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胎掐丝珐琅锻造锤》


 第1章 菲尼斯泰尔

    “现在刚入冬，天气就这么冷，荒原上的那些东西，肯定已经找不到吃的了。”
    “唉，今年的野兽，肯定来的非常多，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守住，能不能活下来。”
    两个忧心忡忡的士兵躲在城墙上间隔50米分布的圆柱形石砌哨所里，呼啸的风从狭窄的瞭望孔里掠过。
    两人围着火盆，在他们身边的黑暗里，还半躺着一个人。跃动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黑色头发下的眼睛异常的明亮。年轻的脸庞上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苦闷表情。
    “唉，加个班加晕倒了就能穿？忽然就给我扔到这个只有16岁的年轻人的身上了啊。别人开局不是王侯就是公爵，我倒好，直接年轻了快20岁，没背景也就算了，还他腿的是个孤儿流？
    刚从通识学校毕业，文化程度约等于识字，这怎么开局？搞得我还得角色扮演一下免得穿帮了。
    刚来就知道这不是个太平世界，我花了两个星期千方百计混进后勤维修部门，结果这才待了三天，直接就空降最前线了，猥琐发育的机会都不给。还得在城墙上吃西北风。管着这个炼金探照灯！惨无穿道！”
    “波鲁，你别缩在那儿了，过来烤会儿吧。这天气躺地上背上凉的受不住的。”
    黑暗里的波鲁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坐了好多天山路马车，我腰好疼，让我再躺会儿。”
    “哈哈哈！”
    士兵们嘲弄的笑声随着风声飘向了后方。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士兵继续追问。
    犹豫了一下，波鲁觉得大概也没有必要隐瞒：
    “大人们已经加派援军了，二十年来头一次。听说是占星师给出了今年冬天特别冷的预告。每次特别冷的冬天，都会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来攻打要塞，所以这次来了很多人，车队长的看不到尽头！”
    波鲁一边揉着自己在颠簸僵硬的马车上感觉被拉长的腰椎，一边挪到了火堆前。
    他神神秘秘的说：
    “我们这次来的时候，同行的骑士神官真的不少，全是马车来的，不然我们也没机会坐车，全得靠走！
    听说整个第七骑士团都拉过来了，坐了200多辆马车。但是没看到战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维修所这20多号人，是临时被拉过来的。”
    “骑士老爷们来这儿也没法儿骑马，这地方打仗，用不着马！外面全是石头，也没有草！马全得饿死！”
    “就是，而且这地方那么冷，就算不饿死，活马也得冻成死马！”
    两人正在没话找话，忽然波鲁注意到窗外的天空中有白色的影子飘了过去。
    “应该是雪花吧。”
    波鲁心想，然后指了指窗外：
    “看，下雪了。”
    正在闲扯的两人忽然沉默了，本来就很差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糟了，下雪了。”
    奥托——年长的士兵拿着烟袋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们怎么了？”
    “南特年纪小不知道，但是我见过。上次这个时节下雪，来了特别多特别多的东西，野蛮人，魔兽，野兽，巨人，什么都有。
    要塞正面都被尸体堆平了，最后虽然守住了主堡，但是那些东西还是顺着河谷冲进了图兰平原。就是21年前那一次。”
    奥托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那个时候我才10多岁，和你差不多年纪，家在峡谷那一头。这些东西就像洪水一样冲进来，村子没了，领主也没了，田地都毁了，所有的人都没了。
    我当时在山里打猎，等我回家，什么都没有了，后来，伯爵派人把我们编进了军队，给我们饭吃，让我们来这里重建这里的要塞，我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就一直留在这里。
    我记得特别清楚，今年的天气，就和21年前差不多。因为冷，我才去了山里找吃的。”
    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摩擦的声音，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半身甲的人站在门口。
    三人赶紧从火堆边站起来：
    “队长你来了？”
    队长走了进来，对着火堆搓了搓手，呼啸的风带着雪花在在门外旋转。
    “鬼天气太冷了，你们没睡着就行，坐坐”。
    奥托和南特又就着火堆坐了下去。
    “怎么样还适应吗？”
    这句话是对着刚刚裹着毯子坐下的波鲁说的。
    “还行，就是太冷了，手都拿不出来。”
    “哈哈哈，你们图兰平原的人都不耐冻，我们就觉得还好”。
    队长浑然忘记了自己刚进门时的发言。
    “今年天气反常，那些东西估计来的会早不少，在哨上都警醒着点，别睡着了。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有很多古怪的东西，千万，千万不能睡着。”
    “队长你放心，这么冷我们也睡不着。”
    “嗯，我接着去巡哨了，你们继续。”
    队长露出了一脸决绝的表情，再次闯入了门外的风雪之中，在雪里留下了一串渐渐远去的脚印。
    “队长慢走啊。”
    “呱，呱！”
    忽然，西北的天空中响起激烈的鸟叫声，不是一只两只，听起来是一大片的叫声，城墙上的队长抬起头来，愣住了。
    “队长在看什么，出去看看。”
    三人从温暖的火堆边挪出几步，从门口伸出脑袋，望向天空。本来今天的风不小，月光照在雪花上，能够看的很远。
    从要塞面对的方向，也就是西北边的荒原上空，一片阴影正快速的移动，看起来像是乌云，向着要塞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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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近了，逼近到几人都能看清的距离时，南特惊呼出声：“这都是鸟！都跑了！”
    “糟了糟了，鸟都跑了，这是灾难片标准配置啊！”
    波鲁的内心一片焦急，恨不得当场跑下城墙，搭上明天就要返回的马车车队返回温暖的腹地。然而被当成逃兵，当场祭旗的畏惧阻止了他。
    “这可怎么办，现在就打仗的话，我毫无优势可言啊！”
    天空中的鸟群激烈的扇动翅膀，顶着大雪快速的飞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它们一般，“呱呱”的叫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一两只鸟似乎是在拼命的飞行中用尽了力气，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轻轻的撞击声。
    旁边哨所里的几人听到动静，也走出来观察发生了什么，见到这仿佛预示着灾难的一幕，大家面面相觑，伫立在大雪中，身后的火堆摇晃着，众人拉长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摆不定，微弱的火光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显得有一些虚弱无力。
    沉重的脚步声从哨所下的通道里传来，波鲁已经裹着毯子站了起来，他朝后面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来源。
    “这是什么动静？”
    奥托已经在听了，片刻后他开了口：“步兵进到城墙下的预备区，那些东西可能要来了。”
    波鲁一个激灵：“什么，这就要来了？我才到啊。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现在只是戒备，放心，我们是第一道墙，不会在这里死磕，守不住了自然会撤到第二道墙的。”
    奥托一脸菜色说着他自己都不怎么信的话。
    “1号哨所！2号哨所！开灯！”
    从门外传来喊声。
    “是！”
    年轻的南特回上了话，他推了正在发愣的波鲁一把：
    “愣着干嘛，我们是1号，快开灯！”
    “哦，好！”
    还处在听到“那些东西”这么快就要来了的消息当中的波鲁一脸懵逼的爬上灯架，被西北干冷的风一吹，打了一个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
    赶紧回忆了一下，按照在后方训练时学到的方法，打开一个30厘米见方的铁盒子，取出一块浑圆的魔力水晶，插进足有油桶粗细的灯筒后的一个凹槽。
    然后摇动手柄，凹槽的活板两端向内移动，把水晶牢牢的固定在槽内。
    检查安装无误过后，波鲁用力搬动灯筒侧面的一个拉杆。
    “轰！”
    淡蓝色的光晕从水晶里流出，沿着刻满灯筒的法阵流淌，直到整个法阵微微亮起荧光，身前的灯筒先是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亮了起来。
    雪亮的光束如剑一般刺入眼前昏暗的空气，照在要塞前的雪地里。雪地反射着明亮的光线，把要塞前照的一片通明。
    背后的射灯也接二连三亮了几盏，把整个要塞西北面照的如同白昼，黄昏时抵达，天黑了就直接被发配到哨所，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自己身在何处的波鲁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座宏伟的要塞。
    “这就是菲尼斯泰尔啊！”
    波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第2章 河流环绕之地

    怀着一种参观古迹的猎奇心态的波鲁看着这座要塞，他心想：
    “这座城堡看起来不错，有点暴风城的意思。不过管这个叫要塞，恐怕也有点名不副实吧。”
    奥托看着坐在灯座上呆呆出神的波鲁：“你不冷吗？”
    “不冷，这灯座烤的可暖和了！”
    “这东西这么厉害？”
    “嗯，灯的价格就要一个3600金，每次开机一晚上要烧掉价值40金币的魔力水晶，这么烧钱，可不热吗？”
    “我的天，这东西也太贵了。”
    “确实太贵了，开一天，一个小村子一年的收成就没了。”
    波鲁正在和另外俩人聊天，忽然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蠕动着进入了光照范围，定睛一看，是几只灰色的，狼一样的生物。
    似乎对这明亮的光线感到畏惧，在光照的边缘徘徊。
    波鲁点了点那边：“奥托，你看那边，灯光的边缘，有什么东西！”
    “看到了！”
    “队长！”奥托回头喊道：“快过来！有情况！”
    队长捂着头盔哐当哐当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看那边，有东西开始聚集了。”
    队长仔细的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难熬的日子来了，这些玩意儿已经来了……”
    “盯好了，它们一开始逼近城墙，就拉响警报，我去通知步兵队。”
    队长又框当哐当离开了，沉重的铁靴在雪地里嘎吱作响。
    “咚，咚，咚！”
    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爬上旋转的楼梯，甲叶摩擦发出卡拉的声音，红色的织锦披风在越过廊桥被风吹的猎猎舞动，穿过廊桥一头回廊前的大门，一个年轻的战士走到一扇装饰华丽的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战士推开门之后，看见他的顶头上司，穿着绣着金线的红色长袍中年男人，正和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袍，袖子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六芒星的人在一张桌子前进行一种名为战棋的游戏。
    红袍男人发问：“怎么了帕尔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外面下雪了伯爵大人。还有鸟群飞过！”
    “什么！？这么早就下雪了？还有鸟群？”
    伯爵丢下手中的棋子，快速抢出大门，来到了廊桥上。
    凛冽的寒风带着打卷的雪花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了伯爵身上绣金的长袍。伯爵满是伤疤又明显发福的脸上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担忧。
    “伯爵大人，你的命令？”
    “帕尔马，传令，1，2，3小队穿甲，去第一道防线下备战。把投枪都发下去，现在就去。”
    “等等，另外通知法师塔，先把人形生物侦测打开，去吧。”
    另一个人也跟了出来，他看了看这纷飞的大雪：“看样子今年不会很好过。”
    “我有点担心，21年前也是这样的征兆，当时我就在这里，那一次要塞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而这次比21年前的雪下得更早，更要大。”
    “但这次的准备也更充足，国王陛下派来了第七骑士团，生命女神的教区还支援了一个神官团，还多了一个魔法塔。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三级魔法塔，输出功率有限，但也货真价实，是个魔法塔。”
    “仓库里的粮食够吃半年，还有一个维修所，续航力不成问题。不必担心，我也在这里，实在是守不住了，我自然会出手的。
    比起被六公主发现，还是守住要塞更重要。对，这事你可得当作不知道啊。她在莱昂纳多那里，你不用管她。”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每次兽潮都不一样。她来这里，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怎么说她也是个新兵。真有个万一，咱们全得吃挂落。
    自从我继承了这个爵位，每到了这个时候，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把一把的掉头发。还不如以前顶在前头抽刀子砍野兽的时候来的痛快。”
    塔什干伯爵摸了摸自己已经明显不乐观的发际线。
    “没事，她有免死护符。”
    “那就好多了。”
    塔什干伯爵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向南方飞去的鸟群。
    “这种等敌人上门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是啊！”
    两人发出叹息，在廊桥上远远的眺望着这银色的荒原和这座呈阶梯状排列的要塞，这每一寸土地都发生过激烈厮杀的要塞。
    前方的第一道城墙就高10米，再往后50米，还有一道城墙，更是高达15米。两道城墙阶梯状排列，所以第一道城墙实际上是第二道城墙的翁城。
    理论上两道城墙就能阻挡全部的野兽，然而每次兽潮，都会给人们带来一些新东西。
    守住了，加高，没守住，更要加高。栅栏变成石墙，石墙变成高墙，最后终于变成了城墙。
    城墙之后露出了两座尖顶的高塔，不断加高的城墙已经挡住了两座尖塔的绝大部分。
    其中一座是要塞指挥官塔什干伯爵的居住地——每年冬天都要来要塞已经成了塔什干家系的义务。
    而王国为此承包了所有要塞建设，防御期间的开支。甚至有一个东西叫做塔什干税——专门收来供给这座要塞的开销。
    另一座高塔是要塞内置的魔法塔，提供防守期间的魔力支持。越过两座尖塔，是士兵的居住区和作坊区，甚至还有个生命女神的小神殿，再往后，就是一片巨大的仓库了。
    围绕着要塞的阿特拉斯山脉环绕着卡萨多利亚联合王国的西北边境，山势嵯峨，山脉宽达300公里，无路可寻。山东南，是鸟语花香的广袤森林，是一望无际的图兰平原。
    西北荒原的地势比图兰平原要高很多，到了夏天，大量的冰雪融水在荒原上肆意流淌，重力引导着水流，横冲直撞，直到它们在巨大的山脉中寻找到一条自然的出口。
    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河流被称作伊里里河，大概是因为水流湍急，全程都是浠沥沥的水声。谁起的名字已经不可靠，可能是一位山民告诉了王国考察队而又记录了下来。
    伊里里河水日复一日的冲击，流向地势更低的图兰平原的时候飞快加速，结果在阿特拉斯山脉中切割出一条深邃的峡谷，河谷两岸是高耸入云的巨大岩壁，西北方向的岩壁渐渐收束，形成一个漏斗口。
    在漏斗口的位置上，其中一侧的岩壁上有一片岩石形成的巨大平台，伊里里河在平台前绕了一个小弯，回旋着从平台前奔腾而过，切割作用依然在起效，河流所在的弯道越来越深，这块平台甚至形成了伸入水中的半岛。
    从这个小小的半岛上看，西北荒原方向清晰可见，每到冬天，荒原上的野兽，魔兽，有时候还有些乱起八糟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就会顺着半岛前的河谷往南，冲进图兰平原，带来巨大的损失。这些东西就像潮水一样泛滥，后来就被叫做兽潮了。
    曾经有人提议炸塌河谷，但是王国需要伊里里河，这条河的水是图兰平原最大的灌溉水源提供者，所以在200年前，封地就在河谷出口的倒霉蛋前塔什干伯爵受命考察伊里里河谷，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法。
    一支考察队在滑溜溜的河谷里翻山越岭，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发现了这个小小的半岛——但是他们始终都没有搞明白，明明大量野兽聚集在一起，食物变得充足起来，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冲向人类堡垒。
    小小的半岛到岩壁的一头斜着有近80米长，在此建立要塞，一头连接岩壁，另一头临着悬崖，卡住了冬季兽潮南下的道路。
    起初，这儿只有一面高墙，但平原上的人们总算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一次提前来临的冬季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兽潮，所以高墙被摧毁了，等到收拾完烂摊子，大家又想起了高墙的好。
    于是又重建，又摧毁，再重建，现在，这个半岛则变成了菲尼斯泰尔，一座守护平稳的生活的大坝。
    同时，也是人类文明控制的终点。

 第3章 为谁而鸣

    天蒙蒙亮的时候，在哨所里的波鲁趴在温暖的灯筒上打盹，身边的奥托推了推他。
    “快醒醒，要换岗了！”
    波鲁眯眯糊糊的睁开眼睛。
    “什么？”
    “换岗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哦！”
    波鲁直起身子，忽然感觉视野远处有一些小点在蠕动。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盯着看了看，感觉越来越近了，不是自己的幻觉。
    黑色的小点在银色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确定这些东西正朝自己移动之后，波鲁指了指那个方向。
    “奥托，那是什么？”
    奥托回过头，只看了一眼，他就大吼起来：“南特！打警报！快打警报！”
    南特头也不回冲出门外，抓起挂在门口的一柄锤子，开始敲击挂在门口的一口小钟。
    沉重的钟声划破了清晨宁静的天空。二道墙上的主钟楼有人听见铃声，伸出头看了一眼，大钟雄浑的钟声紧接着激烈的响了起来。
    “当！当！当！当！”
    城墙下传来队官的吼声：
    “步兵队！起来！整队！”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一群左手拿着圆盾，右手拿着标枪，背后还插着好几根标枪，腋下还夹着毛皮大衣的大汉跑上城墙。
    已经关掉射灯的波鲁看着他们，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帕托，他们怎么不穿甲？”
    “估计他们觉得今天应该用不上，就没穿着甲睡。不过过了今天，我看他们就得穿甲睡觉了，脱不了。”
    “说起来这些玩意儿不是冬天来找吃的吗，左右都是野兽，它们还硬冲啥？真要说起来，一地都是食物呢。”
    “谁知道。“奥托耸耸肩：“反正他们研究了好久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非要往那边去，有人说是被什么邪神召唤还是什么。”
    “最后只搞明白了这些野兽既不能吃，毛皮也不能用，只能烧掉。不过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反正怎么也不能让这些东西冲进老家。
    以前有胆子大的，吃过用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都疯掉了。”
    看着步兵们冲上城墙开始整队，波鲁忽然对今天的换岗感到了不乐观。
    “那我们还换岗吗？”
    “你看，队长带人过来了。”
    奥托说：“我们算是侦查队，他们是战斗队，任务不一样，你……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等人换岗，之前也没人提到？反正现在是白天也不用打灯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没人跟我提过白天有没有人换岗，我待会儿回去问问。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队长带着人走到哨所前，说了两句话，奥托和南特就和波鲁一起走下城墙，朝要塞后半部分的功能区走去。
    三人穿过第二道城墙的大门，和一道墙的肃杀冷清之气不同，城下热闹非凡。
    高大的城墙挡住了寒冷的风，城墙下是一块沿着城墙延伸的空地，坐着一排一排身披铁甲的士兵，约摸有三，五百人。
    “今天值班的人不是很多。等到进攻最激烈的时候，这里坐满了等着轮换的士兵。”
    奥托一边走一边顺口说道。
    靠着墙的地方还有好些个棚子，一些棚子挂着白底红色十字的竖旗，坐着几个拿着念珠，带着神官帽子的白袍人。
    另外一些棚子大部分空的，只有几个棚子里坐着人，身上的盔甲明显是高品质的宝贝，闪的好似镜子一般。
    奥托注意到波鲁的眼神，干脆解释道：“这是神官的治疗点。”
    “这边是要塞长驻的骑士，都是伯爵的近卫，经验丰富的猛男，战斗狂魔，甲厚刀猛，特别能打，今天安排他们应该是以防万一堵缺口的，那边的空棚子是给新来的第七骑士团准备的，也不知道他们行不行。”
    “第七骑士团当然能打啦，那法师呢，我们不是有法师吗？”
    “喏！”
    奥托仰仰头，用下巴点了点从这里看相当高大的法师塔。
    “他们都在上头呢，不过人不多。7，8个吧。这地方愿意来的法师少，他们觉得这地方老是发生战斗，嫌烦，大概是打扰他们做实验吧。
    所以一直缺法师，后来陛下颁布了条法律，每个卡萨多利亚人拿了国家补助才成了学院派法师的，都得来守三年，不过一般都见不到。不是被怪堵了门了喊都喊不出动静。”
    “这……这么高冷！？”
    “哎，这个词儿不错，高冷！上过学就是不一样。”
    “那食堂呢？”
    “在后边，走这边。”
    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子站在柜台后面，没有好气的喊道。
    “身份牌！”
    “这呢这呢。”波鲁出示了昨天进入要塞时临到的挂在腰间的身份牌。
    “哐！”
    一个木盘丢在面前，大师父运勺如飞。呯，一勺奇怪的糊糊扣在盘里，哐，两块坚硬的面包砸了进去，当！一个装了几块土豆和几根肉丝的汤碗丢在了盘子上。
    “喔，今天有土豆炖牛肉啊！”
    身后的奥托伸头看了一眼。
    “战场伙食，以后天天都有！”
    “太好了！”奥托喜形于色。
    “平时没有吗？”
    波鲁低声问。
    “你在家里能吃到肉？”
    波鲁回顾了一下前主人残缺而破碎的记忆中关于吃的部分，摇摇头：“怎么可能有，只有糊糊，干面包都少。”
    这地方真的生产力不发达啊。穿越前无肉不欢的波鲁在心中感叹。
    “那不就得了，赶紧找个地方，吃完了睡会儿去。”
    吃了十二年学校食堂的波鲁对饭菜的口味要求并不高，但是连量都无法保证就很伤了，这汤碗里的土豆炖牛肉，肉丝细的勺子都铲不起来，只好用面包掰开刮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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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而无味，没有油水，波鲁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立下誓言：“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过上每餐都能吃肉的生活！”
    完事之后三人把碗丢进门口的水桶，波鲁回到维修所的宿舍，摊开自己带来的铺盖卷，同样在灯上值班一夜未睡，脸色都白的像雪的几人互相看看，一言不发倒头呼呼大睡。
    中午的时候，波鲁被一阵激烈的钟声吵醒。
    “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野兽开始爬墙了……”
    一个同伴一边嘀咕，一边爬了起来。
    “早上才接近城墙，怎么这会儿就开始爬墙了！？听说以前野兽出现在城墙视野范围里，最少也得一天才能攒够数量！”
    波鲁也吓的一哆嗦，迷迷糊糊的睡意被完全冲淡：“什么？那这次岂不是超大规模？”
    “快起来，走走，去哨所看看。”
    两人跳起来，往城墙上跑去。城墙下面的士兵更多了，和早上欢快的气氛相比，人人面色严肃，大概是没想到今天真的可能要上阵，此时都在互相检查盔甲和武器。
    两人从坡道上跑上城墙通道，通道上有人拦住不让太多人上去干扰秩序，这时波鲁远远看见奥托和南特也在往前面走动，跟同伴打个招呼就过去找他们了：“你们也来了？”
    两人都是哨所的兵，自然是一路放行。波鲁跟着他们混上了城墙。
    “都打上墙钟了，自然要来看看的。刚好睡的差不多了。”三人走到同属侦察队的哨所前。
    奥托问旁边的一个大胡子：“加拉德，刚刚怎么打城墙钟了？”
    “好像要开始冲墙了”大胡子脸色也很不好，让开一个位置：
    “你自己看。”
    三人挤在这个位置上，往西北看去，第一道墙前有一条5米宽，5米深的壕沟，沟底插着削尖的木桩，别说野兽了，估计坦克掉进去，只怕都没有再跳出来的机会。
    而此时，围在沟前的野兽已经很多了，它们明显焦躁不安，甚至原地打转，对着城墙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吼叫。
    奇怪的是这些野兽聚集在一起，居然相安无事，仿佛人类的防线是比平时的食物更重要的事情。场面如此诡异，似乎这些野兽被操纵了一般。
    “这真的不是有谁在背后操纵吗？”
    波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法师们没有发现，神官们也查过，好像有什么发现，但是反正是没有发现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兽群忽然有了动静。这些中等体型的生物，进行了一段助跑，然后猛的一跃，有的前爪搭在了墙上，但是长条石砌的城墙又如何抓的住，半途就跌进了壕沟，都逃脱不了被木桩刺穿的命运。
    但是兽群实在太多了，当它们不惧生死，以飞蛾扑火的气势跃向壕沟的时候，这条壕沟，注定是要被填平了。
    渐渐的，木桩叉上了太多的野兽，露出的尖头渐渐减少，终于，一只看起来十分矫健的豹子，在城墙上抓了几下之后跌入了壕沟，却在翻滚几下之后又站了起来，而此时，不过离第一只野兽摔进壕沟过去才三十分钟。
    伴随着后方众人沉重的神色，第一道墙上终于有了动静。
    “投枪准备！刺！”

 第4章 神秘的力量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看来不是早上那一批了——因为他们装备完全，这些铠甲都由一片一片的甲叶编成，时值正午，整个要塞都洒满阳光，闪亮的甲叶上有光在流动。
    银色的步兵线，比荒原上的雪地更明亮。
    “预备，刺！”
    随着队官的口令，战士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标枪，向填满血肉的壕沟里掷去，这种投射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砸下去就可以，锋利沉重的枪头贯穿野兽的躯体，一层，两层，钉在壕沟里的某一块地方，然后把它们牢牢的串在一起。
    这种投枪一头是个尖锐沉重的三角头，另一端则是枪杆削尖，即能双面杀伤，又可以保持一边的枪头更重，保证投枪的效果。
    战士们回手从背上拔出新的标枪，又向下投去，直到用光背上的标枪。
    “取枪！朝前方再投！”
    这次标枪不再只扎壕沟了，投枪渐渐向前延伸，一些无处可逃的野兽被钉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战士们一口气连续用力投出8杆投枪，看得出来消耗不小，有些人已经是气喘吁吁。
    “举盾，后退！拔刀！”
    队官大声喊道。
    战士们后退一步，把小圆盾并在一起，从腰间拔出腰刀，刀尖点地，然后再上前一步戒备起来。
    不断的，又有新的野兽跳了上来，往上窜了几步以后还是跌了下去，砸在了竖立着的双头枪上，血肉的身躯自然无法抵抗钢铁的枪头，成为了壕沟里填充物的一部分。
    但是随着野兽越来越多，扑上来的野兽已经快要填平壕沟了。
    波鲁看着投枪大显神威，却一直都没有看到弓箭和强弩，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先让弓箭手射一射？”
    “弓箭？你说射兔子射狐狸那个？效果不好，射中了半天不死，最后还是要肉搏解决，完全没用还浪费人手。”
    “嗯？不对啊，我看他们射野猪，射鹿都能射死。”
    “这里的不行，打猎的时候射中了野兽可以让它慢慢流血，拖死它，但是兽潮里的这些东西，不开个大口子，就靠猎弓射，照样往城墙上跳，得扎成刺猬才不动弹。”
    “为啥啊？”
    “这谁知道啊？”
    “那没有能射死这种动物的强弓？”
    “有倒是有，但是太贵，没装备过，得一箭对穿那种才有用，不过我们也使不动。”
    “那你们平时怎么远程支援的？”
    “呼叫法师塔啊。”
    “……”
    波鲁心想：“难怪你们不研究弓箭，原来有超现实主义炮兵可以呼叫。”
    “有法师可以洗地那你们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
    “咱们这是有个法师塔，但是这地方又不是，叫什么来的，魔力富集区？好像是这个叫法。每天就靠那个聚能法阵转着，地方就这么大，里头也储备不了多少魔力，真攒多了还怕失控把要塞一锅端了。”
    “我们这儿没有大法师，这么大的范围法术，必须从法师塔发射，不然几个法师把自己烧傻了榨干了也控制不住这么大的魔力。一天砸不了几轮，清场三五波就是极限了，还得保留一些释放辅助法术的能量。”
    大胡子加拉德已经变成了人形咨询机。
    “清场是用的什么法术？”
    “大火墙啊，从这头到那头，一口气拉满，最多能烧5分钟，很带劲儿的。”
    在波鲁的背后，站在廊桥上俯视战场塔什干伯爵叹了口气，眼看着墙下的野兽堆积的越来越高，仿佛跟自己说，又像是对空气说：“要不还是放一个火墙吧。”
    “行，今年堆积速度太快了。”
    伯爵身边的空气中翻起波纹，袖子上装饰着一颗金线六芒星的中年人渐渐的现出身形。身上挂着隐身效果的中年人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法阵，传讯给负责释放火墙的法师。
    “古拉耶夫法师，我是苏沃洛夫。请释放火墙，法术额定宽度，持续时间20秒。”
    法阵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明白，马上就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放下了手里的水晶瓶，对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几个年轻人拍了拍手说：“1层所有人！停下实验，各就各位，准备火墙！”
    “今年第一天就放火墙？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我也两天没下楼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房间中央凸出地面，用各种闪烁着法力灵光的材料绘着法阵的圆形地台。
    “额定宽度，持续时间20秒！准备释放！”
    几人站到六芒星法阵星芒所指的圆环中，开始控制引导法术。无形无质的魔力从塔中地下室里的魔力池中被抽离出来，即将按照既定步骤被投射到城墙前的壕沟区域。
    “呜……呜……”
    城墙上回荡着法师塔扩音法阵里传来的范围杀伤法术释放前的警告声，已经投光了手里投矛，手里只有菜刀的士兵并盾后撤，躲在女墙的角落里。
    忽然，城墙前出现了蓝色的辉光。
    波鲁正感到诧异：“这是什么光？”
    魔力的火焰完全违背波鲁的常识，无凭无据，不需要任何物质上的要素，就从空气中迸发出来。
    波鲁在哨所里，看着这不科学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城墙的长度，凶猛喷射的火焰映在瞳孔里，第一次真正见到施法者威力的波鲁发出了惊叹的叫声：“卧槽！”
    妈蛋原来这个东西的火力这么足？
    转个念一想，充能时间这么长？满打满算一天就能烧25分钟？合着只能用来救场？那法术释放之间的冷却时间呢，全靠士兵肉搏来争取？
    难怪身为肉盾的大家脸色都不好。
    刚刚见识到这可怕的威力的波鲁对魔法的能力产生了巨大的误解。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大法师施法威力的波鲁再次发问：“那要是大法师，能狂轰滥炸吗？”
    “当然可以，就面前这些，大法师可以一个人给你炸平了。不过我们还没见过大法师呢，听说国王那儿有个法师团，团长就是大法师。”
    其实加拉德也没有见过大法师，然而吹牛是任何国家老兵的必备技能。
    “那干嘛不多派点法师过来？”
    “你以为法师很多吗？各国满打满算不过几千号人，一年就百来个学徒可以成为正式法师。全在暴风海那个岛上窝着，神神秘秘的。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起这么一个法师塔，已经是陛下重视，岛上大力支援的结果了。不然我们材料都凑不起。”
    “加拉德你知道的可真多。”奥托用一种重新认识的眼光看着加拉德。
    “唉，我好歹也是伯爵近卫，你们倒是把我当成一回事一点啊！”
    “可是你平时只会喝酒摔跤啊！”
    奥托一说完，加拉德黑脸变得更黑了。
    波鲁继续当他的好奇宝宝：
    “所以我们现在除了拿菜刀砍，就只能靠标枪和法师塔隔三岔五的烧一下咯？”
    “法师塔还有别的法术可以用的，不过只会在有需要消灭有价值的目标时才会释放。还有骑士老爷，他们很行的，我们实在打不动了或者碰到大个儿的，他们就会斗气一鼓上去冲一阵，能生生把所有墙上的野兽都从墙面上掀下去。”
    “大个儿是多大个儿？
    “我听说有次来了几头象，有墙这么高，一般只能看到驼鹿，巨熊这种，站起来能够到墙面一半。人伸手只能摸到肚子。”
    “全靠骑士老爷拿菜刀削皮吗？”
    “那也不会，骑士老爷全力一刀就能砍断腿的，但是你架不住多啊，密密麻麻冲上来，骑士老爷全力又能砍几刀？就算砍谁谁死，半个小时怎么也得下来休息了。”
    “而且光靠砍，很快前面这个沟就堆成坡了，那么多的野兽，跟疯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跑的，密密麻麻对着你扑上来，直接冲到你面前，要不是能拿火墙清场，把这个壕沟重新烧出来，根本堵不住的。淹也都淹死了。”
    “这么说真是让人绝望啊。”
    “不过听说听军需说这次第7骑士团来了，能打的得有200多号人，最次也得是二级骑士。砍起来比我们要猛多了，一个冲锋能把一大堆怪撞到那边悬崖下头去，放心啦！”
    “第七骑士团这么厉害？”波鲁好奇的问。
    “他们又不是驻防骑士团，哪里有问题去哪里，卡萨多利亚最能打就是他们。这么说你感受不到，等他们出来搞一回结阵冲锋，你看一回就知道了。”
    加拉德一脸见多识广的优越感。
    “这么看，这地方的投射武器水平，低的出奇啊。”波鲁在心里想，”莫不是因为个体战斗力太强，导致他们产生了只要足够强，用板砖都能砸死兽潮的感觉？而且还有法师能远程输出，听起来稳得很。说起来骑士团冲锋到底有多强？”

 第5章 第一块木板

    强大的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城墙下开始爆燃，直到消失不见，已经堆积起来的野兽尸体一瞬间就灰飞烟灭——超自然的火焰不讲道理，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只留下尚在燃烧的焦炭，堆在地面和深深的壕沟里燃烧。
    远处没有被卷入的野兽似乎也被吓坏了，在近处徘徊，即不敢冲上来，又不肯转身离去。看着在远处试探的野兽，波鲁感到了奇怪。
    “这些野兽刚刚还那么不怕死，就这么冲上来，怎么现在又怕了，还不肯掉头跑掉？”
    “现在是刚开始，声势特别猛的话还能吓唬住，过几天真的是刀子砍在脸上都要挠你一爪。”
    波鲁看着握着标枪站在城墙上的战士们。战士们经过连续的爆发式投枪，现在的表情有点疲惫。
    毫无疑问，使用投枪全力攻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伙计。指挥官大概是觉得反正也不差这三两只，对不进入射程或者在射程边缘徘徊的野兽，表现出一种爱理不理的姿态。
    波鲁搜索了一下脑海里残留的记忆碎片，好像没有强弩这一类的东西出现。对弩需求量最大的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
    而在这个个人力量被极大强化，战争规模普遍不大的世界，军队选择了走职业士兵的路线——毕竟基本靠大佬单挑决胜负。
    但凡能上战场的几乎每个人都有甲胄——领主及其亲兵的体制，多少都有点超凡力量，而面对有甲的超凡目标，弓箭的杀伤能力可以说极不理想。
    而投枪的攻击范围达到了80米，各个都是标枪好手，杀伤力又足。所以军队选择了投枪，弩和弓箭自然就得不到发展。
    如今坚持使用弓箭的都是名动一方的神射手，更不会使用弩这种武器了吧？
    “说起来在这里没有不能用弓箭攻击的规矩吧？”
    “没有，虽然没有人用，你想试试啊？可以啊，你们不在防守队列里的话应该可以用？不就是往外头丢东西？”
    加拉德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可是要塞里也没有新进什么弓箭啊？全是原来的旧货，已经囤积很久了，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呢。”
    “我可以自己做。”
    奥托接话到：“他是刚来的机械所的人。”
    “哦，看你在这里混的这么自在，原来你是机械所的人。”
    波鲁：“......”
    “那我们先下去了。”
    波鲁打了个招呼。
    “奥托，南特，走啦！帮个忙。”
    几人匆匆走到法师塔后的仓库区，这里有一整座仓库，是临时给机械所腾出来的驻地。仓库墙壁上没有窗户，室内黑漆漆的，只能开着两头的大门好让光线多进来一点。
    进门不远处，刚刚搭建起来的大熔炉里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为了把炉子搭建起来，还专门挖通了墙壁——谁也不想让炉子直接把烟尘都排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当中。
    刚进门，修理所的队长坐在大熔炉旁边的一张书桌前，正伴随着火焰的燃烧声在看一本书。听到进门的声响他抬起头来。
    “波鲁？你们不是刚刚才出去吗？怎么跑回来了？没去墙上看新鲜？这会儿还没什么修理任务。”
    “队长我刚从城头回来。我想做套弓箭试试。这是我执勤哨所里的战友，奥托，南特。”
    波鲁指了指两人，两人赶紧问好。队长合上了手里的书，打量了波鲁两眼：“你打听过为什么这里的人不用弓箭了吗？”
    “打听过了，我想做的不是现在的弓箭，不是单手开弦。结构不太一样。”
    “那要用到什么材料？”
    “木头、旧弓弦、一小块铁皮，就这些。”
    “那你去那边的边角料堆里找，只要不动完整材料就行。”
    “好，谢谢队长！”
    “晚上照明灯可看好了，坏了修起来麻烦。”
    “明白！”
    “去吧。”
    队长摆摆手。继续低下头看书了。
    波鲁带着两人继续往仓库里走去。
    “走，我们去做个好玩的东西！”
    “一把弓箭能有多带劲？又不能用高级材料，力道太大我们也拉不开。”
    奥托一脸的不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波鲁还没穿越的时候，曾经在一个每逢大事必然大姨妈的论坛潜水，古战区除了关公战秦琼以及公公的棍子之类，颇有一些干货。如今有了适合的环境，从小就喜欢动手做一点什么东西的波鲁，有了这次想试一试的冲动。
    从废料堆里找出好些根应该是修栅栏留下的木头，大概有肩高，挑出一根长度合适的木材，夹到工作台上，削尖一块木炭，在木头上画了起来。
    “波鲁你在干嘛？”
    南特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待会儿你沿着这几根线帮我削一下。”
    “可是我不会木匠啊。”
    “没事，大概削一下就行。”
    奥托问道：“那我呢波鲁？”
    “能帮我去领些箭回来吗？对了，再带点儿旧弓回来，我要它那个弦就行。”
    “新的可能领不到，压箱底的旧货行吗？”
    “还能用就行。”
    “那好。”
    “南特，先过来给我帮个忙。”
    波鲁和南特磨拳擦掌，然而阿特拉斯山脉真不愧是西北群山，常年气温很低，就地取材的木材的质量极好，就这么随意丢弃的废木头，质量都可以用来打成一套售价好几万的家具。
    波鲁一边胡思乱想怎么把这木头车成珠子卖掉，一边拉动手里的锯子，费劲力气才成功用大拉锯从质地细密的木头上截下来一大概60厘米长，3厘米宽，5厘米高的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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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掰了掰，纹丝不动。他觉得除非自己马上升级骑士觉醒超凡，不然手上再用力也不能把这块木板拉弯。
    “停停停，好了好了。”
    大冷天的两人拉大锯拉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一边扇风一边闲聊。南特一边扯开领口：“费这么大功夫，你得请我们喝酒！”
    “没问题没问题。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爱上喝酒了？”
    波鲁一边擦汗一边摸了摸这块坚硬的木料，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他把这块致密的木条——现在还不能被称之为弓臂——摆到工作台上，然后用炭笔把用来固定弓弦的部分画在了木头上。
    “来吧，南特，开始削木头，你削那个。”
    波鲁坏笑着，丢给南特一把凿子。南特看了看手里的工具：“你说让我们帮忙，就是让我们干苦力吗？”
    波鲁抬起头，手上的刨子却没停：“对啊。”
    “......你咋不喊机械所的工匠帮忙，他们做起来不比我们快又好？”
    “我也是刚刚来机械所的，真要说的话还真的喊不动。”
    波鲁一边满头大汗的撸木头一边心里想：“要是有个磨床就好了，曲线锯也行啊，这手搓刨刀，也太累了。”
    作为一个会用雕塑机的设计师，虽然手上功夫不怎么样，有什么加工方法更好波鲁还是清楚的。
    左手拧着一卷旧弓弦，右手夹着几捆箭矢的奥托一回来，就看到波鲁南特正在和弓臂较劲的样子。
    “我都说了弓太强了，我们拉不开！”
    奥托把箭和弦都丢在地上：“你这弓臂这么厚，弹力肯定强，我看还是得骑士来用才行。”
    “我这个是做给我们自己这样的普通人用的。”
    “普通人拉得了这个弓？又短又粗的，两只手都拉不动。”
    听到这边的动静，坐在不远处看书的队长看了一眼。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抱着削好的弓臂走到南特身边，看到已经刨出了一根凹槽的弩身，波鲁开始雕刻弩机，在网站上看过无数图片的波鲁自然是照搬一个经典案例，结果这个最困难的结构部分反而没有给波鲁带来什么困扰，另一个时空无数人的智慧积累，帮助波鲁越过了这个鸿沟，甚至还不如刨木头带来的痛苦要多。
    “这个东西有点意思，确实不太一样。”
    队长的声音在专心刻着弩机木头的波鲁背后响起，把他吓得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部件削断。
    波鲁回头：“队长你也有兴趣啊？”
    “你们搞得这么热闹，我也闲着没事，就来看一看。”
    队长问：“这东西有趣是有趣，但是怎么用？”
    “先得把这两个部件组合在一起。”
    波鲁顺手组合到了一起，拿包布的锤子锤了几下，让他们卡到了一起。又把弩机拨到预定的位置。
    “您看，我先把弓臂和弩身用皮绳固定好，如果我现在有弓弦，只要拉到这个钩的位置，就会卡住。只需要我往后一拉这个部件，弓弦就会回弹，把弩箭发射出去，我估计起码能有强弓的威力。”
    队长皱了皱眉头：“强弓？结构差不多，但是你这个弓臂最少也得三、四个普通人拉，而且做的也太糙了，没学过木匠吧？”
    “我还有一个东西没装上呢。”
    波鲁从工作台上拿出一片铁皮，在桌子上掰成想要的环状。
    “把这个东西钉在弩身的前面。”波鲁比划了一下：“您看，我只要把这个环钉上，然后我只需要踩着这个环，就可以用两只手拉着弓弦，用腰的力量把弓弦拉上弦了。”
    “那也拉不动，你的计算有问题，做的太粗了。这个东西，思路很有趣，原理很简单，我看懂了。类似的东西也出现过，但是没发展起来。今天正好没事，我来做一个，你仔细看看。”
    波鲁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假装自己是个小学生。
    队长挽起了宽松长袍的袖子，接过波鲁手里的弩：“你这个思路就是能一直绷着弦的强弓臂猎弓吧。倒是也很方便，不用当场上弦。射射城外的野兽也够了。你选的木料太粗了，强度可以，要是按你的思路给普通人用，那就没有必要选的太粗，得用点其他的手段。”
    队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木头上摸过，掌心亮起银色的光芒，坚实的木头就像遇到了电圆锯，锯末如水花一样飞溅出来。随着队长手的移动，弩身渐渐变得更细更方便握持，看的幸幸苦苦刨木头的波鲁和南特目瞪口呆。
    “我了个去，这完全是个人形机床啊！”
    波鲁在心中怒吼：“好棒棒的能力，好羡慕啊！”

 第6章 你看这条大腿，它又黑又粗

    “结构很新奇，对中小型野兽的威胁应该不小，威力足够，普通人配合一下也能用，比猎弓强得多。但是对上大体型野兽就没有什么用了，之前来过的那个巨象，听说过吗，三个人那么高，皮毛硬的出奇，大牙往城墙上面一扎就是一个窟窿。这个小箭矢，最多扎穿皮毛，肌肉都扎不透。所以也射不透敌人的盔甲，带上盾牌就更别提了。不过那也不是你们的任务。”
    队长一边加工一边说：“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这把...?叫什么？”
    “弩。”
    “弩？那就这么叫吧。能射死的中小型的野兽距离合适，训练几年的老兵一个投枪或者一刀就解决了，你这个要是碰到命硬一点的没能射死还是得补刀。菲尼斯泰尔的普通步兵都有半身甲，接近3毫米的铁片，弩角度不好或者远一些，再拿个塔盾，弩的威胁就很小了。
    训练精良的骑士侍从就能穿的动胸甲，正面胸甲有这块木板这么厚，一旦即将成为骑士，有了护身斗气，加上再次变厚的胸甲，正面连投枪都不怕。除了同样灌注斗气的的刀剑钝器，就只怕大火球。根本射不动，只有精灵的贯骨射手可以单纯用箭支放倒他们。
    骑士团有一句话可以听听：投射武器都是懦夫的骚扰，只有肉搏才能创造史诗。”
    “我知道这儿的普通人就很强了，经过训练的老兵力量就比的上斯巴达这种地球人类巅峰。而且一旦有了斗气，我也信他们力大无穷，扛着120斤正面胸甲10毫米厚度的盔甲健步如飞。但是我就不信37炮打不穿他们的罐头壳子。如果一发打不穿，那再来一发。”
    波鲁在心里暗想，脸上却露出恭谨的神色。
    这个时代的专业技术学习还是学徒制，要拜师的！队长愿意给自己讲解演示，那是看好自己，咱得给面子不是。
    这时队长已经完成了加工，随手组合到了一起。他把手按到木料的结合处，一阵光芒闪过，木料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仿佛就是这样从树上长出来的一般。波鲁再次目瞪口呆，这个也太秀了吧？
    队长拿起一块铁板，拿手一搓就变成又薄又长得钢带，他又说教起来：“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有见过那些集群冲锋的骑士。等你见过就会知道作为战斗集体，配合斗气的力量能够有多么强横。”
    银光闪过，机匣成型，队长随手就装到了机身上预留的空间中。
    波鲁小心翼翼的说：“我确实是没有见过骑士作战，但我想骑士们应该也不介意配合的士兵能多帮一点忙？给自己省点事？这东西只要有把力气就能用，稍微学学能上手，不占用熟练士兵资源的。”
    “我的思路是先让肉搏能力不太强的士兵们先进行远程射击，先把一刀就会死的那种敌人筛选下去，或者让比较强的敌人流点血。毕竟再脆弱，也要占用上一刀的时间和体力。这样节约出来的体力和时间可以更快的消灭需要骑士动手的那部分。”
    队长沉默了一下，捻着手上的弓弦，再展开的时候，3根旧弓弦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均匀又富有光泽：“你这个想法很新奇，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构思了。”
    他一伸手把弓弦套到了弓臂上，按住这把弩。一个银色的法阵围绕着弩浮现出来。
    “强化完成了，攻击力还不错。”他随手拉上了弦。“嗯，应该两个人就能配合着上弦了。”
    队长走到门口，随手摆上了箭，示意几人躲到熔炉后面，对着狭长仓库的另一端释放了悬刀。
    “绷！”
    箭矢越过将近50米的距离，深深的嵌入了另一头的木门里，尾羽还在急速颤动。
    “威力不错，实际射程还能更远一点。”队长转过身来对着波鲁说：“你做过魔力感应测试吗？”
    “什么是魔力感应测试？”
    “那刚刚你看到什么了吗？”
    “之前加工木材的时候亮了一次银色的光，一次只看到有银光，还有刚刚是一个法阵，好像是两个同心圆？里面还有一些花纹什么的，是什么不认识。转了两圈就没了。”
    “有这些？”南特和奥托大吃一惊：“我就看见一团光了，其他什么都看不清啊？”
    队长的眼睛里露出了喜悦的光，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年轻人，要不要和我学炼金？”
    “当然要啊！”波鲁大喊出声，但是喊完反而又犹豫了一下：“我也能学炼金吗，我之前从来没接触过炼金，魔法什么的也不怎么了解。”
    实际上波鲁实在担心自己现代人的灵魂和炼金兼容不好。听说法术需要用到精神力，这个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有还是没有，有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万一不能理解什么是魔力就不能使用法术，虽然终于出现了天降大腿，但是万一抱不住被甩下来，那岂不尴尬？
    “没事，又不用你做到技艺巅峰，要知道，炼金术士最重要的是思路。技艺只是服务于思路的东西，如果你设计绝佳，找人来给你实现还不容易？嗯，强调一下是我们这一学派，也有成天研究怎么给个人做出巧妙物品的炼金术士。”
    “你要说精湛技艺我不一定有，你要说思路发散，脑洞清奇。我怕不是能占有一席之地。”波鲁在心里想，嘴上非常老实的说出：“老师，我想学炼金！”
    “嗯，那以后你就叫我老师吧，先做学徒，等考试合格……记住你老师的名字。朗道，郎道·列夫。从今天开始，晚上的岗你不用去值了。我安排人去顶你，其他你不用管，准备跟我学习吧。”
    起码要等考试合格才能转正？是这个意思吧？
    等在一边的两人羡慕和嫉妒浓的好像要化成实体。朗道似乎注意到了他们，问道：“你们也想学？”
    他随便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挥动，然后又放下：“刚刚我手里出现了几次魔力灵光？出现了几个环？”
    两人张了张嘴，颓然低下头去，只能看到一团白光的他们缺乏足够的魔力敏感性。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从出生就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筛选，天赋的重要性，被一次又一次强调，以至于人们已经接受了个人天赋不同这一点。
    波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这两人算是波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但是自己目前并没有帮助他们的能力。
    朗道温和的问：“想留下他们帮忙？那就努力学习，成为正式炼金术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招收帮手了，你看这整个接机械所，都是我的帮手。”
    “我会努力的！”
    波鲁看着两人大声回答。
    “那你们先回去吧，波鲁最近都会留在我这里。”
    两人行礼离开之后，朗道招招手：“到这边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招收你们的时候，通识学校毕业就是最低门槛，能通过我的测试说明你的动手能力也不会太差，就是魔力测试觉得有点麻烦就没做。”朗道忽然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书。
    他微笑着说到：“来，这就是你的功课，能够掌握，就达到正式的炼金术士标准。炼金术士的强大，全是从对万物的认识中组合出来的。”
    波鲁眼前一黑。万万没有想到，这条命来到这个世界，还得背书啊！
    这一辈子得读两回书！
    朗道从箱子里抽出来一本书，duang的一声放在了桌上，这本书至少是四开大小，钢板封面，砖头厚度，红铜包角，还横系着一根锁链。可能没有一定的臂力，这本书都无法掌握。
    封面上雕刻着五个法阵，朗道按照某种顺序在五个法阵中心按了一下。啪的一声轻响，锁链弹开了，一边说：“记住了，要按照这个顺序按，不然按错三次，这本书会自爆的。”
    “？？？谁家的书会自爆啊？”
    两天后，波鲁顶着两个黑眼圈，用颤抖的手合上了手里的第一本书《炼金原理》。还不是真正读完，只是大略的翻阅，对各种名词和过程混个耳熟，完全谈不上真正的理解。
    再看了看手边的《初级炼金药剂》《初级炼金工艺》《初级金属制备技术》以及《初级铸造和附魔》，每一本都不比辞典要差，而这么厚的，书箱里恐怕还有一百多本。
    虽说用脚趾头想都这些知识是无价之宝，但是这个数量，太让人绝望了。
    “难怪炼金术发展这么随缘。这简直是数学，物理，机械工程，有机化学，人体工程等等甚至还有雕刻艺术的混合体！”学习难度太大了吧！波鲁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老师的身份不简单啊。”
    波鲁从书桌前一边摇摇晃晃的起身一边想。这么夸张系统的知识，说只是做一个机械维修所的所长，太屈才了。开宗立派都够了。虽然不太了解炼金术士的流派什么的，但是真正的传承，比法师都少见——毕竟从老师的测试就能看出来，需要相当的魔力敏感天赋。
    而有这个天赋，背同样书，别人去做个法爷，几年时间，不敢说为所欲为，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差不多就可以吃香喝辣了。你还在这里背书，也太苦了，不用爱发电怕不是坚持不了。
    “不行了，不行了，必须要出去走走，快要闷死了。”波鲁把书放回刻满了防护法术的青铜箱子。当波鲁合上盖子的那一刻，在他的大脑中一块区域忽然一种嫩绿色的能量所包围。他感觉忽然浸入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当中。
    “草，不会又脑溢血了吧？”
    波鲁摇摇头，却没有发现自己有即将晕倒或者死亡的征兆。
    一道能量波动从他脖子上挂着的生命女神教会的徽章吊坠中链接到他的意识中。这颗徽章算是前身唯一的遗物，再说也靠这颗徽章得到过不少照顾，所以波鲁并没有把它扔掉。
    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他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些奇怪的信息涌入脑海。而徽章则彻底消失，成为他胸口的一片浅色皮肤。
    “这是什么情况？我被脑控了吗？”他在心里想。然而他依然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他试图阅读脑海中多出的信息。
    《read me .txt》这是波鲁在脑内的翻译，实际上这道多出的信息正在脑海中滚动播放，根本无法注意不到。
    “虽然我们仍不确定永固的记忆是福音还是悲剧，但女神于太阳历137年降下的神谕，仍被隐秘的执行着。强化记忆也是神术研究的一环。在探索的道路上，充沛的精力也是充分条件之一。”
    “在所有身体的研究中，补充精力是唯一暂时没有道德争议的部分，因此，我们将已取得的成果，记忆强化和精力补充结合起来，完成了这个神术。这道神术中蕴含的力量将会自行选择合适的受术者。如果你读到了这段信息，那么你就是被选择的人。”
    “记忆强化会持续发生，而精力补充，需要抚摸胸口的圣徽，默念精力补充即可生效。”在波鲁读完这道信息之后，它悄然隐去。然而这段内容却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强化记忆？那强化身体的呢？”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属性？面板？系统？”空气中的尴尬即将凝结起来。
    “所以我白高兴了？书还是得自己背？照样没有强化药剂可以磕？？中年学生还是需要在线脱发？对了！”
    他赶紧低头看了看胸口，费了点力气才靠着不一样的反光找到了圣徽。
    “还好，不太看的出来。精力补充！”他在脑海里默念。
    毫无征兆的，大腿先是麻了一下，好像一根粗大的木棍打了一下。然后剧烈的疼痛袭来，波鲁感觉自己的意识都中断了，身体不再受到控制，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嘎嘎抽气。
    大腿上的热流渐渐蔓延，仿佛身体渐渐浸入了热水一样，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都渐渐消失。忽然，对身体的控制又回来了，波鲁赶紧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大腿，毫无痕迹，没有血，没有伤口。
    “不会是幻觉吧，可是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的不能再好。”波鲁一边摸着还在幻痛的大腿一边想。
    “这个真的是精力补充？太物理了吧？感觉完全就是个精神注入棒！”

 第7章 地平线

    裹着兽皮的坐牛坐在自己小小的帐篷里。感有些饥饿的他摸了摸手边的陶罐，陶罐里只有半罐子果干，他看了看火堆里星星点点的火苗，头顶架着的熏肉只有三五条，咽了咽唾沫，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看了看门外的大雪，他叹了一口气。这个冬天，可怎么熬啊！
    “咚！咚！咚！”忽然有鼓声传来：“所有人，都来议事！”
    坐牛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抓起垫在地上的兽皮又裹了一层，闷头走进了外面的风雪之中。
    帐篷群的中心有一片空地，几团烧的旺旺的篝火正在噼啪作响，酋长带着他只有重大场合才会戴上的头冠，面容冷峻的站在篝火之间。他的身后还有两头正靠得滋滋作响的野猪。
    坐牛挤到一团篝火之前，看了一眼金黄色的野猪，咽了咽口水，把手脚都凑到火前：“阿大，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胡子比头发还要蓬松的阿大连脸都包在了兽皮里。“冷的要死，估计要出去抢哪家的冬粮吧。”
    “那就好了，我正愁吃的不够。”
    “都来了吧！”酋长说话了，低沉的声音传遍全场：“今年，雪下的特别早，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没攒够冬粮！”
    坐牛感觉到周围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像浓雾在翻滚。他一边回头张望，一边问阿大：“旁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吧，没听见狗叫，应该是起雾了。”阿大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已经握住了从不离身的短匕。
    “我老觉得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们。”
    酋长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八度：“没有办法了，就现在的粮食，没有人能熬过去！没有！我们必须要去找粮食！“
    他举起双手高喊：“不管是哪里！必须去！必须要抢到粮食！来！这是部落公共的食物，大家吃饱了，准备一下，雪停了就出发！”
    说完，两个壮汉把野猪劈开，一块一块的，摔在酋长面前的木墩上，滚烫的油脂散发出令人难以克制的香味，大家的眼神顿时集中到了这肥美的食物之上。
    随着酋长的喊声，众人脚边的阴影中忽然腾起几乎薄不可见的黑雾，随着呼吸被所有人吸入了体内。只是眨几次眼的时间，坐牛紧张的表情渐渐放了，而阿大的手也从匕首上拿了下来。
    酋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野猪，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忽然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却在喊出什么之前停下了。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低声嘀咕：“哼，老东西还挺顽强嘛。等你的人吃了这些东西，你们又都是一家人了，齐齐整整。”
    酋长亲自操刀分割了食物，把罐子里的酱汁刷在了烤的焦黄的肉排上，然后让手下发给围在火边的人们，坐牛也拿到了一块。
    他的理智已经完全屈从于食欲，他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直到他舔干净自己手指上每一滴油脂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酋长喊到：“怎么样，每天都想吃到烤肉吗？去南边，南边的那座大城，后面什么都有，食物，牲口，什么都有！”
    阿大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跳起来就喊：“去抢南边的大城！”
    坐牛也跳了起来，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眼里渗出红色的光！
    “去南边！去南边！”
    酋长顿了一下，抬起手猛然挥下：“明天就出发，去南边！”
    饿，好饿，想吃。
    这就是坐牛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储备粮都吃下去了，胃里撑的要死。这股想要吃什么的冲动却无法停止。部落里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红着眼睛四处打量。
    牲口已经全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有祭祀的大日子才能吃到，如此美味可口的牛肉，都变得如同嚼蜡，大家把牛骨头都啃光了，还是没有满足感。
    酋长依然走在队伍的前方，坚定的向那座石头大城前进，那里那么大，肯定有好吃的。坐牛一边想着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前进。
    昨天阿大在路上发现了一群野猪，一群饿到的快要发疯的人冲了上去，把所有的野猪都拖了回来，连开膛破肚的功夫都省了，啃得干干净净。可是这大大小小十几只野猪下肚，今天似乎更饿的发慌。身体似乎还开始发热了。
    坐牛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大，你饿吗？”
    “饿。”
    “我觉得好热。”
    “嗯。”
    “阿大，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
    “不远了，就在山那儿。”
    说话间，一道白色的石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朝着那里汇集的野兽们和队伍走在了一起，酋长抬起手来：“太烦了，你们这些抢东西吃的玩意儿，到后面去，不肯走就吃掉！”
    显得毫无理智的兽潮动物此时却表现出了明显的畏缩，如潮水一般后卷，露出了他们旁边的空地。野兽们跟在他们身后，仿佛是猎犬跟随它们的主人，想要捡一些残羹冷炙。
    “吃掉？对啊。以前这些我们不是都会吃吗？这么多的肉，够吃到明年夏天了。”坐牛的本能感到有点奇怪，但是心中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东西不好吃，跟之前那头牛，那些野猪一样没有滋味，看见城墙了吗，上面那些白白的肉，那些美味的肉，城墙后面还有很多，冲过去，吃个痛快！”这个想法瞬间压倒了之前的思考。一股血液涌入了坐牛的头脑。
    坐牛的眼睛已经没有什么白色了，曾经是眼白的部分已经被红色的丝线充满，粗大的血管已经布满了他的身体，鼻孔长大，猛烈的喘息，这甚至都不是幻觉，因为坐牛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正在渐渐的膨胀。一种本能的猎食冲动正在汹涌的拍击他最后的理智。
    “冷静！现在还不是冲锋的时候！”酋长的声音传来，一种食物链等级上的压迫迫使坐牛安静下来，大酋长回过头，他曾经平和睿智的面庞已经完全陷入膨胀的血管当中，五官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两只眼睛，看不到瞳孔，红的好像宝石一样的眼睛。
    “奇怪，为什么我觉得这样更适合酋长？”
    酋长把手中的骨仗插入地面，一个诡异肮脏的的绿色法阵出现在地面上，它有着黑色纹路，随着法阵旋转，重复着收缩，膨胀，收缩的光环好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随着法阵的开始急速扩散，这道光环每接触到一个人，就会让他们陷入到带着黄斑的灰绿色的光晕中，只剩下血红的眼睛。随后这些人的皮肤，肌肉，骨骼开始膨胀，指甲渐渐的变长，尖锐，牙齿开始生长。
    这些人，已经开始脱离人形的范畴了。
    坐牛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刚长出来的——应该叫爪子吧，还有手背上的骨质盔甲，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发出了喜悦的叫声:“吼！！”
    地平线上出现的小小人影瞬间触发了一直开启的的侦测法阵。一道魔力波动传到了今天的值守法师皮亚杰那，他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确认波动依然在不停的反馈回来，还越来越强烈了——这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形生物正在从防备区靠近本塔。
    皮亚杰皱了皱眉：“这东西不会是坏了吧，这地方哪儿那么多人形生物。”
    怀疑归怀疑，值守步骤还是得走个流程。皮亚杰走上塔顶最高层，往地平线看去：“我不会是看书看花了眼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地平线上的小人依然清晰可见。
    皮亚杰忽然一个激灵，冷汗出现在他的头上。他赶紧对自己释放了一个鹰眼术，强大的奥术能量涌入双眼，极大的强化了他的双眼，这一次，他看的清清楚楚，一个头上戴着长羽编织的头冠的老头子，身后跟着穿着毛皮，拿着石斧的强壮战士。再往后，混杂着女人，小孩子。
    “奇怪，他们从哪冒出来的，这荒原上，还真的有部落？我还以为这个条例是瞎编的呢。”
    皮亚杰一边念叨，一边打开了附魔保管箱。
    “嗯，出现人形敌意生物，释放黄色信号卷轴。”
    他一边查阅箱盖内部的警报信号对应表，一边找到了黄色的卷轴。
    皮亚杰高举双手，用力撕开卷轴——一个封存多年的强效闪光术被释放出来，完成了它被制造时被赋予的使命。
    强烈的黄色闪光从要塞制高点上亮起。持续了一秒，连续闪烁了三次。坐在二道城墙下面的步兵队议论纷纷：“这是什么信号？”
    “不知道呀，以前没见过”
    “这么亮，不会是法师塔魔力要失控了吧。”
    “那会不会炸？”
    “闭嘴！”
    队官们严厉呵斥了正在胡乱猜测的士兵，然后聚集到一起。
    “这啥情况，上面在乱闪什么。”这是一脸横肉的3队长。
    “不知道啊，我在这快十年了，第一回见到。”
    “不会真的要炸了吧？”
    “哎，加拉德！信号不是你们管吗，这啥？”
    被叫住的路过的加拉德一脸的严肃：“这信号我知道，类人形生物攻击嘛。”
    “这地方哪儿来的人形生物？”
    “有的，21年前我亲手杀过。”
    奥托和南特也从哨所里往面前的平原上看去，一群披着兽皮的人——姑且称之为人吧——已经进入了要塞的视野中，他们摇摇晃晃的，不成队形，裸露的身体上有奇怪的颜料涂抹，手里提着凶狠的大棒，斧头，还有削尖的木棍，有人还一边走一边捡着什么。
    他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分开兽群，就像一块楔子，慢慢而稳定的向城墙前进。
    “那是什么，那是人吧？”
    “别胡说了，这大荒原上，长的像人可不一定真的是人。”
    城墙上的战士们一边投出投枪，防御着现在还不是很密集的野兽的冲击，一边闲聊着。要塞下黑色的焦炭已经完全覆盖了白色的冰雪。
    站在主塔上的帕尔马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他快速奔跑在阴暗的走廊上，再次来到大门前，帕尔马用力的敲击了几下，甚至不等应答就推开了大门。
    正在午睡的塔什干伯爵衣衫不整的跳了起来：“帕尔马你！？”看了看帕尔马的脸色，叹了口气：“说吧，又是什么坏消息。”
    帕尔马指了指门外：“法师塔释放了黄色闪光信号。”
    “什么黄色闪光信号，出什么事了？”伯爵说完就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披衣服的手都颤抖起来：“不会是那个黄色预警吧？”
    “单次三秒，闪烁三次，就是人形生物接近黄色预警。”帕尔马认真的回答。
    “立即核实！”
    “是！”
    帕尔马转身跑出廊桥，稀稀拉拉的人影已经肉眼可见。他奔跑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对伯爵说：“已经核实了，可以直接看见了。”
    塔什干伯爵系扣子的手抖了一下，叹了口气：“唉，通知第七骑士团做好战斗准备吧，接下来是一场苦战了。”

 第8章 试探

    此起彼伏的吼声远远的传到了大人物们观战的廊桥上。
    因为法师给每人附加了一个鹰眼术以便观察，他们清晰的看到了墙下野蛮人变化的全过程。
    伯爵转过头问：“各位，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人回答。
    伯爵看向管理要塞档案的书记官：“书记官，这是什么？”
    书记官迟疑的说：“这个……这个光环有点像档案里记载的力量图腾？可是，颜色不对，记载中的力量图腾是棕红色的，这灰绿的颜色不对劲，而且没有记载会变成这个怪样子啊？”
    “那就是没见过的种类？打打看就知道了。”
    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国字脸的壮汉，手里拎着头盔的他表情十分轻松。
    “那我先下去了，新的种类，有点意思。”随后他自顾自的走下了廊桥。
    “莱昂纳多，等等！”壮汉挥了挥手：“没事，打不过我总能跑回来的。”
    “莱昂纳多真的是莽夫啊。”塔什干伯爵感觉头很疼。“他是怎么把第七骑士团带出来还活到现在的。”
    “拳头只要够大够硬，总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么。”
    “听说大团长就差一步就能突破传奇了，只要不出意外冒出条龙，回来总是能做到的。”
    “我不下命令他也出不去，随他去吧”
    他转而看向了城下的队列。
    坐牛混在队列中，跟着阿大站在大酋长身后，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嘶吼：“冲上去，压垮他们！撕碎他们！吃了他们!”
    而大酋长的命令是绝对的，坐牛站在这里，低着头，手却在微微发抖，兴奋的发抖，因为看着前面的目标，这只手想要冲上去厮杀的冲动就特别强烈，简直要克制不住。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阿大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坐牛小声问：“阿大，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大：“等酋长的命令，我们是来抢食物的，别冲动，容易死。”
    等了一会儿，大酋长从地上拔出他的羊头骨权杖，高举双手：“小子们，准备进攻！先丢石头，把他们打下去！”
    坐牛不假思索的从背后的木框里掏出他这一路上收集的石头——拉东西的牲口已经被吃掉了，石头被粗糙的加工过，大致呈一个圆形。
    队列一边散开，一边从背上抽出他珍藏的宝贝——用牛肌腱拧成的投石索，把手指穿过一头的绳结，另一头捏在手中，石头放在了投索上，等待着大酋长的命令。
    身为荒原上的猎手，投石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几千个日日夜夜的使用，这套动作早已经化为了坐牛肌肉记忆的一部分——即使在他现在变的像个怪物了也一样。
    一个随从把一面半人高的大鼓在大酋长身边架了起来。大酋长看了一眼周围，抡起鼓槌：“咚！”
    一声鼓响，稀稀拉拉的队伍往前冲去，跑了几十米之后，坐牛经过强化，感觉上已经膨胀了两圈的胳膊用力挥舞，抡起他的投石索，带动石头在空中挥舞起来，眼角的余光看见阿大也挥舞起他的投石索。
    大家也都抬起了胳膊，抡了两圈之后又是一声鼓响，坐牛用力向前弓腰，同时松开了绳索，强大的惯性带动着椭圆形的石弹，呼的一声，远远的飞向了城堡。
    其他人也释放了他们的石弹，几百颗石头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密集的抛物线，向着要塞坠去。
    奥托和南特蹲在他们的哨所里，正看着一百来米之外的这群野蛮人折腾，忽然看到一群小黑点腾空而起，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这啥啊？这么远丢东西？”
    “这么远，投枪够不到吧？”
    “当然够不到”
    “那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投的进来？”
    没有鹰眼术辅助的奥托和南特还不知道那群在100多米外的生物，可能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几句话的功夫，小黑点已经划过了空中的高点，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向城墙冲去。
    城墙上的小队官不认识这是什么招数，只是看到黑点腾空而起就已经按照标准流程下达了并盾靠拢低头的指令。士兵们穿着甲带着盔，把盾挡在脸前，等待着投射武器的攻击。
    第一块石头精确地落在了城墙上，碎成无数片，蓬起一团石尘——速度太快，石头彻底碎了。这碎石带着粉尘喷到了小队长腿上，细小的碎片打得腿甲叮当作响。
    队长还来不及多想，第二块，第三块石弹，其他的石头如同冰雹一样从天而降，小队长余光扫到一块石头击中了墙垛。那块墙垛立即出现了一个缺口，城砖的碎片迸射出去。“坏了，威力太大了，盾牌挡不住。”
    小队长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一块石弹精准的——或者说运气极好的击中了他手里的盾牌，小队长手里的盾牌为他挡过敌人的箭，敌人的矛，还挡过怪物的爪，野兽的牙，他是如此的信任它，而此时，这块盾牌被击中的一瞬间，金属表面一阵颤抖，甚至泛起了波纹，蒙皮剧烈的下陷，顺便摧毁了内衬的橡木板，木板从中间裂开，两头翘起，接下来还没释放完毕的动能直接接触了手臂。
    还不具备超凡力量的手臂咔嚓一声，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形状。这还不是结束，已经折断的手臂带着变形的盾牌拍在了胸口和脸上。盔甲发出大钟一样的嗡嗡声，他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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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哨塔里的奥托和南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小队长也算一位猛汉了，就这样被一块石头砸倒在地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外面的石雨还在落下，刚刚在门口排队列阵的12个士兵们已经被砸倒了四人，两个已经被自己的盾拍晕，鼻血流了一地，另一个被砸中了腿，正抱着腿在地上哀嚎，最后一个倒霉蛋直接被击中了头顶，他的头盔就像鸡蛋壳一样被砸扁了。
    “快跑！别在那傻楞了。快过来，把人拉过来快到墙垛下面来蹲着！”
    奥托对着他们招手。“把伤员拖进来！”哨所的顶棚好歹是石头的，谢天谢地，不是个木头棚子。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拉着已经倒在地上的伤员冲到墙垛下蹲下，哆嗦着嘴唇，脸色苍白。奥托搭了把手，把神志不清的小队长拖进了哨所。摘掉头盔，奥托摸了摸脖子：“还有气，应该死不了。”
    从第一块石头落下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外面劈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小了，奥托捂着头盔伸出头去向两边张望，石头飞来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全都按防箭流程聚集到一起，但这批投石的力度，远远超过普通士兵的承受极限，结果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城墙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一时间惨叫声，呻吟声遍布整个城墙。
    在廊桥上的观战团直接目睹了这一切，首批投石就造成了开战以来的最大伤亡——躺在地上的人数超过当时在城墙上防守人数的四分之一。
    塔什干伯爵锤了一下面前的栏杆，转身向神官提问：“尊敬的拉伯雷，目前我们能够治疗这些士兵吗？”
    “这是要塞首批伤者，目前我们的神术和药材都还充足，稳定他们的伤势不成问题。”
    “足够了，多谢神官。”
    神官歪过头，对身边的小书童叮嘱了几句，小书童点了点头离开了。
    塔什干伯爵又转向帕姆：“帕尔马！我们为什么不反击！就这么在城墙上挨打吗。”
    帕尔马一脸的难色：“伯爵大人，普通士兵的投枪，到80米就是极限了，他们投掷的这个距离接近120米，差的太多了够不到，只有拥有斗气的骑士侍从以上的人才能把投枪投出这么远。你看，他们投完了又跑回去几步，现在更加够不到了！那些怪物还在外面站着，没有冲上来，我们不能让骑士们出来浪费体力投枪。”
    “按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站着挨打？不行，我们必须要反击，不然士气就要垮了！法术，弓箭，投枪，有什么用什么!”
    “伯爵大人！现在不能把骑士的资源投入进去！外面站着的是野蛮人！要是档案里的记载是真的，一个野蛮人肉搏能打我们五个普通士兵，只能靠骑士对抗，现在把骑士体力用掉了，他们一个冲锋，谁来挡？之前的记载他们的投石必须走进我们的投枪范围内才能发射，现在他们那么远就能砸进来，今年的野蛮人很不一般，不能现在把资源用掉，不能！他们现在来来去去的跑，就是来骗我们浪费资源的！”
    面对这个可能导致防线一触即溃的命令，帕尔马也急眼了，忽然硬气起来，正面硬顶塔什干伯爵。
    “伯爵大人，我认为帕尔马说的对，我们得用其他的办法，不能现在投入骑士和法术。”脸上永远都是春风拂面的神官开口了。
    伯爵顿了顿，对帕尔马说：“好吧，那想个办法，至少不要把士兵摆在城墙上白白挨揍。”然后伯爵回头走进了他的居所。留下帕尔马和神官站在廊桥上。
    帕尔马一脸的难受，这要怎么办？法术和斗气的资源都不能用，那手里没牌啊？
    还是神官提醒了帕尔马一句：“这次不是一起来了个机械所吗，你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帕尔马恍然大悟，匆匆跑下了廊桥。

 第9章 第一滴血

    帕尔马带着几个传令兵急冲冲的走过了仓库区前的空地，直接迈入了机械所所在的大库房——这个大门既没有关，也没有关的必要。
    库房四面透风，大家都围在熔炉前，因为这地方足够暖和。现在大家伙儿还不知道前面防守区发生的事呢。
    帕尔马一边朝着围在熔炉前的大伙儿小跑过去，一边问：“你们朗道队长在吗？”
    坐在书桌边的朗道站起来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野蛮人从我们的投枪范围外向我们投石头，我们必须反击，但是投枪够不到，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比如投石机？”
    “野蛮人从低处向我们抛石头还比我们的投枪射程远？？”
    朗道一脸的疑问，周围的烤火群众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这次的野蛮人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不是野蛮人，符合了野蛮人特征，但是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变身之后又混合了野兽的特征，别歪题了，有没有能够射中150步远的箭，投枪，投石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投石头机肯定没有，这东西做起来也特别慢，现在就要？威力一般要不要？”
    “能反击就行，最好现在能拿到城墙上去用。我们已经被压得快要站不住城墙了。”帕姆一脸的十万火急。
    朗道大吃一惊：“这么夸张？投石压制？150步？前线士兵的那个小圆盾挡不住？”
    “没错，从120米飞来的投石打弯了盾牌，然后还把那个士兵的手打断了。现在我们需要能够压制投石的新装备。”
    “塞尔斯，仓库里有多少塔盾？”队长问身边正好来蹭火烤的库管。
    “只有100面旧货，这地方以前没人领用，后来一直没补充。”
    “那你带几个人，先把塔盾运到前面去。帕尔马，帮个忙，找几个能掩护他们的人把盾架起来，好歹要让城墙上能站住人。”
    “好，这个没问题。”帕尔马满口答应。对着后面的一个人说：“你去叫约翰，查尔斯，克里斯，迈克尔他们四个，这会儿他们都在待命区，去帮忙把塔盾架起来。别穿甲，他们不穿甲更灵活容易躲开。”
    “是。”传令兵跟着库珀匆匆出去了。
    “说起来骑士带斗气投枪全力出手不是能投出200米吗？咱们这儿现在这么多骑士，怎么还来找新东西。”
    ”对面的野蛮人状态很怪，投石力道大的出奇。有的似乎还变异了，本来就一个打我们5个人了，这下还不知道怎么对抗。而且这次看起来全部落都来了，人还不少。我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百号人吧，还有个带着羽毛头冠的老头能放增益法术。一个个都长得奇形怪状的。第七骑士团也就200来号人，万一他们一口气冲上来，一个人就得对付俩。如果把骑士的斗气消耗在投枪上头，他们一口气冲上来，防守压力太大了。法师塔的魔力为了清场前几天用的很厉害，现在更不敢用了。”
    “超凡力量都不能用的话，所以这次反击，需要让普通士兵来进行？所以你是来找能让普通士兵也能攻击120米以外的方法的吗？”
    “是的。”帕尔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看来他自己也认为这个要求十分刁钻。朗道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还乖乖窝在熔炉旁边的波鲁一眼。
    “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好有这种东西，波鲁。”一直默默偷听的波鲁站起身来：“我在，老师。”
    “你之前做的那个东西呢？”
    “稍等，我去取来。”之前因为感觉可能用不太上，所以波鲁已经把这把弩作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构思留作了纪念，这会儿已经放进了箱子了。这会儿他小跑着去书桌边取出了这把弩和几桶箭。
    “这个是什么，横着的弓？能行吗？”帕尔马发出了疑问。
    “一种实验性产品，制造简单，之前感觉用不上所以没有做很多改进测试，但是比较符合这次的需求。”
    波鲁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师手里正一手一个搓着新的木材，看样子正在赶制新的弩，这会儿已经快要完工了。
    “波鲁，你带着你这个东西，去城墙上试试射程和威力。帕尔马，这是我的学生，你可要保证他活着回来。“
    等到朗道说完这话，他手里的两把新的弩已经完成了制作。帕尔马以及他的传令兵接过三把弩和几桶箭，带着匆匆走出门外。
    “放心吧。”帕尔马的声影从门外飘进来。
    几人朝城墙上赶，路过二道门下的等待区，等待区的空地上大家都是着急上火的样子，几个满脸是血的士兵从门洞里被抬进来，有人大声在喊：“快快，这几个伤的很重，快送到神官那。”
    还有意识的士兵靠在墙边，身上缠着绷带，在等待神官先救治重伤的战友之后再来救治。
    有人大声在骂：“什么事！老子还没还手就被石头砸下来了。”
    波鲁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穿过门洞，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地上石板上还有伤员后送时淌下的血迹，这时塔盾还没有送上来，帕尔马从城墙下的武器架上取了一面大钢盾，对波鲁说：“你需要到哪儿去？”
    “去一号哨所。那里有人知道这个武器怎么使用。”
    帕尔马脸色严肃的说：“还好，距离不远。待会儿我推着你，推你你就走，拉住你不要冲，千万不要乱跑，乖乖听话，包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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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
    “这里现在是谁指挥！”帕尔马高声喊到：“投石有什么规律吗！”
    城墙上探出一个头来：“是我长官，现在大概每分钟会投一次，从脱手到落地大概需要1秒钟，看到石头飞起就趴到墙根下就能躲过去。不是很密集。没看到运石头的车，我怀疑他们的石头不是很多！10秒前才砸完一轮。”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远处：“要去哪儿现在正合适！”
    帕尔马抓住波鲁的肩膀：“走！”
    说是推着走，着急的帕尔马稍微用力过度，差点把波鲁抓在手上叉着走。一口气连人带弩冲进了1号哨所。还不等波鲁喘口气，就听到一阵像是冰雹砸在屋顶上的声音。
    “好险！”
    坐在墙角里的奥托看见门口忽然撞进来两个人，差点把刀子抽出来。愣了一下才看见这两个撞进来的人是波鲁和帕尔马，奥托拉了拉南特，跳起来要向帕尔马敬礼。
    “免了免了！”帕尔马挥了挥手。“你快试试你那个东西。”
    波鲁冲两人挥了挥手，都来不及喘匀呼吸，就把弩给奥托和南特一人塞了一只。“来，上弦。一，二，三，拉！”
    三人配合着在哨所里把弦都装好，至于帕尔马大人，肯保护一下自己已经很赚了，现在还是让他看着吧。
    波鲁托起弩，抽出一支箭搭在弩身中间的凹槽里，凑到了哨塔前的狭小孔洞前，从这个孔洞前，波鲁看到大概150米开外那群肌肉发达不似常人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他们显然不是来串门拜访的。这群人坐在地上，似乎正在搓手里的石头？
    波鲁表情怪异的回头：“下面那些人好像真的是现敲石头做投石的。”
    波鲁看了看外面的旗帜，来自西北的寒风正从河谷里流向温暖的南方，要塞处在完全的下风口，还好风速不算太大。
    应该能够到。波鲁眯起左眼，随意选择了一个目标，从刻着刻度的望山往前看，对上了箭头，距离稍远，逆风箭头稍微抬高一格，嗯，剩下的就看缘分了。
    果断拉动了悬刀，被朗道强化过的弓臂飞快的回弹，弓弦发出了嘣的一声，带动粗大的弓弦向前收去，箭支获得了巨大的加速度，从弓身上飞向了远方的目标，余音未了，箭矢已经飞到了他们头上，有如神助的，第一箭就准确的落进了那群坐在地上搓石头的人中间。
    坐在落点周围的野蛮人忽然受惊了一样纷纷跳起，露出了插在地面上的箭矢。波鲁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来缘分不够啊。转头正准备换一把上好了弦的弩，忽然看到了帕尔马凑到身后的脸，吓得波鲁一抖：“大人，箭射进目标群里了，运气不好没有射中人，多来两次一定能射中。”
    帕尔马却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似乎不想再等，他左手托起弓，右手两指绷住弓弦，轻轻一拉就把弦拉到了牙上。
    “再来！”帕尔马兴奋的喊道。
    波鲁搭上箭，一脸懵逼的按照刚刚的参数再次射击。
    “嘣！”弓弦的声音响起。
    在帕尔马，波鲁，奥托和南特希冀的眼神中，这支箭腾空而起，穿过了窗孔，越过了战场，最终，重重的坠在了一个正埋头搓石头的野蛮人身上，不够锋利的箭头把所有的动能都释放在穿透这个野蛮人的身体上，好像一记重拳，锤在了他的肩膀上。以至于坐着的野蛮人腾空向后翻滚而去。
    波鲁兴奋的单手挥拳，大喊：
    “噫！我中了！”

 第10章 直面世界的恐惧

    “早知道就多准备点石头了，大城里的人完全拿我们没办法嘛。结果现在石头都丢完了，还得现找现磨。为什么他们这么弱，还能占着南方温暖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东西？而我们吃饱都那么难？”
    坐牛坐在地上打磨石头的时候，一边和旁边的阿大嘀咕。
    “听说他们有些人打架很厉害。还很会做东西，有铁做的衣服。”阿大说。
    “丢石头都那么弱，打架应该也不太行吧？”坐牛心里想着，一边用他已经长出骨爪的手锤着石弹。
    “我感觉自己变强了。这次我们优势这么大，真打下来，得有多少好处？要不要干脆抓点会做东西的人回来给我们做东西？”
    旁边一个披着山羊皮的中年壮汉接了个话茬：“好处多的很，最好是能捞到几口锅，以后煮肉汤就方便了。”
    山羊皮的脑袋上现在已经长出了两支犄角，倒是和他身上的毛皮相得益彰。
    说话间，一支箭矢孤零零的无声无息的从城墙上飞了下来。这只箭噗的扎进了山羊皮旁边的地面，周围的几个人跳了起来。结果却没有更多的箭矢飞过来。
    “哈哈，就一支吗？”旁边的山羊皮乐的不行。“可真是无力的反抗啊！”山羊皮顺手拔出箭，看了一眼箭头：“嗯，倒是这块铁不错，回头多攒几个能打个斧头了！”
    旁边有人不满：“你怎么手这么快！”
    “这种东西谁捡到就是谁的！”山羊皮一边掰断箭头，一边跟人吹胡子，顺手把箭头塞进自己的小口袋里。等他坐下来继续磨石头，坐牛看着他，羡慕的对阿大说：“阿大，你说我们多捡点儿是不是也能打个斧头？”
    “肯定可以的。”阿大依然惜字如金。
    不远处兔三正在低头专心的磨石头，作为一个不是那么强普通猎人，他的变异程度也不够深，身体上没有长出太多的骨甲，只有几根爪子和膨大的肌肉可以证明他已经变异过了。
    磨起石弹来虽然也变得轻松，但是他还残留有自己认真的习惯。忽然兔三感觉有人狠狠的打了自己肩膀一拳，他被撞的向后倒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嗯！”受伤的兔三一声闷哼：“什么玩意儿？”。
    兔三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左边肩膀上插着一支箭。没有护甲可言的身体挡不住三棱箭头，但是箭矢的力度在这个射程上已经不够穿透他强化过的身体，只是把后面的皮肉给顶了起来，后背上鼓起一个大包。
    一群人围上来啧啧出声：“这就不太好办了，既然没穿透，只能拔出来了？”
    一阵迟来的胀疼袭击了兔三，伤口随着脉搏的跳疼越来越明显，疼的他甚至有点想吐。兔三的喘息渐渐沉重，他抬起头，忽然发狠，咬咬牙用力一拉箭尾，带出一股血雾。
    “好样的！”周围的猛男纷纷起哄，这其中却又有几分真心夸奖。
    周围的人给他鼓起掌来，酋长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说是酋长，这男女老少满打满算也不够500号人。队伍里有什么动静马上就全知道了。
    酋长翻了翻兔三的伤口：“死不了。”
    说完挥了挥手，有人递上来一个陶罐，酋长从陶罐里挖出一块黑乎乎，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东西的油脂，一伸手，就给堵到伤口里去了。
    血止住了，但拔箭带出的血腥味四处飘散，周围的野蛮人们开始不自觉耸动鼻子，这气味刺激到了这群已经像野兽多过像人的东西，有人站起来大喊：“酋长！让我们上吧！他们反抗这么弱，我们还等什么？”
    “是啊！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打下来！今天就在暖和的房子里过夜！”
    “他们拿我们没什么办法，半天就伤了一个倒霉蛋！”
    “不急，我派人去编绳子和找木头了了。先准备一下。把兽皮裹好，待会儿绳套和梯子做好了大家就上。”
    城墙上的波鲁忽然听见野蛮人围在一起欢呼，心里来气：”怎么着，没射死，还要嘲讽我一下？”仗着有帕尔马帮忙上弦，又对着那人群连射了好几箭，却似乎用完了好运气，疯狂描边，没能造成严重的创伤。
    有一支箭射中了一个低头找东西的人的脚面，这人当场就被箭支钉在了地上。还击中了一个身上有骨甲，满头都是小辫子的大汉，波鲁发誓这只箭正中这人的胸口，但是箭矢直接被弹的飞了出去，看的波鲁目瞪口呆。
    “他们，他们身上有盔甲吗?箭都被弹飞了！”波鲁气恼的回头：“一筒箭13支，就射中了三个人，一个射中肩膀，另一个应该是射中了脚面，我看见他蹲下来了。还有一个射中了胸口，但是那个人似乎有甲，又弹开了。”
    帕尔马倒是很高兴：“足够了，一把弩射不中，十把一起射，一百把一起射，再密一点，总是能射中的，这东西两个人合在一起就能操作，没有甲的部位也能射伤，总比之前干挺着白挨石头还不了手强多了。
    “我看好的很！你回去就准备多做这个。”波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把是我老师做的，我自己做的差太远，没有这么精细这么轻，不过肯定能用。但是只能大概射到这个区域，暂时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更准确了。”
    “能用就够了，这次防守压力很大，投枪又够不着这地方。这个可以几个人一起上弦，弓却不能几个人一起拉，威力就差的多了。多做点可以减轻不少压力呢。”帕尔马心情不错，多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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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看，他们在干什么？”这时一直盯着窗外在看的南特说，“好像都站起来了，这次也没往前冲丢石头。还有人抱着木头啊板子什么的。”
    帕尔马走到哨所外头左右眺望，发现这次站起来的野蛮人身上裹了厚厚的兽皮，排成了三列，手里提上了石斧，标枪和绳套，最强壮的一批则抱起了捆在一起的原木。
    一个带着头冠的人影站在三列人前，挥了挥一根棍子。
    “咚！”
    传来一声鼓响，他们开始慢步走向城墙。帕尔马猛吸了一口气，抄起哨塔旁边挂着的锤子，开始猛砸那口警钟，然后他鼓起力量，大喊：“第七骑士团，上一道墙支援！”
    帕尔马一边敲钟，一边顺手从刚刚运上城墙的塔盾堆里扯过来一面堵住了哨塔的门，对哨塔里面的波鲁喊：“来不及撤退了！你不是战斗人员，躲好了！你们两个，把塔盾堵好！”
    紧接着，背后城墙上的主钟楼里的大钟，发出了传遍整个要塞的低沉钟声。南特和奥托一脸喜色，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的波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按照这个命令，把塔盾拖进了哨塔，封住了门，还用了一根大木头顶住。
    高大的塔盾封住了一大半的门洞，高度超过了胸口。只留下一小截空档，安静躲好的话根本不会被发现。
    “步兵列阵！”帕尔马大声喊道“没有时间放法术了！步兵迎敌！”
    “投枪！射！”队官声嘶力竭的嘶吼。
    波鲁趴在窗户缝上往下看，刚开始慢慢行走野蛮人们已经奔跑了起来，他们跨出大步，猛蹬地面，要塞前的小平原上都是之前法术烧过后剩下的灰尘，银色的冰雪已经融化，只剩下了黑色的烂泥。
    一时间只见得泥水滚滚，野蛮人前进速度极快，只是三五次呼吸的时间，步兵只投出了一轮投枪的功夫，他们已经冲到了城下，动静之大，仿佛是一群满载煤炭的大货车冲过水潭。
    因为冲锋的速度太快，投枪几乎都扎在了他们身后的泥水里。第一排是扛着大原木的强壮的战士们，他们冲到墙根，把捆在一起的原木一头架在地上，另一头支在了墙上。另一些人一靠近就抛出了绳套，这些千锤百炼的猎人，丢出的绳套几乎就没有失误，几乎都套上了城垛。
    兔三因为跑的快，跳的高，已经冲到了第一排，他把标枪交在肩膀受伤后不太得力的左手上，借着冲锋的速度，从架在城墙上的大原木上往上跑，越过了已经被法术烧出的灰烬填塞所以越来越窄的壕沟，跑到原木尽头的时候，兔三已经到了城墙的中段了。
    他右手拉了一把绳子，借着速度两腿用力一蹬，然后飞身而起，朝着城墙顶端扑去。
    “爷要做第一个！”
    兔三跳起来的时候一边想，一边伸出手去抓墙边。随着视角渐渐升高，兔三愕然发现城墙上蹲着一个老兵，还有他手里高高扬起的投枪，他用力是如此之大，已经把身体反绷成了弓形，锋锐的投枪闪着寒光，正对着伸手要去抓墙边的自己！

 第11章 狂野马戏团登场

    因为伯爵软磨硬泡始终不肯下出击命令，无法出去砍砍砍的莱昂纳多团长，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捞不到舞刀弄枪的机会了，已经脱掉了铠甲，开始找乐子了。
    刚开始还只是带着大家集体做做军用体操，活动活动身体，后来大家存了一分比较的的心思，动作越做越难，随着比较的进程，普通骑士，高阶骑士，一个一个败下阵来。
    最后，团长决心使用他的招牌动作——现在他正在表演的人类力量极限的动作——单手倒立撑，不用斗气的那种来赢得胜利。此时被他击败的骑士们正围成一圈大声叫好，团副涨红着脸，拼尽全力做了两下实在是保持不住了，向后坐到在地。
    “哈！贝克朗你又输了！”团长更开心了，还十分得瑟的又做了几个。
    “团长你们怎么又开始了，就因为这样我们已经被叫做杂技团了！”一个阴影走了过来，罩住了团长的脸。
    团长倒立着抬起头——正常动作的低下头。阳光太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但是这不妨碍团长认出这个人是谁。团长满不在乎的一推地面，腾空换了只手：
    “莉亚啊，我这只是换一个角度看世界。这么说的那些老古板都打不过我们，而且这样对身体能力真的很有帮助，你不试试吗？”
    “你……”莉亚叉着腰低头正要说些什么，帕尔马的喊声合着警钟急促的敲击声从前面一道墙上传来。
    “铛铛铛铛！第七骑士团！上一道墙！”
    二道墙上的钟塔也跟着响了起来：“咚~~~~”
    沉重的钟声有一种自带的压迫力，迫使大家面色严肃起来。
    “哎，帕尔马喊我们！”莱昂纳多凌空一个翻滚：“有活儿了！一队跟我来！！！贝克朗你带人等信号！莉亚你跟着来！”从第一道墙到骑士团备战的等待区大概有50多米，等他们听到这警报的时候，野蛮人的冲锋锋线已经抬着扎成一团的原木冲到了壕沟边，就着壕沟里的支撑把原木顶到了墙下。
    听到警报的莱昂纳多喜形于色，他连盔甲都不穿，从地上拔出他那把巨剑的时间都不肯浪费，光着膀子劈头散发的就朝第一道墙跑去。坐在棚子里穿着整齐的一队也听到了命令，拿起了武器盾牌，叮叮哐当冲出去：“终于有活儿了！”
    被留在原地的贝克朗则发出了愤怒的吼声：“你又吃独食！”
    “我刚刚还说抽到我们备战不能参加比赛是真倒霉，没想到这是真幸运啊！”
    “快快！团长已经去了，跑慢了就没了！”
    “莉亚快来！给你留两个菜！”
    沿着城门洞一口气冲出去了20号人，他们全身披挂黑色的盔甲，武器五花八门，粗看全是碎颅锤，双面斧，双头连枷，四棱铁鞭这种杀气腾腾的东西，腰上还扎着短剑。有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大喊：“快来啊别发愣了！”
    一眨眼这些猛汉已经冲上了第一道墙的上坡通道。莉亚咬咬牙，扣上头盔，提起自己的剑和盾牌匆匆跟了上去。
    ————————
    兔三的手搭在城墙边缘的那一刻，面前的那只投枪自上而下捅了下来，他常年在生死关头徘徊养成的条件反射带动了他用力向后仰头，“嘎吱”兔三甚至能够听到钢铁的枪头在头骨上刮过的声音。
    “为什么这只枪这么锋利？整个枪头都是铁的吗？”兔三的意识停留了一秒，左手丢掉了之前的标枪，然后用力抓住枪杆，同时拉在墙上的右手一用力，两脚一蹬，整个人荡了起来，直接跃上了城垛，被抓住枪杆的老兵已经撒了手，丢掉盾牌拔出了长刀，横着一刀向着他砍过来。
    这次兔三避无可避，只来得及把标枪横过来垫了一下，长刀斩断了枪杆，砍进了身侧的肋部，兔三发出痛苦的嘶吼。老兵明显有点愣神，这一刀他信心十足，居然砍的不是很深！这人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穿甲，怎么手感都像是在砍木桩震得手疼？光这根枪杆可没有这么硬！
    重伤的兔三抡起手里已经折断的标枪，死命的扎了下去，噗通一声，枪头穿透了老兵身上的盔甲，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两人几乎同时面对面倒在了这激烈的战场上。
    波鲁蹲在塔盾后面，从塔盾旁边的缝里目睹了这一切，一愣神的功夫，两人已经倒在了门口，老兵把着肚子上的半截枪杆还在喘气，波鲁对着老兵喊道：“兄弟你还好吧？”老兵半抬起脑袋哼哼着回答：“凑，还好盔甲把枪头给卡住了，差点被扎死了，现在应该就是被扎了一下，没扎透。”
    “你先躺好，等打完我们拖你去治疗。”
    老兵点了点头，又躺回去不动了。
    波鲁回过头：“快，上弦。我们还有几只箭。冲上去砍我们不够格，那射射冷箭帮帮忙。”两人都没有反对，三人顿时爬起来忙成一团。
    如果说兔三还是敏捷型的战士，冲在第一排，这时的坐牛和阿大，山羊皮已经是巨石强森一样的块头了，胳膊比大腿都要粗。山羊皮兜了兜手里的大石锤，咧开嘴露出已经长长的獠牙：“嘿，这大石锤现在变轻了。”
    哐当一锤砸在了墙面上。粉尘四溅，墙面上被砸出一个小凹槽，山羊皮又是一锤，然后拿手扒了扒：“可以，能砸出眼来，赶紧砸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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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大石锤都是部落间互相征伐时用来拔对面营垒用的，挑选的是特别坚硬的石材，还经过秘法强化，石锤上刻出了一条条的纹理组成的诡异法阵。偶然间发现的贵重金属拉成丝镶嵌其上。堪堪称的上是传家宝。整个部落不到十把，如果不是这次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会全都带出来用上了。
    敏捷向体型较小的野蛮人战士已经扯着绳子跳上了墙头，他们这些本来就肌肉发达，变异后更为夸张的魁梧壮汉跳不了，需要让头上的战士给他们争取时间，好在城墙上挖出一条能够攀援的路。抢敌对部落的小土垒是这么打，他们相信这套战术对付这座大城也依然有效。
    眨眼间他们已经在城墙上挖出好几条能够手拉脚踏的，由一条小洞通向城墙顶端的通道。山羊皮大喊一声：“我先上去了，你们把这块儿赶紧刨倒。”随手扔掉了宝贵但是过分沉重的大石锤。抽出青铜制的手斧——金属的武器是彪悍战士的特权，爬出了他最后的一步。
    山羊皮刚露出头，一柄投枪也朝他刺来，但是他一摆头，用头上的角把枪架住，用力一别，就把这个战士摔倒在地，山羊皮高高跃起，狠狠的砸下了手中的手斧。
    坐牛和阿大摇摇头，继续在墙壁上的这个地方开凿孔洞。抽出城砖，把城墙刨出一条陡峭，但是可以爬上去的坡道之后，向两边扩展开去。而他们身后已经有人开始沿着他们刚刚开凿的线路往上爬了。
    帕尔马用尽全力挥动手中的长剑，但是长剑在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敌人的时候似乎不是很占优势，这些野蛮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刚刚砍翻的两个野蛮人战士证明了这一点，皮开肉绽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只有躯干部分的致命一击才能终结他们。
    帕尔马是一个贵族骑士，惯常使用的剑法里有很多灵动的技巧。而在裹着厚厚毛皮的身上，却只有用力的砍下去才会取得效果——并且先得绕开这些身手敏捷之人的防御，攻防直接进入了对拼力量和速度的阶段。能直接捅进去自然是很好，但是在这势均力敌的厮杀中帕尔马找不到这种机会。
    帕尔马感觉到自己的斗气力量正在快速消耗。灵活的头脑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战斗力并不是他突出的价值。但是此时并不能容许他后退，他只能咬牙坚持。
    “希望第七团马上就到。”敌人的强悍远超帕尔马的想象。终于砍翻了面前的这个拿着标枪的野蛮人，胸口的板甲已经被扎出了好几个凹陷。
    粗制滥造的木棍却震的帕尔马有点呼吸困难。身边没有敌人了。帕尔马刚喘了一口气，又一个脑袋露出来了。刚刚补位上来的士兵想要拿枪扎他，却被一把掀翻，一个看起来强壮到像是矮一点的巨人的大个子翻上墙来，在帕尔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劈中了这个可怜的士兵。
    帕尔马看着这个怪物强横的肉体，他的头上甚至有两个犄角，心底一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野蛮人强化也就算了，这种改变物种一样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帕尔马一边想着，还是奋力挥舞着手里已经缺口的长剑迎了上去。
    这个比帕尔马高出小半个身子，肌肉鼓涨，全身爬满了粗大血管，胸口和胳膊甚至还有甲壳一样的东西的怪物狰笑着挥起了手里的斧头，帕尔马硬着头皮顶起手里的小盾，斧头砍在小钢盾上，火星四溅，反弹的小盾带着剧烈的震动拍在了帕尔马的头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帕尔马砸的单腿跪倒在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击了他。
    他身上的斗气灵光闪了闪，终于熄灭了。怪物抡起一脚，把帕尔马踢出好几步撞在了城墙的内侧护墙上，他两脚在地上蹬着，似乎想要爬起来，但是这努力尽是徒劳。
    帕尔马环视周围，翻上城墙的怪物们越来越多，一个又一个战士被打倒在地——经过强化的野蛮人，一记攻击就能把这些可怜的战士们打飞。从第一个野蛮人跳上城墙，到现在不过度过了三十多次呼吸的时间，新替换上来的这只步兵队，就已经被打到还站着的人已经廖廖无几。
    帕尔马绝望的看着那个踢倒自己的怪物挥舞着斧头走过来，忽然一声弦响，一支箭头从这个怪物没有骨甲的腹部透了出来。
    怪物忽然停住了脚步，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箭头，回头看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那里的小哨所里，波鲁，奥托和南特端着弩弓，脸色惨白。

 第12章 绝处逢生

    刚装好箭矢的波鲁从门缝里看见门外没多远的地方头上长着犄角的怪物——这些胳膊比自己脑袋还粗的波鲁决定把他们都划到类人形怪物里去。一脚踹倒了帕尔马，还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向帕尔马走过去，心里焦急万分又不敢出声，只好偷偷端起手里的弩瞄准背对着自己，空门大开的怪物，因为实在太近，从弩箭瞄准方向看去，怪物的背部充满了视野。
    “我现在开火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把。”波鲁内心感到慌乱。但眼看帕尔马就要性命不保，波鲁一咬牙：“这么近，一发肯定倒了，我偷偷的射完躲回来没事。”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释放了扳机。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拉开的弩臂快速回弹，箭矢的飞行时间短到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已经破开了那个怪物身上的兽皮，撞开了皮肤，扎透了肌肉，从他身体的另外一头穿了出来。怪物楞了一下，低头摸了摸从自己腹部透出的箭头，猛然回头。
    “这是什么怪物！还真他娘没有射倒！”波鲁目瞪口呆，这么近的弩箭，扎在这个怪物的身体上，还露在外面的尾羽仍在快速震动，“这个人是木头做的吗!就算用的不是专用的弩箭，这么近也射不倒吗？”
    怪物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转过头来，眼睛里冒着红光：“哈！鬼鬼祟祟的小老鼠，我看到你了！”躲在盾后的三人面色惨白：“完了完了，他看到我们了！”
    波鲁端起另一支弩箭，慌乱的扣动了扳机，在这个距离上弩箭毫无迟滞的击中了他，这次从胸口插入，但是这次怪物依然没有倒下，而且似乎被激怒了！
    “为什么要射啊！”
    “不射难道要看着帕尔马被踩死吗？”
    “你看他肚子，明明就是射穿了啊！就是不死啊！”
    “不要慌！门还堵着呢！他进不来！”
    话音刚落，怪物一个助跑，一脚蹬在堵在门口的塔盾上，咔擦！有胳膊这么厚的塔盾微微向内凹陷，背后的漆面裂开了。这木头纤维折断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钟声在耳边回响。
    哐！又是一脚，塔盾已经被踢的出现了弧度，波鲁看了看外面的场景，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怪兽正在堵自己的门，城墙上躺满了士兵，站着的都是穿着毛皮的怪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完了，这个太不可抗力了，怕不是今日就是我穿越大业，折戟沉沙的那一天了。我还没走上人生巅峰就这么药丸了吗？”
    “上~勾拳！”
    忽然一个低沉的吼声传来，堵在门口的犄角怪物忽然腾空而起。
    “啊啊啊啊啊！”
    呯的一声，犄角怪物从空中翻滚着倒飞进怪物群里，那些在波鲁看来强壮无比的怪物此时像是吃了一发直击的保龄球，被撞的滚了一地。
    “哼，脆弱不堪。”
    三人互相看看，还是波鲁先开口：
    “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是吧，那个怪物都被打飞了，这谁这么猛？”
    “不知道，这个真的有点厉害。”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钢铁的摩擦声在城墙上由远及近，一个声音高喊：“团长，那边的都清完了，还活着的都救下去了！”
    应该是团长的声音说：“这边也推过去，别放跑了。对了，这边还有帕尔马，感觉挺惨的，不过没跑也是条好汉，先把他也送过去吧。”
    帕尔马躺在地上指了指塔盾堵住的门：“那里面还有人，把他们也带下去吧。”波鲁三人听见这个声音，赶紧撤掉了顶着塔盾的大木头，走出了哨所。
    刚好看见被两个人抬起来往城墙下搬，面色惨白的帕尔马。帕尔马对着波鲁笑了笑：“射的不错。”一个满头金发，赤裸着上身的壮汉问：
    “刚刚你们用什么射的那个东西？你手里的这个？”
    “是的，射的是弓箭。”
    “就是猎人射兔子那种弓箭？那种软绵绵的东西能射穿刚刚那个怪物？”
    “用的弓箭确实是差不多的。要塞里的存货，力度是改造过的。”
    “给我看看。”
    波鲁递出手里的弩箭，目光却被着正沿着城墙推进的八人小队完全吸引了。这八个体型近似的骑士，全身都隐藏在漆黑的板甲之下，站成一排，他们左手提着波鲁需要双手握住的大塔盾，八面方塔盾排成一堵钢铁的墙壁，缓缓向前逼近。
    波鲁还看到那个头上长着犄角，手里拿着斧头的怪物，依然还没有死，还挣扎着站在最前排，还从地上捡了一面盾牌。
    他们身后还有人从城墙下爬上来加入他们，波鲁回头看去，城墙的另一部分每隔一小段就站了一个黑色板甲的骑士，他们脚边躺满了扭曲的怪物，还有人从下面爬上来，但是现在的守军可不一样了，头大的战锤，脸盆大的双面斧，带着狰狞锤头的狼牙棒带着斗气的光辉，谁露头就打谁的地鼠。
    再回过头，这边的小队带着斗气举着盾已经撞上对面的人墙，架住对面的武器，犄角怪物抡圆了手臂砸在盾牌上，盾牌只是抖了一抖，依然保持住了阵线。
    人墙顶了上来，想要靠蛮力顶住盾墙，保住他们的登陆场。duang！又是一次撞击。战线僵持住了，单纯的力量上这些怪物居然和闪耀着斗气光辉的骑士们不相上下！盾墙的推进被挡住了。骑士们微微提盾挡住对面从盾牌顶上伸股过来的武器。一些漏网之鱼也没有能击穿带着护身斗气的头盔。
    “刺！”
    小队成员微微侧盾，把手里的短剑用力从缝隙里扎进去，说是短剑，实际上是巴掌宽，二指厚，带着可怕血槽的武器，扎进顶着盾墙的血肉之中。就算是变异过的怪物也承受不起这么可怕的伤痛，一些倒下了，一些在后退。沉重的战靴踏上这些倒下的怪物以终结他们可悲的生命。
    他们推出的距离马上有人补上，卡住爬上城墙的道路。
    金发赤膊壮汉拉了几下弦：“差不多了，再加强的话，能用的人不需要，需要的人用不了。”
    波鲁赶紧接话：“是的，我正在寻找另外一种更方便的思路，争取能提供可靠的攻击力又方便使用。”
    “有点意思，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记得给我看看，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要清场了。”
    金发壮汉挥了挥手，转过头大吼一声：“你们还在磨叽什么！”
    他跳起来一拳砸进盾墙线后的怪物群，挥舞拳头左右开弓，把之前不可一世的怪物揍成滚地葫芦。犄角怪物怒吼一声，转过身正面冲向他，却被一个上钩拳挑起来，空中蓄力右拳用力一锤，把怪物砸进墙里，他挣扎了几下，终于垂下了头。
    “你怎么不跑啊？”
    后面的怪物们在这压迫性的力量前感到了畏缩，直到平原上响起三声鼓响，城墙下的还在尝试爬墙的怪物忽然转头就跑，城墙上剩下不多的怪物的正试图往下跳。
    “你还真以为跑得掉？”
    壮汉从天而降，把跳下去试图逃命的几个怪物锤成肉饼。他站起身来：“毫无还手之力！”

 第13章 订单

    “你没事跑到一线去干嘛！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跟夫人交代！你是她最疼爱的侄子，是巴尔顿公爵的孩子！你的生命安全，甚至比这个要塞更重要！你偷偷摸摸来这里不是要学习怎么指挥吗？怎么抡起刀子来了！？”
    他喘了口气：“你姑姑同意你来是让你学会怎么用兵，是做顾问！不是让你去一线砍怪的！莱昂纳多要是晚来一步，你命都保不住！他还真是个莽夫啊，满脑子都是肌肉，居然甲都不穿就上去了，还光使拳头！最后还跳出去了，要不是其他人拦着，我看他敢冲对面老家！”
    看着窝在椅子里拿着一杯葡萄酒的帕尔马，塔什干伯爵大为光火。伯爵听到警钟冲上廊桥，目睹了帕尔马遇险被莱昂纳多团长救下的那一幕，当时伯爵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的大侄子性命不保。
    刚刚才让他去想办法，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就跑到第一道墙上去了！最遭的是这伙野蛮人怎么忽然就开始冲墙了！
    “没事的大伯，我这不是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吗。”看着一脸伤疤又带着愤怒和担忧混合在一起的伯爵，帕尔马在心里嘀咕：“光看脸可就知道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莽夫啊。”
    经过神官的检查治疗，除了榨干了自己每一份力量，帕尔马并没有留下不可恢复的伤势。
    “所以你为什么要到前面去？”
    “这不是为了对抗投石去了机械所，那边有个新东西，说可以对抗投石，去试了试。”
    “那你就自己去试啊？我让你想个主意你就往前面去，要不要自己去冲阵啊？给你留个题目，你倒是先去问法师啊，他们有远程法术！怎么去问机械所了？”
    帕尔马陪笑道：“我这不是怕把远程法术的魔力用光了嘛，反正机械所那个使用成本特别低，我就去看看呗。后来他们直接跳到脸上，真的是直接跳到脸上，特别快，来不及让法师准备法术了。本来我就是去看看效果，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
    “效果怎么样？”
    “什么效果？”
    “你去看的那个机械所的那个，那个什么？”
    “那个是弩，跟弓箭差不多，就是普通士兵就能用，两人一组，就是射之前库存的箭，射程远不少，威力比投枪弱一点，可能是太细了，射了两个对穿那怪物都没死。”
    塔什干伯爵面色一正：
    “详细跟我说说那些怪物。”
    帕尔马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是有组织的野蛮人，有分工，好像有两种，一种没有骨甲，特别灵活，但是不怎么破得了我们的甲，两个老兵差不多能对抗一个。另外一种，力量大的出奇，特别大个儿，还有骨甲犄角，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之前变异长出来的。不用斗气根本无法抗衡。普通士兵不是对手，这种只能靠骑士来打。这次的伤亡基本上都是那几个最能打的造成的。”
    “不错，一会儿我们去看看骑士团拖下来的那几个大个子，可惜一个活的都没抓到！全被那个莽夫打死了！剩下的一溜烟儿直接跑的见不着了！这帮怪物一跑，那群野兽接着又来了，真是没完没了。”
    “说起来这些东西，特别耐打，我砍上去的手感，像在砍牛皮木桩靶子。那个被波鲁射了个对穿的犄角怪物，扛了团长三拳才死掉。就算不是全力出手也够硬的了。”
    “这么耐打，还能射个对穿？”
    “是的，确实射穿了。”
    “你刚刚说那个小子叫什么？”
    “波鲁，机械所的人，他的老师就是朗道。”
    “真的就是普通人就能用？”
    “亲眼看见，两个人忙活着上弦，投枪只能一个人用，这个可以两个人上弦，一个人射击，弓臂力量比一个人拉的弓箭强的多，我试了试上弦，感觉力道和普通投枪差不多。对付带骨甲的大个儿力不从心，瘦弱的可以重伤，关键还是远，免得一直挺着挨石头。”
    塔什干伯爵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一会儿我们去看看那个什么，哦，弩。”
    此时波鲁也已经回到了机械所。
    “没受伤，就是万幸了，你接受过战斗训练吗？”
    “没有，从工坊做学徒出来就进了机械所。”
    朗道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懂一个职业怎么作战，拿不起剑，穿不起甲，一个法术都放不出来，怎么给这些职业订制装备？想要成为大师，光靠听要求是不够的。明天开始你先按标准训练方式学起来，练剑，法术都要入门！”
    波鲁目蹬口呆：“所以我不光要背书，还要练剑？搓大火球？可以魔武同时修炼吗？”
    “大火球先不用，练剑，冥想！同时修炼当然可以，你身体是人类的身体，学骑士练斗气有问题吗？魔力感应很不错的，学法术有问题吗？两项条件都具备，同时修炼有问题吗？同时修炼失败，那自然是要么身体太弱，要么魔力感应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传说的升级困难不过是能够投入学习的精力不够罢了。你还要学炼金，自然不会要求你多能打，只要都入门，金主上门说需求能听的懂就足够了。”
    波鲁心想：“我有精神注入棒啊！精力不成问题，两项都行，难道我能成为传说中的魔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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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在吗，波鲁！”
    这时，仓库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波鲁回头，看见帕尔马陪着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正在和波鲁说话的朗道站了起来：“伯爵大人。”
    波鲁伯爵鞠躬行礼。
    塔什干伯爵说：“朗道队长，听说你们做了个比弓箭强的新远程武器？”
    “是的。”
    波鲁赶紧很有眼力见儿的把回来之后顺手放在工作台上的弩拿了过来。
    帕尔马接过弩来，刚演示了一下怎么上弦，伯爵就接过了弩，伸出一根手指拉了拉弦，波鲁需要配合一个人用尽力气才能拉动的弓弦，在伯爵手里也并不比一根橡皮更紧绷。
    “你们这个东西，是普通人使用的？不占用骑士的力量？”
    “是的，两个人一组就可以使用，新兵就行。上完弦由一个人完成射击。”
    “制造成本？”
    “木头，弓弦，一点钢板。”
    “没了？”
    塔什干伯爵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没了，就这么些。”
    “能做多少把？”
    “仓库里还有200多根弦，大概能做个50把。这里没有条件自产弓弦。”
    郎道思考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
    “可以，那先把这50把做出来，至少比投枪远，也算是个补充。”
    “这东西不错，小家伙，是你做出来的？”
    “是我和老师一起做出来的，没有老师我根本做不了能用的成品。”
    “那赏你50金！”伯爵大手一挥：“郎道队长，你们这个东西，要是效果好，我们要塞长期订购！”

 第14章 魔力晒图

    “你们还有威力更大的跟弩差不多的东西吗？”
    帕尔马走到一边问波鲁：“两箭对穿都射不死还想跳起来砍我，太伤了。”
    “那个怪物我怀疑你就是捅他两刀，他也死不透，太硬了。”
    波鲁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伯爵说话的朗道。
    “我有个想法，还没做出来呢，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也是不用斗气也能用的？”
    “那肯定，有斗气了选择就多了，犯不着研究这个。”
    “说起来为什么你要研究这种普通士兵都能用的东西。”
    “谈不上研究吧，主要还是正面我打不过，只好在后排想想办法。”
    “那你的新想法也是后排用？”
    “当然了，我还没出师呢，骑士装备等级高了我也做不了。”
    “那这个成本高吗？”
    “不会很高，肯定比弩贵一些，起码要能把投枪射到150米还有杀伤力。材料会多一些。”
    “哦，投枪150米……等，等一下！你说的是我们目前最常用的那个投枪？多少？150米？”
    “嗯，150米，起码要能够一击重创那些小个子的。”
    “有点夸张吧，我跟小个儿打过，感觉小个儿也有骑士侍从的水平了。”
    “他们又没有胸甲可以穿，重创应该还是可以做到吧。”
    “有道理，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这个用的材料比较多，我还没和老师说呢，都不知道能不能做这个实验。”
    “我说的，你做，普通材料不用报审批了，真的不用魔导材料？”
    “真不用，我还没到能使魔导材料那一步呢。”
    这个时候伯爵和朗道已经说完话了，伯爵对着帕姆挥挥手：“走了！”
    “做好了记得通知我啊！”帕尔马一边说一边跟着伯爵离开了。
    伯爵一边走，一边问帕尔马：“你跟他说啥呢？”
    “波鲁说他又有一个新的想法，杀伤力可以提升不少，问我能不能做实验。”
    “你觉得如何？能行吗？”
    “还不知道，但是用不到魔导材料，我就让他做了。”
    “嗯。”伯爵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等伯爵和帕尔马走了之后，波鲁一脸好奇的问朗道：
    “老师，伯爵从我们这里订武器，还要付钱吗？”
    “现在不用，国王陛下跟我们签了服务合同，我们在要塞的服务费用已经付清了，包括期间合理的装备制作。你那个50金币的赏钱，你留着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将来留着娶老婆用吧！我们说是机械所，其实这可是个临时单位，我们不归谁管。”
    “这里是国王的军事单位，除非国王自己有人能生产，不然订装备自然是要付钱的，等打完了仗，我们就回我自己的炼金工坊。哦对了，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了，打完了仗跟我走就得了，伯爵不会留难你的。这里的人都是国王提供的，只有我是协会派出的。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会炼金术，其他都是军部下属的工匠。伯爵说的订货，是指向我的炼金工坊订货。”
    “合着名头这么大的一个单位，全部都是临时工？还只有老师一块头牌？”波鲁心里一口老槽卡住了，又不敢吐。只好转移话题。
    “老师我没见过这么多钱，这钱能买什么？”
    “能买什么不太好举例，总之这大概是你好几年的工资吧。”
    “……”
    “波鲁别跑，来，今天为师给你露一手。”
    朗道从帘子后面拿出一个大木筒，拔出塞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纸，他一脸郑重的摊开羊皮纸，四角用东西压好。
    “看好了！”朗道站定，掐了几个手势，右手魔力鼓动，一道光束从手中射出，羊皮纸上冒出一点青烟，留下一丝烧灼的痕迹，朗道右手不动，光束却自己移动着，在羊皮纸上勾勒出弩的拆解结构和立体轮廓。
    等到结构完成，朗道手一收，抓起一边的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开始标注数据。等数据标记完成，朗道一抬手，鹅毛笔自动飞回笔筒，朗道双手负立在羊皮纸上尚未散去的余烟中，颇有些神秘之感，然而一开口就破坏殆尽：“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您老这是人肉激光晒图？还有你这个炫耀是怎么回事啊？本来还有点神秘学的气质，这么一搞不就像个中学生了嘛！”波鲁发现今天的槽点格外多，但是这一手能够直接把脑子里的想法，直接拓印到介质上，还能做出复杂图形和标注确实是相当厉害。
    波鲁半是演技，半是心悦诚服：“老师这是什么法术？”至于为什么不是真的服气，自然是因为这个制图结果，在接受过系统制图训练的波鲁眼里不值一提。
    没有比例尺，没有三视图，没有分解图，也没有装配顺序图，就一个效果图放这，没有人讲解，这东西人家拿到图还是没法儿直接做啊？波鲁向老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师，这个图，最后不还是得给人讲解一遍啊？”
    朗道跟看啥子一样看他：“这里的是军部的工匠，不是协会的学徒工坊！一个识字的都没有，跟我讲看图就能做？甭管在哪，最后还不都得手把手教一遍，好几遍才能做。”
    波鲁捂住额头心想：“坏了，这地方，我给忘了连我都能算知识分子了。”在这个显然还是封建社会的地方，上哪儿找能写会算的工匠，就算有，那也在协会的工坊里了。
    还好朗道并没有揪住这个不放。
    “我先去给工匠布置任务，你先研究下这个。”朗道甩给波鲁一本小册子：《魔力投影绘图技巧》。
    “绘图术，方便留图样用的。我的老师完成了这个法术，他老人家不需要一根笔划一根笔划的画图，咔擦一闪，整个图形投影都是直接出来。你练习的时候就用木板吧，羊皮纸只能用来画成品用。”
    “老师，别人家的这种法术，不是都搞得神神秘秘，要做成卷轴谁都不透露吗？为什么就我们做成书？”
    “知道500多年前的炼金术士消失事件吗？”
    “？？？没学过历史。”波鲁摸了摸头。
    朗道的语气带着一点愤懑：“总而言之，那帮老古董，一辈子就教几个徒弟，手把手的教，确实是搞得神神秘密，很有范儿，教出来的也很厉害。结果一群顶尖高手带着人出去考察，然后没有人回来，那么多精英，全军覆没啊！最顶尖的手艺，最顶尖的技术，最新的成果，全没了！
    剩下的人只会花几年时间做一个东西，单个的品质可能是很不错，结果现在连个人的订单都做不完。军队想买点啥屁都买不到。搞到最后结果连自己的老本行都守不住。现在出一次事故断上一次档，很多技术都丢失了，搞得现在法师比我们都会做东西。
    要不是机械加工类的法师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炼金迟早药丸！结果他们还在搞神神秘秘那一套，法师都能搞集中基础教学，我们为什么不能？炼金比法师古老多了！法师都脱离施法材料直接沟通魔力了，结果我们退化到还在搞几百上千年前那一套！都说炼金术改变生活，现在谁的生活改变了？我看只有那些贵族。”
    讲到这里朗道忽然闭口不说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要记住，现在我们这一派是要改变世界的，不是只伺候贵族的。收你做学生，也是因为你的思路里有普通人，这很好。”
    朗道走掉之后，波鲁才觉得哪里不对劲：“等一下！说了半天大道理，但是最后直接就给我拿去生产了？也不搞搞升级什么的？虽说好歹拿了几年工资的赏金，那我以后要挤牙膏营销吗？”

 第15章 我热爱学习

    “波鲁，生产你也要参加。提高制作能力没有捷径，就是靠多练习。虽然以后你会学到魔力塑形，但是基本功必须要练好。以后做试验品的时候，魔力塑形只是帮助你，手上拿工具做出来什么样，魔力塑形就是什么样，基本功决定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郎道找到躲在角落里，正在看书的波鲁，一脸严肃的说：“我看你一直都在看书，好，也不好，学好了，你必须得实践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我明白，我就是还没都学会。”波鲁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看着老师。
    朗道笑了：“你以为这门技术是一天学会的吗，花一年时间熟练掌握就很好了。可不光是控制一个光束，还得考虑到制图的规范，制图的时候只有烂熟于心，投影才能一气呵成。”
    “那你说说这本书你学的怎么样？”郎道指了指波鲁手里的书。
    “大致上学完了，还缺乏练习。一个超弱化版的灼热射线，靠精神力驱动。”
    “原理很简单，差不多就是这样，等一下，你说你读完了？”
    “确实是读完了。”
    “那你读懂了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波鲁心想：“确实是没有，还不明白这个射线怎么用啊，至于后面那个制图方法，真的是很敷衍啊，完全不够详细说明的。别说爆炸图了，六视图都不讲。”
    “慢慢读吧，该直的要直，该圆的要圆。这个急不来，只能练习提高。那你骑士训练做了吗？”
    “按照标准入门练习了。现在全身酸疼。”
    “那冥想呢？绘图术的最低驱动要求是魔法学徒就能够达到的，你练的怎么样了？”
    “按照老师给的冥想法练习了。”
    “嗯，从今天开始，你早晨进行骑士训练，上午参加4个小时基础生产，下午学习我给你的炼金书，晚上冥想，你现在的战斗力太弱了，尽快提升实力，必须要有自保之力才行。”郎道板着脸布置完任务，丢下听到每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面露绝望之色的波鲁，朗道把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步伐平稳的走出了仓库。
    “给人布置学习任务的感觉真好！”朗道忍不住面露笑容。
    郎道离开后，波鲁一头趴在了书桌上：“这个安排太满了吧，还要全面发展？光听着简直都要喘不过气了，一天16小时连轴转，高三也不过如此。”波鲁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圣徽。
    已经被肌肉酸疼折磨到站不起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波鲁只想要消除肌肉酸疼。想到接下来每天这么满满的安排，消除痛苦这个诱惑是如此的强烈！
    他苦笑了一下：“效率还是舒适，这是一个问题。”
    狠狠心，咬住一根木棒，按住圣徽：“精力补充！”。熟悉的过程出现了：“还好不用自己下手，就靠全自动了。疼完了也没有伤口。”揉着幻疼的大腿，为什么会这么直接啊！这东西再好也受不了，打的多了，恐怕心理会渐渐扭曲！
    就在波鲁日以继夜的学习的时候，上次吃了败仗的小部落正在距离要塞不远处徘徊。营地里愁云惨淡，投入第一波进攻翻上墙的战士，基本上全都没有回来。
    坐牛坐在火堆边，啃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狼腿。上次的进攻失败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挫败感，兔三没有回来，山羊皮也没有回来。这些战士，这套战术，曾经帮助他们拿下一个又一个堡垒，夺得食物，牲畜，口粮。但是明明这次大家都变强了，为什么会失败呢，最后从城墙上跳下来砸扁了几个同伴的那个人类，力量为什么会这么强？
    要不是阿大拖着他往回跑，坐牛也很难逃脱。坐牛贫乏的见识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人类世界有名的强者。所以他想不通，只好双手环到颈后，深深低下了头。虽说荒原上的战士，死亡只是回归大地的怀抱，但是战败，却是如此的苦涩。
    本来就沉默寡言的阿大回来之后更是一言不发。只是拼命的吃东西。好像吃东西就能变得更强一般。说起来这次从兽群里拖出来的野兽，明明吃起来好像再吃树皮，但是为什么真的感觉自己似乎有变强。
    然而他感觉自己心中对大城后面食物的向往，却是不减反增，随着力量的膨胀，坐牛想要冲过去的冲动，是愈发的膨胀了。
    这几天坐牛感觉自己的视野开始渐渐发红，看什么似乎都罩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这不对劲！坐牛心想，但是想了想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自从有了红色的视野之后，不管白天黑夜，看东西都很清晰，坐牛问过阿大，阿大看东西早就是一片红色了。
    部落里大家的样子渐渐变了，以前瘦弱的小子，现在肌肉都渐渐鼓胀起来，有的也渐渐长出了骨甲，但是都比不上阿大，阿大身上的骨甲，已经连成一片，不太能看出啊大本来的样子了。
    现在大家只能靠姿势，气味，甚至身上的饰品来分辨到底是谁。好多人手上都长出了爪子，和骨甲练成一片，现在大家已经不再打磨武器了，都在熟悉爪子的用法，有的人还把自己的爪子打磨的发亮。
    大家并不觉得有爪子很奇怪，反而因为以前就很羡慕野兽尖锐的利爪，现在自己也拥有了这样属于自身的武器而感到高兴。
    酋长来安慰过大家，现在酋长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他的头颅已经完全被骨甲包围，头顶上长满了骨刺，因为年老干瘪的身体再一次鼓胀起来，似乎回到了他年轻时候那个战无不胜的时代。
    曾经受过的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还有其他的一些老战士，也都跟老酋长一样，重新长出了壮硕的肌肉。如今的小部落，战士的质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上次进攻之前，大家都在鼓噪想要再次进攻，一雪前耻。
    一天早上，酋长例行向太阳祈祷之后，忽然高兴的告诉大家，有更多的战士正在前来，这一次，大家不光是要拿下大城，更是要到那个充满了美味食物，没有暴雪，没有寒风，冬天水面不会结冰的地方去。
    去那里生活。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地方吗，坐牛很是怀疑，但是食物应该是管够的。但是来的会是谁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群白色的战士出现在坐牛的面前。

 第16章 白色恶魔

    白色的战士伫立在坐牛部落外，他们身披白色的皮毛，却遮盖不住他们身上的骨甲——这些战士，已经和阿大拥有不相上下的漂亮骨甲了。
    坐牛看着他们，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战士，却有一些奇怪的亲切感，好像本来就应当是一起作战，生活过多年的好伙伴。
    坐牛问阿大：“这些人你见过吗？我怎么感觉似乎见过他们。很亲切的样子。”
    “没有，听说过，北方山里的战士，似乎有什么使命，从来不下山。不知道他们这次为什么来了。”
    这些战士的身形如此魁梧，甚至让人以为这是一群冰霜巨人。酋长迎面走了上去，从这些战士当中也走出一个格外魁梧的人，和酋长一样，他的头颅也完全被骨甲覆盖，头顶上长满了尖刺。
    虽然直觉告诉坐牛不太可能，但坐牛抖了抖身体，还是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厮杀的准备。酋长和这个战士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拥抱在了一起：“欢迎你，我的兄弟。”
    “我们来了。”
    两边对立的战士们松了口气，高兴的拥抱在了一起。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两人之间的空气忽然泛起了涟漪，他们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开始交谈，酋长问他：“瓦格纳，这次带来了多少试验品？”
    “600人，只需要数据返回。”
    “强化的怎么样？”
    “全部都是二级强化，骨甲全覆盖。本来就是看守封印的战士，应该是原生体里头最优秀的一部分，经过我们的改造，对付本星球原生体应该具有压倒性优势。但是依然只有肉体的力量。”
    “今年温度比较低，封印意志枢纽的能量活性又减弱了，会有更多的指令传出来。我现在只想把这个星球完全侵蚀掉。没想到这个星球的原始生物这么难缠，浪费了我们这么久的时间。你现在这个载体怎么样？”
    “肉体虚弱无力，但是掌握了一种有趣的力量，对群体的增幅还可以。我正在研究，这次寄生的时间还短，解析完成有机会会上传到意志枢纽，到时候你也就会用了，感觉很有帮助。”
    “那你赶紧。缺乏资源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现在意志枢纽那儿又干又冷。一点儿培养基都没有。”
    “这次还有谁偷跑出来了？”
    “还有席尔瓦和卡西利亚，他们往东边去了，看看有没有办法多搜集一点能量早点破开封印。这么多年的尝试，还是腐蚀掉水晶进行灵能冲击这个笨办法最有效。我们控制不了本地灵能真的太糟了，只能通过寄生体来控制，效率太低。”
    “那现在还有多少？40%？等一下……哪个卡西利亚？”
    “还有42%，一旦突破40%，意志枢纽就能够自行腐蚀封印了。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就是那个卡西利亚？”
    “对。”
    “哈，那这个星球的原生体可有的受了。”
    “前面那个要塞的防守力度不低，我认为可以在这里继续实验，挑选出合适的原生体催长素。”
    博尔顿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瓦格纳顺着这个方向看了过去，菲尼斯泰尔远远的耸立在大地上。
    瓦格纳耸耸肩：“你看着办，我就是来送试验品的。你就算让他们全跳进前面那条河都行，只要你能把数据送回来。”
    “要是不小心打下来了怎么办？”
    “那为什么要选择停下来?”
    ——————————————————
    今天又是皮亚杰当值的日子，他泡了一杯苦艾茶，坐在法阵前的躺椅上安稳的看着手里的书。
    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引导大型法术，对皮亚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虽然工作量大家是轮值的，但是抽干魔力，然后投入战场仍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希望今天平安无事。”皮亚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苦涩又带着点回甘的温暖茶水使他感到放松。这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机会。这惬意的感受一直到法阵发出激烈的警告为止。
    “怎么又来了？没完了？不是死了一堆人跑掉了吗？说好的让我休息一下午呢？”
    皮亚杰一边发着闹骚，不情愿的从躺椅里爬起来。开始履行当值法师的程序。
    当他登上塔顶，用鹰眼术观察远方的时候，他的两腿不由得瑟瑟发抖，摸了好几次才摸到卷轴箱子的锁扣，手忙脚乱的从箱子里抽出系着红色丝绒纽花绳的卷轴，对着天空撕开了卷轴。
    “轰！”
    红色的火球如同焰火在要塞上空炸响。所有看见这一幕，并且了解这个信号含义的人内心都不由得一紧——上次黄色闪光之后，军官们组织起来重温了一下要塞的火光信号。红色信号大家都读懂了，毫无疑问，这是大群有组织敌人逼近要塞的意思。
    第七骑士团混在士兵当中登上了城墙，自从上次遭到突袭以来，塔什干伯爵和帕尔马推动了一项新的措施——值班预警法师一旦释放了人形生物接近预警，城墙上就必须有相应的超凡力量驻守。
    骑士们的目力自然远胜士兵，远远的就开始议论了：“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那排白色的人影是怎么回事？”
    “我也看到了，应该不是什么幻觉了，这什么情况？”
    “这群白色的毛皮汉子是怎么回事？荒原上是出现了什么统一国家或者特别强大的野蛮人部落吗？好几百人穿的一模一样，这个迹象让人发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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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几百人，会是什么蛮荒骑士团吗？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部落，穷的只有毛皮，连金属武器都没有多少人有。能组织成这样，不知道得是多少人供养，应该会很强力吧？”
    骑士们虽然是有很多莽夫，但是这不一定代表他们很笨。很多时候他们选择莽上去，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打赢。第七骑士团是王室最重视的一只机动力量，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大贵族中继承无望的的第三子，第四子。通常早早就安排下了走军功封爵的路子。
    优渥的成长环境，受过良好的教育，没有明显的劣迹，精良的装备，总之，是这个体制的受益者。他们也将用自己的剑和火，守卫使他们受益的这个体制。
    城墙上被攻击的野蛮人敲出的缺口还没有填上，野蛮人撤走之后狂暴的兽群再次涌来，防守走上了熟悉的轨道，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血战幸存老兵的带领下，闹闹把住了墙头，传说中使人畏惧的大型，巨型野兽一头都没有出现。
    已经成长起来的士兵甚至感到了放松，防守陷入了投枪，刀劈，投枪，刀劈，火墙的僵硬流程。除了躁动不安的莱昂纳多及其下属，士兵们都很满意。但城墙修补，必须要等到这一切结束才能进行。
    白色的身影靠近了城墙中段，在200米外缓缓停下，这个距离上任何一方的攻击都没有准确度可言，这些身影开始排成横队，渐渐的形成了三道人墙，塔什干伯爵和帕尔马已经早早地站在了廊桥上。
    塔什干伯爵观察了半天之后，回头说：“各位，这明显是有组织的进攻，这个阵型和距离，在冲击城墙时会有三个波次，如果有任何一点被突破，那么后续波次就会立即投入进来，冲垮我们试图封堵缺口的努力。”
    神官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听说野蛮人不是都是毫无理智，只知道冲上来砍的东西吗，下面这些人的表现，就很不一样，感觉像是某只精锐军团的表现。”
    “我也没见过。”伯爵脸色严肃：“荒原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服装统一，进攻有指挥的迹象，这是正规军的进攻方式，不是野蛮人一拥而上的方式。”
    “等兽潮结束，我认为应该派人进入荒原，探查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或者至少要知道，这群白色的战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17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战后派出侦察队的事情还远，但野蛮人已经近在眼前。
    莱昂纳多穿了一套普通的铠甲，混在一线城墙上，他身边站着一个体型较小的骑士：”团长，我们就这么混在一线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您真的不指挥？“
    ”不是有贝克朗在指挥吗？一共九个队我给他留了四个做预备队，没问题啊。“
    骑士捂住了额头。
    ”老师您这也太不顾团长职责了！“从面甲下传出清脆如黄鹂的，略带一点恼怒的声音。
    团长双手抱圈，把头拧到一边去，一边说：”战场上叫我团长！莉亚，团长有很多种，算无遗策那种团长我当不来，第七骑士团和其他的骑士团不一样。我们是机动力量，我们是毁灭的铁拳，我们是要慑服敌人的，拳头大才是我们最重要的需求。贝克朗的谋划一直都很好，所以我让他指挥，我带人执行，如果有困难，我们就摧毁困难。我冲在最前，我就是旗帜，我就是剑锋！我就是象征！所以我是团长！“
    “那您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穿这么一身普通甲混在这里？这还怎么象征？我看您就是偷偷跑上来想要多打几个！”
    团长抓了抓下巴：“不是！我是为了。。emmm，当然是为了防备对面也把特别能打的人混在冲锋队伍里制造混乱！没错！为了第一时间挽救战局！”
    拄着大盾的一个骑士回头说：“团长，莉亚！你们这样我们很难有紧张感啊！可不可以别闹了！”
    “你别看我，我不是！你看好下面，你看你后面这个小朋友，已经被你吓的瑟瑟发抖了！。”
    “大人，我现在觉得还好，面前的盾车让我很有安全感。”骑士身后的波鲁摸了摸新赶制的盾车。
    ——————————
    几天前，帕尔马找到波鲁：“书呆子，你看了多久书了？”
    “？？？我每天都有参加早上的步兵训练，为什么会叫我书呆子？”
    “因为你每天有8个小时都在看书！。”
    “。。。。。。”
    波鲁一时无语，又不想透露自己正在练习冥想——虽然不知道正常人的学习进度如何，但是几天就建立了魔力感应，并且成功激发魔力，释放出第一个照明术一定不是正常进度。真要是这么容易，这个世界早就应该传奇满地走，高阶不如狗了。
    “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你帮我做点东西。”
    “你怎么不去找老师，我现在还在学习理论知识，操作不太行啊？”
    “哎，这不这个东西也不复杂，找你老师感觉又小题大作了么。想着你也做过弩箭，先找你看看。你来看，就是这么个东西，两面塔盾并排钉在木梁上，旁边安上两个轮子，可以推着走，能给步兵提供一定的掩护，现在太冷了，人力也不足够，工事没有办法修，所以我担心远程对峙的时候士兵没有掩体会吃大亏，之前的石头真的让人害怕。”帕尔马掏出一块手绢，上面用粗糙的笔触勾勒着歪歪扭扭的线条。
    波鲁看了看这质地光滑，光泽明亮的手绢，内心绞痛：“你居然用这么好的丝绢画东西！还画的这么烂！”
    “那你看明白了吗？”帕尔马还有点一点不好意思，看来是他亲自画的。波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帕尔马的眼神，感觉他对士兵的担忧不似作伪，自己应该不会被当场拔剑砍死之后，大着胆子做了个死：”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线士兵做了这样一套设计。“
    帕尔马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透了，额头上还有汗珠：“我，我们才不是那种败类！我们是跟随先君建立国家的将门，和我们一起作战的都是老兄弟，当年他们在先祖的旗帜下作战，如今他们的子孙在我们的旗帜下作战，我们怎么会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你说的肯定不是我们卡萨多利亚的贵族，对，肯定是纳兹瓦那个流氓国家的奴隶主！“
    帕尔马的反应让波鲁很吃惊，这么简单就语无伦次了？这个试探在波鲁看来并不如何激烈，也不够直白，只是一个开头，没想到就会获得这样的反应。还以为身居高位的帕尔马已经拥有一颗厚黑的心，没想到还是一个充满了古典主义贵族精神的浪漫幻想，禁不起撩拨的年轻人嘛。有点意思。但是帕尔马这么激动，说明这个现象他也心知肚明，甚至感到无法反驳。
    “好好，我们还是回来说结构。”帕尔马果然被带跑了，思路回到了他的小推车上。
    “我目前在城墙上设计了一套新的战术：两个士兵推着一个架设在装着木架上的由两面塔盾组成的小盾车，抵挡投掷物的袭击，给他身后的远程攻击力提供掩护——半永久工事目前实在是没有办法修建。塔盾的身后有一个投枪手，一个弩手，远程对峙的时候两个推盾手会帮助弩手上弦，一旦对手冲进投枪射程，推盾手就会拿起投枪，四个人一起对近距离进行压制，等到真的打上城头，那就大家各凭本事吧，每面塔盾附近还安排了一个骑士，防备对面的强行突袭。怎么样？”
    “为了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啊，目前的远程武器都是以压制为目的的对吗？”
    “对。”
    “那你有想过把投枪当箭矢射出去吗？”
    “？？？”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新东西，我做好了，你跟我来。”
    波鲁带着帕尔马绕到仓库后，一块油毡盖着一个体积还不小的东西。隐隐约约能看到半个轮廓。
    “来吧，揭开它”波鲁一脸“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反应的表情。”
    帕尔马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抽手扯掉了毡子。一台器械出现在帕姆面前。这台机械一头是弓臂，另一头是有着放射状辐条的脸盆大小的手轮，有着足有普通人伸开双臂这么宽的弓臂镶嵌在一根粗大的弩身上，弩身贯穿整台机械，弓臂用密实的木材制成，和手臂差不多粗，而弓弦则有手指粗细，由动物肌腱合成，整根弓弦甚至有一种晶莹的美感。
    帕尔马有点愣：“这是你之前做的那个弩的放大？”
    “对。”
    “威力怎么样？”
    “150米内，普通鳞片甲不堪一击。”
    “还是不需要使用者拥有斗气吗？”
    “对，之前不是出现过身体上有骨甲的野蛮人吗？我用弩射过他，结果被弹开了你还记得吗？被弹开之后我很不服气，后来，你面前那个长着犄角的怪物，我都一箭打穿了，还是阻止不了他，那个时候，我就一直琢磨着要做出即使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使用，也要能对这些怪物造成威胁的东西，这个，应该就可以。”
    波鲁从墙角拖出来一个套着鳞片甲的木桩：“你看，这个木桩上面这个眼儿，就是这台机器射的。”
    帕尔马凑近木桩，仔细观察着因为强大动能被拉伸，然后变薄最后崩断，变成一个向内裂开，形成一个拳头大的洞的盔甲，又摸了摸因为墙头贯穿木桩造成的裂缝上撕裂的纤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台机器叫什么？”
    “床弩。”
    “要怎么用？”
    “来来，我们去后面没人的地方。”
    波鲁走到床弩后面：”别发愣了，来搭把手。“
    床弩安置在一个有两个轮子的简陋支架上，尾端的一头可以抬起来，因为重心在轮子上的关系，两人抬起来并没有觉得十分费力：“走，我们推到墙后面去，那边没人可以试射。”
    帕尔马一言不发的推着这台床弩，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了地方，看着波鲁布置标靶，展开床弩，直到波鲁叫他才回过神来。：“嘿，别发愣了，来帮我一起转这个。”
    “往这个方向拉这个把手就行。”
    帕尔马默默的转动圆形的把手，有点阻力，但是并不十分困难。转动时听见轮轴旁有一个东西嘣，嘣的弹响。“这是单向棘轮的声音，现在你撒手，把手不会回转。”波鲁笑了笑：“来继续转。”
    一条粗大的盘在轮轴上的绳索被渐渐拉紧，弓弦被拉进一个带牙的扣牙当中，咔哒一响，这时候波鲁松开手柄，踩住一个踏板：“好了，可以送手了。”帕尔马放开手柄，棘轮果然止住了把手的回转，波鲁用力踏下踏板，棘轮被释放，但此时弓弦的弹力已经被转移到了扣牙上，绳索松掉了。摘下绳索和弦钩，眯上眼摆弄了一下：“好了，瞄准了。”
    接下来把一只投枪放进弩身上的凹槽，尾端的缺口卡进双齿牙扣之间的弓弦。然后摘掉反向绑在一个操纵杆上的绳套：“保险解除，向这个方向拉动这根杆子，投枪就会被发射出去。你不试试？”

 第18章 引起了注意

    帕尔马稍稍用力拉动了拉杆，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卡住的牙扣轴被释放，牙扣转动，弓臂带着弓弦开始回弹，瞬间把卡在弦上的投枪加速到极快的速度，投枪转眼间越过床弩和靶子之间的距离，狠狠的，越过了充做靶子的木桩，插在了标靶后的土坡上。
    “……”
    “……”
    “没打中？”帕帕尔马脸上浮现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波鲁摸了摸头：“确实没有打中，太远了，再试试。”两人又默默的转动手轮，踩开踏板，拉动拉杆。
    咔擦！这次投枪从标靶左边掠过，再次插在了土坡上。
    “……”空气中尴尬的意味更浓了。
    “再来！”波鲁又拉起了手轮。重复了好几轮以后，围绕着标靶已经横七竖八插满了投枪，但是标靶依然直立，波鲁的脸色像是在提案时运行程序，却看到软件崩溃提示的开发。但是帕尔马的脸色反而轻松起来。
    看着轻松的帕尔马，波鲁不由得问：“明明是没射中，我觉得挺惨的。你怎么反而看着反而高兴起来了？”
    “嗨，这不是你这个机器投枪力量很足，赶的上一级骑士的全力一击嘛，我压力好大的，还以为练了这么久，还不一定比的过一台机器，那不就白吃了那么多苦么。结果准头不行嘛，你看我的。”
    帕尔马拿起一杆投枪，运转起自己的斗气，也不见怎么助跑，“喝！”一收腰就把投枪投了出去，投枪正正的扎在标靶上，余势未尽，还撞的木桩翻倒过去。
    “你看！骑士投枪是这样的威力！”帕尔马成功证明自己比床弩强。
    “确实又准又狠，但我没要求床弩比你们准啊，我做这个单纯是为了让普通士兵也能射穿骨甲，就算得四个人合力，也比只能干站着，毫无还手之力要强。只要能把投枪射到一个大概的区域就行了。”波鲁在地上用小石子画出一个简单的线图。
    “你看，刚刚不是还跟我说你的小盾车？你看，你的设想不是让弩手躲在盾后射击吗，现在我照样把塔盾装在弩车上，中间留一个小缝，让床弩能上下摇头，都是四个人，现在我们不就把盾车的防御，投枪的威力，弩的射程都结合起来了？我用四个实际做不了什么事情的人力，换一个一级骑士的火力，虽然不够准，但是我可以多嘛。摆上20台弩车，占用80个士兵，就能得到20个不太准的一级骑士投枪，我觉得挺划算的。”
    “你要是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划算的，一般骑士也不会对特定目标之外进行瞄准投掷，用点力气大概丢过去就行了。我拿80个人换20个火力，感觉可以啊，就算射不了具体目标，我射之前出现过的那种大型野兽，那么大个，我看能射中。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那种超大体型野兽我不确定，但是之前丢石头的野蛮人列个横队跟我这个对射，那肯定能赢。！“
    ”你这个射的是鳞片甲配木桩？那你试过射骑士板甲吗？上次剥下来的样本你试过吗？”
    “当然没有，样本我怎么可能能接触到？另外骑士板甲一套上百金币，有点损伤修修补补我几年工资就没了，不敢试不敢试，再说也没有多余的呀。这东西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么，我上哪儿。。。等等你干什么？”
    帕尔马一边扒自己身上的胸甲一边说：“试试啊，我想知道结果。”
    “应该不行吧？你们胸甲那么厚，可比一层骨头硬多了，想靠这个射穿做不到吧？再说你这个甲万一射坏了，你穿什么？”
    “没事，我还有好几套。”
    “……”
    波鲁劝阻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心中默念：“为所欲为，为所欲为啊！”
    “不过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射穿，干脆我们近一点吧。”帕尔马抱着板甲走出30米放到地上：“再远你也射不中！”
    “？”波鲁心想，那你信不信有一天我推出三排弩车，给你来个乱枪攒射？
    胡思乱想间帕尔马已经走了回来：“来啊，对准点儿！”
    “瞧好了！”
    等帕尔马走到背后，波鲁信心满满的拉下拉杆，还来不及眨眼，就听见duang的一声巨响，声音之大有如敲钟，帕尔马放在地上的胸甲打着滚向后飞出去十多米，投枪打着横也飞了出去。
    “打穿了吗？”“应该没有，穿了投枪应该就不会被弹飞了。”两人快步走到挨了一枪的胸甲前，胸甲的正面出现了一块大面积的塌陷。帕尔马摸了摸胸甲内侧，琢磨了一下：“打不穿，但是会很难受，这一下不轻，死是死不掉，但是应该会暂时失去战斗力。有床弩的话，你之前做的那个小弩箭不就重叠了吗？还做了50套。”
    “这东西做起来可比那个费事儿多了，成本也高的多，你看到的这个实验品，是我求老师做的，我自己还上不了手，凑合都凑合不了。”
    “我发现你这人手艺没怎么进步，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挺多啊？花了多长时间？”
    “大概用了一天，这还是老师用了魔力塑形的速度，靠工匠，我觉得可能一星期才能做三台。”
    “嗯”帕尔马绕着床弩走了一圈。“你说你怎么把盾装在这个上面？”
    波鲁抱起一块木板比划了一下：“你看，就安装在这个位置，两边一边一块，防护也很好，功能和你之前设想的是不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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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尔马点点头：”这东西大概造价多少？“从来没有接触过材料价格的波鲁顿时答不上来了：”嗯。。大概。。我还不会随计算呢。。“
    ”120金币，和一件骑士胸甲造价相当。材料60金币，剩下的是我出手的加工费。“朗道的声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响起。”老师您怎么来了？”
    “刚刚那么大一声撞击声，我听见了能不过来看看吗？你们在射什么东西？”
    “帕尔马的胸甲。”
    朗道这时看到倒在地上的胸口有一个凹陷的胸甲，不由得楞了一楞：“这么好的锻造胸甲，防护力很好的，造型和锻造工艺很好，除了没有附魔，物理防御比的上骑士长的胸甲了，你们就这么脱下来用来做靶子？”
    波鲁大吃一惊：”老师您说这个是大骑士长级别的胸甲？这个值多少钱？”
    “没有附魔，所以大概能卖到300金币，100多金币那种是制式配发的盔甲，合适不合适全凭运气，他这套甲，是按他的尺寸定制的。”
    帕尔马则楞了一下：”胸甲不都是这样吗？特别好？我就是随便从家里带了几套啊？“
    ”。。。。。。”听说这套盔甲值自己300个月的工资，波鲁陷入了谜之沉默。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我刚刚听到有什么东西打在胸甲上面的声影，还以为有人在要塞里偷袭，是你们弄得？”无息无息的，金发的壮汉出现在他们身后。身边还跟着一个包着头，带着面具，穿着罩袍，手里握着一把剑的黑衣小个子。
    “团长好。”三人纷纷行礼。“行了行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团长的目光已经被床弩吸引走了。“这是我学生制作的床弩，发射投枪，威力相当于一级骑士全力一击。”
    “怎么用的？让我试试？”
    “波鲁，你来讲解一下。”朗道看了看波鲁。
    “这个东西叫床弩，使用分三步。1，对准敌人。”
    波鲁假装瞄准了一下。
    “2，转动这个手轮上弦。”
    波鲁开始转动手轮，一个人转动相当吃力，站在团长身边看着床弩的黑衣人忽然伸出手，帮助波鲁转动手轮。波鲁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3，释放踏板松掉拉弦钩。”
    波鲁踩住踏板，释放了弓弦。
    “4，放置投枪。真的要放吗？”
    团长已经把投枪摆在了凹槽里。
    “5，解开操作杆保险，拉动拉杆。团长你要来试试吗？”
    提案小能手波鲁十分重视讲解中的互动。
    “好啊，拉这个杆子就可以了对吧？”
    团长果断拉动了杆子，投枪快速的飞向了150米外的土堆。半截枪身深深的插入了土堆。旁边乱七八糟插了好些根枪，围绕着中间的一块空白。“哈！挺带劲儿的嘛！这东西借我用用！”莱昂纳多伸手抓起弩身就想要把床弩拖走！
    帕尔马眼看宝贝就要没了，急了：“团长你不能这么拿走，这是我跟机械所订制的装备！再说还没做完呢！”
    “还没做好？这不是能用了吗？”
    帕尔马给波鲁使了个眼色，波鲁站出来对朗道说“老师，这个地方还有两面塔盾没有装上。”
    朗道点点头：”团长，这个装备还没有做好，您要是想试用，回头等我们做好了您再来搬到城墙上去用。“
    莱昂纳多一脸的失望：”那还的等多久？“
    ”明天您过来取就好了。“帕尔马接话了。
    ”朗道队长，这个东西的威力我们很满意，再追加三台吧。“帕尔马转过头面对莱昂纳多：”团长，这个装备是给普通士兵使用的，可以试试，但是别拖走行吗？“
    ”行。今天拿不到那我先回城墙上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把这台床弩拖回去装好。“

 第19章 插旗

    莱昂纳多团长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几百个穿着白色毛皮，手上提着木板蒙着兽皮制成的盾牌的的野蛮人，排出几列横队，缓步逼近城墙。
    跟着他们的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散兵游勇，团长感觉十分的怪异，他回过头：
    “帕尔马，这是怎么回事，接到调令的时候跟我们说的不是防守兽潮吗，结果现在兽潮没来多少，野蛮人倒是一波一波的来。今年前前后后来了来得有小一千来人了，什么时候荒野有这么多野蛮人了？现在都快成要塞攻防了。再说他们这是个什么意图？明知道我们这里有城墙，有法师，为什么会是轻盾步兵野战横队线列？真的要用这种队形冲击要塞？”
    “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帕尔马也摸不着头脑：“上次来过一批之后，我还读了以前的记录，别说这么多人了，要塞建立起来之后野蛮人出现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够两只手，更别说列个队了，每次最多出现几十个，然后混在野兽里一窝蜂冲上来砍。现在这样子还真是奇了怪了。”
    帕尔马靠在一个三角形框架上钉着塔盾的的大盾车上，为了赶出足够的大盾车，朗道让波鲁监工，不得已还让工匠们拆掉了一部分运输马车的轮子，索性现在物资足够。也没有什么运输任务。轮子再慢慢补上就好了。
    现在城墙上的盾车就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帕尔马靠着的盾车后面，波鲁探出头来，他旁边是上次见过的跟着团长的小个子骑士。
    “这两次来了快1000人的战斗队伍，就算他们成年男性都能上阵，他们背后起码也得有个5000人左右的部落，怎么算也是个很大的目标了，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荒原上有这样的部族？我们有荒原的侦察信息吗？”
    帕尔马摇摇头：“没有，之前有冒险者进入过荒原，这里往北走两天就会进入森林，5天能看到恩里基洛湖，湖的北边是一望无际的庞大山脉。所有的信息就到此为止了，猎人，冒险者，淘金的人，拓荒者全都在此止步。
    听说有人绕过恩里基洛湖，进了山，但是没有人回来，也就没有信息。北边太冷了，没有食物，没有住所，每年有一半时间在刮大风，拓荒者只能种一季粮食，还不够口粮的。
    倒是听说有勘探出不少矿的，但是既没有人力开采也运不回来——就算用奴隶都不够成本。那边的河水都是直接汇入恩里基洛湖，和这边联通不了。所以这几年已经没有人进入荒原了。”
    “那会不会是他们觉得自己实力很强，对自己的战斗力特别有信心？”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黑色的面甲下传来：“我觉得他们环境这么恶劣，能聚集起这么大一批人，应该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吧？”
    波鲁有点惊异的看了两眼黑衣人，但是只能看到面甲下湖水一样绿色的眼睛。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性——毕竟这是一个环境恶劣的军事要塞，路上不会有穿着清凉的美少女在逛街。性别单一到波鲁看到她的体型都没有往另一个方向想。
    帕尔马笑了：“他们就算再强，总不能这下面全是超凡骑士战力吧，那就太恐怖了，看这个样子，大概得有500个左右的骑士投入一个进攻波次，这谁接的住啊。”
    “别看咱们这儿骑士人数不多，耗费的资源其实挺多的，我们就来了200个骑士，总人数就快两千了。每天团里吃掉的伙食就上千金币，我觉得这荒原不可能养得起。”
    了解内情的团长说话了。骑士团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由骑士组成的军队，如果说骑士按战兵计算的话，他至少需要4个辅兵才能以最佳状态投入战场，每个辅兵实际上都是骑士侍从，要负责起照顾骑士的衣食住行，装备保养，战前穿甲等等一系列砍人之外的事情。
    毕竟这些事情都会极大的消耗骑士的体力，而作为回报，骑士会在训练的时候指导他们。使他们有机会成为超凡。必要的时候，侍从还需要穿甲跟随骑士作战，也算是毕业实习？
    而这五个人都必须是脱产士兵，5个脱产士兵就需要大概五百人的赋税供养，就算再穷兵黩武，这1500个脱产士兵，也得耗尽15万人一年的结余。
    说话间，三列横队应该是走进了他们的投石距离，停下了脚步。
    “我们现在打吗？”
    团长搓了搓手，兴奋的问。恨不得立即就开始使用这个武器。
    “等等，别急啊团长。”
    帕尔马从自己身后的箱子里找出两面旗帜，绑在绳子上，然后拉动绳子，把旗帜升上了旗杆：一面红色方旗。一面黑色方旗。
    随着旗帜升上旗杆，两翼的军官同时发出了拖长的喊声：“所有人注意了！上弦！等待命令！”——这旗杆也是来自波鲁的建议，指挥靠喊在喧嚣的战场上实在是太不可靠了。很容易被紧张的士兵和军官忽略掉。
    传令兵也很难在战场上跑来跑去找到特定的人，现在只要高高挂出旗帜，战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该干什么，现在旗帜一共就6种：红色方旗代表步兵备战，包括所有能看到这面旗帜的骑士；黑色方旗代表弩手上弦备战；蓝色的方旗则是法师法术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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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应颜色的三角旗则是自由开火的信号，毕竟齐射似乎对这个时代过于苛责，同时还放弃了其他复杂的旗帜信号。
    随着红色方旗的挂出，大盾车的遮蔽里，一共有50组人正在忙碌着上弦。帕尔马抽调了100个新兵，50个老兵学习了弩箭的用法，大家的反应都很积极，毕竟新兵两人一组只用卖力气给弩箭上弦，老兵大略瞄准发射，要学的东西很少每人就一项，很快就学会了如何使用。
    相比起来大床弩的发射步骤就复杂多了，目前还没有人顺利掌握，三台做好的床弩无人使用。波鲁只好自己来城墙上操作，算上帕尔马和团长，总算是能让三台床弩都发射起来——主要是士兵们对如何瞄准，如何测距，调整俯仰角都毫无概念，暂时只能用来摇手轮干点体力活儿。
    团长忽然出声了：“等等，你们看，后面跟着的那些穿的像猫头鹰，还举着插个山羊头的棍子的那些人是干嘛的？”
    帕尔马往外看了看，从身后的小挎包里找出一本笔记翻阅起来。他抬起头又低下，仿佛确认了几次，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那些是萨满的旗帜，是野蛮人的施法者，这下面有几个？9个了？凑，这下麻烦了，有记载的能力就有反制塑能法术，提高抗性，还有释放增益法术，有萨满的话，野蛮人的战斗力会提升不少，我们的压力会很大了。”
    帕尔马回过头看着廊桥上的伯爵，仿佛伯爵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他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
    “挂出蓝旗！蓝色三角旗！我们要提前使用法术攻击！不能只释放清场法术了！”

 第20章 又来?

    蓝色方旗和蓝色三角旗一前一后升上旗杆。
    释放过信号之后依然留在塔顶的皮亚杰法师看到蓝色双旗帜伸上旗杆，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后他激发了塔顶的通讯法阵。
    “古拉耶夫法师！城墙挂出了自由开火信号！”
    “什么！不是还没接触吗，怎么直接出自由开火信号了？让我来看看。”
    今天坐镇法师塔中枢的古拉耶夫法师最近累的不轻，最珍惜的白色胡须已经乱糟糟的，顶着两个青色的眼袋，颧骨更加突出了。
    兽潮刚开始的时候，火墙术由他手下的法师引导，随着冲击频率的增加，法师塔不满编的坏处就显现出来了——没有可以轮换的人。
    火墙术一天释放五次的时候，他的法师的学习就已经不得不暂停了，当次数增加到七次的时候，终于有人晕倒在了法阵上，失控的压力分散到别的控制者头上，巨大的精神冲击导致当场全员晕厥，等到古拉耶夫接手控制的时候，失控的火墙已经足足烧了4分钟，浪费了大量的魔力储备。
    还好是通过法师塔控制，晕倒的人既没有变成傻子，也没有把魔力池炸飞，火墙也没有失去控制在空中乱飞，不分敌我乱烧一通，已经是万幸了。
    晕倒的年轻法师一时半会儿失去了引导的能力，不休息个两三天是别想下床了，只能由古拉耶夫亲自接手，虽然贵为高阶法师，一个人引导火墙术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就像学霸一天进行一次考试十分轻松。
    但是一天释放七次，如同一天做了七次考试，体验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愉快。不过虽然痛苦，倒是也可以煎熬下去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法师塔底的的魔力已经接近枯竭，聚魔法阵储备下来的浓缩到接近实质，如同雾气的魔力，现在已经稀薄到只能盖住魔力池底部，也就是两三轮火墙的储量了。
    这地方远离魔法研究的前沿，如果不是非兽潮季节，他们可以随意调用魔力进行研究，甚至可以直接吸入魔力雾气改造自己，这也是为什么身为高阶法师的古拉耶夫会从岛上来这个偏僻的要塞的重要原因——突破无望，只能试图通过魔力入体的侵蚀来提高自己元素化躯体的程度，试图完成自己的元素之躯，成为大法师。而停留在岛上，是没有这种靠堆资源突破的机会的。
    古拉耶夫爬上法师塔顶层，正好赶上萨满吟唱的结尾，头顶的空气中飘荡着绿色的光，但是这个光似乎是被污染了，显得黯淡而肮脏，还夹杂着暗红色的一丝一缕的杂质。光带被萨满的精神力拉扯下来，裹在下面野蛮人战士的身上。
    从萨满脚下的光环，古拉耶夫认出了这是什么法术，他打开了塔顶的扩音法阵：“是龙力术！力量增幅类，坚持住！我来找办法驱散它！”
    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波动，一个传送门打开，一个中年人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没关系，龙力术虽然少见，但总会还是有记载，特别原始的增幅法术，用带减速类的群体法术先限制一下，然后用单纯的魔力高频震荡就可以驱散掉。”
    古拉耶夫一回头，就深深的鞠躬：“苏沃洛夫大法师日安。”
    苏沃洛夫点点头：“放手去对抗，我会解决掉萨满法阵的。对了，今天我没有来过，我依然在王都，明白吗？”
    古拉耶夫露出茫然的眼神：“刚刚我是不是幻听了？”
    一边的小透明皮亚杰点了点头：“嗯，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苏沃洛夫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苏沃洛夫躲在塔顶，调用了一下塔内的魔力，大惊失色：“怎么就剩这么点儿储备？就这够打个什么？”
    古拉耶夫低下头：“抱歉，最近清场类的法术用的比较多，每天都要释放大量的魔力，前几天还出现了一次疲劳事故，多消耗了不少魔力。这儿的聚能法术阵自动运行的功率只是刚刚能够维持收支平衡，没有能力储备更多魔力了。”
    “用元素之躯推动法阵运转增加压缩速度......算了没事了，我来帮你们一把。”
    苏沃洛夫伸出手，右手忽然从凝聚的血肉散开成一团雷电组成的光晕，一根手指轻轻的顺时针转圈，而楼下的聚能法阵，也随之缓缓旋转起来。
    苏沃洛夫右手的旋转速度渐渐加快，聚能法阵的旋转速度已经到达了承受极限。肉眼可见的蓝色的光晕从塔顶的空气中被抽离出来，随着魔力被抽取，周围的魔力开始向这里聚集，如果拥有足够的魔力视野，就会看到此时的魔力就像是个空气中的漩涡，旋转着下行，然后被强行灌注到聚能法阵当中。
    魔力的凝聚从滴答，滴答滴入液面，逐渐变成了打开的水龙头，然后又增加到消防栓打开阀门的样子，好像干冰雾气一样倒灌入法阵中，魔力池中的凝聚雾气顿时开始上涨，30秒后，魔力池就被灌满了。
    大法师脸色已经发白，似乎这种抽离魔力费劲了他的力气。他抹了抹额头上硕大的汗：“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们。记住，用高频魔力震荡。”
    他回头走进传送门里，嗡的一声关上了门。
    古拉耶夫和皮亚杰对视了一眼。
    “我去中枢破解龙力术，再想办法拔掉萨满的钉子。你继续盯着，有问题通知我。”
    古拉耶夫撒腿跑下了楼梯。
    法师塔上耽搁了30多秒的时候，萨满的龙力术已经释放完毕。城下的白色野蛮人队列已经散开，他们解开了身后的披风，抽出了身后的投石索。
    “他们的投石索明显是标准样式的。”
    趴在墙边暗中观察的波鲁说：“这说明这个聚落已经有了标准化生产的初步概念，加上他们统一的服装，统一的盾牌，还有这种正规军式的队列，可能还有一样的武器，这个聚落，已经可以确定是有一定生产力的聚落了，不能再用对待野兽的心态来对待了。”
    趴在波鲁旁边的帕尔马点点头。忽然，帕姆的瞳孔猛的缩小，敌人的投石索猛然挥舞了起来，上一次被砸得心惊胆战的帕尔马跳了起来，用尽全力大声喊道：“找隐蔽！”
    城外，600个白色野蛮人，100多个坐牛所在部落的残兵，手里的石头腾空而起，黑压压的像一片飞行速度极快的乌云，砸向了城墙！
    波鲁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想要站起来躲进塔盾的范围，却忽然发现身体移动的如此缓慢，好像思维跑在了身体前面似的。他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卧槽又来？”

 第21章 对抗

    空中的石弹腾空而起，可能是因为石弹太过密集，浅灰色的影子重叠组成一片巨大的阴影飞速的掠过大地，仿佛巨大的飞行魔兽扑向城墙，视觉上的压迫感太强了，以至于波鲁感觉自己奔跑的太慢，可能没有办法躲进仅仅5米后塔盾的掩护区了，一丝绝望涌上心头。
    这时一个有力的胳膊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了波鲁，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进了塔盾后，波鲁抬头看了看，是莱昂纳多团长，再看看旁边，穿着全身板甲的帕尔马也像小鸡一样被夹在另外一条胳膊下面。
    团长送开胳膊，两人因为猛烈的急加速急停感到有点晕眩。波鲁看到黑色面具的女骑士已经躲在塔盾后面了，面具后的眼神似乎是带着一丝怜悯？
    波鲁还没有体会出这复杂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了，就听见如同疾风暴雨般冰雹砸在塔盾上的声音：“咚咚咚！”
    波鲁看见帕姆的嘴在一张一合，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到大脑，似乎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已经被咚咚的敲击声覆盖住了。
    “你没事吧！”
    忽然帕尔马大声的呼喊传入耳朵，猛烈的敲击声停止了，波鲁仿佛快要溺水的人露出水面，猛烈的喘息着。
    “还好。”
    波鲁挣出两个字。
    帕尔马扶着头盔跳起来，运转斗气，发出了高亢的声音：“弩手反击！”
    老兵们端着之前已经装好了弦的弩箭站了起来，一手扣上弓箭，大略瞄准了一下然后释放了板机，50张弩发出了连绵不绝的绷绷声，弩箭冲天而起，居高临下向野蛮人的阵列发起俯冲。
    受益于要塞前狭窄的空间，野蛮人的队列相当密集，50发弩箭命中了10多发，但野蛮人强健的身体和包裹的骨甲使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挺过了这轮箭雨。只有一支箭取得了肉眼可见的效果：这只箭从毫无防护的眼睛射入，贯穿了大脑。
    来不及观察自己的战果，老兵们缩回塔盾后面：“快，再装弦！”
    新兵们手忙脚乱的开始拉杆，因为塔盾经受住了考验，他们明显的放松多了：“幸好这次有盾车，这个石头的力度，手盾肯定挡不住。”
    “那可不，这石头一个得好几斤了吧，这么快的速度，砸我们身上，搞不好一个翻身就从墙上摔下去了！”
    得益于投石的角度和城墙的高低差，能够落到城墙上的只是投石的一小部分，也没有经过重力的充分加速，虽然声势浩大，但塔盾还完全扛的住。
    波鲁也用力爬了起来，弩车的装订早已完成，他从地上拿起一杆投枪放在弩身平台上，用力的拉动了拉杆，身边的帕尔马和团长也都差不多同时拉动了拉杆。
    这三只比普通箭矢更粗，更长，更硬的投枪越过了空气，带着10米的高度差，携着床弩巨大的动能飞向了野蛮人的队列。毫无疑问，这三只由床弩发射的投枪是没有准头的，能刺中谁，全凭缘分。
    在注视着投枪飞行轨迹的波鲁感觉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其实连一秒都不到，投枪就已经抵达了它既定的目标附近，然而，一只斜斜的插进了土里，另一只飞过了头，只有一只正面撞进了队伍。
    一个野蛮人看见投枪直挺挺对着自己就过来了，没有见过这种新器的他举起手中的蒙皮木盾，想要挡住这只投枪，然而这只投枪的发射力度堪比骑士投枪，金属枪头在接触的一刹那就破开了蒙皮的保护，撞散了木盾的结构，还带着散碎的木片从举盾的手下飞过，然后从背后斜穿了出去，巨大的动能还没有释放完毕，带着这个野蛮人壮硕的身躯向后飞去，直到撞上后一排的另一个人，把他们俩钉在了一起。
    团长大吼一声：“漂亮！”
    其实已经分不清到底那只是谁射出去的，但是波鲁还是跳起来大喊：“哈哈！我的制作成功了！”
    莱昂纳多也非常高兴：“哈哈哈这个可真有意思！”
    说话间他顺手就把弓弦拉到了牙扣上，看到这不讲道理的蛮力，波鲁无言以对：“您老人家就算把石头丢回去也能有差不多的效果吧？不用玩的这么开心吧？”
    正要转动自己的手轮给弩车上弦，发现弓弦已经装好了，波鲁看了看旁边的面具女骑士，礼貌的笑了笑：“谢谢。”
    呯！一块石头砸在波鲁身前的塔盾上弹开了，但是这动静还是让波鲁反射式的缩了一下头。
    莱昂纳多忽然大喊一声：“哈哈！我射中了！小波鲁，你这个东西真的还不错！！”
    波鲁叹了口气：“团长，这个不是玩具，还有，叫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加小！”
    手上却不慢，再次拉动了拉杆，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标枪飞进人群，这次他们开始有躲闪的意识了，没能造成很好的的效果，只把一个人的腿牢牢钉在了地上。
    波鲁从塔盾缝隙里观察战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后背发麻，他回头一看，法师塔忽然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一串魔力飞弹从塔顶的光芒中飞出，向着战列线后面的萨满们冲过去，
    被瞄准的萨满举起手中的法杖，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污秽屏障，飞弹撞上了屏障，第一发被弹开了，紧接着第二发就在护盾上炸开，第三发，第四发紧接着冲了上去，屏障的表面好似一谭水面，被巨大的冲击撞的颤抖不止，然而这并不是飞弹的全部，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飞弹砸了过去，爆炸的火光挡住了波鲁的观察，等火光烟尘散去的时候，这个萨满已经不复存在了。原地只有一个土坑。又一大串飞弹从头顶飞向了另一个萨满。
    “波鲁！”
    波鲁回过神来，发现黑面具女骑士又一次上好了弩弦，波鲁摸了摸头：“真是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要不，你来试试？”

 第22章 忽然认真

    “我？”面甲女骑士指了指自己。
    “我不会啊？”
    “都准备好了，你就拉这根杆子就完了。”
    波鲁在一边怂恿，顺手把一根投枪放到了弦上。
    “那我拉了？”
    “拉！”
    “绷！”
    投枪飞向了野蛮人的队列，一个正在挥舞投石索的野蛮人被射中了头颅，虽然隔得太远看不真切，野蛮人忽然腾空而且原地360度转体这么夸张得动静还是能看清。
    波鲁看着第一发就蒙中的女骑士：“是女孩子的运气都比较好吗？”
    又一轮魔力飞弹从法师塔顶飞出，在空气中拉出明亮的尾流，光线映照在女骑士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她的眼睛里有一群流星在飞。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是在笑？她忽然转过头来，抓起弦来直接卡住了牙扣：“放枪！”
    “等一下，你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也能徒手上弦吗！？”
    波鲁一边说话手上却不慢，又一只投枪放上了凹槽，毫不迟疑，女骑士又拉动了扳手。波鲁问：“我们都见过几次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莉亚，叫我莉亚就行了。”
    投枪再次扎中了队列里的野蛮人，波鲁给下面的敌人们点了个赞，老哥接的真好。谢谢！
    转眼间波鲁，帕尔马和莱昂纳多还有莉亚一共发射了30来只投枪，杀伤了10来个人，帕尔马转过头来：“这个真的很不错啊！轻轻松松就能反击！我要丢出这么远很累的！”
    一直快速重复徒手上弦，拉杆的莱昂纳多也转过头来：“啊哈！是啊！甭管是谁，射出去的投枪照样能扎死人！最多发射慢一点！你让帕尔马这么点儿时间投出去30只枪，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累的趴在那边吐了。”
    “轰轰轰！”
    一阵激烈的爆炸声传来，波鲁伸出半个脑袋看了一下，阵线后方的地面被轰的坑坑洼洼，还活着的几个萨满已经聚集到了一起，联手撑起了一个半球形的护盾。
    不停有魔力飞弹在护盾上撞出火花。波鲁奇怪的问：“今天法师塔怎么这么狂野？以前不是就一会儿刷个火墙捞点存在感吗？之前没见过他们这么这么刷单体法术？”
    “这个打法，法师们不过日子了？早上还跟我说储备见底了，这不还有吗！这群抠门！”
    忽然城外响起了急促的鼓声，城外的野蛮人队列开始移动了，他们不少人身上还插着普通弩箭，走起来箭杆一抖一抖的，像是耀武扬威的孔雀。
    帕尔马看了看：“普通的弩箭力量还是不足。不射中要害作用实在不大。”
    波鲁推了推帕尔马：“有点奇怪，你看，他们身体正面上基本上都没有弩箭，全挂在胳膊腿上，总不能是专门射腿，我怀疑他们正面射不透，是不是都有上次那些人那种骨甲？”
    “上次那种骨甲的类型，力量赶的上二级骑士了，一斧头就把我砸倒了。这下面这么多，真要像你感觉的那样都有骨甲，这就很难打了。”
    帕尔马刚说完，莱昂纳多忽然以严肃的语气接话了：“不好说，他们的运动姿态，感觉是有甲的类型，莉亚，帕丁顿，里奥斯，一会儿打起来我可能会离开这个位置，你们看住帕尔马和波鲁，别让他们俩乱跑，保住弩车，这个攻击频率很高，效率不错别让它停了。”
    团长转过头去：“哎！那边几个，你们过来！”。旁边几个已经拉下面甲，手里提着钉头槌和双面斧的骑士走了过来。
    团长继续交代：“待会儿你们守在这里，听莉亚指挥，任务是守住这三部弩车，不要离开，救场不是你们的任务。万一守不住了，带着人和弩车往第二道城墙撤退。敌人可能平均都有一级骑士的实力，守不住别硬顶，往后撤。”
    “帕尔马！让普通士兵撤到第二道城墙上去，向城外射箭干扰他们的后续梯队，没有投枪机会了，接下来的肉搏战他们留在这里没用，快！”
    帕尔马一路小跑去给其他的军官交待去了。莱昂纳多抓住另外一个人：“去叫贝克朗，把配置钝器的6队先带上来，其他的全部带钝器，轻剑先不要用了，走！”
    平时嬉皮笑脸的团长忽然认真起来，这只能说明敌人需要认真的对待，肉体战斗力只有5的普通人波鲁听到这一串命令，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盾后的士兵开始撤下城墙，帕尔马捂着头盔跑了回来：“你就在这里，听莉亚指挥！”
    莱昂纳多对着波鲁说完，看了一晚帕尔马，就扯掉了自己的头盔，扔掉了腰里的短剑，从旁边接过方盾和钉头锤。跳上了城垛：“第七骑士团，准备迎接冲击！”
    法师塔上这时候忽然传来古拉耶夫的声音：“法阵即将过载！需要冷却了！”
    话音刚落，正对着萨满所在台地狂轰滥炸的法术飞弹暂停了，支着护盾苦苦支撑的萨满们喘了一口气，发动了一个早就准备好但是没有机会释放的法术。
    轰轰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城墙前的地面开始裂开抬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面爬出来。形成了两条直通城墙顶部的坡道！地形改造！萨满沟通自然之力可以起到和塑能法师类似的物理效果。
    莱昂纳多回头大吼：“前排刀盾坡前列阵！后排起枪阵！准备堵口！贝克朗！把长枪递上来！”
    城墙下传来贝克朗的声音：“接好！”
    后排的骑士整齐的转身，站在城墙下等待增援命令的骑士们，把旁边堆放着的3米长的长枪竖起来，一用力抛上城墙，城墙上的骑士们眼疾手快，在长枪到达顶点，即将开始下坠的时候抓住枪杆，拉上城墙，一转眼，后排就从刀斧手变得人手一只长枪。
    “贝克朗，把下面的人都带上来！留不了手了！你去守住那边的坡道入口！”
    伴随着隆隆的震动，白色的野蛮人开始发足狂奔。站在廊桥观战上的塔什干伯爵叹了口气，转身，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身上颓废的气息忽然一扫而空，这个中年人容光焕发，眼睛里流露出无法克制的兴奋，连腰身都挺得更直了：
    “给我穿甲！把我的卫队准备好，我们去前线！”

 第23章 拳拳到肉

    塔什干伯爵走下廊桥，脚步越来越轻快，他身边的仆人试图劝阻他：“伯爵，您不能亲自上阵！还需要您的指挥！”
    塔什干揉了揉脸：“指挥，指挥个屁，这波守不住，全得死在这里！别废话，把我的锤子拿过来！”
    第一批白色的浪头涌上了坡道，失去了法师塔的压制，萨满又开始施法了，坡道上的野蛮人身上的光环又渐渐明亮起来。
    “50米接触！枪放平！前排要顶住！”莱昂纳多和贝克朗一人站在一个坡道的旁边，坡道的顶端是一个小小的方阵，前排骑士把手中的大塔盾用力墩在地上，防备冲击的塔盾底部有着全钢的尖刺，在骑士的力量下深深的扎入了地面。
    前排骑士低下头，把整个左边肩膀都顶在了塔盾上，右手的阔剑垂在地上，右腿后蹬，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第二排的骑士把盾搭在了第一排的盾上，保护住前排的头面，然后也把左边身体靠在了塔盾上。第三排第四排的骑士刚刚换上了长枪，他们交错着把长枪搭在盾牌的上缘和缝隙中，尾端顶着地面，从坡道下看去，这个方阵就是一面金光闪闪，伸出无数根尖刺的金属墙壁。
    近了，近了，野蛮人近在咫尺，忽然魔力的光辉再次闪耀，连锁闪电如同粗大的银色鞭子甩进了野蛮人冲锋的队列，在坡道上密集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阵青烟。冲锋的脚步顿时被连锁闪电的麻痹效果放缓，同时，闪电还打掉了一部分野蛮人身上绿色的光环，但是并没有能造成减员。
    近在咫尺的莱昂纳多大喊一声：“来的好！”
    投出了手里的投枪，莱昂纳多全力出手，银色的斗气一闪即逝，投枪如同脱了壳的长杆弹芯，最前排的野蛮人连人带盾被刺的四分五裂，直到第三个被串在长枪上像后倒飞而去，撞上第四个，第五个，然后长枪扎成的肉串带着几个人滚下了斜坡，造成了不小的混乱，但其他的野蛮人立即赶上两步，补上了缺口。
    波鲁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城墙的右侧，刚好避开了坡道的顶端，视野极好，背后是上下城墙的通道。他向左侧望去，看见莱昂纳多高喊：“敌方有甲！”
    看着野蛮人毫无畏惧对着盾墙进行最后冲刺，试图补回刚刚被麻痹和混乱损失掉的速度，不由得思考，这些东西真的有智力吗？面对盾墙和密集的枪林，畏缩是正常生物的本性，直接往上面撞，怎么跟兽潮差不多了？这样的话，影响兽潮的东西，也会影响人类吗？
    眼看着整条坡道都暴露在射界中。留在这里帮忙的几个骑士已经把投枪掷向了坡道，第一波投枪他们直接用上了斗气，坡道距离他们不到50米距离，投枪正好面对他们的左手盾，野蛮人挥动手里的盾牌，直接把附加了斗气的投枪打的弹飞开去。“他们很强！”帕丁顿大喊：”最少有二级！不全力投枪没有效果“
    话音刚落，坡道方阵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快速奔跑得野蛮人撑着圆盾和骑士的金属方盾终于撞在了一起，好像潮水撞上了礁石一样，浪花四溅。
    每扇塔盾由两个人顶住得前排金属方阵巍然不动，跑在第一排的一个野蛮人撞在盾上，高速直接归零，他的头在惯性的作用下拍在了第二拍斜放的盾上，顺着金属的盾墙，他被弹的飞了起来，他在空中挥舞着盾牌，似乎还想借力跳进人群。
    忽然看见一排又长又粗的长枪举了起来，重力牵扯着他带着飞起来的速度，撞向了那几只长枪。更多的野蛮人撞在盾墙的两侧，被故意留出的小小的角度所累，带着速度直接飞下了坡道。刹不住脚的都已经死了，前排陷入了顶牛模式，后排的野蛮人用力推动前排，前排一个用盾牌顶着枪尖的野蛮人，被身后巨大的力量压迫，眼看着背后的力量挤压着自己，离枪尖越来越近，不由得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枪手！刺！”
    从方阵里传来了指挥得声音，枪手们抬起长枪——长枪上串着人，已经很沉重了，用力得再往前顶上去，挤成一团的野蛮人退无可退，一支长枪扎透兽皮，扎透骨甲，坚定而不可阻挡的前进，常常能扎透三，四个人。
    这时候长枪已经很难再抽回去了，血肉的摩擦，握住枪杆的伤者，倒下的人的体重，加在一起时如此的沉重。骑士塔盾的正面到后面的三四排之间已经没有活人了，他们没有倒下只是因为两边都在用力往中间挤压，莱昂纳多高喊：“准备肉搏！后排弃枪！把敌人往坡下挑！别让他们堆起坡来！”
    波鲁被这可怕的场面惊呆了，这战斗是如此的原始，技巧，速度几乎派不上用场，变成了鼓起的斗气对肌肉力量的比拼，倒下的野蛮人积累在坡顶，整个坡道都变成了红色的泥潭。浓重的味道飘来，波鲁终于克制不住，一股酸水涌上喉头，吐了出来。
    “快帮我调整方向然后装弦！”
    抬起头之后清醒多了的波鲁大喊：“射他们的侧面！别用斗气投枪了，只有全力投枪才有效果，你们全力能投几根？”
    已经全力投了几支投枪的骑士们气喘吁吁，互相看了看，然后抬起盾车尾部，把盾车向左调整了60度：“你们徒手装弦能装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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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和全力投矛差不多，15到20次就力竭了。”
    “快！摇轮！别徒手了，留着防守的力气！”
    骑士们用力摇动手轮，射速比不上团长直接手工装弦的快，但是比波鲁自己用力慢慢一格一格转动要快的太多了，50米不到，对床弩来说接近抵近射击，根本不用考虑弹道下坠的问题。
    波鲁挨个瞄准好之后，波鲁大喊：“莉亚！”
    莉亚回过头，汗水浸湿了莉亚的包头巾，她已经投了5根投枪了，但战果并不是很好。
    “你来操作这台弩车！帕姆你这台，都找空着的地方上弦！我已经调整好了，只要需要装弦，发射就完了！”
    莉亚回到了弩车旁，扯掉了自己的面具，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三台弩车开始发射一级骑士全力一击威力的投枪。第一轮射击野蛮人依然挥舞小盾，但是只弹飞了一支，剩下的两支还是命中了目标，两个野蛮人滚下了斜坡。
    再装弦，两个骑士合力摇动小手轮，波鲁自己摇绞盘大概需要30秒才能把弦装到位，骑士们的效率高的多，10多秒就已经做好了全部发射准备，又是一轮射击。
    野蛮人已经对这边的弩车有所防备，他们把盾牌都立了起来，但是巨大的动能木盾根本无法阻止，垂直入射的投枪穿透木盾，依然把全部的动能释放在他们的身上。
    又是一道粗大的连锁闪电砸进人堆，野蛮人明显迟钝了一下，忽然身上的光环再次亮起，波鲁看了一眼，远处的萨满们又在施法了，这么增益下去，前排太吃亏了，波鲁转头看向帕尔马：“要怎么通知法师塔！先压制敌人的辅助！不然前排扛不住的！”
    帕尔马来回看了看身边的人，骑士们全是外来户，波鲁想来法师们也不会认识，传令兵都随着之前撤退的命令撤下去了。
    “我应该让他们留下的。”
    帕尔马他咬了咬牙：“只能我去跑一趟了！你们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第24章 侧射火力

    波鲁看着帕尔马跑下城墙：”我们继续！少一个人前排就少一个压力！”
    而其他几个人只是不声不响的埋头摇动手轮装弦。
    双方接触不到几分钟，前排已经打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前排骑士装备着大盾，带着有着厚厚面甲的头盔，身穿厚重的板甲，这套装备加起来得有100斤，光是装备起来，就会给人造成不小的负担，没有斗气辅助的人根本就无法负担这种沉重的装备。
    巨大的压力从大盾上传来，顶在最下面的骑士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压碎了，他咬着牙，脸上的汗水顺着胡须，面甲上的缝隙往外流淌，他大声喊道：“前排快要顶不住了！”
    然后把手里的阔剑从盾牌中扎过去，这个缝里的人似乎一直都没有换过，阔剑扎过去的手感像是在扎一个烂西瓜。
    “应该是哪个被夹在里面了吧？”
    斯通沃这么想到。
    在他近10年的服役生涯中，这是他第一次喊出这句话，哪一次对撞顶牛不是第七骑士团获得胜利？人多的没有他们能顶，比他们能顶的没有这么人。
    但是这一次又能顶，人又实在太多了，整个坡道的人都在向上用力，前排只能燃烧自己的斗气才能堵住缺口，但现在，斗气快要燃烧殆尽了。
    斯通沃听见盾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已经抬不起头来了，金属的地刺已经被挤弯，呯！呯！盾牌上传来对面前排攻击盾牌的声音。
    有人顺着盾牌前的尸体堆往上爬，盾牌一摇一摇的晃的厉害，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斯通沃感觉自己有点想吐了，刚这么想着，他身前的盾手低下头，噗的吐了出来。
    斯通沃再也承受不住，一边吐一边喊：“团长！不行了！扛不住了！”
    莱昂纳多认识斯通沃的声音，让这个坚定的战士喊出这样的话，说明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前排崩溃在即！
    莱昂纳多大吼一声：“准备！后排变前排！肉搏配置！放到城墙上围着打！帕尔马！叫人来！准备把脱力的骑士运到神官那里去！”
    波鲁傻了眼了：“帕尔马他不在啊！”
    莱昂纳多已经鼓起了斗气，拿着战锤和盾牌，高高跃起，从前排的盾墙上方越过，砸进了盾墙前的野蛮人堆里。太密集了，根本无法闪躲，这是莱昂纳多心中唯一的想法。
    他抡起大盾，猛然砸在面前一个人的脸上，用力一推，从坡道的一头横向撞到了坡道的另一头，敌人的武器在盔甲上敲的叮当作响。
    但他还是无中生有砸出一小块空地，已经没有什么招数了，莱昂纳多使出全力，盾牌砸，战锤劈，斗气从武器里被释放出来，砸扁了一个又一个野蛮人，护身斗气被围攻，变得越来越稀薄。
    但是野蛮人依然源源不绝的涌上坡道。他毕竟还不是传奇，全力出手的负担很大，也不可能做到一击砸碎整个宽大的斜坡。毕竟围攻他的人也身具庞大的力量。硬对硬砸起来消耗极快，坚持了几十秒钟，他开始感觉到疲累了。
    但是盾牌手们已经完成了换人的操作。
    “团长后退！”
    听到这个喊声，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把盾顶在胸前往后退步，直到并入一排盾牌之间。
    莱昂纳多退到阵后，丢下手里被砍得坑坑洼洼的盾牌，持锤的右手微微颤抖，就这么几十秒的激战，他感觉自己已经消耗了一小半的体力。他心想：“糟了，神官团要是再不上来，怕不是要守不住了。”
    绷绷绷！三条投枪又扎入了敌人的左肋，每次发射的投枪，必然会消灭一到两个野蛮人，床弩不知疲惫，野蛮人却是会累的，此消彼长，能够防御住投枪的野蛮人越来越少了，效率渐渐的高的起来，一分钟消灭5到10个，虽然绝对数字不是很多，但是胜在稳定。
    前排顶牛的战斗已经打崩了，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累垮了20多个，受伤的也有20多人了，索性盔甲质量优良，没有人重伤，替换下来的骑士们靠着墙抱着水袋一阵狂饮。
    斯通沃骂了一声：“娘了个腿的没想到大冬天最冷的日子居然差点热中暑了。愣是一口气没回上来，活生生给压垮了。”
    “你这次就坚持了5分钟！创造最短记录了吧！”
    “那你他娘来试试？”
    “哈哈哈！”
    “我歇一口气待会儿又能大战三百回合你信不信！”
    波鲁看着已经被冲垮，陷入了捉对厮杀的阵线，感到心急如焚，不是很明白这些骑士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拼命的摇动着手轮，然后发射弩箭，斯通沃看到波鲁着急的表情，笑了笑：“小家伙，别着急，战斗才刚开始，我们还没死人呢，怕什么？”
    “可是我们都已经减员20多个人了，这就是五分之一的减员了吧？”
    “没死就不算减员。”
    “？？？”
    “他说的对，没死，当然不算减员。”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一串法力飞弹直接砸进了密密麻麻的坡道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着不均等的几个部分的野蛮人飞上天空，波鲁缩了缩头：
    “这东西远距离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近看威力这么惊人？”
    “啊，法师们在塔里确实是比较强的，固定炮台型法师嘛。站好桩的话谁都打不过。”
    “可是他们不持久啊，每次都是射出一串就过热，还得过一下再发射。要是能一口气全部炸飞多棒！”
    这个时候波鲁才看到身边蹲着一身白袍的神官。
    “啊，大人，我，我不知道是您。”
    “没事，这都是小事。”
    神官拍了拍一脸稚嫩实际上心理年龄已经30多岁然而还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波鲁——之前那都不能算参加。
    站起身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轻轻一顿手中的权杖，“咚”仿佛一道钟声在耳边响起，波鲁顿时感觉道自己焦急的心态放松了下来。
    神官再顿，“咚”白色柔和的光向外蔓延，从身边的波鲁到城墙另一头的贝克朗，身体一轻，仿佛今天的疲惫全部消失掉了。
    神官第三次顿杖的时候，躺在地上累的像条咸鱼的斯通沃已经跳了起来，他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对波鲁笑着说：“怎么样，不算减员吧，有神官在，还有得打呢！哈哈哈！”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装备：“伙计们走了！”
    “来了！”
    “等等啊！”躺在地上还在接受其他神官治疗的外伤伤员着急的喊。
    因为穿着精良的盔甲，所以他们受的都不是常见的皮肉伤，是被钝器比如大棒啊，大锤啊，大斧头之类越过盾牌从上往下砸下来砸伤了筋骨，厚厚的半圆形肩甲都已经被砸得像是被捏扁的乒乓球，所以治疗过程会久一点。
    一群人咚咚咚咚的跑向了堵口的地方。波鲁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效果，我怎么感觉自己力量增强了？”
    神官微微笑了笑，也不解释，举起自己的右手，释放了一个大范围的神圣冲击，白色的光晕快速扩散，撞在正在坡道上冲锋的野蛮人身上，他们身上看起来肮脏不堪的绿色光晕忽然出现了停滞，随着他们的动作开始渐渐消散。仿佛带宽不足卡住的鬼畜画面。
    “他们身上的光环果然不是纯粹的自然之力，混杂了一些混沌又污秽的东西。难怪颜色像是腐烂的绿脓。对了，小伙子，你身上的自然之力亲和很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教会？”
    这时候，莉亚拍了拍第一次看到这种等级神术造成的冲击性效果而发愣的波鲁：“别愣着了，你这个都装好好半天了！”
    然后伸出手拉动了波鲁这台床弩的操纵杆，投枪不知疲惫的再次冲向了野蛮人群，波鲁看着这支投枪，把第一个野蛮人撞的腾空而起，改变了方向之后又扎进了第二个人的腋下。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另一支投枪在坡道上撞出一条通道，这效果可比之前厉害多了，波鲁才恍然大悟，大声喊：“他们变弱了！！”

