打开。 “怎么了？”旁边的盖尔问。 “没事。” 安南说道，当着她的面打开纸团。 踮着脚好奇张望的凯茜看见了几行字，突然绕到另一边拉着盖尔大喊：“盖尔阿姨，我想喝这个！” 盖尔牵着凯茜走向一旁的快乐水餐车，安南看着纸条，眉头紧紧锁起。 纸团的最后有一个地址，安南抬起头看着还在买饮品的盖尔一眼，收起纸团，让她俩先玩，自己一路来到纸团上的地址。 晨风酒馆二楼，客房，安南找到了门把夹着一朵粉玫瑰的房门，伸手敲门 咚—— 刚敲了一下，门就开启一道缝隙，那张熟悉的带着柔弱美感的脸颊出现在门后。 “居然真的是你，玛莉亚……” 安南欣喜道：“我很思念你……” 佣兵皮甲打扮的玛莉亚似笑非笑：“思念我还是和盖尔玩的忘了一切？” “盖尔是谁？” 玛莉亚有些感慨：“以前的你还是稍微多说几句话就会害羞的小男孩。” “我们总是会成长的。”安南笑了笑，想起正事：“你在纸团里说的盖尔是奸细是怎么回事？” 玛莉亚让安南进来，关上了门：“字面意思，盖尔是长老议会派来腐化你的灰毛鼠。” “它不像坏人……” “因为它确实没有恶意，长老议会想让你成为英雄，再渐渐腐化，让伱为鼠人做事。当你越陷越深，它们就会威胁你，控制你，如果你不按它们说的做，它们就揭露你和鼠人合作的事实，给人类一个痛击。” “这也太……” 安南想不到该怎么解释。好像只要被鼠人缠上，就是黄泥落在裤裆，就再也洗不清了。 “怪不得你们斯图恩氏族擅长腐化和打探……”安南有些后怕，因为他确实抱着收留鼠人的念头。 “谢谢夸奖。”玛莉亚补充说，“而且哪怕它失败了，只要得到你的精华也不亏。” “怎么能这样！”安南瞪大了眼睛，“它都没有暗示我！” “还不到时候，它还在通过举动获取你的好感……这是无数代斯图恩母鼠人研究出的技巧，很少有雄性能抵抗。” 安南恍然：“怪不得我感觉好像被诱惑了一样……” 你那是被诱惑还是心甘情愿？ 玛莉亚没有拆穿他。 安南问：“你是专程来警告我的吗？” “不，我……和盖尔一样，只是代表另一个势力。” “你也是来勾引我的？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们鼠人是铁板一片。” “你们人类总是联合，但难道你们就很团结吗？” “你说的有道理。” 玛莉亚带着些柔色，低声说：“我知道了你和杰瑞的事，谢谢你……” 安南正想说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哦，糟糕……” “怎么了？” “我暴露了杰瑞……” (本章完) 节200.倒反天罡 安南坐在床上，把问盖尔认不认识杰瑞的事说了出来。 鼠人无穷无尽，只凭一个名字很难追溯到，不过他们一旦调查就会缩小范围，找到和安南有过接触的杰瑞…… 唯一的好消息是，为了取信安南，盖尔未必来得及将这些消息送回氏族。 但仍然很危险。 玛莉亚没有埋怨安南，望着窗外思考对策的时候，安南问道：“我们能不能把盖尔要对我做的奉还回去？” 玻璃上有两只蜜蜂没羞没臊的摞在一起，玛莉亚回过头：“盖尔怀上你的孩子和让盖尔怀上你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盖尔不是想要慢慢腐化安南，让他倒向斯图恩氏族，再通过威胁将自由城彻底和鼠人绑在一起吗？那么能不能安南腐化盖尔，让他倒向自由城，再通过威胁将斯图恩氏族和自由城绑在一起？ 玛莉亚哑口无言，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透着不靠谱，但在安南身上又有几分可能…… 而且他是个术士，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世人对术士的忍耐性一直很强。 贵族乱性他们会抨击，术士乱性他们只会：喔，这名术士只是做了一件很术士的事。 教会牧师做了坏事会被抨击，恶魔做了坏事人们只会习以为常。 “那就试试吧……” 玛莉亚说，然后袒露她的目的和背后的势力。 长老议会是斯图恩氏族的中枢，所有灰毛鼠祭司及白鼠长老都是议会的议员。玛莉亚背后的势力稍逊一筹，只是长老议会中的一個小团体。 她背后的长老们因为安南主动和杰瑞、菲罗丝的交换，认为能够合作，而已经凭借安南几次帮助爬上褐毛鼠能达到的顶点的玛莉亚在这时自告奋勇，主动接取了接触安南的任务。 她背后的长老们想让自由城和斯图恩氏族合作，只是没有威胁的部分——起码玛莉亚不知道。 所以盖尔是激进派，玛莉亚是温和派——但比起其他氏族的喊打喊杀，其实她们都很温和。 “你打算怎么做？” “你了解盖尔吗？” “我不知道……我是褐毛鼠，它是灰毛鼠，我们不会有交集。”玛莉亚摇头。 “那就先试试击碎她之前的世界观，然后在新的世界以主宰者的身份降临。”安南缓缓低语，突然发现玛莉亚眼神异样，连忙解释说：“我只是在书上看的！” 但谁都知道，自由城的城主不学无术。 “什么书？” “就是那些让我们又爱又恨的书……” 安南含糊的转移了话题，“你要藏起来不让盖尔知道吗？” “我出现了，它才会更紧迫，露出破绽，不是吗？” 安南感激道：“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 安南以为玛莉亚在说自己帮他的事。他不知道的是，杰瑞因为救了菲罗丝，留在它身边做贴身卫兵，而且关系暧昧。 虽然褐毛鼠和灰毛鼠是不可能的，但是…… 玛莉亚深深看了安南一眼。 …… 安南背着手回到剧院。 凯茜蹲在路边，盖尔站在一旁，身后是挂着巨幅海报的剧院，周围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和小吃摊的叫卖。 望见这一幕的安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地球…… “安南！” 凯茜站起来跑了过来。 “你去哪了？” 问话的是凯茜，但安南却看向盖尔，拿出藏在背后的花束：“我想起这个时候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所以特意给你买了这束花。” 盖尔愣愣地看着安南手中的花，好久才回过神，语气带上了些羞涩：“我……我很喜欢。” 安南把花交给盖尔，又从中摘出一朵，递给一旁鼓着嘴的凯茜。 “这是给你的。” “安南最好啦！” 现在是正午，他们准备回城主府用餐。盖尔捧着花，晕乎乎的接受路人的审视。 但它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回城主府。 女仆艾比小跑过来，说有个自称是鼠人的人类拜访。 艾比不知道玛莉亚，以为她是人类很正常。 安南让凯茜去找莉莉玩，和盖尔见到了玛莉亚，装作不认识的模样问：“盖尔，她是伱的族人吗？” “不……是，她也是斯图恩氏族的人。” 盖尔流露出安南和玛莉亚所期盼的紧迫感。 接下来，玛莉亚表现出了对安南的兴趣，而且更露骨，更自然。盖尔这种除了地位，什么都没有的灰毛鼠自然抢不过她，没到傍晚就气得钻进了卧室。 “做得好。”安南朝玛莉亚眨了眨眼。 第二天一早，盖尔破天荒地换了件修身的衣物，发辫也戴上闪闪发亮的饰品。 外人看来，安南又蒙骗了一个异族小姑娘。长老议会看来，盖尔的进展迅速。而在自己人看来，盖尔正被安南玩弄于股掌之间。 盖尔找了玛莉亚好几次，都被她闭门不见。 除了逗弄，或者说给盖尔压力，玛莉亚就是待在奥尔梅多的办公室。 她们在微风城中接触过几次，很有共同话题。 有个形容不太雅观，但很适合形容现在的情形：面包要抢着吃才香。 盖尔的紧迫感让它加快了计划，以至于它明明有斯图恩氏族的秘传技巧，却比安南先坠入其中。 也因为安南构建了一个美好的，自由的梦。 在这个梦里，盖尔生活在童话故事里的精致城堡，被佣人照顾，被子民喜爱，还有英俊帅气的王子对她有着好感， 这种手段别说女孩，就算法斯特都没法不动心，而且盖尔本来就带着诱惑安南的目的。 随着关系升温，安南打听到不少灰毛鼠才知道的长老议会秘闻。 这天，星尔城传来消息，瑞坎尔王国的亲王和其禁卫军已经抵达星尔城外，接管了绿萝骑士团。 战事即将开启。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安南来找盖尔，问她瑞坎尔王国的防线和秘辛。 “我也不知道……”盖尔装作无知。 “不，你知道。” “我……” “盖尔，你也不想你勾结自由城的事被长老议会知道吧……” 安南走近盖尔，低声在它耳边说道。 “你会帮我的，对吧？” (本章完) 节201.正面战场 【弗朗科伊斯先生敬启： 我已收到你的来信，这些天的联络让我对您、对自由城、对安南城主，对您所描绘的未来心生向往。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或许我一定会去一趟自由城，亲眼见证一个崛起的奇迹。 但这就是战争，让兄弟反目，让母子分离，让一切我们珍惜的事物消散于烈焰之中。这或许很愚蠢，甚至是愚忠，但忠诚是骑士的座右铭，所以，请在战场上结束我们的宿命吧。 真遗憾没有机会能和您真正的面对面交谈。 绿萝骑士团团长，琼斯。】 弗朗科伊斯带着些感慨又看了一遍信，才将它收起，走到外面。 黄昏的余晖被厚重的硝烟遮蔽。 …… 星尔城郊外，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焦土的味道，远方的战场正在上演一幅末日画卷。 亲王亲自率领的近卫军与绿萝骑士团停在魔法火炮的射程范围外。他们已经交手过几回，靠着骑兵的机动性和法师团的保护，他们只留下了几具尸体就摸清了魔法火炮的威力。 骑着龙血白马的亲王来到前方，高呼道：“滚出瑞坎尔王国，我看在那个小子曾是北境之王的份上，饶了你们。” 