 第25章 僵持

    床弩的攻击不断奏效，坡道上的人潮第一次出现了缺口，就像海浪冲上沙滩，总是会把沙子做成的城堡啃掉一块一样，虽然缺口马上就被补上了，但是这缺损就像是一个信号，敌人力竭的信号。
    二道墙上的弩箭依然在孜孜不倦的发射，虽然效果不佳，总是能造成流血的——总比没有强。
    之前队列里的野蛮人仗着身体上的强化和骨甲，除了格挡一下直奔面门而来的弩箭，对其他的简直是不闻不问。
    至少能够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只要他们抬起手格挡箭矢，就能稍微减轻一下前线的压力。抱着这样的心态城头的士兵们依然在持续发射着弩箭。
    又一轮弩箭倾泻在野蛮人头上，失望过很多次的士兵们毫不在意战果，直接低头开始装弦，忽然听见军官狂喜的喊声：“倒了！倒了！有效果了！”
    士兵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分。
    “快！再射一轮！中段！”军官声嘶力竭的喊声传来。
    抬弩，射击，士兵们的眼神跟着弩箭飞行，不到100米的距离，弩箭也处在直射区，只要把弩箭发射到斜坡的中间就可以了。这次密密麻麻的50支弩箭撞在斜坡中段的位置，一口气把好几个人都撞翻过去，箭矢把他们钉的好像豪猪一般。这几个人翻到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哈！总算没有白做！”
    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坡道的波鲁高兴的大吼一声，对于一个设计师而言，没有什么比设计的东西没有什么用更沮丧的了，作为第一件设计作品，弩箭这一轮齐射的成功，给波鲁带来的信心简直难以言喻。
    拿着权杖的神官已经走到骑士们的背后，手里权杖上的灵光如同潮水一样涌动，一道又一道光环附加到他身前的骑士身上，前排的骑士们吃到了神官的增益神术，又变得生龙活虎。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战锤，战斧，闪烁着斗气光辉的精良武器猛砍猛砸，钝器带来的伤害是如此的猛烈，盾牌格挡，劈碎盾牌，天灵盖格挡，砸碎天灵盖，手臂格挡，砸断手臂，除了体力消耗飞快之外，好得很！
    靠近骑士们的野蛮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有时候已经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了，但是他们的武器太差，幸好他们的武器太差，木制蒙皮的盾牌根本接不住精钢的战锤，身体上的骨甲能够抵御箭矢，能够抵御剑锋的划拉，但是阔剑，战锤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
    阔剑说是剑，实际上是一种四棱钢板，与其说是砍，还不如说是砸下去的剁骨刀。战锤就更狂野了，连骨甲带肢体一起砸扁。这一阵拼杀，野蛮人的第一波进攻浪潮，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他们为什么不跑呢？都已经死这么多人了。”
    波鲁一边拉动操纵杆，一边自言自语。
    “这谁知道，那些野兽不是也不跑吗？”
    身后传来帕尔马的声音。
    “哈！你回来了！”
    “刚刚我在法师塔看到你老师了，好像是去修理过热的魔力传输线路了，似乎建造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大规模的连续施法，传输线路和魔力池都有要沸腾的迹象了。这会儿已经完全哑火了！”
    “我说怎么没看到老师，维修的怎么样了。？”
    “我没功夫仔细打听，就看到你老师把所有的探照灯都拆了。”
    波鲁愣了一下：“你说的是36000金一个的那种探照灯？”
    波鲁指了指哨所，回过头，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灯座。
    “我去什么时候拆掉的，我都不知道！”
    “上次被石头砸坏一个之后就全拆走了，太亏了，只留下第二道墙上的探照灯，反正照明也够了，照得太远我们也摸不到。”
    身后的骑士拍了拍波鲁的肩膀，波鲁头都不回直接拉动了操作杆。
    “那你知道老师拆这些东西干嘛？”
    “不知道，说是要给我们一个大惊喜。”
    城墙下忽然传来猛烈的吼叫声，波鲁探头一看，野蛮人大概是感觉到第一波进攻浪潮已经不可能打开缺口了，果断的投入了第二批次的生力军，白色的浪潮再次填满了坡道。
    波鲁捂住了脸：“今天的惊喜已经够了。”
    感觉到身后的肩膀又被拍了两下，波鲁捂着脸再次拉动了操纵杆。
    强化被解除之后一分钟射倒了20个人的弩车终于引起了野蛮人的注意，后面还没有冲到骑士面前的野蛮人把盾顶在身前，后排的石弹呼啸而起，朝波鲁这里砸过来。
    距离太近了，石弹的抛物线无法越过弩车前的塔盾，徒劳的发出猛烈的敲击声。躲在盾后的波鲁发出了庆幸的感叹：“还好我们加装了塔盾，不然还不被砸傻了。”
    正说话间，法师塔顶的扩音法阵忽然响起：“接下来不要惊慌，我们将要架设新的武器。”
    猛烈的爆炸声接踵而来，波鲁和帕尔马都回头看去：“卧槽！真的炸了吗？”
    第二道墙上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虽然军官们自己也不明白，但是他们依然在喊：“都说了要架设新武器了，闹什么闹！”
    莱昂纳多和他的骑士团们却非常的淡定，甚至没有人回头，还在和涌上墙头的野蛮人互锤。
    远处的萨满们目睹法师塔顶炸的四分五裂，他们听不到法师塔的通知，博尔顿看到法师塔的惨状，压制飞弹又已经停止。说：“他们失去了法术优势？我们应该前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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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格纳仔细观察了一下：“嗯，那就前移好了，也更方便观察数据。”
    他们十分果断的撤掉了身边的护盾，拔出身边的旗帜，飞快的跑到了野蛮人队列身后不到200米的地方，再次将旗帜插入地面，撑起护盾，没有了法师塔的法术压制，就在城墙眼皮子底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施法。
    “我去帮老师架设武器！得抢在萨满强化法术的前头！床弩别停！”
    波鲁说完朝着法师塔跑去。身后传来莉亚的声音：“我学过一些炼金术，我也去帮忙。”
    已经跑出几步的波鲁招招手，没有回话，两人跑下城墙，穿过已经半掩的内城门，朝法师塔跑去。远远的就看见法师塔下老师和一个穿着法袍的中年人站在满地探照灯的残骸中在说什么。
    “这几个部件我已经做好了，麻烦大师帮我传送到塔顶。”中年人点点头。
    这个时候莉亚也到了：“苏沃洛夫叔叔，你为什么在这里！”
    苏沃洛夫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捂住了脸：“糟了啊！暴露了！”
    “早知道会暴露我还费这个力气帮他们充能干嘛啊，把精神力都用掉了一大半，这还不如直接搓几个火焰风暴砸过去，早就完事啦！”
    莉亚又说话了：“是不是我父亲又让你来当保镖了！？”
    苏沃洛夫看了看周围：“莉亚你看，我们先办正事吧！”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旁边的郎道正在和波鲁说话：“你来的正好，你和我一起上塔顶，组装新武器。”
    “我也可以帮忙，我学过基础炼金。”
    郎道看了一眼苏沃洛夫，他点了点头。
    “好。”
    三人奔上塔顶，对着苏沃洛夫招了招手：“准备好了！”
    苏沃洛夫已经在每个需要传送的部件上设置了印记，听到喊声挥了挥手，大量的部件从楼下的地面上凭空悬浮了起来，然后在郎道身边的地面上浮现出来。
    “这，这个，是什么啊～！”
    波鲁今天世界观受到的冲击比之前一辈子都要多。
    “待会儿再解释，你先按这个图纸把1，3，5，7号部件用12磅的秘银线缆串联起来。”
    郎道递出一块现场烧好的木板图纸。波鲁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个装配图，核对了一眼地上的部件，点了点头：“好。”
    跟上来的莉亚忽然发现这里和想象中的炼金现场不太一样，这里没有神秘的符文漂浮，没有古怪的液体，也没有看起来疯疯癫癫自言自语发型爆炸半人半机械的老头，也不用把大堆珍贵的材料投入一个看起来十分危险，放射着奇怪光芒的漩涡。
    “这真的是炼金吗？”
    莉亚轻轻的问自己。
    “这当然是了小姑娘，是不是和你学到的基础炼金术不太一样？”
    “是不太一样。”
    “那就对了，我们是工程学派。”
    说话间郎道挥挥手，控制着三根粗大的灯座部件组合在一起，蓝光闪耀，拼接在一起的灯座组成了一个三脚架。那边波鲁正按照图纸把线缆装进部件上标注的能量输入口。
    莉亚凑过去看了一眼，标注的十分清晰，随口说了一句：“这么明确的步骤，组装起来应该不难吧？”
    波鲁抬起头：“把复杂的炼金设备变成明确简单的步骤很难。”
    郎道点了点头：“你理解的不错。”
    顺手把一个由好几个灯筒接在一起的长筒和连接件装在了支架上。
    波鲁正在地面上寻找一段线缆，一根12磅的秘银线递到了面前，抬起头对着莉亚笑笑：“谢谢，你现在也能看懂了。”
    “哼，都说了简单明了了，我当然能看懂了。”
    “来，看着我，接下来是比较符合你对炼金术印象的步骤。”
    郎道双手举起，两手之间拉出了蓝色的电弧，电弧中的一组魔力水晶在塑形法术的面前像一团湿乎乎的面团一样改变着自己的形象，最后展开成一片圆形的水晶，这片水晶中间厚，周围薄，水晶中心不时有光点闪烁，那是朗道精确控制的魔力在水晶内部刻蚀法阵发出了光芒。
    郎道虚推这片内部刻满了法阵的水晶，轻轻飘进了灯筒尾部一个预留好的凹槽，卡擦一声，严丝合缝。
    朗道转过头来：“你的部分做好了吗？”
    “已经好了。”
    郎道再次用魔力控制着部件飞了起来。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好羡慕。”波鲁偏过头对莉亚说。
    “那你得努力了，这可是高阶炼金术士才能学好的东西。”
    这串部件飞到了灯筒尾部，然后牢牢的贴合在了灯筒外壁上刻出的预定位置上。
    “好了。”
    朗道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随后推下了一根有胳膊粗细的魔力导线上的闸刀。
    “波鲁你过来，这个按钮是开关，注意，不能长按超过10秒，这里的魔法塔功率不够，时间长了会烧毁，没有时间做保险了。别按太久就行，你来选择目标发射。”
    郎道对波鲁招了招手。
    波鲁走上前来：“老师，这个东西威力如何？”
    “你试试就知道了，离自己人远点。”
    波鲁手一抖，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莉亚，推动灯筒大致对上了撑着护盾已经给坡道上的野蛮人加上了第一层光环的萨满们——离自己人远远的，按下了按钮。
    热，很热，这是灯筒旁波鲁的第一感受，灯筒里传来了奇怪的嗡嗡声，但是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蓝色的光辉顺着秘银线缆通到了水晶上，等了两秒，水晶才默默的激发出微微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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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道捋了捋胡子：“这座法师塔功率简直小的出奇了。”
    话音未落，似乎是蓄能结束了，一道明亮的射线从灯筒里射出。照射到了萨满附近的地面上，瞬间地面就被烤的漆黑，冻土里的水分直接气化，蓬勃的蒸汽顶开焦黑结块的土地，带着泥土粉尘，猛烈的喷发出来。
    “这，这不会是灼热射线吧？”
    莉亚看的有点口吃了。
    “嗯”
    朗道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这，这么粗，这么长的灼热射线？”
    “只要魔力功率足够大，还能更粗更长的。”
    反而是波鲁心态保持平稳，今天在一连串的惊吓中得到了锻炼，现在并没有感到吃惊——毕竟也没有见过原版的射线。
    推动灯管，残余的魔力激发出的硕大的光斑在地面上扫过，摇摇晃晃的像是喝多了酒，一路留下焦黑的印迹和白色的蒸气，在萨满们的护盾上来回晃荡了几下，他松开了按钮，让能源缓冲一下。
    “可算对准了，远距离微调的话有点费劲。”
    波鲁说出了心中的感想，然后猛的按下了按钮，射线照射在萨满们的护盾上，好像是一束光打在了三棱镜上一样，护盾变的非常明亮，光线从护盾上向四面八方折射出去，就像阳光下的冰雪一样开始快速消融，表面上闪烁着爆炸的火光和跳跃的电弧。
    几秒之后，波鲁遗憾的再次松开了按钮：“对面护盾很硬啊。”
    朗道微笑着说：“法术护盾对法术的抗性当然不错，不过就算莱昂纳多这个时候冲上去，一斧子也能劈开，可惜啊，支起护盾布下法阵的施法者，同等级的近战职业几乎冲不到身前。没事，多照射几次，总是会击垮的，人力如何和法师塔的输出相提并论。”

 第26章 庆祝大

    塔什干伯爵带着他的卫队全副武装的来到城墙上，作为一个有着坚守要塞义务的武人家族，他和他的卫队都是上次大兽潮时坚守在主塔中的佼佼者。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战斗在一线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但是战士的本能依然在他们的心中燃烧。
    伯爵从床弩后面的坡道走上了城墙，刚爬上去，床弩在他的面前发射了一轮，野蛮人群里传来的惨叫声成功的引起了伯爵的注意：“这就是帕姆之前和朗道那个学生倒腾的东西？”
    “是的。”
    他的老副官接话了。塔什干伯爵看了看床弩，又看了看斜坡上，斜坡侧面翻倒着身上串着床弩发射的投枪的野蛮人。层层叠叠，数量之多甚至看不到泥土的本色。
    “还不错嘛，就三台弩车，这就已经射翻快100多号人了，省了不少力气。不算白花钱。”
    说话间一轮石头又砸了过来，在塔盾上敲击出徒劳的声音。伯爵又瞟了一眼坚持不懈从远处城头上飞下来却要么被弹飞，要么钉在盾牌和四肢上成为装饰的弩箭：“这东西拦拦兽潮还有点用，这会儿就差点意思了。”
    说完伯爵和他的卫队就一言不发，巍然不动，只是举起盾牌格挡一下，仿佛野蛮人投来的石头只是夹在春风中吹来的杨絮，默默等待着投入战场的机会。
    忽然一道雄浑的白光强势加入了战场，这道白光在要塞前的地面上抖动了一会儿，终于对准了萨满们前移动的阵地，但是照射了三五秒，眼看着护盾都开始颤抖了，白光忽然停下了。
    “照他啊！别停啊！”
    伯爵忽然大喊起来！仿佛听见了伯爵的喊声，5秒后射线再次亮起，直直的照射着护盾，这次白光没有停下，护盾周围腾起巨大的烟尘，蒸汽混合着泥土冲上天空，巨大的烟柱里有雷霆和火焰在闪耀。
    “轰”
    随着一声巨响，烟柱里忽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冲击波把烟尘向外推了出去，吹出了环状的尘云。
    一阵强风吹散了烟尘，伯爵看见让人讨厌的萨满和他们的阵法，旗帜，都已经消失无踪，焦黑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大坑。
    坐牛跟在阿大的身边，随着白色的战士一起往上冲，城头上的战士很强啊，坐牛在心中想，打了这么半天，脚下的泥土都变成红色的稀泥了，居然还没有冲上城墙，有人想要和上一次一样，从城墙上爬上去，刚露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武器，就被等在城墙上的穿着铁衣服的人砸碎了脑袋。
    坐牛缩了缩脖子，没能挥舞武器就被砸死了，这不是战斗，这是自杀。白色战士倒下了，对面的铁衣服战士也已经轮换了好几轮，两军厮杀的最前线，脚下层层叠叠全是穿着白色皮毛的战士。好像爬在一个小土坡的顶上在战斗。怒气渐渐满溢，快要冲垮他的理智了。
    忽然一个金发的壮汉从头上跳进人堆，他拿着巨大的战锤，顶着钢盾横冲直撞，脚下还不停的用力乱踢，把战士们的遗体从坡顶上踢飞出去。
    “太吃亏了！我要是有这样的武器，你早就死了！”
    还在队伍中间挤不到人群最前面的坐牛在心里恨恨的想。这个壮汉每次跳进来冲杀几下，把地面清理一下又跳回去，让铁衣服的人一直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态势。
    几个人想要去拦住他，刚冲上去就被砸碎了一个，撞飞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被踹下了坡道，然后又跳了回去。气的坐牛牙痒痒。
    坐牛环视周围，刚出发时在填满了坡道，坡下还站着密密麻麻的队伍现在已经稀稀拉拉。饥饿的感觉依然在骚扰着他。让他无法冷静的思考。一道白光越过了战场。
    “这是什么？”
    坐牛也没有多想，忽然，坐牛的脑海里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冲上去！吃了他们！”
    然后他身后传来一声滚雷般的闷响，但他已经无法去观察到底是什么在响了。他眼睛里的血丝瞬间扩散，眼白消失了，只有红色的，毫无理智的嗜血光芒在闪耀。
    “吼！”
    这个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怪物，准备冲上城墙大开杀戒。
    ————————
    看着消散的烟尘底部空无一物的大坑，波鲁高兴的手舞足蹈。
    ”哈哈，炸飞了！老师这个真的很厉害啊！“
    “给我也试试吧！”莉亚举起手来：“我也会！”
    波鲁看了一眼老师，老师轻轻点了点头，波鲁让开了位置。
    “按住这里就行了，不要超过10秒。先把第三梯队，就是在坡道后面还没冲进来的那些怪物打掉。”
    波鲁一边让开一边对莉亚交待着，等到莉亚刚站到了按钮前。
    这时前线上忽然响起了骇人的吼声，几人往外看去，坡道上和还等在坡道下不远处的第三梯队，总人数大概还剩一半的野蛮人，忽然发狂了，他们丢掉了手里的武器，挣脱了身上的毛皮，人踩着人，挥舞着手上的爪子向城墙上涌去。
    和骑士们刚一接触，巨大的冲击力就撞的前排连连后退，这股巨大的力量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在城墙上蔓延。骑士们挥舞手里的武器砸倒第一个，还是被扑过来的第二个抱住了腰撞倒在地，即使这样还有第三个，第四个扑上来，用爪子抓，用牙咬，战斗瞬间进入了混战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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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亚愣住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战斗不应该是旗甲鲜明，鲜衣怒马的骑士在各自的信仰，信念，哪怕是家族利益都好的感召下正面冲锋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穿着重甲的骑士被扑倒在地，扭打在一起，还有无数的怪物涌上来拿爪子捅，拿牙咬，拿石头砸，拳头打，双方在血潭中翻滚，像是小流氓在打架。
    这个时候，什么精神，什么风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有活下去的想法在支撑着双方。
    塔什干伯爵看着这幅画面却兴奋了起来，他转头挥了挥手：“来了，老伙计，操家伙上了！”
    “哈，等了这么久，果然来了啊！”
    他身边的战士们拔出腰间的短剑，战锤冲了上去。
    帕尔马咬了咬牙，也拔出他的短剑冲了上去。
    这副画面勾起了老伯爵和老卫队们的回忆，21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在血泊里打滚，守住了主塔。
    塔什干伯爵以不符合体型的灵巧绊倒了一个扑上来的野蛮人，一锤子砸在野蛮人的脸上。
    “啊哈！吃我一锤！”
    “发射啊！”
    波鲁的喊声在莉亚耳边响起，她一个激灵，狠狠的按下了按钮，用力一推，粗大的射线贴着城墙上上缘扫过，幸好这个部分大家都已经陷入了地面摔跤的老鼠战况，不然可能出现可怕的误伤。
    波鲁冲上来扶住了灯筒：“照射斜坡！那里没有自己人！”
    射线笼罩着斜坡，巨量的魔力从魔力池中被抽离出来，在控制中枢的古拉耶夫看着渐渐上升的核心和管线温度，又看了看肉眼可见正在下降的能量储备，心中慌得要死，对着塔顶通讯法阵大喊：“快松手！这样下去核心要融毁了！”
    他转头对面色惨白的几个年轻法师喊道：“你们先撤出去！”
    可怜的古拉耶夫法师还不知道塔顶炸掉的时候已经端掉了传音法阵。
    他的警告，楼顶上没有人能听到。
    莉亚看着坡道上的敌人疯狂的冲向城墙，即使不停的用射线在坡道上来回扫荡，总是有漏网之鱼冲上城墙。
    “松手！松手！”
    波鲁大喊：“再不松开快要烧毁了！”
    “烧毁就烧毁吧！不能松开，让他们冲上来的话前面要死好多人！”
    那是莉亚的战友，朋友，老师，她不想让他们死。
    灼热的射线在两个坡道间直接来回扫荡，引起一连串爆炸，敌人在这毁灭性的力量面前，就像夏天掉在地面上的雪糕一样快速蒸发。第三梯队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坡道，登上城墙就已经损失殆尽。
    灯筒开始变得炽热发红了，波鲁回过头，能量输送缆线已经开始冒烟了。他咬咬牙，快速脱掉外套裹着双手，继续帮助莉亚控制着灯筒。
    苏沃洛夫一个闪现来到了塔顶上：“你控制右边的通道，左边我来！”
    他挥舞法杖，在空气中布下一个法阵。
    “去！”
    朴实无华的控制命令下，成群结队的魔法飞弹砸向了另一条通道，在人群里引发了一连串爆炸。腾起的泥土甚至飞的和法师塔一样高！
    眼看爆炸覆盖了整条坡道和下面稀稀拉拉的队列，苏沃洛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变白。每秒射出几十上百发的瞬间流量没有法师塔的支持，让他不堪重负。
    “能锤的都锤过了。”
    苏沃洛夫说完挥挥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水。用自己的法力这么干太极限了，感觉自己一口气被掏空。
    右边聚集了更多的野蛮人，射线伤害没有一口气炸飞的魔法飞弹风暴那么狂野，烧掉敌人需要停留一小下，需要更多的时间。
    灯体已经的热的波鲁裹着衣服的双手都已经无法直接触摸了，他现在用两块砖头垫在手里。地上的管线已经发出了暗红色的光。
    “还有最后一小堆人了。”
    莉亚咬咬牙，再坚持几秒！
    这时古拉耶夫从楼下探出头，他脸色惨白：“核心已经在融毁了！”
    “什么？核心融掉了？保险呢？”
    苏沃洛夫甚至来不及站起来，一个闪现卷起所有人传送到了仓库区。
    刚站定，莉亚和波鲁还保持着扶着灯体按住按钮的姿势，就听见法师塔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残余的魔力顺着红热的线缆冲入了正在剧烈爆炸的灼热射线设备。
    不再受到魔力池的压迫，重获自由的魔力开始翻滚，膨胀，剧烈的爆炸从上往下开始发生，一节一节，法师塔从上往下渐渐消失，砖石在空中飞舞，珍贵的材料化作蒸气。法师塔逐渐垮塌，最后在破损的魔力池里最后一丝魔力的剧烈的喷发中，彻底消失不见。
    “还好魔力都用完了，不然我们死定了。”
    古拉耶夫抹着头上的冷汗。
    “那还好。。个鬼啊！莉亚一来整个法师塔给炸没了你跟我说我回去怎么报告？啊！？今年奖金又没了！好你个脑壳！”

 第27章 战后

    “我们损失惨重！”
    头上裹着绷带的塔什干伯爵毫无胜利之后的喜悦，脸色沉重。
    “七名骑士光荣牺牲，30多个重伤，前城墙打的一塌糊涂，法师塔没了，探照灯也没了，连隔壁的主塔，廊桥都炸飞了一半，可以说除了二道城墙工事和仓库区，要塞已经打废了。相比起来，盔甲兵器的损失都不值一提了。所有的伤亡基本上都是集中在最后5分钟的混乱肉搏上发生的。所幸没有把士兵摆在前面，不然这波冲击根本就守不住。”
    一群要塞里的大人物坐在机械所的仓库里，如今法师塔炸飞了，主塔也炸飞了，大人物们忽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还是帕尔马提了一句，机械所的大仓库，有屋顶有空间，有长条状的工作台，甚至还有个大熔炉！熔炉的热量使这个冬季不显得那么寒冷。
    莱昂纳多坐在他旁边，也是脸色严肃：
    “这还是第七骑士团在神官支援下的防守作战行动，这样的贴身肉搏，放上去再多士兵也没有用，脱离阵型的混乱肉搏，会放大个体力量的优势。这样的乱战，如果不是刚好这次有足够的援军，或者失去这样的地利，在没有地形优势的地方遭遇，恐怕我们无法取胜。”
    他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损毁铠甲，折断的阔剑，弯柄的战锤，带着缺口的钢盾。
    失去了法师塔的古拉耶夫垂头丧气的坐在苏沃洛夫背后，脸色还是很不好的苏沃洛夫捧着一杯苦艾茶发言：
    “敌人不光肉搏强悍，还有一定的法术力量，不然也不至于打的如此艰苦。最后还让法师塔打到过载，说实话，这么强悍的步兵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我说白色的那些，荒原上有这么强大的国家吗？能把这么多的骑士级战力投入一场绝望的攻坚战斗？”
    “这次来了600人的纯战斗部队，就把整个要塞打的半残，能派出这种军事力量打到最后一个都没跑，再怎么说也得是个超大型的部落吧？下次要是再来上1000个，我们怎么打？难道要把王国军事力量都集中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说哪儿鸟不拉屎呢？”
    “抱歉抱歉，可这边确实不是王国的重点防守方向。纳兹瓦还在东北边境上虎视眈眈呢。”
    “不守也不行，一旦越过这里，就是王国的产粮区，不守的话，明年大家都吃树皮吗？”
    “最糟糕的是我们既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敌人要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所有的信息就只有来自荒原的野蛮人，身上长出了骨甲，没了。”
    “我认为应该向荒原派出一支精锐侦查队，对荒原进行考察。起码要找出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有多大规模！”
    “同意。”
    “我也同意。”
    “我将亲自带队，战线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一般人进了荒原，不可能活着把情报带回来。”
    “你能跑回来我信，可是你懂考察吗？这不是单纯的军事侦察一下，我们想知道人数，军队结构，位置，距离，最好还能有详细准确的地图。”
    莱昂纳多的黑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下：“我找个帮手嘛，我看那个波鲁就不错，有知识，有胆色，有什么危险我夹着他就能跑掉。稳得很。”
    “他现在已经归属炼金协会了，我们不能直接指派任务给他了，你自己想办法说服郎道吧。”
    ——————————
    “注意看。”
    郎道挥动手中的短刀，剖开面前条桌上从城墙上收集的样本——一支带着骨甲和长长指甲的手臂。
    “我们从指端入手，样本的指甲已经明显增厚，宽13毫米，厚22毫米，呈倒钩状，这已经不能叫指甲了吧，只能算爪子了。小臂上的骨甲完全，肩膀部位的骨甲残缺。现在我们试图剥离骨甲。”
    两人用布蒙着脸，试图阻挡恶臭的气息——因为恶臭和感官上的不适，两人已经吐过好几轮了，现在朗道给两人施加了一个防御毒素的法术做好了防护。
    “天气这么冷，为什么样本会这么臭？”
    “只是一天，按说不应该的。”
    说话间郎道把小刀平行于骨甲切入，然后划了一个圈，没有遇到阻力：“没有发现预想当中和骨骼联系在一起的结构。”
    轻轻一抬，骨甲直接松脱了：“骨甲只是附着在皮肤表面，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对武器的防御比我们预料当中要弱。”
    郎道把剥下来的骨甲递给波鲁。
    波鲁接过样本，掂了掂：“老师，这个样本，似乎比正常的骨骼要轻。”
    又撅了一下，手感类似于一片厚塑料，又软又韧。
    “你先放在一边，我们继续。”
    小刀顺着纹理划开皮肤，切开肌肉，露出了骨骼。
    波鲁和朗道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红色的骨骼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血液。”
    只见骨骼上爬满了红色的丝络，朗道用小刀挑起一点，红色的丝洛直接化为粉末飘落。
    “现在肯定，这也不是血管。”
    臭味更浓烈了。他挑了一点粉末凑近了鼻子，还没有接近，他的表情已经扭曲了起来：“不用闻了，肯定就是这个的味道。太臭了，换一个样本。”
    波鲁走到一个桶前，正要伸出手，忽然门被推开了。
    “波鲁！呕~！这是什么味道！”
    帕尔马收回了踏进门里的脚。
    波鲁赶紧从桶里拧出一个样本送上老师的手术台：“老师我出去一下。”
    “嗯。”
    朗道摆了摆手，扇过来一股臭味，波鲁干呕了两下，赶紧跑出了房间。
    波鲁摘下脸上的布，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门外的空气：“样本太臭了，实在受不了了。”
    帕尔马和莱昂纳多站在门口，帕尔马惊奇的问：“样本？昨天的？居然能这么臭？这个天气不应该臭的这么快吧，对了，是团长有事找你。”
    莱昂纳多脸色严肃的对波鲁说：“你愿意深入荒原，去寻找敌人的来历吗？”
    “？？？”
    波鲁一脸懵逼：“我去的话不是送点心下乡吗？”
    莱昂纳多才发现自己话没说全：“不是，有一支侦察小队，我带队，我们需要一个能测绘地图的人。”
    “可是，我也不会啊，再说我这个体能，能行吗？”
    “除了测绘，你什么都不用管。”
    “我是不是只能选择同意？”
    “倒也不是，大家也都是熟人了，不瞒你说，这次侦察任务，都是志愿参加，强行拉人万一扯后腿会出问题的。”
    朗道呯的一声推开了门：“你问我的学生，怎么不问我呢？我不同意！”
    莱昂纳多赶紧凑过去：“这不是先得问一下本人的意愿嘛，他要是同意，我再来问您。”
    “你带他去干什么？”
    “单纯是以防万一，现在我们对荒原的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如果发现了什么，至少我们要有人能看的懂他们大概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并且我们需要有个会测绘地图的人。您放心，这次我们是轻装侦察，避免接触，暗中观察，我们第七骑士团的侦察队都去，我们以第七骑士团的名誉保证，一定让他安安全全，毫发无损的返回要塞。”
    朗道转过头问波鲁：“那你想去吗？”
    “只要安全有保障，出去走走当然愿意。”
    “很好，炼金术士，也要有一颗乐于探索的心。”
    朗道再次一脸严肃的面对莱昂纳多：“你保证让他活着回来？”
    “我保证。”
    “那好，现在我们来谈谈雇佣费用。”
    莱昂纳多：“？？？”

 第28章 准备

    “咚”
    郎道将一大堆书本摆在了波鲁面前：“把这些看完才能出发。”
    放在桌子上的书比波鲁的头还要高，装饰繁复的书脊上金属的部件闪着冰冷的光，让波鲁一阵头晕。
    “老师……这恐怕要看很久？”
    “反正你们出发最早都要等待开春，不然你还真的打算顶着这个季节的寒风和兽潮进入荒原？那真的是死路一条。还有一个多月，这些是出野外进入荒原必须学会的东西，还有这本。”
    朗道指了指其中一本书籍。
    “这本书你得学会了，不然去了白去，地图都画不了。这些都是学派里的前辈总结下来的经验和方法，非常重要。”
    “这么一看我觉得老师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现在入冬不过一个月，选择现在进入荒原，会赶上最冷的天气，考虑到脱掉裤子方便一下就可能让你冻僵的温度，为了不重蹈德棍覆辙，果然还是等一等吧。
    波鲁抽出老师刚刚指出的一本书，书面上四个烫金大字：《制图总则》。
    波鲁手一抖，回想起了那些被加班统治的夜晚，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书付之一炬。
    “还有这些基础辅助法术，很有用的，不过时间比较紧张，学会几个是几个吧，照明，点火，找水，毒素侦测都很实用，最好还是学会。我最近比较忙，你先自己学，看不懂来找我，你按照那本书给自己做一套衣服鞋子。算是个小小的测试吧。”
    郎道顺手点了点最下面的一本小书。
    “唉，这次亏大了。”
    郎道挥了挥手，又出去忙了。如今要塞区一片狼藉，身为要塞区有且仅有的一个炼金术士，有无数的工作需要做，更惨的是，郎道这次签订的是包干合约，干多少都是一个价钱。
    如今法师塔已经平地起飞，远程火力等于是凭空消失，骑士团元气大伤，装备破损的一塌糊涂。还不知道接下来两个月怎么熬。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野蛮人进攻，真的只能靠菜刀了吗？
    波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这一堆书，感到不知所措。信息量过大，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唉，先看看都是什么吧。”
    波鲁拿下最大最厚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几个厚重的大字：《常见矿物大辞典》。
    “？老师您是在逗我吧？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走之前学会？”
    放到一边拿下来另外一本：《常见植物大辞典》
    “下一本是常见生物大词典吗？”
    一边拿书一边在心里吐槽。
    《常见魔兽大辞典》
    ”对不起，我的错，我忘了这个世界有魔兽。”
    随手翻了翻这几本书，书里密密麻麻都是对常见的矿物，植物，魔兽的注解，工整的手写体，有的还配有插画和解剖图，这让波鲁感到极为奇怪。
    这样珍贵的资料巨著，居然还是手抄本，每一本可能都是一位大师的心血结晶，为什么老师要把这些书带在身边？就算是有防护的法阵，但是真要说损毁，那是不可能挡得住的。
    但是这些感想并不妨碍波鲁作弊。
    波鲁看了看周围无人，开始了量子波动速读法。
    每翻一页，书本上的内容就会形成文字串，从立着的书本中抽出，向面前飞来，然后消失在眼底。每飞来一页，脑海里似乎就会多出一些名词和条目，浅浅的有一些印象，细细思索，又似乎没有见过，但一旦想要知道这个名词是什么，就会出现清晰的文字记忆。
    “这个功能真的棒！”
    然而人类的精神力是有极限的，随着字符串不断塞入波鲁的脑海，波鲁感到越来越疲倦了，就像是吃的太多，消化不掉，一整天都撑的不行的感受。
    当波鲁看完整本辞典，脑海被读取的数据搞的混混沉沉，甚至有点想吐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会提供精神注入棒这种东西：“精力补充！”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滋味，熟悉的痛苦。
    看书太久带来的头脑昏沉一扫而空，清醒地好像睡了8个小时起来还喝了一杯冰咖啡！
    “也说不好到底是痛苦使人清醒，还是效果使人清醒啊。”
    波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揉着毫无伤口但是依然幻疼的大腿。
    这时门口传来了团长的喊声：“波鲁！到训练时间了！”
    波鲁叹了口气合上书本，走了出去。
    大战之后大雪再次光顾，纷纷扬扬的雪花笼罩了要塞前焦黑扭曲的痕迹。
    莱昂纳多和今天没有戴面具的莉亚站在外面的雪中。
    波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进雪中：“团长，莉亚，今天不是下雪吗，还要训练？”
    “当然，难道进了荒原，下雪就不前进了？至少不在战斗状态下你要能跟的上行军的速度吧？”
    莱昂纳多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这几天的训练由莉亚来盯着你，我需要在城墙上防备一下。”他转过头对莉亚说：“先按新兵的训练量来。”
    “是，团长。”
    莱昂纳多说完急匆匆的走了。莉亚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波鲁，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挺好看的小姑娘，为什么笑起来这么瘆人？”
    波鲁在心里想着。
    莉亚开口了：“你以前参加过骑士侍从训练吗？”
    “当然没有了!”
    “那新兵训练呢？这总参加过了吧”
    “我是直接进机械所的，没有训练过。”
    莉亚一脸的苦恼：“那就是毫无基础了，这就有点难办了。确实是要按新兵入营的步骤来了。”
    “等一下！莉亚，新兵的训练量是多少！我每天还有学习的任务呢！”
    “训练量多少都是随多随少的，但是毕业标准很明确，大概是背着60斤的盔甲武装越野10公里跑进1小时？”
    莉亚报出了骑士侍从的考核标准——在莉亚看来，继续降低标准不光太弱，还会害死进入荒原的波鲁。
    但是波鲁眼前一黑：“这不现实！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样我根本用不着进入荒原，只要练上3天就死定了！”
    “那要不先空手跑吧，时间比较近，反正这次应该用不着你背盔甲，能跟的上大概也行。”
    “行，行吧。”
    三十分钟后，莉亚看着倒在雪地里，疯狂喘息像是一架嘎吱作响的破旧手风琴的波鲁，捂住了额头发出了疑问。
    “你以前没有锻炼过吗？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弱？”

 第29章 训练

    “波鲁！快！别停下来！”
    “哈！哈！”
    波鲁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踩在雪地上，用力的摆动自己的手臂，提起已经失去知觉的麻木的腿。沉重的脚步踏进在阳光下融化的雪水浸透的泥土，黑色的泥水被踩的飞溅起来，混着汗水流进了眼睛，让波鲁感觉眼眶有点疼。沉重的背包勒的波鲁特别难受，他扯了扯陷入肩膀的绳子。
    “还有三圈！”
    好像一条阴魂不散的幽灵，莉亚清脆的声音在波鲁背后响起。之前听起来如同仙乐的女声，如今听在波鲁耳中，却如同催命符一样，甚至让波鲁产生了畏惧的感觉。
    “原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给你布置kpi的时候，也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波鲁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的想着。
    两条腿已经脱离了波鲁的控制，如今已然是机械的在运动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莉亚提着一根棍子在波鲁身后跑着，她看起来表情轻松，没有穿盔甲，金色的卷发扎在脑后，随着步伐轻轻起伏，晶莹的汗水流淌在她朝气蓬勃的脸上。如果能够配上一副耳机，如果能够拿着咖啡静静欣赏，该是多么美妙的画面！
    “啪！”
    棍子打在胳膊上，也打断了波鲁的思绪。
    “别慢下来！”
    波鲁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咬紧牙关继续跑了起来。
    要塞区的主塔塔尖被炸飞了，廊桥也炸飞了一半，伯爵的卧室自然也不能幸免，所幸外围的回廊还在，依然还能作为观察点使用。
    塔什干伯爵和帕尔马两人在回廊上看着围绕着仓库区打转的波鲁，塔什干伯爵出声了：“居然还没放弃。还挺坚韧嘛，我看他活着回来没问题。”
    “姑父，波鲁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能跟的上队伍，不可能真的靠莱昂纳多夹着跑的。”
    塔什干伯爵转过身来：“你对他评价不错。”
    “他上次帮了我，而且我不跟傻子做朋友。他有不少奇思妙想，很难看出他是个只上过通识学校的人。”
    “嗯，他确实聪明，很年轻，而且不像是个没上过学的人，弩箭这会儿挺好用的。”
    伯爵指了指第二道城墙上正在用弩箭消灭零零散散过来的兽群的弩手们。
    “而且弩车也是个好东西，我看好他将来的发展，最少也是个朗道一级的炼金术士，能提前搞好关系也不错。这么看着我干吗？”
    “姑父，他这样的训练，能帮助我提高吗？”
    “觉醒斗气之后，高阶骑士之前，提高最快的办法就是每天把自己的斗气和力气都用完。”
    “那我也想去参加。”
    “你去吧，反正我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伯爵指了指自己那张半边悬在坍塌楼板上的大床。
    “这几天我自己盯着就行。”
    “姑父，为什么自从上次野蛮人之后，连野兽都没有多少，今年明明这么冷了，那些传说中的特大魔兽都没有露面？”
    “谁知道呢，没有来，那是好事啊。”
    仓库区大概有七，八排平房，一圈下来不多不少，400米，正好和学校的操场差不多大，围绕仓库的奔跑可以让波鲁有一个肉眼可及的目标——这一圈还有50米——波鲁每天需要跑25圈，这是一个痛苦而枯燥的过程，毕竟在仓库周围的奔跑，没有风景可以看，如果没有莉亚的监督，恐怕波鲁早就放弃了。
    “我以前可是一个著名拖延症患者，现在居然每天会跑25圈，真正是环境改变人。”
    眼神都已经开始发愣的波鲁忽然听见第三个人脚步加入进来，他回头一看，是帕尔马。
    波鲁摆了摆手：“你，你怎么，来，来了。”
    帕尔马刚刚加入跑步，明显轻松的多：“啊！我在第二道墙上看见你们正在跑，正好伯爵自己这几天盯着防守，我也就来了。”
    跟在后面的莉亚说：“帕尔马你来参加当然可以，但是你就这么跟着转圈，是不是也太轻松了？波鲁现在算是个新兵，你参加的话那我的要求可就不一样了！先跑到机械所！”
    等来到机械所门前，莉亚停住了脚步，波鲁已经快要丧失意识了，只听到莉亚对帕尔马说：“你去年毕业考试的时候，已经是正式骑士了吧。”
    帕尔马似乎有点害怕莉亚：“是的，已经是了。”
    “好，那你把胸甲穿上，再背一套盔甲，武器也带上。骑士嘛，当然要按骑士的标准来！”
    莉亚指了指机械所门口等待修复的损坏胸甲。
    帕尔马露出了自投落网式的苦笑，乖乖的去挑选损伤不严重，跑起来不难受的盔甲去了。
    莉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波鲁：“表现得不错，作为一个新兵很坚韧，休息会儿，待会儿你就空手跟着我们跑。”
    说完莉亚也朝等待维修的盔甲走去。“还得跑啊！”
    波鲁一个翻身直接瘫倒在泥地里：“精力补充！”
    乘着两人在盔甲堆里挑挑拣拣的时候，波鲁躺在泥地里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野外注入。身体的疲劳消失了，连跑到发楞的感觉都消失了。但是激烈运动造成的脸色潮红和汗水并没有消失，头发里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气蒸腾出了白色的蒸汽。
    波鲁躺着看着头上的白汽飘散在空中，坐了起来，看了看在堆积如山等待修复的损坏兵器和铠甲里翻翻拣拣的帕尔马和莉亚：“修复速度真的挺慢的。”
    朗道自然是不会给普通的士兵铠甲进行魔力修复的。他现在正在以每天一台的速度制造弩车。普通的工匠普通的修复手法，自然回到了这个时代应有的普通速度。
    回想了一下机械所除了老师之外低劣的加工能力，哎！这么看，制造行业天地广阔，大可有所作为嘛！
    这么想着波鲁忽然兴奋起来，朗道老师这一级的炼金制造自然是划入尖端生产行列，但如果可以规模化的方式，量产一些低等级的炼金物品，多赚一些钱，过上每天都能吃烤肉的幸福生活！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肉的波鲁想到这里，嘴角流下了饥饿的晶莹泪水。

 第30章 出发前夜

    “波鲁！快！别停下来！”
    “哈！哈！”
    波鲁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踩在雪地上，用力的摆动自己的手臂，提起已经失去知觉的麻木的腿。沉重的脚步踏进在阳光下融化的雪水浸透的泥土，黑色的泥水被踩的飞溅起来，混着汗水流进了眼睛，让波鲁感觉眼眶有点疼。沉重的背包勒的波鲁特别难受，他扯了扯陷入肩膀的绳子。
    “还有三圈！”
    好像一条阴魂不散的幽灵，莉亚清脆的声音在波鲁背后响起。之前听起来如同仙乐的女声，如今听在波鲁耳中，却如同催命符一样，甚至让波鲁产生了畏惧的感觉。
    “原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给你布置kpi的时候，也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波鲁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的想着。
    两条腿已经脱离了波鲁的控制，如今已然是机械的在运动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莉亚提着一根棍子在波鲁身后跑着，她看起来表情轻松，没有穿盔甲，金色的卷发扎在脑后，随着步伐轻轻起伏，晶莹的汗水流淌在她朝气蓬勃的脸上。如果能够配上一副耳机，如果能够拿着咖啡静静欣赏，该是多么美妙的画面！
    “啪！”
    棍子打在胳膊上，也打断了波鲁的思绪。
    “别慢下来！”
    波鲁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咬紧牙关继续跑了起来。
    要塞区的主塔塔尖被炸飞了，廊桥也炸飞了一半，伯爵的卧室自然也不能幸免，所幸外围的回廊还在，依然还能作为观察点使用。
    塔什干伯爵和帕尔马两人在回廊上看着围绕着仓库区打转的波鲁，塔什干伯爵出声了：“居然还没放弃。还挺坚韧嘛，我看他活着回来没问题。”
    “姑父，波鲁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能跟的上队伍，不可能真的靠莱昂纳多夹着跑的。”
    塔什干伯爵转过身来：“你对他评价不错。”
    “他上次帮了我，而且我不跟傻子做朋友。他有不少奇思妙想，很难看出他是个只上过通识学校的人。”
    “嗯，他确实聪明，很年轻，而且不像是个没上过学的人，弩箭这会儿挺好用的。”
    伯爵指了指第二道城墙上正在用弩箭消灭零零散散过来的兽群的弩手们。
    “而且弩车也是个好东西，我看好他将来的发展，最少也是个朗道一级的炼金术士，能提前搞好关系也不错。这么看着我干吗？”
    “姑父，他这样的训练，能帮助我提高吗？”
    “觉醒斗气之后，高阶骑士之前，提高最快的办法就是每天把自己的斗气和力气都用完。”
    “那我也想去参加。”
    “你去吧，反正我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伯爵指了指自己那张半边悬在坍塌楼板上的大床。
    “这几天我自己盯着就行。”
    “姑父，为什么自从上次野蛮人之后，连野兽都没有多少，今年明明这么冷了，那些传说中的特大魔兽都没有露面？”
    “谁知道呢，没有来，那是好事啊。”
    仓库区大概有七，八排平房，一圈下来不多不少，400米，正好和学校的操场差不多大，围绕仓库的奔跑可以让波鲁有一个肉眼可及的目标——这一圈还有50米——波鲁每天需要跑25圈，这是一个痛苦而枯燥的过程，毕竟在仓库周围的奔跑，没有风景可以看，如果没有莉亚的监督，恐怕波鲁早就放弃了。
    “我以前可是一个著名拖延症患者，现在居然每天会跑25圈，真正是环境改变人。”
    眼神都已经开始发愣的波鲁忽然听见第三个人脚步加入进来，他回头一看，是帕尔马。
    波鲁摆了摆手：“你，你怎么，来，来了。”
    帕尔马刚刚加入跑步，明显轻松的多：“啊！我在第二道墙上看见你们正在跑，正好伯爵自己这几天盯着防守，我也就来了。”
    跟在后面的莉亚说：“帕尔马你来参加当然可以，但是你就这么跟着转圈，是不是也太轻松了？波鲁现在算是个新兵，你参加的话那我的要求可就不一样了！先跑到机械所！”
    等来到机械所门前，莉亚停住了脚步，波鲁已经快要丧失意识了，只听到莉亚对帕尔马说：“你去年毕业考试的时候，已经是正式骑士了吧。”
    帕尔马似乎有点害怕莉亚：“是的，已经是了。”
    “好，那你把胸甲穿上，再背一套盔甲，武器也带上。骑士嘛，当然要按骑士的标准来！”
    莉亚指了指机械所门口等待修复的损坏胸甲。
    帕尔马露出了自投落网式的苦笑，乖乖的去挑选损伤不严重，跑起来不难受的盔甲去了。
    莉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波鲁：“表现得不错，作为一个新兵很坚韧，休息会儿，待会儿你就空手跟着我们跑。”
    说完莉亚也朝等待维修的盔甲走去。“还得跑啊！”
    波鲁一个翻身直接瘫倒在泥地里：“精力补充！”
    乘着两人在盔甲堆里挑挑拣拣的时候，波鲁躺在泥地里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野外注入。身体的疲劳消失了，连跑到发楞的感觉都消失了。但是激烈运动造成的脸色潮红和汗水并没有消失，头发里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气蒸腾出了白色的蒸汽。
    波鲁躺着看着头上的白汽飘散在空中，坐了起来，看了看在堆积如山等待修复的损坏兵器和铠甲里翻翻拣拣的帕尔马和莉亚：“修复速度真的挺慢的。”
    朗道自然是不会给普通的士兵铠甲进行魔力修复的。他现在正在以每天一台的速度制造弩车。普通的工匠普通的修复手法，自然回到了这个时代应有的普通速度。
    回想了一下机械所除了老师之外低劣的加工能力，哎！这么看，制造行业天地广阔，大可有所作为嘛！
    这么想着波鲁忽然兴奋起来，朗道老师这一级的炼金制造自然是划入尖端生产行列，但如果可以规模化的方式，量产一些低等级的炼金物品，多赚一些钱，过上每天都能吃烤肉的幸福生活！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肉的波鲁想到这里，嘴角流下了饥饿的晶莹泪水。

 第31章 安心上路

    “到时间了。”
    波鲁对老师点点头：“我出发了老师。”
    郎道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袖子里递给他一个小包：“这是中效治疗药剂，关键的时候再用。路上小心。”
    波鲁点了点头，从脚边提起背包，夹着要给帕姆和莉亚的背包，走出仓库大门，回头看了看洞开的大门，郎道依然站在门口注视着他。波鲁挥了挥手，转身大步走向了集合地点。
    等波鲁绕过魔法塔废墟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莱昂纳多和一众骑士正靠在自己的背包上晒太阳。莱昂纳多看见波鲁过来，抬起一只手：“来啦？过来坐。”
    波鲁找了个缝隙坐了下来。初春的阳光照在波鲁的身上，暖洋洋的叫人提不起力气。“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波鲁，这次的测绘员，优先保护对象。这个刀疤脸是希克，这个胖子是特兹尓，这个是弗里代克，这个是莉……？莉亚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你不准去吗？”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少的了我？你要是不准我去，我就半路上偷偷跟去！”
    莉亚露出了气鼓鼓的表情。莱昂纳多感到一阵头疼。
    “别啊，你要真去了，我要被你爹给活撕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放我一马吧！”
    莱昂纳多试图作出最后的挣扎：“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
    莉亚用出了绝招：这个时候我不想讲道理了，你最好乖乖答应。
    莱昂纳多感到了双倍的头疼，一个打算在这件事上不跟你讲道理的漂亮女孩子，还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单身莽夫莱昂纳多只能选择举手投降：“行行行，路上别乱跑，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莉亚马上露出一副乖巧的笑容：“嗯嗯。我保证听话。”
    “传统艺能，传统艺能。”
    波鲁在心里拱手，看来撒娇这门手艺在整个多元宇宙都能通用。
    招架不住的莱昂纳多选择了岔开话题：“行吧，那大家互相都认识了吧，这次的远程侦查行动，我们的目标是找到野蛮人的聚集地，调查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部落，到底能动员多少军队来攻击我们，路上顺手看看有没有办法调查出兽潮的原因。别被发现了，我们几个人跑不掉的。”
    等莱昂纳多说完之后，波鲁走到莉亚背后，把背包递给了莉亚：“送你的包，感谢你在训练中对我的帮助。”
    莉亚一脸惊讶的接过背包：“这是什么背包，我从来没有见过。”
    说完她坐在地上转过身来，拨弄了一下她的行李。波鲁看了一眼，有点发愣：毕竟出远门左右挎包五花大绑这么复古的搭配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
    莉亚抖了抖背包，翻开看了一下：“太好了！终于不用带挎包了！我们这次是坐马车过来的，我之前的背包这次都没有带过来，我还在苦恼呢，这个背包是哪里来的？感觉挺好的。”
    波鲁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容：“我做的。”
    莉亚一边把她挎包里的东西腾到背包里一边笑：“以后啊，你就算不做炼金术师，光靠做背包就能挣大钱。”
    波鲁笑着在周围看了一圈：“帕尔马呢？”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还没有出现过。”
    说话间大胡子加拉德从一个墙角拐了进来。直直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加拉德招了招手，说：“各位，伯爵托我给你们带个话。帕尔马少爷不会来了，你们可以出发了，不用等了。昨天晚上到现在，伯爵派了三个人一直盯着他呢。关进了地窑里，连上厕所，吃饭，睡觉都没让他离开视线，时刻有两个人保持同时能看到的状态。天窗和门也都钉死了，吃饭都是从门缝里递进去的面包。可以说是戒备森严，不可能逃出来的！”
    “有……有点惨吧？哈哈哈。”
    两人发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声。周围的几位也出现了难以克制的嘴角上翘。
    加拉德一边说，一边自己也笑了：“伯爵说了，‘你这套都是我年轻的时候玩过的，每个环节我都懂的很，想蒙我？还是太天真，太年轻！’”
    “各位，祝你们一路平安吧！”
    “等等，麻烦你把这个带给帕尔马。”
    波鲁走上两步，把给帕尔马准备的背包递给了加拉德。
    “好，一定送到。”
    莱昂纳多从地上爬起来：“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了。”
    其他几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拾起了他们的背包。
    “走了走了。”
    一边松松垮垮的走向了城头。
    波鲁眼看他们就这样走向了城头，一边紧跟着一边问：“他们怎么往城墙上走？”
    “出城啊？”
    莱昂纳多奇怪的看了波鲁一眼：“没有城门不从城墙上下去怎么出去？”
    “没有城门？那下头不是有个门洞吗？”
    波鲁大吃一惊，指了指那个拱形的空间，虽然也确实没见过有人从城门出入，但是这个东西怎么看也都是城门吧？
    “堵死了，里头全堆的是土。好几年又没有人往荒原去，来的还全是怪物，留个门干嘛？请进来喝茶吗？”
    波鲁怀着既畏惧，又欣喜的心情走上了城墙。野蛮人进攻时萨满施法拱起的坡道还在，之间野兽进攻的时间里实在是没有人力去刨掉这两个巨大的斜坡，如果魔法塔还在的话，还能够用法术清理，如今，只能够靠士兵们去挖掉了。
    城墙外的荒原上，冰雪已经开始融化，焚烧兽潮留下的黑色粉尘和湿乎乎的软雪混合在一起，晚上冻结，白天又融化，最后留下的都是黑色砂糖似的冰渣。
    魔法塔爆炸之后无力焚烧的野兽倒毙其间，在城墙底部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天气尚冷还没有腐坏。每次古拉耶夫回去冥想，等魔力恢复的差不多就在烧上一轮，但是清理效率自然是没有办法和魔法塔比较的。
    虽然最后阶段进攻的兽潮已经算是减量到简单模式了，但今年的清理重建工作仍然是噩梦一样的工作量。
    “到你了，下吧！”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停止了胡思乱想，波鲁深吸一口气。抓着绳子，从城墙上滑了下去，落在了地面上。

 第32章 平静的荒原

    望着面前荒凉广阔的荒原，波鲁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团长，刚刚我就想问了，为什么我们出发前没准备食物？现在我的包里可就只有三块面饼。在要塞里天天吃食堂，还一直强调带的东西越少越好，我还以为出发前会发呢。”
    “你光靠背，能背几天的食物？”莱昂纳多奇怪的看了一眼波鲁。
    “七天吧，再多体积就大的不方便了。”
    “对啊，我们这次出来，快则一个月，慢的话两三个月都回不来，食物的体积跟你差不多大，你打算怎么背？”
    “那我们是要野外生存吗？打猎，野外烧烤什么的？”
    莱昂纳多笑了一下：“烧烤？我们这次出来，火都不可能生，这地方只要是火堆，就有可能招来奇怪的东西。以后每天，就得吃这种东西。”说话间莱昂纳多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他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来来，标准侦查口粮。”
    波鲁的注意力完全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这，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储物戒指，你的老师不是也有一个吗？”
    “储物戒指？什么原理？我的老师也有？我不知道啊！”波鲁大吃一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你刚入门，又赶上防御作战，没上过几天课吧？”
    “没有，老师最近都挺忙的，总是让我自己看书。”转念一想，看来老师就是用戒指把那些宝贵而又沉重的书本带在身边的。
    “那可难怪了。”莱昂纳多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波鲁：“装着吧，就备用。这东西虽然难吃，但是能活命。”
    波鲁一边接过小盒子一边偷偷在心里回忆看过的知识。
    “储物戒指，嗯，将小型亚空间的坐标和开闭控制恒定在戒指形物品上制造的储物用品。使用要求：精神力强度80。制造要求：精神力强度220？那220点是什么人才会有。嗯？传奇魔法师或传奇炼金术士？”
    传奇啊！这个是不是也太脱离实际了？完全没有实际感觉嘛。感觉就是幼儿园和哈佛博士的差距啊。刚刚踏上炼金术士之路的波鲁摘下帽子摸了摸头。感觉到这次出门可能会很多天无法洗澡的波鲁，出发前特意把自己的头发剃的干干净净，为了防寒还做了顶帽子。
    “没事，我带的食物，足够我们几个人吃几年。”莱昂纳多一边安抚波鲁，一边又掏出几个递给了周围的人：“都备上一个。”
    波鲁又蹭了一个，放在了背包里。
    莉亚忍不住问：“你装两个干嘛？”
    “我没有储备的话心里会发慌。”
    “好习惯。”微胖的特兹尔拍了拍波鲁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你喜欢储备在包里，而我，储备在身上。”
    “……”
    队伍陷入了沉默，一行人就这样走在多年前探索者们走过的道路上。荒草已经侵蚀了大半的路面，只是被车轮压出的路面年久失修，还被融化的雪水泡的稀烂，一脚下去稀泥能没过脚面。有的地方踩下去还会冒水，有的地方则会粘鞋。走了没多远，波鲁的鞋就已经湿透了。
    冰凉的冰雪融水在脚面上流淌，每走一步还会从脚趾缝里挤出去。皮制的鞋底在稀泥上一用力就打滑，体力消耗的很快，行进速度却极慢。
    “你，你们为什么走的这么轻松？”
    上气不接下气的波鲁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整个队伍都相当安静，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在旷野里回荡。
    走在身前的特兹尔回头对波鲁说：“嘿，当然轻松了，我们可是专业的侦查骑士。”
    “别听他吹牛，不过我们几个都是三级骑士，对身体的控制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我们就不会打滑了。”他身边的希克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那你们的鞋里进水了吗？我感觉我的鞋里都能养鱼了。”
    “这个没有办法的，只有找到了宿营地才能把脚弄干净。不过看这个情况，今天可能要走很久才能住下了。”
    “莉亚你感觉还好吗？”波鲁只好回头问看起来等级差距不大的莉亚。莉亚突兀的红了一下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鞋比较好。没什么感觉。”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莱昂纳多：“你别问了，她的鞋是炼金装备，防水防滑，恒定加速，只是造型低调一点。问的越多，越怀疑人生。”
    “所以队伍里就我走的最累吗？”波鲁感到一阵肝疼。无比的怀念上一世的gtx袜套。
    随着步伐的迈进，菲尼斯泰尔的白色城墙渐渐沉入了地平线，四周人类文明的痕迹消失殆尽。耳边只有苍凉的风声，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攻击要塞的野兽只是一个噩梦。
    天上的云朵变换着形状，一朵飘过来，然后飘走。初春温暖的阳光照，在波鲁的脸上，路边枯黄的草丛中有一点绿色露出头来，透过草地看见的黑色土地上浮着一层水润的光。波鲁只是单纯的走着，仿佛走在童年的梦幻里。
    “为什么会有疯狂攻击要塞的野兽和野蛮人呢？”这样的念头在波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毫无理由，但是看上去又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野蛮人，快700个人，这片荒原难道养不起吗，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全部死在要塞的火力之下。甚至没有人转身撤退，活下去不好吗？
    “前面有什么东西！”
    走在最前方的莱昂纳多发出了警报，众人伏下身子原地等待。不等莱昂纳多发出命令。希克卸下了背包，拔出了阔剑，一手握剑一手摸地，半蹲着往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遇到什么了？是不是还没有撤退的野蛮人？希克会有危险吗？”波鲁紧张的手心冒汗，操纵远程武器攻击是一码事，现在，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波鲁拔出了背后插着的一把小羊角锤。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希克从草丛里直起身来，对着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过去。波鲁长出了一口气：不用第一天就战斗真的是太好了。
    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把锤子插回背包和背之间的缝隙里，波鲁搓了搓手心里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稀泥，特兹尔说话了：“如果我是你，就会在锤柄上缠上两卷布条。能够防止打滑。”
    “谢谢。”
    众人来到了希克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被废弃的营地，只剩下了半截围墙，除了几根烂木头什么都没有。
    莱昂纳多掏出地图对照了一下：“这里曾经是个驿站。”他看了看简陋的地图上的标记，又看了看天色：“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吧。下一个宿营地太远了。”

 第33章 涌动

    驿站建立在远征的考察队刚发现荒原，人类对这里还充满热情的时代，广袤的荒原勾起人类的贪欲，成群结队的人类涌入荒原，贵族的队伍，冒险者，一无所有的破产者——直到第一个冬天的到来。高耸的阿特拉斯山脉挡住了南下凌冽的冷空气，来自山南的人类忽然发现，山北的冬天是如此的可怕。
    冰雹，飞雪，大风，还有饥饿的野兽，他们成群结队，眼睛里冒着瘆人的红光。这些东西围攻你新开辟的农场，刚建立的矿站，扒掉你围墙，撞开你的房门，把你和你的口粮从地窑里拖出来——现在你也是口粮了。第一年的冬天并没有什么人从荒野返回，但墙内的人们还一无无知，满心欢喜的向往着那个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沃野。
    又是一个春天，前往目的地的人类看见的只有连片的废墟，涂满墙壁的血迹，散落一地的盔甲武器，但是尸体？没有见到。胆子小的屁滚尿流的逃回了山南，胆子大的决定再试一试。他们确实也找到了一些资源。从来无人开发的荒原和北方的山脉交接之地，矿场连绵成片，有的直接裸露在地表。
    但狂喜后的探险者们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金属矿产根本无法运输回去。悲观的探险者们搜索了他们能找到的贵金属和宝石返回了。乐观的探险者决定再等一等。10月的时候，下雪了。探险者们带回了大量的财富，吸引了贵族们的注意，第三年的春天，大量的人口涌入，但是去年那些乐观的探险者们，再也没有人见过。
    终于，兽潮来了。一夜之间，从最北端的山脚湖畔农场，到靠近要塞的无名的一个人类驿站，被连根拔起，兽潮如同冬季的冰川融水，顺着伊里里河冲向下游，摧毁了沿途所有的聚居点。冲破了当时还只是两道木墙的要塞的阻拦，一直冲进了图兰平原。整个冬天卡萨多利亚的军队忙于清剿这些该死的野兽。当春天再次到来的时候，图兰平原一片狼藉，毫无抵抗之力的平民损失惨重，剩余的人力投入到重建家园的工作当中。这一年没有人进入荒原。也没有人回来。
    “这就是当年最南端的驿站吧，离开要塞不到30公里。但是我感觉自己走的都快要死了。”波鲁走到了坍塌了一半的墙边，驿站里的地面经过整修，比周围的地势要高，至少踩上去不会冒水。终于找到一块干爽的地方之后，波鲁卸下背包盘坐下来，拔掉浸水以后变得沉重无比的靴子，再把泥水从倒扣的靴子里倒出来，湿透的裹脚布变得脏兮兮的，干脆用来擦靴子了。处理完之后，波鲁把靴底朝上放在了身边的石头上，自己则靠在背包上。让泡的皱巴巴的双脚晒晒太阳。
    “这感觉太糟糕了。我讨厌双脚湿透的感觉。”特兹尔在他身边坐下来：“没错，看来你学到的东西很多，就知道保持双脚干爽的重要。”他也拔掉了靴子，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还好已经在要塞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味道。”波鲁偷偷在皱了皱眉头，嘴上说：“出门前我的老师让我背了很多书。其中有这个方面的知识。”有背书的老师真的是太好了，可以随时当做借口敷衍过去。
    “今天的感觉如何？”
    “很糟，在草地里走路的感觉真的糟透了。”波鲁两条腿直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这是用力保持平衡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特征。西斜的阳光照在波鲁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渐渐迟钝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艰难的跋涉消耗光了他的体力，没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等到波鲁再清醒过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普蓝色的天空中只剩下了些微的一点晚霞，空气开始变得冷冽起来，波鲁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醒了？”波鲁赶紧回过头，莱昂纳多蹲在他身后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墙头上，他身边坐着莉亚——可能是女性的本能让她不愿意坐在脏兮兮的土地上。
    “睡得可真香！”莉亚笑着取笑波鲁。“太累了，没忍住就睡着了。”波鲁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没事，这里几个人就你还不是骑士，能跟着队伍走没掉队就很不错了，看来训练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我们真的不能生火？”
    “你看看你身边，除了衣服有什么能点着的么？。”
    波鲁看看湿乎乎的烂木头，摇了摇头。这湿木头，真点着了恐怕烟雾大的要塞里都能看见。
    ”要是周围有还在游荡的野蛮人和野兽，看到火光和烟雾，恐怕我们很难跑掉。“
    希克和特兹尔正在挑选散落在地面上的石块，在墙角铺出一小块平地，注意到波鲁的目光，特兹尔笑了笑：”虽然石头是有点硬，但总比睡在湿地上强。“莱昂纳多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拨弄了两下放到了石头铺成的平地上。
    他指了指：”波鲁，你晚上睡这边，莉亚，你睡这。挨着这个盒子。“波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他成功的找到了转移话题的东西：”团长这个是什么东西？“
    ”哦，之前有个人送给我的样品。不能点火的时候睡觉靠着它，会很暖和，想要拿到骑士团的订单，但是实在太贵了，烧魔力水晶的，实在买不起啊。唉，当时要是多做几个，也不至于今天这么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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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多站起身来：”晚上守夜，希克，佛里代克你们上半夜，特兹尔和我守下半夜。莉亚和波鲁好好睡觉，不参加守夜。“
    ”我反对！“莉亚腾得跳起来：“为什么不让我守夜！”“让你守，你看得见么？无光守夜可不只是不睡觉。这次不是练习的时候，你好好休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别看等级还行，你也是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人，体力状况也就是比波鲁能强点。“莱昂纳多享受到了白眼攻击。
    “快吃东西，喝水，上个厕所回来。天马上就要黑透了。待会儿你们什么都看不见。”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去，看东西只剩下一个不甚清晰的黑影。
    “这也太黑了把。”波鲁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个金属筒，旋转几下，按动其中的一头。金属筒散发出了微弱的光。光线不是很亮，微微弱弱的，刚刚好能看清围墙里的东西。莉亚刚刚从围墙上跳下来坐到了旁边，就感受到了这微弱的荧光：”这是什么东西？“
    ”照明灯筒。“
    ”魔力水晶驱动的？“
    ”嗯。之前不是拆掉了探照灯嘛，有一些部件和水晶就闲置下来了，残骸运回了仓库，我就利用水晶和部件做了这么个东西。“
    ”你这是盗窃军事物资！“
    波鲁吓得一个激灵，这个罪名最起码也得杀头吧，却看到莉亚笑着躺了下来，她拿手撑着头，柔柔得灯光映在她得眼睛里，她眼里的笑意闪亮亮得。摘掉头盔的她有一头柔和的大波浪棕发，从指缝和肩膀上流淌下来。
    ”不过现在被我们第七骑士团征用了。“淡淡的香气飘到了波鲁的鼻尖，他忍不住想要揉揉鼻子。
    “这个气氛我该说什么好呢，旁边还有人呢。”正在思考的波鲁忽然听到莱昂纳多问：“你这个灯筒，还能更亮吗？”
    “可以的，最远可以照到50来米吧。”波鲁对正拿起灯筒观察的莱昂纳多说。”转动这个盖子就可以调节亮度了。“
    “可惜了，这些好东西都得用魔力水晶，用不起啊。”莱昂纳多没有转动就放下了手里的灯筒。叹了口气。
    “团长，为什么魔力水晶不能充能？能反复充的话不是就能用的上了吗？我看书本里记载可以给水晶充能啊？“
    ”水晶确实可以充，但是水晶充能的要求太高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不能让苏沃洛夫那个等级的人，天天就给水晶充魔吧？你这个小东西，这种不能点火的时候稍微补一点照明还挺好用的。放在地上也不会照到外面去，不像火把，也没有烟。有这么一点光，免得有什么蛇啊虫子啊摸进营地了都不知道，又不会招来远方的魔兽，不错。刚刚好。“
    ”那我卖给你？“
    “哎呀谈钱就伤感情了。”
    谈话声忽然小了下去。
    闪亮的群星渐渐出现在夜幕中，风声小了下来，没有云，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莱昂纳多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他推了推周围的人，小声说：”嘘，穿上鞋子，别说话。“

 第34章 追踪

    波鲁立即闭上嘴，扯过裹脚布胡乱包上，套上靴子，按掉小夜灯之前，波鲁的余光看到莉亚也爬了起来。
    灯光消失了，波鲁的视线穿不透眼前深沉的黑暗，波鲁抬起头，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遮挡住了，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失去了视觉之后，波鲁只感到自己的听觉和嗅觉忽然变得敏锐起来，甚至手臂上的汗毛，都能够感觉到风的拂动，然而，周围死寂一片，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极力克制的呼吸声。
    没有其他的声音，什么也看不到，波鲁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紧张了。然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甚至连身边几个人的呼吸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鼓膜上回响。“他们不会都走了吧？不会真的就把我一个留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地方了吧？”
    波鲁心里慌的要死，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一阵风吹来，月光重反人间。几个人的身影都从黑暗里浮现出来，他们每人一个方向，手里握着武器，蹲住了废墟的4个墙角。
    虽然微弱的月光不足以看清每个人的面目，波鲁还是从黑暗的恐慌当中被解救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事情发生，莱昂纳多举起了手解除了警报。：“波鲁，可以开灯了。奇怪了，刚刚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观察我们，但是就是找不到是什么，也不是法术效果。我警觉起来之后，马上就连感觉都消失了。”
    波鲁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干脆穿着全套衣服睡了下去。这一夜，波鲁睡的很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莱昂纳多正绕着营地转圈。波鲁看了看还没醒来的莉亚，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嘶”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受啊，想到接下来几天，每天都得这么走，波鲁狠了狠心：“我去拉屎。”走出营地找了个还有一点残留的墙根：“精力补充！”
    “啊！”墙后传来波鲁的闷哼。
    莱昂纳多笑了：“波鲁你是尿血了吗？”
    “屁！我大，大腿好酸啊！”
    哈哈哈声在废墟上回荡，营地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队伍再次出发了，其间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早上莉亚醒来的时候，波鲁本来都打算找个借口去另外一边待会儿，刚回过头就看到莱昂纳多从他的戒指里抽出一个两尺见方的金属方块，莉亚按了按方块中央的按钮，金属方块抖了抖，当场全自动展开组装出一个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看起来超豪华的封闭卫生间……
    社会，社会！波鲁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爆裂了！这可能就是老师之前说的取悦贵族的炼金作品吧，但是真的好羡慕啊！
    波鲁沉浸在这狂野的冲击当中，有点神志不清的随着队伍走着。特兹尔走在队伍正前方，代克——可能是因为名字太拗口，大家都这么叫他——在左翼，希克在右边。三人每人间隔30米一字排开，可以搜索很大的一片面积。波鲁，莉亚和莱昂纳多排成一长队走在队伍的正中间。
    忽然右翼的希克喊了起来：“来我这边，有发现！”几人快速向希克靠拢。这是一片浅浅的痕迹，应该是很多人走过之后留下的，土地上的痕迹已经被融水泡了，不注意的话，可能过几天就消失不见，无从发现了。
    莱昂纳多蹲下观察一下：“回头问特兹尔：“你怎么看？”
    特兹尔第一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这是冬天隔着雪踩断的痕迹，看痕迹的宽度和杂乱程度，大概有三到500人从这里经过。和我们遭遇的敌人近似，我认为有追踪的价值。”
    “嗯，希克，你做尖兵，发现任何情况都要避免被发现。立即回来报告。”希克点点头往前去了。
    特兹尔和代克依然按照队形跟了上去。走在这条敌人走过的道路上，波鲁明显紧张了很多，他忍不住握住了武器的握柄。跟在队伍里，沉默的走着。直到希克重新回到了队伍里：“前面应该是片营地，面积很大，遗留了很多东西。检查过了，没有人。活的死的都没有。”
    波鲁拧着锤子在这个营地里游荡，营地不大，但是有很多个小帐篷，到处散落着啃过的兽骨，散发着浓烈的气味。波鲁捂住鼻子，蹲下身来，先释放了一个侦测毒素，没有侦测到毒素反应。兽骨上残留着横七竖八的牙印，还有着红色的丝网状的东西。红色的丝网，臭味，波鲁忽然想起了战后的解剖样本：“团长！过来一下！”
    莱昂纳多和众人跑了过来：“有什么发现？”波鲁指了指骨头上的东西：“你看，这个和要塞解剖时发现过的东西是一样的。丝网状，红色，还带有恶臭。一碰就会粉碎，我现在试试。”波鲁伸出手里的锤子去拨弄这些残骸，锤头刮过的地方，这些红色的丝网纷纷碎成小节。
    “这绝不是正常的组织结构。”波鲁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这特征和要塞里的样本很相似。正常动物没有这个红色丝网状的部分。”
    “以前的兽潮有人切开检查过吗？”
    “有的，但是没听说有发现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侦测毒素没有反应的，我又放不来别的检查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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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塞里这种样本多吗？”
    “很多的，我们当时采集了不少。”
    “那太好了，我不想带着这种恶心的东西上路。”莱昂纳多嫌恶的看了一眼这堆骨头。
    趁着众人在营地里检查的功夫，波鲁坐在营地门口的石头上开始给营地绘制平面图。不知道到底是出于对这个混乱的营地中野兽一般味道的抵触还是真的对波鲁的工作感到好奇，莉亚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波鲁身后。
    波鲁一边绘画一边标记：”营地里没有发现特别大体积的帐篷，大部分的帐篷都是三杆金字塔式，只能容纳2-3人，帐篷围绕成环形，整个营地没有设置围墙。“
    ”你画的真好。“波鲁抬起头，发现莉亚站在身后。
    ”谢谢。你觉不觉得，这些野蛮人离开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这么多帐篷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资产吧。就这么抛弃应该不太可能。“
    “是挺怪的，没有这些帐篷，他们的冬天应该过不去吧。”
    “冬天那么冷，没有帐篷肯定不行，看这个样子，他们搭建帐篷的时候头脑里还有理智，但是离开的时候就一副要么今天拿下要塞，要么就全死在要塞下面的感觉。我觉得怪怪的。有这样的决心，去兽潮里抢点食物也不是那么难，怎么就忽然全体冲击冲击城墙了呢。这里的这些人，可能就是最早那一批，感觉挺穷的，后面那一批白色的应该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这地方呆不下。”
    这时希克在外围喊道：“我这边有发现！这里条路！”
    营地周围胡乱的脚印遮盖了来时的痕迹，希克没有办法只好朝外围找去。试图找到他们过来时的道路。
    当希克绕着营地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他找到了没有被遮盖的痕迹。草地上有着深深的车轴印，应该是拉着重物的东西留下的，大概是拉着帐篷的大车留下的吧。
    “奇怪，他们居然有车？”
    “有车怎么了？”
    “啊，因为车轮这个东西，足够实用结实的样式是改进了很多代的，没见过不太可能自己想出来，而且能够造出来就说明他们的手工艺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够熟练的制造很多东西了。”
    “会不会是以前的探险者留下的车？”
    “有可能哦，要是能找到车就好了。”但是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的波鲁并没有找到车，连轮子都没有。又转了两圈之后波鲁只好放弃了这个企图，收拾收拾，大家又踏上了行程。沿着深深的车辙，走向荒原的深处。

 第35章 群山

    “咔嚓，咔嚓”
    一双脏兮兮的皮靴踩进了湖边湿润的泥土。
    这个一望无际的宽阔水面没有封冻，湖水清澈，水里的水草并不太多，湖面宽广无垠，有着些微的波浪，在这个清冷的早上，如同白色轻纱一样的雾气在水面上漂浮。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远处封冻的山峰，近处黑色的森林，衬着水中碧蓝的天空，整个视线所及，如同一副充满了神秘主义风情的油画。
    “真美啊。”
    波鲁放松的看着这美妙的景色。
    “波鲁！你在发什么呆！”
    莉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波鲁回过头，比了比面前的景色：“看看，多美啊！”
    四天前自从发现了野蛮人大队进行的痕迹之后，一行人干脆随着他们的痕迹前进。然而这一路走来，没有野蛮人，没有魔兽，没有野兽，甚至连昆虫都没有发现。鸟儿也不见踪迹，往年到了这个时间，大量的鸟群会取道河谷飞回荒原，但是今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鸟儿没有回来。
    越前进一行人越是害怕，整个荒原的动物仿佛是蒸发了一样，什么都没有。还好莱昂纳多带了足够多的侦察口粮，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这种诡异的宁静，如同一种可怕的压力，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越来越沉重了。
    每到夜晚宿营的时候，莱昂纳多总是会出现有人在窥视的感觉，但后来守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有抓到。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空气里长出了眼睛，一直在不停的围观你一样。诡异又捉摸不定。
    “还是没有任何动物？”
    “没有，我刚刚看了一下，水边没有动物喝水留下的足迹。也没有看见有鱼。”
    湖水从侧面看是一种乳白色到碧绿色的颜色，最后过度到深水区的浅蓝色。平静的使人害怕，感觉这大湖就是一只瞳孔，默默的注视着岸边的一行人。
    莱昂纳多挥挥手:“各位，我们绕路吧，湖面太宽了，我们没有船只，不可能度过去的，而且湖水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东边绕过去，看看湖边有没有什么生物的痕迹。”
    “我们的水还充足吗？”波鲁蹲在水边，捏了捏湖边的沙地，细腻而温暖，不太对劲。
    “很足，足够我们用来每天洗澡洗一个月的。”
    “那就好，我总觉得这里的水有问题，虽然侦测毒素一直没有反应，但是既然补给充足，我们还是不要碰它了。这水的温度不对，让我测试一下。”
    波鲁把一只温度计放入了水中。——这只温度计还是波鲁求着老师帮忙做的，反复修改很是花费了一点时间。毕竟按老师的话来说：“我起个状态读取法阵比你这个精确多了，用得着吗？”
    等了一小会儿，波鲁拿起了温度计：“24度，远高于气温，这里的水不简单，刚刚解冻的水体不应该有这么高的温度，水下面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离水面远一点。”
    波鲁面朝着湖面往后退进了队伍——按照正常剧本，如果波鲁背对湖面，肯定会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给拖到湖水里去。
    收拾停当，众人再次出发了，保持着能看到湖边，但是又不至于陷入湖水湿地之中的距离，缓缓步行。
    左翼的代克忽然举起手来，他直接喊到：”我这里有新的痕迹！和之前道路上的不一样“
    莱昂纳多挥了挥手，大家赶紧聚拢到代克发现的地方。地面上有很明显的鞋跟印记。很多人重复从这里踩过，形成一条小道，直直的朝南方延申。
    “这边是要塞的方向。”
    莱昂纳多比划了一下：“这边，不知道有什么。可能是那群白色野蛮人的部落，说不定我们走到一半，就会有几十个野蛮人跳出来，用热情的铜锅招待我们。”
    “我觉得他们可能用不起铜锅。更可能是石板。”
    波鲁接上了话。
    对话陷入了蜜汁沉默。
    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了。莉亚实在忍不住了：“团长你这哪是笑话，你这是乌鸦嘴吧？”
    “嗨，你们都不说话，我要是不说话旁边一点声儿都没有，我都快睡着了。”
    “团长你别这样，我有点担心。”
    “怕什么，要是有什么东西，我一声令下，大家转头就跑，别跟人死磕。先到这个湖边营地集合。这里没有，就往上一个营地去。当然了，我们还是最好不要被人发现的好。”
    望山跑死马，沿着湖边痕迹前进的侦察队伍，在这条小路上又活生生走了两天之后，终于脱离了湖区，进入了湖区后森林。这里的森林显得十分稀疏，大概是气温比较低的缘故，地面上没有什么草，只有厚厚的一层松针，偶尔有一些散落在地面的松塔。
    富有弹性的松针组成了地面，走起来像是踩在棉花上，对已经饱受折磨的波鲁的脚底板十分友好，但是比较糟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到底踩在了什么上面。
    莱昂纳多抬头看了看绵延到远处的山脉，之前的痕迹脱离湖边之后已经变得若隐若现，断断续续，不再可靠，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一脸疲惫的几个人，叹了口气：“今天就在这附近扎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进山吧。你们仨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大型猛兽和魔兽的痕迹。”
    “我已经走的有点受不了了，我的大脚趾疼，小脚趾也疼，脚跟疼，脚心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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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当场瘫在了地上——这几天因为没有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波鲁只在第一天使用了一次精力注入，其他的时候全靠体力硬抗，毫无疑问的，波鲁的体力得到了迅速的提高，但是积累的疲劳得不到足够的休息，暂时没有修复。
    而精力注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正所谓可以，但是没有必要。精力注入虽然到手容易，还是有必要节约一下的。
    莉亚也丢掉她的背包，不顾形象的躺在了波鲁旁边：“这地方明明这么美，但是我已经走的想吐了。”
    几个硬派选手里莉亚的实力是最差的，连日行军也已经让她消耗的差不多了。她脸上已经满是一条一条的黑泥，头发也腻乎乎的。手指甲已经嵌满了黑泥——明明刚出来的时候连地面都不愿意坐，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就地躺倒的姿势。
    “你的鞋子不是炼金装备吗？”
    “对，虽然走起来不进水也不打滑，还省力，可是它磨脚！它磨脚！”
    说这个话的时候莉亚咬牙切齿的劲儿，似乎想要把这个鞋子的制造者切成十二段再片成薄片裹上面粉下锅油炸！
    这时候特兹尔的喊声传来：“嗨！我这边有个山洞，到这边来吧！”
    这个山洞不太大，向里延伸的部分没几步就变得狭窄的不可能通行。
    在一条山间小溪的附近，有个拐弯的不太大的洞口，融化的雪水从洞前流过。清澈又刺骨，虽然看起来十分无害，但是这地方诡异的情况让大家还是不敢直接饮用。特兹尔折了几根树枝编织了一个简易的门用来遮盖洞口，大家就在洞里点起了多日来第一团篝火。
    拐弯处的火光被树枝遮挡住了。烟尘居然十分配合的向着洞内飘去。大家干脆又收集了不少树枝，篝火被拨得十分旺盛。
    波鲁在门口的溪流里洗干净了使用多日已经变得无法描述的裹脚布，架在火上烤着。几人有样学样，很快洞里就变得像是个洗衣房。树枝上挑着各种各样的裹脚布。
    波鲁用自己的小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倒在一块布上好好的擦洗了一番——实在是没有毛巾只好用布代替。没想到脸是干净了，脖子依然是黑的，惹来大家一阵嘲笑。
    莉亚看着波鲁的举动，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又不好开口讨要——负责保护她的莱昂纳多和其他三个大老粗，换句话说就是个钢铁直男，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打算去把自己的脸洗洗干净。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想到的。
    波鲁注意到了莉亚的眼神，笑了笑小声问她：“你带清洁用品了吗？”
    莉亚委屈的摇了摇头，也小声回答：“团长老师说必须品都准备好了，我就没把自己的带出来。结果我之前问他，他说用不着这些，不算必需品没给我准备。”
    波鲁点了点头，出去洗了洗这块布，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本来打算煮食物，但是最后根本就没有用上过的一套小铁皮锅，把剩下的热水都倒进最大号的那口锅里，试了试水温：“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莉亚犹豫再三，伸出手试试了试水里的温度，这一伸手，整只手就都伸进去了，然后她拿起热水里的那块布，搓了一下手，这块粗糙的布冒着热气，黑沉沉的看不出颜色。
    莉亚忽然拿起这块布，抬起头敷在了脸上，只有一直看着她的波鲁注意到她似乎无声的抽泣了两下。等她低下头来，她仿佛无事发生，开始对着这口锅清洗起来。
    这时大家都注意到了这口锅，特兹尔跳了起来：“你居然有锅！为什么不早说！”
    他劈手夺过波鲁放在一边的一套锅里另外的那两口套娃锅：“团长！给我储备的水！还有口粮！”
    不多时，两口小锅里的水煮沸了，口粮里的灰色的块状物和黑色的块状物融化在水里，一锅散发出粥的香味，另一锅散发出牛肉的香味。莉亚已经出去换了一锅水，现在把水烧热泡起了脚——虽然锅的大小不太够，每次只能泡一只。
    她的脚上已经被靴子磨起了水泡，看来是真的很不合脚啊，波鲁想了想，从背包里找到出门前老师给的治疗药剂包，打开一看，药剂包里有5支试管，仔细看了看标签，共有三支低效，两支中效的药剂。
    波鲁打开一只低效药剂的盖子，用盒子里的试管吸了两滴滴到了手里的布条上。偷偷的盖好盖子，然后把这块布条假装不小心丢进了她用来泡脚的锅里。
    低效药剂虽然写着低效，但是标准低效药剂至少也是能治疗刀剑外伤的。这两滴药剂的效果足够让她脚上的轻微创伤快速恢复了。莉亚看到布条刚抬起头，就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快速好转，她愣着没有说话，等到波鲁收好药剂盒子的时候，她抬起来对着波鲁露出来了一个似乎是哭的笑容，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时特兹尔把小锅里的牛肉汤倒在了标准口粮的盒子里，分给了每人一个盒子：“来！今天的晚饭来了！这才叫晚饭！”
    “哈！终于有热食了，我已经受够了磨牙牛肉砖了！”
    波鲁克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到了这冒着热气的食物上。
    捧着手里的牛肉汤，坚硬的肉干在热水里恢复了弹性，虽然没有香料的气味，但是温暖的热流从食道流入已经冰凉的肠胃，热量让他的毛孔瞬间张开，这已经足够让波鲁感觉到自己身在天堂了。

 第36章 海登堡

    当波鲁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石顶。温暖的火堆，滚烫的肉食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恢复效果，昨天睡的非常好，双脚温暖而发胀。波鲁甚至感觉到自己精神上那种难言的疲惫感都已经恢复了不少，这样挺好，倒是还能省下一只精神注入。
    收拾完之后众人再次上路，厚厚的松针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然而在这静谧的早晨，山脉里仍然一片死寂，没有动物，也没有鸟，甚至一路走来连尸体都找不到，整个森林似乎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又或者这一路的动物都已经发疯了，加入了兽潮的行列死在了要塞之下。只留下被剥开的松塔，树丛里的羽毛，干硬的粪便，废弃的巢穴证明这里曾经有过动物的存在。
    行走在这沉寂的森林当中，雾气在面前飘荡，树挂在脸前漂浮，这地方纯净的如同传说中森林精灵的老家——除了动物全部消失无踪。
    沿着兽道，众人沉默的行走在山脊上，沿途还在树上设下了记号。在这诡异的沉寂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调笑的心思。毫无疑问，这样的搜索是没有一定的目标的，走着走着，山顶上一处不太自然的东西引起了波鲁的注意。
    波鲁指了指山顶：“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下半截四四方方的，上面又是圆的，不太像自然形成的。好像是个人造的建筑，我建议我们去看看。”
    “嗯，就算没有，从高处观察一下也好。”莱昂纳多抬起头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
    团长带路找到了看起来比较平缓的一面山坡，正要抬腿往上。
    “等等！”波鲁剥开团长脚下一块石板上的泥土。这块石头四四方方，边缘上有明显的加工痕迹。石板的上面还有另一块，掘开这两块石板上的泥土之后，可以明显的看出，还有许多块这样的石头，掩埋在土层之下，已经挖出来的两块石板的大小和尺寸都差不多，有着明显的加工痕迹。
    “这是一条路。人类或者是别的什么智慧种族修建的。”波鲁肯定的说。
    “这里完全处在人类的活动范围之外，谁会在这里修建这么一条道路？”莉亚说。
    波鲁看了一眼四个肌肉猛男蒙圈的表情，摇了摇头：“这条道路的宽度和肩宽差不多，你们看这个石头台阶的高度，只有人类和精灵的体型会做成这个高度，如果这个地方没有精灵的话，这条道路基本上就是人类修建的没跑了。一般来说精灵不会在山里修筑道路，他们应该不会被这种地形难到。“
    “好了快走吧”。
    波鲁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的心情，抬腿往山上走去。莱昂纳多抢上前去：“你走中间，别打头。”
    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短剑，又从戒指里摸出好几面盾牌，发给众人一人一面。众人顶着盾走在暴露感极强的山脊上，两面都是陡峭的悬崖，一条蜿蜒的被泥土覆盖的石板路通向山顶，自然的力量已经重新统治了这里，有的地方道路已经被冲毁了，甚至需要跳过去。
    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爬坡的体力消耗很大，汗水湿透了衣服，横掠过山脊的风带着寒意，让波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当波鲁爬上山顶的时候，代克和特兹尔正守在道路的出口上，莱昂纳多似乎已经进入了正对着道路出口的建筑里。波鲁压制住自己马上冲进去探索的欲望，等待着莱昂纳多的消息。
    可能是因为地势太高，这建筑半边依托原本的山石，半边由一种奇怪的材质建造。建筑表面上长满了青苔，和周围的山石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形状过于标准，以至于有些非自然的别扭感，可能从山下就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进来吧！这里面没人！”
    莱昂纳多的喊声从建筑里传出来，经过建筑内部的折射，听起来感觉有一点微妙的失真。
    ”太黑了，里面没有窗户吗？怎么感觉一点光都没有。“波鲁放下背包，摸出他的小灯筒，走进了那个黑乎乎的门洞。顺手还拧亮了手里的的灯筒，直接开到最大，雪亮的光辉照亮了这个建筑的内部。这个时候莉亚也上来了，波鲁对她招了招手：“快过来！”
    厚厚的外墙下，门洞里倒着钢铁的大门，这个发现让大家心头一紧——毕竟不需要防备的地方是不会设置铁门的。
    连接在墙面上的粗大活页被巨大的力量拉的扭曲变形，还有一根被连根拔了出来。铁门大概有两根手指厚，表面布满了深深的划痕和凹陷，这厚重的钢板，表面布满了就像是易拉罐被钥匙划过一样的痕迹。
    莱昂纳多指挥着肌肉男们撬起倒在地上的钢铁门板，靠在同样是钢铁的门框上，堵上了门洞。
    “这是什么东西的攻击痕迹？团长你能把门砍成这样吗？”
    “我能，但是没有必要，砍出这样的痕迹需要用锐器，而且这个锐器的尺寸很大，应该会很容易卷口损坏。如果我换成大锤子全力出手，门马上就会变形，可能一下就把门砸开了。这种程度的防护，拦不住三阶以上的超凡职业的。他们几个都能几下砸开。”
    莱昂纳多用下巴点了点旁边正在堵门的几个。
    “那就是说进攻这个地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有高阶以上的实力，智力也不太行的样子，没有好用的工具，是靠蛮力多次反复冲击，把门栓拉坏砸开的大门。”
    波鲁举起手里的灯筒，环视这个多年后首次迎来光明的空间，无数的疑问在脑海里漂浮。虽然外墙是方的，但是实际上内部空间里这是一个平面呈筒形的空间。
    高度很高，如果要让波鲁选一个最合适的比喻的话，那就是机场塔台。只不过没有窗户，靠着墙边摆放着一排弧形的操作台——毕竟上面布满了按钮，仪表和操作杆。空间中心没有地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窟，空间里有无数粗大的管道，往上层延伸进一个看起来像是cpu散热片的巨大金属块中。
    空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有巨大的裂口，好像是被什么尺寸巨大的兵器砍开的一样。管道，操作台和地面，墙壁上到处都有飞溅的深色液体的痕迹。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这些金属和墙壁上的裂口，啧啧，三级骑士全力一击不过如此，还有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是来调查野蛮人的，怎么忽然找到这么一个地方。野蛮人能有这样的老家？”
    莱昂纳多好奇的在各个裂口前面打转，似乎在琢磨这些切口制造者的攻击模式。
    “别扯了，能造的出这样的东西，就该我们被叫做野蛮人了。”
    波鲁一边绕着大厅转圈一边跟莱昂纳多闲扯。
    “奇怪，这地方明明被攻击了，到处都是裂口和血液，但是依然没有尸体？”
    波鲁顺手在操作台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咦？”
    波鲁加紧几步，把操作台上的几个铭牌都擦了出来。
    “这个地方的铭牌标记语言是阿基美亚语！这地方和炼金术有关！”
    四个肌肉莽夫听到之后，表情毫无波动。只有莉亚问道：”你懂阿基美亚语？“
    “通用语都是从阿基美亚语上发展出来的，连辞典都是用阿基美亚语写的。好吧，通用语和阿基美亚语实际上是差不多的，不过语法更简单，去掉了元素标记。只要识字，都可以看懂。”
    波鲁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毛巾，开始给这些操作台清理灰尘。灰土太厚了，波鲁本来还想问问谁会使用清洁术，回头看了看脏兮兮的几个人，叹了口气，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别发呆了！快帮我清理一下这些设备上的尘土！找找周围还有什么东西，我要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一起动手，整个空间里顿时尘土飞扬，机器上的铭牌已经渐渐重新显露出来。清理到一半的时候，莉亚忽然喊到：“我找到一个柜子！”
    波鲁连忙跑了过去。这个厚重的铁皮柜子被好好的锁着。拉了拉门，又看了看已经完全锈成一团铁花的锁头，放弃了完整保留柜子的打算：“莉亚，撬开它。”
    “撬开？不会炸？”
    “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炸？”
    “正常人不会在普通的记录文件柜子里装炸弹。”
    波鲁点了点角上的一块黄铜铭牌，用袖子把它擦亮：“海登堡三号散热塔控制室运行日志柜。”

 第37章 日志

    “咔哒”一声，紧闭多年的文件柜大门敞开，一卷一卷的羊皮卷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保持着刚刚被放进去的样子。波鲁擦了擦手，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卷。
    解开搭在卷轴上的搭扣，平展在柜子上。卷轴上的记录符合这个基地的气质，是一个整齐的表格。波鲁点了点头，发出了满足的赞叹：“啊，真是治愈了我。”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2日
    状态：正常运行
    备注：今天接到通知，从明天开始，实验中心要进行重点试验，全功率运行，所有散热片都将进入临界运行模式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3日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中央魔力压缩法阵的噪音在散热塔都可以听到。魔力从空气中抽离的太快，形成了巨大的漏斗状魔力潮汐，就在盆地中心，看着既壮观又使人害怕。他们到底在干嘛？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4日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超出实验预定时间了，没有接到恢复正常运行的指令。魔力的过度汇集改变了天气，从昨天晚上开始雷暴就持续不断。围绕着漏斗的雷暴非常壮丽。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5日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试图联系实验中枢，没有反馈，也没有任何指令发来。用来辅助散热的水池已经烧干了。周围山体上的冰雪都已经融化掉了。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6日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今天从下方送来的热量依然没有减少，散热塔里热的像是烤箱。所有的备用辅助手段都用光了，保持临界运行下去的话中央魔力池恐怕就要爆炸了。联系已经中断了3天，所有试图联系控制中枢的努力都失败了，布莱克决定步行去实验中心看一看。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7日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布莱克没有回来，压缩过的魔力蒸汽带着热量炸掉了管道顶端，高温直接冲入天空，这是中央魔力池冷却液已经烧干的征兆。顺着管道井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抓挠管道。有时候还会有隐隐约约的惨叫传来。我们正在考虑逃离这里。
    ——
    日期：太阳历637年12月18日
    单位：海登堡第三散热塔控制室
    状态：临界运行
    备注：中央魔力池爆炸了，冲击波横扫整个试验区，盆地里的地面建筑几乎全部被炸毁了。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明天尽快撤离。
    ————————————————
    日志到这里就中断了。波鲁抬起头看看大家，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看了看周围被攻击的痕迹，想来日志的记录者最后也没有能够安全的撤出去。
    “波鲁这上面说什么了？”
    “让我整理一下，信息量有点大。”
    波鲁盘腿坐了下来，缓了一口气，做出沉思状开始在脑海里回忆太阳历637年和海登堡。
    “海登堡是传说中炼金术士联盟建立的大型保密实验基地，坐标未知，详细情况未知。太阳历637年与现用的魔法历不同，换算可知现在是太阳历1024年。”
    波鲁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自己都半懂不懂，这更不知道如何说起了。要是老师在这里，他应该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简而言之。这里是炼金术士几百年前建立的一个秘密实验基地。他们在这里做实验的时候似乎出了什么岔子，失去了控制，最后整个基地都炸掉了，可能也没有什么人活下来。这里不是实验基地的核心区，所以保留了下来。想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可能需要深入核心区去检查一下。”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围着波鲁等着听一个长篇大论的故事的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寻找野蛮人的巢穴，探索这个几百年前爆炸过的实验基地的核心区，是不是有点冲突？”莉亚提出了疑问。
    莱昂纳多却大手一挥：“我们走了这么远就看见这么一个人造的东西，不看看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不在这里对吧。也没有其他的目标，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做好战斗准备，明天下去核心区看看。”
    这地方可没有机会生火了，大家各自散开准备休息，波鲁走到莱昂纳多身边：“团长，根据日志的最后一段记载，沿管道井似乎就可以直接通到核心区，但是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万一遇到了伏击，如果是这样的攻击我觉得我们风险太大了。”
    波鲁指了指操作台上可怕的伤痕：“要是真的碰到了，你们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死定了。”
    “万一真的遇到了，我夹着你和莉亚跑，你别反抗。”
    莱昂纳多露出了闪闪发亮的大门牙。
    怀着对绝命咯吱窝的恐惧，波鲁沉沉的睡了过去。
    ——————————————————
    波鲁检查了一下手里小筒灯的魔力水晶：“足够，保持这个功率的话我们还能用3天，我还有一块备用的水晶，加起来可能还能用7天。应该够了。”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我还有备用的火把，好了，各位，战斗队形，穿胸甲持盾，交叉检查。”一行人再次互相检查胸甲和武器，波鲁也分到了一件胸甲，不过是制式的不太合身，给肌肉猛男们的盔甲穿起来有点大。第一次穿上胸甲的波鲁感觉不是很习惯，顺手把锤子别在了腰里。“波鲁，你就管好提灯，其他时候都以保命为主。莉亚，你看着他。”两人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又要被你照顾了。”“又得管着你了。”笑了一笑，波鲁提着提灯，跟着队伍走进了黑暗的管道井。
    还好这里曾经是散热管道，空气足够热，足够干，在这极北的山腹里，钢铁的楼梯经过了几百年依然没有太严重的锈蚀，鞋底和钢板的接触发出的沉闷声音足够使人安心，莉亚跟着提着灯的波鲁，抬头看着粗大的刻着法阵的钢铁管道，壮硕的支架，又了看脚底的楼梯，钢铁的表面有一层雾蒙蒙的红锈：“这里到底用了多少钢铁？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钢铁？光这三号管道井，可能就需要用光王国一年的钢产量。”在这长长的竖井里，她说话的声音来回发射，听起来有一点失真。
    波鲁反而有点楞：“王国一年就这么点钢产量？”
    “铁和钢没算在一起，她说的钢是单指钢。”走在前面的莱昂纳多头也不回的说。“钢大部分都用来做武器和盔甲了。差不多就这么多吧。”
    “那也够少的了，这么点钢铁够干什么的？”波鲁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
    漫长的旋转楼梯终于走到了尽头，管道在这里拐了个弯，伸进了一个漆黑的巷道之中。巷道门口曾经有一扇门，还有哨所，如今也都倒在了尘埃之中。墙面上有着和散热塔操作台上类似的伤痕和喷溅状的污迹，但是几人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尸体。
    “奇怪了，这些伤痕应该就是血迹，但是为什么我们从进入荒原开始，什么尸体都找不到？到处都有被攻击的痕迹，但是别说整幅的骨头了，连部件都找不到。不管是动物的，昆虫的，还是人类，什么都没有。植物却都没什么影响，总不能是能动弹的都被什么吃掉了吧。”

 第38章 大厅

    跨过倒在地上的大门，一行人继续沿着黑暗的隧道前进。本还以为要在地下度过一个压抑的漫长旅途，但事实上走了没几步，一道破损大门就出现在了身旁。转个念一想，中央散热塔肯定要设置在最厉害的发热部件附近嘛。要是隔的太远，散热效率岂不是很低？
    这道大门由厚重的钢板制造，看起来颇为类似小区防空洞里的复合大门，也是外开门结构。两扇大门的门缝处已经向外鼓起，如同从内部被撑破的气球。
    “啧啧，爆炸威力相当大。”
    波鲁看了看扭曲的大门，从缝里拿筒灯照了进去：“一片狼藉啊。”
    “你别走前头，莉亚，你带着他走在倒数第二个，代克，你断后。”
    沉默寡言的代克点了点头。众人从这个裂开的门缝鱼贯进入了这个漆黑的空间。波鲁看着这个空间，地面上应该是石头，但是又找不到接缝，四面的墙壁和头顶的天花板都是类似的材料。
    “这地方得多少人力才能修筑起来。这都是什么材料？看起来也不是天然材料啊。”
    波鲁拿锤子敲了敲地面和墙面，感到十分奇怪。
    走在前面的莉亚接话：“这是法术建筑的特点，你在魔法塔上可以看到类似的建筑材料，法术固化。这个地方一定是法师修筑的，而且是个很强大的法师。从痕迹上看，这个管道井和这个通道，看起来都是一次成型的。太厉害了，最起码也是大法师一级的。这个地方在当时一定很重要，法师很少干这种粗活的，一般都只乐意给自己修筑魔法塔的时候用。”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不然就靠我们几个，得搜到什么时候。”
    沿着阴森漫长，在阴影中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行走，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众人都屏住呼吸，仿佛害怕惊扰了黑暗中潜伏着的怪物。走廊两边的门左右倒伏，有的保持着完整的形状，有的已经碎裂成好几截，门框上残留着可怕的破口。
    刚开始大家还有兴趣看一看房间里有什么线索，一连搜了好几个房间，但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以至于后来只是让波鲁拿灯照射一下，什么都没有的话就不再进屋搜索了。
    从走廊里拐进一条圆形的回廊，沿着回廊行走了几十步，波鲁在门牌上看到了此行的目的：“中央实验室，各位，就在这里。”
    这是一扇对咬的滑动门，旁边的墙上有着开门的机关，这时已经落满了灰尘，想来也是失去了功能。众人围了上来，莱昂纳多点了点头，他和特兹尔拿着盾牌和武器站在门的两边，希克和代克拿着之前在地上捡到的钢管。
    钢管的一头已砸扁了，插进了已经锈成一块的门缝。波鲁退后两步，来到了莱昂纳多身边靠着墙站立，莉亚护到了他的身边。
    门前的四人互相点了点头。希克和代克同时用力开始撬动门缝，大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渐渐的向两边滑去。
    等大门撬开一条巴掌宽裂缝的时候，波鲁把灯光凑到了近前，莱昂纳多往里看了看：“撬开吧，没什么东西。”
    其他三人一起用力，把门缝扩大到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地步。
    莱昂纳多打头，波鲁随着他进入了这个空间。进入大门之后，波鲁一边调大了亮光，从地上找了个东西卡住门缝，招了招手：“好了，都进来吧。”
    强大的灯光驱散了房间里的每一寸黑暗。这是一个空旷的球型空间。大概一个篮球场大小，场地中心有着许多个透明材质的竖筒，有的已经倒在地上碎成一地，有的还坚强的竖立着，竖立着的也不在完整，其中的某一面被打的粉碎。
    一株巨大扭曲诡异的植物——大概是——生长在这实验室中央，把大量的透明容器包裹了进去。看到这一幕波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面到底在做什么实验，这个场面完全就是生化危机！”
    莉亚进门之后轻车熟路的直奔周围的各个柜子而去，在擦亮了好几个铭牌之后，终于找到了需要的那一个：”波鲁！这边，实验日志！“
    众人放弃了看起来似乎很吓人但是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动静的透明容器，围到了波鲁周围，一边竖起耳朵准备听波鲁讲故事，一边注意着各处的风吹草动，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即拉上波鲁从门缝里跑出去。
    波鲁拉了拉日志柜子的门，门轻轻的滑开了：“糟了，这门没锁，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剩下来。”
    波鲁一边吐槽一边低下了头。
    柜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一本书。波鲁拿起这本书，发现这本书上有着曾经见过的类似的法阵——老师那些本会自爆的书。
    “糟了，这个书打开是有密码的，开错了的话会炸。”
    波鲁一边说一边把书竖了起来，想看看书芯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书封上的几颗宝石忽然化作粉尘渐渐飘散。
    “……”
    波鲁拿着密码锁忽然崩溃的书本不知所措，只好强行解释：“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宝石魔力全部用完了，现在失效了。”
    “别解释了，快读。”
    日志的封面和扉页之间夹了一张纸条。波鲁拿起了纸条读了起来。
    “致我这本实验日志的发现者：当你在柜子里发现这本日志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去了，坐在柜子前椅子上的就是我。想来你也应该是炼金协会的同道，我想请你把我的死讯带到苏希克斯——你们谁知道苏希克斯是哪儿？”
    “纳兹瓦的一个地方，曾经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曾经？”
    “对，后来纳兹瓦要求整个小镇的居民都成为奴隶，当然是选择拒绝了，然后就被屠城了。”
    “……”
    “然后这位老先生别说尸体了，连骨头都没了，甚至连椅子都不见了。他是坐烦了去哪儿散步了吗？”
    “这样的话就很尴尬了啊喂！这个笑话冷的我背后发麻！”
    “别胡说八道了。严肃点。别打岔，把事情搞清楚先。”
    莱昂纳多阻止了他们的胡闹。
    整本实验日志内容事无巨细，波鲁只好一边阅读一边挑着重点给大家读出来。
    “老胡德给我们发来一份资料，邀请我们要不要来参加研究。他们的考察队在西北荒原的山里找矿的时候，有一天遇到了了从天而降的一些东西。目前对这些东西还一无所知，只知道它以流星的形式坠落到地面，考察队正好就在附近，碰到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奇怪的是流星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速度极度减缓，没有发生撞击。以至于三天后考察队才从茂密的森林里找出坠落的是什么，根据描述，这个东西很快就长成了一颗类似蔓藤的东西。吸引了大量的小动物前来食用。
    小动物很快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身体上和智力上都有了增长。经过初步试验，是这种奇怪的植物拥有强化能力。如果可以搞明白这东西强化身体机制，或许人类可以摆脱天赋的抑制，拥有更强的成长潜力。
    老胡德居然还问我们要不要参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实验，这样的目的，这样的目标，我根本无法——拒绝！”
    “我们来到了这偏远的山区，这植物的性质果然如同他们说的那样奇妙。”
    “剥离的样本很快就失去活性，我们害怕它就此死亡，为了决定是不是把它挪回城里，大家吵成一团，如果失去它，将是一个不可接受的损失。”
    “投票结果出来了，认为这棵树性质不明，挪动风险太高的一派占据了上风。”
    “为了研究这颗已经长成大树的植物，我们决定在这里建造一座实验中心。我们有7个炼金术大师在这里，每个人的施法等级都很高，为了赶进度，我们决定暂停实验，我们和带来的学徒将会全部投入到建筑工作当中。这里的一切都将对外保密，所有的材料将会从附近提取，幸好之前的考察队已经找到了不少的矿物。实验中心预计很快就能修成。”
    “实验中心落成的当天，克制不住的我们快速投入到实验当中。现在有了条件，各种实验都可以开始了。”
    “这棵树比起植物来，更像一个生物，用含有生物废料的溶液可以快速使其成长。”
    “我们尝试用部分样本给实验生物喂食，他们的变化极大，与其说是进化还不如说是变异，动物的身体上很快就长出了极厚的角质层，性格变得暴躁易怒，我们尝试解剖了其中一部分，在动物的肌肉和其他组织，骨骼的表面都出现了红色的丝状物。我们认为这是变异的主要因素。”
    接下来好多页漫长又没有意义的一无所获的实验记录，波鲁看了看直接跳过去。
    “我们最近越来越迷惑了，这棵树看起来是一颗植物，但是表现出了越来越多的魔兽的性质。溶液它也吸收，固体食物它也吸收。实验室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它的根部渐渐长的类似一大块毯子，食量越来越大。物资开始供应不上了。”
    “昨天它吃掉了一块遗落的魔力水晶，或许魔力也在它的食谱内？”
    “使用魔力的投喂成功了，这下再也不用去搜集有机物来喂养它了，粪便搜集也随之停止。大家都感到由衷的喜悦。”
    “最近有消息——法师们传来预警，他们看守的空间裂隙越来越不稳定。从裂隙里挤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强大，施法者疲于奔命，巨大的压力迫使我们作出激进的决定，如果不能在空间裂隙阻止那些大虫子，他们会吃光我们的一切。
    我们需要更多更强的战士。现在我们将要冒险尝试直接使用能量催化它。如果可以获得它的繁殖模式，我们或许可以使用更激进的实验手段。先去建立魔力压缩法阵了。”
    “巨量的压缩魔力流入实验室，试验品发出了红色的光，它开始快速成长了。既然这么喜欢，看来它没有直接从空气中抽离魔力的本事，幸好它没有。”
    “在高浓度魔力环境下试验品表现良好，我们决定全力催熟它。”
    “试验品浸泡在压缩魔力中，它看上去似乎很放松？”
    “试验品的体积越来越大了，它开始结出一些圆形的东西，这是它的果实吗。”
    试验到这里似乎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然而下一页却画风一转：
    “试验失控了！大量的实验生物忽然在同一时间变异，打碎了试管冲了出来。他们和法师们在防守的东西有非常相同的特性！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猝不及防，死伤惨重！中央魔力压缩法阵的控制端被破坏了，我们无法让他停止，魔力依然涌入其中，它在快速成长！而魔力如此浓厚的环境我们甚至无法施法抵抗，或许一点魔力爆破就会让整个基地炸上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可以操纵人类！我看到有一些勤务人员被操纵了，还在我面前变成了拥有厚重甲壳的巨大虫子！基地里凡是能够肉搏的都已经去抵抗了，我们这些施法者平时呼风唤雨，在这样的魔力环境里却连抵抗都做不到！憋屈啊！”
    “抵抗就快要停止了，整个炼金术士千年积累，今天即将毁于一旦。我们制造了意外，但至少我们不能把它们放出去。我们设计了一个封印方案，将由我们几个人亲自执行。
    他们将会把这个该死的东西引诱到一个已经设置好的封印地区里，比如中央魔力池这种它喜欢的地方，然后打包封印，把所有的东西打包压缩到一个球体中，理论上弹射的越远越好。
    可惜我们做不到，只能将它塞进地底。而我将执行整个基地的爆破。如此高浓度魔力一旦爆炸，任何有机物都会化为一滩液体。现在这个该死的东西已经可以移动了，它去了中央魔力池，而我，将在这里引爆基地。
    不要去找，不要去找，不要去找！所以我也不会记录它被封印在何处。
    我们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希望人类在它醒来之前，获得对抗它的能力，希望法师盟友们不会觉得太过孤单。真的应该把实验记录传送给他们一份。可是没有人可以执行了。
    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椅子上的尸体，不用找了，我给这本日志设置了足够抵抗流星坠落的多层法阵，希望有人能看到他。
    对了，我们在伊布尔切克图书馆的资料，就都送给你了，从左手边第13根柱子下去，柱子的解锁密码是上下上下左右左。第一道大门是上上下下左右左右。不会炸，但是按错了会激活防守傀儡，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应该还不会失效。所以别犯错，我们的结局就是因为犯错。
    但你仍要记住：
    不要温和的走进长夜，
    应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不要忘记我们的信条：
    保持好奇，掌握命运。”
    波鲁抬起头，看看了面色沉重的几人，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言语。

 第39章 上山

    在这么冲击性的事实面前，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波鲁才回过神来，伯鲁看向众人的脸色，便知道不用多问，他们的脸色似乎即解开了盘旋多年的困扰，又为人类接下来的命运担忧。而只有波鲁，这个伪装成本地人的外来灵魂感到了迷惑不解。
    “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吗，我不知道你们明白了什么，但是你们的表情说明了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莱昂纳多看了看莉娅：“你来吧。”
    莉娅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思路：“我们从炼金术士的消失开始说吧，我们已知的事实和这本日志，结合起来，能够有一条清晰的认识，反正老先生已经自承负责了。我相信这本日志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大概500年前，我们，嗯，是我们的祖先注意到炼金术士们忽然消失了。所有的大炼金术士们带着他们的学生，助手，帮手，徒孙，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因为他们平时就很深居浅出，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等到订单该交货的时候，却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我们才注意到炼金术士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才知道大炼金术士们发现了什么东西，去考察了，后来陆陆续续又抽走了他们的得力助手，基本上集合了炼金术的全部精英，应该是要做一个什么大项目。到了预定返回的日子却没有人回来。
    我们也很慌乱，毕竟如果炼金术士全部消失，我们的社会恐怕会乱套。所以进行了搜索，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索性炼金工厂还在，还有一部分负责生产的炼金术士们，整个炼金术才没有一夜之间消失，但是大量的精英人才的消失，导致了炼金术传承几乎遭遇了腰斩。
    高等级的技术，知识，人才，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消失的太过诡异，这个事件被称为炼金术士的消失。对社会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在这里就没有必要多说了。”
    “我懂了。”
    波鲁自然知道一个生产体系不是自然淘汰而是忽然崩溃会对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哦，我们明明是来找敌人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把消息传回去重要，还是先完成侦查任务？”
    “任务还是得做。”
    莱昂纳多发话了：“如果我们找不到敌人的踪迹，明年的冬天，我们该怎么办？”
    “团长，我们没有能直接联系到后方的魔法道具吗？”
    波鲁之前见过法师的传讯术，不由得问了一句。
    “有啊，但是这东西我们不能充能，没有必要不会用的。”
    “那我们继续侦查呗，这地方已经被魔力洪流洗过一次，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但是依然很危险。你还记得散热塔日志的内容吗？他们记录到魔力的爆炸之后决定撤离这里，然后塔上还是被攻击了，撤离失败。这说明了什么？”
    “有东西从爆炸中活下来了。”
    “没错，攻击散热塔的痕迹你也见到了，如果是这样的东西攻击要塞，你说我们能不能守得住？”
    “恐怕难度极高。”
    “所以我们得找到这些东西在哪儿，他们控制的那些野蛮人是干什么用的。这么一批人，用的好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总不能就是试探我们一下吧？”
    “可是我看他们的用法，就是消耗品。”
    当然这话波鲁没有敢说出来。
    “那我们现在返回地面，赶紧去完成任务吧。这地方呆的我心里毛毛的。”
    建筑的地下结构虽然不小，但是并不复杂，很快众人就从另一条走廊的出口找到了另外两个散热塔的通道。从漆黑的地底爬回地面，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波鲁只感觉到一股压抑在心头的黑暗被一扫而空。
    “地下太难受了”
    刚刚爬完几百米楼梯的波鲁还在喘个不停。已经有人去门口和四周检查环境了。
    “没问题。”
    特兹尔点了点头。
    这里的散热塔和之前的三号差不多，也布满了被攻击的痕迹，波鲁寻找了一下他们的日志，却遗憾的发现柜子上有好几条伤口，所有的东西已经化为灰尘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众人一致同意赶紧离开这里，有东西活下来的消息仿佛千钧重担，既让大家有了方向，又感觉压力巨大。但是无论如何，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在这里过夜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在山顶观察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通往外界的道路，或许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自然重新占领道路了。望着茫茫群山，波鲁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波鲁一边走神，每到一个山头麻木的测绘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一边跟着队伍麻木的前进着。每天把走过的道路标记到地图上大概就是波鲁最清醒的时刻。
    直到有一天，展开地图的时候，波鲁发现进山之后前进的直线距离，大概和从湖边到要塞的距离差不多。
    “不知道不觉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波鲁叹了口气。
    “我真是吃够了侦查口粮了，好想正经吃一顿饭啊。”
    “你想吃什么？”
    波鲁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鱼香肉丝盖饭几个字：“我也不知道，说句实话，我还没吃过有三道菜的正餐。”
    队伍里响起了笑声，莉娅接话：“下次你到我们驻地来，我带你去吃大餐，有三道前菜，五道正餐，饭后还有三种甜点的那种。”
    “很贵吧？”
    一贫如洗的波鲁摸了摸腰间。才想起这次因为去的地方根本用不着货币，之前的赏金和积蓄，都托付给了老师。
    “没事，你就算吃她一辈子，天天这么吃也没办法把她吃破产。”
    “这，这么夸张？”
    莉娅狠狠的瞪了嘴快的特兹尔一眼：“家里有点产业，吃饭还是管得起的。”
    “那我想吃整条烤羊腿可以吗，事前腌过，撒过盐的那种。”
    波鲁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

 第40章 目标

    三天后，犹如蒙住头的猫一样在山区里胡奔乱转的众人，终于找到了此行目标的痕迹。在一个山崖上绘制地形图的波鲁在眯着眼睛测距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
    山谷的入口在一片山石的后面，如果不是从高处看到了入口处被长期践踏形成的很多条辐射型小路，恐怕真的会被遮挡欺骗，错过这个隐蔽的山谷。
    波鲁回头招了招手：“你们来看，这山谷里有什么东西！”特兹尔和莱昂纳多凑了过来，两人并排趴在地上，只露出脑袋。波鲁也趴了下来，把地方指给两人。
    “这地方还真的很隐蔽，要是在一个水平面上，就算走到面前可能都发现不了。”
    “亏得这小路明显啊，不然我也注意不到。”
    “这小路不会是之前建造实验中心那群人弄出来的吧。？”
    “不能够吧？这要是差不多年头的，怎么也不会还这么清晰，实验中心我们也没有发现有道路延伸出来。这地方肯定最近还有人走过，我们在这里蹲守一会儿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先趴着。”波鲁手脚并用爬回了其他几个人蹲着的一块巨石后面。
    “发现什么了？“几人关切的眼光看了过来。
    “发现了一个道路交汇点，比较邪门的是和我们经过的路线完全没有交集，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在哪儿等人经过。我们可以休息会儿。哎，在山里这几天爬山爬的我全身都疼。”
    “汗透了又被风吹透，干透了又汗透，现在我想洗澡！”在山里走了几天的泥路，莉娅现在又变得像一只小泥猴。
    “我也想，我还想好好的睡在有柔软床垫的地方，有房顶，睡觉的时候不会有冰冷的风从脸上掠过。下床之后可以穿柔软的拖鞋，不用裹臭熏熏的裹脚布，也不用敲打冻的硬梆梆的靴子。还可以弄个小火炉，煮点东西，想吃的时候就吃，不用啃硬梆梆的磨牙砖。”
    “波鲁你的幻想要求还蛮高嘛哈哈哈。”
    “对，这起码也得是个小贵族了。”
    波鲁脸色顿时窘的涨红。
    “还是脱离现实了呀，从穿越过来就在军事单位，一天平民生活都没有经历，原来的记忆还是太模糊了。”
    还是莉娅安慰他：“没事，等你回去之后，不就会被封为骑士了吗？你们炼金术士赚钱那么快，改善生活分分钟。”
    “我还得回去学习呢，之前不是说伊布尔切克的图书馆资料归我所有了吗，我还得去看看能不能把资料都运回来。”
    空气忽然安静。
    “伊布尔切克现在被纳兹瓦占领了，你可能暂时去不了了。他们不欢迎外乡人，你去的话可能会被抓去当奴隶。”一脸冷酷的代克做出了解答。
    “？？？随意抓人做奴隶？这地方这么野蛮？”
    “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波鲁愣了一下，低头说了一句抱歉。
    “没事。”
    “说起来之前你们说哪个散热管道井的钢产量，得王国用一年？我们没有矿吗？”
    “有啊！”莉娅一脸惊奇的看着波鲁。“你上学的时候没有学到过吗？”
    “我……我就上过通识学校，大概，可能是没有学过的。”
    “公办的通识？那地方确实只是用来识字的。”
    “好吧。”
    莉娅叹了口气。
    “我们的东南方向，靠近王都——你总知道王都是哪儿吧？嗯，那还好。就有一个超大的铁矿，那里每年可以产出百万斤铁，几万斤钢，如果不是这个铁矿，我们未必能在这个强敌环伺的世界上立足。大陆上其他国家加起来也就和我们出产量差不多呢。毕竟我们的面积不是很大，人口也不是很多。”
    波鲁随口接话：“那还真的是不少了。”
    心里却在想：“就500吨？太惨了吧？”
    转了个念一想：“不行不行，我现在是在一个生产还停留在手工业的社会，500吨是个很大的数字了，需要表现的厉害一点。”
    至于铁矿的水平，他回忆了一下看过的书本，只找到了坩埚法。
    “只有坩埚的话那就难怪了。”他暗暗想到。
    波鲁对莉娅说：“那我看士兵们的装备都还不错，是钢铁都用来制作盔甲了吗？”
    “确实是都用来制作盔甲和武器了，其他的项目基本上都指望不上，我们骑士团配发的盔甲全套120斤，包括盾牌武器配件加起来都快160斤了。一年把损耗的装备配齐，再增加个100来套，就是极限了。
    普通士兵哪里有甲，胸前能挂上半身铁甲就已经不错了，菲尼斯泰尔那是年年作战，重点配发才有这么些盔甲。王国军军团里能穿上钢片甲的都是小队长了。
    其他人用皮甲的更多。太重的骑士钢甲也会影响普通士兵的动作。但是轻重量的锻钢薄甲太贵了，真的做不起。”
    特兹尔忍不住了开始聊了起来。
    “一套盔甲得做多久？”
    “看，要求不复杂的话一个铁匠带着两个徒弟，一年时间差不多能给你做出来。”
    “这有点慢吧？”
    这速度慢到波鲁根本无法理解。
    “没办法啊，钢的塑形太费力了，我身上这套，你看，为了赶时间，这盔甲是让我自己抡锤子从一块钢锭砸出来的板材。烧红了锤冷了再烧。就那么几块板子就花了半个月，然后铁匠带着徒弟嘎吱嘎吱叮叮当当改形状磨了得两个月才做好。
    这已经是神速了，必须得订制盔甲的人自己去抡锤子才能赶得上。还好铁矿是王室资产，给我们配发的都是免费的盔甲。不然我感觉我们用不太起。一仗下来得修两个月。必须得有轮换的甲才行。”
    “王室资产？那我们要是搞出了新的生产工艺，是不是也不能动这个行业的心思？”
    “怎么会？王室苦于没有人手无法提高产量已经很久了。还有悬赏呢，你要是有办法，回去了可以去试试，超值！”
    “有多值？”
    “爵位，铁矿总管的职务，利润的百分之十，赏赐一块庄园，是不是很丰厚的奖励？但是前提是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产量提高一倍。对了，不准使用奴隶。卡萨多利亚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奴隶。只要能提高产量就有奖励，顶格奖励200年来还没有人做到。当然，如果浪费了大量资源却尝试失败，会被判处绞刑。你想来试试吗？”
    莉娅指了指波鲁。
    “等我回去准备一下就去。”
    要是一年就500吨钢，这游戏根本玩不起来。钢都没有，其他珍稀材料怎么用？盔甲都配不齐！心中怀有一颗奇观梦的波鲁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决定先解决这个问题。作为一个现代中国人，哦，现在是意识。波鲁对钢铁的产量拥有一种谜之坚持。
    “你们在聊什么？”
    莱昂纳多偷偷从崖上摸了回来。“有东西出现了，快过来。”

 第41章 分矿

    众人在山崖上一字排开，只露出眼睛，看着山下的车流拉着各种各样的猎物进入山谷。波鲁一脸的不可思议，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下面怎么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小板车？我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产生幻觉了？”
    莉娅用力掐了一下波鲁的胳膊。
    “好的，我知道了，不是。”
    “嗯，我也觉得不是。”
    “……”
    波鲁集中精神看着山下小如蚂蚁但是连绵不绝的车流：“这是什么情况？从哪儿冒出来的？拉着这么多猎物？这是要干吗？从这里看不到里面。”
    “走。”
    莱昂纳多开始往后面爬。
    “去哪儿？”
    “找个地方看看山谷里头。”
    别看一眼就能看到，实际上几人小心翼翼摸到山脚，选定合适的地方，天色已经黑透了，夜晚上山基本属于自寻死路，只好安稳的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待能看清脚下才能上山。
    目标近在咫尺，波鲁既不敢开灯，也不敢说话，吃东西更是奢望，因为过度的紧张，波鲁失眠了。瞪着眼睛等待天亮的时间里，波鲁一转头，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莉亚瞪的溜圆的眼睛。
    波鲁小声问：
    “真巧？你也睡不着？”
    “这要是能睡着那就真的是神经粗大！”
    莉亚白了波鲁一眼。
    “我有点紧张，摸到敌人老家这种事我还是头回。”
    “真巧，我也是。”
    两人愣了一下，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睡不着的波鲁干脆和莉亚小声说起话来，两人从眼前的敌人，一直聊到远方和故乡的夜宵。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不远处树上的莱昂纳多滑下来：“你们真的是，聊什么夜宵，知道我在上面有多饿吗？”
    实力更强的莱昂纳多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他无法参与到谈话中来，恐怕已经馋的不轻。
    波鲁和莉亚才惊觉自己的对话全被团长听在耳里。一种奇怪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明明也没什么不能说出来的话题呀。
    波鲁看了看莉亚，莉亚也低着头，从发丝间的缝隙能看见她的脸，污迹都无法掩盖她有些发红的脸。
    这时莱昂纳多已经叫醒了其他还在睡觉的人。为了今天的侦查，他们刻意睡的比较沉以恢复更多的精力。
    “出发吧，你们俩，找个东西咬着，别出声！”
    波鲁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沾染了各种不知名污迹的衣服，看了看团长，又看了看衣服，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莉亚也看了看自己卖相差不多的衣服，皱了皱眉头，干脆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绢，看了看波鲁犹豫的样子，狠狠心，撕下一半递到了波鲁面前。
    “太，太感谢了，这真的是得救了。”
    波鲁感激涕零，这可真的是雪中送碳。
    “都好了？出发！”
    莱昂纳多谨慎的带头前进，在密林和山涧中找到一条曲曲折折的路线。或许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关系，直到众人爬上了山顶也没有碰到任何警戒。莱昂纳多顶着路上折来的树枝，把山崖的一棵树旁边伪装出一小片灌木，招了招手招呼在后面的几人上去。
    波鲁爬上山顶之后，从伪装的缝隙中往山下看去。就这一眼他差点就惊叫出来。这是一个瓶状的峡谷，或者用盆地来称呼更合适。
    陡峭的山崖围绕着一个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平地，地面已经完全被暗红色发黑的奇怪物质覆盖，对面的山崖上有着一道尺寸巨大，贯穿着整个悬崖的裂缝。
    一种类似于在实验中心中见到的那颗枯死的树一般的粗大枝条如同蔓藤从裂缝中伸长出来，旁边的山崖上分布着许多规则的小洞，看规则就知道一定是规划后的造物。
    距离太远看不清小洞里到底是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许多个长条形的包裹。平地上奇怪的覆盖物上，大量的人类正在忙碌，只是他们——或许用它们更合适一点——的肢体看起来不太正常，似乎是拥有厚重的甲壳一样。
    他们力量惊人，从装满了猎物的小车上扛起一头熊走到一个像是火山口的地方直接丢了下去。连接着火山口的粗大蔓藤正在不停的收缩，好像在用力吸允的软管。
    波鲁掏出纸笔，在棉纸上写着：“这些看起来像是上次进攻我们的野蛮人身上长出甲壳之后的样子。有没有办法看的更清楚一点？”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递过来一个卷轴，波鲁低头一看：鹰眼术。
    波鲁点了点头，正要撕开，莱昂纳多按住了他，指了指后面。波鲁顿时会意，往后退出了山崖，到了正在警戒的希克旁边，撕开了卷轴。
    卷轴引导着魔力涌入波鲁的双眼。法术生效了，他立即掉头爬回了山顶。借着这清晰的视线，波鲁在这张展开的用来绘制地图的厚棉纸上开始绘制眼前的一切。
    刷刷作响的碳笔吸引了正在观察山谷的莉娅。她看了一眼据说只上过通识学习的波鲁，满眼都是不解——前世曾经接受过多年美术训练的波鲁现在在画的可不是什么随便画画就能行的东西。速写是一门基本功，不过这种东西画多了就成了一种本能，学过画画和没有学过画画的人的用的线条是不一样的。
    然而此时正在鹰眼术效果下观察山谷的波鲁并没有多想，等到他把山谷里的大部分面积都画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糟了，画得太好了。波鲁捂住了脸，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理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过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问题，波鲁回头看了看莉娅，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放心我明白了不会多问的表情。这下反而是波鲁懵了，你明白什么了？
    这时山下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动。裂缝里的蔓藤忽然剧烈收缩起来，几支蔓藤往墙壁上的小洞里探去，从小洞里吸出被包裹着的东西。借着鹰眼术的效果，波鲁看到一些包裹剧烈挣扎起来，从被挣开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被包裹着的是人！
    还好嘴里堵着布，这一声卧槽才没有脱口而出。波鲁强忍着这股混合着恶心和畏惧的感觉，看着另外几支粗大的蔓藤头部忽然裂开，露出满是倒刺的食道，把这些可怜人塞了进去，随着鼓起的蠕动进入裂缝，波鲁在纸上迅速写下：“这东西吃掉的是人！”
    给两边的莉娅和莱昂纳多看了看，莱昂纳多还好，莉娅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还没有来及多说，裂缝里又伸出一根粗大的蔓藤，这一根蔓藤出来之后并没有别的食物送到嘴边，而是在地面上点了一下，挤出来一颗白色的圆溜溜的，看起来像是蛋一样的东西，蔓藤并不停顿，一口气点了32下。留下了32颗明显是按规则排列的蛋？
    “你们知道这是啥吗？”
    波鲁写下了这行字，两人却都摇了摇头。
    众人怀着疑惑的心情等待着。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莱昂纳多干脆打发代克和特兹尔去附近的山头看看，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发现。波鲁则继续看着山谷里的苦工往中央的火山口里倒东西，然而越看，却觉得这发出暗红色的光东西不像是个火山口，而像一个溃烂的坏疽。
    几人轮班盯着中间的卵形物，生怕错过它发生动静的那一刻，然而一直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它们发生什么变化。到了约好的时间，代克和特兹尔一脸苍白的回来了。

 第42章 到处都是

    长时间的潜伏监视实际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很快大家就形成了轮班监视，波鲁和希克一组，莱昂纳多和莉娅一组，保持总有一个老兵在监视一线，虽然波鲁觉得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付这些新敌人的经验了。
    这会儿波鲁和希克正在隐蔽所里一边放哨一边休息，就看到代克和特兹尔一脸苍白，脚步虚浮的走了回来，还好身体完整，也没有血迹，至少不是受伤了。
    希克赶紧爬上去拍了拍莱昂纳多，指了指身后。团长回头看了看，拉了拉莉娅，两人赶紧倒退着爬了回去，直到30米后的一个用松枝搭建在一颗树杆和山坡上的一小块凹陷之间的隐蔽所，才小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有受伤吧？”
    “没有暴露。一直没休息太累了。”
    特兹尔摇了摇头。
    “我们发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从这里往东北，大概是纳兹瓦的方向，是我们之前没有到过的地方。我们爬上好几个山头，发现了5个，加上这个一共是6个这种，应该叫基地吧。和这里的结构差不多，山崖中有一株蔓藤一样的东西，周围有大量的类似人类的生物在忙碌。
    光是我们看到的可能就有上万人。他们在收集一切生物的血肉，这附近的生物似乎都被捕光了，我们看到成框的蛇，堆成山的动物，全都被喂给那株植物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有类似野蛮人的东西在给他们服务？这些鬼东西明明都吃人的。”
    “会不会，是被控制了？这些人和上次来要塞的那些人的状态很像，感觉都没有什么神智。反应啊什么都很僵硬，而且明显已经快要死光了还不跑。这不太符合生物的本性。能长出甲壳听起来也和日志里的说法非常符合，所以里头那东西最后还是跑出来了吗？”
    波鲁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这个世界因为有着法爷的存在，控制说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都这样了肯定是了，散热塔不是最后也受到攻击了么。那要控制这么多的傀儡，这东西算傀儡吗？管他呢，总得有个管事的吧？总不能事无巨细，全靠那株大鱿鱼一样的树来管？”
    “我们上次在要塞不是发现过萨满吗，萨满还会敲鼓和施法，会不会萨满就是指挥节点？”
    “这次你们观察到萨满了吗？”
    “还真的没有。”
    莉娅忽然连滚带爬的退了下来：“下面的那几十颗卵，有动静了。”
    ——————————————————
    瓦格纳从身体重造的卵泡里撕开卵膜走了出来，面色阴沉。旁边三十多个卵泡纷纷撕裂，他们一走出卵泡，就有厚重的甲壳开始隆起，直接把面孔掩盖在青色的面甲之下。
    其中一个人？凑到瓦格纳身边：“哇之前那是什么攻击，真的带劲儿，还好你决断的早，第一轮没照准我们就释放了脑核钻地脱离，不然我们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哼，没想到还有这么强力的射线攻击手段，损失了两具难得的能使用灵能的躯壳，现在也抓不到这样的素材了，还是看看节点那边能不能分析出来吧。”
    “有点难，意志枢纽腐蚀掉封印看守者已经几百年了，制作出来的看守者复制品还是无法使用灵能。一批几百人，成长又慢，全力供给也得三年成熟一批，要不是肉体素质也还挺不错的，比的上优等刺蛇，平时的消耗却能节省6倍，就真是亏大了。
    说起来这个星球的原生体，真的很节能。基础能力相当平衡，给我们做非战时用的躯壳还行。”
    瓦格纳比划了一下周围的野蛮人群：“就他们，工作效率比普通小虫子高多了！消耗却差不多，随便喂点什么都能养活。这趟不算白来。”
    “就是战斗力不太稳定，封印看守那群原生体能和意志枢纽第一批巢穴护卫打个有来有回，好不容易耗死了才能分析他们。而这批捕获的原生体强化前战斗力只有2，差距大到让虫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种族。”
    “没事，强化完了和小狗还是差不多的，至少他们能干活嘛。哈哈哈哈。”
    “哈哈哈。”
    “阿利雷扎你的汇报结束了？”
    “完成了，本区节点认为我们遭遇的敌人质量很高，地形也不合适。实验体损失不算指挥失当，至少我们发现了本地拥有射线级的攻击装备。节点也不想现在就把珍贵的刺蛇拍上去锤要塞。而东边的明显更软一点，大群战斗力只有2的原生体，既是食物又是资源和可改造的原生体。所以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去东边，算是我安全过关了。”
    “算你命大，走吧，这群武士刚刚出生，让他们先去接收下属。”
    看着明显具有很高智能的两人互动，在山顶上目睹了一切的众人感到嘴里发苦。看着这新孵化出来的野蛮人走向正在工作的野蛮人群，一个个领取一队野蛮人然后离开，最后，其中一个对着剩下的几个队长级的野蛮人点了点四面的几个山头，野蛮人队长点了点头，带着他们的士兵向着山上走去。
    看着野蛮人开始向着山上攀登。莱昂纳多挥了挥手。大家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已经潜伏了三天的绝佳位置。
    经验丰富的几人一起动手，消灭了潜伏几天的痕迹，还好隐蔽所选的比较低，排泄物也做好了掩盖的准备，不会那么容易就暴露。众人快速离开了这个山头，打算前往另一个特兹尔已经发现的基地再侦察一下。
    结果刚走到山腰，有所防备的众人就从树叶的缝隙里看到了山顶上的哨兵。众人只好转道前往下一个地点，然而连续几个显眼的制高点上都已经有人站立了。
    莱昂纳多叹了口气：“看来山上的漏洞已经堵上了，标记一下几个大区的位置吧，再往前风险太高了。”
    波鲁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可以回去了？”
    “暂时还不能。”
    波鲁失望的问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画完地图，标记好区域的的时候就撤。”
    “等等！马上好！”

 第43章 夜谈

    不用再绕圈子寻找痕迹，也不用潜伏搜索的众人归心似箭，一路上只是闷头赶路，根据波鲁沿路画下的新地图的指引，第二天就找回了之前宿营的那个山洞。
    之前离开时设下的暗记和陷阱还在，说明山洞周围还算安全——至少附近会追踪痕迹的生物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衣服已经成功包浆的波鲁坐在洞外的溪流边，扯掉自己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脱过的靴子，看了看莉娅不在，于是干脆脱的只剩一条裤子，正要清洗一下，忽然耳边响起风声，余光看到赤条条几条大汉掠过身边跳进了水潭。
    “……”
    这样不会挨枪吧？
    波鲁一边想一边撕着因为太久没有脱下来已经沾在脚上的裹脚布。忽然看到水里的众人看了过来，波鲁心里一凉，内心充满不好的预感，跳进来正打算跑，转身就看到一只变得越来越大的靴底。
    “水太凉。”
    这就是波鲁头脑里瞬间剩下的唯一想法。等波鲁手忙脚乱的比划一番，脑袋再次露出水面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不大的水潭，其实也只到胸口深。
    四个男人泡在这个不大的水潭里搓泥，冷水冻的刺骨，虽然不敢大声惨叫，但是各个冻的直吸气，空气里的闷哼声此起彼伏，气氛忽然变得哲学起来。
    波鲁看向岸上拿着剑的莱昂纳多：“团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传统，洗洗干净再上来。”
    在冰凉的水中洗掉身体的黏腻，波鲁一身冰爽的爬出水潭。莱昂纳多倒转手中的剑柄，他的剑柄护手此时拆掉了配重，露出一个圆形的孔洞，他拿出个瓶子，把这个孔洞倒满：“来，喝了它！”
    “哇团长你果然带酒了！”
    “吵啥吵，你们在任务中，不准喝！波鲁你发什么呆！快干了它！”
    “哦好。”
    摸不着头脑的波鲁接过剑，剑柄超上，仰头灌进嘴里。
    “这是，这是什么酒！”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一股滚烫的热线顺着食道燃烧，烫的连空气都吸不进来，波鲁的灵魂酒精考验，但是这幅身体，还是16岁的初哥。火热的气体从鼻子里喷射出来，波鲁呛到连眼泪都出来了。
    “凑，这东西，怎的会这么呛？”迷住的眼睛虽然看不太清，但是还在水里的几个人发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总是能听见的。
    “都洗洗干净，晚上来总结一下。”
    莱昂纳多顺手丢给波鲁一套干净的衣服。已经能睁开眼的波鲁看到在场好几个人的贴身服装都是这个款式，也就这么套上了。
    忙活了一会儿，再次在山洞里挂满需要烤干的东西，众人干干净净的围绕着火堆，莱昂纳多坐在门口，手里拄着剑。开口说道：“来吧各位，是时候总结一下我们的侦察成果了，趁现在还记得清楚。我们总共发现了6个基地，我们都看过的有一个，其他几个你们俩见过的来说一下。”
    特兹尔咂了咂嘴：“我和代克发现了其他5个，叫基地？那好，就都叫基地，其他5个基地更大，我们都见过的那一个是这几个基地当中规模最小的，波鲁你的地图给我一下。”
    波鲁赶紧举起地图走到他旁边。因为没有能够亲自上去看一眼，现在其他几个基地都是大概区域的示意。
    “这里的这个是最大的，是条很长的河谷。大概是我们见过的5倍大小。这边这个有3倍左右，还有两个差不多大一圈。”
    “啊，我们还是给编个号吧，这么说起来容易搞错。”
    绕来绕去的波鲁头都晕了。赶紧按照在地图上的顺序标上了数字。
    “现在最大的是在中间的3号，最小的是最西边的1号，那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很糟糕，3号有一颗特别巨大的蔓藤。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些巨型生物被捕获了，有巨鹿，有熊，还有一个山丘巨人。这东西应该都在纳兹瓦，也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抓来的。
    就在那里不动，隔的太远也看不出是不是魔兽，他们的身体表面都有油亮油亮的外壳了，明显不是原生生物会有的东西，看身体表面和活动的情况我们猜测这些巨型生物是已经被控制住了。”
    “6号就是靠着最东边的基地，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东西，只有大量的野蛮人，这东西有新名字吗？没有？但是我觉得这东西现在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野蛮人了。”
    “身上都有甲壳了，远看都像个虫子了，干脆就叫虫人吧。”
    波鲁看了看几个明显起名无能的队友，干脆的出了个主意。
    “行，我们看到起码几千个虫人。非常安静的在盆地里等待什么。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是我们确定他们是活的。”
    “5号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东西，像是放大的虫子。很多，有一些在地面上，还有一些我们看到钻到了地面下。虽然我们不认识这些虫子。但是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他们的外形看上去就是掠食者。”
    “2号则没有看到特别多的生物，只有整个盆地快要被一种奇怪的黏液覆盖，我们也没搞明白这些东西是啥。”
    “至于4号，我们也很难描述，4号是个比较深的垂直洞窟，里头支撑着一根血肉一样的管子，要是剥出来看的话，反正像是血肉长成的高塔？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生物的迹象。”
    波鲁越听越不对劲，在心里嘀咕：“等一下我不是来到剑与魔法的世界吗？你就是让我参加冥河血战我也不会特别意外，但是你现在跟我讲发现了虫子？那我就超慌了。就一年500吨的钢产量，能抵抗个啥虫子？到底是泰伦虫子还是星际虫子还是其拉虫子？但是我感觉不管是哪一种都打不过怎么办？虫子也不接受投降啊！”
    莉娅看到波鲁正在走神，只好自己开口：“6号基地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看到蔓藤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吞噬人类，但是比较怪的是，动物这一类的都是从地面上的一个洞口投进去的。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蔓藤吞噬的方式。
    我们看到6号基地一次至少可以产出32枚卵，从卵里孵出的虫人一出生就表现出了交流和指挥的迹象，或许拥有很高的智力，毕竟他们很快就开始占领制高点，让我们失去了继续观察的位置。我认为可能以这种虫卵形式出生的，乃是这些东西的指挥。”
    “如果说这些东西有智慧有指挥的话，那就很难受了。”
    “对了，有件事我不是很确定，我看到这些基地往东去，应该是纳兹瓦的方向吧，山势变的平缓了，还似乎有道路通往那个方向。”
    特兹尔补充说明。

 第44章 返回

    当菲尼斯泰尔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波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看到熟悉的环境还是让他的脚步渐渐变得轻快起来。绷紧多日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恨不得一口气跑进要塞。
    整个队伍也都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息。让回程路上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莱昂纳多也微微的放松下来。
    跨过这最后的一段距离，莱昂纳多用他的大嗓门联系上了城墙上的值班骑士，坐上放下来的吊篮，波鲁都有一种不太现实的漂浮感。
    这每天5万步的侦察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从吊篮里踏上要塞的城墙，坚固平坦的铺装路面甚至让波鲁产生了些许的不适应。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熟人，波鲁干脆抓住一个人问了问奥托和南特的去向。
    “我也不知道，我们刚刚换防上来。”
    一个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年轻士兵拘谨的回答。要塞城墙在之前的大战中损坏的部分已经维修的差不多了。门前的大坡也挖掉了，壕沟也重新清理了出来。
    看来最近要塞应该是在一种和平的气氛中度过的。走进第二道城墙的大门，离开前残存的主塔和法师塔都已经干脆的铲平了，可能是觉得已经没救了吧。
    波鲁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新开挖的地基，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在哪里重建法师塔。曾经的残骸现在已经清理干净，是一片小广场了。
    不远的仓库大门紧闭，看起来已经没有人驻在这里了。
    骑士团的骑士们正在小广场上在贝克朗副团长的指挥下进行日常的锻炼。
    “哈！团长回来了！”
    “一个都没少！安心安心。”
    “团长这次搞到什么好东西没有？”
    “队长你们这次几天没洗澡？又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是鸡肉味吗？”
    “找到那群王八羔子了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发问，幸好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散了散了！别围着了！闹哄哄的！”
    莱昂纳多不耐烦的挥挥手。
    “回去再说！”
    贝克朗吼了一声：“闹什么闹，继续训练！”
    然后他走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情况非常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北方的山里有大量没有见过的敌人，压力会非常大。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情况吗？现在要塞里谁管事？”
    “回克拉斯诺达尔的命令来了好几天了，就等你回来。现在要塞里是塔什干伯爵的老管家在管事。已经很多天没有被攻击了，主塔倒了之后伯爵一群人连睡觉的房间都没有，天天来睡宿舍，等了几天没事就回领地了。
    团员们闲得没事我就让他们搬砖当作训练了，没两天就把两个塔的残骸都拆光了，都堆在那边了，看他们打算怎么重建。”
    贝克朗拿下巴指了指靠着城墙堆放的一堆残石断砖。
    “对了，朗道走了吗？”
    “走了，他走之前做了不少床弩。对了，他把这个留给波鲁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贝克朗掏出一个小钱袋递给波鲁。波鲁双手接过：“谢谢。”
    贝克朗又转过头。
    “这样的话我们什么启程回去？都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吧，波鲁跟我们一块儿走，这次事儿大了，要面对的可不止是什么野蛮人，估计把我们从一到七全部凑一起拼光了都打不赢。我们得回去直接跟陛下汇报。”
    “成，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洗洗干净，你们这臭味儿，跟野蛮人也差不多了。”
    贝克朗瞟了一眼几人已经结成条状的头发。作势扇了扇风。
    莱昂纳多回过头：“波鲁你就跟着特兹尔他们队，等到了克拉斯诺达尔汇报完再说。不然你一个人也没法儿走。”
    “好的谢谢。”
    “去吧去吧，解散！特兹尔！让军需官给我们弄几套干净的衣服。我自己也受不了了！”
    莉娅发出一声欢喜的笑声，一边跑一边喊：“我先去洗澡！待会儿食堂见！”
    波鲁有点懵：“要塞里有女性的澡堂吗？”
    “没有。”
    “那？”
    “知道的太多容易死。”
    特兹尔言简意骇。
    当波鲁浸入温暖的水池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啊，我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小伙子不错，没给我们拖后腿，比好多新骑士都厉害。我们这次带这么多人就是为了防备你跑不动，好架着你和莉亚跑的。没用上，真的可以！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干？第一年发100个金币！还有赏金！每年还涨！”
    一路上已经混熟的几人说话已经相当直接，现在更是坦诚相见，连泡在热水里的希克话都多了起来。
    “一年100个金币！？”
    这算不算年薪百万？波鲁的呼吸声都粗重起来。
    “可惜啊，要不是我已经跟随朗道老师学习炼金术，我就答应了。”
    波鲁顺手从腿上撸下来一层黑泥。
    “等到了地方，我得先去找老师，学习还没完成。”
    特兹尔从门外进来噗的一下摊进了水池里，浪花四溅。
    等他露出头来：“你还没看给你的小口袋？里头有封信，都写上头了。”
    “没看，反正不是什么急事。你咋知道？”
    “贝克朗刚刚说的，你老师被苏沃洛夫大法师请走了，他对你们搞出来的大型灼热射线很感兴趣。还得去说明一下法师塔怎么炸上天的，完全摧毁损失不小呢哈哈哈。估计要去岛上，而且我们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等不了这么久就先走了。一时半会儿你是找不着他了，让你跟着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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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那我的学习怎么办？”
    沉默的代克依然没有说话，瞟了说话的几人一眼，只是把整个人都沉浸在热水中。
    希克摸了摸脖子，在脖子上留下了几个黑色的手指印：“我觉得你挺适合干侦查的，有点灵性。要不要先学学看。”
    “等老师回来放我走我就学。”
    特兹尔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唉，聪明人不好骗啊。”
    波鲁直到把自己的皮肤都搓的微微发红才爬出来，拿水桶冲洗之后把自己擦干，穿上了军需官派人送来的干净的衣服。不油腻，不粘糊，干干净净，没有野兽一般汗臭味的新麻布衣服穿在身上，吃过热乎乎的柔软食物，窝进铺着床单的木板床，波鲁幸福的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
    第七骑士团其实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就等几人回来即可出发，第二天波鲁，希克，特兹尔和代克呆在一辆四轮马车上，这配给的马车尺寸不小，待遇比波鲁来的时候可高了不知道多少，车上空间很大，地上铺着松软的干草，几人都能躺下来。
    温暖的阳光从车窗里照射进来，放松之后今天感到格外乏力但是又没有什么需求使用波鲁决定今天就这么躺着恢复。毕竟没有必要今天使用精力棒嘛。
    “哇，这待遇真是棒。”波鲁枕着自己的胳膊躺的舒舒服服的，一边问：“你们平时也这么爽吗？”
    “怎么可能，咱们这人也不少。二十多个人呢。”
    “那他们人呢？宿舍也没看到他们。”
    “你昨天跟着我们住，难道住的是普通宿舍吗？打正面防守他们没怎么忙活，结果这次侦察也没带，我们感觉得给他们找点事儿，现在都出发了，跑在车队前面。既是警戒，也算是训练。”
    “有点惨啊。”
    一想到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上，这些人正在道路两边的山林里疯狂奔跑，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马车门帘被掀开，莉亚跳了进来：“各位，有没有想我啊！”
    “……”
    “你怎么来我们这了？”
    波鲁问道。
    “啊，我看你们这地方大就跑过来了。原来队里现在挤得满满当当的，难受。”
    莉亚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今天的莉亚没有穿甲，贴身的衬衣外只套了一身盔甲的棉内衬，腰里系着一根宽皮带，头发大大方方的盘了起来，靴子也刷的干干净净，看起来清爽的很。不过这清洁工作量可真的不小。
    “昨天回来你就一直在收拾了吧？吃饭都没看到你。”
    莉亚脸红了一下：“没办法，实在太脏了，洗了好久才收拾干净。我自己一个人比较慢。”
    “你的侍从呢？对哦，你们的侍从我都没见过。”
    ”团长是我老师，我来这里其实是当学生的，家里没让我带人出来。“
    “侦察队也没有侍从，只带新兵。我们干的活儿其实更像游侠。”

 第45章 图兰

    没有悬挂的通用马车坚硬的木制车轮在石板路上嘎吱作响，坐在车斗里的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有减震也没有橡胶轮胎的平台，看书是不可能看书的，不说话的时候波鲁就会在脑海里把之前看过的词典默默的又过几遍。
    外力能让你记住，但是不能帮你运用，波鲁深信这一点。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波鲁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变好了，头脑也变得更加敏锐，如今又认认真真的自己温习了一遍基础理论和词典，对所谓炼金术的理解有所提升。
    一路平安无事，车队驶出河谷，进入了图兰平原。因为赶着回去复命，路过塔什干城的时候，车队甚至都没有进城，在城边驿站补充了给养，换了马之后就再次上路了。道路两旁的田野一望无际，星星点点的村庄和城堡点缀其中。
    伊里里河进入平原之后地势平缓，水面顿时变得开阔起来。微波粼粼的水面上泛着春季温暖的阳光，河边的田地已经开始抽芽了，大片大片的绿色从深褐色的土地上冒出头来，农夫正围着田地打转，为一年的收成打下基础。
    图兰平原的中心十分神奇的从广袤的平原中涌起几片不高的丘陵台地，面积倒是不小，河水顺着平原自然流淌，直到在丘陵下被一分为二，如同银色的项链一般围绕着丘陵流过。
    高地，中心，水源环绕，这样的风水宝地自然没有不占的道理。王国首都克拉斯诺达尔就耸立在这片台地的顶端。从首都往外看去，虽然不敢说重要产粮区尽收眼底，触手可及还是差不多可以做到的。
    “说起来，为什么明明伊里里河直接联通到克拉斯诺达尔，我们为什么不坐船？”波鲁问坐在小窗边，看着窗外春耕景象的莉娅。
    莉娅愣了愣，没能回答出来。躺着的特兹尔接话了“找不到这么多船，难道你想坐木筏漂下去吗？”
    “这么大一条河，没人跑船运？”
    “往克拉斯诺达尔自然是容易，塔什干这个季节既不顺风又不顺水，找不到船啊。”
    “塔什干就没点儿能贩出来的东西？”
    “啥都没有，这条河上，除了运粮食的，没听说有其他船。”
    “那塔什干伯爵不是过的挺惨的？”
    “要是跟东边的巴什科尔托比，那真是的一无所有。还年年打仗，还好要塞归王国供着，不然这个伯爵真实当不下去。”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几天，路过的小镇规模都不大，这1000多人的队伍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全在野地里露营，内线行军也不用修筑工事，搭个帐篷，安排哨兵就除了军需官之外，不再进城。
    之后，远远的就看见平坦的地平线上微微的拱起了一片。不论是哪个意义上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波鲁问道：“那就是克拉斯诺达尔？”
    莉娅一脸的骄傲：“对，那就是克拉斯诺达尔。”
    随着马车渐渐的接近，景物渐渐清晰起来，河里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河岸上也能够看到一些建筑了，波鲁干脆从车厢里钻了出去，坐到了前排驾车的位置，车夫惊讶的看了一眼波鲁，又专注的驾驶车辆去了。
    车辆前方有一座不宽，但是很长的石桥，两边装饰着白色大理石的雕塑，波鲁正吃惊于这座大桥上百米平直的桥面，对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来说怕不是个超级工程。
    忽然听到莉娅从背后飘来一句：“对了，这座桥是朗道的老师，也就是你的师祖主持建造的哦。”
    波鲁腿一软差点从前排滚下去。
    “那制图术怕不是被这座桥需要的图纸给逼迫出来的吧？”
    心中一边泛起不太好的想法，一边看着几百辆马车组成的长长的车队鱼贯通过这座桥。
    过桥之后的道路两边终于出现了夹着街道的小镇，波鲁好奇的看着这看起来对他充满了异域风情的一切。直到车队离开了街道，拐进另外一条远离城市的道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车队的方向不是直接去城市中心？”
    “你这个问题就很平民了，军队自然是要回驻地啊。”
    “可是我本来就是平民啊？”
    “我靠，天天都看到你，我都忘这事了。”
    “？？？那发军饷的时候也记得把这事儿忘了”
    “你这个想法就很大胆嘛。”
    车队拐进了河边的一条小路，驶进了一个有着围墙的大院里。
    莱昂纳多跳下车来，招了招手，一个骑士骑着马飞奔过来，他跳下马，凑到团长的旁边低声说：
    “查清楚了，波鲁姓瓦利埃尔，纳兹瓦进攻伊布尔切克的时候生命女神教会撤退时从路边捡到的孤儿，父母都死了，当时是在尸体边发现的他，这个名字是绣在他衣服上的。
    到了国内就进了女神教会的孤儿院，很小就表现出了卓越的天赋，各种意义上都是。所以院内是按照预备神职人员来培养的，一直没有安排人领养。
    结果他14岁那一年孤儿院大火，他救护小孩子的时候被落下来的吊灯砸破了脑袋，经过神术治疗人是救活了。但是他昏迷了一年多，没吃没喝，全靠教堂里的神术阵吊着命，等他醒来灵魂却像是缺了一块，记忆非常残缺。
    神术检查却没有发现问题。他所属的孤儿院烧光之后撤并了，期间他的领路人也蒙神召唤，所以他醒来之后没有了组织关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会本来打算就这么把他养起来，但是他自己要求出去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世界，好像是这么说的。
    生命女神教会还是比较宽松嘛，再说他也立过功，这又不花什么钱，所以教会送他到了通识学校，重新学习知识。所以他的通识学校经历也是真的。
    对了，他还有教会嘉奖呢，只要他回教会，马上就能获得正式神职。”
    “你觉得为什么他会从教区里出来？”
    “属下不知道。”
    “他我检查过，没有见到渎神的神职人员会有的刻印。被神术影响的时候也没有特殊。既然神术检查没有问题，那就先认为是出来看看世界的吧。反正生命女神教会跟我们关系不错。是真是假，后天过一次筛子就知道了。”
    莱昂纳多挥挥手，骑士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他转过身面对已经差不多下车站好的骑士团：“各位！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大家都很辛苦，从明天开始，全团都有三天的假期！可以外出！今天晚上，吃好喝好！解散！”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战斗连队的猛汉们已经做鸟兽散，搬运行李自然是交给了侍从们。而侦察连队的人，都得自己扛大包，波鲁看着跳下马车的莉亚：“这地方这么大，回头我怎么联系你？”
    莉亚的其他行李应该都在团长的储蓄戒指里，她拍了拍自己放在车上的背包，却不像以往那样伸手去拿：“你笨吗？”
    波鲁恍然大悟，它转过头：“老特我待会儿去哪儿找你们？”
    “你特么才老！最那边，靠墙！76号！去了赶紧的回来！晚上特么敞开吃！我真是受够侦察口粮了！”
    老特特别上道，把波鲁的小包也扛上了，远远看上去就是个长了腿的包山。挥了挥手，和双克默默的离开了。
    波鲁带着莉亚的背包和背着手的她一起慢慢的走着。
    “波鲁，你的全名是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波鲁，瓦利埃尔。我以前没说过吗？”
    “当然没有！你怎么不问我？”
    “我已经报上全名，作为礼节你也肯定会告诉我的。”
    “那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哎？那你不是耍赖吗？”
    “我就是赖了，怎么样？”
    莉亚转过身来，看着波鲁的眼睛
    “本来在这里我是只能够叫莉亚的，但是我决定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记好了，我叫阿德莉亚诺。全名暂时不能告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莉亚就好。”
    “阿德莉亚诺，我记住了。你怎么还用化名呢？”
    就在此时团长的叫声响了起来：
    “波鲁！”
    “啊，团长。”
    “你的地图怎么样了？后天我们要参加报告，明天得准备好，你回去告诉他们几个，没有假期，都来军情室给我干活！”
    “噗嗤”莉亚发出了笑声。
    团长转过脸对着她：“笑什么笑！你也得参加！”莉亚顿时脸就黑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看着团长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概是有别的什么事要说。波鲁递过背包，主动告辞离开了。
    莉亚看着波鲁的背影：“老师，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还算清白干净，后天再过一遍神术检查和恶意鉴定。差不多就能放心了。我觉得没什么事。一边走一边说吧。”

 第46章 领赏

    摇晃的马车嘎吱作响，在清晨的雾气中驶进了一个小广场。“这个衣服真的很难受啊。”波鲁歪了歪头，拽了拽领子。提着一个皮质的圆筒，跟在莱昂纳多身后，从马车上跨了下来。特兹尔，代克，希克，莉亚挨个儿跳了下来。一个完全符合印象中中年刻板管家形象的人站在广场里等待着。“各位请随我来吧。”他弯了弯腰，做出一个这边请的手势。
    沿着铺着卵石的路面，众人走进了一个圆形的柱厅。“请各位稍等。”管家走到一边，波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大家都是一副安心站好的表情，就开始走神研究地面上的装饰拼图了。忽然波鲁感觉到脚下的圆形装饰马赛克里闪过一阵魔力的波动，时间还不短。“放在这个位置，大概是安检扫描？。”波鲁还在琢磨隐藏在装饰里的法阵到底是个什么作用机制，紧闭的房门徐徐打开了，“好了，各位请随我来。”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摸一样的刻板口气，管家再次做出了请的动作。
    走进大门，天花板和周围墙壁上装饰着精美的纹样和雕刻，波鲁不自觉就沉浸在这种难得一见的古典主义氛围中，一边走一边四下大量，直到听到有人说话“请坐吧。”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到了一个不大的圆厅当中。“第一次来到这种环境，我该用什么姿势，急，在线等。”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好不容易遏制住自己的想法，波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身边的特兹尔，学着他的样子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坐在了一排长椅上。
    房间里昏暗的很，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适合密谋的气氛。周围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看不真切，只有长椅顶上的吊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莱昂纳多站起来像周围示意，然后一一种不急不慢的语调开始讲述在西北群山里的发现。慢吞吞的语速特别让人昏昏欲睡。自我定位就是来凑个人头的波鲁在漫长的讲述中开始望着桌腿上的雕花开始走神，直到身边的特兹尔拿手肘顶了他一下。
    “地图。”莱昂纳多沉稳的声音传来。波鲁连忙打开自己手边的皮筒，从里面抽出一大卷厚棉纸制成的地图，展开举起。棉纸上的地图是波鲁昨天按照之前的记录，在大桌上以画方记里的方式重新描绘出来的。等高线实在搞不定，在合适位置上用线画个45度鸟瞰透视还是可以的。
    波鲁一边做人肉展板一边听着团长讲述发现的东西。偶尔还得根据内容换一张。举到胳膊发酸才等到讲述结束。听到莱昂纳多说出：“这就是我们这一次的发现。”波鲁松了一口长气，这时候阴影里传来一个声音：“莱昂纳多，带上地图，跟我来。”他连忙把手里的一堆地图卷成一团，装回了筒子里。
    莱昂纳多低声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别乱动，更别出去。”说完他接过波鲁手里的地图，和阴影里的几道人影一道离开了。波鲁坐回了椅子上，甩了甩有点僵硬的手臂。“甲方总部嘛，不说我也不敢乱跑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给我扣了就麻烦了。”
    特兹尔和两克都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这门面功夫可比波鲁厉害太多了。莉亚坐在那一头，这会儿也是不声不响。那就入乡随俗吧，波鲁也摆出一个姿势，墙面上的装饰实在是看腻了，干脆开始在脑海里复习起资料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两三个小时吧，波鲁的腰都挺酸了。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些人的手里托着托盘，波鲁心中大喜：“来了来了，戏肉来了！”他们来到了坐成一排的侦查队面前。“起立！特兹尔！”
    特兹尔向前一步，走在队伍前列的军官从他身边人的手中接过托盘，递给了特兹尔。继他之后是代克，希克和莉娅。最后波鲁也从他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托盘。这群人发完托盘之后也不做停留，马上就转身离开了，波鲁马上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收获。
    托盘里有一份羊皮纸，一个信封和一个勋章。勋章波鲁不认识，展开羊皮纸一看，是之前说好的骑士册封文书，这个册封骑士，波鲁并不是很在乎——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用。捏了捏信封，抽出来一看，是一张100金币的汇票。
    波鲁碰了碰特兹尔：“老特，这东西要怎么用？”
    “这东西你得拿到钱庄去兑现。”
    “能全兑出来？”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是不着急用钱，就别兑了。这笔钱不少，放在钱庄比较安心。”
    波鲁自然是从善如流，揣进了兜里：”那我先屯着。“
    这次可以说有面子有里子，相当美滋滋。
    特兹尔看了看波鲁，捞住他的脖子：“嘿，你现在也是个小贵族了，也有一笔小钱了，感觉怎么样？”
    “不是没有封地嘛。”
    “嗨，现在册封的骑士谁有封地啊，每年发点儿年金而已。”
    “每年？都发？发多少？”波鲁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大家都凑了过来。
    “不进骑士团每年就发10个金币。”
    “有点少啊。怎么跟我工资差不多”波鲁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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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见过世面了是吧，一金币够一家人吃的饱饱的过一个月了。你多少也是个炼金学徒，有干活的话工资比闲人高有什么奇怪。”
    “那这么说，我这个册封，等于是有个铁饭碗？这样想还是蛮不错的。等一下，我好像也是有工资的，但是老师去办事了，谁给我发工资？今年这个册封的钱我是不是也得去哪儿领？”
    “去议会领就行，那你有钱用吗？”
    “嗯，上次我还有点，之前老师留给我了。吃饭肯定是没有问题啦。不过等这边事儿结束了，我还不知该去哪儿呢。我又不是真的进了骑士团的编制，迟早得搬出去的。”
    ”那你去哪儿？“莉亚也加入了对话。“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大铁矿吗？”
    “我倒是想，可是当然是打算和老师一起去的，现在老师不在，我自己去有什么用？去抡大锤吗？”
    “我有一个之前学习炼金术的时候留下的小实验室，就在大铁矿区，现在空着呢，可以先借给你用。回去再详细说。”莉亚毫无压力的说出了土豪之语。
    “太感谢啦！”而波鲁毫无节操的决定接受——毕竟出了这扇门，晚上睡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收获颇丰的众人畅想了半天如何花掉手里的钱财。大家都是有家底的人，特兹尔想要给自己置办一间器具齐全的厨房，希克想退役以后买个小农场——他虽然是跑出来加入了侦察队，但是积攒了不少奖金。代克则说自己要去学习雕塑。莉亚则拒绝透露自己的计划。
    咚！
    莱昂纳多铁青着脸推开了大门，他吼了一句：“吵什么吵，都起来，走了。”
    众人顿时变身乖乖宝宝，夹着各自的收获离开了这个房间。坐上马车以后，莱昂纳多的脸色不见好转：“全面备战的建议是不可能了，那些东西打进国境线之前，只能靠常备军。我都说了菲尼斯泰尔都打残了，那个狗东西，巴什科尔托说什么既然敌人从来没有见过，只有我们有经验，就让我们先研究抵抗这些东西的装备和战术。我上哪儿知道那些大虫子怎么打？还不肯放手东线的骑士团，他那里驻扎着四个整团呢！怎么这都不肯放！他不放，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还没有真的见过那些东西，也没感受到菲尼斯泰尔战场上的压力，不肯松口是正常的。”莉亚发挥自己的优势，出来缓和紧张的气氛。
    “我知道！我就是气！不提前准备，得多死多少人！”
    莱昂纳多喘了几口粗气，稍微平静一点以后说：“特兹尔，明天你带着侦查队，先去大铁矿！”
    “是！”话锋一转：“不过怎么忽然去大铁矿了？”
    “陛下相信我的判断，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几个公爵现在不是都反对，全国动员肯定是没戏了，他们不是让我们先准备嘛，那我们就去准备。大铁矿是王室资产，陛下可以一言而决，让我们移防大铁矿！矿区是一定要拿稳的，去了之后，先找到适合驻扎的位置，过几天我们全搬过去。”
    “波鲁，本来陛下想让你老师来主管矿区，现在他不在，你先准备基础！要做的事就三条，准备防线，增加产量，研发装备！”
    “保证完成任务！”波鲁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让大家都愣了一下。
    “任务很重的，你可别勉强。”莉亚提醒了一下。
    “我觉得可以，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对付那些大虫子，现在有点思路了。”
    “好！年青人就是有冲劲。陛下说了，矿区资源你可以调配，盔甲和武器的生产不能动，也就是说，钢只能增产，不能少，铁可以波动一下。其他的只要不减产，你尽管搞！现在你就是矿区代管了，莉亚负责监督你。三年，只要你三年让矿区增产一半，矿区总管就是你了！”
    狂喜过后的波鲁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套操作似乎在哪里见过？暗自琢磨：“我是不是踩套了？这波虫子冲过来有没有三年还是个问题呢。”
    “那我老师回来了怎么办？我还是让位给老师吧。我当助手。”
    “你忍心让你老师日夜跑腿？当然是让老师做设计顾问，你来干活嘛。”
    完了，波鲁心想，老师对不住了，你的学生真的踩套了！但是这个饵，我根本无法拒绝！

 第47章 交接

    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的波鲁就坐上了从基地出发，前往矿区的马车。
    矿区在克拉斯诺达尔的东南方向，大概130公里，对于如今基本靠走的交通方式来说，这是一个走着有点远，骑马刚刚能到的距离。当然，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马车是更好的选择，虽然路面并不理想，但是不赶时间的时候，也算是一段不错的旅途，道路依然沿着绕过克拉斯诺达尔的伊里里前进。河面到了这一段的时候已经变得相当宽阔，不再有中心的浅滩，也没有翻滚的白浪，温柔的河水如同一匹绸缎，缓缓流淌。
    没有吃上的豪华晚餐让波鲁耿耿于怀，没有真正的踏入克拉斯诺达尔也是一个巨大的遗憾——在公务马车上路过可不算来过。以至于让波鲁的心情郁郁寡欢，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主导一个矿区，顿时又兴奋了起来。在平原上缓慢行驶的车辆甚至让波鲁能够拿出出发时取得的资料——去年的报告书看了起来。
    刚刚回到繁华之地也是还没有落地就被发配出来的莉亚也是一脸的郁闷。这次出发，莱昂纳多没有随行，没有储物戒指可用以至于大家都得带上自己的随身行李，几个男人还好，一个大包就解决了，而莉亚则充分体现了一个女性的采集本能。
    波鲁回头看去，车厢里满满当当装满了莉亚的箱子，而这，据说还是她的生活必须品，已经无法再压缩。以至于一辆马车都不够，临时又征用了一辆。至于为什么莉亚会被派来监工，波鲁决定装傻不问。肯定是有什么亲戚关系之类的吧。真要是知道了她有什么吓死人的爵位之类的，虽然波鲁并不是很在意，但至少就不好像现在这么单纯的当做一个普通骑士随便的相处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波鲁什么都没有问，继续看着手里那薄薄的一张羊皮卷轴。沉默的气氛却让莉亚感到了难受：“喂！你怎么不说话？”
    致命提问！危险系数高达9.5！不管怎么回答都有可能触发随机灭杀条件。考虑到莉亚真的拥有相当的武力值。冷汗从波鲁的脑后流了出来。绞尽脑汁思考了三秒，波鲁决定做出回答：“我在想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高兴。”
    “啊！烦死了！刚刚回到家！妈妈也没见到，都还没回家好好洗个澡呢，饭也没吃上，就又被赶出来了！”
    波鲁咂摸了一下，这个话口气不对啊，怎么像个小女孩？要不还是转移一下话题吧。
    “矿区你熟吗？”
    “不熟！”
    “啊，那就不好办了。这报告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啊，看来有的忙了。”
    莉亚顿了顿，似乎发完火之后心情畅快了不少：”我是真的不熟，不是我不告诉你。”
    “没关系，我们去了再考察吧。说起来我们就这么过去，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不会把我们当成细作给砍了吧？”
    “放心。我都来了，炼铁我不熟，人我熟啊！不认识人怎么当监工。”看来莉亚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准备做好自己的监工工作了。
    平原的风景毫无变化，看久了自然也就腻味了，等百无聊赖的波鲁把脑海中的和炼铁炼钢有关的词条都看了许多遍之后，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不太高的山的影子，隔着远远的，就能看见天空中飘荡着灰黑的烟尘。
    马车驶入城镇外围的一个看起来颇为豪华的庭院，波鲁跳下车来。远远看见有马车进来，庭院里已经有人迎了上来，等到马车经过曲折的小路来到门厅下时，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已经在庭院中等候。看到率先跳下马车的陌生的波鲁他先是一愣，看他的表情似乎正在拼命回忆这是谁。直到莉亚也从车里走了下来。他才泛起热情的笑容：“啊！六。。”“斯维托先生！你还好吗！”莉亚直接抢上去拉住了老人的胳膊，还捏了一下，眨了眨眼。“六小姐你长高了。”身经百战的斯维托先生立即做出了合适的称呼。“这位是？”
    “他是波鲁，炼金术士朗道的学生。“
    ”啊！朗道先生，我记得他，在修建新大桥的时候我见过他。他还好吗。“
    ”您老记忆力可真好，这都多少年了。“波鲁在心里暗想，嘴上却很恭敬：”朗道老师去帮助法师们解决问题了，这次并没有来。“
    ”斯维托先生，最近出大事了，详细的不能讲，只能说大敌当前，王国需要更多的钢铁，盔甲，和武器，波鲁和他的老师就是来帮助我们改良生产的。“
    ”我明白了，那么请出示陛下的授权书。“
    波鲁顿时一脸懵逼：”怎么办？我没有拿到授权书啊？“
    却看到莉亚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斯维托先生：”给，我这次可是监工哦。“
    斯维托先生看了看信封上的封漆，完好无损：“小姐的房间还是老样子，终于等到你回来了。那么这位波鲁先生。。”老者拖了一个长音。
    莉亚顿时会意：“给他安排在二楼客房，6号。”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两位请随我来，我们先办理交接管理权的移交。”
    波鲁跟在莉亚身后，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另一辆马车跟进来。就小声问她：”特兹尔他们还没来呢？“
    ”没事，他们肯定被安排在门口右手边的配楼里了，骑士团每次来人都住那儿。那边地方大，马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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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是不是也该去哪儿住？“
    莉亚瞪了他一眼：“你要去自己去。”说完蹬蹬蹬自顾自的走掉了。
    波鲁只好放弃了尊严，紧赶慢赶又跟了上去。
    斯维托先生带着两人走到了位于一楼的一间书房，
    拆开封着火漆的信封，仔细阅读了授权书上的文字，然后取出一个红木盒子，咔擦放在两人面前：”授权书的内容我已经看清楚了，朗道先生目前获得的是代理矿区总管的权力，在他履职之前由波鲁先生代为执行。事实上除了有时效限制，不得自行调配生产计划数量，每个月需要提交一次报告之外。和矿区总管的权力相差无几。请把这个徽章拿出来。“
    波鲁看了看这个镶金的大盘子：“斯维托先生，你说这个叫徽章？”
    “当然了，这个徽章象征着国王对矿区的权力，自然是越显眼越好。避免下面人发生误会。”
    波鲁苦着脸取出了徽章，挂在胸前，明晃晃的，看来更像是一面护心镜。来回比划了一下，抬起头来却看到莉亚和斯维托先生都憋得满脸通红，那里还不知道事情不对。莉亚眼看露馅了，连忙解释：”哎这个真的是徽章，大家都穿着甲的时候一片明晃晃的，不用这个尺寸的真的看不清不是故意搞你。你再看旁边，有颗戒指，那个才是平时佩戴用的。“波鲁再看，果然还有一颗戒面上刻着文字的金戒指。“那你也不早说。和这么大的金盘子放在一起，完全注意不到嘛。”
    斯维托先生再次开口：“这里就是矿区主管平日里办公的书房，波鲁先生您也应当在这里办公。这边的架子是矿区的资料。要是有什么需求，摇一摇这个铃铛就会有人进来。”
    “明白了，多谢斯维托先生。”
    “所以从一刻开始，我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吗？“波鲁急于了解项目现状——虽然没说项目失败会不会被送上绞刑架，但是不得不防啊。斯维托先生可能没见过刚上门既不吃又不喝，直奔主题开始干活的做法，明显楞了一下：”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安排。“

 第48章 考察

    ”你说这个地方，山也不高，水也不绿，为什么你要来爬山啊。！“几人在挖的乱七八糟的一座废弃矿山上向上攀爬。
    ”没办法，我找来找去，居然连个地图都找不到。不上来看看，连这地方是怎么个布局我半天都搞不清楚的。“波鲁停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手上的泥在额头上留下了几根红色的手印。
    ”找的着才怪，地图这种东西，只能存在军部。你看你之前的地图，发还给你了吗？“莉亚叉着腰往上看了看。
    ”你们来就算了，为什么要拉着我也来？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衣服又完了！我一年就能穿那么两天儿干净衣服！“身后跟着特兹尔和代克。希克被留在后面的大部队里了，都要搬家了得有人管着吧。
    ”至少是空手。“代克话少理不糙。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据说只有14岁，但看起来却相当的成熟。她是斯维托派来的矿区助理，戴着眼镜，扎着麻花辫，是本地一个铁匠的女儿，叫作艾琳·乌尔诺斯。她的父亲母亲，两个哥哥都在十年前一次熔炉事故中遇难了——这个时代的熔炉大多就设立在家庭作坊里。一旦熔炉发生事故，可以说真的是家破人亡——当时她年纪尚小，跑出家门去玩，等她回家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亲人的怀抱，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负责管理本地的斯维托把忽然变的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带回了庄园，当作家养仆人抚养长大。作为为社会顶层培育的仆人，认识几个字还是有所必要的。于是斯维托开始教她识字，出乎他的意料，艾琳表现得非常聪明，不光学会了文字，甚至还可以帮助斯维托完成一些文书工作。
    在这个年代全靠手里一直鹅毛笔书写的文牍工作和数字统计干起来体验估计和苦刑差不多，工作量大到让人望而生畏。斯维托眼看有人可以帮忙了，干脆后来就让她做了矿区的文书工作。如今的艾琳也算是小有成就了。身上看不到太多事故留下的阴影，毕竟以如今的道德标准看，斯维托的所作所为，堪称仁慈典范。
    小山其实并不太高，没多大会儿几人就已经都站在残缺了一半的山顶，从山顶北顾，矿区处在杜尔吉尔德江的东岸，伊里里河从农业区流出时还是一条不大的河流，越过克拉斯诺达尔之后接受了几条支流的注入，随着地势水流放缓，流经矿区的时候已经膨胀成一条枯水期也拥有平均6米深，800多米宽的巨大水体，以至于获得了另外一个称呼——杜尔吉尔德江。
    江面太宽以至于只能靠渡船来回于河流两岸。让波鲁意外的是，江面上的船只极少，除了沿岸的小小渔船，几乎见不到零散的船只，只有王室的船队每个月送来一次粮食，然后拉走本月的钢铁制品。从矿山开始往北，陈列在大地上的分别是红山镇，市集，仓库区和码头，最北边则是波鲁现在居住的庄园。越过庄园，就又恢复成了一片农田的景象。
    山后的矿区极大，还有山坡的遮挡，以至于波鲁根本看不清矿区的情况，只好向艾琳提问：“这个矿区到底有多大？”。艾琳推了推眼镜：“只知道大概范围。从脚下这个路口开始计时，大概往山里走6天就离开红山范围了，大致上是个椭圆形，都是矿床。”
    “全都归我们管？”
    “全是王室的直属领地。”
    “那这里有多少工人？有炼金术士，法师，这种职业吗？没有奴隶吧？”
    “本地有1万2000多名工人，全部是自由民，我们和他们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没有炼金术士，也没有法师。”
    一个半大孩子抱着文件夹向自己汇报工作的画面使波鲁感到十分的不习惯，全然没有自己只有16岁的自觉。
    波鲁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地方没法师是正常现象，怎么连个炼金术士都没有？那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炼金术士现在都在协会里给贵族定制取乐的小玩意儿呢。“莉亚撇了撇嘴，”小东西的活儿是越做越精细了。结果现在连桥都没有人会修了。嗯，除了你们这一系。现在你知道你老师的知识有多宝贝了吗？“
    “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老师收过别的学生？壮大一下学派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你们这一系从来都是人丁稀少。”
    这样的形势让波鲁对老师之前的那段话有了新的理解。波鲁不是矿业专业出身，不会计算储量。但是光用肉眼都能看出，从立足点到远方，那巍峨的泛着铁锈色光泽的红色山峰连绵不绝，难怪矿区的正式名称叫做红山。
    “这个矿也太天赐了吧？这个国家的金大腿怕不是有点粗，巴西那个淡水什么谷应该也就这么回事了，就比石见银矿那种地上堆钱差上那么一丝吧。当初王室抠下来这么肥一块地，是怎么保住的？说起来这么大个矿区就这么点生产力就玩全自由民？这个社会制度是不是有点先进的过分了啊？”
    波鲁一边嘀咕一边看着脚下刚刚挖到一半的第一座丘陵。“这么多年才挖了半座山，我看我这辈子是不用担心铁矿石的问题了。”缺了一半的山脚下是一条泥土飞扬的大道，路面极宽，马车拉着一车一车的矿石缓慢蠕动，含铁量太高的矿渣落在地面上，随着车轮的辗压，形成的粉尘把附近都染上了一层红色。山里的矿石从这里运到前面不远的红山城中。红山与其说是一个城镇，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沿着矿石运输道路野蛮生长的棚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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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满了让消防员和市容管理工作者血压飙升的各种要素。城市的中心是一个个巨大的矿石堆积场，围绕着矿石堆积场，一代一代的铁匠作坊野蛮生长，围绕着作坊区的不远处是巨大的矿渣墙，几百年的矿渣堆在一起，无意中形成了一个围绕着作坊区的平缓台地，以至于让人觉得这就是故意修建的宽阔城墙。
    但波鲁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另一个可能让人窒息却又不能缺少的要素：燃料堆。一般这种地方的燃料堆，煤炭或者焦炭会堆成小山一样的金字塔，延绵数公里之长，但是看来看去都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这让波鲁感到非常奇怪。“艾琳，本地炼铁，用的什么燃料？我怎么找不到燃料堆？”
    艾琳看了看波鲁，以一种惊讶的口气开口：“我们用的是魔力熔炉呀？”
    “魔什么什么炉？”波鲁用力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艾琳再次用认真的语气重复：“魔力熔炉，大人不知道吗？”
    ”所有的熔炉都是？“
    ”确实都是魔力熔炉。“
    波鲁的内心感到了斯巴达，这就好像听说一群人都在家里拿银河超算打连连看一样的别扭。
    “魔力熔炉我知道，但是那东西不是超贵吗？用来冶炼秘银往上等级的魔导材料的不是？这么普及？满街都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魔力熔炉的吗？”
    “那不对，我们的魔力熔炉只能用来炼铁。时间大概是100年前，一个叫作帕特里斯的炼金术士在红山制作了现在使用的魔力熔炉，可以不用任何珍贵的魔导材料就制造出能够融化铜，铅，提炼出铁的熔炉。他还教会了城里的一家工匠怎么制作熔炉。所以魔力熔炉现在每家工坊都有。”
    “真的能出铁？”
    “是的”
    “那钢呢？”
    艾琳沉默了一下：“钢是用另外一种小炉子烧的。”
    “坩锅法吗？”
    “呀，大人你知道啊？”
    “我怎么说也是个炼金术士吧。”
    波鲁咂摸了一下，帕特里斯？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炼金术士？100年前？魔力熔炉？帕特里斯？嗯，初级金属制备工艺的作者。半成品魔力熔炉？啊，找到了，在初级金属制备工艺这本书的第四十四章，低成本魔力熔炉设计图。”
    一套设计图出现在波鲁的脑海里。波鲁手麻了一下，这100多张图可是有点复杂啊。当时肯定看着眼晕翻了翻就掠过去了。要不，还是晚上回去再研究吧。波鲁抬起头来：“帕特里斯，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太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老人家。”
    艾琳忽然高兴起来：“啊！原来那是您的老师祖！我们红山城都很尊重他的，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就不见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波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回头有机会我得问问我的老师。“一边在心里默念“谢谢你老师祖，帮了大忙了！看来回头还是得再复习一下之前拷贝下来的著作啊，这简直是宝库！。”

 第49章 迫切

    等到波鲁怀着惊疑的心情随手画好了地形图，众人回到了山下：“这样吧，艾琳，你知道这会儿谁家要开炉吗，带我去看看。”虽然看过了设计，还是决定找一个马上就要开炉的地方看看实物的工作状态。波鲁回过头：“你们先回去吧，守炉子时间挺长的。我自己去就行。”
    莉亚开始哀嚎：“啊！就不能吃了饭再去吗？这才第二天，为啥这么着急啊？”
    波鲁脸上露出了微笑：“因为我真的喜欢研究这些事情啊。”
    莉亚捂住额头：“好啦好啦，告诉我一会儿去哪找你，我去吃个饭就来。”
    “我会带着总管大人去三号炼铁工坊。您跟车夫说到3号工坊，他会把您送过来的。”艾琳报出了地址。
    饿着肚子心情不好的莉亚带着特兹尔和希克坐上马车匆匆离开了，艾琳带着波鲁走进了一个挺大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了堆在墙边的矿石堆和木炭坑。波鲁顿时心头大定：还以为你们掌握天顶星科技，直接魔力还原出铁呢，不用煤也就算了，连碳都不用就太魔法了吧？等等，这个思路说不定可行？炉子里放不住，我可以先提纯选矿嘛。波鲁对着原料堆在原地发起呆来。
    “大人，大人！”
    “哦，刚刚想到别的事了不好意思。”波鲁回过头这才看见艾琳带着一个老大爷站在自己面前。
    “总管大人，他就是这间工坊的管理。彼得。”一番公式化的问候过后，彼得大爷带着两人走进了一个小院。
    “大人您看，这就是帕特里斯设计的简化魔导熔炉。”
    波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心里却在咆哮：“这也太简化了吧！”
    这口熔炉大概两米高，直径1米左右。放在院子里倒也不显得如何突兀，整体呈现出一个下粗上细的圆柱型，外表由陶泥糊成，经过高温的烘烤呈现出一种明亮的橙黄色，以至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烧制的陶器。和波鲁想象中的魔力熔炉形象完全是大相径庭。
    “这炉子一天能出几炉铁？”
    “状态好的话白天两炉，晚上两炉。一炉100来斤铁。一天400斤左右。”
    “状态好？那状态不好呢？”
    “有时候炉子用久了就会变得不太好用，炉子里全是渣，烧铁的效率特别低。一天就能开出一炉来。到这个时候炉子必须停炉维护，不然炉膛就要堵住了。一旦堵住，整个炉子里头渣和铁水混在一起，凝固成一团大废铁坨子，那就报废了。”
    “所以红山就靠这么个东西一年生产百万斤铁？那工坊里有几个炉子？多长时间维护一次，每次维护多长时间？”
    面对波鲁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彼得的头上开始见汗了。
    “我们3号工坊有9口炉子，三台运转状态好，三台状态正在下滑，还有三分之一已经停炉了，正在等待维修维护。这台炉子就是坏了，部件已经拆走去修了。”
    “设备出勤率怕不是有点低啊？要是这么容易坏，那为什么不多扩建几个炉？瓶颈到底在哪里？不是说有人会做吗？”波鲁皱了皱眉头。
    彼得似乎有点畏惧：“做炉子的那家人，做不出来了。”
    “嗯？怎么回事？“
    ”他们之前就说有一个东西时好时坏，实在是自己修不好，需要找一个炼金术士来修。结果这几年过去，他们花钱请来的炼金术士来了几回，一直都没有彻底修好，断断续续能用，前几年彻底报废了。从那之后就没有出产过新炉子了。“
    ”你们是故意来整我的吗？我还以为你们基建齐全，现在跟我说全特么坏了？“波鲁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死。
    ”这事儿我们晚点再说，先带我去看看生产过程。“
    彼得带着两人走进了另外一个院子，院里热火朝天，和隔壁冷清的空无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进门，就看到角落里几个工人正在拿大锤捣碎矿石和木炭，最后把捣碎的矿石装在桶里，木炭粉则用一个小盆收集起来。炉顶的架子上站了一个中年人，炉膛里的火光照的他脸上一片明亮。
    “别叫，我们就这么看会儿。”波鲁阻止了正要出声叫他下来的彼得。
    波鲁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正在生产的炼铁炉。一个上一个院子里没有看到的部件很快的吸引到了波鲁的注意力。四块方板，每块80厘米见方。上面还有着复杂的纹理，架设在四根连接着熔炉的钢管上。方板上微微泛着魔力的光泽，一丝丝的蓝色光晕从空气中渗入了这块方版之中。魔力部件！可算是看到关键部件了，波鲁刚走上前去细细观看。忽然从头上传来一身怒吼：“不准碰！你是谁！干什么的！”中年人看了看炉膛，从炉顶上跳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就碰。没跟你们说过这地方不能乱摸吗，手还要不要了？”脸上被烤的通红泛着油光的中年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
    “葛奥拉你闭嘴！”彼得一脸慌乱的踹了他一脚。
    “老爹你干什么？这哪家的小崽子啊，到处乱摸，回头把手烫掉了怎么办？”
    波鲁又气又好笑：“艾琳，你解释一下。”
    艾琳咳嗽两声，大声说道：“这位，是波鲁·瓦利埃尔先生，是矿区的代理总管，炼金术士，同时，是帕特里斯先生的徒孙！”
    “是哪个帕特里斯吗？”“真的假的？”
    “这么年轻的炼金术士？”“你要说他是帕特里斯的徒孙，这么年轻也不奇怪吧？”
    从周围传来的细微的议论声。而葛奥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这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正经贵族总管了，葛奥拉又一直关注着炉膛，明亮的火光影响了他的视线。完全没有看清波鲁的衣着和背后的艾琳，看到波鲁接近了这块方板就着急的跳了下来。甚至没有真的等到他伸手触摸。种种冲撞贵族的之后受到刑罚的可怕传闻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冷汗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你说的对，是不该随意接触正在工作的部件。不会惩罚你的，继续工作吧。”葛奥拉怀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回到了炉顶，但是站在炉顶的他表情明显并没有放松下来。波鲁回头问艾琳：“他怎么怕成这样？”
    “按照王国律法，语言冲撞贵族的话，您可以对他施行死刑之外的单人惩罚之中的一种。”
    “不至于吧？我这算是什么贵族？这么点小事也犯不着搞什么惩罚吧，说开了就好了呀。”
    “您获得管理此地的授权的那一刻，您就代表着王室的权威。您惩罚他，那是维护王室尊严，您放过他，则是展现了王室的仁慈。”
    波鲁琢磨了一下，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那我特么不就是狐假虎威了吗？”

 第50章 曙光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波鲁对艾琳说“行吧。我不碰东西，也别让人打扰我。你去跟他说一下，我真没兴趣追究。现在我要思考一下。”看了看周围，顺手提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炉板边。
    波鲁一边观察面前的方板，一边对照自己脑海里的图纸和文字开始理解这套系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套的主要由钢铁制成的炼金器械及其配套图纸。在这之前，波鲁见过的魔力机械，都使用了豪华的魔导材料，比如法师塔上那12磅粗细的秘银线，根本就是有价无世的管制材料。而这套机械的设计稿上，使用的最豪华材料也不过是几百颗低等级的劣质魔力水晶，依照波鲁的了解，这种水晶现在每颗成本不超过5金币——相对于熔炉这种等级的机械来说，增加的成本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根据图纸和书本上的记述，帕特里斯找到了一种独特的方法对魔力水晶进行加工。和大多数人的印象不同，魔力水晶是可以进行加工的。至少可以切削打磨。魔力水晶既然要从矿洞里采集出来，就肯定得经过加工，分割并不会影响水晶的魔力性能，只会影响魔力的储量，波鲁在探照灯上就见过魔力水晶切削的实物。同为供能手段，和占地面积庞大的聚能法阵比起来，聚能发证能像发电机，而水晶扮演的更多的则是电池的角色。
    而帕特里斯在一次生产事故中发现，几块低等级的魔力水晶融化了，它们冷却后连接到了一起，奇怪的是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储存和传导魔力的性能。这一现象让帕特里斯深深为之着魔，经过许多次的实验，帕特里斯终于发现，在高温高压的魔力环境中魔力水晶可以像普通的玻璃一样融化，焊接。如果不同时加入高魔条件，则水晶不能导魔，就会变成单纯的观赏物。根据这一发现，使用大型生产设备，在高魔条件下使用合适的原矿，可以批量生产出完全相同的魔力水晶。帕特里丝兴致勃勃，认为自己打开了通向未来的大门！他用尽自己的财力建造工坊，生产的魔力水晶质量却极不稳定，有的几乎能和天然水晶媲美，有的干脆就直接是一块玻璃罢了。这样的产品自然是没有什么销路的。帕特里斯不服输，为了研究这个理论来到了红山，在这里他终于成功的制造出了一些依靠水晶传导魔力驱动的机械，但是成品率相当低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最后他决定去法师那里共同研究，然而一直到他去世，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帕特里斯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生产大批的水晶，然后把能够正常工作的水晶封入一根铁管，用来当作导线使用。事实上什么管都可以，主要是铁质管唾手可得，又足够硬，甚至还可以实现魔力绝缘。保护脆弱水晶的能力也很强。
    这种方式成功绕过了最困扰波鲁的，如何让魔力沿着一种低成本的材料输送的难题。随手可得的钢铁，是一种与魔力毫无缘分的金属，稳定，绝缘，魔力对它根本毫无意义，只有形成动能和效果才能改变他。而压缩魔力雾气，是绝不会在聚能法阵以外的地方保持安静的。离开法阵的下一秒就会撑破管道喷射出来，形成几十米长的可怖魔力火焰。根据资料，普通金属传输魔力的时候，损耗可以接受的下限是红铜，白银和黄金都可以归类为可以接受，法力金属比如大名鼎鼎的秘银，精金自然是最优选。然而仿佛魔力也是嫌贫爱富，挑选的全都是货币金属，一旦到了法力金属，价格直接失去了意义。
    波鲁首先打开了整个系统的总图，首先出现的是系统的基础：聚能方板。这具方板是钢底盘——一块绝缘的基板。用细细的铜丝——最廉价的魔力能够运行的金属材料掐出了复杂的聚能法阵——就算是低能级的法阵，也不会很简单。其中有不少细节让波鲁摸不着头脑，只好先放一放，待会儿去图纸上寻找答案。比如聚能板上的魔力是怎么续接到硬导线里的？而从空气中抽离的细微的魔力流会直接由这个法阵经过硬质的水晶电池导线泵入炉膛，炉膛中有5块相对而立的中空铁板，按照图纸描述，这四块基板会控制一团火焰在空中漂浮，直接烧灼矿石和木炭的混合物。侧面的鼓风机会吹入大量的新鲜空气，让木炭和矿石的混合物燃烧的更加剧烈。说起来炉内的基板法阵不也是铜丝的吗？能够融化铁的温度，铜怎么没有先化掉？波鲁感到了迷惑，等到炉温稳定，矿石又已经融化，打开底门，铁水和炉渣就会混和成泥石流一般的混合物顺着陶土烧制的大沟冲出来，炉渣靠一块梳子一样的东西栏下来，干净的铁水就会流进陶范，等待冷却就会成为铸铁锭了。这一景象更是让波鲁脱发无数——魔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又像气体又像电流的？到底有没有实质了？等到看完总图，波鲁开始翻阅分系统的制作图纸。
    感谢祖师爷！看来他真的很重视他的这个发明，每一步的工艺标注的非常清晰。第一张就是工艺图纸，虽然画工比较简陋，但是用来说事儿是完全足够了。聚能方板要在压缩魔力室里包裹上融化的魔力水晶？所有的炉内控制板成品应当全板都有包裹的魔力水晶层来保证魔力吸取和传输的稳定？所有的魔力传导结构，都需要包好水晶以实现魔力的稳定续接？可是眼前的这个看着，怎么不太像包过水晶啊？波鲁仔细在聚能板上搜寻了半天，完全没有发现水晶层应有的光泽，最后才在聚能板和导线接头的地方看到一点从套筒中露出的水晶光泽式的迹象。“偷工减料！”波鲁在心中给这个炉子已经挂上了伪劣产品的标签，回头就给你重造了！
    再往下看，干脆先找到了炉内法阵的设计图纸，这不看还好，仔细对照着图纸看了一下，吓得波鲁几乎要晕过去——这5块基板绘制的时候画在一页上，一个大型的圆板周围附带4个小板，但稍有法阵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拆开的火球术法阵，大圆板负责生成一个大火球，四个小板则控制住火球的位置，不让它释放出去的同时在炉内进行旋转。
    “这也太粗暴了吧，完全是核弹锤水库的玩法吧？所以这炉膛里时刻滚动着一个大火球，只要供能出了什么偏差，大火球不那么稳定的一滚，就那么一炸，附带着铁水乱飞，怕不是工作班连带厂房都要团灭的节奏啊。难怪这里的每一个炉子都单独占一个小院啊！就这还偷工减料？“波鲁看的头皮都麻了。”所以一旦控制法阵融化就炸了吗？那控制法阵是怎么在炉膛里维持自身温度的？“在脑海里翻到设计图的下一页，波鲁获得了解答。
    炉内的单个基板并不是一整块铁板，而是一个空心的铁盒子，法阵镶嵌在铁盒子正对炉膛的一面，两根铁管埋在炉壁中，一根泵入冷却水，另一根则负责把沸腾时产生的水蒸气导出去。“哟，这还是个水冷系统呢，等一下！这不就是在烧开水吗？”波鲁敏锐的感觉到，这套系统明显还可以用到很多其他的地方上面去，比如烧开水！

 第51章 实验室

    ”开水带来蒸汽，蒸汽带来动力，动力带来生产力，不过现在首先得有东西烧开水才行啊，就那群原始铁匠，打个刀打个盔甲都行，打个气缸？那还不如我自己来么。“
    等到波鲁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背后发凉。有杀气！他一转身，发现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院门外，莉娅，特兹尔，代克搬了一排小板凳，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艾琳拿着手里的水壶正在给他们倒水。波鲁抬头看了了看天色，打一个哆嗦。：“完了，晾了这几位一下午了，吾命休矣！”
    “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在外头不喊我呢。”波鲁决定先发制人。在脸上堆出一个翻译官的谄媚笑容，笑眯眯的合着手走了过去。
    莉娅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到另外一边，用一种用鼻子哼出来的语气说：“不是你跟艾琳说，别让人打扰你的吗？”
    “别让人别让人，我说的那是别人，没说你啊。”莉娅听完明显高兴起来，把头撇了过来，但是还一副余气未消的的表情。“你蹲在这一下午，发呆这么久，都干嘛了？看明白什么了?”
    “啊！说起来这个！我搞明白这个炉子是怎么回事了。走走，你之前说的那个实验室，还在吗？”
    “在啊，怎么了？”
    “看我做一口炉子出来！”波鲁说完就拉着莉娅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知道怎么做炉子吗就要做啊！”
    波鲁回头对着还在原地没动的几人喊道：
    “你们发什么呆啊赶紧走啊！”
    直到众人噔噔蹬跑出门去，站在炉顶的葛奥拉和陪在一边准备保一保他的彼得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葛奥拉挪着颤抖的双腿扶着扶手从楼梯上挪了下来：”咱们这位新的总管大人，似乎还挺好说话的？而且他刚刚说的意思，是看懂了？要自己做一个炉子？““好像是的。”“那这么说，他真的可能是帕特里斯先生的徒孙？”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行人坐着马车急匆匆的冲回了庄园，特兹尔和代克先回房间了，艾琳则领着波鲁和莉亚前往那个实验室。
    “实验室是为了王室下一代学习炼金术和推进钢铁生产所设置的，自从六，六······年前最后一次开启之后就没有人再使用过，不过我们有进行日常的打扫。”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能够实现这个实验室建立的初衷。
    “所以现在实验室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管理者？里面连日常运转都没有？”
    “没有，这几年没有炼金术士来过这里，所以实验室没有运行。只有两个女仆维持着实验室的清洁。”艾琳推了推眼镜。“女仆？？连工匠都没有吗？要是我们要做什么东西怎么办？”莉亚有点吃惊于实验室的荒废程度。
    “有炼金术士在的实验室，要工匠做什么？”波鲁做出了大自信的发言。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波鲁深信自己的魔力塑性技艺应该已经入门了。只要不对付高级材料或者精密加工，应该还是十拿九稳的。大不了就是慢慢啃。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三人来到了一个有着柱廊的高大房屋前。艾琳走上前去推了推对开的大门。大门却纹丝不动。空气一时间凝固了。”这门关的挺好，安全第一。“波鲁试图化解这种无解的尴尬局面。”是呀，我就是看看女仆有没有偷懒没有关上大门。“艾琳用颤抖的语气强行解释。
    莉亚”······“
    艾琳再次走向了旁边的一道小门，这次顺利的推开了。
    小门通向一个类似于杂物间的地方。这里有门直接通入实验室内部。
    艾琳打开了门：”请进。“
    迈进大厅之后，这宽广高大的实验室震撼了波鲁。巨大的无柱空间波鲁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我之前不是说要去实验室吗？在实验看到这样的空间，这就很意外了。石柱支撑起了高大的空间。雕花，贴金，磨亮的大理石地板。墙上装饰着先贤的雕塑。二层的回廊上摆放着巨量的书籍。这一切让这地方不像是一个实验室，而更像是一个博物馆的气氛。
    ”坎蒂丝！卡罗琳！“艾琳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女仆们，只好在空间里大声喊叫。
    ”我在！“二楼有回应传来，一个栗色头发的女仆沿着旋转楼梯跑下了二楼来到了众人面前。“卡罗琳，坎蒂丝呢？”
    “她去吃饭了。”
    “这是波鲁大人，实验室以后随他支配。刚刚你在二楼干嘛？一楼一个人都不留还把门锁上了。”
    “我。。我。。”卡罗琳吱吱唔唔的。“我刚刚在擦洗书架。”
    看到这个情况，波鲁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你在看书？”这年代的书本，不管是书本还是书本记载的知识，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有人乐于传播，自然也有人试图掌握知识，只掌握在自己手中。获得知识的机会是非常宝贵的。卡罗琳肯定是在擦洗书架时偷偷看书，这地方也有些日子没有人来了。怕被人发现才关上了门。反正只要不被抓到现行，一般也不会遭到特别严重的惩罚。
    “我，我没有看书。”
    “别怕，我们不会责罚你的，你能看懂书本吗？如果你懂一些炼金术的知识，我正好需要实验助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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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话的反而是艾琳：“她和坎蒂丝都懂一点基础操作，她们就是作为实验助手被培养出来的，我们从炼金协会里买来的。”
    “买？”波鲁注意到一个刺眼的字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莉亚，莉亚也显得十分惊讶，微红的脸上还有一点生气。艾琳则用一种冷静的声线开始解释：”是的，她们曾经是纳兹瓦向外贩卖的奴隶，炼金术士协会购买了一部分，当然，王国不允许我们拥有奴隶，所以我们用合同解决，首先强调王国垫付资金赋予他们本国自由民的身份，然后以一定的服务年限作为抵押，从我们这里获得给自己偿还债务的金钱，然后为我们工作偿还这笔金额。除了不允许擅自离开工作地之外，他们拥有和其他自由民一样的权利。现在，他们就是必须在固定工作场所工作的自由民。和在军队服役的性质类似。”
    “·········这个空子也够绕的啊。“这个解释勉强还在莉亚能够接受的道德底线上。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问你，卡罗琳，楼上的书架上都是些什么书？”波鲁果断说话岔开了话题。
    “大人，楼上的书架上有各式各样的配方书，工艺书，还有很多的生产图纸。图纸是最多的。”
    “配方书都有些什么配方？图纸都是什么？”
    “药剂配方，金属配方，材料配方，什么都有。机械图纸，盔甲图纸，武器图纸什么都有，我看过一些，样式已经很老了。”波鲁吃惊的回头看向莉亚：“这地方配方这么全，红山的生产怎么还这么穷的？这不都是些超级赚钱的行当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书，上次我来的时候就稀稀拉拉几架子而已。“莉亚也是一脸的懵逼。
    ”因为这些资料放在这里也没有几年。听说是他们的奴隶起义军从伊布尔切克的废墟中刨出来的一部分。听把书运回来的人说，一本完好的书换100斤小麦。“艾琳尽力的解答两人的问题。
    ”行，你们各忙各的去吧，幸苦了，我们自己转转。“等到几人都行礼离开了。
    两人走上二楼，莉亚忽然用不善的语气问：”喔？两个女仆做实验助手？待遇很高吗！“
    波鲁的冷汗一下子从脖子流进了鞋跟。

 第52章 连锁

    计划中的实验室如今装满了宝贵的资料，而构成熔炉的要素则是资料的天敌：火焰和高温。看了看环绕整个实验室二楼一圈的书架，波鲁砸了砸嘴：“还是我给资料腾地方吧。”
    为了保证资料的安全，波鲁只能从实验室里搬了出去。幸好现在还不是雨季，在露天工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波鲁首先在木板上画出了设想中的草图，然后留下莉娅看家，带着艾琳在河边嘟嘟囔囔半天之后，终于选定了一块明显高出河岸的台地。等到用准备好的小木条定好了位置。然后用石灰在地面上画出了地基的范围。本来炉子的建设，波鲁还想要让之前学会生产熔炉的那一家工匠过来帮忙，并且表明可以付钱。而他们直接用一个无法接受的报价回绝了波鲁。”他们明明已经做不出来新炉子了，这么倨傲，是有什么底牌吗？”波鲁想破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一家工匠不肯来帮忙。“不来就算了吧，我们自己干。”
    虽然庄园的实验室内管制级材料还有不少，对波鲁产生了极大的诱惑。然而波鲁还是咬咬牙，决定安心走老祖师给走了一半的低成本路线，而这导致了系统体积的极大膨胀。
    看过本地正在使用的熔炉之后，波鲁对这种熔炉的效率感到十分不满。所以现在想要做的并不是一个复制品，而是附加有现代高炉不停炉连续生产理念的升级版，虽然波鲁对炼铁高炉的了解也就是几张简图和元老院伏波四方的程度，生产起来肯定效能不怎么好，但是架不住本地矿石多啊！燃料几乎也是免费，所以也不讲究那么多这性能那性能，这率那率的，给我出铁就行！再不武装起来，虫子就要来骑脸啦！虫子这种东西，要么看不见，要么就是虫海啊！
    想到这里波鲁慌的不行，为了加快实验的进度，波鲁找艾琳从铁厂抽调了一批炉子换掉了正在休息的工匠们，许诺工资翻倍之后，工匠们充满了工作的热情，人多力量大，河边台地上的地基虽然也不大，他们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挖好了。第二天的早晨，他们黑着眼圈来找波鲁要今天的工作任务，把波鲁吓了一大跳。
    很快，波鲁就发现想出了这套系统的帕特里斯老祖师没有一股作气把炉子做大做高的根本原因了——实在是因为根本没有好用的材料。问了一圈之后，确认这个世界目前既没有耐火砖，也没有耐火水泥，更不用说什么耐火混凝土，原来之前建设的炉子，真的跟图纸一样，是全靠粘土糊啊！
    开工第二天，高炉建设就陷入了尴尬的停顿。波鲁不得不停下来，就为了自己生产一批合用的材料。想要提高炉温，把炉子做大，那么就需要一批耐火砖。等要做一批耐火砖的时候，好的，那么需要把矿渣磨成粉，再和其他的材料混合起来压制成胚然后烧制。所以你需要一个磨矿机和压砖模具。到这一步都还可以手工解决，虽然慢一点，但是足够啃出来的。如果都追求机械化，恐怕时间还得再拖很久。所以很快，波鲁就决定放弃追求，土法上马了。
    白手起家让波鲁感到痛不欲生，什么都没有，需要什么都得自己做，如果跟魔鬼做交易就能换来成体系的165项大型工厂，900个配套项目的话，波鲁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终于，石磨做好了，压砖机也做好了，虽然人力操作效率有点低，好歹能用吧。为了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盯着这个工地，波鲁询问过彼得老爹之后，把葛奥拉调过来监督这个工厂，期间还发生了葛奥拉写好了遗嘱再来报道之类的乌龙事件。工人们倒是十分开心，干啥不是干，慢就慢呗。然而等到第一口砖窑修好，开始烧砖的时候，波鲁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工程时间已经无可挽回的超出了预定时间！
    在这期间波鲁每天除了在工地上，其他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潜心制作高炉的加热系统。比原始版本的炉子大上好几倍的高炉需要的能量自然也是好几倍，计划安装的32块钢板和铜丝绕成的聚能法阵已经制作完成，甚至还有10块备用的部分。这个部分是波鲁使用塑形法术制作的，可以说得上是整个粗制滥造的系统中最为精良的部分。
    而波鲁无法自己完成的部分，则是对水晶在压缩魔力的环境下进行熔焊这个关键工艺。幸好庄园里的实验室设备的等级非常之高，到底是王室用度，做个启蒙实验室，下的本特别足。波鲁按照图纸进行的改造非常顺利，很快就把实验室熔炉改装成了一个最大能够给1米2的钢板进行魔力水晶熔焊的大型设备。为了方便移动，波鲁甚至给它装上了轮子！
    莉亚每天都会去处理一下矿区的日常事务，其实这些事务，斯维托和艾琳都已经完成了，送上来的基本上只是报告而已。事实上就是去做一个无情的盖章机器。完成任务以后，莉亚会一起去工地上看看，然后就在波鲁的背后安心的看书。波鲁沉浸在制作中，没有办法说话。可能是因为太过无聊，莉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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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莉亚，快醒醒！”
    莉亚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没事？让我再睡会儿。”
    “搞定了！我搞定聚能板魔力水晶包裹工艺了！”
    莉亚腾的把头抬了起来：“什么！搞好了？这么快？！哦不是炉子呀！你说你这么个炉子，前后得有7天了吧，怎么还没修好啊？早上我去看，地基还是个洞呢！”
    波鲁红着脸争辩：“第一次做炉子，什么都不配套，比较费时间，下一次就好了”
    “哼！你刚刚说的啥，让我看看。”
    波鲁再次兴奋起来：“我直接做一个给你看！”
    “卡罗琳！坎蒂丝！快来帮忙！”
    闻声而来的卡罗琳和坎蒂丝帮助波鲁把这台改造后看起来尺寸和衣柜差不多的熔炉推出门外，然后又合力抬起几块已经做好基板的钢制聚能板，放在小推车上。来到了已经搭建好的原始的人力桥式起重机下。
    顺带一提，这个桥式起重机是波鲁为了这个过程特别定制的，甚至还做出了好些个手拉铁葫芦。本来波鲁是想做一个高达四米的可移动龙门架，但是本地铁匠做不出四米长的钢梁，所以只好退一步，做固定架式的桥式起重机，这样就可以用木头来做了。
    波鲁操作钢葫芦，把一根铁链——谢天谢地，本地铁匠能做铁链，终于有他们能做的东西了！——从起重机上放下来，挂在了基板上预留的安装孔里，然后拉动铁链，把这块接近200斤的钢板吊到了空中。一口气吊起来4块基板之后。波鲁擦了擦汗：“卡洛琳！倒水晶！”
    卡洛琳急匆匆地抱着一桶低劣的魔力水晶跑了过来，拉开一个活门，把这些价值不高的水晶废料都倒了进去。因为等级太低，庄园里根本就没有储备，这些是去市面上采购的。“莉亚！看好了！来，装钢板！”两个女仆搬着梯子爬了上去，引导着钢板卡进炉顶的开口中。并且让炉子里的支架卡住基板上预留的安装孔。然后合上了炉顶。如果可以获得一个起重机上的视角，那么你就会觉得这东西合盖之前和一个东西极其神似——烤吐司片的面包机！
    确认一切正常之后，她们退下梯子：”安装完成！“
    波鲁得意的叉起腰：”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这位小姐，你不来试试吗？“

 第53章 完稿

    莉亚白了波鲁一眼：“又来一这套。”这场景让她想起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飞快的从椅子上蹦了过来。“怎么用怎么用，这次拉哪儿？”
    波鲁指了指炉身侧面的一个小按钮：“这次不是拉的，按一下就好了。”
    “嗯。”莉亚吸了口气。“那我按了？”
    “按呗。”
    “咔哒。”随着一身清脆的按响，这个原先配置在实验室里的熔炉身上由秘银丝制作的聚能法阵开始了运转，魔力开始富集，在闪烁着微光的法阵附近被压缩，流入炉内，炉膛由铜条密封，聚能法阵压缩的魔力开始在炉内营造一个4倍魔力的富魔环境，刚刚好能看到足够的魔力迷雾——不能再增加了，再增加魔力富集度，爆炸的风险可就太大了。此时水晶已经在一只陶土坩埚里被加热成半熔融的状态，大团大团的的半融水晶从坩埚里被倾倒在炉身内的钢板顶端，此时水晶的流动性并不强，糊在顶端并不会很主动的往下流下来。这时继续对水晶加热，然后炉身两侧伸出两根压辊，以擀面杖一样的工作原理把水晶涂满基板全身，来回压平。这个过程全部发生在厚厚的隔热外壳下，以至于莉亚按动按钮之后只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嗡嗡声。
    “······”莉亚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坏了？”
    “没有，正常工作呢。”波鲁正侧耳倾听压辊压过基板的声音。“特别正常。”
    “这个好无趣啊，按完之后就这么干等吗？”
    “对啊，不然你想亲自动手去抚平滚烫的融化水晶？”
    “那还是不必。大概还要等多久？”
    “马上就好了，预计生产速度就是从装机到推出，10分钟一片。”
    说话间炉身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吼，好像是吹响的口哨。能看到白色的蒸汽和蓝色的多余魔力从一个炉顶上的喇叭口里喷射出来。很快，魔力就回归到空气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了！炉身自动泄压完成了，那就是最后的魔力加压也完成了，马上就会出来了！”
    炉顶的盖子自动打开了。内支架支撑着钢板徐徐升起。安装前特意经过抛光的银色钢铁基板上，组成聚能法阵的铜丝也在闪闪发光，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这一切的外层，透明的水晶层完美的包裹着基板，浑然天成，仿佛天生这层水晶就是生长在这块基板的外层一样。“去吧钩子挂上，我们把钢板拉出来。对了，带上手套和护臂。”波鲁提两位助手注意安全。
    很快，整块钢板就从炉身里被拔了出来，在空中微微晃动的板身在阳光下辉煌又灿烂。看起来轻薄晶莹不似凡物。波鲁看着他制作出的产物，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真美啊！”
    莉亚踢了波鲁一脚：“美你个头，这边忙完了吧？忙完了赶紧去睡觉！你这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好好，马上就去。”波鲁回过头问：“你们俩都看明白了吧？把剩下的这些都加工了，对，全部，肯定会有没做好的，没事放一边，等凉透了就挪到那边的挂架上面去。这东西凉透了其实还挺结实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波鲁终于体会到了做甲方的乐趣。甩甩手和莉亚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波鲁从睡眠中醒来，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更加充沛了。他也没有多想，抹了把脸就往后院的工地走去。一边走一边觉得全身哪里都不对，抓了几下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半个月都没有洗澡了。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似乎正在被这群人同化啊？半个月不洗澡难道真的不觉得难受吗？说起来马上天气就快要变热了啊！发现这一点之后更是觉得无法忍受了。可是现在又没有空去搞个人卫生的研发啊。波鲁一边纠结，一边往实验室走去。
    离得远远得，就能看见在挂架上一排聚能板整整齐齐的悬挂着，迎着清晨的阳光微微晃动，光线照射在光滑的外表上，刺的波鲁睁不开眼。波鲁张开双臂，迎接着自己造物的光辉：“啊！这就是知识的光辉！这就是智慧的光辉！”
    “智你个头！都快要两周了，你们这个炉子行不行啊！”莉亚的声音在波鲁身后响起。
    波鲁马上换上长期没有完成工程的乙方嘴脸：”嘿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就这两天，我现在，我现在就去工地上看！“
    说完波鲁撒腿就要跑。”回来！“莉亚白了他一眼。”跑什么跑，我也一起去。“
    ”好久没看到特兹尔他们了，他们干啥去了？“
    ”他们啊，去训练这里的士兵了。“
    ”这地方有士兵？庄园里都看不到卫兵，我还以为这地方没有军队呢。”波鲁感到奇怪，完全没有存在感啊，在庄园里也没有看到。“特兹尔他们住的那栋楼里就是他们的值班点啊，这地方可是王室最大财源，怎么可能没有军队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接近了河边的工地，远远的就看见工地上高耸的脚手架和巨大的柱形熔炉。
    “你这个炉子怎么这么大啊？前几天看着还没觉得，现在看高的都有点可怕了。”
    “这不是要求我提升产量嘛，自然是要想办法做个大炉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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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用这么大吧？我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炉子，能行吗？”
    “大力我是下了，现在就等一个奇迹！”
    “合着你没把握啊！？”
    “把握是有的，但是这东西是头回做这么大，话不能说的太满嘛。”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熔炉下。熔炉周围的工地上堆满了铁梁和砖块，成堆的装满了研磨过的矿渣，黏土和石膏的粉，葛奥拉看见两人过来，远远的跑了过来。
    “早安，两位大人。”
    “葛奥拉，这边进度不错啊。砖和粘接剂用起来怎么样。”
    “非常好用大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见过这么好用的粘接剂，粘上的砖墙很难剥开！没想到这矿渣还有这种用处！就是这东西做起来稍微有点麻烦，又得烧又得磨的，大家费了不少功夫才凑够了粉量。”
    “好用就行，所有人的手印都按好了？”
    “按好了，大家都很干脆。毕竟工资翻倍呢。”
    莉亚这个时候撇了一眼波鲁。这厮趁着我不在到底干嘛了？
    ”很好，那以后在场的这些人，就是我的红建一局了！“
    说话间三人顺着旋转脚手架走上了已经修筑的很高的炉身，波鲁仔细的检查了炉身上给控制板预留的一连串空间，又钻进去看了看炉膛里的砖缝。
    “嗯，还不错，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检查完成之后，波鲁回到了实验室，还有很多除了他目前领地上没有人能够制造的部件在等他。
    “啊！好痛苦啊！我感觉自己的肝快要爆了！这地方怎么一个炼金术士都找不到！太可怕了！”深夜里一个人肝到情绪崩溃的波鲁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波鲁看了看身边两个帮忙的实验助手：“你们俩能做吗？”卡罗琳和坎蒂丝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唉”波鲁叹了一口气，一边暗想：”这样不行啊，要不还是培养一下这俩吧，能帮点忙也行啊，现在只能帮忙拿拿工具，递下材料之类的活儿，能够帮忙做聚能法阵也好啊！“
    ”现在进度太慢了，看来只能使出我的爆肝绝招了！系统！注入棒！来吧！“波鲁借着去厕所的机会使用了注入的力量。进入了死线前的突击状态。
    三天过去了，波鲁除了每天去工地上检查一下之后，每天都在疯狂的制作这座熔炉的魔导配件。一种不知从何来的急迫感催促着他，这让他几乎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他每天睡在实验室二楼的书桌上，期间莉亚来了几次，为了让波鲁去休息还发生了争吵，后来，莉亚只好自己每天亲自带人来给波鲁送饭并看着他吃下去。
    随着他手中塑形法阵的最后一丝光辉的熄灭。波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完工了，这一仓库亮晶晶的配件，又塑形又打磨，几乎榨干了波鲁的最后一丝耐心。一个人孤独而又机械的工作这种痛苦无以言喻，而且耐心这种东西，注入棒可补充不了。注入棒能够解决身体上的疲惫，提供涣散的精力，然而这种精神上的折磨造成的痛苦和压力，却只会一直积累下去。
    波鲁摔下手里擦汗的毛巾，直起身来，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袭击了他，交稿之后的从极度紧张到完全放松之间的交替让他感到了麻木。他拉开大门，门外的阳光甚至让他感到了刺眼，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榨干的囚徒，精神上巨大的空虚感让他觉得恍惚，他摇摇晃晃的，终于走出了如同监狱的大门。
    “你怎么样了？”莉亚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显得略有一丝慌乱。波鲁感觉到一股香气袭来，还有一只纤细的手扶住了自己。“没事，我就是做完了工作之后，感觉自己有点麻。”波鲁强撑着回答：“艾琳，安排几个人，把这里的东西都运到工地上去，记住，每片都要分开运，不要互相碰撞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要去洗个澡，身上都酸了。”波鲁强行保持自己的形象，“让我自己走走，放松一下。”
    “那你赶紧进去休息一下。”
    莉亚招过一个男仆，叮嘱了几句，让这个仆人跟着慢慢挪动的波鲁去了。
    等在浴室门外的仆人因为波鲁太长时间没有出来，慌乱的推开浴室大门的时候，发现波鲁已经在温暖的水中睡得很沉了。

 第54章 开炉

    莱昂纳多带着消息来到红山的时候，正是在高炉开炉的那个早上。
    清早醒来的波鲁穿上了从骑士团蹭回来的紧袖口外套，来到了大厅里吃早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容光焕发，踌躇满志：“还是这个衣服好啊，庄园里的衣服，那大领口，大袖子，干活的时候，天天在工地上裹得一身泥。”
    桌子对面的莉亚笑了：“会自己干活，弄到一身泥的贵族又有几个？”
    “哎，说的对，所以说我是个客串贵族，其实我只是一个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也有挺讲究的好吗。”
    “哼，那种装腔作势的所谓炼金术士？”波鲁没有把话说完：干活的不一定好，但是不干活的炼金术士一定不是好炼金术士。
    收拾停当，波鲁跺着方步，跟在莉亚身边来到前院。斯维托先生正等在大门口的马车边。今天是新融炉开炉的日子，庄园里很多人都见过波鲁挂在花园里的配件了，但是真正的炉体，没有外出机会的人，包括连斯维托都还没有见过。斯维托等到两人出来，微微躬身行礼：“两位，请上车吧。其他人都已经出发了。”
    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波鲁给他们上午放了一个假，让他们可以来看看传说中的大熔炉——顺便凑凑人气。马车在走过了许多遍的道路上缓缓行驶，背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波鲁往窗外一看，探出身子对正在马背上疾驰而来的莱昂纳多挥了挥手：”嘿！团长！“。莱昂纳多渐渐放缓了马速，和马车并排而行：”你们这是去干嘛呢？我去庄园找你们都不在，还好卫兵还在，说这边能找到你们。“
    波鲁又往后面看了看：“其他人呢？团长你不会一个人来了吧。”
    “他们都去东北边的驻地了。我有事找你们就一个人过来了。你们去哪儿“
    ”今天熔炉开机，大家都去看熔炉了。“
    ”熔炉?什么熔炉？“莱昂纳多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莉亚从波鲁身后凑了过来，从车窗里露出半边脸：”他呀，搞了个超大的炉子，有三层楼那么高，特别大，就是用来炼铁的。“
    莱昂纳多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不是才过了一个月吗，动作这么快？“
    ”嗨，这不是看到山里的虫人和那些怪物了嘛，心里着急，赶工赶出来的。“波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说到虫子，有消息吗？“
    ”有，虫子冲进了纳兹瓦，他们在西线打成一团了，事情还挺复杂的，我过来就是跟这个事情有关。“莱昂纳多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似乎不太愿意在马背上说起这个话题。
    0号实验熔炉耸立在一片无遮无挡的空地上，以至于很远几人就能看见熔炉的轮廓，环绕熔炉的钢铁支架上，32块抛光后又包上了水晶层的聚能板正反射着清晨的阳光。莱昂纳多眯起了眼睛：”你跟我说这是熔炉？确定不是灯塔？“
    ”哈哈哈，确实挺晃眼的，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解决，暂时不着急。“
    还没走到融炉脚下，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包围了，波鲁往四周看了看：”今天这是全镇子不当班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吗？“特兹尔带着几个士兵维持着围观群众的秩序，炉身正面的一块空地没有让围观群众进入。艾琳和葛奥拉，卡罗琳还有坎蒂丝带着一群仆人，都站在围观线外，等待着波鲁等人的到来。
    莱昂纳多站在炉身下，仰望着高大的如同一座塔楼的炉身，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这炉子高12米，直径3米多，怎么样，漂不漂亮？现在还可以摸的，一会儿点了火就摸不成了。“
    莱昂纳多伸出手摸了摸在了最外围的一圈黏土砖上，然后反手敲了敲。：”这东西有多厚？我感觉自己在拍一块实心的石头。“
    ”最薄的地方也有70公分，炉身连砌了三层火砖，每层之间都填满炉渣。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新做的这个砖到底怎么样，所以多砌两层以防万一。“波鲁继续讲解“砖缝之间用炉渣磨成粉和黏土，石膏混合起来烧成的粘合剂粘接。葛奥拉，哦就是那个人，我新找的助手，实验了很多种配比，最后选择了最结实的一种。所有的砖都是竖砌，内圈甚至还用了两层砖，最外层则是用的黏土砖——因为磨矿渣实在太慢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波鲁不知道现代高炉是什么结构，到底什么比例最好，安全起见，只好多堆两层料，一层砖垫上一层同样厚度的细炉渣，填满捣紧，三层结构如同三明治一样夹在一起，反正镇子旁边的炉渣用不完。稍微浪费不要紧，安全第一最重要。尤其是起步阶段。
    ”莉亚，你跟团长聊会儿，我去检查一下开炉的准备。“波鲁跟团长解释了一下就离开了。他走上高炉的台基，对葛奥拉招了招手：”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填料也已经都，都备好了。5，5吨矿石，都，都检查好了，就等您一，一个命令了！“葛奥拉的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好！那，那就准备开机。葛奥拉你的声音抖，抖的厉害啊！“波鲁的声音也抑制不住的颤抖。但是他还是坚持走上基座，亲自检查了一番各处管线的安装，炉膛中的填料，炉顶的料斗，又看了看炉子外围堆的如同小山的矿石堆，地上的沙子和陶模，波鲁略带僵硬的走到控制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忽然他停下手指，转过身来，拿起工地上用的铁皮喇叭：”各位！各位参与了这个0号实验炉的大融炉的建设者们！我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辛苦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生产了这样那样的材料，终于建设起了这个融炉，这份成果，不仅仅是我的骄傲，也是你们的骄傲！更是卡萨多利亚王国的骄傲！“
    ”·······“台下一片安静，预想中的掌声没有出现，但是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无不揭示着他们克制的外表下，那勃发的自豪和喜悦。”这届听众还点意思啊。“波鲁一边想一边继续。
    ”第一批建设者们的姓名，将会在历史中留下记录！同时，每人还有1个金币的奖金！“
    这次台下的欢呼声猛然响了起来！台下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只有艾琳脸色臭臭的，她对斯维托说：”又发奖金！就这么一个月，波鲁大人已经用掉不少金币了，就这还是没算从镇里调用的材料呢，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破产了！您劝劝他吧！“
    斯维托沉默了一下：“还是先看看他这个炉子怎么样吧。”
    波鲁对两代管家之间在台下发生的对话还一无所知，他丢下喇叭，狠狠的拉下了魔力传输的总开关。
    开关闭合，回路接通，32面安装在塔身两侧的钢铁支架上的聚能板开始运转，魔力高效率的汇集在大概有6米宽的水晶面聚能板表面，甚至不需要魔力视觉都可以看见发出的莹莹蓝光，经过抛光的银色底板如同镜子一般把这些蓝色的荧光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去，在微微蓝光的渲染下，整个炉身的看起来就像点着蜡烛的蓝色玻璃杯，又像是聚光灯下的水晶玻璃瓶，但是在魔力视觉并不敏感的普通人眼中，两片聚能板墙看起来就像是撒马尔罕的蓝色圆顶一样温润美丽。
    “完美！这个造型，这个光效！这个温润度！棒呆了！成了成了！我就知道这东西最后做出来就像景泰蓝！”波鲁在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
    ”什么成了？“
    ”景泰蓝啊，啊不，我说成了吗？“
    ”你说了啊，还说了什么景泰蓝？是这种亮闪闪的蓝色吗？是很漂亮啊！“果然女人和龙拥有共同的都喜欢收集亮晶晶东西的爱好。
    ”啊，这个蓝色的一种叫法罢了。“波鲁只能想办法强行掩饰过去。
    “那现在我们可以先回去了吗？”看来莱昂纳多内心有些焦躁。
    “回去？不等第一炉铁出来么吗？至少见证一下历史吧？”波鲁决定用铁一般的事实让他安心。
    “那得等多久啊？”
    “啊？我没跟你们说过吗，这个炉子一炉铁没多大会儿啊，中午之前第一炉就出来了。”
    “哦中午····你说什么？中午？“
    ”对，最多两个小时。“
    ”这么大的炉子，你跟我说两个小时？“
    ”不然我干嘛要整新炉子？“波鲁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8对控制面板控制着8个巨大的火球在3米多一点高的炉膛区域里翻滚，整个炉膛都完全处于无停顿的魔力火焰当中，两个小时还是这是新炉子，需要给炉膛升温呢。“
    “填料作业！”葛奥拉站在操作台上举着铁皮喇叭开始指挥工人用一根人力传送带给炉子添料了——靠铲子是完全不够用的。但是自动料斗对于目前来说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只能用人力传送带凑合一下了。莱昂纳多听到了喊声，他不可置信的问：”现在你们填什么料？别欺负我没炼过铁。“
    ”我们的炉子就是这么大胃口，你等着看吧。“波鲁比了比周围堆积的矿石：”就这几堆，也就是今天的量！“
    ”你特么在逗我！“
    ”不信，等着瞧嘛！还有点时间，刚刚你说纳兹瓦怎么了？打起来了？”
    ”对，我下面要跟你们说的都是王国的头等机密，不过是因为你们参加过侦察没有保密必要了而已。不得外泄知道吗？嗯。虽然我们没有能亲自到前线观察，但是根据我们收到的情报，对，就是把书卖给我们的起义军，纳兹瓦遭遇了虫子和虫人混编的大军，打的非常激烈。你了解纳兹瓦吗？不了解？那我大概说一下。纳兹瓦国土面积比我们大三倍，人口也要多很多，他们的奴隶很多，所以军团数目庞大，真打起来比我们要强不少，现在两军交锋的第一线沿着。反正在一条河边展开，大概和我们面前的江水宽度差不多。10多万奴隶军团和1万多各级武士团正在和虫子们正面交战。哦，他们的武士团和我们的骑士团是一个等级的武力，但是他们的武士属于残忍好杀的那一种，我们实在无法称他为骑士。说回来，现在他们应该是压力很大，应该是要动员东部的奴隶和军团前去参战了。所以我们目前收到了纳兹瓦的正式照会，要求从我们这里购买大量的武器，防具，有什么要什么。开的价钱还不错，所以我这次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看看我们能不能卖东西，要是能卖东西的话，能有多少多余的产能可以卖。“
    ”卖呀，干嘛不卖，能赚钱不好吗？“波鲁倒是念头通达：“再说他们要是垮了，可不就是轮到我们挨揍了吗？”
    “开炉！”葛奥拉的喊声从炉边传来。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至少得知道怎么卖才不会把自己卖垮或者把他们喂的太胖。卧槽！这就好了吗？”
    “就是这么快！”波鲁终结了话题，把住栏杆看着自己的心血即将倒出第一炉铁水。工人们打开铁水沟的盖子，捅开泥封，红热的铁水从熔炉里源源不绝地流进准备好的耐热容器里，然后被倾倒在摆放在沙上的陶范中，看到这代表成功的一幕，波鲁感到那一个个刻板刻到手脚发麻的夜晚，痛苦的煎熬，咬着牙进行的反复检查，终于有了回报，“真美啊！”他的眼框不由得湿润了，透过模糊的视线，两片蓝色的聚能墙和这流淌的炽热铁水，组成了一副美丽的抽象画。
    这一刻波鲁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这铁水所温暖，自己不再是一个旁观的过客，而是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活着，还可以创造些什么东西，改变些什么东西。这一炉铁水，就是属于自己的痕迹！

 第55章 收获

    ”炉温很不错哦，流动性很棒，现在终于可以说我的实验炉，基本成功了！“
    莱昂纳多本来不以为意，无聊的看着铁水火花飞溅的样子，没想到过了几分钟，铁水仍然源源不绝从铁水沟中流出，他终于感到了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这个炉子到底有多大？以前见过的炉子很快就放空了，能一次放出这么多铁水的炉子，很不一般！莱昂纳多的眼神忽然严肃起来，这个炉子的制造技术，必须保密！
    莱昂纳多问波鲁：“这些工人你都控制起来了吗？”
    “控制？什么控制？”
    “你就没想过这里可能会有敌人的间谍？”
    “间谍？什么间谍？你说会有人来偷这个的生产技术？”
    “对。”
    波鲁之前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方面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这种意识，这时敏感度忽然就上来了“应该不太可能吧？不过建造这个炉子之前，所有的工人我都是问彼得老爹借的，可不可靠，我并没有把握。但是所有人我都签了合约。”
    莱昂纳多捂住了额头：”还，还行，我....我先离开一下，你继续看着。“说完莱昂纳多离开了控制台，朝着斯维托先生走去。
    波鲁感觉到这事儿明显不该自己管，所以专注的看着自己仍然在放出铁水的大玩具。很快铸模就已经铺满了炉前的空地，忙活了半天，葛奥拉才跑过来汇报：“第一炉浇完了，122锭，一锭50斤，这一炉，就是6100斤的铁产量！”葛奥拉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机械的报出这些数字，仿佛以往的生产经验里的数字，都已经变得完全不值一提了一样。
    “模具还够用吗？”
    “还够的，上次您让我们准备2000个模子，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快组织他们把下一批准备好。以后0号融炉的生产，就你来组织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不可能天天在这里盯着。”
    “是！生产我感觉没问题，但是保持这个填料速度的话，我感觉矿石很快就不够用了。木炭和石灰的消耗量也非常快，按现在预计的消耗量，我们准备的材料，今天就会消耗完了。”葛奥拉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是啊。。靠马车给高炉供矿，肯定是不行的，没事，反正0号是实验炉，停停开开不要紧，炉身反正小，坏了就坏了。其他的问题我去想办法，反正攒够几天的矿石再开炉烧着，能出多少铁出多少铁。靠自己养着自己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今天的份量做完之后，停炉检修，放空铁水，等炉子凉透了再进去啊，看看有没有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晚上葛奥拉找到正在密谋的波鲁，莉亚和莱昂纳多的时候，堆在场地里经过磨制的矿石已经消耗完了，这些矿石出了6炉铁，一共746锭，37300斤。红热的铁块铺满了融炉周围的地面，以至于晚上不得不派出士兵看守。就这一个炉子一天的产量，就和全镇上百座正在生产的小融炉的产量不相上下了。这个数字明显吓到了葛奥拉，他来报告得时候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和漂浮的脚步，眼神发直，报告完之后甚至没有等到回应和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指示，就晃晃悠悠的又离开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们每天能卖出多少铁了吗？”波鲁一脸的得意，鼻孔几乎要翘到天上。
    “铁是不少，可是我们哪有这么多人把这些铁加工出来？”莱昂纳多看不下去，指出了波鲁最大的漏洞。
    “你不是说矿石都不够用了吗，不可能每天都维持这个产量吧！”莉亚也指出了波鲁话里较小的漏洞。
    “实在是没有人手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可以连续生产啊，但是我连矿都凑不齐，我需要建设大量的配套设施。”
    “而且你回来之后，根本就没有给我们骑士团建设防线！”莱昂纳多决定使用致命一击。
    “破墙没什么可修的，我有一个超棒的想法！等我凑够了人，凑够了矿，凑够了钢铁，给你们做一个大宝贝！”
    “那么你到底要凑多久！不会又是床弩放大吧！”
    ”实验室上面你们换回来的书，到现在有人去看过吗！里面有很多好宝贝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搞出来！“
    “我没有人我怎么知道我要凑多久！我要人！我需要劳力！”对话陷入了死结。
    现在，三人忽然感觉到人力资源的匮乏了。王国此时并没有陷入战乱，各地的农民仍然被牢牢的束缚在土地上，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好解决。
    ”要不我们问问斯维托先生，镇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可以利用起来吧。他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肯定情况比我们熟悉。“波鲁刚刚提出这个建议，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门被推开了，斯维托先生带着艾琳，推着小车带着茶水走了进来。
    斯维托先生矜持的点了点头：“恭喜您波鲁阁下，我听说您的熔炉大获成功。”
    “谢谢。确实可以说是成功了。”波鲁强打精神回答。
    斯维托先生犹豫了一下：“那为何几位阁下面色如此苦恼？看起来似乎不应该是成功之后的样子？”、
    “啊，因为已经停炉了啊，生产不下去了。”波鲁搓了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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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斯维托先生拖了一个长音。
    ”？“波鲁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等待斯维托先生的下半截。而莉亚明显更适应这种交谈方式，知道斯维托先生是什么意思：“原料供应不上了，今天一天就用掉了储备了快两周的原料，不得不停炉了。”
    ”斯维托先生，我想问问您，镇子里我们最多可以抽调多少人出来？“波鲁面对这位管理了镇子十多年的老管家，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镇子上一共有13000名工人，其中有3000人在矿场工作，2400人在熔炉工厂工作，剩下的有6400人左右在进行生产加工。剩下的部分，则是在进行运输，保障等事务。如果您的炉子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生产能力，我认为可以把熔炉工厂中一半的人手先抽调出来，当然，如果您可以多建设几台熔炉，那么，人力全部抽调出来全力保障大熔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您的熔炉的稳定性，需要多进行一下测试吗？“
    “没有矿石，这个测试我也进行不下去啊。那我先抽调一半的熔炉工人吧，大概1200人吧。太好了，终于有人力了，我明天就开始给矿场做配套。”波鲁喜上眉梢。
    “艾琳会协助您的。”斯维托点了点头，示意告辞。放好茶点就退了出去。
    ”来的真是时候啊！“忽然看到破局关键的波鲁忽然又振奋起来。”明天！不，我现在就去把整个区域规划一下！“
    莱昂纳多急了：”你别跑啊！我这问题还没解决呢！“
    ”你放心，一切都会有得！给我两天时间，我给你弄个样品！“

 第56章 书中自有大当量

    接下来的几天，波鲁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在拷贝大量资料的同时，波鲁还发现了很多有趣而又困难的东西，比如一些用来精确控制魔力的法阵，如何不用法师引导就能给魔力水晶充能，如何彻底引爆充满的魔力水晶这一类的东西——会炸？波鲁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如果魔力水晶能炸的话，很多困扰波鲁的问题即将迎刃而解。而如何引爆这一问题，波鲁始终没有找到。放弃了大海捞针式的搜索之后，波鲁叹了一口气，继续阅读手里一本残缺的笔记。这本笔记是用坚韧的棉纸制造，炭笔写就，当初看到这本笔记的时候，让波鲁十分吃惊——不同于做好了防护的硬皮书，笔记本是真的脆弱，残缺的前半本就是证据，纸张的断面上尽是发霉和水滴侵蚀的痕迹。
    在一段记录着普通炼金术士平静的生活的篇幅之后，波鲁忽然看到笔记里话锋一转，从和平的研究者的笔记变得笔划坚硬，记录者内心的怒火之盛，甚至连脆弱的炭笔都划破了坚韧的纸张。
    “纳兹瓦这群流氓！明明签订了和平条约，现在趁着大炼金术士们失踪的时候，居然背信弃义的攻击我们。他们已经攻下了苏希克斯，现在，轮到伊布尔切克了。我们决心守住这座我们伟大的炼金工厂。”
    “毫无疑问，他们是是我见过的最卑鄙，下流，无耻的混蛋，他们居然逼迫苏希克斯的幸存者站在最前排冲击城墙！威力强大的炼金武器完全用不上！我们谁都不愿意对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发射连锁闪电。这群该死的奴隶主！我们在城墙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试图杀掉监军把我们的朋友救下来。但是尝试失败了，不光幸存者死光了，我们也损失了很多战斗专精的炼金术士。”
    “他们人太多了，外墙被拆出了一个大窟窿。最靠近城门的仓库区陷入一片火海，我们撤退的时候尽力带走了给养，但是那么多的武器和药品的库存还没有使用就这么被烧掉，太可惜了。然而我们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造物被用在破坏生产它们的工厂之上。”
    “剩下的人不多了，我们依托坚固复杂的工厂防守。我们开始无限制的使用工厂中产出的武器和药品，但是依然有人不断地死去。他们投入了超凡武士团，常常会在我们激发武器之前冲进我们当中，我们死伤惨重。”
    “能源被摧毁了，我们陷入了绝境。工厂停止了生产，夜晚的废墟被黑暗笼罩，空气里漂浮着死亡的味道。现在是时候承认炼金术士的独立城邦，骄傲的伊布尔切克的覆灭尽在眼前了。是时候掩护城里的人逃出去了。”
    “我们是7个伊布尔切克炼金术士，我们仍在坚守银镜工厂。我是拉格罗，拉伊蒙迪，劳森，伍利“这一页的记载在这里嘎然而止，残缺的半页上缺失了剩下几个勇士的姓名。
    ”大家都牺牲了，只剩下我和格雷了，不管我们怎样疯狂使用炼金武器，也不可能用完剩下的水晶了。格雷决定引爆仓库里剩余的全部魔力水晶，绝不会留给这些该死的纳兹瓦人，想要夺取我们的工厂？想让炼金术士成为奴隶？做梦！格雷的老师是一个研究员，他发现想要引爆魔力水晶，必须使用引爆器发出一个以特定速度笼罩整块水晶的激波，一瞬间摧毁所有的水晶晶体结构，而要做到这一点，就有必要将水晶制成大小合适的粒状。很多魔力水晶同时崩溃的话，魔力就会被狂暴的释放出来，形成更强的冲击波，这时就能引爆更大的魔力水晶了。更多的水晶则会产生连锁反应。他的老师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今是我们验证这个结论的时候了。唉，都到这个时候了，写个东西还像是在写实验报告。不过此生，很高兴成为一个炼金术士。”
    下一页的笔记上忽然换成了另外一种字体。”我是格雷，拉格罗昨天为了给我拖延制造引爆器的时间而牺牲了，整个工厂区我已经听不到战斗的声音了，看来等不到援军了。引爆器我已经制作好了，我将会引爆这个水晶仓库，这本笔记我会藏在工厂生产资料的保险箱里，不要忘记了，纳兹瓦背信弃义进攻我们的这件事。它们近了，我已经能听到它们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愿赛琳娜成功逃出了纳茨瓦，是时候道别了朋友！“
    再往后翻，只剩下一些空白页。现在波鲁知道了为何这本私人性质的笔记本会和工厂的资料一起出现在这里了。
    合上笔记本，沉默了一下，格雷和拉格罗怀着不甘不舍得心情，为了掩护爱人的撤退，为了保卫毕生的信仰和心血，这些炼金术士牺牲了自己。这样的事迹让波鲁忍不住回想起前世为了祖国的浴火重生而牺牲的人们。时空流转，情怀依旧，如今作为一个炼金术士的波鲁，看到这样的事情，对伊布尔切克这个名字有了新的理解，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地方。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莱昂纳多从楼梯口露出了头，他看到躲在图书馆读书的波鲁时，以饿虎扑食的气势冲上来揪住了波鲁的衣领。面对大骑士长的冲锋，波鲁毫无反抗的兴趣，直接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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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啊？你怎么不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躲啥！”莱昂纳多面色狰狞。
    “不是老板，我没躲啊，我这不是在查资料吗。”
    “屁！上次你说两天，两天过去又两天，这都6天了！！结果呢！？样品呢！？”莱昂纳多揪着领子咆哮
    “不是，还没想好要卖什么武器啊？”波鲁把头偏到一边躲开飞溅的唾沫。
    “想个屁啊！卖点砍刀斧头这类的就完了！”
    “就这？我还打算设计一下呢。”波鲁失望中一时失言。
    “设计你个脑壳，你怎么不给我们设计一个。你还真的打算卖给他们什么优质武器不成！好东西先顾着装备我们啊！”
    抹了把脸，波鲁低声问：“我设计了呀，有个样品，但是现在还没法儿量产。”
    莱昂纳多果断化揪为搂，动作熟练无比：”小老弟，什么东西，在哪儿呢，给我看看？“
    ”那你先放开我，我快被勒死了！“
    “好好好。”莱昂纳多松开了手，还顺便整了整波鲁的衣领。
    “那就走吧。”波鲁走下了楼梯，从工作台下面抽出来一个木头箱子，抱上就走。
    莱昂纳多冲上来接过箱子：”我来，我来，这里面都是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起来莉亚呢？“
    ”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在训练场上练剑。还行，知道要保持状态。“
    ”???“这丫头，之前偷懒好几天，现在老师来了就忽然勤快起来了？
    但是莉亚的短自然是不便揭开的，两人往右配楼后面的训练场走去。莱昂纳多端着这个很有些分量的箱子，一脸的毫无压力，波鲁忍不住问他：“团长，我的骑士等级怎么这么久都毫无变化？”
    “你最近训练了吗？”
    “太忙了实在没有功夫训练。”
    “又不训练，又不作战，身体怎么可能有进步，没退化就不错啦！”
    话刚说完波鲁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纳兹瓦那伙人不会拿到武器转过头来就打我们吧？那我们要是把武器卖给它们，岂不是成了国贼？“刚刚看完笔记的波鲁还沉浸在纳兹瓦该死的情绪中。不管怎么样在卡萨还是比在纳兹瓦做奴隶快乐。所以波鲁还是蛮在乎卡萨多利亚的存亡。
    ”他们没功夫了，纳兹瓦以前从来都是跟人刚正面，但是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纳兹瓦已经在西线开始武装奴隶了，以前他们就给奴隶发个棍子，然后捡到什么用什么，现在都打算给配备兵器了。似乎有消息说虫人会抓走无法抵抗和的平民和奴隶，活捉。传言会被抓去吃掉，所以奴隶军团到现在也没有崩掉。死是一回事，被吃掉就太可怕了。“莱昂纳多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这么说，形势不容乐观？“
    ”相当僵持，如果纳兹瓦人顶不住，我们也顶不住，所以我们现在特别担忧纳兹瓦西线崩溃，不管是虫子一鼓作气把纳兹瓦给吞了，还是纳兹瓦崩了人都往我们这边跑，我们实际上是都接不住的。所以纳兹瓦买武器我们才这么上心。至少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能打赢才行。现在比较诡异的就是，他们全冲着纳兹瓦去了，而且就冲着人多的防线去，我们待过的菲尼斯泰尔，风平浪静，让我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菲尼斯泰尔那地方现在有人吗？“
    ”有的，4，5，6团三个骑士团都在那里，收到纳兹瓦打成一锅粥的消息之后，上头终于意见统一，决定先放一批人过去做点防备。因为魔法塔被你们师徒俩炸掉了，所以现在那儿蹲着半个王家法师团。一个一个都在骂你们呢。“
    “？？？我什么时候背上这么大一口锅了？”

 第57章 一种武器

    “等等等等啊，有一说一，魔法塔不是我们搞炸的吧？当时那个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
    “所以没有把你们抓去治罪啊，但是你和你的老师不改造也不会炸的这么彻底。”
    波鲁回想了一下地面上的大坑，没忍住笑了，连埋在地基里的魔力池都炸飞了，这确实是炸的相当彻底。
    ”笑个屁也，一个三级魔法塔造价快50万金币了，加上炸飞的探照灯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口气损失接近60万金币，国王差点吐血了，想到你就烦，压根就不想见你。王国大半年的收入大概也就这么多。没给你咔嚓了就算看在你们劳苦功高的份儿上了！“
    ”那还给我们整到红山来了？“
    ”看见你烦又不是想要治你的罪，再说来红山算是惩罚吗？莉亚！“
    两人走进训练场就看到莉亚拿着一根木棍正在场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激烈殴打一个稻草人。听见喊声，莉亚回头看到两人过来，她抬手捋了捋额头上湿乎乎的乱发迎了过来：“老师！波鲁，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有人说做了点神奇宝贝，让我带过来试试”莱昂纳多把箱子放在了地上，发出了哐的一声。
    “就在箱子里，你们自己试试呀。”
    “什么东西呀，我怎么没看到你做这个？”
    “啊，这个是我半夜弄得。”
    “半夜？那你又没好好睡觉？”莉亚柳眉倒竖。“你就不能白天干活吗？”
    “白天要去工地嘛，搞研发这种事情，还是晚上舒服。”
    莱昂纳多这个时候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难掩脸上的失望：“就这？这把不就是尖头战锤吗？怎么还是个弯柄的？”
    ”你先用用嘛，砸这个稻草人试试？“
    莱昂纳多随手拿起一把尖头战锤，空挥了两下：“重心倒是不错，劈砍相当顺手，也行吧。”
    他顺手抡起战锤，稍微用力劈下，尖头砸在稻草人上，轻松的破开了捆扎的稻草，撞在了稻草人里面的木桩上。“轰！”毫无预兆的，稻草人忽然爆炸了，燃烧的稻草和烟雾在空中飞舞，火星和黑灰猛地膨胀，喷的莱昂纳多一脸都是。他好像被踩到了尾巴地猫，受到了惊吓，”嗷”地一声提着锤子往后跳出了烟团。
    “哈哈哈哈！也！成功！”
    莱昂纳多满头满脸都是黑灰，拿着锤子呆立在当地，看了一眼波鲁和呆若木鸡的莉亚。：“你们故意搞我呢？”
    “真，真不是，这个是锤子的效果。哈哈哈。我，我也没想到砸稻草人会喷的这么厉害！”
    莱昂纳多看了看面前已经散了架的稻草人，走了几步，从武器架上取下一面盾牌：“你来给我拿着！”
    “不，不行啊！真的会死的！”波鲁大惊失色。
    ”你这么搞我，也很容易死的。“莱昂纳多说话的时候喷出了一股黑色的烟雾。
    恐吓了一番之后，莱昂纳多把这面木芯铁皮的盾牌架到了另一个稻草人身上。
    ”莉亚！你来砸！“
    ”不要！太脏了！“莉亚一脸嫌恶的看着莱昂纳多的样子。
    ”快来，我来砸的话看不出来这锤子有多少能力。用出你的斗气！“莱昂纳多这么说，莉亚只能够低下头，埋怨的看了一眼波鲁，过去接过了锤子。这眼神扎得波鲁手脚冰凉：”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有心想说自己来，又因为自己连斗气都没有开不了口。”真是得，这下把自己坑死了。“
    ”莉亚，别太用力，这东西冲击力还挺强的！护身斗气堆厚一点！“波鲁试图挽救自己的生命。
    说归说，莉亚拿到锤子之后还是相当认真得摆出了姿势，运起斗气摆好架势，用力得挥动手里的弯柄锤，砸在了盾牌上。带着三条棱边的撞角砸开了木盾上蒙着的铁皮，一团火球出现在了砸透了盾牌的锤子前端，在猛烈的爆炸声中，铁皮被撕成几片四下飞了出去。而铁皮下的木盾和稻草人，在冲击中已经变成了一堆碎屑，均匀的喷射了出去。
    ”耶！“莱昂纳尔也发出了快乐的吼声。
    波鲁此时却无心享受男人单纯的快乐。
    ”还好有块盾牌兜一下，没有把莉亚搞得灰头土脸，我应该能活下来？“
    莉亚呆呆地站在原地，提起手里的锤子看了看：”这是我砸的？“
    ”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夸张啊！“
    ”嗯，不错，至少比的上我全力攻击的五分之一力量了。“莱昂纳多以黑脸形象做出了严肃的发言。
    ”这才你的五分之一力量？“
    ”对，砸稻草人标靶和砸一个超凡对手的手感是不一样的，你看着稻草人炸的这么稀碎，感觉很爽很狂野，但是实际上这个冲击砸不动高阶骑士的。就是说如果特兹尔穿了甲，状态完备的情况下起码能接你来砸个10下。我来打他的话，只要一下就结束了。“
    ”特兹尔这么硬？那这东西不是没什么用吗“波鲁听到这里感觉有点失望。自己还以为这样的冲击已经很强力了。
    ”怎么会，如果配合差不多实力的对手，至少要能把护身斗气层砸开，那不就是直接攻击身体了吗？这样在武器上就能取得很大的优势。比如你和特兹尔打，他接了10下，挨一下还一次手，一个人就打你10个。但是两个你对打，一个普通武器，一刀下来可能受伤，但是有甲就很难打死，另一个用这个的话，一下就把对手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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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只能帮助差不多实力的对手建立优势？“
    ”没错，是这个意思，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很难改变强弱对比。你让虫人拿着这个锤子来打我，我不还手都能扛几分钟。啊，还是要给我一点回气的时间的，几十个人按着我锤那我也只能跑啊！”
    ”那锤之前菲尼斯泰尔那会儿的白色的虫人呢？“
    ”我感觉这个锤子配发给骑士团的话，上次我们很轻松就可以打赢的。“莉亚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了。
    ”那就很痛快了，要是按当时我们的战况，前排骑士拿这个应该是一锤子一个？你怎么搞出来的？“
    ”图书馆里的资料是从伊布尔切克的工厂里找出来的。上面有一些资料可以参考，我自己再补充设计了一些。“
    莱昂纳多沉默了一下：”那这笔钱算是赚大了。这东西是是炼金武器吧？“
    “应该是算的。”
    “要水晶吗？”
    “当然要的，不然火球的魔力从哪里来。”
    “能用多久？”
    “这么一块水晶，大概可以冲击3，50次？”波鲁拆开手柄，把水晶倒出来给两人看。
    “你能供应多少？”
    “这把是我手工完成的，要是能拉到投资起个生产线，供应量很快就上去了。毕竟前身也是要生产的。”
    “拉投资？”
    “哦，就是让国王陛下出点钱嘛，我这边现在没钱又没人的。”
    “你准备一下，拉投资的活儿我去干。”说完莱昂纳多接过锤子别在腰间。“准备卖给纳兹瓦的武器想好了吗？”
    “还没呢。”波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就赶紧的吧。”莱昂纳多挥挥手，转身撒腿就跑。
    “等一下！锤子！留下锤子！不是…让纳兹瓦抓点活的样本啊！活的！”波鲁在他的身后大喊。

 第58章 助手

    “你们进行过魔力感应测试吗？”
    在久违的总管办公室，波鲁，莉亚以及掌握着她们目前工作合约的斯维托先生正严肃的面对着卡罗琳和坎蒂丝。两个助手瑟瑟发抖的站在几人面前。卡罗琳已经紧张到面色发白了，她拼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而坎蒂丝用力的抓住自己的衣角，用一种努力稳定下来的语气说“进行过测试，我们都是2级天赋，所以会被训练成实验助手，天赋等级更高的会被法师买走”
    就算是和老板谈话，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波鲁超小声的问莉亚：“她们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莉亚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波鲁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
    斯维托先生继续发言：“我这里有一个或许可以改变你们一生机会。当然，需要你们自愿才行。波鲁阁下现在有意招募你们进行聚能板的生产，你们将受到标准炼金术士的训练，获得一定的酬金。当然，出于技术的保密目的，人身自由将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作为交换，你们在庄园的长期工作契约将会立即结束，违约金由波鲁阁下承担。在波鲁阁下同意你们离开前，只能在波鲁阁下的实验室工作，年限在10到20年之间，波鲁阁下会以你们表现来评判。可以出门，但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不会被再次捕走，出门的时候必须提前申请，必须接受两名保镖的陪同。”
    似乎这个条件比她们的预想要好的多，两人只是对看了一眼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接受超凡教育的机会很少有，而工作条件，却没有什么差别。很快，艾琳就递上了已经在羊皮纸上书写好的合约，两人利落的在契约上按上了手印之后。艾琳把她们之前的工作合约递给了她们：”你们的仆人身份已经注销了。恭喜你们。“
    两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事实，晕晕乎乎的接过了工作契约，波鲁挥了挥手，让她们先回实验室去了。
    波鲁跟斯维托和艾琳告了个别之后就往实验室走去，莉亚则跟着也溜达过来了
    “她们说的那个天赋等级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测试过吗？”莉亚的语气十分惊奇：“各地都有魔力视觉的测试点，还有巡回的。”
    波鲁回忆了一下“老师好像给我测过，但是也没给我说等级什么的。”
    “那我大概给你解释一下，0级，普通人，看不到任何普通浓度的魔力，1级，能看到微弱的光晕但是看不清魔力的形状，2级，能够看清魔力的形状结构，3级，能看清魔力的能级分层，4级，魔力对他们来说如同实体存在，5级，天生就可以随意控制魔力，几乎就是传奇预定。”
    “这么说，我可能是三级的？如果魔力看起来就如同实体存在，那生活上会不会有很多麻烦？”波鲁摸了摸下巴。
    “会啊，如果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一些愚昧的小地方，就会被当成魔鬼啊，疯子啊什么的，要么关起来，要么被烧死。所以法师岛的巡回测试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找出这一批人。”波鲁摸了摸头，这个世界以前真的有点可怕哦？
    “莉亚，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工作要做？”
    “忙啊，我每天都在认真工作，怎么，嫌我烦？你可别忘了我的工作就是监工，好好的看着你们工作就是我的工作！”莉亚对着波鲁指指点点。
    “不是，我是感觉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认真做骑士训练了。没看到训练场我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
    “哦，那个啊，最近比较忙是没有训练，而且在长期的训练之后，给自己的身体一个恢复期十分必要！”
    “这个理由找的不怎么样但是我不敢反驳。”波鲁暗暗的想，并不敢反驳，伸手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卡罗琳和坎蒂丝正在实验室里打扫。看见两人推门进来，赶紧行礼：“阁下。”
    波鲁大手一挥，”以后别叫我阁下了，叫我老板！”
    “你这什么称呼？叫你阁下还不满意。”莉亚瞟了波鲁一眼。“稀奇古怪的。”
    回忆起过去，波鲁变得惆怅起来。成为贵族并不在波鲁曾经的梦想中，成为老板才是！没想到是在这么个地方迈出了第一步。
    “老板！”两个助手再次向老板致敬。
    “那好，来，你们魔力启蒙过吗？启蒙过？能够引导法阵启动魔力设备了？那还好，不会太费力。我还担心得从头开始教，那可就费事儿了。那么你们学习过魔力塑型吗，没有?等一下。“
    波鲁四处看了看，在一块实验室墙角的多余的钢板上刻下了魔力塑形的基本内容。“你们先看看，这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需要引导的法阵，这两天暂时就专门练这个，熟练掌握这个步骤之后来找我。我教你们做聚能板。学会之后就专门做这种聚能基板，最近的需求量很大。”
    ”好的，老板。”
    ”你们去吧。“两人抬着钢板走了。
    ”亏你想的出，把东西刻在钢板上面。“
    ”哎，万一要是还得用，这样方便嘛。不容易搞坏。去二楼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起来总管办公的那个房间，波鲁只在带着他认路的时候去过一次，然后根本就没有去过，一直都泡在这个实验室里和工地上。在书架之间的长桌已经变成了波鲁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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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楼下走上来莉亚就注意到了摆在长桌上的东西：一个沙盘。当然，这就是个规划模型，并不怎么精致，然而这样的沙盘方式还是让莉亚感到了一丝新奇。
    ”你会面的时候跑掉了就在倒腾这个东西？“
    ”对，晚上比划了好久，才搞明白这个炉子的顺序应该怎么放。“波鲁顺手扶正了沙盘里的一个歪斜的模型。
    ”这都是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部件。给我讲讲呗？“
    ”好啊。“把要做的事情交代明白，同时让监工满意自然是方便工作的不二法门。
    ”你看这边，这是矿山。这是炉子。0号实验炉因为占地真的大，从红山镇到矿山之间没有足够的面积，只好放在了庄园和镇子之间，现在在这里，不是，就是这个竖着的小木块。对，就只有这么点大。目前，矿石全靠马车从矿山里运出来。从这条路出来，划着线的这一条就是路，对就是这么运出来的。现在的街道是自然形成的宽度，一切不变的话刚刚够用。如果我们的的炉子正式投产，每天的运送量恐怕要倍增，依靠现在的马车从这样的泥地窄路给我们运送矿石，恐怕并不现实。我也不想把马给跑死了。如果再建几个炉子的话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我恐怕就会觉有一个叫做食马人的外号了。”
    ”怎么办？目前的计划就是首先要保证每天有足够的矿石运送过来，需要有一条可靠的运输线。路面，车辆，动力，全得重新来，几个炉子的位置和配套，我也都考虑了。”
    “从这里出来，我计划修建一条3公里的新运输线，直接进到这个区域，没错，这撒了沙子的这一片区域，都是规划中的生产区。”
    “这么多炉子，我们需要这么多铁吗？”莉亚对此并不理解。
    “怎么会用不掉？”波鲁深知钢铁将会扮演多么重要的角色。“我还觉得6个炉子不够用呢。这一片，最好的位置，我都留给下一批更大的炉子了。将来，我们一天就会生产几千吨，几万吨钢铁，现在用不起钢铁的东西都能用上，你知道能解除掉多少因为材料导致的限制吗！”
    “不知道。”莉亚倒是十分诚恳。这团棉花还把波鲁的话憋了回去。
    “算了，你先看这个，我们将来的生产方式，铁矿石从这里进去，在这里粉碎，和其他的配料混合，从这里进入炉膛，然后铁水不再先铸成铁锭，直接进入这里，直接炼成钢。炼成钢以后从这里变成钢锭，我计划制造一种不用模具的铸锭机器，靠自然冷却这地方恐怕会热的像地狱。”
    “钢锭从这里进入加工厂，加工成各种标准的形状，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因为我们的产品而产生改变！”
    “说的很好，那么现在执行到哪一步了？”莉亚问出了扎心的问题。
    “……”波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第一步还没完成呢。原始积累也太难了。”

 第59章 大建

    第一步自然是要先让熔炉跑起来，因为熔炉大获成功，获得了斯维托和莉亚认可的波鲁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调动起红山的资源。给熔炉搬矿。
    波鲁趾高气昂的找到了艾琳：“艾琳，明天抽调一半的熔炉工人来进行一个大项目。早上9点在他们自己的工厂门口集合，我会派人带他们去自己的地方。准备好各自的工具，挖地的那种。”
    “一半的熔炉工人？接近1200人？带锄头和铲子吗？好的，那么需要进行几天呢？”
    “三天？好的，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各熔炼厂的工头。”只有三天的话应该不用多发工资。勉强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生产。行吧。艾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认命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波鲁满意的点了头，继续去搞他的锯木机去了。具波鲁所知，本世界的木材加工目前还没有出现自动锯，可能是因为木匠们特别强壮的原因？毕竟让史泰龙去锯木头，做点小东西他可能还真的不觉得累。
    但是让史泰龙几天锯出8000米的木方，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10个史泰龙恐怕也不行！前两天波鲁来找木匠们锯出合用的木轨。本地木匠听到波鲁这个8000米的需求之后差点跪下求饶，还以为是领主来想办法敲打他们了。等波鲁搞明白这是为啥之后，思索了一下，就在他们的木板上画了一个东西，让他们按图做就好了。今天波鲁带着自己加工的几块圆锯片又来到了木匠厂。木匠们已经加班加点把波鲁画出来的东西做好了——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根大木料，中间挖出一长一短连根槽，先装上钢制的轴心槽，然后用切成方形的木轴穿过锯片。锯片中间有孔，还附带了钢套管避免刻坏木轴心。套管的两端用钉子销住，不让锯片两头滑动。包钢的轴心头卡在同样是钢制的轴心槽里，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套着钢套的带槽小飞轮。大木料的旁边则是两个座位，配合面前的脚踏曲柄使用。
    没错，跟自行车就是差不多的。只要踩起来，飞轮自然就转起来了，遇到困难的时候，那就站起来踩吧。反正本地木匠们壮的不像话，轮班来也累不坏。体重自动会驱动曲柄旋转，曲柄旁的飞轮较小，锯片旁边的飞轮较大，这样能省点力气，虽然转速不是很高吧，起码不会忽然卡住锯片然后踩不动了。两个带槽飞轮之间已经绷好了好几根粗皮绳。皮绳的接头波鲁已经用塑型魔法搞定了——魔法还真的方便。不然这接头还真的不好接。
    很快，木匠们就爱上了这个东西，毕竟只要两个人踩起来，锯片一转，木头沿着方向一推就给你锯开，比起之前拉起大锯，可轻松太多了。看着木匠们在锯床上玩的不亦乐乎，波鲁叮嘱了一下赶紧锯明天就得交付一批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波鲁抽调的1200个壮劳力正在挖掘铺设轨道所用的凹槽。波鲁从木匠厂离开之后，很快就来到了轨道的工地上，左右看看，一个认识的人都看不见。
    “嗨！小总管！您好！”工地上远远传来了工人们的问好声。
    “嘿！你好啊！”——自从波鲁干出了一炉子出了700多锭铁之后的壮举之后，整个镇子的人就都知道这个老是穿了一件骑士外套就到处跑的年轻的黑头发炼金术士小总管了。他会炼铁！就是这个铁匠城镇对波鲁的第一感受，这种共同点飞快的冲淡了铁匠和波鲁之间的距离感，就像葛奥拉和彼得老爹之间的对话：“小总管会炼铁，那他就是我们自己人！”
    波鲁就这么一边跟人说话，一边沿着轨道走一边查看凹槽。不管前世今生，可都没有机会见过真正的木轨道马车。但是现在也实在没有实力修建真正的铁轨，不管是轨道还是枕木，都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够的。道砟这种东西就更没戏了。波鲁只好自己设计了一个轨道系统，如果你玩过水上乐园那超长滑梯，你就能想象这轨道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头天波鲁带着葛奥拉和几个工人，步行勘探了从矿山出发，不进镇子然后沿着河边洪水绝对碰不到的台地前行，一直到预定的矿石区域的线路。打下了无数的木签子。今天工人们来了之后，首先在地面上挖出一条宽1米5的的宽距凹槽，下面铺上矿渣——因为波鲁实在没有人手去制作枕木和碎石，然后水平尺找平之后，就开始祈祷木匠们能够快点交货了。毕竟人多力量大，接近4公里长的轨道，因为只要挖20公分深就够了，所以挖起来很快，1200人一个人四米，即使把中间挖出的排水沟也算上，还是不到一天就咔哧咔哧挖好了。
    按照波鲁的设计，等到木匠们交出货来，把木板间隔着铺在已经找平的凹槽里，铺上木轨，再对齐木轨内缘，外缘不齐无所谓，别差太多就行。然后垫上木板用大钉子钉稳。接下来外缘直接用泥土填平踩实就行了。因为会直接采用内缘凸轮，中心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规划时就让轨道干脆的绕城而过，所以轨道可以修的笔直，从矿场直接前往规划中建设堆矿场的地方，葛奥拉带人拿着水平尺一路测量，从矿场所在的矿山出来，到预计的磨矿厂是一个缓下坡，所以只要把矿石装满车厢，稍微给点动力滚起来就好了，与其担心跑不动，还不如担心简陋的铁片摩擦刹车刹不住呢。然后让马车带着空车厢沿着轨道绕一个大圈，拉着空车厢跑回矿山。本来还想就地利用现在的马车比较节约，结果一番考察之后，伯鲁发现现有的马车什么尺寸都有，真要靠改造的话，还不如造一批新的来的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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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干脆直接去找到彼得老爹，让他做一批新矿车轮子。
    “彼得先生！我有个东西需要你帮忙安排一下生产！给，这个就是图纸”
    “哈，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个铁盘子？”彼得老爹拿着图纸正反都看了看，怎么看感觉都不是很对劲。
    “运矿石的车轮子。这个圆的东西要铸造，这个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波鲁点了点轮子。把在木匠那里做好的轮子木模交给了彼得老婆爹：“这东西模型我做好了，你们看怎么翻砂吧。”
    “……”彼得老爹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奇怪的轮子？
    波鲁的新矿车简单到简陋，一个铁框子，下面装上四个铁轮子一根轴，其他全靠木板。承重肯定是烂的很，但是前后有个环能够连接，矿车可以串成一串嘛。怎么说也比之前的小推车强的多。波鲁还做了一个超朋克，充满了绿皮风格的刹车系统——尾车不装货，直接用吊架吊着一大木头框子，需要刹车的时候就放下一个表面光滑的看起来像个雪橇的大木头架子，一边一条腿在地上拖行，靠摩擦力减速。毕竟是个粗制滥造的木轨，波鲁不太敢在上面直接刹车。真要靠马来拉停波鲁也觉得不太现实。反正木轨的木头也不是什么能够长期使用的产品，所以波鲁预计这批矿车的寿命只要凑合超过半年就能坚持到稍微正常一点的产品出场。
    完事之后难得清闲的波鲁回到了实验室。自从红山镇开始了波鲁的建造计划以来，波鲁每天都忙的脚不粘地，这使他不胜厌烦，施工的缓慢进度和矿石的开采速度都让波鲁感到焦虑，缺乏可靠的动力也让波鲁万分想念电动工具。然而电动工具的科技程度对波鲁来说集成到接近黑箱，除了知道电生磁，磁生电之外和本地人也相差不多。也没法儿验证。“实在不行，那就多铆蒸钢吧。”波鲁咬了咬牙。至少水蒸气的性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终于，波鲁觉得还是需要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把魔力转化为动能。波鲁在二楼的图书馆里和脑海里搜索了很久，有倒是有类似的效果，但是搞不明白啊！波鲁痛苦的挠了挠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老师这是被扣在岛上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再这么搞下去，我是不是就要斑秃了？”
    在远处波鲁看不到的地方，一群难以名状的生物，扇动着蝙蝠一样的翅膀，尖锐的爪子抓着一些看起来像是果冻一样的口袋正沿着阿特拉斯山脉向东飞行，时不时，就有一颗果冻悄无声息的滑向了漆黑的夜空。

 第60章 阿方索

    “起来！起来！”
    沉重的皮靴声在窝棚外响起。阿方索一个哆嗦，赶紧揭开盖在身上的麻布，和好几个半大孩子同时从他们拼在一起的，那肮脏的如同垃圾堆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慌乱地声音，他们跳下了床，站在床头的过道上，努力挺直了身体。一个粗壮的男人腰里挂着刀，手里提着棍子走了进来，他面色阴沉，如毒蛇一般眯着地眼睛四处打量。昨天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没有吃到饭的加里，站出来的时候只是稍稍慢了一点，就被踹了一脚，单薄地加里摔倒在床上，这个男人抡起手里的棍子，雨点般落到了他的身上，加里一声不吭，也不敢躲避，只是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站直身体。
    发泄了一顿之后男人似乎平静了一点：“都出来！吃了饭上路！”他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有人问要去哪里，也没有人敢问。
    加里这时候才用满是淤青的手臂撑着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他低着头无声地哭泣着，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阿方索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喝完一杯稀的可以看见杯底的米汤，6个人被赶上一辆封闭的马车，车门被关上了，门闩被重重地锁上。阿方索摸了摸周围，发现车篷被木板完全钉死了，只能从木板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点东西，他只好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脚边传来压抑的哭声，阿方索低头问了一句：“没事吧？”加里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打湿了他的衣襟。马车里没有椅子，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草，大家只能席地而坐。
    颠簸的马车行驶了一天之后，车门被打开了，炫目的光线刺的阿方索睁不开眼睛。一个温暖的身体被砸在了阿方索的身上。“站起来站起来！谁让你们坐下的！”伴随着一阵尖叫声，更多的人像是原木一样被推了进来——或者说丢了进来。这下马车上塞的满满当当，彻底没有办法坐下了。呯！车门又锁上了。阿方索发现后面被丢进来的是一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们叽叽喳喳的，从堆成一叠的人堆里抽出手脚，挤成一团坐下。
    马车嘎吱嘎吱的行进，借着缝隙里照进来的光，阿方索看见她们满脸都是慌乱的神色，肮脏的头发粘在前额上，畏惧的打量着周围。看来还没有真的绝望啊，阿方索问道：“你们是刚被抓来的吧？”
    “我们是埃索度人，巴基雷城被攻击了，我们就被抓倒这里来了，这里是哪儿啊，我们要被送倒哪里去？”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子回答道。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压抑的哭声。
    “不知道。”阿方索皱了皱眉。他半蹲着靠在木板上，滑到地面上坐稳，低下头不在说话了。
    马车里已经挤得前胸贴后背，仿佛工作日早高峰的地铁。摇摇晃晃的前进了半天，另一个脸涨的通红的女孩子忍不住问：“请问，上厕所要怎么解决？”
    “解决？想拉就拉吧，没有什么解决。”
    “就这么坐着？不让我们下车吗？”
    阿方索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女孩子的脸终于变得青紫。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似乎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她忽然变得面色轻松，却紧接着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仿佛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哭了起来。
    阿方索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脚下的热气和气味就在马车里飘荡。可怜的人啊，心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做了奴隶，已经不是一个自由人了。而是一件物品，而物品的需求，残忍的主人是不会重视的。“你们真的倒霉，刚被抓来就赶上这种情况。“已经做了3年奴隶的阿方索想到。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住了，”嘎吱“一声顶，棚上的盖子忽然打开，光线从天窗里透了进来，明亮的阳光逼迫阿方索眯上了眼，忽然，一盆水劈头盖脸的砸在了他的脸上。“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在头上响起，紧跟着一盆接一盆的水被浇了进来。
    窝在墙角一直低着头保持着沉默的的男孩子们仰起头，奋力用嘴，用手接住这些宝贵的水然后喝了下去。
    “x，真的臭死了。”车顶上的对话飘了进来，男孩子们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几块面包被丢了进来，又砸在了阿方索的头上，卡在了两人的肩膀之间。阿方索奋力拔出手拿过一块，想了想，撕下来一块，把其他的递给了女孩子们：“吃吧，不吃会死。”
    “要是，要是这样才能活下去的话，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那个女孩子说道。
    “死人是不会报仇的。”阿方索轻描淡写的回答。
    她绝望的眼神中忽然燃起了一点什么火星。其他的女孩子们也都抬起了头。
    她捋了捋头发，撕下一块面包，把剩下的部分递了出去，强顶着恶心，含着眼泪咽了这坚硬粗糙的面包：”我叫菲蕾德翠卡，你呢？“
    ”阿方索。“
    ”你说的对，我的仇恨，家人的仇恨，巴基雷城的仇恨，这一切的仇恨，我们都要亲手来报！“
    ————————————
    ”哈！波鲁！你猜我拉到了什么投资！“莱昂纳多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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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不到，你拉到什么投资了？百万金币？“
    ”你做梦！我告诉你，我跟陛下谈过之后，他同意我和纳兹瓦谈条件，用一百把锻造长剑给你换了一批炼金术士相关的助手！保证不少于10个！”
    “卧槽！牛皮！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啊，你以前不是一直念叨吗，我看图书馆里头那两个小女仆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就想着多换几个，也算是做点善事吧。”
    “现在已经是我的实验助手了。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女仆。”
    “我跟你讲，你想要的帮手我给你拉到了，赶紧给我们把你那个锤子——叫什么来的？”
    “冲击锤。”
    “对，冲击锤，赶紧给我们装备上。对了，交易金100把锻造剑，你行不行？下个月就得交货。这帮奴隶主，真的把人当牲口卖。”
    “你放心好了，工厂的变化大到你想不到！他们人什么时候到？”
    “应该过两天吧，从他们本土带过来，估计还要得几天。这么说我这实验室肯定是安排不下了，看来得搬出来才行了。”
    ——————————————
    几天后，波鲁正看着木匠们把木板床搬进建造自己设计的简易房屋——真的十分简易，室内结构和大学的宿舍差不多，上床下桌，六人一间。忽然有一个工人跑了过来：“小总管！镇子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夫说让我告诉领主，纳兹瓦的货送到了。我让他等着就来找你了。”
    波鲁大喜：“哈哈，我的帮手来了。”
    波鲁叫上正在旁边名为监工，实则午睡的莉娅，一起往镇口赶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车厢立在镇口，波鲁看了看周围：“奇怪，不是说给我送的帮手吗？人呢？怎么都不下车？车夫和马怎么都不见了？”
    走近了之后，远远的就能闻到车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波鲁皱了皱眉头：“莉娅你闻到了吗？”
    “闻到了，情况不对。”莉娅拔出了腰里的长剑。她对着那个工人说：“快去把莱昂纳多团长找来。”工人点了点头，飞快地朝军营跑去。
    很快，莱昂纳多就骑着马过来了，他带着两个值班的骑士，手里提着盾和武器，来到蹲在不远处的两人身前：“怎么回事？”
    “这马车是纳兹瓦来的，情况不对，我们没敢自己开。”
    莱昂纳多转头看了看马车，皱了皱眉，跳下马来，另外两个骑士也走过来，三人组成一面小小的盾墙接近了马车。莱昂纳多左右看了看，两人都点了点头，莱昂纳多把盾顶在身前，全神戒备，把剑从盾缝里伸出去，一剑砍断了门闩。一个影子顶开车厢门翻倒了下来。莱昂纳多条件反射式的用盾牌撞了上去，发现不对的时候收力已经来不及完全停住了，那个身影撞在盾牌上，发出了呯的一声，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没有什么动静。一股激烈的气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莱昂纳多从盾缝力仔细看了看车门里的景象，好像忽然中了什么奇怪的法术，他手里的盾牌和剑无力的垂到地上，神情一下子变得颓丧起来。他回过头，大喊了一声：“波鲁！快过来！”然后单膝跪倒在地。另外两个骑士也忽然冻结了一样，完全不知所措。这三人都是可以手撕野蛮人的骑士，反应敏捷，力量强大，历经血腥残酷的战场面色不改，但是信奉骑士美德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车厢里这样可怕的如同身在地狱的罪恶场景。
    波鲁听见喊声跑了过去，只听得莱昂纳多嘴里念念有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看到了车厢里的场景之后，经历过信息轰炸的波鲁只是愣了几秒钟，马上就清醒过来，他抓住莱昂纳多的铁领子摇了起来“害个卵，快起来救人！你们俩别楞了，快把人都拖出来。”波鲁回头喊倒：“莉娅快回去，把斯维托艾琳他们都喊来，带几个人！食物！水！衣服！这地方有神官吗？有的话也带来！”莉娅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这可怕的车厢，丢掉手里的剑，奋起发软的身体就朝庄园跑去。波鲁赶紧把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抱到一边放下。只感觉到这具身体已经滚烫而无力，手脚耷拉了下来，已经昏迷过去了。两个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剑插回腰里，伸手抱出了另外的人。波鲁检查了一下，才从满是污迹的身体上看出这是个半大的女孩子。“x，这还是个女孩子！快过来帮忙！”另外两具身体被放在波鲁旁边，没有动静，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波鲁舔了舔手背，凑到她们鼻子下检查了一下：“还有气！快把人都抱出来，再放里头就要熏死了！”
    莱昂纳多已经带着巨大的自责感跳了起来，他挥舞手臂几下就扯掉了车顶和车厢，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两眼喷火，抓着木板的手青筋鼓起，胡须根根倒竖：“车夫人呢！那个狗东西人呢！”
    “跑了！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过。”波鲁爬上已经变成一辆板车的马车，从一团粘稠恶臭的泥浆里抱起倒在门口的一个身影：“来接！”低头的一瞬间，波鲁被浓烈的气味冲得头昏眼花，鼻子仿佛吃到了芥末一样疼痛。
    新鲜空气涌入了车厢，有个女孩子似乎醒了过来，低低的垂着头，她的手指轻轻颤抖，嘴里几乎轻不可闻的念叨：“爸爸妈妈，我就要来了。等等我。”“坏了坏了，这不是要回光返照了吧！”波鲁大急：“团长你带了治疗药剂和水吗！兑水给他们喝！”治疗药剂是一种有些粘稠的糊状物，不兑水可能会造成虚弱的人的吞咽困难。莱昂纳多如梦初醒，摸出一瓶治疗药剂和几个陶瓶放在地上，手一挥砸掉了陶瓶的头部，他毫不犹豫就把整瓶药剂倒进了一瓶水里。
    “别！什么等级的？中效的？那还得再兑淡一点，太浓了会把小孩子撑爆的！这不是战场外伤！”波鲁跳下马车，冲过来拿起了已经倒进了整瓶药剂的那一罐水。“算了我来兑，你帮忙去抱人。”
    波鲁把几瓶水匀了一下，先给还能睁着眼睛的几人都灌了几口。然后挨个扶起身来，捏开下颌，把兑过的药水灌进嘴里。莱昂纳多这时候已经把最后一个人抱了下来，他带着怒火喊道：“x！纳兹瓦都是些什么禽兽啊！”在他身后的田野上，一群闪耀的斗气光辉仿佛扛着什么东西，正朝这边急奔而来。
    阿方索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水流进了喉咙，一股温和的力量正在治愈他濒临崩溃的身体。他睁开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头颅这么沉重。他偏偏头，看见一个黑发少年正在给躺成一排的大家灌水，他试图爬起来看看菲蕾德翠卡的情况，却被发现了：“别起来，好好躺着。”
    “我这是在哪？”
    “卡萨多利亚”
    “啊，那我就放心了。”说完，阿方索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61章 渡过愤怒的河

    莱昂纳多和他带来的两个骑士沉默的坐在新建造的大门廊下的长椅上，他们弓着身子，手肘撑在大腿上，头盔武器和盾牌靠在腿边，那阴沉的神色活像一群打了败仗的败兵，攥的紧紧的拳头却透出一股压抑的愤怒。
    波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共15个人，6个男孩，9个女孩，救活了11个。”
    莱昂纳多抡起拳头，呯的一声砸在自己的腿甲上。
    他身边的一个骑士表现得更加明显，站起身就拿起武器往门外走去。
    莱昂纳多抬起头：”基诺，你要去干嘛？“
    ”追上去，宰了那个王八蛋。“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戴在手上的铁手套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
    莱昂纳多站起来就把手甲砸在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他没带头盔，须发戟张，脸上的表情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你以为我不想去吗！不能去！“
    ”为什么！“基诺也愤怒的吼了起来。”那些和我女儿一样大的小孩子，就这么跟牲口一样被塞进去，被关起来，没吃没喝，连厕所都不能上，这些贱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还算是人吗！我现在只愿女神毁灭他们！“
    ”冷静一下，别让愤怒控制你的头脑。“波鲁过去拍了拍基诺的后背，半推半拉的把他拽了回来。莉亚这个时候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把莱昂纳多也按回了椅子上。
    他叹了一口气：”这事都得怪我，我要是不动这个心思，这几个小孩子也就不会被送过来，也就不会死。”
    “你觉得他们留在纳兹瓦就不会死了，就能健健康康活到成年吗？”波鲁锐利的眼神看着莱昂纳多，他低头思考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怕也很难。”
    “救醒的几个女孩子我问过了，都是埃索度人，好几个不同的城镇的，纳兹瓦攻破了城镇，大量的掠夺人口。就是上个月发生的事。”
    “这群野蛮人！他们疯了吗，被攻击了还要去攻打别的地方。”
    “是的，他们疯了，但他们很冷静，他们这是为了获得人口。粗暴而有效。别别别激动，我知道他们干的是毫无疑问的坏事，听我讲完。他们攻破城镇之后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不是烧杀抢掠，所有的人口被赶到田野里，工匠，被俘的士兵，识字的人，拥有天赋的人全都被筛选出来，从粮食到人口，木头全都没有放过，几乎把那几个城镇拆成平地。全部装车运走，冷静而高效的疯狂行为。”
    “埃索度的法师呢？我记得他们的每个城镇不是都有法师塔，号称法师国家吗？”
    “不知道，只知道大军出现的时候，法师塔都是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我的天，纳兹瓦不会把传奇派出来了吧？”莱昂纳多捂住了脸：“可是能一击摧垮法师塔的，也只有传奇了。他们是真的疯了，派出传奇来掠夺人口？”
    “因为效率高吧，我现在琢磨了一下，可能是西线的损失已经补充不上了，必须向东推进，获得更多的资源。说起来纳兹瓦有几个传奇？我寻思这么个传奇在战场上趟一遍完全可以改变局面，如果被迫投放到其他方向，那就说明西边战线上出现了能和传奇对抗的战力。“
    “纳兹瓦有三个剑圣，埃索度也是三个吧？”莱昂纳多看了看莉亚。
    “埃索度有三个传奇法师，所以才能保持平衡，迫使纳兹瓦不打埃索度的主意。”
    “但是纳兹瓦的传奇出现了，埃索度的没有。已经攻破好几个城镇了都没有出现，如果不是法师塔连消息都没有传出去的话，那就是埃索度的传奇被牵制住了，无法现身。有没有可能纳兹瓦倾巢出动，围杀了埃索度的传奇法师？”
    “不可能。”莉亚斩钉截铁的回答：“你不是很了解传奇法师的能力，你能够打败他，让他逃跑，但是很难杀死他。纳兹瓦三个传奇都是剑圣，没有暗杀职业，根本偷袭不到传奇法师。再说传奇之间基本上都是单对单互相没办法，所以才能维持平衡。”
    “这样的话，和之前获得的信息综合一下，我寻思可能是在法师的岛上出了什么变故，朗道老师也是去了岛上没有回来。”
    “所以纳兹瓦属于传奇偷空家？这个国家的道德下限怎么这么低？就不怕法师回来了报复吗？他们搞起破坏来不比剑圣强？”波鲁百思不得其解。
    “山里的蛮族，你对蛮族有什么道德上的期待？传奇全面开战，那就是全面战争了，法师们也不想的吧。”
    “他们这么讨厌，那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有被锤死？”
    “因为真的打不过，他们的中上层有很多人是有巨人血脉的，身高，嗯至少跟这个门廊差不多，有几个特殊的家族甚至有三个人那么高。力量优势巨大，正面打起来可以说毫无胜算。对了，他们的传奇也全是巨人型的。奇怪的是他们的统治者，却都是只比我们高大一点的半巨人。”
    波鲁抬头看了看至少有两个人叠起来这么高的天花板：”这他妈不真的成了跳起来对他的膝盖发动全力攻击了吗？“这种滑稽感让波鲁猛然出戏。
    ”是的，所以我们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不过他们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传奇，一个是骑士，但是另一个是个游侠，如果不想拉屎洗澡都要担心箭矢飞来的话，他们都不会来招惹我们。奈何不了传奇本人，他们身边亲近重要的人，那不是个个都能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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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么强，怎么还是被打成这样了？”
    “巨人们不一定怕，他们的奴隶军团那可真不好说啊。。你看这几个孩子的待遇，估计饭都吃不上，前段时间还问我们买武器，恐怕还有一多半人装备的是棍子吧。”莉亚叹了一口气。
    眼看骑士们的注意力都被情报分析绕了进去，渐渐平静下来，波鲁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十分生气，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和纳兹瓦的联系断绝，在波鲁心中，等待着纳兹瓦的工作是好好做一个肉盾。还有给钱。
    ”真的是强敌环伺啊。我算是明白虫子为什么先去纳兹瓦了，人多又近啊。“波鲁叹了口气，建设速度太慢了，但是以目前的状态却实在没有办法加速了。
    忽然又焦虑起来的波鲁决定还是现在就去干活吧。
    ”那我去实验室了，莉亚你来吗？“
    ”这里怎么办？“
    ”交给艾琳了，我放心。“波鲁回头对莱昂纳多说:“团长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唉，回去执勤吧。我们在这也帮不上太多忙。“三位骑士拿起椅子边的各种零碎，也站了起来。
    两人渐渐走远，却没有发现艾琳和斯维托先生站在波鲁看不到的门后，无声无息的听完了整场对话。
    艾琳的嘴角有些不可抑制的上扬，眼睛也眯了起来。斯维托先生瞟了她一眼，开口了：“你对波鲁的观察结果怎么样？”
    “根据我的观察，很聪明，很冷静，总是默默的干活，但是缺少一种统治者的自觉。除了对他自己的计划之外，很少插手别的事情。总的来说，没有什么控制欲。似乎也对超凡武力缺乏兴趣。”
    如果波鲁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就这么几个村子有什么好控制的？外面的虫子那么大，不赶紧点科技树。就这么几个骑士，回头大家都是虫子们午睡后的磨牙棒啊！“
    “观察的不错，有进步。但是更关键的一点是，他从不插手骑士团的事情，也没有组建自己的武力的迹象。如今乱象已现，陛下已经准备扩大骑士团的规模，常备军数量肯定是不够的，各地城镇不够分的，现在需要投入一定的资源建设民兵卫队，必须加快建设进度了。”斯维托先生当然不知道波鲁的想法，但他也有下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即使最坏的打算，他看来也缺乏威胁到卡萨多利亚王权的主动意愿。“

 第62章 铸造

    心情烦闷的波鲁和莉亚一言不发，慢慢走到了轨道的尽头，河畔的微风拂动着莉娅的头发，夕阳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沉重的脚步在沙石上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
    波鲁停在一堆矿石前，转身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原来，把人变成奴隶是这么坏的东西。没有看过之前我只知道它坏，特别坏，丧尽天良。但是到底有多么坏呢？这件事发生之前，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在看到这些失去生命的孩子，这些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孩子，这些家破人亡的孩子，这些完全被当成货物，牲口，原木的孩子的那一刻。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气味，这样的声音，无时不刻不在低声呻吟，在呐喊，在怒吼。我想我似乎更明白一点了。”
    “所以我们是卡萨多利亚。”
    “是的，幸好我们是卡萨多利亚。”
    “莉娅。”
    “嗯？”
    “你说，要是有机会，我们会把这些奴隶，都解救出来，让他们起码能作为一个人活着吗？”
    “如果有机会，会的。”
    波鲁看向今天最后一列正在驶进矿站的马拉矿车，上面堆满矿石，这些矿车驶进停靠站台之后，工人们拉掉插销，把矿车一面的挡板打开，已经被敲碎成小块的矿石倾泄而下，工人们推着小推车把这些矿石运到堆矿场，等待送入炉膛。远处的聚能板闪耀着光芒，一车一车的矿石被运过来，淅淅沥沥的落入矿场。就好像他心中一点一滴正在积攒的愿望。
    ————————
    当菲雷德翠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一个陌生的天花板，她条件发射式的抓住了盖在身上的什么东西，拼命的往后退去。
    “翠卡，别怕，我是阿方索。”那个年轻人带着一种略微僵硬的微笑说着。“阿方索？我们是活下来了吗？”菲德雷翠卡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阿方索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小时候妈妈用来吓唬自己的捕奴队故事浮上心头，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翠卡，我们在卡萨多利亚，这里没有奴隶，我们自由了！”
    “真的吗？”本来已经绝望的菲雷德翠卡忽然听到这样的喜讯，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
    “真的！”
    这个消息打的她有一点蒙，菲德雷翠卡缓了口气，才想起别的事情：“其他人呢？”
    阿方索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有三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他们年纪太小，身体太虚弱了。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其他人都在吃饭，你是最后一个了，我就说后来你把面包都分出去太勉强了。”
    “你们醒了？”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楞了楞：“其他人呢？”
    “去吃饭了。”
    “那好，我待会儿再过来。我是卡洛琳，以后就是你们的管理者。叫我班长就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哦，反正是老板说就这么叫。别怕，我不是纳兹瓦那种监工，和你们一样，我曾经也是从纳兹瓦被卖出来的奴隶。”
    ”所以你现在也不再是奴隶了？“
    ”当然，我们的老板很好的，待会儿人齐了带你们去见老板。“卡罗琳笑咪咪的说道：”现在你们都是员工了。到时候会先给你们讲一下工作合约和注意事项。想要直接重获自由也可以，只需要100金币就可以立即离开了。或者努力工作10年来换取自由。”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等到卡罗琳把人都找齐，讲解完工作合约和注意事项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沿着河岸走着，远远的就看到灼灼生辉的高大聚能板阵列。好几个人都发出了”哇！“地惊呼。”“这个是什么啊！好漂亮！”
    “这个应该以后就是你们的工作内容啦。”
    “可，可是这个，我们可能做不来。”翠卡看了看遍布其上的魔力光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作为一个服务法师塔的工匠的孩子，她知道自己能够看到魔力，但是父亲带着她去找过老法师之后，却被老法师拒绝了：“很遗憾，你的天赋只能成为基础的战斗法师，卡德尔，你为我服务这么多年了，我不想骗你。你的女儿如果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现在时机不合适。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也能够活的很美好。想要学点实用法术我可以教你，但是不要现在去岛上。”
    美好的生活？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房子被拆掉了，老法师刚刚教会了她冥想法，连法师塔一起都没了。
    ”没关系，我会教你们的，不难。“卡罗琳温柔的声音让大家担忧的心情稍微减缓了一点。
    绕过成堆的矿物，焦炭，卡罗琳带着众人走到了一个建筑前的小平台上。
    她看了看前面一眼：”我们在这里等等吧，老板正在忙。别走开，别乱跑，不要乱摸。这里乱跑真的会死人的。真的。“
    忽然一阵紧促的铃声响起。翠卡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忽然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砸在了脸上。她看见圆形的建筑下方有一个口子，正在流出红亮的液体，她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再看，红色的液体发出的光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班长，这个，这个是铅吗？不会是铁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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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铅，这个就是铁水。“
    崔卡一时间有点恍惚。她见过自己的父亲在小作坊里用铁打造器物，但是这样直接用炉子倒出这样能流动的铁水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流完？这是要做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的铁水？
    葛奥拉走到波鲁面前：”大人，成分已经调配好了。我觉得可以了。“
    ”嗯，那就浇铸吧，你们干嘛不早点说你们有浇这种大件儿的经验？也不告诉我你们有配方。想的我头发都掉了。“
    ”您又没问？这不是您老师祖留下的几个比例吗？彼得老爹小时候还在你老祖师手下干过活呢。“
    波鲁哑口无言，只好想办法岔开话题：“我还真没有来得及学到这么具体。”
    “那是，大人您还年轻，特别具体的不知道是正常的。”
    ”确定这个调法出来的铁没问题？”
    ”您放心吧，配方就两种，软铁，硬铁，其他全靠火候。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调。“
    ”软的硬的？这是生铁和熟铁吗？就这还号称配方就两种。“波鲁一边听葛奥拉吹自己一边走神。没成想葛奥拉还在喋喋不休。
    “来来，回头写个报告给我，现在赶紧浇筑吧，我就等这个东西用，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做。”
    “您这个玩意儿，要用3多万斤铁，要不是现在有这个炉子，这个用铁量的东西一次浇筑成型我们可没法儿做。上次做这么大的东西，还是给王都建钟楼，当时现在我们那些破破烂烂的炉子还都是新的呢，上百个炉子一起烧，把铁水凑到一块儿。最后是打成一整块的。太分散了，铁水拿过来的时候都凝固了。现在就靠那些个爷爷辈的，没戏。当时就是彼得老爹把的罐。说起来这是什么呀？”
    “飞轮，我卡着这一炉的铁水做的尺寸，以后等我们有了大炉子，我们再做更大的！
    ”那您可得加把劲儿了！我去开炉了！“葛奥拉行了个礼就去干活了。他穿着一身浇过水的毛皮大衣抵挡飞溅的铁花。带了个藤编飞碟盔。手上带着手套，拉下了脸上薄铁皮的面罩，从面罩上的细缝里开始了操作。炉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砂箱，就这个东西，费了几十个工人一天的功夫才做好。中心的圆形砂模里还埋上了一根根地冷却水管，开口从沙子里直接露着——这个是波鲁的主意。他想试试中心快速冷却——这可是高膛压火炮的前置科技。
    葛奥拉大喊大叫，指挥着工人从炉前把铁水包推出来，来到了浇筑台上。他躲在一个填满了沙袋的半圆掩体中，只露出带着头盔的一点眼睛，缓缓地转动手柄，小小的齿轮转动起来，带动了铁水包上的大齿轮缓缓前倾。红热的铁水注入模具中，从预留的气孔中喷射而出的火舌足有大半个人高。一桶又一桶的铁水注入模具，好半天才注满，多余的铁水从入口溢了出来。波鲁站在控制台上挥手：”好了！老葛！给冷却加水！“
    葛奥拉擦擦脸上的汗，对两个工人挥了挥手，他们点点头，拿起水桶，把水倒进了一个大漏斗里，水顺着管道流进了已经吸收了不少铁水热量的部分，瞬间汽化，化成蒸汽横冲直撞。沿着密集的竖管往上冲去。葛奥拉这时还缩在沙袋中，嘴里嘀咕着：”这加水是个什么意思来的？“
    吱！猛烈的啸叫声从葛奥拉耳边响起，他猛的一个机灵，跳起来就往外面跑去。跑了几步才发现不对。他回头一看，模具里的冷却管道正在猛烈的喷发水蒸气，并且有渐渐减缓的趋势。这么看，不是要炸掉的意思，他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
    从卡罗琳的角度看去，波鲁的背影正处在喷射的水蒸气的正中心。这种舞台般的效果让这一行人不由得看呆了。

 第63章 迂回

    看着飞轮浇铸完成，波鲁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就等冷却之后再检查了。他转过身来，看到等在了工厂入口处的卡罗琳和一群小家伙。他招了招手，对着葛奥拉喊到：”老葛，回头把沙打了记得来找我！“波鲁从控制台上走下来，来到了卡罗琳面前，点点头，波鲁转身面对这十多个半大孩子。“你们来了。嘿，我就是你们的老板！”
    “你，你不是那个给我们灌水的人吗”当时还有意识的阿方索感到吃惊——这个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人就是我们的老板？他旁边的孩子群顿时掀起一阵嗡嗡声：”他看起来没多大吧？“”应该是个贵族？“”所以是他救了我们吗？“
    ”是的，那就是我。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了吧？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买我们？“菲雷德翠卡忍不住发问。
    ”我需要助手。“波鲁简洁的回答。
    ”是你让纳兹瓦去攻击我们的吗？“
    ”怎么可能，太高看我了。我只是问纳兹瓦买了几个能帮手的人而已。“
    ”可是这让差点让我们都死掉！“阿方索拉了拉翠卡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难道你们认为没有我，纳兹瓦就不会攻击你们了吗？你们作为奴隶，在纳兹瓦就能平平安安长大吗？搞清楚一点，你们是已经变成了奴隶了，才会被卖到我这里来。纳兹瓦怎么对待奴隶，你们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如果你们不是来到了这里，这个时候已经被送进矿洞，被送进战场，被送到工坊，尤其是你们，小姑娘们，要不是你们被标记了天赋，这个时候已经被送到奴隶主的床上了！“波鲁半是事实半是忽悠的吓唬小孩子们。
    ”我倒不是说你们要感激我，至少不应该把我当成你们的敌人，拆掉你们家的，杀死你们朋友邻居亲人的，把你们捆到纳兹瓦去的，殴打你们的，都是纳兹瓦人，我把你们从那个地方买出来，事实上还算是救你们脱离了虎口呢！“
    菲雷德翠卡感觉似乎哪里有问题，但是这么想下来好像又找不出错误。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说服了。
    ”好吧，起码我们可以不恨你，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那么你又有哪里可以去呢，有路费吗？你们确实已经重获自由，卡萨多利亚没有奴隶，但是你们还欠着我的钱呢？“
    ”胡说！我们刚来，怎么会欠你的钱！“
    ”啊，把你们从纳兹瓦赎出来，花了我100把锻造剑，你们来的时候都快要死了，我用掉了一瓶中效治疗药水才救活你们。这些费用都是用在你们身上的。别说我黑心。锻造剑一把卖个20金币，100把就是2000金币。中效治疗药水可是上千金币的宝贝。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平摊一下，每个人可差不多就是300金币的欠款吗？“波鲁开始胡乱给自己知道的数字上面加0了，就是为了留下他们。
    ”你们要是不乐意的话，我也接受，我跟纳兹瓦的奴隶主申请换货也是可以的。“旁边的卡洛琳退了几步躲到了队伍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她转过头免得自己的笑被小孩子们看到了，坏了波鲁的计划。小孩子可不知道波鲁是在吓唬他们。回想起可怕的经历，一个个面色苍白。
    ”我们还够钱就可以走了吗？“翠卡和她的小伙伴们商量了一下之后问波鲁。
    ”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签订以卡萨多利亚王室名义保证的工作合约。“
    ”以防万一，我也可以给你们三个选择。“波鲁伸出三根手指，并收回了其中的一根：”1，打钱，简单明了，左手交钱右手走人。”第二根手指收回“2，打工，正常工作10年就可以让你们离开。3，做到这一点。“他收回了最后一根手指。
    波鲁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根弯曲的废铁条拄在地上。他右手微曲，魔力汇聚在他的手指之间跳动，这根铁条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从头到底开始变得红热。忽然，他的手中蓝光一闪，一个旋转的法阵形成在他的手中。他作势用力，红热的铁条渐渐移向那个快速旋转的法阵。滋拉！闪耀刺眼的白光出现在铁条和法阵的接触点，随着铁条的移动，从法阵上透出的却不是铁棍，而是一个剑柄式样的东西，波鲁左手也带上了光芒，抓住了缓缓冒出的剑柄，随着左手的移动，首先出现的是弧形的握把，然后是十字型的厚重护手，宽大的剑身也从法阵中透了过来，魔力随着剑身的移动从法阵中喷射出来，在这群具有魔力视觉的小孩子眼中形成了蒸腾的蓝雾。剑身开始收拢，锐利的剑尖也终于出现了。波鲁左手横拿着剑，右手从剑身上抹过，火星四溅，在剑身上刻下了浅浅的凹糟，同时还组成了一个沿着剑脊对称的图案。等到右手抹到尽头。他打了一个响指：”呯“手里的法阵消失了，剑身忽然被强制冷却下来，露出了光亮如同镜面的样子。
    波鲁举起手里的剑，摆动了一下，让阳光照射在剑身上肆意反射，找准了角度才高高举起：”你们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可以自行离开！“他放下手里的剑，松开了手，让它锤直下落，插进了脚下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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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看见一群小孩呆若木鸡的神色，波鲁心中感到了巨大的满足：“卧槽原来在人前秀起来真的好快乐啊！”
    ”大人，您是炼金术士吗？那刚刚这个技术，您会教我们吗？”阿方索忽然开口。
    ”会啊，我还指望你们能帮我干点活儿呢，自然是要教的。以后你们上午上课，下午实践。卡罗琳会教给你们的。一开始会从简单的开始，不用担心没学过。“波鲁一不小心说漏了，但是孩子们已经被这一手给震的头脑迟缓。
    ”那能练成您这样吗？“一个没有听过的声音响起。波鲁注意到小孩子们用上了尊称。看来效果不错啊
    ”当然可以，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等你们成为正式的炼金术士，就可以做到这一切了。“
    ”所以我们也能成为炼金术士？“
    ”好好努力，会的。“
    孩子们在卡罗琳的带领下离开了。波鲁等他们走出视野之后松了一口气，颤抖着挪动着腿坐到了旁边的一个箱子上。抬起微微发抖的手臂给自己擦汗。”累不累啊？搞这么大动静。“莉亚的声音从他身后的杂物堆里传来，她揭开帆布走了出来，递给波鲁一块手绢，然后自然的坐在了波鲁身边。
    ”累啊，但是秀这一下真的贼爽。你出来光明正大的看不好吗？非要躲在里头。“
    ”我怕我忍不住笑场。不过你真的做到了，我也吓了一大跳。一口气从铁条拔成剑来，真的很厉害。效果也很好，你说可以教他们，所以那群小孩子应该是真的愿意留在这里了。说起来你是不是升级了？“
    ”我早就升级了啊，我每天都辛辛苦苦的做东西，这么大的练习量怎么可能不升级哇。“波鲁一脸的骄傲，同时在心里想：“这还真的要感谢精神注入棒，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回想起那些肝到半夜，累到虚脱要靠注入棒来缓解疲劳的日子，波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我就说你的吓唬战术不怎么好用吧，最后还是得露一手。你看你这把剑一出来，那些小孩子的眼神马上就变了。他们愿意学。真学会了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他们又不傻。”
    “嘿，不铺垫一下，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好不好！”
    “快走吧，累死我了，我要回去吃饭。今天吃什么。”
    “烤肉！”
    “怎么还是烤肉啊，就没点别得花样？”
    莉亚踢了波鲁屁股一脚。
    “有烤肉你就知足把！”

 第64章 遇袭

    在距离红山600公里以东的中央山脉里，两个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背着背篓的年轻人正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
    “哥，你说这次我们能换到什么东西。”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兴奋的满脸放光，在崎岖的岩石，滑溜溜的树根之间来回奔跑。
    “别乱跑了，省点力气。这地方就能换点蘑菇啊干果之类的东西。有时候也有药材。要是赶上他们捡到了什么好东西，卖出去咱们今年的日子就好过了。”他的哥哥岁柯尼岁数不大，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已经有了皱纹。他沉重的背篓里装着一个不太大的陶罐，上面贴着一个写着盐字的纸条。还放着几把柴刀和一点布匹——这就是他用来交易的本钱，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地方，山村人更喜欢这些东西。
    哥哥带着弟弟轻松的行走在这条他每年都要走上好几次的道路上，这里靠近山区边缘，并没有什么会威胁到人的大型魔兽，如果再往山里去，那就很危险了——自然也不会有人住在那些朝不保夕的地方。走着走着，哥哥感觉到这片森林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外不太一样了，仔细看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来！这地方不太对劲。”哥哥带着严肃的表情叫回了还在快乐奔跑的弟弟，他卸下背篓，把柴刀拿在手中——和弟弟一人一把。弟弟拿起柴刀，才意识到哥哥说的是真的。他也严肃起来。
    “哥，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现在就撤？”
    哥哥犹豫了一下：“翻过这个坡就到卡斯村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
    两人提着刀，戒备着缓缓前进——这就比之前累多了，没一会儿两人头上就见了汗，等到越过两座山之间的垭口，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山腰上的卡斯村的时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一阵凉爽的山风吹在他们身上，让两人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走吧快下去，这里呆久了会生病的。“
    两人沿着一条明显整修过的道路走下了垭口，来到这个朝南的的山坡上。
    卡斯村不是一个很大的村子，满打满算大概100多人，20来栋房子依山而建，掩映着树木和农田，一条浅浅的溪流穿村而过，或者说这村子是倚着这条溪流而存在的更合适一点？
    两人走过一个独木桥。“咦，二黄今天怎么不叫唤了？”
    ”二黄是谁？“
    ”哦，是村口那家的狗。“
    说话间两人转过屋角，忽然，一个垮塌的围栏出现在两人面前。
    ”耶罗！耶罗！“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仔细听听，整个村子都没有任何声音，往两边望了望，没有人，也没有炉灶的炊烟。这诡异的安静，笼罩着这个区域，村子仿佛一个死去的野兽，就这么静静的卧着。两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哥哥回过头小声说：“跟着我，千万别分散了。娘的这次怎么回事。“弟弟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咬着牙拼命点了点头。
    哥哥把刀比在身前，带着弟弟绕到了旁边的正门，正门如今已经不不复存在了。被撕碎的门板倒了一地，他走进黑洞洞的大门，提心掉胆的搜索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他最害怕的画面。房子里没有尸体，出门前他提起头看了看房梁。：“咦，耶罗的熏肉怎么都没了？”
    现在不是担心熏肉的时候，他带着弟弟赶紧走进了村落，以前在路上转悠的母鸡，趴在门口打哈欠的大狗，劈柴的村民，洗衣服的妇女，全没了，唯一仍在活动的东西就是沿着村子中心流淌的小溪。各家各户的围墙，都被砸开了，碎裂的大门，变成黑窟窿的窗户，垮塌的栅栏，提醒着他这地方遭遇了一场袭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被袭击了。但是这些痕迹是确凿无疑的。他一连看了几家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好像这地方被什么东西路过的时候，把活物都吃光了一样。
    他从内心里涌起了一阵畏惧，不敢再停留过夜，他顺手拿起路边看到的火把，又递给弟弟一根：”这地方留不得了，我们赶紧走。“
    两人急急忙忙的原路返回，天渐渐黑了下来，比野兽的吼叫更恐怖，更毛骨悚然的寂静出现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听觉变的非常敏锐，他感觉到自己听到了风的呼啸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踩在枯枝上的嘎吱声，自己和弟弟的呼吸声，甚至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就是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长时间的紧张让两人疲惫不堪，年少的弟弟首先撑不住了：”哥，我们歇会儿吧。“
    他看了看弟弟累的惨白的脸，只好点了点头。
    忽然，一阵风声响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的反倒过去，背上罐子里的盐飞了出来，洒的他一头一脸都是。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诡异的活物向弟弟扑去。弟弟被吓蒙了，直到这个怪物咬住了他的肩膀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甩掉背篓，爬起身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抡起手里的柴刀劈在了这个诡异的怪物头上。咔擦，怪物一阵挣扎，哥哥被巨大的力道甩了出去，来不及拔出的刀就这么卡在它的头上。
    “完了，这都没砍死，死定了！”
    怪物朝着他扑了过来，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一股血腥的味道冲到了他的脸上。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咦，我怎么没死？”
    他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奇怪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身后是已经从脖子处断裂的怪兽。
    “啊！得救了谢谢，谢谢谢谢你！“哥哥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
    ”先去看看你弟弟吧，应该还有救。“说完这个人拾起掉在地上的火把走了过去。
    哥哥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向着弟弟跑去。穿着罩头斗篷的怪人已经蹲了下来，他忽然开口，用一种清脆如同婉转黄鹂的声音说：”没伤到要害，包扎一下，回去找你们人类的神官治疗一下就可以了。“
    哥哥伸手捂住了弟弟还在流血的伤口，苦笑了一下：“神官哪里是我们这些小民能见到的。”
    ”不应该啊，我以前见过的神官还都挺随和的。对了，不会又过去好多年了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是去前面卡斯村换点蘑菇干果什么的。“
    ”那你们干嘛不住在哪儿要连夜赶路。“
    ”卡斯村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什么活物都没有了，我们怕的要死连夜出来了。“
    ”卡斯村没了？那这下可坏了。那你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人类的大官吗？“怪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对了，我去红山买柴刀的时候看到有好多骑士老爷在哪儿。“
    ”红山是哪儿？“这个问题让哥哥完全愣住了。东部高原出生的村民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他村子要走3天的红山。更远的地方，别说去了，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指引。
    ”算了“怪人叹了口气：”你们做向导带我过去，报酬就是我把他治好。“
    ”好的好的，我答应了！“哥哥连忙点头。
    怪人打着火把去周围转了转，采集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把这个捣碎，敷在伤口上，马上就能止血。这地方不能呆久了，我们赶紧走。“

 第65章 开机

    “就差最后一个零件了！大家加把劲儿！”波鲁站在一个木头箱子上喊道。他没穿上衣，脖子上搭着一块布，汗水沿着脊背流淌。几个差不多装束的工人扛着一根细长的连杆从他面前走过。在他面前，展开的是这样一副画面：一条接近100米长的钢铁长龙，上千根经过抛光的钢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些钢柱大概长1米2，至于要问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长度，自然是因为波鲁的精神力只能支撑他完成这个长度的钢柱的校准和切削之后，休息几分钟之后还能精神饱满的继续下一根的加工。波鲁自己作为母本，成为了限制加工能力的那一环。要说更长的也不是不行，不过上千根呢，总不能一天就切一根对吧？本来波鲁是不想自己干这可怕的工作的，毕竟上千根的工作量过于可怕。想一想都会觉得肝疼。但是葛奥拉是这么说的：“您要是让我们做这个东西，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上千个人开工，啥都不干就干这个，也得干到年底。”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把有限的肝投入到更重要的事业当中去。
    上千根钢柱这里的上千人忙活了一段时间。钢柱的粗胚是浇铸的，所幸形状重复又统一，才算是做出了足够的成品。但是精度就完全随缘了。波鲁削了几根之后就发现，如果每根自己都要先观察一下，那就完了蛋了。他不得不用铸铁块用塑形法术做出了一个模具当作范本，做出的钢柱和轴先拿到模具里套上。卡一卡，转不动的地方切一切，磨一磨。直到严丝合缝的完美嵌入模具并且能丝滑旋转为止。起码这样动的脑子比较少。
    尽管采取了种种措施，就这么肝了几天之后，波鲁看到光滑的棍状物就想吐：“不行啊，光靠我自己一个人这个确实是干不了，太费工了。等这个完事还是要把简单的机加工搞出来才行。这么下去我就要虚了啊！”
    如今这些大致上精度还算过得去的钢柱正在被一根一根的装在一个接一个粗大的铁架上。粗大的螺杆和螺帽遍布其上，波鲁造不粗大的主轴和足够大的锅炉——精神力不足，又没有锻机。只好给把动力拆解到每一段，都配置上往复双气缸带动连杆来驱动——启动起来可就复杂多了，每个气缸都得离合一下才行。
    随着波鲁拧紧了最后一个连杆的螺丝。他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叹息。“啊！终于完成了！我最新的爆肝之作！“
    他转头面对围着他的工人们，单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我们完成了！”
    这些和波鲁一起经历了痛苦折磨的工人们感到一股有由衷的喜悦从心里涌了出来，他们看着面前这台巨大的机械。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这东西真的是我们做出来的？”
    “是的吧？”
    波鲁听到了这样的讨论，他忽然转过身，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道：“当然是你们做出来的!你们挖掘了矿石，你们建造了熔炉，你们浇铸了钢胚，你们安装了管道，你们安装了支架，你们亲手拧紧了每一颗螺丝，没有人比你们更有资格宣称他制造了这台机器！没有！我也只是引导了你们的力量而已！你们，就是这台120米长巨大机械的建造者！为它自豪吧！”
    在场的工人们心潮澎湃，建造出这样宏伟的机械曾经是高阶超凡的特权，如今参与到这样一项伟大工程当中的巨大成就感冲的他们头脑发晕。亲手搬运，亲手安装，他们熟悉这台机器的每一寸位置——至少是他们工作过的部分。他们感到了自己和前这台巨型机械之间的联系，如果说制造者视倾注了心血的造物乃是他们孩子一样的东西，那么这台机械的制造者们，想要看到这台机械运行起来！活过来！
    “开机试试吧！！”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这个词儿还是波鲁之前教给他们的。
    “对啊！开机试试！！”
    渐渐的，工人们杂七杂八的喊声汇聚成最简单有力的两个字。
    “开机！开机！”
    “卧槽这下麻烦了，机器还没测试呢。”波鲁本来还打算测试一下再开机的。看着环绕着他的人群，这一双双热情的眼睛，充满了期待的眼睛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波鲁打算找老葛求助，却看到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排，挥着手，大声的喊着“开机！开机！“他眼中的神情也和工人们一般无二。看到他和他身边人们灼热而期待的眼神，波鲁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来开机不可避啊。算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修，反正是试验机。“波鲁在心中做出决断，他决定相信这台自己已经检查了上百次的机器。
    ”老葛!带人去把锭子烧红了!“
    “好！“葛奥拉带着人兴冲冲的往龙头处的加热炉去了。
    ”动力班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一群穿着白背心，头上戴着面罩头盔的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各就各位！”
    “我去锅炉看看，你们都站好位置，注意压力表，待会儿压力上来了就让机器跑起来！别紧张，先把气缸拉到头，等压力到了数字，按训练的时候那样，拉杆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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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
    波鲁就着梯子翻过了机器旁边的一度高墙，墙的另一边是一个方形的深坑，坑中放置着一台有4个有两层楼那么高的钢制锅炉，旁边整齐的盘着输送蒸汽的管道。他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坎蒂丝正在这里检查她面前一台巨大的机器。
    ”检查过了老板，没发现问题。“
    ”压力够吗？“
    ”够了，已经三个波了。“
    说起来不好意思，因为平时只会在压力表上看到帕的单位，所以波鲁忘掉了帕的定义，回想了几分钟无效之后，干脆的直接自己定义了一个单位。
    ”好，那现在就开闸送气吧“
    “老板，刚开始你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真的是没想到能这么用，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多烧点热水用。为什么你这么聪明，能想到这样利用蒸汽？“坎蒂丝一脸的崇拜。一边摇动阀门一边和她的老板说话。
    ”烧热水确实也是它的一项功能嘛。大概是因为我烧水烧多了，老是看到盖子被蒸汽顶起来吧。“波鲁随口改了一下记忆里的故事回答。
    从头上传来了机械的轰鸣声，波鲁对坎蒂丝说：“注意压力，我上去看看。”
    他沿着楼梯爬上了中段的塔楼，这里支撑着四面聚能板。站在二楼上，这台极大的机械虽然原始而落后，就这么卧在地上，它所蕴涵的真正的力量，在场的诸人除了波鲁还没有人能够意识到——批量复制所带来的巨大力量。
    葛奥拉冲着波鲁挥了挥手，示意已经准备好了，波鲁则举起一只手回应。他带着两个工人，把一块红热的铁锭推到了旋转的滚筒上，下方驱动滚筒的力量带动铁锭滚滚向前，铁锭就像面团遇到了擀面杖一样，被薄薄的压扁了一点，随着上面钢滚筒渐渐减低，这团红热的面团越来越扁，终于，在滚到最后一点的时候，面团不再是面团，它变成了一块匀称的铁板。后续的铁锭被源源不绝的放入机械，蒸汽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们。可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蒸汽？波鲁稍微感觉到有一点郁闷。超凡世界就有点这不好。搞出来他们无法理解的动西，他们会直接在脑内过滤掉：“啊！这是这位身居超凡之力大人搞出来的东西。不理解无所谓，能用就行。”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预计的吹点没有被吹，稍微有点失落啊，站在高处的波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工人们聚拢在长龙的尾端，他们脸上兴奋的神情被红热的铁板照的发亮。红热的铁锭依然从龙头被塞进去，葛奥拉他们这是烧了多少铁锭？加热不要钱就这么造啊？就是让你们开机试一下，怎么就直接开始生产了啊？可是，这从头到尾连起来的钢带，真的是美极了。

 第66章 下山

    “看，那就是红山！我们到了！”
    走下东部高原，越过平缓的丘陵，罗尔夫带着那个神秘的兜帽人，终于来到了这个能够看见红山的小山丘上。充满自信的罗尔夫指了指不远处的红山，手指划到一半却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吧，没走错啊，这地方看起来也很像，但是那边一片闪亮的东西是什么？我冬天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没关系，先下去问问吧。“依然是如同春风拂面的温柔声音从兜帽下传来。
    半路上经过家乡的时候，罗尔夫已经把受伤的弟弟送回了家，这趟不光没赚到钱，弟弟还受了重伤。能活着回家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他还给弟弟治疗了伤口，弟弟回到家的时候胳膊都已经能动了，可以肯定是保住了。这让罗尔夫心中充满了对这个神秘人的感激。因而在带路这件事上表现得十分主动。
    两人来到了镇子中心的街道上。在罗尔夫的记忆里，这条街道上人来人往，拉矿的马车来来去去，如今却十分冷清，这让罗尔夫摸不着头脑：“咦，这地方拉矿的马车呢，怎么都不见了？怎么连人都看不到几个？”
    好容易看到一个人路过，他们赶紧走了过去。
    “朋友，我们有事要见你们这里的军官，他在哪里？”带着兜帽的神秘人开口了。
    “军官？”这位工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们一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打扮，另一个那个带着兜帽的人怪怪的，看不见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倒是十分清新。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但是让他们就在镇子上乱跑也不太好，这个叫法也很奇怪。莱昂纳多团长前段时间才说过，碰到可疑或者陌生人，要去报告给他。这个工人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跟我来吧。”干脆把他们带到骑士团的驻地去，是好是坏都让个高的来搞定吧。
    “朋友，这条路上的马车呢？怎么全都没了？”
    “啊，你以前来过吗？”
    “对，我总是去找捷尔克买柴刀。”
    “嗨，早说嘛。”工人忽然变得热情起来。“现在工作特别忙，你白天来镇子上，肯定没几个人在闲逛。“
    一路闲聊着，工人带着他们来到了骑士团的驻地，进门的时候他对着门口的哨兵眨了眨眼，哨兵一动不动，却把手扶到了剑柄上。工人带着他们朝着训练场对面的那排房子走去，到了训练场中心时，这位一路都表现的十分正常的工人忽然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抓间谍啊！这里有间谍！“
    门口岗哨里的士兵听到喊声，卡拉关上了大门，拔出自己的长剑围了上来。训练场上的骑士们楞了一下，颇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反应过来，端着手中的长剑围了上来。
    兜帽人手一抖，从背上抽出来两把轻薄闪亮，装饰华丽到繁复的短剑，摆出了一个如同舞蹈般好看的起手式。罗尔夫看到这个阵势，脑袋嗡的一响，脚下趔趄了一下，直接扑到在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急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围上来的骑士中间，特兹尔也在其中。他看到这美丽而致命的武器和这个神秘人的起手式，举起手大喊：”等等！“围上来的骑士们站住了。
    ”这个武器和这种风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精灵？“
    兜帽人抬手拉掉了兜帽，露出了他尖尖的耳朵和银发，他皱了皱眉：”是的。这就是你们人类的待客之道？“
    ”不是，你们都消失了几百年了，忽然冒出来，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先表露身份，还带着兜帽。我们肯定得先问一问嘛，现在北边打的那么激烈，我们也是不得已。“特兹尔强行扭曲话题免得他产生恶感。“收起来，把武器都收起来。”
    精灵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严守中立的立场，看来没有必要发生武力冲突了。
    ”北边也打起来了？是什么东西？“看来特兹尔的战术大获成功。精灵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走了。
    ”是一些大虫子，怎么了？“
    ”我就是为这些大虫子来的。你们的军事长官在吗？“
    ”来了来了！您好您好！“远远的注意到这一幕的团长套着一件长袍冲了过来，他停下来之后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节。夸张别扭的姿态看呆了周围的一圈骑士。这位精灵皱了皱眉，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卧槽团长今天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他吃错东西了？”
    莱昂纳多狠狠的蹬了他们一眼。
    ”你就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吗？“
    “对，我就是。”
    ”那好，我代表恩尼亚里斯游侠巡逻队向你们通报一个紧急情况，一种全新的生物入侵了我们的森林，森林里每一刻都在发生厮杀，我奉游侠将军的号令，遵照大陆神圣同盟第四次会议第二十八号决议的第十三条款，前来通报敌情。“
    周围一圈人都听懵了：”什么什么？什么大陆同盟？什么决议什么条款？“
    莱昂纳多听到这里脑仁都在疼。他赶紧伸手阻止了精灵继续开口：“您稍等，我们一介武夫有点理解不了，我带你去找我们这里最聪明的人。”
    “也行，我也觉得你们可能理解不了。”这话里带着一种仿佛理所当然的优越感，莱昂纳多气的鼻子都歪了又不敢吱声：反正传说里精灵们对谁都是这么爱理不理的，只有对上人类当中最聪明最强力的那一群人时——比如高阶法师才会有兴趣说上那么几句。至于骑士们，不管有多强，精灵们都是把他们看成肌肉棒子的。更糟糕的是面前这位还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妖精，很可能也打不过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精灵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罗尔夫：“他是我的向导，不要伤害他。”
    留下这句话，两人匆匆离开了，留下一群大汉拿着武器围着罗尔夫大眼瞪小眼。罗尔夫害怕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他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出来：“我就是个带路的啊！”
    “我是莱昂纳多，骑士团的团长，您怎么称呼？”莱昂纳多试图搭话缓解沉默的尴尬。
    “伊蒂丝。“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明显的表达出一种不愿搭理的气氛。更尴尬了。
    保持着这样的气氛，莱昂纳多带着他来到了波鲁正在工作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一个高大的机械下倒腾什么的波鲁。波鲁满手都是黑色的油污，汗水湿透了他身上的短褂。糟了，外交事故！莱昂纳多忍不住转过了头。再看，就看到了靠在一边睡觉的莉亚，完了！这已经不是外交事故了！这是车祸现场啊！这样就超级尴尬了！莱昂纳多放弃了挣扎。
    “波鲁！莉亚！”
    波鲁听见喊声，转过头看了看，赶紧推了推旁边正在睡觉的莉亚：“嘿，团长，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这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张精致如同理想模型的脸给吸引走了。啊，这完美的比例，活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活了过来走下了底座。就算直接翻模做成雕像也一定是传世佳作。但是这种灵动自然的气息，要如何表现呢？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莱昂纳多疯狂咳嗽。他低声对着波鲁说：“这么盯着精灵看是非常冒犯的行为。”
    “没关系。”伊蒂丝做出了让莱昂纳多失去理智的发言：“你懂得艺术？”
    “略通一点。”不管是真正的艺术还是真正的“艺术”。
    “很好，看来我们的交流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刚刚你的眼神非常干净。所以我不觉得是冒犯。单纯的观察，没有关系，我在雕塑家的眼里见过。当然，艺术的话题我们可以放到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先来说点正事。”
    “我代表恩尼亚里斯游侠巡逻队向你们通报一个紧急情况，一种全新的生物入侵了我们的森林，森林里每一刻都在发生厮杀，我奉游侠将军的号令，遵照大陆同盟第四次会议第二十八号决议的第十三条款，前来通报敌情。”他重复了一边之前让莱昂纳多失去意识的发言。
    波鲁楞了一下，“稍等，我回忆一下。”他低下头，在脑内疯狂搜索大陆同盟第四次会议第二十八号决议的第十三条款。
    所幸在大辞典中所有发现，一篇又长又拗口的同盟条约全文的内容渐渐的浮现在波鲁的脑海当中。波鲁花了好几秒才找到第十三条款的标题。
    波鲁抬起头，试探着问：”当神圣同盟的其中一方遭遇未知的敌意生物攻击时，不论是否拥有战胜它的能力，情报必须要在第三十个日出前通报给其他的盟约方？“
    伊蒂丝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不错，看来我们能够进行更好的对话了。果然还是懂得艺术的人类才能够正常交流。”
    波鲁却是一脸的迷茫：“可是当初签订这个盟约的塔剌加蒂萨已经不复存在了呀。“
    ”签订这个盟约的主体是人类，现在人类依然存在。“
    ”我懂了，这个消息我会尽快通报到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那里。“
    ”刚刚我似乎听说，你们在北边似乎和一些奇怪的物种发生了战争？你们为什么没有通报给我们？”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们在哪儿，要如何通报？”
    “好像也是，我们隐居似乎是有一段时间了。算了，你们战况如何？“
    ”不太好，但是还能撑的住，你们呢？“
    ”情况已经非常危机了。”
    桌边的四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严肃起来。

 第67章 交换情报

    “非常危机？传说中你们精灵不是武器大师和法术大师吗？”波鲁不敢相信能从精灵哪里听到这样的消息。莱昂纳多和莉亚也都露出了吃惊得神色。
    “数量太多了，现在这群东西就这么直挺挺的冲上来，我们也很无奈啊。”伊蒂丝一脸的无力。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单对单我们不怕他们，但是我们拦不住。刚开始我们还试图制服之后治愈这些动物。为此还有不少精灵受了伤。但是后来我们发现如果这动物长出了甲壳，那么就无法治愈了，几乎都是徒劳。甚至还能感受到它们身上自然之力从悲痛到厌恶的转变。很快制服就变成了歼灭。但是我们游侠的兵器并不是为了面对这种混战局面发展出来的，这种双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对薄如柳叶，装饰华贵的双刀拍在了桌子上。”非常适合我们的特点，小规模单对单也很好用，但是在面对这样的战局时显得有些无力。划和拉几乎不能对这些转变过的动物造成威胁，轻薄的刀身用来捅也捅不进去。缺乏一击致死的能力。几个大块头把你一围，除了硬碰硬，就只剩下撒腿就跑了。一下打不死，你就不能赌自己一打多能赢。每个游侠战士漫长的生涯中都制作了很多的刀，每个精灵的不同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刀，但是现在基本上都磕断了。被甲壳磕断的，砍进去之后被扭断的，还有打飞了之后没能回收的。导致我们现在连双刀都缺乏了，哼，真是想不到，压的我们连做刀的时间都没有。最难受的是，我们集中了法师，但是它们绕着我们的前哨走，就是攻击我们附近的生灵。我们只能出去抓它们。这样法师就很难发挥，又不能随便出击，难受死了。“
    ”等一下，你说他们绕着你们的固定据点走？“
    ”对。”
    ”我的天，不会也是有指挥有组织的吧。“
    ”有就有呗，有什么奇怪的，堕落的德鲁伊我们也不是没见过。“伊蒂丝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看了看几人。到底是长寿种，这心态稳得很。
    “所以这次的冲击以长出了甲壳的大型动物为主？几乎没有人型生物？”莱昂纳多询问道。毕竟是军事方面的问题，还是由他来问比较合适。
    “没有人型生物。只有大型动物，有一些中型的魔兽混在里面，但是还是以大型的动物为主。比如熊，虎，麋鹿这种。”伊蒂丝回答的十分肯定。
    “很奇怪啊，我们遭遇的很多都是以人形的单位为主。我们把这些人形单位称呼为虫人。“莱昂纳多一脸的我想不通的苦恼。
    波鲁脑内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头绪。他发问道：
    “那么，这些动物和魔兽，是本地常见的生物吗？”
    “是的。但是多多少少都发生了变异。”
    “都是大体型生物？没有那种特别小的，比如松鼠这种大小的？”
    “没有，我们刻意统计过种类，但是没有任何小动物加入其中。”
    “它们经过的地方，是不是基本上就是一片死寂？”
    “你怎么知道？”
    “我们之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如果这些生物具有和本地生物相同的特征的话，会不会是这种东西就是在本地转化的？死寂区会不会是因为小型动物全部被大体型生物吃光了？毕竟那些东西还有强化的作用。如果全是大体型生物的话，是不是这种转化会随着小动物被吃掉向食物链顶端富集？你们有没有见到一种看起来像是生物的树？有着十分恶心的蠕动根须。一眼就知道，不会看错。”波鲁回忆起之前在实验中心看到的日志。
    ”那暂时还没有发现。目前拦截这些乱跑的变异生物已经很吃力了，没有办法派出搜索队。“
    伊蒂丝以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了看波鲁。
    “那就不太好确定了，我现在怀疑有一种感染源已经在山里扎下了根，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
    波鲁叹了口气，而莱昂纳多则更关心虫子的情况。
    ”你们也看到了大虫子？观察到了几种？”
    “一种类似甲虫，和狼的体型类似，全身覆甲，刃足。速度很快，靠刃足攻击。另外一种则大型很多，普遍在3米高左右，行进速度较慢，但是会远距离喷射一种骨质长钉，而且很耐打，当然，所有的大体型生物都很耐打，但是这个东西的耐打程度，超出想象。游侠除了爆裂箭或者贯骨射击，拿这个东西几乎没有办法。爆裂箭要有箭，贯骨射击则对等级要求太高，没多少精灵可以做到。表面还有甲壳，刀子砍上去很难作用。我们对虫子并没有意见，但是这些虫子，不光长得缺乏美感，还到处杀戮，并且不是为了吃，就是为了杀而杀。它们绝不是本土生物，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自然意志的厌恶，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对掠食性天敌的厌恶，这种感觉非常罕见。”
    “那就是说，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用来消灭这些该死的虫子？都是自然意志赞赏的行为对吗？“
    ”对，那就好办了，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怕你是那种虫子也是自然的一部分那种极端主义者。“
    “啊，那种精灵也不是没有啦，不过都被长老会明令禁足了。”伊蒂丝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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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你说的第二种虫子我们远远的见过，但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拥有怎样的攻击手段，现在我们知道了。我想知道，你们消灭这种大虫子，全靠爆裂箭打吗？”
    “对，至少爆裂箭不用冲上去肉搏，它的前爪力量太大了，不能硬抗，只能吊着打。刚刚遭遇的时候，一个照面我们牺牲了好几个人。后来我们发现爆裂箭可以有效的攻击它，大概10到12箭左右吧，它的甲壳就会碎裂。拿箭矢就能避免伤亡，我们都觉得很划算。至少我们所有的游侠都会制作爆裂箭。但是它们的骨钉威胁非常大，胸口粗的树木都挡不住。普通的金属盾牌也顶不住。说是骨钉，但强度高的很，拿刀都削不太动。我怀疑可以用来当作魔法材料使用。”
    听到这里波鲁在脑内搜索了一下爆裂箭，奇怪的是在伊布尔切克的工厂资料里并没有这种在波鲁看来非常基础的东西。他偷偷转头问莉亚：”我们为什么没有爆裂箭？“
    ”我们连弓箭都没有人用，谁会去研究爆裂箭“莉亚奇怪的看了波鲁一眼。啊，把这事儿给忘了。波鲁恨不得捂住脸。这个系统，只能搜索条目，不能回答有资料明确记载之外的为什么的问题，这下丢人丢大了。但是有一点波鲁没有想通。“爆裂箭的话难道弥补不了弓箭不够强力的问题吗？“
    ”骑士投一支标枪才几个钱？这种魔法箭你射的起吗？一支最少也得十个金币吧？根本用不起。人家精灵那都是自己会做才用得起。“果然，军队使用的武器，是由出价最低的承包商提供的刚好够用的东西。
    波鲁顿时哑口无言，好吧，又能打，又能生产的游击队果然厉害。
    等他回过神来，对话已经进行到另外一个方向了。
    莱昂纳多正在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这种双刀并不适合面对这种敌人。是不是你们缺乏正面兵种？”
    ”确实是缺乏正面兵种，在中央山脉生存的有好些种体型和恢复力强到无法一击必杀的动物。他们被转化之后潮水一样冲上来，很快就会被冲散发展成一团混战。以前是我们在森林里，优势在我，如今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本地生物转化的，他们同样非常适应，这样一样我们的地形优势就被抵消了，真的很难受。双刀不适合当然想过的，带着甲壳的话费了大劲儿了。可是我们一时间做不出来更合适的。现在我们都想做点长柄武器了，可能对两个人叠起来那么高的大型动物的伤害更高一点。可是长柄在树林里又非常难用。”看来伊蒂丝真的是攒了一肚子的怨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很不符合他的高冷形象。
    在一边听着的波鲁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忽然开始啸叫！生意来了！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波鲁忽然觉得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嘛，他站起来说“稍微等我一下。”转身就跑去了旁边的新工作室。
    没一会儿，波鲁抱着好几柄武器跑了回来，放到了桌上。伊蒂丝一看到其中的一对战锤之后，眼睛就离不开了。这是一对月季式样的战锤，是波鲁练习手工的时候制作的东西，事实上当初做完之后波鲁还没想过这东西还有能拿出来秀的一天，做这个主要是为了练习复杂曲面加工，锤柄都是无所事事的时候给加上的。它看起来非常轻盈，整个锤头的曲线看起来是一个倒置的铃铛形状。概括过的曲线组成的卷起的花瓣边闪着寒光，花瓣从立体的翘起渐渐合拢成为一个球团，形成了骨朵的形状，在这个过程中手法也从圆雕变成浮雕，甚至还镀上了一层银。从顶端看起来如同半开的玫瑰，中央由水晶滴灌的银丝火球法阵灼灼生辉，花朵下的叶片则被简化为4根十字交叉的锐利棱钉。“如果你具有魔力的话，你甚至可以在用它砸东西的时候释放火球术攻击你的目标。因为有镀银层，火球术还是能放出来的，当然不能太大啊。“就是法阵容易损坏，当然这句话波鲁没有说出来。
    毫无疑问，生性偏爱飘逸风格的精灵这么多年肯定没有在想起来就觉得沉重的战锤上下过什么功夫，双刀和弓箭才是他们的最爱。所以这样的武器他应该也是前所未见。他站起来拿起这柄战锤：”真是杰出的武器！人类总是有一些人拥有这样富有创造力的力量。“

 第68章 送温暖

    “它们真的是很不错了！”伊蒂丝对手里的战锤赞不绝口。他抚摸着战锤绽开的锤头，纤细的锤柄：“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战锤类武器。虽然不是很喜欢战锤的用法，如果战锤都是这样的颜值，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用一用。”
    能够获得传说中沉迷艺术的精灵的赞美，让波鲁感到十分开心。
    ”但是“波鲁心中一沉，来了来了，这家伙不会真的要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吧？”这柄武器的花朵造型，明显还有进步的空间。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太好了，只是建议不是要求。波鲁松了一口气，他回答道：”那样的话就很难作为武器生产了，这一把本身就是我为了练习而制作的，如果只是为私人定制的武器倒是无妨。做的更美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实用性上就会有所欠缺了，这个花瓣，如果更翘更薄的话，在锤击的过程中可能就会弯折或者干脆就断裂了。造型太复杂的话，制造起来速度也会变慢。说句实话，这把武器我觉得它太费工时了。这其他的才是大规模制造的武器“
    波鲁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把仍在刀鞘中的武器。”这把对付大体型的敌人非常棒。特别适合捅刺。“又指了指造型奇特的弯柄冲击锤，“其实这个比月季战锤攻击力要强的多。就是之前我们见过带甲壳的敌人之后，专门设计来破硬甲的。劈砍起来极为顺手。”
    伊蒂丝看了一眼冲击锤：”不要，实在太丑了。“
    没有在冲击锤的造型上下过什么功夫的波鲁和特别喜爱这件武器强大破甲能力的莱昂纳多和莉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里浮动着：“精灵选武器都是只看造型不看能力的吗？”这样的困惑。波鲁狠了狠心，冲击锤啊冲击锤，回头我也给你做个造型！
    伊蒂丝拿起桌面上的带鞘短刀，缓缓地拔出一截，只是那么一小段，一泓明亮如秋水地刀刃出现在他眼前。他怔了怔，迫不及待地把整把短刀都拔了出来。短刀不算刀柄只有50公分长，所以单双手都可以用，比起精灵自己的短刀来似乎还长了一点。波鲁目测重量甚至都很接近，因为宽度比较窄。他举起短刀，迎着阳光仔细地看看，磨得十分明亮地刀身上依然能够看到折叠锻打的钢纹。这种直如尺的短刀包括在坐的莱昂纳多和莉亚都是第一次看到，伊蒂丝停顿了一下：”简洁又致命的武器，分量很轻，适合切割轻甲和无甲目标。“他竖起刀头，看了看较厚的刀背和闪烁着寒光的几何式t型刀头：”适合捅刺，一击致命的能力很强。“他退后两步，单手挽了几个刀花：”重心也很合适，很跟手。整体很简洁，虽然没什么装饰，但是这个打磨的够亮可以稍微弥补一下。这武器还行啊，我给6分。你跟我说这是能大规模制造的武器？“
    ”是的，规模制造。“波鲁偷偷去掉了大字，然后双手握拳撑住了下巴，露出了开始营业的微笑。”没有多余的装饰，单纯为了战斗而生，不附带任何魔法能力，直刀刃，加工起来就快，杀伤力还行。最重要的，成本不是很高。所以售价也不会很贵。每一把都几乎一模一样，磕断一把还能再来一把，捅进去来不及拔出来也无所谓，跑回去再来一把。够不到就把刀丢出去当飞刀用，然后，再来一把。放心，这把刀韧性其实还挺不错的，不过呢，断刀这种事情，面对重甲目标，短刀不可避。你们的精工短刀不是也都损失殆尽了么。至于这个，我相信以你们的财力，一个人用断100把完全不用心疼。我认为是很不错的短刀代用品。“
    伊蒂丝沉默了一下：“确实，这种磕断一把再来一把，每一把都几乎一样确实是很大的优点。以前的战斗模式对我们的影响太深了。这种时候真的没有必要非要使用自己打造的武器作战，再附魔，再精致也是有材料极限的。一旦损坏了补充不上，就变成空手了。落入这样的窘境，滋味并不好受。至少不错的代用品比什么都没有强的多。那么我们想要批量购买可以吗？至少可以缓解一下武器荒。”
    “你们想要批量购买这种短刀？稍等，这个我不能自己决定。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这种两个种族之间的贸易，波鲁不敢自己做主，还是问问王室代表吧。别回头背个锅就很不快乐了。
    波鲁看了看莉亚，又看了看莱昂纳多，虽然很尬，但三人还是站起身来稍微走了几步。聚在一起小声的商量。
    “怎么样？能卖吗？”
    “以前没有卖过，不过那是精灵不需要我们的东西，他们特别自给自足。但是以他们严守中立的一贯立场，和我们卡萨王室之间的渊源，我觉得可以卖。”
    “精灵和王室还有渊源？”波鲁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这个回头再说，你这个短刀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莱昂纳多插话了。
    “就是装配机器的时候为了试机顺手做的。以后我们给纳兹瓦也卖这个。“
    ”这么好的短刀你也卖给纳兹瓦？不给我们先装备上？“
    ”你们都有冲击锤和自己的武器了，还要短刀干嘛？至于纳兹瓦，我虽然恨不得他们去死，但是又怕他们被虫子们打垮了，卖点这个短刀他们那些巨人又用不了，是给奴隶们用的。说不定还能有点惊喜。至少奴隶们面对虫子能有点反抗之力吧。顺便还能挣点钱，再不挣钱，艾琳就要活撕了我了。“
    ”武器这种东西，带的动可没人嫌多。回头再说吧。那我们就统一意见了，卖。没问题吧？“
    三人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回来。
    他们身后的精灵竖着尖尖的耳朵，面色平稳，精灵的听力远比人类敏锐，波鲁它们的商量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当面谈实在太尬了，就是统一一下意见而已。其实这些对话早就听在了耳里。见到没有什么要坑精灵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端起了桌上的水杯。
    三人坐会了桌前，之前在座上几乎没有怎么发言的莉亚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棒读的语气说道：“我以亚兹多鲁的名义，代表这片大地的统治者——卡萨多利亚王室的权力，授予这次贸易以合法的权利！”“好了！搞定！现在这笔交易如果发生那就是合法的。”莉亚马上又变回了轻松的语调。
    波鲁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就这么念几句，这就合法了？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一点，不弄个公文签个字盖个章交换一下吗？算了。他定了定神。首先以他最最关心的话题起头：“我不确定你们精灵知不知道，我们的武器是要收费的？“
    ”当然知道，交易嘛，自然是要交换的。我们没有人类的货币，不过我们有足够的东西可以用来支付。包括但不限于治疗药水，各种材料，标准魔法水晶。或者别的什么知识。”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几个问题。“
    ”请说。“
    ”量产的武器，可能打磨不会这么镜面精细光滑，毕竟是以消耗品的名义使用的。可以吗，好的。那么送货还是自取？什么时候交货，订货数量有多少？什么？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无限制供应？反正断的快？那还打磨个什么呀？直接铁棒出击自然就能更快，不能不打磨？就靠这个撑颜值了？可以，没问题，先来5000把！？“
    “不是，你们真的需要这么多吗？不不，只要你们一定收货，我们没问题。你们打算怎么支付呢？我相信你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类金币。”
    “等一会儿再说价钱的事情！还没谈完呢！”伊蒂丝差点拍案而起。“再说谈好了价钱，武器我也得试用一下！这么大笔的交易，哪有看看就定的！”
    “月季战锤也要？这个我们不能保证生产速度，只能说做一对儿卖给你们一对儿了。这样也要？还要大盾？你们要大盾干嘛，你们游侠连甲都不穿。卖的卖的，出钱我们当然卖。适合精灵的盔甲我们暂时没有，你们不是都走闪避路线吗，穿盔甲干嘛？哦你们要是想要，我们来研发或者是你们给个样本我们代工生产都是可以的。说实话我们不太了解你们的作战风格，最好是只代工啊。”
    ”对了，我先问一句，你们的爆裂箭用的是什么等级的魔力水晶？你们能够交易的魔法水晶多吗？“波鲁拐弯抹角的打听水晶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囤积一批原材料，最近生产的用量把附近市面上的劣质水晶的价格都抬上去了两成。
    ”爆裂箭用的就是特拉维斯之前研究的魔力池生长法产出的小水晶粒，不然就算是精灵的家底也舍不得这么用啊。大容量的高阶水晶还是那么稀少，不可能拿出来卖的。“伊蒂丝叹了口气。
    ”那这么多年你们改进过魔力池生长水晶工艺了吗？”波鲁一脸的关切。
    “唉，别提了，还跟以前一样，撒什么样的水晶粉做核都只能长到3克大小，就一颗米粒那么大。我们是没办法，这个还是你们炼金术士厉害，当初那群人都答应好了改进工艺，结果后来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忽然就没了消息。等我们有一天反应过来，整个炼金术士的高阶群体基本上都人间蒸发好多年，无从寻找了。”伊蒂丝一脸的惋惜，波鲁也配合的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等等，不会又是实验室翻车那事儿吧？
    ”那就很糟糕了”波鲁表面上发出了叹息“我就是想换点高阶水晶，我的老师之前搞了一个射线武器，但是能量供应不上。只能装在魔法塔上用。“波鲁稳住内心的狂喜，为了避免被发现其中的端倪，他说了另一段真话。今天最大的收获居然是来自于闲聊？这还真的是意外收获啊。不过这个技术断代，看来又得让炼金术士大灭绝背锅了。获得了关键信息的波鲁在内心感谢耿直的精灵大兄弟，这是送温暖下乡啊！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儿上，那待会儿下刀轻一点好了。量产水晶能够成功的话，引爆水晶的实验就可以提上议程了！之前天然水晶给生产都不太够，真的是没有机会试着引爆它。以至于到现在波鲁都没能开始制造真正的“艺术”品。正好眼前有个现成的艺术品样本，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参考一下。要是能得到成熟的引爆方法，就算白给它们做一批箭也值了。
    ”对了，你们需要爆裂箭吗？我们也可以给你们制造哦？“
    “这个也行？那好啊，这个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打完一仗回来累的半死只想休息的时候，还要坚持着做爆裂箭已经快折磨死广大游侠了，实在是太好了。“
    “有多少要多少？这么大需求？那你得提供加工图纸给我！没有？那你先留在这指导一下生产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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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看来生性散漫的精灵们真的被虫子们祸害的不轻啊。这种技术想都不想，就往外教了。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用材料结算吧。如果我们想起来有什么需要的资料，再议价可以吗？”
    “那你们想要什么材料？先说好，斯托克金和奥金不能给，这个我做不了主，精金和秘银是最合适的结算货币。我出价50把短刀一克秘银，10对战锤换一克精金！”珍惜魔法材料的有价无市顿时体现的格外明显，毕竟高阶材料的优势在有些地方根本无可取代。以至于50把短刀在精灵心中居然只能换一克秘银。毕竟魔法材料这东西没人嫌多，也就是寿命长的出奇的精灵们搜集的比较多。说起来这些材料就算自己用不上，转手卖给魔法材料粉碎机法师们，那也是极好的，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货币储备吧。
    “不行吧！战锤也就算了，短刀你这个价格也太低了！两克！”波鲁一边用力尬演，一边想别的事儿：“说起来合着这还是个劳动密集型产业啊。。要不是赶上精灵老家这个情况，这么点材料估计都换不来。简直是衬衣换飞机啊。“
    接下来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看起来优雅又年轻的精灵和见到过不知道多少营销手段的外表单纯又年轻的波鲁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价还价。等到结束的时候，双方都认为自己赚到了，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双方在友好的氛围中去了训练场试验武器的性能。
    而此时，在遥远的卡斯村，一群体表黑黝黝，头顶上的甲壳却长满了小麻点的野兽，正在领头一个人形生物的带领下前进。他的头颅已经彻底的变异，如同章鱼触手一样的突起从他的头顶上耷拉下来。一头已经包括在甲壳中的野兽从远处奔了回来，依稀还能从甲壳下的形状看出它曾经是一头狼。领头人竖起一根触须，搭在了野兽的头上的一个突起，一人一兽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小会儿，他收回了触须，直起身来，直直的看向了伊蒂丝他们离去的方向！

 第69章 你怎么敢!

    “总管大人，你疯了吗！你居然接下5000把武器的订单，还是越快越好这种交货方式！不光是这个问题，居然还有其他的什么爆裂箭！你知道这要花多长时间生产吗！你怎么敢接的！”听闻波鲁准备把大部分工人分成三班，全部从老镇区抽调出去，在新的工厂开始倒班生产，艾琳气的眼睛都红了，连马车都没有等，就从办公室追到了工厂来。开口就骂，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别着急嘛小艾琳，你知道的生产时间，它已经过时啦！我们的新工厂运转起来，5000把武器算得了什么？”波鲁把头偏向了一边。
    “现在就吹这个牛也太早了吧！你至少要等它跑起来证明了生产能力再说啊！”艾琳挥动着她粉色的小拳头，恨不得把波鲁攥出汁来。
    “啊，今天已经开工了，你也一起来吧，最近都让你在办公室处理公文，真是辛苦你了。偶尔也来工厂转转嘛。”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要是你造不出来，看我怎么告你的状！”艾琳对着波鲁翻了一个百分之百的标准白眼。
    “肯定行，肯定行的！”波鲁陪着笑带着她从一个围栏上的缺口走了进去，刚露脸就被人看到了：“今天也挺早嘛，小总管。”“小总管好，哟，今儿个小艾琳也来了呀。”一路回应着打着招呼的工人们，波鲁带着她绕过堆积如山的铁板和乱七八糟的木头堆，来到了新设立的加工厂的门前。
    “这儿才是大门？那刚刚我们绕了半天的地方是什么？”艾琳回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路过的只是两个区域之间的一个小广场，它的一端连接着轧板厂的尾端，另一段则是新建起来的加工厂。因为扩建速度实在太快，所有还能动的熟练工都被投入到机器制作当中去了，导致如今工厂连厂房都来不及起。波鲁最近也没有心思去修墙和屋顶，如今的围墙也就是个木头桩子，中间钉了几块木板，说实话，也就是能标示一下边界。至于厂房，已经凑合到修起几根砖头柱子，架上木头，铺上木板和茅草凑合的地步。如果不是已经到了雨季，为了防备雨水，恐怕连这么点遮挡都不会有心思去加。所以现在看起来这个工厂的形象就是一个极简陋版的顶棚下面搁着一堆机器，周围一堆烂泥，连地面硬化都没有功夫去搞。
    “太惨了！等这边忙完了我得把厂房给修好，这么看着也太废土风了。”艾琳对波鲁时不时强行组合单词已经免疫，她只听到了又要修东西这几个关键词，气的眉毛都倒竖起来：“又修！天天修天天建！你要建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手！”
    “那这么裸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你至少挣点金币回来再修！”
    “你放心，等这个厂一跑起来，我就去纳兹瓦骗钱！骗到钱我就把咱们红山好好的整修一遍！”
    轧板厂和锻造厂之间也就隔了几十米，连个围墙都没有。实际上是共用堆料场，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老板都是国王陛下，真说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给国王陛下打工的。堆在场地里的板材和其他材料都是直接拿小板车推来推去。板材前面按照波鲁的要求插上了标记着硬度的标牌——实际上也就软，硬，普通三种。
    虽然波鲁知道很多的武器，但是对于制造武器，他只是个理论派。毕竟要怎样才能做出想要的东西，比如如何锻造，先造哪儿再造哪儿，他其实是不太懂的。所幸红山镇满地都是经验丰富的冷兵器锻造大师，波鲁只需要提出设想，自然有经验丰富的师傅来帮他解决工艺问题。走进目前只有两根门柱子的大门，右手边有一个二层小楼，这会儿他彼得老爹已经坐镇在门口的办公室里了。老爹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还参与过几十年前王国最后一批大型项目的建设。他来坐这个位置，没有人不服。
    现在葛奥拉在前面管着炉子和铸造，这是他的老本行。轧板厂是他找了一个熟悉的工头在管。而锻造厂，是由史密斯管辖。史密斯是彼得老爹推荐的红山第一把铁锤大佬，王室使用的武器和铠甲都是他亲手打造。如今带出了很多徒弟的他管理锻造厂，正是内行人管内行事。本来史密斯还不愿意来新工厂工作，他不信机器能代替人的工作。然而波鲁上门请他去看了几回之后，轰鸣的锻锤就砸碎了他的担忧——重复的机械劳动，机器比单纯靠人类效率高多了。
    波鲁对二楼的老爹挥了挥手，转身对门口的一群人说：”来吧各位，都进来吧。“
    波鲁手下的半工半读的孩子们也都在这里，今天工厂开工的消息传开之后，卡罗琳就决定带着他们来参观新建造的工厂。阿方索和翠卡都在队伍里，再次见到两人，他们的气色都已经恢复了红润，穿着统一的外套。看见波鲁还会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走进了工厂。波鲁严肃的对他们说：”在这里，一定要管好手，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摸任何部件。简单的说，不要乱摸，手指头会被砸扁的！卡罗琳，你带好他们。“得到了小孩子们的回应之后，一行人向内走去。
    首先经过的是一个下料区，被加热到发红的钢板在这里被巨大的闸刀切成需要的形状，按照需要焊在一根钢棍上，然后送进锻造车间。
    锻造车间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半截墙壁有屋顶的一个车间。刚刚进门就看到靠着墙两边放置着两列一人多高的圆柱形机械。这是已经安装完成的空气锻锤。波鲁四处看了看：“葛奥拉他们铸造东西越来越熟练了，这些锻锤铸造的又快又好。”除了气缸和控制部分是波鲁塑形的之外，其他的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
    如今工厂规模越来越大，艾琳每天的文书工作日渐增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能来到工厂看一看了，这样前所未见的工厂让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空旷的车间中心则是一列长长的用耐火砖砌造的炉子，用来加热锻造的工件。空气锻锤的动力则由天花板上的一根主轴提供，粗大的皮带链接到皮带轮上，说是皮带，那真的就是皮带，货真价实。波鲁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代用比较好，只好把好几层厚皮革夹着麻绳缝在一起，所幸现在功率不是很大，应该也能凑合一段时间。
    说起来波鲁至今还没有听说过类似橡胶的东西，但是询问伊蒂丝之后，他说他知道哪里有波鲁描述的柔软的树胶类似的东西，不过这种东西并不是树的产品，而是一种草的浆液，精灵们用这种浆液来制作水壶的瓶塞。听起来很像，但是很显然，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种植的意向，波鲁已经要求向他们购买这种浆液，种子，本草和成品全都要。虽然还不知道好不好种，但是在可见的将来，这种只能从这种叫做瓶塞草里提取的物质将会长期短缺。以至于波鲁对所谓图书馆遗产的期待越来越浓厚了。
    史密斯抱着手在各个班组身后转来转去，时不时出言指点两句，新的工具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新鲜感，难得的勾起了他的生产热情。看到波鲁和艾琳进来，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就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监督他的徒弟们的工作去了。看着工人们操纵着锻机把红热的钢铁揉来揉去，艾琳惊讶的问“这个东西生产效率这么高，那我们应该多造几台啊。”
    “不可能的，我们一时半会凑不够这么多锻机的钢铁。一台上万斤，你还做不做其他的东西了？”
    “所以瓶颈只有钢铁产量吗？”
    “嗯，配套的东西可能都不太够，整个系统都得升级才行。”
    “又要升级！不！你好歹卖点东西，赚些钱回来再说这个话！”
    “会的会的，这边精灵的完事我们就卖给纳兹瓦，把它们的金币都榨干！”
    “以后我们最好的工人都在这，老城区还有一些老工人在带学徒，他们还在使用比较原始的手艺。学徒学起来比较好理解。我计划回头也给他们配一个小型的锻锤，生产点农具什么的。“
    波鲁一边说一边往后走，来到了打磨机的位置。波鲁给打磨设计了一整简单夹具，只要刀条角度正确，装上之后，用力一推手柄，夹着的刀条就会在连杆上滑过，下面巨大的滚动石磨就会把刀条给打磨成固定的角度。非常简单，只要夹准了机器又没坏，就没有磨不正的道理。对手艺的要求降到了最低。当然，这样磨出来表面可不是伊蒂丝见过的那种漂亮的镜面，没法儿看，这时候就会统一装箱送到老城区的打磨工坊去精磨——那里有上千装配工人正在等米下锅。等刀条从他们手上放下的时候，已经装好了刀柄。是一根和伊蒂丝看过的相差无几的完美镜面刀条了。
    波鲁看了半天之后做出了结论。“我估计今天能有200把刀条出来，过几天等他们熟练了之后。可能还能提高，现在最头疼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刀鞘啊，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多木匠，过段时间他们一天要做几百个刀鞘，可能会疯吧？”

 第70章 突袭

    在红山东南的温柔的丘陵上，一只皮毛乌黑发亮，眼睛冒着红光地野兽从山脊上冒出了头，它低头转了转，凑到地上四处嗅了嗅，抽了抽鼻子，仰起头来，回头发出了一声长嘶。
    过了一会儿，山后响起了一阵仿佛大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忽然，茂密的草丛被分开，一头巨大的棕熊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它一步一顿，粗壮有力的爪子在柔软的土地上留下了巨大的脚印，拖行地爪尖把地面刨出了深深地凹槽。它的獠牙突出，头上长着厚厚的圆形甲壳，皮毛下的皮肤却闪烁着奇怪的光泽，活像是一头中年脱了发地熊。
    随着它的前进，更多的巨兽分开草丛钻了出来。它们个个身批甲壳，有着粗壮的身体和锐利的爪子，随着它们沉重的步伐迈上山岗，空气中一时遍布了粗重的喘息声。渐渐的，从他们的两侧，更多的中型的野兽冒了出来，有的像鹿，有的像狼，还有的像豹子。这些东西静静地站立着，仿佛是一只军队正在等待它们的统帅，直到一个怪物从山后露出了头。
    和这个真正地怪物比起来，前面变异的凶猛动物们忽然就显得憨态可掬。他拥有着人形的肢体，头面却埋藏在一片甲壳之下，只露出两只红色的眼睛。正常应该有着头发的地方，却是一条条如同章鱼触手的东西。他缓缓步上了山岗，静静的立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从南方的山岗上，另一群怪模怪样的人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它们扭曲而臃肿，层层的甲壳套的仿佛穿着骑士板甲，手臂从手肘开始，完全失去了人手的形状，甲壳向前延伸，没有手指，形成了两把尖锐的骨刀。长在人类的身体上，看起来活像举着钳子的小龙虾。
    从这些造型丑陋的龙虾背后，另一个头上有着触须的怪物出现了，他走到了另一个怪物的身前，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在胸前比出一个怪异的手势，然后他们各自从脑后伸出一根带着粘液的触须纠缠在了一起，就这么静静的站立了一小会儿。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平稳的分开了。他们转头面向自己的部属，触须张开，一些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星星点点的粉尘飘散在空气中，向着等待着的动物大军们飘去。粉尘被怪物们吸了进去，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低吼起来，本就已经魁梧的身躯如同气球一般再次膨胀了起来，他们开始原地打转，不安的嘶吼着。
    两个怪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忽然挥动手臂，发出了一声嘶吼！它们身后的怪物们，听到了这个号令，发出了压抑而兴奋的吼声，向着坡下的红山冲去！
    ——————————————
    duang!duang!duang!
    “啊！烦死了！”伊蒂丝敏锐的听觉让他感到了烦恼，工厂里连绵不绝24小时都在传出激烈的金属撞击声，隔得远了，人类听不到，他可是不堪其扰。要不是这个声音是在给精灵生产武器，他早就躲的远远的。他在红手的周围转了好几圈，只有在军营的背后有一座合适的小山，他躲在这个地方，希望这里能够让他舒服一点。这里的树林，绿叶，花朵和一小捧滴滴答答的泉水，都能让他从让人暴躁的工厂噪音中平静下来。
    忽然，从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吼叫，这种吼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很不正常。伊蒂丝皱了皱眉头，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发出了这样的吼声，他爬上了山顶的大树。忽然，他的瞳孔一缩，远处的山坡上那是什么！那团黑色的正在从山坡上向红山倾斜的河流，那是什么！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只感觉到嘴里发苦，他顿时从树上跳了下来，以精灵游侠特有的敏捷在树林里穿梭，从山顶到军营，他只用了30秒。快到了，就快到了，他在心里默念着。他用脚尖带起一块石头，用力的向挂在楼顶的大钟投去。
    当！洪亮的钟声响起
    ”什么情况！“莱昂纳多从二楼窗户里跳了出来。
    ”虫子袭击！老城！“伊蒂丝人还在奔跑，声音已经传遍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真的假的？“
    ”谁跟你开玩笑，前所未见的多，马上就要冲进老城区了！”
    ”第七骑士团披甲！拿好武器！上马！5分钟集合！“莱昂纳多运转斗气，用力大喊，他飞快的跑回房间，把胸甲往身上一套，把腿甲夹在胳肢窝下头，武器也没有时间仔细挑选了，他抓起一把武器就再次从二楼跳了出来。
    宽广的训练场上这时已经乱成一团，各个骑士的侍从们牵着马，拿着盔甲和武器正在往他们的骑士身边凑，场面简直乱成一团粥。眼看着这样没有半个小时根本不可能装备起来，真的要等这么长时间的话也不用去救什么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时间再等了。再等那群怪物就要冲进红山了！
    ”乔伊斯！”“我在！”本地驻军的步兵队长这个时候已经装备完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左手举着一把竖旗，身上披着链甲，外面套上了胸板甲，一边走一边举着旗帜聚拢他手下的士兵。双层甲步兵的装备速度比单纯的板甲要快的多。说是驻军，但因为这里是王室领地，所以这支军队其实是国王的私人卫队的一部分，而且明显是由王国军的退役精锐老兵组成，很快，随着队长的移动，他们望着队长手里的旗帜，已经聚拢在了一起。这只步兵是波鲁在附近唯一能找到的步兵实验样本，单凡有什么能给步兵装备上的东西，肯定都是拿给他们做试验，近水楼台，现在他们套着新制作的轻型胸甲，头上扣着波鲁新制造的圆顶头盔，肩膀上扛着钢片组成的臂甲，腰里挂着冲击锤，背上还绑着新制造的短刀——有人还绑了两把，三把的也有。手里还有带着尖锐棱角的弧形盾，可以说装备好的发亮——物理上的发亮。
    “乔伊斯你带着你的人去庄园，然后把所有人都转移到新工厂去！！”
    “好！”
    “军营不留人，侍从和后勤忙完就去新的工厂！自行撤退！自己的侍从能不能上你们看着办！至少我们需要人手送居民撤离！”莱昂纳多一边喊一边给自己扎好盔甲部件。顺手从一个侍从手里牵过一匹马来。他挂好自己的武器，回过头，骑士们已经有一批装备完成了，骑上了马等在了门口。
    ”第七骑士团！我们先出发一批！后续的都直接进镇子，先守住镇口广场，下马步战，带肉搏武器，明白了吗！肉搏战！对手是上次我们在菲尼斯泰尔的老对手！先占住广场！重复！占住广场，保证退路！然后听我命令组织防线！东西都不要管！先把人带出来就行了！就这么简单！大家好运！“
    “草，我们都在红山了怎么又跟这些东西照上面了？”斯通沃唾了一口，扣上了头盔的皮带，在腰上插上了他的冲击锤，然后想了想，又抓了两把短刀绑在了马鞍上。然后提起了他心爱的小钢盾，翻身上了马。
    “这就叫缘分，千里来相聚嘛。”他手下的一个小伙子笑着说。
    “悠着点，这些东西不简单，这次我们可没有神官了。”
    莱昂纳多从马上站起来，看了他已经聚集了30多人的队伍，喊了一句”都小心点！跟我来！“
    他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大门。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伊蒂丝看着他们冲出大门忍不住骂出了声：“你们发什么疯要去和它们打正面！”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找到了军械库，先给自己套上了一套最小号的链甲，又仿照队长给自己套上了胸甲，他想了想，又往腰带里扎进去好几把短刀。“反正现在也没人看着，拿就拿了吧，至少也是给你守城了。”伊蒂丝捂着头盔，跟着人潮涌出了大门，朝工厂的方向跑去。而此时，耳边充斥着锻造机剧烈噪音的波鲁，对外面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
    ——————————
    “咔嚓，咔擦”在老城区的一个工坊中，坎贝尔手里的刀条在青色的石条上磨过，布满机器打磨痕迹的刀面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坎贝尔直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轰轰轰”响声和震动从外面传来。用来磨刀的水盆里的水泛起了涟漪，正在磨刀的坎贝尔停下了手。
    “师傅，这是什么声音？”正在学习刀身打磨的坎贝尔放下手里的刀，问了问他正在旁边喝茶看书的师傅。师傅竖起耳朵听了听:“这是什么动静，挺奇怪的，没听过啊。说是有点像骑兵冲锋，又不是很像，这不是马蹄声。我出去看看。“
    师傅刚站起身来，忽然听见”嗷“的一声怒吼由远及而近，一条深色的阴影越过了院墙从天而降，向他扑了过来！

 第71章 老刀客

    带着风声的阴影从天而降的时候，这团阴影在马尔科的瞳孔里越来越大，带起的杀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股沉睡在身体里多年的力量忽然爆发出来。时间都仿佛变慢了。坎贝尔还没有看清扑上来的到底是什么，马尔科已经抡起手腕，把手里的杯子朝着野狼扔过去，“尼！”马尔科的喊声只来得及出来一半，人已经腾空而起，往后退了出去。阴影里的东西没有撞实，两团身影在空中擦了一下，已经跳在空中的师傅被撞的倒飞了出去。“完了”坎贝尔心想，他看见怪物的爪子抓在了师傅的肚子上。“师傅估计受伤不轻。”呯呯两声，怪物和师傅都摔在了地上，还没等坎贝尔反应过来，师傅他已经一个翻滚来到了坎贝尔身边，单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坎贝尔惊喜的望向了马尔科：“师傅您没事儿吧？”
    “草，这什么鬼东西。”师傅后退两步，从地上抄起打磨好的双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他坚韧的皮制铁匠围裙稍微阻拦了怪物的爪子一下，锐利的爪子虽然穿透了坚韧的皮革，但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几条浅浅的血痕。年轻的坎贝尔现在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发什么楞！”马尔科递给他一把刀：“不想死，就拿好了！”坎贝尔木木的接过刀柄，等到手里捏着把刀，他终于定了定神，看清了扑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头看起来像是狼的生物，站起来有坎贝尔的腰高，不是特别壮，瘦长瘦长的。泛着昆虫甲壳般光泽的外壳从鼻子开始向后延伸，一直包到脑后，额头的部分甚至还有撞角一样的小凸起。它的肩颈部分也有类似的东西，一直到胸廓结束，腰腿的部分则并没有这种甲壳。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野狼又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它露出了黄色的尖牙，恶心的唾液从它的嘴边滴了下来。它喘息了两下，再次蹲下了身。
    “来了！你后退两步，注意防守！”马尔科头也不回的提醒了一句。野狼再次发动了进攻，它朝着它认为威胁最大的马尔科扑了上来，马尔科毫不慌乱，他左脚后撤，沉身转肩，刀垫在手臂上，不光躲开了凑过来的野狼脑袋，垫着的刀还擦在了野狼的身体上。“嘎吱！”刀切在头肩部分的甲上，发出了摩擦的噪音，坎贝尔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忽然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个想法：“坏了，没有切透。”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野狼的肩甲卡着刀身滑过去的时候，马尔科忽然往里一拉刀把，从甲壳上拖过的几何刀尖竖了起来，野狼的侧腹是没有甲壳的，尖锐的刀头深深的划开了这个地方，一股剧烈的臭味混杂着血雾喷射出来，还在空中的时候野狼的腹膜就已经鼓了出来。啪！野狼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同时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滚，撞倒了墙角烧水的炉子才停下来。炉子里的炽热的炭火飞了出来撒的满地都是，野狼嚎叫着拖着涌出的东西，四爪竭力翻腾，把火星甩的到处都是。它还不肯放弃，在一地的火星里朝着坎贝尔爬了过来，“这都不死？”坎贝尔已经完全被吓呆了。
    “你来了结它。”马尔科沉稳的声音传来。
    “我，我该怎么做？”
    马尔科双手握住刀柄，比划了一个下扎的姿势。
    坎贝尔提起刀，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快点，这地方不能呆了，别磨磨唧唧的。头太硬就捅胸口。“马尔科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坎贝尔看了看倒在地上还在挣扎的野狼，双手握把，咬了咬牙，狠狠的朝着胸口扎了下去。
    他亲手打磨出来的尖锐刀头毫无迟滞的破开并不算厚的甲壳，深深的捅了进去。马尔科踩住野狼的头，伸出手，按住他握柄的手用力一搅，野狼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倒在地上这具野兽的尸体，他喃喃的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它要进来。为什么它一定要杀死我们？“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收你当徒弟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多愁善感。你不杀它，它就要吃你，你选一个吧！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一下准备走了！“马尔科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他走进房间，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从来不让人动的箱子。马尔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挂由伤痕累累的钢片缀成的肩甲，肩甲的颜色仿佛吸饱了血液，明明看起来很光滑，颜色却是十分的昏暗。他拿起这挂肩甲，披在了身上，肩甲下面还有一条腰带，马尔科扎好腰带，从箱子的最里面抽出两把宽宽的短剑。挂在了腰带上。他一边扎紧皮带，一边直起身来，对着坎贝尔说“你发什么楞，快来帮我扎好皮带！真是没想到啊，这些东西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坎贝尔犹豫了一下：“师傅，你的身手，还有这些装备，都是怎么回事儿？”“祖传的手艺，要是这事儿结束了，你还活着，再给你讲。”
    马尔科叹了口气，走到了后门，听着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子，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不舍。“先上楼，然后看看从哪个方向能跑出去。”他在墙上一蹬就蹿上了房顶，而坎贝尔则只能老老实实的从梯子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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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蹲在房顶上的烟囱后往四面看去，惨叫声和怒骂声夹杂着野兽的吼叫声，在浓重的黑烟里直冲天空。几头巨大的比房顶还要高的野兽正在横冲直撞，它们拿头拱，拿身体撞，拿爪子拍，碰到什么破坏什么。所过之处墙壁倒塌，房屋碎裂，一些野兽似乎撞塌了还在运转的熔炉，一股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野兽们更加暴躁的破坏起来。很快，房顶的碎片夹杂着火星随着上升的热气流在空中到处飞舞。大团大团的黑烟从它们身后冒起，火舌渐渐的腾了起来。街道上奔跑着和刚刚被师傅宰掉的那匹看起来一样的野兽。红山似乎陷入了最可怕的噩梦，坎贝尔看着这可怕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楞住了。而在他的身边，马尔科露出了微笑：“啊，真是熟悉的气氛啊。”
    ————————————
    波鲁坐在锻造车间旁木板钉成的工作室里，耳朵里塞着一团破布，正在木板上勾勾画画，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也太吵了，看来工作室又要搬家了，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干活！这东西还是24小时都在响！我把工作室放在这里干什么！实力坑我自己啊！”。
    忽然一个工人只是拍了拍门，就慌慌张张的从车间外头冲了进来。他跑到波鲁面前时，波鲁才抬起头来，锻锤的杂音和堵着耳朵的布团让波鲁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眼看波鲁没有反应，他更着急了，这时波鲁已经站了起来，扯掉了堵着耳朵的布团。“等等等等，怎么了慢慢讲。”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是伸手指了指外头。好容易缓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外面！外面！外面起火了！”
    “啥情况！魔力池炸了还是熔炉炸了！”波鲁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抓着他就往外面跑。要是这两个东西炸了，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重大生产事故。
    “不是，是红山镇！好几个地方冒烟了！！”
    “红山镇？“已经冲出门来的波鲁找了找角度，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前面的屋顶挡住了，看不到红山镇的方向。”如果不是魔力车和熔炉，那还好，应该问题不大，红山镇有救火队吗？有的？那还好。让我先上去观察一下。”听说不是魔力池和熔炉炸了，那损失应该不会很大。波鲁一边伴随着脚下强烈的金属撞击声一边爬上了旁边的聚能板支架。回头一望，波鲁手一软，差点从支架上摔了下去。回过神来的他赶紧抱住了旁边的支架。看着不远处混乱的红山。“我去！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红山镇离波鲁新设置的工厂区并不遥远，平日里步行也就是十分钟的样子，撑死了也就是两公里。从这里看去，虽然不至于看不见，但是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整片城区似乎都冒出了黑色的烟柱，在空中混合成一片黑压压的云，熊熊的大火照的黑烟都发起红来。
    波鲁从支架上爬了下去，一路狂奔来到了彼得老爹的办公室。“老爹！老爹啊！”彼得老爹这时也正注视着红山的方向，波鲁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老爹，红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的火是怎么了？我记得房子不都是土砖砌的吗！？“
    ”不知道。“老爹转过身来，眼睛里尽是掩饰不了的担忧。”但是这个动静，像是什么军队或者山贼冲进了城里。你们年轻还没见过，我见过，当时就是这样，差不多同时起火，烧成一片，不是从一个地方烧到另一个地方。“
    “军队？山贼？这附近可没有这种东西吧？”波鲁都有点发闷。
    “波鲁！”莉亚的喊声从楼下传来。“波鲁！”
    “我在！”波鲁从楼上伸出头。看见莉亚跑着接近了小楼。
    “终于找到你了！刚刚伊蒂丝跑来工作室找你，我就带他过来了。他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人呢！”
    “我在这！”正好看见莉亚身后的一个人甩掉了身上的链甲，露出了精灵的面庞。
    ”卧槽你怎么穿起链甲来了？“
    ”不是逗乐的时候了！“
    他一个小助跑，脚尖在旁边的一堆杂物上点了一下，轻轻巧巧的一个空翻，越过了栏杆，右手扶着刀柄，稳稳地落在了二楼，他的脸上全是焦急：”虫兽进攻了！“
    莉亚翻不来这个跟头，她正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冲上来。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被楼梯绊到，这个消息是如此的强力，以至于两人仿佛都被打了一记闷棍，思维一下子迟钝起来。

 第72章 我们不走

    “虫兽？进攻？你认真的？”
    波鲁回头看了看冒着黑烟的红山，两只眼睛仿佛都对不上焦了，又转回来以一种明明已经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但是不敢相信得，迷茫混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看他。“这地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虫兽？按理说我们不是在大后方吗？”
    对拥有漫长生命而变得感情淡漠得精灵来说，伊蒂丝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焦急，然而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云淡风轻。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用一种深沉的语调强调起来：“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它们从山坡上倾泻直下。当然，过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了莱昂纳多，现在骑士团应当已经在镇里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趁着他们还在抵抗，你们快撤吧。”
    “撤？我们要撤去哪里？”得知红山镇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后，莉亚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平静，她紧张的面颊放松了，连她英气勃勃的眉毛都显得温柔了起来。她站直了身体，理了理之前在奔跑中变得散乱的衣襟，以一种慢条斯理的语调缓缓说道：“我不可能走的，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领地，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们统治的地方。还没见到敌人，甚至还没战斗过，还有这么多的领民，我的骑士团还在前线奋战，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们，自行逃生呢？“她的头颅高高扬起，她捋了捋额头上杂乱的刘海，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今天带头逃跑，来日我们的旗帜，必将蒙尘。我如果违背了我的誓言，那也就不配被称之为一个骑士。就算我活着，假如要躲在阴暗的角落，每日每夜被后悔和痛苦啃噬的良心所折磨，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即使我死了，只怕也不得安眠。”
    她忽然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种慷慨决绝的神色，眸子里闪闪发光：“波鲁，我的全名是阿德莉亚·亚兹多鲁，记住我的名字。波鲁，你不是战斗职业，你带着工人们撤吧？”
    波鲁脸上却毫无意外的神色，他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你果然知道了？”
    “你以为我傻吗？亏你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馅儿包在皮外头就不算漏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莉亚不干了。
    “我不傻啊！你不想说我干嘛要问？”
    “那要是我一直不说呢？”
    “……那不就是抬杠了吗？这会儿有正事呢，回头咱再杠，回头再杠。我先说结论，我也留下。听我说！上万没有训练过的平民，如果暴露在没有遮蔽的旷野里，如果是菲尼斯泰尔那种气势的虫兽，一波，只要一波就全完了，还不如依托建筑抵抗呢。”
    莉亚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跑，肯定是跑不过的。“
    “而且，我也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波鲁脑子一热，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怎么，你们都不打算撤退吗？“伊蒂丝面无表情地提问。
    ”我们不逃，这里。”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波鲁比划了一下窗外的工厂：“这里是我带着人，亲手修起来的地方，这下面的辊筒，是我亲手修的，那边的气缸，是我亲手镗的，还有那边的熔炉，是我带着人一砖一瓦修起来的。我不走。”波鲁面对着伊蒂丝，没有看到莉亚脸上偷偷露出的笑意。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哦，那暂时还没得。不过，帮我们一个，不，两个忙吧？“
    ”？？？”伊蒂丝一脸的黑人问号。
    等到送走了伊蒂丝，乔伊斯带着他手下的步兵们，夹带着几十个庄园的仆人，以及波鲁的小工人们，以及两辆马车，急匆匆的冲进了工厂。依然穿着燕尾服，打着领结的斯维托先生从马车上走下来，他的头发依然纹丝不乱，抖了抖袖口，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从马车里又走下来四个沉默的大汉，他们穿着黑衣，一言不发的从车厢里拖出来几个大箱子，他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工厂，皱了皱眉头。他指了指波鲁的小工作室。”放到那个房子里。就在那里待命。对了，你去找条船。“四条大汉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抬起箱子就走。夹在人群中的卡罗琳和坎蒂丝带着小孩子们也朝工作室走了过去。
    斯维托先生自己则抬起头四处寻找波鲁和莉亚的身影。很快，就看到波鲁和莉亚正站在彼得老爹的办公室二楼，对着周围比划着什么。他再次整了整自己的服装，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走上前来。
    “很高兴看到两位安好。不知道两位为何还不撤退？”
    “斯维托叔叔，我和波鲁都有同样的意见。我们不打算撤退。”莉亚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这样啊？那两位有什么防守的计划吗？”这个时候了斯维托先生说话依然如同在幽静的花园中一样，一板一眼，不急不乱。
    波鲁拿过了手上画的乱七八糟的木板，“正好，我刚刚规划完。”
    波鲁一边给他讲解，一边在脑海里把信息都整理干净。计划在他心里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他感到按照这个计划防守的话，可以说是稳如泰山。很快，斯维托先生的路上露出了微笑：”很好，值得一试。与其在路上被衔尾追杀，还不如背水一战。”
    波鲁也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莱昂纳多他们能够给我们争取多少时间。能不能等到我们去支援。“
    ”我一会儿去看看吧。“
    ”那您注意点安全，要带点护卫吗。咦，小艾琳呢?“
    ”她呀，我派她回王都送信了。“
    ”小艾琳行吗？“波鲁不由得有些担心那个总是表情臭臭的小女孩。
    斯维托先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可不要小看小艾琳噢，那两位先忙，我先去周围看看。对了，不要忘了安排人去做贮水和粮食。这里要是屯上上万人，一天得多少粮食，尽量多屯吧，仓库里那些东西，能拉多少是多少。“
    “要不还是让彼得老爹来安排吧，我除了粮食和水，不太清楚要储备些什么。”波鲁挠了挠头。坐在办公室里的彼得老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这个交给我，你放心。”老爹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葛奥拉又来到了高台下：“小总管，你找我？”
    “没错，你来看这个。我要你围绕这个地方，修建这样的一层围墙。“波鲁把手里的木板递给他。来回都是木板，让波鲁感到极为的不快，然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大幅面的纸张。波鲁只能又在自己的待做清单里加上了一笔。
    葛奥拉接过木板，看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应该可以，我们试试看。”
    ——————————————
    此时的红山镇口，贝克朗带着人守在了镇口的小广场上。而重装骑士们已经从马上下来，分散在各个通往广场的路口上。战马已经被集中在了广场外的路边——战马们完全被这些疯狂的野兽们的气息给吓坏了，城市里也不适合集结冲锋。骑士们认为可以并肩作战的侍从们也穿着胸甲，带着头盔，站在他们的背后和广场上，从这里撤出的居民正在广场上集合。侍从们等人凑够一部分，就送走一部分，妇女和小孩儿被安排上了搜集来的各种运输工具。而无战力的平民——说实话，这里不存在完全没有战斗力的男性成年平民，铁匠市集，连小孩都会挥舞锤子，用力砸下去就好了。男人们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最多的是波鲁组织生产的短刀，因为他们正拿着短刀工作呢。说是短刀，其实50公分的刀长也不算特别短了，刚刚好用来胡乱劈砍。毕竟更长的刀，没有经过训练就使用，很容易伤到自己。有人提着骑士剑，还有人提着战锤。有的人还有着铠甲和盾牌——总是有人正在制作铠甲的，大概是顺手就套上了。这些居民居住在小镇的另一头，他们听到了外面可怕的声音，又得到了及时赶到的骑士们的提醒，拖家带口的跑了出来。
    莱昂纳多提着已经变成红色的冲击锤，他已经从冲的最快的虫兽爪下救出了好几个人，现在站在路口的最前方，注视着虫兽们即将到来的方向。

 第73章 对峙

    莱昂纳多看了看正在疯狂往这边奔跑的居民，脑门儿一阵巨疼。前进的骑士们如同要在瀑布中逆流而上，前进的异常艰难。他一脸无奈的大声下令：”靠墙站好，不要被冲散了！等平民跑过去马上组成阵型！“他对他身边的骑士们嘱咐了两句，忽然顺着人流回到了广场上。
    他收好自己的冲击锤，找到正在组织撤退的贝克朗：“这么硬往里头打不行。不停的有居民往外冲，现在他们都吓坏了，挡在他们面前的，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怪物，都会被撞翻的。他们又没有军纪约束，跑过来比溃兵还厉害，我们又不能真的攻击他们。现在我们的队伍展不开，街道就这么宽，逆着人流也上不去。一会儿还是老办***班打吧。等人少一点我先带一半人沿着道路进去，能救几个救几个，你先带人守住广场。之前听说虫兽们是有指挥的，别大意，高点要放人。“
    贝克朗点点头”可以，但怎么又是你先！一次一次，都是你先！“
    莱昂纳多看都不看他：“什么时候你能赢过我就是你先。特兹尔！特兹尔你过来！你们侦察队不要上这种肉搏局，带着侍从，赶紧把这些人都送到新工厂去，哎！那边的，别特么搬箱子了，啥都不要！把人送过去就行了，别堆在广场上了！之后来了人不要等，沿路做个标记，能动的让他们自己走！把广场清空！”
    他四面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谁带马枪了！谁带马枪了！”
    一众骑士面面相觑。贝克郎小声提醒他：“不是你让带肉搏配置的吗，长兵器都丢在军营没带过来。”
    莱昂纳多捂住了脸”好吧“他大声喊道”侍从们！快看看居民谁拿着标枪，把标枪都找过来！那边有一个！你们赶紧找吧！“
    混在人潮中的侍从们赶紧四处张望，朝着拿着长兵器的居民们游了过去。
    “一会儿让这些已经跟着我冲了一波的骑士先留守，我带着刚过来的那一批上。把两边的道路堵上，能放火就放火，把敌人集中到正面，我们才能换着打。不然这些野兽一拥而上我们就没法儿休息了。千万千万，别被包了侧翼了。”贝克朗点了点头：“我一会儿让两队人骑马散出去。要是有虫兽从野地里绕过来，就去把它们赶走。”
    “好，这边就交给你了。”莱昂纳多走回了路口。
    小镇上的居民并不算很多，莱昂纳多之前带着人喊了一圈儿之后，这会儿应该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很快，从道路上冲出来的居民就少了下去，斯通沃带着他的小伙子们扛着厚厚的小钢盾已经排好了一个三排的阵型，莱昂纳多走到他们面前。：“怎么样，紧张吗？”
    “紧张？我从不紧张！”斯通沃大声答道。“但是我们明明是重装骑士，不冲阵也就算了，为什么我感觉我们最近都是在干重步兵的活儿？这不太对吧！我最近天天都是短剑短刀，马枪我都好久没摸过了！”
    “谁让虫兽们比我们多，现在要是还当重装骑士打，你看那边那个动静，带着20几个人冲上去是要送上门吗？”
    “哈哈哈哈哈”队伍里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好了！我们准备前进！待会儿有平民冲过来，整形左手边的人向右收缩，让他们从这个缝隙里过去。注意，我们又是人少的一边。尽量别受伤！你们先站到路上去。下一组过来！”
    又一组骑士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重兵器，腰里还别着短剑匕首。莱昂纳多走到他们面前。“你们带着搜集到的标枪，跟着斯通沃他们那一组堵住街道。正面冲上来的时候你们就投枪，能带多少带多少，投完了再去砍。”
    “明白！”
    “剩下的骑士们，你们走散兵线，待会儿跟着队伍走，过了前面那个路口负责搜前面的房子，这边的让侍从搜就行。房子低的话上房顶，别让人从头上跳下来了！看看房子里头有没有小孩子老人这种因为害怕没有跑出来的。碰到虫兽，砍就完了！”
    “哈哈哈这个任务我喜欢。”
    “还是当散兵好啊！看到谁不痛快追上去就是砍！”
    “好了好了，装备都带好了？行，那就出发吧，记住，跟着我的旗帜，不要突前，不要浪！就是这个！”
    莱昂纳多举起用一只标枪串起的一块绣着第七骑士团徽记的甲衬，抖了抖。然后随手拉过一个骑士，把这只标枪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好举着我们的旗帜！”这个本来喜笑颜开的骑士的脸色顿时跨了下来。“团长你就不能换个人去举吗？”
    “不能，全团200多号人，就你最浪，举个旗子，你给我安稳点。”莱昂纳多踢了他屁股一脚。
    他看了看他身边的这群人，青春洋溢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和向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走到路口，再次观察了一下，举起手在空中挥了挥：“出发！”
    小广场通向小镇深处的入口，还有三层的小楼，从这里往里走上两个路口，房子就从两层变成了单层的小院，再往前，就是以前的老工坊区了。从这里远远的看上去都觉得体型庞大的熊，鹿和其他的什么怪兽，正开心的在老工坊的废墟里拱来拱去。那边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灰黑色的野狼一样的虫兽蹿来蹿起——因为他们的甲壳反射着火光，很好辨认。众人一路前进，一边看着几百米外的一片火海。
    “这些东西还真的聪明啊，看见我们来了掉头就跑，这会儿都不肯过来。“
    莱昂纳多对着后面的散兵线下达了命令：“你们先摸到两边的房子里去，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要是没人，堵上两边的路口，分一半人上楼守住楼顶，另一半往我们来的方向搜索前进。”莱昂纳多回头看了一下，侍从们捏着武器，表情各异的站在他们后面的一个路口。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这边来得及跑的，已经跑完了，你们赶紧从现在这个路口往后搜索帮忙堵路。等你们搜完我们就发起攻击。我们要在这里拉住他们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绕过去攻击我们的居民！”
    ”明白!“侍从们散进了周围的房子里。莱昂纳多来到顶在第一排的斯通沃旁边，从兜里摸出两瓶治疗药剂：”一会儿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受伤了，你得关照着点。“
    ”哈，这是宝贝啊，这次这么大方？“
    ”悠着点，那几个大家伙一看就不好对付。别硬抗。“莱昂纳多点了点远处那些正在疯狂破坏工坊，比房梁还要高的巨大野兽。
    “我明白。”
    狼兽们似乎发现了骑士们已经接近了自己，它们发出了拖长的嚎叫，渐渐的，它们聚集在眼前的大街上，一只接一只从房顶上冒出了头，几百只狼一样得虫兽直愣愣得定着街道上得骑士们，曾经绿幽幽的眼睛如今已经是一片血红。隔着远远的都能清晰的看到。
    散兵线也爬上了前锋两侧的楼顶，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没有一方主动进攻，镇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呼呼的风声。

 第74章 死斗

    野兽们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隐藏在骑士们面甲下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斯通沃问站在路口中心的莱昂纳多：“它们在等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我是手上有爪子还是头上长了角？”
    莱昂纳多举起手高喊：“不要往前冲！不要往前冲，我们就守住这个路口！在这里拖得越久越好！注意我的旗帜！我的旗帜在这，”他一回头，却发现跟在身后的旗手手里的旗帜刚刚冒出房顶，比站在房顶上的骑士们还低。“你平时不是很浪啊，这会儿怎么这么笨，赶紧去房顶上找个地方把旗帜插上，要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好好守住。”
    临时旗手赶紧爬上屋顶去插旗了。在这个十字路口中，重装骑士们堵在小路上，让自己只有正面对敌，侍从们在左右两翼堆上了木制的家具和木炭，大火已经燃烧起来。在重装骑士的头上，骑士们在平顶的建筑上向两翼展开。所幸这一排建筑都是木梁夯土的房顶，还没有发生骑士因为盔甲太重结果踩穿房顶摔下去的悲剧。前面工坊区燃烧的浓烟已经遮住了大半的天空，被热空气夹带着升上天空的黑色的灰尘开始如雪花一样渐渐的飘落下来。
    光线被浓烟挡住，天色似乎渐渐暗了下来，侍从们点着了两侧堵住路口的木制品，骑士们的盔甲在火焰的照射下，反射着红色的光。从远方响起了一阵沉重又缓慢的散碎脚步声，慢慢的，慢慢的，向着路口移动了过来。昏暗和烟雾挡住了站在路口的莱昂纳多的视野，但是一个大骑士长的听觉和视觉一样敏锐。他举起手来：“戒备！”
    他转身跳上了两边的房顶。瞪大眼睛，伴随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想要从这昏暗的前方发现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战线上所有人都弓下了身，他们慢慢的举起了手里的武器，摆出了利于劈砍的姿势。
    烟雾里忽然传来一声嚎叫，脚步声陡然加速，一只巨大的鹿角破开烟尘，从路口的昏暗中冲了出来，它的脊背和房顶一样高，它的前半身和狼兽一样，肩颈部分有着厚厚的甲壳，它低着头，把一颗小树一样的鹿角对着重装骑士的防线，用力的挥动四蹄，腾跃在空中冲了上来，随在它的身后，还有几头看起来小一点的鹿。
    斯通沃只来得及看清它的身影，一个命令都来不及下达，那头巨鹿就已经越过了这个路口，鹿角狠狠的撞在了第一排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的重装骑士的身上。
    “呯！！”
    最前排的小伙子刚挥起右手里的刀，就感觉到自己的斗气层被巨鹿毫不在乎地撕碎，盾牌一下子震得拿不稳，还朝着自己拍了过来，他心里还在想：“咦，我没松手啊。”扭曲的盾牌已经拍在了他得面甲上，巨大的鹿角随后顶在他的胸甲上，巨鹿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巨大的动能已经把他撞的倒飞出去，他感觉自己周围的景物正在飞快地前进，身体却使不出一丝力量来稳定自己，胸口有点麻木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动不了了？仿佛他从小开始辛苦锻炼积攒起来的的斗气忽然背叛了自己似的。他感觉自己越过了房顶之后，摔在了另一边的街道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软的像一团棉花，已经撑不住自己了，他停顿了一下。“咦，我的胸甲怎么扁了半边？”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涌上大脑，他呛出一口血，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莱昂纳多站在房顶上只看见一团如同时速200公里的马车一样巨大的黑影足不粘地的掠过了路口，他全力转过身往下扑去，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攻击，这可怕的鹿角撞锤就接触到了重甲骑士的前排，他看见如同临空飞行的保龄球一般的巨鹿砸碎了前排的骑士们的斗气，把他们的身体如同球瓶一样撞的向了不同的方向，一边反弹一边飞了出去。甚至比自己扑下来的速度还要快。这种沛然巨力绝不是这些觉醒斗气不过一两年的年轻人能够抗衡的。
    下一刻，斯通沃鼓起斗气，迎向了撞开了前排的巨鹿，往常只有薄薄一层的斗气忽然光芒四射。他把盾牌护在左肩，“给我滚开！!“，又是一声激烈的碰撞声，巨鹿被撞离了方向，一头拱进了旁边的房子里，它翻滚着，蹬踏着，建筑物在它面前如同火柴盒一样被压垮了一片，莱昂纳多在地上一蹬，全力运转，终于赶上巨鹿从地上抬起头之前，狠狠的把覆着斗气的冲击锤砸进了它的脑袋。冲击锤柄里的能量开关感应到了这一瞬间的冲击，魔力涌入锤头的法阵，一个火球在它的颅腔内生成，嘣的一声闷响。巨鹿的眼珠子忽然炸飞了出去，它的眼眶里一股青烟和蒸汽混炸在一起喷了出来。
    莱昂纳多看了看手里的锤子，有点不敢相信的意思：“我去这个东西打正了攻击力这么夸张啊？我还以为波鲁吹牛皮呢，还是想着砸起来也蛮好用才带上的。”
    紧张过后，身后战线上的博斗声传入耳内，他赶紧回头跑向了路口。路口里第二第三排重装骑士正和小一号的鹿们打成一团，正常体型的鹿们就失去了巨鹿那种强到无法抵抗的冲击力，重装骑士们度过了之前的慌乱，狭窄的地形限制了更多的虫兽冲进这块场地。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后，重甲骑士们的大力劈砍占据了上风。莱昂纳多看出这一点，他大声喊：“组成横队！用冲击锤砸头！把它们挤出去！”因为混战中无法使用标枪的后排的骑士们正在瓦砾堆里拼命的刨着。他们把被顶飞出去砸垮了围墙之后被埋在里面的重装骑士们挖了出来，检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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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还活着！侍从！赶紧把他抬下去！”
    “这儿也有一个！快快快！”
    莱昂纳多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从缺口处爬上二楼扫了一眼高处的战线，骑士们站在屋顶上用力的劈砍着试图攻上二楼的狼兽，目前战况无忧，他又跳下了路口。大声喊道“斯通沃！斯通沃！你还活着吗？你手下的兵都没死你不会死了吧！”
    忽然一只手顶开砖头伸了出来。斯通沃仰起他满是泥土的脸：”咳咳咳，我还活着呢，别嚎了！“
    ”哈哈哈。这回你可以啊！“莱昂纳多抓住他的手，一用力把他从碎砖破瓦下面拔了出来。
    斯通沃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摇了摇被撞的发晕的脑袋，他神色有点恍惚：”这东西真猛，我正面拦不住，只能用点技巧绊它一下。“
    ”绊的好！你赶紧起来治疗一下，把防线组织起来！“
    莱昂纳多再次爬回二楼，他从插着旗帜的地方往外看去，战线上四处都在发生激烈的搏斗，战士们的怒吼声，野兽的嚎叫声，爪子和牙撞击在盔甲上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武器斩入骨头的声音，冲击锤工作时发出的爆炸声不停的在防线上空回荡。所幸听不到战士的惨叫声，盔甲在这些体型比人类小，爪子和牙又不够锐利的虫兽前面取得了巨大的优势。战士们还占据了优势地形和战场主动，仰攻的虫兽们扑上来的时候活像大锤打地鼠。战士们只要大力就足够了。不一会儿，这条路面上就堆满了虫兽们的尸体。
    忽然，从昏暗的烟雾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嘶鸣。刚刚还不计生死往墙头猛扑的狼兽们忽然止住了，它们就像忽然涌来那样，转眼就干脆利落的撤走了。就像忽然醒来的噩梦一样眨眼间就消散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骑士们劈砍的目标忽然不见了，在激烈的拼杀中变得有些麻木的他们，捏着手里的武器，忽然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第75章 无法喘息的夜

    狼兽退去之后，有些疲惫的骑士们抬起面甲，露出了激烈搏杀后大汗淋漓的脸。剧烈呼吸带出的水汽和汗水已经让他们的甲衬潮湿不堪，如果让他们现在脱下甲胄，定能看到大片的水痕。极度紧张之后放松的骑士们没有说话，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就这么站在路口一直等待着，然而虫兽们一直没有再回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是夏天的夜晚来的比较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莱昂纳多看着天边血红的晚霞，心中有些焦急。在这种全靠不稳定的火焰照明的情况下，到处都充满了阴暗的死角。在这样的微光环境中，人类的视力完全不能和动物们相提并论。更别提还有嗅觉，听觉上的差距了。这些死角，可能会被野兽们利用起来。野兽们晚上捕猎的那么多，变成怪物了不会还是半夜出来吧？万一要是这些火堆半夜忽然熄灭，大家陷入一片漆黑，岂不是要遭？
    隆隆的脚步声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贝克朗带着换防的骑士们，扛着一些钢片走了过来。贝克朗朝楼上的莱昂纳多挥了挥手：“好了，你们把这些东西装起来，大的尽量放高，小的贴地，去吧。”骑士们四散而去，贝克朗从坍塌的墙壁爬上二楼：”战况如何？“
    ”还行，这个地方不错，没有打成混战。之前打了一会儿，后来就全跑了，看到那头鹿了吗？“
    莱昂纳多朝身后的另一片街区指了指。
    贝克朗回头，看见了躺在一片撞塌的房屋中的巨鹿：“这东西怎么这么大！”
    “别提了，这就是个棒槌，直挺挺撞上来直接就把正面防线撞开了。伤亡都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那它还有点厉害。你们赶紧换防，后面送来了吃的喝的，回去补充休息一下。”
    “小心点，虽然现在我们看不到虫兽，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他们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你带过来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哦，波鲁他们临时赶出来的东西，照明的。“
    ”那太及时了，我正担心万一全黑了怎么办。他不在前线，是怎么想起来要做这个的。“
    ”特兹尔说他们护送平民去工厂的时候去问他要灯，他就顺手做了一批。“
    ”顺手？这么多？怎么会做的这么快？“
    ”不知道，反正是说临时用，可能会有什么限制吧。搬上来之前我试了试，大的还可以，小的跟火把差不多，比没有强。赶紧安排换防，回去吃吃喝喝，今天晚上可不好熬。”
    等莱昂纳多带着换下来的骑士们回到小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放置在角落的照明面板已经开始接通开始发光。走在莱昂纳多身边的斯通沃摘下头盔：“哎，还挺亮堂，这东西不错。”
    “这东西当然不错，工程学派的炼金术士，解决这些问题，可比王都那些娱乐流派的强的多。可惜啊，他们齐齐整整也就俩人。“一个背着手的燕尾服老绅士从一个棚子后走了出来。”莱昂纳多，组织你的人吃饭吧，今天条件不好，大家凑合吃吧。“
    莱昂纳多过去棚子里看了看：“有肉，有汤，有？这是什么？曼秃？这啥？又是他搞的？哦，烤面包太慢，这个不用火烤？是面粉，做熟了就行！现在是野战晚餐，很可以了！”
    他转过头去：“排队！吃饭！”他拿着两个“曼秃”和一个铁杯子走向了斯维托先生，走着咬了一口：“哎，这个曼秃还挺好的，原来的肉干面包干这会儿吃肯定哽的嗓子疼。味道和新鲜面包差不多。”他把剩下的半个馒头一下全都塞进了嘴里。
    “是馒头，轻声，不是曼秃。”斯维托先生笑了起来。“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面包还能这么做，不过确实还挺方便的，不用烤很久。不然今天晚上面包都供应不上，饿着肚子可没法儿打仗。”
    “这波鲁打起来就是个菜，人也不在前线，没想到光在后面做辅助，这存在感倒还挺强？”
    莱昂纳多狼吞虎咽塞进去6，7个馒头之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汤灌了进去。又提着武器回到了前线。
    远处的火焰仍未曾熄灭，近处的照明术发出幽幽的光，野兽们的嚎叫声远远的传来。中午还是一个繁华的手工业小镇，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莱昂纳多坐在房顶上：“就这么会儿，就这么一会儿，这红山就变成了这样。上午还好好的，上午还是好好的。”
    他身边的贝克朗沉默不语。忽然，两人竖起耳朵，同时出声：“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了。”
    前排的骑士们提起了武器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后排轮班休息的骑士们纷纷站了起来，他们等待着从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扑出来的怪物。脚步声响了起来，听起来开始跑了起来，同时钢甲摩擦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是人！在这边！”一个骑士指了指一个方向。
    马尔科和坎贝尔拼命的摆动手臂奔跑着，坎贝尔大张着嘴全力吸气，带着绝望的脸上眼泪和鼻涕流成一团，他没有伸手去擦。他感觉自己已经跑不动了，手里的刀变得那么沉重，快要提不起来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快跑，用尽全力奔跑这个念头。两人下午就已经摸到了附近，还有几个路口就能够摸到白天骑士团建立的防线了，但是下午激烈的战斗让它们不敢靠近，之后撤下来的狼兽们占住了道路。马尔科和坎贝尔只好藏在一个下水道里才躲过了狼兽的搜索。挨到了天黑。他们顺着下水道摸到了距离骑士团防线不远处的地方。令人绝望的事发生了：工坊区的下水道，在这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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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科抬起木头的盖子观察了一下，用吹气一般的声音说：“一个路口，50米，跑过去就到防线上了。别犹豫，别回头，一定要全力跑起来！”
    坎贝尔点了点头，做好了准备。两人轻轻挪开了盖子，爬出了下水道。匍匐在路边的阴影里。马尔科看了看坎贝尔，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3，2，1，两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脚步声引起了黑暗中掠食者的注意，它们纷纷向两人聚集过来。身后和头顶上响起了柔软的脚爪踩在地上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的喘息声。坎贝尔没敢张望，闷着头全力冲刺。马上就要到了！当他踏进了被光明笼罩的路口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沉重的风声。全力奔跑的马尔科来不及转身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以至于没有看到在他的头上，另一道身影飞向了坎贝尔。
    莱昂纳多抽出插在房顶上的直刀，跃向了两人的后方，他已经隐约的听到，模糊的看到有一群灵活的身影跟在了两人的身后。刀头不偏不倚的正中这条扑向坎贝尔身后的身影，噗嗤一声响，两人之间的相对速度让刀直直的扎了进去，惯性带着野兽继续前进，锐利的刀锋干脆地把这头野兽地后半截一切两半。莱昂纳多手上一轻，他知道自己地武器已经被释放了，于是他抡起刀子又劈向了另一条嚎叫着扑下来地身影。这声嚎叫仿佛是全面开战地导火索，一条条身影从房顶地遮蔽处，黑暗地四角，破开地窗口里跃向了骑士们。
    这些矫健优美地身影从对面房顶上跃了过来，贝克朗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全力以赴！”就和它战成了一团。莱昂纳多一刀一个，几秒内劈翻了最后一头冲过来地黑影，才来得及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好几条毛色优美地黑豹，似乎它们的身体已经足够完美，好像没有什么甲壳的样子，他来不及翻看，正要回到屋顶上帮忙，就听见身后一阵风声传来。
    一只足有脸盆大的巨爪落在了地上，把坚实的沙土路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它露出的爪子长而尖锐，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一头看起来足有客运马车车厢那么大的猛虎走了出来，它眼睛里的红光浓的快要燃烧，毫无客气的意思，另一只巨爪又带残影向着莱昂纳多拍来。
    这谁敢接啊？
    莱昂纳多看见老虎的肩动就一个翻身跳起来，人还在空中，手里的短刀带着刀芒就朝着老虎劈了下去，老虎一拧腰闪开了要害，短刀的刀芒在地上舔了一下，无声无息之间留下了一条笔直的几米长的裂口。
    站在楼上的贝克朗刚刚解决掉他的对手，就看见莱昂纳多用出了斗气刀芒，他扯着嗓子喊道：“快闪开！团长发飙了！”说完他撒腿就跑，骑士们听见这句话似乎也急了，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快速的解决了面前的对手，一边集结到一团，开始边打边向远离团长的方向退去。
    莱昂纳多看到骑士们已经退开，似乎是安心了。嘴角露出狰狞的笑：“你们这些狗东西，不，猫东西，有完没完？老子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得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我中午就撕了你们下酒了！真的当我是吃素的吗？”他甩掉身上的胸甲，身上的斗气不再是薄薄的一层，开始如同火焰一般蒸腾燃烧——这是他全力运转不再控制的证明。老虎转身又扑了上来，莱昂纳多这次却不闪不避，燃烧着斗气火焰的手一甩，抓住了老虎的一根正在急速落下，闪着金属光芒的爪子。卡擦一声，老虎自己的力气把它的这根爪子撕了下来。老虎怒吼一声，奋起另一只爪子横着扫了过来。莱昂纳多毫不畏惧，右手的刀柄一抖，火焰顺着刀尖翻涌，直直的刺上了老虎的爪子，顺着它用力的方向，把它的爪掌切成了两半！
    血雾从老虎的爪子里喷射出来，但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老虎毫无退却之意，它人立而起，双爪向内夹击！似乎是想要把莱昂纳多拍扁。莱昂纳多一个滑步，以一种肉眼似乎无法看清的速度闪到了一边，抡起了手里的刀：“下面的小孩子对打，你们这些老东西跳出来干什么！那个死鹿也是，你也是，还有那个熊，别以为我没看到！趁着老子不注意还顶死了老子两个人，伤了好几个，我给你的直系亲属滚筒脱水！”咔擦一声，老虎巨大的两只前爪被齐齐斩落在地。
    老虎失去了支撑，顿时仆街。莱昂纳多跳起来，手里燃烧着火焰的刀快若流星，对着老虎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斩了下去！