他的话在战场之间回荡，但星尔城那边一片沉默。 “看来你们做出了决定……”亲王的脸庞变得狰狞，拔出长剑，“那就去死吧！” 咚咚咚咚—— 仪仗队敲起战鼓，披着铠甲的绿萝骑士团的披风在凛风中簌簌抖动。 “琼斯，带着你的人马打头阵。” 绿萝骑士团团长皱眉：“亲王，骑兵朝城墙冲锋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随着亲王冷喝，他的贴身侍卫悄然来到团长身边，“真以为我不知道吗？绿萝骑士团和自由城人暗中勾结，拒不攻城。” “既然您坚持的话……”琼斯扫过站在两旁的侍卫，知道已经被怀疑了，叹了口气，回到队伍中。 “所有人，遮住战马耳朵！” 所有战马耳朵被蒙上了布匹，琼斯跨上战马：“列阵！开始冲锋！” 绿萝骑士团缓缓奔跑起来，在其身后，近卫军扛起印着王室文章的战盾，既是提防绿萝骑士团后退也是压阵，在披着镶有宝石的法袍的法师们的祝福魔法中前压。 城墙上的地狱火军团开始齐射，火光与硝烟交织成一片，像是混沌之中的星辰。 不过主战场是双方的法师团。他们挥舞着法杖，释放出魔法光辉，将战场变成一片炼狱——近卫军和骑士团一直在死，星尔城则安然无恙。 毕竟近战和远程的战争从来是相互屠杀，要么前者屠杀，要么被屠杀。 弗朗科伊斯来到城墙前，向战场喊话：“收手吧，你们赢不了的。仔细想想，你们真的心甘情愿为这摇摇欲坠的国家奉献你们的优秀品德吗？” 亲王怒吼：“别信他们的话，他们是入侵者！入侵者的下场只有死亡！” “入侵者？真正的入侵者是将伱们赶到这里，还在散播瘟疫的鼠人！”弗朗科伊斯的声音比他更响亮。“你们连举剑向强敌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喊声在战场上空回荡，但无论王国士兵还是自由城都没有停下彼此的战斗。 剑光与炮火交织成一片。近卫军的骑士们挥舞着长剑，劈开一道道火星，发动猛烈的攻击。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费米来到弗朗科伊斯身边：“魔法火炮已经准备就绪。” “……自由攻击。” 或许在自由城的这段时间让弗朗科伊斯变得仁慈，但随着见识到星尔城的斗争，他重新变成“没脸皮男爵”时的不择手段。 这时的仁慈只会品尝苦果。 随着骑士团临近，火枪的威力逐渐明显起来，许多职业者没法再凭借反应挥剑弹开子弹，而是只能打得偏离甚至被打出豁口。 总有人将魔法火枪和奥术飞弹划等号。 它们的威力确实相差无几，魔法火枪还有随时装填的优点。 但其实魔法火枪更像是弓箭手。对无甲和轻甲全额伤害，重甲只是“叮”一下。 改进型火药也只能让魔法火枪在10码内打穿板甲的薄弱处，但通常这种情况，敌人的动作更快。 绿萝骑士团越来越近，没时间再考虑，费米命令所有魔法火炮开火。 嘭嘭嘭—— 魔法火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战马即使被堵住耳朵，依然一阵骚乱，然后被背上的骑士夹住，强行往城墙冲去。 “冲啊！！！” 琼斯用怒吼维持士气，已经准备好被炮弹碾成肉糜，只希望自己能让身后的骑士活下来…… 嘭！ 炮弹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轰然落地，砸进后方的近卫军之中。 琼斯愕然地抬起头颅。 同时抬起头的还有弗朗科伊斯。 “我没那么仁慈，只是一群骑士很难攻破城墙，真正的威胁是那些法师。”费米说道。 炮弹落进近卫军，尤其是法师团之中，他们那能抵抗大量魔法，却对纯粹的冲击力疲软的魔法护盾瞬间破碎，把还在施法的法师们碾成肉泥，砸得四分五裂。 起码在几十磅的实心炮弹面前，他们的死壮和一直瞧不起的战士没什么区别。 而快要抵近城墙的绿萝骑士团忽然像是被遗忘了般，不再有火力射向他们。 他们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怕先前的冲锋有不少同伴倒霉的被魔法火枪打穿板甲薄弱处，因为战马被射杀而滚落…… 亲王看着近卫军的惨状，几乎咬碎了牙齿。 “该死！绿萝骑士团果然背叛了王国，我要杀了他们！” 怒吼的亲王有些动摇，因为随着绿萝骑士团倒戈，近卫军死伤惨重，他察觉到了实力的天枰开始翘起自己…… 他转头低声和贴身法师说了什么，那名法师有些讶异，但还是执行了命令：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指尖射出，那道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战场上的士兵们不得不闭上双眼。 当光芒散去，亲王已不见踪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