 第76章 黎明杀机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莱昂纳多站在一片废墟中露出了一脸的痛快的神情。
    仿佛在殴打这些变异野兽的时候，大量释放了内心的负面情绪，他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真的好爽！这些东西可以往死里打真的太快乐，太减压了！”
    在昨晚的激战中，这片区域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被打垮了，就算没坍塌的那一部分，也在剧烈地冲击中布满了裂缝。到处都是碎裂的砖头，彻底湮灭了道路和建筑之间的界限。大小不一的猫科动物，或着平面化，或者残缺地躺在这一片残垣断壁当中。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骑士们已经退回到了广场前的路口，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你们跑那么远干什么！”
    “哼，就凭它们这点力气，没有超凡加持，来再多我也不怕。”莱昂纳多拍了拍手，叉起了腰。
    贝克朗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独自走了过来：“是是，你厉害，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超凡加持的士兵再多也伤不到你，但是你打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我确实是有点累了。”莱昂纳多注视着战场，头都没回。
    “你活该，一个人硬抗，就算这些东西没有超凡加持，你打这么多拳也累的快尿血了吧？”
    “没办法，光照度不太好，这些东西速度太快，团里的小家伙们就算有甲也不一定防的住。”
    远远的，后方防线上“小家伙”骑士们的议论声飘了过来。
    “发飙的团长好可怕啊。还问我们怕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就是，手撕老虎，这就很夸张了。”
    “还有直接把扑上来的豹子对开的，大家都有一样的刀，为什么团长用起来这么生猛？我之前觉得冲击锤已经相当强，这短刀看起来更猛啊？”
    ”我都试了，短刀你得附点儿斗气才行。短刀攻击范围还是大一点。冲击锤你得用锤头砸的中才有伤害，万一对面太灵活，没打正就不怎么理想。短刀和短阔剑差不多效果，重量却轻一半。就是有点脆，昨天听说掰断了好几把。还好带的多。“说话的人看标识应该是个小队长。
    话说到这里，骑士们回头看了看昨天随着晚饭一起来到广场的那几口大箱子，又看了看各自手上也抓了好几把的短刀，当场达成共识：“反正又多又便宜，当标枪用也行啊！那就用吧！按昨天那样抡上一天阔剑，今天只怕是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我下次也试试。“
    莱昂纳多听的一头黑线，他回过头来，准备骂他们几句，却先看到了贝克朗：“卧槽你昨天晚上干嘛了这么憔悴。”
    贝克朗鼻子都气歪了“你这是装的什么傻！昨天晚上我就在你旁边好吗！换班之后，绕侧面来偷广场的狼兽一会儿来一趟，过一会儿又来一趟，一晚上没睡觉。说是休息，压根没躺下过！屁股刚挨地又得跳起来，那些东西还不打，一看有人又跑了。难受死了，太没有主动权了，外面黑乎乎的，看也看不见，追也不敢追。”
    在远处的一个垮塌了半截的房顶上，两个头上有着触须的人形怪物正透过一道木板上的缝隙看着莱昂纳多和贝克朗。
    ”我们为什么要靠振动空气来交流？“
    ”省点精神力吧，引导攻击打了整整一天我真的挺累的。“
    ”这些人类真是拥有着奇妙的身体，这么小的尺寸却能输出这么大的功率。这个种族真是充满了乐趣，大多数人脆弱到摸一下就死，拔尖的那一批却这么强。你听说了吗，东线上还有能够和利维坦角力的大型选手。当初可没想到居然能来到这么个未开发的宝库。要是能搞到他们的遗传信息就好了。”
    “回头立个项，搞点他们同种族的雌性形象去采样？”
    “你还真是个天才啊！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
    “看不懂的，只能挨个换类型试试呗。”
    ”那我们就算普通动物实验完成，略微超过本地普通原生体，但是胜不过战士型原生体。”
    ”可惜了这批暗杀型生物的样本，感觉还挺有潜力的。这地方武装程度还挺高啊，比他们北边的邻居能打多了，哪儿都有战斗型原生体。西北边那个山谷里也有，换个方向还是有，听说东北边也有不错的对手。干脆搞完这个实验我们还是去搞他们北边的邻居发育一下。“
    ”可以啊，反正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遗传信息，回到基地开发一下就会有更强的生物了“
    ”下面进行能够引导灵能的动物实验？“
    ”你觉得他们扛得过去吗？“
    ”我看有那个很强的样本在，灵能生物数量不多，估计也很难将他们消灭“
    ”没关系，还有第73型的原生体实验，这东西还可以，甚至可以不用消耗太多生物养料，转化材料又遍地都是。就是转化的时候太容易死了，明明是一种还不错的基本型。“
    ”那里就开始吧？“
    ”等等！上次的教训忘了？先把备份信息素包囊准备好。“
    随着拖着两根看起来像是神经线的滚圆蠕虫钻入了地下，放出去两个章鱼头互相点了点，引导着趴在周围的魔兽们站了起来。
    很快，一只巨熊伴随着砖瓦的垮塌声，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它有着厚厚的皮毛，额前的皮毛上有着一个魔纹形状的斑块。另一些看起来和它很相似但是体型和正常熊类差不多的熊也在它身后站了起来。忽然，巨熊摇头了摇头，它拿它巨大的爪子试图去挠脑袋上的两根骨质的小角，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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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肯前进，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爪子发泄式的朝前用力的拍挠着。啪！一只巨爪击中了在一边等候的小型魔兽们，这些以灵巧著称的小型魔兽被控制住之后，因为还没有出动，之前还接到了停止命令，目前还趴在巨熊旁边，暂时失去了自主反应。结果直接被拍成了肉饼。
    实验者发现精神链接里传来的抵抗力陡然加大：
    “这东西都这么久了还没屈服。还让我损失了一组实验样品。”
    “加大功率。”另一个实验者掏出一块魔力水晶递给了他。他脸上的面甲如同花朵一样绽开，露出了如同鳗鱼一般布满了细牙的食道。把魔力水晶搅碎咽了下去之后，他露出了愉快的表情“啊！这个星球真的太棒了！”
    这次巨熊终于安静下来。它顺从的站起了身，带着周围的小型魔兽们，出现在了废墟前。它一步一摇，庞大的身躯看起来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随着它前进的剧烈振动，还坚挺着的几面满是裂纹的墙壁，终于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轰然垮塌了。隔着远远的还没有觉得，等到它们不急不慢的接近之后，那巨大的压迫感终于降临了。
    ”我艸！贝克朗，这东西是几阶的？“莱昂纳多的神情有点呆滞。
    ”我看这个体型，起码7阶起步。光这就跟我一样了，再配上它那个魔纹，要遭！“贝克朗苦着个脸。
    莱昂纳多看了看足有三层小楼高大的巨熊，怒吼一声：“高阶的顶上来！高阶以下全部撤出去！不要白给！没有用的！三阶以下所有人都撤走！离开广场！我们打赢了再回来！”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问打输了怎么办——真要是打输了，自然是大家各凭本事最后挣扎一番——而且多半也跑不掉。
    八个高阶骑士匆匆从后面冲上来，站在莱昂纳多身边，贝克朗开始给大家交代战术——因为莱昂纳多虽然能打，但他是个莽夫，这种精细的安排不是他的长项：“待会儿莱昂纳多你去拖住大熊，我们先解决他们周围的小型——艸，都是魔兽。你们四个右翼，你们四个左翼，先接触，然后把魔兽拉到稍微远离这里的地方打，不要让他们抱成一团。全力爆发。尽快解决，越快越好。”
    “明白。”
    巨熊带着它的周围的魔兽们以一种饭后遛弯的神态和速度走了过来，它的毛发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它人立而起，舔了舔爪子，抖了抖毛。
    ”我的天，我只有它的腿这么高，这皮得多厚？“。莱昂纳多想了想，扔掉了手里的短刀，从戒指里抽出了他的巨剑。
    巨熊额头上的魔纹闪闪发亮，忽然高高扬起的前爪也渐渐发出了光。
    轰！
    当它触摸到地面的时候，一道环形的烟尘猛然从巨熊的掌下腾起，在这满地都是废砖碎瓦的地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地向外扩散开去。烟尘顿时笼罩了这片战场。

 第77章 红山的毁灭

    波鲁坐在前往红山的马车上，他的大腿依然在隐隐作痛。昨天晚上为了赶工，他一口气用了3支精神注入棒来补充消耗的精神力。在铁匠们锻造的部件基础上组合出了6台弩车，成熟的结构，成熟的工艺。除了弓弦让他费了一番功夫，这里没有旧弓弦可用，也没时间查询其他的配方。最后只能开出法阵手搓了钢丝绳配合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难度，单纯的体力活儿。
    听昨晚回来的斯维托先生说，红山的战斗主要发生在街口中，这种堵口战术很适合用床弩。于是今天波鲁带着两台弩车赶往了红山。剩下的留在了工厂用来防守。木头的轮子在布满了难民遗弃物的道路上来回颠簸，波鲁有点担心的回头的看了看。坐在另一台马车上的莉亚。今天穿着她的盔甲，现在没带头盔，她扎着头发，马尾迎着晨风轻轻飞扬。伊蒂丝坐在后面的车厢里。
    本来波鲁是拒绝他过来的，哪里有让信使上战场的道理，然而他非要说什么：”我亲手做的东西，我得看着它起作用！“
    发现波鲁回头，她招了招手，波鲁也伸出了手。忽然莉亚指着前方，用力的指点起来。
    波鲁回过头来，发现前方腾了了大量的尘土，似乎是有什么队伍正在接近自己。波鲁心里一慌“这个动静，要是冲过来的是狼兽，光靠我们和特兹尔这几个人，那不是死定了吗？”
    这道尘烟渐渐的近了，波鲁看见了队伍里骑士们身上盔甲的反光。他松了一口气”我们先靠到路边去。“
    两辆马车和骑着马的侦察队队员们靠到了路边。整群的侍从从他的身边掠过。旁边的一队人似乎是看到特兹尔，他们绕下道路，在野地里兜了一圈减速，回到了波鲁身边。
    带队的骑士骑在马上喊：“特兹尔，你们去干嘛？前面都撤下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有高阶魔兽下场了！新兵侍从和后勤都撤下来了，前面只有几个高阶骑士在扛，其他人都骑着马在镇外等着呢！”马背上的骑士注意到了车后的床弩。”嘿！你们是去送这个叫什么弩的吗？“
    ”是的！“
    ”那你们赶紧，我们离开的时候动静很大，正需要支援！“
    ”那我们走了！“
    ”保重！“
    车队再次出发，这次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几分钟后，笼罩在一片尘土之中的红山再次出现在了波鲁面前。在两排骑在马上等待战斗结束的骑士中间，露出的是一片真正的废墟。波鲁揉了揉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以前输送矿石的中央道路消失了，贩卖农具的商店坍塌了，广场周围的几座漂亮小楼，一座已经消失了，另一座则歪倒了一半，靠在了旁边只剩下半截的残墙上。
    “这也太夸张了吧？到底是什么能打成这样？”波鲁不禁为这种破坏力感到了害怕。
    呯！
    一头巨大的熊从一座小楼的一层横着撞了出来，小楼咔嚓一声，整个往下垮了一节。它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摇了摇脑袋，转了几个圈，又爬了起来，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身上的血液正从几条巨大的裂口之间流出，把这片满是尘土的地面混成了泥潭。它低着头从这栋楼中间又撞了回去。在小楼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剧烈得震动从后面传来。灰尘，碎砖，木头，门板，家具，这些东西都在空中飞舞。
    忽然一道剑光从巨熊刚刚撞过去得小楼上掠过。卡擦一声，小楼彻底崩塌了，露出了正在和巨熊搏斗的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满头都是灰土，他抡起一剑斩向了巨熊，巨熊的皮肤忽然闪出了一道灰光。巨剑斩在它身上，发出了如同锻锤捶打金属一般的声音。巨熊抡起爪子横扫过去，莱昂纳多灵活的躲了过去，但他身后的房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碎裂成几节向天空抛去。
    波鲁看呆了，即使他知道个人超凡到达顶峰强的可怕，即使这一刻他还没有见过传奇，也稍微懂得了伟力归于自身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人，人形高达啊这是！这个攻击力也太夸张了！就一天，整个红山就被拆成废墟了！”波鲁在内心狠狠的吐槽。
    巨熊又抡起爪子打了几次，始终拍不中比他小的多又灵活的多的莱昂纳多，反而又在背后留下了几条深深的伤口。它恼羞成怒，双爪举起，爪尖上泛着蓝光，朝着莱昂纳多的方向狠狠的拍下去。
    一种堪比地震的震动从波鲁脚下掠过，他感觉到地面如同水面似乎波动了几下，剧烈的响声在前方爆发，飞溅的砖石足足飞起5层楼那么高。灰土猛地腾起，遮盖了整片战场。
    巨大的响声震得波鲁有一些麻木，耳朵里嗡嗡直响。
    “什么都看不到了。莱昂纳多人呢？不会飞了吧？”
    波鲁的脑海中转瞬闪过了念头。
    战场似乎忽然平静了下来。
    一只刀尖，一只闪亮的刀尖，白色的斗气在刀尖上熊熊燃烧，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从破开的灰幕里扎向了正在喘息的巨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闪亮地光辉透过了浓重地尘土，笔直的插入了巨熊的右眼，毫无迟滞的扎到刀柄。巨熊楞了一下，照着自己脸上的莱昂纳多一爪拍去，然而，除了给自己又增添了几道伤口之外毫无作用。巨熊愤怒而痛苦地在地上乱抓乱挠，然而除了给地面留下了深深地抓痕之外毫无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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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发泄地时候，莱昂纳多跳出了灰土，他喘了两口气。单手提着巨剑，又拔出一把短刀，从刚刚巨熊的后方又摸了进去。等灰尘稍微散去一些之后，波鲁看见他蹲在巨熊的右后方——巨熊已经失去了右眼的余光，他的巨剑从死角中带着燃烧的光芒，狠狠的一剑斩了上去。
    这巨熊毫无防备的一剑深深的破开了它的外皮，几乎把整条后腿都拆了下来。它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已经无法再灵活移动的巨熊只能拼命的运用自己的能力强化自己的防御死角，然而莱昂纳多把巨剑对准了它背上已经破开的伤口，照着脊梁骨的方向用力的捅了进去，巨熊发出了巨大的哀嚎，打了个滚想要把莱昂纳多赶走，莱昂纳多灵活的跳开了，巨熊却在翻滚中把整把巨剑都压进了自己的脊背。
    很快，巨熊只剩下了临死前的抽搐，莱昂纳多失去了巨剑，只好拿着短刀，去斩巨熊的脖子，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曾经很硬的脖子，在他用力斩去的一刀之下，几乎当场一刀两断。他赶紧割上几刀，彻底分离之后，走出几步，哐当一声坐在了地上。
    “团长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累！我打不动了！”
    这边的战斗平息之后，很快，镇子里战斗声也平静了下来。贝克朗扛着一位骑士，带着其他几人缓慢得走了回来。他轻轻地放下这位骑士，脱下了他的头盔。莱昂纳多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跑到这位骑士身边，拿出一瓶水，缓缓地伸手抹去了这位骑士脸上地血迹。
    波鲁跳下马车，和莉亚一起跑到了他们身边。莉亚半跪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看着这位骑士苍白的脸庞。贝克朗说话了：“我们遭遇了一群较小的巨熊，诺德队长单独抗住了其中最大的那一头，让我们先去消灭其他的然后再来围攻最后的一头。他完成了任务，不管受到怎样的打击，他坚持到了我们回来。完成了他的誓言。”
    莉亚点了点头：”英勇的牺牲，他有后人吗？“
    ”有的，男孩，才7岁。在王都上学。“
    莉亚站了起来：”我以卡萨多利亚的名义，向你保证：你的孩子和家人，将由王室庇护。并给予他自由选择职业道路的机会。“
    等她说完这段话，围成一圈的骑士们纷纷向躺在地上的诺德队长行礼。波鲁也跟着弯下了腰。
    更远处在马上戒备的骑士们则把武器举到身前，默默的注视着他们逝去的战友。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昨天下午防守的分组，快回来建立防线！”莱昂纳多大声喊道。
    骑士们纷纷下马，再次进入了阵线。莱昂纳多才转过身来看着波鲁：“你们怎么来了？”
    波鲁苦笑了一声“我是来送床弩的，之前听说你们在堵路口，可是现在这样，似乎用不太上了？”波鲁比了比已经化作一片平地，再也没有什么路口的小镇。
    “怎么会，之前对峙的时候，我特别想念你这个东西，要是早点来，我们晚上说不定还能睡个好觉。你打算布置在哪儿？”
    波鲁张望了一下：”还是这里吧，这里还能看出平坦的路来，万一要是虫兽还是继续沿着路冲，我们封锁起道路来更有效率。对了，给我几个帮手，我得把弩箭都搬过来。“
    ”就他们吧，他们累的够呛，让他们在这里休息放松一会儿。没事，搬你那点东西对他们来说不算事。“莱昂纳多点了点他身边的几个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高阶骑士。
    ”那怎么好意思？他们都这么累了“波鲁说话的时候，一个骑士已经走到车边，单手牵着床弩就走到了路口，轻轻松松的绷上了弦。
    ”小事，这都不算啥。“骑士微笑了一下。
    等波鲁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台床弩，几箱弩箭已经在路口就位了。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第78章 最初的艺术

    看着巨熊引起的战斗平息了下去。两个章鱼头互相看了看：
    “实验二就这么结束了，果然这种只能躲在深山里的东西不太行啊。”
    “白长那么大体型了，消耗我那么多材料。”
    “进行实验三吧？”
    “实验二的目的没达到，对面似乎都没怎么消耗，现在看实验三素材有点少，干脆把剩下的素材全部堆上去试试？”
    “我同意。但是我建议采用和实验素材同种族的作战方式试试看。”
    很快，那些身上长着厚重甲壳的如同龙虾一样的怪异人类出现在了战线的远端。他们沉默的进行着，坐在废墟顶端的莱昂纳多大声发出了示警：“有东西靠近防线了！列阵！大概百人宽度，两排！”
    骑士们再次并肩站在了一起。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等待着新的敌人接近。
    “优先破甲配置！应该是重甲！有盾的赶紧拿盾！”他再次发出了警示。
    冲击锤还能工作的骑士们拿出了冲击锤，拿着短刀的则赶紧换成了战锤或者斧头。
    ”卧槽，这些虫兽又出新兵种了？怎么看着跟龙虾似的？这什么情况？双排横阵？这地方肯定有指挥节点，伊蒂丝？伊蒂丝呢？“
    ”他刚刚跟我说他发现一点不寻常的东西，要去看看。“莉亚把手里和标枪一样大的弩箭放到了床弩上。
    ”他不会出事儿吧。“
    ”放心，精灵游侠，他想跑没几个人拦得住。“
    一个高阶骑士看着渐渐接近的暗红色的队列，憋不住了：”波鲁，我们现在发射吗？“
    波鲁看了看前方：“等等，对面既然是横阵而不是沿路冲击，我们换个位置。”
    在几个高阶骑士的帮助之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弩车和弩箭都搬到了阵线侧后方一座小楼坍塌后形成的废墟堆上。这个位置在骑士们身后稍远的地方，发射的弩箭能够越过骑士们的头顶，正好对面着对面阵列的右手侧——虽然不知道这个龙虾一样的兵种有没有右翼恐惧症。
    波鲁和莉亚准备好了弩箭和发射前的瞄准，等待着敌人的冲击。
    敌人渐渐的靠近了骑士们的阵列，隔着50米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对于床弩来说，几乎是顶着胸口射击了。
    外圈忽然响起了狼兽奔跑的轰鸣声。莱昂纳多再次在楼顶发出指令：“贝克朗，两翼有狼兽袭击，绕着炉渣墙走的，你带着在马上值班的骑士去对付！”
    “好！”贝克朗匆匆从这里离开了。
    “原来虫兽在等的是这个包抄啊！那我们可以发射了！”说完波鲁就拉动了拉杆。耳边同时也响起了莉亚拉杆的声音。
    弩箭转眼就就越过了这接近50米的距离。一头扎在了一个龙虾人的身上。这支由伊蒂丝倾情传授精灵爆裂箭技术，波鲁手工精细打造的弩箭撞在他胸口的甲壳上，巨大的动能带着枪头刺进了他的胸口。
    这个时候，隐藏在枪头内的一个活塞触碰到了枪头装填的水晶粉末——这是波鲁的学徒们磨出来的——活塞上的法阵因为接触到了魔力忽然亮起，发出了一个由三种频率叠加的奇怪的魔力波动。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接触到这个震动的水晶粉末忽然崩溃，积蓄在水晶内的魔力和从破损的魔力池中喷射而出的结局一致——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蓝色的魔力冲击波在空气中急速扩散，中箭的龙虾人当场就消失了，周围的几只龙虾人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得飞了出去。有一些甚至砸到了骑士们的队列身上，盔甲和甲壳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叮当的响声。龙虾人的队列依然没有前进，仍然维持着对峙的状态。
    骑士们发出了一阵议论声“嗯？刚刚是什么爆炸？”
    “应该是什么超凡道具吧，保持专注！既然是我们这一边的，打赢了再问！”
    斯通沃用他的阔剑拍了拍盾牌。发出了呯呯的声音。
    ”卧槽，原来爆裂箭的威力赶得上一个火球术了?伊蒂丝不是说跟魔法飞弹差不多吗？“波鲁快速的转动着绞盘。
    ”你晕了头了？他之前都说了，你这个杆子得有他的箭矢好几倍粗，装填了好几倍的水晶粉末，让你小心点。“莉亚也在一边转动绞盘一边回答。
    ”额，我当时可能没能听清。“
    ”那你听清了什么？“伊蒂丝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吓了波鲁一个哆嗦。
    ”不是老哥你这样会把我吓出毛病的。“
    “我跟你们说，我有个大发现！那边，那个垮了一半的二楼，看到了吗？对就是那个斜屋顶。我刚刚潜行过去，发现那里是敌人的指挥节点。里头有两个怪模怪样的人正在观察战场！你们能够到吗？”
    “有多远？”既然有专业游侠在，波鲁就不想自己测距了。
    “160米“
    “能够到没问题，目标是个房子，精准度差不多也够，怎么样？莉亚，打他一个齐射？”
    “好啊，你快瞄准，别待会儿让他们跑了。“
    波鲁瞄了瞄准，又稍微摇了摇俯仰角的手柄。将两台床弩都对准了那个小楼。
    ”我数1，2，3，拉！“
    两只弩箭腾空而起，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浅浅的优美弧线，只是一瞬间的事，一只正中房顶，一只击中了楼下残存的墙壁。
    蓝光一闪，木头和砖瓦腾空而起。
    波鲁遗憾的说：”太乱了，我没看清。不知道炸没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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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到了，我看到有个影子掉了下去。”一个高阶骑士说。
    “那我去看看。”说完伊蒂丝又蹿了出去。
    前方不远处的龙虾人队列忽然出现了骚动。它们忽然乱哄哄的解散了队形，冲向了骑士们的钢铁防线。旁边的高阶骑士问道：“你这个东西只要投出去就会炸是吗？”
    “对，这里的都？卧槽！？会误伤的！”
    骑士毫不理会，他抱起打开的弩箭箱子，一只手捞起一大把弩箭，以投掷标枪的手法朝着龙虾队列连珠炮似地射了过去。这些被当作普通标枪投射而出的弩箭，狠狠的击中了冲在队列中段的龙虾人们。
    此时，在下方的对列中，来了，来了，骑士们举起了盾，将斗气激发出来护住全身，将手里的破甲武器举过头顶，咬着牙克制着内心的紧张，正在等待着那些大龙虾的冲击。
    “头部圆溜溜的看起来不太好攻击啊，打脖子的甲壳连接处吧。”
    斯通沃刚刚在心里盘算完。不停的有黑影从他的余光中掠过。
    “标枪来了，准备迎接冲击！”斯通沃刚喊出口，就看到标枪精确的扎中了冲击中的队列中段。
    “讲究啊，这个攻击时机，是哪个高阶出手了？”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被一阵激烈密集地爆炸声响起。幽幽的蓝光不停的闪烁，不光龙虾人们被炸得四分五裂，场面还让举起了盾，激发了斗气准备迎接冲击的骑士们目瞪口呆。气浪和残骸越过阵列间的距离，撞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等到蓝光散去，原地只剩下一排间隔精准的小坑和散发着热气的残骸。只剩下十来只龙虾人冲到了队列前。
    “漂亮！这种攻击方式！这种效果！简直就是艺术！”
    莱昂纳多站在他的哨位上用力的鼓掌。
    “抓活的！抓两个活的啊！”波鲁一看大有可为，在坡顶上发出了兴奋的喊声。

 第79章 抓捕

    “要活的？放着我来！”
    莱昂纳多从天而降，他如猛虎扑入羊群般，还在空中便一手一个，按住两个龙虾人的脑袋，借着下落的速度给他们按进了地里。
    ”两个够吗？“莱昂纳多单膝跪地抬起头来。
    ”你这么游刃有余，还能摆个造型的话，要是能活捉就都活捉啊！难得碰到这么大的优势！“波鲁站在弩车所在的高台上喊道。
    ”要这么多干嘛！？“
    ”你傻啊？留着训练，研究，试武器，用处可大了！“波鲁急得直挥手：”快拦着点，别让他们给打死了！“
    ”等一下，我去拿绳子，各位！你们打归打，别把这东西给打死啊！我们搞点样本不容易。”
    站在外圈凑不到敌人面前的骑士们面面相觑，凑到内圈的骑士们围着龙虾人的武器也不知道该不该挥下去了。听着手上盾牌叮叮当当的击打声，骑士们共同的心声传了过来：
    ”那我们还打吗？“
    莱昂纳多看了看几个正在对着骑士们发动攻击的龙虾人：“这东西怎么光看着吓人，其实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啊。正手不精反手无力。打呀！干嘛不打，留个活口。哎！别拿锤子抡！你那个敲实了真的就敲死了，你们排队打！排队！按军衔，按军衔上！每个人3分钟！“
    等波鲁带着莉亚急匆匆扛着几卷绳子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派画风诡异的场景。
    所剩无几的龙虾人每人面前都有一个武装到牙齿的铁罐头。诡异的是骑士们手里拿着的武器都是一根木棍？罐头的背后则是一列狰笑的肌肉猛男排成的队伍，骑士们和龙虾人们打的看起来有板有眼，假如骑士们手里拿着真正的武器，早就打赢了。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肉少不够分也不能这样吧？”
    一阵喊声猛然响起：”时间到了！到了！你住手！该我了！“
    一个骑士跑上前去一屁股挤走了另一个赖着不肯走的骑士。”你给我下去！“
    龙虾人似乎都楞住了，简单的敌我辨识机制发生了混乱。直到棍子打在他脑袋上面才反应过来。他继续发起了攻击，而这个新换上来的骑士精力充沛，对着龙虾人就是一顿凶猛的攻击，手里的盾牌却把攻击全部接下。要是手里不是棍子而是战锤的话，龙虾人早就被剥掉壳，露出白嫩的仁儿了。
    ”这是在干嘛呢？“波鲁走到还摁着那俩龙虾人的莱昂纳多身边。”还车轮战啊？“
    ”哎，这不是头回见，让大伙挨个都试试嘛。“
    莉亚皱了皱眉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些东西又不是秉持着光荣和信念和我们英勇作战的骑士，你看看周围，全是它们搞得破坏，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而且还这么丑。这就是魔兽，袭击我们领地的魔兽。“
    “之前是有组织的魔兽。现在是个困兽。”波鲁嘀咕了一声。他看了看被围在人中间，攻击频率已经开始下降的龙虾人，扁了扁嘴：“太惨了。先绑这个吧”
    波鲁踢了踢他脚下的那一只。他从废墟里拖过几根木料，捆成了一个十字，“来，把它的手张开，横着捆在这个架子上！”
    莱昂纳多对着即将绑上架子的龙虾人猛抡了几下，一脚踩着另一个，站起来帮助波鲁把已经被抡晕的龙虾人绑在了十字架上。
    “帮个忙，把这个架子插到地里行不。”
    “小意思。”莱昂纳多两手端着十字架，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把十字架立了起来。龙虾人似乎清醒了过来，开始在架子上挣扎起来。但是被张到最大，完全被固定的双手还悬挂着自己的体重，根本用不上力气。
    “唔，还挺有意思的。也不怕它们有什么脱身的技能，一眼就看见了。”莱昂纳多摸了摸下巴。
    很快，另一只龙虾人也被架了起来。
    三人就在这里看着骑士们群殴龙虾人，很快，它们的甲壳更加的红了起来，颜色看起来似乎都要熟透了一般。终于，一只体型最小的龙虾人挥不动它的钳子了，它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作为它的对手的骑士急了：“站起来！我才两分钟！你给我站起来！”
    龙虾人抬了抬钳子，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爬起来。
    一群还没有轮到的猛男们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波鲁害怕骑士们一失望就把龙虾人片成刺身了，赶紧跳起来喊道：“不着急不着急！都抓了活的了！等养肥了以后，大家都有机会！”
    很快，龙虾人们纷纷累到在地，莱昂纳多站起来拍拍手：“好了！别闹了！先把这些东西都捆起来！这样捆！”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架着龙虾的十字架。骑士们纷纷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很快，废墟上多出了16个十字架，每一个上面都绑着一个耷拉着脑袋，造型看起来十分噩梦的怪物。刚刚没有排到的骑士们走上去，对着这些东西的甲壳又摸又敲的，看起来像是充满了好奇心的熊孩子。
    ”嘿！“伊蒂丝跑了回来：”找到了尸体，两个都炸死了，射的好！“
    ”你没把它们拖回来？“波鲁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太丑了，不要。“伊蒂丝回想起来就是一脸厌恶的表情。”确认它们都死了之后，我还在周围转了一圈，那种明显的恶心又扭曲的气息消失了，我觉得这附近可能没有什么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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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好了，说实话要是还打，我们这边都没有什么牌了。高阶都累的快垮了。”
    莱昂纳多松了一口气。波鲁也放松下来。
    “工厂那边凑合着修了一道围墙，也就是比没有强，不用打到那边去真的是太好了。那里空地里睡的全是人，真的是一片混乱。”
    ”你们这是在干啥呢？“贝克朗走了回来，他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着被挂在十字架上的龙虾人们。
    ”活捉了好几个，现在这地方也没笼子可以用，只好先捆起来了。“
    ”啊，狼兽刚刚跟疯了一样，全部冲了上来，这个我们不怕，所以全部都锤死了，没人牺牲，就是损失了不少战马，它们啃马腿！妈的！“贝克朗一脸的愤恨，明明打赢了，却因为战马的损失气的肝疼。
    ”行啦，好歹打完这么激烈的一场，我们损失不大就值得高兴了！“
    莱昂纳多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去组织马队休息一下吧。我们把城里搜一下。“
    莱昂纳多站了起来。
    ”哎，等等！这个龙虾强不强？“贝克朗想知道很久了。
    莱昂纳多低头”嗯，刚刚我看了这十几只的样子。综合起来看看，大概和全副武装的1阶骑士差不多？力量还行，2阶下限了，但是技巧一塌糊涂，全凭本能瞎抡。说起来很奇怪的，除了菲尼斯泰尔那一次出现了龙力术，其他时候虫兽它们的一线步兵都没有什么超凡的特征出现。我们一旦使用斗气就是压倒性的优势。这方面它们该不会不行吧？“
    ”这么菜啊，那算了，你们去搜一搜吧，我先回马队那儿去了。我现在很累，不想动脑子。回头我们再讨论。“贝克朗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
    现场战斗力最弱的波鲁露出了一脸地迷惑：”我还没有斗气呢，1级骑士有那么菜吗？“
    ”当然了，一阶骑士只能进新兵队的，就是只能站在后排哦？“莉亚面色自然地回答。
    ”那你呢？“波鲁不太服气。
    ”我三阶啦！“
    ”啥！？“波鲁凑近了一点。
    ”三！阶！我好歹也是王都骑士学院远近闻名，高分毕业的天才剑术少女！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是，这种人一般不都是会练剑练到看见凌晨4点的王都吗？和你给我的印象不太一致？“
    ”你懂什么叫天才吗！？“莉亚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她说的是真的哦。“莱昂纳多插话了。”在学校的时候她练的还算刻苦，所以进步非常快，如果她达不到入团标准，我也不可能带着她来骑士团，更不可能收她做学生了。现在她卡在大台阶的门槛上，需要的体悟比较多，所以你看她的训练不是很多，那是正常的，毕竟光靠体力训练没有用。这个门槛，各人有各人的方式，全靠领悟，学不来，也教不了。“
    ”团长那你看我能提高一下肉体战斗力吗？“感觉自己一时放松了心情结果说错了话即将落得和龙虾人相同下场的波鲁，赶紧凑上两步赶到了莱昂纳多旁边。
    ”那你倒是训练啊！你现在一天练几个小时？或者说你练过了吗？“莱昂纳多头都懒得回。
    ”额，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训练。“波鲁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
    ”那你训练起来再说吧。骑士训练没有捷径，你如何训练自己的身体，他就如何反馈给你。你不训练，就不可能有进步。我知道你最近特别忙，所以也没有催你，不过你好歹也要把自己练到能够逃离危险的程度，明白吧？至少要能从狼兽的追击下徒步跑掉！走，我们看看伊蒂丝说的那个章鱼头。”
    波鲁有点懵：“狼兽跑起来40到50公里的瞬间时速总是有的吧，练一练能跑这么快？”
    在他们离开的反方向，原来的小镇广场上，地面忽然有蓝色的魔力开始流动。大量的魔力在此聚集，在空中形成一道正在切割的伤痕。过了几分钟，随着嗡地一响，光圈范围内的空间碎裂了，蓝色的魔力光晕以光圈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掀起了一阵尘浪。波动的虹光弥漫在光圈内。一只脚从光圈中跨了出来，踩在了一片灰土的地面上。

 第80章 上架感言

    说实话，这本书刚刚开始写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拍脑袋的创意，当时并没有很详细的考虑各种各样的影响啦。
    所以会有很多朋友都吐槽以及即将吐槽或者在心中吐槽并懒得打字吐槽的巨硬书名。
    作者虽然看了不少书，写过不少ppt，但是写小说这是头一回。
    看书和写书还是不太一样，我也头次体会到了卡文的焦虑。
    期间少不了删稿，回头大修，补全设定漏洞。没想到这个磕磕绊绊的过程，
    承蒙编辑看中，签了约，吃到了推荐，上了架。
    我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感激的。
    一步一步走来，我其实是有一点懵的。所以感言这个东西生生拖了好几天才出来。
    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能说为了愿意读我这个不成熟的小故事的朋友们，我会尽力写地更有趣一些。

 第81章 老师的回归

    传送门刚刚开始切割的时候就被人看到了，贝克朗已经带着人已经把这个传送门团团围了起来。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这是个怀着恶意来的法师呢？一个全身环绕着护盾的身影从旋转着的虹光门里跨了出来，他刚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铁罐头围住了，几十把武器环绕着自己：“卧槽，这是哪儿，我传错了？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啊！贝克朗，贝克朗！是我啊！”
    听见这标志性的喊声，贝克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噗通噗通跳了两下：“苏沃洛夫？你怎么来了？你套着盾就别喊的这么惨了啊！”他挥挥手，让骑士们撤掉了包围。
    苏沃洛夫一面四处张望，一边回答“不是你们派人来送信说遭到攻击了吗！我就被派来救火了！那我没传送错啊，这地方怎么成这样了？这是被陨石袭击了吗？等等我先把人带过来。”苏沃洛夫又转身冲进了传送门。
    很快，他带着另外三人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贝克朗一眼就认出了小艾琳带着眼镜的身影，她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连夜送信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的身边跟着另一个没有见过的女法师。除了苏沃洛夫，还有另一个穿着炼金术士蓝色长袍的身影，他翻折的大衣领上缀着三道金边。
    ”大炼金术士？这是谁？没听说过啊？“贝克朗在心里嘀咕。直到人影摘下了头上的方顶帽，露出了他那张带着倦怠的脸，贝克朗才反应过来：“啊！朗道！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怎么忽然就升级了？”
    朗道笑了笑：”别提了，都给法师榨干了，累死我了，干了几个月的苦力，干着干着，有些事情忽然就想通了，然后就升级咯。好不容易忙完了才能回来。我听说你们干的还不错？波鲁呢？“
    贝克朗指了指废墟的方向：“在那边捆龙虾呢。”
    “龙虾？“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四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波鲁已经把章鱼头的尸体运了回来。他，莉亚，伊蒂丝现在正站在捆着龙虾人的架子下面对面着这两具宝贵的样本发愁：“这东西要怎么样才能保存起来？咱们这儿有人会制冰吗？”波鲁已经在脑内查询过系统了，制冰的资料如今还真的没有见过。
    ”没有，你看这儿像是有法师的样子吗？“
    ”不行就抹点盐挂起来风干把？“
    ”真的当鱿鱼对待啊？不太行吧？“
    ”最好是别，我还指望带族人过来看看他们指挥节点什么样，都干了还怎么认？“
    一群骑士们正在逗挂起来的龙虾们。看着他们张牙——对不起他们无法舞爪，已经捆住了——的样子，发出了各种兴奋又猎奇的叫声。
    ”这群骑士怎么玩的这么开心？几只大龙虾不至于吧？“波鲁忍不住转过身去看看。刚转过去，他就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幻觉之后，赶紧抢上几步：“老师，你回来了？”说罢他深深的弯腰抚胸行礼。对于这位愿意传授他超凡知识的老师，虽然中途消失了这么久显得有点坑并且靠不住之外，他还是很尊敬的。
    “嗯，回来了，很高兴看到你活下来了，听说你制作了一些奇怪的机器？已经完成了独立的第一件作品？”
    “那种不能算作品吧？”波鲁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算，独立完成的头一样设计，当然得叫作品。”朗道温和的笑笑：“这是苏沃洛夫，你见过的。这位是朱伊薇，来自星岛。她是公派来学习炼金术的。是个很厉害的法师哦。“
    法师！波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下制冷有希望了！他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刚行完礼。就听见莉亚的声音传来：“苏沃洛夫叔叔！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个忙！”
    “来了来了！”众人都来到了摊在门板上的章鱼脑袋旁边。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动手动脚。苏沃洛夫瞟了一眼莉亚，”啥事啊？“，余光却看到了旁边的伊蒂丝和他尖尖的耳朵，愣了一下：“
    ”啊！好久没有在星岛以外见到精灵了。这位精灵小姐你好。“苏沃洛夫说出了让波鲁当场楞住的话。波鲁用尽了全力才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情，憋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没敢去看伊蒂丝，只好去看那些正在被骑士调戏的龙虾人们。一边在心里平复如同一壶沸水一样翻滚的念头：”等一下伊蒂丝是女性？这？毫无性征？“
    ”大法师日安，我是作为恩尼亚里斯的信使来到此地的。“伊蒂丝做出一个手势在额边点了点。向大法师致敬。
    ”嗯，你们发生的事情我们听说了，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我已经向波鲁定制了武器。暂时应该是够用了。“伊蒂丝笑了笑。
    ”苏沃洛夫叔叔，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两具样本不会烂掉？我们现在没办法制冰。“
    ”就这么点事儿？你这儿不是有炼金术士吗？“苏沃洛夫点了点波鲁。
    ”我，我还没来得及学制冰的技术呢。“波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还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连见都没见过。”
    朗道笑了起来：“你之前学习的时间太短了，放心，后续课程马上就给你安排上。”他伸出手摸了摸下面的门板：“这块木头还挺结实。行，就它了。”他摸出一小把水晶粉末，伸出手指在空中一搅，水晶粉末在空中就融为一团，随着他手指的舞动拉伸，变薄，形成了四片在空中漂浮的透明法阵，他弹了弹手指，法阵落在了木板上，马上融合成了一体。
    波鲁看的目瞪口呆，如今他做的东西多了，才知道朗道这看似轻松的一瞬间展现出了多高超的技巧，同时制作4个超薄水晶法阵，展现出的是最少一心四用的能力和极端强大的控制力！当初这条大腿没有抱错嘛！
    朗道又摸出一小片水晶，只是拿在手里按了按，就分成了4层薄片，他把这四块薄片贴在了四个超薄法阵的中心，法阵无声无息的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霜冻沿着木板就蔓延了过去。
    “老师你这一手太厉害了吧？”波鲁马上自觉变成了红山第一朗吹。虽然技术还不熟练，多吹吹就好了。
    “好了，这个冰上了，回头我们找个地方给他们剖了。”
    “老几位！你们都来了啊！”莱昂纳多爬上了一个坍塌了一半的二楼残墙，远远的对着这边打招呼！
    “我先清理战场，回头再聊！”
    “莱昂纳多，这边的搜索就先拜托你了，这些样本别搞坏了！我们先去一趟工厂！”
    “放心！搜完来找你们！”莱昂纳多又跳了下去，消失在残垣断壁之中。
    当众人走在波鲁建造的熔炉，轧钢和锻造车间里的时候，朗道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波鲁，你的思路比我期待的还要好，非常好，超凡力量的参与方式完全是能让普通人掌握的方式，尤其是从魔力转化为动力的蒸汽，太棒了！我们设想过很多用魔力转换成动力的形式，但是对控制者的要求都太高，没有人能一直在这里生产，最后就是不了了之，你居然想到用介质来转换，非常好，真的非常好。”
    “我也是偶尔看见水壶的盖子会顶起来才想到的这一点。”波鲁说着让自己脸红到发烫的话。
    一旁的苏沃洛夫看见了朱伊薇的表情是既觉得新鲜有趣，又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笑着对她说：“怎么样？这地方你觉得如何？”
    朱伊薇谨慎的选择了词汇：“我个人觉得这些机器似乎没有必要？虽然我没有正统的学习过炼金术，但是这些工序，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完成。而且还能更快更好。”
    其他几人都微微笑了起来，朗道笑了笑：“典型的法师思维，伟力归于自身，需要的时候自己都能制作。而且还能干的不错。技艺太强了，所以觉得这些看起来粗糙的工艺没有必要。”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那我换个角度问你，你觉得明明你们星岛法师什么都能干的不错，为什么要把你派到这里来呢？为什么之前让我上岛去扩建护盾发生器？难道你们的传奇法师，撑不住这么一个空间通道的护盾吗？”
    不等她回答，朗道接着说了下去：“他们当然撑的住，但是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撑着护盾对不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为护盾发生器补充元件的任务都交给了你们，他们只处理突发意外对吗？”
    “是的。”她不太情愿的承认了。
    “星岛法师的数量，短期内可能会大幅增长吗？”
    “不能。”
    “人手不能大幅增长，工作时间也不可能无限制延长，精神力有极限，材料虽然可以回收，但是也会有损耗，现在你们的工作负荷就已经影响到你们作为法师的研究时间了，如果压力继续增大，很快就会到达你们亲手制作元件的极限了。一旦到达补充跟不上消耗的拐点，我们的世界的坐标就暴露出去了，暴露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你来这里，就是要寻找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这个方法，最后可能就要着落在这些机器上。”朗道点了点这些因为战事，暂时停止了轰鸣的钢铁巨兽。
    “他们在说的是什么？“波鲁有听没有懂，偷偷的问莉亚。
    ”好像是用来堵住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的东西。如果不遮住，传说会有很可怕的东西传送到我们的世界上。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莉亚明显也不是很理解。
    “基本上就是这样，但是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法师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驻守星岛，从人间几乎消失，就是为了堵住这个通道，维护护盾。你可以理解这个通道就是路灯，如果路灯照亮了道路，容易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生物。现在这个作标被遮蔽之后，它们只能摸过来，如果够强，就会想办法挤进来，这个时候就会导致护盾发生器的烧毁，法师们会消灭它，但如果护盾填补不上，那等于我们就完全暴露在不怀好意的空间当中了。”苏沃洛夫大致进行了解释。
    “要是现在修复都这么吃力，那这个东西是谁建立起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苏沃洛夫坦诚的承认了这一点:“上千年前当传奇法师们发现这个坐标点的时候，这个遮蔽环就已经建设好了，年代久远到不可辨识。根据传言可能是龙族建造的。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当时发现它的传奇对学生们提到过仿佛它们一看到人类来了，招了招手点了点，当场就飞走了。有点终于等到人类传奇来接盘的意思。这似乎也是最后一次对龙族的目击记录。”
    “这个世界上还有龙？那，那我们面对的这些虫子，算是被吸引过来的外位面怪兽之一吗？”波鲁被这个消息打的有点懵。外星怪兽也就算了，忽然升级成外位面怪兽？不愧是有传奇的魔法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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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有龙，我小时候还见过呢。这些虫子应该就是从通道里挤进来的生物吧，自然的厌恶证明了这一点。”伊蒂丝回答了波鲁的问题。
    场面忽然安静了一会儿。精灵的小时候，那范围就有点大了，波鲁害怕被打死没有问出那您小时候距今多少年这种致命问题。
    朱伊薇回答朗道问题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明白了，现在传奇们是想要和您合作，找出一个能把所有的法师从补充护盾发生器元件生产上解脱出来的方式。而我，则是联通两方的传话人。”
    “没错，你终于理解了。”
    朗道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波鲁，你这里的工厂干的很不错，我很满意。红山，继续由你管理。刚刚苏沃洛夫的解释你听明白了吧？别说话，我接下来要进行护盾发生器的研究，降低它的生产成本，还要从书本里复原失传的炼金技艺，并不会有很多时间来管理红山。以后你上午来，来哪儿？这地方连个房子都没有了，也太惨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研究了。”
    众人一起露出了苦笑。
    一直默默的跟随着的小艾琳推了推眼镜。“至少庄园还在，各位不用睡在野地里。”一阵放松呼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粮食也够，这次的攻击并没有损害到粮仓，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居民饿肚子，天气也还不错，不会冻死人。暂时住棚子也能活下去，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虽然红山不用抢口粮，但是必须得抢在冬天到来前重建起足够的住房来。”波鲁想了想，补充道：”现在的问题是衣服和铺盖，废墟里往外挖大概是没戏了，我不知道怎么解决。王国会下发吗？“
    ”别想了，王国哪里有一口气供应这么多人的布匹，想办法自己解决吧。“小艾琳听到这个消息，捂住了头，脸色更差了。
    ”那这就不太好办了啊。我们能买到原材料吗？“波鲁一想到要解决这么多人的服装问题，顿时感到了一阵绝望。
    ”没有，市面上的布匹都是家庭作坊纺好了拿出来卖的，没人卖原材料。“
    波鲁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植物专家在呢。
    ”伊蒂丝，你们精灵的服装是用的什么原材料？纺织起来麻烦吗？“
    ”丝绒草啊，不麻烦。去湖边找一下就能搜集到能纺织不少的材料。处理一下就能纺织了。“
    ”这东西你们精灵会禁止外传吗？种植它纺织衣服不会被上你们的仇恨名单吧？“波鲁的防杠机制发作了。
    ”神经病吧？我们只是隐居，又不是被迫害妄想。你见到精灵因为人类种稻子小麦就出来复仇的吗？只要你别来我们居住地搞破坏。正常利用谁会管你啊？“伊蒂丝对着波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你能帮我带一点这个植物出来吗？“
    ”那就得看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的订单做完了！“
    波鲁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对了还有订单。打起来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番折腾之后，朗道拍了拍手。
    “非常好，管理的有模有样。那等建起实验室之后，波鲁你每天上午来我的实验室，我指导你的学习，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难题也可以给我，我来研究。下午你管理重建红山，晚上进行训练。好了，就这么定了！”根本不等波鲁同意朗道就拍了板，脸上的表情仿佛把一块烫手的山芋给丢了出去一般高兴。
    “这，这就给我安排好了？我，我的福报来的这么快？”波鲁的内心是绝望的。眼看红山即将重建，这么大的工作量真的让人窒息。说到重建，波鲁就想起一件事。
    “对了老师，你知道有一种用粘土，石灰石制成的建筑泥浆吗？“
    ”我知道啊，王都的宫殿还有很多贵族的房子不都是用这个做成的吗？“
    ”？？？那我问了好半天怎么没有人知道怎么做？我之前试了好久才配着矿渣做了出来。老师，不用矿渣的配方有吗？矿渣磨起来太费事了，产量始终上不去。“
    ”不用矿渣的办法自然是有的，没人知道那是因为这个东西比木材和土砖贵的多，只有贵族们建大房子才需要，才用的起。不过他们现在都住上了祖传的庄园，很久都没有修过大型建筑了。最后一次生产还是给王都造了一座桥，再往后就没有大批量的生产过，原来的生产作坊也倒闭了。过了这么些年，结果现在只有我们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了，至于怎么制作，我当然是知道的。“
    朗道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第82章 钢铁的轰鸣

    当失去了住所的居民们一起动手，把废墟中的尸体和还有利用价值的物品都清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运走小山一样的熊和鹿的时候，伊蒂丝还为他们的死亡伤感了好久，据她说，这些魔兽被控制之前都是很好的邻居，聪明又温和，居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让她伤感不已。
    场面太混乱了，又没有基层组织，上万个失去了住所的散沙一样的居民在废墟上如同梦游一般走来走去，试图再找到点能用的什么东西，累了就随便在哪里一躺，如同无头苍蝇围绕着腐烂的动物到处乱转。
    混乱，无序，又低效。波鲁绞劲脑汁得回忆当初听说过见过的管理手段，告诉了小艾琳。至少不能让这些劳动力吃饱了无所事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他们修厕所！如果放任上万人在野地里拉屎，很快，红山就会变成屎城！还重什么建！
    车间里紧急锻造了一批薄铁片，所幸这里到处都是铁匠，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打好了编号，每个号段有对应的花名册，上面会填上姓名和编号以及手艺，好用来安排食物，住宿和工作。
    艾琳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她从本地有威望又熟识的人当中选择了一些才做到100个人有一个人能够填写每天的管理记录。虽然波鲁对这种工具人式的管理方式感到不太愉快，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目前这种混乱无序的局面，需要极端的秩序来整理。
    做戏做全套，波鲁干脆在从窝棚区通向城区的道路上竖起了一排大字：“劳动重建新生活。”
    每个号段给自己利用废弃的材料在镇口外指定的区域搭上了窝棚，挖出坑，搭上厕所。虽然挤得好像马厩，每人几乎只有一个能躺进去得铺位，但是好歹有屋顶有墙面。乔伊斯的步兵全副武装在窝棚区日夜巡逻。
    窝棚区彻底告别了面包，开始供应馒头——因为需要烤的面包根本供应不上，馒头则靠一个锅炉就能蒸的又快又多，这个本来是给蒸汽机用的锅炉同时还会供应饮用水——波鲁严格禁止人喝生水，必须烧开了再喝。
    艾琳委派的管理者们半懂不懂得向完全不懂的居民们传达着这些复杂的规定，效果全靠不停重复。总之一句话，谁要是违反被守卫们发现，就去门口挨棍子吧。
    这几天红山旁的墓地忽然人满为患，有亲人的还有人送上一程，无亲无故无人认领地只能有波鲁出面，组织了一个集体葬礼，入土为安。更多地是失踪人口，大家甚至都不忍心谈起他们地结局。统计结束之后发现，红山至少损失了3000多的人口，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在远端工坊中工作的打磨工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第一批被袭击的，活下来的渺渺无几。
    至于虫兽的尸体，一组上百人在河流下游的岸边挖出了一个大坑，波鲁在这里安装了一套和熔炉相同的法阵。入侵地虫兽尸体都被胡乱地丢入其中，即使在魔力火焰的焚烧之下，浓重地黑烟一直冒了一个星期。
    更糟的是这可怕的废墟，如果靠人力清运，今年也不用干别的了，就在这儿铲地搬砖得了。波鲁无法接受这一结果，他花了一天时间和朗道讨论之后，两人在小广场上从早忙到晚，花了好几天建造了一个人间奇观。
    “让他们都退远点儿！”
    波鲁对着莱昂纳多挥手。
    乔伊斯带着他手下得士兵们把围观的群众们都拦的远远的，波鲁看了看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休假的骑士，放下工作的居民，还有站在最前排信心满满的朗道老师，一脸担忧的莉亚和伊蒂丝和他的学徒助手们。面无表情的艾琳和斯维托先生正在低声说些什么。
    艾琳对斯维托先生耳语：“先生，波鲁是不是又发狂了？我就两天没看住他，他又造了这么大个东西，说起来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朗道给他打了包票，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他说这个这个叫什么拖什么拉机的东西，清理废墟的时候运输效率超高，我们就先看着吧。”斯维托先生扶了扶他的帽子。
    坐在看起来非常粗制滥造的驾驶室里的波鲁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胸前的免死护符和周围几层钢板叠起来构成的装甲澡盆，咬了咬牙，拉下了给锅炉供能的手柄。虽然已经做过了多次蒸汽超压泄压实验，已经证明了泄压阀的可靠，但是这个机械的粗陋造型实在不能够给波鲁足够的安全感。
    站在整体焊接的驾驶室上往前看，是足有一米直径，两米长的巨大的外面围着钢板，内里砌筑着耐火砖的锅炉。锅炉的前端安装着一块和熔炉同款的聚能板，这块特别定制的聚能板刻在圆形的底板上，完全的镶嵌在车头上。从它的两侧，通过一分为三的管道，将魔力源源不断地泵入炉膛中。
    安置其中的三对水冷控制板接受到了魔力，魔力的火焰猛地升腾起来。钢梁焊接的车架上，从水冷控制板中引出的铜管将控制板上的热水泵入安装在锅炉两侧的散热片上，因为车速肯定很低，为了加强散热波鲁还给它安装了一组由蒸汽推动的风扇。
    虽然使用的是魔力，并不会喷出黑烟，但是活塞反向移动时的蒸汽仍然需要释放，所以锅炉上依然有着烟囱，在这里波鲁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他用管道把废弃的蒸汽引到了驾驶室的后方顶上，还做了一个腮片式样的出气口。虽然蒸汽会导致驾驶室里会很热，但是为了造型，波鲁决定豁出去了。所有的操作机构都由连杆连接到波鲁的手边，操纵的时候给波鲁的感觉仿佛是在健身房里拉杠铃。虽然其他的部分都硬核到发光，但是蒸汽机不喷黑烟，总感觉似乎不是很对。
    驾驶室的两边，是足有两米高的巨大空心钢板焊成的轮子，汽缸伸出一根连杆，推动一个澡盆大小的飞轮，而另一组齿轮将动力轴和轮轴联系到了一起。刹车则是一个由杠杆控制的巨大摩擦片，蹬它的时候波鲁感觉自己用出的力气足够揭棺而起。
    “这太坑了，拖拉机健身房吗？这么开几天，只怕我能开成史泰龙体型。关键还是太累了，回头要回忆一下液压才行啊。”波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等了好一会儿，波鲁几乎都要脱下鞋抠脚了，由一根弹簧和钢柱组成的不停喷射着蒸汽的压力表终于达到了预计数值刻度，他拉动拉杆，释放了气阀，双向汽缸里膨胀的蒸汽推动了活塞，连杆带动着飞轮空转起来。他操纵着离合器，给只能左右摇动的，仅有两个挡位的变速器，挂上了低速挡。
    车身抖动了一下，随着拉杆的移动，更多的高压蒸汽涌入汽缸，拖拉机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波鲁得意的拉了拉头顶的一根绳子，发出了尖锐的鸣笛声。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但他们还是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波鲁和他的拖拉机，因为在他的车身后方，用铁链拴着十几辆矿车改造成的拖车。上面堆着各种从废墟里清理的破砖烂瓦。
    “你们说小总管这个东西，能把这些垃圾拖到河边去吗？”人群中史密斯问葛奥拉。
    葛奥拉摸了摸下巴：“嗯，就算拖不动这么多车，比马车能拉那是肯定的。冒着蒸汽的机器的力气，大家在工厂都见过了。但是拉这么多东西能不能行，我也说不好。”
    随着车身的行进，链条一节一节的绷紧了，沉重的拖车一台接一台的移动起来，每增加一台，人群中就会发出一阵欢呼。拉到一半的时候，这充满了力量感的表演成功的感染了工人们，人群里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大声喊着：“加把劲儿！”。更多的蒸汽涌入了汽缸，机械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巨大的白烟从驾驶室顶部的烟囱口喷射出来，蒸汽伴随着一种美妙的节奏，拖得长长得，在空中慢慢弥散，仿佛一头巨兽的呼吸般沉重有力。
    在场的不是没有见过大型的炼金机械的人，它们神秘，优美，运转起来顺滑流畅。但是之前没有任何一种炼金机械会表现出这样的力量感，这种简单粗暴，似乎又触手可及，只要生产出来，普通人也可以操纵的强大力量！
    随着最后一台拖车移动起来，葛奥拉和工人们激动的都跳了起来，他们的手拍的通红，脸色涨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小总管厉害啊！我就知道他能行！”
    “胡说！你刚刚明明说只能拖一半就很厉害了！”
    “我们能操作这个东西吗？”
    “应该可以吧，你看小总管也只是拉了几根杆子，根本就没有施法什么的。小总管以前做的东西，全都是这种只要拉杆子就好的东西。我们只要学会了，应该都能用的！”
    混在人群中的莱昂纳多听着身边的议论声，摸了摸鼻子，对身边的贝克朗说：“这东西力气可真不小。这些分量，要是让我们的骑士来拉，够一车一个了吧。本来我还想让他们来拉车，当作训练呢。”
    “让超凡骑士来拉运输板车，亏你想的出来。不过我也觉得是个挺好的形式。”
    “成，那你带人去找波鲁，让他给你们排活儿。”
    “??又让我背锅？“
    波鲁驾驶着沉重的拖车朝河边行驶，所有的轮子都用宽大的钢板改装过了，上面还焊接着不同的功能的条纹，倒是不用担心陷下去，头疼的问题其实是另外一个：噪音。没有轴承，润滑也不太好的往复机械结构运行起来的噪音硬核到让人害怕。波鲁已经用布塞住了耳朵，声音依然会通过震动传进大脑。现在用的油脂来自庄园的厨房——为此厨子对艾琳还提出了血泪的控诉。
    波鲁已经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的问过了，这个世界果然不存在石油资源，连煤炭都没有，仿佛这个世界该由石油和煤炭储存的能量都释放到魔力当中去了一般。三脚猫化工知识用不上就用不上吧，可是内燃机估计没戏了，而且这润滑要怎么解决？总不能靠种大豆榨油吧？
    在开阔的平原上低速行驶的波鲁百无聊赖，只好在脑内胡思乱想以求心态平稳。他的视线到处乱扫，直到他看到了驾驶室里的一道焊缝。
    焊接锅炉的时候，朗道嫌弃波鲁用手工合并钢板的效率太低，焊一根缝就得休息半天，干脆专门开发了一种用来焊接钢板的工具。说起来原理和炸掉法师塔的灼热射线灯有异曲同工之妙，相同的问题是能源巨户，一块水晶工作一会儿就烧光了。看起来像个手提的大型手电筒，使用的时候对准焊缝，按动开关，直直的推过去，两块钢板就会被熔在一起。目前的焊接能力都还挺够用的。主要的问题还是能源。
    聚能法阵的体积如果要能够集成到这个不大的焊接提灯上，那功率又不足，大型的聚能法阵，正常人都没法儿举着它工作。如果从上面引出线管，硬质的水晶钢套管线又不能够弯曲变形。所以要么搞定水晶标准化和充能，要么搞定能量传输的软性链接。
    “不管是哪一个，光听名字就是足够作为阶段性课题的。”
    波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不由得为自己的肝深深的担忧起来。忽然，他感觉自己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他往两边一看，随着缓慢行驶的拖拉机，葛奥拉和史密斯和一群工人们正连走带跑的跟在两边，看见波鲁回头，他们对着波鲁抛起自己的手中的帽子，欢呼着，奔跑着，脸上的欢喜隔着飘散的蒸汽都能真切的感受的到。
    “这是我们制造的钢板！我们铸造的飞轮厉害不厉害！”
    “那个连杆是我们锻造的！强不强！”
    “行行！知道你们厉害！我们被安排去做矿车就这么没有排面吗！”
    听着工人们如同小孩子一般开心的喊声，波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拉响了车顶的汽笛。他带着周围的人们，伴随着这滚滚的蒸汽，向着前方驶去！

 第83章 洞里有火!

    “你堂堂一个骑士团长，大骑士长，整天不务正业，去开什么拖拉机！“
    贝克朗终于逮住了学会了开拖拉机，把波鲁挤回了实验室的莱昂纳多，一脸的痛心疾首！“你倒是管管你的骑士啊！”
    “我在管啊！我这一路上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训练，没有问题。上午30趟冲刺搬运运输，下午再来30趟，然后再进行对战训练，我觉得训练量挺够啊，他们都快累成死狗了！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吐呢。”
    他拉动手柄，切断了能源和动力，任凭飞轮继续旋转，跳下车来。等在装卸场边的工人们马上推动带着轮子的钢架小平台，在拖车旁边形成一道临时的码头。从堤坝的一头，装着垃圾的小推车排着队推上平缓的坡头，按顺序倒进宽大的拖车中，然后继续前进，从另一头的斜坡跑下来。
    交通线中断之后，挖出来的矿石也运不出去，波鲁干脆把矿工们和他们的工具全都打发到清理现场去了，反正工资照发，经验丰富的矿工们挖什么不是挖。这批熟手加入之后，很快按照他们的经验改进了清理的程序，做一个码头式的土坡代替人力抬升搬运就是他们想出来的主意。
    然而一长串无轨道拖车的控制性太差了，很难将它们稳稳地停靠到合适的位置，所以他们来找了波鲁。波鲁随后把码头改成了可以移动的平台，铺上木板就可以快速变成需要的形状。拖车适应不了码头，就让码头为拖车改变嘛。
    贝克朗继续发难：”下午你去看着他们训练！轮到我开拖拉机了！“
    ”好好，你开你开！有这么好玩吗真是的。“莱昂纳多摆摆手。他看着在多方努力下渐渐后退的砖瓦线。
    ”这清理效率真的挺快的了。对了，别忘了给锅炉加水！用那边那个写着软水的桶啊，别乱加。“
    ”知道知道。清理的是还挺快的，最难的搬运部分这台大家伙干起来真快。不过小伙子们练的也真的努力，大概是看到了敌人，感到压力了吧。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不乐意来干这个活儿呢。结果现在除了在那边山坡上建立防线的，只要没别的事的都来了。“
    ”你不知道吗？波鲁可是说了，要是他们乐意帮忙，就给我们再研发一种新武器！“
    ”哈哈哈，小艾琳还不撕了他？“
    “不至于，他给精灵的订单不是趁着铁匠的工坊都毁了，一天四班倒着都做好了一半了么，效率特别高，伊蒂丝都回去报信，叫人来拉货了。很快他就有一大笔收入了，而且他不是说要卖给纳兹瓦骗钱吗？等精灵那边的完工估计就会开始了。说起来他今天去哪儿了？”
    “我碰到他了。他跟朗道出去了，神神秘秘的，走之前跟我说要是下午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不要惊慌。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此时波鲁对几公里以外的事情仍一无所知道，他光着脚站在空无一人的广阔河滩上，用力的在齐膝的淤泥中挣扎。朗道和莉亚则站在干爽的河岸上欣赏着波鲁在淤泥中蹒跚前行的画面。
    波鲁怨念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从背后卸下背包，抽出一根擀面杖粗细的皮筒，又把背包甩了回去。他一伸手就把皮筒按进了淤泥中，顺手揭掉了皮筒的盖子，从里面抠出来一个带刻度的铜盘。转了几下之后，将铜盘按进了皮筒，由三块铜片组成的铜盘嵌套在一起，开始了慢慢的旋转。波鲁看到铜盘开始旋转，他掉过头来，一边朝着站在远处地两人奔跑起来，一边大声喊道：“洞里有火！！”
    他疯狂的朝远离皮筒的方向奔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发出一种恐惧和兴奋混合在一起的颤抖的怪异叫声，如果没听错的话甚至还有狂笑声，脖子上用绳子拴着的免死护符随风飘荡着。
    如今的波鲁身体素质远比他在地球上时候强，即使在泥泞的滩涂上跑到飞快，等他冲过了这上百米的距离，也不过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我如今这个速度，要是还能回去，怕不是能拿牌了。”波鲁在心里想，他转过身，喘着气，默默地注视着那片滩涂。见到波鲁和朗道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的莉亚也干脆不说话了，也看着那个方向。
    30秒过去了，莉亚眨了眨眼。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莉亚忍不住了：“你们到底在做什妈呀！”
    埋在河滩里地东西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淤泥被强力的冲击波从河床上撕裂下来，高高的朝天空飞起，泥水四处飞溅，水雾腾起十几米高，形成了一小朵翻滚的黑烟。
    她吓得一个激灵。“这是什么！波鲁是你刚刚放的那个东西炸掉了吗？”
    “耶！是的！它炸了！”波鲁发出了高兴地吼声，连稳重地朗道都忍不住面带笑容。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么大动静。”被吓到得莉亚似乎有点生气了。
    “之前那个会炸的标枪，伊蒂丝做的那个，还记得吧？“
    ”你是说，这个就是标枪会炸的那个部分？“
    ”对！实验成功了！哈哈哈！“波鲁笑得嘴咧到了后脑勺。
    ”可是你不是早就能造了吗？“莉亚用【怀疑你是个傻子】的眼神看着波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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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今天的重点。你知道刚刚炸掉的水晶是哪里来的吗？“
    ”还能是哪儿？之前屯的。“
    ”不，是老师这几天种出来的。“
    ”种？种出来？地里？“
    朗道说话了：“不，不是种出来，应该叫沉淀结晶吧，就是稍微有点费时间。波鲁之前从精灵那里听到了关键的信息，所以他从图书馆残缺的资料里找到了一个有类似功能，画在笔记本上的合成压力容器的示意图，不过没有制造图纸，也没有详细说明。我琢磨了一下似乎可行，做了个不大的实验炉。现在那个炉子开了一星期，长了几十粒豆子大的晶体和不少沙子大小的粉尘，破碎之后也就是刚刚那一小筒。这么看暂时我们还用不上合成的，还是得先用水晶矿撑着。回头我再研究一下如何改进，现在这个效率有点低。”
    波鲁又接过话头：“不过我们在实验中发现，以前开采出来被筛掉的水晶矿砂也能派上用场了，不必从完整的魔力水晶磨出颗粒，这样一来，成本又可以降低啦！”
    他的脸上全是欣喜的神色，这种快乐稍稍感染了莉娅，但是她还是有一点不解：“昨天你跟我说，今天去河边，所以走这么远出来，就是为了放这么一个，一个大轰隆？”因为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她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炸开的样子。
    波鲁干脆把背包放在了地上：“怎么可能！”他打开了盖子，露出了整整一包的皮筒一个卷轴。波鲁从包里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一根一根的摆在地上，在莉亚惊骇的眼神中按照顺序排成一行。看数字足有30多根。“这个东西，暂时没有名字，响起来像是打雷，又是个管子，干脆叫雷鸣管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天天晚上推磨子，攒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天实验的时候炸个痛快！这里有很多种不同的配方，应该足够我们筛出好用的那一种了。”波鲁一脸的骄傲。
    他展开一个棉纸卷轴，上面已经用线条画好了表格，他用炭笔在上面找到写着合成水晶的那一栏，重重的打了一个勾。他的笔尖移动到了下一栏，然后抬头看了看朗道。
    “膨胀速率，10分。顺带一提，性质和天然开采出来的没有什么差别。”
    朗道的眼中正散发着魔力的光芒——这是炼金术士特有的一系列辅助法阵中的一种，然而使用需求有点高，必须要达到高阶才行，波鲁现在的能力处在只能羡慕的阶段，别说维持了，连启动都启动不了。
    “好的，10分。下一支，三倍魔力压铸熔融水晶。”
    波鲁找到编号为2的那只皮筒，又跑进了滩涂。他拿出一根皮尺，先量了量第一个洞的大小，稍稍离开几米，设置好了第二根皮筒。又是一顿狂奔。波鲁跑了回来，在表格上的直径一栏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然后又一脸期待的看着泥滩，等待着烂泥被炸上天的那一刻。
    每隔几分钟一支的爆炸持续了很久，莉亚刚开始的时候看着河边的东西炸上天空，还挺有兴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程却一成不变的实验进行了很久，莉亚拿手挡住脸，打了一个哈欠。
    “7分！下一支！”随着卷轴上的表格渐渐填满，她看了看西下得夕阳，拨了拨自己精心梳过又被风吹乱得刘海，抚了抚自己唯一一条裙子的裙摆。看着全是大洞的河滩上波鲁兴奋得像个小孩子的脸，叹了一口气：“呵，男人。”

 第84章 喷子的黎明

    “就决定是你了！两倍魔力压铸水晶粉熔融结晶！”
    波鲁站在宽广的工作台前，指着名字无比拗口的这个样品，说出了没有人能懂的台词。
    莉亚在桌子后捂住了额头：“波鲁怎么老是会有些疯子式的举动，要不是平时很正常，我一定把他关起来！”
    朗道端起了他几乎不离手的茶杯喝了一口：“太聪明的人经常是这样的。我这样靠毅力升级的人，有时候会很羡慕他们。他们的灵感简直永不枯竭，天生就是炼金术士的料。”
    莉亚惊奇的看了一眼朗道：“您对波鲁的评价这么高？”
    朗道转过头笑了一下：“你知道为什么工程学派近年都没有什么发展，现在还一脉单传了吗？”他点了点波鲁：”因为缺少他这样的奇思妙想。我的老师愿意教我，是因为我的价值观和天赋。然而我们都没有波鲁这样拍脑袋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样是通往终点的路，有的人爬山涉水，用尽了力气最后走进了死路；有的人，比如我，能够靠技术在山间攀援抵达；有的人，想的却是在山里挖个洞，最后直接抵达目标点。只要能实现，这个想法便是最好的，而我，可能就是会来帮波鲁挖洞的那个人。“
    波鲁已经完全沉浸在写作快乐的创造，读作无耻的二次设定当中了。他选择了膨胀速度最低的水晶压铸体，为了方便波鲁给他起名叫1号结晶柱。这种压铸体由最下脚料，堆在矿场周围都无人问津的的大量粉末组成，让它起死回生的关键就是合适的高压魔力水晶重熔压铸工艺。
    实际上两倍魔力也达到了这种材料的极限，能够形成如同米花糖一样保持着自身独立又表面互相融合的松脆水晶柱是这种材料多次试验后的得出的最佳结论。因为杂质过多，再增加压力，本来还能存贮魔力的大部分细小晶体和杂质融化后彻底混合在一起，结构一旦破坏，即使变成水晶块也是纯粹的装饰品，无法存贮魔力了。
    波鲁从工作台下拉出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了他准备已久的东西：一根锻造的六边型的钢制长棍和它后面一团稍显复杂的机构，它长60厘米，有一个弯曲的把手和枪托。甚至还有一个旋转的大枪机。
    选择旋转闭锁手拉枪机拉大栓完全是迫不得已，因为最普遍的铁匠们做不出精度可靠的机匣部件，所以下置弹管供弹也没戏了。如今所有用到弹簧的部分都是波鲁和他的两个助手，卡罗琳和坎蒂丝手搓的，就连那批小孩子学徒都不行。幸亏如今用量不大才能支撑下来。
    就算是这样，前置科技也都没有点亮，在波鲁看来，如今的红山铁匠们，最多也就做做前装滑膛枪，想让他们进化到手拉机，都得下很大的功夫才行。这把枪上的部件几乎都是由波鲁手工制造，但是如果点亮了机加工科技树，这些部件应该，也许，可能，大概，也能够制造吧。
    波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墙角的炉子里取出了一个架子。架子上固定着许多早就准备好的模具，里面则是刚回来时就开始压铸的1号结晶柱，他用工具把水晶柱切成一段段的小节，然后一节一节压进空心的钢筒里。
    很快，波鲁就完成了组装，他拿起这支大栓，朝天大笑三声：“哈哈哈！爱为尔比拜克！”
    朗道在一边对莉亚偷偷说：“我现在也觉得他有点疯了，你要不要多关心一下他？”
    第三天的清晨，波鲁和约好的莱昂纳多、贝克朗、侦察队三人组——特兹尔、代克、希克。朗道、莉亚、艾琳和斯维托先生也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河边的一块空地。至于为什么要把人喊得这么齐，自然是为了方便把这个武器卖出去嘛。
    本来波鲁还想用虫兽的尸体实验一下的，但是没想到焚烧效率这么高，这么些天过去，早就烧掉了。最后还是遗憾的放弃了。目前能用来实验的，只有当时清理的时候从大型野兽身上切来下的一部分骨甲和头骨——因为不切块没有办法运走，一些比较少见的种类的头颅就经过防腐留了下来。波鲁把其中一些甲片吊在了木架上，搞得现场气氛像是肉类集贸市场——如果不是旁边还有架子挂着木板和铁板的话。
    波鲁端着他手里的大管子，对着他面前的围观群众提出了问题：“各位，你们觉得，这些骨甲结实不结实。莱昂纳多你坐下！我说的是对于普通士兵而言！”
    莱昂纳多不甘心得咂了咂嘴，把短刀插回了刀鞘坐了下来——自从他用短刀捅死了好些虫兽之后，他出门就总会带着短刀，用他得话说就是便宜，好用，方便，不然出门带巨剑看起来太蠢了，而且用来砍兔子也不合适，完全没法儿吃了。
    “还是挺结实的。”
    “对，要是换个普通人来，可能得扎好几下才能扎透的。”
    波鲁热泪盈眶：特兹尔老兄弟，还是你正常。
    他举起了昨天已经去无人的空地实验过好多次的大栓。问周围的大家：”我的战斗力有多菜大家都知道吧？“
    下面响起一阵哄笑声。基本上在场的所有人最少都可以一个人打10个波鲁。
    波鲁举起大栓，对准了一块甲壳，把枪托夹在腋下，拉动大栓，手里传来了顶动什么东西的感觉。他转动枪机，卡擦，闭锁到位。右手握好了冰凉的握把，摸到了坚硬的护圈。他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最近出场率很高的免死护符，用力的向后拉动了扳机。
    接触到水晶尾端的两片铜环中有一个环，扳机扣动之后，最后一个凸头铜板被弹簧推动向前移动，三块铜环合拢了，它们开始运转，从空气中吸收了一点点魔力，然后发出了三种不同的叠加在一起的魔力波动。
    水晶崩溃了，在钢环内崩溃的低压魔力侵蚀不了天生对魔力不敏感的钢铁，形成的压力只好被归拢在一起，向前方冲去，它们遇到了由软木制成的弹托，毫无迟滞的就带动弹托推动前方的单层6颗，分两层摆放的一共12颗足有6毫米直径的巨大铅球。
    它们在0.2秒内就完成了加速，从枪口冲了出去，巨大的压力差摧垮了脆弱的弹托，12颗铅球像是一片飞行的网，狠狠的砸在波鲁10米外的骨甲上。在之前的实验中，波鲁已经知道因为膛压巨大，弹丸也大，这把枪的最佳射程比地球上的同类大的多，能达到30米，有效射程甚至接近50米，在30米这个距离上弹丸正是最好的分布状态，能够完全的砸中一块狼兽正面大小的标靶，巨大的铅弹携带的动能也足够正面砸穿5毫米厚的甲壳再击穿它的头骨。不过更远的话就无法破坏甲壳了还一枪放倒了，需要使用独头弹。这个时候巨大的后坐力才反馈到端着枪的波鲁的手臂上，枪口几乎带着波鲁向后一仰。等到波鲁控制住枪口的时候，他只看见前方不停晃动的骨甲上有一团被还来不及扩散完成的铅弹砸出来的，足有30厘米直径的大洞。
    现场鸦雀无声，波鲁又趁机拉动大栓，对着旁边的木板和其他的甲壳一阵射击，直到打光弹夹里的7发子弹才停下来。
    朝阳缓缓升起，阳光从刚刚弹丸制造的洞里透了过来。照在波鲁手里的枪上。给这只枪镀上了一层霞光。
    他把枪口朝天，单手举枪，环视全场：”近距离打中的话，狼兽肯定就死了，你们怎么看？“

 第85章 笑而不语

    “这是个什么东西？!”
    莱昂纳多惊讶的喊声响了起来！他指了指波鲁手里的黑色铁管。
    “就这么拉一拉，你就能攻击七次！？每次都能开这么大的洞？那你这个比卷轴可方便多了！”
    贝克朗也站了起来：“这是你们新开发的炼金武器吗！你这个管子近距离的破坏力相当不错！”
    “炼金武器？哦对，是炼金武器，确实算是。虽然比不上什么法师塔上头发射灼热射线之类的大杀器。“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位都笑了。波鲁也笑了，他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它方便啊，这东西叫做霰弹枪。虽然目前成本也有点高，开一枪得5个银币。但是比起卷轴还是便宜多了。“毫无疑问，引爆水晶当然也算是水晶动力。那可不就是炼金武器吗。
    “5个银币也算贵？”对火器消耗速度还没有认识的骑士团正副团长都感到了吃惊。
    “当然贵，毕竟是不可回收的消耗，不过怎么降低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在这里就不展开了。”
    波鲁大致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把枪的重量，优势和破甲能力。他还拿出一颗没有装填的子弹，把里面的十多颗铅弹给他们看：“不用很准，目标速度快也不要紧，大概瞄一下，喷上去就完了，总是会中那么一发两发的。当然，如果快到一定程度，追不上的话，自然是让同等级的骑士上去搞定。”
    “总而言之，这把武器是给一线步兵使用的，用来在大量的虫潮兽海冲到脸上的时候提高攻击效率的东西。狼兽那东西不是特别烦吗，跑的又快，数量又多。你们看这个洞，如果在近处，开枪崩在身上，应该一枪就死了吧？每人一把，照着冲过来的狼兽海劈头盖脸一阵喷，一轮打完丢枪肉搏，是不是又减少了肉搏压力？
    波鲁转头对着莉亚：“老规矩，莉亚，你来试试？”
    “给一线步兵使用？那不就是说我吗？来来，让我试。”特兹尔跳了起来，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莉亚和波鲁都回过头，用一种残忍，冷酷又无情的眼神看着他。特兹尔走了两步，摸了摸大腿：”哎呀！我腿麻了！“他僵硬的一瘸一拐的又坐了回去。
    莉亚站起身来，走上两步，从波鲁手里拿过这支霰弹枪：“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这东西怎么用？”
    ”来，这么握着，右手放在这里。别别！手指搭在这里，不要没事去扣扳机！记住了，枪口永远不要对着你不想射击地目标。“波鲁用认真地眼神看着她。
    她用力点了点头。”嗯！“
    波鲁从挎包里摸出一把子弹。”拉动枪栓旋转，往后，露出枪膛。这里，对，从这里把子弹摁下去，这7发都摁进去。从这里，这一个，这一个，两个环都套住前面的那个甲壳就行了。或者你大概感觉自己对准了也可以。“波鲁点了点两个瞄准环。毕竟是个霰弹枪，瞄准具做太精确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准备好了吗？“波鲁后退了两步。
    莉亚吸了口气，合上了枪膛。她似乎偷偷地用上了一点斗气，扶住了护木，瞄准了下一块甲壳，扣动了扳机。
    又一块甲壳惨遭荼毒。这次的扩散似乎更好一点，不光中心被锤出一个大洞，周围还分布着几个小眼儿。
    ”感受怎么样？“
    ”还行。“莉亚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敲了敲悬挂在木架上，刚刚被打出一个大洞地甲壳。她拔出随身短刀，稍稍用力扎了一下，刀尖只是穿透了甲壳，然后卡住了。“这东西挺结实啊，我还以为是这块不太硬呢。”她抽回短刀，用刀背敲了敲甲壳，发出了类似敲木头地梆梆声。
    ”这次我单手。不用斗气。“莉亚说完不由分说自己拉动了枪栓，右手举起这把全长接近70厘米地武器。“等一”波鲁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波鲁这次看的十分清楚，枪口在莉亚看起来胳膊纤细实则接近高阶骑士地力量下只是稍稍地抖动了一下。她的手肘稍微回退弯曲了一下，表情显得十分的轻松：”就这么空手单手用还不错哎！要是左手拿个盾。“她比划了一下。“右边拿着这个，进攻的时候会很方便。说起来，我们的盾牌能挡住这个射击吗？”
    “啊，我没想过这事，不过我有另外一种东西”波鲁从兜里摸出一发弹头是一整个弹头的子弹。“这个木头的应该挡不住，斯通沃用的那种小钢盾我这里也没准备，但是肯定是打不透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脱手。“波鲁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超凡骑士们的体力。这种已经比原版明显加强过，他自己拿着感觉后坐力震手的大家伙，在骑士们的手里，是不是也就是抖了一下的程度？
    “要不再加点动力吧？”莉亚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波鲁感觉自己头都疼了，明明已经加到自己有点吃力的份儿上了，你们为什么用起来这么轻松？
    “莉亚，我这个是给一线肉搏的骑士们准备的，他们等级应该没有你高。再加装药行吗？”
    “加！”莱昂纳多和贝克朗的喊声同时传来。
    两人同时跳了出来，刚刚站起来的特兹尔只好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我们一线的骑士，不怕你难控制，就怕你威力不足啊！就算加到必须两只手操作都可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贝克朗跑去把几块木板叠在了一起。而莱昂纳多走过来接过了莉亚手里的枪，让波鲁把子弹全部换成了独头弹。“来，我们试试破盾！”
    两人轮换着一连开了几枪。叠起来的三层木板在近距离也无法阻挡飞行的20毫米米尼铅弹，被打的从中间折断开去，木刺飞的满地都是。
    ”还可以，我看还可以增加力度，重量不是问题。现在这个用你说的霰弹，也就是打打狼兽，豹子这种，大体型的魔兽，就是之前那些冲过来的鹿和熊都不一定能打死。“贝克朗一脸严肃的向波鲁提出了要求，而莱昂纳多在旁边附和的点头。
    ”你们确定？不是有独头吗？“波鲁吓了一大跳。
    ”这种东西都冲到你面前了，哪有机会换种类，都是有什么用什么了。赶紧加一倍！我要它射程超过标枪！“
    ”那不可能！霰弹不可能做到这么大威力，枪管根本承受不了！现在这个厚度，已经差不多就是这个力度的极限了！再说加装药，你们拿的住，下面的一线骑士们拿得住吗！”面对这种无理的甲方需求，波鲁当场予以断然拒绝！
    “当然，随便从团里抓个新兵侍从，都能稳得住，这个型号你留给铁匠们用吧！他们拿着都比你稳！“莱昂纳多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波鲁。“说起来我们要的上次那个会炸的标枪呢？”
    “啊，我之前看到你们的总结，要求更多的爆裂长矛，我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东西我们现在用不起。上次那几箱，我们就用掉了一半的水晶库存，要不你们上王都哭哭穷，找陛下要点钱先把你们随手拿去的短刀给我结算一下？或者多给我点水晶也行，最好是给个矿！这霰弹枪你们要是不要我就不改进了啊！”
    ”要啊！现在虽然肉了点，但是扫清战线站在屋顶上喷大街不是也蛮好用的，要不这样，你再加强一点，加到极限？“
    ”加装药增加的成本你得付钱啊！“
    “哼，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知道吗！“莱昂纳多拉着贝克朗摇头晃脑得转过身往回走。
    波鲁看了看艾琳，一直坐在波澜不惊得斯维托先生旁边得艾琳露出了微笑：”没事，我已经和王家会计说好了，他们的装备钱，会直接拨给我们得。“
    两人得背影忽然愣住，肉眼可见地萧瑟起来。
    波鲁转身面对着艾琳：“小艾琳，纳兹瓦那边的新要求我看到了，量大便宜，最好拿到就会用的对吧？我这里有一种特别适合的。他们不是给奴隶发根削尖的棍子就让他们上去了吗？把这个套上，马上就不一样！”
    波鲁从身边的桶里抽出来一把30厘米长的看起来像一把匕首的枪头：“铸造成型，稍微锻一下，打磨几下，马上就可以卖钱。生产特别快。能砍，能刺，因为短所以也不容易断。最重要的是，只用了短刀一半的材料和三分之一的工时。售价两个金币的话他们会不会大量购买？很适合给没有什么训练和战斗技能的奴隶军团用，我只希望他们能少死点人吧。”他从地上捡起准备好的木棍，装进匕首后的空心手柄里。顿时，这把短剑就变成了长枪。
    波鲁挺起长枪，一个突刺扎中了甲壳，即使以他这样的咸鱼战力，依然穿透了悬挂在空中的甲壳。
    “你终于干了点正事！学会挣钱了！”艾琳露出了欣慰的老母亲神情。“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谈价钱！”
    这个时候莱昂纳多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纳兹瓦端着我们造的长枪来打我们，我们怎么克制？“
    波鲁只是指了指又回到了莉亚手里的霰弹枪，笑而不语。

 第86章 年轻的希望

    “老师，红山的新规划，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几天没睡好的波鲁带着满脸的焦虑找到了朗道。
    “你太执着完美了，我觉得并不存在完美的方案，目前你先要解决得只是这么多人的居住问题，同时只要建立起正常的城防体系就足够了。工厂区那么大，以后还会越来越大。你怎么可能把它们和居住区都围在一个城墙里，难道工厂区一直扩张，你的城墙就要一直扩张吗？”一直关注着波鲁规划进展的朗道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不围在同一个城墙？等等！”一道灵感的火花闪过了波鲁的脑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重新调整一次！”波鲁留下这句话撒腿就跑。原地只留下一脸纳闷的朗道：“等等！你明白什么了！我感觉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我只是让你别把所有的的东西都围起来！”
    ————————
    “葛奥拉！”波鲁远远的对着葛奥拉挥手：“老葛！之前说的杆子都做好了吗！人你找到了吗？”
    随着土建工作量的猛然增大，葛奥拉已经不可能靠翘班来满足土建建设的需求了。所以波鲁拜托他找一个真正建过房子的人。这种人倒不是没有，主要是在混乱的战后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人了。所幸他本人能够做一点简单的拼写，所以葛奥拉在被迫阅读了几百个工程队的花名册之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做特拉瓦的本地人。
    ”找到了！我把他提了出来，现在他在那边数杆子呢！“
    ”那好！我们去刨坑！“
    马车拉着一车涂成黑白两色的杆子，后面跟着一组100人的工程队，在一片无人的荒地上前进。齐胸高的草丛中密集的飞虫直接照着人的脸上扑来——幸亏莉亚不在这里，被莱昂纳多喊去训练剑术了。这里距离红山老城不是很远，曾经冲下虫兽的山坡依然在地平线上。但是起码这个地方不用面对借着速度冲下山坡的虫兽们。如今不管是武器的质量还是人手，都无法支持在山坡脊线上设置防线的需求，所以波鲁明智的选择了稍稍远离山坡和工厂的地点。河流在500米之外流淌，前方大约一公里处则是王家庄园——如今这个庄园已经阻碍了波鲁的规划。
    波鲁爬上马车四下张望，叹了口气，红山这地方，完全无险可守，然而这里的资源却是万万不能放弃的。只能想办法加强防守，然而城墙却无法完全实现波鲁的设想，这样的话，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波鲁看了看周围毫无参照物，空旷的土地，叹了口气，他踩了踩脚下松软的混着着草根的地面：“就这里吧！先挖个6米深看看地底下是什么结构。可千万别是沙子啊。”
    工程队的人们散开，在地上圈出一个10x10米的范围，开始刨起坑来。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倒是没有碰到一挖就出水的问题。波鲁则带着几个人举着杆子，扛着一个带目镜的平台，带着绳子在这茂密的草丛里忙活起来。
    死里逃生的马尔科和坎贝尔已经在工地上清运了好些天的建筑残骸了。如今他们在工程队里工作。有热水，有食物，有屋顶，有地方洗澡，除了睡得地方地方小一点，坎贝尔甚至感觉自己过的还不错。重体力劳动加上还不错的伙食，晚上甚至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这让他的身板也渐渐的强壮了起来。
    一个光头拉开漏光的编织门走了进来，他大声喊道：“坎贝尔！诺曼！爱德华！丹尼尔！你们收拾一下！带上你们的个人物品，从今天开始，你们被调到s1工程队了！”
    “s1工程队？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被叫起来的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迷糊。
    “叫你们去就去，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赶紧吧！10分钟收拾完，到食堂门口的小广场集合！”光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坎贝尔一行四人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收拾好了行装，说实话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他走到了马尔科面前：“师傅，我得走了。”
    “去吧，好好干，别给我丢脸！”马尔科拍了拍坎贝尔的肩膀。他低下头去，摆了摆手。
    “师傅你多保重。”坎贝尔咬了咬牙，提着行李走出了窝棚。刚走出窝棚，一大群背着行李的年轻人从他面前走过。向着小广场前进，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活力和快乐。本来被一种独自出门的担忧和忽然离开了家长，获得了自由混合在一起的心情重重地击中了刚刚迈出窝棚的年轻人们，又莫明的兴奋起来。
    “朋友！你们是去s1吗！”丹尼尔问他们。“不！我们是去s2！“
    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不知道该站到哪里去的人们胡乱的跑来跑去，发出热烈的笑声。“糟了，这些年轻人地组织性比我想象的还要差，要不是没有时间了，真想给他们来个军训。”站在旁边的波鲁带着艾琳站在不远处，看着领队们声嘶理解的吼叫着，指点着他们身后高高悬挂着的木板上写着的数字。这些年轻人文化程度不怎么样，至少自己的名字和数字还是能拼写。他们打打闹闹，拉拉扯扯地站到了写着数字的大标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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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我能问骑士团借几个人稍微训练一下这些年轻人吗？”
    “你想让他们干什么？”艾琳警觉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想至少让他们学会排队和服从命令。”波鲁看着这1000个从花名册上筛选出来的年轻，他们混沌而充满朝气，正是充满了好奇心和最能接受新鲜事物的时候。然而教育他们的事情，嗯还是得慢慢来。
    “骑士团不行吧，他们每天搬砖搬得快吐了，你应该借不出人来。你这个需求，还是王国军最合适，他们训练新兵比较多，可是这里没有王国军。你干脆找乔伊斯吧，他们是步兵守卫，也是王室卫队，你让他们怎么训练都行。”
    “真的怎么练都行？”
    “你这么问，难道你想搞点事情？”小艾琳用眼角瞄着波鲁。
    波鲁的内心波涛起伏“开玩笑呢，这是怀疑我要造反？别啊，我真的对造反没兴趣啊！反正现在国王也不干涉我大建，我造反我吃撑了么我就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不会排队的样子了，顺便想帮他们打打线列步兵的基础。”波鲁脑海里一瞬间略过了许多种被统治者猜疑后的惨烈下场。他连忙疯狂摆手，强烈的求生欲充斥着他的心：“不要，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打算让他们走得特别整齐，顺便教他们学点东西。想要他们做一个好工人，如今傻子当不了我的工人了。”他看着已经在领队的棍棒下站好了队伍的这1000个年轻人，眼里充满了老气横秋，不符合年龄的期待。
    波鲁爬上一个木头箱子，指了指他头上的一面绘着由一个向下的箭头贯穿两层棱角刚硬，怪模怪样的成对翅膀所组成的倒三角形奇怪徽章，在波鲁的解释中这是代表了他最早的作品是一台弩车。然而波鲁已经决定，确定，肯定要在这个徽章焊上盔甲的时候把盔甲涂成红色，并且头盔要有尖角。
    他大声喊道：“你们都认识我吧！那你们看看这个徽章，这是我的徽记！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我选出来的！我代表陛下选择你们！我会教你们知识，我会教你们工作。我代表陛下要求你们，掌握更多的技能，更好的工作，去建设一个新的红山！每天早上，你们的领队，将会教授你们一些基本的知识！白天，会带领你们完成每天的工作，到了晚上，你们将会接受一些训练！”
    这些领队们也是从工程队的领队里抽调出来了，他们和波鲁并没有打过什么交到，虽然之前没有说过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出于对贵族的畏惧，明智的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建造你们的宿舍！拖拉机会协助我们的，详细的由领队给你们交代！出发！“
    领队们吼叫着带领着年轻人们出发，并让他们记住自己的编队——如今的食物采用配给制配发到每个单位，他们走错的地方的话就会没有饭吃，所以就会充满动力，想方设法找到正确的队伍。队伍的编号会悬挂在供他们使用的每一个设施上方，只要记住了编号，断然没有走错的道理。
    人潮向大门外涌了过去，随着领队一个接一个的乱哄哄的走上了前往工地的道路。
    波鲁招呼小艾琳“走吧，我们去开拉着材料的拖拉机。现在看来还有必要再造几台了，不够用的苗头已然出现了。反正现在焊接的工具已经有了。别的应该不是很难。我回头问问史密斯能不能脱离我的加工做一台出来。”

 第87章 多就是好

    “史密斯！拖拉机怎么样了！”波鲁走进小广场的时候，正看到史密斯和另外几个铁匠满脸的喜色。
    “我觉得这次没问题！”史密斯招了招手：“凯斯现在的焊接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次不漏气了！”
    因为焊接的法阵被嫌弃波鲁法力不足焊接速度太慢的郎道做成了一个魔力工具，所以拖拉机的焊接已经完全可以交给铁匠们来解决了。第一台拖拉机开始运行之后，波鲁把工具留在了这里，让他们试试自己焊接，毕竟这些东西迟早是要由他们自己生产的。
    史密斯单独凑了几个他认识的做过复杂机械的相对经验丰富的中年铁匠，编成了一个生产组，在生产的过程中，为了摆脱对塑性法术的依赖，他们还制造了好些东西，比如用来弯曲钢板到一个特定弧度的机器，用来开齿轮的机器，甚至还有为了固定焊接工件的可拆卸支撑器。还从葛奥拉那里要来了一个人专门做铸造，来来回回搞了好多遍之后，终于成功在没有让波鲁和朗道动手的情况下生产出了第一台拖拉机。
    然而生产出来不一定代表着好用，刚开始的时候生产的锅炉压力一大就漏气，所幸漏的太厉害没攒起来压力，锅炉没有爆炸，倒是因祸得福。他们钻研了很久，来回返工很多次之后，终于解决了焊接的强度问题。如今除了能量供应部分之外的生产过程，已经完全可以由他们自己生产了。
    波鲁在这个过程中经常来看他们的进度，还得一直忍耐着动手快速解决的冲动，活得像个主催。实在受不了也不能动手，只是帮助他们设计制造了一些方便生产的工具。所以当这台几乎完全由凡人生产的拖拉机成功启动，飞轮旋转起来的时候，史密斯、凯斯、以及几个铁匠们包括波鲁在内全都热泪盈眶。太不容易了，虽然做起来十分有趣，但是这几十个日夜的辛苦付出，从铁匠们日渐后退的发际线上就可以看出来。
    “终于成功了！”最近一直吃住在这里，连在食堂帮忙的老婆都没有回去看的史密斯发出了一种近乎于解脱的感叹。
    “没想到我们也能生产这么复杂的机械了！”之前只做过水井绞盘的凯斯也是喜上眉梢。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厉害，现在膨胀到不行？”波鲁搭住了史密斯的肩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已经混得很熟了，动手操作的时候大家会讲的段子是什么风格的都一清二楚。甚至连塔拉家的猫会去隔壁家偷挂在院子里的香肠会有哪四种路线都明明白白。
    “膨胀不膨胀我不知道，但我的脑袋是真的涨的快要炸了。”史密斯摸了摸他日渐闪亮的光头。
    “你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不是叫拖拉机吗？”
    “拖拉机是类型，你们可以给这个型号的拖拉机起一个型号名。”波鲁一高兴，大手一挥，把起名的权利让了出去。
    “可是我们不会起名字啊，我们也没什么文化。”
    “没事，你们就觉得它像什么，随便叫它什么就可以。”波鲁循循善诱。
    其他几个也日渐稀疏的铁匠们互相看了看，还是看回了史密斯。
    “我们之前也聊过这个问题，因为力气大又走得慢，我们准备叫它铁牛。”
    “……”
    波鲁双眼呆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应该说劳动人民拥有相同的起名趣味吗？要不是反悔实在太丢面子了，波鲁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动过这种心思！
    “你们确定就可以。”等波鲁回过头来，忍不住露出了黑人问号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挤出了一个和谐的笑容。
    “那它以后就叫铁……牛一型了！这是001号机！大家今天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放一天假，后天再来试试机，运行一下，然后总结一下，接下来开始持续生产！正好我这两天要出去一下。对了！史密斯，你记得去找艾琳领奖金哦！每人10个金币。”试验机不能从0号开始编，避免暴走或者爆炸。
    10金币差不多是铁匠们半年的工资，用来发奖金不多不少。能让他们高兴一阵子，又不会因为忽然有钱到膨胀，然后辞职跑路掉。毕竟他们事实上还是自由民呢。
    如今红山百废待兴，波鲁同时跟着好几个项目，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分身乏术，以至于每天去工作室看小学徒们学习之余做做手工都变成了一种休闲的乐趣。卡罗琳和坎蒂丝以及一众小学徒们倒是非常高兴。一边看看书，一边解答一下问题，看书的时候还能补充一下注入棒的存量。因为白天他基本都在各个工地上来回奔波，规划时间只好安排在了晚上，一时间精神注入棒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头上。
    第二天，波鲁和朗道沿着一条坑坑洼洼，在平原上延伸的小路，来到了距离红山往东20多公里的一片中央山脉方向拱起的山下。他们来到这里是因为特兹尔带着侦察队到处转圈兼训练的时候，发现了波鲁拜托他留意的一种灰色的石头。虽然这东西并不少见，但是据特兹尔说，这地方这种石头满山漫野，多的不得了。这块地方依然是王室的领地——再往北40多公里有一条小河，这条小河就是王室领地和巴什科尔托领之间的天然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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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就是那个山，你们看是不是。”特兹尔指了指远处那一片绵延不绝的灰色山崖。雨水在上面侵蚀出了各种各样的颜色和痕迹，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看着很像，这也太远了，我们到了近处才知道。”
    朗道和波鲁凑到了山下，朗道再次施法，眼睛里喷射出蓝色的光。他点了点头：“没错，是石灰石。”他抖了抖手，给自己手上套上一层魔力的流光，轻轻的摸上一块完整的大石头，只是用力一抓。咔嚓一声轻响，一段浑圆的石柱就被朗道从完整的石头上抽了出来，留下了一个标准如同钻头打出来的圆形深孔。
    “老师你这套东西，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看着这么轻松，就这么一抓就好了。“红山第一朗吹波鲁上线了。
    ”你才1级的控制力，放在过去也就是刚刚入门的标准。这两个技术最少也得到了高阶才能学会怎么用。“朗道微微露出了笑容。他捏下一小块石头，从手里涌出魔力的火焰灼烧着。白色粉末渐渐的从他的手里滑落下来。
    ”确定了，没问题。“朗道拍了拍手。”这里很合适，就在这里建设吧。“
    ”啊，又开矿了，现在人力彻底不足了。红山这地方连农夫都没有几个，人口本来就都集中在手工业工坊里了。要不我让小艾琳上外头给我们找点人来吧？“
    “我觉得可以，或者你想办法提高点生产效率。”
    既然准备点开水泥科技树，那么运输就成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不管是从矿区把石灰石拉回红山，还是就地制备出来的水泥成品，只要一上批量，都是沉重无比的东西，靠修条土路，拿马车运输那是完全不可能长久的。这里又没有水运条件，所以轨道运输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不得不提上日程的时候了。
    在附近转了一大圈之后，波鲁在他的小本本上开始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朗道递给他一张卷轴：”这就是我们之前的生产方式，两个人就能干，产量靠堆人手，不能不说效率确实是有点差，你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吧。“
    波鲁展开了卷轴，只看了一眼，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个土法也太土了，波鲁看了看朗道，很难相信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上下端差距居然大到这个程度。老师徒手就能在石灰岩上拉出石柱来，还能当场就给搓成石灰。而卷轴上粗略的记载着生产方法，大概就几个意思，砸石头，烧，然后磨成粉，混上粘土，然后再烧，最后就能用了。“这特么还不如我知道的多呢！”波鲁捏住了额头：“老师，这个方法是不是也太简略了。”
    “确实很简略，没办法啊，这么多年没有发展过了，早就没有人会造了。就这东西，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重点是这个配比，现在看算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了，还不错，我觉得可以继续沿用。”朗道点了点卷轴上的几个数字。
    “那还挺好，这个比例我们就沿用了，那我们明天就拉设备过来，准备开始建造。这边灰浆一天不出炉，我的房子一天就没办法往下修啊！”一边说着，波鲁一边把这个成分比例记到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第88章 艰难的创造

    经过一下午的艰苦跋涉，从石灰岩矿区回到工作室之后，波鲁在小本本上记录着他的盘算。
    毫无疑问，想要生产水泥灰浆，第一件事就是得有大量矿石开采下来。第二件事，把他们磨细。第三件事，烧他们。第四件事，再磨一次。第五件事，运回来。
    重建红山靠匠人手作是没有希望的，现在需要的是冷酷，无情，嘎吱作响的大型的机械设备。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居然是交通。一离开道路，马上就会陷入齐胸高的茅草——或者别的什么草当中。走着进去都很困难，更别说把机械设备运进去，然后把生产的水泥运出来。
    要想富，先修路，振聋发聩啊！波鲁此时开始才真正的体会到被迫成为基建狂魔的迫切心情。
    现在就需要真正强大的运输工具了。在这样的广袤的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草原的荒地上，不突出地面的路基是没有前途的！拖拉机的实验已经成功，装到轨道上就是上好的运输动力，加上几个车斗，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是时候让奔驰的蒸汽机统治这片未经开发的大地了！——大不了开的慢一点。而这，需要大量的钢铁，所以靠小实验炉已经无法满足需求了，所以要建新的炉子，所以要有新的原料。
    陷/入/死/结！
    波鲁叹了口气：“唉，历史果然是螺旋上升的，材料都得盘旋增长啊。一个产量提升一段才能推动下一个产量提升，排队来吧，先把矿石从山里接出来吧，再不搞，小炉子都供不上了。”
    因为拖拉机挪用了大量矿车，所以马儿们得到了久违的休息。但是矿石的运量就下降了。但是波鲁打算让马儿们彻底转岗，很多需要灵活运输的东西在等待它们，笨重的矿石，就交给在轨道上奔跑的蒸汽拖拉机吧！
    很快，波鲁就做出了粘土模型，等到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就可以开工建设了！如今大楼预定的位置连地基都挖好了，却因为没有水泥陷入了停工状态。干脆把那些年轻人都搬来修路造炉子吧。波鲁推开工作室的门，走进了门外的夜色中。
    第二天，他开始对坐在他面前的艾琳，莉亚，朗道和斯维托讲解新的规划。
    “你们看，这一片是红山的老城区，因为正好挡在从山上下来的道路上，虫兽们带着下山的速度砸下来，挡不住。反正如今红山旧址也没法儿住了，干脆直接改成堆矿场了。”
    艾琳对此有异议：“你真的需要这么大的堆矿场吗？”
    “可能是用不着，但是我们没办法再让人住在距离袭击风险这么近的位置了。这一圈，全部改成堆矿场，不留人。我相信虫兽们对铁矿砂既没有兴趣也不能靠吃铁矿活着。”波鲁点了点沙盘。
    “这条道路，是红山中央曾经的运输道路，是马车师傅们自然而然的选择，事实上是最近，最平缓的一条道路，我准备在这里重建矿石运输轨道，正好在堆矿场中央，操作起来也很方便。”
    “这一片，是给新的高炉做配套的厂子。”
    “新的厂子？等等！为什么要留这么大区域！模型这么多？你又要干什么！”小艾琳敏感的发觉到了问题所在！
    “旧的炉子真的不够用了，不扩建不行了。”波鲁一脸诚恳。
    小艾琳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直到郎道发言“他说的是真的，目前我们的钢铁产能确实到了一个瓶颈。确实是需要提高了。”
    “好不容易才赚了钱，这就又得花出去了！那你保证能把钱赚回来？”朗道的权威看来还是好用，小艾琳做出了让步。
    “我保证！我保证！我们每个月最少能出售5000个枪头！我向你保证！”波鲁赶紧接话。
    “我可是给你谈下了长期供销合同刚回来！！每个月最少3000个枪头！少一个，你以后就别想造新东西了！”
    小艾琳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的莉亚说：”你可别怪她，你花钱太快了，她可能有点紧张。我最近有点忙，暂时没有时间跟你到处跑工地，你先忙着，我还有训练先回去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了波鲁和朗道。
    ”老师，你的水晶实验进展顺利吗？“
    ”还行，我似乎有点灵感了，你先忙着，我还有实验先回去了。“朗道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波鲁伸了伸手，张了张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波鲁在彼得老爹的办公室给工程队领队们交代清楚了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人多力量大，很快，大量的废弃材料被作为路基堆积起来。30个工程队在道路上忙碌。他们从道路两侧的废墟中用小推车推出建筑废墟，然后堆积在一个宽5米，高3米的区域中，然后加上粘土夯实。枕木是不敢想了，这么多枕木怕是要把附近的山给砍秃了，波鲁害怕精灵运货队伍来的时候看到光秃秃的树桩子，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脑袋也削成桩子。要不还是干脆直接上模制水泥枕木吧。说起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跑单了吧？
    “伊蒂丝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把你的订单卖给纳兹瓦！”波鲁在心里狠狠的想。
    很快，工程队开进了已经用石灰在地面上划出范围的新的工厂区域。从波鲁的规划地图上看，这个区域刚好占据了4个基础网格的大小。从居住区的网格数过来，间隔了10个网格，虽然居住区现在还只有个地基，但是位置起码是定下来了。他们开始挖掘一个巨大的深坑！并且要用矿渣水泥和各种破碎过的石头，将这个深坑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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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奥拉和史密斯最近正陷入头疼欲裂的状态，虽然拖拉机的生产目前只是作坊式的，所以已经交给了凯斯去管理，但是波鲁又提出了一堆新的需求！
    这会儿三人正在堆料的小空地上，对着一个3米高的缩比木模发愁。
    葛奥拉听完波鲁的讲解之后，一脸的忧愁“小总管，你这个炉子，为什么模型都会这么大！我们之前用的炉子也就这么大！30米高！10多米粗！没人造过！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这些配件要怎么生产啊！”面对一些奇形怪状的零件，史密斯也是愁容满面。
    “没错，确实没有做过，但是我们就得创造别人没有创造过的东西。你们难道不想用这么大的炉子吗！”波鲁虽然内心发虚，还是强行给大家打气。要是大家都怂了，这炉子就造不下去了！
    “不就是个大炉子吗！虽然结构是复杂了点，要是不好用，大不了我们推到了重建，多改造几次嘛。“波鲁看了看周围，以避免这个发言被艾琳听见。
    ”说起来我们一直都在用铜，厂里还有多少铜的库存？“
    ”挺多的，运过来的矿石里有时候夹杂不少铜矿石，我们攒一攒就拿个小炉子给炼了。之前矿石越用越多，铜出的比消耗的快，反而越用越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我们这里有铜。有多少？那太好啦！起码一个问题解决了！那我们的耐火砖还在做吗？没事，那就重新捡起来吧。“
    很快，之前波鲁开玩笑的红建一局的工人们再次被集结起来。这次，他们将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目标而奋斗！
    实验炉的旁边又多了一个长长的砖窑，这次，它将为了耐火砖的生产而运行。首次烧砖实验之后，等到炉膛的温度降低到合适，工人们扒开了炉膛，终于可以进去检查的时，波鲁带头钻进了炉膛。他看了看炉膛里的耐火砖，用小铁锤敲了敲表面已经烧结成玻璃状连接在一起的砖头，对旁边的葛奥拉和史密斯说：“这高温烧熔的有点厉害啊，看来炉子还是必须得上水冷，不然光靠粘土砖炉壁迟早是要烧穿，那就麻烦大了。好了，模拟实验结束了，安排生产吧。”
    很快，已经忙活了几天的工人们搬出了用模具压制的大型粘土砖。这些砖头足厚30公分，转身呈现一个微微的弧形，经过计算，这些弧度可以让它们在炉膛中完美的构成弧形。所幸到现在为止波鲁还记得的浅显的立体几何知识还够用。
    波鲁转身离开了这里，来到了铁板炉壳的弯曲场所。没有人也没有计算机帮忙的时候，想要把每一块炉壳都做好现场直接安装成完美的圆锥型炉身是不现实的事情，能够算出炉壳弧度已经是波鲁如今数学水平的极限了。在这个科技水平的时代打造这样一台高炉，感觉制造地并不是批量的工业品，而是一座雕像，是一座艺术品，是需要很多人齐心协力地共同完成地丰碑。
    起重机也是不存在地，这个科技树根本就没有点亮，所以这样高大的建筑根本无法吊装。也没有这么长的钢梁来现场制作一个，只好使用笨办法——堆土坡。被切割成分段的铁板炉壳被拖拉机拉着板车拉到了工地上。工人们用绞盘拉着小板车，顺便把炉壳沿着土坡拉上坡顶，然后安装到用木板塑造的内模上，等一圈钢壳都安放上去之后，波鲁亲自动手将钢壳切割合适，然后焊接在一起，还要再焊上一圈上下交叉的加强筋。仅仅是安装炉壳，就花掉了9天的时间。期间很多不值班的人都来看过这个从地面上看上去如同堆起了一座小山一样的奇观。
    这个高达30米的钢筒在波鲁在反复检查过结构已经焊接完成之后，扒掉了四周的泥土。露出了炉身和矿渣混凝土浇筑的地基。很快，炉身的支撑钢架被交错着安装了上去。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为了以防万一，这个由短钢梁构成的钢架做的密密麻麻，看起来好像是钢结构的竖井。
    此时，时间已经不紧不慢的过去了20天，炉子刚刚做完了外壳。筋疲力竭的波鲁不得不承认，炉子的工期，要比他预计的长的多！

 第89章 当老板就是要有小弟

    “小总管！下班了！”场地里的工人们对走在钢架楼梯上的波鲁挥手。
    “下了！都回吧都回吧！”他抬了抬手，拖着沉重的身体从高炉外壳上爬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昏暗，设置在场边的几块大型魔力发光板已经接替了阳光，照亮了整个场地。波鲁瘫软在场边，舒展自己在炉膛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工作姿势而变得僵硬的脖子。
    “真舒服啊。”他闭上了眼睛，身下的沙子还残留着被夏季的太阳暴晒后留下的余温，感觉像是泡进了热水里，身体更重了，四肢渐渐失去了控制，头脑也迟钝起来，很快，他就在这个沙堆上睡着了。
    “醒醒，波鲁，快醒醒！”
    是谁在推自己。
    当他醒来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陌生的星空，和近处一张焦急的脸。
    ”莉亚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都没看到你回来，去图书馆找你又没人。时间不长，又不好惊动其他人，我就跑到这边一看，葛奥拉守在旁边的，他招呼我过来，说你太累了睡着了。你怎么就在沙堆上睡着了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莉亚的脸上焦急渐渐放松，她越说越气，愤怒似乎要喷涌出来。
    波鲁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葛奥拉，对他挥了挥手：”老葛你先回吧！谢谢啊！“
    波鲁拉了拉莉亚：”来，坐下，我们一会儿再说，看看天空。“
    莉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到了沙丘上。两人一起抬头，深紫色的天空上洒满亮晶晶的星光，一个巨大的闪耀着光辉的星光圆环在空中星光恒古不变的照耀着这边大地。虽然看不到银河，也不再有北斗七星，以及熟悉的猎户座，然而这天空星空依然是如此的亲切，绝不会叫你感到陌生。仿佛有什么莫名的力量，只是感受到这温柔的星光，就让两人的心渐渐的宁静了下来。
    “以后可别这么干了。”莉亚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
    “嗯。”
    “知道你最近特别累，但是我觉得你管的太多了，不光要设计，还得亲自动手，我认为这不对。你不是还有几个小学徒吗，不是还有两个助手吗？你干嘛光让人家闷在实验室刻板子？带出来干活儿呀！”
    “他们活儿还有点糙吧？”波鲁摸了摸鼻子。
    “你要是一直不让他们干活，他们得不到进步，你就得一直这么工作下去，一年两年还好，时间久了你还能行？”
    话讲到这一步波鲁也不反驳了：”确实是应该多让他们干点什么事情了。说实话，这个熔炉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建设能力太多了，我只能自己动手吭，等有了经验，我就能放手让他们来做了。很快，等起了步就好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命扩大规模？有这么必要吗？”莉亚终于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
    “如果我说我担心虫子们的侵袭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你相信吗？之前苏沃洛夫说的事情我有好好的听，如今在和我们作战的，不过是从防守战线上漏出来的一点小东西，如今就发展成这样的局面，我担心他们的防线迟早有一天会堵不住，如果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们可能会接不住。“
    “那你就更得让你的小学徒们出来干活儿了，你也不想离了你整个建设就得停顿吧？”
    “你说的很对，是时候开始把他们带出来了。那就从明天开始吧，反正建设速度也慢，也不急讲解的那么几分钟。”
    “嗯。”
    “说起来我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应该能赚钱。”
    “小艾琳会很高兴听到你这个消息的，那么是什么？”
    “浴室三件套！马桶！浴缸！洗脸池！“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些东西能赚钱？王都也不是没有工艺流的炼金术士！“
    “啊？不行了吗？不对，那些炼金术士做的镶金马桶，平民怎么可能用的起！说起来在王都我们开店费劲儿吗？哦，交税就行？那成了！我们先回去吧。”
    —————————————
    第二天一大早，波鲁推开门走进了工作室旁边补建起来的一栋房子。他的出现似乎让小学徒们非常意外，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波鲁抬起手来阻止了他们站起来向自己问好的举动。直奔主题“今天，我们举行一项测试，完成一幅1米2乘以1米2的聚能法阵的刻制，不挂水晶，时间不限，必须能够接通能源。好了，开始吧。“
    这忽然的举动让坎蒂丝和卡罗琳都感到吃惊，然而接下来波鲁就对她们招了招手：”来，我们去工作室谈点事。“
    ”老板，是有什么新东西要做了吗？“坎蒂丝一边走一边提出了问题。
    ”坐下说“来到了工作室波鲁比了比长桌。
    ”不，我想谈谈你们的前途问题。“正在坐下的两人差点一个后仰摔倒地上去。她俩赶紧坐正之后已经一脸的不安，但是根据他们的了解“至少老板不会打我们。”
    “你们喜欢你们现在的工作内容吗？”波鲁把手放到脸前，开始了谈话模式。”没事，不是责怪你们，我是很认真的，因为我现在个人精力已经到了极限，我需要人帮助我。现在，是你们选择将来发展方向的时候了，放心，你们只需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方向，比如卡罗琳你现在带着小学徒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带，坎蒂丝你制作的部件比较多，你也可以继续。对待遇和工作年限没有任何影响，以后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放在我们这个小工作室这一块。会拿出更多的知识教给你们。你们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如果我搞不定，还可以去问我的老师。“
    喜欢小孩子的卡罗琳最后还是选择了管理小学徒们。而坎蒂丝也依然选择了制作了在制作的道路上继续前进。
    “坎蒂丝，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进一步提高聚能板的制作效率，而不仅仅是靠你进行手工制作？以前用量不大还可以，接下来可能会出现需求井喷，再依靠你手工制作，你可能会出现体力不支的问题哦？”
    虽然波鲁已经想好了如何扩展聚能板的产能，但是他决定还是考验一下坎蒂丝。
    “老板我有想过的，之前在工厂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用铁水铸东西，因为那段时间特别忙，我就想过，我们能不能用浇铸的方式来完成刻板这个步骤，我们只需要完成嵌丝之后的步骤。但是我做过实验，又没有成功，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坎蒂丝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你的实验品呢？在哪儿？走，我们去看看。”
    波鲁蹲在坎蒂丝失败的实验品前，引导魔力流经铜丝，确实是有各种涩滞和坑坑洼洼的感觉。他抱起这块钢板：“我先拿到工作室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告诉你。你们先回去，他们的测试结果出来了来工作室喊我。”
    当波鲁沉浸在解决问题的乐趣当中时，坎蒂丝来敲了敲门：“结果出来了，第一个完成的是翠卡，第二个是阿方索，第三个是嘉迪。“

 第90章 贤者

    阿方索、翠卡和看起来只有12岁的嘉迪在坎蒂丝的带领下站到了波鲁的面前，说起来他们来了这里之后，还真的没有这样面对面和波鲁谈过话，虽然上次翠卡还敢于呛波鲁，但如今怒气平复，生活又恢复正常，现在猛然听说要见老板，不由得还是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虽然不至于带入到奴隶主那种畏惧，小市民见到贵族的心态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点。
    “阿方索你们男孩子都在干吗呢？年纪比人家嘉迪大，怎么没有人做的好？”波鲁敲了敲桌面。
    “他，他们，被抓到奴隶营的时间太长了，都不识字。学起来有点吃，吃力。”奴隶生涯给他留下的阴影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阿方索有点紧张的抬起头回答。
    波鲁一楞：“那你们现在识字学的怎么样了？”
    “卡罗琳老师一直在教我们，现在大家至少能读懂您写给我们的设计图了。”没有被拖出去一顿毒打，阿方索松了一口气，表情渐渐的放松下来。
    “那算了，你回去跟他们说，好好学，将来还有很多的工作要靠你们。只要干的好，恢复自由，解除合约，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波鲁划拉了一下面前三人：”你们以后每天上完识字课就跟着坎蒂丝走，她去哪儿你们去哪儿，她会带着你们来我所在的工地，是时候教你们一点别的东西了。“
    很快，一行5人来到了已经挖好了地基的工地上。感到钢筋水泥大楼可能要跳票的波鲁决定先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另一种建筑形式，先修出足够的住宅来。毕竟再这么下去，这么多人一直睡窝棚也不叫个事儿。
    波鲁扫了一眼他们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你们这些衣服都是哪儿来的？坎蒂丝，你晚上带他们去骑士团，找他们要几套紧身的衣服。就我身上这种，他们这个也太不方便了。多看，多记，有问题记下来晚上问我。“
    拖拉机拉来大量的废砖碎瓦倒入地基坑中，每隔一段就垫上一层粘土，工人们开一台机器，这台机器猛一看还是个拖拉机，但是它的前面有一个高达三米的带轮支架，巨大的平板夯锤被蒸汽驱动地半开齿轮带动粗壮链条拉上支架的顶端，然后重重地坠落在地。这台机器一边捶打地面一边前进，一群人正在围观这台打夯机地工作场面，发出热烈地叫好声。
    这台机器是凯斯和史密斯合作完成的，波鲁只是提供了一个创意，老铁匠们本来就动手能力极强，如今有了新的工具，玩的非常开心。他们研究了一番之后把另一套驱动系统装在了拖拉机上。这台机器本来是给铁路路基设计的，没想到这个做起来特别简单，他们一口气做了好些台。就可以实现机械化的夯土——这种魔幻场面波鲁也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蒸汽机械一边喷吐着白烟一边砰砰夯土，波鲁的内心不光没有波动，甚至还想笑。但是如今随着蒸汽机械的增多和小型化，光靠江水沉淀过滤已经供应不上这么多机械的水的消耗量了，要么赶紧建造软水工厂，要么赶紧制造冷凝器收集蒸汽循环使用——在估算了一下冷凝器的分量之后，波鲁觉得要不还是像油箱那样带个水箱吧？
    至于软水工厂，波鲁目前除了草木灰，啥化工原料都没有，只能物理软化——蒸馏！实在不行，烧开的水也能加给锅炉。热水可以提供饮用，可以给住宿区洗澡水，在河边洗澡总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因为用处太多，都有点搞不清这个工厂到底是产蒸馏水还是就是个单纯的锅炉厂了。
    波鲁一边走神一边看着拖拉机从远处接近，如今凯斯新造出来的三台拖拉机都奔波在把石灰石拉回来的路上。很快，这些石灰石就会变成水泥，投入到各处的建设当中。
    顺带一提，在许诺给骑士们都装备上霰弹枪之后，现实的莱昂纳多再次出卖了他的骑士团，最近他们的训练方式已经变成徒手斗气破拆石灰岩岩壁了。听说因为狂野的压榨体内的最后一丝斗气，训练的效果还挺不错。已经有好几个人突破了。倒是圆上了莱昂纳多的谎话，如今低等级骑士们每天精神抖擞得排着队长跑20公里，然后充满激情得对着岩壁一阵猛锤，地动山摇，碎石飞溅。画风已经变成超凡采矿队了。
    看了一会儿还在打夯的机器，估摸了一下进度，波鲁再次来到了高炉的脚下。今天是水冷壁安装的日子。根据波鲁模糊的印象和实验的结果，高炉烧掉砌砖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想三天两头停炉补砖，甚至烧穿炉壁铁水外漏的话，老老实实选择给砌砖水冷降温是唯一选择。如今可不是那个靠自然散热就能活下来的小炉子了。
    坎蒂丝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可怕的，充满压迫感的钢铁结构，他们像是被抓住了脖子的猫，愣愣的看着这庞大的炉身，除了雾草什么都说不出来。
    已经铸造完成的铸铁水冷片被运到了工地上。这些看起来像是暖气片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被安装到了钢壳内部的支架上，然后接上了钢制的水管。葛奥拉在反复实验了100多次之后，终于成功的制造出了热轧无缝钢管——中心冷却并且还能脱模，虽然只是小口径的钢管，能承受的压力也不大，长度也很短，甚至只能作坊式小批量生产，但是这又是一项里程碑式的成果！
    水冷的巨型魔力火力控制板也被安装到了熔炉当中，被焊接在一起的错综复杂的冷却水管，每一段从炉壳上伸出一根，排成整齐的队伍从最上方一直悬挂下来。充满了机械式的，特有的秩序美感。
    “阿方索，你跟着我，我们上去检查一遍安装。”
    再花了一天时间检查了全部的部件之后，波鲁终于点了点头，对葛奥拉说：“好了，水管可以焊接，炉膛开始砌砖吧。我明天把焊机都给你带过来。”
    从这一天开始，波鲁就陷入了焦虑的状态，做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巨大的压力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他每天就直愣愣的坐在工地上，谁来劝都不动。他让人架起了巨大的照明把工地照的灯火通明，安排了三班倒的工作，他看着工人们安装耐火砖，在炉底敷上厚厚的多层粘土陶砖。看着他们合上炉壳，安装出铁口和出渣口。看着钢梁支撑的上料传送带耸立起来。看着他们修起了循环冷却水池，看着高大的冷却水储存罐被安装在传送带顶端的头上，看着分级提水泵站建立起来——因为离心泵还没有搞定，所以从下往上泵冷却水是没希望了，只能分级提上去然后靠重力换水。
    他声音嘶哑，头发散乱，眼睛通红，背着手走来走去，阿方索在他的身边忙前忙后，这个时候做错了事很容易遭到他的责骂，所幸波鲁并不会动手打人。他看着坎蒂丝带着人在侧面安装好了四组每组四片巨型聚能板，他看到粗大的硬质水晶钢套缆线被安装到了魔力控制板上。矿渣水泥被倒进放置着钢筋的枕木木模，木模被打下来，枕木被埋在了地里，钢轨被钉在了枕木上面。直径足有两米，一人高的巨大钢水包被沿着钢轨推了进来，在出铁口下排成一排。
    他看到自己临时设计的角钢支撑方案被制造出来，巨大的水泥立柱拔地而起。他看到钢梁被焊接在一块，形成巨大的三角形坡面，大片的钢板被铺在屋顶的肋材上，等待着浇筑水泥。这些画面似乎十分悠长，回忆起来又格外短暂，错乱的时间感让波鲁头晕脑涨。
    后来在工棚里小睡得时候，他还做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家乡，红钢城那连绵的烟囱，轰鸣的巨响，还有那汹涌的江水，宽阔的大桥。以及，高频次出现的那一叠卷子——卧槽！波鲁一头冷汗的醒了过来。他抹了抹自己脸上黏稠的汗水“我刚刚这是回光返照了吗？走马灯了？再这么熬下去，是不是就要暴毙了？”波鲁问自己。
    “波鲁，波鲁！我们完成了，我们完成了！”面色憔悴的史密斯和葛奥拉也是满面胡渣，眼窝深陷，身上不知道抹着从那里蹭到的污迹。他们的眼角都在颤抖：“我们完成了！我们交叉检查过了，炉子的整个设计，和炉子本身的配套设备，我们做完了！”
    “做，做完了？”已经神情恍惚的波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终于他穆清的做完了？”他的太阳穴砰砰直跳，血压打的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真的做完了！”两人的语气也是仿佛马上就要离世一样飘渺。
    “妈哒，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肝了！”彻底放松，陷入了贤者状态的波鲁完全不想活动。
    “你们也歇会儿，今天不干活了！大家各自回家！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然后再开机！”

 第91章 首杀

    ”呼，呼，呼“从草丛里传来了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茂密的草丛遮盖住了山坡，草丛快速的抖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在里面穿梭。
    一只手从草丛里伸了出来，它纤细，指节匀称，皮肤白皙，指甲晶莹，呈现出健康的粉红色。如果除去指甲里的泥或者皮肤上沾染的污迹，然后将这只手臂复制下来，装到如今陈列在博物馆当中的维纳斯身上，那定然是极好的。然而这只比起用来工作，更适合用于观赏的手毫不怜惜自己，用力划开草丛，发出了兹拉一声。
    “再坚持一下！翻过这座山丘，就是人类的城镇了！“
    伊蒂丝回过头焦急的喊道，她的身后跟着4个身影。他们各处裹着绷带的，艰难的蠕动着，腰间悬挂着双刀的刀鞘，然而其中一半的刀鞘都是空着的，背后的箭筒也已经空了。
    一个披着绿披风的精灵一边走一边苦笑：”想不到，如今自然之子，居然会被一群变异的野兽追的如此狼狈。“
    ”这些东西已经被外来因素侵袭了，自然不会对我们有亲近之意。我们的自然之力更纯粹，自然是会被优先追杀的对象。现在的我们对它们来说，感觉更像是一种食物？“另一个带着华丽头冠的精灵挥了挥手里的短杖，挡住了反弹回来的草叶。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出门的时候我们就该多带点武器。“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伊蒂丝上次带回去的短刀。
    “要是我们能多带些武器，那我们就不用在这个时候出这趟门了，动动你的脑子。”
    ”真的没想到，如今我们要向人类购买这种单纯为了杀戮存在的东西。“他抹了抹刀身。“虽然并不华贵，也没有美丽的弧线，看起来就像一根铁条。但是这直来直去的东西，在战斗中居然还意外的好用。”
    ”短寿种在毁灭这条路上，一向都走的很远。可惜啊，我们很快也必须走上这条道路了！“
    ”艾拉，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参与这样的战斗，我们明明可以避开的。“
    ”避不开了，这是自然之力的召唤，它在呻吟，在哭泣，侵蚀的疼痛让它无法平静，它在心疼这些被侵蚀的生物，它们应当是循环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外来生物的养料。更糟糕的是，这些入侵者在试图吃掉自然之力。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无法再逃避了，我们应当投入到抗击入侵者的事业当中了。“
    ”艾拉，别背台词了！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艾拉扶了扶因为太大有点松动的头饰，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呀，大主祭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爸说的也差不多意思，反正就是这次大家没法儿逃避下去了，这次偷偷溜进来的东西很厉害的。我爸还说，不能和平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和平主义者了，明明精灵传统是会随身带着双刀随时准备作战的。虽然上次龙和精灵都打到疲惫枯竭，直接让我们更倾向于隐居，但是自然之力如果召唤起来，我们当然还是要奋起余力再次披挂上阵的。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精灵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所以这次我们需要人类帮忙，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神圣盟约。“
    “有人记得。”伊蒂丝接话了。“他们有炼金术士还记得神圣盟约。”
    “是他们那些会做一些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奇奇怪怪特别好玩的东西的那些人吗？”
    “对，不过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们吧？”
    “我玩过他们做的东西呀，想和短寿种做朋友就是这个不好，明明是那么有趣的人，结果还没有见到呢，就死掉了。”艾拉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胶佬听闻厂家倒闭的忧伤表情。随着闲聊，他们渐渐的接近了山脊线。
    “站住！不许动！”
    “妈呀！草丛说话了！”
    艾拉吓得一个激灵，她挥舞手里得短杖，她身边的精灵们也都瞬间抽出了武器把她围在了中间。
    “等等！别动手！都别动手！”伊蒂丝一边大喊，一边扑上来按住了艾拉挥舞短杖的手，打断了她释放一个冲击环的准备。
    “伊蒂丝！？是你吗伊蒂丝！”那个声音就在正前方，但是伊蒂丝情急之下没有看到人在哪儿。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特兹尔？”
    “我站起来了啊！别拿箭扎我！”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小团茂密的草丛里，一个扭曲的怪物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他掀起头上的盖网，露出了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脸。
    ”特兹尔？你怎么穿成这样？“即使以精灵的目力，伊蒂丝也很花费了一点时间才认出来特兹尔被颜料分割的面孔。
    ”怎么样，这东西不错把？我不说话都要踩到我了。“特兹尔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快离开这里！有东西在追踪我们！“
    特兹尔大惊失色：“卧槽！又来！我们重建都还没完成呢！”
    “不是不是，是几十头狼！人多就不怕。”
    “人多？我们有啊，都起来都起来了！”哗啦啦啦，从草丛里，乱石堆里，草丛里忽然站起来好几个人。他们穿着和特兹尔相同的衣服，露出了憨厚的微笑。伊蒂丝的忽然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敌袭！”就看到许多道草浪从山坡下向着自己等人冲了过来。她飞快地从肩膀上取下了弓箭，右手下意识地反手去摸箭，却摸了个空。她楞了一下，撒手把她视若珍宝地弓丢在了地上，从腰间抽出了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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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们架起艾拉就往山上跑。他们路过人类哨兵地时候还冲他们招手，用通用语喊道：“快撤啊！狼兽有四十多头！”
    “稳住！”特兹尔发出了和伊蒂丝想象中不一样的命令，她偏了偏头，却看见特兹尔掏出了一根怪模怪样的管子，还在这根黑漆漆的粗管子上做了一个前后搓动的动作。
    第一支狼兽从草丛里扑了出来，伊蒂丝反应最快，她迎着这只狼兽顶了上去，把直刀从它的嘴里直接捅了进去——这是她发现的最快的杀死狼兽的方法。狼兽扑上来的时候总是张着嘴，从这里直刀扎进去，刀尖可以直奔柔弱的咽喉和脊柱。一阵沉重的反馈从刀身上传来。”运气不错！刀尖角度合适扎进脑子里了。“伊蒂丝心想。这只狼兽当场就不再挣扎了。她正要拔出短刀，却发现另一只狼兽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撒手扭身往后倒去，却发现自己可能躲不过去了。只好准备用一个受伤比较轻的姿势来承受这次攻击，然后借着扑击的力量滚出去，她盘算好了这些，正要执行时。
    ”呯！“
    扭身在半空中向后倒去的伊蒂丝忽然惊诧的发现，扑向自己的第二只狼兽忽然如同被非常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一般，刀砍起来要用全力的头颅猛然扁了下去，她的目力甚至让她看清了另一只眼珠朝着远处飞了出去。从前胸的部分开始，狼兽地身躯带着骨甲当场碎成了好几块，残渣，皮毛和红色的雾气漂浮在空气中，两条伸出的前腿奇迹般地保持着完整，打着旋横飞了出去。

 第92章 盛惠100金币

    摔倒在地上的伊蒂丝全力运转着目力，看见特兹尔瞬间用不知道什么攻击把一只健壮的狼兽打成了碎肉，还来不及惊呼，就看见特兹尔右手平端着武器，左手悬空又拉动了一个圆圆的把手，一团圆圆的闪亮的金属从他的武器里飞了出来，他的左手伸直复位了。他以高阶骑士的敏捷调转手里的炼金武器，对准了另一只扑过来的狼兽，轻轻抠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巨响，又一只狼兽化作肉块洒落一地，红雾中还能看到许多东西飞掠而出的痕迹。
    更多的狼兽从草丛里扑了出来，朝零散的骑士们冲去。
    阵线上此起彼伏的闷响声连成一片，像是乌云里的雷鸣掠过大地。从各个角度扑上来的，那些追逐着自己，围攻自己，折断了武器，用光了箭支，还咬伤了两个同伴的狼兽；跑了好几天，全靠艾拉的加速术才能摆脱的狼兽，就像暴露在夏日阳光下的冰块一样崩解，融化，消失在空气里。
    伊蒂丝已经完全呆住了，她看着特兹尔和他手下骑士们的动作，他们手里的武器一连响了7次。特兹尔从他身后的包里抽出一块板砖一样的东西，敲了敲一个卡笋，之前那个一样的方块掉了下来，他换上这块新拿出来的，拉动把手。他手中的武器再次发出了雷鸣。
    很快，战线上就安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没有狼兽再跳出来。特兹尔给周围的几个骑士分配任务：“你们持枪警戒！你们俩，回收装备！把你们的弹药集中到他们身上，收拾好了我就带人撤了！你们继续站岗。这下痛快了，一口气打出去100多发！回去要被骂死了！”
    特兹尔走到还在愣神的伊蒂丝身边，伸出了手：“没受伤吧？盛惠100金币！”
    “什么100金币？”伊蒂丝被拉了起来，正想问问这是什么武器，却被这句话说楞了。
    “刚刚为了救你们打出去100多发弹药，波鲁不让我们这么用，他说打多了让我们自己掏钱，我们打了100多发，给你一个友情价，抹个零头，100金币！”
    “你，你们。。”伊蒂丝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哈哈哈！逗你了，既然是打狼兽身上了，不要钱！走吧！这东西你别问我，我不懂，只会用，你待会儿去问波鲁就好了。”
    特兹尔接过骑士手里装着弹壳的布袋子：“走吧！”
    两人走到了还在山顶上发愣的艾拉面前：“走吧，我们回城里去。”
    “人，人类的武器都这么可怕了吗？”艾拉发出了如同梦呓的问话。
    “当然不是啦，这个东西是刚造出来的。详细的待会儿有人给你解释。”特兹尔走到一个铁皮筒凹槽旁边，从旁边拿过一叠木盘，“来吧！坐到这个上面！”
    ”这是做什么用的？感觉怪怪的。“
    ”坐上来就知道了，对了，你们这个法师，有触发护盾吧？“
    ”有的。你怎么这么问？有危险？“
    ”没事，赶紧坐上来，可好玩了。嗖的一下就到山下了。“
    特兹尔自己也坐进了第一个木盘，他拍了拍旁边的几个木盘。”快来啊！我总不能坑我自己吧。“
    伊蒂丝想着特兹尔刚刚还帮了自己一把，咬了咬牙坐了上去。其他几个精灵们也只能跟着犹犹豫豫的坐在了木盘上。
    ”千万不要用手去撑哦。“
    特兹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拉动了旁边的木柄。
    ”咔哒“一声身下的支架忽然塌陷下去，露出了刚刚被挡住的滑道！木盆在重力的作用下冲进了滑道，飞快地加速，一眨眼就消失在草丛中。站在山上的侦察队骑士们听着从滑道上传来了各种各样的惨叫声，以及一声高亢的骂声：”特兹尔你大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特兹尔洪亮的笑声从山腰传来：“等你们明白了什么是活着的意义，你就会回来跟我一起滑这条道的！”
    很快，波鲁在庄园里见到了被莉亚敲的满头都是包的特兹尔，好奇的问他：“你是头硬么，这么多人，还是精灵你都往坑里带？”
    “我看他们最后明明都玩的很高兴！”特兹尔一脸的不服。
    莉亚推开门走了进来：“你嘴比脑袋都硬吗！人家好歹也是个使节，你带着她们去玩滑梯！滑梯！滑完了还害得人家一头栽到沙坑里去了！把头冠挖出来就用了10分钟！我跟你讲，你这样乱搞，将来要是对方对我们的态度理解出了什么偏差，你是要负责任的！”
    波鲁赶紧岔开话题：“她们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伤口其实都不打紧。兑点治疗药水，一会儿就好。现在她们先去洗澡了，一头沙子正事没法谈，等等吧。”说着莉亚憋了一口气。她转过头面向特兹尔：“你！5秒钟之内从我眼前消失！”
    话音刚落，特兹尔就火力全开跑出了大厅。3秒都没有用到。一想到刚刚进来一群人满头满脸都是沙子，眼里含着泪水的样子，压抑的笑声在大厅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伊蒂丝拉着艾拉走进了据说是莉亚专用的浴室。她吹了一个口哨“哦呼，我才离开几天，他们就修了这么好的一个浴室？”
    这个私人浴室设在莉亚的房间旁边，推开橡木大门，一阵浓郁的自然香气扑面而来。艾拉刚刚绕过一道水晶方砖构成的墙壁，女仆就在身后拉上了大门。伊蒂丝连忙扑到那面水晶墙壁上，敲了敲：“咦，有点像水晶，其实又不是。艾拉，你来看看。艾拉？艾拉！？”她连忙冲了过去，看到了艾拉呆立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让艾拉呆立的原因：一幅巨大水晶玻璃镜出现在她的眼前。镜子被安装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面台后的墙面上。没有蜡烛，也没有裸露在外的灯，镜子上有一道凹槽，光线通过埋设在里面的反射钢板柔和的从上往下反射，照亮了整个镜前区域。
    这面镜子才是波鲁送给莉亚的生日礼物，而浴室不过是体积大一点的包装罢了。说起来，这是波鲁的捞钱计划中的一环。可以说这个浴室就是他的新产品样本间。镜子在炼金术士的手里也生产过不少，也算是传统艺能了，所以不至于产生导致一拳打碎玻璃镜的巨大误会，但是这么大的镜子，可就没有出现过了。镜子晶莹透彻，魔法的威力让它几乎毫无瑕疵，当然，如果波鲁自己不动手，暂时是无法生产的。两人看着自己清晰的容颜出现在镜面上，伊蒂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这一刻！女性的本能跨越了种族！
    夹带着沙子的衣服落在铺砌着大块石砖的地面上，脚底是温暖而粗糙的感觉，她们走进了真正的浴室。按照女仆的之前的提示，转动了墙上一个被铸造成花瓣形状的开关，调整了一下，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喷头中源源不断地喷洒出来。
    伊蒂丝拿起了放在一个托架上的一块据说是用来清洗的用具。花瓣似乎被冻结在这种白色的物质当中，一碰到热水，就变得滑滑的，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拿在手上搓了搓，热水下产生了大量的泡泡。沙土和污泥顺着头发流过她们的尖耳朵，最后顺着微微拱起的地面流下暗藏在石板两侧的下水缝。白皙的皮肤重新显露了出来。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精灵也不会反对用来清洁自己。
    等她们冲洗过一遍，把自己浸入到大理石砌筑的热水池当中时，已经不在紧张的艾拉疲惫的身躯完全放松了下来，她翻了个身，带起了一阵水花。她趴在水池边，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对着已经陷入一路上过于疲惫，一进入热水池就已经陷入了半昏睡状态的伊蒂丝提出了疑问：“伊蒂丝，人类的生活都这么舒适吗?“
    伊蒂丝半睁着眼睛，看了看窗外新修建的，又能透进光线，又起到了遮挡作用的蔓藤墙面：“当然不是了，这地方在人类的世界里，应该也是顶级的享受了。难得的是这地方非常清新，一点都不让我们反感。”
    在大厅里，波鲁和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已经梳洗完毕的男性精灵，正在聊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打发时间，莉亚已经借口准备会谈回房间睡觉了，说什么等她们洗好了来叫她。
    “说起来精灵能够接受肉食吗？”波鲁对精灵这个种族而不仅仅是伊蒂丝这个个体感到十分好奇。有些问题可以再问一次。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如果水果和粮食足够维持生活，我们更愿意看到活着的动物。”
    “那我们吃肉会造成文化冲突吗？”
    “不会，我们的龙族朋友也会大量吃肉。我们对狩猎行为的反感只会来自于一个方面：无意义的虐杀。自然里的食用行为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我们并不反对。“男性精灵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工业建设对自然的影响呢？会影响到你们对待我们的态度吗？“波鲁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要是遇到绿色恐怖分子就很难搞了。
    两个精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用飞快地语速用精灵语讨论了几句。
    “我们不能接受大面积地动植物死亡和污染，至少要可以治理。这是底线。伐木可以，需要补种，打猎也可以，但是不能打母兽和幼兽。对了，任何有灵智地生物都不能碰。”看来至少精灵上层保持着自然循环地概念，这就好办了。
    “我也不想生活在臭气熏天地环境里。有灵智地生物是什么概念？”
    “能够清晰传递自己想法地生物。”
    “之前那个大熊那样地？不是，那起码都是高阶魔兽了，我们吃饱了去招他们啊？现在都是他们发了狂来锤我们”
    “发狂了那是被侵蚀了，没办法了，只能消灭掉。”
    “倒是清晰明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所有地话题都聊完了，所有地正事儿闲事儿基本都聊好了，她们依然没有回到大厅。
    波鲁和两个精灵一脸地无奈。
    “女性精灵洗澡也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第93章 我全都要!

    几人展开正式会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所以说昨天特兹尔带着精灵内定的下一代自然主祭一头扎进了沙里？”听完伊蒂丝对坐在主位上的艾拉的介绍，波鲁不由得想起了大佬站着滑沙.gif，他歪头瞟了一眼莉亚。莉亚今天穿了一套骑士团的军礼服出场，这时候已经气的满面通红，深感自己的手下过于不靠谱。
    “回头我就拆了他！”她强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哎呀不用这么认真，我觉得还挺好玩的！“艾拉确实不太认真，她正盯着波鲁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手里的炭笔。
    波鲁顺着她的实验看了一下手里的炭笔，楞了一下：”这个？”他递了过去。艾拉接过了炭笔，充满兴趣的在面前的棉纸上划了起来：“这个笔真的很好用哎！比鹅毛笔好多啦！拿起来手也不会疼。那么，在那里可以买到呢？”
    波鲁看着她正在毁坏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的棉纸，心疼的无法呼吸，同时还要强颜欢笑：“你喜欢就送你了，回头我再给你拿点，我自己做的。”六棱形的木壳炭笔目前还是实验性的产品，自然是买不到的。
    艾拉打了一个岔，导致正式会谈的气氛迅速向着茶话会的方向滑去。
    “伊蒂丝，你们的订单我都做好了，你们怎么运走？”波鲁试图把对话的内容拉回正轨，并露出了开始营业的笑容。
    ”我们这不是来运了吗？什么怎么运走？“
    ”你们不是只有四个人？哦对不起，四个精灵？怎么搬？“
    ”用戒指啊！“伊蒂丝一脸的惊诧莫名：”难道你们不用？再说回去路上这么难走，我们还真扛着？“
    ”戒指空间能有多大？你们确定能装下？“波鲁默默推算了一下包装箱叠在一起的体积。
    ”我们不确定啊，所以我们带来的这只体积挺大的。“
    “是我想岔了，没想到你们居然用空间装备来运大货。”波鲁感觉自己的心被扎得厉害，和精灵比起来人类真的是一群穷光蛋。
    “对了，特兹尔他们之前用的那个武器，你们出售吗？”
    波鲁瞄了一眼莉亚，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波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是默认可以出售的意思？”
    “卖啊！不过那个东西可不便宜。”
    “哼，是什么给了你精灵很穷的错觉！多少钱！？我虽然对人类的物价不太了解，但是你这个价格也太狠了吧！1把足抵得上100把短刀了！什么！还有后续费用！”伊蒂丝拍桌而起。
    “昨天你也看到了吧，瞬间消灭那么多的狼兽，你们精灵不就是缺少这种爆发手段吗，我不是趁机敲诈你们，这东西，你们装备起来，以你们精灵游侠的敏捷，等闲几只狼兽什么的，根本近不了身!最重要的是，不费劲！不用挥刀，不用拉弓，就这么一摇，轻轻扣动扳机，砰！“面对气势汹汹的伊蒂丝，波鲁处变不惊，甚至还能营销一波。
    “我们只要把游侠集结起来，狼兽照样冲不过来！”
    “可是你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够吧？我实话实说了吧，有什么必要掩饰呢。要是你们的人手够用，怎么会打到双刀短缺？肯定是连弓都来不及开了，敌人已经冲刀到面前了，只能肉搏呀。”
    ”能卖给我们多少？那个叫什么，霰弹枪。“精灵看来比较耿直，伊蒂丝沉默了一下直接就默认了。
    ”那就得看你们想要多少了。如果买的多，我们就扩充后续产能。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些原材料就更好了。甚至还能抵扣费用。“
    ”那数字我们回头再确定。你们要什么材料？低等级水晶？那妥了。对了，你那个床弩卖吗？“
    ”卖的，怎么了，那东西只能防守要地，不方便移动的。尤其是在森林山地里，恐怕是寸步难行。“波鲁在金钱攻势面前一败涂地，什么都肯卖，但是优劣还是要讲清楚。
    ”我们要买！“
    ”狼兽都要打到自然古树了？“听到精灵要买这种东西，波鲁大吃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不详联想。
    ”不不不，我们是要加强树城的防守。“
    ”所以你们最近收缩的很厉害，外围的村落都已经被迫放弃了？这才多久？战线发展的这么快？“
    ”你这样我们就聊不下去了！“伊蒂丝一脸的怒容。”可是没有办法啊，进攻我们的虫兽比你们这里多的多，也大的多，我们用尽了办法，能从星岛上回来的法师也都回来了，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外围的村落一个村子就几十个人，被几倍的虫兽围起来，除了跑还能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没错，现在人都收缩到几个最大的树城中了，那些虫兽似乎能嗅到哪里的自然之力更浓厚，它们就这么一股脑的朝着拦在前往古树方向冲，朝着我们的防线冲。能放弃的，我们都放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好好休息一下，准备防守圣殿外围的区域了。现在你们有什么武器，我们全都要！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它们染指自然圣殿！“
    她指了指两个正襟危坐，面色平静的男精灵。“他们，是我们精灵中不多的肉搏战士的代表。接下来的防守战，肯定会出现死扛不退的局面。你看看能不能为他们制造一些更结实的盔甲，更适合的武器。”
    “有样品吗？你们自己的盔甲呢？”
    “以前留下来的闲的没事儿用来练手，雕花太多。现在已经被雕的太薄了，是挺好看，可是也不耐打了。新的也来不及造了。”她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样的理由，波鲁手里的炭笔微微颤抖。
    “回头研究一下他们的作战方式再决定盔甲吧，你们还有多少时间等交货？箭支要不要，标枪要不要？什么，这大斧头你们也要？你们谁能用啊？德鲁伊变熊？卧槽还真有？回头你让他们过来。”
    “我们全都要！按现在的速度，还能拖两个月最多了。能有多少算多少吧。”她叹了一口气。
    “？？？那这个怎么可能来得及？你们如果要搞要地防守的话，我有一种新的武器可以帮助你们。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生产出来，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做。”波鲁思考了一下说道。“说实话，很贵，使用起来成本高昂，但是物有所值，当然了，你们要是想用材料来结算，我欢迎之至。”
    “那你放心，我们的材料储备还有不少，关键还是人手问题。那么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更大号的床弩？”
    “不，是另外一种东西。”

 第94章 我可以拉着它跑!

    波鲁在庭院里找到伊蒂丝的时候，艾拉和她靠在一起，在树荫下的睡得正香。夏日的阳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的洒在她们身上，宁静又温馨。波鲁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画面，干脆在旁边图书馆的门廊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开始盘算他的实验。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伊蒂丝和艾拉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守在旁边的两个男性精灵表情渐渐僵硬，最后他们绷不住这尴尬的气氛，走过去伸手推了推两个瞌睡虫。
    艾拉还在地上揉眼睛的时候，伊蒂丝翻身就站起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波鲁等了一小会儿才站起来，走过去对他们说：“东西我弄好了，你们现在有时间？来看一看吧。”
    “怎么这么快？你该不会是忽悠我们吧！”几人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
    “放心，这个东西虽然刚做出来，但是设计我已经私下里进行了很久了。我老早就想做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从上次袭击结束之后我一有时间就在干这个事儿。各种方案我也反复试验过许多回，一直没有制造是因为始终还能改进，你们需要我就能拿出来一个现阶段最棒的成品。相信我，超适合防守用的。还有一个配套用的东西，我回头给你讲。“
    很快，大家又都来到了河边那片饱经沧桑的滩涂，出门前让人去叫的莱昂纳多和莉亚也闻讯赶来。这次泥地上架起来的东西更多了，层层叠叠的木板一直延伸到了500米处的一面高大的刷着白色交叉线的土堤。堤面上坑坑洼洼的如同火星表面。
    “这可不近啊。”伊蒂丝手搭凉棚看了看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变得特别小的木靶。“这些靶子大小都一样？那你确定能打到那么远？到这个距离我们的普通箭支的攻击力都不太可靠了，最好是用技能射击。上面那些土坑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是这个吗？”伊蒂丝指了指蹲在旁边一个用麻布盖住的低矮轮廓。
    “说起来我一直想研究一下你们的技能射击的。先说这边吧，要是这个目视距离都打不到，那我算是白憋了这么久的科技了！就是这个！！”波鲁自信满满，他一扬手，扯掉了脚边的一块盖布。一个低矮的，蹲在土坑里的东西显露出来。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这堆造型粗陋的铁块上面。
    伊蒂丝端详了一下，这个武器和她期待中强而有力的炼金武器的造型并不一致，她难掩心中的失望，甚至失去了询问的兴趣：“你说的就是这堆大铁块？这个和那个霰弹枪怎么那么像？”
    这个东西的主体部分，是一根半人高的粗大钢管，钢管的管壁足有手掌厚，中间有一道严丝合缝的间隙。能看的出来是由两层钢管嵌套而成。钢管朝向目标的一头敞露着黑乎乎的炮口，另一头则有一段较粗的方形部分，在它的旁边还有一个手轮。钢管的下方则是一个用钢梁制作的架子，旁边则装着两个齐腰高的辐条轮子。
    作为一个紧急制造的新一代实验品，表面加工粗糙，甚至还有没有打磨好的毛刺，平心而论，卖相和大家想象中能够拯救精灵的闪耀着各种魔法灵光的树城决战兵器之间的落差，确实是十分的大，黑乎乎的并不起眼，毫无吸引人之处。
    “不用怀疑，就是非常像。原理非常接近。”
    “它叫什么名字？你用一下看看？”伊蒂丝决定还是给波鲁一个面子。
    “这东西叫做加农炮。你可以算算我的攻击时间间隔。”波鲁开始一个人忙活起来，他拉开没有锁住的炮闩，从尾部看了看炮膛里有没有异物。然后他从放在旁边的木箱子里抽出一个钢筒和一个铁球。一弯腰把两件东西从炮尾的洞里塞了进去。右手收回时左手顺手就把炮闩往里推了回来，卡住了炮膛中弹药滑落的道路。
    他转动手轮，炮闩里的一个楔形钢块被推动，两个斜面被拉紧，斜面移动的时候自然增加了炮闩的厚度，然后在大扭矩的手轮带动下牢牢地涨住了炮闩两头地钢铁。他从炮侧面的一个标尺上看了看远处的土堤，微微调整了一下，直起身来。
    “准备好。我要直接越过这一片空地，攻击最远处的土坡。”波鲁一边走一边离开了炮身，他手里拧着一根绳子，对着大家笑了笑。只是轻轻的崩紧，然后手指一拉。
    装在钢筒里的水晶药柱接收到了信号，晶体结构在同一时间崩溃了。巨大的压力在钢筒里奔走，前方可以轻松推动的铁球则是压力喷发的最佳选择。模铸制造然后经过加工的铁球顺着光滑的炮膛被猛烈的加速，它冲出炮口向前飞去，一团火球夹杂着蓝色的辉光跟在它的身后从炮口里喷射出来，火球剧烈的膨胀，顺便向四面吹出猛烈的炮口风和巨大的响声！
    整个炮身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然而张开的炮尾已经被两颗粗大的钉子固定在地上，它光是从平地跳起就用尽了后座的动能，只好又悻悻了伏回了刚刚趴卧的位置。随着蓝光散去，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远处的土墙上密密麻麻的标靶在一瞬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凹陷，中心的木板被砸得粉碎，碎片混着泥土朝天空腾起。莱昂纳多和莉亚发出了惊呼，而精灵们脸上则挂上惊诧而矜持的面容，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波鲁又冲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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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并不打算停歇，他拿出又一套弹药，摇开炮闩，钢筒在重力的作用下自动滑落。装填，再次复位，他从瞄具里大致瞄了一眼，从这可怖的武器旁逃开，再次拉动了绳索。巨响再次发生，他反复操作了几次，打光了这个弹药箱里的全部弹药才停了下来。远处的土堤前的标靶已经飞的到处都是，还有几个不小的土坑正在冒着白烟。他走回原位，用手背靠近炮筒试了试温度。稍稍温热，比环境温度稍微高一点。比预想中要好。
    看着远处那泥土飞上天空的场面，伊蒂丝有点迷茫：”刚刚你就是这么推一下，拉一下，就能把铁球砸出去形成这样的攻击？“
    ”对。怎么样，威力满意不满意。“
    ”等一下。我试试。佛尔格，把你的长弓借给我用一下。“
    她接过递来的长弓和箭，比划了一下，她的身体忽然亮起一种微弱的，看起来会让人想起春日暖阳照耀着草地的荧光。长弓被拉满。她松开了弓弦，箭支在空中带出一道绿色的流光，滑出一道抛物线飞向了土堤。箭矢准确的命中了土堤前残存的一块依然直立的标靶。并把它撞的向后飞去。
    伊蒂丝放下弓，叹了口气：“用精准射击发射的箭支和你那个一看就很重的铁球，在单纯的破坏力上果然是不能比。不用爆裂箭肯定是比不过了。”
    波鲁又走回他的炮前：“我还有一个优势还没表演呢。不然我干嘛摆的满地都是标靶。”他摇低了炮口，从另一个弹药箱里拿出两发不同的弹药，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两发。快速的准备完毕后，再次激发。
    沉重的铁球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出膛之后，直挺挺的冲着近处的标靶就去了，它越过了最近的几排，弹道微微下坠之后，接触到木板的那一瞬间，木板被炸得粉碎，它毫不停止，在这个方向上疯狂前进，还会在地面和障碍物之间的反弹中改变方向。精灵们看着一路上碾轧出一条木屑的道路，终于保持不住高冷的形象，和莱昂纳多以及莉亚一起发出了”雾草！“的惊叫声。
    两发实心弹在木制的标靶中开出了两条由木屑组成的通道。不难想象如果砸在由冲锋的狼兽组成的通道中会有怎样的场面。而这还没有结束，另外的一种弹药被装填上膛。这种弹药看上去只是个薄薄的铁皮罐子。当它被发射出去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黑色雾气混合着蓝光从炮口上喷发出来，这些雾气由30颗葡萄大小铸铁丸组成，它们随着距离扩散，形成一个扇面横扫了近处的标靶。
    看着近处炮口所指方向，忽然全部倒伏下去的标靶，观众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怎么样？威力还可以吧？”波鲁回过头拍了拍手，全然没有注意到场面上尴尬的气氛。
    伊蒂丝苦笑了一下：”你这个东西，威力这样大，这样就让我觉得，我们在弓箭上下的功夫，那些日夜练习的日子，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毫无意义了。“
    ”怎么会，这东西限制也蛮大的，光是机动性就很难解决。弹药打完了就是一坨废铁，一般还是放在守点上好用，而且效果也没有法师塔强大吧？“波鲁指出了伊蒂丝因为冲击过大有点消沉没有考虑到的事实。
    ”那自然是没有法师塔强的。不过法师塔也不能拖着跑啊？再说法师塔多贵，多难建造。上次你们炸掉了菲尼斯泰尔的塔，到现在都没有重建呢！“
    莱昂纳多在波鲁说话的时候走到了旁边，他伸出手，一手一边，试了试车尾的重量。连运气都不用，拖起车尾，就绕着场地跑了起来。
    ”你是牲口吗！“波鲁目瞪口呆！
    ”团长你给我停下！“莉亚气急败坏的吼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第95章 我还是小看你们了!

    莱昂纳多拉着小车跑了几圈，在莉亚无奈的眼光中停了下来：“还可以啊，不算重的，拖着跑没什么问题！”
    看他跑的那么轻松，伊蒂丝忍不住问波鲁：“你不是说机动性不太好吗？”
    “嗯，唔，我的是在森林里，到处都是树根软泥，应该会很难吧？”波鲁一边在心里大骂一边找补。
    “你这个东西能卸开吗？”莱昂纳多发出了提问。波鲁没多想就回答：“可以啊！”你把大轴旁边的那两个螺母拧下来，最后那个高低机松开就能拆来了。“
    莱昂纳多连扳手都不用，徒手就拆掉了三个大螺母，他举起炮管抗在肩上：”我觉得还成。莉亚，你来试试。“
    ”这么轻？“莉亚好奇的接过大钢管：”确实不算重，能跑起来。“她也扛着炮管跑了几步。波鲁一楞神的功夫，莱昂纳多已经把炮车给拆了。他一手拧着两个轮子，一手扶着抗在肩膀上的炮架，对莉亚说：”前面那个土堤，我们跑一个来回试试？“
    “要不还是等等!等等！我还没答应呢！”莉亚咬了咬牙，扛着炮管追了上去。
    波鲁一句话说迟，两人就已经跑成了天边的小黑点。
    “……”波鲁一脸的呆滞。他在心里怒吼：“莉亚刚刚你不是还在喷团长吗！怎么这就跑起来了！？我特么还是小看你们了！”
    两人很快就折返跑了回来。莱昂纳多把炮架放在地上，一手抓起轮子就给装了上去，他如铁钳般有力的手根本不见用力就拧好了粗大的螺母，不到30秒，整个炮架就组装完毕。莉亚对准了炮耳兼螺丝，也放了上去，两人一边一个，瞬间拧紧了螺丝。“我装这个，你做个装弹的动作。”莉亚点了点头，横向拔出了炮闩然后又装了回去。
    “好了！跑到位置上1分钟就能开火！”莱昂纳多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且真的不重，你太保守了，我看还能加大一倍。”
    “这不是我保守，再大的话这部件我们暂时造不出来。”波鲁忍不住露出苦笑。
    “确实不算很重，一套防护型的全甲配上钢盾和战锤，跟炮管的重量差不多。”莉亚也点了点头。
    伊蒂丝似乎也想知道他们能不能抗着跑，她问波鲁：“让我们也试试？”
    “……行，行吧。“
    于是，以优雅著称的精灵，扛着两个黑乎乎的部件，在河滩上迎着阳光用力的的奔跑。
    等到他们绕了一圈回来之后，两人都表示：“除了不太好拿，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这下在山地也能机动。就算放给下面没有空间装备的孩子们，搭把手也能搬的动，挺合适的。”
    两人又试了试把火炮收进戒指，那个叫佛尔格的精灵皱了皱眉头：“有点撑，炮架尺寸太大了，还能再缩小吗？要么还是扛着，空间装炮弹比较合适？”他们把火炮重新组装了起来。
    “你们空间装备已经奢侈到人手一台？”
    “怎么可能，连我这样的高阶游侠都没有，虽然是不太少，但是要么是长辈赠送，要么达到武器大师的等级会给戒指。”看来即使壕如精灵，也不是随便一个路人都有空间装备。
    “卧槽”波鲁用敬仰的眼光看着他们，精灵的武器大师啊！传说中在传奇阶前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压着其他各种族打得武器大师！难怪三带一还杀出重围跑了这么远的路。但是一想到武器大师刚刚还扛着炮筒子狂奔……
    波鲁不想再看他们搬钢管了，直接提出疑问：“怎么样，买几台！”语气中带着一种我知道你肯定会买，问题只在于你买多少的自信。
    伊蒂丝反而犹豫了：“这个，这个要多少才够用，我们没用过啊。”波鲁也愣住了，非要问他多少才够用，连你们老家都没有见过，他也是没有数的。要不换个思路吧？
    “你们打算怎么支付？”
    “这东西什么价格？”两人进行疯狂试探。
    “那我们用最低等级的魔力水晶来折价吧！不用大的或者高级货，就是1毫米左右的晶砂就可以！对就是你们镶嵌武器搞装饰的那种！要有魔力的啊！加农100千克晶砂！炮弹5发一箱，一千克一箱！”
    晶砂的能量密度可比黑火药大多了，1千克晶砂，掺上缓冲的超低等级废矿砂，足够造20发炮弹的装药了，算上其他的消耗，不算暴利，但是胜在走量。这个生意大可做得。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笔买卖快速的谈成了。精灵毕竟接下来要防守的是不能让步的地方，只是最低等级的矿砂，以前本来就多到当作装饰品使用。所以花起来就不那么心疼了。60门76口径加农炮，2万发炮弹的巨大订单，甚至还有附加的短刀，战斧，盔甲和箭头——足够大家开组马力生产一阵子，附加条件就是精灵们必须随时可以去工厂参观武器的生产过程。
    波鲁又开心又苦恼，虽然巨额利润让他十分开心，但是这要求的数量太多了，万一生产不出来不是砸自己招牌吗？至于想看？随便看，你们没炉子，我不怕你们抄！
    谈完之后，艾拉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波鲁：“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这么想赚我们的钱，却没有什么坏心。而且自然之力似乎也很喜欢你，我第一次看到精灵以外的生物身上会有这么浓郁的自然之力，好啦，既然生意谈成了，那我们先去收第一笔订单的货吧。”
    自然之力？波鲁一楞，自己似乎没有和自然之力打过什么交道？自己又不打算做个熊德，似乎也没什么用？算了回头再说，先去交货吧。
    精灵的第一批订单早就生产完毕了，它们目前被存在一栋空置的大楼中。s字号工程队在得知目前建设的大楼就是他们自己将来的住宅的时候，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甚至还想要义务加班。很快，钢梁就被封在了浇筑的混凝土中，高耸的框架被建立起来。
    “这是什么建筑啊”第一次离开森林的艾拉充满了好奇，她打了几个旋。九栋方方正正布局，如同巧克力格子一般的的大楼正围绕着她。大楼约有6层高，长宽都是100米，但是在大楼的四个角上都有一个突出的附楼。每两座附楼的中央位置开着进入大楼的大门。需要爬上一层楼高的台阶才能进入大楼内部。
    大门处有着厚厚的多层滑动钢铁大门。梯形的底部和高耸的墙面充满了压迫感。走在大街上，会感觉每个窗户都对着自己，而自己却摸不到那些窗户。这地方让擅长射击的精灵们感到十分不适。
    “这啊，是我们将来居住的地方。现在很多地方还没有建好，不过外墙和框架都已经包好了，因为目前人手不够，这边也没有人着急住进来。我们先就拿来当仓库用了。“
    “好了，所有的5000把武器都在这里了，你们想办法收货把。大货应该接近5100把，避免有问题。”波鲁推开了一座大门。指着前方成堆的木箱子。

 第96章 遥远的星岛

    ”纳兹瓦都是神经病啊！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现在来搞我们！我们在这里守岛，不来帮忙也就算了！他们居然去偷我们的老家？有这么贱的人吗!就这样居然还是个传奇？我要去削死他！“一个满头红发的老者挥起手臂，刚刚把手里的杯子抡圆了，还没砸下去呢。他的脚下就出现了一片光膜，老者楞了楞，看了看施法的人，悻悻的把杯子又端了回去。
    “你砸！怎么不砸啊！？“一个看起来上了岁数的精灵保持着手里的施法姿势。”这地方能随意来吗？砸坏了要出大事的！多大岁数了，有点事还要砸要摔得。”——连精灵的外表看起来都上了岁数，那就是真的上了岁数了。真正算得上德高望重几个字。
    “荷略尼尔普那个人渣！他居然亲自去袭击我的国家了！我的国家！“一想起来之前收到的消息，红发老者的内心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你冷静点，现在我们不能离开！那渣子是个巨人，就算躺着不动只要活得够久就能做传奇的。巨人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等着这边稍微安静一点，我们一起回去把他抓起来切片！！“另一个也是一脸愤怒的蓝袍人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正在红发老者的的背后安慰他。
    ”安静！我就担心等这地方安静下来，我们就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那这样，我们以星岛名义，向他发出警告，要求他立即停止袭击别国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如果他还不肯安静下来，我们给你们顶一下班，你们俩再抽空回去给他一个教训。“精灵顿了顿：”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包括我在内，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谁都不可能长期离开。这儿的防护要是崩了，外头发生什么事也就都没有区别了。即使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很难到场。暂时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他转过身，看向一个高大的，足有30来米的由三层环梁组成的神秘设备。
    浓重的，在空中浮动如同极光一样贯穿天空的，可怕的魔力流在环梁的控制下如同高压水管里的水，驯服又充满力量，在稳稳在悬挂在半空中的一个漆黑的圆形平面外形成了一个护盾球。而这个护盾中莫明的平面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气质，毫无波动，边缘整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它都是一个完美的圆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测不出，如果不是从里面时常会有一些可怕的东西试图挤出来的话，法师们应该会爱死它，并且会想方设法研究它的。
    三层环梁以同心圆地方式嵌套在一起，中间却没有机械的链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悬浮在空中，最外层的环梁稳稳地漂浮在空中，而中层的环梁则缓慢地浮动着，然而末端地速度也不低，在空气中摩擦发出轰轰地声音扫过天空，如同永不停歇地雷鸣。内层环梁则在空中无规则的，永不停歇的来回转动着。
    最外层悬浮不动的环梁上每隔一段就镶嵌着一块硕大的六边形水晶片，水晶上有着细密的，由法师们用精神力引导刻蚀而成的法阵。这些法阵在中层环梁扫过的时候就会亮起，然后从错在环梁中，表面极度光滑的精密繁复到的如同装饰花纹一般细致的精金法阵中投射出强大的魔力，汇入支撑在黑色平面外的护盾中。
    视线再往下，悬浮的环梁下有四片尖尖的，闪耀着奶一般白净明亮光芒的秘银片——这个尺寸下得秘银片宽大高耸如同一面墙壁。密银墙深入到地上环环嵌套得复杂法阵当中，浓郁到在空气中能够折射光线，如同实质的魔力从墙头的尖角被喷入环梁的中心。然后在环梁地搅拌下如同杯子里地水，被搅得向四面泼洒出去。
    在每一面秘银墙的脚下，有着一个较小，但是更复杂，更精密的法阵。其中有两个站着两个法师，即使在刚刚这样闹成一团的环境中也保持着专注，没有分心。这是一个人类和一个穿着绿色法袍的精灵，他们张开双臂，全身心的精神力都和面前的巨大仪器链接在了一起。
    一只爪子毫无征兆的从神秘的黑色圆形中伸了进来，它附着着熊熊燃烧的，肮脏的绿色能量。一直到接触护盾为止才停了下来。这只巨大的爪子才刚刚露出了爪子下和粗糙的，覆盖着粗大鳞片的皮肤链接的部分。它看起来漫不经心得抓挠了几下，在护盾上带起一片火光。似乎是感觉有点划拉不动，爪子又收了回去。
    这个举动显露出一种不是很饿得人路过冰箱，在巧克力酱罐子里稍微挖了两下，冻结后变得僵硬的巧克力酱让人觉得太麻烦就放弃了的感觉。
    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内环疯狂的抖动起来，带动中环也开始加速旋转，它扫过的地方，外环上的水晶闪烁的更激烈了，大量的魔力被泵入护盾，努力的修补着刚刚被刮擦后明显变形的护盾。
    “又来了！”几人停止吵闹，一个闪现来到了秘银墙下的控制点中，开始对设备施法。
    两个画风和这里明显不同的人从墙角的躺椅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汉子手里提着刀，抹了抹脸：“还让不让人睡个觉了。这怎么回事，连着搞这么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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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看起来保尽沧桑的中年人则一脸的苦像：“又来了，又得挨打了，有完没完了，我都快吐了。”
    他拉了拉身上就没脱下来的盔甲。在左臂上套上了在常温下坚硬无比的奥金盾牌。盾牌上全是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爪痕。“这回你快点儿，我真的挨够了打了。”
    “这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护盾要是漏了，这顿打那是挨定了。”长发汉子挠了挠头：“就算是我，一直这么砍下去也会难受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法师们从圆形的通道中走了进来，他们一脸的坚毅，和外环上水晶片完全相同的水晶片漂浮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不说话，只是无声无息的，默默的等待着。
    呯！
    忽然从漆黑的圆形中，那只爪子又伸了进来，用力之大甚至直接把护盾戳的变了形，外环上忽然响起水晶崩碎的声音。好几片水晶融化了，炽红的水晶碎片从空中飞落下来。排在最前方的法师们当即给自己施法，勇敢的向着外环水晶损坏的方向飞了上去！
    幸运的是，这只巨爪依然没能击穿护盾，它挣扎了一下，烧毁了更多的水晶，然后缩了回去，过了一阵子，再也没有出现。
    一切又沉默了下来。法师们带着水晶片向着损毁的方向飞去。而控制者们又聚在了一起。
    “这只不行啊，连护盾都没挠破。”
    “朗道修的不错啊，现在护盾功率比修理之前提高了不少呢。”
    “但是护盾输出提高之后，水晶的损毁率变高了。”
    “我觉得挺好，多换换水晶就多换换吧，我真得不想再被这种东西打了。”
    中年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97章 谁能从不停止

    自从被迫离开了魔法的圣地星岛，被外派到红山之后，朱伊薇就有些抵触这块与高雅，优美，神秘的魔法几乎绝缘的土地。多么痛恨这里谈不上，喜爱则是一点也没有。出身高贵的她，又掌握了魔法的力量，年纪轻轻就登堂入室成为高阶，所以她常常会流露出一种处于鄙视链顶端生物的优越感。并不是针对谁，任何高阶以下的人类在她那都会得到相同的评价：暂待开发。
    她还是很尊敬的朗道这样的炼金术大师，因为他能够解决法师们束手无策的难题。而其他的本地炼金术士——有且仅有一人，那就是波鲁——对魔力的应用就像刚刚掌握了棍子用法的猴子，要么只会大力下砸，要么就是在空中狂挥靠运气试图砸下一两颗果子。其他的猴子们，比如卡罗琳和她的小学徒们，甚至不配在她心中拥有姓名。
    所以她绝少出门，每天都在实验室里研究护盾发生法阵的制作方法。在红山的土地上，她几乎等同于一个透明人。这样深居简出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她收到一通来自星岛的通讯为止。
    她在通讯里响起链接断开的讯号之后，露出了有一些抗拒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平缓一些。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形，从她堆满了材料和资料的工作台后走了到了在另一个房间正在做试验的朗道面前：“郎道大师，刚刚我收到了来自星岛的传讯，修复后的护盾被突破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是护盾元件的消耗又增加了，所以现在星岛方面询问我们的进度如何。”
    郎道放下手中的水晶板，转过身来：“催的太急了吧？我们项目的第一步，合成实验基板都还没有完全成功。更别提怎么才能生产了。“
    朱伊薇疑惑的偏了偏头:“能够实现能用的水晶基版的人工合成难道不是成功？实现了不就可以生产了吗？”
    郎道依然是一副好脾气的表情：“那种靠法师一点一点啃出来的方法，当然不算是生产。法师应该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
    她抿了抿嘴唇，对法师应该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深以为然，同时又有一些对朗道前半句话大实话的不快感。然而她转个念一想，这事儿对自己是重大利好啊！终于看到能够从无穷无尽的元件制作中解脱出去的希望！
    她对好不容易成为了超凡法师，然而最终却每天都在进行重复的工作这件事充满了反感！这种压力每天都在折磨着她，以及星岛上的每一个法师！
    看到她的表情，郎道就明白了，他从桌子下拿出一块之前实验时留在这里的炮弹水晶药柱：”你觉得这个东西你要花多长时间做出来？“
    朱伊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药柱感应了一下魔力等级：”30分钟？从塑形到熔炼到冷却，如果熟练地话，大概还能再快一些。“
    ”还不错，你的力场魔法掌握的不错啊。但是你能毫不停顿的这么一直造下去吗？恐怕不行的吧？“
    她心里有些不服气，说话的口气不由得带上了三分火药味：”又有谁能做这个从来都不停？不休息精神力怎么恢复的了？“
    朗道毫不在意地笑道：”来，跟我走一趟，看看生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从试验室出来，来到了远处的一座巨大地厂房。还没进门，她就用带着怀疑地眼光审视着这座跨度巨大地厂房：“朗道大师，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这座大房子，一点魔力材料都没有用上。波鲁是怎么把屋顶做地这么高，跨度这么大的？“
    “这个解释起来就复杂了，你大概可以理解成材料之间的相互支撑吧。如果你感兴趣，回头可以自己去问他。”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飞轮正被粗大的连杆带动，在往复式汽缸的强力拉扯中飞速旋转，配气轮的连杆和球形关节正在有韵律的来回摆动，轰轰的推动声和滴答滴答的连杆撞击声，以及离心调压器发出的呲呲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迷醉的金属声。从旁边的门走进去，在中央长条形的高大空间中，是由钢铁轮廓组成的机械队列。
    目前队列还只有两条，配合巨大的空间，显得有一些单薄的样子。机器们被安置在倒梯形的壕沟当中，每列之间都被隔开，互相之间并不能互相看到。她问道：“这些机器为什么会安置在这个形状的壕沟里？”
    “虽然水晶性质十分稳定，但是万一有意外，至少能稍微保护一下旁边的人。”
    这些机械都朝一片配置，所有的工人都站在同一边工作着。机器后无人的那一边，正在快速旋转的次轴在机器的队列头上，通过齿轮组链接到由蒸汽主机提供动力的粗大主轴。所有的机械都轰鸣着，保持着稳定的，富有规律的行动模式。
    工人们把挂着不同标牌的用铁桶包装好的已经筛分洗净的低等级水晶矿砂倒入到一个巨大的正在低速转动的横筒中，从另一头出现时已经完成了混合。通过漏斗汇聚到运行在壕沟顶端的覆盖着织物的传送带上滚滚前进。直到运送到队列中的一个机器上的料斗为止。
    这些矿砂被送入高魔力浓度的压铸炉中，粗大的钢管从屋顶上伸进来，链接到掉在屋顶的一个粗大钢环上，从钢环上导出的两条导管直接连接到这台机器，庞大的魔力从这里被引导进来。
    双层压力门交替开启，开一次仓门补一次压，正好形成一个时间差，足够上一个按照固定分量装满的耐火坩埚里的矿砂被加热到表面半融的状态，然后在一个钢筒路过时落入筒中。
    大量的钢筒被小拖车拉了进来，女工们把这些钢筒放进一个凹槽中，卡进一条由滚轮组成的通道中。在滚轮的推动下钢筒同样通过压力门进入炉身，装够水晶之后会被一个不停做上下活动的塞子压实，这只钢筒再次被推出机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发射药桶了。
    钢筒经过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工人们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把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铁皮饼干罐盖子的部件趁热塞进了钢筒的顶部，等到它冷却下来，钢筒收缩，薄薄的盖子就嵌在钢桶里了，等到水晶爆发，内而外地巨大压力就会轻而易举的让它再次飞出来，随着炮弹一起飞出炮口。
    工人们把还热着的药筒排成一排，推进一个带轮支架上，推到一边的房间，等待冷却之后装箱。
    呆呆地看着药筒一个接一个从生产线上被推到冷却室里，她的眼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惆怅。
    “我可以拆一个看看吗？”朱伊薇问朗道，他们正站在生产线的尾端，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药筒从两条生产线上汇聚到冷却支架上。
    “你可以随意拆三个。你们帮她一下。”朗道比划了一个请地手势。
    她指了三个药筒，工人们把三个药桶排成一排。拆掉盖子之后，她也用上了波鲁用力表示羡慕嫉妒恨的分析魔法。
    朗道随口报出了一串参数：”你看看偏差大吗？“
    ”三个随机药筒的品质，偏差不到百分之三，还做的这么快，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们以前努力并为之骄傲的工作，吃的苦，做出的练习，和这些机器做的是类似的工作吗？”看着她默默的站在药筒前念叨起来，朗道挥了挥手，让工人们继续工作去了。
    她正念叨着，波鲁忽然从另一个门里拐了进来。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远远的就喊了起来。
    “老师！你们怎么来了！对了！你的人造水晶怎么样了！矿砂告急啊！”
    走进一看，波鲁发现气氛不对。朱伊薇的眼中蒙着雾气，似乎被气的满脸通红，恨恨的盯着自己。波鲁赶紧把所有的记忆都过了一遍，发现自己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头。走到朗道旁边小声问道：
    “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她似乎是感觉自己以前的工作变得和机器类似，自尊心可能受到了刺激，再加上你一进来这么轻松的样子，可能火上浇油了。”朗道也小声的回应。
    “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机器比我们做的快，我自从去了星岛，一半时间都用在了水晶元件制作的练习上！可是你这个，你这个机器，只是就这么一压，就这么一压，就做好了！我感觉我这么多年的练习没有意义！我的努力，我的荣誉，和这个机器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人类发明机器之前，不是都靠手工制作的吗？“波鲁脑内掀起了惊涛骇浪，正试图从一个暴怒的掌握着致命武力的女法师手里拯救自己的性命和眼前的厂房。
    “你想，不说远的，我们现在研究这个机器，不就是为了把你们从重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吗？等你们不用天天做水晶了，就可以去研究理论，出去散散步，回家看看，再也不用整天被封闭在星岛上了，这不是很美好的前景吗？”
    “是！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机器将来比我们都做得好！”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滴了下来。
    “怎么就这么轴呢？没关系啊，机器是为了专门做一件事存在的，你可以去设计机器嘛，想做一个什么事情，让机器代替你做的又好又快，不是一样的吗？让你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更有意思的事情上面，不是更好吗？散散步，逛逛街，晒晒太阳，乏了还可以在草地上睡一会儿。多美好的生活。”波鲁还在疯狂画饼。
    似乎是发泄完了心中积累的压抑，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法师当然不会是笨蛋，波鲁说的话她自然懂，只是在各种因素下一时转了牛角尖。似乎是不好意思，赶紧转过身去，一个清洁术点在自己身上，等她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高冷骄傲的表情：“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第98章 假如我们不去挣钱

    看着朱伊薇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波鲁继续安慰她：”再说，你们的工作收获的还有控制力，精神力强度，对法阵的认识。说实话，你们就算不刻这个，也得在别的地方练习法阵的刻录。这个工作反而让你们的练习变得更有意义了对不对“波鲁当场表演辩证法的四种用法。
    俗话说的好，在女人失态的时候安慰过她，那你们的关系就很近了，如果你能安慰成功，那就是相当近了。虽然波鲁除了她叫朱伊薇，是个女法师之外一无所知，但是在安慰成功之后，气氛忽然变得不再那么尴尬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嗯，我要出去散散心。没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自顾自的走出了大门，离开了工厂。
    波鲁目送她的背影走出大门，回过头来问朗道：“老师，星岛上压力这么大吗？这都给逼迫成啥样了？”
    “可能是最惨的超凡职业了，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不做这件事的时候随时要准备牺牲自己去堵缺口，一天一天，从不停歇。你说压力大不大？”郎道一脸同情。
    “那法师们都很坚强嘛。到底是个精神力职业啊。”波鲁想了想曾经每天都要加班到天亮，只是连加了一个月就遭遇了暴毙的自己，发出了同情的感叹。法师们都这样了居然没出几个试图毁灭世界的反派角色？
    “哦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老师！水晶啊！我们矿砂储备告急啦！”
    “你找我有什么用？人造水晶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的，要是那么容易这个技术至于到现在都没人解决吗！一个炉子一星期就30克，几枪就打没了，想要矿砂，去找小艾琳！”朗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想要赶走这只烦人的苍蝇！
    波鲁倒也不失望，他也知道合成矿砂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完成，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喊到：”老师，它要是长的慢，多掺点矿砂啊！我只是想要废料等级的矿砂啊！有魔力就完事了，一丁点也成的！不用那么大那么纯的！“
    朗道却没有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普通的玩笑，似乎还被提醒了，他还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嗯，这个思路，似乎可以尝试一下？“
    波鲁来到了曾经的总管办公室，当然，现在已经是总管秘书办公室了。小艾琳坐在办公室里，用一种看着仇人的眼光看着陪着笑溜进来的波鲁。
    “你又来干什么！”
    “嘿嘿嘿，我们的矿砂要用完了。”
    “啊！？前几天才来了那么多，怎么又用完了！你们是把矿砂掺在馒头里吃的时候还要盛一碟子蘸一蘸吗！！”小艾琳的眉毛都插进发鬓里去了。
    “最近订单数字大，用量比较大，用量稍微有点大。”波鲁他笑嘻嘻的搓着手。
    “稍微？我跟你讲，这东西运费跟矿砂价格都差不多了！你赶紧给我把钱都赚回来！”
    “我们最近不是赚了不少钱吗？”
    “那也没有你用的快！”
    波鲁连忙试图岔开话题：“我们的矿砂是从哪里运过来的？”
    “西南的一个山区，先运到最近的河边，这条河是汇入杜尔吉尔德江的一条支流，然后顺水下来，一趟要走一周。”
    “这么慢吗？”
    “你知道找个货船有多不容易吗！船过来还好，江水太急，下来容易，回程没有纤夫，你压根就回不去。所以这个等级的矿砂出不来，都堆在矿场上，便宜的出奇，照样没人要。人家货船都不乐意拉！“
    “那我想想办法看怎么增加矿砂供应吧。”西南山区？走水路？想要增加运量那岂不是要造船？这个真的完全不会啊！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做不到了，波鲁灰溜溜的跑了出来。要不还是去找艾拉商量一下吧？
    波鲁做好了被痛宰一刀的心理准备去找了艾拉，没想到艾拉非常痛快，并且开出了一个让波鲁无法拒绝的条件。
    ——————————
    “哦？是什么给了你这么一个连斗气都没有觉醒的小侍从自己出远门，还一口出到精灵老家的勇气！！你不是知道那里马上要发生战斗吗，就你这点战斗力，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莉亚瞪着眼睛看着波鲁，拍的厚实的桌面砰砰直响。
    “当然是穷！不对，是那边的矿砂啊！我们非常需要！超级需要！极度需要！”
    “那你一个管事的，自己跑到别得地方去，红山怎么办？”
    “我再不去找矿，红山也没什么事可以管了。水晶用完了生产就得停下来了，而且订单都完不成！你也不想第一个大单在这节骨眼上还要延迟交货吧？”波鲁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莉亚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脸上全是不容反驳的神色：”那我跟你一起去。“
    波鲁摊了摊手”我倒是不反对，精灵们说了，我们只要去建设防线就好了，不用参加战斗的，他们保证我们的安全，出发前在这里给我们绑定一个传送卷轴，万一有什么突发，我们只要当场撕拉！第一时间就给我们传送回来。不过你能走的了吗？“
    ”当然能，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拉得住！“她顿了一下：”那精灵开出了什么条件？“
    ”我要帮他们设计一个大型的防御工事，精灵们以前没这个需求，在这方面需要一点外来得灵感。他们则立即支付全部矿砂，艾拉用传送卷轴来回送货。并且同意一半的订单延迟交货，但是必须在开战前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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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精灵土豪，但是传送送货这个是不是也太为所欲为了？“
    ”时间就是金钱啊！他们抢着建设老家呢。一些不那么关键的资源看的就没有那么重了。卷轴他们可能觉得还好，毕竟不是永久传送阵那种。“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
    ”4天后，一半的火炮就制作完成了。先把一半的火炮和一半的炮弹都送过去。对了，又卖掉了几百只霰弹枪哦？顺便还得教他们怎么用。这样的大客户，只要要求不是那么过分，我们当然是要尽力满足了。“波鲁露出了向金钱低头的恭顺表情。
    四天后的早晨，艾拉带着几人，清点验收了集中在小广场上应有的火炮和配件，短刀他们已经收好了，如今还有1万发炮弹，5发一箱，整整2000箱，堆成了一座小山。
    波鲁看着这惊人的体积，他偷偷问莉亚：“这么多东西，能行吗？”
    “再多一倍都可以，那颗吊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空间装备。那是精灵的宝贝之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动用两个武器大师，把没什么近身战斗力的艾拉强行送到这里来？”莉亚的脚边放着她的武器装备，和波鲁等在一边。在他俩的背后，站着被拉了壮丁的保镖莱昂纳多。他本人听说有虫兽可以锤，倒是也没有什么不乐意，只有贝克朗感到十分不爽。
    出发前，波鲁带着他去了一趟仓库，往戒指里塞了不少的霰弹枪及弹药，还有一个神秘的木头柜子。这直接撑满了他不大的戒指空间。莱昂纳多的戒指，需要把要装载的东西接触到戒指才可以收取；而艾拉的空间装备，使用起来感觉很不一样，她绕着物资堆走了一圈，在整个区域上做出了精神力标记之后，只是轻轻的一拍手，这些箱子忽然在视线中变得颤动了一下，就完全消失了。
    围观的人类，包括波鲁、莉亚和莱昂纳多都已经露出了符合《震惊！精灵一夜之间运走了全部物资，原因居然是这般》的呆滞表情。这吊坠，按这个体积看，链接的怕不是个半位面吧？而且这个收取方式，可以说领先人类五十年！
    “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艾拉带着精灵一行人走了过来。
    她递出一个卷轴：“坐标已经绑定好了，人数也标记好了。你们只要站在一起撕开它，卡拉就能飞回来。”
    波鲁接过卷轴递给了负责扛包的莱昂纳多。他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第99章 萨拉戈西亚

    在感觉自己的实体被搓圆然后又被拉长之后，说不清度过了多长时间，完全搞不清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波鲁踏上了精灵的土地。他跺跺脚，环视周围。艾拉等人也在，阳光从空中树木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如同聚光灯一样照射在众人所在的地方。茂密的草丛直达腰际，环绕着盛开的各种各样的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像是树木和鲜花混合起来的味道，浓厚到可以直接感知的，平和安稳的力量正安抚着在传送中备受折磨的波鲁的精神。他抬起头，空中是由树木枝条互相靠拢形成的高大穹顶，透过枝条之间的缝隙，蓝色的天空背景显得分外的通透。
    构成穹顶的树木按照一种富有规律的方式排列，三三一组，形成了一个外扩的小广场。活着的蔓藤攀附在粗大的树木上，勾勒成精致，灵动，充满活力的活着的纹饰。随着穿透林木的风微微摆动。
    ”这是什么地方？“确认大家都在身边，也没有被传送到可怕的、奇怪的异世界，波鲁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问道。
    ”这里是萨拉戈西亚的自然圣殿“艾拉的声音响起，这个场地给她清脆的嗓音更添加了一丝空灵之意。
    ”圣殿？我还以为这里是个公园呢？“波鲁对此感到非常惊讶。人类的圣殿不都是高大，雄伟，力量的象征。充满不似人间之物的感觉吗?精灵这个完全就是个景观？
    ”公园是什么？“艾拉也对波鲁说的东西感到了迷惑。
    ”一种亲近自然的场所。“波鲁大致解释了一下。
    ”那这就是，自然圣殿不就是让人贴近自然的地方吗？“
    “不应该是那种举行祭典，严肃，庄严，让人不由自主感觉想要崇拜些什么的地方吗？”
    艾拉楞了一下，她的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是想问些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
    ”……“大家都沉默下来，并且意识到了一种文化隔膜的存在。
    伊蒂丝拍了拍手：”好了别墨迹了，艾拉给我个信物，我带他们去安排一下住所，然后去外面看一下地形，你们先去评议会报道吧。时间紧急！我们赶紧去策划一下工事吧，方案完成了还要报给议会审批。”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去了。
    人刚一散去，波鲁内心的更加的不安定起来，就开始琢磨：“我走之前安排的生产计划没问题吧？”
    “有问题你也来不及改了，放心没问题，朗道不是还在那么。”莱昂纳多一脸的不在乎走在他身边。
    “你也不担心我们出来了被偷袭老家吗？”
    “怕什么，你都把工人居住的地方修成堡垒了，配合新的武器，只是防守得话稳得很！”
    莉亚瞟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严肃点成吗。”
    自然圣殿修筑，或许应该叫生长在一座悬崖的山顶，从山间的蜿蜒的小路走下来之后，波鲁回头看去，圣殿和石山在树木掩映之间若隐若现，美丽精致的如同一尊盆景。
    走下山崖，在由高的看不见树顶，粗的难以形容的树木构成的森林中穿梭，沿路的精灵们纷纷对这奇怪的组合投射来了好奇的目光。如果不是生性淡薄，波鲁毫不怀疑自己等人将会被一路围观到目的。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伊蒂丝敲了敲树干，从树干上落下了一个由蔓藤编制而成的篮子。
    直到高高的离开地面，波鲁才看清自己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环形的树屋由枝条构成，挂在笔直的粗大树木上。而一颗高大，粗大宏伟的巨大古树直冲云霄。
    波鲁赶紧扒拉了两下莉亚，指了指大树的方向，伊蒂丝也注意到了他们：“这就是我们要保卫的自然古树。它是自然之力在现世的具现之一，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都会喜爱它，尊敬它，亲近它，没想到有一天它也需要被保护，也是那些怪物进攻的目标。”言语中带着一丝难言的伤感。
    ————
    在伊蒂丝的陪同下，三人围绕着这个算不得很大的开满了鲜花，蔓藤从头顶垂下的森林城市中走来走去，波鲁出门时带上了测距杆，很快，一张只有成块阴影的简略地图出现在了波鲁手中的棉纸卷上。
    波鲁一边画一边感叹：“这些树这么看着很好看，但是防守的时候真的是不太舒服，互相遮挡，但是又会让虫兽从中间穿过来，太糟糕了。伊蒂丝你们没觉得树木会挡住你们自己的箭矢吗？”
    ”还好吧，有时候是会挡住，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些树木的位置不合适，我们可以挪动这些树木的。“
    ”挪动，怎么挪动？砍掉吗？”
    ”怎么可能是砍掉！跟你们人类很难解释，你就知道这些树可以挪到另一个区域中去就可以了。”
    ”真的全部都可以挪走？“
    ”说起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防守吗？古树那边有没有防御措施？“
    ”当然有的，自然祭祀和德鲁伊们现在都在那儿，真要说起来比我们还要能打一些。我们防守这里就可以堵住顺着这个，以及这个河谷冲进来那种成群结队的虫兽就好了。只要能把大部分压力压在我们这边，漏过去的小股虫兽不用担心。“伊蒂丝在波鲁地图上两个邻近的河谷通道前平缓的缺口上点了点。
    波鲁从这树上的平台直起身看了看地图上缺口对应的小平原，大概目测了一下：“入口至少得有3到5公里。”再往回看，星星点点的树屋从至少两公里外一直延伸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摸了摸下巴，却没有熟悉的手感。他遗憾的放下手：”太远了，回头有空我们再去测一次距离。主要会从这里出来是不是？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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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的河谷就这两条，沿着河谷的村落都被袭击了。现在外围的居民人都回来了，前面有侦察的游侠在传回消息。越来越多的虫兽正汇聚在以前村落的废墟上。“
    ”这样啊，但是也不能排除会从其他地方翻山爬过来的虫兽对不对？古树的其他方向呢？“
    ”由其他几个部族负责，我们不用担心。他们就是这样四面袭击，总是从我们的身后出现，我们站不住脚。“
    ”你们都是精灵，还搞得这么复杂啊，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要给古树修防御呢，原来是前哨。不过说起来我们走了两天了，真的一点防御工事都没有见过啊，哨兵也没有。至少起面墙把重要区域先围起来吧？“波鲁为精灵们的心大感叹不已。
    ”你们人类不也是分成那么多国家吗？至于工事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议会还在为到底是修圆墙还是方墙，把外围树屋放在墙内还是放在墙外争论不休呢。“伊蒂丝也感到一些懊恼：”虽然修起来非常快，但是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快？能有多快？就算只修建最基础的方墙，我都觉得你们时间不够了。“
    ”你说的很对，所以明天你就得交出你的工事方案！如果合适，我们下午就去找艾拉，让她去议会陈述！“
    ”？？？所以，我坑了我自己？？”波鲁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第二天的清晨，靠着注入棒肝了一晚上的波鲁，感受着精神力被掏空的虚弱，蹲在地面上的木屑和乱七八糟的残渣当中，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面前的模型上：“嗯，没有死角了，完美。”

 第100章 美丽的星

    波鲁站在房间外的廊道上，俯视着这被朝阳染上清冷的辉煌的美丽城市，树木在晨风中微微摆动，鸟儿在阳光中自由翱翔，动物在街道上悠闲自得。一想到它即将迎接的冲击，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正所谓悲剧乃是毁灭美好的东西给你看。这么好的花园城市，要是毁了，该多可惜啊，如果不用付出太多代价，波鲁是不吝啬于在拯救这座美好城市的过程中做出一点努力的。
    “你在看什么呢？”艾拉的声音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一起传来。
    波鲁转过身：“看看这片还没有被战火荼毒的森林。”
    “我一直以为人类是不怎么能感觉到自然之美好的。”艾拉也不等他回答，径直走进屋里：“快来，不用太多时间的话今天还能再去议会吵一架。”
    “精灵的议会也会吵架吗，你们的议会不应该是大家坐下来先喝茶到收工然后决定明天再谈的气氛吗。”波鲁也转过身往里走。
    “你之前应该都没有见过精灵吧？说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不过之前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他们确实是这样，拖延的要命，反正我们的明天特别多。”
    几人鱼贯而入，已经提前过来的莉亚和莱昂纳多正围在波鲁临时当作工作台的餐桌前，互相问好之后，他们就被放在桌上的模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艾拉问跟在后面走回房间的波鲁。
    “城市工事，不是你们要求的吗？”波鲁感觉心中一紧，坏了，不会是读错题了吧？
    “你是给整座城市都做成模型了吗？感觉和现在的布局不太一样了。”艾拉绕着模型走了一圈。“这些三角板是什么意思？这些小方块呢？”
    波鲁顺手拿下一块涂着颜色的小木板：“三角的是火力投射区域、小方块是兵力配置。绿色的是你们的弓箭，蓝色的是霰弹枪，红色的，则是火炮。”
    波鲁扫了一圈：“人都到齐了，那我干脆直接开始讲了？”
    “首先，目前城市这样的局部，非常不利于占精灵兵力大多数的游侠们发挥射术，会导致你们陷入到各自为战的肉博当中去。这是用你们的短板来拼敌人的长处对不对？”
    众人纷纷点头。
    “那么我的思路就是尽力延长敌人在你们射击火力下暴露的时间，尽量避免肉搏。所以我们需要重新布置城市，昨天伊蒂丝跟我说，城市里所有的树都是可以移动位置的，虽然我不是十分了解如何移动，但是并不影响我做出这样的规划。顺带一问，伊蒂丝，精灵们的平均实力，射速能有多快？”
    “那得看距离和需要用多大力道。”
    波鲁点了点最突前位置的两个凸起的棱角：“这里到这里，最远端不过200米。能够射穿虫兽的力道。”
    “那得用点强化射击了。一分钟可以射击7到10次吧，再快也可以，但是容易力竭。如果用快速爆发的技能，30秒30箭，刚好射光箭筒，但是接下来就会有一段虚弱期，平均应该要30分钟恢复。只能换人。”
    “没事，那就换人，接下来是外围的树木形状，这样子的树木轮廓，下面用土垒填实，不让它们进入林间，逼迫虫兽直接沿着这条道路冲击。这个时候在树上的游侠还可以沿路攻击。对了，虫兽上不了树吧？不行就好。“波鲁比划了一下从两侧的树上向下射击的位置。
    “然后我们将城市中心的自然圣殿作为核心，背靠这个突出的悬崖，在这个位置开始建造土垒，为什么是多边形？待会儿就知道了。”
    “等到这个土垒建造完毕，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到这里，我们先按照每边三层土垒建造，对，这个棱形尖尖才是关键。建造完毕以后，在三层土垒上建造炮垒，这个就容易多了。三层交替开火。”
    “接下来关键来了！”波鲁把手里的火力扇区指示放进位置。“看出来什么了吗？”
    “交叉？”艾拉不明所以。伊蒂丝则是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有死角？”
    “对！没有死角！这里，这里，是实心土堤。坡度最好是让虫兽们能够缓慢向上爬，但是又不能直接蹦上来的坡度。等到它们附在这个土垒上爬行时，这两个炮位。”波鲁点了点侧翼的两个炮位。
    “用霰弹从这里射击，一发全覆盖。如果这里能挖出壕沟，还能引入河流的话，这个时候，虫兽基本上会被阻拦在这个土坡上”
    “我们的问题，只在于攻击的速度，只要我们攻击密度足够大，在这条路上就能把它们消灭掉！”
    “所以说，单凭狼兽靠数量想要突破土垒，在这个体系前几乎是不现实的。”艾拉似乎听懂了，她做出了总结。
    “对，这个堡垒还有一个好处，外围土垒都是实心的，要是有大体型的硬抗着冲上来，它们也不怕撞，塌不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接住那些被侵蚀的魔兽了。”
    “只要能保护住这三层炮垒，数量就不会是问题了。”
    艾拉在心里模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觉得可行。既然虫兽不能直接冲进来，那法师们也可以安心投入战斗了。我们有几个大法师刚从星岛传送回来了。可惜更多的高阶还是没有办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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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波鲁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说起来这个防守，难道就这么干熬着吗？”如果只是被动的守城，那波鲁准备收完尾款就撤了。挨打不是他的兴趣，还不如回去多造点家伙等着精灵上门抢购。
    “什么意思？”
    “要怎么解围？”
    “解围？不用啊，虫兽可没有补给的概念，它们如果吃不到东西，很快就会开始互相吞吃，数目会开始锐减，我们已经验证过多次了。”艾拉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卧槽！新情报？它们现在开始有我吃我自己功能了？波鲁一惊。
    “不过它们到这一步就会开始变化，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剩下来的都是最狠的。最后就会变成高阶以上战力之间的比拼。要是铁了心逃跑，我们还留不住。已经发生过几次了。”
    卧槽！这是养了个蛊？并且还学会逃跑了？智能进化了啊！
    他定了定神：“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对面来了个这些防御都接不住的东西，你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找人顶住，然后赶紧叫人啊，圣殿里也是有传奇的。”
    “原来有传奇啊？那这个热闹可以凑一凑。”波鲁在心里想，等到想完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等等，你们有传奇为什么还这么一副忧心忡忡得样子？”
    ”无可奉告！“艾拉却对着他翻了翻白眼。
    这是什么情况？波鲁有点摸不着头脑。然而莉亚在旁边拉了拉波鲁的袖子，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还是住嘴比较好。
    ”波鲁，我现在要去议会，你带着你的模型一起来吧。当面讲解给议会的人听。“艾拉诚恳的说。
    ”那还是不必了，我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你从我这里得到建议去议会，不过是雇了个人类顾问。有什么问题还是精灵之间的问题。如果我去议会，说不定有些人……有些精灵会觉得这是人类和精灵两个种族之间的接触。会造成不必要得麻烦。真没有必要。“
    想一想也知道能够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拖延这么久的议会戏码到底有多无趣了。
    无脑反对的议员堪称史上第二无趣，拼命赞成的则是史上第一无趣。
    你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因为太过无趣才会想办法找点乐子，反正面儿上看不出的。
    对于这样无趣的浪费时间方式，波鲁当然是选择拒绝！
    ”好吧，那我们自己去吧。“艾拉看了看伊蒂丝：”你记住了吗。“
    ”还行，基本懂了，对了你这个堡垒叫什么名字？“
    ”皇冠棱堡。“
    ”还真挺像皇冠的。“
    艾拉挥了挥手，收掉了模型：”那我们去吵架啦，回头见！吵赢了再联系！“
    波鲁这边则都挥了挥手：”再见。“
    等到他们消失在悬梯上，波鲁转过头来问莉亚：“刚刚他们那个传奇怎么回事儿？”
    莉亚也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么打听人家一国顶尖战力传奇的情报，要不是我们关系还处的不错，她才这么回绝你一下，不然这会儿你估计都已经被关进精灵的监狱里了。”
    波鲁想了一下：“顶尖战力？大蘑菇？我刚刚打听人家大蘑菇了？那没给我关起来，说明我们关系很不错了哎！”
    莉亚继续问他：“你这个防御模式，能用在王都的防御上吗？红山能用吗？“
    ”以前不行，现在可以了。“
    ”为什么？“
    ”这种要塞的防御力必须要靠远程投射来支撑，没有火炮没法儿玩。精灵这里我能拿出来是因为不光有火炮，他们的游侠也很猛，射的又远又狠。我们留下来看看吧，这东西到现在我说的全是理论和计算，实际上行不行我也有点没谱，毕竟面对的不是人类。等有了经验再建造红山的防御体系。至于王都的防御，我们应该管不着吧？“
    波鲁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摸了几下却都是空气。他低头一看，发现艾拉收模型的时候，把下面的桌子也一起收走了！他连忙冲上廊道冲着树下喊”哎！艾拉！等等！把我的桌子还给我！至少把水杯留下吧！“

 第101章 平地起高楼

    “波鲁！我们吵赢了！”
    “什么吵赢了？”波鲁和莉亚正在窗边闲聊，听见艾拉兴奋的喊声，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议会两拨人谁都不服谁，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拖了，所以干脆就选了新加入的第三方方案！等于两边打平了。现在相应的，要是失败了我们得全面背锅”
    “？？？背锅就背锅吧，要是失败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精灵知道了。”
    “上面的头头们天天吵架，下面干活的人可都急坏了，一收到消息，马上就问我要了模型，他们研究了一会儿，现在就要开始执行了！”
    “？？？这个现在，是怎么个现在法儿？”
    忽然一阵巨大的震动从脚底下传来，卧槽！地震了！？波鲁赶紧扶住身边的栏杆，然后被莉亚一把捞住了脖子。
    “不是地震了！是开始移动树木了！”
    “怎么移动的？这么大的树？这是什么动静！？”
    “让树自己动！”
    嘎~脚下的树木忽然向上一顶，然后有规律的摆动起来，波鲁好奇的从栏杆上伸出半个身子瞭望出去，视野随着树木的晃动来回摇摆，因为高度有点高，所在地相对地面的速度恐怕就有一点高了。规律的晃动像极了在船上的动静，稍微有点晕啊……这窒息的感觉……
    “你发疯了！还往外头够什么？”莉亚用力夹紧了他的脖子，生怕战斗力菜的不行的波鲁从树上被晃出去了。
    “轻点轻点，让我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莉亚这才松开勒住他脖子的手，但还是紧紧的攥住他的腰带。
    整个城市的树木此时都泛着嫩绿色的自然灵光，它们蜷缩起自己的枝条，从土地里拔出根条，自行盘成好几只腕足一样的球团，支撑着自己站在原地。可以看到旁边的一株大树顶上茂密的枝条上，正站着一个穿着非常回归自然的女性精灵，她注意到波鲁好奇的目光，略微笑了笑，闭上了眼睛。这颗大树忽然也往上顶了一下，腕足一样的根须蠕动起来，向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原来这个晃动是这么回事啊，而且这个根须盘成这样，画风有点克啊，没想到会在精灵这里看到这么掉san的东西，波鲁感觉自己正在过一个检定。难道精灵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疯狂的心？
    树木移动的方式不快，可能是因为树太大了害怕把自己给晃倒了？围绕着悬崖的树木首先开始活动，就像一大盘正在移动的国际象棋，朝着自己该去的格子走去。一片一片的，在移动的时候就排好了队列，看似缓慢其实十分有效率的移动着。等到这块树木的方阵按照模型上的比例彻底成形，那些穿着可能会被404的精灵们从树顶上滑下来，开始对另一颗大树重复以上步骤。
    “这个方法有点太牛逼了吧？”
    “移动一次很伤树木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们不会这么大规模移动树木的。”艾拉有些伤感，“两三年之内，这些树都不可能再开花结果了。”
    树木停了下来，根须刨开泥土再次深深的扎入了地底，很快，海量的荆棘顶开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地上长了起来，它们在树干之间无规律的盘旋，用手臂长的刺把树干之间的空隙填的满满的。
    而此时围绕着悬崖的由刚刚走开的大树构成的空地上出现了好些个精灵法师，他们按照某种规律，每隔一段距离站好一个。这棵大树已经走到了远离空地的地方，他们在地面上画了些什么，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想来也应该是一些法阵。他们同时做出一个动作，然后吟唱起一种神秘的咒语，魔法的蓝色灵光在他们身边的大地上闪耀。
    随着他们的动作，身下的大地如同装了升降机的舞台，一部分下降，另一部分一节一节的顶了起来。平滑无声，比树木移动的动静都要小。好像这片刚刚还生长着树木的土地只是一块烤过的黄油。半月堡，护堤，壕沟，炮垒和射孔，平台，泥土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流动性，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应该形成的形状，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壕沟内的地面也飞快地沉降下去，一条通道一直通到城外的河流，河水被引了进来，形成了3米多深地宽阔深潭。
    还以为会经历一番艰苦施工的波鲁和莉亚，目瞪口呆的盯着下面空地上的变化。再联想起自己艰难的种地经历，心中充满了柠檬的清香。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这么大的施工量，就这么一会儿？”
    “没错，这就是魔法的力量，我们调集了10多个高阶，5个大法师一起干活。怎么样，这个还是我们精灵厉害吧？”
    “这个真的厉害，服了服了。我们全人类恐怕都凑不够人手。”波鲁从艾拉的语气中听到了撑面子的意思，干脆商业吹捧一下。虽然拿一群8级钳工来配钥匙完全是没有必要，但是真要让他们干，确实一上手就干的非常不错。
    下面的灵光又闪烁了一次，不知道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加强防御强度还是出于炫技地目的，一部分法师居然开始对泥胚施展固化法术！刚刚成形地泥土开始边得坚硬起来，甚至还浮现出一种坚硬岩石特有地感觉。这时候5个大法师走上了最高地土垒，他们又集体做出了一个动作，一个波鲁原始设计中没有的地粗大塔楼从地底生长了出来。顶部的平台上，一个看起来像是陀螺仪，不停旋转的魔导器被固定在了塔顶。
    大法师们亲自动手，把这座高塔的外形固化了下来，甚至觉得还不满意，干脆在塔身上现场搞起了艺术创造。
    波鲁有点呆滞的回过头看向艾拉：“这个，现场雕花？就算是炫技，是不是也有一点过了？”
    这么说，法师们可能对这个堡垒十分满意，所以干脆决定就在这里的魔法塔上站桩施法不用跑来跑去了？
    艾拉的表情毫无波动，但是岔开了话题：“走，我们去前面安排火炮。一会儿找几个人跟你学学怎么用。”
    “你们火炮还没有安排人训练吗？！”波鲁大惊失色。
    “不是指哪里打哪里吗？”艾拉陷入迷惑。
    “虽然我这个堡垒安排的很傻瓜，但至少要让他们对操作有一个概念吧！”
    “伊蒂丝！赶紧去带几个现在上不了战场的小游侠过来！”
    “波鲁，一共要多少人？”
    “我算算啊，瞄准的，装填的，搬炮弹的两个，一门炮按四个人算吧，240个人，多备点人手，每门炮放四个守卫，干脆500个人吧。”
    “500个！”
    “我上哪儿去给你凑500个新手！”
    “炮手最少也要240个人！其他的你把你的霰弹枪队伍安排上，让他们来炮垒上守着就可以。这个没问题吧？“

 第102章 超重会致命

    当瓦格纳小心翼翼的带着阿利雷扎和他麾下的虫群出现在萨拉戈西亚的河谷中时，出乎意料的，一路走来他并没有遭遇到拦截。敏捷的小虫子们在悬崖顶上蹦蹦跳跳，并没有发回遭遇伏兵的信号。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那些绿豆芽怎么回事儿？在外面骚扰了我们一路，追不上又打不死，烦也烦死了。到河谷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稍微放了点心，从前方两山之间的缺口，看着前方从这里就能够看到的那颗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的巨大的树冠，摇了摇头。他驱动灵能，想要联系他身边的阿雷利扎，然而周围的灵能却如同冻结了一般，毫无反应。
    他只好用一种奇怪的声音来联系，在旁人听来——假如有人能在被撕碎之前听到的话，就是一连串呼噜作响，充满粘液冒泡和可怕摩擦声的吼叫：“我们之间的灵能联络完全中断了，我们的判断没有错，越往这个方向前进，我们能够强行控制的灵能越弱，在西边我们还能用心灵感应指挥进攻，到了这里却只能下达简单的指令，然后就只能靠本能了，这很有趣。而且我现在听不到主脑的意志对我们传来的指令了，这甚至会削弱它对我们的控制!比如现在这个想法，我根本就不应该产生！”
    他挥了挥身侧的四条粗壮的手臂，摇了摇满是钉刺和獠牙的大脑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知道一点怎么强行驱动这里的灵能，居然又被完全隔绝了，虽然肉搏也没有人是我们换回战斗身躯的对手，但是这种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觉很不好！”
    阿雷利扎扬了扬背后的两只骨质长爪……或许叫长刃更合适一些？撇掉了手中的一个跳动的暗绿色囊泡管子。“腐蚀的射程没有灵能强化，太弱了，不想要。干脆还是直接喷骨刺吧。”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在地上行走的，在地上蠕动的，在悬崖上蹦蹦跳跳的，视线可及之处，全是白色和棕绿色相间的外骨骼和甲壳暗沉的光。它们铺天盖地的涌上来，明显已经超过了本地生物圈可能存在的数量。
    一只个头巨大的大型刺蛇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他的身后，是一串看起来像是海马上岸的刺蛇群，它庞大的蛇形身躯在地面上来回游动，把地面上的卵石拨来拨去。
    “轰隆！”
    波鲁忽然感觉到强光一闪，他抬起头来，看着山谷里腾起巨大的火球，两侧的山崖也崩塌下来，烟尘顺着谷口向外喷射而出，甚至形成了一小颗蘑菇云。波鲁指了指那边，回头问正围成一圈斗地主的精灵们：“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踩到了！”震动和响声这个时候才传了过来。经历了树木长廊和遥远距离的弱化，已经不是很强烈了。
    拿着牌的精灵们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山谷的方向：“还真的被超重的大个头踩了7次啊？这群东西到底有多笨！也不知道能炸到什么东西。“
    波鲁回忆了一下那一连串斜埋在河谷两边的，每个装了5公斤水晶矿粉，还在上面堆上了各种各样的金属垃圾的路边炸弹:“这个声势有点厉害，砸也得砸死不少。“
    ”下次要不还是少放一点吧？”
    “我拒绝！要不是害怕把河谷炸成堰塞湖，我还能加大装药量！并且还能再搞点花样出来！”
    “那你可别，回头被大水淹了可就尴尬了。”
    因为无聊的等待，温书也温不进去的波鲁，想办法复刻了一套扑克牌，本来人类三人组正在快乐地斗地主。结果因为漫长的生命，对任何娱乐活动都很热衷的艾拉，伊蒂丝在旁边凑热闹地时候，飞快地学会了。可惜波鲁只记得斗地主和跑得快的打法，人一多位置就不够用了。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欢乐的曲调在无人的森林间回荡，反而显得有些阴森：“这是什么音乐？”
    “敌袭警告。”
    “这，这个曲调有点不对？我感觉很容易错过？都炸出这么大动静了，傻子才不知道它们来了吧？”
    “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我们听力可比你们人类强多了，这个程度刚刚好。你给红山装的那个，鬼哭狼嚎的，太吵了我们可受不了。”说完伊蒂丝抖了抖耳朵，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轻轻然而连绵不断的脚步声在各处响起，仿佛大群的演员的软底鞋踏上了舞台。通道两边高大的树木上的枝桠中，游侠们若隐若现的露出头来。他们身边在树枝上挂满了艾拉这次从红山带来的大量的有着锋利的锻造三角箭头的箭支。
    他们等待着敌人从河谷的烟尘中的敌人露出身来。
    瓦格纳从地上爬了起来，巨大的爆震炸的他晕晕乎乎的。他回头朝后看去，怒火几乎要煮沸他的大脑。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庞大刺蛇群，平时都藏着掖着舍不得用上，如今已经有不少埋在这乱七八糟的碎石堆底下了。他和阿利雷扎因为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反而幸运的错过了由大家伙引爆的巨大爆炸。
    他愤怒的张开四只手臂，在渐渐消散的烟尘中发出了怒吼。由千万脚步汇聚而成的震动，在这小小的碎石堆后响了起来。
    忽然看见一支队伍发了疯似地，以一种极高地速度从烟尘中冲了出来，它们沿着唯一的道路冲向了已经严阵以待地森林。这只队伍绵延不绝，一眼看不到头，禁不住让人想起从网线箱子里抽出的线头。渐渐的，它们越过了一个设置在地上的方土堆，这是距离炮垒2公里的标尺。
    “雄鹰1号！最前排！”最前排的树上有人发号施令。“放！”
    一阵如同微风拂过树林的声音响起，那是上百根弓弦同时抖动时发出的声音。箭矢闪烁着雄鹰射击所发出的绿色微光，像是一群萤火虫一般以猛禽的姿态从天而降，朝着最排头的虫兽砸了上去。
    远远的飞临的第一只箭矢在虫兽坚硬的头壳上擦了一下，箭杆刚刚弯缩起来的同时，另一根箭已经飞临，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它坚硬的头壳被砸得渐渐凹陷下去，粗壮得脖子也抬不起头来，终于有一只箭矢狠狠得扎透了它得头壳，它前腿一软在地上翻滚起来。
    忽然减速的这只虫兽如同一根滚木，后方的虫兽根本不及反应，屁股朝上往前翻滚着腾飞起来，第二只也撞了上去，然后是第三只，以及后面整队整队的阻塞。这造成了可怕的连锁反应，一阵筋断骨折，甲壳碎裂的响声在队列中响起。密集的如同夏天敲打在车顶上的冰雹。撞的高速前进的队列一片混乱。狠狠冲刺的速度被减缓了下来。更多的箭矢砸进了队列中，还夹杂着爆裂箭炸开的动静。血肉和肢体在混乱中到处乱飞。
    莉亚和莱昂纳多两人穿着盔甲，带着头盔，手里端着霰弹枪靠坐墙边尽量节约体力。艾拉和她的武器大师保镖还坐在牌桌边。波鲁则走到了炮垒边，从护墙的缺口处观察着前方涌来的兽群。“看这个傻乎乎的样子，要是这些都是长射程榴弹炮就好了。”波鲁在心里想。
    看着虫兽的队列在前方树木形成的缺口中越来越宽，快要填满整个宽度的时候，他举起手里的一只竖旗，高声喊到：“把5号和2号设置在1层的火炮都集中到1号上来！实心弹准备装填！表尺最大！！”艾拉另外掏出了一笔酬金，要求波鲁指挥火炮进行射击，他当场就可耻的屈服于糖衣炮弹的威力——自然圣殿中关于魔法和材料部分的一周无限制阅读。“反正又不是上去肉搏，指挥射击而已。一周时间，看我全给你拷走！”他这么安慰自己。
    4人炮组连忙连推带拉的把火炮从旁边的炮位推到这边由白线划出的区域中。一脸稚气的精灵游侠学徒们按照之前学到的步骤，从箱子里抽出炮弹装进炮膛，然后摇紧了炮闩。从瞄具上对准方向之后，把炮尾的高低机摇到最低，让炮口高高扬起。他们紧张的等待着激发命令的到来。
    因为看不清几百米外细微的动静，只能看见黑压压一条线的波鲁找来的人肉望远镜伊蒂丝忽然拍了拍波鲁的肩膀：“前方挂出距离旗了！”
    波鲁露出了一个终于可以好好玩耍自己大玩具的微笑：“1号炮位所有炮组，齐射！！”
    一阵即使捂住了耳朵也让人头脑发蒙的巨响传来，火炮的炮口喷出了迷离的蓝色火雾，12磅的实心铁球在炮膛中被加速到700米每秒，只是短短的一秒钟，这些在空中发出呼啸的炮弹就越过了高大树木组成的通道，然后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密密麻麻的虫兽队列中。
    波鲁只能看见虫兽的队列中忽然腾起一阵黑雾，而伊蒂丝就看的更加真切了：落点并不集中的铁球毫不在乎地砸碎了它前进路径上地一切阻碍。那些狼兽在触碰到铁球的一瞬间，甚至都来不及飞出去，就被碾碎了甲壳，撕碎了肌肉，组织化为碎片喷射出去。铁球在落地之后并没有停止滚动，在硬化过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土之后又弹了起来，在虫兽的包围下打起了水飘，顺便把它碰到的东西全部砸碎，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动能为止。
    虫兽的队列忽然短了一截，尸体和碎片被后方仍在冲击的虫兽推动着，在瞬间就堆起了一堵肉墙，一部分虫兽选择了绕过路障，另一部分来不及变向的，则从肉墙上跳了过去，继续向前，冲进了林木构成的通道。潮水遇到了阻碍，向着两边散开，沿着树林奔跑，试图避开这个可怕的通道，找到新的突破口。
    站在树木上射击的精灵游侠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残酷又有效的武器，还有一些因为惊骇过度把手里的箭都落下了下去，一个装饰着指挥官头饰的精灵感慨的说：”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么大动静，把城市改造成这样，还严禁我们下树肉搏，原来是因为这个武器。不过虽然很有效，但是太残暴了，简直毫无美感。“
    ”不用我们肉搏难道不好吗，说实话我不太愿意跟这些东西打。我们应该庆幸至少它们是我们这边的。“

 第103章 刺蛇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二层炮位！仰角5度！射击！”眼看一层炮位的齐射取得了开门红，二层炮位的学徒们不由得跃跃欲试。终于等到开火命令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激发了已经装填好的火炮。
    50米的距离作为大街可以说相当宽广，但是作为冲击通道，就显得分外狭窄，只要对准了通道，装填，射击就可以了。如今的火炮精度不佳，波鲁也没能解决引信的问题，空爆榴弹之类更是想都不敢想，然而实心铁球的效果也是相当的不错——毕竟相对铁球携带的动能，整体质量就这么大的狼兽，身体结构再硬也接不住火炮的一击。
    然而波鲁对火炮的效果并不满意：“还是要做大口径加大膛压啊，这个口径做要塞炮还是差点意思。砸个七八米就耗尽动能了，要是32磅炮，这一发过去，得开出一条胡同出来。”
    “那你干嘛不做？”伊蒂丝顺口接话。
    “难度有点高，暂时做不了。”波鲁撇了撇嘴。开玩笑，想要做出重量可以接受的32磅或者更高一级的64磅炮，那加工难度增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发射药的消耗速度也不在一个等级上。还不如弯道超车，把开花榴弹或者速射炮搞出来呢。——反正小个儿的用这个尺寸也就够了，至于上次那个熊那样的大型虫兽，以64磅炮的调整速度，都被砸扁了估计还没摇过头来。
    他举起手中的旗帜摇了摇：“1层停火！装填霰弹！2层炮组标定400米！3层炮组标定700米！2，3层由层指挥官指挥齐射！1层等我口令！”
    狼兽的速度很快，这几百米的道路一转眼就冲到了能够看清他们样子的距离上了。两边树上的精灵们飞快地对着脚下30米处的狼兽们疯狂射击，这个距离上他们堪称百发百中，强力射击的光芒此期彼伏，让人感觉森林里仿佛是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闪烁的绿色光芒飞向街道上的狼兽，仿佛再说：“我原谅你们被迫犯下的错，安息吧。”然后穿透它们的甲壳，搅碎它们的器官，让它们安息下来。
    然而狼兽们忽然做出了一些让人吃惊得举动，它们在越过某一条线后，似乎不再闷头猛冲了，一种丧失的本能似乎回到了它们身上，它们到处乱串，掉头就跑的那些会在越过一个特定的距离之后又回过头来猛冲，然后在越过一个距离之后再次开始显得迷茫。有的则跃上土坡一头扎进树林里试图取得庇护，却被荆棘挂住，扎得惨嚎连连。
    “等等！”眼尖的伊蒂丝忽然高声喊到：“那是什么情况？”
    “这是？怎么一副忽然失去控制的样子？”
    附近树上如雨点般坠下的箭矢也停下了，听到了伊蒂丝的喊声，又有益于获得敌人的情报，树上的游侠们也开始观察起来。
    ”法师塔刚刚释放了能解除心灵控制的法术吗？“波鲁有点纳闷，似乎没有见到法师塔工作，虽然战线上压力并不大，但是法师们是不是睡着了？
    伊蒂丝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她点了点身后从悬崖上露出得树冠。艾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应该是古树，它可以解除所有的心灵控制，魅惑类的效果。离得越近，效果越强。”
    “艾拉，你怎么还在这里？”多少也是个重要人物，她没有自己得岗位要去吗？
    “我在这里做做治疗，当当辅助就好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此时，一个游侠拉着从炮垒链接道树上的蔓藤荡了过来。她全身覆盖着绿色的灵光，轻飘飘的在空中滑行着，稳稳地落在了炮垒上：“第一排树垒发来通知，大家伙已经排好队了，即将开始进攻。”
    “不要硬抗，别死人，别受伤，千万要冷静。你去传达来自自然圣殿地命令，拆树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就让它们拆，树要是倒了，就撤回来。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最好能引到我们这边来让火炮打。看，法师们也在养精蓄锐。”
    这位游侠看了看正在依次开火的火炮：“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话刚说完，她翻身从墙头跳了出去，扶着墙滑下几米高的炮垒，跑过一道由蔓藤组成的软桥，飞快地爬上了树，在林间飞快地穿梭起来。
    “我今天才对精灵游侠地敏捷有了一个正确的认识。”波鲁感叹道：“太灵活了！”
    这个时候，堆积在通道里打转的狼兽打了几个转，又聚集起来，低下头再次发起了冲击。
    “1层炮组！依次射击！”
    早已准备好的炮组们依次激发了火炮，30发葡萄大小的铁球从炮口中飞射而出——因为没有专门生产，铅不够用了，后来干脆所有的弹药都改用直接出炉的铁来铸造。铁球们在100米处已经扩散成一堵飞行的金属墙壁，像是一把筛子覆盖了每一寸空间，只有个别幸运儿，不，幸运狼兽冲出了通道，守在炮位边的一群端着霰弹枪的精灵们兴奋起来，他们纷纷端起枪，而这只狼兽还没有冲过壕沟前的空旷地道，就被一道飞来的绿光击中了，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滑进了护城河里。
    散弹枪队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哎，一点取悦自然之力的机会都不给吗？抢怪抢的也太凶了把？“
    ”前几天还被虫兽追着跑，现在是在报仇吗？”
    ”不是说大家伙来了吗？大家还有机会！！“
    瓦格纳挥舞着手里的4把战刀，指挥着行动迟缓的巨兽们迫近了棱形的树垒，这些巨兽体型庞大，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雷鸣般的脚步声。它们毫不在意地踩扁路上地一切东西。他们有着庞大突出地一对巨大獠牙，甚至要比一个人都要长，瓦格纳看了看这个奇怪地树垒：“这地方的树怎么能长的这么大，而且太不好吃了。但是那颗巨大的树，看起来就很香甜！可能吃掉它，我还能够再进化一次！不对，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复杂的念头？杀光他们，吃光它们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棱形树垒对面距离100来米的一个斜面上飞来了一波箭雨，许多灵光夹杂在其中，它们撞击在巨兽身上，发出了筷子敲击锅底一般的叮当声，大部分都被弹开了，一部分则再撞出一个小坑之后耗尽了力道，还有一些则在浑厚的甲壳上砸出一颗烟火。巨兽满不在乎的摇摇头，继续慢悠悠的向前迫近。
    忽然，对面树垒上亮起了一道格外明亮的光。一道陨石一般的流光击中了这只巨兽。它楞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被射击伤害到，然而它的甲壳上却喷出一股血箭。它感到了愤怒，用力的奔跑起来，想要冲过去报复一番。然而身后传来的命令是绝对的，它只好朝着面前不远处的目标大树冲去。
    “后面的那些刺蛇怎么那么大？”
    “不知道，是没见过的新品种？”
    跟在它们身后是蠕动的刺蛇群，精灵们早已和它们打过交道。在这个距离上大家互相奈何不得，游侠们很难射死它，它射不中极为敏捷的游侠。通常大家都会陷入僵持，最后以精灵村落被毁，游侠只好撤回为结束。
    “准备闪避！”刚刚用出贯骨射击伤害到了巨兽的前线指挥官看起来有点虚弱，他坚持着发出了指令。
    刺蛇们现在非常确定那些讨厌的对手就在对面的树上，它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一些足有1米长的巨大尖刺朝着对面的斜面上喷射过去。这些尖刺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呼啸，瞬间越过了这100米距离。
    一阵啄木鸟敲击的声音响起，尖刺一波又一波的朝着斜面飞来，大树被打的木屑纷飞，游侠们则靠着高超的技巧在树后来回挪移，把箭矢回敬过去。然而随着刺蛇的攻击，树干的正面越打越薄，眼看快要支持不住了。
    “后撤一格吧，外层大树可能顶不住了。”指挥官叹了一口气。
    一位刚刚通过了资格考试不久，稚嫩的游侠靠在一颗大树上躲避乱飞的尖刺，他听到了命令，正要起身离开这里。就在这个时候，这颗大树忽然咔擦一响，裂开一道裂缝，他的胸口忽然穿出一根半米长的尖刺。他只来得及摸了摸自己得胸口。看了看指挥官惊骇的目光，然后无力得垂下了头，失去了呼吸。他手中得长弓悄悄滑落，鲜血从他的胸口涌了出来，伴随着长弓落了下去，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第104章 这地方也归牛顿管

    波鲁在防线上远远的看着一群大家伙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动静冲上了战线，然后冲到了被层层叠叠树木遮挡的地方。视野不好啊，波鲁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不清了，被树木挡住了。”
    艾拉打了个响指：“小事！“
    她回过头对着法师塔喊道：”各位法师，帮帮忙，给我们来一个视野！”
    魔法塔毫无回应，就在波鲁以为法师们都陷入了沉睡的时候。正在塔里通过侦测之眼观看着前方战况的法师们根本懒得回答，其中一个轻轻弹了弹手指，魔力就被组织起来，投射到炮垒平整的地面上。一些绿色的光点在地面上跳跃，聚集起成线条，汇合成平面，然后开始组成形体的样子，过了一小会儿才细化成波鲁能够看懂的画面。
    法师们投影过来的画面是一个从法师塔位置看出去的俯视角度的能量视觉，画面中亮绿色的是精灵一方，树木亮度稍微低一点。而棕绿色乃至脓绿色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进攻的敌人。画面看起来像是从法师塔顶上直升机角度拍摄的微光夜视仪画面。
    ”这是侦测之眼里看到的画面。“伊蒂丝也凑了过来。
    ”你不是能看到吗？“
    ”挡的那么厉害，有投影干嘛要费劲看？“
    ”这真的是绿的发光啊？”波鲁捂住了自己的嘴，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没让自己笑出声。等习惯了这个视角之后，波鲁叹了口气。
    ”说起来，好想养几头雌鹿啊。“
    ”你养鹿干嘛？只是嘴馋的话不能给你。“
    ”？“波鲁这才发现伊蒂丝误会了什么，所以胡诌了两句：”听说雌鹿会报恩。“
    ”啊？“留下伊蒂丝在那里回想自己记忆中那些过于文艺气质的故事，波鲁转过头来看着地上的画面。一些在绿幕中都亮的发白，一闪而过的光线在画面中因为ppt一般的刷新率，非常清晰的显示出来，向着一片树木飞去，树木的厚度眼见着就渐渐减少，精灵们从树后进行的还击和那看起来像是曳光弹一般连绵不绝飞向树木的攻击比起来，显得十分虚弱无力。
    “前线被火力压制住了啊。”波鲁抬起头来。
    “刺蛇放列对射的话，确实是射不过啊。这个攻击速度太快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干嘛不让法爷们活动活动？”
    “你刚上桌就放王炸？”和波鲁在一起混久了，曾经高雅的精灵游侠不光学会了扑克，连说话风格都变了。“对消耗不大的单体法术来说距离太远了，衰减的厉害。射线类和视野一样，被挡住了打不到。现在就用不讲究距离的大范围法术搞个玉石俱焚，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合适？砸下去毁掉的树木估计比它们拆的还快。”
    “法爷也没有那么万能啊？”打起来理论上为所欲为的法爷总是会面对骨感的现实——那就是最好不要肉身凑到战场第一线去。尤其是这种体型大的不讲道理的敌人带着一群远程小弟的时候。
    “还是对面远程伤害太高，现在也没必要把法师顶到一线去，防守战得捂着点儿。可惜你的火炮太重了，没办法抬上树。不然局面没有这么惨。”
    ”火炮上树？倒也不是不行。“波鲁斟酌了一下：“我个人有一批实验品，但是实验还没做完，无法保证效果，你们愿意试试吗？”
    “试试呗，反正也是被压着打，不会更坏了。”伊蒂丝顿了顿，艾拉接上话来：“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我在你们心中就这么抠吗？什么都要赚钱？！”他停顿了一下：“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收个材料费！不赚钱！”
    他回头对靠在墙边的莱昂纳多喊道“莱昂纳多！把我的百宝箱掏出来！”
    本来以为防守战会是昏天暗地一顿猛锤的莱昂纳多从开打到现在一直无所事事，连冲到脸上的怪物都只见过一只，还没等到他站起来动手就薨了。莱昂纳多几乎都要睡着了，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波鲁说的是什么，从戒指里掏出了从红山放进去之后没再拿出来过的大箱子。
    这个体型超大的箱子几乎赶得上t800藏在坟墓里的武器库了，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根一摸一样，造型奇怪的管子，几十发特别长的弹筒，还有几十根一头是个圆柱体，另一端是个木柄的东西。波鲁提起一根钢管，看向伊蒂丝。
    “先试试这个吧。很轻，你看我都能抬起来，爬树不成问题。谁用？先说好，爬树偷袭我们人类不行。“莱昂纳多和莉亚在他身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伊蒂丝非常上道：”你跟我讲讲，我去前面试试。“
    ”来，这是一种直射火力，目前还量产不了，每个部件，尤其是弹药，都是我和我的学徒们做的。这一段大一点的是尾部，这边有个小突起的部分是头部。用的时候直接直线对准目标，对，跟霰弹枪一样。从树上瞄高瞄低还是直射你得试试，我真不知道，实验还没做完呢，带过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看看有没有机会试验一下。弹药也不是很多。你先带过去几发打打看。“
    伊蒂丝从波鲁手里接过钢筒，单手就把它举了起来：“确实不算重，怎么装填发射？”
    “从这里把炮弹塞进去，炮弹尖头超前，然后抗在肩上，按下这个方块就完事了。千万切记，后面不能站人，绝对不能站人，也不能有近距离的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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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坑我吧？看看这些炮往后面冲的那一下，这个炮看起来比它们还粗，这我怎么抗的住？”
    “相信我，这个是给人类设计的，你肯定能用。”
    看着波鲁诚恳的眼神，回想了一下他过去的风格——除了抠门还是很靠谱的。她犹犹豫豫的答应下来：“你要是敢坑我，你就死定了！”
    她招呼了几个人，帮她扛起十多发炮弹，一起向着前方赶去。
    波鲁在心里得意的想。“早就听说你们有大家伙，我造不出高膛压的动能炮，我还不能造点破甲弹吗？”
    伊蒂丝带着人从树上赶到了前排，正好赶上一颗大树被举着巨大獠牙的猛犸从中挖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折断声，通道对面斜面上游侠们愤怒的攻击连绵不绝，但是小小的箭矢对这种巨兽的威胁都不大。毕竟你能用绣花针怎么针对大象呢？再怎么扎也就是让它疼一下罢了。但是如细雨般落下的攻击虽然威胁不大，依然很烦人。他们成功的吸引到了刺蛇的吸引力。
    伊蒂丝从它们的侧面悄悄接近，她从一丛树枝下悄悄伸出了炮管，对准了100多米外的一头大个儿刺蛇，看了看炮尾：“大家都往后退几步，藏好了，波鲁做出来的东西动静都挺大，打完了位置肯定就暴露了，要小心被报复。”
    她左右看了看，扛着弹药的小帮手们都点了点头，她深吸了口气，用了点力气顶住肩膀，右手按下了方块。一团火焰首先从她身后喷出，拉出快5米长的火舌，甚至把身后的树枝都点燃了。炮管向后一拱，肩膀上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冲击力。这和她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不同，只是有人推了一把的感觉。
    口径高达122毫米的肥大炮弹，以一种似乎慢悠悠的速度冲向了那只被瞄准的刺蛇。然后噗通一声扎进了刺蛇前的地里，炸出一团火球，把泥土抛向了空中，遮住了刺蛇地视线。“……”所有都在围观这一幕的人们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再装填！快！灭火，快把火灭了！”
    第二发飞快地装填上去，她以一种游侠特有地直觉稍微抬高了炮口，再次激发了火炮。刺蛇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位置，慢慢地转向这个方向，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它喷射出尖刺前，炮弹准确地命中了它。手工制造地引信惯性筒前移，只是一瞬间，一股灼热地金属射流击中了它的甲壳。虽然如今制造工艺和理论模型都不理想，但是狂野地装药依然让它拥有了可怕地侵彻力——反正打的也不是1800毫米均质钢。
    甲壳就像高压水管下的卫生纸一般被冲开，内部器官的水分在这一团接近400克的灼热铜液下当场沸腾，烧焦，膨胀的水蒸汽当场就让它鼓胀起来，像是一只气球。蒸汽从它甲壳上的伤口里喷射出来。推着它不受控制的旋转，它已经准备好发射的尖刺在它的翻滚下被挤压出去到处乱飞，甚至还射倒了两个近处的倒霉蛋，可惜的是尖刺对刺蛇的杀伤力就没有炮弹这么夸张了，很快另外两头刺蛇又爬了起来。
    一阵嗖嗖嗖嗖的声音在躲在树后的伊蒂丝耳边响起。这强烈的压制力只有自己处在这种压制下才能感觉的到。
    激烈的震动从她背后的大树上传来，她听见木头纤维折断撕裂的声音快速的接近了自己。她看着这些恐怖的尖刺从身边掠过，生生把着火的树枝给砸灭了。
    “……”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她赶紧招呼旁边的游侠们：“撤退！这树快要被凿断了！这群怪物！”当着精灵的面砍树如同打她的脸，砍她们用来住的大树，那就是如同杀人父母。
    说起来之前也没有机会问，精灵是胎生，还是卵生，还是树生？
    波鲁注视着刺蛇已经持续了很久的疯狂喷射，一边在心里盘算：”他们的尖刺用不完吗？这个很不能量守恒吧？总不能直接从能量生成物质吧？要是这么牛逼还打个球？赶紧加入虫巢意志做个快乐得无脑小弟得了。“
    正琢磨着，一只体型较小的刺蛇哑火了。很快，一只接一只的刺蛇都停止了喷射。它们的腰身似乎都小了一圈，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射空，一根都没有了？
    “我这一口毒奶？效果这么好？”波鲁甚至感觉自己大仙附体。
    伊蒂丝抓住压制火力停顿的机会，又给他们来了一发，精灵不愧是天生的射手，只是两三发，就熟悉了这个大管子的大概性能，这次一发就打翻了另一只刺蛇。旁边的斜面上也发现了压制火力消失了，被锤的抬不起头的游侠们观察了一下，纷纷把憋屈地怒火向着前方射去。
    “报仇的时候到了！”
    “为了自然的愤怒！”
    贯骨射击和强力射击地明亮光芒此起彼伏。一口气就让好几只已经只能站桩，无法输出的刺蛇变成了刺猬。
    那个四只手臂的大个子，在影像上似乎无能狂怒地怒吼，挥舞手中地战刀，跳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指挥着猛犸们用厚重的甲壳掩护着他们脆弱的远程压制力量离开。而从这里看去，从河谷中源源不绝涌出来的虫兽们，已经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河谷前的每一寸土地。
    开战就陷入沉默的法师塔眼看敌人撤离，终于把自己引导了好半天的法术底牌砸了出去，聚集在法师塔顶上庞大的魔力都快要形成漩涡云了。规模庞大到近在咫尺的波鲁甚至开始担心他们聚集的魔力会无意中引爆地下的炮弹。
    “这个法术规模，有点吓人了，他们还在等啥？”从视野里确定这会儿虫兽已经撤退，暂时无事可干了，莉亚摘下头盔，解掉了包着头发的头巾，把盘起来的头发放了出来。她一边走过来一边拔掉了霰弹枪的弹夹，把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出来。莱昂纳多则失望的卸掉了自己的腿甲：“我还想崩两枪玩玩呢，一点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法师塔顶的陀螺仪忽然旋转起来。一串巨大的球？球形闪电？从塔顶上渐渐成形，起初，它们只是围绕着塔顶旋转，如同绕着恒星旋转的卫星，划出优美的弧线尾迹。像是被引力弹弓加速一般，旋转越来越快，然后一颗接一颗的脱离了引导，越过了森林，飞过了在地面上撤退的瓦格纳，远远的飞向了刚刚涌入平原的兽群，球形闪电来回打滚，平原上甚至整片整片的闪起蛛网一般的闪电。看起来甚至像是球形闪电构成的巨型炮弹在弹跳翻滚，大片大片烧焦的青烟从远处的平原上升腾起来。
    人类三人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从没见过的可怕的暴力法术场景。几个大法师蹲进法师塔，组合在一起的战场破坏力居然恐怖如斯！毕竟卡萨多利亚全国只有一个大法师啊！
    “精灵的面子心居然这么重的吗？我丢个铁球而已，他们居然让法师丢球形闪电？过分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105章 没想到吧!

    到了吃饭的时间，面对精灵的招待，波鲁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桌上只有水果，水果，还是水果——吃了好几天的水果，感觉自己都浑身无力起来。莱昂纳多也是无精打采，只有莉亚看起来似乎还能接受，听时不时飘过来的两句话头，她似乎正在和艾拉讨论吃哪种水果对皮肤更好一些？
    波鲁难受的放下了手里的第三个果子，偷偷问莱昂纳多：“团长，你那个磨牙棒还有吗？好久不吃了，还怪想的。”
    莱昂纳多往两边看了一眼：“当然有，我们待会儿找个小角落躲起来啃。”
    吃不下去了，波鲁站起来凑到射孔上往外看。一群404精灵正在收拾散落在通道上的碎片。她们用手里的竖笛吹奏着一种舒缓空灵的乐曲，绿色的光芒在那些碎片上渐渐聚集。过了一会儿，从两边的树丛里伸出大量的根须把这些碎片都拖了进去。通道中顿时又干净了起来。
    ”……“真的好克啊，看着触手啊不，根须把肉拖进树丛里的冲击力让波鲁看着有点难受。
    ”祭司们正在净化通道上的血肉。“注意到在射孔观察的波鲁，伊蒂丝做出了一个解释。
    ”这些东西你们怎么处理的？我们没找到好的办法，都只能烧掉。”
    ”烧掉也好，没有能力净化的时候烧掉是最安全的，避免外来的腐化能量泄露出来。被什么小动物吃掉的话，又会重新发育起来的。”艾拉从护肤的话题中抽出手来回答了一下。她也好，莉亚也好，明明都知道她是靠自然之力加持保持皮肤状态的，为什么会如此热衷？
    ”这些生物甚至还含有一种会寄生的东西，肉质是决定不能吃的，即使经过净化也不要冒这个险。“
    ”是那种红色的丝络吗？你们也发现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像是一种传递信号的网络，我们怀疑虫子的指挥是通过这个实现的。其他到底是什么性质，我们也不确定。已经有这个方面的专家去跟进了。“
    ”这回不会又要拖延很久吧？“
    ——————
    “居然真的没来啊。”一夜半梦半醒的波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了搓脸。
    微微的晨光亮了起来，一行人在炮垒里的弹药库干坐了一夜，倒是趁机啃了好几根磨牙棒。森林里浓重的雾气让大家身上都潮乎乎的，十分难受。游侠们在树上的树屋里呆着，真真是躺着等来，甚至还可以轮班睡觉，反而比炮垒上舒服的多。法爷们都在法师塔里，其他的精灵，至少适应本地的气候。
    莱昂纳多和莉亚为了防备夜袭，除了去上厕所，连盔甲都没脱过，虽然也能睡会儿，硬邦邦的自然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可以说，就他们三个人类最难受。法师们似乎忘记关掉前线视野了，反正它由法师塔运转供能，倒也没有给法师们造成什么负担。昨天它在地面上亮了一夜，今天也依然在忠实的工作。
    那诡异的警报声再次回荡在漂浮着白雾的森林里。伴随着脚步声，防御者们纷纷跑上战位，等待着命令。似乎是受到昨天徒劳无功的影响，今天没有那些熟悉的狼兽奔跑的身影。也不知道它们都到哪里去了，总不可能是被昨天最后的滚地雷霆全给碾碎了吧？取而代之，出现在正面的是一溜儿的巨兽。猛犸们带着刺蛇出现在树垒正面，开始了今天的拆迁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波鲁的错觉，总觉得今天巨兽们体型又大了一圈，他找了找，也没有看到昨天那个四只手臂的指挥官式的家伙。巨兽们埋着头冲向树垒，只能看着它们继续挥动大牙切割树木。树木折断了，它们用强壮有力的下颚夹着树木往外拖去，把树上的树屋在地上拖得粉碎。
    树垒上的游侠们保持着沉默，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点燃空气。事后总结过的游侠们组织起来，对保持着距离的刺蛇们进行轮番点名，技能射击的光芒此起彼伏，迫使它们从肆无忌惮的喷射中停下，维持着均势的对峙。
    然而那些足有10米高的巨兽，游侠们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十多只贯骨射击飞到同一个点上。也不过是在它的背上的甲壳上开出一个大孔，大孔的内部泛着金属的光泽，已经深达一米却毫无即将击穿的迹象。巨兽满不在乎的抖抖身体，继续着它们的破坏。
    看着精灵们无谓的努力，波鲁不由得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目前粗制滥造的破甲弹看样子是很难打穿了，虽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对付它们的思路，460面前众生平等，c703亦是一发入魂，可是这不是还造不出来吗？遥控自爆卡车也是遥遥无期。也不知道精灵们有没有抱着水晶粉筒冲上去的勇气？就算有，现在也来不及造了。
    一个精灵看着它们肆无忌惮的刨出一颗接一颗大树然后拖走。在旁边拍了桌子：“我这就去赶走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艾拉在他身后喊“回来！你怎么赶？你完成变化也就它一半大小，你们几个扑上去容易，回的来吗！”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它一步一步的拆进来？”
    “至少放进法师塔的攻击射程再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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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的树怎么办！树都没了！”
    精灵们陷入了沉默。
    “催活树人吧。”艾拉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这就回去圣殿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就强行催活树人，总比白白被砍倒强。”说完她转身就走。这位精灵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感觉，颓丧的靠墙坐了下去。
    “莱昂纳多，单纯的问一下，你打的过那个大象吗？”波鲁偷偷的问。
    他摸了摸下巴”唔，有点难，单对单我肯定能耗死它。但现在这个局面不太好办，数量太多了，很难打。让我们来打的话，如果不让斯潘金上场，哦就是我们的传奇骑士——那也只能全体轻装上阵，然后争取活着回来，上去一人全力砍一刀，堆伤势来换了。“
    波鲁在他的小本本上记录了一笔：对付巨兽的武器必须要开发了。万一有点什么流窜到红山，都不说它蓄意破坏，只要它从城区里散个步，那岂不是又白肝了？
    法师塔里的西尔厄瑞丝正监视着整个战场。她注意到法师塔维持着的警戒法术忽然有了感应。有敌人接近了法师塔。她毫不迟疑从法师塔弹出了能够扫描大半个战场的搜索法术。“奇怪，没有见到前方有敌人啊。难道是隐身敌人？总之先放个眼再说。”马上她就收到了魔力的反馈。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手已经毫不迟疑地拍向了面前的一个法阵，甚至把放在旁边的杯子都带的飞了出去。
    法师塔上光芒大作，一道波动从塔尖上放射出来。没有见到敌人的防御者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还没有明白过来，一层浅蓝色的护盾就罩住了整个炮垒。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仿佛是指甲在黑板上刮擦，难受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接下来，咚咚咚咚的震动声响个不停，地面也开始颤抖起来。
    “敌人在地下！敌人在地下！”法师塔里传出了大声的警告。莱昂纳多大惊失色，转身拖起两人就朝后面跑去。刚跑出几步，河边的地面忽然爆炸开来，露出一个大洞，大群的混杂在一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虫兽一窝蜂的从大洞里涌了出来。场面混乱的就像打开夏天的巨型垃圾箱一样让人本能的感到厌恶。它们转了两圈，就朝着护盾扑了上去。
    “这！直接打洞来的吗！刚刚是不是它们抓到了护盾的声音？要不是刚刚那个护盾，是不是直接就开在我们脚下了？”一瞬间三人就已经来到第三层炮垒上。波鲁带着惊悸的表情看着外面的场景，顿了几秒钟，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在炮垒上大声呼喊起来：“全部装填！全部装填！瞄准洞口自由射击！“炮兵们带着惊慌的神情把炮弹塞进了炮膛，激发了炮弹，一大群实心铁球从单向护盾上飞了出去，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全部的动能都砸进了虫群，掀起了一阵血浪。
    “看，那边还有！”一阵慌乱的喊声传来。一个巨大的大洞瞬间出现了，飞溅的泥土直冲天空，从中间涌出一只遍体鳞伤，混身都是泥的巨大刺蛇，足足比它的同类们大上两倍！它第一时间就运足了力气，把足有胳膊粗的尖刺朝着炮垒和护盾砸了过来，在护盾上砸出一圈圈的涟漪。
    “所有双数炮位装填霰弹！快快快！实心弹射击远程火力，散弹压制近处！“波鲁站在炮垒顶上看的清楚，实心弹的攻击范围还是显得有点小。”团长把我的箱子再拿出来！让莉亚把昨天用过的炮管端起来，赶紧装填。“
    “猝发护盾是临时的！顶不了太久！准备反击！！一进射程怎么就到脸上了！”法师塔里的声音继续传来，似乎还有一点点等了很久终于能够大显身手的兴奋？这时的法术护盾即使是一个法术盲都能看出它已经摇摇欲坠，即将破碎了。
    一只高大足有两层炮垒那么高的看起来像是螳螂一般的怪物跳了出来，它有着如同蛇一般的细长头颅，青色的甲壳覆盖其上，向后衍生出两个尖锐的长角。它的四只手臂全部高高举起，拿着足有一人高的，厚重的刀刃。胸口有着厚厚的，看起来油亮油亮的白色盔甲。它稍稍蹲下，野兽一般粗壮的腿部带动它高高跳起，朝着护盾跳了上来。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护盾从上至下，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第106章 弹幕还是太薄了

    护盾如同一层气泡一样被划开了。
    从法师塔上投来粗大的闪电，顿时如鞭子一样抽在它的身上，伴随着巨量的法术朝它飞来，它掉了个头，又扎回了通道里。而那只大号的刺蛇则因为体型，被好几道闪电同时看上，顿时电成了一堆焦炭。
    ”这是个啥！看起来怎么跟巨人一样大小了？看起来还很聪明？“这巨大的体型让波鲁感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虫子们大的小的，混合在一起，被后面的推搡着，如同破裂管道中涌出的夹杂着大块垃圾的污水一般涌到墙体下，在墙脚上拍起浪花。它们每到一处就会努力的向上爬去，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一样爬上墙壁，他们脚爪并用，努力在强化过的墙面上刻出深深的痕迹。
    另一部分看起来像是蜘蛛的虫子，则涌向树林，飞快地用他们地尖爪爬上了大树，游侠们那也响起了霰弹枪和弓弦射击的声音。尸体如落叶般从树上坠下，指挥官的喊声远远的传来：“准备肉搏！”
    一个炮手蹲在边堡上，听着炮弹被塞进炮膛的声音，从他那里看去，视野里已经被正在涌动的东西所填满。装填手刚刚离开炮尾，拍了拍炮手的肩膀，他就把几乎已经顶到虫子们脸上的火炮激发了——已经无须瞄准了。
    成片的黑色霰弹在空中飞舞，被击中的虫子们一瞬间变成两截，又或者好几块在空中飞舞，好像一把刷子从墙面上把攀爬的东西刷下来似的。墙面上干净了一瞬间，然而一眨眼，又一群蚂蚁们附上了墙壁。
    他的耳边一阵密集的撞击声在墙上响起，密集的仿佛是有一把电锤在敲击外墙。那是刺蛇们发射的尖刺，它们穿透了墙面，在坚硬的泥土中经历了一番挣扎，最终还是被强化过的墙面卡住了，只顽强的探出一个头来。
    然而射孔总是必须开口的，在射孔边扎满了尖刺之后，一发尖刺正正的从这个小孔中飞了进来。从炮手的头上飞过，他的头瞬间化为一捧血雾消失了，余势不减，接着将一个正在搬运的弹药手扫成两截。
    波鲁站在三层炮垒上，大声呼喊着：“接替！接替他！火炮不能停！”只要发射就一定能打到的时候，谁来接替都没有关系。看着各处火炮拼命的喷射着火焰，雨刷器一轮一轮的把墙壁上的脏东西给刮下去，霰弹枪队伍在火炮后已经准备完毕了。
    已经开始运转的法师塔上成片成片的飞弹，火球，冰锥向四面墙壁上的虫子们泼洒过去，在外围汹涌的虫海中炸出一片腥风血雨。散弹和实心弹砸出一道一片的血色沟壑，然后瞬间又被淹没。
    “这个数量太夸张了吧？”波鲁暗暗感叹。疯狂涌动的虫海在面前蠕动的感觉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他回过头来问另外两人：“我们要不要撤？”
    “不，现在撤退形同逃兵，我不能接受。临阵逃脱，我就告别传奇之路了。”莱昂纳多面色严肃，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个合理的提议，他把卷轴递给了波鲁：”如果守不住，你们俩选个好时机离开。莉亚，这是命令，这次你会遵守的对吧？不要犯第二次错误。“他抽出了自己的巨剑，然后把波鲁的箱子放了出来。
    波鲁接过卷轴，扎进了腰带里。莉亚红着眼圈，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就在此时，毫不计较损失的冲击，终于有一片肮脏的颜色漫上了堤坝。一队足有两人高的怪物抓住刺蛇射出的，扎在墙里的尖刺，挨了两轮散弹之后血淋淋的爬了上来，刚露头，就被等候已久的霰弹枪打了一个齐射。小粒铁球虽然原始，携带的动能却不假，在面对面的距离上把它身上的甲壳打得像个莲蓬。顺便把它身后涌上来的东西一扫而空。
    然而却没能对这些高大的怪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它们四只手同时挥舞着骨刀，见到什么砍什么，赶走了防守的霰弹枪手，把没来得及逃离的两个炮组砍的七零八落。伴随着一阵怒吼，一群浑身散发着绿色灵光的巨大的熊从另一边冲了出来，迎了上去。然而失去了压制的虫海速度一增，就要漫上护墙了。
    “快来帮忙，丢这个！”三人拉开手里的销子，居高临下，从炮垒上一口气把手里的圆柱体丢向了前方涌动的虫海，在虫海中炸出一片火墙。
    “要堵口，把地道堵上！”他一边继续投弹一边搜索说的上话的人，直到看到了正在脚下不远处正在重新集结霰弹枪队射击的伊蒂丝：“伊蒂丝！要怎么通知法师们，赶紧想个办法把地道堵上！”
    “听到了！坚持住！”不远处的法师塔直接做出了回应。
    “坚持住？什么意思？”
    法师塔上的压制火力猛地一滞，巨量地法力开始集中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地火柱。朝着离棱堡最近的一个出口硬灌了下去。剧烈的爆炸造成了火山喷发式的场面，甚至从邻近的两个出口中都喷了出来。
    那只一开始躲进了通道的四臂怪兽浑身带着火焰，从仍然喷射着火焰的通道口里冲了出来，它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以一种不符合体型的速度向着棱堡冲了上来。
    一发火炮实心弹朝他飞了过去。它抡起手中的大刀，直接在空中将炮弹如同网球一般拍了出去，毫无停顿的直接跃上了炮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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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
    两只熊扑了上去发动了攻击，刀光劈在它们的爪子上，四臂抡起来如同风车一般的攻击在大熊们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刚刚还打的有来有回的它们此时被砸得根本无力还手，血花飞溅了出来。
    “他们顶不住的，我准备上了，波鲁你把握好时机。”一边喊，莱昂纳多一边提起他的巨剑，脸上露出莽夫遭遇强敌棋逢对手的兴奋，拖着汹涌的斗气从平台上一跃而下。
    呯！
    两人交手产生的冲击掠过了战场。
    太凶了吧？
    而此时的莱昂纳多感觉自己嘴里发苦，四只手臂连绵不绝的攻击如暴风骤雨般毫无停滞。
    这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对手。虽然不至于击溃自己，但是这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只能被动的招架。
    他正试图调整自己，跟上这样的战斗节奏。一连串的敲击声在这块区域响起，即使法师强化过的地面在他们的战斗中比豆腐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切割出纵横交错的痕迹。
    波鲁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们之间的战斗，把注意力放到顶住虫子们的进攻当中来。他扛着炮管，自己来射击。让防御突袭能力更强的莉亚给他装填炮弹。伴随着法师塔释放出的又一根堵口火柱的可怕火光，一个不停闪烁着的小点引起了波鲁的注意。
    “躲在那儿呢，我看到你了。”一只狡猾的刺蛇躲在一堆烧焦的尸体后，朝着炮垒不停的发射着尖刺，已经凿开了一个炮垒的护墙，滑膛实心弹的精度却不足以给只露出一小部分身体的它点名。二层上的炮组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被射倒了个好几个人，火炮也被射的翻到在了地上，尖刺仍在凿击，外墙上渐渐的开始出现了缺口。
    波鲁稍稍调整了一下射角，按动了筒上的按钮，一道火光冲着它飞了出去，击中了它面前的尸堆。
    “艸，没打中！”话音刚落，就看见半截刺蛇的身体随着炽热明亮的金属射流一起飞了出去。
    “……”他摸了摸头。“装填好了！”莉亚又拍了拍他的左肩。
    波鲁把炮口转向了另一个正在刨墙的刺蛇，尝试了两次，再次将它烧出一个大洞。
    在它们身后不远处，又一道巨大的火柱被塞进了地洞里，喷发出火焰和浓烟，巨大的爆炸甚至让地面上顺着地洞鼓起了裂纹，然后猛地塌陷下去。时不时，又有新的地洞被刨开，给虫子们带来了新的补充，时不时又有新的刺蛇加入到拆除棱堡的队列中来。
    三层的炮垒早已经呆不住了，报复射击几乎拆平了全部的护墙，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固定火炮已经哑火了。然而从低打高的刺蛇们威胁不到扛着炮筒，四处流窜的两人。每次波鲁都会找到它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和废墟，然后偷偷的快速射击，还真的打掉了不少。
    不停被推搡的后坐力让波鲁的脸上一片潮红，莉亚则扛着剩下不多的箱子跟在后面，这次装填之后，她拍了拍波鲁的肩膀：“只有5发了！”波鲁手抖了一下，看向了法师塔。“快想办法堵住后援啊！”
    西尔厄瑞丝看着这堵上一口又冒出一个的虫洞，感觉自己的耐心和精力快要消耗到了极点，她大声问旁边忙成一片的法师们：”找到了吗！“
    ”还没有！“
    ”废物！“另一个共同引导火柱的平素优雅温和，对学徒也是很有耐心的大法师骂出了声。”肯定就在那个河谷里！为什么找不到！“
    ”干扰太严重了，距离也远，那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一个高阶法师带着一种委屈感大声报告。
    ”你傻吗！干扰的地方你看不清，那就全部炸一遍！坐标！“
    莉亚再次拍了拍波鲁的肩膀：”三发！“
    波鲁叹了口气，发射完毕之后，放下了手里的炮筒，他回过头来，抹了抹嘴唇上流下的鼻血：”还是留一点吧。我们算是打完了，剩下的就看法师了。“话音刚落，波鲁就感觉到法师塔上散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魔力波动。
    “这，这是什么？”让穿着盔甲的莉亚都能感觉到，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天边忽然亮起一道火光，拖出长长的尾迹飞了过来。
    卧槽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这不管是什么都必须跑了！
    波鲁赶紧把卷轴抽了出来，在他即将撕开卷轴的前一刻，忽然看到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明显是被人为控制的弧线，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那道已经刺得人睁不开眼的火光，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河谷的方向砸了进去！
    山后亮起了白光。
    世界似乎安静了。
    天似乎也黑了下来。
    小山一般的泥土飞上了天空，升腾的黑烟在空中聚集成一朵翻滚的蘑菇云！挡在河谷前的那座山忽然像是沙子堆成的一样，蓬了起来，分成数不清的小块向着树垒的方向喷洒出来，大地似乎忽然变成了液体，巨大的涟漪从脚下扫过，炮垒上所有人都被这剧烈的抖动扫的东倒西歪，火炮也被震得翻到在地。而虫子们也从墙壁上被抖了下去，只有莱昂纳多和对面的指挥官仍然在战斗。
    所幸炮耳是螺栓式的，才没有变成自走擀面杖。
    波鲁感觉自己被莉亚一把搂住了，才没变成滚地葫芦，落下的碎石在她的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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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从剧烈的抖动中回过神来，发现脸上贴着的是冰冷的凸出胸甲。
    ”……“更遭的是，牙可能要掉了。”快起来快起来！牙要磕掉了！“
    ”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在这种时刻想要爬起来的倒霉蛋。“波鲁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跳将起来，来不及看莉亚，就冲着炮垒下面大声喊道：”扶正火炮！继续射击！“
    一些炮手们已经在努力扶正侧翻的火炮了，法师塔也再次泼洒出大量的单体法术，波鲁才来得及回头，莉亚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只有脸上还有一点余红。”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一道绿光闪过战场。波鲁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疲劳和伤痛和一扫而空。
    ”自然神术？等一下，这个为什么不用疼一下！？“
    最靠近棱堡地一排大树身上忽然亮起了绿光，它们似乎活过来了，一边抖掉自己身上地虫子，一边摇摇摆摆地拔出埋在土地里地根须，站了起来，它们抡起由巨大枝条构成地手臂，狠狠地抽进了面前地虫海里，每次拍打都带起一阵可怕地破碎声和四射地碎片和泥土。
    它们庞大地身躯碾进了如同泥潭一般地虫海中，仿佛在搅拌什么一样肆意挥洒自己庞大地力量，朝着那些虫子最密集地洞口一边走，一边疯狂地抽打。
    莱昂纳多之前已经渐渐找到了节奏，而这道绿光完全补充了他消耗掉地力量。他大喜过望，抖掉自己身上已经破烂不堪地盔甲，不在控制消耗，斗气地光辉全力运转，一个滑步假动作晃掉了连续劈来地几刀，硬生生挤进了它的防守圈，绕到了这个三层楼高怪物地身后，行云流水般踏在粗壮的尾巴上，以一种难以置信地速度飞身而起，扑向了这个怪物的脖子。
    他手里的巨剑忽然喷发出几米长的宽大刀芒，赶在带着尖刺的尾巴追上他之前，绕过它的骨刀，从脖子上一划而过。
    怪物似乎凝固住了，过了几秒，轰然瘫倒在地，那硕大狰狞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虫洞停止了！地洞里没有虫子出来了！”波鲁正楞神地时间，一个声音从炮垒上传来。
    又一个喜讯，战局已定！

 第107章 活动肝完了应该干什么

    “吊起来！把这个吊起来打！”树枝上传来了游侠们的怒吼声。
    全靠自然灵光防止404的自然神官们操纵着蔓藤飞速的生长。
    正面佯攻的几只猛犸本来正在朝炮垒发起最后的冲锋，被阻塞了整个通道的柔韧蔓藤阻挡，现在还在奋力挣扎。伴随的几只刺蛇已经喷光了自己所有的储备，被精灵们操控着蔓藤裹成了粽子，被悬挂在空中，彻底拉直了。
    等到最后一个虫洞被法师们灌入火球并且封堵起来以后，法师们匆匆赶到了这里。
    “这东西可真大啊。”
    “能控制起来吗？”法师们问在这里催生蔓藤的几个自然祭祀。
    “不行，已经试过了，按说这个体型应该已经有不低的智能了，有人试图建立精神链接，现在还躺在那儿呢。”
    回答的人指了指正瘫软在树下接受同伴治疗的一个精灵。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全是没有意义的怒吼和噪音，一点自我意识都不存在。完全无法沟通。“
    ”那这东西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搞到的样本，就这么杀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不杀了这东西万一发起狂来，谁能看的住？“
    ”干脆冻起来吧，万一能用上再掏出来。“
    ”那不还是死了吗？也行，至少不会臭掉。看它们拆东西的速度，根本关不住。“
    ”投票吧，同意直接冻起来的举手。“法师们纷纷举起了右手。很快，仅存的几头样本就陷入了透明的冰晶之中。
    绿色的环形波动从法师塔上冲过天空，一连三次，法师塔上终于传来了大家想听到的声音：”附近没有敌人了！我们胜利了！“
    ”可算是打完了啊，累坏了。“波鲁的脸上前胸都是鼻血，看起来挺吓人，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他和莉亚坐在已经没有护墙的炮垒废墟上，开开心心的俯视着整个战场。莱昂纳多提着他已经被打的像是一口易拉罐似地盔甲，带着难以抑制地笑容走了回来。
    ”哟，二位还在啊，怎么着，觉得场面还不够紧急？“似乎是心情很好，莱昂纳多开始跑起火车来了。
    ”那可不是，这场面够大的啊！“
    远远的就看见穿着华丽礼服的艾拉带着一群精灵走了过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勇敢的人类朋友，自然圣殿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已经获得了精灵的友谊。“她做了一个复杂而又充满美感的手势从胸前划过。
    ”艾拉，大家都这么熟了讲话不要这么官腔嘛。“还礼之后，波鲁感觉自己的后腰上的一块肉忽然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
    ”咦，不是人类特别讲究这种仪式感吗？那算了，这个是古树的叶子，带着对身体很有好处，凡是精灵看到这个，就知道你们是我们的朋友。受伤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下去就能立即治愈。算是圣殿单独的谢礼。“
    她递给三人封在水晶管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树叶。比了比身后的一片狼藉，苦笑一下：”我先去忙了，一会儿会有人安排你们去古树附近休息。波鲁，你想去的资料馆就在那里，直接去就好了。”
    “对了，最近可能会比较难找到我，我回去一般会很晚。有事先找伊蒂丝。“艾拉挥挥手，带着沉重的表情离开了。
    三个人类还因为打赢并且各有收获显得兴高彩烈，遭遇了严重破坏的精灵却高兴不起来。伤员被快速的背到了炮垒二层，自然祭祀正在挨个治疗他们。而不幸的死者，则被集中起来——倘若还能找到的话。
    ”精灵伤亡不小啊，这么看可能牺牲了几百人。“看着炮垒上长长的一列牺牲者，波鲁也不好意思表现得那么没心没肺。
    ”他们应该一共也没多少人，这可真算的上是沉重的打击。“莉亚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为他们伤心难过，这种悲伤持续到一个真正的全身覆盖着圣光的祭祀出现在他们面前。
    ”各位朋友，请随我来吧。“
    即使以波鲁的眼观鼻鼻观心，等来到古树圣殿的时候，在这条实际上并不远的道路走出了死亡行军的感觉。他腰里的肉几乎已经都青紫一片，连巨大的古树都没有来的及好好的观察。
    “嘶，这手劲大的可有点厉害啊。”波鲁面上表现得古井无波，心里却已经惨嚎了半天。
    等到波鲁走进古树下巨大地档案馆地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地清晨。他走进大门前还一步一回头的叮嘱：“团长，莉亚，我出来之前，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莱昂纳多问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精灵：“也没有检查什么的，就让他这么进去了？”
    精灵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检查什么？这可是自然圣殿的资料馆，如果不是他和自然之力的共鸣比很多精灵都要高，或者心中怀有恶意，这扇门上的防护就能让他走不进去。”
    此时正在资料馆里的波鲁却完全沉醉于这个由蔓藤生长而成的空间。整齐的书架长长的，完全看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昏暗的远方。魔力水晶灯的光亮洒在一层层宽大的书架上，而这些书架上放满着古香古色的各式卷轴，书本和纸张。
    “没人啊？莫非是都在收拾战后的残局？”波鲁先在几个书架上搜索了一圈，感觉书架上的资料并没有什么规律，这让他感觉有点难受。“这不就变成抽卡读书？能读到什么全凭运气？算了，时间宝贵，反正可以波动速读，先把大部头都扫一扫。”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星光洒满夜空的时候，莉亚看了看正在院子里似乎正在参悟什么的莱昂纳多，悄悄地掩上门，离开了房间。
    她轻轻的来到了古树前的小湖边，抱着膝盖就这么默默的坐着，看着水面上倒映的月亮。
    “莉亚，你怎么在这儿？”艾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我，我没什么，出来看看月亮。”
    “怎么？有心事?“艾拉的声音带着一种似水的温柔。
    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的驱使下，莉亚向艾拉讲述了这大半年间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做错了，回头来看明明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因为我身份的缘故，没有受到惩罚，但是这种后怕，担心再次导致这样结果的恐惧一直压迫着我。万一伤到了其他人呢？万一没来得及反应就炸掉了呢？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到其他人，我还有什么面目以骑士自居。“
    ”现在我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连说话都变得畏畏缩缩的，总觉得干什么都会出错。万一我再做错什么决定，造成什么让我后悔终生的结果，那我还不如就平平凡凡的呆在家里，根本就不要出门。“
    她伸手抹了抹脸，有些七零八落的述说着：”以前我总觉得我是个天之娇女，大家都惯着我，宠着我，不管做错什么事情都没有关系，可是离开了家，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没有用，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白天却又没有精神。每次回想起来，就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我抱憾终生了。“
    ”之前去侦察也好，去红山也好，还是来这里也好，我都是存了一份想要做点什么来赎罪的心思，可是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既不会生产，也不能打击敌人，我连赚钱都不会，搞坏掉的材料我也赔不起。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把头埋在膝盖间，压抑的抽泣声在静谧的湖边回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奇怪，为什么我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是因为古树会放大人的心绪。“艾拉在心里想，嘴上却说：
    ”没有关系，你运气好，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会在午夜噩梦之中一遍又一遍出现的后果，至少你还有着改变自己的机会。你的家世也让你有了更大的宽容。既然你已经醒悟了，那就让自己不要再浪费这份有限的宽容。“
    ”你觉得愧疚，那很好啊，至少本质上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你今年多大了？15？啧，人类的烦恼来的真早。咳咳，世上哪有生而明理的凡人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想办法去弥补它，让自己成为有能力去弥补的人，而不是让过去成为你的包袱。你也不想墓志铭上只有‘她做了错事，愧疚而死‘这样的语句吧？“
    “不，我想要‘她虽然做了错事，但她没有放弃自己，最终弥补了自己的过失，还为王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样的语句。“莉亚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光。
    ”想通了？“艾拉歪着自己的头，放在膝盖上看着她。
    ”嗯，想通了。“莉亚的言辞不再软弱，像是不慎割伤了自己的剑手决定再次拔出自己的宝剑。
    “对了，有什么可以提升心境的修行办法吗？”她诚恳的看着艾拉。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问你的老师啊？别看他老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能够修炼到他这个程度的人类，心性可是非常之刚毅的。”艾拉笑了笑。
    “谢谢你艾拉，真的非常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冒犯的问题想问你，可以问吗？”莉亚站了起来。
    “你问吧，我不保证回答。”
    “你看着明明和我一般大，却看的这么清楚，那么你经历过多少次季节轮换？”
    艾拉歪了歪头，竖着食指比到唇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样子，她弯弯的眼睛在月色下亮亮的，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这可是本人绝密哦，绝不外传的。”

 第108章 下面由凯莉金为大家激情演奏

    “波鲁！你的时间到了！”有人在门口喊道。
    “稍等！马上就好！”他没有抬头，全神贯注的让视线扫过面前的卷轴。
    又赖了一小会儿，波鲁满足的合上了手里的卷轴。他把卷轴放回了书架上，摇摇晃晃的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这几天他几乎没睡，全靠注入棒保持着精力，然而延续一周的紧张感让他头脑有点昏沉，以至于没有发现每当他使用精力恢复的时候，弥漫在周围空间中自然古树的能量会同时涌入他的身体。
    他只是偶尔出来吃点喝点，如今虽然不至于十分憔悴，久坐的问题还是体现的十分明显——由很多天没洗澡带来的问题。波鲁满足了伸了个懒腰，虽然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台无情的背书机器，然而该记住的资料却都已经复制在脑内。
    “这回赚大了！光是找到的配方，几乎就是无价之宝！虽然一口气塞的太多有点麻木，但是体质强化药剂的配方这一点我就赚大了！”波鲁一边挠了挠阵阵作痒的头皮，感觉头发有点黏手。
    莱昂纳多，莉亚和艾拉都站在门口等待着，艾拉递给波鲁一个小包：”喏，你要的三种种子，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几百年都没人采集了，精灵根本没人需要这个。要不是你找到这个配方，只怕会一直在这里落灰了。“
    没想到精灵这么大方就提供了波鲁需要的种子，甚至没有提出附加条件，他真心实意的向艾拉行礼：”真的是十分感谢。“
    ”没事，我们拿你们当朋友，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下次买装备记得给我们打折啊！“
    ”放心！绝对友情价。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出来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波鲁说着就抽出了之前没有用掉的那根卷轴。
    ”哎哎！别着急！等等伊蒂丝，她去拿行李了。她会跟着你们一起去开发游侠用的东西，还有说好的盔甲啊！可别忘了！“
    ”回去就研究，回去就研究！“
    等到人都集齐，波鲁释放了传送卷轴。随着又一阵天旋地转，三人一精灵再次出现在了红山的定位点上。等到波鲁重新找到平衡感之后，他走出大门，环视一周，松了口气。看起来没有被袭击的痕迹，炮弹生产线的房顶也还在，也没有可怕的黑烟腾起，善哉善哉。
    ”这下累坏了，先回去休养一下吧。明天再开始工作。“波鲁打了个哈欠，连续在房子里闷了一周的他已经用尽了肝肝能量。这里只有莱昂纳多一个人要去军营，所以三人跟他挥了挥手权做告别。
    “我可以在军营后的山上修个小木屋吗？”伊蒂丝问两人。
    “是庄园里哪里不够好吗？”
    “不是，都挺好的，但是我这次来肯定不会只是暂住几天的，所以我还是想离自然距离近一点。那里至少有树。”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波鲁才从阔别已久的柔软床铺上爬起来。
    等到他走进车间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他期待中的机械轰鸣，热火朝天的样子，而是一群人站成一圈，围着什么零件愁眉苦脸。他靠着墙壁偷偷走到了人堆外围，听着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为什么啊，这个锭子一上轧板机就碎了。太脆了！葛奥拉！这个铁质你让我们怎么生产！”
    “你还说！把轧床都搞坏了！现在连合适的锭子都不能轧！”
    “什么！这都搞坏了？我这才出去几天？轧床也坏了？锻造也停了？“波鲁感到自己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没控制住自己在人群后怒吼起来。
    “啊！小总管，你可算是回来了！”好久不见的史密斯和葛奥拉根本就不害怕他，反而像是看见了解决问题的希望，眼睛里冒着绿光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得陈述着遇到的问题。
    “不少机器都坏了，我们做了配件，安上去之后，这个不行！配合不上啊！形状太复杂了，我们打磨好久好不容易配上的，振动也大的不得了，吓得我们不敢再开机。要么就是用没一会儿又坏。”史密斯的发际线明显的产生了后退，从脑袋中间已经向后脑发展了。
    “有几个气缸出现了裂缝，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修，就停下了。”
    “还有几批铁特别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和以前是一样得步骤，后来没办法都丢在堆料场上了。”葛奥拉的鱼尾纹深刻的像是油画上的老农。
    “停！别吵了！”波鲁举起手来，阻止了工人们继续吵吵。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我的老师朗道？”
    在场的诸人互相看了看：“我们，我们就觉得这么点小事去麻烦朗道大师不太好？”
    “小事？工厂都停工了你们觉得是小事？小艾琳没凶你们啊？”波鲁背着手烦躁的转着圈。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问题，现在说说。我来点名！”
    “葛奥拉！”
    “炉子变大了之后，我们对产出铁水的控制力下降了，现在的铁水产量很大，但是质量变得不稳定起来。”
    “行，铁水质量问题。还有吗？史密斯！”
    “之前看您加工胚料得时候特别简单，但是我们加工不出来这么合适得尺寸，不是大就是小，老是得反工才能装配得上。而且，现在有些铁锭一锻就崩碎了，要么就是特别硬，磨都磨不动，实在是没有找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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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就这些？行，我心里有数了。”波鲁感觉自己一阵头疼。炉子大了之后，这铁水成分的质量问题变得突出起来。
    之前炉子还小的时候，靠经验丰富的工匠还能将将对付一下，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明显已经超脱了他们的掌控。
    所幸之前用来铸炮的都是实验炉出的铁水，然后用的炒钢法——铁匠们用熟了的办法大家都觉得更有把握一些，坩埚又实在太小了。
    新炉子出的铁水大部分用来浇铸了实心的炮弹和霰弹——这东西是不是在敌人身上砸碎了，大家都看不到。
    ”看来新手期的运气已经用光了，再不改进怕是要出生产事故了。“他烦躁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十分不情愿的说：
    “先把大炉子停了吧，现在出的也全是废铁，正好检查一下炉膛怎么样。那你们先用小炉子做着小艾琳的枪头吧，这个没问题吧？我先去研究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出来的产品有问题就别造了，这边的生产先停掉。把铁水全部放出来，还是全部铸成霰弹吧。等炉膛凉了来找我。实在没事情做就搞搞卫生。”
    精度和材料问题在完全托付给本地铁匠之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波鲁想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它。毕竟自已不能，也不想24小事都盯在工厂里做一个工具人。他一边沉思一边走出了大门，朝着朗道的实验室方向走去。
    精度问题来自测量方法和标准，如果有合适的测量工具，至少能把工艺推进到工业革命早期？
    而材料才是真正困扰波鲁的问题。虽然在炼铁实践中获得的元素认知和前世的记忆十分相似，但是如今很多部分都没有实证的方法，万万是不敢也不能够照搬的。如果不能精确的把握材料的成分，那么不管炉子搞得多大，不过也就是规模大一点得作坊罢了，和波鲁认知中的工厂相去甚远。
    “脱磷，脱硫，合金钢，加镁制造石墨铸铁。嗯，那还得把转炉和正火退火的东西都造出来。这不解决元素探查问题，恐怕是搞不下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朗道的实验室门前。

 第109章 人生中不可分割地一部分

    波鲁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大门也没有打开，再次敲了敲，门上却浮现出5个似曾相识的法阵，仔细回忆一下，似乎是在老师的书上见过？
    冷汗刷的一下湿透了他的后背：”这不会输错了也炸吧？“这个尺寸炸起来，要跑多远才安全？
    他犹豫了一会儿，算了还是不要冒险，又敲了几次门，法阵忽然消失了，大门无声无息的向内打开。
    朱伊薇从门口露出头来，轻轻的笑了笑：“波鲁？你怎么来了？我都来这么久了头一次看见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她让开门口，示意波鲁跟着进去。波鲁好奇的打量着和记忆中不太相同的陈设。一边随口回答：“啊，有点事情要找老师商量一下。你们的研究进度怎么样？”
    “不太好。”听说不是来找她的时候，她背对着波鲁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漠了起来。
    绕过一片拼起来的试验台之后，波鲁笑着对她说：”你笑起来比刚来的时候板着脸好看多了。“招了招手示意告别，留下在原地发愣的朱伊薇，远远的向着朗道走过去。
    “老师这个门不错啊，回头试试给自己也装一个？”他低头走进了这个宽阔的大实验室。
    在一大片水晶管后，朗道正观察着这些散发着危险蓝色光芒的溶液，手里正在抄录些什么东西，波鲁走过去说：“老师，我回来了！“
    ”怎么样，没遇到危险吧？火炮的效果怎么样？“朗道一边说话，手里的工作却没有停。
    ”还挺好，就是出现了很多火炮打不动的东西。“
    ”哼，那只是因为动能不够，加大口径，再来一次。“
    ”那可不成。“波鲁笑了起来：”更大的炮我们暂时没办法造了，我们炼铁遇到了问题。现在大融炉已经停止生产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嗯？我为什么不知道，并没有人来找过我。“朗道似乎重视了起来。”等一下，让我先完成这边的工作。“
    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快速的记录了水晶管里的情况，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
    ”怎么停产了？什么问题？“他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
    ”钢铁的质量不稳定，我们需要能够分析钢铁成分的办法。“波鲁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以前那些炼金过程都是怎么完成无意义成分的分离的？我现在还没想出好办法来。“
    ”你这是什么傻问题，当然是靠魔力啊！“朗道脸上露出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傻学生的表情。”同时引导一个分析法阵，一个归类法阵。一边监视分析法阵，一边操作归类法阵，从归类法阵用对应的魔力波动把特定的杂质溶液聚集在一起，然后控物取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波鲁一眼。“控制力不够拿个勺子舀出来也可以，不就能分离开了吗？剩下的不就是纯度很不错的金属吗？高等级的魔导材料都是用这个办法提纯的。“
    波鲁半信半疑：“老师你可别骗我，我虽然知道有归类法阵这么一说，但是听你说整个过程，怎么就这么简单？还能用来干这个事儿？”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高阶炼金术士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还炼个什么？归类法阵发明出来就是为了从难以溶解难以分离的各种溶液和金属中抽取杂质。”朗道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
    “那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说岂不是可以直接从铁矿石中把铁抽出来？“这种天顶星科技强度让波鲁感到了害怕。这么说只要足够强甚至可以空手从矿石抽出武器来？
    ”你傻？归类法阵干不了这种事，它不能改变性质，只能够归类同样的物质，所以你如果对一堆矿石释放这个法阵，得到的不过是矿石精粉而已，绝不可能直接抽出金属来的。而且从固体抽取比液态费劲多了，该熔炼还是得熔炼。“
    朗道楞了楞，忍不住笑了起来。”差点忘了你没学多久了。行吧，那对你来说确实是挺难的，分析归类双法阵运营，确实得要高阶了。还得能引导同样庞大的魔力才能操作。就你那点儿控制力，确实是真的不够用。“
    ”那正好，既然你现在也不忙，那给你考核一下吧，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朗道伸出手，在空中构建出一个新的法阵模型：“纯用精神力骨架构成，然后引导一下，操作一下给我看看。“
    波鲁看了看：”这不就是塑形法阵吗？“
    ”对，一级考核，知道你可以，走个形式，你快点。“波鲁迅速的构成了这个法阵，流畅而又自然。
    ”不错，看来之前的苦练没有白费。好了，进入下一步。“
    一个和塑形法阵类似，但是似乎有所改变的法阵出现在了朗道的手里，他也不催，也没有散去这个法阵，似乎是想让波鲁现场学会这个法阵。
    波鲁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按照样本构建了一下，并且修改了几处微妙的错误之后，这个法阵终于成功的运转起来。
    朗道点了点头，露出了欣赏的微笑：“不错，继续。注意了，这次的关键是变化的控制。”
    这次他手中的法阵不再是一个固定的整体，其中有一组符文正在不停的变化，牵动着法阵发出了不同颜色的灵光。
    “老师，这个，是动态法阵吧？我之前没有练习过，是不是有点太高难度了？“没有试过这种看起来很高级技巧的波鲁感到有点信心不足。
    ”试试呗，反正也不收钱。你学会这个的话，不用停下来切换法阵，加工效率就会有极大的飞跃。“维持着法阵的朗道看起来非常轻松，甚至还能开个玩笑缓解波鲁的紧张心情。
    波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法阵符文地闪烁结构。对着一块空墙面开始用精神力骨架构建他的人生第一个动态法阵，骨架构建起来还好，等到翻转其中的符文进行变化的时候，他感到有一种沉重的负担压在他的精神上。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有一点压抑，晃动的精神力让他产生了一种快速旋转时才会产生的眩晕。他努力吸了一口气，用出全部的定力，成功的让这个骨架转换了5个来回。
    可惜，这个翻转很迟钝，但是自己一口气最多也只能支持这个数字了。
    “试试！”他一咬牙，把自己所能引导的魔力注入到这个骨架当中。魔力如同霓虹灯一样在每一个填满的符文和骨架间次第亮起，开始运转起来。
    “1！”符文转换了一次。带着魔力的转换比光是转换一个骨架要难控制多了，它似乎带上了一种沉重的惯性。拨动一下会就会自己移动起来。
    “2！”波鲁的眩晕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程度，他摇摇晃晃的，拼命的稳定着手中的法阵。
    “3！”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鸣响，他感觉已经不再眩晕了，视线的周围渐渐黑了下来，只剩下有些失去知觉的手臂环绕着在发光的法阵。“转换啊！给我转！”他喃喃的蠕动着自己已经变得青白的嘴唇，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鼻孔中呼出的滚烫空气在他自己的唇上拂过。符文最后一个转换艰难的完成了！带着魔力的法阵自动旋转了起来。
    波鲁放弃了对法阵的控制，挥了挥手，散掉法阵。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个空椅子上，胳膊支撑着大腿，汗水顺着额前的头发滴向了地面，猛地喘息起来。
    他胸前悬挂着的自然古树树叶这时将一种温润的能量向他过度过去。这让他感觉已经彻底干涸的精神力导致地头疼稍稍舒服了一点。朗道递过来一个试管：“喝掉。”
    波鲁接过来仰头就灌进了嘴里。
    一股如同冰镇饮料的奇怪口感。嗓子被扎得疼疼得。这时候他才稍微回复了一点力气：“老师这是什么？”
    “精神力恢复药剂，我前几天在图书馆找到得配方，正好看见有这么个东西，就试着配了两只，看看能不能卖给法师们。”
    波鲁拿着空试管楞了楞：“所以我这算是试药了？”
    “没事得，药剂肯定是没毒，主要看恢复效果。你现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
    朗道走到了一边，开始在工作台上倒腾些什么。

 第110章 弯道超车要善用水沟

    等休息了好一会儿，波鲁才感觉到自己在精神力补充药剂和自然古树树叶的双重滋润下恢复了过来。
    他站起身来：”老师，我的考核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翻转三次你就快要晕过去了。你觉得呢？“朗道漫不经心的回答。
    ”嗯，确实是不怎么样。“看过朗道举重若轻地表现之后，波鲁对自己的表现也十分失望。
    朗道在桌面上扣了扣一个小盒子。
    ”不过……以一个学习炼金术不到一年的年轻人标准来看。非常优秀。恭喜你，勉强通过了炼金术士三级的考核标准。“
    ”我？我通过了？“波鲁有一点懵，我已经三级了？这个，是不是稍微有点突然啊？
    朗道拿着什么东西走到了波鲁面前：“站直了！”
    波鲁赶紧站好。朗道伸出手，给波鲁的衣领上别上了一个有着三条金线的天平徽章。波鲁伸手摸了摸，还带着刚刚朗道现场制作时留下的余温。
    ”对，考虑到之间还在前两项上消耗的精力，说你已经通过了三级考核没有问题。虽然你的学习进度严重滞后，不过既然通过了，剩下的也就是水道渠成的事情。这个徽章现在颁给你也没有问题。“
    ”你说你，居然连动态法阵都还没有练习过，普通塑性倒是练的十分流畅自然。“
    ”老师，动态法阵我还没有学过呢，没法儿练习啊……“
    ”所以说你学习进度落后！你别光顾着工厂，还是得来我这里继续学习！“
    朗道拉着一个小拖车走了过来：”这本书你先带回去阅读，你遇到的疑问，之前的大炼金术士们很多都已经解决过一遍了。可惜啊，他们应用的方式根本就没法儿学。做个东西自己从矿石熔炼开始做，也真是……“
    ”你要的成分分析里头也有。你先把它读明白，里头有需要超凡解决的问题来找我，我们来设法解决。好了你快走吧，我这边还有实验要做。“
    一脸懵逼的波鲁被半推半送的推出了门外。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拖车上那本堪比融炉铸锭的巨大书本，封面闪亮的钢板上用金丝镶嵌着几个大字《高级金属融炼技巧300则——636年版》。
    “……”这他娘，这本书要了命了。不光是内容还是分量，都超级有质感的。普通小偷恐怕都偷不走这本书！虽然封面上没有要按顺序按动才会打开的法阵，但是波鲁认为根本就没有这种必要。这本足有半开大小的可怕书本，配上内里的蚀刻薄铜板，由粗大的钢活页铰接在一起。如果不使用超凡力量的话，恐怕普通人并不能抱动。这个年代的书本防盗是这么物理的吗？
    “我可能需要一个起重翻页机。”波鲁拉在沉重的小车走在路上时，这就是他的心声。
    接下来的工作并不轻松，第一页上的内容就是如何制作一台低阶炼金术士也可以使用的分析机。高阶术士们自然是更愿意做一些更有意思的工作，提炼材料这种重复劳动当然是尽量交给他们的手下来做，而这就是促使他们发明这台机器的动力。
    这台机器由20多块复杂的感应法阵组成——分析法阵的原理是用一种特定的魔力波动去撞物质获得回馈，高阶可以随意地变化法阵中地符文，让一个法阵适应所有地问题，而机器做不到这一点，它只能把目前可能出现在金属溶液中的成分的对应法阵全部准备好，然后一个一个测过来。
    这就让这台分析机得体积变得奇大无比，足有一个能贮存20多块聚能板的小房间那么大。
    更让他头疼的则是类似原理的归类法阵，都需要一个能够活动的机构好控制它们的运行。归类法阵自然是不可以让灼热的金属溶液流上去以进行分类的，它们会将特定的成分向一个方向驱赶，放在这里是会将特定的成分驱赶到容器的中央，所以它们的每一项都由四块法阵组成，至于怎么弄出来就得各凭本事了。
    最糟糕的是这俩还需要同时运行。按照书中的描述，波鲁可以断定，以前的人们是推着容器走进这两台机器的复合结构中操作的。这样产量不大还可以，如果按大炉子的铁水出产量，工作量暂且不提，来回往复这个效率也太低了。
    所以波鲁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肝部隐隐作疼。不会要重新设计一种可以容纳大量铁水，还能够让这两项机器正常工作，并且不会被高温烤坏的容器结构吧？
    “搞这么复杂也不给元素列个表，这下又抓瞎了，你们别光记在脑袋里啊。这下好了，又给我增加工作量。光看魔导材料就知道这地方的元素肯定和地球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愁死我了。”
    他在脑海里比划了几下，可以说毫无灵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念叨:“太难了，这个东西太难了，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肝出来的东西。这么多铁水，总不能真的靠炒钢吧，还是必须要弄出来，不然武器没有材料，也没办法继续往下发展了。空气侧吹转炉我只知道个大概，里头的成分怎么弄我也不知道，光知道要造渣，可是用什么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真的只能把归类机肝出来吗？”
    今天大量消耗过的精神力和眼前的场景让他十分烦闷，注意力有一些集中不起来。所以他干脆丢下工作，出去散散心，试图获得一些灵感。
    他沿着河岸缓缓步行，不知不觉走到了武器试验场。这地方平时是没有……
    “莱昂纳多！团长！莉亚，你们在这里干嘛？你们的表情怎么比我还苦闷？”
    “噢，我们刚刚盘算了一下，如果是精灵那种规模的虫兽进攻我们，我们要如何防守？”莉亚点了点地面上划的乱七八糟的泥土。
    “进攻哪里？红山还是王都？有结果吗？”波鲁随口问道。
    莱昂纳多叹了口气：“有啊，管它们进攻哪儿，就一个结果，三天之内防线崩溃。”
    “没想到你们这么乐观啊？还要三天？我觉得一个冲锋就完蛋。几个大家伙把你们一牵制，剩下的冲上来就完事了。人家精灵拿起弓就是游侠，法师大腿那么粗，还打的这么惨。我们的人民拿起刀枪，那是战士吗？“
    一提到这个事情波鲁心里就来火。慢条斯理的贵族习性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又没有推动王国政策的力量——甚至连国王都没有见过。
    ”没法儿比啊。常备军就这么点人，估计还没有纳兹瓦的奴隶军团能扛。几次战斗估计就打光了。现在我们还活着完全是运气好，虫子全冲着要么人多，要么自然之力浓厚的地方去了，咱们才能活下来。”
    ”我想要点人力，到现在也没有影子。有时候真是想砸锅不干了。”
    “东边关口上那群抠门鬼，我们每次枪头卖过去还得收我们的税。”莉亚也疯狂吐槽起来。
    “什么！他们还收我的税！”波鲁更生气了。“那他们抠了我们钱，却从来不买武器？不怕纳兹瓦来抢劫吗？“
    ”我听说他们修了个大园子，美轮美奂，然后把钱都丢上去了。因为是他们自己的封地，陛下也说不了什么。“
    ”？？？这是药丸的征兆啊。“
    ”王国军有独立的军团吗？能调到我们这里来吗？“波鲁实在忍不住了，要求给红山增加防御措施。
    ”上次被袭击之后我们已经要求过了，被拒绝了。几个军团都在东部，调动是军部把持的，就算是我们骑士团，其实也是归军部管的。军部又被东部富裕地区的公爵们把持着，就是他们上次拒绝了我们全面动员的提案。“
    莱昂纳多顿了顿：”这里头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实在不行，我们就靠私人关系把几个骑士团调过来吧。毕竟是直接向陛下效忠的，只要我们养的起，真的抗命军部也没什么办法。“
    ”不用你说我也懂，一个分封制的国王，能有多大的权力？怕不是平时也受了不少气吧。“波鲁在心里暗戳戳的想，他转了转念头，问道：”红山已经被袭击了一次，再来一次又得毁，还不肯给我们配军团？那其他的骑士团什么时候能来？“
    ”不知道，现在两方还没有撕破脸，可能很难让陛下下定这样的决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干脆自己搞个民兵团吧，总不能就一直这么兵力空虚着？再把你们团里的侍从武装起来。一人发一把霰弹枪，好歹也不至于只有200个人能打。“波鲁终于借着火气把他盘算已久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还真的敢说啊，要不是我们都了解你，你说给别人听自己要组建军事力量，还以为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呢！明天军部的大军就得开到你卧室门口！再说你养的起吗！你知道军队有多花钱吗！“莱昂纳多都被气笑了。
    ”让莉亚当指挥官，打出王室旗不就完了吗？就算是私兵。难道其他贵族没有私兵吗？塔什干伯爵那不就有不少？“
    波鲁继续说下去：”而且民兵队也是要干活的，不是全职军队，周末来训练半天，发点补贴就好了。我的期待值也就是让他们学会用霰弹枪，真被袭击的时候能够防守一下冲击他们住所的狼兽这种，不至于完全被一边倒的压制就够了。“
    兵力这种事情不能一下子来的太猛，先过度一下，然后徐徐图之。
    莱昂纳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样说，虽然没有这个惯例，但是她在王室自己的刚刚被袭击过的领地上用自己的领民组建一个民兵队，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理？“
    然而莉亚却听的瞠目结舌：“我不会指挥啊！”

 第111章 高考可能是一生中知识最全面的时间点

    “不用指挥的，平时这个单位压根儿就不存在，就是借你的名头用一用，算是先占个坑。既不会集结在一起也不会授旗。选个时间固定在一起练练打霰弹枪——而且还没有这么多霰弹枪，上次把库存都卖空了。”
    听起来这个不授旗的组织只是一个松散的自卫群体，类似功能的群体在其他地方也普遍存在。这就听起来让人放心多了，因为不会刺激到大人物们敏感的神经。但是因为要用到莉亚的名头，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我自己是同意的，但是我得先跟家里商量一下才行。”莉亚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第一时间还是想要跟家里商量一下算是女生的正常反应？
    “那尽快问问吧。再这么拖下去等虫子上门，恐怕打都不用打。”
    因为炉子的事情，波鲁本身就心情十分不快，一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掣肘，人也不多，钱也没有，科技也没有！还得自己想办法挣钱购买材料的事情。刚刚见识过已经发展壮大的虫群，对虫子的恐惧和对无动于衷的麻木贵族们的愤怒混合再一起，形成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爆发出来。
    “我倒是随意了，大不了给自己选择一个比较有尊严的死法！要不是运气好虫子去找别的东西了，就凭这个到现在还不搞全面动员的节奏，我看这会儿大家早就都成为虫群的一份子了！巴什科尔托那个狗屁到底是个什么蠢东西！”
    “你这是怎么了，冷静一点。急躁于事无补，虽然全面动员还没有发布，但是我们可以提前准备。”莱昂纳多拍了拍波鲁的肩膀。
    波鲁稍稍低下头，在心里默念：“心态平稳，心态平稳。”好容易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了回去。
    ”波鲁，如果我要给我手下的骑士侍从们全部武装起来，他们的铠甲你有办法解决吗？“莱昂纳多想到另一个合适的话题，正好可以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铠甲？你的侍从们能负担多重的盔甲？“
    ”训练时候的铁砂背心，大概有120来斤，可以不影响活动。“
    ”那不是和你们配的盔甲差不多重了吗？“这就让波鲁感到很惊奇了。
    ”没错啊，侍从们最强的那几个，论实力已经是二级骑士了，但是没有加入骑士团而已。一级的还有一大把。装备起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这个分量完全不成问题。可能有个2，300人吧？“
    ”那不是跟你们现在的人数差不多了吗！？都这么强了干嘛不把他们装备起来，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们也有转正指标这么一说？“这个板凳深度有点夸张啊，拉上来就是另外一只弱一点的骑士团，难怪上次会让不少侍从们等在广场上随同作战。
    ”骑士团的正式骑士是有员额的，不可能说你达到标准了我们就接受吧？要是没有战损，那我们不就会一直膨胀下去吗？膨胀到控制不住了怎么办？早就被限制过了。每个骑士团现在都这样，倒是有个意外的好处，出现战损马上就能补充上来，战斗力不会出现剧烈下滑。“
    “限制限制又是限制。”波鲁一顿腹诽：“那行，铠甲我会想办法的，我回去和以前做铠甲的铁匠们商量一下。我回实验室了。先得把出铁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默默的回到了实验室，虽然说自己可以选择一种有尊严的死法，但是能活着，谁不想呢？
    一种强大的紧迫感反复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在工作室旁架起了一个小炉子，把小助手们分成三班，一起动手，把分析机和归类机的每一个部件都制作了一个等比缩小的模型。他在一堆木板草稿和试制的机器旁废寝忘食的研究着，时不时还要翻阅一下那本巨大的参考书。
    时间渐渐流逝，太阳升起又落下，星光在空中拉成长线。莉亚来了又走，轮班的小助手们在他的身边来来回回。朗道也送来了一个新的设备。精力恢复的光芒在厕所里一次次的亮起，因为使用的太多，最后连疼痛感都变得麻木起来。实在是痛苦的熬不住了，他就在工作台上睡上一会儿。
    终于，在波鲁的身边，20多个对应着分析法阵的，写着符号的小陶筒里都已经装上了对应的排除杂质，而这，意味着验证机的成功运行！再次稍稍优化之后，重新运行了一边整个流程的波鲁有气无力的扬了扬手：“成了！大家都放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把，我也绷不住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炼铁的流程和地球上十分接近，但是到了从铁水转化成钢的时候，因为只知道原理却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波鲁，发现了魔力提供的一条近路，那自然是从善如流，拐上了这条小路。
    刚刚开始走这条路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条小路，结果发现这是一条四车道的高速公路啊！我管你是什么元素杂质啊！我全给你捞了！纯净度那是相当的高！
    虽然有害有益的都一锅端了，但是有益的元素我捞出来之后还可以往里加嘛！！——虽然目前这些或似曾相识，或十分陌生的元素制成的合金性质还完全是一个迷。毕竟书上只有有限的几种作为魔导材料的配方，普通元素根本就提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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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重新设计的流程中，不需要吹进空气或者氧气，所以也不需要脱氧脱氮和造渣这一些流程，也不需要进行惰性气体保护，毕竟不是天天干这个谁能记得？我，弯道超车！
    但是没有强氧化反应放热这一点让波鲁的炼钢炉必须另外供热，以提高铁水的温度。所以他的出钢炉子是真的是个炉子，当铁水被加入炉膛后，安装在炉盖上的控制单元将会向铁水喷出魔力的火焰。加热到一定程度时，炉盖就会被切断魔力，用一个根同心轴顶起旋走。
    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作为支撑轴的钢架开始旋转，钢架上同轴安装着两层十字型布置的环臂，加起来一共八只，看起来如同锤直放置的共轴螺旋桨的扇叶。
    与螺旋桨不同的是，当环臂旋转起来，环臂的头端是一个比钢水炉大上一圈的钢环结构，上面固定着起作用的，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复杂法阵的控制水晶板。
    第一层环架上是分析控制板，它首先移动到已经停火的炉体上方，进行分析，魔力反馈会集中环架中央的控制台上——这个部分是由朗道制作的机械仪表把魔力反馈编译成能够阅读的信号。
    第二层环架上的分离控制单元随后被推过来。分离控制单元的环架上满满一圈都是固定的归类法阵，每个种类四块，每次通上魔力的时候会启动其中的一种，全部运行一次就能分离对应的种类，并且提炼出纯度较高的对应元素。因为数字太多，所以只好分离在四格控制环上。
    因为只对固定种类起作用，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不在归类中的钢勺子穿过归类环去舀杂质——工人们手工操作，这个部分暂且没有自动化的可能性——工人们把已经分离到钢水表面呈球状颤动的杂质舀出来之后，分析单元会再转回来，再次检查，元素含量下降到几乎检测不到之后，就可以转到下一格进行同样的步骤。
    按照波鲁的理想化设计，最好是在这个铁架的周围按圆形轨迹布上四个乃至更多的炉子，这样铁架移动到下一格的时候，就不是闲置而是进行下一个炉子的工作了。
    设想十分美好，而现实却相当坑爹——这样只能大量的生产低碳钢。想要合金？另外想办法吧！
    毕竟这个时候波鲁面对着捞出来的20多种杂质已经傻了眼。碳和磷，硫都好认识，其他的部分，没法儿认啊？符号和记忆根本联系不起来，以前看过的辞典里的描述也是模模糊糊，看来是不太在乎这些普通铁水就能分离出来的东西。
    而且好几种捞出来之后一离开归类的作用区域，就着高温，直接在空气中发生了激烈的氧化——大概是氧化吧？差点没把勺子给烧穿。
    “这么看本来就只记得一半的元素周期表算是黄了？”波鲁一边在心中想一边思考怎么把现在手头的资源利用起来。
    “不行就先低碳钢然后表面渗碳吧。先搞搞配方再说，倒是好加工了。如果想要合金钢，到时候有益成分再喂回去。虽说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嫌弃，起码能够用流程保证成分的稳定。不会出现各批钢材质量天差地别的情况。”
    波鲁想到这里，顺手抓住了旁边一个还记得名字的小助手：“翠卡，你现在有什么独立的工作吗？没有？好，那等这边完工以后你负责来工厂盯着分析机的回馈。”
    “我？”翠卡吃惊极了，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岗位，为什么会交给她一个没根底，并且也并不怎么懂炼钢的外来户？
    “怎么？没信心？不会很难的。”
    “不是，您就这么信任我们？不怕我们学会了您的技术偷跑出去吗？”
    ”这么说倒也是哦，要不要给你们下个违誓诅咒呢？“
    翠卡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暗暗骂自己，”就你话多！“
    “逗你们的，对自己的员工，我才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再说这些知识，也是从以前流传下来的，如果把知识传播出去，就有用的话。现在我们还会是这么落后的样子吗？要是早就发展起来，那我如今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波鲁选择性忽视了这本书在老师的书库里恐怕已经呆了很久这个事实。

 第112章 强撸灰飞烟灭

    验证机成功运行之后，波鲁把生产部件的分解图纸——或者叫图板更合适？——送到了葛奥拉手中。
    整个垂直结构几乎都是由角钢方框构成，和建筑工地上随处可见的塔吊十分相似，用粗大的铆钉接头。
    虽然体积不小，但实际上相对于体积来说负载的重量不高，所以并不困难，只有旋转的底座部分需要他自己动手做一些推力球轴承。由于不用密封直接接触上下座圈，对精度的要求只是够用就好——这么大的东西又不用上天，不讲究如丝般顺滑。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用钢筋混凝土在空中做一个环形的轨道以承载较长的钢架的另一头。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根一根的角钢被铆接到这个的结构件上，等待运往新整理好的场地进行安装。
    “太慢了，就这么个不到10米臂长的不承重结构，一星期了才做好了主塔的部件。安装起来更是遥遥无期。看这个样子还得好几周才能安装完，我等的快要发疯了。”波鲁急躁的看着十几分钟才安装一根角钢的主体结构，背着手在场地边转来转去。
    “不是你要求用最好的材料吗？我觉得他们还挺快了。”莉亚在他旁边挥舞着手里的沉重钢棍权做训练。
    “那也太慢了，要按这个速度一周一根旋臂，造上几个月，那也用不着了，举手等死得了。我过去看看。”波鲁拍拍屁股离开了这里。
    为了赶时间，他决定亲自下场寻找提高速度的办法。这个时候什么热处理也都顾不上了，反正也是个低冲击的部件而已。
    “葛奥拉！进度有点慢，怎么回事儿？速度瓶颈在哪儿？”波鲁在一片繁忙的下料区找到了满头大汗的葛奥拉。
    他抬起手抹了抹头上的汗：“这个，这次要的钢板尺寸有点厚，剪板机切不动，只能用老办法，现在是轧机一压到合适的厚度，趁着它还红热就抬下来用凿子切。”
    “这样剪板机也不行？”
    “不行。只能剪薄的，打武器合适，干别的都不行。”
    “那我要它有何用？让我想想啊。”波鲁回忆了一下，在心里盘算起来：“线切割还是等离子？高压水刀肯定是没戏。塑形法阵的切割模式是怎么样来的？等等，我用来刻图纸的那一招不就能刻钢板吗？”
    他抬起头对葛奥拉说：“我知道了，我离开去研究一下。你们继续工作。”
    “莉亚，别抡了，回实验室了！有事找你帮忙！”
    刚推开门，莉亚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一个模型：“这是什么？盔甲吗？”
    “对，正好让你看看，我没什么盔甲使用经验，你先琢磨琢磨，我先想点事儿。有什么想法先写下来。”
    说完，波鲁就在脑海中开始回忆起绘图模型的控制和灼烧方式来。一边想一边走神：“上次让小艾琳找的造纸匠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受够在木板上打草稿了！”
    虽然塑形法阵也可以用来切钢板，但是它的效率其实很低。毕竟万用工具就是样样能用，但是都不太好用的代名词。切起钢板来像是用角磨机上山采石料，等的让人心急。倒是最早学会的晒图法术，郎道当时就坦诚过就是减弱了威力的灼热射线，精度也还不错的。那么干脆把威力加回去，用来切钢板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这个念头一旦泛起，就在波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激光切割啊！这可是跨越式发展！”虽然有点担心射线类的误伤，但是诱惑力太足了。
    他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试一试。
    “看来法爷真的是不愿意自己干粗活啊，这要是能行，多方便啊？他们也不是没用来烧过盔甲，怎么就没有人想到呢？等等，法爷好像也是可以用塑形法阵的。嗯，行吧……他们要是想做点东西可能还真用不着。”
    波鲁一边准备材料一边胡思乱想。
    这倒是冤枉法师了，普通法师干嘛要用射线来烧盔甲？都进这个距离了还不跑，难道想和肌肉兄贵们摔跤？明明拉开距离一个大火球就能解决的问题。
    射线虽然起步只是第二能级，但是想要控制的好、烧的久、照的准、温度高的话，难度系数根本就是划出一个曲线冲着天空就去了。有这个控制力干点别的什么不行吗非要拿射线死磕？
    就算非要死磕，你能让一个大法师来切钢板吗？除非你是他爷爷，或者他是你爷爷也行。
    材料已经摆上了工作台，波鲁手起手落，切下一块仅有10厘米见方的基板，在上面刻制起来。法阵并不困难，不然学徒期也就没法儿学了，在如今的波鲁手里，只是把手从基板上摸过，该刻录上去的东西就伴随着闪烁的光芒渐渐显露了出来。刻到能量区域的时候，他手里犹豫了一下，狠狠心，还是在里面了添加了一组好几个能量供应的符文。
    “这个东西是吃魔力的吗？”刻完之后，波鲁都有点惊叹于这个法阵补全能量供应之后的巨大消耗。真算起来，需要4个标准水晶板供能——和实验炉都差不多了。用来供应探照灯运行的高品质水晶，在它的面前估计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难怪之前那个大号的灼热射线把人家能量核心都给吸炸了！
    “这，这个能量供应有点吓人啊？这小钢板撑的住吗？”波鲁从旁边的仓库里推出4块刚刚制作完成的标准聚能板，松松垮垮的把水晶链接搭上。“先试试吧。搭松点，有什么动静自己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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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制作好的发射板夹在了固定在厚重桌子上的台钳上摇了一下：“还行挺稳固的。”
    确认发射方向直冲桌面上的一叠钢板之后，波鲁链接上了发射板的线路。：“莉亚！莉亚别看了，先到这边来，你先把斗气鼓起来防御一下。你的反应比我快，出现任何不正常的反应都先切断能源。”
    “防御什么？”莉亚压根就没想到这地方有什么东西需要防御，有点懵。
    “就在这个开关，有什么问题一定先切断它。”说完波鲁点了点，然后推动了供能的开关。
    一道明亮到无法直视的白光亮起，叠在一起的钢板如同黄油一般瞬间融化了，射线在两人看不清的光亮中击穿了一层又一层的钢板，然后是台钳厚重的底座，最后烧穿了厚重的木制工作台，直冲地面。
    这个时候两人正拿手挡着眼睛说话：
    “这东西怎么这么亮啊！这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不知道，我也是头回见到。”
    “你觉得烧穿了吗？”
    “应该已经烧穿了。”波鲁拉回了开关，正在这时，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震。
    “小心！”莉亚又一把勒住波鲁的脖子，从木质的墙壁里撞了出去。在波鲁快要窒息的当口，他看见实验室里的地面忽然以工作台为中心拱了起来，一股白色的蒸汽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卷着泥土撞上了屋顶。房子就像积木搭成的一样被抖的东倒西歪，落的满地都是。已经安静下来的蒸汽从已经变成废墟的木板中逸散出来。
    “……”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围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波鲁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应该已经红的像猴子屁股了，但是这个时候也得站出来表个态：
    ”没事！做个实验炸了，不要慌！不要慌！是技术性失误！“

 第113章 射线切割

    “没事没事，只是实验失误，小问题！大家都散了吧！”波鲁站到一堆材料上朝着人群挥手。
    “都炸掉了还只是小问题？”人们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是没有人受伤的话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议论一番之后还是纷纷散去了。
    波鲁在人群里也看到了从隔壁厂房里跑过来的史密斯，正好用他一用：“史密斯，你带几个工人，帮我清理一下吧。”
    安排上之后，他自己则抿着嘴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工人们把垮塌木板都拆下来，堆到一边，露出一片狼藉的陈设。背在背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莉亚撞了撞他：“哎，你不是说你就做个切割实验吗，怎么把地面都切炸了？”
    “嗯，可能能量给的太多？”他抹了抹脸上的泥点子。“我也没想到只是切割一下会把地皮给崩开。难道是射线直接打进地里了？”
    这会儿波鲁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冷静的样子，内心实际上有无数个念头在翻涌：“以后这种跟杀伤法术相关的实验还是别在这里做了，尤其是千万不能直接上满能量，这动静太大了。就算不死，万一被埋在里头砸一下可不好受。”
    幸好爆炸的威力不算很大。
    蒸气掀翻表层的泥土地面时，大量的能量已经释放完毕，所以虽然看起来一片混乱，但是被破坏掉的东西几乎没有——毕竟现在的制品还都秉持着傻大黑粗的原则，包括那本巍然不动的巨大书本，现在还好好的卧在原地。
    看起来吓人完全是因为这个工作室本身就是一个工棚式的临时建筑，外墙不过是薄木板——不过如今看起来，必须得搬家了。
    这么说来，这些书做的这么钢铁，看来也是为了在爆炸的炼金实验室中生存下来？当年估计也没少炸吧？
    他走进废墟，看看了依然夹在台钳上的灼热射线法阵，法阵依然还保持着红热的状态，下方夹住的几层钢板已经完全射穿了，切口相当平整，只是在周围有一些熔化后金属留下的熔渣。
    “全能量的灼热射线这么猛？这加起来得有10厘米了，直接开个洞。还是小看法爷了啊，区区能级二的法术全能量运行就这么狠。也行，至少可以打孔，打磨一下就能直接用，这波我看不亏！”虽然老巢真的炸了，但是这个东西倒是值回票价。沮丧和惊吓逐渐被这个想法可以工作的喜悦所代替，一想到可以用来干别的事情，他的心情又渐渐的快乐起来!
    “哈！我就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说起来这个程度的射线，用来通各种管子是不是一点就通？“
    然而在他把自己大胆的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得想个办法解决射线烧穿之后会熔毁下一层的问题。
    看现在这个样子，直接垫普通材料是不可能了，看也看不清，直接就烧穿了，到时候又是一顿爆炸。那反射材料呢？不行不行，别反射出来把我自己扎穿了就搞笑了。把房子点了也不行啊？用什么又能吸收光又能吸收热量的材料呢？
    他四下张望，无意中看到了已经不再是喷发，而是一点一点飘散出来，十分淡薄的水蒸气。“这东西烧水效率不错啊？要不想想怎么用来烧开水？水？差点忘了！水！”一些淡薄的记忆渐渐浮出脑海，曾经在工厂里见到的等离子切割，好像都是泡在水里还是垫在水里切割的？
    说起来，如果是水的话，在水烧干之前，底垫应该不会烧穿吧？
    他也不走开，借着灵感上头的劲儿，现场开始制作第二块射线板。当然，这次他吸收了教训，能量供应部分只是多增加了两个符文——比第一个全功率的少了一半。
    “你们几个，帮我把这个桌子抬出来！还有这几块板子！来，抬到这片空地上来。”顺手抓了几个壮丁把设备移动一个位置，这次实验可不敢还在原地做了。
    再次将制作完毕的射线板夹上台钳，波鲁大声警告围过来想要看个究竟的工人们。“往后退几步！往后退几步！对，退到20步外！不然一会儿要是炸了没地方跑！”这句话威力很大，人群一下子往后退去。
    “待会儿这边的白光不要看！会伤到眼睛，不要看！”之前发出的光亮的太厉害了，所以这次他给周围加上了一圈围挡。避免真得有二愣子盯着白光看。
    这回台钳被调转了一个方向，夹着得射线板直冲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铁皮水桶，波鲁把手边的线管都接在了一起，和台钳离得远远得。等到组装完毕之后，他轻轻的推上开关，白色的流光再次出现在垂直的台座上，从围挡的缝隙中透了出来。几乎是射线射入水桶的一瞬间，里面的水就好像有一根红热的铁棍伸了进去似的，沸腾起来，咕噜咕噜的冒着白气。
    眼看着白气冒得更夸张了，完全已经是把热水泼在红热的铁板上一样疯狂翻滚，有点害怕的波鲁掐着时间，关掉了开关。
    “1分钟！我们看看吧。“
    波鲁卸掉开关，走了过去，他拿了一个带钩的棍子把水筒从桌子下面拽了出来。
    “怎么这么轻？“
    一下子用力过猛的波鲁差点把水桶挑过头顶。他把水桶摆在旁边的地上，凑过去一看，水桶里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水量了。提起水桶，发现水桶底部安然无恙。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卧槽这个蒸发效率，有点高啊？记下来记下来，以后需要更强的蒸汽动力机械的时候用得上。嗯……说起来如果我不发电，蒸汽轮机我要来干嘛?这会儿又没有海战这么一说，难道要造个陆地巡洋舰玩？”
    “波鲁你又发什么呆呢！”莉亚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哦！没事，想到点别的东西！”
    看来这个程度的射线并不能直接把装着水的水桶烧穿，虽然水蒸汽有点大，但是水槽切割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很大的方向，毕竟沸腾的水比炸开的地面好的多。
    把水桶加满，又摆回原地，波鲁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废料，他举起手回头喊道：“把开关打开!”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光线再次亮了起来，他把手里的废料推送了进去，一种棕色的雾气从围挡的缝隙中飘了出来。因为看不到切割的进展，只好等到听到水面的呲呲声再往前送一点，然而呲呲的响声几乎持续不断的响着，后来波鲁干脆以一种匀速的方式向里推进。
    差不多了，波鲁举起自己的右手：“切断能源！”
    他收回手里的钢板，阳光从这条扭曲不直的缝隙中投射过来，在板边上泛出明亮的反光，像是一条曲折的道路。

 第114章 钢，铁，直，难

    “嗨！这个简单！我一天就能搞完！”
    本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龙门架子，依然没有吸取教训的波鲁信心满满夸下海口。
    “我才不信！你什么时候按期完工过！下个月见吧！”莉亚瞟了他一眼，朝着军营的方向走掉了。
    波鲁还在她背后喊道：“哎！我说真的，这个不难！”
    一天后他只想拼命打自己的脸：“让你没事奶自己，让你没事奶自己。”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东西，做起来差点把肝撸爆。
    这台切割机的主要结构也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水池上架着纵向的轨道，支撑着一个可以横向摆动的切割头模块。结构并不算复杂。
    钢板焊接的水箱本来以为是最简单的部分，然而钢板切割目前本身就受限于切割能力的限制，只能让几个人抬着钢板往光头上凑，切割水池用的厚钢板已经够费力了，关键是切完了还得焊起来，又得几个人扶着。
    最后还把凯斯和他的焊接工具包括焊接小组都调了过来。结果光是这个看起来最简单的水池，就榨干了十几条大汉的每一丝精力。
    更糟糕的是步进齿条，为了保证齿条的精度，波鲁又不得不抽出手强化了已经有的游标卡尺，用精确到0.1毫米的精度一根一根量下来，半天下来波鲁就做出来一根，还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要瞎了。整整一天，全在撸齿轮了，什么别的都没干。
    等到安装的时候，发现齿条和水箱怎么都调不到两者全部水平又相对平行，最后发现是地面不平……只能现场又在地面刨了个坑，然后用水泥灌了一块地面，拿水平尺刮平之后，放在那里等待干燥。
    这个时候，一群人已经累的绷不住了，看着波鲁已经带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纷纷瘫软在地面上，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总管，你的东西，怎么做起来都这么累？我干铁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今年熬的夜这么多。就这么个东西吧，明明看起来很简单，怎么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史密斯躺在地面上，只是抬起头出了点声。
    波鲁也躺在一堆钢板上呈现一个太字：“我也没想到这么难，今年我熬的夜也是格外的多。”
    “基础还是太差了，大家也都没什么工程安装的经验。做了不少无用功啊，说起来有不少可以优化的流程和顺序，等这个搞完了大家可以总结一下。”
    波鲁强撑着爬了起来。
    “着急啊，上次那些个怪物大家也都见过了，时间紧张。我们现在不努力，回头再来一次，我们还是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无论哪种死法也被被那种怪物吃掉强啊。”
    “那倒是。”
    “行了！今天到这一步大家也没什么干的了，把这里围起来，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上工，史密斯你给他们安排一下倒班，好好休息，等水泥干透。还是这些人，后天早上我们来安装！”
    工人们回家休息了，第二天可以不用上工，然而波鲁第二天必须继续工作。现在一个一直用取巧的办法刻意回避的问题开始展露出它的巨大影响力——加工精度。
    以前制作的东西，比如盔甲，粗制加工精度能到1毫米左右就算是手艺不错了，剩下的问题主要靠熟练的老师傅们手工装配的时候来吻合。所以极少量生产的时候，手艺高超的老师傅们还够用——毕竟做个盔甲嘛，多了一点就多一点，只要能吻合上不漏缝，也感觉不出来。
    如今要做的东西越来越精密，精度的影响就越来越严重了——倒不是说工匠们不愿意做的更精准，一些客观因素会明显的影响到这一点——比如量具，波鲁相信只要能够正确精确的测量，他们的精确度一定会猛地提高一大截。
    铁匠们一直都有用自制的直尺和卡尺的习惯，不过没有人帮助，加上全靠手工的工具，他们努力做到了0.7毫米左右，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现有条件下的极限了，如今波鲁决定带他们直接跨入0.1时代。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机械式精密量具，如今用精密丝杆的千分尺恐怕是做不出来了——这东西虽然知道原理但是真没见过几次内部结构。
    但是精确到0.1毫米的游标卡尺非常常用，测量也不怎么依靠机械加工精度，更依赖精确的刻度来实现，所以制作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难——这个时候需要忽略掉卡尺部件间稍大的框量。
    稍稍努努力精选一下刻度比较准的部分成品，0.05毫米的也不是梦想，就目前阶段已经基本够用了——再高的精度以波鲁目前的能力，他也没法儿控制。
    努力了一番之后，波鲁感觉自己已经做到了目前的极限：“行吧，就决定是你了！”
    以这把游标卡尺为基准，他坐在小学徒们生产水晶板的后半截目前还健在的工作室中，自己动手做了好些0.1精度的游标卡尺出来，一部分顺手就交给了坎蒂丝，让她教会她手下地小学徒们使用。另一部分准备交给现在的工厂，虽然锻刀不讲究那么精确，但是迟早也得干别的活儿。
    “等工程队修完路基，回来就让他们去上个短期技校！这样地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波鲁在心里发了狠，宁可暂时减少劳动力也得让他们都掌握基本地常识。不然就靠进厂传帮带这老三样，这辈子都交代在肝上了！到时候搞个分级考试，高等级的多拿工资，不怕他们不认真学。
    等到安装切割机的第二天早上，波鲁抱着他昨天做出来的卡尺箱子和一根足有两米长的水平尺来到了工地。
    工人们已经等在这里了。他放下箱子，摆了摆手：“人都来齐了？那好，直接开工！”
    用水平尺再次确认地面的平整之后，放在一边的水箱被十几个人一起用力抬了进来。
    “艸！这水箱两头不水平啊！”
    波鲁拿着他巨大地水平尺卡了一下，之前目测已经非常齐的水箱壁又不平齐了。顿时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只好自己又动起手修改起来。
    遗憾的是努力了半天，直到最后，水池的板边精度也没能解决。因为板壁不够硬，它永远都不太直。拿它做基座的想法宣告了破灭。
    “放了放了！给我拿些长角钢来！我走曲线，我走曲线救国还不成吗！”努力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能成功的波鲁鼻子都气歪了。
    最后，两条长边旁被架上挪用的角钢和支架，焊上了齿条和轨道。已经安装在一起的横向轨道小滑车和切割机模块一起被安放在轨道上。一台看起来和记忆中十分相似的龙门切割机终于出现在了旁边堆料场前的空地上。
    又经历了一番痛苦的调试，又碰到了下一个难题：
    他忘了现在用来传送魔力的水晶硬线管无法跟随机构自由活动。固定的时候没有问题，手工裁剪小尺寸也不太在乎，但是现在是要裁大尺寸的钢板，总不能用大尺寸的工件去追刀头吧？
    “啊！”愤怒的波鲁差点撅断手里的钢套线。“我都以为马上就能完工了！结果发现这只是下一个问题的开始！”
    但是没有办法，工作还是要做，他发泄了一番之后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工作间。
    “这熟悉的感觉啊！我怎么感觉我穿越前后，都只是个社畜呢？”
    这时候他看见了他的小学徒们手里的铜丝。
    “还是有不一样的嘛，至少我手下有壮丁可以使唤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各位，今天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大家！需要大家用最快，最好的工作态度来完成。那么，我来给大家讲解一下具体的工作步骤。”
    当天夜里，波鲁看着满工作室东倒西歪，眼神麻木的小学徒们，他感到了由衷的快乐。肩上扛着足有杯口粗的紫铜线缆出了门。
    等到一切安装完成，正常运行，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当着围观群众的面，波鲁亲自摇动步进轮，从画着线条的钢板上切下来一块圆形，一块方形，然后从一块长达两米的钢板上裁下来一根手掌宽的部分。
    当面前的水蒸气散去，水面平静下来之后，几个工人摸了摸水槽：“小总管，还行，有点温温地，不烫。”一个胆大地工人摸了摸水面，然后把手放到了水中地工件上，他停留了一下，直接把钢板地一头抓了起来。
    “别用手！！”
    “成了！”
    “成了？让我量量！等等，以后取工件，可千万别用手，万一把手给烫没了怎么办？”
    波鲁走了上去，他掏出卡尺，来回量了量，不是很一致，但是差距1毫米左右，又看了看割边的质量。和之前用凿子从钢板上挖下来的狗啃精度比起来，已经堪称是刚学会用火的原始人到工业革命的巨大跨度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疲惫不堪的波鲁差点没忍住眼中的泪水。
    “我太难了！”
    “怎么样？怎么样了小总管？”同样疲惫不堪的工人们满怀期待的看着波鲁，波鲁点了点头。用几乎是哽咽的语气说道：“成功了！”
    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波鲁的，有制造工人们的，还有那些跑来围观的，早已经受够了折磨，负责用凿子从滚烫红色的钢板上往下挖钢条的工人则喊得最为热烈！

 第115章 这种时候了还要搞内斗吗

    把工作交代给工厂之后，波鲁睡到太阳高高的挂起来才从床上溜下来，他吃了饭，悠闲地溜达着走进了图书馆，上午查资料，下午给小学徒们上课，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这天波鲁正躺在草坪上默默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工作室已经拆掉了，聚能板还有不少存货，这段时间就好好给他们上个课，等上完课把他们发出去给工程队的夜校上课。那么接下来工作室搬到哪里去好呢？”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让波鲁昏昏欲睡。
    小艾琳默默的走到他旁边，抬脚踢了踢他：“醒醒，醒醒，别睡了！”
    波鲁睁了睁眼，没动：“小艾琳啊，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小小的脚尖在波鲁的腰眼上转着。扎得波鲁忽然睡意全无，一骨碌坐了起来。
    “先说坏消息吧。”
    “我们的资金储备不足了。“
    “咦？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最大客户纳兹瓦不买东西了吗？“
    “买啊！他们什么都想买，武器，盔甲，这能卖啊？“
    “当然可以了，不卖给他们，我们吃什么？这算什么坏消息？”波鲁秉持着只有出售武器打击自己国家的军火商，才是真正的国际军火商的理念，卖就卖呗，你奴隶军团长枪阵再密，还能密的过我的霰弹？
    “那你也得有啊？你一个月就卖几千个枪头，天天搞大建，要不是材料自产，早破产了！”说到这事儿小艾琳就来气。
    “说起来陛下对我们在这儿建来建去完全不闻不问是个什么态度？什么能卖什么不能买，什么指示都没有？”明明就隔着这么远，甚至还是他的委任官员，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国王的波鲁根本搞不懂国王在想啥。
    “难道要他每天早晚都要询问一次比较好吗？平均每天发来1.3封手谕微操你的行动？后面还要署名你的_国王陛下？”
    “那还是不必，我就是想知道个大概情况。”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明白吗？这说明陛下并不反对，所以只是偷偷看了我们的报告。其他人现在压根就不知道我们在干啥，我们的简报基本上都是本月卖出了多少枪头，多少武器，完了。实际上我们造了些什么东西，现在有多大产能压根就没写。”
    小艾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停下讲述，等待波鲁自行体会。
    “哦！是这个意思！”波鲁在心里猛拍大腿。“嗨，早说啊。”
    “你是在指？”波鲁指了指东边。身为一个虽然没有身经百战，但是见的不少的文史大国的一员，就这么点破事儿，再联想一下如今惨遭把持的军权。明显是国王死忠派的小艾琳暗示一下波鲁就懂了。
    “还有精灵，我给陛下的书面报告里就写来了四个信使，买了点武器，其他一概没提，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按照艾拉的身份，是要开御前会议，国王接待，大臣共商的，现在你懂了吗？”小艾琳在给陛下的书面报告上读的一字一顿，十分棒读，眼神疯狂闪烁。
    “小艾琳，东边的武器，也得从我们这买？”波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是的，全国的武器基本都是从我们这里供应的。”
    “那这个时候，我们的买卖就要赶紧的做起来啊，东边要收税就收税吧，我连东边的钱也一起赚！”波鲁如今颇得利润学的精髓，只要是冷兵器，啥都敢卖，颇有印刷造反传单的大明皇家书局的气质。再说还不一定能绞死自己呢。
    “再偷偷问你个事儿，骑士团都跟谁走？王国军呢？”
    小艾琳偷偷看了看两边，压了声音：“第一和第二，基本上都是王都贵族，他们只站在赢的那一边。第三目前是大王子统帅。第四，第五则都是家在东边的封地贵族。第六在西南，他们几乎只会收税和喝酒，几乎不出门。第七就不用说了吧？至于王国军。”
    小艾琳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都指望不上，驻在哪儿的，基本都是当地人，谁的面子都不卖，只护着自己家。”
    波鲁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想：“行吧，军事制度这么原始的，连异地当兵的制度都没有？还搞本地兄弟会军团啊？连隔壁城市都调不过去吧？合着死忠就只有三七两个骑士团？真是亏得对头一样烂到家啊。难怪王国军步兵死活要不来。本来还以为全是军部的天下，原来真相是他们哪里都调不过去，这跟本地民兵有个啥区别？”
    就这点本事还搞人类内斗啊，别到时候打的热火朝天给人家虫子渔翁得利一锅端了啊？我波鲁，都不屑于跟你们这些人搞内斗，感觉格局都被拉低！要不是自己老家人手不够，爆不出来兵，先给你们来个犁庭扫穴！
    “那好消息呢？”
    “军部的订单来了。我们的赚头来了！”小艾琳喜形于色。
    “要什么，要多少？”
    “2000副胸甲，200套骑士全甲，2000副大盾。5000套武器，武器全部要他们见过的长枪和短刀。我们能大赚一笔！”
    “这数字他们没考虑过造不造的出来？以前那个产能根本没戏吧？武器最后给谁？运到王都还是运到东边？什么理由购买这么大一批武器？除了他们的直属，会给王国军装备吗？”波鲁连珠炮一样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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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到东边防线上，防备纳兹瓦。没有强调会给谁，但是王国军第二团是归属巴什科尔托行省的，几乎就是他们家的城卫军。应该也会给他们装备。”说着说着，她也迟疑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一点都不给其他地方匀？比如塔什干那儿？那他备这么多盔甲？这可是个坏消息啊。”波鲁叹了一起气。
    小艾琳从可以赚钱，赚很多钱的狂喜中冷静下来，被冲晕的头脑渐渐清醒，脸色已经白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可是这个理由十分正当啊，纳兹瓦确实最近不老实。”
    “不好说，但是这是一个改变力量比值的举动，最可气的是，你还找不到理由拒绝他！纳兹瓦要是真来了，还真的会起作用。要是没来，军事力量的比重就朝那边倒了。”
    “那怎么办？不卖？”
    “卖啊！干嘛不卖，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手底下还有人吗？只要给我人口，只要有人能够武装，武器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意思！！我上次卖给精灵那个火炮你看到了吗？一炮轰出去，糜烂几十米啊！胸甲步兵算个什么，只要护的住火炮，接的住骑士团，步兵来再多也不够我霰弹打的！”
    反正军事体制都烂的可以，代差武器就足够有优势了。
    “有人的，王室还有一些领地，是直属骑士封地，第七团他们好多人家都在那儿。等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们现在有几门火炮？”
    “嗯，我算算，仓库里有两门实验品，好像没了？新造的上次不是都卖给精灵了吗？我回来就发现他们出了问题就都停了。”
    “那你说个屁！”小艾琳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气冲冲地提着裙子走了。
    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你赶紧的，把你的东西都搞好！我跟你说，你卖多少出去，我们就得储备多少对应的武器！赶紧把你的火炮再造出来！不然被自己卖出去的胸甲步兵围了，我先切了你！”
    “你放心！完全克制他们的武器已经有了，怎么生产很快就会安排上了！”
    “什么！你又研究什么新东西了！刚刚不是说火炮吗！”听到这句话小艾琳气冲冲的又杀了回来，穿着黑色漆皮小皮鞋的脚狠狠的踩在了波鲁胸口，露出了穿着白色袜子的纤细脚踝。她俯下身，恶狠狠的问道：“说！你又做什么了！这次又要烧多少钱！”

 第116章 何以解忧

    波鲁站在调制塔的控制台上，注视着工人们舀干了钢水中的杂质。
    “杂质检测完成！”翠卡清脆的嗓音从身后，也同时从主轴上的喇叭里传来，稍稍软化了一点这个钢铁气氛十分过剩的空间。
    钢臂从炉顶上转开了，蒸汽拖拉机把一个灰扑扑的钢水包推了进来，然后掉头离开。工人们站在护墙后，操纵拉杆，蒸汽机推动连杆，一根巨大的摇臂被推动着，把用吊耳固定台座上的钢水罐体顶的向前倾倒，于是第一炉红热的钢水顺利的汇成一条明亮的瀑布冲进等在下方的钢水包里。
    等到钢水罐倒空，披着石棉防护服的工人们把钢水包挪到一个巨大的模具旁，他们带着厚厚的石棉手套，带着好几层叠起来的口罩，摇动了侧面的手轮。光亮被缓缓的注入了砂模，激起一阵青烟和火焰，从遍布砂模的冒口中喷射出来，发出哗啦呼啦的气流声。
    第一次铸这么大的件让大家都很紧张，葛奥拉的喊声在厂房里回荡：“加半圈！好！再加半圈！行了！回正！把剩下的钢水都倒到这几个小模具当中去！”直到冒口都冒出了平稳的液面，也没有气泡冲上来的时候，葛奥拉才送了一口气。
    他爬上楼梯，也来到了控制台上，波鲁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第一次铸钢很顺利嘛！这么大的件，我之前还有一点担心。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非常好！”
    葛奥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砂模，我请彼得老爹看过，他有经验。”
    “非常好，我很支持。这边的生产我打算还是让你来，实验炉你看让谁来接替你。想好了来告诉我一声。那几个多余的小锭什么时候能出测试结果？”
    “明天我们就安排测试新的钢锭。”
    “好，测试结果出来，来实验室找我。最近我都在那儿。加油啊，几个炉子都得赶紧开起来。我还有一大堆机器等钢下锅呢！好好干，很快就会建新的高炉了，你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让谁帮你了，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每个炉子每个分段都要安排人盯着，你的学生，有天赋的工人，都可以。“
    痛定思痛的波鲁正在现学现卖自己不成熟的一点人生经验。
    “我先走了啊！翠卡，金属成分你好好跟着学习，记录好。”他朝外走去，一边挥了挥手：“葛奥拉！我的实验合金锭子！越快越好啊！浇完这几个胚的钢水都拿来做实验，把号标好，别弄混了！”
    他回过头，沿着廊桥走过了这片区域，还有4台一模一样的全新转炉正在等待着，要到今天第一批参加实践的班长们完成培训才能开始生产。
    波鲁走了一会儿，看了看已经拆成一片白地的前铸造厂厂房，在心里发出了叹息：“我怎么这么傻，在炉前搞什么弹丸铸造厂，这下白建了，浪费钱，以后都只做薄钢板房得了。要不是东西都能回收，我非得被小艾琳削死不可。”
    随着建设的推进，波鲁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钢铁厂占地面积动不动就会跟一个小城镇一样，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从这里的厂房往庄园的方向延伸，已经多出了几片平整好的地面，s1工程队正在那里挖地坑——那里是给连铸机留下的位置。
    虽然连铸机还没有研发成功，但是这个东西不做做看，真的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也不知道到底成不成。当然了，如今连给它的钢都没有，目前还不用操心。蒸汽风镐的声音正在工地上突突突的响成一片。
    “我想要挖掘机！”波鲁在心中怒吼。
    现代挖掘机看似简单，实则巨难，真让波鲁现在用蒸汽机做动力，只能重复一个动作。想要灵活的挖洞，简直是天方夜谭。再说，如今这么长的高强度钢梁还没谱呢。
    那种贼大的转轮挖掘机，说实话以现在的钢产量，怕不是要攒很久才行，那么多钢，还不如拿来投资第二个炉子呢。
    眼瞅着没几个月就又是冬天了，虽然目前还没有表露出什么可怕的迹象，但是依然让人担心的不得了。波鲁愁的不行，生怕冬天又被发配到菲尼斯泰尔，假如今年来的跟去打精灵的虫群那么猛，那跑都没地方跑！
    纳兹瓦今年这个情势，搞不好就得陷入饥荒，到时候如果左右夹击，那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为了解忧，他走进他的实验室，继续对着他的设计图发起呆来。
    很快，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去了一趟工厂，带着史密斯，推着小推车，载着不少材料回到了实验室，关上了门。
    几天之后，两个人又偷偷默默的推着小推车去了河边的试验场，回来之后又关上了门。
    等到连续好些天都没有见到波鲁回房间的莉亚带着小艾琳和莱昂纳多踹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史密斯委顿不堪，卧在墙角拼在一起的椅子上，而波鲁依然神采奕奕的样子。
    “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回去睡觉？”
    波鲁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零件：“这不是正忙着么？怎么了？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你每次闭关之前说一声行不行，老让人担心。为什么不回去睡觉啊？肯定也没好好吃饭？史密斯他怎么成这样了？”
    “熬了几天太累了吧，这不是着急吗？对了，差不多能成了。你们就是不来，一会儿我也得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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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转向了小艾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搞定了，盔甲武器可以随便卖了！”
    “什么东西搞定了？”小艾琳反而有一点懵。
    “避免被胸甲步兵包围的东西，团长你别碰！把你的手拿开！”
    波鲁十分郑重地对三人说：“这个武器，暂时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了，上次实验我们都是躲到很远的地方。对了，把斯维托先生也叫上吧，我们坐马车去远一点的地方，给你们演示一下。史密斯你回去睡觉吧，谁问你你都别提。顺便跟斯维托先生说一声，让他带着马车过来。”
    莱昂纳多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要什么马车！我抱着就完了！不等了，你也甭叫斯维托了，我回头给他讲。”
    “合着您老甭管武器多重都可以抱着？”波鲁在心中暗暗腹诽：“下次给你安排一根203！”
    他从桌上那根黑乎乎的管子上卸下了什么东西：“好了，大家先歇会儿吧。现在可以看可以摸了。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几人围着这根黑乎乎的钢管看了看，不太明白的小艾琳抬起头来：“这东西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神奇？看着不是和霰弹枪差不多？这就完全不怕胸甲步兵了？”
    “当然不怕，就普通胸甲步兵那个突击速度？就算是和精灵对射，我们也不落下风!”
    “哼，你牛吹这么大，一会儿别闪了腰！”她撇了撇嘴。
    “那我加个条件，多造几门，多造几门可以了吧！”波鲁从桌子地下拖出来好个木头箱子。里头都是两指宽，半个小臂长度，卡着长长圆弹头的粗大锥形药桶。“还好这次出的钢材质量合适，特别有韧性，不然这东西你们还见不着！”
    小艾琳现在又开始担心另外一个问题：“那你这个东西，贵吗？”
    “不算我的手工，那也不算怎么贵，主要是烧水晶的速度又更上一层楼了。”
    小艾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别慌，回头我们去水晶矿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从矿山把水晶矿渣运出来。”波鲁倒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把手里的两个巨大的黑色铁皮箱子堆在了一起：“好了，弹药准备完了。我们可以出发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哦对了等等，这个钢板，多带几块，这个和胸甲差不多厚度，甚至还要厚一点，一会儿打打看。”
    “没问题！”莱昂纳多把这一堆东西都收到了他的戒指里。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还故意把所有的配件都带上了，想看看他怎么办，结果没起到作用啊。
    “那我们去侦察队放哨那边的山后面吧，那边肯定没人。”他们似乎也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个武器，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前天听斯维托先生跟我说，今年进山的准备已经开始了，看来更重视了。不过今年轮到1团，不用我们担心。”这是莉亚。
    “进山？那是哪儿？”小艾琳有点不明所以。
    “菲尼斯泰尔。在山里，就叫进山。”
    “今年这个情况，他们怕不是在心里骂娘吧？”
    “不，王都贵族并不是很清楚我们见到了什么，他们可能没有什么心里准备，我还准备去警告他们一下。虽然是群墙头草，但是也不能看着他们毫无准备的去送死。”莱昂纳多回过头来，露出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警告他们他们就可以有准备的去送死了吗？”
    几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太小看王都的有钱人了，家里的魔法装备带上，附魔铠甲穿上，箱子里的卷轴拿出来，战斗力可不止是翻番啊。”
    他走着走着，忽然跳进路边的草丛，抡起一脚：“就你这点本事还满脑子骚操作！呼吸声我隔着30米就听见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捂着屁股从草丛里惨叫着跳了出来，声音似乎还有点耳熟？
    “特兹尔？你在草里干什么？”
    “他打算吓唬你们！”莱昂纳多瞪了他一眼。
    “不是，现在这个局势，你就不怕我忽然掏出把霰弹枪？”波鲁有点惊异于这个铁铁的脑壳。
    “你那点儿本事，我还是不怕的。你们怎么过来了？”
    “把你的人集合起来，我们要实验武器。别误伤了，我认真的。”
    “好吧。”他吹了一声口哨，一群披着伪装网的人影从各种各样的地方钻了出来。
    “咋了，这次又弄了什么东西？”
    一群人好奇的围了过来。这和说好的保密有点不一样啊？波鲁有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全体都有！滑梯下山！等我下山再冲刺跑回来！”莱昂纳多却直接发布了命令。
    对不起你们骑士团的风格让我差点都忘记你们其实还是军队的。
    等到各种各样的怪叫声一路滑到了山下，莱昂纳多从戒指里把东西都掏了出来。波鲁朝附近看了看，不远处有一片裸露的山崖和怪石。
    视界也十分清晰，目测大概1200米？嗯，就是那里了。他朝着背后的几人指了那块山崖：“就把那块山崖作为目标吧！”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和莱昂纳多一起把这件新的武器装配了起来，沉重的身管被架上了脚架，机匣顶部的卡槽中被夹放了一排一排的粗大弹药。波鲁用力拉了拉一个大栓，发出了咔嚓一声金属卡住的声音。
    他回过头：“都准备好了吗？”
    几人配合的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他顶上了半开口的环形肩托，扣动了扳机。
    一种沉闷的，富有节奏，好像打桩机一样充满力量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起来。

 第117章 开门!自由贸易!

    咚，咚，咚，沉闷的枪声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这台其貌不扬，看起来只是几截粗大，粗糙，套接起来的黑色钢管中传来，枪口的火焰喷出去很远，锥形的药筒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远处的岩壁忽然间笼罩在一片从岩壁上迸发出来的碎片当中，这片岩壁和地面就如同把蒜蓉洒进平静的热油锅一般猛地沸腾了起来。纯粹而强大的动能推挤着铅铸弹头撞进灰蓝色的石灰岩，把它们化作齑粉。
    “这个动静有点大啊！”莱昂纳多掏了掏耳朵。
    “居然中间不用上弦也不用拉栓？”莉亚有些奇怪于这个黑管子的射速。
    “他刚刚打出去多少弹药了？每发要多少钱？”这是忧心仲仲的小艾琳。
    “看你们的表情，怎么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波鲁奇怪的停下了射击。
    这跟设想的不一样啊？这东西不应该是肉身冲锋的骑士克星吗？你们是不是应该稍微表现的担忧一点？畏惧一点？我和我的山寨厄利孔机关炮不要面子的啊！？
    “以前骑士团发起正面冲锋的时候，敌对法师的狂轰滥炸就是这样，铺天盖地的魔法飞弹和斗气投枪我们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对抗的方法我们也有，箭头阵型冲锋嘛。我和几个队长在前面扛掉大部分的攻击，要是有个护盾加持就更好了，距离别太远就能把人送进敌方阵线，只不过用上的机会少而已。”
    “？”
    波鲁一脸懵逼。
    “所以我这个东西白搞了？你们能挡的住？”
    这种东西都能肉身对抗？你们是人肉坦克吗？是不是也太不物理了？一口老槽混着失望和羞怒憋在了波鲁心口。
    “那倒不是，凭心而论，压制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感觉没有高阶带队，普通三五个骑士冲不上来。一把两把还好，十几把一起凿我们的冲锋队形，就很难打了。就算护的住人，也不太可能护住战马。普通步兵就更没有机会了，说起来你刚刚不是说是用来压制胸甲步兵的？”
    “对哦，你们这么淡定的反应都把我吓忘了，确实是为了压制胸甲步兵开发的，当然了，打其他的东西也没问题。”
    “之前两次战斗经历都让我感觉到了压制力不够，床弩效率不行，目前打实心弹的火炮也不够，遇到的敌人冲起来太快了。要是当初在城墙上的床弩换成这个，强攻的斜坡上没有超凡加持，根本就站不住人！”
    “嗯，确实是有点这个意思。”
    前方的灰尘基本上已经散去了，露出了如同筛子一般满是坑洞的岩面。一直盯着远方岩壁的莉亚回过头来：“好像落点比较散？不太可能连着好几发凿在同一个点？”
    “很难都打在一个点上。只能保证落在一个圆形范围内。”这种后坐力加上滚柱半自由枪机，加工精度也不是很好，要凿点也太难为波鲁。所幸尺寸大，配合着运作起来还比较容易。
    “可以量产？”
    “当然可以。”选择自由枪机配大锥形药桶这种后座方式就是因为它好加工需求低，虽然加特林的射速更厉害，但加特林的枪机结构其实还挺复杂的，波鲁很担心刚刚起步的机加工事业负担不起，这颗小苗刚种下去，别给拔死了。
    “之前那个破甲弹呢？”
    波鲁回头看了看小艾琳。
    “那个得用铜，有点舍不得用。还都是我自己搓的，工厂里暂时还做不了。”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太穷了，就是因为用不起铜，所以才用铅弹头和钢药桶啊！不然我直接就做铜壳钢弹头了，比这么个圆头铅柱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莉亚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引起了波鲁的注意：“水晶矿旁边不就是一个铜矿吗？听说还挺大的。”
    “西南不是特别没有存在感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富？”波鲁有点摸不着头脑。
    “富？不会呀，那地方山连着山，像样的城镇都没有几个。平时就感觉六团他们似乎挺穷的，连盔甲都配不齐。每次见到都是穿一身毛皮。”
    “家里有矿还穷成这样？”
    转个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要是真的是想像中那种大山的话，交通不便那是一定的，就算是波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来是时候去考察一下原料产地了。”
    商机！铜！水晶！我，蠢蠢欲动！
    是时候开展自由贸易了！
    莱昂纳多刚刚似乎是思考这个新武器该怎么使用，这时他抬起了头：”让我试试！“
    在波鲁的指导下，他重新装满了弹架——不是弹匣。扛起了环形枪托，拉动了枪栓。
    刚开始射击的时候他还随着后坐力抖了两下，很快他那超人的体质和战斗直觉就让他找到了节奏，他顶着枪托，枪口完全看不到上跳，似乎完全没有后坐力一般。要不是枪机巨大的撞击声和枪口焰的提醒，还以为这是个没有后坐力的滋水枪呢。
    他先是把那块千疮百孔的岩壁再次打出一团灰雾，然后他又调转了枪口，对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开始了有节奏的射击。
    “咚咚咚咚！”
    让人畏惧的短点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一时间木屑和树叶混合着泥土在空中飞舞，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他凭借着记忆，只打了几轮，这颗大树就承受不住，嘎吱一声倒了下来。
    “这厮的嗅觉也太灵敏了吧？天生的战争机器？这么快就发觉可以打短点射了？”波鲁是真的有点吃惊。
    莱昂纳多撇下肩托：“很不错了，威力顶的上一发魔法飞弹，法师们又不可能每天跟着我们转悠，做一个魔法飞弹工具人。这不就相当于一个代用法师吗？”
    波鲁走了过来关上了保险。
    “造起来速度怎么样？立即装备起来！”
    “装备不起啊！”这时候轮到波鲁愁眉苦脸了。
    “刚刚就这么一小会儿，就打出去了100多发炮弹了，你算算这是多少钱？每一发和实心弹的成本差不多。”
    忧心仲仲的小艾琳听到这个噩耗，心中的担忧被证实了，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她大喊出声：“你这个烧钱的速度，太猛了！受不了啊！”
    波鲁露出了一副商业精英的和蔼笑容：“可是我们现在盔甲和冷兵器都可以随便卖了，怎么样？是不是也可以赚钱了？不过我们务必要获得很多，更多，超多的水晶矿砂！”
    “可是水晶矿砂根本就运不下来！怎么办！根本没有那么多船！”
    波鲁狠了狠心：“我来造船！我来造船还不行吗！”
    “你会造船？我们这里也没有造船匠啊！”
    “不会。”
    “那你怎么造？我们也没有水手和纤夫！”
    “都用不着。”
    “？那你准备造个什么玩意儿？靠划桨吗！？还是全靠浪啊？”
    “我试试吧，现在说都太早了。”
    “说了半天，人家要是不乐意卖给我们怎么办！”
    波鲁抚摸着黝黑的厄利孔。当然是以理服人了！虽然这个理的嗓门还不是特别粗壮，但是它语速快啊！
    当然了，如果可以和平的达成交易，你好我也好，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乐意卖？没关系，我们会先敲敲门，然后喊出我们的口号：自由贸易！”

 第118章 力大砖泳5k

    坎贝尔正走在宿舍前的一大排木质的宣传栏中，这些由木板制成的宣传栏上用一种从来见过的手法画着简洁而形象的黑白图像。
    并且用一种从王都贵族地标准看粗俗不堪，没有花哨地装饰，然而在刚学完字母的工人们的眼中清晰，简明，有力的字体写着它们的名字。
    这样的文字让刚刚学完没有多久的坎贝尔看的十分清晰，并且不用半读半猜那些花里胡哨的写法到底是哪个字母。
    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把自己脑中的读音和单词中的一部分对应起来的工作上去。
    毫无疑问，知识曾被垄断，书写曾经是上层的特权，他们发明了很多对于快速准确的阅读来说，毫无意义，甚至充满了反作用的装饰方法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而这对于波鲁如今的目的来说，用这样的书写方式来普及教育可以说是缘木求鱼。
    然而刚开始的时候，准备夜校教材的波鲁对这些掌握着旧时代知识的人们，对他们的想法和追求都毫无了解。
    他拜托小艾琳从王都找来了一个落拓文人，主要目的是让他帮忙誊写一下波鲁画的乱七八糟，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的草稿——从本质上来说，波鲁接触这种文字的时间也不算长。
    这个工作又复杂又消耗时间，但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人肉打字机。
    这人叫做冬基尼，总是穿着一身洗的褪色的长袍，心肠倒是不坏，但总是带着一副王都人那种微妙的优越感，走路微微抬起下巴，仿佛要用鼻孔看路，他脸上的神气仿佛是在说：“出了王都，其他地方都是乡下。”
    他看过波鲁那如同狗抓着鹅毛笔画出来的文字之后，对波鲁说道，“你读过书么?”
    波鲁略略点一点头.
    他说:“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形容词的字根，是怎样写的?”
    波鲁：“?”
    他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
    冬基尼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报告的时候，写账要用。”
    波鲁暗想：“我才不会自己写报告呢，这事儿都交给小艾琳了。”
    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不是字尾的底下回一个长笔拖出一个长圆吗?”
    冬基尼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长圆回笔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
    很快，因为炭笔写不出如同王都贵族一般的华丽花体字，所以也没法儿投影的波鲁勃然大怒：“一个收尾打四个弯是什么意思！？干脆画朵花儿得了！”
    冬基尼却显出崇拜的神色：”这样的书法大家，好想见上一见！“
    很快，冬基尼就拿上了他应得的工资和路费，返回了王都。而波鲁却痛下决心，要什么4个弯儿的花体字啊！去你的饰线！腐朽！落后！低效率！
    然后他花了点时间，直接把花体字削成了粗黑的无衬线字体，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无衬线字体，看一下helvetica就明白了。
    回到坎贝尔这里，他正在一块画着特别明显的兔子耳朵的木板前默默的背诵：“秃……兔子……”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个过分热情的声音响起：”原来你在这！别发呆了！快走！去河边看热闹！”
    坎贝尔抬起因为背诵太过用力所以有点昏沉的头来：“瓦伦是你啊！吓我一跳。什么热闹？比得上一碗肉汤？别耽误我完成今天的背单词任务！晚上汤没了你赔？”
    “听说今天大铁船要放进水里了！快快，这会儿都在往那边赶，你再不走就没地方站了！”
    “啥！这么快！？”坎贝尔忽然也来了兴趣，他连忙收起粗糙如同树皮的纸卷——上面写着他这个分段今天的背诵任务，随着从宿舍中涌出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卷了出去，沿着宽阔的公路涌到了河边。
    很快，大家就能看到那艘闪着金属光泽，怪模怪样的大铁船半截落在坑里，半截露在地面上。
    “这个坑我们当初开始挖的时候可没想到它还能用来造船。”瓦伦点了点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土坑。
    土坑大概也有5米深，里面有一连串钢铁制成的支架，支撑着一个长可能有10来米，宽只有3米的看起来如同一个梭子的船体。
    船体的两头都是尖尖的，其中一端有两块固定在支架上的平面，似乎还可以摆动。
    最奇怪的部分，就是船身中间的两个圆形的奇怪部件了。这个圆形部件由辐条和横向固定在辐条上的铁板构成。
    “坎贝尔，这两个大轮子你看像不像拖拉机的大轮子？”
    “是挺像的，难道这是用来划水的？”
    “水还能这么划？这么大的船，能划的动吗？”
    “别说动了，能不能浮还是个问题呢！这铁盆子进了水能浮着我信，这铁船，这么大一整块铁，能行嘛？”
    “一看你上课就没好好听！这个月的香肠你肯定拿不到了！铁船的质量比它推开的水重它就能浮起来！”
    “你以为你能拿到吗！笨蛋！”
    “艸，什么时候讲的这个东西。不行！我回去得补习！”
    波鲁站在干船坞的另外一头，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有点措手不及：“这什么情况？今天船坞注水而已，又不是出港，怎么来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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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热闹呗！这么大的铁家伙丢进水里，大家都想知道是沉还是能浮着。”
    “浮肯定能浮啊，就是能不能跑，能跑多快我不确定。”
    “你不是找莱昂纳多做过测试了吗？”莉亚有点惊奇：”怎么不知道能跑多快？”
    话说到这里，波鲁不由得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一天。
    “啊，别说了，把我的实验全破坏了，想起来好想死啊！”
    波鲁一想起那一天，就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
    “莱昂纳多！贝克朗，你们有空吗！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有空！什么事？”
    很快，三人来到了老工厂附近的河滩上，史密斯带着几个工人正等在这里，他们身边放着两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澡盆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生物能自行澡盆，呸呸呸，我的实验船，我要试试那种样式在这河水里更合适。你们随便一个人挑一个，顺便问一句，你们都会游泳吧？”
    “穿盔甲还是不穿？”
    “?”
    “你穿着全甲下水还能浮起来？”
    “浮是浮不起来，但是用点力气，带上点斗气扑腾起来还是可以前进的。”莱昂纳多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们社会，社会。”波鲁脸都吓白了，马力足够大不光能飞，还能游泳？！
    “别穿甲，赶紧一人挑一个下水，快让我把实验做完。”
    这两个小小的澡盆一样的实验船，没有顶棚，只有一个用钢条和薄钢板焊接在一起形成的船身。一个稍微宽一点，是个尖头。另一个则是一个窄一点的圆头。
    船底的形状也稍微有点不一样，一个v形底，另一个则是带点弧线的平底。
    船身中央有两个座位，有着简陋的钢管靠背，还有一个同样是钢管焊接的扶手。
    在座位的下方，有一根有规律扭曲的麻花状铁棍，它连接着船身两侧的圆形拨轮，扭曲的位置则自然形成了脚踏的位置。
    看到这里，各位是不是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熟悉？
    假如你曾经和妹子泛舟公园湖上——没有妹子的话基友也可以，那就一定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没错！就是公园里做成天鹅造型的那一种！所谓爱情的小船！
    只不过这粗陋的仿制品并没有天鹅那样的优美顶子。两米多长的船壳完全裸露，露出了龙骨和铁肋的结构。
    “等等！贝克朗，你去那条窄船。我们用宽一点的那条船。给，这个沙漏给你，按照节奏来，翻一边的时间只能踩120下，别多踩了。”
    波鲁用脚指头想了一下，代表两人选择了圆头的胖船，自己也套上了木质的救生衣跟了上去，贝克朗则被安排到较窄的尖头船上。
    “嗯，我不踩的话就是个配重，这样十分平衡。”他计划的十分完美。
    “我们先试试逆流而上，这片水流的速度我测过了，不算太快，只要不去河中央的话应该可以。从这里出发，到那边有三颗大树的地方掉头，然后不要踩，自然顺着水漂回来，还是这个出发点。等我记个时间，然后再重复刚刚的路线，还是那个点，掉头之后这次你们用力踩回来。可以吗？”
    “明白了，明白了，赶紧开始吧！”贝克朗语气中似乎隐隐有一些期待的兴奋？
    三人跨进了小船壳，波鲁掏出了他的小沙漏，示意工人们松开绳子。
    “走吧！计时开始了！”他把小沙漏翻了个面。
    莱昂纳多轻轻松松的踩动了曲轴，带动了两侧的拨轮，船身开始动了起来。
    刚开始贝克朗和莱昂纳多还在正常的按照说好的节奏踏船，船身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渐渐朝上游行去。尖头船渐渐的稍微超了出去。
    “为什么你这么快！”莱昂纳多大声喊到！
    “呸！你才快！我这是头尖！阻力小！”
    波鲁是真地佩服这两位的体力。这就逆着水流快要到转折点了，两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连气都不喘。
    “有点厉害啊，虽然只是在离岸不远的位置，但我还以为这个东西想要克服水域流速都困难呢。”
    第一圈实验十分正常的完成了，波鲁在一块木板上写下了自己测得的结果。每次沙漏时间踩120下，从两船的相对位置看果然还是尖头船上行的时候更轻松一点。
    虽然条件十分不严谨，还多了自己这么一个配重块，但是这本来就只是试试拨轮能不能逆流而上的实验，毕竟公园里只有平静的湖面。波鲁从来没见过逆着河流前进的明轮船，完全不确定能不能行。只要能跑起来，其他的条件差不多意思就行了。
    虽然拨轮足有一张四人吃饭的餐桌那么大，但是两位莽夫踩起来似乎是真的不见累。两腿轻轻松松的划动着，船头就劈开迎面而来的波浪驶向了上游，两人甚至还一起唱起了一首曲调奇怪的歌。
    波鲁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后来恨不得打死自己的话：“你们要是特别轻松，可以快一点。”
    “哈哈！坐稳了！”莱昂纳多忽然兴奋了起来。船身猛地一顿，他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力的踩踏起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波鲁感觉自己屁股下的座位猛地往前一窜，一种力量把自己推到了靠背上。
    “？？？艸！什么意思？等等！“
    这种郊游澡盆你们也能玩出推背感？
    一种后悔混合着害怕的情绪，迫使着波鲁抓紧了面前地扶手。他刚想要阻止这一切，船头就猛然扬起，撞开白色的浪花，混合着泡沫从船舷两侧飞了出来。拨轮带起的水花在强风的作用下浇了波鲁一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是一瞬间，波鲁就看见贝克朗的船如同倒车一样瞬间从身侧滑过，落到了后面。
    ”莱昂纳多你又玩阴的！“贝克朗的喊声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骤然变得激烈的桨叶打水声。两条澡盆忽然变身竞速赛小艇，在水面上疯狂追逐。
    波鲁感觉到船身已经扬起头来了，脚下的曲轴转速已经快的看不清，根本就不需要用力，甚至还扯得他不停的摆动，似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曲轴当当的磕了他脚跟几下，疼的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不行了，脚放不住了，他只能从曲轴上收回了脚。
    他想要喊停：“太快了！快踢……”又一股浪花拍在了他脸上，把快停下来几个字堵了回去。
    河水呛进了嗓子，他疯狂的咳嗽起来。
    这个时候，波鲁的余光看见贝克朗已经弓下了身子，身上燃烧着熊熊的斗气。拨轮已经转的出现了残影，发出了如同螺旋桨飞机的巨大噪音。拨轮把水花从他的背后远远的抛洒出去，飞出十几米远！
    “完了。”波鲁痛苦的闭上了眼。
    “死定了。”
    他开始回忆过去，会因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吗？会因为卑劣下流、生活庸俗而愧疚吗？
    忽然，一种失重带来的漂浮感冲上了波鲁心头，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所在的澡盆正如同一艘真正的快艇一般，从一个浪头仰着头跃向另一个浪头。进行着如同水漂一样的行进。
    “……”波鲁已经过于震惊无法做出评论，只能默默的感受身边的拨轮发出的嗡嗡声。
    即将抵达转弯拐点了，哈！这下得减速了吧！波鲁刚想松一口气，却看到莱昂纳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抓着扶手，做出了一个奥运会帆船比赛转弯的姿势。活生生把船身绷出了一个角度，整个人都悬在船外，屁股擦着水面完成了回转。
    “……”不用这么狠吧？
    他回过头，发现贝克朗也进入了弯道，以同样的方式划出一道弧线和浪墙，转过弯来。
    波鲁已经麻木了，一阵接一阵的失重感袭击着他，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小船似乎只有船尾在水中，其他的部分已经几乎平地起飞，他摸了摸自己的免死护符，好好的还在脖子上。
    “这么看我是不是还可以抢救一下？”
    顺流而下的澡盆们几乎都要快成为地效飞行器。渐渐的，渐渐的，终点近了，莱昂纳多忽然站起身来，摆出了一副自行车竞速选手在终点线前猛烈摇车冲刺的动作。
    速度猛地再次提升了一截。
    波鲁放开了紧紧抓住的免死护符：“没救了，用不着了，留给需要的人吧。”他在心里暗想。
    贝克朗的船头渐渐的从后方露了出来，他也做出了相同的姿势，船头露出了水面，两端的拨轮拍打着水面，用力之大甚至让大半个船底都露了出去。
    “啊啊啊啊！”
    两个肌肉兄贵的怒吼声在江面上回荡，岸边的工人们看着这你追我赶的激烈竞技，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从加速开始，船身就发出了嘎吱的响声，波鲁都感到奇怪：“这么粗制滥造的两个铁皮澡盆居然这么坚挺，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有散架啊。”
    刚奶完自己这一口。接缝就被撑开了，磅礴的水柱就喷射进来，波鲁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崩溃的船身结构当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成了两片。四散飞去。
    “艸！”波鲁不受控制的飞在半空中看着河边的泥滩越来越近。
    “炸河滩炸多了，这是要遭报应了吗？”
    他闭上了眼睛。坦然准备迎接撞击地面的时刻。
    忽然他感觉自己又被抓住了，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猛的一抖。呯的一声，脸上一木，耳朵里嗡嗡直响。
    天似乎黑了，一股夹杂着泥腥味的泥水直往鼻子，嘴里和耳朵里钻去。他拼命的开始手拉脚扯，想把自己刨出去。呼地一下，他感觉自己从什么东西里被拔了出来，空气从大张地嘴里又涌了进来。
    这时候他才搞明白，自己被莱昂纳多抓住了，现在正趴在河边地泥滩上。面前的地面上是一个正在往回灌水的巨大黑洞，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脑袋的形状？
    “我泥马是脑子里水太多才找你们两个来做测试！“
    在心里狠狠咒骂的波鲁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瘫倒在河滩上。

 第119章 将福报分享给大家

    “唉，实验失败了……”
    波鲁沮丧的看着岸边的几台拖拉机，它们牵着粗大的麻绳，把在岸边蠕动的船壳又拖了回来。
    听到波鲁低语的莉亚感到很奇怪：“咦？我还以为成功了呢。怎么就失败了，不是没沉下去吗？”
    “不沉算什么成功？”
    从周围的围观群众中爆发出各种各样热烈的欢呼声和怪叫声：
    “没沉！没沉！你输了！香肠发下来记得给我！”
    “啊！我的香肠！”
    “啊！我的肉汤！”这样的惨叫声此期彼伏。
    “？听起来是有人拿你的船打赌了，有人输掉了肉汤，有人输掉了香肠，还有人，全都输掉了。”
    难得有热闹看的伊蒂丝今天从她山上的小屋里冒了个头，自从精灵的围攻警报被解除之后，她又恢复了精灵一贯的清冷性子，住在山上，对周遭的一切基本上漠不关心，很少下山。
    波鲁交给她的几种植物的种子，正被她精心照料着。不过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精灵的种植，是什么精品种植法？这么久了芽都不冒的吗？搞不懂啊……
    至于什么盔甲，什么武器，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既然甲方爸爸不来催进度，忙的焦头烂额的波鲁自然乐得放一放。
    “它不是划不起来吗？航速还没人走的快。”波鲁指出了这条船自己认为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地方。
    “没有沉下去就算成功吧，航速再想办法呗。”莉亚倒是不觉得慢点有什么。
    波鲁在心中默念：“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过飙到35节的五万吨西太平洋最速传说。”
    “也行，没来个侧翻灵魂入水就算正常下水，慢点我还可以改嘛。走吧，回去吃个饭，晚上继续肝。”波鲁稍稍振作了起来。
    波鲁对战列舰和装甲重巡的结构那是门儿清，但是如何造一条只有10米长的武装渔船这种事却是个全新的问题。
    除了应该把重心布置在船体中心，其他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布置。
    这布置个球？
    为了避免完工之后反工大改，这条船壳预留了改进的方法，钢铁的船壳上铺设的甲板是木质的活板，搬走就好。
    至于外壳，木壳渔船需要热弯技术和堵缝技术，这需要熟练的船匠。
    而考虑了一下找到船匠的可能性，波鲁想了想，可能还不如好好利用已有的切割机和焊接技术，做个钢壳渔船还是勉强够用的。
    如今的小船并没有上层建筑，拆掉木板，汽缸和曲轴就直接裸露在外头，整个结构触手可及。要是想改什么，完全的来得及。
    “要不还是直接上螺旋桨吧，可是螺旋桨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角度的弧面，听说要高效率挺难的，可是我不懂啊？再说大轴密封要怎么搞？别停在港里自己沉了就尴尬了。”
    波鲁愁眉苦脸的坐在工作室里，冥思苦想了半天之后：
    “我在这上面花这么多时间是不是不合适？还是去小学徒里找个帮手吧，从现在开始培养，以后专门搞制造。”
    在和卡罗琳商谈过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就他。”
    波莱希特是一个少见的名字，和阿方索和翠卡一样，是波鲁的长期员工。虽然他在平时的水晶板制作中是一个小透明，并不是产量最高的，也不是优等品最多的。但是让波鲁注意到他的一点，是他的废品率是全员最低，几乎没有失败过。
    “非常谨慎稳定的特质，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我实现我的文艺复兴黑暗幻想！”
    “那就这么决定了，让他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来工作室找我。”波鲁对卡罗琳交代了一番。
    对于波莱希特而言，痛苦而又幸福的日子开始了。
    接到了通知的他虽然十分敬重波鲁，但是一想到关于关于贵族那些可怕的传言，波莱希特内心就充满了焦虑。
    “会吗？不会吧？没有听说过，大人连那些女孩子都没有接触过，不可能吧？”他安慰自己。
    “可是要是万一他就是喜欢这个调调怎么办？”
    缜密的思维让他脑海里不停的冒出新的想法，又被自己否定，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焦虑，仿佛一个失去了工作在楼下徘徊的中年男人。
    当他忐忑不安，并且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之后，终于以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在夜里敲开工作室的大门的时候，波鲁对他的表情非常满意：“不错，看起来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的福报来了！”
    “完了！”波莱希特痛苦的闭上了眼。
    “呯！”一大堆粗糙厚重的大纸被砸到了他的面前。
    “？！这，这是？”
    “把这些特定的机械结构都记住！一个星期后考试，通过的话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
    波莱希特松了口气，慌忙拿起手里的纸张，这些纸张上画着种种的精密结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那复杂的咬合，巧妙的连杆，精密的机构所吸引住了，这一看，就是一整夜。
    而波鲁找到了预定的助手之后，就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了——如何实现机加工的机械化。
    如今工厂的小型自由锻，切割和铸造都还具有一定的生产能力，毕竟除了切割，这也都算是铁匠们的老本行，然而复杂工件加工能力却烂的出奇，全靠几个老师傅带着几个徒弟用手工工具来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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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老师傅有了蒸汽砂轮和卡尺，如今也算是如虎添翼，但是老师傅人数不多，波鲁害怕福报太重他们虚不受补。
    翻译一下就是老师傅不够，新工人太菜，得想个办法提高他们的下限——比如让他们玩铁拳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
    既然做不到人均炼金术士，人均钳工入门总是可以尝试一下？
    至少车、钻、刨、铣是很有必要的。
    “等到这些东西走上正轨，现有的这些机械就可以让他们自己来维护了，就不用我天天肝了。可以去干点别的。”波鲁一遍思考一边在脑海里畅想下一步的计划。
    “是先武装老家，要塞化起来还是先打造机动兵团呢？还是再造一个熔炉呢？“
    他从身后拿出一大卷纸，展开之后揭下其中一张，在上面用炭笔画起草图来。
    在波鲁的帮助下，小艾琳找来的造纸匠人已经能够成功的利用植物纤维制造纸张，虽然还不够平滑颜色也不够均匀，看起来就像是粗糙的纸钱那么低劣，纤维突出，连擦屁股都不想用它。但是它终究是纸，也足够坚韧，用来打草稿还是可以的，至少比起木板可真是好用太多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草图一张一张的被敲定，渐渐的堆叠起来。
    他每天带着波莱希特去工厂里转一转，有什么问题现场教学一下，然后又回到工作室继续赶图，生活变得非常三点一线。很快，波莱希特成功的通过了考试，继阿方索和翠卡之后，成为了第三个有工资可以拿的学徒。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有一天小艾琳推开了波鲁的实验室大门为止：“波鲁！你给我站住！别跑！有订单！”
    “又是订单？上次的那个我们不是还没开始……还没做完吗？这回是什么？”
    “王都的管理部门来问我们定制一批餐具。”
    “？”
    “王都管理部门？就订点餐具？这事儿值得他们出动吗？”
    犯得着吗？
    “对，餐具。因为买不到东西，很多市民在商店门口闹事，次数多了老爷们就着急了，要求我们保障供应！”
    “不是，红山还能造餐具的啊？我还以为这里只造武器呢？”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的波鲁感到非常吃惊。
    “老红山镇上有三分之一的小作坊是做餐具的好吗！我就说你从来不关心这边挣钱的事业！自从红山被袭击之后王都的餐具就断货了你知道吗，锅，碗，瓢，盆，小刀，叉，柴刀，斧头，水桶，什么都卖光了！最近我们不停的把武器卖到纳兹瓦去，你却一直都没有安排这些东西的恢复生产，王都的武器铺连钢锭都买不着了，他们的不满应该已经积蓄到一个程度了。”
    “钢锭我没说不卖啊？等等，武器铺子？那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吗？”
    “一年给大贵族定制几柄武器的武器铺子和我们有什么竞争关系？他们之前来试过买钢锭，一看到你们现在那种钢锭掉头就走，还说什么惹不起惹不起，这种大家伙光是切一块下来炭火钱都要亏本，运也运不走之类的话。人家想要的是小钢锭！”小艾琳似乎有点焦虑。
    “他们不买就算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废话，他们的定制客户都是大贵族，你也不怕他们给你暗中使坏？”
    “说的也是，这么说，我们还是敞开供应比较好？那么这些日用品赚钱吗？”
    “利润不高，胜在走量。”
    没想到这里还得管轻工制造啊！波鲁摸了摸下巴：“成，你知道这一块儿原来归谁管吗？”
    “没人管，都是家庭作坊，造的都是普通市民用的东西，能用就行，不怎么讲究。”
    “那就好办了，至少我不用从生产线上把原来的工人都抽调出来。”
    他忽然凑近一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小艾琳，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住手！赚钱的！”
    果然，一听说是赚钱的主意，小艾琳顿时严肃了起来：“是什么？”
    “我们开一个日用品店吧？”

 第120章 能用机器就不要用人

    波鲁带着波莱希特，拉着小推车带着他的模具来到了车间。如今的加工车间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自从钢材质量变得基本稳定起来，大量低碳钢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不用做大型铸件的时候，钢水会被浇铸然后轧制成钢板，最后被制成角钢，运用到巨大的厂房上。
    虽然还没有修起墙壁，但至少头顶上都盖上了波形薄钢板，上千人的工作队在这里忙碌了一个多月，彻底结束了曾经只有关键工位才会有屋顶，其他人全在露天的悲惨历史。
    建设依然没有结束，这个厂房依然在渐渐向外扩展。
    在厂房高耸的屋顶下，是足有5米高的混凝土柱基支撑着15米高的巨大角钢框架构成的圆拱，在圆拱下则是高20多米，宽也有20多米的净跨度，猛一眼看上去如同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形拱顶，营造出一种高耸入云的气势，但这一切的发生其实是个意外。
    会搞的这么复古主要是因为对钢结构建筑并不熟悉的波鲁不知道要如何建造直线型的大跨度结构，只好把还记得的大跨度结构搬过来用了。
    反正也不是要修圆顶，把型材修成铁肋装上波钢板就算完工。这种结构至少是型材搭建，配合用链条吊起薄钢板的塔式起重机，工作效率还不错。
    房顶是有了，但是下面仍然还空着，各种机床都只有两三台实验型号正在工作。两人推着小推车径直从空地里穿过，来到了一台足有两人高，看起来四四方方的钢铁旁边。
    不远处史密斯和其他不少人正围着一堆刚刚从拖拉机小板车上卸下的汽锤忙活。
    “史密斯！调汽锤呢？”
    “嘿，再过两天就能全部搬过来了，这地方可比老工厂强多了。”
    波鲁拍了拍身边的大钢柱子，沉闷的手感让人感到一种无言的力量。
    “怎么样？运行顺利吗？”
    “挺好的，就是这东西一开起来，周围全是油香，让人馋的慌。”
    “那这事儿暂时可没辙。暂时只能用食用油代替一下，回头我再想办法。”
    说话间，两个穿着石棉防护服的工人打开旁边的一个加热炉，从里头抽出一块已经裁剪成形的钢板。他们抬着这块钢板走到这台机器旁边，顺着棱边把这块钢板卡了进去。另一个工人赶紧用粘满了油的长柄刷子刷了刷机器下的一块有着奇怪起伏的钢块。
    两个工人站在机器的对角，互相确认没有人在危险区，然后踩下了踏板。这台机器发出了尖锐的汽笛声。一台汽缸运转起来，带动一套大减速比齿轮缓慢的把一个钢芯铜套活塞顶进了嵌铜套的液缸中。
    与此同时，悬挂在压机上的巨大铁墩子缓缓降下，坚定而不可阻挡得落在了刚刚被放进去的钢板上。
    随着一阵微妙的噪音，两块铁墩子合上了，一点青烟和油脂的焦香飘散出来。
    “艸，真得很香啊！”波鲁都忍不住想起了各种裹上面包糠，炸到两面金黄，隔壁小孩都馋哭的食物。
    大钢墩子抬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刚刚热模锻而成的工件。工人走过去，把工件从模具槽中抠了出来，拧到了波鲁面前。
    他咽了咽唾液，假装镇定的看了看这片钢板。
    “真香啊！”有人小声的说道。
    然后听到周围响起了此期彼伏的吞咽声。
    “挺好的，感觉压的很匀，裁成这个形状进料还是合适，可以，就这样吧。后片儿呢？”
    “在另外一台上。”有人匆匆跑过去，把那一片提了过来。
    他把两片儿铁壳子合在一起，一副胸甲的模样就显露了出来。
    “一天能压多少套？”
    “后续还处理吗？”
    “你们以前怎么处理？”
    “小火烤着，然后埋在炭里头接着烤。”
    “这听着是土法渗碳吧？怎么不干脆再加个双淬火？”波鲁暗暗琢磨了一下，算了，反正够用了。
    再说现在哪儿有那么多油来淬火啊，真要让大家几个月不见油水？绷不住的。
    “那就这么处理吧。对了，记得给它打上商标。加上处理的功夫，一天能出多少套？”
    “只是胚子我感觉一天4，50套没问题。主要是加热板胚有点费劲。而且压出来可能需要修整一下，还要装配皮带和别的配件。”
    “成，那就全力生产，我们还得靠它吃饭呢。”
    波鲁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对了，这个勺子的模具，改好了，上冲压机试试。”
    很快，咔擦，咔擦的清脆响声就在另一台机器上响起。一块块看起像是用纸板剪成的勺子形的东西就被从薄钢板上冲压下来。然后被工人送到另一台机器上，在这里被一个和刚刚的液压机相同原理的双面模具冲出弧形。
    波鲁拿着手里的一大把铁勺子端详了一番：“不错，终于像个勺子了，打磨一下，装个手柄就能用。”
    “行，我这就安排装配工人先搬过来。”
    “那你们继续工作吧，我们先回实验室了。什么盆，水壶，锅的模具我过两天给你拿过来。”
    波鲁带着波莱希特离开了工厂，一边走一边问他：“怎么样？刚刚的机器看懂了吗？”
    波莱希特回想了一下，又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太美了！”
    “哈！你是没赶上，第一次实验成功的时候，我们一群人看着这个机器发了半天的呆，那会儿还就是看着它在钢板上压字，看了一天呢。不过现在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压字？那压的是什么字？”
    “世界你好。”
    “？”波莱特希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两人从朝着熔炉走去，远远的看见葛奥拉站在离熔炉不远处另一台特别高大的机器旁边。
    “葛奥拉，我的螺旋桨怎么样了！”
    “哦！好了，已经铸好了，等史密斯那边把轴锻好就送到船坞去。”
    “行，这新机器运行正常吗？”
    “还可以，现在我们找到合适的速度了，不漏钢了。”
    “那可太好了。”
    “这东西太狠了啊，直接把钢水拉成这么长长的一条。小总管，你厉害。我现在真的是特别服气，这种东西我之前一直觉得只能用砂模铸造，能这么拉出胚子的机器，别说见到了，连听都没听说过。而且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一起翻砂都比不过它。你是怎么能想到的？”
    “看厨房挤奶油想到的。”波鲁随便找了个理由。
    “？”
    葛奥拉的脸上显露出大佬牛皮，看人挤个奶油还能看出台新机器这样的神色。
    “你要是能比机器效率高才怪了。这下让翻砂工人们好好轮班休息两天，前段时间都累坏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就有足够的人力和精力来铸造别的东西了。”
    在他们身边，是波鲁新开发的小断面方胚和小圆胚的实验型连铸机。尺寸不大，万一出了毛病也好挽救。
    这个尺寸的成品可以轧成钢轨，也可以轧成工字钢，还能轧成薄板。如果王都商人要买的话也能买的起，当然波鲁是很希望他们直接附加值更高的板材。小圆胚则是目前最急需的建筑钢筋的原材料，至于其他的用途也广阔的很。
    铜制的振动结晶器正在发出连续不断的嗡嗡声，通红的钢水在这里被稍稍冷却，外壳凝固成暗红色的钢胚往下流出，然后通过一个弧形的辊架引导到由一长列滚轮构成的矫直机当中，形成连绵不断流出的胚子。
    波鲁好好的交待着问题，顺便琢磨着优先级的问题的时候一抬头，忽然注意到葛奥拉灰白的脸色，他想了想：“我们最近是不是工作强度有点大？”
    没想到一下子拉开了葛奥拉的苦水坛子“小总管，确实是有点累。虽然你带头干活大家也没有特别多的怨气，但是一直很累的话精力补充不过来，我们都上岁数了，这个节奏真的有点吃力了。而且大家好多人都有老有小的，确实需要一些私人的时间。”
    “嗯，看来我补充精力用的太多都习惯了，没有注意到普通人的压力，有必要给他们休息时间了，不然这么下去，机器又普及起来，就要进入工伤高发期了吧？”波鲁在心中暗想。
    “那你觉得，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合适？”
    “我们以前的工作时间虽然长，但是工作不是特别密集紧张，现在这种绷起来工作的样子，我也说不好了。”
    “这样吧，我们先按10小时工作，每工作5个小时休息1小时，还有4个小时留给你们自己，剩下的8小时休息。我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打算把大家都累垮了。这个制度我先去去征求一下普遍意见，你也问问，可以的话我们就这么实行。”
    “您可真是仁慈啊！”从他的表情看，葛奥拉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波鲁总觉得怪怪的。
    “别啊，这么说话我不习惯，老样子就行了。机器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工作在等我！”
    “您慢走。”
    波鲁脚下都趔趄了一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他如芒在背的离开了工厂区，沿着已经基本修筑完成的通往矿山和石灰石矿的路基往回走。
    这两条路基基本上已经修好了，但是目前只有拖拉机在运行，毕竟这么多的钢轨真不是靠手工能敲出来的。等到专门的钢轨轧制机建好，枕木一铺，然后把钢轨都装上，就可以开始考虑第二台熔炉的事情了！

 第121章 单车进一

    “老师，有没有什么高级一点的合金配方？耐高温，耐腐蚀，硬度高，还柔韧？”
    波鲁的大海捞针金属配方计划还没有捞出合适的成果，然而需要用的地方却是迫在眉睫，所以他果断选择了寻求帮助。
    “有啊，你加一点精金就好了。”朗道手里的工作不停，随口回答道。
    “包治百病？”
    “万能灵药！”
    “这么厉害？但代价是什么！”
    “贵，百公斤兑1克。越多越厉害。”
    “……百公斤铁才多少点儿？这一门炮怕不是要好几斤？有没有不这么奢侈地配方？”
    波鲁感觉自己被一拳打在脸上。
    “那你恐怕想的有一点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地好事？不花钱如何能有好货？这是打兵器盔甲的配方，以前大家都觉得还可以接受，但你要用这东西造炮，怕不是失了志？”
    朗道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谁让你把要求定这么高的。
    “给，高阶合金的几种常用配方。”他随手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丢给了波鲁。
    波鲁接过来一看，各种大型护盾的配方金属，这回档次稍低，可是还是用不起。
    一种叫做穷困的疼深深刺伤了他。
    “还，还有没有更低端一点的。”只能选择基本款的波鲁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
    “那没有，低能级的铁合金不能导魔，用处不大。等等，让我想想。似乎在文献上有记载，一些构件上用过低能级的铁合金。让我找找。“朗道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回过头，在书柜里一阵扒拉，找出来一本看起来相当有历史感的书：“哈！找到了！让我看看。嗯，加入这个，加入这个，就能够获得一定的耐高温和耐磨特性，你试试吧。几百年前法师塔结构用这个合金。应该符合你的需求。”
    “几百年前？那好吧……他们现在不用这个了吗？”波鲁实在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
    “法师们早就不在岛上新建法师塔了，浪费材料。整个岛就是一个巨型法阵。”
    “……好的，那我先去干活儿了。”
    很快，在铸造车间里找齐了材料，进行了第一次实验的波鲁脑壳都疼了：“这也叫低能级合金？我塑形都塑不太动！这东西让我怎么加工！只能让高阶玩吧？那高能级合金到底是有多牛逼？这个还是留着做车刀吧！”
    被迫调整含量的波鲁制造了一大排各种各样的含量样本。幸好翠丝也整理了大量的金属性质资料，并且收集了很多从钢铁中析出的其他金属元素。
    所以在实验了几次之后，成功的得到了一种添加两种金属成分，综合性能不错的合金。
    “翠丝，记录一下这个钢铁的成分，试试怎么热处理它比较好，就叫t1合金。”
    在这种新材料的帮助下，波鲁成功的重新制作了两门20mm机关炮，这次两门炮的体积紧凑了不少，但是想扛着走还是没门。
    然而剩下的部分也不能浪费，在经历过手工装备之后，一挺充满历史气息的重机枪被放在了工作室的长桌上——毕竟20毫米打普通的小虫子恐怕有一点威力过剩。消灭那些无头无脑冲上来的东西，用.50正合适，当然，这个称呼必须是12.7mm，这是一种信仰。
    它有着方形的机匣，粗大的圆柱形枪管，一步到位，直接上到快速更换型重枪管，然而比较惨的是使用皮质弹链——因为船运业不发达，这里连帆布都没有！
    可散弹链的结构虽然波鲁还记得，但是这个造型和要求的精度，其实也不是一挥手就能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它肯定是先进方向，但是还是先放一放吧。等到可散弹链冲压成功了再量产也不迟。
    “希波莱特，走了，去船坞吧！”
    上次实验之后，船坞里的水已经被蒸汽机带动好几组水泵再次抽干，小舢板已经坐回到了支架上。
    波鲁站在船坞沿上，看着两根长长的锻造主轴被拖拉机运了进来，一起来的，还有一批翻砂铸造的螺旋浆和一堆奇怪的粗糙齿轮。
    “看这个意思，是要让我挑着用，还得我自己打磨了？算了，先让船体改造先进行起来吧。”
    召集了造船的工人们，波鲁对他们讲解了几个主要的改动：“来吧，朋友们，龙骨和肋材不动，从这个地方，把这个地方挖个洞，做这样的一个轴套。那一边也是这样！先把船壳改了，机械的部分我来装配！”他拍了拍手里的图纸。
    然而事与愿违，等到千辛万苦从配件中挑出最好的部分，把横向曲轴截断改成伞齿传动，完成了装配的时候。已经担心了很久的波鲁发出了绝望的惨叫：“艸啊！这个不用看都知道它漏水啊！”
    能怎么办呢，没有办法，想用高黏度的润滑油脂堵上，却根本就没有。最后只能用一个弹簧顶住的铜碗给扣上，尽量减少从轴套中渗入的水，然而一个显然不够，只好再扣一个。没想到如同套娃一般扣了两三个之后，漏水量似乎可以接受了？
    “可能是吃水浅，水压没有那么猛？这个轴也不算粗。再说开的洞也不大，外面还有轴套能挡一挡水。回头润滑油项目一定得开起来了，感觉现在到处都缺。”波鲁暗暗想了想，顺手给尾仓安上了一面围挡，还在左右两侧各装上了一个早在感觉到可能遇见漏水问题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双门水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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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漏吧！就漏在这个盆里！我就当你是尾仓配重了！只要我抽的比你漏的快就行！
    在经历了又一系列包括但不限于舵面卡死转不了弯，没有办法倒车，螺旋桨一转船就侧倾，紧急漏水抢修等可怕的事件之后，这条已经被拖拉机拉回来好多次，也就是个渔船——还得是个内河渔船大小的实验船终于成功封顶，装上了甲板。
    “还好这东西不用装煤，不然这个大小是真的不太实用啊。不过虽然不用装煤，还得拉着蒸馏水，也是够占地方的。还行，好歹能用了！明天可以出去跑一趟看看。”
    第二天的时候，波鲁昨天邀请过的人们都等在了用来运粮食的小小码头边。
    波鲁今天是从船坞里直接开出来的，他站在蒸汽机头上的操作舰楼上，看见码头上的众人，脸上的微笑如同富贵还乡，还远远的，他就拉响了船上的汽笛！
    他操纵着实验船飘近了码头，波莱希特把一盘粗大的缆绳丢给了莱昂纳多：“团长大人，帮个忙，先拉近一点，然后绑一下缆绳！”几人一起配合，折腾了半天才把小船靠在了码头上。
    没错，波鲁是个新手，可是这地方谁不是新手呢？
    波莱希特正要去搬上船地跳板，就看见莱昂纳多“嘿！”跳到了船头上。
    “？……你将来一定是一个跳帮好手！”
    莉亚看着她的老师做出了不良示范，毫不犹豫也跟着蹦了过来。小艾琳犹豫了一下，也提着裙摆，踮着脚尖跳了过来。
    “……”你们这样就让我很难受了。
    “看来老师没有来啊。”码头上没有朗道的身影，稍微有点遗憾。
    不过此时码头上还剩下一个稀客：魔法宅女朱伊薇。
    昨天去招呼老师的时候碰见了她，顺便就邀请了一下，没想到她今天真的来了。虽然还是一身长久不变的法袍，但是她好像扎了头发？
    她看见三个人直接跳过来的举动，在脸上微微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仿佛再说：“粗鲁！”。然而这三个人她都惹不起，只好假装轻轻的挥了挥手，挡住自己的表情，同时对自己施了个法。
    只是裙摆飘动，人就已经浮在空中，轻描淡写的踏上了甲板。她毫不犹豫地绕过甲板上的用布罩住的奇怪长条状物体，来到了操作台上。
    然后以一种审视地眼神打量着周围的设置：“我对这艘船的动力十分好奇，它是怎么动起来的？”
    法爷是万万不要得罪的，女人，也是万万不要得罪的。女法爷，则是绝对不能得罪，抱着这种心理，波鲁给她大概解说了一次运行的原理。
    这个期间波鲁本来还想要启动船只离开码头，幸好莱昂纳多发现了缆绳还绑在码头上。他不等波鲁停船就又跳回了码头上解开了缆绳，然后再次用力，高高的跳了回来，充分展现了自己肌肉莽夫地特质。
    狭小地操作台上的另一个位置被朱伊薇占据了，布莱希特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只能蹲在机舱里看着蒸汽机的运行和螺旋桨漏水的情况。
    波鲁站在左边的驾驶位上，带着一顶大檐帽，他脸上写着志得意满几个字。他的脚下是一个4汽缸的新型号蒸汽机在推动曲轴带动两根主轴旋转，他的身前是四片平板挡风玻璃，右手边有一具探照灯——还真的憋出来不少新东西啊。
    毫无疑问，这一次波鲁参与的并不肝，出于长远考虑，他往往只是弄好了设计图交给工人们，让他们自行加工。
    此时，是收获的时候了！他手里把着舵盘，对着甲板上的众人喊道：“准备出发了！单车进一！”
    他心里却在想着：“回头该让建造它的工人们也上来坐一坐。”

 第122章 最速传说

    波鲁站在操纵台上，推动了手里的两根操纵杆，它们分别控制着魔力供应和锅炉的节流阀。停船后一直保持着压力的蒸汽顶开限压阀，不停的喷射出来。所以等到预定的通路开启，蠢蠢欲动的蒸汽通过开启的节流阀冲进了汽缸。
    蹲在机舱里的波莱希特这个时候则用一个杠杆撬动了静止的飞轮，让它稍稍旋转了起来。双向汽缸启动了，带动着粗大的曲轴旋转，这沛然动力一直传到主轴上，强制着螺旋桨搅起水花。
    小船渐渐加速，江风微微扬起，船尾后拖出一条白色的尾迹，快速的向江心驶去。
    “前进二！”
    众人感觉到船头稍稍上扬了一点，更多的蒸汽从汽缸中涌出，更多的能量被输入锅炉，站在甲板上都能感觉到发动机传来的微微震动。
    因为波鲁的蒸汽机还没有发展到三胀式的程度，所以从设在两侧的铁皮管道中喷出的是仍带有压力的蒸气，它们顶开挡水花的盖子，发出突突突的响声，在空中拉出白色的尾烟。
    虽然没有煤烟味，喷出的也是白烟，但是波鲁仍然兴奋不已：“有内味儿了！有内味儿了！”
    为了提高蒸汽机的推重比，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改进烧开水地效率，毕竟如今都用魔力烧水了，还用火隔着钢板加热是否没有必要？
    首先参与实验的是热管式锅炉——然而很快就被枪毙了。因为用热管式锅炉需要增设一个燃烧室把空气加热，反而增大了整个系统的体积。
    这该怎么办？高仿之路这么快就到头了吗？
    这个苦恼的过程持续到他想起了被灼热射线支配的恐惧，被灵感击中的波鲁重新开发了蒸汽机的结构。
    新开发地的蒸汽机已经失去了标志性的黑乎乎主锅炉——如今的蒸汽机锅炉是由两根看起来如同煤气罐瓶一样的压力容器组成。甚至可以说这两口看起来简单的煤气罐代表了本地冶金工业的最高水准。
    锅炉使用了t1合金，在这个锅炉中，没有供火焰燃烧的隔层——即使是魔力火焰也不可能在水中燃烧。
    机械式的圆盘控制着压力容器中灼热射线基板的能量供应。以脉冲方式发射的灼热射线正在烧灼一根嵌套在空心钢套中的铜棒。
    当铜棒被烧灼的时候会率先融化，然后把热量传导至钢壳上，把它周围的水加热起来。
    这样铜棒反复融化冷却，优秀的热传递性能又可以把聚集在一点的热量传导至外面的钢套上，增大加热的面积，只要锅炉里的水没干，断不至于烧穿外层钢套。
    至于补水，则是由一套蒸汽驱动的杠杆式高压双门水泵来完成。
    这些钢套看起来像是伸入锅炉中的电极，不断地将软水蒸发成蒸汽，获得了极大地蒸汽压力。
    这种新的锅炉获得气压的效率远胜以往，不用出发前再烧20分钟热水——当然，能耗也极高，2个锅炉需要8个聚能板的供应。
    由于聚能板不能叠加地问题，8块聚能板的布置问题很是让波鲁伤了一番脑筋，最后只能平铺在甲板上解决。
    波鲁在心中琢磨着：“如果单纯依靠堆叠聚能板，很快聚能板的重量就会开始拉低效率了，这么搞有点不合适啊，是时候开发新的技术了。”
    船只在高速中已经行驶了一段时间，波鲁感到运行状况十分良好。他在舰楼上发问：“各位，我准备最高速行驶，你们没问题吧？”
    “还能加速？赶紧推上去！”
    莱昂纳多决定直接代表所有乘客。
    “好勒！前进三！”
    所有的线路都被接通，狂暴的魔力被输入射线发生板，射线几乎以每秒两次的速度发生，螺旋桨高速旋转着，水花从船尾下被挤出，冲出一段距离后成为翻滚的白浪从水面上喷涌了出来。
    风带着江面上清新的水汽涌了进来。波鲁朝下看去，今天穿着便装的莉亚和小艾琳坐在前甲板的长椅上，长发在风中飘扬，露出她们优美的锁骨和纤细脖子的漂亮曲线，静静的看着前方。
    莱昂纳多站在船头的护栏上摆出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姿势。以高难度的动态平衡保持着日常的训练。
    狭小的舰楼上风吹起朱伊薇的头发，一种淡淡的香味钻进了波鲁的鼻子。他不由得偏头看了看，却意外的看见她往常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带着一点微笑，好像有星光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似乎是十分享受这不符合正统法师形象的这一刻。
    如同看见魔法女神露出笑颜的波鲁凭借自己强大的内心稳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没有把船开到岸上去。
    小艾琳忽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她蹦蹦跳跳的好像一个孩子，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真实的年龄，她笑着回过头来举起手：“波鲁！那边就是矿场的方向！对，就是从这个河口进去！”说完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刘海。
    “知道了！待会儿我们去看看！”
    “别！进去了可不近！那地方挺远的！下次准备好了再去！”
    “好！那我们今天就去一趟王都！”
    “什么！你知道王都有多远吗！”
    “能开到的！相信我！”
    小船在江面上切出一道白色的痕迹，追逐着漂浮的云彩，两岸的景物不急不忙的倒退着，莉亚和小艾琳在甲板上发出吃吃地笑声，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波鲁的耳朵里被风声灌满，怎么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当然，如果他能听见的话，一定会一后背的冷汗。
    “莉亚你不上去吗？”
    “上去干什么，又不是听不见，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说过话，再说我也不想和不熟悉的法师挤在一起。”
    “那上面气氛岂不是十分尴尬？”
    “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法师不施法听不见吧，再说也没说她坏话呀？”
    两人捂着嘴发出了克制的笑声。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都的城墙出现在了水面上。
    “不错啊！这个速度！”
    “接近战马奔袭了！”莱昂纳多在船头上大声呼喊。
    这里和南方那种满是矿区种不出来地的地方不同，王都周围还是有商船的，但是让人吃惊的是，这里的船体积都非常小，大概和波鲁这艘船的尺寸类似，船头上系着密密麻麻的绳索，由岸边的纤夫们拖动着，艰难的朝上游行去。一艘接一艘的，毕竟适合纤夫行进的道路就那么一条，没有自主动力的话超船是不可能的。
    波鲁把船速降了下来，然而即使这个速度，超过那些由人力拖行的船只也如同汽车超过自行车一般轻而易举。
    “小艾琳！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们要去上游一点，然后拐进流向东部的河流，然后朝巴托前进！”
    “为什么都是人力拉船？速度也太低了吧？”
    “不用拉船怎么办？他们又没有蒸汽机！”
    商机！波鲁又发现了一条挣钱的途径。你收我的税，我就狠狠赚你的钱！
    前方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几艘制作精美，装饰华丽的小船，波鲁拉了拉汽笛，转动船舵离的远远的绕了过去。
    “看！学院的赛艇！”莉亚高兴的跳了起来。冲到船舷边对着他们挥手：“嘿！小家伙们！来啊！赛艇啊！”
    “来就来！”其中一人回应道。
    小船上歪歪倒倒懒散的几人忽然坐正了。以一种弹射起步的姿态开始猛然划艇。
    “莉亚？这什么情况？”站在舰楼上的波鲁朝下面喊道。
    “啊！那是训练项目！回头再解释，别输了就行了！”
    弗尔吉和他的队友们正在埋头用力划桨：“那是莉亚吧？她不是去红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要回来你管得着么，赶紧认真划，别特么输了就丢人了！”
    “她这条船怪怪的，是什么船啊？”
    弗尔吉抬起头说：“别说了，认真划，看这个情况，至少是炼金术士造的船，把斗气都拿出来！”
    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觉醒了斗气，他们拿出自己的干劲，摇动着手里的船桨！
    小船忽然在水面上劈开浪花快速前进起来。
    “加速！快！别输了！到前方那个墙墩的地方一定要超过他们！”莉亚在甲板上对着波鲁招手。
    “好！”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既然说让加速，那就加罢。
    一脚油门到底，锅炉过载开始！
    嘭嘭嘭！
    高压蒸汽从排气管中喷射出来，在空中喷出了好几个烟圈，汽缸的轰鸣声渐渐变得更加急促紧密，马蹄声都连成了一线，变得像是缝纫机起来。
    小船的船头猛然翘出了水面，露出它微带圆弧的船底，宽大的船身以让人吃惊的速度向前冲去。
    “快快，快追上来了！”
    “已，已经是全力了！”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波鲁就已经和他们的小船平齐了，再一眨眼，他们拼命而无助滑动小船的身影就落在了身后。白色的水浪拍在他们的船边，溅起的水花把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完了！我们保持了一年的竞速冠军完蛋了！”
    “别，别怕！炼金船禁止参加竞速赛艇的！”
    “这！这个速度！这是什么船啊！这么大的体型还一瞬间就超过我们！”
    “完了！上当了！这顿饭请她吃下来接下来不是只能吃土了吗！”
    “啊！我的新衣服！又淋湿了！”
    弗尔吉沮丧的把浆横在胸前：“这么大的体型！也可以赛艇！？”

 第123章 补给断绝警告

    从王都返回的小船渐渐驶进了码头，天色已经黑了。波鲁站在舰楼上看着不远处红山城工业区灯火通明的景象，心潮澎湃，甚至还有一点点小骄傲。
    虽然红山还远没有达到波鲁心目中工厂的标准，也就是一个大型的手工业工坊，撑死了也就是个需要被淘汰的落后产能，这些设备就算拆掉聚能板被直接拖进博物馆都不觉得违和，但这已经是如今最先进的制造业代表——说起来离开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制造业？
    红山如今到处都是工地，重复低效的手工工作被效率更高的机器代替，宝贵的熟练工人从繁重的手工业劳动中被解放出来，又被投入到新的工厂当中去，用机器生产机器，生产效率正在稳步提高，这个循环迟早会推及所有人。
    然而最让波鲁高兴的是，一些老面孔们已经有了效率这个概念，并且他们在波鲁的灌输下相当重视生产安全——毕竟熟练工人是如此的稀有和宝贵。
    现在他们会自己想一些办法，做一些小工具来让生产更快，更安全，更轻松。也会琢磨要怎么样才能生产的效率再次提高，虽然局限性让他们还没有出现什么成果，但在这个手工业为主的世界上，这种思想比黄金更宝贵。
    就算如今的建设成果忽然被飞龙骑脸，只要这批已经渐渐接受了波鲁的思维方式的工人还在，这些设备很快就能重新再建设出来，并且还要好，还要大！
    到处都是新发现的问题，到处都是奔跑着解决问题的人，新的工厂如雨后春笋冒出头来，旧的生产方式则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了。人们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吃食堂，上工，倒班，住宿舍（包括单身和家庭两种）。
    总而言之，事情渐渐的向波鲁熟悉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像一个深山里的三线工厂了。
    他怀着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进入了梦乡，并且一直保持到他第二天走进工厂。
    “啊！小总管，你回来了？小船实验的怎么样？”
    “还可以的，暂时我也满意了。怎么样，生产的如何？”
    “其他的机床都还好，但是模锻有点问题，锻胸甲的机器，太费油了，之前运来的油都已经用光了，每次都刷很多，最后还老是卡在上面。”史密斯露出了有点无奈的神情。
    一瓢冰水浇在头上，好心情消失无踪。
    “连个胸甲都冲不好，我在瞎高兴啥呢。”波鲁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看看。”
    “要不要我们改成铸造然后再锻？”史密斯提出了他的建议。
    铸造盔甲？波鲁犹豫了一下：“就这么点厚度，这么大的曲面你打算怎么铸造？”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精密铸造的前置科技我还没开呢？而且这可是个没有石蜡的世界啊！难道要用油脂制蜡吗？
    等等，说不定可行，波鲁摸了摸下巴，那么多虫子的尸体，油脂应该不少，用来提取油脂制造蜡，也算是它们进行的微小赎罪？
    那些明显是怪物的就容易下手多了。但如果是人形的话可能心理上这一关不好过去啊，观感上一下子就从被迫反击的正义伙伴变成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性野兽？
    史密斯犹豫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要，要不铸成几片焊起来？”
    “费这个功夫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搞脱模剂呢！”波鲁都被气笑了：“你还不如干脆说直接从钢板开始拿锤子锻得了。”
    沉默了一会儿，波鲁还是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在心里回想了半天：“我知道刚玉微粉可以用，但是我还没找到铝矿呢！再说怎么造刚玉还是个问题！”
    这他娘可如何是好？
    只能回归原始的办法——试错。
    葛奥拉和彼得老爹都被叫了过来，几人围在机器边蹲在地上讨论起来。
    “沙子？”
    “不行不行，换一个。”
    “碳粉！不行也掉，泥能涂上去，石灰也能涂，炉渣……矿渣就算了，太硬了，磨到这么细太费工。”
    “你们先试试吧，都不行就掺起来试试。我先去干点儿别的。”
    波鲁站起来叹了口气，默默的朝外走去。做个模锻机怎么就这么难呢？
    路过连铸机的时候，他看了看正从拉胚机里源源不断流出地钢胚：“这铸造胚是有了，还得造个镗床啊。说起来想要上高膛压，还是得锻啊？那还得造个精锻机？”
    “造完枪管可能还简单点，想想定装弹的工艺，有点绝望啊。以前的炮弹说是定装弹，其实就是造个药筒，卷起来就行的事情，密闭靠炮膛，连封口都不用，反正弹头是分装的大铁球，精度次点都无所谓。这定装弹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弹壳要承压了啊，弹头装上去还得冲口，全是新机器，脑壳疼。”
    总以为自己的建设暂时够用了，没想到想造个东西，新的问题又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
    层层加码啊！
    “要不还是继续造霰弹枪吧，威力大好上手，滑膛枪管精度要求也不太高。钢胚直接扩孔应该就行，最多做厚点。射程近点就近点，看起来也像个防御性武器，大不了我接着打大口径米尼弹嘛。之前的大栓喷子他们说米尼的独头不太好用，远了摸不到东西。要不要改进一下？”
    波鲁一边走一边琢磨：“场面上还不够乱，现在造进攻武器，再组织个民兵，容易被当成反贼吧？还是再克制一下，先把家里的防御拉起来。最优先应该是把机炮的弹药生产线搞起来，总靠我自己拉弹壳也不成啊。这东西的弹头，应该是冲出来的铅套然后顶上钢芯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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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霰弹枪也是有文章可以作的，比如造个全自动毛喷？反正各个身强体壮的。等一下！毛喷是虽然是全自动，但是它是个导气异端！我拒绝！还是super90吧，半自动也够了。最妙的是霰弹枪弹可以不用把弹壳收口。”
    行！就这么决定了！打钢壳独头弹的20毫米巨喷！反正霰弹枪的福斯特独头和米尼异曲同工，该铸铅的还是铸铅，改改模具就完事，轻松愉快。
    再次成为一个快乐的拿来主义者，让他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他哼着小曲儿，摆置手臂，以每分钟75步的僵硬步伐走进了船坞边的厂房。
    “凯斯，怎么样，新的发动机会造了吗？”
    “不行啊小总管，这个轴加工太复杂了，我们一时间做不出来。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凯斯面对着地上的一堆曲轴（废品）露出了忧愁的表情。
    “没事，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慢慢解决。这个再说，我们现在要再造两条船！”
    波鲁把带来的草稿纸给他看了看。
    “这，这么大的，怎么造？我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啊，这个啊，这张图，看见了吗，其实就是这么个双层铁皮盒子夹着龙骨结构，要求不高，只要龙骨够结实，能浮在水上就行。”
    “那这个我们还能造，大平底还行。但是这么薄，会不会特别容易锈坏？它没有动力？”
    “坏了还没沉就拉回来打个补丁吧，这个我真可就没有办法了。”
    防锈油漆这种东西，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搞定的。
    波鲁掏出了另一张图纸。
    “至于动力的问题，来看这个，用这个船来拖。免得到了没办法掉头的地方完全傻掉。你们先造壳子就行，动力部分我来解决。优先造小的，提前测试。”
    “好，都只是铁皮盒子的话我们这准备一下就能造。”
    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周，波鲁今天在弹药厂改进他的生产线。曾经的实心弹火炮药筒已经停工了，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调试第三条生产线。
    机炮的弹药生产线被安排在霰弹生产线的旁边，大家都是铸铅嘛，自然要手牵手的。它一条线独占两条沟渠，弹头和药筒分开制造。
    成框的用低碳钢冲出的小杯从加工车间送了过来，工人们把它套上一个坚硬的杯芯，摆上一个反向挤压的冲床，每次完成一点，完成之后拿下来递给下一个人再冲一次，等它从另一头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大锥形的药筒。
    虽然效率有点低，得一排工人手工传送，但好歹也是条线不是？
    毕竟自动传送多工位冲床的结构之复杂，波鲁只是画了一下就头皮发麻，果断选择了人力传送。而弹头就好办一点，也是从加工车间送过来的锥形弹尖被冲进刚刚从铸造模具中剥出的空心铅套中。
    波鲁守在生产线旁边，不停的用卡尺测量着各种数据：“公差居然控制的还可以啊，应该没什么问题。”
    “波鲁！波鲁！”小艾琳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你快出来！”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艾琳低声说道：“这个月的矿没有来！”
    波鲁忽然感觉自己也慌张了起来，脑海里一刹那只有四个大字：“补给断绝！”
    心中的警报疯狂作响，种种被封锁之后的可怕后果在脑海中回荡。
    一种名为被封锁ptsd的病症猛烈发作起来，他手心渗出了粘腻的汗水，攥得光滑的卡尺直打滑。
    波鲁的第一反应是：“坏了，我的身份暴露了？”
    缓一口气才想起来，要是真暴露了，随便来个大佬就能把自己当场械送王都，根本不用担心。
    “已经迟到多久了？”他镇定下来，开始询问具体的情况。
    “已经迟到三天了，刚开始我们还以为路上被耽误了，就等了两天。昨天我去问船行，船行说它们也不知道！货船去了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24章 头等工程

    “发生什么了？船难了？”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被迫害妄想，波鲁决定先询问清楚。
    “他跑的是内河航线，船就算翻了，这么多人，一个能游到岸上的都没有？我们觉得不太可能，要么是被人截了，要么是被袭击了。”
    波鲁一脸的不可思议：“艸，那是什么情况？就那一船破烂儿矿砂，真放在市面上的价钱还没有运费值钱吧？除了我们谁会有兴趣？”
    “不知道。我也很迷茫。”
    红山购买的矿砂是真正的下脚料。来源于开采时挖碎的，不纯净的，裂缝的，切割时剩下的，小粒的，以及被抛弃的结晶基础。量非常大，单颗魔力存量又那么小，不经过二次加工，根本用不上。
    真要说起来它不过是一种类似水泥的基建材料。粗如手臂的魔力水晶确实是一等一的稀罕货，普遍利用的最少也是指甲大小，都能卖出大价钱，但是矿砂？难道这世界上还会有抢劫一船低品位铁矿石的抢匪吗？太饥不择食了吧？
    想不通，波鲁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没什么事最好，就当是勘测水道了，以后用我们自己的船运回来。这一出事就感觉受制于人，太难受。”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出远门还是得带两条船，都是新装备，可靠性还不好说呢。这还不是在红山王都一线，实在不行还能走回来找拖拉机。听说有好几天的路程，万一坏在路上就彻底丢那儿了。两条船的话还能拖着回来，总不能真靠划桨吗？
    “凯斯！船还没造完吧？”
    波鲁刚走进船厂就大喊起来。他带着一群刚刚从加工车间找来的工人，把握着铆钉锤的凯斯吓得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不是不着急吗，拖轮刚铆好龙骨，固定了一部分铁肋，其他部分都还没开始呢，大船嘛，连支撑架子都还没搭好呢。”
    “给我们运矿砂的船消失了！现在要造个船去看看。”
    “那个，实验船不行吗？”
    “它也要去，但是一条船不够。顺便看看航道，合适的话以后我们自己运，省得整天提心吊胆。”
    “正好，设计更改了！这些人都是过来帮忙的，你组织一下，把部件准备好，同时装配！现在这是头等大事了，越快越好！”
    设计图上新的船壳是一条18米长的椭圆船壳，船体前部是一个凸出的肚子，从侧面看起来像个河豚。船底扁平，胖胖的船体则有4米多宽，看起来圆头圆脑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减少它的吃水深度，只有1.1米，就算是个标准游泳池它都能开。这次波鲁学乖了，干脆直接省略了螺旋桨的结构，既然是拖轮嘛，当然是选择全向退进！
    动力通道从线形收束的船尾中，一个井口在水线上的开口中垂直放置进水中，开口不直接泡在水里，极大的减小了漏水自沉的风险。全向螺旋桨由两层套轴带动，外层控制方向，内层传递动力，最后用盖板封住动力通道。在狭窄水道中，它甚至可以原地掉头。
    担心动力传递会衰减，而且考虑到要拖带矿砂驳船的需求，波鲁丧心病狂地在并不算宽的船体中塞进了两台纵置蒸汽机，直接拉动对应的传动结构，还好新的锅炉体积不算大，汽缸也可以直接改装在锅炉的上方才实现——反而给它们供能的16块聚能板的布置让人颇费了一些心思。
    蒸汽机增加了，排出的蒸汽自然也会增多，既然不想把轮机舱变成蒸笼，废蒸汽自然也要被收集起来，从船体中央的铁皮烟囱中排出。底仓的水泵依然存在，以防万一嘛。以波鲁的性格不可能不做防备。
    很快，波鲁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团长，我没有人能够操纵这些船啊！能借点儿人吗？”
    莱昂纳多挠了挠头：”恐怕不太行，你这次去的地方太远，我只能以个人身份前往。其他的战斗人员是不能成建制随便离开红山的。“
    “战斗人员？那侍从算非战斗人员吗？侦察队呢？”这句话提醒了波鲁。
    莱昂纳多猛的一拍大腿：“对！我给你派点儿能打但是又没转正的侍从嘛！那这个好办了。”
    波鲁循循善诱：“把他们编进炊事班，让他们坐船出去采买食材。顺便把侦察队也带上，就说他们出去训练野外生存了。这样文书工作就稳稳的。”
    特兹尔带着他的队员们和几个精挑细选的侍从们在实验船上练习了两周之后，矿船依然没有来。
    期间小艾琳和船行联系过多次，不仅没有找到那条船，反而发现失踪的船只越来越多了，汇总一下，基本上都是在西南江面上失踪的——也就是波鲁打算要去的地方。
    “事情不对劲，出门要带家伙。我们就是去侦察一下，虽然有莱昂纳多在船上，但是万一碰到打不过的或者人特别多的情况，我们掉头就跑。”他在心中想好了这次的指导思想。
    秉持着穷家富路的原则，已经建造完成的拖轮，前甲板上设置着一门安装在柱头万向节上的20毫米双联装机关炮。前面还设置了一个钢板防盾。机炮下的底仓和机舱设置了隔断，这里将会带上生产线上刚制造出来的机炮弹药。
    .50老干妈被遗憾的放弃了，因为弹药还补充不上。但是半自动霰弹枪已经可以小规模生产了，这东西有一大半都是冲压件，做起来还算方便。新的独头弹也补充了上来，和以前的老霰弹搭配在一起，塞满了两条小船的下层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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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行了几次测试航行之后，波鲁的焦虑与日俱增。而储备有些告急的消息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不等了！我们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的清晨，波鲁来到了码头上的时候，已经有20多个人等在了码头上。
    “特兹尔，你们侦察队上快船！”
    “炊事班！来这边拖轮！”
    仿佛是受到了这个称呼的刺激，侍从们为了显示自己真的能打，连跳板都不肯用，纷纷直接从码头上跳上了甲板。
    听说可以出去，还可能增加战斗经验，侍从们为了抢夺这几个名额各显神通，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最后这个炊事班甚至强行膨胀到了16个人，然而看着他们剽悍的样子，可以说毫无一丝厨子的气质。他们都只穿了基础的胸甲，怀里抱着霰弹枪，腰里挎着短刀，冷峻的走进了拖轮的下部客舱里。
    “你们最擅长的菜色是铁板炒肉或者是钢条大串吧？”波鲁在心中暗暗吐槽。
    “团长，他们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新兵，气质都这么严肃？”
    “他们这是在紧张呢。特兹尔那边才都是老兵，你看他们都在干吗？”
    “……不看不看，我怕我自己生气！”
    这次波鲁选择了驾驶新拖轮出发，万一出了问题还可以抢救一下。而特兹尔带着侦察队驾驶着已经充分磨合过，不太容易出现问题，船速也更快的的实验船。
    同时，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拖轮有双层舰楼，至少大家有地方可以坐下。
    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舱室。莉亚，小艾琳和朱伊薇……等等，她为什么在这里！还这么一副自然的表情坐在木头椅子上！？
    正注视着窗外的她回过头：“作为一个法师，我要去考察一下魔力水晶的原产地，这有助于我现阶段的研究，有什么奇怪吗？”
    “没有没有，就是这次有些危险，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不必，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他在心中暗想：“一个都惹不起！”
    波鲁只好点了点头，他回过身来，把汽笛拉出一声长音，然后推动了手边的操纵杆。实验船也传来了一声汽笛，回应了波鲁的出发信号。
    等到排在后位的拖轮直接横向离开了码头，实验船才向前驶去，两条船推开水波，驶入了江面上的晨雾中。

 第125章 眼前一抹黑

    两条小船一前一后隔着100来米拐进了前往矿场的水道，因为全速前进的噪音过于震耳欲聋，现在两条船都使用着较为缓和的前进速度，逆流而上的船头推开江水，留下白色的印迹。
    完全陌生的水道，毫无水文资料。波鲁安排了两个战士，时不时用一根接在一起的长杆试一下江水的深度，然后记录下来。
    “看！那是什么！”站在前甲板上的战士指着一大块在波浪中起起伏伏的阴影。
    波鲁驾驶拖船靠了过去，一个战士拿长杆搭住了它，拉了过来，几个人聚过来帮忙把这块漂浮物拉上甲板。
    这块漂浮物是几块木板拼合在一起的人工造物，呈现出一个圆弧的曲线，似乎是从某种圆壳上脱落下来。断口上有几个奇怪而光滑的圆形切割痕迹，另外半截还露着强行撕开留下的木茬子。
    “这个弧线，是船壳上的东西吗？“莱昂纳多在残骸边蹲了下来，抠了抠木板缝间的填料：”看来是了。这木头断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砍断了一半，然后硬掰断的？前半截是平滑的圆形，后半截都是茬子。”
    他又敲了敲木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东西挺硬的。看这个痕迹，肯定不是撞在什么石头上断掉的，这攻击者力气不小。”
    他直起身来吼了一句：“都打起精神来！好好戒备，把武器弹药都准备好！”
    布置完这些，他走回了二楼船舱。这明显的信号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机关炮的炮衣被卸掉，弹夹被填满。霰弹枪弹药从甲板下被搬运出来放进了船舱，有人爬上了架设着探照灯的桅杆。
    “是什么东西？什么情况？”
    波鲁掌着船舵没有松手，对下面的结论一无所知——如今不存在自动驾驶，并且机械舵面只要松手就会自动回正，不然舵盘转动那么多圈，还要能找到回正的中心点实在太难了。
    “应该是个船壳，肯定不是撞掉的木板，是被什么东西砍掉的，武器很奇怪，没有见过。”
    莱昂纳多低着头走进驾驶室，说了两句。他回过头对着船舱里的乘客：“看样子发生过战斗，警惕起来，能造成这种痕迹的人战斗力水平不低，起码是个高阶。”
    他从戒指里拿出了上次用过的无后坐力炮，又摆出了七八个看起来像是大号红酒盒子的木头弹药箱，每箱里装着一发药筒上打满了孔洞的炮弹——最近比较忙，所以这就是上次波鲁用光之后最近重新补充的全部了。最后又把几人的霰弹枪和弹药都拿了出来，靠在了墙脚。
    刚出发时的心态不说如同郊游，但也比较轻松的心态随着航程的推进，彻底消失无踪，时不时遇到得在江面上浮浮沉沉的木制品不停的提醒着他们。
    两岸已经从平缓的丘陵变成了大山，如果不是周围还有滩涂，水面也保持着宽度，这种压力甚至让波鲁想要立即撤退。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些滩涂上散布着一些木板和船桨之类的东西。
    纤夫走出的小路在这些悬崖和滩涂间若隐若现得盘旋。波鲁感觉到船只前进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他看了看仪表，确认机器的状态没有问题。
    “看来水流速度变快了！”
    过了一会儿，桅顶的瞭望哨上传来了喊声：“前方，右手边有情况！”
    楼下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准备声，清脆的上膛声从蒸汽机低沉的轰鸣中都听的清清楚楚，十几把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从船只侧翼伸了出来。
    随着距离渐渐靠近，眼前凄惨的情景让波鲁感到有一些不知所措，他回过头，看到几个人都已经在他背的门口看着前方。
    “……这是怎么了！”
    江滩上纤夫踩出的小路远远的伸向一个小小的村落。岸边的码头已经塌了一半，木头横七竖八得倒在礁石的底座上。岸边几座废墟烧得焦黑，没有火星也没有余烬。一条被绳子系住的，只剩下半截的木船肚子朝上扣在岸边的乱石堆里，随着江水的波动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这样？我们有收到过消息吗？”
    “没有。”小艾琳露出了严肃的神色：“这里应该是船夫过夜的歇脚村，现在整个村都消失了，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情。都丢了这么多船了，王都就没有派人来看过吗？这只要来的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来出事了！这群废物！”
    “特兹尔，带着你的人，把甲穿上，上去检查一下！”
    莱昂纳多大声吼道。
    特兹尔点了点头，举起手做出了一个明白的手势，他露出了波鲁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转过头，看着他已经套好了甲，正在系带的战士们。端起了霰弹枪：“不要离开江滩的视线范围，不要单独行动，三人一组，有问题直接开火！准备出发！”
    留在实验船上的波莱希特操纵着船只缓缓靠近了岸边，几个战士拿着相同的长杆不停的试探着岸边的水深，所幸原来的码头附近水深十分足够，实验船安全的靠上了码头看起来还完好的那部分。
    特兹尔挥了挥手，带着人走进了废墟之中，接下来就是一段压抑而漫长的等待，波鲁操作着拖船也靠近了码头。特兹尔带着人走了回来，他招了招手：“没发现什么东西！”
    莱昂纳多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暗沉的天色：“我们得找个地方等着过夜了，不然按这个速度，可能要夜间行船，太危险了。这里要是没有发现危险，就在这里过夜如何？”
    “我没有意见，这个码头看起来也很合适。”已经开了一天的船，站的腰酸背痛的波鲁果断同意了这个提议。
    “我得给自己造个椅子！”
    拖轮也靠上码头，波鲁向后面喊道：“莉亚，找个人跟波莱希特说一声，动力关机，但是锅炉不要关！保持一半压力，必要的时候要能马上离开码头。”
    她回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天很快就黑了，江边的凉气泛起，坍塌的房子早已失去了功能，战士们拆掉了它们的建材，在码头周围堆起了一道环形的矮墙，然后在周围插上了火把，和黑沉沉的复杂废墟保持着距离。
    “找到什么了吗？”
    波鲁问亲自去考察了一番，回来就陷入了思考的莱昂纳多。
    “什么都没有，非常诡异，我去检查过了，又是一个没有尸体的局面，这让我想起那些虫子。”
    “要是虫子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就我们这点人那还不是有去无回么？”
    波鲁恨不得当场站起来回到船上，一脚油门溜之大吉。他回头看了看甲板，两个值班的战士现在正在机关炮旁边，给波鲁带来了一点点信心。
    “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袭击者留下的痕迹是人类的，甚至不是土匪，而是非常训练有素的人类。但是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有意义吗？就这么一个纤夫歇脚的村子，能有什么值得出动这种队伍，下手还这么黑的东西？想不通。是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从山里运出来了？”
    波鲁松了口气，不是虫子还能试试。
    “佣兵？杀手？私兵？”
    “说不好，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但是下手的是人类可以肯定。”
    “那就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种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感觉，就如同周围这漆黑的夜色。黑乎乎的山影像是狰狞的怪物，沉默的环绕在队伍小小营地的周围。

 第126章 没有灵魂的演技

    伴随着波涛声入睡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原地醒来则十分不妙，到处都黏糊糊的，冰凉的水汽敷在脸上，湿冷坚硬的地面晚上睡起来像是一块冰，虽然身下有东西垫着，面前有火烤着，但是并没有什么球用，半边火热半边冰凉，以至于整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于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发了——至少废蒸汽的热量隔着烟囱的铁皮加热了船舱，可以在这凉飕飕的世界里带来一丝温暖。
    两条小船继续逆流而上，沿途又经过了两个可能遭遇了同样的事情，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村子，这让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不仅意味着一支未知而充满敌意的战斗力正在王国腹地肆虐，同时也宣告了沿着水道自然形成的矿产运输结构的破产。
    终于，矿区码头出现在了视野里——即使没有人带路，波鲁也自信也不会认错。在一个河流u型回环之间，有一片小小的平原，四周都是高大的山体。小平原上堆放着矿石堆，夹着两条轨道一直向着山谷中延伸，杂乱的矿石在清晨的薄光中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有几只烟囱耸立在河边，看尺寸像是某种原始的熔炉，似乎也陷入了沉睡，没有喷出黑烟。它的旁边有着高大的水车，正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地转动。配合着旁边的烟囱看，这不是水力粉碎机就是水力鼓风机。
    “看起来也不是非常原始的样子，水力机械还是有，那应该还是轨道呢。我说他们看见我的轨道有点无动于衷，原来这里有过类似的东西？”
    波鲁一边想着一边操纵着拖轮靠近了码头。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穿上盔甲的声音，这让他感到非常安心。
    “都跟我来，准备搜索！”
    莱昂纳多的指令声从甲板上传来。
    波鲁一惊：“不怕有埋伏吗？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岸呢。别这么莽行不行？”
    刚想完就看见没有穿盔甲的莱昂纳多在甲板上稍稍助跑，隔着10来米的距离跳上了码头——他的盔甲上次打坏了，波鲁承诺给他造一套新式的盔甲，但是到现在连图纸都没有做好。
    “……好的吧，你确实是不怕。”
    长长的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波鲁在一群猛男的帮助下停好了船，关掉了动力，离开了操纵台。
    他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我下去码头上看看。“说完他朝楼下走去。
    侦察队的人端着霰弹枪朝前走去，忽然有个人影从墙头上冒了出来：“这边这边！”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把人都捆起来了，赶紧都运走！”
    作为一个老侦察队员，特兹尔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了过来：“这是把我们当成其他人了？”
    他在身后摆了摆手示意由自己来应对：“路上有事耽误了，快带我们去装船。”
    “快进来。”那人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他回过头小声对一个队员说：“你回去跟团长报告一下，接下来我来应付，你们都别说话，摸清楚情况再说。”
    那个队员点了点头，回过头来不紧不慢的朝码头这边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做出下压的手势，还拼命眨眼。
    莱昂纳多看明白了，他控制住了刚刚上岸的侍从们：“别紧张，假装去看货，实在演不来就回船上去蹲着！”
    特兹尔带着其他人绕着围墙找到了院子的入口，他看了看如今倒在地上的大门，看了看两边的战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转头跨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不大的院子里黑压压的全是人，他们穿着工匠的衣服，把头埋在膝盖间，用流露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周围站立的几个人。
    那些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皮甲，手里拿着眼熟的短刀：红山出品。
    一个和其他人比起来明显魁梧一圈的人走了过来：“老哥你们耽误的有点久，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我们的船路上有点状况。”特兹尔打起了马虎眼。
    “那么高级的船也会出状况啊？行，反正这里的水晶工匠都在这里了，一个都没跑，没饿着也没冻着。赶紧把他们都运走，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还挺麻烦的。说好的一个人10金币，这里100多个人，赶紧付帐吧。”那人满不在乎的比划了一下。
    “沿路的村子都什么情况？”
    “你们头头烧掉的，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们一向是只求财不伤人的。”那人似乎还苦恼了一下。
    “你特么还挺有讲究？“特兹尔被气笑了。
    “乡里乡亲的，何必呢？我们吃的是船行过路费，要是我们天天杀人越货，没人敢走这条水路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那你还接这单？”
    “又不是要他们的命，送他们去其他地方干活儿而已，出价这么高，还能安置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说的很好，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动手！抓活的！”
    特兹尔微微一笑，他说到动手两个字的时候猛然拔高了音调，在这个人惊骇地表情中，他全身的力量鼓起，手一搭肩，朝下一用力就把这个老大按在了地上。
    其他的骑士们带着斗气的光辉跳过墙来，全力出手的骑士们看着这几个人呆呆地样子，完全不像是战斗职业的反应，只来得及挪开发起致命一击的武器，但余势未消得的枪托和刀柄，还是把另几个人直接打晕在地，在院内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他们脸朝下按在了地上。
    “……”
    特兹尔看着被摁住的几个人，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就这么点本事，还出来当土匪？怎么没被船行找佣兵剿了？”
    “你，你们这是？”特兹尔胸前的徽章已经凑到了他脸上，他忽然愣了楞神：“坏了！认错了！这个和那个画给我看的不一样！”
    “我，我们不是土匪啊！”那个老大抬起头看了看这一屋子的斗气光辉，忽然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饶命，饶命！我们其实是矿工而已！他们想要把工匠都带走，我们矿工就活不下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只好想办法跟着一起走。收这些钱是准备给大家安家的费用！”
    “三爷，老三爷！快帮我们说句话！”他冲着人群喊道。
    “骑士大人，他说的是真的！”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老工匠站起来叹了口气。
    “那村子是怎么回事？”
    “村子都是是船行的人，他们在那里有护卫，所以被那些人杀光了。这几个是我们本地矿工，外面的事情他们确实都没有参与。您也看到了，就他们这个本事，根本也做不到啊。”
    特兹尔低头看了看，觉得老工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让他又想起了什么东西。
    “你说认错了，那你认错的是谁？”
    “那些人说来的人会带着没有纤夫的船来，胸口有个圆徽章，画着个什么什么，我不认识字啊！”
    “那些人都去哪儿了？有多少人？”
    “他们来了10来个人，穿的黑衣服，都带着帽子，现在去水晶矿了。”
    “矿在哪儿？”
    “沿着大路上的轨道往里走就是水晶矿。大概要走小半天。”
    “其他矿工呢？”
    “大部分都在这里，反正大家都会切水晶，剩下的几个人还在矿上呢！”
    “就这么点人？都认识你还把他们都捆住？”
    “没有没有，都捆得挺松得，老六！波尔多！你们快站起来啊！别演了！我真没把他们怎么样！”他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糊得满脸都是。
    这个展开让特兹尔哭笑不得：“你们还真是，要是我没打算抓活的，你们这会儿就凉透了，这什么馊主意。”
    他点了点身边的两个骑士：“来来，押着这几个人跟着我回去，其他人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散了，不听话就击毙。”
    一番恐吓之后他带着这个已经六神无主的土匪头子和他喊做老三爷的人，又随手另外抓了两个人一起带上，朝码头走去。

 第127章 我为和平而来

    波鲁站在后排的人群中听完了整个审讯的过程，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然而消息的真实性却很有保证——朱伊薇刚刚对几个人施放了测谎法术。
    “啥？”波鲁抠了抠耳朵：“我都听到了些什么东西？”
    “这群工匠傻吗？都知道别人把船行的点吃掉了，还用这么……漏洞百出的计策？这么搞也不怕别人最后搞一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那你觉得他们能想出什么计策？虽说背后指使的人肯定不怕没凭没据的这么一群工匠，留着干活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为了一劳永逸，直接干掉也不是不可能。船行的点都被清光了，下手足够狠了。”
    波鲁琢磨了一下：
    “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让工匠搬走，他们要是真的把人带走，没有矿工也没有矿，他们加工啥？搞这么大动作，除非运输能力有了飞跃，不然按这地方的运力肯定是运半成品甚至成品更合算，还能运毛胚不成？不是说我们要的矿砂还没运费贵吗？没好处，他们图啥啊？”
    说到这里，波鲁回头去问小艾琳：“说起来这些东西的归属难道是船行？他们把船行的点都打了干嘛？”
    她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是船行所有，船行是水晶的销售渠道，这矿是第六团的，船行就是跑个腿，分个成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们打船行干吗，总不能想自己来跑这个渠道吧？”
    “第六团还能有矿？那他们怎么自己不来管？”
    “他们和我们不太一样，似乎很多东西都共有的，这片矿山可能就是。第六团也不可能就住在矿上吧？就算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也得好几天才能翻山赶到这里。”
    “说起来我们来只是想保障渠道啊，只是买点矿，如果是山贼就顺手灭了，现在这什么情况？按那个土匪老大的说法，另一个骑士团来抢地盘？”
    太乱了，波鲁感觉自己脑门疼。
    “那也轮不到我们来打，这个矿第六团肯定会死保。”
    “那他们要是来了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全面开战吗？是不是也有点不合适？”
    几人还没商量出来个结果呢，忽然桅杆上的人对着下面大喊：“后方有船接近。”
    “不会是他们的接应船来了吧？”波鲁痛心疾首：“我这个乌鸦嘴！”
    “准备防御！”莱昂纳多的喊声传来：“从码头离开！”
    “艸！就算我备着压力也没有这么快！最少也得几分钟！”
    这东西不是柴油机，不是一拉绳子就能突突突的那种小家伙啊！波鲁一伸手把能量压倒了最大，射线开始猛烈的把水转化为水蒸汽。
    莱昂纳多在甲板上一阵呼喊：“绳子解开，解开！快跳回来！把炮架起来！你们别发呆了！快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渐渐的能够看见从河道那一头驶来的船只了，他们没有纤夫，也没有船桨，看不出是用什么驱动的，波鲁心急如焚，但是又不能现在就开，压力不够的话，万一需要急加速不能动，那就完蛋了。
    炼金术士尼达姆站在他的船队船头，意气风发，他陶醉在自己的成功中。
    “不用人力拉动的船只！多么伟大的进步！从此天下河流我大可去得！”
    虽然王都传说曾有一条比战马还快的船只出现过，但是之后没有任何人再见过它，大家都倾向于是那几个小子喝多了酒看错了。
    他想了想：“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比战马还快！他们知道这需要多强的动力吗！不可能做到的！”
    忽然，他看到了前方停靠在码头边的两条怪模怪样的船只。
    “那是什么船？你们认识吗？”
    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沉声说道：“不认识。”
    黑衣人回头：“全体戒备！”
    距离渐渐接近，没有涂过油漆的船身上金属的光泽渐渐明显起来。
    这让尼达姆内心充满了嫉妒：“我对公爵说钢铁造船是将来的前进方向，他不相信。想用一点钢铁做实验，也被否定，说是要用掉好多套铠甲的钢铁。但是这里居然已经有现成的金属船只了！如果我能够拥有这种船壳，我一定，一定能成为最伟大的炼金术士！重现炼金术士的辉煌时代！”
    缓了一口气，尼达姆想到建造铁船的耗费，犹豫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艘船：“它身上居然没有任何法阵，是怎么行动的？靠人力拉上来的吗？”
    但是看不到法阵意味着这艘船没有护盾，他对身边的黑衣人说：“我们能拿下这条船吗？这条船有我们需要的技术。”
    黑衣人看了看距离已经不太远的金属船，犹豫了一下，问：“对我们的航道计划有帮助？”
    “帮助极大，金属货船会有全面提升。我观察了一下，这艘船上没有魔法阵，这说明它没有护盾，也没有远程法术攻击能力，其他的信息要拿下再研究。如果能和我们的研究成果结合起来，会产生极大的助力。”
    黑衣人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船舱中身形魁梧，眼神凶厉的战士们。
    “不过是一条商船而已，没有法术攻击就没什么可怕的。”他这么劝说自己:“能装多少护卫？怎么也不可能胜过这群纳兹瓦的战士！杀光就好了！动作干净点，研究完了拆掉，谁都发现不了。”
    下定决心的他拿出一面蓝色的旗帜在空中挥了挥。这几条小船身上几乎同时亮起了魔力的光辉，它们忽然散开，排列成一个小小圆阵在这江面上包抄了上来。
    此处江面的宽度不过200来米，按照尼达姆的想法，这已经是天罗地网，他们无处可逃了！
    波鲁一边回头盯着对方的前进，一边盯着缓缓上涨的压力表。
    对面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攻击意图，他看了看前方已经拉响汽笛，开始移动的实验船，对朱伊薇说：“能不能帮个忙，开一个扩音法阵？”
    她点了点头，随手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可以说话了。”
    “后方的船只请注意，本船只在本水域行使无害通行权，请不要攻击我们！”
    已经接近到200米的船上响起一阵洪亮的笑声。它们进一步加速了，拿着武器的战士走上了船头甲板，露出了狰狞嗜血的笑容。
    “重复！本船只在……我去你娘的！”
    波鲁看到已经接近到100米的小船上亮起一阵血红色的光芒，标枪如同子弹一般飞向了拖轮。
    看见那片血红的光芒波鲁就知道本方肉搏必定处于下风，他也不再等待了，直接一推操纵杆，把已经基本足够的蒸汽送向船下的汽缸，螺旋桨猛烈的搅动起来，船身猛的一个趔趄，横向从码头上往外推移出去，螺旋桨掀起的浪花甚至直接冲上了码头。
    波鲁在扩音法阵中大吼：“开火！开火！全面还击！”
    标枪在波鲁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已经飞临头顶。因为拖轮超乎想象的横移，有一大半落空了，剩下的砸在15毫米的钢壳上发出叮叮挡当的响声，一部分被弹进了水中，另一部分则扎在了船身上。
    所幸人员舱的舱壁都进行过加固，所有砸在人员舱外壁上的标枪都没有能够击穿。剧烈的金属震荡声砸的波鲁耳朵嗡嗡鸣响，他摇了摇头，有些后怕：“艸，还好给上层建筑加了两层装甲！”
    莱昂纳多愤怒的吼声在下层甲板上传来：“是纳兹瓦的狗崽子！全部装独头弹！快，起来！枪拿好！”
    莉亚扛着盾牌，护着小艾琳冲了进来，她对依然保持着淡定脸色的朱伊薇说：“帮个忙，请守好驾驶室。我要去后面作战了。”
    朱伊薇点了点头，莉亚拿起自己的霰弹枪又冲了出去。前甲板上的两个炮手刚刚在激烈的摆动中失去了平衡，现在刚刚站稳的战士拉动枪栓，20mm机关炮开始了怒吼。他们一个人往炮架上填炮弹，另一个人发射，对着侧面包过来，已经迫近到30米的小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从侧面包抄上来的小船用一个奇怪的东西瞄准了自己，魔法的灵光渐渐聚集其上，这让波鲁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猛的打舵，船身原地旋转了一个角度，一串飞弹从驾驶室前擦过，把挡风玻璃敲的粉碎。
    碎片在驾驶室里乱飞，在朱伊薇撑起的护盾上敲出一阵阵涟漪。
    “艸，对面也有远程！机炮位置，注意敲掉对面的法术飞弹发射器！”
    波鲁直起身，看到实验船已经在前方侧过身来，它前甲板上的机炮也已经猛烈开火，炮弹雨点般朝着刚刚射出飞弹的那条船泼去。
    好不容易才从波鲁的大摇摆中再次站稳的炮手再次开火，沉闷的敲击声响起，药筒落在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巴掌长的炮弹向着那条小船倾泻而出，船上布置的护盾在动能的冲击下渐渐向内凹陷，直到拉出裂纹，呯的一声消失了。
    木制的强化舱壁根本挡不住20毫米钢芯弹的轰击，纤维被动能撕碎，被击穿，把正在操作魔导武器再次蓄能的船头打出一团血雾。
    这条千疮百孔的小船猛地一顿，似乎失去了控制，停顿了下来。
    拖轮正在全力加速，但是它只是一条拖轮而不是快艇，加速并不是它的长项。而此时，尾随攻击的三条小船刚好避开了前甲板上的机炮射击角度，已经迫近到不足10米了！
    一些系着钩爪的绳子被抛了上来，血红的斗气朝着船上扑去。
    “来的好！开火！”莱昂纳多兴奋的吼声从下层甲板上传来，楼下断断续续的霰弹枪声顿时响成一片。
    听见有什么金属的撞击声的波鲁回过头，看到有好几条绳子搭住了二层客舱，他亡魂大冒，当场就撒开了舵盘。
    “小艾琳你来开！”马上就快到达最高时速了，直线加速跑路就行，反正这几天大家无聊的时候都试过如何开船了。
    他冲到墙边，抓起霰弹枪，又抓了几个弹夹揣进怀里，朝着后舱跑去。
    一个血红的身影扯着绳子飞了上来，奔跑的波鲁正好看到莉亚左手拿着盾，右手把霰弹枪架在盾牌的缺口上，一口气打光了霰弹枪的子弹，依然在喷射的红雾，已经说不清是他的斗气还是血液，但这个身影还是坚强的撞了上来，但是也只是扑了上来，一声闷响之后，他沉默的滑了下去，在船壳上拉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另一个身影露出了头，波鲁看到莉亚此时正后退一步在换弹夹，大喊一声：“我来！”他刚好跑到位置，以一个突刺的姿势把枪口捅上了这个露出了狰笑得脑袋。
    半自动霰弹枪连绵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128章 即使是它也想要有刺刀

    “要是有个刺刀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波鲁心中一闪而过，他肩顶着枪托，枪管捅在这张因为被黑又硬的圆柱体顶住有点呆愣的，带着凝固狰狞表情的脸上，果断扣动了扳机。
    狂暴的霰弹喷射出来，面前敌人的脸上那层薄薄的猩红色斗气被冲扁，被拉伸，被击碎，连着斗气屏障后的头颅，包括他凝固的狰笑一起，如同排气管喷出的蒸汽一般，消散在河面上。
    他一口气完成了从活人到尸体的转变，朝后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是两条身影搭上了围栏，波鲁赶紧掉转枪口，对准靠近自己的另一个敌人，连续扣动扳机。
    这个刚刚扑上来的人身上的斗气光辉也被打的如同风中残烛，行将熄灭，他抓住了围栏苦苦抵抗着。
    同一时间，在他身边的莉亚，也完成了准备，枪声再度响起，把另一个人从护栏上轰飞出去，落进了水里。
    然而，波鲁手里的枪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咔擦，咔擦的声音，喷射停顿了！波鲁一下子吓得头皮都麻了！
    “子弹打空了！”
    完全不记得自己已经开了几次枪，也没有养成控制弹药数目习惯的波鲁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他面前抓着围栏的敌人只感觉到身体一轻，身前巨大的攻击压力消失了，他面露喜色，果断蹦了起来，越过了围栏，依然举着手里的短刀扑了上来。
    “坏了！”
    肉搏0分的波鲁心中一紧，眼看着这个敌人跳过围栏，居高临下朝着自己扑过来。
    “小心！”身边传来了莉亚的喊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跑了，波鲁感觉自己的余光消失了，眼睛完全盯住了这道扑上来的人影。
    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让他侧进一步，横过枪身，把厚重的枪托用力朝那个人影甩了上去！
    毛孔张开了，身体从来这么灵活有力过，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那个目标。
    时间仿佛变慢了，这时他甚至还注意到了目标手里朝自己砍过来的刀，看起来十分眼熟？
    仿佛肾上腺素的狂飙，头发竖起，毛孔张开，汗水喷涌而出！
    肌肉在抽动，心脏在咆哮！波鲁胸前的那个小小的徽章，此时正散发着微微的绿光！
    注意力完全集中的波鲁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微微的绿光沿着一种特定的路径流入了他的身体。
    “嘣！”
    短刀砍在了莉亚抢先一步伸出的小手盾上，短刀的劈砍是无法破盾的，只是让火星溅了出来，刀条在空中抖动，发出了金铁交鸣的颤声。
    “啊！”
    波鲁出发了怒吼，他已经全力抡起的枪托带着一道明亮的光砸在了那张脸上！
    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枪托上的震动通过空心的枪管传来，那个敌人打着转，喷着血雾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力量！”
    波鲁一下子楞住了，却感觉到莉亚拉住他的衣领，扯着他往后推了几步。
    她抢出一步，把波鲁护在身后，没有回头就大吼起来：“你打什么肉搏战！射击两下也就算了，肉搏这是你该干的事情吗！没事吧？”
    语气中带着一种焦急的关切。
    她飞快地回头看了一下，却注意到波鲁的脸色，是一种兴奋混合着后怕的复杂情绪。
    “我没事，你的手没事吧？”
    她的回答混杂在枪声中传来：
    “没事，想砍穿我这个加料小手盾，就凭他们绝不可能！”
    “我刚刚，好像在枪托上甩出光了？是斗气吗？”
    “看到了，恭喜你！但是回头再说！”她走回了战位，接下来又是一阵连绵地射击声。
    追击的小船一直没能追上已经全速推进的拖轮，反倒因为一直有人蹬在小船上跳过来的反作用力，距离还拉远了，莉亚解开了搭在栏杆上的钩爪，看来没有人能扯着绳子跳上二楼了。
    这终于让波鲁缓了口气，他看了看已经稍微有些变弯的霰弹枪，心里有点遗憾：“这还真成了一次性了。”
    “我回去换把枪！”
    他跑回去另外拿了一把霰弹枪，朝弹夹里摁着子弹时，看到了地上的无后座力炮，又看了看狭小的船舱，犹豫了一下，但是又怕烤熟屁股，还是拖着一箱子弹回到了船尾。
    莉亚狂暴的霰弹枪声一直在响，脚边落着一片空弹夹。看样子她的弹夹都快要打空了，波鲁干脆坐在地上给弹夹装填起来。
    “弹夹！”波鲁抬头递出弹夹，他看到又一串飞弹朝着船头飞了过来，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这些飞弹就在他惊骇地注视下撞上了驾驶室的钢板，炸出一串火花，翻滚的火焰中护盾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的天！朱伊薇！小艾琳！”
    “没事！”
    有回应传来。
    波鲁朝着驾驶室跑去，却看见朱伊薇牢牢地撑着护盾，护住小艾琳，对自己比划了一个没问题地手势，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她身后的钢板上有几个拳头大的隆起，看来没有击穿啊！
    “她不会被炸傻了吧？笑啥呢？”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意料，甚至让波鲁有些担心。
    而亲自操纵船头飞弹炮，发射出这一串飞弹的尼达姆已经呆滞了。
    不是，你们船舱里蹲一个瞬发护盾的法师，下层甲板上还有这么一个猛汉，你们这是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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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招惹了谁啊！”
    尼达姆颇有一种打开猫咪笼子钻出来一条吊睛白额猛虎的感觉。
    纳兹瓦那群凶猛的战士排着队冲上去，却根本做不出更多的动作，只能攻击一次就被他一个人全部干掉了！什么大人物会有这么强力的保镖？
    他甚至看到有人尝试直接落地后直接往上二楼上跳，那个壮汉蹦起来，从下面抓住他的腿，直接抡在船尾的钢梁上，变成两截的身体远远的飞了出去！
    还有船头甲板上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炼金术士卖给我船头飞弹的时候，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可能有比他充能更快的飞弹武器了，但是这是什么！
    这种一分钟接近300发，无休无止对着我们泼洒弹雨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尼达姆都要哭出来了！
    还有远处的那条小船，走着一种奇怪的航线，还跑的飞快，唐纳派了一条大船带着几条更快的小船去追，大船追不上，追上去的小船反而被它船头的武器挨个儿打成一堆碎片。
    它还一直用那门可怕的武器盯着这边，谁船头有人扶起飞弹炮他就揍谁，总能在充能结束前把护盾凿穿，把操纵者打成一堆肉片。
    它甚至还有余力靠着自己较快的速度绕到了侧面，从斜线疯狂打击追在拖船后的几条小船！
    为什么会这么浪啊！
    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去碰那些飞弹炮了，尼达姆刚刚靠自己坐船的优势护盾成功发射了一次，换来了两门火炮的集中攻击。
    护盾崩溃了，已经进入了过热冷却状态。现在那门飞弹炮和附近的舱壁都已经被凿成蜂窝了。
    刚刚从身边掠过的炮弹带起的呜呜声让尼达姆瑟瑟发抖，他的豪情壮志已经被钢雨浇灭，忽然他心里升起了一种明悟：“打不过的，我们撤吧！”
    “撤？撤个屁！纳兹瓦的战士都暴露出去了，不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杀光，这事情就暴露出去了！最后还是得死！”
    唐纳一脚踹翻了这个已经六神无主的废物。他拿起扩音道具：“全体过载！冲上去！一起上，用飞弹炮！他们来不及凿穿全部护盾的！”
    说完他扔掉了手里的扩音道具，拔出了他的魔法剑。

 第129章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追在拖轮后的几条小船上大概已经没有活人了，独头弹的猛烈射击已经彻底把护盾崩溃的木制仓面打成了一堆残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漂浮在江面上的残骸。
    小艾琳在波鲁的指点下让拖轮也走起了z字形航线。
    之前只能从舱尾射击，空间有限所以无法形成齐射的霰弹枪们终于有了射击角度，他们从窗口中伸出去，对着那些忽然亮起灵光，加速朝自己驶来的船只猛烈开火。
    “先集中打击打离我们最近的！”
    波鲁的吼声从楼上传来。
    他搬起了地上的无后座力炮：“莉亚，帮我装弹！”
    霰弹枪和机关炮的弹雨朝着前方飞去，把追在最前方的船打成一堆破碎的漂浮物。
    但是后面的几艘船上的飞弹炮已经接近完成充能了。
    “转舵！”
    敌方开局以来最为密集的一次攻击飞来，站在小艾琳身边的朱伊薇听到了波鲁的喊声，她感觉到不对，但只来得及挥手在船尾方向布下了一道屏障，仓猝之间布下的屏障在抵挡了一部分攻击之后轰然破碎，剩下的飞弹依然朝着拖轮飞了过来。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波鲁就看见莉亚挡在了仓口，她对着飞弹来袭的方向伸出了她的左手，右手搭在了小手盾上！
    “别！”
    波鲁刚喊出了一个字，就看见她的左手上灵光一闪。
    波鲁感觉到一股庞大的魔力从她手中的小手盾中迸发出来，一个圆形的护盾形成了，明亮的魔力组合成一个波鲁从未见过的复杂法阵。
    不算大的护盾缓慢的旋转着，刚好遮住了大半个船尾，追尾而来的飞弹在这个护盾上炸出密集的火花！
    “.…行吧，这个护盾等级好高啊！这又是什么土豪装备！？”
    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法术对抗的波鲁目瞪口呆。毕竟这种如同雨点打在钢化玻璃上，却无可奈何的效果视觉冲击力极强，似乎这一串攻击对这个护盾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挡下攻击以后护盾闪了闪消失了。
    “快干掉他们！护盾进入冷却了！暂时不能用了！”
    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波鲁抬起他的无后座力炮，把炮尾摆在船外，对着直线追击的小船扣动了扳机。
    距离不远，相对静止，所以第一发就打在了大概的范围里。本来并没有打的特别准，但是被动触发的护盾让破甲弹撞了上去。
    “……”
    破甲弹还是触发了，它的射流在明显功率不大的护盾上凿出一个小孔，只是一瞬间，明亮的金属液在还没有来得及崩溃的护盾结构中来回折射，青烟和火焰从那条船上冒了起来。
    波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奇效，直到莉亚拍了拍他的左肩：“装填完成！”
    两人配合着快速射击，把那些直挺挺冲过来的小船打成江面上燃烧的垃圾。
    有一条船冲的格外快，已经接近到30米了。莉亚拍了拍波鲁：“那条船上有人拿着魔法武器！揍他！”
    波鲁认真瞄准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莉亚是怎么认出魔法武器来的，但这并不重要。炮弹朝着那条船飞了过去，同时听见机炮的短点射声响了起来。
    多管齐下，随着火球腾起，那条船的护盾崩溃了，射流从船头直冲船尾。火焰在船上燃烧起来。
    “等等，那人好像还没死！”
    一个身上冒着火星的人爬了起来，他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木板，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激发了手里的武器。火焰包裹着他手里的长剑。
    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从船头用力跳了起来，朝着20多米开外的拖轮跃了过来。明亮的光辉在他身上亮起，让他充满了一种史诗般的悲壮感。
    不幸的是当他掠过了一半距离之后之后，机炮的炮弹追上了他。
    光焰渐渐消散，他的速度被机炮巨大的动能砸的渐渐停止，已经绝不可能跳过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霰弹枪的齐射声响起，他在空中的身体一震，光辉已经十分黯淡，他鼓起全部的力量，把手中的武器朝着船舱投了过来。
    然而这寄托着他全部希望和力量的投射，却被莱昂纳多一伸手抓住了，这让那个战士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眼神！
    10多把半自动霰弹枪的连续射击组成的小小动能墙壁从他身体上撞了过去，他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被砸得倒飞了出去，又掉回了他刚刚跃起之后仍在前进的船上。
    “啧啧啧，这个身体强度，真的可以，倒飞出去了都没有散架。”
    “他和团里的小队长是一个等级的战士。”莉亚轻轻的说道：“没想到他连接近交手都做不到，就这么被击溃了。”
    “所以他还没死？”
    “没死，高阶骑士的生命力很顽强的！”莉亚忽然吼道。她顿了一下，小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看到这样一个强大的战士就出手都没有做到，这么被打倒，心里有点难受。”
    “他是敌人，再强也是个敌人，是他们烧掉了沿路的村子，他们还和纳兹瓦的人搅在一起，说不定把国内的人民卖到纳兹瓦去做了奴隶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干掉他那是为民除害！”
    波鲁虽然对她的多愁善感不以为然，还是尽力的安慰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没事了，想想沿路的村子，你说的对！他那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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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黑压压的船队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两条小船了，它们掉头就想跑，在外围游击的实验船忽然加速，朝着他们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听见特兹尔鼓起斗气的喊声：“投降不杀！”
    实验船从拖轮旁边掠过的时候，波鲁看到特兹尔架着波莱希特站在操纵台上，正朝着自己招手。
    “我还说波莱希特这么厉害，小小年纪轻骑兵战术理解的非常深刻啊，原来是特兹尔在指挥！”
    难怪打的这么骚气啊！
    波鲁走回了驾驶仓，对握着舵盘的小艾琳说：“辛苦你了，我来接手吧。”
    他又对旁边的朱伊薇说：“谢谢你的帮忙，真的太及时了。”
    她笑了笑：“不用谢，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暴力狂战斗法师了，没想到随意挥洒法术居然这么减压。虽然暂时还不想攻击，但是一直释放护盾也很快乐。”说完她搭着有点脸色发白的小艾琳回到客舱坐了下来。
    波鲁操纵着拖轮完成了小半径掉头，远远的看见实验船油门到底，已经追上了那两条逃窜的小船。它们毫无减速的迹象。
    “停船投降！否则我们就开火了！”
    特兹尔还想靠上去，忽然船舱里飞出一支带着血红光芒的投枪，击碎了驾驶室的玻璃。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他干脆也不靠上去，让前甲板上的机炮对着船舱扫射，直到完全摧毁了小船的上层结构，看着它们缓缓地减速，最后变成一具漂浮在水面上地空壳才停了下来。
    莱昂纳多地喊声从楼下传来：“波鲁，靠近刚刚那条船，我要去抓人！”
    等到靠近的差不多，莱昂纳多也不等两船靠帮，直接跳了过去。他在残骸里翻找了几下，把刚刚那个打的倒飞出去，现在像一口麻袋一样瘫软的黑衣人提了出来。正要回头，忽然在脚边的一堆焦炭上发现了一个徽章。
    “哎！波鲁，这不是你们炼金术士的东西吗？”

 第130章 到底是谁在打我

    短促而激烈的战斗结束了。波鲁从战斗的亢奋中平静下来，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大家状态都还不错。
    他操纵着拖轮配合着尚有余力的战士们打扫战场，浮在江面上的空船壳被拿绳子绑在一起，系在了拖轮上——在他们的前主人全部死光后完成了他们生前的愿望。
    “小艾琳！来帮忙把船开回码头，我下去看看。”
    波鲁走下通往下层甲板的楼梯，却看到下层舱室里躺着几个伤员。
    有人受伤了？刚刚太激烈了，在楼上没有注意到。
    “伤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都是小伤，都是飞弹爆开的时候伤的，震晕了两个，烧伤了四个。还有个炮位上的倒霉蛋，大腿被标枪扎了个洞。比较惨，但是也死不了！”
    一个侍从面色轻松的回答道。
    拖轮到底是个双层渡轮型的结构，塞进去的人又多。虽然武装了一下，用来战斗还是有点勉强啊。
    “炮位不是有护盾吗？”
    “扎穿之后枪头卡在钢板里了，所以只是扎了个洞嘛，不然大腿就没了。”
    “能治吗？”
    “熬一熬，回去随便找个治疗就行。真不管他自己也能好。”
    随便治疗？波鲁想起了自己的背包里还有大半瓶开过封的治疗药剂。因为开过封，再不用可能都快要失效了。干脆拿出来分一分，避免浪费。
    “随便治疗？药剂能用吗？”
    “当然可以的，除了那个大腿开花的。其他人点两滴就够了。”
    莱昂纳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刚刚跳回了后甲板。他伸出手，递出一颗闪闪发亮的徽章：“你看看这个。”
    波鲁从莱昂纳多手里接过徽章：“这是个三级炼金术士，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些船是他造的？等等啊，我先去把药剂找出来。”
    他跑上楼去，在自己的背包里一顿翻找，找到了那支开过封的试管。他看了看里面已经稍显黯淡的溶液，还好，看来还没有失效。
    “给！药剂！”
    莱昂纳多接过药剂：“太感谢了！”
    他把整只药剂倒在一个大水杯子里，递给了那个刚刚回答波鲁问题的侍从：“轻伤每人喝两口，剩下的都给那个倒霉蛋。”
    “说起来骑士团没有治疗职业吗？”
    “怎么会有，神官是归神殿管，怎么会配属给骑士团？我们管不了神殿，神殿也管不了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编制在一起，关系再好也不太方便，只能有需要的时候去请两个来帮忙。”
    “那你们不给配治疗药剂？”
    “说起来治疗药剂也有，但是这种小伤一般都不会用。重伤有时候又来不及使用……”
    “这也算小伤？”
    其他几个也就算了，那个大腿开花的看起来挺严重了吧？
    “一个需要急救的都没有，当然都算小伤。这是打完了，要是放在其他战场上，这些家伙都得爬起来继续打，不太影响作战。”
    “……”
    行吧，到底是冷兵器时代猛汉，对于小伤的定义不太一样。只要一时半会儿死不掉，就算小伤？在波鲁心里，只要长度超过10厘米的伤口那就算重伤了，他发出了感叹：“和平真好啊！”
    既然这里没事，波鲁走上了甲板。他检查着伤痕累累的宝贝拖轮，一股剧烈的怒意升腾起来，这怒火烧的他内心滚烫滚烫的。
    他大骂出声：“这群精神病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毕竟好好在路边呆着什么都没干，就有人莫明其妙冲上来要打你。颇有一种在路边停车买个可乐被一群人围起来打了一顿的感觉。
    再加上还打掉了一大半的库存弹药，结果这些人是干吗来的都不知道。
    “有病吧！没招惹他们啊！莱昂纳多，你不是去抓人了吗？那人还活着吗？”
    “死了，我跳过去之前就自杀了！看到的时候都死透了！”
    说到这里莱昂纳多也是一脸的火气：“这哪儿来的小崽子，还把纳兹瓦的人带进来，坏的流脓！”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两个怒气攻心的男人是不存在理智探讨的，两个人暂时都想不出来为什么，对话全在问候袭击者的亲属。
    这时候探视完伤员的莉亚从船仓里走了出来：“既然连船行都端了，他们自己还带着船来，大概是想要垄断整条航线吧？而且看他们往船上跳的样子，大概是想要抢我们的船？毕竟只是想干掉我们的话，他们也有远程攻击手段可以选择，犯不着开局就冲上来？”
    “有可能，我得赶紧把这些破烂儿收拾一下，就算它是个烂船，我也得挖出来三斤钉！怎么着也得扒点好处出来！”
    等到大家再次在码头上停好，莱昂纳多带着人把找到的尸体都在码头上聚成一团，为了方便寻找线索，干脆地直接全部扒光。侍从们正在他们的衣服里挨个儿检查。
    莱昂纳多看了看手里的魔法武器，顺手插在了地上：“这些人还挺有钱，不过看起来是个新丁啊。居然选这么一把装饰武器。”
    “什么是装饰武器？”
    “啊，不打仗的贵族骑士用的那种，输出功率不高，伤害不怎么样，但是看起来威风八面的那种。”
    “功率高的不这样？”
    “功率高的也这样，挥舞起来效果看起来也差不多，所以说这人被骗了。”
    波鲁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手里的徽章：“我这是和另一个炼金术士对上了吗？”
    “你是说那一堆？”
    “……别说了有点恶心。”
    “有点不习惯，我毕竟对这些人没有特别的恶意，他们却想要杀死我们，我不得不和他们作战。”
    “你的多愁善感也不少嘛。”莱昂纳多拍了波鲁的肩膀。
    “唉，我毕竟也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并且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那种和平主义。
    “说起来莉亚刚刚跟我说，你有了斗气种子？”
    “种子？”
    “对，一瞬间的感悟爆发出来那种，这东西叫种子。但是你现在还无法控制，需要好好的锻炼才能掌握它。”
    “还得锻炼？”
    “当然得锻炼才能掌握，你以为有了就等于会用吗？等回去红山我给你安排！”
    “我，我还有好多工作得做呢？”
    “不耽误，反正你晚上也不睡觉。”
    “？？？”
    忽然从垃圾堆里有人喊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黑衣服的腰带里，都找找黑衣服。这个，这个徽章，是五团的！”
    他举起一枚徽章：“他们是巴托的人！”
    莱昂纳多却皱起了眉头：“不对啊，五团的人我大部分都见过，这几个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接过徽章仔细看了看：“但这东西是真货，看来是有一定关系的，就是一个活口都没有太糟糕了。自杀的也真够果断的。等等，全体戒备！上船！别管了别管了，先到船上去！”
    小路的尽头响起了奇怪的呼哨声，远远的就能看到几个黑衣人正仰着头拼命的跑着，求生的欲望让他们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在红土上带起了滚滚烟尘。
    已经跑回拖轮上准备驶离码头的波鲁看见他们身后的浓烟中忽然伸出来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当头砸在了跑在最末尾的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上半截直接融入了烟尘。
    “妈呀！这么暴力！”
    波鲁手一抖，就要操作拖轮离开！
    “啊！我知道是谁了，不用跑了波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快开船！快离开河边！”
    倒是黑衣人一边全力奔跑一边喊着，忽然一张凶恶的面孔从他身后的烟尘中露了出来，他挥起巨大地拳头，抡在了这个黑衣人身上，当场把他砸得横飞了出去，扎进了路边得矿石堆里。
    “他是认错人了吗？对我们这么喊？也有可能，他们的船可都在码头上呢。”
    “我下去了，别慌，别攻击！”莱昂纳多嘱咐了一番，从船上跳上了码头。
    那张满头小辫的凶恶的面孔看见了莱昂纳多，大吼一声：“莱昂纳多！原来也有你吗！”
    “放屁！我是来买矿的，刚跟这些黑衣服打完！”
    这对话让最后两个仍在奔跑地黑衣人露出了绝望地神色，他们脚下一滞。那个凶神猛地一跃，两手张开，扶上了他们的脑袋，借着下落地力气把他们按进了矿渣铺成的地面里！
    “轻点轻点别捏死了！打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呢！”
    身高足有两米的凶神抓住两个人的脑袋，轻松提了起来，用力朝里合掌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响声。
    “不是！你都捏死了我们上哪儿找幕后黑手去？”
    凶神停了下来，看了看码头上那排被扒的精光的尸体，和打成垃圾的船只，面色好了很多——这显然是对付敌人的待遇。
    “找个屁，就是巴托那条狡猾的老狗！生意谈崩了就玩阴的！在我们好几个矿上生事！还想把我们的人都骗走，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波鲁看了看那几个黑衣人的惨状，捂住了脸：“这下什么消息可都问不出来了。太莽了吧？”
    “这几个都没用，死了就死了。我后面逮住了几个，小子们正在问话，等等就行。你们也是来买矿的？”
    “我们的矿砂船一直都没有来所以我来看看。”
    “矿砂是你们买的？我们还一直想知道是哪个傻子会买那些东西。半天都卖不了几个钱。”
    “……”
    这对话气氛真是太不友好了。
    一个披着熊皮的战士冲了过来，他满手满脸都是血：“老大！问出来了！”
    他看了看对面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下。
    凶神瞪了他一眼：“直接说吧！”
    “他们是巴托的私兵！纳兹瓦最近收购水晶的价格极高，所以他们想把从矿场到运输线整个都吃下去！这次他们是想把我们的工匠都骗走，逼迫我们投降！顺便乘着我们没反应过来多挖点最好的水晶。”
    “那这事情有点大啊！巴托的手够长的。”波鲁在心里嘀咕起来。
    “使阴招？他们要是还有胆子装作没事，舔着脸凑过来，老子捏死他们！不卖！告诉船行！这个矿的生意，不跟巴托的人做了！把航线断了！”
    凶神眼睛一瞪，似乎是不想再和他们打交道了。他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莱昂纳多：“你们不是来买矿吗？能吃下多少？”
    “高等级的多吗？”
    朱伊薇清亮的声音忽然从二楼船舱里传了出来，她穿着她的华丽法袍，从二楼直接飘到了码头上。
    “直径超过10厘米的无瑕疵魔力水晶，我们星岛全包！”

 第131章 你的老师是地精吗

    立在顺流而下的拖轮的操纵台上，波鲁回头看看身后一溜被绳子绑成两排，装满了水晶矿石的小船，感觉自己如在梦中。
    这么大一笔生意，就这么简单谈下来了？
    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在矿上的遭遇。
    当朱伊薇在博丹的注视中宛如女神一般用法术托着自己，飘然落地的时候，这笔生意已经成了一大半。
    法师向来是水晶的最大买家和最大用户，如今直接对接的的场面，是博丹意想不到的。毕竟如今法爷们是不太在大陆上乱跑的宅职业。
    而星岛的巨大胃口和粗壮的财力，也是他难以想象的。毕竟法爷们需要钱的时候就随手搓点各种功能的饰品和卷轴，功能性很足，不怕有钱人不捧场。
    所以法爷们比炼金术士们挣钱还快！毕竟集合了护盾，储物等等功能的饰品没人不想拥有，至于价格，则充满了奢侈品的溢价风范。
    “真的全包吗？”
    “当然是真的，星岛从不拒绝合法的矿源。”
    很快，这笔生意便谈成了，星岛需要水晶，博丹——的领主需要武器，盔甲，工具，最好还有酒。西南山区，潮湿多雨，天气阴冷，这些粗豪的汉子没有酒便活不下去。而这地方的粮食哪儿够他们成日酿酒饮用？
    很快，两方一拍即合，而波鲁也能在生意中捞到足够的好处。武器和盔甲自然是要着落在波鲁的身上，而水晶也需要从红山转运，真算起来，倒是给红山带来了一大笔订单。
    本来波鲁还想推销一下红山的标准短刀，然而博丹只是扫了一眼：“哼，娘娘腔的武器。”
    “……？”
    “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武器？”
    “看见我这个棒子了吗？”他晃了晃充满了waghhhh之力的大棒：“最少也得这个分量！锤子，斧头，都行，就是刀子不要！爱锈，砍东西又容易坏，不行不行。”
    “那砍柴的东西要不要？种地的镰刀，锄头，这些要不要？”波鲁仍然在试图开拓新的生意。但是心里却在盘算：“喜欢锤子，好啊！我早就想造锤子了，就怕没有人要！”
    “柴刀太贵了，不要！”
    “现在很便宜的！用矿砂换就行！就是我们之前买的那种矿砂！”
    “哦？这样倒是可以商量一下。”博丹看起来莽的不行，但是显然是个聪明人。花钱买他是拒绝的，但是如果可以用废矿来换，尤其是这些矿堆在这里也没有用的时候，能换来任何东西都是好的。自己不喜欢，可以卖给其他的人嘛。
    三方很快就敲定了一个合作意向，各取所需，既然不用真金白银的往外掏，这个时候自然是你好我也好。莱昂纳多的面子放在这里，博丹同意让波鲁先拉一批矿石回去，反正加起来也比不上几根直径10厘米的高等级水晶值钱。
    而这种水晶，朱伊薇一口气扫光了工匠们偷偷保存在地窖里没有被黑衣人发现的库存，真要折算金币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等到付帐的时候，她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两块小锭：“好了，按折价，这里的星岛标准精金锭就够了。”
    所有人都被震得呆立在原地：“直，直接用这么高级的魔法材料付账?“
    反而朱伊薇觉得大家很奇怪：“不然呢，这么多高等级水晶，我要拉一船无用的金币进来吗？”
    这让贫困的波鲁心中一痛：“无用的金币！听听这口气！法爷们霸气侧漏啊！”
    信用结算迫在眉睫！
    博丹倒是很高兴，他们的矿虽然多，但是加工提炼能力很成问题。这锭子，匀一匀足够给他们的装备提升一大截了。而波鲁则在心中许下了一定要把博丹拿到手的材料全部赚光的愿望。
    波鲁摇了摇头，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直接问她：“星岛对高品质水晶得需求这么大吗？”
    朱伊薇点了点头，她得发丝在迎面而来的江风中拂动：“非常大，说起来我本来就是来解决水晶问题的啊？星岛永远都缺高品质水晶，现在我们的合成研究还没成功，难得见到这么多高品质水晶，直接买下根本不需要犹豫的。”
    “不管是天然还是人造，只要能拨到锅里那就是好菜！正好赶上这个矿，干脆就买了这批材料。要是还有的话，我们还买！这趟算是值了，这么些水晶，顶得上岛上一年消耗了，而且听他得口气，似乎还有？”
    “他说得是洞里还有，还没采下来。”
    波鲁面无表情，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出点采矿机械，听起来很有赚头的样子？”
    逆流而上如减肥，顺水而下似拉稀。
    只用了来程一半的时间，波鲁就已经看见了高高的烟囱露在地平线上。一个在码头钓鱼的工人看见船队回来了，他跳了起来，对着船队招了招手，丢下鱼竿跑进了船厂。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着：“船队回来了！船队回来了！”
    “这么快！走，去码头！”
    “走走走，待会儿回来再接着干，这会儿肯定需要帮忙！”
    “等等，我先把气阀关掉！”
    很快，一大群工人就冲了出来，向着码头迎了过来。
    波鲁看到这熟悉的景象，感觉心里有些暖暖的。他回想起这短短的旅途中艰辛的一幕幕，作为一个穿越者，此刻回到红山，居然有了一种安心放松的感觉。
    “感觉总是有地方可以去，这倒是不坏。”
    渐渐的靠近了码头，看见围在码头上挥手的群众们，波鲁抬起了手，拉响了汽笛！
    “先把这艘船装上拖拉机，运到我的实验室去！”
    波鲁找到了凯斯，给他安排了一项最优先的工作，他回头跟同伴们说了一声，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了小艾琳，就随着拖拉机朝实验室驶去。
    “码头现在全靠人力装卸，这不行啊，看样子要建设一下码头了。但是码头我不太熟啊，算了反正先造几个起重机得了。散货矿砂这种，靠什么运来的？传送带？”
    还没有想出个究竟就已经来到了实验室得门口。他把这项工作记录在了小本本上，留待之后再说，走进了实验室。
    这种同样可以自行驱动地小船，意味着敌对方不光有炼金术士——虽然是对方主动要求成为敌对方——而且已经掌握了相当程度的技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等到他带领着紧急召集的助手们把这条结构最完整的小船拆成木片之后，琢磨了半天才看明白这些船的动力结构的波鲁，心里只有四个大字！
    “神经病吧！？“
    “这他娘就是个人控火箭吧？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高科技！“
    原理倒是简单，整个船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聚能法阵，所有的能源都被集中到一个法阵让它产生剧烈的火焰，最后让它朝后通过导管喷射出去就行，粗暴而又有效。
    然而，这乱七八糟的接缝，铁条箍住的铜瓶，这薄薄的喷管，看起来更像是地狱单程特快啊！真的不会喷到一半就爆炸吗？
    所以这就是个魔力型万户飞行座椅！屁股一点就会带着人往前窜！与其说这是一艘船，还不如说它是个载人水面火箭呢！这种东西只有昭和男儿和绿皮会愿意开吧！
    虽然他的内心充满了激烈的吐槽欲，但是这依然警醒了他——本地有人在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徒手搓机器并不是自己的专利。那么多服务型炼金术士，总会出一两个异类吧？
    而且只要它不炸，工作起来依然十分有效，甚至在江面上可以追杀波鲁的拖轮。不过缺点也很明显：一旦船身的聚能法阵被破坏，这种动力就要当场瘫痪。
    “难怪这么小的船还要设个护盾，万一我们打不碎护盾，无法破坏船体上的聚能法阵，还是非常有效的——如果这个时候它还没炸掉。说起来这东西这么恐怖，他们是从哪儿开过来还没坏在路上？？”
    虽然这个无名术士走上了不合适的道路，但是刚起步的时候又有哪一种不是在实验中试错的呢？
    波鲁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充满了地精气质的产物。
    “反正我是没勇气用这个推进自己了！”
    感叹完之后波鲁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要是他没被烧成一坨，这么胆大妄为却能基本控制住的本事，在红山肯定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为啥他不肯坐下来交流一下，或者来红山一起搞发明？他要是想买船壳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为什么非要选择动用武力，自己成为我的敌人呢？活着不好吗？”
    波鲁不由得多想了几步。力量强大的并发症？觉得自己很行干脆就无法无天了？这么丛林法则吗？
    或者是因为一直为大贵族服务的思维惯性？想要取得什么直接提要求？毕竟炼金术士很难脱离对服务对象的依赖。除非炼金术士强大到能够控制生产方式？
    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是在为卡萨多利亚最大的贵族头子服务？所以当服务对象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难以避免的和另外的炼金术士发生冲突？
    虽然波鲁对搞江南制造局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就现在这个生产力，别的生产方式根本就组建不起来啊！虽然感觉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像欧文的空想主义实践就是了……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今这个局面，出了红山，经济水平波鲁感觉连北宋都追不上，那些心思暂时根本用不上！
    “唉，想那么多干吗？先活下去再说吧。”他摸了摸这台人控火箭。
    等等，人控火箭？火箭？波鲁的脑海中响起了管风琴的呼啸声。

 第132章 法爷也不容易啊

    从船上剥下来的喷射结构虽然丧心病狂，但要如何搞成能用的火箭成品绝非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我是不是该搞一个武器研究所了？这些事儿不能总让我自己干吧？”
    如今波鲁想要一个输入想法就能吐出成品的黑箱，虽然波莱希特已经跟随波鲁学习了不少机械知识，但是想开的项目太多了，人手总是不够的。回头去卡罗琳那里问问吧，看看她手上有没有资源。
    而现在，波鲁则摆弄着缴获的魔法飞弹发射器，这个东西刚见到的时候可真的吓了他一跳。就武器本身而言，设计已经相当完整了，甚至让波鲁忍不住想要逆向工程一下。
    这个飞弹发射器保存的非常完整，在机关炮的射击下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清洗掉沾染的可怕残渣之后，它看起来形状和一门火炮非常相似，不过从炮口中喷射出地是魔法飞弹而已。
    根据正牌科班法师出身的魔法宅女朱伊薇的研究结果，这门飞弹发射器的结构乃是飞弹魔杖的降级放大版可再充能版——是魔杖，不是法杖。
    “我们的魔杖和你说的法杖说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魔杖是一种用来快速施法的固定结构，只要激发魔杖中的结构就会快速释放固有的法术，通常用完就坏掉了，无法再充能。而法杖才是你认识里的增幅器。”
    “没有法术定序这种东西？”
    “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你的认识有问题吧？是什么给你了人均大法师的错觉？”
    “嗯……可能是qi……骑士小说？”
    她捂住了额头：“你多少也戴着3级炼金术士的徽章了，就不能多学学常识吗？”
    波鲁的内心也很痛苦：“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到这个地方连一年都还没混到呢，肝的我都要未老先衰了，你跟我讲常识？再说你这个也不能算常识吧？我连生活用品都没时间改善，抽水马桶都没有时间去做！啊！说起来真的得赶紧把马桶做出来！就算不是瓷的，做个搪瓷的也行啊！”
    没有安稳的马桶，让波鲁失去了最稳定的灵感来源。在研究的间隙，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暂时忘记一切，逃避现实的菊花源。
    他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马桶上抽回来，重新投入面前的机械上。拆卸掉罩在最外层的保护筒之后，露出了一个三根铜棒如同花萼一般包裹着一个圆球上刻满了花纹的结构。
    “……为什么是这个结构？”
    “变化的飞弹魔杖当然就是这个结构，这三根是控制方向的东西，这样叉着的话它就会直线朝前飞，真有意思，魔法飞弹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杖，但是能改造和简化到这个份上还是挺厉害的。”
    她伸手拍了拍那颗密密麻麻刻满了线条的圆形法术生成器。
    “它为什么是个圆形啊！不觉得很难加工吗？”
    波鲁看着这个玩意儿，有点难受，这加工起来可就费劲儿了。
    “很难？外面的纹路不都是装饰吗？”
    她看了看圆形上的法阵：“哈哈哈哈！还真是，这边都是照抄的！这里是一个法师的魔纹签名哈哈哈。”
    她抓住圆头把它旋了下来，露出了罩在其中的一块棱形的银色金属块，仔细看了看。
    “没错，这个就是核心了。”
    “这东西不会是整块秘银吧？”
    她在波鲁惊骇欲绝的眼神当中施加法术检查了一下之后说：
    “合金，加入了不到一成的秘银，说起来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这东西真要是全秘银我用不起，还好是个合金。那它为什么外头要罩那么大一个壳子？”
    波鲁感觉到两股之间一阵幻痛，这么复杂的东西居然是个装饰？要是自己今天没想到叫她过来，岂不是也要走上歪路？
    “大概是某个魔杖仗头的翻版结构吧，但那个不是为了方便携带才做成圆的吗？直接用投影法刻在水晶中心就可以。能简化成平面的干嘛要用圆形这么难弄的形状？说起来你还缺秘银？精灵不是秘银特别多吗？他们特别喜欢这个，你找他们买点就好了。”
    波鲁露出了开始营业的笑容，看来是时候问候一下老客户了！
    拆解继续推进，这次则是一个水晶圆柱，连接在水晶槽和核心线路之间，看起来像是一种临时的魔力存储装置。
    “奇怪，这东西看起来很多余，它是干嘛用的？”这次轮到朱伊薇发懵了。
    “定，定量中继！？魔力电容！不对，魔容……管它呢，就叫魔力电容！”波鲁赶紧解释了一番，然而朱伊薇表现得十分平淡。
    “哦。”
    毕竟对法师来说稳定输出是他们的个人技艺的内容，艺术家自然是不觉得喷绘图有什么了不起的。而波鲁看懂了这个部件的思路，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它的能源不是从水晶直接灌入法阵，而是会在这个魔力电容中存储，充能够了再释放，这样虽然多了一道程序，但是它每次输入的魔力都是定量而平稳的——所以它的攻击威力和攻击轨迹也应当是平稳而一致的！
    这样的话它既可以使用充能较慢的低级水晶，又可以使用充能快的高品质水晶——甚至使用外部能源接入！
    “原来还可以这样！”
    波鲁甚至想要喜极而泣，古人诚不我欺也！战争果然是一种重要的文化交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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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随着魔力波动影响到攻击的稳定性了，甚至还可以避免过载！！看来其他的炼金术士们也不是傻子嘛！
    他刚乐了一下，转个念一想，又不太开心了：“可是他们在跟我做对！”
    再转个念一想：“除了本身就是贵族老爷的那一批，能不能想点办法勾引过来？大家还没有发生什么本质冲突，应该可以操作一番？”
    这个念头越琢磨越有诱惑力，马上加入豪华……待做清单！虽然波鲁严格来说也是个贵族老爷，但是他不是封地贵族，没有那种整天都在提醒他的潜移默化，从里到外都没有自己已经是一个贵族的自觉。
    朱伊薇这个时候已经拆下了整个核心块，放在眼前端详着。
    “做的还行，这人手艺还不错。各个关系控制的挺好。”
    “关系？控制？你是说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调节的？”
    “可以的，飞弹的法术模型已经研究很的透彻了，这组符文描述的是它的威力大小，这组符文是能量强度。这边的都不要动，是飞行方向和形状的定义符文。”
    “那我们改改看？”
    ……
    “你是傻吗？这么改飞弹跟南瓜一样大，这么强的魔力你供的上吗！你改的符文是乘积！要按比例改！”
    被喷了一顿的波鲁傻了眼了：“可是这个符文拆开了我认识，组合在一起看不懂怎么搞？”
    朱伊薇气的咬了咬她丰满红润的嘴唇，指着符文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起开！这个东西你都没学会，是怎么混到三级炼金术士的？满脑子都是骚操作，结果设个符文都设不对！我算一次给你看看！好好学着！”
    “！?”
    波鲁看着她的运算过程，感到头顶上又被一片叫做高数的阴云笼罩。
    这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矩阵？
    虽然数学永远高居鄙视链顶端，但是这个东西跟符文扯在一起，我连看懂都勉强，不会用啊！
    “考虑到你系统输入的总功率，这样就是正确的描述，你看懂了吗？”她抬起头，拨了拨低头时落下的刘海，露出了明亮的眼睛。
    波鲁小心翼翼地问：“这，这东西是你们的基础课吗？”
    “是啊，想要上高阶，这个必须得会！”
    天，看来想成为高阶法爷还得是个数学家！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艰辛！

 第133章 没有灵魂的飞弹机器

    “朱伊薇，魔法飞弹能够追踪吗？”
    波鲁捏着手里刚刚调整完成的部件，走到了基座旁边。在知道混合秘银的银块价格不菲后，波鲁第一时间就把所有飞弹炮中的核心银块拆了下来。
    “追踪？当然可以。”
    既然有跑腿干活的小弟，法师姐姐自然是选择坐在一边轻松饮茶顺便监工。
    “那能够发射后不管吗？”咔哒一声，部件被卡进波鲁新制作的基座上。
    “你想啥呢，不管不就是直挺挺的朝前飞了？想要追踪一定得管。”
    “那我们能造的出来吗？追踪型飞弹？”
    “说什么傻话！中午吃什么了，喝成这样？做梦！追踪飞弹可不是什么在大街上能看到的技能，要引导一串飞弹全部命中，就这个预判和控制力，只怕都已经登堂入室，快要成为大法师了！用这个那都是大佬炫技明白吗！这个难度你不如直接一发射线类的打上去，即时命中不好吗？”
    朱伊薇重重地把茶杯墩在了堆满了材料的工作台上，如琥珀般的茶水飞了起来，却被她用精神力控制住，在空中变换着形状。
    波鲁手下不停，把几块魔力电容都拆了下来，焊在他的圆筒里。
    “射线不是很容易被遮蔽吗？”
    “这个是射线类法术的固有缺陷，没有办法。要么你把威力提高到足够高，直接烧穿屏障。要么改用大火球，物理法术直接开花，一球解千愁！”
    她说这话的时候再次让波鲁想起了被抽干的魔法塔。强化的射线功率大，威力足，可是供应不上啊！
    “我也想要大火球啊！大火球可以做成这种形式的武器吗！”
    “可以的，大火球是有卷轴的。”
    “那为什么没有人做出大火球炮？能告诉我法阵是什么样的吗？“
    “就算告诉你，你用的了吗？”
    她手一挥，在空中用茶水拉出一溜复杂的嵌套法阵，灯光透过茶水，把整个实验室染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光泽。
    “这是火球？为什么这么复杂？我熔炉上的板子不就是它的简化版吗？”
    “你也知道是简化版？还是你以为大火球是什么入门法术吗？这东西比灼热射线的能级还要高！想做火球炮？能量需求你供的起吗？要是这么容易我们还修魔法塔干吗？”
    这下轮到波鲁大吃一惊了，毕竟他对任何一个法师的印象全是一言不合就大火球。
    “不是入门法术吗?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不然又得被骂了，闭嘴干活。”
    既然已经搞明白了飞弹炮的工作原理，改进一下也是应有之意。拆卸下来尚且完整的定位导轨，核心机构和魔力电容被组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看起来像是厨房里用来刷杯子的海绵棒。
    三根导轨组成了海绵棒的手柄，在它的身后，一块钢板被焊成一个空心圆筒的模样，在里面安装着找到的所有还能工作的魔力电容。
    在圆筒和核心板的中间，则是一块安装在铜轴承上的，由带齿轮外圈的钢铁和把缺口填满的秘银合金组成的台阶法兰，合金的一面链接到发射核心，另一半则由缺口中的合金触点在一条导轨上滑过。
    被修改过的电容器交替充能，只要能源充足，充够发射一枚飞弹的魔力几乎只是一瞬间。
    只要法兰旋转起来，足够发射一次的魔力就会源源不断地脉冲式导入发射核心——毕竟憋上半天射五发，其他时间只能挨打这种设计实在有点蠢。
    虽然材料几乎都是白捡的，但是就这么奢侈的用掉依然让波鲁心疼到无法呼吸。
    整个发射部分的机械结构被安装在16块聚能板组成的一个看起来如同散热片，足有1.8米高的筒状结构的顶端平台上。
    这个结构是波鲁已经发现的最密集的聚能板安装模式了。如果再接近，它们会互相开始抢夺魔力，反而会导致系统效率的下降。
    工作原理看起来设计的十分完美，但是完工之后，波鲁看着整体结构高超过两米，直径也有两米，敦敦实实像个大号水桶的庞大机械傻了眼：
    “这不就成了个小型的飞弹专精法师塔了吗？这东西就算是莱昂纳多也不可能一个人搬着跑了吧！我是失了智吗？做这种东西干嘛？”
    反而是朱伊薇觉得不错：“够便宜啊！只是用点秘银和水晶而已，其他都不值钱。看样子攻击速度也挺快的，用来清场压制多合适。在外围放一圈，能给法师塔分担不少压力呢。赶紧完善它，合适的话我们会买一些！”
    “这还便宜啊？买一些？放一圈！？”这一瞬间波鲁感觉到深深的阶级鸿沟。
    最后这台巨无霸是用千斤顶支起来，装在拖拉机后的临时制造的小拖车拉出的实验室，因为尺寸太大，同时还拆掉了一部分墙……
    这么庞大的系统总成也绝了莱昂纳多试一试的心思，毕竟顶着蘑菇出门实在不是常人所为。
    很快，拖拉机突突突地拉着这尊炮塔，来到了已经闲置很久的靶场，波鲁阻止了想要把它卸下来的工人：
    “别卸了，就这么架着打吧，这东西似乎没有后座力。”
    “射击实验准备！人员离场！”波鲁爬上塔顶上的炮座上喊道，他身边坐着保命符莱昂纳多——万一遭遇危险至少能带着波鲁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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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次检查，确认没有人之后，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从矮墙后露出头的莉亚和朱伊薇，咦，小艾琳也来了？斯维托先生也来了？等等，那不是无欲无求伊蒂丝吗？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波鲁怀着疑惑的心情回过头，对莱昂纳多点了点头。
    “准备开火！”
    他连通了能源开关，摇动了连接着法兰外圈的手轮。
    一发明亮的飞弹超前冲去，打在土堤上腾起一小股烟尘。
    “好像还真的没有后座力啊？”虽然朱伊薇已经强调了多次，法术投射不存在后座力这个说法，但是波鲁还是很难相信这一点。他又再次摇动了起来，三发飞弹超前飞去，几乎落在同一个点的周围，烟尘四起。
    “就这么点儿？”莱昂纳多语气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正菜马上来！”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爆炸，那就可以摇起来了。波鲁抡起胳膊，用力的摇动起来。
    从围观群众们所在的矮墙后看去，波鲁忽然低下头用力摇起了手柄，最近挺忙没有关注研究的莉亚震惊于波鲁的迷惑行为：“他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有人回答呢，忽然从那座胖胖的烟囱一样的东西上，射出了一长串如同烟花一般的魔法飞弹。
    它们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朝着远方的土堤飞去。
    “莱昂纳多，稍微摇一下你面前的轮子！”
    “这个？”
    导轨稍微晃了晃，连绵不断的飞弹如同从水管中喷射的水流一般，朝着远远的土堤泼洒过去，在土地上毫无感情的砸出整片的烟尘。
    虽然射击又密又快，但是没有靶子的配合，又没有爆炸的火球这样的冲击效果，感觉似乎不是很带劲啊？
    所以围观群众还能进行淡定的讨论。
    “这东西，看着不是还是跟机关炮差不多嘛，为什么造这么大？”
    “这是法术伤害，机炮是物理伤害，还是稍微有点不一样。我们觉得搭配在一起更好用。其实说白了就是波鲁舍不得一直打炮弹，他说消耗品得省点儿，这个东西能反复充能，使用成本低，随便炸。”
    “那这是魔法飞弹？”
    “对，就是那些用来打我们的飞弹炮，拆开改造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他这个怎么还在射击？他用的什么水晶？用了多少？”
    这是对成本极度敏感的小艾琳。
    “没用水晶，就波鲁那个抠样儿，用水晶他能舍得这么做实验？再说这个用法，能量早就抽光了。也用不着把这个东西造的这么大。”
    “那就是聚能板？那难怪这么傻大黑粗！”
    而此时波鲁，看着泼洒的飞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拿水管滋水的样子，感觉到了简单的快乐。
    快乐滋水的波鲁看着眼前这砸出去的飞弹雨，暗暗咂舌，就这个能源消耗速度，怪不得巴托船的战斗力只有一瞬间的爆发，也难怪他们要来抢矿啊。
    原版全靠水晶供能，而这东西家里没有矿，光靠水晶如何能用的起！

 第134章 敌人只要付钱

    “多事之秋啊！这么大的需求，比过去一年的订单都要多。唉，要怎么办。”
    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斯维托先生抖了抖手里的信笺，把它按照折线重新折了回去，放进了衣服内侧的贴身口袋里，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门廊上，对着波鲁安装的大镜子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头发，走出了庄园。
    一部没有任何装饰的双人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外，他坐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去工厂吧，打听一下波鲁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好的。”
    车夫点了点头，马车咕噜噜向着工厂行去。
    斯维托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看着高大的厂房在视野里渐渐靠近。它们显得极为厚重，而道路则直接通向有着顶棚的厂房中心。
    等到驶入其中之后，被高墙所包围的斯维托先生不由得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虽然外表依然保持着冷静而严肃的模样，但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些慌张了。
    “这厂房远看还好，近看面积怎么这么大了？怎么这么快就修得如此高大？这四边房子看起来都一摸一样，连个标记都没有，我该从哪儿进去？”
    忽然一阵尖锐的汽笛声响起，惊得他四处张望。黑压压的人潮从厂房里冲了出来，又有不少人从不远处的另一处建筑走来，涌进四栋厂房夹住的十字路口。
    宽广的大街上人头涌动，一部分人朝路口外走，另一部分人又往里去，好像一群发现了食物，倾巢而出的蚁群，等到对上头停了下来，然后互相错开身子继续前进。
    斯维托先生失去了目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愣愣的站在路边如同河流中的礁石。
    人们绕开他，向他致意，但是没有人停下来。他们只是急匆匆的从他身边经过，轰隆的脚步声，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尖锐的汽笛声，闹哄哄的组成一团分辨不清的噪音在他耳里回荡。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在王都最繁华的市场中的幻觉，这种迷茫持续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夹在人群中经过。
    “彼得，彼得！”
    “啊！斯维托先生，你好！”
    斯维托和彼得老爹在波鲁来到红山前两人已经共事多年，互相之间比较熟悉，本来斯维托是来直接找波鲁商量的，但是他遇见彼得之后，忽然起了先问问老朋友的心思。
    毕竟以波鲁的肝法，谁也不知道如今这种生产效率到底是肝出来的还是一个平均值。
    斯维托打量了一下如今精神矍铄的彼得，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服用了什么重返青春的灵药。
    “你现在看起来很精神啊！怎么样，最近忙不忙？有没有空带我到处转转。”
    彼得老爹露出了笑容：“荣幸之至，现在正是交班时间，我现在已经不盯生产现场了，可以离开。”
    “现在的工厂生产能力恢复的怎么样了？”斯维托假装问得十分随意，但其实内心充满紧张。
    “恢复？”彼得老爹楞了楞。
    斯维托心中一紧，坏了，不会还没恢复生产吧？
    “那我们现在，生产能力恢复到原来的几成了?”
    “原来的几成？”彼得笑了起来：“你多久没来工厂了？最近也没看报告？”
    “红山被毁之后不是有波鲁和小艾琳在管吗？我就没怎么去过工厂了，最近还有很多旁的重要事情需要关心。说起来这段时间不应该是重建期吗？怎么，几个月能恢复一部分生产就很了不起了吧？还能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成？”
    因为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没仔细看生产报告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往外说。
    “老镇子被毁了，新的工厂可没事，你想要什么东西？武器，盔甲，还是别的什么？”
    “有多少？”
    “要多少？”
    斯维托笑了起来：
    “你这问的，好像我要多少你就能给多少似地。”
    他顿了一下，却看到彼得面色十分认真，似乎只要他说出数字马上就可以生产出来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不会是真的吧？要多少给多少？”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接下来得到的不是一个保证，而是一段彼得的激烈诉苦：“先生，如今工厂根本就没有在全力生产，到处都缺工人。与其说我们在生产什么东西，不如说我们一直在生产机器。现在哪里有项目，我们就去哪里，虽然大家也都理解，但是这样不行，要不给我们招募点工人吧?”
    “铁匠又不是地里的韭菜，我上哪儿招去？”
    “不用招铁匠！是个劳力就行！有好多根本用不着技巧地纯体力活儿，现在也是工人们干，这部分可以随便补充点什么劳力。把原来的铁匠和工人都集中起来，你想要多少盔甲，我们就给你多少盔甲！”
    “200副步兵甲？”
    斯维托随口报出的数字显得有点信心不足。
    彼得露出了微妙的笑容：“请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斯维托正在琢磨从哪块王室领地上可以抠出补充的人口来，没有多想就随着走了。
    这年头的居民虽然名义上是自由民，但作为领主的某种财产，事实上还是不可以自由迁徙的，在社会秩序崩溃之前，很难得到大量的补充。
    “我们到了。”
    他抬起头，楞了一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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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随着粗大的钢铁结构向上延伸，仔细打量着高大如同城门的庞大机器。
    “这……这用了多少钢铁？花了多少钱？”
    “这是龙门模锻机，自己给自己做着用的，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下午班的工人们正好来到了岗位上，他们按照既定的顺序，把已经切割完成的钢板放进准备炉，同时用喷枪把用油调和，参杂了泥土，石灰和碳粉的混合物喷到模具上。
    等到钢板备好，送进模具中，在斯维托迷惑的眼神中，两片如同钢块一样敦实的模具合在了一起。模锻机里发出了嘎吱一声就抬了起来。
    虽然挤压看起来非常轻松，但露出的已经不再是钢板，而已经是一副形状完整的胸甲前片了。
    第一次看到模锻机的斯维托已经完全楞住了，但是他依靠自己的丰富经验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维持住了自己的高贵形象：“这样一幅甲片，就好了？”
    “还会送到其他地方去打磨修型，装配一下就好了。”
    彼得为他介绍：“现在正在生产的是轻型胸甲，当然，不附魔，也没有定做尺寸，装饰和纹章更是绝对没有，只是单纯配备的基础防具，这是别人的订单。”
    斯维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看着模锻机重复了很多次同样的过程，有点失神：“这台机器制造时用掉的钱不少吧，但是效率这么夸张吗？”
    “就是这么夸张，斯维托先生，我这个钱，没有白烧吧？你要多少盔甲，我给你做多少！这只是轻甲，重甲我们也已经可以生产了。”
    波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也这么快？”
    “就这么快。”
    斯维托忽然回过神来：“波鲁，这些甲是谁的订货。”
    “巴托的。”
    “巴托啊，等等！为什么要给巴托生产盔甲？”
    “因为他们付钱了啊？”

 第135章 有本事给鸡蛋也附魔呀!?

    “那他们给步兵团装备这个甲来进攻我们怎么办？你知道外头的形势吗？他们正在大量筹备粮食，武器和盔甲。从你们上次的遭遇，我们甚至怀疑他们偷偷和纳兹瓦已经达成了肮脏的什么交易！你要是把胸甲交付了，他们组建成重步兵，我们怎么对抗？”
    斯维托问出了和小艾琳相同的问题。
    “哦！？原来纳兹瓦的战士是这么进来的？不用怀疑了，我确定肯定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巴托新组建的重步兵，就是把那几个城卫军拉一拉凑一凑？就是一群普通人？那就算他们穿着一层铁壳子，又有什么关系？”
    波鲁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神气，走到了墙脚。
    “就算是个铁壳子的乌龟，有手有脚的，几个人围着你抡锤子也不能当他们是空气好吗？”
    波鲁一边说着奇怪的话，一边走到了墙角：“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
    他弯下腰，从一张桌子下面拉出来一个框子，里面装满了布满孔洞的胸甲前片。挑挑拣拣了一下，拎出几片摆在桌子上，摊了摊手。
    “这个，是机关炮打的，这个，是霰弹枪独头弹打的，还有一个是魔法飞弹打的，喏，就剩这么点儿了。单纯会抡锤子的鸡蛋，对我们没有威胁！除非他们猛的下一波血本，给这些鸡蛋加上护盾，不然不可能围到我们脸上的。他们要是这么有钱，给每个人的盔甲都装上护盾，那我就认输。”
    斯维托看着那些或者鸡蛋，或者饭碗大小的孔洞，忽然感觉有些恍惚，仿佛心里也被扎了几个洞似地。
    他感觉自己像是上半场还在场上拼搏斗智斗勇的球员，只是中场休息了一下，下半场一走出休息室却发现队友扯掉伪装，怎么全是t800？
    重步兵这种除了投入骑士团之外，在战场上用来一锤定音的东西，怎么忽然就成了鸡蛋了？
    毕竟骑士团可不是用来打消耗战的东西，贵族间的小小摩擦，通常也就是靠重步兵互殴来分出胜负。战场上会出现骑兵的话，不管是哪种骑兵都说明对抗上了规模。
    “当然，就算你给鸡蛋全都装上护盾的话，我这里有投掷物，还有魔法飞弹，不管他们套上哪种护盾，防护箭矢也好，护盾术也好，我都能凿穿。”波鲁又追加了一句。
    “那你还真的是防护万全，不过照你这么说，这些盔甲根本就没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这可是顾客点名要求的装备，虽然对我们的攻击可能没有什么用，但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把这些东西装备起来对抗纳兹瓦，那其实不是挺好用的吗？”
    波鲁以一种轻柔而又诚恳的语气说道。
    “这些用来打洞的武器，你不会也卖出去了吧？”
    “那这个并没有，暂时我们只卖冷兵器和盔甲，毕竟我也不想被人远距离打眼儿。”
    “那还好，那还好，你还没彻底疯掉。对了，我们要是想武装步兵团的话，你能提供多少装备？听说之前那个飞弹发射器是缴获的？他们大规模装备了吗？我们有对抗的方法吗？打我们的步兵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效果?”
    斯维托先生松了一口气，但是依然有些忧虑。
    波鲁回忆了一下前几天进行的测试，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们的发射速度慢一些，但是威力是相同的。原版飞弹炮我的测试资料是单发面对2毫米以下的甲片保证击穿，也就是说，红山以前造过的皮甲缀铁片这种防护挡不住飞弹炮的攻击，不可能的。”
    他又指了指桌面上的实验品：“这个，我们新做的步兵小胸甲，咯，就这个正面三毫米，有一半的机会击穿。必须得配塔盾。
    厚度再增加我们没有对应的甲，但是平钢板5毫米就有不错的防护了，虽然多凿几次也能打穿。
    接下来直接跳跃到7-8毫米的弧形胸甲，防护就非常好了，但是这东西一来就是一串，就算胸甲够厚挡的住，四肢就很难说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全靠个人素质。”
    他又从桌子下面里拉出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块大致完整，表面有些焦黑，坑坑洼洼的钢板：“如果堆到15毫米，基本上就是炸个烟花，这个打了半天都没打穿。再往上基本就没戏了。”
    “想要不用护盾术就获得足够的防护，肯定不是靠两条腿就扛着跑。不过飞弹炮的距离和速度都很一般，想要攻击我们，一定会暴露在我们的射界中。我正准备造一种远程直射火力争取做到暴露就打掉它。”
    “听你这么说，盔甲还有必要配备吗？感觉都没有什么用。”
    “当然要配备，无论效果如何，都比裸奔强的多。我这说的都是理想值，本身战场火力还远没有密集到不能露头的程度，进入直射死角的话最后还是会打成肉搏，那有甲和没甲的步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嗯，那你刚刚说的直射火力是什么？你的机炮？盔甲你能提供多少?“
    “不不，那个东西打护盾太费劲了，是另外的东西。提供多少盔甲？那得看你准备要多少。”
    “3000到5000人吧，盔甲，武器，装具，怎么也得凑齐吧？”
    “就这么点儿？看过这个模锻机之后，还不觉得这些盔甲，其实用不了太久就能造出来吗？再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再建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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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脑袋有坑吗，我要的是最好的步兵甲，不是你用来糊弄别人的东西。我们自己的人用！按骑士甲配！”
    “他们扛得动吗？”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过段时间会有一批老兵从其他的王室领地来红山，正经老兵！里头很多人是退役的骑士团成员，这回可真的是掏出老本了。”
    “他们自己没甲？”按道理，骑士们的盔甲不是传家宝吗？
    “本人肯定有，他们的随从可没有配全。得给他们武装一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集结过来？”
    “王室的传统势力范围都在西边，红山因为靠着山所以在东部。蜜月期还好，但是现在直接就暴露在最前线了。”
    波鲁目瞪口呆，在心中暗骂：我可去你大爷吧，我好好一块田，说好在腹地，怎么种着种着，怎么忽然又直接暴露在敌意区了？
    斯维托压低了声音，把波鲁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如果有人进攻红山，守的住吗？”
    波鲁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确定是人？”
    波鲁已经被虫子打出了节肢动物ptsd。
    “废话，当然是人！假设，我是说假设，从东北方向两个骑士团配上两个胸甲步兵团，总计万把人来进攻红山，守不守的住！”
    波鲁第一时间发现了诡异的地方：“那他们不是有病么……不是，说起来王都不就在旁边吗？这么重要的目标放着不动，先来打我们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儿你不懂，这是贵族战争的规矩。王都牵涉的东西太多了，各方各面的利益搅合在一起，万一引起别人的不满就很难处理，所以最好是打掉所有的外围基地和收入，逼迫你下台。大家面上都不会太难看，还能保住大贵族的体面。表面上还能留下你的性命。”
    这个操作让波鲁听的再次目瞪口呆，擒贼不擒王，打蛇不打七寸？搞得这么古典竞技气氛是个怎么回事？还有这个时候谋夺王位？
    “王都那群人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亲自下场？这是国内两个家族的争夺，除了附庸家族没人乐意参加。”
    “行吧，那最高层战力是什么？”
    “高层的战力你不用管。”
    “我只对付基本步兵的话，应该没问题啊！”要是巴托能让骑士老爷们来干粗活，冲到脸上来拆我的防线，那当我没说。
    “装备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斯维托先生一高兴，都忘记他刻意维持的管家气质了。
    看着斯维托先生心情由阴转晴，开心的离开，波鲁没有好意思说，目前的装备，用来防守倒是不错，根本无法投入进攻。手又短，机动又烂，一点远程曲射火力都没有，全是视距内直射攻击。
    回想一下精灵法师的滚地雷，我也想要远程覆盖火力啊！

 第136章 设计所与滑膛神针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头上传来，等到爆炸声平息下去，蹲在几十米外地洞里的波鲁伸出头看了一眼。他叹了一口气，这口其仿佛带着什么奇特的能量，让他身边的几个小助手也露出了郁郁的眼神。
    “又炸膛了，这个思路是不是有问题啊，把药柱填在弹头里根本就熬不过发射时候的动静，这就很难受了。小口径直射全是动能弹也就算了，都100炮了这不能还丢大石球吧？”
    他走上地面，看着如同被火烤裂的竹子一样炸开了花的实验炮管，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着：“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炮管也锻过了，孔也是镗的，打实心弹也没有问题，甚至打强装药实心弹也没有问题，就是一碰榴弹就炸膛。连减装药都不行。总不能是引信的问题吧？那这个问题就太致命了。”
    几个小学徒拉动阀门，让蒸汽涡轮带动着一个不大的龙门吊，开始准备更换炮管的工作。
    前几天波鲁顶着卡罗琳的抗议声把剩下的几个小学徒全部包圆了，每次都现场抓人实在也不合适，有些影响葛奥拉和史密斯的正常工作，所以他问他们一边要了四个最聪明的学徒，然后配合他自己剩下的几个学徒，全部调进了他新成立的武器设计所，为此他还扩建了自己的工作室。
    至于卡罗琳，波鲁交给她一个新的任务：让她去把本地12岁以下的小孩全部集合在一起，开始办一个全日制的学校。很快就募集到了100多个人。这些普通工匠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上过学的，反正大家都是半文盲，也不用分年级了，干脆一起教吧，这倒是让她感到心花怒放。
    至于12岁以上，很多已经跟着父母开始非常正式的学习手艺，这部分就没有必要勉强了，遵循自愿原则。
    既然能让小孩子多学点东西，还不收钱，甚至管饭之后还能发点零花钱。现在工厂里的机器这么吓人，能把喜欢乱跑的小孩子们管束起来也比较安全，镇上的父母都十分支持。
    很快，这些孩子就被安排进行了一次测试：“凡是能看到灵光，能操纵机器制造水晶板的我们都要！我们不求出大师！能进行基础的工作就可以！”
    筛选结果十分乐观，居然有20多个人具有一定的魔力敏感度，这个数字都让波鲁感到非常惊讶，虽然只要是能感应就算，这辈子可能都很难突破到正式职业的占了一大部分，能保证进入正式职业基础要求的只有7个人，其中真正有一定发展的潜力的更是只有两个。
    但只是成为学徒级，做一个基层技术员波鲁觉得还是可行。至于现在，先脱盲再说吧！
    已经开花的实验炮管从倾斜的实验用架退机上拆了下来，频繁的炸膛反而催生了一项新的技术——炮身分离。厚重的钢制套筒会把炮管向内压在炮身的连接面上，无意中完成了小口径速射炮的一项技术储备。
    “说起来我的破甲弹是怎么成功的？是因为那个掺砂量高达5成的缓燃药柱都跟着飞出去了，并且飞的不够快吗？”
    按照70式无后座力炮这种应急武器做的应急货做成功了，好好用优质材料做反而怎么都做不成？这是什么道理？幸亏放大到大口径的时候还是做了无人发射实验，不然这炸膛恐怕还要伤到人！
    波鲁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自从前几天在江面上遇到带护盾的小船之后，被之前的大型虫子支配的恐惧又重新回到了心中，特别是那些精灵游侠们也没有办法的猛犸，当时要不是精灵法师密度足够高，还不知道最后要怎么解决呢。
    说起来小口径机炮对护盾的破坏也比较一般，按照朱伊薇的说法，只是普通的防护箭矢，甚至就可以顶住机炮一到三秒的时间。如果继续增大功率，抵抗机炮也并不是一种不能想象的事情。如果它用来掩护诸如飞弹炮这种兵器，将可能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破甲弹虽然对护盾的效果挺不错的，但是它的造价实在有点高，而且这东西目前没有专用工装，只能靠波鲁手工造。弹速也不够快，打出去的炮弹颇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射程也非常近，使用过程充满了风险。
    两种动力双管齐下，推动波鲁决定干脆制造一批动能破甲武器，既然是破甲武器，当然是选择滑膛炮——反正我也打不中三公里外头的东西，滑膛直射就滑膛直射吧，反正我就打直瞄。
    大家都没有正经的光学观瞄，再远的射击也都是随缘。结果这一实验就试出问题了。
    虽然按照73-100滑膛炮生产的炮身非常正常，但是炮管难度过于的高，毕竟想要造l40就得有4米长的炮管——然后镗一个100毫米的圆孔，最后还得身管自紧，还有复杂的热处理。
    这些问题绝不是造几个机炮就能搞明白的，于是实验理所当然的遭遇了失败。
    等到好不容易搞出了制退机和复进机，首先进行的是减装药空炮实验，在遭遇了正圆不够，不同心，高低机松动，驻退器爆缸，复进不到位等等让人蛋疼的问题之后，波鲁感觉自己就算薅光最后一根头发，也暂时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了，果断选择了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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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曲线救国吧，选择了截短炮管的方案。
    于是最后的成品只有l25，为了平衡用来砸碎护盾配备的粗短药筒制造的巨大的后座力，干脆又加装了一个炮口制退器。
    波鲁锻造的所谓喷射钢针的长杆弹和超大号采用米尼原理——带尾翼的铅帽钢芯弹倒是在进行了几十次实验和改进之后顺利成功了，除了需要到处找飞出去的弹托加以回收之外倒也还好。
    虽然在实验中打碎仿制的从小船上缴获的护盾之后的后效十分坑爹，但是破完护盾趁着你充能没完成，我就机炮扫射，飞弹洗甲板好了。
    难度其实不高，主要是理念问题。毕竟如今喷出去的针要对付的也不是几十，甚至几百厚度的装甲钢。打个纯钢塔盾还是绰绰有余。
    跑来观看波鲁试射的莱昂纳多在看到波鲁制造的新火炮之后问他：“你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跟我一样投枪？”
    反而把波鲁吓得够呛：“你投枪威力这么足？有点过分了吧？”
    莱昂纳多罕见的沉思了一下，他比划了一下投枪的动作：“不行，我在战场上投不出这么大威力的投枪，非得全力以赴，不留余地才行。而且也没有必要——虽然这东西飞行速度很快，但是你想要用它打的东西，就算是个高阶骑士的移动速度，你现在的瞄准方法也根本就瞄不着。除非你一口气打出去一个覆盖面，不然能打到什么东西全看缘分。力道再大，打不中就毫无意义。”
    “我是为了砸开小船上那种自备护盾设计的，对了，还有之前那些巨大的虫子。”
    “那个猛犸那么大，这个投枪大小的东西扎进去能有多少伤害还是个问题呢……”
    “那你说怎么办，射也射不死，要是这种东西不落单，难道要让法师凑过去放法术？或者让你们疯狂投枪？投完了接下来怎么打？这东西至少用来消耗防护还是非常够格的。”
    他说的波鲁有点不高兴了。
    莱昂纳多却依然十分耿直。
    “你要说设计来就是对付低速目标配备的护盾，那肯定没问题，这个动静，我临时遇到都不知道要怎么防护，普通的防护箭矢肯定挡不住。不过这个东西打脆皮，真的不会一扎对穿吗？”
    “别说了，我正头疼呢。本来设计有专门的弹药，但是一直实验失败。不行就打这个钝头大钢块吧，要是进攻兵器的结构脆弱，一下子砸散架也不奇怪。”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怪模怪样的大号米尼弹。
    榴弹会炸膛所以没有能够演示，本身的思路还是跟蓝星科技一样，把装药直接放在弹头里，然后装个引信。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引信不可靠，还是水晶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每次都是直接炸膛，甚至让波鲁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这可怎么办，难道最后还是得爬硝基科技树？”
    波鲁的心态已经炸了。

 第137章 混乱

    曾经繁荣的巴什科尔托如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走在道路上的人们全部形色匆匆，两边的小商铺都上着门板，连一些有着华丽的门头，依靠着大贵族撑腰的商店也都关门了。
    愁眉苦脸的人们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试图寻找一份工作来获得一丝微薄的报酬。
    这些带着扁担绳子和小车的人们，靠着给来往的生意人搬运各种各样的货品来赚取生活费，当小商贩从大街上消失，他们的生计也就断了。
    百无聊赖的他们只能聚在路边的台阶上等待着那飘渺的可能性。
    “昨天我去买面粉的时候，发现又涨价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说道。
    “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我就没吃上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说话间这个看起来半大的孩子咽了咽口水。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这个邻居家唯一剩下的饿的脸色发绿的小孩子，从怀里掰下大约手指这么大的一小片面饼，偷偷塞给了他：“你没听说吗，军营那边正在招人，只要参加新成立的步兵团，吃的管够！好多吃不上饭的人都已经去了。”
    “吃的管够这么好？都去了？那你怎么还不去？”
    “家里还有普莉玛呢，这口饭啊，我是吃不了。”
    “多谢叔叔，我待会儿就去看看。旅馆里那群坏人什么时候走啊，把现在城市里弄成这样，什么活儿都找不到，大家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嘘，快别说了，被听到了又是一顿鞭子。先熬着吧！”
    自从一群奇怪的人来到了这里，市面上就算是遭了殃。这些披着盔甲，手里提着刀枪的禽兽闯进城里，看上了什么就拿，吃完了也不给钱，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反抗，但是普通的店家又如何是这些东西的对手，不出几招就躺在了血泊里，这些人把店里抢光之后还放了一把火。
    接到消息的哨兵和他们在大街上打了一场，却在巨大的武力差距面前死了好几个人，但是随后赶来的骑士团做出了让大家无法理解的举动：那些杀人放火的人就这么被释放了。
    本来这地方驻扎的士兵都是本地人，乡里乡亲的，拐个弯多少有点沾亲带故，虽然免不了白吃白拿，但多少也有些分寸，有点什么事情也会互相帮衬一下。但是如今这个判决一出，再也没有人敢去帮忙了——死了白死，这谁能乐意？
    再后来，城市里流传着一些可怕的消息，旅馆里的女招待和女客人从他们住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有人看到他们会在大街上强拉年轻的女孩子，一顿殴打以后拖进旅馆。
    旅馆的大门从此像是一个黑洞洞的魔窟入口，再也没有本地人愿意路过这里。
    然而小恶魔是要吃人的，人们躲开了这里，却禁不住他们出来到其他市区扫荡，他们白吃白喝，临走还要顺上一堆东西，心情好或者不好都要把女招待抓走，稍有反抗就地打骂一顿，万一惹他们不高兴，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最多被念叨一顿罢了。
    连贵族家的女仆都被抓走了不少，最后，市面上的店铺承受不住，纷纷关门停业。
    很快，集市也就没有人再来了，只留下空空的摊位，乡下来贩卖新鲜蔬菜的农夫们可受不住，他们一合计，反正我不卖也有食物，谁爱去谁去吧。
    这下城市里的人就遭了殃，便宜的集市消失了，只有大商会的车队能把蔬菜乡下运进来，只是卖的比往日贵了不少，所幸这些人对自己烹饪恐怕是没有兴趣，才让这最后的食物供应线维持了下来。
    步兵团里的最年轻的安德森小队长最近的日子可也不好过，城里乱成这样，以至于如今他只要穿着制服出门就会被人用一种默默的眼神凝视，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质问：“安德森，城里乱成这样了，你的荣誉呢？你的职责呢？你的良心呢？”
    然而他又无法辩解：“不是我不想管，公爵不让我们管，我也憋屈，我也难受！”
    没有办法，他只好躲在家里不出门，即使是这样，他仍然能感觉到这种视线从他身边的仆人眼中传来，从他的亲人眼中浮现，最后则是他父母那欲言又止的凝重。
    “快点滚蛋吧！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要荣誉扫地了！”
    他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双手之间。
    普莉玛挎着一筐蔬菜朝着家里走去。她刻意绕开了旅馆的范围，低下头，紧了紧裹在头上破布，在地上抓了把土抹了抹脸，匆匆沿着贵族区的墙根往前赶路。
    “愿神保佑。”她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匆匆朝前走着。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抬起头一看，是个穿着纳兹瓦衣服的强壮战士。
    “完了！”
    她眼前一黑，一股强烈的恐惧抓住了她，烧灼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赶紧低下头伏在地上，装出低哑的嗓音：“这位大人对不住，我知道错了。”
    “抬起头来！”
    普莉玛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我叫你抬起头来！”
    不等她说话，纳兹瓦的战士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扯掉了她的头巾，露出了她千方百计遮挡的脸庞。
    “哟，还可以嘛！”
    呸，一口口水吐在她脸上，这个战士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抹过，眼睛里露出如同动物本能的凶光。他干脆抓住她的头发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普莉玛，仿佛在菜摊上买肉一般挑挑拣拣，时不时还要拍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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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莉玛发出了尖叫，她回手抓住他的手臂，只求稍微缓解头皮上的疼痛，不经意间把自己之前为之骄傲，如今却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曲线暴露在了这个人形野兽的眼中。这无力的挣扎彻底勾起了他的兽性，他的呼吸沉重起来，手顺着胸口滑了下去。
    绝望的尖叫从她的嘴里发出，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如同断线珍珠一般落入了脚下的泥土里。
    安德森坐在书房里听见这样绝望而无助的尖叫，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一种火辣辣的感情冲上他的头脑，他忽然感觉头脑被冲的昏沉沉的。
    想要成为骑士的他，面对这样地情况，如今已经无法再克制了。他拔出刀架上的长剑，跳上了墙头。
    顾不上了！
    “放开她！”他站在墙头上怒吼。
    “小家伙！你也有本事对我拔刀？”提着那个少女的人仰天大笑：“你也配？”
    安德森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出手的冲动。
    “来啊！还在等什么！”野兽拎着头发把普莉玛扔了出去，在安德森惊骇地眼神中砸在了他脚下的墙上，发出了嘭的一响。少女从墙上弹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下，没了声息。
    安德森忽然感觉自己眼底发红，鼓膜被血压顶的砰砰作响。什么训诫，什么劝导，什么利益交换，可去你娘的吧！
    这血淋淋的事实一旦摆在他的面前，以他想要成为骑士的向往，根本就无法接受！
    他鼓起全身地力量，从墙头上跃了下来，一种力量从他的身体中涌出，他感觉到自己忽然变得灵敏而强大起来，身体和武器上浮现出斗气的光芒，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朝着这个人形野兽的头上砍去！
    刀剑交加的反弹传了回来。
    什么招式，什么技巧，安德森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只是鼓起自己全部的力量，一下又一下，照着敌人的头上砸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在飞舞？是谁的血液？
    剑锋上的感觉越来越钝，安德森仿佛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积蓄的怒气全部发泄出去似的，狂野地朝着那个身影攻击。
    “够了！”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够了！住手！”
    他挥剑的手被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按住。
    安德森似乎渐渐地缓过神来，他看着地上那一摊已经难以名状地肉酱，楞了楞，仿佛这才想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在这时，一股味道冲进他的鼻孔，他甚至都来不及转头，就难以抑制地吐了出来。
    “你看看你，这下就很难办了。”
    拉住安德森的骑士队长撇了撇嘴：“这下巴托你是待不住了，待会儿我假装抓着你去城外军营，你趁机赶紧跑吧！别让大人难做。”
    安德森缓了缓神，却看到他的父亲，往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过来：“拿着，快走，去王都！”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的不错，还觉醒了斗气，我为你自豪！”
    安德森看了看还躺在墙脚的少女，问了一句：“那她怎么办？”
    “我来处理。”
    安德森随着骑士离开了，绑在他手上的绳子松松垮垮的，他将会执行在城门口袭击骑士，然后趁机夺过马匹，跑出城门的戏码。
    等到安德森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的父亲回过头，只是瞟了一眼那个依然瘫倒在墙脚的女孩，对身边的仆人说了一句：“看看，死了就拉出去埋了，给她家里送点钱。活着就送到圣殿去治治，算她有点用。”

 第138章 流亡

    “无论怎样，当地治安也应当由当地管辖！既然那边没有发来针对你的文书，所以你也没有被通缉。好了！就这样！你可以离开了！”
    木槌连续的落在桌上，发出不耐烦的呯呯声。
    这声音不光落在桌上，也落在了安德森的心上。
    他看着长桌对面戴着假发，手持木槌的贵族议会议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什么，然而面对着他那无情而又冷酷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议长指了指他身后的大门，以一种他似乎在父亲身上见过的眼神看着他。这眼神挤压着他转过身去，僵硬的走出了大门。
    当雕花的大门在他身后合上的时候，一段对话随着被大门挤出的空气冲进了他的耳朵。
    “我还以为东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就这样？浪费时间！”
    “就这么点破事，非要拿到议会上来讲。谁会关心？下一个议题，下一个！”
    “破事？谁会挂心？我们巴托的居民，就不算人吗？”
    一股辛辣的感觉在他胸口聚集，顺着嘴，鼻子，一直冲进他的眼睛。
    安德森猛然握紧了拳头，那个女孩倒在地上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恨不得立即冲回房间用武力和他们理论一番。
    “或许我巡逻的时候还见过这个女孩子呢？或许就是那些在市集上聚集在一起的女孩子的其中一个？”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回过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孔武有力的卫士，还是成功的控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在外面砍翻一个外国人和在贵族议会和卫士打起来绝对是不同的概念。
    他压抑的离开了议会，从深邃的门廊的走出来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昏暗的灯光和门廊，精致的装饰，和旅馆前沾满污迹的大门那么相似，不过是又一张吃人的嘴罢了。
    然而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沿着王都的大街游荡着，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随着木槌的落下，过去十六年的生活给他建立的繁华，稳定的印象，在那一瞬间就如同幻象一般崩塌了。
    他父亲是一个商人跻身的小贵族，住在贵族区最外围的地方，所以他的生活与其说是贵族，还不如说是一个稍稍优越的有钱人罢了。
    他的童年并不是在深墙大院和成群结队的仆人中度过，而是在父亲的车队里渡过，在市集的嘈杂中成长起来。
    所以他的自我认知就落在了两个群体的交界点：“我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身份的普通居民罢了！”
    他两边都关心，两边都舍不得放弃，这让他的心被来回撕扯，仿佛要裂成两瓣。
    他就这样迷茫的走着，直到他被人拦下：“嘿，小家伙，你是学员吗？”
    安德森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碉楼下。
    “这，这是哪里？”
    全身罩在钢甲中的守卫看了看他的样子，推起了面罩：“骑士学院。”
    骑士学院？这身钢甲？是培养小说里那些正直勇敢的骑士的地方吗？
    “我，我可以入学吗？”
    守卫笑了起来：“那你至少要有一套盔甲吧？真正的盔甲和武器，可不是那些样子货。”
    他指了指街对面的那些盔甲商店。
    虽然装饰甲也不是完全不能作战，至少还算的上轻便舒适，但是穿着它们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毕竟人又菜，又太亮骚是会被集火的。
    安德森哑口无言，他的盔甲落在了家里，也没有回去取的可能性。
    “那您知道要去哪里买盔甲吗？”
    “自己订制吗？那就去红山吧，那里可以订制盔甲，真正的作战甲，而且也不算远。”
    守卫完全把他当成了偷偷跑出来的有钱公子哥——虽然事实也相差不远。
    “那我要怎么去红山呢？”
    “你去码头，等去红山的货船好了，给船老大一点钱，正好，还有三天就是月初，有一趟货船。”
    于是三天后的清晨，安德森准时出现在了码头上。
    经过一番询问，他找到了前往红山的船队。但是奇怪的是，这里站满了提着盔甲箱子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货船码头。
    他有些疑惑：“这里是去红山的船吗？”
    “没错！快上来吧！”
    等他跳上了甲板，旁边轻轻的议论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是哪家偷偷跑出来的小家伙吧？”
    “哈哈哈，胆大妄为，有点意思。”
    “不是说这里是货船码头吗？怎么……看这个样子，不像是货船啊。”
    安德森偷偷问身边一个看起来年岁差不多，穿着侍从服装的人。
    “是货船没错了，不过最近去红山的人很多，都是凑够人就发船，船不够，位置都得靠抢。”
    那个脸上还有青涩之意的小侍从回答了他的问题。
    “出发啦！”船老大的喊声传遍了码头。竹篙一撑，木船带着上面的安德森等人离开了码头，这下他傻了眼了：“坏了，这想反悔都没有机会了。”
    他只好坐了下来：“希望红山能有一个干净的床铺吧。”
    在船身轻柔的摇晃中，自从离家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迷糊了起来。很快，他就靠着甲板上的盔甲箱子进入了梦乡。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群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小家伙，就你这样也敢一个人出门？就在船上睡着了？等你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水底都不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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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森脸上一红：“我，我确实是没有单独出过门。”
    他看了看周围，天色已经暗了，江面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那算你命好，在坐的各位都没有兴趣请你吃馄饨。”
    “馄饨？”
    “一种整个丢进水里的食物。你家长辈呢？”那人似乎不想继续这个问题，带了过去。
    “我跟家里闹翻了自己跑出来的。”
    “哈哈哈，有意思，那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一声明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污！
    一群人赶紧趴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得船老大直吼：“别呆在一边，偏载船会翻！快回来快回来！”
    一条黑影在水面上快速接近，船头切开的浪花甚至向外飞了出去。一众人全都看得傻掉了：“这什么东西！？”
    直到看着这高大的，闪着金属光泽的船只朝着自己行驶了过来。骑士们首先反应了过来：“准备接战！”
    船上的骑士们正要准备作战，就听见船老大的喊声：
    “别慌！这是红山的船！他们的船都这样！炼金术士造的！来拖带我们前进的！”
    “哦！明白了，炼金船嘛。”
    这些人顿时放松下来，只要不打就行！水战实在不是大家的长项。
    再说没见过的机械造物，只要冠上炼金术士的头衔就变得不那么恐怖了——他们造过的莫名其妙却没有什么用的机械太多了。
    “今天有点慢啊老费舍！”
    从金属的大船上传来了喊声。
    “明明是现在天黑的早了！”
    这艘船在江面上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轻巧做出了一个小半径的回转动作，缓缓靠了上来。船尾有人露出了头，从上面丢下来一根粗大的绳索。
    “老费舍！把船捆好，今天新船带你们走！你这算是赚到了！”

 第139章 武德充沛

    安德森站在货船上，呆呆地看着这艘铁船横着身子，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轰鸣声贴了上来，白烟突突的从船身正中间的一根烟囱里喷射出来，波浪涌起，让货船在浪尖上起伏，他连忙伸出手扶住船棚。
    紧贴着烟囱的是甲板上的建筑，小小窄窄的，足有3米高。再往下是有着漂亮弧线的，从船尾开始向船头微微翘起的甲板，看起来十分轻快。
    “这船可真大啊！”
    钢铁的船身长度足有目前自己所在船身的三倍长，看这个样子起码得有30多米，圆舭平底船身看起来圆圆的，水面上的部分像是一条河豚鼓起肚子的模样。他找了一下，却没有看到目前货船上悬挂着硬质的编制帆或者类似的东西。
    “这东西是怎么动起来的？”
    难以理解带来的神秘感，配合这艘船优雅美丽的线型，以至于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忧愁。
    但是让他奇怪的是，前后甲板上伸出的，粗壮的管子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安德森感到了迷惑。他看了看旁边的人，却发现他们也露出了一般无二的神情。
    波鲁站在舰桥上——虽然这根本不配叫舰桥但是他执意这样称呼，俯视着自己的新船。
    新船的船型几乎是参考记忆中的0109高速炮艇完成的，虽然作为一条内河船只来说，炮艇的吃水稍显深了一点，但是这种船做出来并不是为了进入浅水区拉货，而是为了保障河道的控制权，是完全的军事船只。
    毕竟巴托的小船已经表现出了高涨的进攻欲望，武德不充沛恐怕无法抗衡，万一他们也下定决心，来一个小艇打大船，火力不够猛的话还真的有可能翻船。
    至于拉货这种粗活，则是要交给更大的，还在船台上没有下水的散货船来完成的。自从上次侍从们在水上浪过一圈之后，有不少人表达出了对船上这种乒乓作响的武器的喜爱，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转不了正，他们倒是乐意也来船上待会儿，还能出去透透气。
    莱昂纳多却激烈反对：“多少人都等着坐船出去捞点经验！就你们几个想吃独食？没门儿！”
    机炮这种东西的操纵员轮换也就罢了，开船的和掌舵的可不行，火炮的操纵员也不可能来回轮换。和莱昂纳多商量未果，波鲁只好自己从红山的年轻人当中选了些人，给每艘船配齐了固定的人手。当然，他们出门的时候，舰桥上是一定有骑士团的人在。
    既然是战船，裸奔是不可以接受的，装甲必须要有。全面防护在这样的小船上只会摊薄重点区域的装甲厚度，当然是选择装甲盒啦！
    在一顿复杂的计算之后，好不容易才给重要区域安装上了合适的棱形装甲盒——说是装甲盒，其实也就是一层30毫米，围绕水线，包围着轮机，弹药和能量仓的钢板圈，没有底子，也没有盖子。只是这样就已经用掉了排水量的五分之一。
    从船头方向往后看，依次是装备了100l25的单管滑膛炮1号炮塔，上次缴获之后进行过改进的飞弹炮2号炮塔。2号炮塔因为高度巨大，不得已下半截在底仓，还有半截必须露在外面。
    于是波鲁干脆把它放在舰桥前头，用钢板包住，让它位于1号炮塔和舰桥之间的高度。再向后，船尾的地方还有一门4联装20机炮。
    虽然无意中完美的形成了背负式炮塔布局，但是波鲁认为不是三联装的炮塔都没有存在价值。不过如果再接着装，船身吃水恐怕就要到甲板了，就算离开码头，碰到点大浪就得沉！他只好遗憾的收手。
    按照他的野心，最好是152口径3联装，前半球两个炮塔，当然这样的船起码也得几千吨，恐怕是不太方便进内河了。
    不过这样也阻挡不了他。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波鲁仍然在舰桥身后的延伸结构上布置了有着钢板防盾的四门机炮。
    改着改着，这条船终于从0109变成了傻大黑粗的1248。前半球100炮加上飞弹炮，后半球8门20炮。
    “来追我啊！你们敢再来追我一次，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枪林弹雨！”波鲁在心里恨恨得想。
    虽然100炮目前颇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面对乱跳的小船恐怕瞄准都有些困难，但是万一有个大船呢？还是要用来砸护盾的嘛。
    船身一口气膨胀到这个份儿上了，蒸汽机又得重新做了，波鲁已经对每次重新做船就要重新设计一次汽缸感到了深恶痛绝。这一次他决定一步到位，直接完成了三胀式直立汽缸的设计——这就是导致重量超标差点自沉的罪魁祸首，然后发现重量和体型太大，强行装上去的话会出现龟背炮艇，场面尴尬的要命。
    结果最后还是用了v型布置的汽缸。
    “我在这里瞎折腾啥呢。”波鲁怀着悲痛的心情想：“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大我就先不管它了，浪费肝力。”
    货船上发来已经准备好的信号，波鲁操纵着炮艇开始了加速，以合适的速度向着红山驶去。
    等到他回到码头上的时候，莱昂纳多已经等在这里了。
    “今天又有一批人！”
    “知道了我来接！对了，精灵回消息了！”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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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只要你砍多少种多少，他们没意见！他们自己也有快速催生用来利用的类型！甚至还给了我们一些种子，说是让我们自己种自己用，别没事去祸害山上有灵性的老树木！”
    “那可太好了！”
    既然没有煤，那么高炉就需要木炭，随着炉子越来越多，木炭用量还会越来越多，很快就会要以工业化的速度开始吞噬木炭。生怕遭遇绿色袭击的波鲁决定还是要和精灵们通个气儿，毕竟是目前的第一金主。
    既然现在他们说只要不薅秃了就行，跟种地一样自己种自己用就没事，那波鲁也就准备放手干起来了。大量生产干馏木炭会产生木焦油，木焦油这东西可算是是目前视线所及唯一能够触碰到，也不用抢粮食的化工原料了。
    找不到石油和煤已经让波鲁困扰了很久——虽然他始终想不通没有石油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煤都没有。这意味着他熟知的大部分的合成方式也完蛋了，而寻找天然原料的努力也宣告了破产。
    精灵提供的树脂并不是天然橡胶，之前产生了极大的误解，让他白白欢喜了一场。即使没有可靠的检测手段，但是这种看起来和松香差不多的东西，虽然不可能说没有用，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当橡胶用吧？
    搜肠刮肚回忆了很久，无米之炊的难度远超想像，大概也只能走木材——乙醇+木焦油——丁二烯——丁钠橡胶——丁苯/顺丁/氯丁橡胶这种理论上有可能实用化的路线，虽然绕的头疼，几乎可以说是一生二，二生三，但至少比完全没得希望好。
    虽然合成橡胶这类产物一时半会儿是绝没有希望实现生产了，但是木焦油可以先研究起来，再不济，也可以有电木和木沥青用，好歹先把镇上的泥土路铺一铺吧，毕竟水泥完全没有人手去堆产量啊！
    这些东西也就算是顺手而为。能捞到鱼，那自然是极好的，捞不到，也就罢了。

 第140章 不结尾款还想拿货

    随着巴什科尔托和现王室之间对抗的气氛越来越明显，王都街头的气氛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传统上不管怎么争夺，胜利的一方必然都是要拉拢王都贵族的，然而心理上大家还是更偏向现王一些。
    毕竟大家都是传统封地贵族，如今也不是一个王室强势的王朝，既没有什么战争，也没有多少徭役。封地上的税收只要按时交足，王室可以说是从不插手。除了大家对塔什干税稍有微词之外，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冲突。
    而掌握着贸易通道的巴什科尔托则更像一个倒爷，仗着自己有钱对其他人也没有少指手画脚。如果让他上台，免不了会有所改变。
    改变，多么可怕的词语！
    改变带来动荡，动荡带来饥荒和死亡！
    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足够让已经爬到金字塔顶端的大部分中小贵族拒绝支持巴什科尔托公爵的行为。
    真正支持他的，主要还是东部随着商业发达崛起的一批新贵族，只有他们能捞到足够的好处。
    虽说王都贵族和巴什科尔托也不是一路人，但假如要大家下场亲自对抗，既然还没有逼到份儿上，想必还是不愿意的。他们只会，也只能给出各种各样的直接参战之外的支持。
    如今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在下午的茶会，晚间的舞会中流传。关于巴什科尔托公爵及其部属，和魔鬼做肮脏交易的小故事已经传的绘声绘色，颇有些身临其境之感了。
    “你听说了吗？第五骑士团和第三，四步兵团都已经驻在离我们不太远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个贵妇人摇着扇子，穿着堆叠着繁复装饰的裙子，坐在摆满了点心的圆桌前，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不用听说，我昨天去看过了，都来了，就在王都和巴什科尔托领地交界的地方。虽然还没有举起叛旗，但是这个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一个男士露出了恨恨的表情：“这群和魔鬼做交易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来做这些有失体面的事情呢？”
    “支持王室的西部骑士都已经进城了你们知道吗？”
    另一个身材孔武有力，留着威武的胡子的男人说：
    “他们可不光是支持，他们当初就是随先王建立国家的骑士，分封到的都是最好的田地，说是死忠也不为过。”
    “再说他们不光进城了，还有不少从码头坐船去了红山呢，那可是王室最大的财源支柱。可惜啊，听说前段时间被打烂了，要不是这样，巴什科尔托只怕还真不敢动！”
    “那巴什科尔托真的会举起叛旗吗？”
    “军队都已经集结起来了，现在恐怕就差一个理由，不然集结起来的步兵消耗，拖也拖死了。”
    “我很担心他们会进攻王都。”
    “不必担心，除非他巴什科尔托打算和我们全体为敌，否则他必不能直接进攻王都。直接进攻王都的后果就是所有王都贵族都被迫下场和他作战，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把我们一口都吃掉。”
    “无论如何，他的军队，哪怕是一小部分都不能进城，王都是王都人的！”
    “所以我们都认为他会发起贵族挑战，而不是直接发起叛乱，他只能进攻王室名下的领地，如果他觉得不够分，连我们都吃的话，王室会宣布他发起的是叛乱，集合全部的力量和他对抗。”
    “我们都认为他第一个进攻目标就是红山。毕竟是王室唯一的武器和盔甲来源，只要拿下红山，王室后面就很难打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贵妇人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充满了秩序和公平的古典主义精神的条文是先王亲自订下的，只不过没有人实践过而已。”
    “他们今年还买了许多套盔甲，还是红山产的，要是他们穿着红山产的盔甲去打红山，场面就有点难看了。毕竟王室也没有亏待巴什科尔托，我认为他们的做法很失体面。要是能给他们的行为造成一些不那么积极的作用，我是挺乐意的。”
    “看来我们有相似的意见。”
    而在他们所说的红山，波鲁正在加急制造一批武器。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胸甲步兵团都已经压到距离红山不到200公里的地方了——打着的口号居然还是前来收货。
    他上午收到了敌方军队已经逼近红山的消息，下午就有人前来要求送货。
    “我们的收货队伍已经在都尼合村了，请把货送到这里。”
    “都尼合？那是什么地方？好像听起来还挺熟悉的。”
    “在王都和巴什科尔托交接的地方，离这里大概220公里，已经是最近的村子了。”
    “你等等。”
    波鲁回头问了问眼睛里正喷出愤怒火焰的莉亚：“那是哪儿？”
    “就是他们的步兵团现在处在的位置。”
    即使是以他的脾气，也被气笑了。打算拿了货反过来就把乙方也吃掉？人货通吃？
    “送货？这样的情况你跟我说送货进军营？？武装收货？想让我上门变盒子！？心思还挺花！”
    他顿了一下，想到一个绝妙的应对：“尾款呢？之前只付了定金，这么大的货，必须付了尾款才能交货。你们要是对货品有疑虑，可以过来查验！查好了，没问题了，付了订金，再交货，我们送到位。”
    “巴什科尔托的东西，你也敢要尾款？”使者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从没见过这么大胆无理的要求。
    这可把波鲁气的够呛。
    我好好的给你们做东西，连你们要来打我都讲究个契约精神，只要给钱货我照发！
    现在你他娘居然还想拿了货不给钱？这我可不能忍！
    “你脑袋里有屎？哦不，是只有屎吗？尾款都不给结，还想要送货？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你这是做生意，不是抽我的税！当面交易，讲究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既然不肯来交钱，那这个货我不会给你的。滚滚滚，想明白了再来！”
    既然有了由头，再说反正迟早也是要打一架的，波鲁干脆当场发飙。
    “找两个人，把这个……这位送出红山！远点儿！别让他在我们地盘上乱晃！”
    既然甲方拒绝交付尾款，波鲁顺势就把胸甲给扣了。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贵族搞商业真是太狠了！他在自己的作坊里也从来不付尾款吗？”
    轰走了这个提货不结账的神经病，波鲁赶紧朝着正在给准备防守的步兵们生产武器的工厂走去。
    本来已经给骑士团装备起来的半自动霰弹枪因为人手和机床不足已经暂停生产了，为了应付忽然要武装上千人的情况，一种临时武器被开发出来。
    这种武器是如此的复古，以至于波鲁每次看到它都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第141章 从历史中可以学到的东西

    如今红山弹药车间就出产三种弹药，一种是10号的霰弹枪弹药——毕竟这里的普通人比地球人强壮一点，能承受的后座力多一丢丢，装药也可以多一点，大概相当于低配州长的水平。
    另一种则是20毫米的机炮弹药，这东西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给正常人用了，真要塞进枪管里，左边一枪，右边一枪，这人就可以怒送治疗所。
    最后则是建成不久的.50弹药线了——老干妈的试验机早就造好了，真正限制它没有办法装备的其实是还是机匣加工的能力和吃子弹的能力。
    要承受12.7那狂野的后座力，机匣部件大部分都得是切削件，反正波鲁的冲压件实验是失败了。子弹也很要命，半自动线攒一天的产能，几分钟就打完了，接下来直接变烧火棍。
    这让波鲁很难受：“我一个大规模廉价装备铺天盖地流的支持者，怎么现在做啥都是少量生产，搞得像是决战兵器这种调调？决战兵器主义是没有未来的！”
    不是不乐意，而是真的造不出来啊……没人没机床，感受到了黄崖洞的痛。
    在这三种弹药之间，其实是断档的。50米——400米之间目前缺少一种专门的，能够让广大群众都感觉到技术进步的东西——比如全威力步枪弹。
    全威力步枪弹的代表自然是手拉机——考虑到如今面对的敌人，基本上不会是慢吞吞的人类，虫子这种东西，从出现在600米左右机瞄有效射程极限，到冲进肉搏距离，大概只要40-60秒左右。所以全威力手拉旋转枪机步枪只是做了一个样品就放在仓库里了。
    排队枪毙是不可能得，打几轮就冲到脸上了。虫子可不是马，会绕着空心方阵走，他们会直接撞上方阵的。
    野地浪战，万不可取！
    尤其是这些东西一枪能不能打死还得两说，真要用这个类型，那至少得用大八粒。
    然后波鲁痛苦得发现自己根本造不起大八粒——还是老毛病，切削加工能力不足，就算是56半也一样。至于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消失模精密铸造更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很干脆就没有造，优先发展支援武器。准备等到自己的兵爆出来直接给上全自动。结果现在忽然说，要有人进攻？有人支援你赶紧武装一下？这不在预想当中啊朋友？说好的安全腹地快乐种地呢？
    再说波鲁也不是很想把全威力步枪给这些不太了解的人用。
    这就导致现在的事情很尴尬，一时半会儿造不出来。
    双筒猎枪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东西射程有限，虽然不太怕步兵，但是按人类的冲锋速度，进了射程打两轮又变成烧火棍了，到时候面对胸甲步兵的冷兵器就惨了。中折式还不好配刺刀，于是也被淘汰了。
    而来的那些援军，长途跋涉走水路的，很多人除了盔甲就带了一把祖传长剑，连个大分量的钝器都没带，更别说把马配齐了，基本上只能当步兵用！
    手里只有一把剑，那怎么解决对面冲进来的胸甲步兵嘛，先摔跤然后扎缝隙吗？虽然没发货，但是万一呢？
    所以这回要造的东西很简单，先射一轮，射完了就能抡起来砸，够结实，制造简单，成本低廉。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我大萌科技世界第一！（破音）
    长柄三眼火铳，看似一个棒槌，其实也是一个棒槌，但是，人来了先糊他一脸霰弹，打独头弹也可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打完然后抡起来砸就完了。现有体系造管子可比造枪机容易，毕竟是滑膛，不用刻膛线。棒胚推孔，刻出霰弹的直药筒弹膛就完事，枪管尾端是一个类似左轮结构的旋转挡板，靠套筒锁紧之后就能发射。反正也不用退壳换弹——打完了就用来砸害退啥壳。
    而且结构简单到到连扳机结构都没有！只要前手按一按一个能量开关就可以发射了，发射如今的霰弹威力还很足！
    三根长度接近手枪式中折霰弹枪的枪管被均匀的焊在中心钢管上，每根枪管的头端又被两块突出的棱形钢板夹住，即是保护也是武器，形成一个六叶锤头的结构。
    发射的时候抓住杆尾的配重球——瞄准是不存在的，大概对准射出去就完了。反正打上一轮，最多两轮就进入肉搏阶段了。当然，如果能够忍到近战的时候再发射，效果也一定不错。
    “如果我来不及做合格的枪，那我就做一个有喷射功能的，合格的双手棒槌吧。万一你们能顶得住机炮扫射硬冲上来，那就感受喷子糊脸，大锤砸头的乐趣吧。”
    波鲁一边看着这奇怪的临时武器从生产线上不停的被制造出来，内心充满了恶趣味被满足的快乐，这快乐是如此之大，甚至都从心里溢出到他的嘴角。
    工人们看着他的笑容：“敌人都压到不远处了，小总管他怎么这么开心？”
    “大概是有办法了吧？这些东西应该就是？”
    “哈，我就说他有办法，咱们在这里担心个什么。”
    宽敞明亮的车间里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又轻松起来。
    而在巴什科尔托，除了贵族区，城内外已经笼罩在一片阴沉，压抑的黑暗当中。
    自从负有一部分维持治安职责的步兵团被整个调走，再加上对纳兹瓦人的纵容，城里的治安已经糟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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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夜里，尚且没有办法逃出城外，或者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市民们都会关好门窗，拉上窗帘，熄灭灯火，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期待今晚不会有小贼或者强盗找上自己。
    连带城外的贸易仓库都空了起来，毕竟如今的生意也没有足够的利润让小商贩们都铤而走险。
    “你们行不行啊，还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三周过去又三周，这都三个月了！再这么拖下去，又要到冬天了！”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装备也还没有拿到，粮食也没屯好！你让我们怎么出发！”
    激烈地争吵声在高大空旷的黑暗空间中回荡。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理由拖延！条件都给你开好了，不想干就算了！”
    “你们不懂！我这一旦开打就会变成两家的全面对抗，到时候如何结束战争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时机还不够好，无法保证在战斗中取得胜利！”
    “那只是你，我并不在乎你赢不赢，我只要铁，要水晶！至于提供者是你，还是王室那边，我们都无所谓！”
    即使披着黑色斗篷，也从细节重透处华贵的中年人大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拿出点合作的尊重来！还有，管管你的人！别在我的城市里搞破坏了！”
    “哼，你们这样的本事，也配得到尊重？”那坐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冷笑了一下，发出了沉重的鼻音。
    “巴什科尔托，我在这里最后提出一次要求，你去，还是不去？”
    公爵的脸庞抽了抽：“你凭什么这么命令我！啊？你们真当我求着你帮我办事不成？这是笔生意！你们出钱，我把货运到就行了，至于怎么供货，你们管不着！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
    一个庞大的身影站了起来，他足有公爵的两个高，体型粗壮，胳膊看起来就有公爵的腰身粗。他俯下身来，从兜帽的阴影中露出了一张丑陋，凶狠，有着獠牙的大嘴，腥臭的气流拍在公爵的脸上，这让公爵身后的阴影躁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空气中跳跃出来。
    “而且基于现在的合作状态，每单位水晶我们需要提价15%！”
    大个子的身形顿了顿，然而他没有做出别的动作，看了看公爵身后的黑暗，只是凶狠地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然后直起身，跨出两步，一伸手把仓库高大的滑门从墙壁上撕了下来，砸在了尘埃中。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外城一片黑暗，中心城堡灯火辉煌的城市，挪动着高大的身躯消失在了夜幕里。
    公爵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在心里哼了一声：“等会儿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什么是尊重和条件。”
    然而他在仓库中等待着，一直到天色发白，那个高大的身影都没有返回。

 第142章 伊德里克的烦恼

    伊德里克感到十分烦恼，平心而论，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不乐意出这趟差的。夹在合法挑战，建功立业的幻想和即将攻击王室领地，形同叛乱这两个念头之间的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真的有所行动。
    如果是巴托公爵和其他贵族的武力冲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斩下手里的剑，但对手是统治卡萨数百年的王室时，还请容我三思。
    虽然两方势力的对抗由来已久，发生武力对抗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大家都是私底下打打杀杀，台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毕竟现王室的统治方针信奉清静无为，换句话说就是十分划水，虽然成绩不怎么样，至少也没有闹的民怨沸腾。从来也不掀起战争，税率也不高。
    对巴托领地上实行的一切统治，也并没有指手画脚。
    总而言之，存在感不强。
    起码不怎么招人恨。
    所以这种挑战即使有着法理上的支持，他的内心还是感到颇为矛盾——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至少我们不能够以卡萨多利亚第五骑士团的名义行事吧？要不要换个别的名头？”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走出房门来到了旅店大厅——这里已经被他们占据用来当作了指挥部。
    “今天没有攻击命令吧？宣战通告呢？”
    一个坐在长桌旁吃着早餐的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了他。
    “没有，都没有，今天没有信使，也没有接到法术通讯。”
    “没有就好。”
    伊德里克松了一口气。
    这个反应让回答问题的人笑了起来：“你还在琢磨你那个问题？”
    “是啊，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出发前不是让那个老学究跟我们解释过这个么，虽然别扭，但是合法。”
    “我记得，只要公爵在攻击前发出挑战文书，那就必然合法，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是有点别扭，但是既然合法，攻击的命令来了，你的骑士团会执行吗？”
    伊德里克犹豫了一下，仿佛是要强调给自己听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是合法挑战，那我还是会执行的。”
    “你们骑士就是想的多，到底是立誓的人。我们就从来不琢磨。公爵让我们去打谁，我们就打谁！”
    另一个躺在角落里一张躺椅上的人抬起半个身子，接上了话。
    “那你昨天还叨叨什么不想出门，想回家。”
    “哈，难道你不想回家么，我愿意给公爵砍人，但是我也想回家，有矛盾吗？”
    一个人忽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气：“奇怪，我们的粮车没有来，昨天就该到了。虽然储备还挺多不着急，但是这还没打起来粮草就迟到，不太合适吧。”
    众人倒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再等等吧，说不定路上耽误了，现在也没宣战，王室也不能先出手。还是内线行军，暂时应该不用担心。”
    于是这个人也加入了闲聊大军，直到午饭时间，运粮的的车队也没有来。
    伊德里克心中的不安渐渐泛了起来，他丢下手里的面包：“情况不对，再耽误也不应该耽误这么久，以前没出过这种事。通知下去，全军武装待命，你们管好自己的人。我带着侦查骑士过去看看粮食是什么情况！”
    很快，伊德里克带着一队骑士，全副武装，骑上马朝着粮车的必经之路奔去。
    这年头出远门风险高到一般人难以承受，所以路上很少看见行人，一路行去，十分正常，但是就是没有见到粮车的痕迹，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伊德里克才注意到一些十分反常的情况。
    刚开始还只是一个两个，随着路途的前进，越来越多的穿着普通的农夫，市民都渐渐出现了，他们大包小包，有的推着小车，有的干脆就空着手，脸上带着惊惶的神情，走的飞快。
    小孩子被抱着或者背在母亲的背上，男人带着行李，一直走到脸色苍白，有的人嘴角已经走的流出了白泡却还不停步。
    他们看见伊德里克带着人骑着马从道路的另一头飞奔而来，慌忙地避到了路边。
    “停下！停下！”
    伊德里克举起手，控制着队伍缓缓停在了人群前，他感到奇怪，没听说巴托领地会爆发兽潮啊，最近也没有洪水，现在也不是大旱的季节，他们在逃什么？
    他拿鞭子甩了个响，仔细看了看，点了点人群中一个看起来穿着稍微体面一点的人：“你来回答。什么情况，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逃难？知道领民自行逃难被抓回去要打50鞭吗？”
    那人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如伊德里克预想的那般跪下来，反而先回头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
    “骑士老爷，我们是托瑟卡镇的人，他们是杉木村的，就在巴托南边的山上。他们前天晚上空着手就跑来了镇上，一脸被吓得丢了魂的表情。他们说有一些大个子正在巴托里头杀人，我不太信就过去看了看，还没爬到山顶就能看见巴托那个方向火光冲天，打杀声和惨叫在山这边都能听见，我也吓坏了，回来就喊上了镇民，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跑了。”
    “放屁！巴托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
    伊德里克怒不可遏，一脚把他踹倒在泥土里。
    “走！我们赶紧回去看看！“
    “那进攻呢？”
    “还进什么攻什么啊，没听见说巴托遭遇进攻了吗！先回去搞明白情况！这特么到底是谁啊？大个子？”
    他在马上慢慢琢磨着，来回琢磨可能的敌人。
    “大个子，大个子，兽人还是巨人？可是四团不是卡在热马那扎关口了吗，就这么打进来了？就算是200头猪，一晚上也抓不完吧？一个跑回来报信的都没有？不应该不应该。”
    没有奔出多远，就遇到了一串穿着步兵第七团——也就是新招募的，代替两个老牌步兵团离开之后留在巴托防守的步兵团制服的人，他们空着双手，身上也没有盔甲，就这么撒开双手狂奔。
    伊德里克内心的怒火一下子腾了起来
    “拦住他们！”
    他甩起手里的鞭子，冲着这些逃跑的人迎了上去。
    “你们这是当了逃兵？嗯？要往哪里跑？”
    惨叫合着鞭子挥动的呼呼声和在肉体上抽打的声音响起。
    等到他好好发泄了一顿，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平稳的问那些已经被抽的人仰马翻的逃兵：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攻击了我们！”
    “是纳兹瓦！我们看到了巨人，还有食人魔！”
    “公爵呢？第四骑士团呢？步兵第六团呢？你们步兵七团呢？都在干什么？”
    “好多巨人带着食人魔和熊地精冲了进来，从城门一直打到城堡，死了，死了，我们的人几乎全死了！”
    “怎么冲进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兹瓦的人有一天晚上忽然打下了城门，他们打开城门，城外的怪物就冲进来了！我们根本打不过！”
    听到这个消息伊德里克一阵头晕，不仗着防御工事和机械，普通人类士兵要如何对抗那些三层楼高的怪物？真让他们冲进来了可怎么办？
    那些废物，还真让三层楼高，隔着几公里都能看见的巨人给偷了家了？
    “法师塔呢？公爵呢！”
    “法师塔的情况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被贵族的花园围住了呀，四面都是房子，他们能放个什么法术？巨人借着贵族结实的房子接近了法师塔，刚打了没几下就被挖倒了！公爵不知道，但是大火是从公爵城堡开始烧起来的！”
    “所以你们还不知道公爵的死活就抛弃了自己的领主四散逃命了？”
    伊德里克抽出了腰里的剑。
    “临阵脱逃，抛弃领主，我以巴什科尔托的名义，宣判你们死刑！”

 第143章 突如其来的敌情

    受制于切削加工能力的波鲁正在努力地给他的工人们培训和扩展机床数量，痛定思痛的他下了决心。
    对于能够手搓螺纹的波鲁来说，单造一个精度过得去的机器好办，手摇机床也谈不上难，但是能操作机床，成批量生产零件的的工人不好找——当然不好找了，毕竟他们一年前造什么东西还都是用锤子，锉刀和大钳子。
    好不容易靠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在半自动霰弹枪机匣上练出了几个合格工人，但是要让他们切削精度特别高的东西还是差点意思。
    “以后干切削的工人是万万不能再抽调出来干别的活儿了。得赶紧给他们水平拉上去。”
    如今守着好不容易肝出来的连铸机，机加工能力却连黄崖洞都比不上，黄崖洞的困难是钢少，波鲁不缺钢，但是缺黄崖洞的大佬……
    现在，他正在工厂里和工人们一起做拉床。拉床这东西虽然有很多别的用处，目前最主要还是用来拉膛线。
    别看造了这么些东西，其实基本全是滑膛，只有机炮的炮管刚开始是手搓的膛线，受限于他的精神力，他还控制不了同时拉一圈的膛线，只能一根一根来。
    于是一个机炮炮管得搓半天，和机器比起来其实没什么优势，所以机炮的拉床环形钩刀早就做好了，因为内径比较大还容易一点。
    现在在搓的是8毫米内径的钩刀，主要是为了给即将上马的步枪用。手搓膛线一两根也就算了，天天搓，算得什么事？
    虽然现在可以拿三眼喷子顶一下，但是这个真是个应急的东西，长期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迟早还是要把全威力步枪弹大批量做出来，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肝一波！应该说终于到了这一天！
    未做枪先做弹，试验用手拉机m1898早就有了，在上头已经多次实验过弹药和缠距，这次倒是没什么信仰可言，波鲁直接抓了几个工人测试了一下后座力之后，把尖头全威力步枪弹定为了8毫米x60毫米——完全是为了省事取了个整。
    还行，不疼，顶的住就是工人们的普遍评价。
    这个子弹的尺寸真不小，但是考虑一下将来会面对的敌人的各种夸张体型——果然还是大一点吧。要不是12.7肩扛着打实在顶不住，恨不得把这东西塞进步枪里给人打。
    小小弹头其实挺麻烦的，勤俭持家综合症迫使波鲁使用了冲制手头上最软的铅被甲然后嵌入硬平头钢芯的做法——铜是不可能舍得用的，覆铜还不会，镀铜又做不了。
    再说现在不是考虑膛线磨损的时候，挂铅就挂吧，先凑合着。
    等什么时候有了铜矿，也上产量了再老老实实做铜被甲。
    弹壳生产线已经布置下去了，那边有经验的工人正在试验怎么冲制无缘弹壳。弹药车间那边也在准备新的机器，现在，就等枪了。
    至于为啥不用中间威力弹，毕竟卡拉什尼科夫老爷子的敌人也不是有两层楼高还带壳的虫子不是——至少也不能像打猎那样等敌人自己憋死吧，为了不让它们带着伤冲上来拍自己一爪，还是得让它们快速暴毙才行。
    使用全威力步枪弹的半自动步枪好多部件都不能用冲压的，很不利于生产，所以经过一番思考，最后直接选择了略过了半自动——主要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方案可以剽，自己开发一种又完全没有必要。
    事实上某些全自动步枪的生产难度，只要设备模具到位了，造起来比大量使用切削件的半自动容易，比如g3这种冲压宝宝，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一劳永逸。
    并且是个猴版。
    全枪能冲铁皮的，全是铁皮。机匣是铁皮的，护木是铁皮的，弹匣也是铁皮的，连扳机都是铁皮的。枪托则更鸡贼了，用的是斯登风格的解决方案——焊上一根管子套上铁片。
    总而言之，除了枪管，导气活塞和枪机，其他全是铁皮，绝不用正经护木——设计的指导思想就一个：造的快。
    快到波鲁觉得这把枪可能打不完枪管寿命就会散架。不过没关系，冲铁皮就这点好，散架了换一把呗，既然能回收，又不是换不起，换下来的丢进炉子，很快又是一条好枪。
    这东西倒是颇为符合当前的环境，为人诟病的全威力弹枪口上跳问题也不大，毕竟用冷兵器的人均猛男，骑士们控制全威力弹全自动也不在话下。
    看着拉杆逐渐从枪管里抽出的波鲁其实并不太紧张，他对反复试验了多次的拉床很有信心。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总管！”
    他回过头。
    “莱昂纳多团长找你，防线前沿有人打着旗帜过来要谈判！”
    “什么情况？在哪儿？”
    还没打呢，怎么忽然就要谈判了？
    他坐地防守，以逸待劳，倒是不怎么着急，施施然晃进了接待谈判代表的庄园。莉亚和莱昂纳多，斯维托已经坐在大厅里的长桌前了。
    在他们三人的对面坐着三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头盔放在桌上，露出了混着威严和高傲的脸。即使摘掉头盔，头发和小胡子依然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样子。
    “这看起来才是个贵族的样子嘛，莱昂纳多太不讲究了，丢到工人堆里都看不出来。”
    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凑到了坐在后排的斯维托先生身边，判断了一下坐了下来——这个会谈明显是双方军事首脑之间的谈话，自己不该到前头去。
    但奇怪的是，明明还没有打，为什么会场上有一种阴沉的气氛？战场谈判不应该互相用力问候，拍桌子摔板凳，气氛火爆一言不合就要拔刀子吗？
    正准备打个招呼，却发现己方三人的脸上也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波鲁连忙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凑过去坐下偷偷问：“进行到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纳兹瓦入侵。”
    “哦，入……侵？”
    波鲁是靠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惊呼出来。
    坐在右边的那个人不满的看了一眼波鲁，继续侃侃而谈：“所以，我认为我们当前最主要的问题，是纳兹瓦的入侵。请立即出动，集中力量对抗纳兹瓦的大军。“
    “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我们是平级单位，这话你该让你们公爵去给陛下说啊？”莱昂纳多不踩他的套。
    “讲这么复杂干嘛，我们两个都是军事单位，打什么轮的到我们说话么，最多只能承诺维持当前状态不主动进攻。尤其是你们之前还显露出进攻的意图。”
    “不，我们没有，我们没有踏上王室领地，停留在都尼和是为了方便接受盔甲。没有盔甲的军队进什么攻？这些都是你们的臆测！”
    “这样也能找补？还能倒打一耙？厉害厉害。”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半天，你们到底跟不跟我去打纳兹瓦！“
    “我们出动不要调令的吗？尤其是按你现在说的情况，可能要踏上巴什科尔托的领地，没有正式文书我们去不了。”
    波鲁偷偷问一边的斯维托先生：“军部一般不都是听巴什科尔托的吗？这种事情他们真想让我们出动，直接出个命令，莱昂纳多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斯维托先生的眼神意味深长：“是的，除非，军部暂时无法下令了。”
    “那你们至少把我们定的盔甲先交付了，不能让我们带着没有甲的步兵团去对抗纳兹瓦吧？”
    莱昂纳多回头用含义丰富的眼神看了一眼波鲁，波鲁领会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看懂。他只好站起来说：“要么付尾款，要么让陛下下达命令交付，我个人很愿意立即交付盔甲给你们，但是作为生产总管，我的职责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波鲁决定反下套——如果他交付了尾款，那么他背后的靠山自然还在。如果他只能去求陛下下令，事情可能就很复杂了。

 第144章 独走

    两天后，从王都来的信使到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由国王和军部共同签署的命令——这意味着这封命令在上层达成一致，完全合法，拥有无可指摘的效力。
    “……鉴于敌情不明，补给困难，命令第五骑士团同第三步兵团，第四步兵团调防红山，不得冒进。并同第七骑士团，坚守红山。”
    伊德里克还没有听完就已经怒发冲冠，他第一时间提出了质疑！
    “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
    “注意你的态度，伊德里克团长，这是来自军部的意见，国王签署同意，不管你有什么意见都应当执行这一命令！”
    信使抖了抖手里的信笺：“至于为什么，上面不是都说了吗，敌情不明，补给困难，这样你也要去吗？”
    莱昂纳多默默走上前去接过了命令，签署了回执。而伊德里克却拒绝签署，他一言不发，梗着脖子走了出去。
    信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红山管辖在吗，还有你的命令。”
    “还有我的？”波鲁听到这里心中一紧：“我在。”
    “失地难民衣食无着，责成红山应做好收容难民的工作。物资将于近日从国库下发。”
    他接过命令，又是开心又是难受：“我只是来看个热闹，没想到还把自己也卷进去了。还好不是什么难以执行的命令。”
    大量难民又是好事又是坏事。大量人口涌入会带来一系列问题，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大量的劳动力。并且是质量很高的人力资源，身体不好和老弱病残，很难熬过这小几百公里的路途来到这里。
    虽然有些无情，但是波鲁也并没有能力更多地救援他们。
    等到信使离开之后，莱昂纳多却苦笑起来：“这命令有坑啊！两个互不统属的骑士团坚守一个地方，却不指派一个够分量的人来指挥，这迟早得打起来！都这会儿了还不忘记跟国王做对呢？”
    “这难民有多少人啊，我啥都不知道这怎么安排？”
    “你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
    波鲁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先做三个能容纳一万人床位的吧。按三万人算，看这个情况波及这么大，攻势得到遏制之前，搞不好整个巴什科尔托都会被打烂，也不知道能跑掉多少。”
    梗着脖子黑着脸离开的伊德里克回到了军营，他憋着一口气，对着军营前的木桩一顿狂轰滥炸，生生把木桩砸成了一片碎渣。
    他抹了抹脸，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骑士们，大喊一声：“他们不肯去！我们自己去！”
    萦绕着低气压的营地里仿佛油锅里洒进了一滴凉水，骑士们压抑的情绪顿时被点燃了：“对！至少我们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
    “就算光我们打不回来，多少要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救到人！”
    毫无疑问，作为自主度极大的封建骑士团，王都的命令对骑士团来说不过是一个建议，严格的战术纪律是不可能存在的。
    愿意听话自然最好，真要是不听，对后勤不依赖王都的骑士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尤其是来自王都的对头，巴什科尔托的骑士团，他们因为家族所在的城市被袭击，如今各个都红了眼。恨不得立即打回去。
    本来都做好了开战的心里准备，如今既然敢于拒绝在命令上签署，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会把禁止出击的命令放在心上。
    然而趋于疯狂的伊德里克尚存一丝残酷的理智：“所有的侍从！二级以下的骑士！全部留下！你们的实力不够，去了没有用！！我带着高级的出发，万一不行我们还能撤回来！”
    很快，脸上带着泪痕的低级骑士们看着他们一行100多人，穿着盔甲，骑着战马，逆着逃难的人流，朝着巴什科尔托的方向行去了，他们的背影就这么渐渐的融进了地平线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在整个巴什科尔托的领地上，大量的难民拖家带口朝着王都方向逃难而来，纳兹瓦大军瞬间打下了巴什科尔托这样配有魔法塔的城市，他们的军事实力让所有人为之颤栗——再加上他们可怕的名声：抓奴隶和吃人，周围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毫不犹豫就准备逃跑。
    然而纳兹瓦人全然不在乎，他们甚至连从城门涌出的难民都没有兴趣追逐，高大的巨人军官带着军队朝着那些巨大的仓库奔去。杂货仓库虽然空旷，然而大宗货物却不是说萧条就清空的。
    比如曾经买给纳兹瓦的短刀，虽然拿在大个子的手里，如同一把水果刀，但是他们依然把仓库里堆积的武器瓜分一空，材料仓库，粮仓，都是他们的袭击重点。
    等到他们抢光了仓库，大队大队的奴隶就被食人魔从已经变成废墟的热马那扎关口带了进来，开始如同蚂蚁搬运食物一般运输这些缴获的物资。
    一个身上有着几道新鲜伤口的女性云巨人穿着奇怪的链甲，外面罩着白色的罩袍，盘坐在巴什科尔托曾经的魔法塔旁边，用力的用手里足有水缸大小的钉头锤刨着魔法塔的废墟。
    一大块秘银从塔基的某个部件上被挖了下来：“哈！又挖到一块，这地方可真富！留给你们还不如让我们用，给你们也打不死虫子，有法师塔还死的这么快，废物。哟，这是什么！水晶！”
    她举起水晶对着火光比划了一下，这块完美无暇的水晶暗红的火光照的如同一块凝结的鲜血。她把水晶在罩袍上擦了擦，喜滋滋的塞进了身后的皮袋里，挖的更用力了。
    虽然第六步兵团为了保卫家园进行了勇敢的作战，但仓猝接战缺少组织，也没有足够超凡配置的他们如同阳光下的冰块一样消融了。毕竟小孩子再强壮，在具有类法术能力的巨石强森面前也显得毫无意义。
    入城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深可没脚的巨大刀痕，喷溅状的黑色痕迹，还有零碎的可疑部件。凝固的黑乎乎巨大脚印到处都是。战死的战士们身上的盔甲武器被剥下来搜集到一起，堆成了半座小山。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已经死了，大量的人类被俘虏，巨人对人类的地位毫无兴趣，美丑对他们也毫无意义。这些俘虏，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群工具人。
    凶狠的食人魔提着有人类大腿粗细的狼牙棒，用喷着臭气的嘴嘶吼：”你们，奴隶！收集材料，否则，死！“
    所有的战俘和奴隶都被动员起来。在全城大肆搜刮材料——从庄园里的魔法水晶灯到魔法塔里的能量核心，有杀错没有放过。所有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拆下铁器。和魔法材料一起被收集起来，送往纳兹瓦。
    这座商业都市曾经是那么的富有，以至于巨人们沉迷在巴什科尔托的尸体上啃食，对周围的小城镇表现出一种不怎么感兴趣的态度，这给了周边城镇的人们逃生的机会。
    而此时，熊地精们在仓库区的河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作坊，这引起了一个霜巨人军官的兴趣。
    “这是什么东西？”
    霜巨人点了点那个看起来只有他床铺大小的小船。这东西引起他的兴趣还全亏了上面使用了大量的魔法材料。
    一个穿着炼金术士长袍的人被他提在手上，这个因为第一时间就被突袭仓库区，结果被困在作坊里的倒霉的小炼金术士吓得两股战战：“这，这是我们总管制造的货船，得，得靠这个把水晶运过来！”
    “什么？运过来？这里只有仓库，没有矿？矿到底在哪里！”

 第145章 战备

    伊德里克带着他的骑士们离开之后，步兵团带着剩下的侍从们直接移防了红山——不走都不行，骑士团的离开带走了高端战力，再说粮食的来源也断了。
    都尼合又不是什么天险之地，如果被什么东西突袭，虽然也不是没有战士能打，但是普通士兵算是就丢这儿了。打也不怎么打的过，步兵团又没有马，连跑都跑不掉。
    所以步兵团团长莱德利和博尔特虽然满怀的不情愿，最后还是来请求莱昂纳多派出点什么东西，帮他们把储备都运到红山。
    莱昂纳多很爽快就答应了——毕竟经过训练的士兵难得，既然不打算搞事了，能捞一把还是要捞的。
    他来和波鲁商量了一番之后，波鲁一口气派出了手上暂时没有任务的所有拖拉机。
    虽然已经派人做好了通知，但拖拉机车队以30公里的时速驶近营地的时候，依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驻扎在商业都市的士兵们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马车，牛车，甚至是更高大的魔兽拖车也不是没有见过，结果来的是从未见过的巨大钢铁造物。
    它喷吐着浓郁的白烟，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连杆发出金属的撞击和摩擦声，如同一串钢铁的魔像慢慢靠近军营的时候，高大的车头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就要对车队发起攻击了。
    军官们阻止了士兵们恐惧之下的本能自卫行为，但是他们同样怀着畏惧的心态看着这钢铁的，连着一长串带轮平板，看起来像是蜈蚣的车队划出一个大圆停在了军营门前。
    “那是什么？是魔像吗？”
    士兵们试图以自己有限的知识来认识这些嘎吱作响的钢铁机器。
    “是钢铁的吗？钢铁魔像？我只听说过，可从来没见过。不是说魔像是用来打仗的吗？还有用来干活儿的？”
    “这么多魔像，得多少钱啊我的天？”
    “红山这么有钱吗？拿魔像来帮忙运输？”
    “不是说他们有炼金术士吗，有魔像应该也不奇怪？”
    “炼金术士我们也有，怎么没见到这么魔像？”
    在他们畏惧的眼神中，莱昂纳多爬上拖拉机的顶棚，拿出旗帜挥了挥，示意后面板车上的机炮手不要开火。他高声喊道：“我们是来帮你们搬迁营地的！”
    军官们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士兵们不太确定的解释两句，这才把士兵们从即将遭受魔像攻击的恐惧中拯救出来。
    已经听到动静，正往这边走来的莱德利和博尔特一边走一边悄声谈话：“还好我们和红山没有打起来，他们真的有这么多奇怪的机械，万一真的有两个魔像那就惨了。反正我是打不过。”
    “谁敢说自己能稳赢钢铁魔像？这些应该不是真正的魔像吧，应该是专门用来拉货的东西。不过能从红山开到这里，然后拉着这么多东西回去，那真的是很厉害了。搞不好真的藏了一两台魔像。”
    “感觉红山的条件还挺不错？我实在拉不下脸去王都，他们以前都看我们的脸色过日子，现在要让我们看着他们脸色过日子的话，我受不了。以后就在红山似乎也还行？”
    “我也不想去，再说王都那帮人也不待见我们。如果能确定巴托回不去了的话，我们不如就在红山待下去。”
    “嗯，那我们等等看。”
    莱昂纳多的大嗓门从前方传来：“你们的团长呢！运输的工具来了，赶紧搬东西！”
    拖拉机都已经去帮忙拉东西了，而波鲁也在准备些什么东西。
    他正指挥着工人们把一门100炮安装在炮架上。之前做完了100炮炮身就装上了船，后来因为榴弹原理一直没有实验成功所以也没有批量生产，只有一个批次的几根实验炮管，最后也没有装上炮架——正常来讲，值得100炮开火的目标并不多。
    这回听说来的有不少行动未必迟缓的大个子，波鲁生怕火力不足，就把多余的几门炮都装上了炮架，配上驻锄和钢轮，这就是牵引加农炮了——虽然能发射锻造的脱壳钢芯，结构已经相当先进，但是依然只是一个丢实心弹的棒棒。
    如今的加农炮还不是长身管，力度明显比较弱，直射距离超过1公里就会变成投石机弹道，最好的攻击距离不会超过600多米。
    不过这次收到的情报，快三层楼高的巨人一旦出现在旷野里，体型之醒目犹如鼠爷出现在一片废墟的柏林。就算是这门精度不怎么高的炮，也可以尝试着轰一轰。
    但是另一个让人难受地问题出现了——在接近三层楼高的巨人面前，人类的阻拦工事变得意义不大。一伸手一抬脚就从头上跨过去了。
    总不能野战工事也修到10多米高吧？感觉要在地上修一个跟水电站似地高墙，这个土方量谁受的了啊？
    “妈的，体型大优势还真不小。”
    半天都没有想出办法地波鲁往地上唾了一口。毕竟步兵要怎么对付高达？就算不能飞也很难办。
    他不得已准备去找人形战斗资料图书馆咨询一下。精灵游侠应该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生物打过架吧，毕竟巨人这么喜欢搞破坏，肯定打过。
    伊蒂丝躲在后山上不下来已经很久了，借口亲近自然，其实只不过是危机感解除之后又恢复了精灵地摸鱼性格，每天就种种花，拢拢草，连波鲁交代给她的种子都没有任何音讯。
    “干脆借这个事情去拜访一下吧，她修好了房子之后都没有去过。”
    于是波鲁抽了空，沿着小路上了山。
    “这地方搞得还真不错啊。”
    波鲁一边走一边看着被改造得如同景区的后山，清爽的风带着植物的香气吹到脸上，让他焦虑地内心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缓缓地在踩起来如同地毯的厚厚落叶上前进。
    忽然，他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脚脖子上一紧，一股沛然巨力猛地一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大头朝下被吊在了树上。
    “……”这他娘是啥！
    “伊蒂丝！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设陷阱啊！”
    等等，陷阱？我有招了！
    等到闻声而来的伊蒂丝把倒挂着的波鲁放下来的时候，波鲁压根就没责怪她，自己蹲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让她十分担忧：“你不会是挂的太久，把脑子充血充坏了吧？”
    “我在想怎么对付巨人。”
    “哪种巨人？巨人之间差别很大的。“
    “那我可不知道是哪一种。“
    “是军队还是落单的？”
    “军队。”
    “那没事，一般都是什么霜巨人和火巨人，听名字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了吧？”
    “不知道。”
    “你傻吗？箭都能射死的巨人，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弱？那要射多久？”
    “一个游侠小队，围起来把所有技能用完，一天就能放倒他。”
    “……一天？又是拖死的，射了一天都成刺猬了吧？有没有干脆一点的办法？一天才拖死东西都被拆完了。”
    “那么大个，箭矢射上去感觉跟牙签似的，不用点技能连脸皮都扎不透。你能有什么好办法？难道冲上去砍他膝盖？霜巨人防御不太行，就一块皮。火巨人有板甲，硬一点。山丘纯裸奔，特别傻，随便打。你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有巨人要来进攻我们。”
    “什么，这地方哪儿来的巨人？“伊蒂丝的眼神改变了，露出一种波鲁从来没有见过的锐利眼神。
    等到波鲁离开之后，她低下头，在一片树叶上写了些什么东西，招了招手，从空中招下来一只隼，把装着树叶的木筒绑在它的腿上，对它说了些什么，然后目送着隼朝着远方飞去。

 第146章 等价交换

    伊德里克心中满是懊恼，他回头看了看盔甲破碎，满身鲜血的部下，去时整齐强大的队伍，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得稀稀拉拉，漂亮光滑的饱满盔甲上如今满是被钝器锤扁的痕迹，他们满脸血痂，眼神里流露出疲惫。好几个人已经生死不知伏在鞍上随着马匹的奔跑起伏，他的怒火早已被同袍的鲜血浇灭。
    自从他们冲向巴什科尔托，一路上就遇见了各种敌人。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如同预想中那样，追着难民跑的只有熊地精和纳兹瓦的人类武士，骑士团干脆利落的把他们斩于马下。一路推进，在一片农场的灌木篱笆旁遭遇了一队正在前进的纳兹瓦的武士。
    “跟我来！”
    伊德里克喊完，抡起手里的长剑，带着骑士团撞进了人类武士组成的队伍中。
    战斗如同预想一般进行的十分顺利，这些人类武士在骑士团的突袭下很快就变成了一地的尸首，骑士们跳下马清理战场，顺便让马儿休息一下。却忽然听见树木夹住的灌木篱笆那一边忽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树篱后探了过来，他黄色的眼珠到处乱扫，最后锁定了正抬起头看着他的一个年轻骑士。
    “山丘巨人！快走！”
    沉重的风声从天而降，这个可怜的年轻骑士第一次见到巨人就是面对面，可能是被吓蒙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如同擀面杖下的面团一般变成一块变压扁的罐头，汁液从缝隙中喷射了出来。
    “快撤！回头！”伊德里克看见了这一幕，他只来得及发出警告，情势顿时急转而下。骑士们朝自己的战马跑去，然而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忽然了。
    又有几个山丘巨人仗着身体庞大，从茂密的树篱中撞了进来，他们抡着巨大的木棍，用足有人粗的棍子胡乱砸下，离他们太近的几个低级骑士瞬间消失在了棍下。
    更多的沉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些可怕的大手从树篱中伸出，似乎即将钻到大路上。
    “撤退！撤退！”骑士们一边喊着，一边用马刺拼命的扎着战马加速。
    这可怕的埋伏如同那根当头挥下的巨棒，很难解释这些冲动的巨人为什么能够忍耐到战斗结束的那一颗，但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没有施法者的肉搏阵容很难应对同样是肉搏者的大体型怪物。伊德里克左冲右突，把几个低级骑士从必死的境地下拯救出来，但是更多的骑士已经死去了。
    “到我身后！冲锋阵形！”
    后方忽然涌出一群食人魔堵住了路口。伊德里克用尽全力催动战马，鼓起自己的斗气挥动手里的长剑，冲开了路口，带着自己的人突了出来，但食人魔挥舞着手里的大棒，依然把一些招架不住的骑士连人带马砸的倒飞回去。
    等到伊德里克回头再看的时候，这么一瞬间的遭遇，队伍里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啊！”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而一群高大体型的怪物组成的队伍追在身后，迈开大步拼命的追赶着他们。
    这都是什么啊！这种体型的队伍！
    食人魔！火巨人！霜巨人！
    这些高大的怪物，远远看上去如同象群一样在缓慢的移动，但骑士的队伍如同幼儿园的小孩子一般从他们棍棒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甚至可以用仓皇逃窜来形容。
    这样精锐的部队，在纳兹瓦也是横行一方的大军阀了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惜马力才冲出了包围，之后队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默默的回到了都尼合，却绝望的发现营地已经完全被拔走了，连村民都没有了。还好这里还留了几个骑兵，就为了等待他们回到村里。
    “所有人的都去红山了！”
    于是一群人咬咬牙，朝着红山奔去。
    “什么！第五团损失过半？”
    在工厂里赶工的波鲁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工件给做坏。
    他深吸了几口气：“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到他们在北边的军营里去了。莱昂纳多团长已经过去询问情况了。”
    “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还没有走到军营，就看到莱昂纳多阴沉着脸从军营里走了出来。
    “团长，怎么样？”
    “很糟糕，全是大型怪物的队伍，起码有十多个巨人，还有大量的食人魔和熊地精，人类武士这种，根本统计不过来。”
    “其他都好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类武士？”
    人类在纳兹瓦不都是奴隶这一档的吗？
    “那还真不是，当上了武士，那就是名义上的小奴隶主了。”
    “……那不就是纳协军了吗？不对，人家本来就是，应该只能算二流部队吧。”
    “他们真的伤亡过半？”
    “嗯，被伏击了，一瞬间就少了三分之一，还好撤的果断，不然就这一百多号人，一个都回不来。混战时巨人体型的优势太大了。”
    “这么说我的压力好大啊。”
    “别慌，你的防线那么阴险，坑死这些巨人应该还是可以吧。”
    这个季节天黑得特别早，很快，夜幕就降临了这片原野。一群提着钉头锤的熊地精和食人魔如同野兽般偷偷模模得伏在草里，静静得等待着时机的到来——或许如同可以去掉。他们就是一群野兽，只不过会使用武器罢了。
    它们随着逃跑的骑士们摸到了这里，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居然没有修筑城墙，只有一道浅浅的土堤，军营外头只有几个馒头一样的土台子，还有几个不算特别高大的圆塔，这就是他们的全部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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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人魔首领撸了撸自己的小辫子。就这么点防御措施，这里的人就足够打下来！那几个圆塔应该是法师塔吧，只要先摸过去，把法师塔挖倒，剩下的这些防御措施，根本不值一提！
    首领耐心的带着剩下的小子们伏在草里，等待月亮经过天顶，那才是夜袭的时机，黑暗从来不是食人魔的敌人。
    时间到了，首领挥了挥手，一群体型庞大的怪物抑制着自己大喊出来冲上去的冲动，在地面上爬行着，朝着那些法师塔摸了过去，已经很近了，感觉跳起来一个冲锋，只要20秒，不，15秒就能冲进去！
    “看来没问题了，都到这里了。”
    它刚刚这么想完，就听到身边的小子们发出了此期彼伏的惨叫，他抬头一看，小子们身上扎着好些奇怪的金属棱刺，因为他们的体重所以扎得极深，站起来得小子们冲了两步又摔了下去，他们抱着被同样棱刺扎穿得脚底板，发出了惊天动地得惨叫。
    “坏了，夜袭失败了。”
    首领站了起来，吼了一声：“放弃夜袭！前进！！强攻！”
    忽然，前方的高塔上一束雪白的光芒照了下来，晃的他睁不开眼睛。一种奇怪的，沉闷，富有节奏的鼓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嘿，人类还有埋伏？大晚上还敲鼓？有本事就来肉搏啊！”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串明亮的光点从那几个土台子上飞了下来，撞在前面的几个小子的盾上，那些有自己手厚，足够抵挡标枪的盾牌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直接化为木刺飞散开去，盾后的小子强壮的肌肉好像一个泡泡一样就炸开了，朝着大地喷洒了下去。
    “这是什么！”
    刚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也如同破麻袋一般拖着血雾破碎着飞了出去。

 第147章 长的高，接的准

    睡到半夜的波鲁被激烈的枪炮声吵醒，结果响了没一会儿就停顿了。于是他也懒得起床——自己这个肉搏三脚猫能下的功夫全在前期，真打起来有没有自己都一样，但是后半夜每当他睡意泛起的时候，总是会有零零星星响起地枪声划破夜空，一夜都没睡好。
    “行不行啊，这怎么打了一夜！就不能一口气把他们锤死吗！”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从搭在车间旁边的临时床铺上爬了起来，抓起创下的铁皮枪，朝着防线走去。
    等他走到了侦察队的圆堡上，特兹尔正躺在一堆弹药箱上睡的正香，代克正带着其他的几个侦察队员们正在拿带铁丝刷子的通条刷换下来的机炮炮管——都是熟脸。
    现在侦查队天天玩重火力，已经快要变成火力侦查队了。
    “怎么样，挂铅厉害吗？有没有故障？”波鲁凑了过去看了看，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没什么大故障，就是这个时不时装弹装不到位，要自己推一下枪栓或者压着上面这里。你说的退壳被卡住反而少见。”代克点了点那个粗糙的供弹漏夹。
    “没办法，穷啊，舍不得用铜。润滑油也不够，工人能批量生产出能用的就不容易了，先这么用吧。回头我给改成别的东西供弹。”
    他从圆垒上伸出头看了看前方100米左右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巨大肉体躺了一地，满地的不可名状，简直是巨兽屠宰现场。
    “有点惨啊。有东西跑掉吗？”
    “放的很近了才打，能看到的都没跑掉。大个子真的耐打，都打散架了，看起来跟个筛子似的还试图往外拱，不得已一直在补枪。”
    “只用了机炮？其他都没开火？”
    “没有，只有机炮开火了，就机炮屯的弹药最多。其他都舍不得用。”
    “老滑膛炮没打新炮弹？”
    “这个奇怪炮弹就那么几发，大晚上的没法儿用！还特么得从前头装，麻烦死了。”
    “嗯，那东西等你碰到正经大个巨人再说。反正就这么几门库存老炮，先凑合一下。”
    波鲁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战场。
    “说起来这些东西，还真的不莽啊，居然还知道夜里偷偷往里摸。我刚开始听说这些怪物还有战术的时候还不相信。”
    “真要是只会莽的野兽，早就被人类想办法杀光了，还能占了那么大一片地？对了，你那个铁蒺藜，怎么这么阴险的？”
    “哪儿阴险了？都有饭碗这么大了，它们自己长那么高，看不见就看不见吧，非要往上头踩有什么办法？而且我洒在自己家门口，谁让它们过来的？”
    代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好用是好用，就是回头这东西怎么收拾？造起来贵吗？”
    “便宜货，做起来特别简单，冲击机冲的，一台机器一分钟十几个。为了造这个玩意儿占了我一半的冲压机呢，几分钟一大框！回头收拾的时候拖拉机吊一块磁铁走一遍就吸回来了。有用接着用，没用塞炉子，不浪费。”
    等到中午的时候，伊蒂丝带着一队精灵游侠找到了正在实验室的波鲁。忽然看到这么一只精灵游侠小队让他感到非常吃惊。他们背着传统的精灵长弓，有一半人的腿边还垂着上次卖过去的霰弹枪。
    “这，这是什么情况？有事吗？还是虫子又去找你们了？”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志愿来帮助你的游侠。他们听说你的对手是巨人和它们麾下的爪牙就来了。”
    “那这个倒是没错，确实都是巨人。”
    “那就行了。”
    看起来最凶狠的那个精灵接话——这种表情在他们身上可不常见：“只要是杀巨人就行，这些该死丑陋的巨人！”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送上门来的射手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欢迎你们！”
    伊蒂丝把波鲁拉到了一边：“波鲁，你最近有没有造什么新东西，配给他们用一下。”
    “能配的新东西啊？没有，最近没产能。不过有一个实验品你们可以试试，说不定还意外的合适。等等，没有极端主义分子吧？”
    “没有！你都问了几次了！我带来的人没有那种人！”
    “真没有？”
    “再问生气了。”
    “好的好的。”
    波鲁转过身，从墙边的木板箱子里掏出了一根快有1米8长的尾端扭曲水管：“你们可以试试这个，操纵方式和霰弹枪差不多。”
    那个刚刚表情凶狠的游侠不提到巨人的时候，面色也是很柔和的。接过了这根奇怪的水管，他掂量了一下：“重倒是不重，那么你打算怎么说服我用这根比你还要高的棍子？毕竟这东西在树林里很是有些不便。”
    “不知道你们能在多远的距离上射击巨人？”
    “500米！”
    “480米！”精灵们七嘴八舌的回答起来。
    “那你们真的该试试800米的射击。”
    半信半疑的精灵们很快就抱着这根水管和一包沉重的子弹，经过留下的安全小路朝着巨人将会来的方向去寻找机会。结果两个小时就回来了，他们第一句话就是：“这东西还有吗？”
    “没了，怎么了？”这就让波鲁感到十分意外。这么快就抓到猎物了？
    “这东西为什么这么远！800米距离上我打到第三枪放倒了一个霜巨人！他的角盔都没能救的了他！我看着打穿了他的盔侧，带着他的半个脑袋和头盔一起飞了出去！就是动静太大了，我自己耳朵都震得嗡嗡响，到现在还有，他们马上就找到了我的方向，追着我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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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0米？你们真的用机瞄打到了800米？这东西我都没校过那么远的准心。”
    这样就很吓人了朋友。
    游侠的脸上露出了射完了就跑，真是刺激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在回味。
    “对了，一只由巨人带领的队伍正在朝你们这里而来！我们的射击迟滞了他们的速度，但也不是很远了，今天一定会到。”
    “什么，巨人的队伍来了？”
    波鲁悚然而起。
    “没事，我已经告诉莱昂纳多了，他在前沿呢。”伊蒂丝也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这挺大枪：“你赶紧再造几只，我也想要！”
    “回头再说吧，我们先去前沿看看。”
    波鲁哪儿还有心情在这儿呆着，他抓起他的铁皮枪，就朝着堡垒群跑去。
    在路途上莫名其妙就被卑劣的飞行道具攻击，导致损失了一个同胞的巨人们明显的显出了暴躁的情绪，他们毫无停顿，驱赶着人类武士，食人魔和数不清的怪物缓缓压了上来，和他们身边高大的怪物们比起来，杂在队伍中的人类看起来真的像是人群中的幼儿。
    瘦小，无助，又可怜。
    这黑压压的潮水毫无停顿，也没有休息的意思，直接越过了一个奇怪的土堆。
    “2000米！装弹！”
    莱昂纳多的大嗓门在隔壁100米开外的炮垒上响起。波鲁往那边望了望，似乎看到莉亚也在那边，她对着自己挥了挥手。前方这么宽广的队列波鲁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得有多少人？”
    “16个巨人，200多个食人魔，熊地精和人类武士加起来好几千了。”
    “他们就这么自信？所有兵力一口气全部投入进攻了？”
    转个念一想，这就跟16个成年人去幼儿园打架似地，还带了一群小弟，就算你是少林寺附属幼儿园，无论怎么想，信心还都是爆棚啊！
    “1200米！滑膛炮满标尺！开火！”
    几发实心弹冲着由高大怪物组成地肉墙扑去。这个时候怪物们高大地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极限射程一轮射击，居然有半数命中，长的高，接的准啊！
    这一轮射击要是放在人类队列上，估计就从头上飞过去了，比人类高一倍的熊地精和食人魔，却开开心心的用胸口迎接了来自红山的问候。

 第148章 钢雾

    炮垒上的滑膛炮依然在不停的开火，虽然这么远能不能打中基本靠缘，不过蒙到一个是一个，反正也不指望实心弹就能把巨人队伍打崩。
    从仓库里拖出来的老式滑膛炮有十几门试验品存货，库存弹药也很充足。虽然说是老式，其实他们造出来还不到一年。如今都被拖上来发挥余热，实心弹对付巨人稍显威力不足，但是用来锤熊地精和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
    波鲁对伊蒂丝问了一个问题：“巨人有远程攻击手段吗？”
    “有的，霜巨人能放霜冻射线。地上要是有大石头他们也会丢大石头。”
    “艸又是丢石头的？那他能丢多远？”
    一听到丢石头几个字，波鲁感觉自己头皮一紧。
    “300多米吧，基本上这个距离就开始丢了，这儿前方是平原，露出来的石头不多，不用太担心。”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300米的。”
    那个已经取得首杀的游侠拍了拍手里的大枪。
    “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们进了400米我们的压制火力就可以开始开火了，个子这么高大，打起来命中率应该不错。”
    在平原上缓缓推进的巨人的队列开始分层了，披着银色锁甲的身影和三个穿着闪耀着金属光芒的板甲身影停在了最后，带着角盔，提着大斧的霜巨人则驱赶着裸奔的山丘巨人朝着队列走去。
    这让波鲁感到十分担忧，他点了点远方：“那几个巨人应该是指挥官吧？他们穿的是盔甲吗？”
    “银色看起来很柔软，大概是个云巨人施法者，旁边三个应该是套着板甲的火巨人。”
    “这么远你们都能看清啊……施法者对我们的威胁大吗？”
    “你这儿全是远程投射，他再厉害也是就是个落单的施法者，只要没厉害到逆天，你说怕不怕？我觉得他要是知道都不敢往上凑。”
    霜巨人在800米外停住了脚步，因为体型巨大，看起来倒是和一个人站在200米外感觉差不多。他带着角盔，手里拿着双面斧，兽皮下也露出链甲的光芒。
    “挂出随我射击的信号旗。”
    波鲁所在炮垒上的机炮沉默着，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场景：进攻的一段如同沸腾的油锅喧闹不已，另一端则保持着可怕的寂静，这寂静让霜巨人觉得人类是不是已经放弃了防线跑掉了？
    然而站在炮垒之间，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队列说明并不如此。
    来自王室的援军被装备上冲压的盔甲，他们拿着三眼棒槌，腰里挂着短刀等在这里。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要冲出炮垒之间的空隙。
    这让打惯了正面硬冲战法的老兵们无所适从，然而这会儿看着纳兹瓦的气势，他们倒是乐意在这里执行这条命令了。
    伊德里克按照莱昂纳多的嘱咐控制着他的队伍，既防备莱德利和博尔特他们求胜心切一窝蜂冲出去和巨人野地浪战，又害怕巨人们巨大的压迫感导致队伍崩溃直接逃跑，就算是和巨人有着血海深仇，但是战场上的压力更加直接，这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就没有底。
    莱昂纳多心里也没有底——这些人他根本就不了解，哪儿敢直接放在正面战场上，干脆都让他们待在二线。
    角盔下嗡声嗡气的声音开始发号施令：“让人类和熊地精先上，把这片地面上的陷阱都清一清。”
    “砰！”一声巨响响起。
    他顺手用手里的钢盾磕开了一发沾满了鲜血，耗尽了大半动能，弹跳到它面前的实心弹。
    它皱了皱眉头：“这东西有意思，记得待会儿抢过来，居然震的我手有点麻。”
    食人魔军官吹响了号角，人类和熊地精开始缓缓前进。他们慢慢加速，发出了嗜血的吼叫声，跑了起来。
    波鲁看着他们毫无顾忌的跑了起来，充满期待的看着道路上的几个小土包——昨天晚上这些东西居然十分幸运，又十分不幸的没有被激活，这可能是因为那些敌人是爬过来的，而没有从上面踩过去。
    “看样子激发机构得改改。”
    他这么想着，看着人潮漫过了土包，一只大脚踩过了铜片，埋在地底的机械机构被激活了，它们延迟了一下，然后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火焰从一个侧埋在冲锋道路上的，如同高压锅一般的钢底座里迸发，难以计数的填满了底座的钢制霰弹弹丸和冲压铁皮形成一个扇面朝前喷射出去，一瞬间就把当面之敌一扫而空。
    “爽！”
    站在防线上的安德森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大群敌人，本来已经紧张的手心出汗——虽然他曾经砍过纳兹瓦的禽兽战士，但是归根结底他其实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人。他颤抖着嘴唇，看了看两边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发现他们扶着三眼棒槌的手和自己一样正在颤抖。
    敌人渐渐的近了。
    “为什么指挥官还不下令？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刚刚想到这里，安德森就被剧烈的爆炸声吓得一抖，差点就把尿撒在了盔甲里——他最后还是穿上了给巴托订制得盔甲。
    在他眼前不算远的地方，一阵难以形容的雾气腾起，刚开始似乎是黑色的，好像打开马圈飞出来的苍蝇，最近的那些纳兹瓦人似乎就这么融化在了这阵黑雾里，更远一些的变成好些小片飞了出去，最后还有一批人一声不响的翻倒在了地上。
    空气都变成了带着泡泡的粉色。
    从没有见过这种武器的安德森楞住了，他感到嘴里发苦，穿着盔甲的腿都开始发软，一种叫做畏惧的本能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带队老骑士，发现他们的脸色也并不比他更好。
    霜巨人挥了挥手，几个食人魔军官丢下了号角，投入了战场。
    “军官逼近了400米！所有火器！准备开火！”波鲁拉了拉手里的大栓，给机炮上了膛。他瞄准了一个正驱赶着因为爆炸威力畏缩不前的士兵们的食人魔军官，扣下了扳机。
    沉重的枪机撞击声响了起来。委屈的炮手现在变成了弹药手，他站在一个台子上，如同发泄一般飞快地把弹药填进漏夹里。20毫米粗细地铅套钢芯弹只是一眨眼地功夫就飞临了食人魔军管，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把他撕碎了。
    其他炮垒上的机炮也加入了合唱，可怕的金属风暴横扫全场，就这么一会儿，可怕的伤亡就让对面的进攻士气发生了动摇，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太伤士气了。
    “前进！”霜巨人着急了，他跑上两步，一斧子抡飞了一群正在回头的逃兵：“前进！不然！死！”
    逃跑的士兵看了看霜巨人和他身边的食人魔，又看了看正朝前线逼迫过来的三个火巨人，积威之下，只好又掉过头来，投入到让他们的窒息的冲锋当中去。
    “别别，大哥你等等，别打那个巨人，你就打食人魔就好了，让我们实验一下新武器！”
    波鲁已经把机炮还给了炮手，他拉了拉已经把大枪架起来，正要射击逼近的霜巨人军官的游侠。
    他一脸期待的抬起头来：
    “新武器？还有？”
    “有，不过不是给单人用的。”
    “100炮稳住，不要开火！先让滑膛炮打新炮弹试试！装填好了吗？好，等他再凑近点你直接开火！”
    波鲁从开在侧面的射孔朝外看去，只看到朝着己方阵线涌上来的步兵被一波又一波的打倒，如同麦子一样就这么层层叠叠的伏倒在地。朝向侧面的滑膛炮不停的喷吐着火焰，把双份霰弹朝着人潮泼去。
    虽然没有机枪持续，但是双份霰弹的瞬间投射也不是闹着玩的。
    天空中如同有黑色的雾被风吹动，双份霰弹的喷射就像一把大号的金属刷子，体型越大，吃的越多，他们的护身力量瞬间就被霰弹打光，假如有的话，然后被另一侧的交叉火力射翻在地。
    血液从这些罪恶的躯体中流出，慢慢的浸入了眼前的平原。

 第149章 天降拉珠

    德墨忒尔叉着手站在战线的最后方，她理了理自己罩在秘银链甲外皱巴巴的罩袍，嫌恶的说了一句：“看看这趟出来，把我的罩袍弄得多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身完整的罩袍。”
    “不过收获也很丰盛。满仓库的武器和盔甲，老东西就知道抬价，还不肯卖。现在怎么样？都是我们的了。居然敢趁火打劫，我之前忍他们很久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了她。在她的身边，站着三个穿着坚固板甲，手里拿着门板一样的钢盾火巨人，他们拄着比人类本身还要高大的巨剑，高高的胸甲护颈后露出两只如同火焰一般的红色眼睛。没有戴头盔，直接露着他们的头顶。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能打到他们的头顶吧？毕竟平均30尺的身高几乎直接排除了巨人头顶遭受直接攻击的可能性。
    四个巨人毫不在意地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熊地精和人类部队遭受地惨状。
    “是的！”她想起从巴什科尔托的仓库里找到的各式各样的材料，心里不由得又高兴起来。
    “等回去我就要再做一件，不，做10件新的！以后就再也不愁了！”
    在她注视着的方向，熊地精和人类组成的炮灰部队已经冲进了200米，然后伴着奇怪的响声，被两侧飞来的弹丸成批成批的打倒在地，或者变成腾起的血雾。
    “这些人类又做了什么新鲜东西了？明明我们之前订货的时候还说什么都没有，只肯卖短刀给我们！这群骗子！等到打下来一看仓库，什么都有。不卖就不卖吧，既然他们保不住自己，那把反抗的都杀光，工匠留着做奴隶吧？这在响的武器，西边感觉能用上。”
    “嗯，可以。西边打的确实有点惨，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出来搜集资源了。看看这一溜小铁片，攒一攒又能武装好些战士。”
    熊地精被打的鬼哭狼嚎，他们个子高大，力量很足，但是没有护身斗气的同时投影面积也大，在火炮发射的霰弹面前甚至还不如能及时伏倒在地上的人类。
    于是在一瞬间遭受了巨大伤亡之后，它们甚至开始掉头往回跑了——熊地精可不是什么以战斗意志坚定闻名的种族，反而是苟且偷生的一等好手。
    德墨忒尔冷笑了一下：“这些废物，就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光靠这些废物是打不进去了。让食人魔和山丘上吧，一路上吃了这么多东西，到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快点结束，也不知道去其他几个方向的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给我们。”
    火巨人正好看到前线的霜巨人按捺不住，似乎想要直接自己往上冲。他拍了拍手里的钢盾，发出了如同钢皮大鼓一样沉重的声音，高声呼喊起来：“你冲什么冲！急个屁！赶紧回来！让山丘带着食人魔上！”
    站在炮垒上的波鲁看到霜巨人在一阵奇怪的呼喊声之后缩了回去，感到非常失望。
    “这么大的个子，你倒是上来莽啊！别怂！”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或战或蹲，守在战场另一头的8个巨大身影忽然的站到了一起，如同一堵移动的高墙，挪动着自己沉重的身躯开始朝自己这里推进。
    “错了错了！别一口气来这么多啊！伊蒂丝，这些东西都是啥？”
    “山丘巨人嘛，安心啦，很傻的，你让大哥给你挨个儿点光。”
    “很傻？等等啊老哥。”波鲁赶紧拉住了马上就要架枪的游侠大哥：“不是说让我们试试新炮弹吗，你们不是精灵吗，杀心怎么这么重？”
    “杀心？上次巨人追着我们杀的时候，杀心也很重。”
    “巨人什么时候和你们发生过战争？”波鲁大吃一惊。
    “925年前攻击我们的树城，还有1123年前偷袭我们当时村落的事情。”
    “?”
    长生种的爱恨情仇穿越千年？都是这么史诗感的吗？
    波鲁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在脑海中出现奇怪的幻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前方的战场上面来。
    山丘巨人长着一张看起来就智力堪忧的脸，配合上绿色脏兮兮的身体，还有那因为暴食鼓胀的腹部，颜值可以说只有负分，基本上属于用什么武器殴打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物种。
    而且身上没有盔甲，看伊蒂丝的口气，也不是什么天生皮硬的种族，他们个子高大，走起来跨度很大，很快就走进了射击范围。
    波鲁对机炮手点了点：
    “打打最左边那一个试试。”
    机炮手点了点头，照着那靠近的怪物开火。弹壳叮叮当当的声音落在地上，波鲁看见那个油腻的怪物的腹部，很快就被凿穿了，似乎一大团奇怪的东西从开口里落在地上，即使是已经见过几次战场的波鲁又有了恶心的感觉。
    猝不及防的疼痛似乎激怒了这头更像野兽的东西，它发出怒吼，朝着前方开始了奔跑。
    “开火开火！”
    密集的机炮炮弹和实心弹朝着这个巨人飞去，把他的躯体撕得粉碎，然而它居然还能够拖着已经到处都露出粉红色的空腔的破烂身体挣扎前进！
    “打头！打头啊！”
    波鲁开始着急了，他看见随着这个巨人的加速，其他的几个山丘巨人也加速起来。让这么大地家伙跑起来，200米大概也就是喘几口气地功夫。
    “全部开火！100炮也别等了！实验炮都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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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0米外如同三层楼高的怪物开始向自己冲锋的压力太足了，而且生命力还这么顽强，如果不能把他们阻拦在外面，恐怕他们冲上来会造成相当可怕的损失！
    炮垒上一时间炮声大作，等候多时的实验炮炮手情绪早就调动了多次，却一直没能开火，他瞪着憋得通红的眼睛，发射了同样憋在炮膛里很久的炮弹。
    这颗炮弹刚冲出炮膛就裂成了两半，然后藏在中心的钢链被扯直，发出嘣的一声。两半炮弹打着旋腾空而起，发出呼呼的风声，朝着已经冲到了200米外的巨人扑了过去。
    虽然滑膛炮实心弹打移动目标的精度几乎属于随缘，但是被扯直的钢链化点为线，大大扩展了自己的命中面积。它从天而降，如同一只猛禽张开双翅从天而降，缠在了一个巨人的腰间！
    巨人被拦腰扯的坐倒在地上，钢链上焊接的冲压铁片在巨大动能的带动下在它腰间滑动，如同一把链锯的切割，拉开了皮肤，切断了肌肉纤维，接着破开了筋膜，随后干脆地把它的内脏扯成一团浆糊，虽然在它坚硬的脊柱上甩了几下之后耗尽了动能停了下来，但是没有肌肉支撑的脊柱，又能有多坚强呢？
    脊柱发出了咔嚓一声，巨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离了，干脆地朝后倒去。没有想到这个用来打大体型目标的效果这么骇人的波鲁这次用尽了全力才把已经涌到喉头的酸水压了下去。他看了看旁边人的脸色，就算身经百战，恨不得杀光所有巨人的精灵游侠此时脸色都已经发青了。
    “这武器太残酷了……”
    链弹的切割造成的视觉效果已经足够骇人了，而100炮则表现出极大的冲击力。链弹只在这个实验炮的炮垒上有配备，而100炮则每个炮垒都有一台。随着波鲁所在炮垒的100炮响起，其他的几门也加入了射击。
    因为榴弹的实验失败，制造的一部分实验炮弹外壳已经被挪作它用——尾翼稳定榴弹的外壳被填上了钢芯当作动能穿甲弹使用。
    说起来就像是一把大号的步枪。这些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的炮弹冲出炮口之后，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没有，飞向了其他几个正在接近的巨人。

 第150章 认真起来的敌手

    实心弹的快速射击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火力不均的情况，除了离波鲁最近的那一个，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山丘巨人同时被两发填沙的尖头实心弹命中了。
    200米的距离对加农炮来说和顶着脸开火也差不多了，对付这种迟钝又不知道闪避的大体型生物甚至不用加什么提前量。
    第一发由100毫米滑膛炮发射的，装药部分被迫填充了沙子，重心靠前的尾翼稳定实心弹在撞上山丘巨人的躯体之后发生了翻滚，进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和炮弹直径差不多的小洞，等到它打着转从背后冲出来的时候，在背上开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孔洞，然后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巨大的动能全部在他的身体中释放出来。即使以山丘巨人的巨大体积也被打的腾空而起，这个时候第二发炮弹也飞到了。它在已经变成空腔的身体中只来得及横摆了一下，就撞碎了背后最后一点完整的躯体。血液和粘液以及碎片混合在一起喷射出来，等到它落地的时候，这庞大的躯体已经被撕成两段，不再有任何动静。
    两个跑在最后没有被注意到的幸运巨人，即使以他们的低智力，也注意到身边一起冲锋的同类忽然消失了。他们楞了楞，正在冲锋的脚步滞了一下，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轮实心弹也飞到了。
    德墨忒尔和她的火巨人护卫们本来还笑嘻嘻的看着山丘巨人往上冲，在他们的认识里，这种低智力的低等巨人根本不配被称为他们的同胞，他们自己虽然够不上婆罗门，但是也算得上是刹帝利了。而山丘巨人，直接被归入到家畜这一等级中去。
    结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面奇奇怪怪的武器响了几下，这8个山丘巨人，放在哪儿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就全部死了？
    死了！
    德墨忒尔内心的怒火腾的一下冲上了头顶。
    大牲口就算不能算人，也是十分重要的家当之一。就算是地主家，一口气损失了8头耕牛，或者一个骑士家损失了8匹战马，不说是灭顶之灾，至少也是伤筋动骨的损失了。这几乎让年轻的德墨忒尔承受不起！
    她内心游戏的兴致荡然无存，甩掉了因为这里没有施法者和对手只是纯人类产生的轻视，开始真正把这里当作一个战场来看待。
    她把手放了下来，从身后取下了盾牌和钉头锤，开始给自己和护卫加上增益法术。法术的灵光亮起的那一刻，那位好不容易忍到现在就打了一枪的游侠大哥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大栓：“盾牌挡住头了，又远，还加增益，没机会。”
    波鲁瞪圆了也眼睛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于是在待做清单上写了一笔——望远镜。
    水晶多的很，至于怎么打磨水晶——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巨人们发出了巨大的吼叫声，正在发动绝望自杀冲锋的熊地精和人类杂兵们如蒙大赦，掉头就往远离防线的方向跑去，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用尸体覆盖住了布满了铁蒺藜的大部分地域——再努把力似乎就可以冲进阵线之中。
    机炮的声音也适时的停顿下来，炮手们忙着把地上的弹壳踢下炮垒，然后把新的弹药箱搬了上来。
    剩下的巨人们还有8个，4个霜巨人，三个火巨人和一个云巨人——他们收缩到了一起，朝三面举起了手里的钢盾。
    一声奇怪的咒语声响起，所有的巨人身上亮起了一种微妙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巨人们施法总是喊得这么声嘶力竭，仿佛是不用大声喊出招式就不行一般。
    “那是你隔着远，近处被这么吼一嗓子，头都得晕半天！后来他们就吼习惯了。”
    “那他们刚刚吼得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加速冲锋吧，大概是这个意思。”
    “加速冲锋？”
    波鲁楞了一下。
    “他们要来了，你们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用吧，不然我们就准备撤退了。带着增益的巨人冲锋我们可没法儿硬接！”
    波鲁猛然回过头，看向那些巨人的方向。果然，他们开始加速了！
    那几个巨人结成三角的阵形，他们把大钢盾顶在身前，战斧和大剑拖在身后，怒吼声随风飘扬，那有节奏的怒吼声，连起来就像是一首古老的战歌！他们行动一致，准确得像练习过无数次一般，从平原上直冲过来。
    他们踏入尸骸枕藉的前沿，始终保持着密集的阵形，一面又一面的盾牌斜斜的叠起来，像是龙的金属鳞片一般相互层叠。
    第一个巨人完全把头脸挡在倾斜的盾牌之下，看上去如同一个没有脸的钢铁巨兽。后方的战士跟的紧紧的，隔着这么远远的，波鲁也能够听到他们节奏一致的沉重蹬踏声。
    “加农炮装填！”
    “链弹装填！”
    这个强大的钢铁盾阵，不管不顾的从正在撤退的杂兵群里撞了过去，食人魔军官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拳打脚踢锤砸，把朝后撤退的晕头转向的士兵们又转了个方向，跟在冲锋的巨人盾阵后面又冲了上去。
    波鲁感觉自己嘴里发苦，这种如同坦克集群高速冲脸的感觉压迫力太强了。
    “要不是自己发疯一样准备了不少大当量，这会儿大概已经只能掉头逃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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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距离标，800米！
    “难怪大家都讨厌纳兹瓦，天天过的这么嚣张还让它活到了现在——这个冲锋的气势，楞是把血肉之躯跑出了扎古的气势啊！受过训练的巨人战士这个冲锋，这正常的步兵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这个真的是种族优势啊！”
    700米！
    “机炮注意扫射跟随的步兵！不要被巨人干扰！”
    “三轮实心弹！然后打杆弹！”
    波鲁最后看了冲锋的巨人们一眼，对着炮组交待着。
    600米！刚说完两句话他们就冲过了100米的距离！
    “开火！”
    炮口火光一闪，尾翼稳定实心弹以800米每秒的速度朝着巨人的阵形飞了过去。盾阵似乎早有防备的轻轻一闪，弹头撞在顶在最前方的圆弧型盾牌的侧面，砸出了一条深深的凹槽，发出了一声让人牙酸的撞击声，弹了出去！
    “太扯了吧！这都能躲！？打中还不脱手！”
    其他的几发炮弹从他们身边擦了过去，在地面上掀起泥土的水柱。
    哐当，炮弹顶进炮闩的声音传来。
    “装好就射击！”
    距离更近了，进入了直瞄阶段。准头似乎好了起来。
    冲在第一排的那个霜巨人手里的盾牌这次打正了，盾牌一瞬间就被砸得冲天而起，第二发飞到的炮弹在这个时候砸中了他穿着链甲的身体，一瞬间就将他强壮的手臂从身体上撕了下来。第三发则在他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大洞，变形的弹头从背后撞了出去，混着红色的血雾，砸在他身后的板甲火巨人手里的盾牌上，发出了如同打锣一般的声音。
    500米！
    霜巨人立仆。从他的侧面另一个霜巨人立即补了上来，然后在下一轮射击当中被打飞，即使射速再快，四个霜巨人都倒在冲锋的道路上时，盾阵也已经突进了300米。
    “杆弹！链弹！发射！”
    一只锻造的锐利钢芯，夹着弹托如同标枪一般猛地从100炮的炮口中飞了出去！

 第151章 她只觉得人类吵闹

    几根加料的钢杆甩掉了弹托朝着巨人飞去。
    这个看起比大象还要粗壮高大，加上裹在身体上的板甲，目测重量起码也有10吨的巨人，正把厚达30毫米的如同门板一般的盾牌顶在肩甲上，护住了头脸闷头冲锋。
    火巨人是巨人里的战士和工匠，他们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他把盾牌倾斜过来，按照对付一般投掷物的经验，这样的角度能够偏转相当大一部分的力道。
    然而他这次对付的可不是一般攻击。
    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回荡在战场上。
    300米的距离，锻造合金杆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击中了目标，由目前手里最好的钢材——朗道操刀合成的精金合金锻造而成的合金长杆带着巨大的动能，在厚厚的盾牌上砸出一朵喷射的火花。
    鼓足了气的巨人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倒下，依然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和速度。
    在他身后的德墨忒尔却心疼极了。她看见火巨人的肩甲上忽然拱出一小节锐利的尖刺，这种效果只有从前到后顶穿了盾牌，正面肩甲，内层锁甲和后层锁甲，后层肩甲才能做到。无论如何，火巨人的这只手都是重伤了。
    “完了，这只手废了！这东西小小一根，搅合起来还真猛！”
    火巨人在心里想。他感觉到挡住这一击之后，左手的骨头似乎全碎了，要不是盾牌挂在肩甲上，这会儿早就掉下去了。
    肩膀似乎被那个奇怪的尖刺打碎了，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然而他的内心里没有退缩，只有狂暴的战意在沸腾。
    他借着这根如同支架一样扎在自己肩膀里的长杆稳住了盾牌：“准备！我来解决后方的武器，你们跳进去打指挥官。”
    说话间涌泉一般的血液顺着盔甲的缝隙流淌下来。
    来不及说话，德墨忒尔咬了咬牙，跟上了步伐。他们又进入了几乎同步的状态。
    200米！
    “走！”
    盾阵忽然加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选择了一条如同微微折射的s形路线，如同鱼雷攻击机一般精巧的切入了火力网，把所有的射击都甩在了身后。
    波鲁眼看着他们猛然再次加速，朝着防线的侧翼切了过去，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快跳下炮垒！”
    就看见了巨人们冲过了100米的标记。他们忽然再次散开，一个身影冲着离他最近的炮垒就去了，另外三个身影则沿着炮垒的缺口，朝着防线内冲了过去。
    “轰！”
    毫无征兆的，忽然从地下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爆炸！
    随着整片的泥土被抛上了天空，冲在侧后方的那个巨人飞了起来，他的盔甲先是被来自地下的冲击波压扁，然后被炸得朝前方均匀的飞去，顺便把装在里头得身体撕成了小片儿。他的武器和盔甲碎片混合着血肉在空中胡乱飞舞，朝着前面的炮垒飞去！
    德墨忒尔听见身侧的爆炸声，心里一沉，但是她没有回头。
    现在回头已经没有用了，必须得先打掉指挥官才能反败为胜。按照出发前老师的说法，只要打掉了指挥官，人类战线崩溃的可能性非常大！再说损失这么大，如果不能反败为胜，自己也没有脸回去了。
    她扫了一眼前方的阵线，人类的指挥官呢？那个战线上最华丽，最显眼的家伙在哪里？她的身高足以让她越过第一排战线，看清楚人类的防线。
    扫了一眼那些稀奇古怪的圆包，只有一群看起来苦工一般的人，连闪亮的盔甲都没有几套！也没有看到印象中挂满的彩旗和穿的如同斗鸡一般花枝招展的装束，不是这里！
    她往阵线后扫了一眼，找到了目标。
    “在那里！逮到你了！”
    站在二线按照传统习惯披挂整齐，身边簇拥着卫士和传令兵的刚刚吃过了败仗，十分消沉的伊德里克，和莱德利和博尔特本来是被安排在二线休养生息，顺带以防万一准备堵住冲破防线的茫茫步兵的。
    前方的肉搏还没有开始，还轮不到自己。他这么想着，所以他还没有把自己调整到战斗状态！
    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了，他愕然看见两个可怕的巨大黑影以极高的速度跳过了卡在炮垒之间的步兵，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为尼……！”
    他们甚至来不及跳下战马，护身的力量刚刚鼓起到一半，就看见沉重的足有桌面那么大的钉头锤和另一边门板似的阔剑横扫过来！
    等级压制。
    一瞬间，第五骑士团的低级骑士们和两个不过刚刚迈进高阶的步兵团团长，盔甲，战马，武器，便被沉重地钉头锤和阔剑碾在了一起，变得难以分开了。
    伊德里克只来得及招架了一下就被打的飞了出去，他扯掉脖子上发烫的已经破碎的免死护符——刚刚它生成的一个防护罩救了他的命。
    猛然发觉他是这一小块地方唯一还幸存的人类了。他落在地上打了个滚，看着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叫，拔出腰里的长剑。
    另一只手在腰带上按了几下，身上猛然亮起一串增益法术的灵光，迎着朝着他追击而来的巨人，用出了全部的力气冲了上去！
    冲向炮垒的火巨人倒在了土坡上，他已经不再动弹了，身下的血液已经积累成了一大滩，他死前的拼命一击，把整个炮垒的顶层都削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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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炮和机炮，连带着还没有跳下去的炮组，都从炮垒上被扫了下去。然而沿斜线布置的炮垒上的攒射，紧接着就把他钉在了土坡上。
    另一个炮垒，则被飞来的碎片砸塌了一半护墙，火炮和机炮也东倒西歪的，眼看着也无法继续射击了。压制火力顿时出现了缺口。跟着巨人们涌上来的步兵们踏着血肉，朝着炮垒间由步兵防守的缺口冲去。
    从特兹尔所在的炮垒，忽然有一种金属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有点像机炮，又和机炮不同，连绵轻快的多。
    “这家伙真能忍！都到这个距离了才开火！”
    “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自己的炮垒上炮手着急的喊话从身后传来。
    “废话这谁跟的上！快！直接把炮尾抬起来！推下炮垒顶到脸上去！跟着我来！”
    波鲁指挥着炮组和着能抓到的所有人手，拖着炮尾，抱着炮弹，朝着巨人落地的那边跑去。
    伊德里克已经被两个巨人围着攻击了好几下，他用尽全身解数，在巨大的武器和靴子下翻滚求生，还成功在那个穿着链甲的巨人腿上砍出一条露出了肌腱的伤口！
    然而大体型在扛揍这个方面真的是逆天，他攻击了半天也没起到什么效果，不过因为体型的过大差距，巨人在打地鼠方面也没有什么建树。
    他打巨人巨人不在乎，巨人打地鼠打不着，场面居然一时间僵持住了，两个巨人站在原地又拍又踩，拼命的朝下砸着这只到处乱跑的灵活的小老鼠。
    波鲁已经带着炮组滚下了炮垒，现在巨人距离自己不到100米，也没有乱跑，高大地身躯冒出地面，只要摇高炮口，朝巨人腰以上打就不会有误伤。
    “先打那个不是板甲的！！”
    装填完成的声音响起，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瞟了一眼远处，看见莱昂纳多也快要抵达战场了，于是果断地拉动了手里的激发绳。
    细长的杆弹从链甲的缝隙中钻了过去，撞在腰椎上横了过来，把阻挡在它前面的一切都搅得粉碎。
    德墨忒尔感觉腰上一疼，就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控制，她扑地一下就超前扑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这么想，就听见最后的护卫发出了绝望地嚎叫声。
    她想爬起来，试了两次却做不到，只好用手撑了一下：“咦，我怎么这么轻？这是什么东西从肚子里往外面流地感觉？”
    等她撑起来一半地时候，却发现自己胸腔之下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的腰怎么了？”
    她连忙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大摊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她连忙往后撑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应该撑满的链甲之下空荡荡的，地面上却有两条分离的腿，越看越眼熟。
    她不想知道答案。
    护卫拍扁了什么东西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冲过来跪在地上，抱起她，一只大手抬起她的头，他的另一只手拢着什么，似乎想要把自己和两条腿凑到一起？
    “为什么呀？这么虚弱的感觉。这一点都不像我。”
    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越来越困，她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然而她只看见了护卫悲痛欲绝的眼神。
    聪明的她很快就明白了。
    “我是要死了吗？啊，真倒霉，第一次跑出来玩就这么死掉了。你快走，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不要伤心。”
    她发出了这样的叹息，语气如同一个人类的少女。她的睫毛颤抖着，眼皮快要合上了，却没有等来护卫的答案。
    人类的嘈杂喊声响起，她听不懂，只觉得他们烦躁。她轻轻抬起手摆了几下，好像要赶走他们似地。
    几声轰响传来，她感觉抱着她的护卫身体震了几下，却不是要起身离开的感觉。
    一股热流浇在了她的脸上，她看见她跪在地上的护卫，扑在了她的身上，一股分不清是鲜血还是眼泪的红色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
    黑暗朝着她压了过来。

 第152章 传统技术就是不动产

    当最后的火巨人护卫倒下的那一刻，整场战斗失去了悬念。
    随着巨人盾阵冲锋的步兵和食人魔顶着纷飞的弹雨从火力的停顿中找到了一点机会，游过了火海，踩过了刀山，只剩下寥寥几个冲到人墙前，还没来及喘口气，就听见面前的阵列中响起了一声呼喊，人群中举起了一片黑洞洞的管子。
    “那是什么？”
    他们没有机会知道了。
    阵列中喷出一排火舌，弹丸呜呜的飞，在阵列前形成了一面几乎肉眼可见的弹丸墙壁。
    这些活到现在的幸运儿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进入肉搏，就面朝下扑进了已经被血液浸透的泥土中。
    根本就没有进入肉搏阶段，让几个等了半天的老兵有所不满，但他们也只能看着指挥官倒下之后离得还远的纳兹瓦军秩序崩溃，然后四处逃散——人类靠两条腿可追不上熊地精和食人魔，自己单个往上追那也不太合适。
    机炮火力朝远处延伸，响了没一会儿也停了下来。如今火力密度能够拦阻冲击，但是想把零散逃亡的全部消灭，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倒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追击机动力量——站在第二线的第五骑士团，现在却已经遭遇了灭顶之灾，只有精灵游侠们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巨人跳进来的地方场面惨不忍睹，一大片如同被碾碎的罐头混合着铁皮贴在地面上，已经没有办法辨认了。波鲁远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救了。
    走过去看还是算了，怕吐出来。
    他看了看剩下的几个已经六神无主的幸存下来的骑士——偌大的第五骑士团，现在就剩这么小猫三两只，连个能站出来收拾局面的高阶都没有。
    等他们自己人来收拾吧，这地上到底是谁跟谁只能靠盔甲和纹章来分辨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认出到底哪一摊是被暴怒的火巨人拍中的伊德里克。
    他回过头，默默站在叠在一起的两个巨人身前，他们死前情绪化的举动让他心里有点难受。
    虽然心里知道他们作为侵略者死有余辜，刚刚还拍死了自己这边的人，但是他还是见不得生离死别——毕竟长的太像人了，死前的场面远远看起来如同电影里的人物一般。
    “还是以前过的太好了，心肠太软，这样的事情都能触动我。”
    他默默的想着。
    有人拍了拍波鲁得肩膀：“有感触并不见得是坏事，但同情心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别用在错的对象上面了。”
    “我懂的老师，就是看到了，心里有点难受。要是没看到，我说不定还要喊一声死了活该！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和朱伊薇就藏在附近，法术效果。早就知道来的是巨人，我担心你们对付不了就准备了点别的传统技术。”
    “传统技术？”
    “嗯，我准备了一部钢铁魔像，朱伊薇准备了召唤元素生物的法术。这两种就是人类对抗巨人的传统技术。刚开始它们集群冲锋我们就没有放，放了也拦不住。后来等到他们跳进来就剩两个了，既然能打死，就没有必要放出来。”
    “没有必要？要是放出来能赢的快一点干嘛不放？”
    “魔像也好，法阵材料也好，都是我们的私有财产。打坏了用掉了给报销吗？”
    朗道在私有财产几个字上面念的一字一顿。
    “学派祖传的！坏了好久了，我到处打工，好不容易才攒够钱和材料刚修好，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用。本来就是准备用来救场的底牌，既然不用救场，那为什么要放？”
    本来就是问问，但是朗道的说法忽然提醒了波鲁——自己现在天天在这里肝新武器，似乎连个绩效工资都没有？
    后方响起了马蹄声，几人抬头一看，第七团的骑士们骑着战马回来了。本身防守作战，他们没有把战马牵到前线来，结果敌军的前线崩溃之后没有办法追击，他们不得已跑回去取了战马又赶了回来。
    真要让这些溃兵自己跑掉，这一片的山贼和强盗恐怕就要四处开花了！
    莱昂纳多骑着战马，莉亚跟在他后头。战马一路小跑过来，波鲁惊异的发现两人的马鞍上居然都横放着三眼火铳。
    “我们先去追击跑掉的东西了，特兹尔我留在炮垒上了！”
    波鲁着急的喊了起来：“等等！多抓点活的！”
    “纳兹瓦人都是坏种，你抓活的干嘛？”
    “我需要劳力！没有人，抓点熊地精也可以，他们能干活吗？”
    莱昂纳多的面色严肃起来：“卡萨多利亚没有奴隶。”
    “那他们要是投降怎么办？还真的养起来？还是说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投降直接杀掉？”
    莱昂纳多面色一梗，莉亚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答案被波鲁带歪之后，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赶紧，先把人抓回来我们在想怎么办吧，不然接下来天天都得剿匪！”
    等到他们离开，三人走上炮垒，看着这血腥的战场。老兵们带着年轻人正在打扫战场，给重伤垂死的熊地精和食人魔补刀，有气无力的哭喊声在之前是枯黄，如今呈现出可怕的红色的草地上回荡，前方靠近侧翼炮垒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还真的踩上去了啊……”
    朱伊薇发出了叹息。
    “就响了这么一个，其他几个还得挖出来。这个9联装的重量设的太高了，就巨人踩动了，其他的踩过去都没响。定向地雷倒是炸的效果很不错，以后可以多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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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也就只有巨人踩上去值！就算打不出去，也不能把9个装在一起吧！加上焊工和架子，也不便宜了，就炸个食人魔太浪费了！你说你是不是丧心病狂。看看现在这个坑，那个巨人呢，都回归自然了吧？炸的都找不着了！你这都是什么毛病，整天的害怕威力不足。”
    朱伊薇指着大坑取笑了波鲁一番。
    “那我不是怕巨人特别硬炸不动吗？万一踩到了没炸死，或者没踩到，那怎么办？”
    两人沉默了一下，一起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法师，就靠法术来炸，没有法爷就布置陷阱，要是不踩陷阱呢，就只能跑了。跑也不太容易跑掉，就只能拼命了。扛得过去就活，扛不过去就死。火巨人那身壳子，普通近战就已经毫无办法了。”
    “只有近战的话，最少也要到贝克朗的实力，最好能和莱昂纳多一个水平，靠游走想办法绕死他。所以你的加农炮能打穿火巨人的盔甲，已经算得上利器了。近战体型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波鲁有点傻眼，不是有传统技术吗？怎么听你们的口气外头基本上就没有？
    “你见过魔像吗？”
    “没有，我只——没有见过。”
    动画和电影里见过的各种萝卜那不能算数。
    “那这么说吧，这东西算是传统尖端技术——除了法师们就我们能造。但是太贵了，现在法师们也不造钢魔像了。他们更喜欢召唤元素生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用保养，死了也不心疼，材料成本也比魔像低，虽然是个一次性的东西，需要的时候经常来不及，但是用起来轻松多了。”
    “毕竟这么大一块钢，放在以前，不，就说一年前，不算魔法材料的价钱，都贵得要命。最关键的是没有——谁也不能让你把一年的铁产量全买光了对不对？然后塑个形还累得死去活来。”
    “再加上连塑形带附魔，你知道要多少钱吗？最低配成本8万金币。配备一下武器，提升一下性能，调整到好用，15万起步。要是再加点别的什么法术效果，上不封顶的！你觉得靠收税过日子供一套铠甲都难的地方能有吗？又有几个领地能配得起？能维护的起？”
    这个价钱让波鲁大吃一惊。战斗消耗品，搞出这个价钱谁受的了？
    这魔像的价值，听着跟买了个魔法塔一样，是个不动产啊！

 第153章 一只熊地精的社会属性

    “诸位，现在我们在探讨一个严肃而正经的问题。严肃点！严肃点！不准笑！”
    波鲁忍住笑容坐在工作台前，他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
    莱昂纳多和伊蒂丝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莉亚，朱伊薇，小艾琳都围在一边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她们从兜里掏出了大把的零食，从柜子里找出了波鲁平时舍不得拿出来喝的茶水，现场就缺一个瓜了。
    “坐好了，咳咳，现在开始。别跑了坐好坐好！团长，你从事情的起因开始讲。”
    莱昂纳多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开了口：
    “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在追赶溃兵的行动中一口气抓到了400多个熊地精，本来我觉得这东西没啥用，又不是人，还要浪费人手喂食和看守，第一时间就准备予以物理消灭，被伊蒂丝阻止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伊蒂丝就开始了针锋相对的反驳。
    “你说处理的时候似乎在暗示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完全是大型湿垃圾！？”
    她的尾音拖得很高。
    “难道有用？吃的多，又凶狠，还蠢，臭哄哄的！并且，长的还很丑！”
    “那你抓它们干吗？”
    莱昂纳多捂住了额头：
    “不是，我准备砍了它们，是你不让我砍的！”
    “我只是不让你砍，没有让你抓啊！”
    波鲁的脸都憋得快要变形了。
    “不抓回来他们就要变成流窜盗匪！这里不是你们的林子！人类的平民面对熊地精没多少反抗能力的！好么，等到后来我们还得分了一队人带着一串俘虏行动，每次一看到溃兵，我们冲上去刚放倒食人魔军官，他们就丢掉武器跪下了。让我们砍了这些跪下的人，嗯，熊地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干脆都就都抓回来了。”
    波鲁拍了一下桌子：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我们征求场外意见。熊地精真的可以算是人吗？”
    “熊地精”和“人”这两个单词被“算是”组合在一起，让大家都觉得不太对劲。
    朱伊薇捧着茶杯咂了一下嘴：
    “我觉得，太蠢了，不应该算吧？”
    莉亚吐掉了嘴里的水果核：
    “熊地精和人哪里一样了？话都说不清，刚开始凶的要死，打一顿又怂，还老想从那个围栏里挖洞逃跑。跟有个坏主人的狗似的。不该算！”
    小艾琳放下了手里的小本本，上面写着几个字：熊地精生活习性研究。
    “反正我觉得他们不算，一顿饭要吃两个人的分量！？除非它们能干出四个人的活儿，不然我不同意给它们足量供应伙食！”
    波鲁总结一下：“场外比分3：0！全部认为熊地精不算类人生物！”
    “熊地精也拥有基本的智力了，能说简单的句子，能理解军官的指令，为什么不算类人生物？”
    “就它那个样儿？是像人类还是像精灵？类人类人，好歹要长的像吧！”
    “和长相有什么关系！”伊蒂丝说完犹豫了一下：“行吧不算类人，实在太丑了。”
    虽然她热爱自然，也认为自然中的生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那些熊地精和自己同属一类！想都不要想！
    虽然当时一激动就阻止了莱昂纳多的杀戮行为，但是她回想了一下熊地精的习性之后，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些混乱、肮脏又邪恶，并且已经犯下确凿罪行的生物个体到底有没有拯救价值?
    自己在这里和莱昂纳多的争论有没有意义?
    “但是它肯定是智慧生物！”
    “我实名反对！”
    波鲁加入了战局！
    “为什么？”
    “起码得有理智交流而非本能交流才谈的上平等吧？就熊地精现在这个样子，和聪明的狗熊什么也就半斤八两。最多能算个聪明的动物！”
    感性的精灵在理性武装起来的人类面前节节败退。
    伊蒂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不想再为它们辩护了，只要不杀掉，随便你们吧！
    “至少不能抓来吃！”
    “谁会吃这种东西啊！”
    “也不能杀！动物杀人，责任得归咎于主人，这样，你就把它们算成牲口，让它们干活换活命好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熊地精就是聪明的大牲口，老老实实的干活儿赎罪，只要听话，不再犯事，我们就不杀它，就这样！”
    波鲁赶紧拍了板，结束了这无聊的争端。
    虽然熊地精干不了什么精细活，但是去矿山铲矿，去工地上挖挖地基，堆堆土，搬搬砖的活儿应该还是可以干的。就是这个管理很成问题，集合在一起有点头疼，容易出问题。干脆拆散了使用吧。
    “说起来，团长这次抓回来的全是熊地精啊，食人魔没有，连个人类也没有，一点儿消息都问不到。”
    “食人魔怎么会投降，那都是巨人的死硬狗腿子。至于人类，逃跑的是纳兹瓦的狗崽子，站着不动的是训练有素的狗崽子，只要不肯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先喷他们一轮！”
    莱昂纳多发出了如同锅铲在锅底摩擦的可怕笑声。
    “你的那个棒槌，还蛮好用的，先喷一轮，借着后座力往后一抬，顺手就砸下去，就是能不能做的结实点？”
    “那不是棒槌！那叫三眼棒槌！重点是三眼！你们都觉得好用吗？本来是个应急产品的，你们要是都觉得好用我就认真开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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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用，霰弹枪不能肉搏，战马上速度又太快，有时候来不及换手，这个组合在一起又不影响各自的功能，很顺手。就是容易坏，我带出去的那根，回来都弯了！”
    “那是你太用力了吧！”
    三眼棒槌大受欢迎真的是意想不到。
    “说起来，伊德里克找到了吗？”
    “找到了，从腰带上认出来的，都给他安排在二线了，还这么惨，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人多，不然说出去还以为我坑他呢。”
    “巨人为什么要跳他？”
    “这谁能知道呢？”
    莱昂纳多耸了耸肩。
    虽然理论上是自己人，不过大家对第五团可没有什么战友情谊，甚至因为长期的对抗互相看不顺眼，虽然站在一起准备抗敌，但那只是完成职责罢了。现在他们倒霉，不说开心，起码关上门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对抗的领头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上到领主，下到骑士团团长到步兵团团长，甚至包括了高阶以上的各队队长，被巨人一网打尽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征召兵和小贵族罢了。
    “第五团还有多少人？”
    “挺惨的，二阶一阶加起来20来个，连个小队长都选不出来，剩下的全是侍从。这下领头的全完了，老家也没有了，这么看，渺无音信的第四团，大概是一个都没跑出来。步兵团倒是挺完整，就死了去凑热闹的团长。这下巴托的残余军事力量里头，有根有底的那部分，可算是一扫而空。”
    “不是说步兵团的补给都是本地筹集吗，那等他们的粮食吃完了，谁给他们管饭？”
    小艾琳叹了口气。
    “还能是谁呢，只能是我们勇敢的接过这个担子，不可能真的看着他们饿死吧？”
    “那他们还回巴托吗？”
    “巴托现在在谁手里还不知道呢，说不定纳兹瓦在那里还有一批人，他们敢去吗？”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把他们留在本地？”

 第154章 今天必须得请个假了

虽然今天凌晨已经更了一章。但还是得和大家说一声，明天我早起体检，今天晚上必须得早睡，所以今天晚上不能肝了。
    等明天回来我再接着肝！

 第155章 午时已到

    “各位精灵朋友，多谢你们来帮忙，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在河边的靶场上，波鲁十分正式得对前来帮忙的游侠们道谢，这反而让精灵们感到有点不自在。
    “不用不用，其实我们来了也没有帮上多少忙，巨人冲上来的时候其实我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说是来帮忙，其实有点惭愧。只在事后追击的时候起到了一些微小的作用。”
    实诚，或者说不屑于敷衍的精灵们连忙摆手。
    “那也不是，那些家伙崩溃之后跑散了，要是就这么往草丛里一趴，让我们去追也是非常要命的事情，不追说实话又不行。跑进野地里让我们去追剿零散的一到两个人，这种事情我们并不擅长，你们能帮我们追踪到这么多藏起来的敌人，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所以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谢礼。”
    波鲁的表情十分诚恳，理由也非常有说服力。人类游侠在精灵面前，全是弟弟！
    骑士团的战斗连队几乎抓住了全部的大股溃兵，体型高大的全部落了网。但是架不住有头脑灵活的单走，往草里一趴真的很难说一定能找到，没有军犬的时候，在这种事上又能怎么办呢？
    精灵游侠们成功的解决了这一问题：他们在追踪索敌方面各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像是教科书，任何蛛丝马迹和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追踪！比特兹尔他们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们自己拉出一个奇怪的零散队形，不急不慢的像是出去踏青，等到回来的时候队伍后面却跟着几个人类俘虏，这让波鲁喜出望外——可算是有个能说人话的俘虏了！
    所以现在波鲁十分开心得拍了拍他身后的一口大箱子，这礼物，他送的十分甘心！
    他打开箱子，露出箱子里陈列着的一串闪光发亮的手枪，他们有着长长的枪管，弯曲的握把，以及枪身中间一个圆形的弹巢。
    “就是这个武器！”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在手上摆弄起来：“这是转轮手枪，这个弹槽里面能装6发子弹，只要扣动这个扳机，这六发子弹能一口气打出去。放心！近距离威力很足！”
    波鲁在准备带歪精灵游侠的道路上不遗余力，反正游侠们惯用的箭矢在狭小地形使用不便，霰弹枪他们又不是很喜欢——嘴上的理由是因为霰弹枪必须两只手一起用，近战的时候不是很方便一手拿枪一手拿刀。
    但波鲁私下里认为精灵们可能觉得霰弹喷射太过粗暴毫无美感，属于肌肉棒子，和精灵传统中充满艺术感的射击还是相性不合。
    打着的时候来不及讲究，现在稍微安定一点，精神追求马上就又上来了——毕竟霰弹枪近战没多少理由还要拿刀。
    既然有文化上的需求，那就给他们6寸枪管的雕花大蟒蛇！
    不，甚至可以只卖给大蟒蛇，雕花你们自己来！
    产品到位了，推销工作也得做好！
    “狭小地形遭遇战的时候很有优势。和可能采用不同姿态携行的霰弹枪比起来，这只手枪肯定在腰间的固定位置，枪口指向的动作就快速的多，平时也很轻松携带。霰弹枪虽然威力足，但是在草丛和灌木里枪管还是显长，短管的霰弹枪又谈不上持续火力，这个，只要是对付差不多体型的东西，一般的突发事件这个尺寸的应该都够了。”
    他释放了弹巢卡扣，把弹巢摆到了右边：“考虑到你们可能会更喜欢用右手持刀，左手持枪，所以这个弹巢是右摆的。”
    “我要是想两只手都拿枪怎么办？右边的该怎么装弹？”
    “放心，两种版本，左右开的都有，可以自己选配。哪只手想拿什么武器，打算怎么摆，都可以！”
    之前用大水管800米距离打爆巨人脑壳的游侠大哥站了起来：“这个结构，是要一发一发把子弹装进弹巢里？会不会有点慢？”
    波鲁露出了开始营业的笑容：“当然不用，我设计了很多的配件，大家不考虑一下吗？”
    他拿出一个快速装弹器和一条专门用来携带子弹的腰带，给精灵们演示了一下如何装弹。
    “用这个快速装弹配件的话，装弹速度不低的，从这里卡一下，然后拿过来，推进去，按这里，子弹就装好了！每支手枪都有一个赠送的快速装弹器，上面可以携带6发，加上弹槽里的6发，只要操作正常熟练，就能够在极短时间里向敌人倾斜12发子弹！如果想要更多才需要购买！”
    虽说手枪的前进方向一定是大洞和多洞的结合，但是波鲁的全自动手枪在台架实验阶段就失败了——刚开始他就用了全威力步枪弹。可能是由于弹药威力太大，实验了几轮就把套筒和枪机炸飞了出去——但是如果减少装药，打打兔子也就算了，9毫米对付嗑药人类壮汉都不是很可靠，对付人形尺寸的带壳敌人实在是力不从心，要是食人魔这种两层楼高的怪物，可能子弹打光都没能把他怎么样。
    毕竟树高草密，人类真被食人魔伏击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甚至眼前还有巨人伏击的战例！
    以现在的环境，想要超过大口径左轮，除非造大威力冲锋手枪，不过冲锋手枪的话，结构也有点复杂，后续还不能大量供货。
    本来波鲁是不太想造转轮手枪的，毕竟加工量也真不少，但是谁让自动手枪失败了呢？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解决，于是思前想后，点44这种狂野马格南手枪弹就走入了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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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力十足，火力持续虽然一般，但是机构非常可靠，而且，还可以手拨击锤射击哦？
    我，6连！
    一直6连一直爽！
    他相信以精灵对射击的感觉，他们迟早能开发出午时已到！
    当然首先前提是如果他们这次非常认真，毫不拖延！
    他看了看靶场，对着木板就开枪了，先是演示了一下正常射击的威力之后，又演示了一下美利坚传统武术，虽然操作十分笨拙，还是吧精灵们看的眼馋不已：
    没有张弓，毫不费力就能在近距离快速投射12发大口径弹药，如果双持的话，甚至可以投射24发！
    “想试试吗？你们都是会用霰弹枪的对吧，注意用枪安全，自己上来取吧，每人一对！”
    等到波鲁招呼他们之后，精灵们十分有秩序的上来领取了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谢礼。然后从波鲁手里接过赠送的配套腰带和枪套，还有一本小册子：《花枪大全》。
    里头记录了波鲁所有想的起来的转手枪耍帅方式，只要暗示他们一下，如果他们喜欢的话，敏捷出众的游侠们自然会把这个行为发扬光大！
    实用主义的谢礼，看起来也并不十分昂贵，让他们实在难以拒绝！
    等到送走了精灵们，波鲁收拾好靶场，刚刚走回实验室，就看到莱昂纳多带着特兹尔等在这里。
    看见波鲁进来，他们抬起头，脸上毫无之前胜利之后的快活表情。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这么严肃？有什么坏消息吗？”
    连带着波鲁也严肃了起来。
    莱昂纳多说话了：“精灵抓回来的人类俘虏开口了，来进攻我们的只是巨人中的一路，还有一部分在中途离队，去了水晶矿场！”

 第156章 我选择迂回

    “他们也对水晶有兴趣？不是连王都都不去，直接来打劫铁矿的吗？就矿山的那个山，他们怎么进去？也走水路吗？”
    这个消息让波鲁好奇极了，他想不通体型庞大的巨人要如何跨越那未经开发的深山老林和复杂的地形进到矿场上。毕竟对人类来说还能艰难通行的小路，可能对巨人来说就是难以落脚的天堑。
    就他们的体重，也不怕一脚踩塌了浮土层，出溜到悬崖下去了吗？
    “不清楚，一个底层士兵能知道什么情况，就知道有人去了。去了多少，怎么去，什么实力配置，一概都不知道。好像是听人说哪里哪里有矿，脑袋一热就决定要去了。似乎他们国内正在全力收集水晶供应西部前线，价格卖的非常高。”
    虽然不太明白巨人们为什么要去抢水晶，但是敌人要做的事情，我们必须破坏！更不要说保障矿产供应的重要性了。
    如今红山体系，水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已经足够让人提心吊胆了，但是苦于距离遥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掌握不了也就算了，但是供应万万不能断！一趟一趟往返的小拖轮拖带着那堆缴获的小船来回行走，才支撑起在战场上投射火力的密度，要是断了，大家就真的只能回去抡棒槌了！
    在巨人面前抡棒槌，大概和关公面前耍大刀具有相同的性质吧？
    再说就算巨人只是去抢掠一番，那也不能接受！好不容易才恢复供应的矿山，不能再破坏了！
    “明白了，那我去问问精灵，他们要不要再去打一轮巨人。”
    “能请的动吗？”
    精灵游侠在人类世界的名声可是不为金钱所动，全凭本心而为，光靠钱收买不了。然而这次似乎不太一样，来的人一副和巨人苦大仇深的表情，波鲁怀疑如果是锤巨人，什么好处都不给他们也乐意参加！
    “打巨人的话应该可以吧？我这还有点好处，可以勾引他们一下。”
    游侠们自从看着带头大哥玩过20口径狙击炮之后已经无法自拔，甚至有人想要自己掏钱来买这种能在800米距离上打穿霜巨人头盔的粗陋家伙。
    这可能是精灵们第一次对如此丑陋，看上去就是一大根铁管的武器展露出兴趣——实在不行还可以发挥传统艺能，自己动手装饰一下。总而言之他们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毕竟这东西其实就是一根20毫米机炮的炮管，粗暴的拧进旋转后拉枪机的枪身，簧片组成的缓冲枪托和巨大的枪口制退器组成的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武器——所有的部件都暴露在外，实在是显得十分粗糙又丑陋。
    得益于采用旋转后拉单发枪机，整枪重量和长度控制的还不错，目前没有瞄准镜，发射普通的铅套钢芯弹——其实就是个单发的手拉机狙击炮。就算这样，也已经接近游侠单人携带的极限了。
    按照体验选手的反馈意见，这只新的武器必须得正式出师的游侠才能够使用得了，虽然精灵们只要正常锻炼一下，不被其他的东西分散注意力跑去干别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够正式出师！
    人类方面的反馈则好的多。毕竟不用和游侠一样高速机动。在制退系统安装之后，连波鲁自己都能够使用——但是在打的准方面和精灵们没得比。
    那种让人印象深刻，为了供弹还会导致机匣极度膨胀的巨大弹匣实在很难，也没有必要装在这个设计给单人携带的武器上。反正射程远，就让他们躲得远远的打巨人的黑枪吧！
    战斗结束之后波鲁给小助手们安排的每日练习就是转轮手枪和这个东西用的旋转后拉枪机，如今已经有好些根了。去的话每人赠送一把，相信用这个勾引一番，有理又有利，精灵们应该很容就会上车，不，上船。
    6团辖下的水晶矿山大家又不是没有去过，一路都在交通不便的群山之中，没有好路可以走——猎人小路除外。这种小路，就算能零星走几个人，也没有办法拖上火炮。
    虽然不清楚纳兹瓦人是翻山越岭还是走的水路，但万一在山里碰到巨人，没有火炮，又不是预设战场，那还不是任人宰割吗？
    之前战后收拾战场的时候，火巨人那身铁壳子，拆下来一看平均都有5毫米厚了，胸口最厚部分居然有20毫米的厚度，这防护可就太夸张了。
    大家轮番试了各种手头的轻武器，也没有能打动胸口的防护。
    虽然因为体型高大摊薄了全身的防护厚度，但是他们主要的防护其实是手里的盾牌。非常直接，就是一块厚达30毫米的钢板，上半部分挂在肩甲的钩子上，结构如同扎古的肩盾，难怪能弹飞实心弹。
    全套盔甲，或许叫装甲更合适一些。拆下来，加上武器和盾牌，连带三层楼高的体重，十几吨了。甚至超越2号坦克的重量，难怪传说中冲进人群的话阵线会完全崩溃，这确实是接不住。
    就连女巨人的链甲，分量也十分不轻，本来看见秘银光泽，还很是狂喜了一番，结果刮了几下就发现是钢环镀秘银，只有手甲货真价实，几乎没把大家气死。
    就算这样也收获到了一笔宝贵的材料——虽然大家始终没想明白为她会穿一身链甲？明明这材料足够打板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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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回过神来，大家才算明白为什么一群巨人就冲着红山来了——确实是目的单纯，来抢钢铁的。
    就这些家伙的武装程度，这一身盔甲，得花多少年才能攒起啊？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能捞多少捞多少？
    听到这个消息，波鲁的第一反应是：“这些家伙这么重，就靠脚板站着，为啥不会陷进土里呢？他们要是搞和平贸易，我保证给你套成肉身高达不好吗？多合格的肉盾啊，一起打虫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动手来抢呢？”
    直到测算之后，才搞明白，巨人的两只脚板奇大，真要算起来，可能比德国坦克窄履带对地面的压强还要小一点。所以说，可能巨人通过困难地形的能力，要比预想的要强。
    这更坚定了波鲁在陆地上避开巨人的决心。
    试想这样的场景：在悬在峭壁上的小路上，没有强大火力的人类小队和穿着盔甲的火巨人拐弯不鸣笛，迎面遭遇，大家从楞神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就是人类的死期。
    就算巨人不穿也打不过啊，一头大象冲上来，还有挥舞棒子的双手。砸下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太惨了！
    或许还可以选择从悬崖跳下去赌一赌有没有九阳真经可以取？
    这样的情况，波鲁是拒绝的。
    根本不存在别的可能，我，选择开船！你巨人陆地再强，也不能穿着板甲游泳追我吧！？
    等他想明白，就开始对小小的船队开始了新一轮的紧急改造工程。
    试验船空间有限，实在是装不上更多的东西了——这东西是个渔船的线形，前甲板上装的机炮已经占完了全部空间，特兹尔和精灵的游侠们将会坐这艘船出发。
    而拖轮的前甲板上的机炮已经换上了那门能打链弹的实验炮，一层舱室这次不用讲究那么多，于是在里头塞上了一个战斗猛男队，如果要上岸的话还得指望他们。
    最后的重点，则是武装到牙齿的内河水面霸权预定——只要没有法爷不惜工本来伏击我们，波鲁觉得，本时代并没有任何水面漂浮物可以对付他的1248小炮艇！

 第157章 影 流 之 主

    江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浪花轻轻拍打着河岸，发出哗哗的声音，晨光已经从地平线上出现了，很快，太阳又将出现在这新一天的天空中。
    江边石滩上正在饮水的几只鹿忽然疑惑的抬起头：今天的水花声似乎有些不对？
    忽然，一只不大的，全身涂的黝黑，怪模怪样的梭形物破开白纱一般的雾气，近乎无声无息的滑向了江岸。
    这让小鹿群吓了一跳，它们蹦蹦跳跳的立即离开了石滩，躲在森林和石滩交接的灌木里观望着。
    这条怪模怪样的梭船两侧有着宽大的叶浆明轮，浅浅的船仓上面，似乎还趴着几个看起来十分扭曲离奇，似乎正在踩踏的身影？
    他们靠上江岸之后又等待了一会儿，才从船上跳了下来，10个人一起用力，把小船抬了起来，搬到了一处石滩上的凹陷中，还细心的用草叶树枝盖住。收拾了一下，抱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潜入了这莽莽的群山之中。
    摸进一个山坡上的凹陷处以后，等到他们确定自己处在安全的环境中，一个披着看起来破破烂烂，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堆树叶的——其实固定的是真树叶的人揭开了头上的斗蓬，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围安全，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还好，刚刚我们跑的不快，影响不大。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做的东西用起来都还挺合适的，我说我们不会划船，他就整出这么个踩着就能走的船。之前圣殿防守的武器也是他们做的吧？”
    带头大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就是这个大家伙，实在是有点别扭。还有这一身的新东西。”
    他拍了拍手里裹着染成绿色破布条子的大拉机。又抖了抖背上的一包零碎。
    “说起来这些东西到底叫什么？每次问他叫什么名字都是支支吾吾的，然后说一些奇怪的话，有时候还会走神，发出些奇怪的笑声，念叨些什么此面向敌的话，就是不告诉你名字。”
    “对对，还有这个转轮，不是挺好用吗？怎么就是起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呢？他是不是没学过诗歌？”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对话。
    “走之前我也问了，他说他再想想，回去再告诉我们。”
    “东西都很有意思，就是手艺有点惨。这几个针脚，这个收口，实在是，唉，做得不堪入目。”
    “人家一晚上能给这儿的人一人一份，你一份要做多久？半年？这不是一回事儿啊？”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人类的高级货了吧？就他这个岁数学了造东西，还有功夫学诗歌?”
    “说起来他多大？”
    “好像16还是17来的。”
    “……真够小的。等这里事情结了我们回去自己做就好了，这个倒是也能用。和这个大栓一样，虽然丑的不想看，但是确实好用。实话实说，射程威力比我正常射出去的箭要强很多。”
    伊蒂丝看着对话有朝着茶话会发展的趋势，赶紧阻止他们：“好了好了，这次的行动大家都明白是干嘛对吧？”
    “先看看这边都有什么，然后回去报信。”
    “没错，有落单巨人就偷偷摸摸的打他一炮！”
    “都记住了，别硬拼，打不过就跑嘛，知道知道。”
    “铁拳都带好了？”
    “还说人家不会起名字，这铁拳两个字一听就让人头皮一紧！”
    很快，这些移动的伪装网就深入了丛林，带着它们遮盖下的自然之子消失不见。
    他们如同一片树丛中的阴影，悄无声息的移动着，森林里对人类来说难以行动的地形，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轻轻掠过，甚至都不会注意到的小小波折。
    当他们散发出自然亲和的气息时，鸟儿在他们身边飞过，动物在周围徘徊——完全没有其他种族潜伏时会把其他动物吓走的副作用。
    在一阵沉默的移动之后，他们发现了他们的目标——一只从狭窄道路上路过的巨人小队。他们在柔软的腐殖层上留下的脚印大到根本无法掩饰，可能也不屑于掩饰。
    带头大哥凑过来观察了一下，和伊蒂丝交代起来：“5个巨人，大概几百个人类，我们先跟上去。我带1队打队伍头，你带2队打队伍尾，老套路，这次拉远一点打，既然这东西能打那么远，就没必要凑近，我们人不多，别被那些人类咬住了。”
    伊蒂丝点了点头，她举起一只手，周围的树从发出了回应，几丛小小的灌木忽然微微站起，随着她移动了起来。朝着另一端的山脊包抄过去。
    游侠队伍很快就追上了这只在谷底的河滩上艰难移动的队伍——茂密的树林形成了柔韧而富有弹性的阻拦，从不高的树林里撞过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即使以巨人的体力，也不愿意在其中挣扎，帕帕斯塔就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人。
    帕帕斯塔是一个历战老兵了，他觉得与其把体力消耗在丛林里开路，不如节省下来用在迟早要发生的战斗中。反正这里也没有能够和巨人一战的东西——他们在丛林中行进的速度很慢，和后方的联系早已断了。
    他至今还不知道去红山打劫钢铁的主力队伍遭遇了什么，只知道那里就两只骑士团，没有法师。
    10多个巨人战士虽然对自己的部族不算什么，但已经是一支中等部族能拿的出手的全部战力，带上几百个食人魔，还有他们手下各自的人类杂兵。对付没有法师团的人类城镇，就算带队的是新手，但她身边跟着的可是即使是他也十分钦佩的老兵作为护卫。
    打人类，只要没有法师塔和传奇，一个盾阵冲击就能打赢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没有输的道理！
    听说红山的钢铁非常丰富，要不是自己的盔甲早已十分完美，自己都想去了，不过这边的水晶矿也不错。
    西国境线和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莫名其妙的敌人已经打了快一年了，这群东西打赢了什么都提供不了，就连肉也不好吃，吃多了还会拉肚子，只能用来喂山丘巨人。
    打输了也不行，它们什么都吃，如果不进行抵抗，几乎要把巨人祖祖辈辈的栖息之地吃的精光。和他们打完全是亏本生意，而且各种武器的消耗巨大，钢铁和水晶的价格早已经扬上了天。
    要是能从这里拉一批水晶回去，自己能分润到的好处简直大到难以想象！虽然王座三番五次的强调不允许涨价，但是这个事情得这么看：王座喊我别涨价，那我不乐意。但是王座喊我砍人，我肯定砍！
    毕竟半封建半部族社会，除非部族统帅有意见，不然谁来说话都不好使！
    帕帕斯塔正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等这次回去分到了赏钱，置点什么家当，然后娶一个健壮的女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忽然，走在最前方开路的一个山丘巨人的脑袋忽然炸开了，它庞大的身躯猛然失去了控制，如同一袋土豆，轰然倒下，扑进了河谷中的溪流中，把溪水砸成在空中飞舞的水雾。
    一声奇怪的响声从左侧的山顶上传来，还没有想明白，他已经举起盾牌，猛然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冲去。等到它气喘吁吁的花了几十秒冲上这对他来说也不轻松的上坡冲刺，这里早已人去草空。
    什么都没有，这沉重的挫折感让他怒不可遏，举起盾牌在一人高的草丛里疯狂拍打，仿佛这卑劣无耻，藏头不露尾，根本不敢正面交战的攻击者还躲在这里的草丛和灌木的阴影之中。
    他沮丧的把盾牌护在身前，倒退着向下退去，忽然听到对面的山头上也传来和刚刚同样的奇怪响声，这声音震得他心中一惊。
    他回头一看，肺都几乎气炸了，又一个山丘巨人倒在了河谷中。
    带上傻乎乎得山丘巨人唯一的理由就是用来干活，如今矿还没见到，准备用来驼东西的牲口倒是先死了。不管最后执行的怎么样，这次的任务，捞不到足够的水晶，几乎已经失败了。
    队长的喊声从山下传来：“快进林子！蹲下，别傻站在那儿了！”
    他连扒带踹，把剩下的最后一个山丘巨人拖进了树林。
    帕帕斯塔心中的轻松已经完全被一扫而光，这两次攻击似乎像是左右开光的耳光，抽的他脸上火辣辣的。他跑回了队伍所在的地方，迎面撞上了队长凝重的目光：
    “这种攻击方式你见过吗？”
    “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在攻击。但是这种攻击风格似曾相识。”
    帕帕斯塔也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精灵。”
    “没错。还是专门和我们作对的那些精灵，优势地形两侧偷袭，这攻击风格一看就很熟悉，错不了。”
    队长叹了口气：
    “这下可麻烦了，这些小蚂蚱，在这个地方抓是很难抓了，以前他们的攻击对付我们的防御没什么效果，不理他也就完了，也没有现在这么远的攻击距离。现在这是造了什么新武器吗？恨不得爬到山顶上去，还是直接打头，一响就倒。”
    “让我运起力量正面打，我肯定能挡住。”
    “就算你能挡一时，但你能一直使用血脉力量吗？他们就在山上等着你，就等你放松防备，他们倒是趴在草丛里舒舒服服得不紧张，你行么？找也找不到，以前他们射箭离得近还有点绿光，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就听见一声响，还是倒了才能听见，你能怎么办？”
    两个巨人相对无言。他们看了看两侧山坡上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微风吹过山岗，树林和草丛都摇曳起来，仿佛每一片阴影都活了过来，每一堆草丛，每一片树叶后都可能会飞来致命的武器。每一个山涧，每一个树梢后都有一对锐利的眼睛。
    这让他们头皮发麻。

 第158章 汨罗渊水波涛涌

    帕帕斯塔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把人类撒出去也没用了，就这个地形，我估计精灵就在他们头顶上他们都找不到。应该带上猎犬或者熊地精的。”
    队长也以自己丰富的经验做出了判断：“进不去了，这种攻击力和攻击距离的偷袭我们不可能时时防备，就我们两个打不了。”
    “任务失败了，没有必要冒险，我们赶紧撤，要是被这种东西咬上，难受的要命。”
    两个从激烈战斗中活下来得老兵对视了一眼，顿时打定了主意，这地方就是来捞个肥水，条件不合适了赶紧撤，完全犯不着拼命啊！
    伊蒂丝看着山谷中的巨人队伍开始了收缩，她摸出一片叶子，吹出了一个清亮悦耳，如同画眉鸣叫一般的哨音。
    周围看起来毫无疑点的树丛后忽然有东西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追吗？我们拿到的新东西都还没试过呢？”
    一个斗篷摊在地上看起来好像落叶堆的游侠有点跃跃欲试。
    伊蒂丝看了看顺着原路迈开大步飞快撤退的队伍，摇了摇头。
    “我们就不追了吧，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再说现在有了防备也不太好打。联系一队，让他们跟上去看看，能找到巨人大本营就好了，最后按标记汇合。现在我们先去和矿山的人类联系一下，然后回去通报消息。”
    波鲁正在整理翠卡在工厂里积攒的各种金属配方的性质。这段时间比较忙还没有来得及看，厚厚的一叠草纸上写满了漂亮流畅的文字。
    “翠卡这个字，写的不错啊，以前家庭条件不错的样子。比我自己写的都要好一些，要不要把她从厂里抓回来给我做个文书？”
    炭笔只能打草稿可以用，而鹅毛笔，实在是难用极了！写几个字用投影又实在是显得有些沙雕，写大篇的文章他又嫌弃整理笔画太累，这可不是电脑打印，怎么输出动作得自己控制，比写字还累！
    他一边想着一边翻看，同时还在心里比划着能把这些性质的金属用到哪些部件上去，顺便正在计划下一步的工作方案——比如第二个炉子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风尘仆仆的伊蒂丝出现在了门口，她不用说话都知道是个好消息，满脸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
    “我们找到巨人的大本营了！”
    波鲁霍然站了起来：“找到了？在哪儿？怎么找到的？”
    他走到墙边给伊蒂丝倒了杯水：“喝完慢慢说不着急。”
    她接过杯子，仰头就一饮而尽，然后开始陈诉起来：
    “前面的你都知道了，快艇把我们牵引到了预定的上岸地点，然后我们划着小船又走了一段找了个好地方上了岸。走了没多久就在山里找到了巨人的小队，是老兵，机会不好没打掉，只干掉了两个山丘，剩下的掉头就跑。
    干脆弗雷带着人缀在他们后头，往东北跑了大概300多公里？后来出了山，就不容易跟的很近了，只在一个四面环水，建在中心小岛上的城市边看到了一个巨人军营，似乎是刚刚扎下来。正在建设营盘。”
    “四面环水？河心小岛？东北？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波鲁摸了摸下巴，回想起上次绕城一周的赛艇经历。
    “河道上有船吗？城大吗？”
    “还挺大，有船啊，好多船就在岸边的码头上停靠，巨人带着人守着这些船呢。”
    等等，这听起来是王都吧？这只有王都符合这一切特征啊！
    这让波鲁有点难以置信：“这他娘什么操作？敌人的大营直接设置在我们的王都门口？”
    接着涌上来的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怒气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嘭！
    大门被直接推开了，莱昂纳多和莉亚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波鲁！王都被！”
    “被怎么了？”
    波鲁回过头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你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巨人的大营架在王都旁边了！我根本就不明白，敌人的军队都走到王都门口了，为什么还能让他们把军营架起来？王都不是有两个骑士团吗？他们在干什么？就这么看着？伊德里克至少还敢尝试一下！我看他们连伊德里克都不如！”
    “废物！看着光鲜亮丽，纳兹瓦这一碰就看出成色了，那王都那两个骑士团，穿着装饰盔，连自己也变成装饰了？这整个儿就是个装饰！都被人骑到脸上了就这么躲回王八壳子里了？”
    波鲁一边骂一边对着王都方向指指点点。
    “一点主动权都不要的吗！是不是除了他们那个安乐窝，哪儿被打他们都没有兴趣管？熊地精还知道要出来保卫领地，他们脑子都长在屁股上了吗？那么多贵族，平时个顶个的精，这会儿就全犯傻？
    不，我看是他们的心思有问题！他们怕自己死！等大营架起来，我看他们打算怎么送走这几尊纳兹瓦的门神！”
    “虽然我也很同意你的意见，但是你先冷静一下。”
    莱昂纳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先缓缓。”
    莉亚赶紧给波鲁倒了杯水，这次轮到他一饮而尽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行吧，他们啥毛病？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特别紧急？”
    “刚刚来消息了，巨人没有发起进攻，在城外耀武扬威一番，把城里吓了个半死之后发了一封信。原文过于粗鄙就不念了，总结一下就是讹诈水晶，要钢铁。”
    “行吧，要多少？”
    波鲁有点犯恶心的撇了撇嘴，要是给点钢板真能把他们打发走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时间最宝贵。等种好了地，一波大招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接下来三年的总产量，给了就撤军。”
    “什么？多少？”
    波鲁挖了挖耳朵，他偏头看了看已经懵掉的伊蒂丝，又看了看莉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接下来三年，纳兹瓦要求在红山驻军，这里产出的一切钢铁都归他们。对六团手下的水晶矿也是同样的要求。”
    莉亚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看的出来她也不痛快极了，言语间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连伊蒂丝都被巨人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震惊了。
    “这特么也行？他怎么开的了这个口？不知道来打红山的那部分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吗？因为脑袋大所以开出来的脑洞也格外大吗？”
    波鲁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这种昭和参谋式的谜之自信是怎么回事？
    还是莉亚更了解王都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贵族一些：
    “他们现在是在胁迫王都贵族，如果王都贵族迫于压力，向国王陛下施压，让国王陛下不得不屈服呢？反正红山也不是他们的，他们也不是损失不起。”
    “可以，真的可以。”
    波鲁怒极反笑，你们就这么喜欢给我拖后腿吗？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国王陛下这么被欺负还不跳起来反抗？两强对抗的时候选择隐忍也就算了，这还养出来一支打算独善其身的中立势力呢？现在看纳兹瓦都开到王都了，巴托肯定是彻底死了，还不反抗？赶紧施行铁腕一举扭转局面啊！”
    “巴托在的时候，大家抱团对抗巴托，矛盾没有这么激烈的。也下不了决心，对自己人动手总是会落下个不好的名声。而且说实话，我们的战力占不到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拼起命来，还真不一定能赢！除了忍，还能怎么办呢？”
    莉亚辩解了几句。
    “就这还管他们叫自己人啊？叫内部隐患还差不多。我都不明白陛下干嘛还在那个举目皆地的地方蹲着干嘛？”
    “唉，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国家，不想坏在自己手上吧，能维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莱昂纳多叹了一口气，罕见的评价了一句，波鲁看见莉亚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反驳。
    “我们关起门来探讨一个可能性：如果王都贵族真的用暴力胁迫你地……不，国王陛下，那我们能不能用强力扭转局面？”
    “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我们，还有在红山的这些老兵，这口气已经憋了很久了！拿着军部当工具，天天拿我们堵火山口，死的全是我们的亲侄子弟！他们就在后面欺负我们！要不是陛下，要不是陛下让我们忍耐，我们早就干他娘的了！谁怕谁啊！”
    莱昂纳多一拍大腿！多年怒火总爆发！结果骂了几句又叹了口气。
    “奈何陛下不忍心打烂了国家，总是劝我们忍耐，唉。”
    “陛下当然不好明说，我们作为臣子，应当主动站出来替陛下分忧！你们说这个道理对不对！”
    波鲁捂住了额头，在心中挂出了尊皇讨奸的旗帜！
    莱昂纳多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那你有办法吗？最坏的可能，王都贵族直接投降纳兹瓦，要开门献城，我们能快速镇压吗？我们有法理依据吗？”
    莱昂纳多居然真的开始探讨起可能性来了。
    “都要献城了，那不就是叛国了吗？这个罪名总有吧？至于打不打得过？哼哼。那我造点丧心病狂的东西！”
    波鲁冷笑了两声。
    “稳了！”
    莱昂纳多一激动，冒出来一句从波鲁那里学来的话。
    “王都军情不讨论了？”
    “讨论个屁！最坏就是投降，要服软就是胁迫我们交出红山，要打就是把我们和三团丢出去顶锅，这口大锅，我是顶够了！哦对了，这次还有六团，我们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以他们的脾气，敢自己一个人去王都报复！”
    “六团，这么凶？”
    这已经是刚到凶顽不冥的程度了吧？
    “啊，六团那山里，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做主，给个封号大家各自相安无事，要是知道他们用来换酒的矿被人卖了，马上就是下山锤爆他们的狗头！对哦，拦住他们这事儿搞不好又得让我们接锅，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波鲁，你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办，这日子我也是受够了！干脆趁这个机会，一口气扭转局面吧！”
    “你回个信，让陛下装病，别管事儿了，就拖着！能跑就赶紧跑！”
    一阵凉风忽然吹了进来，大家转头一看，伊蒂丝靠在已经打开的窗边：
    “咳咳，你们要打巨人我们可以帮忙，你们人类内部的事儿，我不保证都会参加啊！放心，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参加，但是我支持你们干掉巨人走狗！我不会说的！不用想着杀我灭口！”

 第159章 陛下请西狩!

    波鲁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水，拉上窗帘，只留下一盏小灯，开始默默的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他坐在窗前，看着灰尘在从窗户中透进来的光柱中飞舞，好像凝固了一般。几人只好耐着性子等着，良久，他才开了口：
    “我们连到底纳兹瓦还有多少兵力都不清楚呢，要不要安排一下侦察？他们兵力还真不少，西边和虫子打着，东线还有功夫来折腾我们。”
    “去找巨人这事儿我们来！”
    伊蒂丝自告奋勇接过了这个又能快乐的打巨人又能远离人类漩涡的活儿。
    “最好能摸清楚从大营到巴托这一线全部有多少巨人，仆从军也得大概找明白。”
    “可以，我这就出发。”
    她站了起来，匆匆离开了。
    等过了一会儿，波鲁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门口，并暗示莱昂纳多仔细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等到他点了点头，才重新开口。
    “好了，接下来的部分不太适合公开讲，我们做事呢，要讲究个师出有名对不对。”
    “没错！不然我早……唉！”
    莱昂纳多拍大腿的声音特别大。他虽然莽，但却是个守规矩的人。
    要不是事事追求符合律法，以维持自己的骑士本愿誓言，以王都那些人的实际战斗力和作死程度，可能早就被他揍个半死了。
    “说的是，王国内部的矛盾，不占道理是站不住脚的！”
    莉亚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没错，靠暴起发难搞肉体消灭终究不是大道，这事既然要办，就得办成铁案！既然他们可能有叛国的心思，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就看着他们走上这条路！什么都不用干！让他们自己选！”
    “看着他们走上去？怎么操作？”
    “没什么复杂的，让陛下去西边打猎去——越远越偏僻越好！最好是那种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上的地方！”
    “陛下不喜欢打猎的。”
    莉亚明显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打猎，还是去泡温泉疗养，都可以对吗？只要不在王都就行。”
    反而是耿直的莱昂纳多似乎琢磨出了点什么味道，毕竟真正的傻子也当不上骑士团的团长，只不过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他不乐意动脑子罢了。
    “没错，让国王西狩去！重点是绝不能留下任何文字证据，尤其是不能有什么交代给贵族议会的东西！印章这一类的东西也要带走。
    转移红山控制的命令也好，交出水晶矿山的命令也好，还是举国投降的命令也好，只要国王不签字，那这件事就还有回转余地。就是对国王本人的名声不太好——就看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承受了。没关系，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勇敢的站出来，帮他一把，不然贵族议会不会让陛下离开的。”
    波鲁越说思路越清晰，渐渐流畅起来。
    “等到贵族议会要求我们交出红山，那么只要我们以没有国王签字的理由拒绝几次，巨人等到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做出反应，要么打王都，要么再来打一次红山。
    至于要求我们去消灭巨人，我是拒绝的。傻子才会去硬打有巨人的纳兹瓦军营！反正军令上也没有签字，照样拒绝。”
    “真要再打一次红山，我们是不怕的，大不了再打一次嘛。伊蒂丝他们打巨人肯定行。巨人真要再来，他们从纳兹瓦军一出军营大门就开始打他们的黑枪，给他们埋雷，就算打不了巨人，消灭点仆从也是划算的！
    纳兹瓦军真要是伤亡惨重，王都贵族肯定会争先恐后，义愤填膺的涌出来痛打落水巨人。”
    “至于纳兹瓦军一怒强攻王都么，只要王都贵族坚决抵抗，也不是不能打，莉亚，能打吗？”
    “要是纳兹瓦军觉得很轻松就能拿下，大概已经打了吧？”
    “没错，历史悠久的城池，多年经营的魔法塔，各家各户的底牌，拿出来估计也够巨人打一阵了吧？他们真要是乐意和巨人拼到最后，那么我们从背后插巨人一刀，帮他们一把也不是不行。愿意抵抗的话可能还有挽救余地吧？”
    “如果非要选投降献城这个选项，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了！”
    波鲁一边说完，一边在黑暗中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
    等他说完，却发现身边的两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你刚刚想出来的？”
    “不然呢？”
    “你怎么能想的这么快？”
    “大概我天天都在想东西？说起来纳兹瓦那些卖给我们资料的起义军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唉，自从纳兹瓦打起来之后实行了全面军管，我们就失去联系了。”
    波鲁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接下来大家各自分配了一下工作，各自散去了。
    波鲁站起来了伸了个懒腰，如此激烈的脑内运算能维持这么久虽然很爽，但是回过神来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我的思维速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行了，该去准备东西了！”
    很快，填坑小能手s字号工程队被集结在靶场上，开始制作一个看起来非常庞大的模型。
    三天后，莱昂纳多带着他挑选好的队员来到了这里。波鲁仔细一看，队伍里全是熟脸……
    这些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队员们集结在这个规模庞大，由木板和土堆组成的模型，倒吸了一口气：“你这个规模，有点夸张吧。”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还是多准备一点比较好。”
    “很有道理，接下来怎么做说说看？”
    “你们自己的话打算怎么做？”
    “我们自己？”
    莱昂纳多挠了挠头。
    “斯通沃顶在最前头，撞开大门冲进去，两条腿的全跪下，抵抗就先来一轮霰弹，还没死就上战锤，等抢到人，再杀出来，最后冲出西门，就这样。”
    波鲁捂住额头：“你眼中的秘密行动也这么糙吗？这股杀光所有目击者就算秘密潜入的风气到底是谁带出来的？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讲了。”
    “我们蒙脸！”
    “蒙你个头！只要你们一动手，明天王都的流言就是国王遇刺！信不信王都贵族马上投降给你们看？我们还没准备好呢！你们就不打算和宫卫先联系一下？不和法师通个气？被他们发现，动起手来你们怎么跑？至少不能把同一立场的人给崩了吧？秘密潜入秘密潜入，能不被人发现那是最好的！”
    没有办法，波鲁只好从最简单的部分讲起。从怎么混进王都，装备怎么进去，落脚点在哪里，寻找一个合适的突击时间，怎么和宫里的自己人接头，怎么切开王宫的三层防线，最后撤退的方式，撤退之后去哪儿安排了一下。
    还好看的电影足够多，这个时候居然还够用。反正实在不行，大家都是业余的，失败就失败吧，把人捞出来就好。以这只队伍的胳膊维度来看，完成这个目标绰绰有余。
    捞出来之后也是个问题，红山是最前线，自然是不能安排到这里来，也太近，容易暴***鲁也不乐意给自己再请一尊太上皇。要不，安排到塔什干伯爵那里去？名义上就是检查要塞重建情况？
    “那我回去跟斯维托先商量一下。”
    “和斯维托先生还有关系？”

 第160章 国王行动

    “嗯，计划倒是不错，其他的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不定可以把主动权拿到手里。”
    斯维托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稍稍流露出一点赞叹的神色。
    “但是你们想这么多干嘛？直接用王室马车送进城里不就好了？并不会有人查我们的马车。至于行动时间和联络人，我来安排，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么松松垮垮的吗？就这么简单？”
    “毕竟是由我来安排，当然简单！”
    斯维托先生直起身来，理了理袖口：“好了，等安排好我联系你们，你们继续练习吧。”
    一个吹拂着微凉秋风的夜晚。
    现任卡萨多利亚国王艾伦尼凝视着窗外沉沉的黑暗，夜已经深了。
    王宫高踞在一处山丘的的顶端，从这里的窗口朝外看去，东部的贵族区依然灯火辉煌，而西边已经次第熄灭，黑暗渐渐笼罩了大半个城市。
    他摸了摸已经斑白的发鬓，揉了揉眉心深深的皱纹，脑海里始终在回想一句奇怪的话：“今夜有人接你出城西去。”
    “会是谁来接我，这个时间接我出城，是怀着什么心思？”
    如果不是这个消息是由他忠心耿耿的老仆斯维托送来，他可能已经在住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在自己的怀里藏了一把匕首。
    然而这样也阻止不了他的胡思乱想。
    “消息会是假的吗，要是他们把我带出去然后杀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安排人摄政，或者干脆宣布由贵族议会暂理国事，然后夺取我的王国？”
    已经和强而有力的对手周旋了多年的他不得不想得很多。
    “如果来的是刺客，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抓住我。我死倒是容易，但是如果我死了，老大能夺回王位吗？”
    纷纷扰扰的想法像是一张大网，牢牢地缠住了他，他渐渐的感到无法呼吸。窗外的黑暗浓的有如实质，仿佛自己正在渐渐的沉进这黑暗的海洋中。
    忽然，大门被呯的一声推开了，一群穿着奇怪衣服，手里端着奇怪的管子，腰里还挎着奇怪的武器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艾伦尼从沉思中猛地惊醒，他看见第一个人举着一面涂的黑黝黝的盾牌朝着他走了过来，这盾牌上居然还有一个空挡？空挡后面露出了两只似乎有点熟悉的眼睛？
    其他的黑衣人一进门就拿着那根奇怪的管子到处比划，不管怎么看行迹都可疑极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把手伸进了怀里：“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莱昂纳多！”
    已经压到面前的黑衣人一只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揭起了头罩，露出了莱昂纳多那张脸。
    还不等艾伦尼喘口气，他低声说了一句：“陛下，得罪了！”
    “什么？”
    艾伦尼只来得及楞了一下。
    莱昂纳多已经飞快得伸出手，在他的脖子后一拍，艾伦尼顿时失去了知觉，软倒在了地上。
    他先顺着国王的手从怀里摸出了匕首，然后搜了搜身，从兜里掏出一块准备好地抹布，堵住了国王的嘴，接着把他捆了起来，塞进了一条早已经准备好得口袋里。
    周围一圈人满头都是冷汗：“这样真得没问题吗？”
    “出发前已经强调过了，不要说话。去找印信！”
    众人头皮一麻！
    虽然出发前波鲁已经强调过这样做得必要性，但是这样干还是过于刺激了。毕竟这和绑架除了主观意愿上的差距，在行为上那是一模一样了。
    他们一边把瘫在地上，咸鱼一般的国王往口袋里塞，一边在心里回忆波鲁强调的重点。
    “你们行动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就算失败了你们也能跑出来，但是陛下有武力值吗？没有啊，那他应该也不可能靠自己跟上你们前进的速度？被惊吓到还会喊出来吗？”
    “那我建议你们还是打晕了运出来最安全，既不用当场解释来龙去脉，也不必担心一眼就被别人看穿，还不怕他……我直说了啊，还不怕他拖后腿，优势很大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在心里想：“嗯，波鲁说的很有道理，很有必要。”
    手上塞起来的动作更用力了。
    看着小队扛着黑色的口袋消失在了夜色中，藏在阴影中的宫卫统领松了一口气：
    安静的把国王送出宫，没有被发现那就算是成功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把国王装进麻袋里送走——不管是送走还是装进麻袋都很难理解。但是行动发起人斯维托和来接人的莱昂纳多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在本子上记下了一笔：十二日夜，国王出宫西狩。
    等到莱昂纳多带着小队回到红山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虽然斯维托先生早已经告诉波鲁行动成功了，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行动非常顺利，波鲁还是微微的高兴起来。
    “接下来我们只要放手大干就行！”
    坐山观虎斗，这事儿最乐了，不过需要有武松侍立在旁才能安心。
    最妙的是等两方打的你死我活，然后一轮炸炸喷上去。
    当然了，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现在就宣扬出去，但是既然确定要干，那就要一次到位，做的漂亮一点。
    波鲁心里还有点别的计较：斩草要除根，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猫猫狗狗，上演什么18年后一条好汉上门寻仇的剧情。不过既然是叛国，株连全家似乎也是写在条文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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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觉得自己实在很难接受株连全家这种行为，至少不能看着他们操办。虽然合法，但感觉上实在不是正义之师所为。
    他甚至问过莱昂纳多：“如果叛国罪彻底成立了，那么诛杀叛国者全家你们能下的了手吗？”
    莱昂纳多脸上的表情挣扎了一会儿，沉默了一下说道：“必须要能下的了手，对于叛国者的家人，让他们毫无痛苦的上路就是我们最后的仁慈。”
    波鲁默默点了点头：好的吧，看来现在还没有祸不及家人这一说法，至少这个过程还算可以接受——杀就杀了，冷酷执法也行，只要别施加额外的折磨就行。
    正所谓眼不见心才能静，要不要也慈悲为怀一下，干脆一口气炸平好了？——那么问题来了，要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大口径榴弹洗地是不存在的，手头也没有法爷，事情稍微有点难办。
    “实在不行，我就做几个大家伙让莱昂纳多扛着冲上去！”
    波鲁在心里狠狠的想。
    想归想，这么操作还是不太行，骑士团团长虽然也冲锋陷阵，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集团军军长的地位，真让他干杂活，心里还是发虚，没有必要还是不要直接让本方大将直接猪突，开局就是f2a冲锋吧……
    再说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让他亲自冲，这很不体系。
    万一踩到对面的魔法陷阱，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如今由石块和炼金混凝土垒砌的半庭院半堡垒要怎么打呢？

 第161章 无端猜忌

    阳光透过眼皮照进瞳孔的感觉让艾伦尼渐渐恢复了意识，昏昏沉沉的他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想要抬起胳膊遮挡一下，从手上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这让他感到心中一紧。
    他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极度的酸疼，仿佛做了一晚上的摇头运动似的。他吸了一口凉气，护住了自己的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被绑住，应该不用太担心。
    昨晚发生的事情重新出现在脑海。所有的意识在看见莱昂纳多的脸之后就中断了，这让他心中一紧：“莱昂纳多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他想要投靠谁？”
    这时他才感到一阵后悔：“坏了，情况不明，我应该装晕一会儿再醒过来。”
    “父王，你醒了！”
    一个稍微能够让他安心的声音传入耳朵，他这才真正安心得睁开了眼睛。他扶住头，努力的偏头看了看，确认在身边的是他的儿子，才努力的想要坐起来：
    “是你啊马尔勒。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全身都这么疼！昨天不是莱昂纳多来接的我吗，我怎么会失去意识？”
    “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父王你已经昏迷两天了，是莱昂纳多带着人把你送过来的，现在是在第三骑士团在西部猎场的驻地。这里安全，你放心。莱昂纳多说了很多，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等到马尔勒把莱昂纳多对他说过的分析全部说给国王听之后，艾伦尼先是短暂的高兴了一下，但是等他冷静下来一想，马上显出了一副毫无喜悦的样子，甚至开始忧虑起来。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这些，都是谁谋划的？斯维托？”
    “不是，是波鲁，就是红山那个打铁的炼金术士。他没来过王都，父王可能没什么印象，就是之前弄炸了菲尼斯泰尔法师塔的那个。”
    “是那个小家伙啊，我知道是谁了，确实没有见过。他才多大，居然能想的这么周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没等说完，他就坚持着坐起身来，阴沉着脸低着头，看着他乐呵呵的傻儿子，在心里盘算起来。
    “炼金术士的传统不是只做东西，不问用处吗？为什么一反常规给斯维托出起主意来了？他有什么目的？不，还能有什么目的，除了王位还能有什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对王位感兴趣的炼金术士？让我想想，他和莉亚的关系，似乎还很亲密？是了！这就是他的设计！居然能打听到莉亚的动向，还能潜伏进去，还让他成了！好心机，好手段！”
    国王低着头这一番盘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认识——在他的心中，炼金术士是由他见过的那些阴郁，谄媚，为了争取贵族的赏识甚至会毫无原则陷害同伴的吹牛拍马之徒组成的，堪称本大陆道德低谷。
    他们毫无道德压力的给他们想要讨好的贵族们制造各种没有底线的奇怪用具，他们出卖毒药，打造陷阱，伪造证据，甚至还能制造神奇的小药丸！
    虽然听说他是郎道的学生，但是因为王都已经很久都没有大型工程了。所以郎道他也并不了解，就更别提他的学生了！
    平心而论，这样的炼金术士堆里，出一个大阴谋家，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国王稍微舒了一口气，还好发现的早，现在做防范，还能对付的了，至少，他还没有自己的军队。
    “现在他没人没权，就能说动斯维托和莱昂纳多执行他的计划，而且他还是炼金术士，万一他要是有点坏心，在我用的东西上面动动手脚，我岂不是性命不保？万一我死了，谁能制得住他？
    炼金术士都这么聪明？这才多大啊，事情的发展就看的这么透彻，我这个傻儿子只怕是斗不过他啊！”
    他越盘算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么聪明的小家伙，现在就能说动斯维托和莱昂纳多，连带着觉得他们俩都变得不再绝对可靠起来，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连这两个以前让人放心的老家伙，都会被外人说动，变得不可靠了啊。”
    不光要拐带他疼爱的女儿，还破坏了他对老下属，老朋友的信任！他不由得又觉得波鲁开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假如波鲁知道国王正在盘算什么，肯定会破口大骂：“谁要你这个破王位啊，连个常备军都组织不起来的王位有什么用？滚滚滚，别打扰我种田！有这闲工夫给我组织点粮食过来！”
    然而此时的波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口来自远方的大锅给袭击了，他正在布置着一种奇怪武器的安装。
    因为资源和技术的限制，他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这次又是从那些简单粗暴，丧心病狂又有效的末日兵器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
    他站在码头边，看着工人们把那些足有水桶粗的大管子吊上小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波鲁！”
    他赶紧回过头来，看见伊蒂丝风尘仆仆的跑进了码头。
    “啊！你回来了，你们都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在草原里他们不可能抓住我们！”
    “情况怎么样？”
    伊蒂丝神色一正：“我们统计了一下，包括军营和巴什科尔托的废墟，一共数到了40多个巨人，现在可没有凑数的山丘这一类的东西了，看起来是清一色的老兵。24个霜巨人，没错，我们从他们的各种特征里分辨过了，没有重复。最少24个！只多不少！16个火巨人，他们的盔甲有符号，也不会认错，剩下的还有3个云巨人。”
    她露出有点担忧的神色：“军营这里就有20多个，他们带了大概三万人的仆从军，这么多人一旦在平地上撒出来，我们不一定能摸进射程了。你们行不行？这组成一股战斗力很可怕的。以我对他们的认识，他们整个东南沿线的巨人部族可能倾巢而出了。”
    “全来了？总不能是因为巴什科尔托太肥了，这些人都是后赶过来，想要分一口的吧？”
    波鲁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都这样了，也只能想办法打了。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投降了，看巨人们的意思，工人们肯定能活，至于我的话大概要去你们那儿避难了。”
    “你的话随时欢迎！”
    这时候伊蒂丝注意到了正在被小推车推进码头的那些长的好像一根香肠的巨大钢筒，她好奇的拍了拍：“这些是什么东西？”
    “代替炸弹亻……这是敲门砖。”
    有点走神的波鲁赶紧正色道。
    “硬冲驻垒地域太傻了，我想了个办法，虽然加农炮还是不行，但是这个已经成功了。就是不怎么准。”
    他伸手摸了摸大腿，已经疼了很久的大腿现在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你又肝了很久？看你这个动作，痔疮犯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
    波鲁勃然大怒！
    “哎，人类久坐之后不是常有这个毛病吗？自然现象，不用害羞的！”
    看着波鲁愤怒的眼神，伊蒂丝赶紧岔开了话题。
    “加农炮是不是没希望了？”
    “谁说的！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毛病了！等我回头有时间了就把引信做出来！”

 第162章 你们自找的

    “找着国王了没有？”
    穿着袍子的中年人上身前倾，用严肃而凶狠的目光盯着几个站在房间中央的人。这目光让他们后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这让他们的回答都变得畏缩起来。
    “没有，宫卫统领非要说他去西边打猎了。”
    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小，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点了点桌子，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不是胡扯么，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他出城！肯定还在王宫里！”
    “可是真的不在啊，他都放开大门，让我们随便去搜，我们连茅厕和仓库都没有漏，连床底下都找了，没有找着，连出门的文件记录都有。我们还查了厨房，最近都没有给他备餐！应该是真的不在。”
    中年人不耐烦的甩甩手：“滚滚滚，要你们有什么用！”
    等到他们连滚带爬的从门口跑出去，刚刚另一个没有说话的中年人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小看他了，他是怎么办到的？跑的真快，现在可怎么办？”
    白发老人又恢复了他平稳而威严的声调。
    “还能怎么办，先把这份文件签了送过去，艾伦尼他不认，也得认！议会的决定，他在不在，最后都得乖乖签字！先稳住巨人，告诉他们这是我们的条件，没问题我们就让国王签字！现在赶紧想办法，把国王找出来！”
    他怀着一丝畏惧，看了看城外巨人军营的方向。
    因为体型的原因，巨人们的营帐也十分高大，像是一座座由皮革缝制而成的大楼一般。所以由营帐组成的军营范围也特别大，远远看上去，如同在城外新建的一片城市。
    在这片新城区的中心，则是一个更加高大的营帐。巨人统领诺摩斯阴沉着脸，坐在这里。
    他心情不好已经很多天了。本以为只是来这个小地方拢点东西，这么点小事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马，打完巴托拿下仓库之后他就准备回纳兹瓦了。但是他最疼爱——或者说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在打下巴托之后，带着一队人去打个红山铁矿，居然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红山是龙潭还是虎穴？不是说就是个铁矿吗？总不能是铁矿成了精了吧？就算土元素成了精，它也不吃人啊？”
    就算真的是龙潭虎穴，就算女儿真的是个傻子，也没有把整只精锐护卫小队都吃掉，连个能回来报信的活口都没有的道理。至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没有人知道，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南下——至少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说卡萨多利亚还是有一个传奇盾骑的。但是想来想去，一个铁矿何德何能能有传奇镇守？看看地图，王都和铁矿离得不算远，诺摩斯用他那硕大的头颅盘算了一番，没错了，肯定是这里的人干的。
    王都再烂可能也有几斤钉，再小的国家总有那么两个能打的，真要是倒霉，碰到了传奇，可能还真的跑不掉。
    然而诺摩斯并不害怕，到了他这个份儿上，顶着巨人的种族天赋，不说单挑人类传奇，至少和传说中卡萨多利亚的传奇盾骑应该是互相奈何不得。
    所以诺摩斯干脆的领着他的亲军，直接压到了王都城下，还没有来得及交涉，他就听说了那群如同苍蝇一般令人厌烦的精灵们出现在了附近的消息，这让他更加暴躁了。
    “精灵干的？不对不对，他们偷一个两个还行，整个小队他们可吃不掉，到底是什么？管他呢！既然死这儿了，自然是要让他们负责。真是令人失望，这样的女儿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铁矿，我必须拿下！要么他们识相点，早点把铁矿交出来，要么之后只能我们亲自去拿了！”
    他一边搓着他那两粒闪烁着寒光的钢球，一边想着。
    忽然，有人走进了他的营帐：“统领，对面的文件已经送来了。”
    “你看看，看准了告诉我。字太小我不想看。”
    于是这个属下从只有他膝盖高的人类信使高高举起的手里夺过了羊皮卷轴。他展开卷轴，凑到脸上，如同人类展开一个小小的字条一样用力辨认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内容没错。”
    “然后呢？”
    “没有国王的印玺。只有议会的签名。”
    已经很不耐烦的诺摩斯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烧到了他的头顶，他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吗？我呢，本来也是不想这么麻烦，只要你们投降，把矿交出来也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今，你们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欺骗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等把你们的王都吃光，我再去拿铁矿！”
    在信使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时候，诺摩斯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板甲，大吼一声：“他们用假条约想要欺骗我们，准备攻城！”
    站在城墙上的第一，第二骑士团本来还心情轻松的看着传递文书的信使走进了纳兹瓦军的军营，他们商谈着纳兹瓦军大概会离开的时间。
    他们大概都已经知道议会打算接受巨人的条件了，甚至有人已经知道今天去的信使，就是去送文书的。因此纳兹瓦军忽然发疯攻城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忽然间，纳兹瓦的军营里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喧嚣，大群大群的士兵涌了出来，在军营前的空地上列起队来。这忽然的变故，让没有经历过什么实战的样子骑士团的骑士们都楞住了。
    “他们这是，这是要进攻还是要撤退？”
    “他们在披甲！是要进攻！”
    “怎么，不是刚去送了文书吗，怎么又要进攻？”
    “不知道，我们是打还是投降？信使呢，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回过神来了，他高声喊道：
    “投降个屁！还不明白吗！诸位！巴托被吃光了，看这样子，是打算连我们一起吃了！就算投降，也得被吃光！没得选了！打吧！”
    城楼上的大钟猛地响了起来，敲的城墙上下的士兵们都失魂落魄的。王都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这一瞬间从指挥官到下面的士兵，大脑里几乎都是一片空白。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穿上盔甲拿起武器跑到最前沿。
    他们找不到自己的长官，长官在这黑压压的人潮里看不到自己的士兵，人群互相拥挤着，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拱，却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听见钟声的居民发疯一般的朝家里跑着，路上的商铺也纷纷开始关门。还堵在路上的车夫抡起皮鞭，试图在人潮里开出一条路来，却被愤怒的人潮掀翻，车夫连带着车厢里的夫人小姐也被拖进人潮打了个半死，最后躺在路上被来回拥挤的人潮踩来踩去。
    安宁的王都仿佛一下子就落入了恐怖的噩梦之中。巨人们还没有摸到城墙，王都里就已经乱成了一团，街面上已经满是沾满了血的脚印。
    很快，还没有组织起来的贵族骑士们，看见巨人们扛着他们的塔盾，在东门长桥的另一头集结起来。他们站在一起，如同神话里的可怕场景走入了现实，甚至连阳光都想要绕过他们，投下的阴影让他们脚下的仆从军都显得面目不清起来。钢铁的盾牌被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面闪亮的城墙！
    王都城墙上的士兵和骑士们看着这让他们难以兴起抵抗之心的场景，喉结耸动，他们感觉到嘴里的舌头如今干的如同一块煤渣，扎得自己发疼，又苦又涩的。到这时他们才明白，他们曾经嘲笑巴什科尔托的骑士们抵抗不力，是多么可笑的一种行为。
    一个穿着全套板甲，魁梧如同一尊移动的雕像，不，就连雕像都没有这么健壮和雄伟。比周围的巨人们还要高，比城楼还要粗壮，看起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华贵感的巨人渐渐的走近了桥头。
    这个高大的巨人甚至不屑于带头盔，他提着盾牌和看起来如同门板一般宽阔的方面斧，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动，朝着王都走了过来。他就这么立在地上，看起来同一尊铁塔一般。
    他在大桥前停顿了一下，摆了摆手，仆从军里的人类顿时一起呼喊起来：“开城！开城！！”

 第163章 王 都 派 对

    “这么快就打起来了？我预计他们还要墨迹几天呢。”
    小艾琳气喘吁吁的跑上码头，把消息送到的时候，波鲁感到了极度吃惊，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两边还要得扯皮一会儿才能打起来，结果这就直接开始刚了？
    这个世界的莽夫系数太高了，每次一点前戏都没有，动不动上来就是刚，老是估计不准时间，难受死了。
    “他们打了多久了？也没说投降什么的？”
    “没有，巨人直接把大军集结起来压到墙下了，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打起来了！昨天下午开始打的。已经打了一晚上了！”
    波鲁有点慌神了，这已经打了一晚上了，王都不会已经丢了吧？
    “快快！收拾起来，去把莱昂纳多叫来，再不走一会儿别真的就把王都给丢了！那特么就难办了！”
    很快，就在附近训练的莱昂纳多和他的队员们跑了回来。他们纷纷跳上已经准备了很久，早就蓄势待发的船队，人一到齐，船队就直接开出了码头。
    三条机动船和十五条用钢缆挂在一起的小船在人们担忧的目光中朝着上游驶去，还没有开出多久，就看到江面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波浪里起伏，渐渐的，碎片越来越多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尸体，这让船队上大家的心情难以克制的忧虑起来。
    等船队推开连绵的碎片，赶到王都东南的江面上时，波鲁惊奇的看到了一片雄伟壮丽的冰雕，这些冰雕沿着东门长桥生长，有成片的墙，有的还维持着大浪的姿势，冰面上有着纵横交错的板块撞击形成的隆起，在这些明显由超凡伟力对抗时塑造的冰晶里冻着不少他已经熟悉的生物：熊地精和食人魔，以及更多的人类。
    城外看不到巨人，战线似乎已经从城外推进到城市中了。城市稍靠北的地方，一座孤零零的魔法塔仍在努力抵抗，它有气无力的撑着一面摇摇欲坠的护盾，一边还在努力的喷出点法术。越过已经被削矮了一截的城墙，可以看到四个比城墙还要高的带着角盔的巨人正围着这已经陷在敌后的法师塔猛力地抡动手里的大锤。
    城墙上原本是东门的地方，雄伟的城门楼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豁口，高大的城门一半靠在墙面上，一半已经从中截断，可怕的伤口彻底贯穿了它，它裂成两半倒在了地上，烂砖碎石已经一地都是。
    城墙上还有其他的几个豁口，从一个豁口里可以看到一座临着东门的，已经被砸碎的魔法塔残骸。高大的魔法塔像是被炸毁的烟囱一样倒塌在地上，从它遭受的这可怕的报复来看，那些奇怪的冰雕应该就是它的杰作。
    魔法的力量无穷无尽，但魔法塔的功率却是有极限的，巨人肉身的力量和抗性在有指挥的增幅下到达了这样的程度，即使是魔法塔也逃不过被蛮力推倒在地的命运。
    塔身的断口处布满了曾经被钝器猛击的痕迹，残留的斧痕，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缝。
    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火山口，这一大片红色火光被风吹得东歪西倒，那些巨人高大的身影象鬼影似的在里面时隐时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吼叫。
    波鲁看着战场上残留的痕迹，在脑海里推演着进攻开始的样子：
    霜巨人直接使用天赋法术冻上了河流表层，他们从冰面上徒步进攻，法师塔开始喷射，和霜巨人开始了对抗——毕竟这里水多，同类型法术对抗就看谁的输出高
    几个霜巨人被冻在了冰面上，然后被接下来的冰锥碾碎，现在他们的尸体仍然清晰可见。随后法师塔掀起的大浪淹没了冲在冰面上的士兵，其中一部分永远留在了冰面上，然而更多的霜巨人加入了战斗。
    这个时候有巨人已经沿着魔法塔的死角接近了魔法塔临近的城墙，他们靠毫不讲理的蛮力同时在这处城墙上刨开了几处豁口围了上去，几个人一起动手，魔法塔的护盾很快就破碎了。
    失去了魔法塔的掩护，东门也被蛮力拆除了。终于，涌到城墙下的步兵们从城墙上的豁口里冲了进去，然后一直混战到了现在。
    波鲁看着这混乱的局面，有点头皮发麻：
    “怎么办！打吗？都掺杂成这样了，我一点打准的把握都没有！”
    “轰！”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那个北侧较小的魔法塔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现在只剩下高大的中央法师塔正在倾泻火力了。
    莱昂纳多也犹豫了一下，本方还在抵抗就乱放范围伤害会挨骂的。刚这么想完，就看到中央法师塔毫不在乎地一口气射出了几个巨大的火球，砸在刚刚倒下的法师塔处，在废墟中掀起巨大的火浪，看的刚刚来到的人们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这个魔法塔里的法师有没有跑掉。这是已经打红眼了吗？刚刚还在赶路的大家一下子还没有能适应这样的气氛！
    还是莱昂纳多这样的老兵适应的快，他高喊起来：
    “这还犹豫个屁啊，法师都开始乱扔火球，现在已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再不打，一会儿就没人能被误伤了！”
    波鲁一个激灵，从楞神中恢复了过来，他观察了一下，现在仍然有步兵源源不绝的从大桥和冰面上冲进城市。他通过小炮艇上的扩音法阵大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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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开！展开！1号、2号、3号！你们一起打一个齐射！先把前方的东门大桥给炸了！！那是往里冲的援军通道！”
    缴获小船的动力波鲁已经修好了，它们都是水晶吞噬者，所以平时出门都是拖带，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也有相当的机动力，这样倒是兼顾了水晶消耗和机动效率。
    接到命令的三条小船按照演练的那样，朝着大桥冲去。他们的船面上如今架着一个有着滑轨的钢铁支架，支架上安静的躺着三根看起来像是乙炔瓶一样地东西。
    小船上的猛男们舔了舔嘴唇，看着前方的大桥填满了整个瞄准框，他们大呼小叫了一番，躲在金属的挡板后面拉动了手里的绳子。
    一股猛烈的魔力被导进了燃烧室，在燃烧室里膨胀的火焰顺着喷嘴飞了出来，推动这笨重的躯体超前飞去，三个钢瓶次第点火，从船上飞了出去。庞大的反作用力推的正在朝前冲刺的小船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甚至朝后退了几步！
    九个飞行的乙炔瓶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带着奇怪的呼啸声朝着目标飞了过去，速度倒是不快，波鲁看着它的飞行姿态，甚至来得及胡思乱想一番。
    魔力就是这点好，比黑火药稳定。经过多次实验，波鲁确定这东西不用加什么稳定面，光靠现在这个凭感觉定下的自旋喷管也能保证飞行的轨迹大差不差。
    至于有多准就别指望了，能够不飞回来就算是这东西能够应急了。而且也没有时间实验最佳的射程和装药比例。如今这原始的火箭弹，最多也就是以投石机弹道飞个800来米，射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有点尴尬。至于精度？反正波鲁觉得只能是打齐射。
    波鲁安慰自己，反正它的本体四式喷进炮也就是这么个德行。应急货的应急货嘛，能飞过去炸开就算成功！说实话，虽然装药大，但是毁伤效率估计连游击神器107都比不了。
    眼看着飞行速度不快的九根钢管如同一把撒出去的筷子分散着朝着目标飞去，凭肉眼就可以看见第一发没有击中大桥，特意改制的钝感引信没有立即引爆，砸在冰面上掀起了一大片冰渣。眼看着其他的几道黑影紧接着穿过了这道冰幕撞了进去，波鲁的心提了起来。

 第164章 描边大师

    忽然亮起一片微蓝的闪光，一种不同于之前颜色的，被气浪推着飞出来的碎砖破瓦，腾空而起。闷雷一般的响声在前方翻滚。
    冰面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难以形容的冲击，一道看上去混合了冰屑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的柱子直冲天空，然后纷纷扰扰的落下来，冰面裂开了，大量冻在冰面上将死未死的东西都被甩进了水里，扑通沉了下去。
    三船齐射一共九发喷进炮一起爆炸的威力把包括波鲁在内的发射员们都吓懵了。九发就打的地动山摇，这种丧心病狂的末日火箭，威力这么猛吗？
    实验时都是一发一发打的，声势远没有这么浩大，结果在脑海里想象的齐射和真实的齐射那可真是差的太多了。爆炸造成的冲天而起的冰柱隔着几百米都让人心生畏惧！
    等到烟幕散去，大桥的一段桥面已经消失不见，中心一个桥墩只剩下了半截，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口似地。两侧的冰面破碎不堪，看起来已经无法再徒步通过。
    等到小船回到船队中，又把自己栓上钢缆，波鲁被爆炸吹飞的思绪才回到了他一片空白的脑袋。他朝城墙里看了看，只能从缺口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点，这让他难受极了。
    “城墙有点遮挡视野，反正现在人都冲进去了，我们要不要先把城墙拆一段儿？？”
    苏沃洛夫站在高大的中央法师塔上，他的内心有些绝望，他看着那些和三级魔法塔一般大小的巨人们浑身闪烁着抗性增幅的光芒，套着厚重的板甲，用餐桌一般大小的巨大战锤打碎了城北最后一个三级魔法塔的护盾，然后如同锤倒一个烟囱一样破坏了法师塔。
    大厅中央一阵传送的光芒亮起，坚守在那个魔法塔直到护盾破损的法师们狼狈的传送了回了中央主塔，过度的精神力消耗让他们刚完成传送就跪在了地上，但是死不了。他松了口气，随后把刚刚引导的火球朝着刚刚损坏的魔法塔砸了过去。
    城市的情况被法术中枢投影在了他的面前，东部城墙沿线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由北部魔法塔，中央魔法塔和东部魔法塔构成的三角区域中，那些曾经富丽堂皇的殿堂，幽静的花园，喷泉和小溪，都在拉锯和攻击中毫无差别的变成了一堆摊在地上的废墟。
    他们的主人大部分也在其中，变成了一滩有机质污泥。攻击发起的如此突然，以至于防御系统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城墙防线就已经崩溃了，剩下来的只有各自为战罢了。
    骑士们对着自己家变成的废墟大吼大叫，法师匆匆跑进魔法塔，从家族地库中搬出来的魔像被摧毁，魔法剑折断在阵前。最后，两个作为防御支点的魔法塔也崩溃了，现在，城市中心的中央魔法塔终于暴露出来，它已经没有前卫了。
    发起突击的霜巨人还是损失不大，巨人们聚集成一团的时候，简直是所向披靡。他们朝着城市中心的中央魔法塔前进着，背后跟着席卷而来的步兵潮水，一点一点的淹没了王都的土地。
    在和人类的战争中，巨人们早已经成功总结出一套对付人类法师塔的技术。他们轮流承受魔法塔的伤害，等到其中一个的抗性增幅被大散，他们马上变阵，把那个失去防护的巨人重新吃进队列，等到再次轮到他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全盛的状态。
    就这样循环往复着。各种各样的单体法术在他们的盾牌上炸的粉碎，即死类法术在巨人面前的成功率根本不值得浪费魔力。只要不能秒杀他们，他们躲进队列一会儿就能恢复状态，而能够瞬间摧毁他们阵形的法术，肯定也会同时摧毁王都。
    “要是有什么能把他们的阵型轰散的东西就好了。就算这个时候冒出个死灵系得法师，只要他肯打巨人，我就假装没看到！”
    苏沃洛夫恨恨的想着。
    这种投鼠忌器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虽然贵族区的建筑被巨人用来作为掩护，然后毁魔法塔的攻击已经发生了多次。但是废墟中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朝西边逃去的贵族和骑士团成员。无论如何，法师塔是作为城市的保护者存在的，不分敌我拍下去一堆法术那是绝做不到的。
    精灵们用来清场的那种可怕的闪电风暴他也不是不能引导，但是单坐标法师塔没有好几个大法师一起引导根本无法控制，就算放出来也只能把王都炸成平地。
    忽然，城墙上闪过一片魔力的光芒，已经摇摇欲坠的一段城墙轰然倒塌了，他似乎看到了希望，这种原理的东西，似乎在红山见过？现在看起来正是需要的强力小范围清场武器？红山的骑士团，应该是莱昂纳多带队的吧？
    联系不上，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泄露了，法师塔的扩音法阵发出了巨大的喊话声：“莱昂纳多！不管你那是什么东西，全部朝着我丢过来！我有护盾！”
    “这个声音，似乎是苏沃洛夫？”
    船上的莱昂纳多听见了这如同雷鸣的喊声。
    “他让我们齐射？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感觉一个齐射下去，市区会变成平地，不太合适吧。”
    波鲁抓了抓头。
    “他说可以，那就可以。齐射吧！”
    波鲁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样子，还是不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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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45发？刚刚那个场面你又不是没看到。”
    反而莱昂纳多十分有信心：“法师们那么聪明，肯定没错？他不是说有护盾了吗？再说你看看，看看，这里，这还有什么怕误伤的东西？贵族区现在已经是一片平地了！”
    “全体都有！目标！中央法师塔！齐射准备！”
    既然苏沃洛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波鲁当然是从善如流。他大概测了测距离——运气真好，大概射程极限上刚刚能摸到。
    小船出发的时候每条船都带了6发弹药。发射架上三发，仓面下存储了6发。再多小船就该沉了。操纵者都是七团的肌肉猛汉，他们的力量远不是陆军马鹿能比的，装填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稍微配合一下，搬运200毫米的钢瓶轻轻松松如同递出一卷报纸。
    喷进炮弹又放上了发射支架。等到刚刚炸开城墙的发射组装填完成之后，15艘小船一字排开，将船头朝着法师塔的方向。巨大的钢瓶随着波涛微微起伏，这抖动幅度让波鲁更加的担心起来——没有垂直稳定的补偿，这准头只能靠缘了。
    “你们在等什么！向我开火！”
    似乎是看到了巨人的队列正在向着法师塔冲刺，这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急。波鲁下定了决心！
    “全体都有！齐射！”
    从法师塔上看去，河面上忽然接二连三的亮起火焰的光芒，一根接一根的黑影腾空而起，朝着自己猛扑过来，刚开始苏沃洛夫还高兴的很，一眨眼他就发现，朝着自己飞过来的黑影数量远超预计！
    苏沃洛夫看见比飞向城墙多得多的影子朝着自己飞过来，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犹豫，他吓得腿都软了，只能拼命的把所有的魔力都灌注到护盾模块当中去！护盾满载！
    苏沃洛夫看见那个全身套着各种各样增益法术的，冲在最前面的巨人几乎就要摸到护盾了。他没有回头，抡起了手里的锤子，直到他的背后白光一闪。
    难以形容的场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连成一片，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暴风横扫过平地，那些高大的，披着板甲的巨人在这样恐怖的能量面前也并不比一个蜡人更坚强。他们纷纷融化在了能量风暴里。
    等到白光平息下去，苏沃洛夫睁开眼睛，他只看到魔法塔周围形成了一道足足跟魔法塔差不多高的土幕，空气中夹杂着的乱飞的残骸在土幕中拉出放射性的痕迹！
    呯!
    灌注了全部魔力的护盾四分五裂，还好因为没有直中法师塔的攻击，法师塔才幸存了下来。因为水波扰动和本身精度的关系，又在极限射程上，这一轮齐射打成了覆盖射击，虽然瞄准的是魔法塔，却连一发都没有直中。
    “真是幸运啊！这都没打中魔法塔。”
    等到土幕平息下来，波鲁看见法师塔的周围，已经从一片废墟化为了一片田野。离得远一一些的巨人们倒伏在地，还有一些或跪或坐的家伙。甚至还有一个依然站着的。
    “莱昂纳多，那是个什么家伙？这一波都炸成平地了他还能站着？这还是个生物吗？还有这些，看起来也没炸死，这波巨人怎么这么硬！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和他们进入近战。”
    可能是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爆炸面前不可能还这么活蹦乱跳。莱昂纳多面色凝重。
    忽然，巨人发生了一声吼叫，他洒出了大片的光芒，那些还完整的巨人居然随着他的光芒，又爬了起来！他们又组成了冲锋阵列，朝着目前还完整但是陷入了沉默的中央法师塔蓄力，似乎想要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这特么太夸张了吧！这还能站着？装填，装填！还有炮弹的再打一轮！”
    波鲁紧盯着队列里装填的状态：“不用等了！照着那个大家伙打！装填好了就发射！”
    剧烈的白光和轰鸣再一次笼罩了中央魔法塔不远处的地面。等到白光和烟尘散去，这次再也没有什么还能站着的巨人了。
    “中央魔法塔这次经受的冲击似乎比较厉害？怎么连灵光都黯淡成这样了？”
    波鲁一边眺望着战场，一边问道：
    “怎么样，那个大家伙死了吗？”
    “没有，第二轮射击一开始，还没飞到呢，他就顶开了一个护盾，带着那种冲锋阵形里的巨人跑掉了，动作非常之快！我们的准头太差了，离他们最近的也得有30米，这回没蒙到。我觉得他没什么大问题。”
    莱昂纳多的语气中满是遗憾：“这个家伙太强了，我实在不敢上去莽，留不住啊！”

 第165章 我要吃资源!

    在返回王都的第三骑士团队伍中，艾伦尼国王本来沉浸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之中，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他应接不暇。最强大的对手巴什科尔托公爵一夜之间覆灭了，接下来成为对手的王都贵族们掌握的第一，第二骑士团也覆灭了。
    甚至就连他们的根基都被打的损失惨重，虽然王都也遭了池鱼之殃，但是这说到底还是一件大喜事！
    他坐在渐渐接近王都西门的马车中思考着：“看来没剩下什么成规模的反对集团了，剩下的这点儿残余，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收服，看来我终于要完成对整个王国势力的整合！”
    然而这种兴奋只持续到他和第三骑士团走近中央法师塔下的那一刻。他那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独占大权的兴奋，几乎是彻底的消散了。
    从西城门入城的时候，隔着城墙他还不知道王都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他的马车从街口中驶出，本来两侧的建筑忽然消失了，车窗外顿时明亮起来，这让他揭开窗帘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呆住了。
    本以为报告里的王都贵族区被夷为平地不过是一种修辞手法，结果他看到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种客观而冷静的陈述。不管曾经是怎样的亭台楼阁，现在都已经化作了不起眼的小土堆。被冲击波剥掉了外墙和砌砖的钟楼，如今只剩下炼金混凝土浇筑的框架。
    他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战斗场面，才会把这一大片街区打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等到他急匆匆的爬上中央法师塔，通过投影观察整个王都的时候，要不是法师塔没有窗户，他几乎想要当场就从上面跳下去。
    王都最富庶繁华的街道如今已经彻底化为废墟，法师塔东部的大剧院附近，接近一人深的大坑一个接一个。再往外看，两个倒卧在废墟中的三级魔法塔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接下来是完全被摧毁的东门和东部城墙，连带着一起东门外的长桥也变成了断桥，需要重新修缮。
    不用等到损失清单了。国王习惯性的想要计算一下如何摊派损失给……这时候他才想起对手们已经没了，也就意味着这些损失和重建都得由自己买单。光是想想这维修费用，国王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国王醒来，他第一句话就是：“苏沃洛夫！这到底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诺摩斯，纳兹瓦东南边境的军队统领。应该是接近传奇的云巨人。“
    国王停滞了一下，云巨人，纳兹瓦军队统领，接近传奇，这几个词所包含的意义太可怕了，他满腔的怒火顿时就被浇灭。现在他甚至想都不敢想要去报复他，但是话不能这么讲，他得想办法岔开话题：
    “那还是从长计议吧。听说第七团在保卫王都的战斗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这倒是不假，第七骑士团在驱逐敌人的战斗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本来敌人都已经冲到了这个位置。我呼叫了一轮火力支持，才成功守了下来。”
    苏沃洛夫在投影上指指点点。
    “他们的武器威力很足，炸死了好几个巨人，还逼迫其他的巨人撤出了战场。对巨人仆从军也起到了绝大的压制效果。要不是他们这一轮轰炸，上万个已经冲进了王都的仆从军我们还不知道要清理到什么时候，最后破开巨人军营也是多亏了他们。”
    “但是我怎么看报告说贵族区这损失惨重的样子是他们打出来的？所以……炸成这样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并不全是，敌人靠着贵族区建筑和植被的掩护想要接近中央魔法塔，从一开始就只能选择覆盖打击，把他们从掩体里赶出来。没想到这个效果有些……我后来问过了，他们的武器是为了轰开巨人军营设计的。没想到敌人已经在我们王都里了，结果就显得有一些威力过剩，按照他们的设计目标其实是没问题的。”
    苏沃洛夫本来是想替波鲁辩解一下，没想到国王思路已经歪了。他在心中又给已经是负分的波鲁戴上了王都毁灭者的帽子。
    “显得有一些？这个一些恐怕有点多！”
    国王虽然气恼不已，但是他心里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打击敌人的同时对王都造成的连带损失，无论如何不能说是种错误，而且真实的守卫了中央法师塔，还清理了藏在废墟里的步兵。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会死在肉搏中的人命——可能和误伤的一样多。
    虽然他并不在乎王都贵族死多死少，对他来说只不过都是一个数字。但是在心里，已经彻底恨上了摧毁了他以为可以吃到嘴里的好处的波鲁。
    而此时波鲁已经跑回了红山——毕竟每条船只有9发，打三轮就变成空手，真正的三十秒真男人。留在那里又能干嘛呢？
    “这下我们算是力挽狂澜了吧？这一顿有意无意的操作，可算是把国王送回权力巅峰了，这下总该有回报了吧？”
    他回去之后开始美滋滋的盘算能捞到多少好处，出这么大的力气才送上去，这下国王终于可以说是一言九鼎，总能全力支持我疯狂大建，开始全力种地+暴兵了吧？
    他也不打算要求多少宝贵的资源，只要能多给点人力，多给点粮食，给点环境不用隔三岔五就被打算种地进程，再憋一段时间，火力就会更猛，管子更多！巨人这种东西，根本不足为惧！
    出于独立自主的考虑，仗着自己做的那么一点微小的工作，波鲁写了一封正式的公文，要求收编巴什科尔托残余的步兵团和第五骑士团剩下的几个骑士。如今自己手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虽然看起来人不少，但是都是借来的，有什么事儿全是祈使句。
    而且操纵武器一直占用正经的战斗编制也不太好。虽然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这样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第七骑士团如同去年冬天那样被调走了呢，到时候恐怕机炮手都凑不齐！这对需要专业素养的炮兵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临时上阵真的是太勉强了。如果能有自己的队伍，哪怕给的人不多，只要能凑够武器操作班组，就可以按自己的套路来发展了。
    操作员要求也没有那么高，这些已经无家可归，又没有后台，还拥有一定武力值的零散低阶骑士岂不是正好用的着？
    出于某种谨慎，波鲁还是防了一手，在公文里把民团的名义也给用上了，不是正规军，只是配合作战，并且指挥官挂在莉亚名下，这总是能批下来了吧？
    很快，莉亚收到了前往王都详议的信件，出发前，波鲁把自己对红山的规划，对敌人的判断和自己对武器班组的想法，全部细细的讲给她听，确认她听懂了之后，还交给她一个厚厚的纸卷。
    “其他都是小事，这个武器操作员的事情你先试探一下，不行就算了，先保证红山粮食供应是重点，这么多人，光喝糊糊都要了命了。其他的实在不行我还能自己想办法，但是粮食这东西变不出来。”
    “不用担心，这么近，事情谈好了我就让人给你送信。我去家里多住两天再回来。”
    第二天的早上，莉亚站在快艇上，对着来送行的波鲁等人挥了挥手，快艇就这么渐渐的朝地平线驶去，消失在江面的晨雾中。

 第166章 国王快乐绳

    小艾琳终于有空站在庭院里看看积攒在庭院里的黄叶——这里的黄叶是波鲁不让清扫的，他说什么落叶要积得厚厚的，踩上去弹脚才有深秋的气氛？
    今天没有报告要写，也还没有听说波鲁想要修建些什么东西。
    “真是清闲吶！”
    她站在庭院中，紧了紧衣服，感觉到天气渐渐有点凉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人走了进来，他朝着小艾琳递出了手里的皮筒。小艾琳正感觉自己稍微体会到了一点什么是秋的气氛，有点不太乐意现在就工作，她叹了口气接过皮筒，在手上拍了两下。
    最终，她还是迅速的展开了皮筒里的文件，展开一看开头，脸上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她快速的扫完了文件上的内容：“这……这是真的？”
    这可怕的消息如同一面砖墙拍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一阵晕眩，冷汗从她的每一个毛孔里涌了出来，她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了。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和这个渠道不可能拿来开玩笑，但是这个事情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不是发呆的时候了，她咬了咬牙，转身就要朝庭院外走去。刚一回头，她就发现斯维托先生带着严肃的面容站在她身后的回廊上：“文件，直接给我看。”
    小艾琳煎熬的等待着，斯维托看文件的时间其实很短，但是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天那么长。斯维托先生把纸卷收进了袖子里，背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在背后摆了摆手，有意无意地念叨了一句：“唉，我得去地里看看今年的收成，今天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小艾琳又惊又喜，赶紧提着裙子小跑了起来，她在心里怒吼着：
    “快跑，快跑！我要找到波鲁，让波鲁到精灵那里去避一避！陛下疯了吗！怎么能同意这样的混账要求呢！”
    等她的马车快要抵达波鲁实验室的时候，她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和好几匹战马正朝着波鲁的实验室去了。
    她咬咬牙，不等马车驶近，在面上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对车夫说：“掉头！去找莱昂纳多！”
    一脸懵逼的波鲁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刚刚还端在手里的华丽锦盒就这么落在他身前，仿佛是在嘲笑他。他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缠在他身上并把他绊倒在地上的绳索渐渐的收紧了，勒的他很疼，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以他的力量挣脱不开。
    “这他娘是什么情况？镇口不是有哨兵吗？不是说他们是第三骑士团的人吗？假身份应该进不来吧？不是莉亚他哥的队伍吗？刚刚说话还说的好好的，似乎也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要捆我？”
    反抗也来不及了，他躺在地上回想了一下，刚刚，好像是从打开的盒子里跳出来一根自己会动的绳子？没有吃过这种亏，他一瞬间就已经被捆了起来。
    皮靴走到他的脸前停了下来，一个声音响起：“何必呢，刚刚客客气气的请你去，你跟着我们走一趟不就完了，非得被捆起来才听话。”
    “还真的是现世报啊！前几天捆了国王，今天就要捆我？”
    波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亏我那么设身处地的给你们帮忙，你们就这么对我？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想要见我，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法吗？”
    “唉，我们也是执行任务，没有办法，互相体谅一下吧。”
    那人拍了拍手：“来人，送这位大人上马车！”
    被捆成龟甲的波鲁被两个大汉抓了起来，朝着门外的马车走去。
    他们来的时候波鲁正按照的习惯一个人在实验室工作，助手们都在后一栋楼里的工作间里，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捆住了。没有反抗，没有见血。考虑了一下和这些人的武力差距，波鲁决定还是别在实验室里求救了。
    如同提着一条咸鱼一般的大汉正要把波鲁塞进马车，忽然，他听到了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围了上来。莱昂纳多的怒吼传进了脸朝下扑着难以张望的波鲁耳中：“你们这是做什么！？他做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抓人！”
    “莱昂纳多，你好好看看，这是议会签发，国王签署的命令！完全合法！”
    这让波鲁也好奇起来，刚刚来人也只是说有人想见他，请他去王都一趟，并没有说是谁，也没有说明有什么事，他才选择了断然拒绝。
    “这他娘也是出了奇了，好好干活的人居然先被抓起来了！”
    莱昂纳多心里一紧，但是他还是劈手夺过了命令，仔细看了起来。读到一半他就松了一口气，看完另一半，他却感觉自己的怒火浓的如同实质，要从嘴里喷射出来！
    “不是叛国，不是邪教，也没有谋反！凭什么凭着正常的战斗损伤，就算多一点，也是战斗损伤！为什么就要下这种械送王都，本人火刑，全家抄斩，没收全部财产的判决？嗯？缺席审判？什么王都毁灭者？谁给起的这么烂的名字？哦，我知道了，是哪些王都贵族的死剩种用他们的猪脑袋出的主意？啊！？”
    他低着的头似乎有千钧重，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他的力气。他沉默了一下，脸色忽然轻松起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道命令在他的手心里直接燃烧了起来，化作了飞灰。
    他怒吼起来：“太让我失望了！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上的斗气忽然鼓了起来，浓烈光芒显得他的好像是个火人一般，只是一瞬间，他就从战马上掠到了马车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已经呆住的波鲁从车厢里抓到了手中。
    一转眼，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战马旁。
    “凭什么？合法的命令，就一定对吗？波鲁做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不仅没有封赏回报，还要失去性命？还是火刑？国王这是发了疯了吗？他不仅无能，而且昏聩？就这么点压力，他连刚刚还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的人都不保了吗？急匆匆想撇清自己的关系？这样的效忠对象，简直是辱没了我前半生的努力！”
    莱昂纳多越说越激动，能说的不能说的一骨碌全倒了出来，波鲁脸朝下趴在马鞍上，也是听的目蹬口呆，他感到有人在解自己的绳子，回头一看，居然是小艾琳，她带着两个骑士正在用力的切割着柔韧的绳索。
    “你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谁要火刑我？我本来以为哪个大人物想要秘密见我一面，打算等到镇口哨所再求救的。这是谁打算把我架在火上烤？”
    “国王想杀你。我去叫来了莱昂纳多，然后我还通知了你的老师，伊蒂丝那儿我也派人去了。一会儿你赶紧去精灵那里躲一躲吧。”
    这话听在波鲁耳中，如同晴天霹雳！
    “国王？杀我？不是，我一直在帮他，他为什么直接就要杀我？”
    波鲁楞住了，他的大脑这一刻完全死机。被提防这都有所预料，但是直接要杀自己这个反应完全出于他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根本想不清这都是为了什么。甚至连小艾琳让他逃跑的话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周围拔出了霰弹枪正在对峙的战斗连队的骑士们听到了。他们内心早已积蓄多时的不满忽然被这条导火索引爆了。也不顾场合就这么议论了起来。
    “什么，那个窝囊废国王让我们受了这么久的气，顶了那么多雷，毫不容易熬到现在，却终于打算把我们赶尽杀绝换取别人开心了？”
    “那我们天天给人背锅，哪里要顶哪里去，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要这么问：说到底我们天天喊效忠王室是为什么？”
    “不是团长让我们效忠王室的么？”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上次回去，他似乎也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倒是，那看团长这个意思，他似乎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那是不打算继续效忠了？”
    “我看效忠国王还不如效忠莉亚，起码她好看。”
    “呸，你这个舔狗！”
    “不知道啊，看团长决定吧，反正他要是说我们打到王都去，我们就打到王都去！”
    “那些废物拦不住我们！”
    骑士们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霰弹枪，有意无意的摸着腰里的冲击锤，有的还从马上摘下了三眼棒槌，围住了来抓人的第三骑士团的几个骑士们。

 第167章 想破脑壳都想不通

    波鲁的心情复杂极了，前一秒还如同浸在冰水中一般，冻得他心灰意冷。却马上又被回护自己的骑士们——或许现在可以改叫战友们——捂得发烫。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冲突，像是在锻造车间一般叮叮当当直响，吵的他晕乎乎的，他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要念头通达，最痛快的就是现在先碾死面前这几个倒霉蛋，然后带着小炮艇和拖拉机，拉着100炮和喷进炮杀到王都去，把所有赞同这个主意的人都拖出来，挂上城门自然风干。
    但是这么干就显得过于暴躁了。不打算改信恐虐的话还是先等等。不管怎么样，第一步是先妥善处理了面前的这几个来执行抓捕的骑士，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最重要。
    波鲁活动了一下手腕，偏了偏头，对莱昂纳多说：
    “要不先把他们抓起来问问到底是么回事吧。反正也不可能放他们走了。”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还没有开始动手，被围起来的骑士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双手：“等等！别动手！我们都是自己人，别动手！”
    波鲁有点楞住了：“这么痛快？”
    “大家都是熟人，我们前几天还见过莱昂纳多呢，本来这个命令，战斗附带损伤要抓人我们也不怎么理解，万一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是不是我们以后也得注意？
    但是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情况，我们的团长——也就是王子殿下，跟我们交代了一下，说你们这里有一个谁谁，先请回去，不肯走就用锦盒，要是反抗，格杀勿论。”
    “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要这么杀气腾腾的吗？”
    “这我们也不知道，我就是执行命令而已，既然命令手续齐全，团长来下令，我也只能执行。再说我们刚从西边回来，都不知道七团现在也在这里。”
    波鲁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转过头去问莱昂纳多：
    “说起来，国王明明知道你跟我都在红山，为什么不派你们来抓我，要从这么远的地方送几个第三团的骑士过来？难道，是觉得你们会把我放跑吗？”
    第七骑士团的战士们楞了一下，他们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回答。
    毕竟，他们还真的这么干了。
    “你们只要交出武器，就在军营里，别尝试逃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莱昂纳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他们也是基层的战斗力，和同为王室派的武装力量第七团一起受过不少气，一起顶过锅。
    两方一开始就是认识且熟悉的，甚至前几天莱昂纳多把国王送过去的时候还见过，所以才如此克制的没有直接打起来。
    既然没有打起来，还放弃了抵抗，能不杀自然还是不杀的好。
    “我还有几个问题。国王回王都了？”
    “已经回王都了。”
    “现在王都的防卫是谁负责？”
    “第三骑士团。”
    “贵族议会呢？还存在吗？”
    “还存在，占了一个学校的场地又开始装模做样了。不过他们的骑士团损失的差不多了，人也少了不少。”
    “正常来讲王都贵族现在被打成这个惨样，不是应该直接转向支持国王吗?为啥他们会提出这种要求？而且一提出这种要求，国王就批准了？难道，国王是在针对我？”
    波鲁感觉自己就算想破脑壳都想不通，这种迷茫简直像是听说尼赫鲁发动边境骚扰时候的心情：“本来大家的关系没有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要谜之翻脸？”
    “我至少也给国王重掌大权提供了不小的助力吧？他的人过来我也把盔甲武器都给他们配齐了，我身边都是王室派，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反对他，为什么他一回来就要把我架起来烤？”
    “他到底在想什么？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搞我？他不知道这么折腾，不护着自己人，队伍一下子就离心离德了吗？”
    “这个，我们可就真不知道了。”
    等到莱昂纳多让人把这个几个俘虏押送军营，波鲁一直在低着头思考这个奇怪的变化。
    “奇怪了，他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造了多少东西吗？就算留着我干活儿也比杀了我强吧？”
    “可能还真的不知道，你忘了吗？我们给王都的报告，之前为了不被其他两派的人知晓，产量和装备量都是瞒报的……上报的只有销售数据，纸面上的产能还和以前差不多……”
    小艾琳已经走了过来。
    “就算国王不知道，莉亚总是知道的啊，她为什么不解释，不拦着？”
    话说到这里，他感觉心里很烦，不想再继续往下想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是你通知他们来救我的吧？谢谢你。”
    “我过来送信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快到你的实验室了，我掂量了一下打不过，只好先去通知了莱昂纳多，然后去通知了你的老师。没能通知到你，对不起。”
    “这事儿不怪你，不过你这么把消息透露出来……不会有事吗？”
    小艾琳低下了头，没有答话，波鲁顿时就懂了。
    要是认真调查起来，最少是一个社会性死亡的下场，严重一点可能就是真实死亡了。
    他对小艾琳说：
    “你放心，我记住了，我会给你安排的。”
    莱昂纳多拍了拍波鲁的肩膀：“接下来你怎么办？虽然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但既然王都的命令已经签下来了，我们就这么硬抗相当被动，要么我们逼迫贵族议会收回命令，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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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让我想想。”
    他感觉以目前的投射火力，面对任何普通人组成的军事力量他都不会害怕，但是这边听说还有个传奇盾骑呢？
    虽然王都之战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参与这种事情，完全不了解，但是那可是传奇啊！
    几乎不存在用低质量的数量对抗的可能！只要有些微的不确定性，那还是采取慎重一点的行动方针会比较好。
    苏沃洛夫的立场也不清晰，他和自己没什么交情，中央法师塔波鲁也不敢夸口自己的武器可以轻松拿下，没搞清楚他们的立场之前，也只能忍忍。
    肉搏也赢不了，法术更别提，高端战力还是缺失啊。
    算了，还是别忍了，趁早跑路吧。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得活下来再说。
    万一他们不顾身份亲自前来，波鲁可不想试试自己的头到底有多么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报仇时间这个标准还是可以参考一下。大不了带着自己人换个地方，重新开个基地，先猥琐发育一阵子，等到兵强马壮，人均加特林的时候，自己再回来耀武扬威！
    等他梳理清楚，咽了咽唾沫，看了看这些不管是因为一时冲动还是积怨已久，有着热切的眼神，愿意和他并肩作战的骑士们，强行忍下了现在就打进王都去的冲动。
    他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会儿，爬上本来准备运输他的马车，对着骑士们讲起话来。
    “战友们！我想去王都！我想现在就去王都，问问国王陛下，我们这些人到底算是什么？难道不是他的骑士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去王都！把议会那些短视，愚蠢的寄生虫从他们坍塌的巢穴里揪出来！”
    “但我不能去！王都战斗，就算各位没有亲临现场，也有同样来自你们之中的战友在，稍微打听就可以确认这些指控都是不存在的！他今天既然可以用这么荒谬的理由判处我火刑，自然也可以随意给你们栽上各种各样的罪名！”
    骑士们略微平静下来了，但他们的眼神包含着汹涌的情绪，克制而沉重的呼吸声如同起伏的海浪！
    “我为王国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我的指控，简直是莫名其妙！难道有大威力的武器，不用流血牺牲就能清除一片废墟里隐藏的敌人有错吗？难道非要让我们的骑士们去和那些单人难以匹敌的巨人们和魁梧的食人魔之类的敌人，杀的天昏地暗，牺牲惨重吗？”
    “难道我们的骑士，就不是人？到底是我们骑士的性命重要，还是他们的亭台楼阁重要！？王都贵族们已经做出了回答，而我们宣誓效忠的国王，似乎也给出了他的答案！我很失望！我们的国王陛下，爱他自己，比爱护他忠实的臣民要多的多！”
    “战友们，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维护，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被栽上叛国的罪名。毕竟你们的家人朋友，你们的领地还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认识到国王真面目的人也不够多，我们不会妥协，但是时机还未成熟！”
    “按照今天王都人对待我的态度，我可能无法继续在卡萨多利亚的土地上工作了。接下来我会暂时离开，有人要攻击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傻乎乎的站着干挨，只有成功的闪避才能进行反击。当然！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我也欢迎！”
    波鲁刻意把自己和在场的骑士们统称为我们。说着说着，他又有一点走神的征兆了。
    要是真呆不下去跑过去武装精灵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把熟人拢一拢，给他们加点前排，后排他们的法师那么猛，要不要我给他们做个移动法师塔，陆地巡洋舰？或者干脆搞成浮空战列舰？
    波鲁一边走神一边说完，一个忽然响起的声音就吓了他一跳。
    “我们非常欢迎！”
    伊蒂丝的声音从身后的楼顶上传来，她招了招手，游侠们抱着粗大的狙击枪，从骑士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的阴影中站了出来。
    带头大哥依然抱着自己的20毫米狙击枪，他掀开自己的兜帽对着波鲁笑了笑，带着其他的游侠们又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伊蒂丝从楼顶上优雅的跳了下来：“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他们不能动你。说真的，赶紧去我们那儿吧！资源管够，我们还正打算找你升级一下我们的防御措施呢。”
    波鲁还来不及答话，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谁说他要去你们那儿了？我们星岛也欢迎他！能做东西的炼金术士谁不喜欢？唔……正好这边有一个。”
    他都被吓得有点麻木了！
    “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这么喜欢暗中观察吗？”
    朱伊薇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在人群背后实验室的门口，空气中忽然出现一丝涟漪，一个气泡似地东西破碎了，露出三个人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让波鲁应接不暇，他只好向伊蒂丝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向朗道和朱伊薇，他们身边还有一位身上闪耀着强烈到刺眼的魔力灵光，却从没有见过的法师。
    “这位是朱伊薇的老师，一位强大的施法者，也是我的朋友。小艾琳来给我们报信之后，朱伊薇联系了自己的老师，刚好这位有空，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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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老师你们已经看了多久？”
    “从你被活化绳捆的结结实实抬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这里了。和莱昂纳多差不多同时。你的个人战斗能力，差的可以，一个炼金术士，居然被活化绳给捆了，回头给你特训！”
    波鲁愕然：“这么早？所以当时只有我自己不知道马上就要被捆起来吗？我的情况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时间练习个人战斗能力。”
    “那也不能这么弱，说出去丢人啊！一个炼金术士，一个防身的炼金道具都没有，自动触发防护呢？脱身用的解除装置呢？实在不行，最后的手段靠精神力夺取活化绳控制权呢？你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捆住，就被人捆着抬出去了？”
    朗道一脸恨铁不成钢得表情，颇有一种我们本来还想看看你自己怎么脱身，结果你直接躺上马车的气愤。
    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毫无应对，多少也是个超凡职业了，这样咸鱼的表现确实是也不太好意思。波鲁只好低下头，乖乖听着老师的教训。
    “你不是有免死护符吗，我们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看看你们怎么处理，就没着急现身。你们这个国王，还真是有点意思。”
    莱昂纳多和他的骑士们顿时都窘得面色通红。想要辩解两句，又发现自己本身也是满腹的怨气，根本无从下手。
    朗道接着说了下去：
    “行了，事情解决了，正好这位来了，你就带着他去看看你的工厂。”

 第168章 细软跑

    这位强大的施法者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喧嚣火热的车间。
    他看着铁水的流淌，机械的轰鸣；看着机床如同软泥一般切割着胚料，碰到不明白的东西，他还会问一问。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自己试一试以普通人的方式操作这一切。毕竟如果他只是单纯想做一个东西，以他的施法等级，可以毫无困难的做到他能够想象出来的任何动作。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这景象，和一般的参观者显得有些不同，稍稍有些沉默，反应并不像其他第一次看见工厂的人一般那么激烈。
    这不禁让波鲁开始怀疑他见过这样的生产工序。
    在他忍不住问出来之前，这位施法者首先开口了：
    “你这个工厂，比炼金协会现在只能做点钟表浴缸台灯的工坊强多了！”
    波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说，你们造了些能对抗巨人的武器？组织几个普通人就可以用？而且发射的短矛攻击力足可以打穿他们的板甲？”
    大法师倒是很快就把这些武器和自己认识的东西对上了号。
    “确实有，你说的是哪一种？”
    “还有好几种？”
    大法师的脸上受次显出了吃惊的神色，他回过头来：“我指的是火巨人那种全身板甲，附带有挂肩钢盾的那种防护。”
    单纯只是巨人板甲的话现有的不少武器都能击穿，但是那面钢盾简直是奔跑的t34前装甲，想打穿它必须得考虑到角度的因素。
    波鲁叹了口气：“那就只有一种了。”
    他点了点他身边不远处一根正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圆形钢柱：“这个就是，它的穿透力最强。”
    那是一根正在锻机上旋转锻造的火炮炮胚，大法师在护栏前停下脚步，他面色严肃的望着这根通体暗红的钢柱，头也不回的问：
    “攻击力接近什么层次的法术强度？”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实在是没有人知道怎么把攻击力和法术强度对等起来。”
    “这个武器有可以实际使用的样本吗？我还有点兴趣，可以帮你测试一下。”
    既然甲方提出了这样的需求，参观团就转移到了河边的靶场。还不待波鲁询问如何测试，就看到大法师脸色轻松的朝着炮口指向的地方走去。
    “不会吧！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波鲁在心中发出惨嚎。
    “来，全力对我攻击。”
    不知道法师用了什么手段，这声音如同就在耳边说话一般。
    “真的？这个东西攻击力还是很猛的，让我直接对着你攻击我有点害怕。”
    “没事的，快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波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猛汉，毕竟连莱昂纳多都不敢干这样的事情。他转头面对一脸轻松的朱伊薇：“你劝劝你老师啊，别干这种事儿，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你随便打，能伤到他算他输。触发他的法术定序也算他输。”
    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在大法师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波鲁只好无奈的装订好射击诸元，向着100米距离上的大法师进行了第一次攻击。
    钢杆从炮口飞到100米处的时间连一眨眼都算不上，本来还负手而立的大法师身上还是弹出了一道布满了十分复杂的魔法阵的半球形护盾，护盾稍稍晃动了两下，溅起一道火花，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着转飞了出去。
    稍微带着点惊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错啊！再来，反正护盾都跳出来了，用你最快的射速！全力攻击！”
    这次波鲁不再犹豫，他拉着充做装填手的莱昂纳多，在15秒内打出了5发炮弹，这些炮弹都只是在那个透明而美丽的护盾上划出一道火花，直到第六发炮弹撞上了护盾。一直没有补充能量的护盾终于抖了抖，消散在了空气中，大法师的身影同时也从靶位上消失了。
    “还不错。可惜谈不上法术强度。”
    忽然出现在火炮旁边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
    “这个程度的攻击力可以起到不少作用了，但是这个发射部件，着实有些笨重。用来防守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攻击手段有些单一，完全是纯粹的物理攻击，遭遇护盾的时候攻击能量会转换一次，损失不小。对付那些傻大个倒是挺合适的。”
    他看了看操作火炮的波鲁和莱昂纳多。
    “虽然程序复杂曲折了一点，但是能让普通人得到这样的攻击力，也还不错。对付普通巨人是足够了，这东西造起来快吗？”
    “我们没有全力加工过，但是至少不会很慢。”
    “我需要不少。”
    波鲁苦笑起来：“大师，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现在订货，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制造。”
    “你的老师说你们不是要去星岛吗？星岛也是有工坊的。”
    “可是离了这些机器没有办法做，而这些机器，造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小事，既然是这样，你要带上的东西标记一下。包括工匠，如果能带上熟练工匠那自然是最好的。”
    “什么都可以？这里的设备，全部带上都可以吗？”
    要是可以的话，波鲁甚至想把小炮艇都拖走！星岛星岛，听起来周围应该都是海？
    然而大法师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可以！别想着钻空子！”
    波鲁私下里偷偷得问朗道：“老师，这位大法师这么强，要是他在这里，我们有必要离开吗？”
    朗道抬了抬眼皮：“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可能随叫随到，来帮你一次可以，下一次没有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来了，你说要不要走？”
    那果断还是跑啊！
    波鲁开始组织他的班底准备撤离了，研究所的助手们显然属于可以带走的那部分。熟悉的工匠们波鲁也挨个访问了一遍，这些耿直而熟悉的的工匠们知道发生的事情之后都感到愤愤不平，他们最清楚波鲁为了红山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
    波鲁已经找了个机会和大法师商谈过了，他们为星岛服务，星岛则为波鲁的人提供庇护，制作星岛需要的器件，完成星岛下达的订单，内容各种各样，从建筑到机械，数目惊人，感觉就像是星岛耽误了好多年的建设想要一口气完成似地。
    “准备安置你们的地方有矿，但是一直没有人力开发，有点荒凉。能，能种地！就是冬天冷，不过你放心，粮食能买到。”
    谈妥了条件，知道有活儿要干，反而让波鲁放心了不少。至少法师们也是需要人干活的，工匠们总是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一听说要去传说中的星岛，那个传说中神秘的法师领地，在确定过去之后依然是波鲁管辖之后，工匠们马上就一口答应了，甚至还答应问一下他们各自手下的工人们。
    本该阻止波鲁挖王国墙角的小艾琳则跟在他旁边，兢兢业业的记录着将要离开的人的信息。
    葛奥拉是这么说的：“如今世道不太平，这才多大会儿，红山就已经遭遇了两次攻击，现在小总管你，还有团长都要走，我们心里都十分没底。听说他们想要杀了你？这也太……这干的不值当！我们不想在这里干了。”
    “要是换一个苛刻又不懂行的人来管理红山，我看我们可能受不住。我们听说星岛从来不介入战争，既然现在有机会能到法师岛上去，那自然是最好的。”
    莱昂纳多则更加直接，他把骑士团集合起来，直接就在军营里喊：“跟我走的，向前一步！你你你！你出来干嘛！回去！家中独子都回去！还有你，你站着干嘛，退后退后！你你你！老婆孩子不管啦？回去！”
    他熟悉他的每一个战士，谁能走谁不能走，他心里都清楚。
    “你怎么也出来了？”
    “没事，我大哥在三团，他自然能护的住父母。”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拍了拍这个年轻人地肩膀，他对已经分好了队的骑士们说：“回去之后，问问侍从，愿意跟我们走的，都带上，不愿意走的，给他们安排一下到谁手下，别让他们没了出路！”
    鏖战多年，也顶锅多年的老兵们几乎都愿意走，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想去，否则早就退役了，甚至有一些来自巴托的低阶骑士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也要求加入。
    “那就带上吧，反正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消息越传越广，甚至到了有些人心惶惶地程度。波鲁在走访间看似无意间透露出国王似乎想要清洗自己留下的印记这一类的消息，引发了工人们大面积的焦虑。很快，车间主管们的办公室就已经被工人们堵的水泄不通，最后连难民都有人听说了消息，要来投奔波鲁。
    人数暴增反而让波鲁担忧起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去问了大法师能不能再多带点人，大法师是这么回答的：“只要你有把握让他们冻不死，带多少人随意。有多冷？嗯，可能是挺冷的，之前有移居的居民们受不住，最后都跑了。吃什么？很多订单完成之后，你们是要运到北方海港的，星岛和埃索度之间不算很远，可以进行贸易你不知道吗？”
    波鲁回忆了一下，埃索度？那不是翠卡的家乡吗？在大陆的另外一头？
    “等等，运到海港？不是能传送吗？”
    “传送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你知道你老师为了给你搬家，准备布置一个什么等级的法阵来辅助传送吗？他马上就要变成历史上最穷的大炼金术士了！”
    “还好了，毕竟只是个临时传送门，传送完成一部分材料也还可以回收，用掉的主要是积攒的高品质水晶，群体长距离传送还是只能用水晶，聚能板根本供不上。”
    “老师，你说个实话，大概会用掉多少水晶。”
    “大概会把学派的积蓄一扫而空吧。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这位的引导，这道门，根本就打不开。他们为了这次半研究半实用的传送，还提供了大量的水晶和投射能源，不然光靠我们的积蓄也不可能成的。这次传送也算是空前的壮举了，看现在这个规模，绝后的可能性也很高。”
    “这也算是在星岛的好处，天天对着一扇门解析，别的法术没怎么进步，传送法术倒是研究的不错。正好可以实践一下，不管有没有新的收获，都不算白干。就是这个能量消耗，真的夸张，几年的实验配额，一次实验就用光！要不是大家都很好奇研究的结果，我们还不一定能通过进行这个实验的决定。”
    波鲁忽然感到一阵内疚，为这么点小事把学派积蓄一扫而空，还要占用星岛的大量能源，看这个样子可能还用掉了老师积攒的大量人情，这绝非他的本愿。
    但是用掉的水晶就这么废弃了吗？明明之前缴获的魔力电容是可以反复充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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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用掉的水晶，还可以充能吗？”
    “理论上可以，就是充能特别浪费时间，我们这次要用掉的水晶，占用一个运行的充能法阵半个月才能充满。成千上万块，得充到什么时候去？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赚钱再去买点。而且也很难再次充到和天然水晶一般的魔力总量。”
    朗道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话却在波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源啊！可存储的高密度能源！这可是真正的新能源啊！现在没办法不代表真的没办法！
    虽然魔力直驱的机制还没有搞明白，但是如果有了这样高密度的供能机制，很多他脑海里的设想就可以试试制作了！
    而且水晶的储量总有一天是会耗尽的！
    虽然研究者之间的对话能跑题成这样也是罕见，但是波鲁又开心的找到了想做的事情。然而这个时候还是先去了解一番遥远的星岛的情况。
    离的远一些也有远一些的好处，既然不是彻底的不毛之地，总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波鲁去跟朱伊薇了解埃索度的具体情况时，她很明显的表达出不同的意见。
    “什么叫不毛之地！埃索度除了冬天冷一点，其他都很好！”
    在此期间，朗道则陪着大法师在厂区走来走去，他对这里组织生产的能力感到了赞叹。在看过拖拉机和小炮艇之后，大法师居然答应了也带上这些东西，甚至还答应带上体积庞大的连铸机！
    要说哪台机器是波鲁最想带走，那一定是这一台！比辊轧机都要重要的多！这种完全超越本世界冶炼思路的东西，如果带不走，那就只能拆掉关键部件然后炸掉了，绝不会留给想要烧死自己的敌人！
    毫无疑问，波鲁记得这里所有的资料，即使离开这里，配合上愿意离开的大工匠们，虽然还不清楚能带走多少基层工人，但是只要有人，他也有办法重新复制一个红山出来！
    感觉王都差不多要察觉情况不对了，波鲁只好停止了自己打包的步伐。但是临走之前，他还有一份告别礼物想要送给逼着他离开基地的王都寄生虫！

 第169章 告别礼物

    借着夜色的掩护，波鲁开着小炮艇，拖带着十多条小船低速驶入了王都南端河道，他站在舰桥上，看着还算是完整的南端城墙，回头对也在舰桥上的小艾琳说：“是不是到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边说着，她抬手打开了信号灯的开关。
    一条脚踏小船从岸边昏暗的芦苇荡中滑了出来，它无声无息的推开了阻拦，灵巧的掉了个头，缓缓地靠上了大船，一个人影从小船中翻上了船舷。
    波鲁看见小艾琳走上甲板和那个人交谈起来，只是一小会儿，她又走回了舰桥。小船则被吊了起来挂到了炮艇上。
    “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通识学校那里就是议会！他们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占用了整个学校和周边的房子，现在那一片没有无关的人。还活着的贵族占住了旅馆，残余的王都骑士们也住在这里，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没有普通居民。
    听说明天他们有一个国王召开的议题，所以明天议会一定会在开议的时间集合！最近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以干，每次开议都来的特别齐。”
    “非常好！那就按计划执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后部的水手们放下一个临时锚，把没有开启动力的船队给固定住，然后解开了拖缆。小炮艇在水面上掉了个头，开到了船队的尾端，这一切都是在昏暗的灯光下进行的，所以进行的十分缓慢。
    绷紧的神经终于在听到掉头完成的喊话后放松了，他出了口气，总算没在第一步出岔子！
    等到系留完成，演练过许多次的战士们掀掉盖在小船上的油布，露出了一直没有拆卸的发射架！发射架和小船上又装满了那看起来圆嘟嘟的钢瓶！
    “装订诸元！”
    虽然精度很烂，但是角度和方向还是得调整一下——无差别轰炸不是他想干的事情。波鲁报出了一串数字，他压抑的喊声在黑暗的河面上回荡。
    “目标！新贵族议会！”
    “既然都给我安排好了罪名，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冲突时被肾上腺素压抑了多时的心情此时终于涌了上来，他一边喊着，一边感到自己鼻子一酸。太tm委屈了！我本来只想好好种个田！都这么怂这么跪了还不给条活路，那就别怪大家鱼死网破了！
    制定反击计划时，波鲁在和战士们商讨的时候发现，想要冲进王宫，把国王从王座上拖下来狠狠的打一顿的不少，但想直接杀了国王做叛逆的几乎没有。
    他们纷纷表示虽然气不过不想干了，但是直接弑君还是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准则。
    不过这个对象如果换成议会，从得到的结果看几乎是毫无心理负担！想怎么打怎么打！最好是吊起来打！看来大家这些年过的也很委屈啊……
    波鲁从善如流，既然大家也不想直接把自己送上叛逆的位置，思想还没转过弯来，那也急不得。自己强行要求去直接打国王可能适得其反，那么想先拿议会出出气，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只要安心等待天亮，等待王都议员们缓缓步入议会的那一刻！
    而此时在议会门外的长街上，也有一群人在等待着同样的时刻。
    在最靠近学校地一处民居中，坐着十几条身穿黑色长衫的身影。他们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除了吃喝就是在睡觉。
    “咚咚咚。”
    有人按照固定的节奏敲了敲门，一个人闪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打开了门。门外没有人，只是放着一个大筐子，里头似乎堆满了半新半旧的衣服。他把这些框子都拖进了房间，检查了一下之后说：“换上这个。”
    黑衣人们一言不发的换上这些袍子。
    门外的黑暗中，似乎还有敲门声在大街上回荡。
    国王站在他的城堡中，看着贵族区被摧毁之后，漆黑一片的王都，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顺势就把手伸到了背后，捏住了一个圆弧型的手柄，还用大拇指拨动了什么东西。
    “进来，行了，你就站那说。”
    来人愣了楞，还是乖乖的站好：“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行。”
    他轻轻摆了摆手，让来人退了下去，才松开了腰上的手柄，这又让他想起了这支莉亚交给他的防身武器的发明者。
    “哼，这个小家伙，老老实实造东西不好吗，本来看在莉亚的份儿上，不打算如何为难你，居然还敢上书要收编军队！为什么你一定要碰武力，这是你能碰的吗？
    看看你说的那些东西，那是我女儿能想的出来的东西吗！还以为挂个名头就能瞒得过我，哼，这想上位的心啊，还是太急切了！只要有我在，你这个计划就别想了！
    不过炸掉王都贵族的地盘，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只要你投降，我就不杀你！先关起来出出气，让你出个破主意捆我！也免得你被王都贵族给杀了！等大局已定再放你出来。
    你就老老实实的在红山给我干一辈子活儿吧！”
    国王和并不存在的敌意在脑内搏斗了一番，并且取得了全面胜利之后，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笑容。想着想着，他不禁又回想起之前的一段对话。
    “莱昂纳多的第七骑士团，和他的关系很好？”
    “对，莱昂纳多每天都和这小子混在一起。不然也不会照他出的主意办了。”
    “他还要收编第五骑士团的残余和另外两个步兵团？”
    “也不是说要收编，只是想要收留几个低阶骑士罢了。其他的步兵团，名义上是交给莉亚的。”
    “谁还不知道，真要给了，这两个步兵团到最后估计都是听他的。这么说，他出主意捆了我一路的事情，也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这人附到国王耳边，悄悄了说了些什么东西，反而是国王听完之后面露犹豫之色。
    “可是他是朗道的学生。”
    “我托人去炼金术士协会问过了，朗道虽然自己的等级颇高，但其实是一个孤僻的怪人罢了，在炼金术士里没什么朋友。抓他一个学生，他又能如何？苏沃洛夫大法师不在，法师方面也没有人帮他。
    再说又不是真的要杀了他，只要拿住了人，多让他露露面，让他们知道波鲁还活着，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救人。而且还能把议会蒙过去，议会提了议，我们抓了人，走个审判的流程。陛下大可以先把他关起来吓唬一顿，打一打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等事情结束了找个理由特赦他，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可以表示这都是议会出的主意，我们暗中保住了他，还能落一个人情。既没有杀了他，又能拖过这段时间，还能卖个人情给求情的人，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那他们万一铤而走险，用摧毁贵族区那种武器威胁我们怎么办？”
    “我也问了，炼金术士协会的那些人说，如此威力的武器，制作必然颇为麻烦，上次他们用光了这种武器撤退之后，按说朗道和他这个学生就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再拿出来一批。再说人还没死，他们也不至于直接就打吧？”
    国王赞许的点了点头，多年来他和他的对手们就是这么针锋相对着过来的，他如今也觉得这个主意很绝妙。
    “嗯，果然很不错，有进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那就这么办！回头你去把公文写出来执行一下。”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如今巴托没了，王都贵族没了，他们占优势的军事力量也都没了，三足鼎立的局势被打破。
    “过了今晚，王都贵族作为一支整体力量将不复存在！如今反而是我手上的军事力量最强，这下终于可以实质性的控制整个王国！”
    “以后这封地还是不要封了，就按之前的规矩，什么等级的封个虚衔，按等级发钱。领地，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国王在心中美滋滋的想着，一边想着一边进入了梦乡。这一觉是如此的香甜，直到他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梦中吵醒，激烈的晃动震得窗户卡拉卡拉直响。
    “不是强调了要秘密进行吗，他们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是潜入失败转成强攻了？等等，打成这样，该不会事情败露了吧！”
    他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奔到窗口前，把头伸出窗外，朝贵族新议会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那边正腾起巨大的烟柱！
    “什么情况？这爆炸是我的人还是他们的人搞出来的？是法术卷轴，还是法师，还是炼金武器？”
    正疑惑间，又一串如同流星一般的闪光，从城墙南端腾起，在空中划出奇怪的弧线，朝着新议会的方向飞去！蓝光闪过，占地不小的通识学校的二层小楼，忽然变成破碎的砖瓦和黑烟直冲云霄，剧烈的爆炸显得地面似乎忽然发起光来。
    强光逼迫他抬起手挡住了眼睛，而这连绵的震动让他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高塔都变得不那么稳当起来。
    他眼看着一条黑影拖着流光撞进了一栋议会旁的民居，蓝光一闪，这栋看起来似乎还行的小楼忽然如同被撑爆的水泡，变成了飞溅的尘土，连同它周围几栋房子的墙壁，一起轰然消失在了空气中，直到这时候剧烈的爆炸声才传了过来。
    国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的思绪被炸得断断续续。
    “不是说这种东西造起来麻烦，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再有吗！这在天上飞的这是什么！等等！不是说还没拿到人！？总不能死在路上了吧！？不是说还没有确认死亡，不可能直接就打吗？这怎么忽然就直接炸上了？”
    隔着这么远，爆炸的蓝光仍然在他的脸上不停的来回闪耀，他感觉到自己完美的计划，似乎和在这泥土中，被一起炸上了天！

 第170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要跟随波鲁离开的人们站在给自己划定的格子中，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努力从人缝中伸出头去，看着不远处忙碌的法师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瞬间。
    在空地的中心，十多个法师正围绕着几根造型奇怪的金属柱子忙碌着什么，这些忙忙碌碌的法师都穿着华丽的法袍，即使不知道他们是谁，从他们的袖口上也能看出，这些装饰着金条的法师们都是难得一见的高阶法师。
    这些高阶法师，在这里像是最基础的学徒一般工作着，他们反反复复的检查着符文，法阵，结构和能量传输。任何最小的疏忽都会带来实验失败和灾难性的后果。
    实验失败都是小问题，就算炸掉也没有什么，要是因为在空间上打洞引起了那些黑洞外可怕生物的注意，那恐怕这个世界的终结就在眼前了。
    然而实验不能停止——不研究明白，就关不上这扇门。长久这么堵下来，总是会堵不住的，只有想办法关掉它才稳妥。
    当然，这并不妨碍一无所知的工人们产生敬畏和向往之心。毕竟今天他们见到的高阶法师可能比许多人一生见过的都要多！而天上，还漂浮着一尊魔法和知识在本地的化身！
    亨德里克漂在空中，他早已经给自己加持了机械化心智，如今完全不为外界所影响。
    从金属柱中流出各种各样，由成千上万的法阵和符文形成的明亮的光带，他的身边环绕着，把他织成一个美丽的光茧，然后又四散开去，化做星星点点的亮点返回到四坐标天线中。
    在亨德里克的眼中，那看起来像是四根叉子一般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四坐标定位点。
    围绕坐标的繁复法阵则是坐标的注释，旁人看起来充满神秘感的法阵中的一部分在他眼中清晰，简洁而充满逻辑。而用来掩饰和加密的部分才是凡人眼中那些充满了神秘感图形的来源。
    面对这些并不熟悉的事物，人群克制不住的胡乱猜测起来，乱糟糟的议论声集合在一起，几乎要汇成巨大的声浪。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要接我们走吗？”
    “说是要开门，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开什么门。”
    “为什么会这么麻烦？我听说开门不是法师们念个咒，然后挥挥手就能拉出来吗？为什么我们这个门会搞出这么大的样子？”
    也站在人群中的波鲁看着亨德里克这看起来如同神灵下凡的一般的威能，内心的羡慕溢于言表：“老师，他们这个特效也太骚气了吧？我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造型？”
    有一句不当讲的话波鲁给咽了下去。
    “每天都是一身油污脏兮兮的，这样子是吸引不了美少女加入学派的！造型也不够威猛，这样子很快就要连直男学生都没有了！
    嗯，可惜亨德里克是个威严大叔，如果在光茧中的是一个会导致本书被屏蔽的美少女就更符合我的期待了。”
    朗道听不到波鲁内心的碎碎念，他头也不回的回答起来。
    “有的，高阶炼金演示简直如同无中生有的创造，各种材料围着你旋转，肆意的变形流淌，然后变成该是的样子，然后去到该去的地方，那种演示简直如同世界万物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现在用不了而已。”
    波鲁心中一疼，他决定赶紧从这个话题中解脱出去：“现在亨德里克大师在做什么？”
    “他在检查最后一遍坐标天线的数据。”
    “这个天线就能打开传送门吗？”
    “不能。”
    波鲁露出了你在逗我的表情，朗道却不慌不忙的解释起来。
    “在这里这个看起来已经很复杂的设备，不过是一个传送定位点而已，真正的传送发起端是在星岛。所有的能量从星岛开始投射，我们这里的这个天线，不过是他们投射出来的传送门接受点而已。供能和控制部分都在那里，比这里的规模大100倍！费了我不少功夫。”
    “那他一个人能完全处理这里的数据？？”
    “当然了，成为传奇可不是单纯的肌肉变大，力量变强。还有一些难以想象的变化。法师们成为传奇基本上都会选择特化自己的处理能力，肌肉棒子式的莽夫法师不是没有，但是高阶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没有处理知识乃至自己研究出新知识的能力，法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步的。”
    “额，需要知识？那我觉得莱昂纳多这辈子也成不了传奇了。”
    “那你可想错了，传奇战士只需要了解自己的身体和他已经掌控的力量，即使理性上没有了解，只要本能足够敏锐，靠本能也可以的。”
    “所以这就是真正的莽夫也能成为传奇的原因？”
    “你也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接的。”莱昂纳多踢了波鲁屁股一脚。
    自从决定离开这里，莱昂纳多似乎卸下了什么负担，精神上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还来不及细究，一道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实验员注意！现在激活你们的精神同步法术！”
    波鲁忽然紧张起来，事到临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根据法师们的说法，这次进行大型的传送是分秒必争的，多一秒就会多消耗很多能源，这让他对转移进度感到了担忧。虽然法师们表示已经准备了足量的备用能源，还是让他慌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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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在这里更多的只是工人，他们可没有进行过精确步操的训练。事前的多次演练只能说让他们知道自己该跟在谁后面走罢了。
    他按照事前的演练升起了一面黄旗。他不由得又问朱伊薇：“这个技术确定可靠吗？”
    虽然奉送了两个白眼，朱伊薇还是坚持着耐心解释：
    “还是挺可靠的，小型传送门我们研究过很久，实用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门架起来之后我们也瞬间开启过，来回试了几次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咯，这些人不都是通过这个门过来的吗？”
    亨德里克大法师身边的光流已经散去了，他从腰间取下一副手套戴上，即使隔着这么远，依然可以感觉到手套上传来的令人畏惧的魔力波动，他一边做出种种复杂的手势，一边吟诵着什么。
    与此同时，围绕在坐标天线旁边的法师们做出了和亨德里克相同的动作，他们分毫不差，像是通过多棱透镜看到的一个人般，一心多体，又如同在一个指挥下演奏同一曲目的钢琴家，所有的手指精确的做出相同的动作，精确又协调，充满了让人赏心悦目的秩序美感。
    精确的按照要求放置在法阵中的水晶——也就是朗道掌握的积蓄——猛地亮了起来，这是水晶进入大功率输出的特征。
    四坐标天线的底部已经被浓如实质的魔力完全包围，这些魔力从积累在地面上的魔力池中如同攀藤一般沿着铜铸的天线朝上爬去，在被淡蓝色的魔力完全的包裹下去之后，铜底的天线上由秘银拉丝制作的法阵次第亮了起来，从浓厚的魔力中透出蓝色的光。
    波鲁沉浸在这充满美感的过程中，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几乎是无中生有的庞大魔力就砸在了四坐标天线上。
    一根黑线出现在了这里，它反复膨胀收缩了几下，发出了让人心悸地魔力波动之后，猛然扩张成一口如同黑色大锅的东西，扣在了天线上！
    波鲁看着这口五彩斑斓地黑色大锅，说不出话来：“这个形象实在是太……太让人畏惧了。”
    朱伊薇捅了捅他的胳膊：“楞着干什么，消息过来了，赶紧开始！”
    传送开始了！首先打头的是拖拉机，它们拉着设备首先四头相对，对着那口大锅开了过去。拖拉机的驾驶员们是见到新玩具的法师们，他们会先带着机器过去，顺便验证一下传送门的可靠性。
    他们对自己的实验成果倒是十分有信心，穿过黑色传送门的时候毫无犹豫，很快，实验成功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远在红山的法师这里。
    波鲁升起了绿旗，看了看人潮在指挥下按照小方阵的顺序朝着大门怼了上去，他再次回过头，看着这片自己为之努力过的土地，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高炉、轧机、车间、船厂。
    每一处都洒下了他的汗水，他守着它们修建起来，如今也将看着它们中的一部分坍塌下去。
    车间里用于制造武器的设备都被拆卸了，所有能拆卸的关键部件都被拆卸带走，拆不走的部件都将被爆破，尤其是弹药车间。
    其他所有的图纸和资料都已经打包带走了，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仿佛在毁灭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好几次都下不去手。
    会完整保留下来的，只有高炉——这是为了保证无法离开，不得已留下来的工人们不会被作为泄愤工具，至于炼钢技术的扩散，波鲁并不在乎，留着也算是一招闲棋，就算自己不回来，这钢与火，迟早也会烧掉这老旧的王国！
    他的手心里都是潮潮的汗水，虽然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事到临头却又犹豫起来。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他看见那些因为有无法舍弃的东西，无法随他一起离开的工人们围在场地的外围，黑压压的。只是看了一眼，波鲁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们在送别！”
    他们脸上带着哀伤的表情对着正在离开的队伍招手。似乎是在对着正在离开的一种什么东西告别，或许，那是他们曾经的希望，而他们，则被束缚在这土地上，看着他们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开。
    “我们还会回来的！你们要努力活下去！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去山里找精灵！”
    说完这句话，波鲁回头看了看从王都来的道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带着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艾琳，跨过了传送门。

 第171章 初等装配术

    星岛实际上应该称呼为星岛群岛，由一连串散布在北海上的岛屿组成。而塔岛，不过是这条岛链中的其中一个。
    有的岛屿大，有的岛屿小，唯一相同的特点，就是人烟稀薄——毕竟如今大陆上人口密度也远远没有达到极限，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去这些孤悬海外的岛屿上生活。
    星岛本岛实际上并不是最大，最好的岛，法师们选择它，完全是因为它最接近那个悬挂在空中的黑洞。
    法师们一代一代使用自己的力量，终于成功的把海底拔出海面，一直到把陆地扩展到了黑洞的正下方，和早已存在的平台接在了一起。
    在让海底隆起的过程中，法师们让陆地直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的形状，这就是星岛名字的来源。
    塔岛还好一点，至少有人，还有一个正经的名字，其他的一些岛屿，因为没有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到最后，法师们的大本营星岛，也就成为了这片群岛的统一称呼。
    波鲁站在山顶看着远方，没有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黑洞，他跺了跺脚——这里的地面已经有厚厚的积雪了。
    俯视着脚下的土地，带着雪盖的针叶林覆盖着岛屿的大部分面积，如果不是从山顶上往外看，不怎么能感觉这里只是一个岛屿。
    即使是现在，他目力所及，也只能在几个有限的地方看到海天交界线。
    “这地方可真不小，还有这么多矿产，怎么没什么人在这里生活？”
    风声很大，朱伊薇只能大声回答他的问题。
    “曾经有人来过岛上的，不过粮食运进来会很贵，自己种只能种一季，开矿这种活儿又费粮食，开出矿来还得运回大陆上才能卖出价钱，又是一笔开销。
    干了一段时间之后，移民们发现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铁卖掉之后，等到付完从岛上回大陆的运费，还不够买粮食的。想做成产品卖，这地方又养不起有手艺的铁匠。
    死循环呗，又不挣钱，还特别苦，反正都是挖矿，为什么不干脆就在大陆上干？所以后来居民渐渐又都回大陆上去了。
    现在岛上还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剩下港口了，好歹是给星岛本岛运送物资的货船停靠的地方，所以必须得存在，总不能什么都靠传送吧？”
    “那么星岛本岛在哪个方向？”
    朱伊薇回头指了指北方：
    “北方偏西一点，小船大概要两天，开你的小炮艇开快点可能半天就能到。”
    “那回大陆得好几天？你们平时怎么出入？”
    “我们一般不出海！太远了，没人想要坐这么慢这么长时间的货船在海上颠簸，赶上风浪大的时候根本受不了。所以在自己还不会飞也不能传送的阶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低阶法师自己出来的。”
    “难道大陆上看不到低阶法师的原因，是因为都不愿意坐船？所以你们干嘛不自己造条好船？这么多法师难道没人研究一下？”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们研究了很久，成果也有，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造条烧水晶的魔法船就为了拉粮食吗？信不信岛上的预算办公室第一时间跳出来打死你？”
    小艾琳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微妙笑容。
    朱伊薇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说真的，我估计等你们重建起来，第一个活儿就是造船。亨德里克大师眼馋你的小炮艇很久了，他很看重这种新的船只，毕竟现在的货船时不时就因为天气延迟的问题已经困扰大家很久了。
    我们自己的解决方案又成本太高，不然他为什么会答应传送这样的大件？为了把你的小炮艇完整得传送过来，花掉的水晶，啧啧，堆积如山啊，只怕占到了整个消耗的四分之一！”
    “不用你们催，我的生产也得赶紧恢复起来！”
    波鲁看了看山脉南端，那里有正在大兴土木的新城镇，上万人的劳力全部投入其中，正在抢建过冬的居所。
    沃尔库塔岛当地人称塔岛，周围有着三个小小的卫星岛，还有两个优良的深水港，港口冬季也不会封冻，可惜的是岛上气温明显较低，粮食目前是没有办法种好了。不过得益于较大的面积和山脉上的积雪，岛上的淡水倒是丰富的很。
    和所有从海里冒出来的大岛一样，沃尔库塔岛中心是一条连绵的山脉。靠着南端有一个废弃的铁矿，那是当年来这采矿的人留下的，铁矿绝没有被开采殆尽，光是剥离了矿床表土，裸露的部分就已经规模不小了。
    朗道亲自上手感应了一下，这里的铁矿，虽然比不上红山数量巨大，但是目前也足够使用了。这个已知的铁矿正是吸引波鲁选择这个岛屿的原因之一——要是个连矿都没有的岛，他才不会来呢。
    在塔岛北端，根据法师们的说法，还有许多其他的矿藏，不过都还掩盖在表土之下。
    不过岛上并没有水晶矿，和星岛本岛一样，消耗的水晶需要从埃索度本土运来。
    移民队伍已经踏上塔岛好些天了，波鲁规划的新城镇就在港口和铁矿之间，目前是一个纯粹的居住区。他们一落地，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修住所。
    毕竟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虽说法师们觉得塔岛上并没有那么冷，但是能给自己套抗性的人说的话，不算数！
    在波鲁的预计中，塔岛的第一个冬天那就是冰气时代现实版，得想办法先熬过去才行。粮食倒是不用担心，波鲁从红山的仓库里卷走了一大半的口粮，足够这里的人吃到明年夏天了。
    彼得老爹已经年岁已高，最后还是选择了在红山养老。但是葛奥拉和史密斯，以及凯斯都来了，建造经验已经足够丰富的他们，出发前按照波鲁的计划已经准备好了足够修建第一座应急炉的材料，甚至还有备份炉——毕竟小型炉子也实在用不了太多材料。
    现在他们已经在修建塔岛的第一座小高炉。等到小高炉修建好，新生产出来的材料，就直接开始造大炉子!
    这一次的开局起步，比上一次那就真的轻松太多了。尤其是波鲁本身也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更宝贵的是积累下来的制造经验，很多之前肝的死去活来的东西，他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的单手完成！
    而且很多关键的部件都已经拆卸过来，材料也准备的不少，虽然增加了不少能耗，被迫答应了一个条件，但是效率的提高更加重要！争取明年春天就能恢复生产！
    用于增加能耗的交换条件则是必须去法师们的仓库中修理损坏的魔像，修理材料则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报销。不过要等到塔岛恢复生产再去。
    比较麻烦的是气温马上就要降到难以施工的地步了，波鲁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上次精灵们平地起高台的整个过程。
    印象太深刻了，即使具体的过程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当时那种震撼还依然残留在他的心底。
    于是他打算和朗道商谈如何请几个法师来帮忙挖一下地基，好赶在气温彻底降到不能挖地之前把炉子给立起来。
    结果朗道听说他准备去邀请几个法师来帮忙的时候十分吃惊：“造东西这种事，你不找你的老师，干嘛要去找人家法师？”
    “可是挖地基这种事老师你也能行？”
    这话差点没把朗道鼻子气歪了。
    “你也忒小看你的老师了。”
    “我是觉得就在地上挖坑，让老师出手实在是太浪费了，一点都不精细。要不，老师这会儿去小高炉那里帮帮忙？正着急呢！”
    “你的小高炉不是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吗？走！现在就去！让你这只井蛙知道为什么我们叫炼金术士！到底和会造东西的法师有什么不一样！”
    等到了已经造了一半的小高炉身边，朗道看了看堆在另一边空地上的材料，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个。”
    “等等，老师，那个是备份炉，先不造这个。”
    “哼，那个已经造了一半的就没意思了。你可看好了！图纸给我！”
    朗道一边看着波鲁递过来的图纸，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副银白的金属丝编织而成的手套戴上，这手套看起来柔软无比，泛着秘银的光泽，扎的波鲁眼睛一阵刺疼，明明是金属的样子，为什么戴上去的感觉，像是一副橡胶手套一般贴合柔软？
    郎道平伸出左手，手指微微颤动，精细的魔力在他的掌心浮动，一道道浅蓝色细线在手心中勾勒出小高炉的结构。
    似乎是勾勒之后需要检查一遍，等到他闭眼盘算一小会儿之后，他托着左手中的投影，忽然平伸出右手，一种温柔似水，处于绝对控制之下的魔力从他的身后被汇聚起来，朝着这些部件缓缓淌去。
    随着朗道右手的忽然反转，放在地面上的结构和构件如同万有引力忽然失效了一般，静静的，无声无息的漂浮了起来。它们毫不颤抖，极度稳定，绝不发光，就这么晦涩而低调得悬浮在空气中。
    他的右手开始了微微颤抖，操纵着这些部件开始在空气中翻转，调整，移动，将这些悬浮着的部件在挪动到他们该在的位置。
    朗道闭上了眼睛，嘴里似喃喃些什么，等到他再睁开眼睛，安静的悬浮在空气中的部件忽然移动起来，它们一边飞行，一边闪过加工时四溅的火星，然后按照装配的顺序，就像练习过无数次的合体一般，咔哒咔哒的拼凑到了一起。
    底座就位，耐火砖飞舞，外壳护板最后也轻轻的漂浮上来，除了加工的声音，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连围观的工人们也都被骇得发不出声来，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严丝合缝！
    如同物品零件爆炸动画一般精确的过程结束了，朗道拍了拍双手，点了点头，似乎是十分满意工作结果，他的右手在空中点了一下。依然被支撑，漂浮在空气中的部件之间，精神力控制着庞大的魔力正从连接处扫过。
    它们开始落在已经拱起的地基上，螺纹拧紧，卡扣合缝，需要焊接的地方自动亮起了红亮的光芒。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在波鲁的预计中需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赶工的小高炉就已经成功竖立在了大地上。
    波鲁终于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技巧！有这么厉害的法术老师你为什么不肯教给我！”

 第172章 当然是因为你太弱了

    “你才正经学了几天？虽然你已经学会的部分，从应用到熟练度都还不错，但是你的基础，可以说连学徒都不如。基础炼金法术你学了几个？不会就掌握了一个塑形法术吧？”
    “我还会用归纳和探测法术！”
    “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机械、织物、护符、药剂几个主要方向，你也就是机械过的去！搁在普通考核你怕不是连学徒基础笔试都过不了！”
    波鲁低下头在心里回答：
    “不，老师，考试如果全是选择题那我一定能过，我只是不理解，但是我看过的都有记住。”
    朗道并没有注意到波鲁的表情，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另外一台已经安装了一半的工人们离开，他继续施法，飞快地把剩下的半个炉子也装上了。
    一顿饭的功夫，两台小高炉已经耸立在了预定的位置，这下反而是波鲁傻眼了——炉子是装起来了，可是按计划配套的运输方案甚至都没有开工，开采更是万万没有跟上的。
    根本就没有开采出来的矿石和木炭可以往炉子里填！
    只好跟同样傻眼的葛奥拉交代了一下，把从铁矿到炉前的计划先提出来实施。机会难得，朗道干脆直接给他上起课来。
    “装配术是一个伴随炼金术士始终的法术，名字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威猛，但确实是一个成长潜力巨大的法术。初等装配术使用起来就是刚刚的效果，把漫长的装配过程缩短到这个地步，高等装配甚至可以从原料开始，都不需要提前制好零件，直接一步到位。”
    “那再上面还有吗？”
    “还有，但是改名了，到了这个程度的装配，一般会称呼为物质掌控。毕竟已经具备了直接从身边的环境中汇集物质，生成造物的能力。所以也有人管这个法术叫做造物术。”
    波鲁在心中想：
    “听着这不就是魔法钳工？初等初等，我是不是已经能学了？”
    他果断地问了出来，然而答案事与愿违。
    “不能，这是高阶法术。”
    朗道果断地否决了他。但是他又瞄了沮丧的波鲁一眼：“完整的法术你就算现在背下来也没有用。你现在连基础的练习都没有做过吧？那你就从挖地基开始练，唉，基础没打好，不可能跨越的。”
    “所以挖坑最后要着落在我身上？老师我很忙的！”
    “挖坑是每一个高阶炼金术士的必经之路，想学会这门技术，就得练习挖坑！现在不挖，怎么提高？”
    在这样的前提下，波鲁只能放弃了挣扎，他在一番学习之后，开始了他悲惨的挖坑生涯。
    原理十分简单，和基础的塑形法术一样，把面前的物质改造成自己需要的形状，但是这和他已经基本上能控制住的塑形法术比起来，跨度有点大。
    塑形法术的工件大小基本上都是能够一人掌握的，等到尺度猛然放大到房屋面积这么大之后，对精度和水平的控制，必然会出现断崖式的下跌，所以要用挖坑来进行练习。
    按照朗道的说法，要练习到魔力放下去，能从土地里掏出一块和房屋差不多大小，方方正正，切面平滑的土块才算合格，才有资格学习下一步。取出的时候甚至不允许往下掉泥！甚至还要毫无损伤的平稳放在地面上才行！
    能切出来多大的土块，基本上就代表了能控制多大的空间。
    “老师，这得到什么阶段才能做到这样的控制力啊，尤其是取出来，这个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做不到就对了，控物你就是练习的太少，连脱手实验都做不到！太弱！你觉得你干活的过程像个炼金术士吗？除了你这个脑袋，你和一个学徒有什么分别？老老实实练习，别偷懒！”
    以波鲁如今的控制力，只能够进行1立方米左右的切割，整块取出来那是想也别想！只能分成八块从土坑里取出来。这土砖倒是很适合用来建立防御措施——但是能打到这里来的敌人，光靠一层土墙有什么用啊？也就是能挡挡风吧？
    他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这种操作非常的需要他集中注意力，这让他很快就沉浸在这专注的控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他感觉自己已经头晕脑涨，冷汗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他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啪！
    一分心，他身前的土砖碎掉了，变成了土屑洒了一地，这一下仿佛一个信号，他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行了，今天就这样，明天还在这儿继续，我的实验室一时半会儿也建不起来，这几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那就都用来当作授课时间吧。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朗道挥挥手离开了。
    波鲁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恢复了清醒，他强迫自己挪到了食堂，如同咽下石头一般吃掉了今天配发的面包，然后把汤灌进嘴里，完全没有尝出味道。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倒头就睡。
    等到第二天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好像长期加班之后的那种麻木感充斥着头脑。
    他苦笑了一下，触及胸口的圣徽，再一次体会到了被注入棒支配的恐惧。
    等他来到了工地，见到了自己的老师，朗道说：“看来恢复的不错，今天我们练习新的课题。你昨天挖出来的土砖不错，今天要加工他们。这也是装配术的基础练习。说来也很简单，和用火烧出砖来差不多，只不过这需要由你的魔力来控制。”
    郎道一边说一边演示起来。
    “第一步，归类杂质，第二步，把水分从纯土砖里逼出去，第三步，统一尺寸，最后！把土砖改性成烧结砖。
    注意！这一步看起来小，但这才是我们被称为炼金术士而不是魔法工匠的关键！你来试试！”
    “停停！你这两块砖，你自己看看，尺寸一样吗！”
    “有气泡！怎么能有气泡呢！”
    “角碎了！控制的不均匀！”
    时间就在这样反复的练习中度过，波鲁每天只能抽出空来安排一下复建的工作，还好小艾琳知道他的计划，还有葛奥拉和史密斯的帮助，加上在整个城镇里挖坑的工作几乎都已经被波鲁承包了，所以大量的人力得以投入到了修通铁矿到炉前的工作当中去。
    波鲁昏昏沉沉的，他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修炼当中，直到一天晚上，他刚完成了一天的训练量，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小高炉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汽笛声！
    他一个激灵，似乎是被这声汽笛唤醒了。他看了看朗道，朗道点了点头，于是他撒开双腿，沿着大街朝着小高炉的方向飞奔过去，远远的，他看着葛奥拉带着工人们兴奋的打开炉膛，放出第一包炽红的铁水！
    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是一种如同浴火重生了一般的清爽感觉，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忽然从他的头顶一直贯穿到脚底，这让他难以控制的战栗起来。
    这段时间积累的体会似乎一下子融汇贯通起来，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他感到在身边流淌的魔力似乎忽然具有了实体，虽然还很难以琢磨，抓不到手中，但是现在变得像是风，可以感知起来。
    他伸出手，搅动着身边的魔力，感觉着魔力细微的波动，在皮肤上擦过的微微感觉，甚至可以看清小高炉上的聚能板正在拉扯着魔力进入其中。就好像空气中忽然布满了粉尘，使流向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
    “你这是，这也太……”
    郎道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惊讶的回过头，看到了同样也满是惊讶表情的朗道。
    “这家伙，只是做了这么会儿练习就能有所领悟？好多课程都还没有来得及补呢？”

 第173章 巴甫洛夫 莱昂纳多

    朗道给波鲁进行了一番测试后，用一种十分新奇的眼光看着他，却说出了让人感到遗憾的话：“你想错了，你没有突破。”
    出乎意料。
    波鲁楞了一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我，突破失败了吗？”
    冷汗忽然出现在他的额头上。波鲁感觉自己很慌。毕竟突破失败的话会有很麻烦的后续，需要浪迹天涯寻找奇遇，如果自己是个欧皇，碰到奇遇自然就突破了，如果脸黑，可能水了200万字都始终找不到……
    “是，也不是，刚刚的测试显示你的感应敏感度提升了，你自己的感觉也证实了这一点，已经跨过了高阶门槛。但是精神力强度和控制力熟练度达不到需要的高度，所以并不是完全的高阶突破。”
    “老师，我都这么努力了，居然还不够熟练度？”
    “你才努力了多大会儿？普通的职业者，从小开始训练，到你这个岁数，已经下了10来年的功夫，想一年就赶上这个熟练度？你自己觉得现实吗？”
    说到这里，朗道语气一缓：“最难突破的感应居然最先提升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最难的部分已经度过去了，就缺少控制力熟练度。这个是只要努力练习，就可以靠勤奋来补救的。等熟练度短板补齐，你突破高阶已经没什么关卡了。”
    那就是升级条件已经具备，剩下的就是肝经验条。
    直到听到朗道的最后一句话，他才把悬在嗓子里的心放了回去，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老师，这种结论下次可不可以放在前面讲？”。
    朗道又交待了几句之后，挥了挥手离开了，波鲁则朝着炉子前的葛奥拉走去。
    “葛奥拉！速度很快啊！是怎么凑够这么多铁矿石的？足够连续生产了吗？”
    “啊！小总……”
    喊到一半，葛奥拉忽然停住了，他想起如今这么称呼波鲁似乎已经不太合适，毕竟大家都出国了。然而新的称呼一下子又想不出来，这一下憋得他本来在炉前就烤得通红得脸色都快要变成紫色了。
    波鲁温和得笑了笑：“没事，就这么叫，不影响。到矿上的道路修通了？”
    “有以前留下的马车道路，人手足够就大概清理了一下，现在能让拖拉机行驶，幸亏从矿场到这里是个下坡，我们先调配了两台，目前供应一个炉子倒是够了。”
    “开采的速度怎么样？费功夫吗？工人们累不累？矿场周边安全吗？”
    “安全，团长带着人去周边扫荡了，还打了不少猎物回来！采矿倒是不累，反正现在铁矿上砸矿石的是骑士团，铲矿石的是熊地精！”
    “什么？骑士团？熊地精？他们怎么掺和到一起去了？不会是我们上次抓到的那一批吧？这下有趣了！我明天去看看！”
    波鲁来到矿场上时，莱昂纳多正坐在一根似乎是废弃炼铁熔炉残缺的烟囱上，他俯视着面前的露天作业面上忙忙碌碌的身影。他脚下架着一部机炮，几个骑士挎着霰弹枪守在这里。
    “莱昂纳多，你在看什么？”
    他坐在顶上，回过头回答道：“我在想怎么训练这些熊地精。”
    “还真的把这些东西带过来了，我差点都给忘了。”
    于是波鲁也顺着团长的视线观察起矿场来。来到塔岛的骑士们正在这里进行日常的训练。
    由于岛上缺乏训练设施，又缺乏劳力，这群日常顶锅，不是在战场就是在行军的恶劣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完全丧失了贵族架子的骑士们，想起了之前在石灰石矿上的经历。
    他们一合计——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之前的训练效果不是还挺不错？干脆继续去破碎矿石吧。于是现在他们在呼啸的北风中光着膀子，手里的大锤抡的呼呼作响，把裸露在地面上的矿石敲的粉碎。
    熊地精们畏缩的看着这些骑士们，等他们敲碎大块的矿石朝前走开之后，赶紧过去用铲子把碎粒收集起来。骑士们压倒性的武力值让它们服服帖帖的，让它们干嘛就干嘛。
    在不长的俘虏生涯中，拥有一定智力的它们已经在尖头钢棍，镐把，战靴和枪托的劝说下学会了基本的秩序——做纳兹瓦的仆从军哪里有这么多讲究，活着就冲，死了拉倒——让它们学会保持安静和服从比让它们冲锋都难。
    波鲁有点无语的看着骑士们的暴力采矿：“你训练点新兵不好吗？非得折腾熊地精？这看着不是还挺勤快了吗？”
    “岛上连人都没有几个，一个闲人都没有，哪儿能有新兵？我们不盯着不行啊，现在让它们干活，完全是靠强迫，你现在看着还挺忙碌，等我们一离开就犯懒，看守放少了还想逃跑。我们也不能一直在矿上待着吧？得想个办法让它们自己能主动干活。”
    莱昂纳多一蹬腿从烟囱上头跳了下来：“你有主意吗？”
    波鲁回忆了一下：“想法倒是有，但是不确定有用，先试试吧。我先回去准备点东西，明天还是这儿，我们来做一个实验！对了，没有精灵偷偷混在我们的队伍里过来了吧？”
    “放心，伊蒂丝她们回去汇报情况了，走前跟我说过，那几天你太忙她们就没有打扰你。”
    “唉，还想留两个神射手呢，这下白费劲了。”
    第二天，波鲁抱着一个铁皮桶来到了矿场。莱昂纳多把守卫们都召集了起来，已经等在了烟囱旁边。一见面，莱昂纳多就注意到这个装满了木头块的铁桶。
    “这桶是干嘛的？这就是你的关键？”
    “这个待会儿再解释。我昨天回去思考了一下，还查了一下资料，把熊地精完全当作野兽对待似乎不太行，资料上显是它们其实是有语言能力的，你们有注意到它们表现出交谈的特征吗？”
    骑士们纷纷开始回想过去，在提示之下，那些被忽略过去的迹象纷纷浮上他们的心头：
    “你不说我们还没注意到，它们似乎是有互相吼叫的习惯，但是动物也是会互相吼叫的。因为听不懂所以我们也没多想。”
    “光是在逼迫下能够跟着干活，我就已经觉得它们其实挺聪明的。完全当牲口管理恐怕是不太行。”
    “没错，已经表现出拥有理解我们指令的智能了。确实不能把它们想的太蠢，可惜没有人能够搞明白它们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回头试试让它们说人类通用语。我的这个方案就是基于它们的智能足够明白我们在示意什么，要是搞不懂，就只能当牲口训了。我先给你们大略说一下。”
    一通漫长的解释之后，波鲁口干舌燥的敲了敲铁皮桶：
    “都明白了吧？那我再重复一次！从今天开始，我们减少供给熊地精的伙食，每天三顿平均化伙食被取消了！要让它们感觉到饥饿，这个是关键！”
    “接下来让它们进行每天的工作，没错，就是铲矿砂，这个铁皮桶正在葛奥拉那里制造，一会儿就会先送过来一批。以后每个熊地精都会有一个！”
    “等到它们把矿石装满铁皮桶，需要提着这个铁皮桶来矿车旁装车，一桶给一个这个筹码。”
    波鲁从他面前的小桶里掏出一个小木块，他把这个小木块给大家看了看，上面有着射线加工的数字1。
    “下面是最关键的部分！分发食物的地方设置三档，我现在不知道熊地精一天可以搬多少桶，就取个数字打个比方吧。一档50桶，给足够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小片肉！二档30桶，管吃饱。三档取20桶，只给饿不死的食物。直接拿筹码换食物！”
    “还是强调一下，这只是一个实验，万一熊地精出现集体失控的迹象，不要犹豫，不要手软，别让它们跑进林子里成为一个隐患，当机立断保住矿区，明白吗？即使是熊地精之间的抢夺也不允许！”
    “团长你待会儿先单独挑50个最强壮，最凶恶的出来，先教会这50个再说！我就担心它们万一不愿意学怎么办？”
    “不听话的凶恶牲口能有什么待遇？留着浪费口粮吗？放心，基本上现在都挺乖巧的。”
    “乖巧？”
    两米多高的熊地精是怎么跟乖巧扯上关系的？
    很快，莱昂纳多带着人挑出了50只熊地精。它们排成队被带过来的时候波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号称混乱邪恶的熊地精吗？刚刚抓到的时候那些充满了剽悍狂野气质的熊地精呢？现在眼前这些活脱脱一副站在大哥面前的黑道小弟神情的熊地精是怎么回事？
    它们长的依然十分凶恶，却带着畏惧的表情，滴溜溜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往莱昂纳多那边看，还拼命的闭着嘴，想要掩饰自己的尖牙，大气都不敢出，并且努力挺胸收腹，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
    这个样子像极了在发怒的老师面前的小学生，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同时也让波鲁吃惊极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把这些熊地精训成这样的？”
    莱昂纳多摸了摸下巴：
    “一开始刚关进战俘营的时候，我感觉它们挺不服气的，每次过去都在那里呲牙咧嘴。后来有一次把我呲烦了，我就走进去和它们进行了几次坦诚的交流，它们空手我就空手，打过几顿之后就服帖了。现在只要我在，听话的很。”
    骑士们见到他说这么含蓄，纷纷补充起来：
    “团长你后来无聊的时候就挑一只熊地精，让它跟你摔跤怎么不说？这里的因为长的大个儿，都被你摔得记住你了！它们看到你又来了，能不怂么？”
    “就是，后来它们都不肯给你打了，你在你后头挂上一条鹿腿，别说熊地精了，要不是知道摔不过，我都想下场来试试！结果又揍了一段时间，它们现在看到你真的是怕到全身发抖啊！”
    波鲁忍笑忍到全身发抖，他赶紧低下头：
    “要是都已经训到这个程度，我感觉我这个实验可能真的能成功。好了，步骤都告诉你们了，这边实验你们盯一下吧，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先走了先走了！”
    好不容易忍出几十步，他一回头，看见莱昂纳多站在熊地精面前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第174章 无法拒绝的好处

    波鲁正聚精会神的在工地上继续着自己挖掘泥土的练习，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引导着塑形的过程。等到他托起整块泥土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波鲁，波鲁！”
    他没敢回头，稳住了呼吸，轻轻把泥块放在了一边，然后抬头一看，发现亨德里克大师和朱伊薇已经走到了身前。
    他连忙向亨德里克大师行礼：“抱歉，亨德里克大师，刚刚我在做练习。”随便稍稍偏过头，朝朱伊薇笑了笑。
    亨德里克摆了摆手：“没事，我们直奔主题吧。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造船？”
    这个作风和这个问题都让波鲁感到有些惊愕。但是目前的条件实在是不具备，只能推辞了一下：“造船？现在我们连船厂都还没有开始建设，造船可能一时半会儿开始不了。”
    亨德里克却不想放弃，他继续说道：“不是很复杂的船型，也不用跑的很快，你的小炮艇那个大小的货船就可以。目前的木船也就这么大，只要能按时抵达，已经能够满足星岛现在的运输需求了。我的要求就是一定不需要借助风力，不用水晶供能，也不用法师守在船上！需要多久？”
    “等船厂建好，能造货船最快也得明年开春以后了。”
    “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不是说不用附魔？”
    亨德里克皱了皱眉头。
    “附魔确实是不用，但是船厂肯定要设在港口旁边，那边我们连土地平整都还没有开始做呢。我们人力不够，工厂的重建都还没有完成。完全没有人手可以投入到船厂里去了。船厂的话要在地上挖出两个200米长，50米宽的大坑，现在只能纯靠人力，可能要挖很久。”
    为了强调客观困难，波鲁直接把船厂的中期规划拿出来讲。其实造这个大小的船只根本用不着干船坞，问题出在他并不知道滑动船台是个什么结构，但是能托着几千吨船只还能活动的支架，恐怕并不只是几个铁架子那么简单。那种直接把船侧着丢进水里让它自己回正的下水方式也不太敢用，他只会挖坑——放水让它浮起来最安全。
    “就这么点事？”
    看亨德里克的口气，他似乎并不觉得这可怕的土方量是个问题？
    “如果我帮你解决挖坑的问题，你能多久造出货船来？”
    这么追着要下订单就让波鲁感到十分不解，怎么一来就会有这么紧急的需求？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这么急迫？”
    “还不是因为你！一口气把我们的水晶储备烧到只剩下不能随意动用的紧急储备线了！冬季刮北风，现在去星岛的货船是逆风啊！新收获的粮食进不来就只能靠那条烧水晶的船拖着货船，拖到水晶比粮食都贵了。但是这次不能烧了！不找你找谁？”
    波鲁顿时就傻了眼了，这还是我的锅？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他只好应承下来：“放心！我现在就去把小炮艇调整好，让它去拖带货船到星岛。它不怕逆风，应该不会耽误。”
    “新的货船呢？”
    波鲁只好陪笑：“这不是坑没挖好吗？”
    “要是挖好了要多久？”
    话题又拐回来了，看来实在是无法逃避，波鲁只好实话实说：“挖好了大概需要两个月时间。”
    毕竟现在造船基本上都是靠人力堆进度，不计成本，船也不大，系统相对简单。反正也没有配套的码头设施，干脆就只造个壳子加上动力系统，应该速度还是可以。
    “行吧，能把货船拖到星岛，那也只能先凑合一下。走吧，到港口去！”
    还没等波鲁反映过来，他就发现自己眼前已经是海港中缩在一角的几排民房，小炮艇正系泊在唯一的一个码头上。而自己则正站在它们对着的一片完全荒凉的滩涂上。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幻觉：“……执行力这么强的吗？”
    这个时候亨德里克的声音把他从楞神中拉了出来。
    “要建在哪儿？造成什么样？你赶紧，我现在就给你解决！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一直听到有人打扰我，说什么这个月的粮食又延迟了，或者这个月的水晶还没来，仓库见底了这一类的报告，真的很烦！一次两次可以，天天都让我来解决我受不了！正常工作都做不下去了！”
    看来不断地报告真的让大佬很烦躁，居然宁可自己亲自来解决问题也不想再听到报告。莫名其妙就来到了港口的波鲁在肚子里吐槽：“这个世界的霸道大佬都是这样的吗？我给你好处，你不能拒绝？而且当场兑现？”
    他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刚开始在地面上画出一个示意图，亨德里克说了一句：“你画的准一点。我就按这个来改造。”
    波鲁顿时认真起来，在一块光滑的淤泥上画出了将来第一期和第二期工程的平面图。至于第三期——压根就还没想。他一边画图一边讲解，以亨德里克的理解能力，等到波鲁说完，他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个工程的要点。
    亨德里克看着平面图摸了摸下巴：“挺有意思的，但是你知道岛上潮水有多高吗？也对，你还没经历过这里的大潮。我们脚下这里，大潮时一定会淹没，这个地方这么做不行。要这么做才能防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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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亨德里克又飞上了天空，他从腰里摸出一根细细的法杖，举起手调动着空气中的魔力，强大的控制力甚至让他身后背景中整片的魔力都朝他涌了过来！
    第一次看到传奇等级正经施法的波鲁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飞出来了，他一边指着空中的亨德里克，一边或回头看看朱伊薇：“这……这……这！太夸张了吧？”
    滩涂上湿润的淤泥变得如同活物，主动的翻涌起来，它们如同地面塌陷了一般形成泥石流向下崩塌，然后涌向亨德里克法杖所指的地方，体积巨大的几个大坑中的泥土，岩石和不知名的什么东西，都如同乐队一半听从着空中这位指挥的命令。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它们如同一群被控制的纳米机器人，形成了墙壁，形成了外围的防波堤，甚至还把除了船坞之外的地面填成了水平！
    然而亨德里克并不满足，他看了看正在沿着墙壁向下崩塌的淤泥，皱了皱眉头。不是很完美！既然都已经出手了，最后的结果当然要符合传奇的身份！
    他干脆又挥了挥手，魔力的光带从已经成型的大坑里扫过，大坑里的淤泥已经变成了有着岩石光泽的硬化表面。
    最近经历了太多次惊吓，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巨大的提升的波鲁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想起来一个问题，看见大师还在空中施法，于是他偷偷问朱伊薇：“我也见过法师进行不少次传送了，拿空间戒指一装，传送过来不行吗？”
    “能装几十立方货物的戒指？我们没有这种宝贝，我们绝大部分的戒指，装个一两方粮食就是极限了，数目还不多。精灵倒是有一个，听说好像是个项链。但是不可能出借给我们就为了运货啊？”
    “啊！那个我见过，原来艾拉上次带来的是这么高级的宝贝？难怪她要亲自冲过封锁线，还带了两个武器大师做保镖。”
    这个时候亨德里克从空中飘了下来：“好了！我帮你们解决了基建问题，作为交换，我要尽快看到你的货船交付给星岛！”
    他指了指停在对面码头上的小炮艇：“这么大的！两条！”
    波鲁赶紧应承下来。开玩笑，就两条货船换取大佬出手一次，一下子省了多少时间，简直赚爆了！也就是大佬自己有需求才能这么干，平时去求，都求不来啊！
    一点钢铁船壳，最多加点蒸汽机，换这样的好处，简直是价比黄金！
    不管亨德里克要求还是不要求，这造船的科技树总是要点亮，毕竟现在是海岛基地。水晶矿产输送舰队迟早也是要建立的，能够瞬间成型完成船坞初步建设的机会却几乎没有！
    他凭一己之力就把整个建设进度朝前退进了起码半年！
    亨德里克大师实现了他的诺言，整个船厂的基础几乎在一瞬间就成型了。
    接下来，就要看波鲁的了！

 第175章 靠熊力挖矿是没有前途的

    亨德里克大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波鲁：“这个问题我给你解决了，货船你用点心。赶紧让你的小炮艇跑起来，等调整好了让朱伊薇给我传个讯。对了，你的小炮艇有名字吗，以后要是多起来怎么分辨？”
    “暂时没名字。等检查好了，是要去拖带货船吗？”
    “对，这个事情回头有人跟你交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加油吧！”
    亨德里克大师留下了一个霸道甲方的背影，拉开一道传送门离开了。接下来则是考验供应商能力的时候了！
    从红山撤退的时候，波鲁曾经郑重地思考过一个问题：一个几乎完全废弃的矿藏，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进入正常生产？
    目前已经能够确认，之前移民的小规模开采，对矿藏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揭开表土挖掉的矿石，从留下的痕迹看少得可怜。但是只在矿山里存在的矿石毫无意义，得想办法把矿石敲碎，然后运到炉子这里才行。
    岛上就这么些人手，就算把熊手都算上，也不够看的。想靠人力抢时间建设工业化，没有足够的人力是堆不出来的。没有人手自然只能想办法弯道超车，所幸现在和蓝星比，还有一条旁的道路可以选：靠魔法。
    波鲁决定首先试试通过魔法增加劳动力。
    比如问问法师们召唤系有没有什么好壮丁可以派上用场：“朱伊薇，我想召唤一批元素生物做矿工，你觉得能行么？”——毕竟召唤系听起来像是不要钱的完美打手，如果只是派他们挖矿似乎也行？
    可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朱伊薇消灭在了摇篮里：“你从哪儿得来的半桶水知识？以为元素生物是什么好欺负的东西吗?召唤出来就为了挖矿？能被召唤出来的元素生物，都是最能打的那一部分，它们过来都是按分钟计算工作时间，是要拿高额报酬的！光是支付供它们在现世存在的魔力烧掉的水晶就足够让你破产了！还挖铁矿？挖什么都不值得！”
    “有没有特别熟的可以欠账的那种元素生物？”
    “我当然没有！你不会打算付不起先欠着吧？可千万别这么干，元素生物脾气都不怎么好，万一你激怒了他们，他们拼着这次报酬拿不到也要先摩擦你一顿，那场面就很难看了。”
    波鲁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是因为打不过才会想要找的职业打手，万一因为付不起报酬被这些职业打手吊起来锤，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吧，现实和想象的差距有些大，元素劳力是不能指望了。
    “那我该弄点其他的什么东西呢？采矿不是我的专业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我就知道一个链斗机，一个爆破采矿。问题是现在下一批水晶还不知道在哪里，这爆破还是算了吧。要不还是考虑一下机器？可是链斗机，感觉也很难啊。”
    第二天一大早，波鲁跟在莱昂纳多旁边，来到了露天矿场上。骑士们正赶着熊地精在地上凿洞。今天他特意要求骑士们不要亲自上阵，他好观察一下采矿难度，同时对比一下自己新造的几个工具和熊力采矿的效率，然后好想想有什么可以提高采矿速度的办法。
    骑士们今天难得的穿着袍子站在矿场上，海岛上的风从他们身上掠过，扯得袍子哗啦啦直响。熊地精两熊一组，一个抱着钢钎，另一个则挥舞大锤猛力击打钢钎，在坚硬的矿石上猛凿发出的颤音在矿场上空回荡。
    “duang! duang!“
    这声音听的波鲁肝直颤，他对莱昂纳多说：
    “这到底是什么种类的矿石啊，虽说也是铁矿，但是和红山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实在不是拿个钢镐就能随意刨的东西。”
    波鲁放下了手里的钢镐，他刚刚试着抡了几下，木柄弹得手直发麻。看了看已经有些变形的镐尖，又看了看那个浅浅的小坑，他叹了口气。
    “不行，这效率不能忍。老师又去折腾他的实验室选址了，再说每次老师拿出来的办法，也不便宜。这我该怎么办？又不可能真的就让骑士们一直在这里挖石头。”
    “还能怎么办？遇到困难，铁棍横扫，困难加大，铁棍加粗。小锤子砸不动，那就换个大锤子！比如你现在这个锤子，还是太小了。”
    莱昂纳多踢了踢丢在一边的一个圆筒：“这东西切是能切出缝来，切的还挺深，但是挖不下来有什么用？”
    “缝太细了，切起来粉尘太大，衰减的有点厉害。不过要是再加大功率，这个东西的重量正常人就扛不动了，那我不就白做了么？”
    波鲁有点难受的搓了搓自从来了岛上就没有洗过的头发。
    “你干嘛非要纠结一个普通人能扛着走？”
    “不能扛着走怎么用？难道推……”
    忽然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波鲁举起手来：“等等！”
    “现在他们也是四个人……四个熊一组啊，一个推车的，一个拿钢钎，一个抡锤子，一个铲。你就按四个人能搬动的分量做不就好了？”
    “现在矿场只要挖掉表土，基本上都是露天的对吧？”
    “对。”
    “我想到了，我想到该怎么办了哈哈哈！我先走了！过两天见！”
    他从地上抬起那套装备，朝着镇子上走去。
    “哎！那你这两天是不来了？那我们还能不能挖啊！”
    “我已经想通了！你们随意了！”
    “我真是看他们单人暴力挖矿看魔怔了，这么大的露天矿场，干嘛非得做成一个人能用的东西！”
    他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胡思乱想。远远走着，就看见葛奥拉混在一群工人中间，正在低头搅合着什么，等凑到近前才发现，他满脸都是黑灰，眼眶深陷，披着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本色，正拿着小木槌敲着木箱子里的型砂。
    整个形象比自己还要憔悴，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波鲁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葛奥拉，你怎么都憔悴成这样了？多久没休息了？我们没这么着急，有人催你了？”
    “倒不是有人催我，主要是这个出铁速度看的我心急！”
    “我刚来红山那会儿，你不是一次就能出一小桶吗？怎么，现在见过大场面，看不上这小炉子的速度了？”
    葛奥拉撇了撇嘴：“铸个大件还得分几包铁水，我好久没受过这个委屈了！到处都在跟我提需求，上个月还是要多少铁给多少，现在真是恨不得把炉渣都掰开了筛一遍。唉，现在这个难受，以前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波鲁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出来。
    “别笑了，小总管，咱们赶紧把大炉子架起来吧。能烧砖的土我找到了！再混点现在打下来的矿渣，足够用了。”
    “现在能供的上大炉子的矿了？开一炉就停？”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得葛奥拉的心变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垂头丧气的就要回去打砂。却被波鲁叫住了：“别走啊，修建大炉子的材料你备上了吗？赶紧屯一批材料，千万别让人挪用了！海岛风大！多准备点支撑材料。”
    葛奥拉顿时又变得精神起来：“放心，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刚兴冲冲的说完，又迟疑了起来：“可是这个矿……”
    “我来就是要做一个解决采矿效率的东西。史密斯和凯斯呢，他们在哪儿，这东西还得找他们帮忙！”
    “我们的拖拉机呢？也开一个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波鲁找了两块木板，开始做起模型来。
    等到凯斯和史密斯两人一起找过来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模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
    “炮机。”
    “不知道，小总管你还是直接说吧，这东西怎么做？”
    波鲁就把模型分成了两个部分，开始讲解起来。
    “这，是拖拉机的底盘。从这里，延长一个钢梁支架，再加两对轮子，没问题吧？”
    凯斯点了点头：“这个简单，能做。主要看这个支架得支着什么东西。”
    “一台由拖拉机汽缸供气的蒸汽锤。”
    史密斯当场勃然大怒：“不行！我就带过来这么几台宝贝，我不同意！”

 第176章 感觉到自己的成长

    “我不同意！”
    涨红着脸的史密斯跳了起来，他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看起来活像个发怒的刺猬。
    坐在木板上的波鲁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这么大反应干嘛？再说谁要拆你的汽锤了？”
    “我就剩这么四个汽锤了！额？不是要拆我的汽锤？刚刚不是说装一个汽锤吗？我看拖拉机都准备拆了改造，还以为要拆我一个汽锤支上去。”
    他不好意思的用力抓了抓头，结果伸在头发里的手好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就这么挠了起来，看着他舒爽的表情，让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的波鲁感觉自己的头皮也痒了起来。
    似乎缓过劲来了，他又问了一句：“真不拆我的汽锤？”
    波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拆，不拆！汽锤的缸不合适。现做！不要多想，快坐下，赶紧一起看看！”
    史密斯跳起来的功夫，葛奥拉已经埋头估算出了大概的材料用量。
    他抬起头，充满自信的回答：“可以，这里头的尺寸我们现在都可以做。幸好大梁是两片铸铁板对锁，中间夹支撑柱的空心梁。不然就现在这个炉子，一包铁水可能还不够浇。”
    一边说着他的手也滑进了后腰里。眼见旁边两个人都在大抓特抓，波鲁实在忍不住了，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几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挠下搓，隔远一点看，跟猴子蹲一块儿似的。
    波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舒爽的闷哼，从背上抽出手来：“真特么爽，这麻布衣穿久了这个黏糊劲儿，也太难受了。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得先把澡堂子先修起来？天天干体力活不洗澡，感觉身上都臭了。葛奥拉，我现在就做木模，今天能来得及翻砂吗？”
    “差不多能行，确定今天能做好木模我就去准备型砂了，那边有整段的大木头。没办法啊，这里怎么说也是个海岛，潮乎乎的，连砂子都不够干燥的，最后还得烘一下。我也想洗澡了，就是这地方太冷了，没有热水实在吃不消。”
    “好，你先去吧，把带过来的坩埚准备上，最好是用韧一点的钢。我们先把这个做了，等采矿的问题解决了，就把锅炉加起来，接下来就解决我们的洗澡问题！”
    “那你放心，这里的铁水就算不过咱们的炼钢盘质量都很不错！”
    “就是矿太硬了，不太好挖。”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
    葛奥拉挥了挥手：“我去筛沙了，你们先忙木模。再这么下去我们连铸造用的沙子都快要不够了，得赶紧把货船造出来，找到新来源才行。”
    “那我去帮葛奥拉，顺便算算大概整套系统有多重。”
    “史密斯，来帮我挑段木头。”
    两人在锯下来没多久的木材堆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发现每一节木头都很好，好的都舍不得用来做木模了。
    “上好的松木啊！就这么锯下来了。史密斯来帮个忙，就这节吧，长度粗细都很合适！”
    史密斯帮着他把这一段足有1米长，直径接近40公分的大圆木放上了一个工作台，要不是两人都有点力气，这块密实的大木头差点抬不起来！
    波鲁看着这块大木头，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要如何切割，随后用工作台上的钢尺量了量尺寸，用炭笔在断面上标记好位置。随后他丢下炭笔，拍了拍这块立在工作台上的木头。
    “好了，确定了，很合适的木头。”
    话刚说完，他按在木头顶端的手中，魔力的光辉一闪而过，无声无息之间，圆木潮湿的外皮就被大刀阔斧的切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八面棱柱的模样。
    “切的真整齐。”
    波鲁看着自己随手一刀切出来的光滑表面，稍微有些感叹。经过这一年艰苦的锻炼之后，他的加工技能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成长，虽然精度还不是特别高，但只是做个木模这种正常的工作，已经变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他剥掉外皮之后也不放倒，只是把两只手都搭在圆木——现在是八面棱木上，直接激发了塑形法术。
    一个亮点在木头中心炭笔画出的小点上闪烁了一下，这是他用来标记木材中心的起手。找正了中心之后，他控制着这个亮点一分为二，朝着相反的方向划去，在木头上留下了一条如同比着直尺划出的经过中心的直线！
    “控制的真好，这挖地真没的是没有白练。”
    他稍微有点感叹。
    找了找手感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摒住呼吸，加大了输出力度，终于开始了正式的制作。两个对称的亮点的亮度猛然提高了，一种加工松木时特有的树脂香气在空中浮动，然而却没有另一个常见的现象——木材没有任何冒烟的迹象。
    这就是魔力塑形的好处——虽然看起来像激光切割，但是加工时不会烧黑木头！
    亮点仍在缓缓旋转，绕过一圈，终于合成一个正圆之后，他控制着亮点再次向外扩张，最终，两条浮在空中的亮线就从木芯中切了出来！原来他控制的是两根魔力形成的切割线，只是露在外面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亮点罢了！
    加工完成，波鲁收回法术，轻轻的敲了敲木材顶部。
    “咔哒！”
    放在工作台上，看似还完整的木头发出一声轻响，被切断的带棱外层如同被劈开的竹子，同时朝外倒去，露出了光滑的内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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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伸手摸了摸，没有什么毛刺，几乎无需打磨，光滑标准，就是有一点松脂粘手的感觉。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老师加工木头时的震撼，没想到如今自己也能做的有模有样了！
    “做的挺不错了，这一年进步不小！”
    一种叫做自信的感情猛然击中了他的心，微妙的满足感浮了上来，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有了一些膨胀的迹象！
    全程旁观的史密斯好不容易才忍到现在，他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小总管，你现在练的不错啊，唉，我怎么就学不会呢。这一手真的是太方便了。”
    “放心，迟早有一天，你们也能用上这种技术！”
    “我是没可能了，从小就想学，都测过多少回了，每次都一样，一点魔力感应都没有。实在是没办法。”
    史密斯苦笑着摆了摆手。
    “不会的，我迟早也会做出不需要魔力感应也有类似效果的东西。”
    波鲁手下不停，在木芯中开始镗出汽缸的结构，同时还有余力偏过头来回答史密斯的问题。
    “我说真的，我做了这么多东西，每一个产品都是任何人都能使用，你还不相信我吗？有没有感应天赋，在我的思路里根本不是重点！给天才们用的东西已经足够了，我只想让大家都方便一点。毕竟天才们再厉害，这么大的世界也不可能顾得过来，我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他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神色。
    “至少要能够撑到别人有机会来救你。要是大家都是没什么抵抗能力就直接暴毙，大师们想来救你都没有机会对不对？”
    说到这里，波鲁想起了之前和亨德里克在红山参观工厂的时候，波鲁曾经问过他：
    “星岛是否已经知道大陆上有奇怪的生物入侵？”
    “当然知道，但是这些东西现在不是冲着纳兹瓦去了吗？让他们打吧！”
    “那星岛真不管啊？”
    结果看似风光无限，可以为所欲为的传奇法师露出了无奈而又疲惫的表情。
    “不是不想管，是实在管不了。上半年苏沃洛夫来报告之后我去了一次，结果呢，打爆了地面的东西，都打成坑了，没两天又长出来了，这东西还真的很虫子，命真硬啊！我怀疑得把地面挖开才行。但是实在没有时间了。黑洞护盾平均每天被攻击1.3次，我们实在不能离开太久。万一护盾被崩碎了，这边也是一场血战！”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一定能消灭家中的蟑螂吗？就算我把房子都烧了，砸成平地，这些东西可能都还存在，过几天还会从各个藏身的角落里冒出来。再说门口还有拿着刀的强盗一边撬门一边往里看呢！我们能堵住门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打扫这些家里的小虫子，只能靠你们了，现在是两线作战，哪边都不能输，输了就是大家一起完蛋的结局。所以你得好好干！”
    “之前我们埃索度有几座城被纳兹瓦抢了，我都不能去报复！还得给他们提供资源！气死我了！算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虫子就喜欢打他们，但是就让他们顶在前面和虫子们互掐吧！”
    回忆到这里被一阵喊声打断了：“波鲁，波鲁！你没事吧？“
    “啊，没事。想到了点别的东西。”
    “史密斯，这东西以后你们来加工能做好吗？”
    “这不是铸铁吗？我们加工哪个部分？”
    “对，铸铁，这个部分大概就是要镗一下缸。以后有条件了我们还是要改成锻钢的，热扩孔的汽缸也行，铸铁我觉得差点意思，反正尺寸不算很大。”
    波鲁放下了手里最后一个需要铸造的零件：“好了，主要结构完成了！来帮一下忙！你抓住那头的那根棍子，对对，就是这根，来，来回捅几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气缸的几个主要部件都装了起来。
    史密斯抱起那根足有大腿粗的有着棱形尖头的木桩，一边推拉一边发表感想：“挺紧实的，会不会磨缸？这个奇怪的部分是干嘛的？”
    “这跟你的汽锤差不多，汽锤起落的是钢墩，这个是钢钎，专门用来砸坚硬矿石的。”
    “不至于吧？”
    “还是有必须，现在我们连正经的矿工都没有几个，开采全靠骑士团，这不是长久之计。有了这个，就算骑士团忽然腻味了不挖矿了，我们也能维持稳定的矿石供应。”
    “这汽缸还是有点紧，不知道是木头的原因还是缝隙留少了。”
    “留多了又漏气！实在不行就用铜活塞吧，岛上实在没有那么多油可以用来润滑，我先加一点试试。说起来咱们也是在岛上了，要不要出去捕鱼熬点油用？”
    “太奢侈了吧？要是抓到鱼，人都不够吃的，给机器用？”
    “哎，有的鱼油有毒，吃完了会从菊花里喷出来，贼尴尬，但是用来做润滑油就很合适，也只能给机器用。”
    “这么可怕？这什么鱼？”
    “我也不认识，从书上看来的，就知道有这么种东西。”
    波鲁看着木头的机构加完油之后从生涩的摩擦变得平滑起来，点了点头：“运转正常，精度差不多，我感觉可以翻模。”
    正好看见葛奥拉带着两个帮手，推着一车木炭回来了：“葛奥拉，你过来看看！这东西能铸造吗？”
    葛奥拉凑过来看了看，给出了接近的判断：“壁够厚了，能铸造，就是这个缸得好好镗。跟史密斯的汽锤差不多，我有把握。不过这个大螺栓怎么办？”
    他点了点几根用来支撑大铸铁板之间的空心连接杆和超长的螺丝。
    “我们用铜活塞，这几台实验机我用塑形法术来镗，螺丝我也干脆手搓吧，能快点。等加工车间重建起来再研究怎么进行普通生产。”
    “那我没问题了。”
    “行，我们都认为没有太大难度了。那这个汽缸铸造就交给你了，记得好好退火。史密斯，这些件要锻，你回去锻完了我再搓。”
    “葛奥拉，还有这些是你的，等弄好了我们再一起装配。”
    波鲁把部件拆散递给了两人，详细的交代一番之后，忽然发现凯斯没有跟着葛奥拉过来。看不到凯斯让波鲁有些着急。
    “对了，凯斯人呢？他这就去改造拖拉机了？我还没跟他讲模型呢？”
    毕竟单独一个汽缸是没有意义的，没有锅炉，汽缸那就是一坨废铁！而这两项，都得装在底盘上才能达成波鲁设计的需求！
    “嗯，他说重量有点大，原来的拖拉机底盘结构重心可能稳不住，需要重新设计一下。”
    “什么意思，他打算新做一个底盘？等等，不是说拆个拖拉机先实验一下，怎么变成现做了？我去他那儿看看！”
    波鲁赶紧朝着凯斯的小窝棚方向跑了过去。

 第177章 大力破碎

    “凯斯！你检查好了吗！？”
    “好了！”
    “葛奥拉！你呢！”
    “好了！”
    波鲁回身探出头看向站在二楼背负式操纵室里的史密斯，他也大声喊道：“好了！”
    他习惯性的点点头，才发现大家实际上都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他激发了车内的扩音法阵：“清场！清场！准备发车！都离开车辆！退远一点！离开车辆！”
    从车下三人的角度看，这台奇怪的庞大钢铁造物，车身前部的平台上，竖立着两个由铸铁板夹住汽缸形成的锤臂，远远看起去，那棱形的钢钎都显得尖锐起来，它伏在地上，活像一只蝼蛄的样子。锤臂的后方是波鲁所在的驾驶室，而驾驶室的后方，则是一台庞大的锅炉。
    已经跳下车身的三人在各个不同的角度绕了一圈，互相确认高大的车身下面没有人被遗忘在内，然后对波鲁举起手臂，做出了一切正常的手势，波鲁这才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伸出头在庞大的机体周围看了一下，推动了手边的操纵杆，接通了从锅炉到气缸的通道！
    一台辅机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仿佛是开机前的倒计时，它带动着沉重的飞轮缓慢的拉过死点。
    “轰！”
    汽缸里的蒸汽推动活塞，带动飞轮开始正常运转。
    “上来！快上来！”
    波鲁关掉了辅机，开始放开蒸汽挡位，八个由钢梁支撑的铁质轮子缓缓旋转，驱动着这台庞大的机器朝着矿场开去。
    计划中用拖拉机底盘改造的采矿机，如今已经膨胀到了一辆厢式货车的大小，还好凯斯有着造船时积攒的一些经验，才坎坎坷坷的完成了这台机器的制作。来自实验船的锅炉给了它足够的蒸汽压力，试车时已经发现，单纯只是行驶，甚至不能够把能量加到最高！汽缸行程会顶的很厉害！
    采矿机刚开出小工厂的时候，就被人注意到了。毕竟接近两层楼高的东西，在地上移动的时候，不存在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到的可能性——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都不可能忽略这样沉重的黑影，这样嘈杂的噪音！
    这东西反正也不可能开进建设到一半的小镇，波鲁准备干脆直接从小镇后头的草地上开过去！他看了看车下的几个人，再次喊道：“凯斯！你找个人去镇上告诉他们不要恐慌，这是我们造的东西！”
    看着他跑向了人群又跑了回来，波鲁减速让他们爬上了后面的操纵台，随后操纵着采矿机笨拙的转了一个巨大的弯，从绿色的旷野里一路朝着矿场行驶过去，在漂亮的草皮上留下了钢轮上增加摩擦的钢条造成的深深齿痕！
    “动力全开！哈哈哈！真特么爽！”
    波鲁看着两侧的地面，应该有15公里的时速了。速度不快，扭力却极大，去矿场的道路是个缓爬升，行驶起来却流畅的很。以前觉得讨厌的，汽缸强而有力的扯动带来的微微震动如今却让波鲁心旷神怡！
    身下传来的震动，汽缸撞击的嘭嘭声，齿轮的摩擦声和充满热情的蒸汽喷射声混合在一起，它哄哄隆隆的，狂野的嘶吼着，在通往矿场的路上，看似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前进！
    镇子上的人们从工地和工厂上涌向了能够看到这台机械前进的道路上，举起手欢呼起来，已经知道这是由波鲁制造的新工具，他们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有属于自己的贡献！
    最重要的是，这台机械虽然高大而嘈杂，但是和法师们那些华丽，强大，充满神秘的力量不同，他们见过它的原型，它的前身，它的制造过程。这台机械，是他们了解原理的东西！按照小总管的习惯，很快，这也就是他们将要亲手制造的东西！
    它经过一番爬行来到了矿场，为了提醒骑士们自己的到来，波鲁拉了拉汽笛，却在熊地精队伍里造成了一些小小的混乱！这金属怪物发出的恐怖的嘶吼让熊地精们害怕的瑟瑟发抖，最后还是骑士们用棍子让它们安静了下来。
    莱昂纳多迎了过来，他也不等采矿机停稳就跳进了驾驶室：“嘿！说好的两天就好，你又拖延了！这次拖延了几天？”
    波鲁涨红了脸：“什么拖延！搞工程的事情，能叫拖延吗！”
    他拍了拍仪表盘：“你看看这个大家伙，多有劲儿！”
    “厉害不厉害还是得试试看，你都开上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就来！”
    波鲁再次操纵着采矿机，来到了一块没有人的地方。他拉下操纵杆，打开小门，对莱昂纳多说：“走，我们到上面去。”
    “这？还要上去啊？”
    “嗯，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采矿用的操纵部分在楼上，他们仨都在上头呢。”
    两人顺着窄窄的踏板爬上了背负式的二层操作台，挤了三个人的操作台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波鲁只好对他们喊了一句：“开始打矿吧！”。
    蒸汽机工作的噪音太大，实在是不喊听不到。
    里面也大喊着回应：“好！”
    等到两人返回了驾驶室，挂上缓慢后退的倒挡，前方的炮机已经开始响了。早已蓄势待发的蒸汽沿着管道奔腾起来，它们冲向汽缸，推动活塞，两根大腿粗细，沉重而黝黑地多棱钢钎猛地被活塞顶起，推离了地面！然后在配汽机构的作用下，忽然反向，狠狠的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咚，咚，咚！”
    钢钎砸向地面，绵密的沉闷撞击声，带着节奏响了起来。这种响声仿佛能够渗进身体，让大家的心跳都不由得加速起来。
    从操作台这里其实看不清正在打击部分的样子，但是刚打了几下，破碎声就夹杂在噪音里响起。采矿机缓缓倒退，刚刚还完整的地面，现在在地上已经露出了一溜连成一线，仿佛冬天的河面冰块被凿开之后裂开拱起的样子！
    莱昂纳多扯着嗓子大喊：“效果很猛啊！比人力打矿快太多了！你到底给装了什么东西！”
    “还记得以前的实验小快艇吗？”
    “记得！提它干什么！？”
    “这是它的锅炉！”
    “什么！”
    “这跟小快艇是一样的力道！”
    莱昂纳多张了张嘴，似乎震惊于波鲁的丧心病狂！
    这次改造开始的时候，追求高锅炉压力的波鲁直接把从实验船上拆下来的热管式锅炉装到了车上。按照目前的经验，想要让正在铸造的双动式汽锤，一直保持强而有力的打桩动作，靠拖拉机的原配锅炉是绝对供应不上的。
    但是让人尴尬的是，这个几乎和车身一般大的锅炉一装上去，拖拉机直接就变成了洒水车。波鲁看着这个如同洒水车一般的机械，耳边似乎响起了悦耳的旋律。
    “在模型上看着没这么难受啊？……我觉得不行，这样子完全没地方装别的东西了。”
    直接制造新底盘的支持者凯斯这时候却提出了他的修改意见：“要不咱们还是把锅炉改小点如何？”
    “这是要用蒸汽压力破拆矿石的机器，普通的锅炉你刚刚又不是没看到，完全供应不上需要的蒸汽压力，汽锤的动作软弱无力，打几分钟压力就归零了。这个样子我要它干什么？”
    波鲁摇了摇头，拒绝减少动力。
    “那没办法了，只能扩大底盘了。”
    毫无疑问，这次的工作又得拖延工期了。
    刚开始只是扩大了底盘，改着改着，给锅炉加水的工人们在车边闲聊的时候引起了波鲁的注意：“现在锅炉的水耗费特别厉害，以前两个小时加满一次水箱，现在锅炉一直运行，烧半个小时就得加水了，汽锤这个用法，真特么费水。”
    “以前蒸汽直接送到机器上还没觉得，这东西一天能喝掉我们所有人的淡水分量吧？”
    “不好说，但是所有的拖拉机加起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要是以后拖拉机多起来，就那条河的水不够了怎么办？我看那河也不怎么深。”
    工人们说着无心，每天都在思考如何种地的波鲁听者有意，他又开始琢磨起来。
    “他们确实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们在海岛上，要不要省点水用？现在这个从实验船上拆下来的单胀机那是真的费水！不过待会儿是不是要在那个小河上修个水库？”
    然而水库还远，吃水的汽锤却已经接近实用。采矿机去的地方毕竟比不了跑轨道的火车头，能单独拉一个水罐给自己供水。
    要不还是做一个冷凝器吧？毕竟费水到这个程度，已经必须有专人来伺候加水的活动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按照正常的模式，做成简易水箱，结果凯斯路过时看到，却以为这是别的东西：“小总管，你又做一个锅炉干嘛？”
    “锅炉？这个不是发热的，这个是回收水蒸汽的！”
    碰见了感兴趣的东西，凯斯干脆蹲了下来：
    “回收蒸汽？我不太明白？”
    “烧水壶喷出来的蒸汽前面要是有东西挡着，会结成水珠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的。“
    “那这个也差不多。里头这些金属片能快速把热量导走。”
    “然后呢？”
    波鲁掏出一个蒸汽动力的风扇，点了点进风的方向。
    “把这个装上去，然后对着这里露在外头的金属片吹风。让它被风带走！现在气温这么低，效果肯定不错，应该可以从蒸汽里回收下来不少水呢！”
    “越冷效果越好？所以这些管子里都是冷水？”
    “嗯。”
    “那跟锅炉不是差不多结构么，一个里头发热，一个发冷？”
    波鲁楞了一下，他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风扇：“刚刚你说什么？”
    “一个发热，一个发冷？”
    “对！发冷！”
    “哈哈，我想到了！你这个小机灵鬼！这下我不用担心水箱爆掉了！快来帮我！找两块铁板和铜丝过来！”

 第178章 请假条

又到了流感发作的季节。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里，这个真挺不住。断断续续写出来的没法儿看，我删掉了。真要发出来那就是坑人。这么干不合适，存稿也用完了，没有办法了只好请假，等我病好了补上。抱歉了各位，谢谢理解！

 第179章 大珠小珠落玉盘

    葛奥拉脸上带着喜色，意气风发的走在堆矿场里。
    在几座小山般的矿石堆旁，他看着一台拖拉机发出吭哧吭哧地喘息，蒸汽突突突的从排气管里冲出来，拖带着满满一车斗矿石，挣扎着开上了一个像是土堤的坡道。
    长长的汽笛声响了起来，他看着工人们躲在车斗的旁边，用大锤子敲开了插住矿车挡板的铁栓。
    “轰！”
    挡板猛地被冲开了，打在车轮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矿车里的矿石跳跃着，从打开的挡板位置，沿着坡道倾泻而下。
    它们滑向了底部的漏斗，在漏斗下方的地坑里，有几台机器正在发出猛烈的锤击声。
    从矿场上运下来的矿石虽然多少都是经过破碎开采下来的，然而大小并不统一。所以矿石还是要再次破碎一下，起码不能差别太大吧？
    就算土豆切丁下锅，还讲究个大小一致呢！
    这些足有房子大小的巨大机械埋在地里，不管是棋盘大小，还是鸡蛋大小的石头掉进去，都会伴着劈里啪啦的声音，被强而有力的粗壮钢颚咬的粉碎。
    这，就是他改进过后的粉碎机！
    要是烧海绵铁直接还原也就不那么讲究了，但是如今不能制备液态铁水的炉子早就被葛奥拉划进了黑名单，看不上眼了！
    他看着一台和采矿机差不多大小的大型蒸汽机，轰鸣着驱动着一个足有桌面那么大的铸钢齿轮，拉动着由链条夹住两边，带有波纹的薄铁板组成的传送带从出料口下经过，他走到传送带旁边，仔细看了看落在传送带上的矿石——或许现在叫块矿更合适？
    “这个大小应该差不多了！”
    他专注的看了几分钟，经过的块矿大小差不多，最大的也就是鸡蛋大小，没有那种特别大，一看就很难冶炼到位的漏网之鱼，这让他微笑起来。
    他点了点头：“不错！这次终于稳定了！好了，不改了！破碎机暂时就这样了！只要不出问题就不动了！你们几个盯着，现在这个大小正合适，不能再跑着跑着颗粒又变大了啊！有问题赶紧来找我！”
    工人们稍稍露出了一点高兴的神色，但是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为葛奥拉抬起了手，指了指链板机指向的地方：“走，我们去看看传送带的情况。”
    铁板链板机是不能够弯折的，至少现在不行。所以想要把东西传送到远处或者转弯，只能够用一些链板机续接起来。
    这些链板都固定在安装着小蒸汽机的底盘上，看起来像是放倒的攻城云梯车。蒸汽机不光能够用来提供链板传送的动力，甚至还可以带着整机缓慢移动！
    他们走到了一个正在朝下流淌的矿石瀑布前，和正坐在操作台上的一个工人交谈起来：“老四，有问题吗？”
    那个工人点了点被一根铁链栓死的手轮：
    “我试了好几天了！最大就能给到这个角度，传送还算流畅，没有问题。不过要是再抬头，矿石就会朝下滑。”
    他从操纵台上探出半个身子，点了点前方的矿石堆：
    “要么就只能堆这么高的堆，要么这机器得做的再长一点！底盘也得再拉长，不然前头太长，矿石一滚上去，这边就会翘！不过再拉长，移动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葛奥拉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矿石落在堆顶上，然后蹦蹦跳跳滚下来的样子，似乎在盘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差不多！这一个堆差不多就是现在小炉子一天的量！算了，不抬头了，就这个大小。你们就按这个大小，稍微加一点，多堆几个！有多少备多少！”
    “好的！”
    那个操作传送带的工人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等我们攒够10个矿砂堆，就能够开新炉子了，到时候铁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辛苦大家，今天晚上我请大家食堂吃肉！下工了都来啊！”
    这快乐就很直接，笑容顿时爬上了工人们的脸庞。
    他招呼了一下周围和他一起忙活了这么多天的工人们，大步踏上了到处散落着矿石的路面，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堆矿场在从矿山前往的必经之路上。虽然不存在围墙，但是在红山成长起来的拖拉机车手们，跟着车辙走的本能还是在起作用。
    结果就是唯一的一条道路，路面被拖拉机反复碾压的稀泥和碎石，被挤成一条条的拱出了地面，现在已经被冻住了。
    “嘎吱！”
    他脚下一滑，鞋底的铁钉和冻在冰棱上的碎石划出了刺耳的噪音，葛奥拉脚下一滑，张开双臂摇摆了两下，在心里骂了两句：“这地方，怎么能这么冷的！还好另外一只脚站住了。”
    来自温暖红山的他完全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他吸了一下鼻涕，搓了搓手，正要继续往前走，后怕的感觉让他皱了皱眉头，放慢了脚步。他看了看两边的荒地，干脆从路面上走了出去。
    刚踏进两边冻硬的泥地里，一种铁钉挤开冰面陷进地面，咬得十分实在的感觉顿时让他放松了心情，他呼了口气，抬起脚底，看看了看鞋底好像**一样突出的铁钉。
    “小总管做的这个带钉的铁头鞋，在泥地和砂地上都挺好的，也不怕结冰的地面。但是在这混着冰的石头路上走太难受了，什么时候才能跟红山一般把路面铺上啊？这碎石路拖拉机走倒是可以，但是这个挤出来的泥巴条，冻硬了之后人走着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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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矿场到新的城镇其实并不太远，新建的小镇被波鲁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葛奥拉在心里默念了几次都没有想起来：“车里？车里什么冰？”
    这个名字太难记了，直到他看见竖在镇口的一块写着镇名的路牌才成功的想了起来。
    “想起来了！车里雅宾斯克！”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没有意义的音节而已。问小总管又不肯说，就在那里偷偷的笑。”
    一边想着，他一边踏上了宽阔的街道，这个街道在他看来几乎有广场这么宽阔，从这头走到另外一头几乎有50米那么宽。
    “留这么宽有什么意义吗？镇子上也没有这么多人啊！？坏了，我现在在哪儿？前几天没这么多房子啊！？”
    陈列在大街两边，几乎一模一样，灰扑扑的方块房子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葛奥拉！你在这发什么呆？”
    一个路过的熟人看见他站在道路上愣愣的，干脆喊了他一声。
    “嘿，我找不着小总管的实验室了！变化怎么这么大？”
    “前面，第四个路口！然后左转！”
    “有什么标记吗！”
    “没有！你怎么这都找不到了！”
    “我在钢厂待了几天，这一回来怎么起了一片一模一样的房子！”
    “哈哈哈！是修的挺快的，几块板子一拼就搭好了，能住人，墙挺厚，还挺暖和的。就是这实在是有点丑！”
    那人挥了挥手走掉了，留下葛奥拉站在原地发愣，他正要抬脚按刚刚的指引朝前走，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蒸汽机的轰鸣声！
    这就好办了！
    想来镇子里会运行蒸汽机的也就是波鲁的实验室了——这次新建城镇的时候，所有的工业单位都被远远的安排在了城镇周围，城镇单纯只是居住的地方。
    虽然离得稍微有点远，但是这样的感觉居然还不坏——毕竟以前工厂的噪音实在是吵得太厉害了！
    他正打量着两边的房屋，试图从上面发现些什么提示，忽然发现那蒸汽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
    “怎么回事，不是不让拖拉机进镇子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街角，忽然，一个庞大的黑影伴随着汽笛声冲进了他的视线！

 第180章 想偷懒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一台没有见过的，依然露着金属本色的铁盒子，在吓了葛奥拉一跳之后，从道路中心掠过。
    铁盒子减速的时候，已经看清楚这台机械结构的葛奥拉，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这东西四四方方，前面有个鼻子，下面有着前一后二布局，一共6个巨大的钢辐条轮子，一看就是波鲁会做的东西！没跑了！
    他正想着，铁盒子就控制良好得缓缓减速，以和体型不怎么相乘的敏捷忽然掉了个头，钢轮子在地上摆动时把沙土扬起老高，让他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就此侧翻！
    这台黑乎乎的铁盒子缓缓地朝着他行驶过来，平稳的停在了他面前的砂石道路上。
    隔着前方的平板玻璃，他已经看清坐在右边的波鲁对着他招了招手，然后从侧面探出头来：“葛奥拉！你在路中间发什么呆？”
    “哦，哦！小总管，我找不着你的实验室了！”
    “别说你了，我现在也经常找不到，这还是得赶紧把标识做全了！你找我有事？来，上来说吧！”
    波鲁把半个身子都从小窗户里探出去，敲了一下身后的另一扇门。
    “就这儿，转一下这个把手门就开了。”
    葛奥拉刚刚试着旋开了把手，拉着车门上的扶手爬，超上头爬了一半，他抬起头，正想看看车里的结构，忽然看见从座椅缝里露出来了半张脸！一只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还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挥了两下!
    他吓得一个哆嗦，松开把手从踏板上跳了下来！还猛然后退了几步，甚至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上！
    “我去！这谁！”
    “是我！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一张熟悉的，带着怨气的脸从右边的座椅顶上伸了出来。从她的姿态来看，似乎现在是跪在座椅上了！？
    “小，小艾琳？你也在车上？”
    “你在下面看不见我？”
    “真，真的看不见。”
    “肯定看不见！我也看不见外面！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么高！前面还冒白气！还说出来转转！只能听见轰轰轰的声音，吵死了！”
    小艾琳现在的心情十分暴躁！
    “别别，我回去就改，回去就改！对了，葛奥拉，刚刚你说你找我的实验室？有事儿？快爬上来！”
    葛奥拉再次爬了上去，坐在了坚硬的木头座椅上。
    “有的！我改造的破碎机弄好了，现在的矿石块儿已经比较均匀了，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复建大炉子了！”
    “太好了！”
    波鲁喜形于色。
    “终于憋完前期了！你们现在有别的事儿吗？走！我们去看看！”
    波鲁说着一边转动着身前的铁环，两只脚还踩来踩去，看这个姿态，和拖拉机的两个拉杆又不一样了？
    正想着，熟悉的噪音在葛奥拉耳边响了起来。蒸汽从车头盖上的缝隙里猛地喷射出来，车辆渐渐开始了移动，没有拖拉机那么吵，抖动也不是特别明显，行驶起来平稳的多。
    但是这个溢出，直扑副驾位置的蒸汽也太遮挡视野了！
    葛奥拉好奇的回过头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整块铁板。
    “小总管，说起来这是个什么？我刚刚大概看了一下啊，跟拖拉机差不多，但是似乎又不太一样？又做了个新东西？”
    波鲁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一个铁环，一边回答：“其实底盘结构差不多，现在的变化主要是为了一个拉的重，一个跑的远。我现在时不时矿场船厂两头跑，一个来回一天就过去了，现在外面又冷风又大，我又不会骑马。就算会骑我也不想硬顶！实在是很痛苦，又浪费时间，干脆就把上次拆掉一半，只剩底盘的拖拉机又改了改，专门用来出门。起码比我走着快！”
    “拖拉机不是特别慢吗？就这速度爬着也挺难受吧！出门没水了怎么办？”
    “它走的慢是因为要拉货！我这个车只坐人！后面这么大个圆筒就是锅炉和水箱，还加装了我的新冷凝器，真要一次加满，我觉得跑上三五天没问题。”
    “你这么大的水箱要是就丢在外头，不怕被冻裂？”
    “我晚上不关机！”
    能源不要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为了给锅炉供能，整个车顶是一组好几块聚能板，从车头一直铺到车尾，毕竟只是代步车辆，如同现代的太阳能板一样把聚能板铺满全身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葛奥拉感叹了一下：“就为了不走路，就做这么大一个东西，小总管你为了省点力气还真是不怕麻烦。”
    波鲁发出了汽锤般的笑声：“就外面这个天气，这个路面，我还是用点心思吧。这里头多暖和，脚下就是蒸汽管道，干嘛要出去挨冻。”
    葛奥拉扯掉了围在脸上的围巾：“确实很舒服，我就是因为走回来太痛苦这几天都住在堆矿厂了。结果回来差点都不认识路了！”
    “你住那干嘛？忙啥呢？”
    “上次不是说砸下来的矿石大小差距太大了吗，我就把以前在红山用的那个机器放大了一下，又做了一个破碎机！”
    “成功了吗？”
    “现在正在正常工作。”和波鲁一起工作久了，葛奥拉也被感染了话不说满的习性。
    正开着车离开镇子的波鲁一时有点恍惚：所以我这是被山寨了？
    波鲁已经意识到葛奥拉自己改造了一台机器背后隐藏的含义，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表达，但是看起来葛奥拉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正乐呵呵的看着窗外一模一样的房子，问出了从他走回镇子就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
    “这地方房子怎么完全修的一模一样？”
    小艾琳这回接上了话：“还不是为了快！本来还想挖个地坑烧个火就能过冬，结果这地方地下其实相当潮湿，越往下越潮，实在是不行，身体会出问题的。就为了赶在上冻之前多修些房子，只能投入了不少资源。”
    “啊？？修房子也投入了不少资源？虽然确实是挺快的，但是看起来也没有用到什么贵重材料吧？”
    再说这么丑的房子，能吃什么资源？
    “对，就为了加快速度，我可是费了不少肝细胞。还欠了一个好大的人情！”
    “我就出去了几天时间，这起了一大片房子，这是哪位大法师帮忙做的？”
    “大法师？什么大师？我和朱伊薇做的！”
    这下葛奥拉脸上露出了真正吃惊的神色。
    “真没有请动大法师？”
    “真没有，星岛没想起我们在拖工期，可别自己去联系，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他们现在正在前面搭建别的房子，待会儿从矿场回来，我带你去看看！”
    嘎吱作响的机器奔跑在道路上，速度渐渐提了起来。
    葛奥拉看着窗外的景物以远超他习惯的拖拉机速度掠过，稍微有点紧张起来。
    “原来拖拉机调整一下可以跑这么快吗？”
    “当然了，这东西还能更快，就是这个道路不太合适！回头我还得想想办法再改改！”
    葛奥拉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大钢轮似乎一顿一顿的打着滑调整着朝向，但是步行时给自己造成了很大不便的结冰路面，在它的面前，简直毫无意义！

 第181章 环绕布置必须是12根

    眼前的风景渐渐的移动着，葛奥拉有些失神的侧着头看着窗外平时步行时忽略掉的风景，直到他被车身的一个颠簸惊醒，才发现海岸线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并且渐渐的朝着自己移动了过来。
    “这，这就要到船厂了？我只是想了点事情就到了？这么快？”
    “嗯，这就要到了！”
    波鲁操纵着方向盘，朝着下坡的路口走去。
    “这儿什么时候多了条路？还弯弯绕绕的。”
    葛奥拉今天的问题特别多，驶入下坡弯道需要集中精神的波鲁无法回答，他举起手指了指后面，示意小艾琳来回答一下。
    小艾琳回过头解释起来：
    “你多久没来过船厂了？这条路是前段时间给船厂运材料的拖拉机压出来的。头回给船厂送钢板的拖拉机司机是船厂自己的人，他在红山没开过下坡，来这里也没有拖过矿石，下长坡的时候滑行太快，最后停不住翻掉了。”
    “人没事吧？”
    拖拉机不归葛奥拉管，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波鲁有点喘着气顺便说了一句：
    “本世界第一个翻车的老司机。拖拉机就这样被缓慢加速到最后才发觉，停不住的板车直接撞在了车屁股上，拖挂的板车本来就没有和车头联动的刹车！还好坡度比较缓，车斗拉弯了挂环之后侧翻了。”
    说完他又开始用力扳动手里的方向盘——没有助力的方向盘非常之沉重，连续转弯必须连续用力拉动方向盘。这让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开始酸胀了，感觉像是在练习战绳！
    “这比拖拉机下坡累多了！”
    “你好好开车！”
    小艾琳说了他一句，然后接着解释起来。
    “没事，大钢轮子挡住了滑出来的钢板，修了修就好了。还好锅炉没破，主要是吓得够呛，还被泄露的蒸汽烫了几下。”
    “钢板滑的满地都是，莱昂纳多带着十几个骑士折腾了很久才把撒在坡上的钢板和翻倒的拖拉机都弄下去。”
    “后来就在坡上找了最平缓的路线，从这以后所有去船厂的运输车辆都必须选择这条最平缓的路线绕行，天天压天天压，行驶的时间一长，就变成道路了。”
    在几乎无遮挡的道路上，葛奥拉远远就看见了船厂那几间既是宿舍，又是办公室，还是车间的石块堆砌的棚子。都不用下车，就能从这样的环境中看出一股寒意。围着那破破烂烂的石头堆，有一些人正在前后忙些什么。
    “船厂太惨了，海边风这么大，连个暖和的地方都没有。”
    葛奥拉感叹了一句。
    已经快要到坡底的波鲁终于又可以说话了：
    “对，船厂太苦了，这地方又冷风又大，走到码头又太远，他们宁可窝在窝棚里也不愿意过去。走回镇子上更加不现实，现在天黑得早，他们更不愿意折腾了，干脆就住在了船厂附近搭起来的临时房屋里，条件非常差。”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今天这个房子得给他们建起来。对了，你们的堆矿场和矿山我都安排好了，最惨的最先建，就这几天，从下往上一路改造过去！”
    “我们也有？”
    “当然有，既然都跟着我来了岛上，那有我住的房子，就没有让你们住窝棚的道理！今天就是来给他们建房子的！”
    等车终于绕到了窝棚前的小平地，刚刚被挡住的一溜拖拉机拖着车斗停在窝棚前面的空地上，几个工人正从车斗里卸载些什么东西。
    和远远的看起来冰冷的感觉不同，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笑容，推着设备跑前跑后，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
    刚挺好车，波鲁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色法袍的朱伊薇正在一台设备前忙些什么，法袍的下摆正在海风里飘动，看起来单薄极了。
    他走到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半天的朱伊薇面前：“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你听说过穿着法袍的女性法师怕冷？”
    她头也不回反问了一句。
    “要是恒定温度都做不到，叫什么法袍！”
    波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这不是见过的法师少么。怎么样，今天能开始吗？”
    她转过身来：“我考察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这附近的石头足够多了，现在就等你的老师完成充能器的布置。凯斯陪着他在那边。”
    她指了指远处，波鲁看了看，那边的地面上整齐的排列着一长串煤气罐一般的圆柱体。
    “老师动作可真快，这东西是不是又增加了？”
    “嗯，今天又增加了12个，装了满满一车。”
    “……之前不是说够用了吗？怎么又增加了。”
    “你的老师说他接受不了塑型到一半要停下来充能这种事情，怎么说来的，有失颜面！”
    “这种时候老师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波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到朗道往铁罐里封装矿泉水瓶子大小的水晶时，被吓得眼睛都快要冒出来：
    “老师，这么大的水晶罐子，你想要做什么？我们不传送了有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夸张的能源？”
    朗道一边忙一边叹了口气：“夸张什么啊，我手头上一下多出来那么多废旧水晶，总是要想想办法利用一下的。”
    “废旧水晶？还能用？老师你解决充能的问题了？”
    “解决个屁！困扰整个魔法界这么多年的问题，哪有这么容易的！一样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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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道直起腰来，开始准备下一个。
    “这里头都是上次放空了魔力的水晶，给你的拉墙机用的，每次等半天太浪费时间了。这么多的水晶啊，现在也只能干干这个了。”
    他叹了口气，控制着水晶漂进了铁罐子里。
    “这些罐子其实就是一批大号的魔力电容，就是之前飞弹炮上缴获的那个，原理一样。一个罐拉一面墙没问题。现在里面装着的水晶，没用掉前，一根就能顶这么一罐！”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做这东西的时候，有一次发现切断了线路还依然能释放能量，感觉奇怪研究了一下，还真的有。就我所知，这可是第一次发现不用法师引导充能还能剩下一部分的案例。也可能是因为装的格外多才能被发现。”
    “能剩下？”
    波鲁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能反复充能使用吗？”
    “当然可以！不能反复用我还做它干嘛？”
    “我说的是剩下那部分！”
    郎道犹豫了一下：
    “你问那个干嘛？应该是可以的，我一直用的同一个罐进行研究，还没发现一点儿不剩的状态。就是有点少，”
    “不过，这东西一脱离线路马上就会开始泄露，漏到最后稳定下来，大概也就能留住十分之一的能量，也实在是太少了。”
    “以前的研究者们没有发现吗？”
    波鲁感到有些奇怪，这事儿法师们不想研究一下吗？
    “有啊，法师们靠自己引导，花上几天能把能量充满，但是太慢。除了特定的那几颗巨型水晶，标准尺寸他们觉得不如买新的。”
    “……”
    行的吧。
    郎道还在继续说着：“只要接上线路，可以存储释放以前原始水晶四分之一的峰值能量，确实是不错的瞬时供能工具，能反复使用太节约了——只要不切断魔力线路就行。”
    “所以这么大一罐里头填了多少空的标准水晶？”
    “12根。”
    说完他又接上了一句：“圆形空间环绕布局，上下两层，12根比较合适。”
    “还能剩下多少？”
    “十分之一吧，大概一根标准水晶的量。”
    “虽然笨重了点，但是便宜啊！”
    郎道点了点头：
    “那是真便宜，而且这东西其实还是个临时存储，本职上还是很不错的。”
    波鲁倒是十分乐观，最多也就是当作蓄电量不佳的临时充电电池使用。再说一根标准水晶，除了这个重量体积，也算不上不佳了。
    “那也不亏啊，虽然又大又重，至少能比聚能板强吧。”
    聚能板胜在便宜，但是功率不足，想要提供稳定持续的魔力输出，加上留给峰值的余量部分，经常会在机械上插满彩旗，外形极度夸张不说，又复杂又沉重。
    给高炉供能的部分甚至还需要单独建成一个不小的供能站呢！
    竖着的板子真的是太招风了！

 第182章 每次开工前总觉得有问题

    看见波鲁来到了朱伊薇身边，朗道又跟凯斯嘱咐了几句，远远的走了回来，从车里跟下来的葛奥拉赶紧走了几步。从车上下来之后就一直看着不远处波涛汹涌，水色甚至有些发黑的大海，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的小艾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跟了过来。
    “朗道大师日安！”
    虽然在波鲁的带动下，大家早已免去过于繁琐的礼节——比如见到什么什么等级的要行什么什么样的礼，但还是保留了单纯的致意。
    毕竟波鲁实在是不习惯看着比自己年岁大的人对自己弯腰行礼，为了想办法略过，他是这么说的：“一见到人就行礼，直接说事不好吗？行礼的功夫我事情都做好了！”
    葛奥拉略微有点紧张的声音也提醒了正对着设备发呆的波鲁，他转过头：“老师你们来的真早。”
    “这么大的实验，我当然要早点来准备，这一片聚能板充几排充能器，就从早上充到现在，实在是有点慢。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快要结束了。你的东西做好了吗？你说要设计，设计什么？”
    他指了指正在海风中晃动的一大片聚能板。
    “我已经做好了，当然是船厂的房子了，和普通的房子稍微有点区别。葛奥拉来帮个忙！”
    两人匆匆返回车边，从后面的车斗里抬下来几个木头箱子。这些箱子放在也刚刚取出的小拖车上时，发出了沉重得声音。
    “这么多箱？你都干嘛了？”
    朗道有些吃惊。
    “船厂尺寸太大，费了点功夫才算出来。没有办法只能多刻了几块。”
    “你检查过了？”
    “反复检查了三遍。我还是不放心，老师你也帮我检查一下吧。”
    波鲁打开一个箱子的盖子，露出十几块薄薄的铜片，它们被垂直固定在箱壁上的木条卡住，保持着刻着内容的正面悬空的状态。
    “这么多啊，那几个箱子都是？你速度还挺快。”
    “也没有，结构简单，就几根线的这种，我让实验室里的助手帮我制作了不少。不然这么多我得刻到什么时候去。”
    “你说的我都想要培养几个小助手了，明明教了个学生，比我自己还忙，指望不上啊！”
    “我实验室里的小助手老师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使唤的。”
    “等级太低了，我的忙，他们帮不上啊！”
    “可以培养一下嘛。”
    “你倒是真敢想！天天坑你老师！”
    他叹了口气。
    “算了，也实在是需要。我回头去看看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控制着插在箱子中的铜板一张接一张浮了出来，绕着他浮成一圈。在海边的大风中，这些漂浮的铜板就这么微微浮动着，仿佛借着风力飞起来了一般。
    朗道控制着铜板环绕着自己旋转，每漂浮到自己面前，如果很简单他就看一看，然后挥挥手又把铜板送回箱子里，复杂的则选到一边，最后只留下了三张。
    他摸了摸下巴：“别的且不说，你这一手绘图法术，是真的达到高阶水准了。粗细均匀，收头整齐，平滑无凸起，该直的直该圆的圆，不错。”
    “就是你这个标注文字，怎么写的怪怪的，这么一笔一划的是什么情况？看你的控制，又不是写不出来好看的文字。”
    “老师，写成花体字容易，操作的工人们不是每个人都能流畅阅读的。”
    朗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不是只给炼金术士看的东西，能够准确识别非常重要，那你把你的字母写法整理一下，我们用同一个字符模板。”
    朗道集中精神开始仔细阅读铜板上由绘图法术生成的精密纤细的复杂纹路，大概……三次呼吸之后，他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三块都行，可以装机了。”
    “老师你这个读图能力是不是也太？”
    “羡慕吗？放心，很快就会把练习布置给你。”
    “？“
    波鲁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自己的嘴还是该捂住自己的肝。
    “赶紧吧！把机器装起来！”
    葛奥拉和小艾琳为了能够凑到离机器更近的地方，自告奋勇的也拉起了一辆小推车，朝着机器走去，朗道的喊声从波鲁身后传来：“波鲁，再给你加一个控物练习！一个炼金术士，都要高阶了，居然还用小推车运物料！”
    拖着小拖车的波鲁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正拿着标杆在机器旁比来比去的凯斯回头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要接过波鲁的小推车，却被他推开了：“去帮小艾琳。”
    “你这是在复核？这机器的位置不是老师定的吗？”
    “是在符合，位置确实是朗道大师定的，但是他让我们自己复核，赶紧学会，他说他不会一直耗在这件事上，怎么组装这套系统，就教这么一次，以后就让我们自己做。”
    一边说着，他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能学会吗？”
    “我已经记住大概了，但要是换一个样式，我不是很有把握。”
    “先把这个做熟了，回头我们总结一下。”
    大家来到机器面前，波鲁握住了一个把手，从机器里抽出如同抽屉一般，加工精密的中空支架——他手搓的，一边交代：“a2号箱子，标记着a2-1的铜板，拿出来。凯斯你来装！”
    “我，我有点怕弄坏了！”
    “别怕，边缘的部分不怕刮，随便捏。三个直角一个切角，切角冲着右上，看准了，放上去，对，慢慢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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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哒一声，这块铜板严丝合缝的陷进了这个钢架之中。
    “推上！”
    钢抽屉合上时发出了嘭的一声。
    “这么猛干嘛？轻点！看来得加个阻尼才行。继续继续，还有好几块，全部都要放进去。门上有序号，看准了。”
    凯斯看了看眼前这台方方正正的机器上从上到下一长排的抽屉，又看了看环绕着工地的十几台机器，眼前一黑。
    等到凯斯在海风中流着汗水，用颤抖的手装上最后一块铜板，波鲁拍了拍欲哭无泪的他：“干的好，幸苦你了！亲手操作一边有助于加深记忆。”
    “不就是你不想搬吗？真会找理由！”小艾琳听见这话，在心里嘀咕起来。
    几人绕着工地检查了几圈，还抽开抽屉看了看板号是不是正确，最后还是忧心忡忡的走回到朗道和朱伊薇站立的那一长排充能器旁边，波鲁低着头嘀咕着：“不管检查多少次，总觉得还有哪里有问题。”
    “有问题很正常的，一个封闭系统不可能完全排除问题，只要在容错范围内就可以。”
    朗道安慰了他两句：“我也检查了好几遍，似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老师你这话也很充满担忧的样子。”
    “废话，做这么大的东西，谁能没点担忧？不过都交叉检查过了，应该都不致命，开始吧！犹豫没有意义，担忧永远都不会消散！”
    波鲁狠了狠心，拿起旁边地上的喇叭：“全体注意！全体注意！倒计时！倒计时！”
    “离开现场！全部离开现场！互相检查一下你们身边的人，看看没有谁没出来！”
    工人们互相点点头，对着波鲁发出了一切正常的信号。
    今天准备建筑的工地在亨德里克大师挖出大坑的地方，在大坑的身后，是一大片荒凉的石滩。从北方吹来的寒风掠过宽阔的海湾，夹带着海浪无休无止的拍打着南岸，光秃秃的石滩上，除了粉碎的贝壳，什么都没有。
    这个什么不包括今天运来的这一批怪模怪样的设备。他们整齐的排列在石滩上，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那一刻！
    天空中有海鸟正在盘旋，它正想要落到石滩上寻找一些食物——这些在石滩上的人类已经打扰了它好半天了，这让它感觉有些饿。
    人类发出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噪音，海鸟的本能让它感觉有些不对，赶紧又振动翅膀，切入风中飞了起来，地面上闪过一些难以言喻的光，它只看到这些光线绕着设备连成一线，似乎描绘了些什么东西。
    在它眼中坚实可靠，永不改变的岩石地面，忽然变得像是刚刚在石滩上拍碎的贝壳一般，流动了起来！
    而在葛奥拉的眼中，他看到的是前方的岩石地面如同被烤软，以一种接近自流平的方式抹去了全部的纹理，高处的岩石塌陷下去，低处的坡度被填平，这难以想象的场面再次超越了他的认知极限——毕竟亨德里克在这里挖坑的时候，除了波鲁和朱伊薇，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等到地面差不多停止流动的时候，竖立在一侧的第二排充能器忽然开始了嗡嗡作响，它们猛然泵出了强大到即使葛奥拉这种普通人都隐约可见的可怕魔力，在预定的建筑位置形成一个由魔力构成的蓝色框架。
    这框架闪现了一下之后就渐渐沉入了地底。在地下工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框架周围的材料——也就是石滩自己——隐约固化了，第三排充能器加入了供能的行列！
    “来了来了！”
    之前参与过镇子建设的工人看到第三排充能器也微微作响，他们知道最激动人心的场面就要开始了！
    从地面上忽然拱起了一个圆弧，像是鲸鱼从海中探出了头，然后露出了一段脊背，最后是大半个身子都渐渐的浮出水面。忽然间，圆形的拱顶结束了，接下来是四面笔直如同刀削，但是上方稍微向内倾倒的墙壁。
    朗道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话了：“忘记问了，你这个墙为什么是梯形的？”
    “这是为了加强墙壁，不至于被猛烈的海风吹倒。”
    “嗯，但是你这个墙面全封死了，采光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装设备了，这地方风太大了，墙壁做得这么高，装窗户估计没有什么便宜材料能扛得住。”
    墙壁一直隆起，一直到拱地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才停了下来，这让工人发出了一阵议论。
    “真大！这墙看着也很硬！”
    “这次时间有点长啊！”

 第183章 一次成型

    这个梯形的长墙顶着长弧形拱顶的奇怪建筑，从这片看起来已经变成一片流体的岩石上缓缓浮了出来。
    没有震动，没有噪音，除了闪亮的魔力光辉，就像这栋建筑早已存在，沉在这片岩石组成的水面下方，现在只是让它顶开头顶的岩石，浮上地面而已。
    随着最后的固化光芒亮起，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甚至连凯斯刚刚安装铜板的汗水还没有干透，这栋外形极度简洁的建筑已经耸立在呼啸的海风之中。
    即使之前已经在民居的建设上已经见过许多次流程的工人们，这次也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毕竟从地里长出一栋小房子和忽然长出几个礼堂串在一起般体量的建筑感受还是差距颇大。
    “这房子看起来好像整块刚出炉的面包啊！”
    波鲁感叹了一下，他再次拿起了喇叭：
    “程序完成，切断能源！”
    波鲁看着工人们奔向那两排夹在建筑两侧，几乎和当初刚到红山时看到的原始融炉一般大小的十多个机械，拆掉了链接在一起的管线，摇动手轮把安装在机械臂上的作用版抬离地面。
    这些由朗道亲自制造了核心部分的机械显然十分昂贵，光是为了保证改造功率，接触到地面的作用板，是用秘银掐丝在圆形钢板上镶嵌而成。
    更夸张的是每台机械都拥有四块这样的作用板，如登月舱放下的支撑臂一般链接到机械本体上。可惜的是这面朝下接触着地面，运行的时候感受不到这一排高品质精工制作的法阵运行时的盛况。
    “总感觉老师上次用掉大量水晶之后对这些材料看的没那么重了？秘银都舍得拿出来用。”
    这些应用了不少高级材料的机械是由波鲁和朱伊薇一起研究出来雏形，朗道加入后改进制造的。毕竟法师施法改造地形也算常事，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法术改造小范围的地形——比如石墙术。法师用它抵挡伤害，波鲁则想用它为工人们抵挡恶劣的天气！
    石墙术从石头上拔出的石墙在法术停止后自然不会凭空崩溃，但是根据朱伊薇的解说，比较麻烦的是对应的地形只能施展对应的法术。石墙术只能在石头上施展，对应的，土墙也只能在土地上施展。
    “那要是岩石和泥土的混合地形呢？”
    波鲁问住了这样的问题。
    “都是土元素，只要你控制力够强就能把泥土变成石头，要么把石头变成泥土，放肯定是能放出来的。”
    朱伊薇的回答凸显的就是简单粗暴——只要控制力足够强，我就能放出来。
    “再说你这个不是用魔力存储器供能吗？功率那么大，肯定都能行，放心吧！”
    本来波鲁的设计是用两个对应的固定作标，先拉出石墙然后生成地基，最后控制着这些石墙生长到一起，机械生成，简单方便。
    缺点是这样只能生成构成房子的四面墙壁，包括地板和房顶在内，需要控制的东西还是需要人工搭建，结果进行设备实验时被朗道看见了。
    “你这个思路怎么怎么诡异？居然用石墙术做房子？”
    朗道再次被自己学生的想法震惊，接下来又被波鲁蠢哭了。
    “都想到这一步了，你一口气起四面墙，有那么难吗？控制着在墙上留出窗户和门洞的位置，有那么难吗？”
    波鲁挠了挠头：“真的挺难的。我们只能做到直接让石墙术对地面起作用，至于精细控制形状，这个真不行。”
    “跟直接塑形是一样的呀！用精神力框架约束魔力形……嗯，没事了，忘了你还不行，很有意思，这个部分我来做。”
    被评价为不行的波鲁惭愧的低下了头，挡住了自己脸上狂喜的神色。
    “精神力框架引导魔力约束？草，这是不是太超前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定向生长？居然有这么高端的技术？”
    所以朗道自带技术和材料也加入了这个实验项目。
    大佬有技术，波鲁有思路，很快，这些改造机器就被制作了出来——比较遗憾的是，释放出来的石墙依然受到石墙术本身的限制，宽度是有限制的，在不提高魔法能级的情况下，想要拉宽生成的石墙宽度，只能靠续接改造机来实现了。
    刚做出来的成品只能实现非常有限的几种的形状生成，如果波鲁想要造一点别的形状的墙壁，要么选择重新造一台拥有不同形状的魔力框架的新改造机，要么选择自己引导。
    在一顿拍脑袋和回忆之后，现场编写程序是不可能做到了。于是波鲁选择另一个方向——插片工控。把想要的东西按照固定的比例刻在铜板上让魔力机械读取，剩下的部分就交给执行固定步骤的魔力机械。
    很快，马克兔版本插片改造机就出现了朗道的实验室里。
    这些沉重的机械是最近几天调用了全部的空闲拖拉机拉到这里的工地上，上百个工人用能够推行的小龙门吊把它们一一安装到位也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前期的准备如今换来了不错的结果，波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对朗道说：
    “老师，我过去检查一下。”
    虽然这个之前也使用过的技术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在这么高，这么大跨度的建筑上，一次成形的技术还是第一次投入实用。
    安全第一，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朗道点了点头。
    于是波鲁从工具箱里捡起一把小锤子，走到了外墙下，仔细观察起来——没有透视检查的技术，靠敲一敲听声音也能凑合一下。
    这面建筑的墙壁上呈现出一种如同麻点的肌理，波鲁用小锤子敲了敲，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石头没有剥落的迹象，甚至连个小白点都没有留下。
    “嗯，不是空心，应该也没分层，这东西比用混凝土都方便，只要材料管够，一切都是一瞬间！”
    他绕了一圈，每走一小段距离就敲一敲墙面，除了每一段刻意留出的胀缩缝之外，没有发现裂缝。
    “倒是真的硬，这种技术在大尺度建设的时候优势真的很大，回头试试怎么把钢梁也结合进去。要是能成的话，那就更方便了。”
    但是这个结果却让他心中一种之前刻意不去想的问题变得难以克制起来。
    “魔力这种东西，能做到的事情，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夸张，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
    “虽然我只是学会了应用，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接近于幻想投射现实的改变？是哪一种相互作用力发生了变化吗？法师们的那套理论还是元素论，他们居然能用这个东西套一切，而且还真的能够运行！但是这并不能解决我深层的疑惑！”
    这时他已经检查完了建筑的外壳，面对这个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终极问题之一，他只好同时停下脚步和脑海里的思考，招呼等在场地旁边的人们过来。
    这个建筑的一头正冲着海面，从地面到房顶应该是地面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空洞，葛奥拉走了过来，指了指这个规整的空间：“小总管，这里的墙面呢？这么高的空间，没有柱子它为什么不会塌下来？”
    “这里没有墙面。这个拱顶只能要能做出来，那它就是自支撑的，不用柱子！”
    “自支撑？”
    葛奥拉记住了这个由波鲁生造的名词，听起来就是一段长篇大论，他决定等到之后再去询问，先问问另一个让他有不好的预感的内容。
    “没有墙面？就这么空着吗？”
    “当然不是！这是你们接下来的任务，给这个空洞造一扇能够活动的门！“
    葛奥拉大惊失色，不详的预感每次都是这么准确。
    “我的天，这么高大的门？就算造出来怎么从铁厂弄过来？”
    “你傻了？散片造出来拉过来组装啊！”
    葛奥拉又一次受到了冲击，他几十年的人生中见过的门都是完整的扇面——毕竟制造各城市的城门是炼金术士的工作，为了提高防御力，他们会把整扇城门的材料融成一整片，因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没回过神来，波鲁又已经开始了讲述：
    “别担心，我已经设计好了，等生产出来运到这边来组装。待会儿我们去铁厂再说这个问题，先看看这边吧。这里头的拱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检查……”
    他回过头，就看见朗道放下了举起的手，正散去手里的灵光。
    他开口说：“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了，内部结构还算匀称，没有问题，可以进去。”
    “那太好了，我正担心内部结构的问题。老师这个法术？”
    “等大体建设完成，已经给你安排上了。”
    波鲁还没有说完，朗道已经学会了抢答这个问题。
    朗道摸出一把小珠子，往空中撒去，这些珠子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飞了出去，却在他的引导下在空中按照一定的距离组成了一个阵列，就这么缓缓上升，悬浮在众人头顶，微弱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随着道朗的步伐，这个照明阵列居然还能实现自我跟随！
    大佬炫技！
    波鲁在心里想：“今天的主角是老师吗？每一套操作都是这么骚气！”
    在这个高大的空间中走了一会儿。小艾琳终于也克制不住，加入了好奇宝宝的行列：
    “波鲁，这里头是什么都没有吗？你这就只做了个外壳啊，干嘛不把里面的空间也做好？”
    “本身厂房空间就应该是这样的，巨大的无柱空间多美好啊！再说，真让我把里头也做好，我倒是想，但是做不到啊！”
    “我们手头上的改造机器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把这么大的壳子造的严丝合缝已经是我们目前的极限了，装铜板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吗，那么多铜板才形成这个框架的结构，还要把房子里头的结构也造出来？真让我刻到明年去？”
    “能让这个高大的弧形拱顶外壳一次成型已经很成功了，回头里面的空间让凯斯自己安排吧。”

 第184章 我们到底算哪边的?

    “小总管，我们今天还去矿场吗？”
    葛奥拉擦了擦汗，他站在车斗里，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接过波鲁手里的一箱铜板，波鲁一边配合着往上举放铜板的箱子一边回答：
    “当然去，堆好的矿石晚上又不下班。什么时候去看它们都在那里。”
    “他们还管你叫小总管呢？”
    站在一边的朱伊薇听到了葛奥拉的称呼，她打趣波鲁：
    “你就这么官迷，这么个连个正式头衔都不算的称呼用到现在，还不换啊？”
    “这算什么官迷啊？主要是大家都叫习惯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称呼一直不改，总会让别人觉得你们还想着红山。会不会有人后悔了，想着要回去？”
    “会有这种影响？”
    波鲁沉默了一下，等到葛奥拉跳下车斗，两人合上了挡板，他才问葛奥拉：
    “葛奥拉你会想要回去吗？工人当中有想回去的人吗？”
    葛奥拉沉默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波鲁过去的种种，确定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大搞清洗，于是大着胆子回答道：
    “有的，谁又不想回家呢，但是我们不愿意回去。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小总管你都莫名其妙扛上了罪名，那么红山搞不好也会被接下来派来的人清洗一圈。我们这些和小总管你关系密切的，组织生产的人，留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带着我们走了也好，至少是条活路。”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家里有牵挂，实在走不开的基本上都留在红山了，愿意来岛上的，都是觉得小总管你值得信任，愿意跟着你闯一闯的人。但是我们现在有一点不明白，我们现在到底算是卡萨多利亚的一部分，还是星岛的一部分？”
    波鲁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群人在这个岛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这次轮到波鲁沉默了。
    虽然和星岛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但是两方的关系确实是不清不楚，比如这个岛，到底是属于星岛，还是属于埃索度，还是属于我们自己？塔岛是租借给自己，还是出售给自己？我们在塔岛，到底是属于星岛治下的生产团体，还是一个租借岛屿的避难集团？
    这些问题在波鲁脑海里乱成一团，让他一下子连头绪都理不出来了。
    这也让他担心起来——万一法师宣布自己拥有对整个星岛群岛的领土主权，包括塔岛在内。那么自己是不是只能当场果断放弃自己的独立地位，抱上大腿？
    虽然法师们的大腿手感很好，实在不行的话，成为星岛集团下属的一个子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情况，但是作为合作供应商活着显然更自由一点。
    当时迫不得已需要离开来不及多想，老师靠着和星岛的私人关系找了条路，必须得来。
    现在，有必要和星岛方面厘定一下权力和义务了。
    他的思考持续到开车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来，转头对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朱伊薇说：“你说的对。”
    “什么？什么说的对？”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她楞了一下。
    “你之前关于我们和红山关系的问题，说的对，我们现在的体制和红山不清不楚的，这样很不好，可能会让很多工人觉得我们迟早还会回红山，可是我们绝不会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回去。
    从我们踏上塔岛的那一刻开始，我们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感觉，但是已经和过去的属于卡萨多利亚的社会关系切断了联系，也必须切断。
    毕竟，我们现在大概已经被全员宣布叛逃了，回去大概是只有排队上绞刑架一条路可走。我们只有作为胜利者，或者征服者这个身份才能行的通。”
    葛奥拉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反正还没有发车，他迫不及待地扭过了头：“老师，我们和星岛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岛到底是星岛卖给我们还是租给我们，还是星岛雇佣了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建设这个岛？”
    这个问题让朗道也呆滞了一下：“这很重要吗？以我和亨德里克的关系，不至于吧？”
    “老师，很重要，说实话，我们现在才想这个问题已经有点迟了。毕竟我们这里没有擅长解决政治问题的人。”
    波鲁很认真的说：
    “我自己的感觉，星岛很像是一个有着领地的人，收留了他的朋友住在自己的领地上。到这里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我们不理清楚这个问题，接下来可能会给岛上造成一定的思想混乱。比如这个朋友要在岛上开始建造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到底是属于谁？甚至于说，这些朋友最后会不会变成他的领民？所以说这个问题，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方方面面。”
    “如果我们和星岛方面对岛屿归属的想法不统一，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不光可能会起摩擦，甚至还可能影响到你和亨德里克的私人关系。要不我们约个时间，把莱昂纳多和星岛的代表也约上，好好的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朗道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之前我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亨德里克私人承诺我们随便建造，有他在这都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应当把这个问题变得合法起来。朱伊薇，这个问题，能联系一下你的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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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这就联系我的老师。”
    等到四天后，波鲁跟随着老师和朱伊薇，踏进了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传送门，直接走进了位于星岛本岛的一座建筑。
    “总感觉现在对传送门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
    刚刚结束眩晕，他还没有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哈！朗道，好久不见啊，看来塔岛猛烈的海风没有让你变得更苍老。”
    “别提了，那地方风真大。”
    “我就说那群蠢蛋靠不住吧，你还是回来了。”
    “我也不是为了他们去的，我是为了我的学生。来，波鲁，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尔里奇，这位是扎卡赖亚斯。再加上你已经认识的亨德里克，他们三人就是星岛的实际掌控者。”
    出发前波鲁已经向朱伊薇打听清楚了首次见到这几位应该使用什么样的礼节，这时候他不慌不忙的用出了已经练习了很多次的标准礼节。
    “科尔里奇大师，扎卡赖亚斯大师，亨德里克大师日安。”
    朗道笑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既然他们容不下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赶紧来说正事，塔岛这地方怎么算？你们都表个态就行了。”
    “为这么个破岛耽误我们三个人的时间，你可真是。那地方就一个港口有点价值，岛上又没有水晶又没有魔法材料矿藏，就有点铁矿。都说了让你随便造了，炸沉了都没关系！实在需要落脚的港口，我们再花点功夫，从海里扯一个岛出来就完了。”
    “没错。”
    “就是。”
    朗道点出了关键：“我们之间是不需要，我们手下的人办事还是需要的。那就是说整个岛都送给我们了？那么我们两个岛屿之间的关系是联盟关系，互不统属。塔岛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政治实体，拥有对塔岛的全部主权。这样我们达成一致了吗？”
    这些拗口的名词是波鲁这几天琢磨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些大佬们有没有听懂，但是他们飞快地同意了。
    “没问题！”
    “对！”
    “好！”
    “好了我们表完态了，剩下的条款手续什么的你们自己商量吧，朗道你跟我们来，正好有点事情找你。”
    科尔里奇挥挥手，示意接下来的事情由跟在他身后的助手来接手。三人快速带着朗道从另一侧的门匆匆离开了。
    这就谈完原则性的问题了？
    波鲁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特么，我想好的理由，思路什么都还没有用上呢！？”
    没有魔法材料的岛屿就这么没有尊严吗？说送就送了？
    大佬的思路，实在是琢磨不透！

 第185章 白送的人情还是要还的

    看着老师和另外三位大法师匆匆离去的身影，波鲁犹在梦中：“这就算是谈妥了？也太快了吧？”
    一个面容严肃的男性法师走了过来：“是的。刚刚大法师不是说了吗，这个岛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只是一个荒岛。你愿意开发，那就开发吧。这里没有领主，你开垦了荒地，这片地就属于你。”
    朱伊薇在一边附和着：“对，我都不知道你非要来一趟做什么。”
    波鲁讪讪的笑道：“这个岛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则特别重，有些话还是讲明白比较好。”
    “行了，现在没问题了吧？”
    来人挥了挥手，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转向了朱伊薇，显然十分熟识：“你在塔岛上过得如何？”
    “挺好的，虽然生活环境比较恶劣，不过比每天都制作护盾元件有意思。我们刚刚做了个有意思的东西，下次你也来看看吧。”
    “嗯，有机会来看看。水晶实验进度如何？”
    “不太好，最近耽误的时间比较多，朗道大师的实验室到现在都没能重建起来。岛上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还成，这位……这位小朋友的老师修理过护盾发生器之后，至少防护被突破的次数下降了。你离开之后只漏过一次，就是制造发生器元件的任务变得更繁重了。水晶的供应压力又增加……”
    说到这里，那人似乎想起来什么，他转过来面对波鲁：“你那边货船的事情得赶紧了，已经拖了好些时候了。现在日常消耗和水晶运输已经开始抢夺运力，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波鲁果断做出承诺：“已经在制造了，很快就可以投入运行。这次造的船比较大，所以稍微有些慢。”
    那人点了点头，又和朱伊薇说起话来。
    这可不是在说谎，船厂确实已经开始了货船的制造，随着船厂车间工程的完成，工人们终于有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可以开始把运来的铸铁件组装成龙骨段了。
    已经开始制造的是一条和小炮艇差不多长的多用途杂货船，但是船型更宽，吃水更深。小炮艇的时候用的是全框架龙骨，说到底还是船身宽度不大，而且为了挂装甲盒更是强调了框架的强度。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是一条货船，这就对船身结构提出了新的挑战。全框架龙骨和敞开式的船只还是有些差别。
    本来按照波鲁的想法，是要直接制造散货船的。散货船的船身中段和掏空的独木舟一般，是空心的。只要肋材够结实，造起来会很方便，最重要的是，出了什么问题好改好修。毕竟整个肚子都露在外面。
    根据打听来的情况，从码头上船的粮食和水晶，基本上还处于人工装卸的状态，单纯的空心散货船还真不太合适——散货船运水晶矿砂可以，但是包装好的粮食和水晶总不能也直接混在一起往货仓里丢吧？
    解决的办法也很容易，甚至还能进一步降低制造难度，那就是加上分隔横舱壁。只不过这么一来，这条船就变成了双层多用途杂货船。
    毕竟货船的装载是要讲究重心配平的，这东西要是装的不讲究，轻则一头翘，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当场来一个水中打滚。直接在甲板上堆货也会拉高重心，对小船来说是万不可行的。最好是货物所有的重量都在水线下——这样对船只的稳定十分有益。
    而且看看外面的海况，这可不是风平浪静的内河了。万一遇上风浪颠簸起来，货物滚来滚去，也是件要命的事情。
    所以龙骨必须得结实起来，还必须得使用更密集的肋材才行，这就对船身结构提出了新的要求。他想了很久，也只有箱型龙骨能够应付目前的状况。
    毕竟是接近50米的船只了，要是船身不够结实，不管是风浪下纵向折断还是肋材在货物的挤压下向两侧崩塌，都是药丸。
    这些由葛奥拉铸造出来的肋材被拖拉机运到了船厂车间，然后在车间里把龙骨组装成小段，随后运到船坞里拼接到一起。从船体到动力，虽然谈不上十分娴熟，至少做的时候大家心里也都比较有底子。
    想到这里，波鲁正打算给他讲解一下自己做了一条什么样的船以平息他们被拖单的不痛快，就看见朗道脸色轻松的一个人走了回来。他和这位法师攀谈了几句之后，直接提出了离开：
    “好了，事情都谈完了，我们回去吧。”
    波鲁松了口气，赶紧随着老师，和朱伊薇一起踏进了传送门，又回到了塔岛——他的第一次星岛之旅，前后不超过30分钟，结果走了不到20步就被传送回来，连房门都没出就结束了。
    刚一出门，波鲁就好奇地问了起来：“老师，他们叫你去干嘛？”
    “哦，最近他们的压力变轻了一些，终于有时间整理了一下以前的仓库，有一大堆损毁的魔像和装备，问我们能不能修。”
    “魔像？跟老师你的救场宝贝一样？这些魔像是法师们自己造的吗？”
    波鲁一边问一边侧过头来看了看朱伊薇，却发现她也露出了并不知情的神情。
    “和我们那个差不多，甚至可能要更豪华一些，有一些早期法师造的魔像使用的材料相当之豪华。”
    “那么豪华的魔像，是怎么用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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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像再强，它也有个上限。遇到比它狠的，总是会被打坏的，这有什么奇怪？”
    “那我有点不太明白，他们自己能造魔像了，为什么不能修？”
    这就让波鲁感觉十分不解。
    朗道听完这个问题，叹了口气，仔细回答起来：
    “法师们造魔像的过程和我们不太一样，毕竟造东西不是法师们的专长，为了避免自己花大力气和大量珍贵材料制造的魔像因为种种缺陷只能端茶递水，他们把制造战斗魔像整理成了一个标准仪式。”
    “基本上按照仪式和固定分量的材料生成的魔像都会保持在差不多的水平上。久而久之，大部分法师就只记得这个流程，而不记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这倒也是小事，毕竟造魔像也不是法师们的专长。造出来的东西能打，够用就行。”
    “不过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不理解魔像的损坏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打坏了根本也就修不了，只好丢在仓库里，占用了相当的材料。又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倒推机制或者重新分解——低等级的小法师们面对魔像连切割分解材料都做不到。所以需要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前去帮忙修理。”
    看的出来，大法师们向自己求助这件事，让朗道感到有些骄傲。但是波鲁却似乎感觉到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这个套路，似曾相识！
    “老师你见到他们的仓库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们这样一次性使用，感觉积攒了可怕的数量。”
    波鲁只要想想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肯定很多，已经占用了太多材料，以至于在护盾被突破时派不出足够的战斗魔像去堵口，只好自己上，他们才来找我们解决问题的。不然法师们怎么会轻易向外人求助？”
    “他们有说给报酬吗？”
    “没有，不过给这么大一个岛的人情，总是要还上的。我看，搞不好就得着落在这件事儿上。你赶紧把岛上建设起来，等走上正轨，我们就去完成这件工作。”

 第186章 原来不是只有一个!

    波鲁手里拿着炭笔，在一堆泛黄的草纸上写写画画，他正被一个可怕的问题困扰着——从矿石到高炉，只要单纯的堆数量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是从铁变成钢，目前则没有靠堆数量就能解决的办法。
    在红山的时候，是靠人力操作一个大机械勺子舀出由归类法阵赶到一起的杂质，不光劳动强度很大，工人离炽红地钢水那么近，风险大的可怕。要是还继续采用这个办法，随着炉子的增加，出事儿是迟早得事情。
    虽然归类法阵的效果非常好，炼出来的钢铁质量很是不错，还可以精确的调整每种成分的含量，但是这个类似于精炼的方法，有些无法适应目前想要大规模铺开的情况。
    他丢下手里的炭笔，揉了揉发涨的额角，看了一眼草稿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各种大勺子，叹了口气：“这不行啊，钢厂膨胀到这个规模，靠归类然后人工提取杂质的方式肯定是不行了。”
    之前的办法是把铁水里的杂质全舀出来。炼钢的过程，不管是吹氧让杂质氧化，还是加入造渣材料把杂质带出，都是为了消除杂质。如果不加温也能提取杂质，得到的自然也算是铁碳合金，控制住碳含量就能得到不错的碳素钢。
    但是问题就摆在这里——不能真的全靠物理提纯吧？
    “要不粗钢这种还是就改回氧气吹炼吧。但是这东西怎么打渣呢？”
    这次波鲁记忆中的知识已经无法给他答案了——针对不同的铁水成分，是有着不同的造渣材料的，这东西没有成百上千个炉子的经验总结，是没有办法一步到位的。
    “要是能让杂质自己跳出来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
    “我是没什么好办法了，要不还是去问问老师吧。”
    他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冷风拍在他的脸上，他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又看了看摆在院子里的蒸汽小皮卡，犹豫了一下，还是徒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朗道实验室。
    小皮卡虽然开起来感觉和内燃机差别不大，但是即使是使用魔力供能，出发前也要烧10分钟锅炉，现在这个气温可能要烧15分钟！毕竟这个体积也不可能安装能够闪蒸的设备。
    因为这两天没用，可能还得烧半天热热车才能运转起来。有这个时间大概都已经走到了。所以要是不太远的话，波鲁有点懒得等待烧开水的过程，正好想的头皮直发麻，干脆就当作散会儿步好了。
    他大步走出了院子，冷冽的新鲜空气让他混混沉沉的头脑一下子又清醒起来。走了没多远，前方看起来灰扑扑，如同一个堡垒的建筑，就是朗道的实验室了。
    自从有了改造机，波鲁就找到了偷懒的理由，朗道和波鲁的两个实验室都是用改造机修建起来的，造型和船厂一样，但是短的多。
    波鲁把自己的实验室放在了镇子的一角，方便大家因为各种原因来找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朗道一直要求把自己的实验室设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在红山也是，在塔岛也是。明明镇子上空间还很大，有足够的地方来安排用地，想造多大都可以。但是波鲁给老师安排的实验室的地方被他断然拒绝了。
    “不，我不喜欢，我要修在这里。”
    朗道点了点镇子外的一处荒地。
    所以现在波鲁正身处一片光秃秃的荒地之中，周围没有树木，只有枯黄的野草在随风飘摇，旷野里一个人都没有，耳朵里灌满了风声。旷野里零星的积雪被冻出了一层硬壳，踩上去嘎吱嘎吱直响。
    走了没一会儿，波鲁就感觉到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人的寂寥。
    “……老师干嘛非要把实验室造在外头？这晚上真要一个人走这个夜路，还有点可怕。”
    “总不能因为炼金术士的实验室也像化学家的实验室一般，喜欢爆炸吧？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过爆炸啊？”
    来到厚重的大门前，又是那扇熟悉的大门——这次他知道密码了。解开实验室的大门密码，走进如同车间一般巨大的实验室，朱伊薇正在实验台前雕刻一片水晶。
    “朱伊薇，今天也在研究水晶？”
    她的右手正在施法，似乎也头也抬不起来，只好用左手示意自己不能分神，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你先忙，我去找老师。”
    波鲁继续朝里走去，经过一排长长的货架，终于在一个试验台前见到了正在忙碌的老师。
    “老师，我有个问题。”
    “直接问。”
    “怎么把钢水里的杂质提取出来？”
    “什么？”
    听到波鲁的问题，朗道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做了一个筛选转盘吗？当时不是挺好的用的吗？出问题了？”
    “不是不是，老师你听我说完……”
    等到波鲁阐述了他放弃筛选转盘的理由，朗道沉思了一下：
    “所以说，你是想要一种设备，可以不用人力，只要把它放进去，就能把除了指定目标之外的杂质都提取出来？”
    “是的。”
    “你还用归类法阵，不想用人力，那造个蒸汽的勺子机器不就完了吗？”
    朗道的思路居然如此简单粗暴，然而得出的结论还是不太符合波鲁的预期。
    “老师，大勺子我也考虑过了，主要是我也想摆脱那几十块钢板组成的归类法阵。每个炉子都造一个归类环，实在是太占地方了。要是实在不行，最后再使用这一招吧。我就是想让钢水里的杂质自己跳出来！”
    “自己跳出来？想的美！世界上哪……等一下，让我想想，我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
    朗道嘲讽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他举起一只手，低下头，示意波鲁安静。他的表情显示出他正在回忆的角落里搜寻什么。
    “有一种东西可能比较类似，是以前一个大炼金术士从岩浆中采集魔法材料用的。我在书上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实物。”
    “让我找找！”
    朗道走到墙脚，打开那个好久不见，给波鲁留下过巨大阴影的巨大书箱，翻找了几下之后，呯的一声盖上了盖子。
    “不是这箱！”
    他拢了拢手，一口气在地面上排出十几个同样大小的书箱，翻找起来。
    “卧槽！我一直以为老师只有一箱书，原来有这么多箱吗！”
    “不是这本，不是这本。找到了！”
    终于，朗道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个漂亮的盒子。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一本似乎十分陈旧的笔记。
    取出笔记之后朗道没有急着打开，他捧着笔记走向试验台，这时，试验台上的东西如同自己拥有了意识一般漂浮起来，腾出了一大块桌面。同时，木制的桌面渐渐拱起，凭空生长出一个v形的书槽。
    朗道十分慎重的将笔记轻轻放到了试验台上，似乎是连手都舍不得触碰。他轻轻的使用控物法术，柔和的翻开了这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笔记。

 第187章 社会责任

    朗道他郑重的站在这本看起来密布着岁月痕迹的，由不知名材料制作的笔记本前。他双手下垂，面容严肃，周身萦绕着力场微微透出的魔力荧光。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波鲁，点了点头。
    笔记本轻柔的伸展着书页，如同泡在水中一般轻轻的拂动，那是因为朗道操纵着无形的力场大手轻柔而平稳地翻动着。
    从悬挂在半空中的那组会跟随朗道移动的浮动灯里，柔和的光芒倾泻而下，从他的头顶一直流淌到周围的地面上。如一盏聚光灯，把他从这片黑暗空旷的巨大实验室空间中隔离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神官正在翻阅至高无上的圣典，又如正在翻阅一本珍贵的古代手稿的学者，带着一种混合着崇敬和珍惜的神情，进行着这充满了仪式感的过程。这肃穆的气氛让波鲁也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他看着书页缓缓地从一边立起来，又缓缓地翻过去，最后无声无息地静静贴在上一页地背后，时光慢慢流逝，他却感觉不到，脑海里一片空灵，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如同某种象征一般地阅读过程，甚至连催问内容地心思都淡去了。
    他回想过往，连作为知识流通载体的书本都已经渐渐从生活中淡去，如此庄严，肃穆的对待一本书和其上记载的知识，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果一定要做一个比喻，他所能想到最贴切的比喻，是一个美术爱好者站在展开在他面前的清明上河图之前时起伏的心绪。
    “找到了。”
    朗道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回荡，甚至带上了一丝空灵的意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记载不是很清晰，似乎只是一个草图。让我仔细想想。”
    这对话破坏了那仪式般的静谧气息，让波鲁的思维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开始运转起来。
    “这读笔记读出这样的仪式感也是绝了。”
    这时，朗道抬起头来，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一下吧，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启发，只看，不要碰书页。这只是本笔记，没有经过附魔，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这么重要的书籍，为什么不复制下来？这样阅读的时候直接翻阅复制品就好了，这本重要的手稿就可以用来收藏了。”
    朗道楞了楞，仿佛没有想到波鲁第一个问题居然和笔记内容无关。而是一个关于这本笔记自身的问题。
    “复制一本？我想过啊，可是说起来容易，这样的笔记本读一遍都要耗费不少精力，我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书，制作复制品？我没有时间完成这项工作。”
    “老师你这里的书本我看有很多都是手写本，应该都很珍贵吧？”
    “对，我们的传统，每个炼金术士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把自己毕生的知识和经验都写在一本书里。疑问则留在自己的笔记本中，可以说，这本记载了他一生所学的书本，就是他的思想留在这世界上的刻痕。”
    波鲁有些沉默，看着围绕着身周的书箱，这些代表了一个又一个炼金术士的知识结晶，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他的身旁，安置在有着妥当保护的书箱里。他想了想，对朗道说：“老师，留下书本是为了让别人能够学习自己的知识吧？”
    “没错。”
    “要是我们就把它们锁在书箱里，是不是违背了这些书本被制作出来的本意？”
    “如果我们没有保护好它们的能力，我宁可把它们锁在书箱里。”
    “那如果是复制品呢？”
    朗道摆了摆手：“那也不可能！”
    “和伟力归于自身的法师不同，炼金术士的知识可以驾驭外力，有些知识可能会带来恐怖的毁灭和破坏，我不认为不加筛选的传播出去是最佳选择。若是一个心怀恶意，而又恰好有天赋的人获得了这些知识，就有可能制作出可怕的武器，招来恐怖的灾厄。
    试想一个盗贼，他正好有一定的天赋，若是从某种渠道恰好学会了如何制作某种炼金武器，他既有想法，又有了能力，就算只是一根只能发射三次的劣质法球，也足以在一片地域掀起恐怖和不安的浪潮！这种事情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生过。”
    朗道的语气意味深长。
    波鲁设想了一下，要是放在自己的时代，大概接近于经过学习就可以手搓仿54，真正意义上的手搓，而且还有全套图纸！
    要是没有强大的国家机器，一旦这个人心怀恶念，足够造成很大的恐慌了——恐慌就是破坏！
    说到底，还是制作一些炼金武器的门槛太低。他回想了一下固定样式的魔法飞弹法杖，市面上的水晶就可以驱动，而最关键的核心——法阵核心部分，可能一个学徒只要肯下功夫就可以做到！
    就算这个法杖只能发射3到5发飞弹就报废，普通的民众，又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呢？而能造出一把武器，自然也能造出另外一把，能造出飞弹法杖的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只准备一把武器。
    波鲁稍微有些理解朗道藏起自己这些技术的出发点了。
    确实，要么能够实现强有力的社会控制，要么不能如同西瓜刀一般轻松制造和买到，要么，干脆还是别让图纸出现在市面上比较好。就算要传播，也必须要进行筛选才行。
    “老师你这么说，藏起自己的部分知识也是社会责任的一部分？”
    “可能吧，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传播这些知识的条件。”
    波鲁接了一句：
    “至少要把涉及到武器的部分删除。”
    “不错，你理解得很好。但是你到底还看不看了？”
    “看！不然我不是白来了么。”
    波鲁正要扭头去阅读笔记本上的内容，却仿佛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自己扭头的动作。他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的神情：
    “我可以看吗？”
    “可以，你在害怕什么？”
    这就让朗道十分不解——这本笔记，它又不会跳起来咬人，波鲁在害怕什么？
    “老师你看这本笔记的动作，显得它等级很高的样子，我很担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知识，一瞬间把脑子给煮沸了。”
    朗道皱了皱眉头：“你少看点奇怪的东西，正经的书本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你说的那是中了陷阱的效果吧？再说这只是笔记本而已，不是法术书，连个能运行的法阵都没有。”
    波鲁正把心放回去，又听见朗道补充了一句：“你读书的时候归读书，别没事儿跟着书上的东西比划，自然就不会中招。”
    波鲁回头看了看，狠了狠心凑到笔记本前，朗道又说话了：“那种会煮沸脑子的禁忌知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活到正常的写成能看懂的笔记，你安心。”

 第188章 魔力离心筛分

    满怀期待的波鲁上前一步，为了避免自己下意识的翻动笔记，他背着手，走到了近前。笔记本上段是用漂亮的花体字书写的内容，一段文字之后，则是一些十分潦草的图形。
    “这下方便了，居然还有配图！这个参考找的好啊！”
    窃喜不已的波鲁直奔主题，先看了一眼那副草图，却几乎当场对自己的文化程度产生了怀疑！
    “这都是什么啊！”
    这写书写的方式，甚至让他想起了医院里的处方！
    “完全没有办法看啊！这些只有一个稍微复杂一点地线头，后面就是一串波浪线到底是写了些什么东西！”
    和他之间见过的，以传承知识为目的的书本不同，书本上那些标准的装饰字体虽然有些繁琐，但是每个字母都是有好好写的，稍微注意一点，辨认还是没有问题。
    然而眼前的这本笔记，是一本私人性质地笔记！用流畅到近乎潦草的花体字连写来书写也就算了，已经经过一段时间洗礼的波鲁至少可以吃力的从上下文中猜出到底是哪个单词。
    这样就算了，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比如草图的标注，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线头般地简写文字！
    “这不会是他个人的习惯性简写吧……这让我怎么办？”
    因为看不懂标注，只能大概看出这是一根弧形的东西。这样子根本没有办法获得准确的知识！搞错了用法，要是不起作用也就算了，万一炸了怎么办？
    他只好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嘴里说着：“老师，我有些看不……。”
    却看见朗道握着一本小册子，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着这一刻。
    波鲁一楞，这本小册子已经递到了面前：
    “给，《炼金术缩写辞典》。对照的时候先认首字母，然后按字母顺序进去查阅。”
    波鲁接过辞典，翻开书页看了看，这本书倒是不厚，但是这个鬼画符，要怎么查啊？
    “老师，缩写写成这样，都不考虑别人会不会认错了，这自己也会想不起来吧？这个是不是也太简？就一个字符头加上拉开的波浪线?”
    “那不可能认错的，这个问题早就被讨论过了。结合字首和中间关键字根的书写，一旦掌握之后是可以流畅阅读的。既然都有缩写辞典了，自然都是统一的写法。”
    “很多名词又特别长，每次需要快速记录的时候要拼写整个单词容易错失灵感，所以缩写必不可少。不过缩写只能私下使用，不能出现在正式场合，你记住了。”
    “接下来你先对着字典看，有不确定的问我。”
    这东西没有人带进门看起来如同天书，根本无法阅读，但是一旦有人指点，学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仗着自己有着记忆强化的加成，朗道又在身边指点，波鲁很快就成功学会了使用字典，能够磕磕绊绊的的图文对照。阅读起来。
    那整段记叙的花体字倒是没有造成多大的麻烦。
    “材料又被用光了，没有领到，烦！现在的材料除了水晶之外，越来越稀缺了。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发现自然形成的大块魔法材料。这给魔像制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不得不降低魔像的品质。”
    “曾经几个容易发现魔法材料的区域，都在火山的周围。就算是在魔法材料几乎枯竭的今天，依然可以从喷发过的火山周围发现珍稀的材料，我怀疑这些材料是火山喷发时从地下带出来的。这些材料的表面有着融化后凝固的痕迹，或许，是夹杂在岩浆中一起喷发出来？要是能找到从岩浆里提取珍稀材料的技术，我的魔像制作再也不会受到材料的制约！”
    接下来是一副十分潦草的草图，上面标记着指向的箭头和注释，在旁边甚至还有一副潦草的横断面草图。
    对照着手里的辞典，波鲁从零碎的步骤提示中，大概读懂了这个设备的工作原理。他摸了摸头，在心里想：“这不就是半个离心机吗？”
    但是用石槽分离岩浆？太猛了吧？
    “这，石头这么干，会裂吧？还不如直接用整块石头呢。不过整块的石头如果不冷却，似乎最后也不会很好。我不是很了解石头，不知道行不行。”
    波鲁看着那个被掏空了中心，看起来像是一块空心砖的草图，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的对朗道说。
    “嗯，不经附魔确实会裂开，你接着说。”
    朗道带着鼓励的笑容看着波鲁，波鲁在脑海里运行了一下这副草图上的原理，陈述起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副图的原理，是离心分离。这是一个圆弧形的沟，注释说明它由花岗岩砌成，花岗岩里掏空，装上流通的冷却水管，对了，表面还要附魔。”
    “沟身的一侧有着一个小小的半高渠口，岩浆首先从沟的入口流入，说起来他打算怎么驱动岩浆？这东西不可能浸在岩浆里吧？控物？行吧……”
    “岩浆被安装在沟身的一侧的归类法阵作用，需要被筛分的出来的物质，也就是他想要的稀有材料被聚集在一起，首先浮在表面，然后在魔力的作用下被推到靠着圆弧外侧的墙壁上，接下来沿着沟壁流动，这些被筛分出来的金属，遇到沟壁的开口，自然就会被离心力推进这个半高的岔路，进入一个提纯的部件。剩下的岩浆则再次被排入火山。”
    “没错。”
    “那他后来成功了吗？”
    “他要是成功了，现在的材料还会这么稀有吗？”
    朗道动了动手指，让笔记的下一页反转过来，想知道答案的波鲁赶紧偏过头去阅读下一页的内容。
    “倒不是设备不好用，但是从岩浆里提取材料的过程非常不稳定，有时候连着几天都能捞到材料，但是更多的时候则是一无所获。”
    “很奇怪，难道这些材料在岩浆中不是均匀分布？沸腾剧烈的时候可以成功提取一些，但是较为平静的时候，无论如何过滤，几乎都聚集不起来任何有价值的材料。”
    “不停的消耗水晶和自己的精神力让我有点支撑不住了，火山口的温度太高，给自己和设备的冷却防护，包括驱动岩浆进入渠道的魔力消耗太大了……看来从岩浆中提取材料的想法在现阶段并不可行。”
    “这位大哥难不成是直接在火山口里做的实验吗？”
    波鲁再一次被炼金术士们的胆大妄为惊呆了。

 第189章 科魔结合疗效好

    波鲁捏着画着草图的一卷草稿纸，恍惚着走出了朗道实验室的大门。
    毕竟这肉身直入火山口进行实验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这是一个人类应该做的事情吗？
    看文字上的记叙，似乎还在火山口里面呆了好些天！不管怎么想，火山口都是充满了高温，粉尘和毒气的地方！防护这么高吗？
    实力强真的是可以随便浪啊？
    室外冰冷的空气顺着气管冲进肺里，让他不由得抽了抽鼻子，这才从大佬放肆的实验条件中回过神来。
    他一边走在荒地里，一边回想着草图上的东西怎么应用比较好。这套设备的原理实在是有些魔法——毕竟地球钢铁工人做梦都想要什么都不用添加，就能把溶解在炽热的铁水中的杂质直接聚集起来的办法。
    只要正确的设置了溶解在铁水中的杂质当前的状态，就算是溶解了也没有问题！
    在红山时制作的炉子容积都谈不上特别大，基本上三脱都是在精炼车间的转炉中进行的——毕竟魔法归类，强到可怕。铁水沟真的只是用来缓解从炉内冲出铁水的冲击力，筛掉铁水上浮着的炉渣就算完了，后期精炼面对这样的小批量生产，完全有能力处理好！
    而这次在波鲁的预想中，会得到一种不是很高，但是相对很胖，炉膛空间很大的炉子。
    至于为什么炉子越做越胖？
    那是因为不用焦炭提供热量，需要堆在炉子里的料变少了。同时魔力的火焰足够猛——这东西只要一次投入就可以接近半永久的使用，这还能说什么呢？当然过量供给！
    只要不把炉子烧坏，烧就完了！
    木炭在整个过程中只是作为还原剂，料柱骨架和提高碳含量来使用。刚开始还担心木炭不够，特意找精灵弄到了快速成长的工具树种子，后来才发现，如果不需要木炭提供热量的话，事实上需要的分量并不是那么的多。
    这倒是让波鲁稍微放下心来——毕竟他也不是很确定这些工具树在岛上的生长是不是依然那么快。
    为这个炉子供能的聚能板已经增加到了48块。加上四分之一的备份数量，炉身脚下将会有一个专门的区域，用来竖起60块聚能板。
    这60块聚能板和配属的魔力存储器，会占用很大一块面积。可能比高炉本身都要大。光是制作它们和接通魔力就会花费大量的紫铜，尤其是炉子一次还不止准备建设一个！
    这可怕的用铜数量，想一想就让波鲁感觉到一阵窒息：
    “这岛上，除了铁和石灰石，其他啥都缺！出海寻找矿产来源的事情必须重视起来！我需要船！我需要适合大量消耗的便宜钢材！”
    事实上大量出产的结构钢根本没有必要控制成分到这个地步。
    “当时还有点傻，把所有矿石里头可能出现的元素都做上了，最后发现能提出来的也就那么几样，一整个转炉的铁水就能提出来半颗米大小的那种元素含量，要说算不算杂质，确实是算，但是真要说有什么影响？那几乎不存在的！还提什么啊？白白增加步骤，浪费时间。舀了半天才舀出来，把搅合的勺子都烧坏了。”
    波鲁在脑海里自嘲的笑了笑。
    “以后一个批次用检测环过一下，要是少到这个程度就不提了。”
    之前没有做好分析环时，有过出炉的铁水铸成铁锭，人力硬的敲不动，锻锤直接会打碎的时候。最直接的原因是铁水里的碳太高了——炉子越大效率越高，按照经验添加的炭消耗的没有那么快。
    这种又硬又脆的铸铁拿来做迫击炮弹还可以，做结构钢那还是算了——根本用不了。
    与其后期让炭难以控制的多多氧化，还不如少加一点。
    在红山使用的转炉虽然小到看起来跟铁水包似地，但是它技术先进——除了用勺子的那一部分，真的很先进！
    能够把铁水里的杂质筛的相当干净，做出来的东西法师们很喜欢。按照朱伊薇的说法：“纯净的钢铁很昂贵的！这东西普通人提供不了，只能给我们提供铁锭然后由我们自己提纯。”
    “不是，你们法师要铁锭干嘛？这东西不是魔力不敏感吗？”
    “魔力不敏感是真的，但是钢铁我们还是会用，我们用来造大型设备的时候，嗯，比如造一个大型的护盾发生器支架，真的有必要纯秘银这样奢侈吗？”
    “我不是很明白，是什么因素需要你们自己提纯？”
    “只是钢倒是还好，有的钢铁，杂了不少其他的东西，杂进去的元素，有的对魔力敏感，有的不敏感，很多时候同一批铁锭还不一样，它们用在大型的魔法设施上真的很要命！”
    朱伊薇的脸上带着一种熬了三天却死活解不开bug的程序员特有的神色：
    “不把这些元素弄干净，老是出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我们如果大量出产，星岛会收购吗？”
    “有多少要多少！”
    “说好了有多少要多少啊！”
    这个好消息让波鲁顿时兴奋起来！
    虽然溶解在铁水中的元素绝非单质，真要是想设置归类还真的有点复杂，但是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在红山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逆向使用归类法阵，让它只归类铁和碳，这就等于变相成为了排除模式，将铁以外的元素直接挤出去就好了。
    再经过手工筛除，就可以得到相当纯净地铁，以至于随后想要改善性能，还得把筛出来的有益元素分离后又添回去。
    这个办法能够精细地控制铁水的成分！
    经过详细地记录，添加何种元素会得到怎样的钢材性能波鲁倒是已经有了不错的把握。
    但当时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当时要造武器，而现在，则是要做大量的普通结构钢，弄这么干净，犯不着啊!
    不过如今这个办法不可能继续了，铺开生产靠盯着炉子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有一个不用每天劳心劳力，随便换一个工人，只要靠着流程就可以安心偷懒，不，安心出产的办法！
    波鲁在大脑里过了一遍红山时积攒的资料，他已经确定了被筛出来的某几种杂质到底谁是谁——虽然现在还没有碰见过稀有元素，但是锰和铬还是能认得出来。
    而磷和硫，他则设计了另外一套双管齐下的办法。
    做不到靠添加剂造渣来解决的时候，波鲁决定选择物理解决！他回想了一下草图上的岩浆槽，又回想了一下在新闻中见过的铁水沟挡渣的样子，一个想法渐渐的成型。
    “我先做一条大一点的铁水沟，跟这个草图差不多原理，一出来我先加上石灰，然后搅拌。接下来让它们过筛子。
    铁水沟弧形的外壁上留几个口子，内壁这边安装归类法阵，铁水流过的时候，浮渣和杂质一起浮在铁水上，会被法阵直接排斥到水沟的另外一边，离心力自然会把它们甩进渣沟。
    分离的元素和浮渣从沟壁上的分岔渣沟甩出去之后会进入一个分离罐中，再次分离。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丢掉。
    坩埚的体积，和用来装铁水的罐子是成比例的，每一铁水包的铁水装入多少坩埚的有益元素，再搅合一下，就可以得到接近比例的钢材，控倒是能控，但是感觉这是个笨办法啊，不太精确。”
    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又在给自己鼓劲：“但是比起造渣控制成份，对工人们的要求可是低的太多了！”

 第190章 按图索骥任务单

    “凯斯！凯斯！钢板又没有了！不是，大白天的你怎么在睡觉啊！”
    一个工人推了推裹着衣服，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凯斯。凯斯的眼皮动了一下，等他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又合在了一起。
    来人干脆拍了拍他的脸：“快醒醒！没有钢板了！”
    凯斯终于躺不下去了，他带着一脸的疲惫，睁开眼睛半坐了起来。
    “四哥你干吗？让我再睡会不行么？”
    “没有钢板了！船厂你还管不管了，一出去就是好多天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每天送来的材料，最多只够我们做半天！”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不是看到送钢板的拖拉机了吗？”
    “就来一车！每天都是一车！往船上面一铺，能顶得什么事？每天就能铺这么一两米，你不着急吗？”
    “放心，很快就要有无穷无尽的钢板送下来了，你们还是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清净吧！”
    “很快？这个很快要多久，要是时间再长点，说不定我们这条船就这么一点点凑出来了！”
    “就这几天，就这几天！没弄好我也回不来！”
    凯斯摆了摆手，又倒回了床上：“行了行了，没几天了，我再睡会。”
    被凯斯叫做四哥的工人这时候倒是不着急了，但是他也没走，反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在床边上坐了下来：“无穷无尽的钢板？我可不信！”
    他说完这句话却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起码最近我不觉得能有那么多的钢板。”
    “能有！很快就能有了！”
    “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又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你这些天是去做什么东西了吗？”
    一看这个架势，凯斯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爬了起来：“是啊，算了，反正过几天你们也就都知道了，我先告诉你吧。”
    “车里雅宾斯克郊外，现在正在……”
    他一边跟四哥说着，脑海里一边又浮现出那个让他如此疲惫，花费了巨大精力参与建设的巨大设施——他也说不准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机械——那些庞大，可怕，轰隆作响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凯斯也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天前了，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彻底摧毁了他的时间感。然而他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他第一次看到沙盘的那一天。
    摆着模型的长条桌旁，有点畏缩的凯斯看着葛奥拉十分自然的首先发问，问的却是不相干的问题：“小总管，你的新名字想好了吗？”
    “没有，想个名字太难了，别跟我一样跑题，赶紧绕回来说正事！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今天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
    波鲁从桌子下提出来一个箱子，箱子里满满的插满了皮筒：“都听好了！我先告诉你们这个箱子是什么，待会儿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发，箱子不能弄混，每个人的箱子是不一样的！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这次的任务需求单！这次的生产任务太多太乱了，靠临时想到什么布置什么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我们做好了这次的需求清单！我检查过很多次了，应该没有遗漏，但是如果你们发现有问题，一定，一定要快速告诉我！这张单子是有时效性的！”
    “啥？”
    凯斯完全不明白波鲁所指的时效性指的是什么。他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应该现在就提出问题还是等会后再去询问别人。他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把他从迷惑中解救出来。
    “什么是时效性？”
    又是葛奥拉提出了问题。
    “简单点讲，这张单子上的生产任务，安排的完成时间是有下一个任务在等待的，比如我安排葛奥拉铸一个什么东西，他生产完成的时候，史密斯的时间表上是等着这个部件进行下一步工作的！或者是其他人时间表上在等待这个部件组装！做好了赶紧交单！
    收到的时候要签回执，签两份，一份你们自己留着，一份送到小艾琳那里，这些过程要认真做，不然我掌握不了工程进度！一旦延迟，那就是全线延迟！所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调换生产顺序，有疑问可以来跟我讲！”
    波鲁上身前倾，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
    “好了，我告诉你们任务箱装了些什么，你们注意看！”
    他从箱子里抽出来一根皮筒举在空中：“在这个盖子上有着绳结的皮筒里，我和小艾琳已经把所有的需求，注意，是所有的必须需求，可能有一些零碎的遗漏还需要补充！按照时间顺序列好了，这个单子，就在这个盖子的皮筒里。”
    “其他的皮筒上都是数字，你们按照数字顺序和清单对照，制造的图纸和顺序都在皮筒里！时间比较紧，图纸不是特别详细，有问题的时候记得千万来找我，不要蒙着眼试图蒙混过去！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会影响到后面所有环节的！”
    “抱歉我来迟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小艾琳抱着几个皮箱，噔噔噔噔跑了进来，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脸色有点差。进来之后，她把皮箱放在了长桌上，看了波鲁。得到肯定之后，就低着头把这些加起来足有半个她高的箱子发给对应的人。等发完箱子之后，她站到墙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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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看看自己的绳结清单！”
    趁着大家赶紧低头找清单的时候，波鲁偏过头对小艾琳小声说：“幸苦你了，去休息吧，这几天应该都没有工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再次面向会议桌：“好了，你们拿着自己的清单，我这里有一份总表，我们按照总表的顺序，从基础开始我们来过一边！”
    “首先我们从地基开始！”
    漫长的会议进行了很久，从白天一直开到了晚上，波鲁站在已经拆散的模型前，虽然小艾琳最后还是没有离开，中途进来给大家添了几次水，但是从早说到晚，他嗓子都已经嘶哑了，长时间的讲解和紧张让他感到极度的疲惫，要不是趁着上厕所的机会使用了精力补充，他早就撑不住了。
    “真累啊！”
    他在心里想。
    漫长的总单快要到了尽头，看着桌子两旁的人都已经听的眼神发直，一副无法再坚持下去的样子，他深深的呼了口气。
    看来这些匠人出身的人已经无法再接受更多的信息了。清单上只剩下最后的装配，他松了口气，终于要讲完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看样子再讲下去他们也记不住，可能连印象都不会有了！
    他拍了拍桌子！
    “你们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这些已经坐都坐不直的人们发出了口齿不清的回应。
    “我强调一下，每天的进度报告一定要交给我！谁延迟了一定要准确汇报！汇报给我我可以给你们调配一下时间，但是一定不能够减少工序来赶工！这些设备偷工减料的话，质量出了问题，是要死人的！”
    波鲁再次把桌子拍的框框响！把昏昏沉沉的与会者们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惊醒！这些人的状态让他很担心。自己讲了那么多，他们现在还记得多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以前当社畜的时候，领导开会总是要强调强调再强调了！
    他只好再补充了一句：
    “总之，有问题，别犹豫，来找我！”
    “凯斯，你这几天就别去船厂了，动力部分就在镇子上生产，运上来太麻烦了。你……就去拖拉机厂，人手不够去找史密斯让他给你调配，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开始按单生产！”

 第191章 阿方索的挑战

    当波鲁站在纺锤形的，占满了整面墙壁的流程图前，回想这段时间的时候，记忆中的片段已经碎的接不上。
    随着制造清单不断延长，碎片化的信息彻底分解了他的场景记忆——尤其是这些场景都发生在近乎相同的地方。以至于有时候他说着说着，会觉得某些曾经发生过，甚至还不止一次。
    最后他的记忆变成了一些似乎短暂到一闪而过的片段，只有在会议室中对照流程图最为深刻。
    因为这个时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清净时光。
    有时候小艾琳会帮他核对，有时候会有其他人一起在这个流程图上琢磨，甚至发生争执。
    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拿着厚厚的回执，一张一张贴在占据了整面墙壁的项目流程图上。刚开始还只有几张，随着时间的推移，纺锤形的流程图渐渐的从起点朝终点推移，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慢慢向前推进着。
    期间免不了又回头撕下某张单子，过两天又贴了上去。有时候还会在空白的地方又加上几张。终于，所有的回执都已经贴在了这里，除了最后的几张——试运行成功回执单。
    和上一个高炉不同，这次参与制作的人们对高炉并不陌生，大部分还都参与过上一次高炉的建设。
    经过一番考量，除了几个核心部件之外，不光绝大部分的生产全都交给了塔岛的工人们来完成，就连大量的聚能板，甚至上一次让他肝的死去活来的，镶嵌在炉膛中的控制板也都不再需要他自己动手。
    由卡罗琳带领的小学徒们组成的精密生产组接手了这一工作，经过这么长时间制作聚能板的锻炼，他布置给他们的更复杂，更精密的控制板制作任务，良品率已经超过了六成。
    虽然听说学徒里只有阿方索一个人可以做，其他都是坎蒂丝和卡罗琳亲自完成的，而且良品率还有点低，但是已经能够放手了。
    “可以啊，阿方索，居然能完成控制板了，这东西难倒是不难，不过还没有双线同刻的话，需要专注制作的时间会增加一倍都不止，成功率就降低了。单线都能做，看来相当值得压……培养一下！”
    多练练也没所谓，反正材料还能回收，大不了所有的成品装机前都测试一遍。
    “带着这些人干了这么久的项目，终于不用事事都自己动手了。”
    这让波鲁感觉到一种老母亲的欣慰。
    这些人分工明确，史密斯制造需要加工的零件，葛奥拉制造铸件，凯斯则负责把他们组合在一起，成为配套的各种机器。而一直闷在波鲁身后不远处，如今有了独立的一栋厂房作为工作室的精密生产组，则打包了全部的法阵蚀刻和镶嵌工作。
    阿方索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工作虽然不太需要出门，但是来到红山之后伙食管够和不停的搬运钢板已经让他的身形渐渐变得健硕起来。在长期的聚能板制作中，他在制作聚能板的时候已经变得相当熟练，几乎不会出现失误，良品率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经长期是生产组的第一名了。
    作为生产组里最强的组员，在进行普通的工作的时候，他通常表现得游刃有余，又稳又快。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很不好过。
    每天卡罗琳都会拿着一叠厚厚的生产单来到工作室派给大家，每次经过他的时候，却都没有停下。
    因为他接受了一个特别的任务！
    第一次收到卡罗琳发下的任务单和随同的等比例木板说明书时，阿方索刚看了一眼木板上层层嵌套的繁复魔纹，心头就是一慌，他赶紧叫住了推着小推车就要离开的卡罗琳。
    “组长等等，这个是不是发错了？”
    卡罗琳刹住小推车，转过身来接过阿方索递过来的任务单，又看了看他工作台上的木板模型，以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没错啊，这个就是给你的。”
    “完蛋了！”
    阿方索在心中发出惨叫：
    “这么难的东西，我拿什么来完成！”
    他只好再次叫住了打算再次离开的卡罗琳：“可是，这个……这个这么复杂，不行吧？我没有把握完成。”
    卡罗琳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你是良品率最高的，这张单子，不给你我能给谁？放心，可以多试试。你这个单，时间比较充足，几乎要到最后阶段才需要交货。总之这个就交给你，完成之间我就不给你加工作单了。”
    卡罗琳摆摆手，推着小推车走向了下一个工作台，留下阿方索还站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发愣：“就算是这样，这个未免也太难了……”
    复杂精密程度更上一层，还是第一次接触，甚至还需要从头到尾独自完成。
    聚能板虽然有些无聊，但是这个跨度似乎有点太大了？
    他在心里嘀咕着：
    “小总管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他是怎么随手完成这么多模型刻印还这么流畅并且分毫不差的？”
    然而既然推脱不掉，阿方索也并不打算放弃——自己努力去做就好了，万一通不过检测再说吧！
    然而真的开始读图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用来控制悬停的大量的同心圆骨架线条完全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毕竟对于目前还不能够双线同刻的阿方索来说，还是稍微有些复杂了。
    试试就试试，阿方索沉下心来，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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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工作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楞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前这块能够明显看出线条接头和同心不够的实验品，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失败了！刚刻完基线就不能用，这东西该怎么办啊？”
    工作室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阿方索提着一个袋子来到了工作室，刚进门就碰到了翠卡——因为检测环还没有重建起来，制作任务又如此紧急，翠卡暂时回到了工作室来帮忙制作。
    “阿方索，你拿的是什么？”
    “面包。”
    连续遭遇失败的阿方索满脑子都是如何改进，十分简洁的回答。
    “你带面包来工作室做什么？虽然去食堂也是吃面包，但是那里有热汤。”
    “我最近可能都不会去，没空。手里的任务太难了。”
    他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那块让他感到眩晕的木板。
    翠卡随着他的眼光也看了过去，有点吃惊：
    “你都能制作这个等级的法阵了？”
    “要是能制作，我至于把面包带来工作室吗？”
    阿方索抬了抬手里的面包袋子，叹了口气。
    “我今天的是制冷环，我已经觉得很复杂了，你这个任务是什么？”
    “炉膛内的控制板。”
    这时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工作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翠卡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
    沉浸在挑战中的阿方索根本就没有发现到了吃饭的时候，直到他挑战失败，再次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
    他走向自己工作台的远端放着面包袋子的地方，却惊奇的发现在面包袋子旁边，放着一个罐子。他摸了摸罐子，还是温热的。揭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汤。
    “是谁？”
    他思索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翠卡。
    翠卡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笑了笑，点了点他手里的罐子，做了一个喝的动作，示意他赶紧喝掉，又低头开始了她的工作。
    阿方索提着面包袋子，抱着热汤，低着头仿佛在掩饰什么，走向了专用的食品桌。
    “又失败了！”
    阿方索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在工作室里发泄情绪是严格禁止的，可能会造成生产失败。他朝后靠在座椅上，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和肩膀已经僵硬的快要无法活动，剧烈的酸胀一时让他感到头脑一片空白。
    他坚持着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一下，却发现工作室再次空无一人。
    “不会又到半夜了吧？”
    他苦笑了一声，扭了扭脖子，站起来正要朝外走去。却发现中午已经吃掉了面包，变得瘪瘪的袋子又变得鼓涨起来，他走过去摸了摸再次出现的罐子。
    温热的。
    一股热流顿时冲进了他的心。
    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上扬，他赶紧吃掉了面包，喝掉热汤，披上了外套，走出了门外的寒夜之中。
    就这样，他每天还是会自己带上面包，但是每天都会因为太沉浸其中而错过吃饭的时间。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温热的汤罐每天也都会如约出现在面包袋旁。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这一刻。
    “我成功了！哈哈哈！”
    阿方索高兴得跳了起来，在空中用力的挥动拳头。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工作室的制度！
    “成了？可以啊！等等，克制，克制一点！别忘记制度！”
    卡罗琳闻声也带着笑容，从她的工作台前小跑了过来，这下周围的小家伙们都绷不住了，轰地一下，全部围到了阿方索的工作台前。
    “看可以，别说话！”
    卡罗琳扫了一眼周围，然后端详了一下放在工作台上的控制板：
    “嗯，不错啊，一眼看上去没有大问题。”
    说完，她就走了几步，几乎全身趴在这块钢板上，细细的检查着每一处细节，甚至还会用手去摸一下刻槽里的光滑程度。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检查的阿方索，紧张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非常害怕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诸如：
    “等等，这里，但是。”
    这样的词汇。
    这时，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卡罗琳回过头来，点了点一个特别复杂的交界处。
    “等等，这里！”
    连续出现了两个致命词组，阿方索几乎就要窒息了，失望的神色已经爬上了他的脸庞。
    “有点小问题，不够完美，但是整块板嵌上铜丝，应该是可以运行了，不错，有进步！”
    转折来的太忽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以运行？就是成功了？”
    “对，成功了！”

 第192章 事前准备

    把小推车上的木板模型一张一张送进了柜子里，阿方索咔哒一声，关上了模型柜子的门。他轻轻的拍了拍柜门，舒了口气，把手里的小木牌挂了上去。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充实而疲惫，然而收获也相当丰厚——他感觉自己的控制力又增强了！更稳，更快，更持久！
    他缓缓地朝着自己的工作台走去，一边走，脑子里还在回味刻制控制板那变化的线路，垂着的手还一边模拟着步骤微微移动着。
    “好不容易做好的东西，好想去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他有些遗憾的想着。
    “可惜工作时间不能随意外出。”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拿过面前用来夹工作单的夹子，准备看看今天的工作。
    “嗯？”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却吃惊的发现，以前这个时候已经夹在台上的工作单，今天没有更新！
    “单子还没来？还是看我们最近过的太幸苦了特意给我们放一天假吗？”
    “呯！”
    卡罗琳推开大门冲了进来，她挥着手大喊：“注意！今天全体都没有工作！有一个好消息！你们都跟我来，小总管让我们去看装配！今天我们辛辛苦苦制作的部件，就要被装上设备了！”
    他举着夹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种难以形容的狂喜涌上他的心头。
    这个消息是如此的贴合他的心意，在他的人生中还没有过如此心想事成的时刻，以至于让他只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尽管知道自己生产的部件是被埋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而且只是一整套庞大系统中小小的一部分，但是只要知道自己的制造物在这整套系统中顺利运行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也没有白费：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造物能够顺利运行更美妙的滋味了。
    趁着他发愣的时机，兴奋的小学徒们已经叽叽喳喳的，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阿方索，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翠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没事，我们走吧。”
    他们走出工作室，朝着不远处的厂区走去。
    刚刚接近厂区，等候在这里的坎蒂丝就迎了上来。
    “哎呀，你们可算来了，快快！跟我来！”
    她带着众人一路小跑，引到了特意给他们留出来的位置。
    阿方索好奇的四下张望，在眼前一大片空旷的平地上，堆放着难以计数的材料和部件，在那其中，有几个人影正在穿梭着。
    波鲁和朗道正在材料堆里进行最后的检查，同时检查充能器的状态。
    “太复杂了，这一堆材料，我看起来都眼花。”
    听说今天有大动静的亨德里克又来了，他和朱伊薇站在外圈，等待着朗道的最后抽检结果。朗道目不转睛得看着手上的清单：“还可以吧，我觉得这些不算复杂了，看着多，其实有四份是相同的。波鲁你先陪他聊会儿。”
    朗道拿着清单渐渐走远，等待着朗道检查充能器阵列期间，有些无聊的亨德里克看到一群小学徒被引了进来，他有些不解的问在一边的波鲁：
    “这群小家伙是来做什么的？帮不上什么忙吧？”
    “现在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里面最关键的核心魔力塔的部件，基本上都是他们制作的。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干脆让他们看看高等装配。”
    “现在看有什么用？”
    “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有机会就让他们知道炼金术士变强了能够做什么，不然他们还以为整天刻板子搓螺丝就是炼金术士了。”
    “高等装配术，我就知道你老师能用的出来。这东西哪有这么容易？我不花些时间都搞不明白，最关键的还是得清楚装配顺序啊，那么复杂的东西，想想都头疼。”
    亨德里克笑了笑，随后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等等，刚刚你说核心魔力塔，基本上是他们制作的？他们有这个能力？”
    “他们只是制作了核心塔上的部件。整个核心塔恐怕还是不行。”
    波鲁笑着摆了摆手。
    “这里面的部件，应该也不容易制作吧？”
    “并不困难，全是基础聚能板，连魔力池都没有。学徒级就可以有不错的生产效率。”
    亨德里克稍微有些意外：
    “这么大的工程，你们就用基础板硬凑出来？”
    “硬凑？也没有啊，我觉得现在还远不是基础板堆砌的极限呢？”
    “别的不说，你们这个做法，是真的便宜啊，太节约材料了，看看面前这一片虽然堆的密密麻麻，其实就是钢，铜，水晶。就是内部结构复杂了一点。”
    亨德里克感叹了一句。
    这勾起了波鲁的兴趣。
    “那让法师们来做，会是怎么样的思路？”
    “最合适的材料，最简洁的结构，最小的空间。大概会是按这个思路来做。可能会选择用秘银镶板，我看看，大概四块就能够和你的十二块板子有相同的输出。”
    “秘银镶板？不用吧，那么贵，这一块板的材料就能打包我们全部设备了吧？”
    杀只鸡而已，有什么必要用牛刀？还要用乌兹钢？
    波鲁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这个塔又不需要带着走，能提供相同的输出不就好了吗？”
    “体积太大了吧？这个聚能塔，让我们来做，体积可以缩小至少一半。甚至缩小到现在的三分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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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在这里追求小体积有什么意义？它又不需要移动？这地方也不需要控制体积，至少我这个便宜啊？”
    亨德里克一时间也被问住了。
    “好像只放在这里是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简洁，紧凑，高效率的聚能塔，它，它不美吗？”
    “美，我也很喜欢。”
    波鲁诚恳的说道：
    “但是没有必要。目前这个程度就够了。”
    “看来我们的思路出现了分歧。”
    亨德里克笑了起来：“我们法师呢，除了真的规模大到承受不住，一般是不太考虑成本的。我们想的是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这才符合魔法的美感。”
    “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们比较注重成本罢了。”
    “说来朱伊薇有跟我说过，你们可以出产相当纯净的钢铁？就用这套炉子？”
    亨德里克点了点这几个目前还只是一堆材料的炉子。
    “比这个要复杂一些，还有一些附属设备。”
    “这个系统还真的复杂啊！”
    亨德里克叹了口气。
    “炼个铁而已，搞这么大规模的系统。你说你们是为啥？”
    “系统是复杂了一点，但是建好了就不用管了，我就算躺着，出门了，家里的钢铁也在源源不绝的冒出来，不需要我做什么之前都开个炉子烧半天矿石，或者费些力气自己提炼一批，随时都有大批质量稳定的原料可用不好吗？
    比如造船这种，靠我自己搓矿石，得搓到什么时候去？现在我费点功夫把这个系统造起来，基本上造什么东西就不用太操心原料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朗道走了回来，他笑着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事，老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没什么问题，我们开始吧。”

 第193章 怎么可能不紧张

    四处检查完毕，终于要见真章了！
    波鲁脚步略微有些踌躇，他慢慢走到了施法位置，心跳猛然加速起来。
    “要不要来个机械化心智？”
    看着萌新瑟瑟发抖，亨德里克感觉十分有趣。
    “不用，整个过程我在这里，没什么难的。让他锻炼一下。”
    朗道摆了摆手拒绝了亨德里克，大声对波鲁说：
    “别慌，我看着呢。”
    波鲁的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脚下站着的地方，乃是这次装配的主要施法位置！
    第一次装配这么大规模的设备，不紧张，怎么可能呢？
    前几天波鲁曾经和朗道商量过关于装配的问题，当时朗道是这么说的：
    “波鲁，你自己的设计，你应该自己来装配。”
    “老师，我倒是想，可是，我举不动这么沉重的设备。”
    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别安装中力竭把部件砸坏就悲剧了。
    “只能拜托老师你了。”
    波鲁带着满脸的遗憾恳求朗道。
    “拜托我也没用！自己设计的东西，自己最明白，你自己来！”
    郎道一脸的坦然。
    “你想多了吧？举不动？为什么要自己硬来？这种设备这么沉重，谁能光靠控物举起来？我要是能说举就举，那我举着它甩来甩去当武器，岂不是地面无敌？”
    “不举？那怎么装配？让它飘浮起来？”
    波鲁感到了不解。
    “这么多东西，你是打算请亨德里克出手，就为了让这些部件临时漂浮一下？”
    似乎是不太合适，波鲁思索了一下。
    “那我们是不是应准备一些安装设备？比如吊车什么的？”
    “你这个思路很不炼金，虽然吊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颠覆了波鲁对于安装这件事的认识的过程。
    想到这里，波鲁摇了摇头，把回忆从脑子里赶出去，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
    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踏上了一片部件中唯一的一小块圆形空地！
    他再次在脑海中快速回顾了一遍他已经推演过无数次的流程——仗着自己记忆力好，他干脆把装配过程变成了步骤清单！
    他已经推敲这个步骤清单很久了，等到开始施法，只要按照这个清单，一点不差的执行一遍，就很难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举起右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准备好！开始！”
    郎道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身后的充能器开始释放魔力的嗡嗡声响了起来。
    波鲁脚下的这片小小的圆形地面，忽然亮了起来！
    “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
    亨德里克端详了一会儿，一拍手：“这不是魔法塔的核心增幅法阵吗？”
    “对，城市主塔的增幅设计。”
    “嘶。”
    亨德里克感觉自己有点牙酸：“你们这个也太粗暴了吧？这个等级的法阵，外表简陋到我差点没认出来。”
    “一会儿就拆了回收材料，我弄那么漂亮干嘛？”
    “你们炼金术士，能不能稍微讲究点？明明……”
    波鲁已经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正挥舞着手臂，透过增幅的法阵，他感觉身边的魔力都变得粘稠起来，那些沉重的设备部件完全不同以往，变得轻飘飘的。
    而此时在他的身后，几十个由郎道制造的充能器正分成好几组，疯狂的将魔力泵入波鲁所在的法阵中心。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膨胀啊！这就是高阶的感觉吗？老师弄的这个，到底是多少倍的增幅？”
    他看着那些粗壮的工字钢从地面上漂浮起来，朝着它们该去的地方飞去，自己所用的力气，并不比平时举起一根筷子更多。
    “哈，原来这么轻松！这样的话我有把握搞定！这东西要是能常用就好了。”
    可惜啊，这东西是个能源黑洞，要么装在法师塔里，靠平日的积蓄来临时运转。要么，就像现在这样，用足够庞大的供能阵容来供能！
    “要是能带着走就牛皮了！”
    阿方索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震惊当中，然而周围的人表现并不比他更好。
    站在不远处的精密制造组成员们——也就是小学徒，看着波鲁招了招手，分散着放在地面的工字钢就一根接一根的漂浮起来，它们互相交错，在空中就编织一段一段的环形，然后稳稳地落在前方的一处高台上，它们一层叠一层，就这么搭成了一个环形的空心高塔！
    忽然，塔身闪烁着让人睁不开的白光，只能影影约约的看着像是一个环，从下朝上推去。等到白光散去，高塔的框架就已经立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成片的钢板夹杂着大量的管线，从地面上腾空而起，如同在风中飞舞的蝴蝶，，它们漂浮着，一边整齐有序的进入了安装位置，一边发出刺眼的光芒，被牢牢地融合在一起。
    “那些，是我们制作的管线吗？”
    “嗯。”
    在这样的场面下也有些失神的卡罗琳只是无意识的回应了一句。
    阿方索也没有喃喃自语：
    “这感觉跟搭积木似地。太厉害了吧？”
    没有人回应他。
    接下来是聚能板，它们也腾空而起，朝着高塔飞去，这些聚能板都是经过挑选的优质品，表面都做好了水晶的涂层。它们从下而上，围绕着塔身旋转。随着清脆的咯塔声，把用来固定的活扣卡进了预留在框架上的位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制作的东西，居然会被装到这么厉害的东西上去。”
    阿方索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他继续看着大地翻滚。
    成群的材料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还在空中飞行时就开始组装，等到落地的时候就只需要固定了。
    聚能塔安装完毕了，围绕着聚能塔的四座高炉竖立起来了，炉壳围了上去，支架也装好了，炉前的大地拱起，变成建筑浮出地面。
    这对于他来说如同创世纪的一幕，让他深深的为之震撼。
    在他最狂妄的幻想之中，也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居然是可以这样安装的。这几乎已经是他不能够理解的事物，而要踏入创造的领域。
    他就这么张着嘴，抬着头看着眼前堆着材料的空地，经过一系列难以理解的过程，渐渐的变成了一片高耸的建筑物，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聚能塔开始闪烁蓝光，他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和低温已经彻底麻木，他回过头看了看大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呆滞的表情。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卡罗琳仿佛在梦呓：“这么整片的建筑物，就这么造？造出来了？”
    “没错，建筑物是造出来了，建筑物里面的机械还没有安装呢。这个没法儿一起完成。”
    波鲁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现在除了高炉和聚能塔，外环的部分都是空盒子，还需要大量的安装和调试的工作。”
    波鲁微笑着对他们说：“怎么样？看见自己的产品，被安装到这些建筑上面，有什么感想？”
    “怎么说呢，感觉自己的辛苦，忽然一下子开花结果了的那种感觉。”
    卡罗琳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对啊，当时我们在红山那么辛苦才啃出来一个炉子，现在一做就是四个，感觉自己变厉害了呢。”
    总是跟着波鲁打理设备的坎蒂丝显得十分自然放松。
    “是啊，我们都变厉害了。”
    波鲁感叹了一句。
    “不仅仅是我，也有你们，大家都变强了！”
    “这里的设备，都是在这里的各位，以及不在这里的工人们共同的劳动成果。没有你们的劳动，这片厂区，是建不起来的！”
    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充盈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第194章 终于重回正轨

    “凯斯！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快下来！快来签收！“
    凯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听到喊声就意味着他还没坐下，就又得走下楼梯，下去清点然后签字，这让他真的有点恼火了。
    毕竟三分钟前，他刚刚爬完漫长的楼梯，从船坞里一路小跑回来，走回他位于车间高处，可以俯视整个车间的办公室。刚喘口气推开门，找到了材料清单。
    洪亮的喊声就从还没有关上的门里传了进来。
    “又来一车？今天来了多少趟了？不是这就是那，这么下去我每天啥都不用干了，干脆就等在这里签字得了！”
    他踏着愤怒的脚步，来到楼下的卸货点。拖拉机司机已经等在了车前。他看了看这张疲惫的面孔，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给咽了回去。
    “单子！”
    凯斯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签收单，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他：
    “你今天跑了几次了？”
    “7次了，一趟来回就是一个小时，累死了。”
    司机的声音都累的有点发颤了。没有助力的拖拉机开起来那是十足的体力活，加上恶劣的工作环境和道路状况，疲劳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大略数了数车上的钢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凯斯撕下一半放进自己兜里，把文件夹递了回去。
    “今天还有吗？”
    “今天没有了，最后一车，其他的大概要明天再送了。天快黑了，快点儿吧，我还得开回去呢。”
    “好好，马上。”
    凯斯把双手举过头顶，微微张开，对着厂房顶部，做出了一个仿佛法国人的姿势。
    天顶上响起了一声汽笛，随后沉重的，咔嗒咔啦的金属摩擦声开始移动起来。
    那是天车起重机的声音。
    为了保障塔岛更早拥有船只生产能力，波鲁在船厂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和时间——毕竟船只以后可是塔岛的命脉！岛上就只有石灰石和铁矿，连铜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赶紧造船，岂不是要憋死在岛上？
    虽然号称天车，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自带蒸汽动力的龙门架，沿着铺设在地面的轨道移动。做出足够厉害的电动机之前，机构更紧凑的天车暂时是做不出来了。
    总不能把锅炉也架上房顶吧？
    横跨整个厂房的起重机垂下一组带着倒t型钩子的滑轮，等在一边的几个工人赶紧把滑轮上的钩子牵引过来，钩在车斗中的钢板支架上。
    等到他们钩住了，一人从背后拿下一面绿旗，对着天车挥了挥，滑轮开始微微的上提，绷紧了粗大的钢丝绳。
    “好了！往前一点，往前一点，停！滑轮往右！停！”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里的两面旗帜打出信号。指挥着天车对正了起重位置。随后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周围。终于发出了可以起吊的信号!
    终于等到双手高举信号的驾驶员，猛然拉动身边的操纵杆，设立在他身后的飞轮开始了旋转，在一整套齿轮的咬合声中，吊钩拽着那一架钢板开始缓缓上升！
    装满了钢板的支架悬在半空，激烈的汽笛声回荡在车间里。天车开始了缓缓地移动，它慢慢地爬行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地面上涂着网格线的地方停了下来，天车在地面的引导下把支架放了下去，而在它身边，涂满了网格线的地面上，这时候已经有一个空的支架在等待了。
    空的支架被同样的过程吊起，朝着拖拉机的方向移动过来。
    凯斯看着空支架被安放在车斗里，看着不远处的卸货区，工人们开始用小的起重机从满的支架上剥离钢板，心中还是有些感叹。
    “这东西还是方便，省了我们多少力气啊。”
    “好了，我去准备回程的车了。”
    拖拉机司机检查了一下水箱的指示表，然后看了看固定支架的拉绳，拉了拉汽笛，举起手对人群示意了一下，退出了车间大门。
    拖拉机的突突突声渐渐远去了，凯斯也朝着车间的另一头走去。
    卸料区的工人们在开始把钢板从支架上取下来，放到特制的小拖车上，拖进他们的生产线。
    在他们生产线的尽头，是一个从船坞里露出一半，看起来像是巨大的鸟笼一般的钢铁框架。
    这就是塔岛正在建造的第一艘杂货船！
    波鲁站在干船坞里，看着这艘长达50米的巨大钢铁造物。正在考虑着哪里还可以优化一下。
    “感觉哪哪都还可以改，但是做之前想不到啊！算了，这艘就这样了不改了，赶紧先下水跑起来！”
    说实话，他对造船其实是个外行，以技术水平而言，这艘船其实还处在相当低下的程度。船身其实只是一个漂浮的铁盒子，唯一先进的地方就是底仓的水密隔舱了——这还是看电影学来的。
    虽然波鲁想不到除了纳兹瓦那群巨型莽夫，谁有这个胆子来公然挑战法师的权威，反正货舱分段成互不相连的铁盒子就可以了，也不费事儿，做就做上吧。
    “好了，材料核对结束了。都在，有些还有备份。”
    凯斯头上带着汗，一路小跑了过来。
    “好，幸苦了。”
    波鲁看着已经被安装在龙骨支架上的庞大部件，点了点头。
    “那就拉响警报，让所有人都离开现场吧。”
    自从完成了钢厂装配之后，波鲁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完整的用出装配术了。他感觉自己即使不能完全用装配术把一艘船从零件状态组装起来，装配一下零散的部件却是不在话下。
    今天就是他的第一次实践！
    以前最占用生产时间的装配调整，他打算以一己之力完成！
    装在支架上的，目前只有气缸，飞轮和锅炉，各种连接的管线，连杆都堆在地上的指定区域。按照既定的习惯，他又把管线的装配顺序，从里到外记在了脑子里，待会儿一开始，只需要按照顺序操作就可以！
    “可以开始了！”
    波鲁听到汇报，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第一次独立装配！
    分区域放置的线管漂浮了起来，它们按照设计好的路径，朝着它们将要被安装的地方飞去，开始了自动装配。
    已经见过钢厂建设那种大场面的工人们心情平稳，等待着波鲁的工作结束。
    用装配组装船只，可比让工人们组装快的多！这能节约巨量的时间！
    这次他没有带充能器和增幅，所以目前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把动力舱装配完毕就算成功！万一还有余力，多铺点钢板也是极好的！

 第195章 塔岛公社

    波鲁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带着紧张的心情迈上了前方的高台。
    在他的身后，是建造杂货船的船坞。杂货船已经完成了建造，如今已经浮在了注满了水的船坞之中。
    在他的面前，是全塔岛的工人们。他们正用混合了疑惑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本来波鲁不太愿意搞这样的仪式，毕竟把所有的人都从工厂里集合到这里来，很耽误事儿，而且站上去对这么多人讲话其实也是对心理的一种考验。
    但是想了想，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宣布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塔岛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段时间塔岛处在一片建造的忙乱之中。大家都下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塔岛又具备了生产的能力！我身后的这艘货船就是证明！我要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各位想必对我们的未来抱有一定的疑虑，尤其是不知道我们将会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家园，有人传说我准备建立一个王国？对吧？”
    “乐观主义者认为我将建立属于炼金术士的国度，悲观主义者认为我将把大家全部变为锁在工厂里的奴工。”
    “并不是这样！一年前的今天，我和各位一样，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成为了炼金术士，而是因为你们支持我！在这里的各位，都是相信我，支持我，跟随我来到塔岛的，我又有什么必要把你们变成奴工呢？毫无疑问，大家都是自由的人！而且！以后也绝不会有奴工！”
    说到这里，台下的工人们似乎稍微放下了心中忧虑，比较熟悉波鲁的人则开始了微笑，这笑容仿佛具有极大的感染力，开始在人群中快速传播。
    波鲁按住讲台身体前倾，一字一顿的说：“可能大家心里并不是很关心我们到底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政体，觉得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干活吃饭对不对？”
    “这对也不对，政体似乎摸不到看不着，和大家的日常生活距离很远，但其实是息息相关的。简单点说，我想大家也更愿意做一个自由人，而不愿意头上有几个贵族老爷的存在吧？我也不愿意！所以我也不想做那个你们不想要的贵族老爷！”
    “所以我们塔岛，以后既不会有国王，也不会有贵族！你们的管理者，必然是因为他们具有相应的能力！而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应当管理你们。”
    “暂时不明白是正常的，在这里我也只能说一些浅显的东西，有些事情几句话是说不明白。我只希望你们有意见，有想法，可以有渠道提出，有人商量！”
    “现在塔岛的事情，我们都是商量着办的，我觉得这样很好，打算把这个形式固定下来。不仅仅是几个人的商量，还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商量，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此，以后我们有什么大事需要商量的时候，我们会召开一个会议，让你们，或者你们相信的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个会议，就是塔岛议会！至于详细的步骤，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
    “塔岛如今不受其他任何地方的管制！它是完全属于我们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
    “但我们作为一个团体，还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的！比如我们这个团体到底该怎么称呼？如果我们没有自己的名字，或许别人就会以为我们是法师的附属团体，丧失我们的自由地位。所以我擅自取了一个名字，作为我们这个团体的暂时性称呼！塔岛公社！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还可以在会后提出！”
    “今天的大会结束了，大家可以各自返回工作岗位！谢谢大家！”
    前面什么政体啊，管理什么的，让工人们听的头晕脑胀。现在他们终于听懂了这一句，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虽然他们心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自己的身份的疑虑，毕竟国家的概念还没有深入每一个人的心中，或许只有一点模糊的概念，并不清晰。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自己这个城镇，这个岛，这个家园的名字罢了。但不管怎么说，确认这一点依然让人高兴！
    考虑到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文化水准，波鲁没有引入太多的复杂概念，所有的讲话，重点只有四句：
    1.以前没有国王，以后也不会有。
    2.有事商量着办。
    3.是个完全独立的国家。
    4.这个国家叫做塔岛公社。
    事实上看着台下人群的反应，他们可能基本上都是有听没有懂，即使听懂的部分，也只有开头和结尾。
    眼见仪式结束了，史密斯看了看小艾琳：“波鲁到底在说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说我们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
    “这个我听懂了，这个我想应该没有人有意见，我们差不多也都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明白的是什么没有国王什么会议这里。”
    “我就说他写的东西太复杂了！”
    小艾琳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波鲁冥思苦想删掉大段大段稿子的时候念叨的话：“大概就是，以后有什么事儿还和现在一样，都商量着办，事情大了，就开个大会商量着办的意思吧？”
    “嗨，就这么点事儿，需要拿出来讲么，不就和现在一样，还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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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边听着的葛奥拉也凑了上来。
    小艾琳只能接着解释：
    “还是有不一样的，波鲁的意思是，我们既然吃够了贵族的苦头，那以后我们既不会有王国，也不会有贵族。大家事实上都是平等的，享有完整的人的权利，重点是这个。本来他的稿子还有一大段什么权利啊义务的部分，不过担心说起来概念的解释太复杂，干脆就把稿子给删了，只能等以后慢慢解释吧。”
    这下两人更迷糊了：“什么是完整的人的权利？权利？义务？”
    “义务我知道，交税嘛。”
    “没有国王和贵族，和埃索度那些法师的办法差不多？”
    几人七嘴八舌的乱讨论起来。
    小艾琳听了一会儿就捂住了额头：
    “看你们的反应就知道删了是对的。”
    凯斯还偷偷瞄了站在不远处的骑士们一眼：“他们可是正牌的贵族，没有意见吗？”
    “他们要是和贵族有同样的思维方式，会跟我们来塔岛吗？不用担心，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你看他们现在多淡定。”
    小艾琳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连你们都听不明白，真要这么讲，工人们怎么能听懂？没关系，波鲁回头会给你们慢慢解释的。等你们听明白了，再慢慢去给你们的工人解释。”
    “不过刚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下半辈子是要给法师们干活儿。现在知道是我们自己成立一个也挺好。”
    “放心，我们很快就要给法师们干活儿了，而且现在我们收钱。”
    围成一圈的几人一起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第196章 回家

    “什么？给我配了艘新船?让我去接？什么船？炼金船？就跟拖着我们来回的那条船一样？我不干，那条船虽然不怕逆风，但是造的不行，遇上风浪晃的就快要扣在水里了！再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船能比我的宝贝科洛号更好？”
    “保证比它好也不行！”
    面对前来劝说的魔法塔事务官，理查德仰头灌下了一杯酒。
    “那艘炼金船拖着我来回运货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我换一条船！不用我掏钱？”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考虑了一下和新船漫长而痛苦的磨合期，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用花一条新船的钱，只要给我也装一台炼金船那个什么，什么真汽机，我依然可以跑！”
    他在这条船上已经度过了10个春秋，他熟悉这条船的每一个角落，当他站在这条船上，把住舵，配合全船熟悉的水手，整条船能够完全随着他的心意行动——这是磨合了很久才有的效果。
    然而连续的拒绝让魔法塔事务官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僵硬起来：“星岛评议会对于逆风季紧张的货物运力已经感到十分不满。你知道法师大人们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你还想依靠这条航线养家糊口，而不是让法师大人们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就应当好好的，重新思考一下我的提议！”
    理查德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腾了起来，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没有怂包！他抓起杯子，准备把酒泼到事务官的脸上，杯子举起到一半，却慢了下来！
    他一下子想到了家里的两个女儿。
    他在心里劝说自己：
    “我是痛快了，说不定也能跑掉，但是我的女儿，女儿该怎么办啊？毕竟只是换条船而已，又不用花钱，要不要还是忍忍吧。”
    他咬了咬牙，还是把这口怒火咽了下去。只是仰头又把这杯酒拍进了嗓子眼里！
    事务官的语气这时候缓和了下来：“你放心，这艘船由评议会出资，你只需要驾驶它就行。科诺号你依然可以保留。而且这条船的航速比你想象的快的多，如果你接受，你在家的时间也会变长。”
    “未必吧，我看拖着我们的那条船，也没有多么快。“
    但是至少比科诺号要快。
    这一点终于打动了他，加上事务官隐隐的威胁，他咬着牙，接受了这份工作。
    怀着对科诺号的不舍，他捏着木头酒杯，对着光翻来覆去的看着，仿佛这就是他即将失去的科诺号。顺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嘴里喃喃的说着。
    “你不懂，船和人一样，一旦不动弹了，很快就会坏掉的。”
    “你回去准备一下，通知你的船员，后天早上码头见。”
    想到这里，他又仰头灌下了一口酒，火辣火辣的，刺的他嗓子疼，就像他将要别离的心！
    第三天的早上，理查德虽然顶着一张臭脸，但他还是如约出现在了码头上。
    毫无疑问，事务官选中理查德船长来接任这份工作是有理由的，那就是他和一般的上岸之后，会把时间和金钱都投在销金窟里的船长们不同，他是有老婆孩子的，而且还很顾家——谁也不想刚造出来的船，被不可靠的船长驾驶。
    水手们倒是一脸开心的样子：
    对他们来说，在哪条船上干活儿都一样。
    既然船长还是理查德，那换条船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尤其是听说这条船还挺大。
    船大则意味着更安全，更宽敞的住所，更充足的淡水，更轻微的颠簸。
    “理查德是给星岛运送货物的船长之一，他从10来岁出头就跟随他的父亲在这条航线上来回奔波，已经跑了20年，熟悉这条航道上的一切情况。我们比较熟悉他的底细，他的船员也基本固定，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事务官正在小炮艇上向希波莱特介绍即将接受这个任务的人。
    “那个这条航线上唯一有老婆和女儿的人？”
    年轻的炼金学徒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已经听说过了。”
    事务官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所以说我们才选中他。”
    “这样的人我们也比较放心。是直接带人走还是连船拖过去？”
    “只带人。”
    希波莱特为了塔岛负重前行，在波鲁拖稿期间，带着一船向往海上生活的侍从们已经在海上奔波了许久，他们如今看起来已经成熟了许多，脸上留下了寒冷的海风掠过的印记。
    说到正事，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我明白了，我这就把他带到塔岛去。”
    小炮艇的艇内空间事实上是十分狭窄的，毕竟大部分的空间都安排给了弹药库，新上船的水手们要么只能呆在走廊里，要么就去甲板上站着吹风，想要一个安稳的空间？
    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理查德获得了进入舰桥的机会——因为需要他领路，而此时他正对着波莱希特的航线标记指手画脚：“你不能这么走，这么走不顺着洋流！”
    “你就告诉我塔岛朝哪个方向！”
    虽然已经来回牵引了好几趟了，在海上辨认方向依然不是波莱希特的特长——与此同时波鲁也不会。而且多次来回船上都安排了领航员，他最近也没有回过塔岛，实在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直着走不行！洋流！非常吃力！得绕一个圈！”
    理查德还是在重申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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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波莱希特也是同样：“告诉我直线方向！”
    毕竟是在别人的船上，理查德天然显得弱势一截，他掏出一个装在盒子里的仪器，对着天上的星星照来照去，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斜对洋流走得吃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波莱希特心想：“洋流才多少点儿速度？”
    他撇了撇嘴。
    最近他一直在执行拖带木船的任务，这些木船从来没有考虑过被牵引的问题，全靠船头的绳桩和两侧加装的系绳板吃力，这东西，能有多结实？
    木船的线形也不够流畅，他生怕一个前进二，就把这俩部件都从船头上撕下来！
    以至于小炮艇全程都在以对它来说过于缓慢的速度前进！
    现在风平浪静，又没有拖带木船，自然是全速前进！
    他把魔力阀门久违的推到了倒数第二格，开始提高蒸汽压力，转过头来对理查德说：
    “以前带着你们，都是低速档，跑不起来，现在让你看看为什么我们不畏惧洋流！”
    “还吹呢，你们这条船，遇到点风浪比我的科诺号晃得还厉害，整个甲板都被浪盖满，要不是你们甲板盖子做得好，早就开水里去了！”
    “这点儿问题我们回去就能改进！”
    过了一会儿，波莱希特注意到蒸汽压力已经足够，他开始摇动船钟，自信的对舵机旁的传声筒大声喊道：“前进三！目标！塔岛！”
    一个疑惑的声音从传声筒里传了回来：“前进三？没错吧？我们最近不是都只用前进一吗？”
    之前为了不把拖拉船只拉坏，轮机舱的蒸汽阀门已经关到了前进一的挡位，这样可以避免一时手误，在魔力节流阀上的操作至少不会把船头扯掉，现在需要取消掉这个人工限流，才能恢复舰桥靠魔力输入量来控制蒸汽压力的调速方式。
    “没错，前进三！我们回家了！”
    高兴的叫喊声从传声筒里传来，波莱希特却叹了一口气。
    最近当运输队当的太多，侍从们都快要忘记什么是命令了。
    小炮艇猛的加速起来，让理查德身形一晃，不由得伸手抓住了身边的扶手！他连忙偏过头朝窗外看去。
    “原来真的可以开这么快？”
    他看着海浪从身边掠过，在心里想着，还一边伸出手敲了敲挡风玻璃。
    “炼金术士也挺奢侈的，居然用水晶做窗户，但是真的又清晰又挡风。”
    “这小炮艇虽然抖得很厉害，但是开起来是真得快！”

 第197章 来去之间

    “你确定，这里是塔岛？”
    看着不远处的海港，和一块礁盘上耸立的灯塔，波莱希特忽然有些惊慌。
    他回过头盯着理查德：“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
    理查德心头涌起一阵怒火！如果放在以前，船上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提出了这种问题，理查德早就跳起来修理他了。
    在海上怀疑一个船长走错了路，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然而这次，他却犹豫起来。因为他所看到的窗外景象，和他记忆中那个依然保持着自然风味的避风港实在是大相径庭。于是说话间，他自己的信心都显得不太充足：“我他……应该没有走错吧？“
    他的脸都快要镶进玻璃了，死死的盯着港湾另一头，认真的搜索着他熟悉的痕迹。
    “那边的码头，我夏天还来过，是这里，没错啊。但是这半边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多了一条延伸到海里的堤坝？前面这个是，是灯塔吗？”
    波莱希特忽然想起了一些神秘的传说。
    “我们是不是不知不觉之间中了什么魔法或者闯入了什么秘境，感觉自己才待了几天，其实已经过了几年？”
    ”不会吧？“
    家里有人的理查德惊慌程度比波莱希特还要厉害：“已经过了几年？那我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能默默祈祷自己没有隔绝太久。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靠上去看看。”
    小炮艇渐渐朝着港口行驶，前方的灯塔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高大。忽然间，灯塔最顶层亮起一个明亮的光点，闪烁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再次闪烁了几下。
    “这是某种信号！两次闪烁完全相同！”
    出于某种谨慎，波莱希特停止了前进，他继续盯着仍在闪烁的光点，头也不回的问理查德：“这个信号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这不是你们的地盘吗，我怎么会知道？”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事情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楞住了。
    波莱希特忽然又有点犹豫不敢往里开了，他害怕这是某种攻击的警告信号，万一自己闯进去，迎接自己的是几发穿甲弹怎么办？这群人到底还认不认得自己了？不对，只要没换人，至少小炮艇总认识吧？
    海岸线的形状改变了，不再熟悉这片环境的他害怕撞到礁石，只好隔着一段距离绕着灯塔走，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停靠位置。
    行驶了一小会儿，波莱希特忽然注意到了前方那块方方正正，伸入港湾中的台地后——他不太清楚这块地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的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灰扑扑的房子下，渐渐露出了一段灰黑色的，看起来像是船身的东西。
    他认真辨认了一下刚刚被台地挡住的这条船，顿时兴奋起来:
    “看！那条船！我们肯定没走错！我们走的时候这条船刚铺龙……骨……”
    说到这里，他迟疑起来。
    理查德一下子只听懂了没走错这件事：“地方没错？”
    “肯定是，除了我老板，没有人会把炼金装备做的这么……朴实？”
    “朴实？你跟我讲这是炼金装备？等会儿，这是条船？炼金船?和你的这条船类似？”
    “对。”
    理查德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歪过头来：“这个形状……你的老板对设备的外形是不是不太用心？”
    波莱希特没有接话，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会这就是让我来接的船吧？”
    “应该……是吧。”
    理查德抬起手，绝望的捂住了眼睛。
    既然已经确认没有走错地方，他放心的打着方向，朝着那条货船的方向驶去。灯塔的闪烁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也沉默了下去。
    眨眼间，从货船后的码头上忽然冒出两个小小的闪亮的白点，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如同掠海飞行一般迎头冲了上来！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里是自己家，但是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来打招呼的！
    波莱希特果断地拉响了独自出航以来从未用过的战斗警报！
    “这是什么情况？”
    理查德不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这刺耳到让人心里发麻的声音是回家的庆祝。
    “有敌情，你就站在这里别动！”
    “难道是海盗还……”
    “待会儿再说！”
    波莱希特打断了他的询问，紧紧的盯着那两条小船，对着扩音法阵大喊起来：“抓稳了！右满舵！”
    他一边单手疯狂转舵，同时还把手边的所有阀门都推到了底！
    底仓的机械轰鸣起来，超载挡一瞬间就生成了把小炮艇推到30节的庞大动力，船身一边加速一边转向，猛然朝外倾斜过去，在海面上刮出一道巨大的白痕！
    理查德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他只看见舱壁忽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槽！”
    这就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尖锐的警报声炸醒了站在甲板上，正对着小光点和港口指指点点的船员们！
    沉浸在回家前即将靠岸的喜悦气氛中，内心早已放松的船员们面面相觑，花了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他喊了一嗓子：“楞着干嘛！战斗警报！上炮位！”
    他带头跑上炮位，开始扯下罩在火炮上的油布，这一动作惊醒了他们身边的船员。他们撒腿就跑，有的从通道跳上副炮的炮廓，有的掀开盖子，从甲板上跳下舱室，朝着弹药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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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接收货船的船员们本来听说已经快要到岸了，已经爬起来开始活动筋骨，准备迎接他们的新船，忽然间听到激烈刺耳的呜呜声在船上回荡。
    “这是什么声音？”
    一个船员好奇的抬起头，他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大概是提示我们将要靠岸？”
    “抓稳了！右满舵！”
    一阵大喊声再次传来。
    “抓稳？什么意思？”
    正在通道中蹦蹦跳跳的他们忽然间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朝着舱壁甩去！
    “唉哟，这什么情况啊！疼死我了！”
    他们变成了一片滚地葫芦，正试图爬起来，忽然一大群人从舱室的拐角后冲了出来，如同钻火圈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从躺在地上的他们的头上小小的空间里跳过！
    “这是在干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船员发出了质问，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侍从们一边跑一边喊着：
    “弹药，机炮弹药快端上去！”
    “妈的弹药库锁上了！快来开门！”
    “快给飞弹炮充能！”
    “这东西接通主聚能阵列之后要充能好半天！”
    一阵叫喊声从开着的甲板盖里传来。
    “这两个东西好快！”
    试图侧弦对准这两条小船，好让副炮发扬火力的波莱希特发现，那两条小船比自己快的多，也灵活的多！自己还在提速转向的时间里，两个小白点也调整了自己的方向，以一个曲线切进了小炮艇的航线中，一转眼，就已经冲进了船头的主炮射程！
    它们一左一右，忽然向两侧分开，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主炮跟不上！！副炮呢！！”
    前主炮上的炮长看着炮手疯狂的摇动方向机，一边发出了怒吼。
    小白点已经贴到离船身很近的位置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船身上有四根黑洞洞的筒子对准了自己！
    “弹药来了！”
    底仓的船员终于解开了副炮弹药舱的防弹大门，把副炮弹药送到了侧弦！
    副炮手接过弹药，他刚刚把弹链装好，正要去拉枪栓的一瞬间，一个洪亮的，熟悉的声音在海面上响了起来：“不要开火！我是莱昂纳多！关闭保险！关掉你们的警报！”
    副炮手轻轻的骂了一句，又打开机匣取下了弹链。
    ”波莱希特！你们已经死了！反应太慢了！”
    波莱希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变得沮丧起来。
    在扩音法阵中重复了这个消息之后，减慢了航速。
    这时他才有机会和心情仔细打量这条小船。
    这是两条看起来十分轻盈的，流线型的小船，船身下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结构伸进水里。甲板上看不到炮塔。只有甲板中段有四条粗大的钢筒对着自己。
    “这是老板的新产品？”

 第198章 一年保修

    流线型的小船仰起的船头随着速度的放缓又沉了下去。莱昂纳多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稳稳的站在船头上，仿佛起伏的船头一点都影响不到他。
    两条船靠近之后，他猛的一跃，直接跳了过来，他一站稳，就怒吼起来：“你们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疲沓的样子？”
    侍从们都低着头，不敢反驳。也没有办法反驳——不管怎么说，对手都贴到了自己面前，自己都没能反抗，这顿教训也只能受着。
    “你们是觉得自己要到了就放松了？讲了多少回了，保持警惕保持警惕！都白教了！回头再训你们！“
    说完，他转身走上了通往舰桥的楼梯。波莱希特已经在舱口等他了：
    “团长，这是什么情况？”
    “算是防卫演习吧！这么大的港口总得有点防卫力量，正好你们回来了就拿你们测试一下。你的变向还算及时，但是船上的炮手平时是不是没怎么训练？就这个反应速度，足够我打沉你三次了！”
    波莱希特感到有些抬不起头来。
    “行了，回头再说。来接船的人呢？”
    波莱希特指了指歪在墙壁角落里还昏迷不醒的理查德。
    莱昂纳多感到有点奇怪：“他怎么成这样了？”
    “急转向没有抓住，甩出去给撞晕了。”
    “……”
    波莱希特忽然想起来关键的问题：
    “对了，我出去多久了？”
    莱昂纳多回过身来，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你在海上颠晕头了？不是上个月才出去吗？”
    波莱希特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更大的疑惑浮现出来：
    “那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我们一回来差点没认出来。”
    “我也不明白，待会儿你老师来了你自己问他。自从你的老师有了地形改造机，他就和发疯了一样，时不时就在这附近改来改去，这片台地都是他预定的码头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宽。好了，拖轮来了，赶紧靠岸吧！“
    理查德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一圈人围着，他吓了一跳，连头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手脚并用朝后面爬了几步，就听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理查德，你爬什么？”
    “额，这么多人围着我，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翻身站起来的他回忆了一下，却只回想起朝着自己飞速撞来的钢板。
    额头隐隐又疼了起来。围观人群的低声议论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不会撞傻了吧？”
    “不是还知道躲吗？应该没傻。”
    他赶紧爬了起来：“没有，我没事！”
    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点了点头：“没事就好，还能接收船只吗？”
    “可以，还可以！”
    理查德只想接收了货船，赶紧回去看看他的家人。
    “没事，理查德，我们的时间没有被影响！”
    知道他还在担心什么的波莱希特出言安慰。
    “没被影响？那这边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那个点头的青年回答了他的问题：
    “稍微提前建设了一下，用了一点魔法手段。”
    如果有魔法手段就可以理解了。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走吧，去看看你的船。”
    理查德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之前看见的那个巨大的平台上，在身边不远处，搭载自己前来的炼金船和另一条涂黑的大铁船正稳稳的停泊在码头上。他一边随着人群走着，一边好奇的四下张望。
    脚下的地面不是石头的，连接缝都没有，和星岛的码头看起来差不多。地面带着一种富有摩擦力的颗粒感，走起来比石质码头更让人安心。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在地上有着很多并行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棍子。
    “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他慌忙转过头。发现那个青年正站在自己背后，看着自己正观察的方向，这让他稍稍有些惊慌——在法师的地盘上随便乱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出乎意料，青年只是笑了笑：“那东西是运输用的轨道，现在还没弄好。你的水手都已经被带到船上去了，走吧。”
    理查德对大船的抗拒，只持续到他踏上甲板的那一刻为止。他跺了多跺脚，钢板发出沉闷的声音：“这还真的是用铁造的？这得用掉多少铁板？”
    “其实也没多少，这船不复杂。”
    “这还不复杂？没多少？”
    理查德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舰桥的结构倒是和他已经稍微熟悉的小炮艇差不多，除了感叹一下居然给货船都装上整圈的透明水晶窗户之外，也就这样了。
    真正让理查德感到震撼的部分还在后面。
    在他的预想中，这么高大的船只，船身内部的走廊一定是黑漆漆的，看起来也是如此，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楼梯口，眯了眯眼睛，勇敢的踏了下去。
    等到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咔哒。“
    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的理查德忽然感觉自己被光明包围，他几乎睁开不眼，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处在安全的环境中，可能就要撒腿就跑！
    只是一楞神的功夫，他已经恢复了视力，在他的面前是一条明亮的走廊，走廊顶上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把他印象中一向漆黑的走廊都照的相当明亮。
    他指了指天顶：“这是什么？魔法照明？”
    “对。”
    他再也忍不住了：“这条船到底花了多少钱啊？连走廊都有魔法照明，我担心用坏了他们让我赔钱，我赔不起！”
    “谁说用坏了要让你赔钱的？”
    那个青年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照明坏了就坏了呗，这东西才几个钱？”
    “可是我听说这种灯不是特别贵的吗？几千个金币，几万金币的都有，比我原来整条船都要贵，万一坏掉了我怎么赔得起！”
    青年人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这个东西不贵，而且第一年坏掉的话，我们管修。你放心用。”
    天上掉馅饼了！
    理查德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了几次，才勉强接受了青年嘴里的这个奇怪的词组：“一年保修！”
    “这个舱就是船长舱。”
    青年抓住一个把手，指着门牌对理查德说：“进去看看吧，照明开关在这里。”
    摸索着打开了开关的理查德，面对着忽然从黑暗中浮现的房内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
    “这整个舱都是我的？”
    “应该说，在你指挥船只期间归你使用。毕竟这条船的所有权是星岛。”
    “不是开玩笑吧？这还是正经的床？不是幻术？”
    “骗你干嘛？”
    理查德走进房间，他面对着这个有着一桌，一椅，一床的几乎可以说功能完备的房间，被强行要求换船所导致的不满在这一瞬间已经烟消云散。习惯了他小木船上的狭窄船长室，他已经无法相信这甚至还有一个衣柜的舱室是他一个人使用的。
    “这个舱，住10个人都可以了吧……”
    “没有必要，船员们有他们自己的舱室，虽然不如这里宽敞，至少也不用挤上10个人吧。”
    他站在舱室中心，这种如同掉进美梦中的感觉让他缺乏一种真切的感觉——在他所有狂妄的幻想中，他都没有想到，会在空间宝贵，理应十分拥挤的海船上拥有一间虽然也不太大，但是功能齐备的正经卧室。
    他呆愣了很久，直到那个青年再次出声：“走吧，我们去看看船员住所。”
    又走过两层楼梯，提前过来的船员们已经在这里了，他们热烈的欢呼声在楼梯口就可以听到。
    理查德从敞开的舱门看进去，船员们正对着三层的床铺大呼小叫——虽然空间不大，至少不用睡在货桶和麻袋之间！
    “船长！这里可真棒！”
    一个船员看见理查德站在门口，眉飞色舞的对他喊道：“我们终于有床了！再也不用睡吊床了！”
    “安静！安静！”
    眼看场面闹腾的不像话，波莱希特忍不住了，他对着船员们喊道：“停止你们的行为！介绍还没有结束！跟着我们走，抓紧时间！”
    然而下一个舱室再次让船员们陷入了疯狂，连波莱希特自己都忍不住羡慕起来。
    “这里，是我猜想的那个地方吗？”
    “应该是吧，我觉得这地方应该也做不了别的？”
    “没错！这就是你们猜想的那个地方！这里是厕所！”
    回想起在风浪中把自己栓在绳子上蹲在甲板的两块木板上的经历，理查德感觉自己热泪盈眶。他看了看身边的船员们，发现他们都露出了同样不堪回首的表情。
    强烈的幸福感击中了他们。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隔壁舱室，面对着喷出热水的水管，从理查德到波莱希特都陷入了呆滞。
    “这比我家里还方便……”
    一个船员情不自禁的在肮脏的衣服里抓挠了几下。
    “谁还不是呢……这地方……太棒了……”
    然而惊喜过后，理查德担忧又浮上了心头：“这条船……虽然做得很不奢华，但是这个太方便了吧！”
    他忍不住又回头问道：“这个修吗？”
    “修！这船上的所有东西，一年内如果坏了，我们都修！”
    青年人以十分肯定的口气回答。
    理查德叹了口气：“哎，我比较担心上面的大人物变卦，万一坏了让我们掏钱来赔偿，这条船把我们卖了都赔不起。”
    波莱希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在你面前的，就是上面的大人物！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吧，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我的老师，塔岛的管理者，炼金术士波鲁。他说保修，那就是保修。他说不收钱，就是不收钱！”
    等他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理查德，波鲁笑着问他：“怎么样，听说你舍不得你的科诺号？还回去吗？”
    “我是舍不得科诺号，但是谁说我要回去了？”

 第199章 还不如造条新的

    “波莱希特，在行驶的过程中你发现过什么特别突出的问题吗？尽管说，这可是内河船，问题少不了。从你觉得最迫切需要修改的部分开始。”
    波鲁一边翻阅着波莱希特的航海日志，一边询问他在海上长期航行所积累的经验。
    波莱希特几乎立刻就开始了回答：“问题最大的可能是小炮艇的稳定性不好，不管是横向还是纵向，赶上风浪——甚至都不用很大的风浪，晃动就特别厉害。刚出海那段日子，可真是吃够了苦头。”
    他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堪回首的神情。
    “颠簸的很厉害？”
    “嗯，刚出海的时候几乎全船都在吐。好不容易适应一点了，结果赶上风浪，又吐了一回。”
    “那这么长时间了，你对船型的修改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吗？”
    波鲁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他。
    “有的，我有考虑，要不要像鱼一样，在肚子上加上一条鱼鳍一样的东西，这样晃起来的时候，不管是朝那边晃动都会有一定的阻力。”
    “哦？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额，我有一天在船尾撒尿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船舵，它不是靠阻力差来控制船身转向吗，就隐隐约约有了这种想法，最后又看到鱼腹上的腹鳍，就想着能不能在船身中间装上一个类似的板子。不管朝那边晃动，阻力都会减少船只的晃动。”
    “非常好！”
    波鲁忽然鼓起掌来。
    这忽然的举动让只是轻描淡写叙述一下的波莱希特吃了一惊。
    “非常好！你不光发现了问题，还想出了自己该怎么解决问题！我很高兴看到你愿意自己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波莱希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不过是想的比较多罢了。”
    “想的多，是一个十分宝贵的品质。”
    毕竟想要能够想的多，是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的。
    一边说着，波鲁在小炮艇的线图上查看了一番，在平船底上认真的描出了一个弧形，想了想，顺手还画上了两条稳定鳍。
    他随口问道：
    “你见过鱼了？这地方的鱼多吗？”
    “太多了，晚上我们拖带行驶的时候，有时候会打开探照灯。每次一开灯，鱼几乎多到快要自己跳到船上来！真跳上来了，我们还得把它们踢回海里。”
    波鲁赶紧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你们吃过吗？好吃吗？怎么吃的？”
    “没有，船上没有厨房，我们只能吃面包干和饼干，又不能生火，又不能冷冻，还没有盐没有办法腌制。放两天就臭的受不了，后来跳上来的鱼就都给丢回海里了。”
    “这也太浪费了吧？”
    波鲁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在旁边写上一行字：“能够捕鱼。冷库。还有增加厨房的设置。”
    热食在冬天对士气有着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增幅。小炮艇设计时基本只考虑了在码头极地周边的活动，厨房和卫生间几乎是不存在的。基于同样的前提，恐怕还有另外的问题。
    “还有吗？”
    “那可就太多了。”
    波莱希特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的船头不够高，每次浪拍上来，整个船头甲板就全都被冲刷一边。这个比那些高船帮的木船都不如。100炮里头灌的全都是海水，不得已我们只能一直套着油布罩衣。”
    “那个叫干舷，没办法，之前压根没想过还会在海里行驶。”
    波鲁顺手把前甲板加高了一层。
    “除了这些，就是船上的生活条件太恶劣了。铺位见缝插针都不够，甚至要轮铺。要不是几天就能靠港一次，心态早就爆炸了。”
    波鲁又增加了一条：设置专门的居住舱。
    “说到靠港，港口的民众，对小炮艇的反应如何？”
    “有些法师有自己的魔法快船，停泊在港口，所以他们对各种怪船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我曾经和别的人谈论过这个问题，他们大部分人看见我们的反应就是——哦，不知道哪位法师又做了条奇怪的船。这次还挺大！大概就是这样。”
    这就让波鲁很失望——法师们的脑洞船一多，想要收获居民的惊奇就很难了。除非造出一条完全不一样，充满压迫感的船只才行。
    “靠港？你们去的港口是什么样的？”
    “天然河口形成的港口，在入口处有一个魔法塔，同时充当灯塔。这里只有几个魔法学徒，法师们在港口中心的这个魔法塔里。”
    “真有钱啊，一个港口就设置两个魔法塔。”
    “对了老师，我们港口的那个塔是魔法塔吗？”
    “当然不是，单纯是一只灯塔，怎么样，造型挺唬人吧？”
    “那团长他们开出来的小船呢？跑起来真的很快。”
    “对，港口防卫嘛，发现的时候可能都在面前了，不快怎么来得及。”
    “那么它为什么能那么快？”
    “噢，还是和舵差不多，一面阻力小一面阻力大，船身就会被被那两个支架托起来，之后船身部分离开了水面，阻力自然就小了。还得感谢巴托当时送来的小船，两条船的推进结构其实很像的，我改进了一下，从使用水晶改成了使用充能器。至少现在不会自己爆炸了，而且我连护盾都搬了过来。这小船可比想象的结实。”
    两人都笑了起来。
    “它用什么攻击？我没有在船上看到武器。”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它背上的那几个大圆筒就是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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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就是它们。你还记得我们的喷射炮吗？对，就是炸王都那个。我这次往水晶药柱里掺了点别的东西，它现在能够在水里前进了！那么粗的钢管塞满爆破水晶，撞上哪条船，绝对是一发升天！”
    “可是，老师你这个喷进炮，用来炸小木船，会不会有些过分？打中了可能就剩下了残渣了吧？”
    波鲁沉默了一下：“没事，我看看怎么减小一下威力，这个先储备着，反正小船造起来又快又便宜。”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线图上勾勾画画。
    等到最后需要修改的部分商议停当，几乎船身所有的部分都需要修改，更糟糕的是，无论如何舱室都安排不下了。于是船身又拉长了一截。
    波莱希特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涂改的面目全非的线图：“这，还算是修改吗？”
    “嗯，可能不算了吧？这真要操作起来，船都拆没了。这么夸张的修改，我还不如重新画成图纸造一条呢！”
    波鲁转过头来看着他：
    “波莱希特，你的绘图术练习得怎么样了？”
    “最近在海上耽误了练习。”
    “没有关系，现在你有了一个练习的机会！我画草图做模型，你来把它制成工程图！”
    波莱希特忽然感觉被馅饼砸中，他毫无心理准备，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我来制作全套？”
    “对，你来。有没有信心？”
    “有！”
    “嗯，你做出来的图，我会给你审核的，放心。”
    这下他彻底放下了担忧，开始变得高兴起来！成套制作工程图的机会还是第一次交代给他这一级的助手，他决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嗯，你带来的那个理查德现在去拖轮上熟悉蒸汽船的驾驶了，一时半会儿货船还开不出去，安心把图纸做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找我。”
    “是，老板。”
    等到波莱希特带上大门离开，波鲁把脚翘上了工作台，开始构思自己需要建造一条怎样的新船。
    “首先要能适应高海况……略过略过，这么点小的船只是颠出早饭和颠出昨天的早饭这么点区别，只要甲板别上浪太厉害就行。”
    “最好是一种能够通用的船壳，既然有这么多鱼，不捞一捞也太浪费了。那还得增加冷库。”
    “自持力也得提高，没有铺位真的太致命了，得想办法提高船内系统的空间利用率。再加上厕所和厨房，嗯，再加上一个小食物库房。“
    工作室的灯一夜都没有熄灭。
    等到第二天波莱希特来到工作室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大叠铺面而来的草稿纸：”给！新的护卫舰！”

 第200章 炼金术士从事的是服务业

    “老师，这些是你说的新型护卫舰的图纸？这就画好了吗？”
    希波莱特看着桌面上的一大卷草稿纸，表情有点发懵。
    “当然不是。”
    波鲁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一晚上画完整条船的图纸？这只是一卷概念图纸，刚刚把需要的功能都布局上去而已。工程图纸要我们边绘制边修改。”
    波莱希特正在翻阅图纸的手忽然软了一下。
    “这一卷看起看来已经很详细了，还只是概念图纸？那工程图纸要详细到什么程度？”
    “以前我的图纸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回忆，所以都画的比较简略，给你们看的有我的讲解，所以也不是特别详细。而这次，你们要画的图纸，是要给工人看的！目标是要详细到不需要讲解也可以顺利看懂进行安装的地步！详细到每一颗螺丝钉的尺寸，每一个管道接头！”
    扫盲活动从在红山时就已经开始了，基本上能够保证工人们可以看懂图纸上的标注——理解图纸那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波鲁定下的这个目标，波莱希特脸都被吓白了。
    “那么多螺栓和接头，每一根都要画一张单独的图纸？”
    他的这个问题提醒了波鲁。
    “嗯……这个事是这样的，每根螺栓都画一张图纸的话，既繁琐，也没有必要。看来有件事情必须要马上开始实施了。”
    他说完打量了一下波莱希特有些发白的脸色，接着说：
    ”放心，你一个人就算是累死都画不完的，不可能的。精密车间那么多人，这次全都会参加到这个工作中来。”
    波莱希特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波鲁继续说着：
    “你先去跟着我去一趟精密制造所，先把事情搞明白，过几天我们跟着货轮出航。”
    “又出航？”
    波莱希特再度心中一紧：
    “我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脚踩在不会晃动的地面上的感觉，难道要再来一次？”
    他赶紧追问：“出航？货船不是已经交付给理查德了吗？”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波鲁，他忽然停了下来，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波莱希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好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小会儿，波鲁才重新开口：
    “你是觉得把船交给别人，这一单就算完成了吗？”
    波莱希特没有接话，但是他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只有一个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说说吧，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波莱希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认为，把可以运行的船只交付给星岛，我们就完成了这单交易。就算我们关系较好，教会他们如何操纵船只已经足够了。比如卖给骑士一把剑，没必要还要传授剑法吧？”
    波鲁摸着自己并没有胡须的下巴：
    “嗯，有点意思，还有吗？”
    “只要完成了交易，剩下如何使用自然都是买方要琢磨的事情。这么精密的设备不会用干嘛要买？”
    “他们不买，我们吃什么？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精密制造所。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上班了。”
    自打精密制造组成功完成了钢厂聚能塔的部件制作，他们在塔岛内部的地位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毕竟设备再多，也是要由他们的产品供能的。对他们的需求越来越多，作为整个塔岛的能源供应关键，很快就从精密制造小组升格成为了精密制造所。
    供应的东西包括最基础的聚能板到精度要求很高的机械部件——总而言之，普通车间搞不定，又没必要让波鲁亲自下场的零部件，几乎都是从精密制造所这个不算太大的拱形空间中生产出来。
    波鲁带着一大早心情就大起大落的希波莱特穿过了工作室，走过和精密制造所共用的小院，踏进了大门。正在下发任务单的卡罗琳回过头，发现波鲁带着一个看起来略微有些眼熟的人走进了工作室，稍微有点吃惊——这地方波鲁从来不让本单位以外的人进。
    “老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是有新的制造任务吗？这是……这是波莱希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都没认出来。”
    “他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锻炼了，变成熟了是应该的。怎么样，当上所长的感觉如何？”
    卡罗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点不太习惯，虽然基本的工作内容还是带着这群小家伙，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被管的太久，还不习惯管人了？”
    波鲁调笑了她两句：“坎蒂丝呢？”
    “她昨天加班到太晚，应该还没有起来。”
    “怎么把我晚上干活儿的习惯给学走了。行，我们不等她了。”
    波鲁面色一正：
    “今天制造所的工作安排多吗？”
    “不多，自从钢厂聚能塔竣工以来，我们基层员工的工作负荷就变得比较轻松。要是想来上课，这个时间段正合适，但是真的不加点活儿吗？前段时间的工作他们的水平好不容易提高不少，不用工作保持住，又退步的话太可惜了。”
    “哦？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我回去就准备一下，正好有个想法，拿过来给你们挑战一下。”
    说完，波鲁走到工作室中心，拍了拍手：“手头上能停的工作，都停一下吧。”
    他等待了几分钟，等到最后一个人完成了不能间断的最后一笔。所有人都转过了身，面对着他，眼睛里带着好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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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听我说，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和你们讨论一下，你们怎么想的，就直接说。”
    波鲁看了看周围：
    “今天，波莱希特对我提出一个问题。我觉得他的想法可能有相当的代表性，当然，我在这里不是说他有错，可能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来都是这么想的。”
    “他认为我们制造的产品，只要我们售出的时候可以正常运转就可以，至于售出之后，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最多只保证这个产品不会因为我们制造的原因发生损坏，不会用，就不要买。你们怎么看？”
    台下的小学徒们面面相觑：“卖掉的时候是好的，买方不会用，用坏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波鲁环顾了一圈：“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的答案了。”
    “你们是不是认为炼金术士的生存之道就是靠自己琢磨，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做到好棒好棒的，然后存在仓库里，等待一个有缘人上门来买走？”
    “如果一切按照你们的想法发展，不会用，就别买，那我们做的这些新东西，我们都卖给谁？”
    “不是我们自己用吗？为什么一定要卖？”
    有人在小声的嘀咕。
    波鲁倒是也并没有生气。
    “光给自己用，那是不现实的。我们能自己产粮食吗？这岛上除了铁矿还有别的材料吗？我们还得去大陆上购买粮食，粮食要不要钱？材料要不要钱？我们不卖东西，那儿来的钱？”
    “卖不出去，买不到粮食，我们就得饿肚子！工人们可以不担心，他们可以不用想这么多，但是你们，作为我的学徒，不可以这么想。陆地可以缺少我们塔岛，他们的生活顶多没有改变，但是我们就得饿死了。是我们需要把产品卖到大陆上换取维持生存的必要物资，你们得想清楚这一点。”
    “越过现象看本质，我们想要活的好一点，就得让其他人，也就是我们的买方，习惯我们带来的改变，让他们离不开我们的产品，我们的话语权才能上升！这就是大陆上的炼金术士活得还不错的原因。因为他们的产品对贵族有用，他们才能获得一定的地位。我们不怎么和贵族打交代，但是我们的产品，一定要让买方觉得物有所值，我们才能活下去。”
    “所以说我们炼金术士，其实是一个服务业的行当，虽然目前我们还是卖方市场，高级别设备不愁卖，但是本质上我们还是得靠卖设备生存！卖的越多，我们就能发展的越好！”
    “我说得简单一点。不知道该干什么用，那就替他们想好，不会用，那就把他们教会！步骤麻烦，就简化到按一个按钮，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担心用坏了，那就提供维修服务——包括收费和不收费！保证不叫用户血本无归！”
    “我们的产品一定要到达这样一个地步：给用户带来难以逆转的习惯改变，离开我们的产品会让他们感觉到生活极度不便，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我们才能够算是成为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不是目前窝在小岛上，似乎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小工厂！“
    波鲁喘了口气，他准备简单粗暴的归纳一下。
    “可能讲太复杂你们也理解不了，目前你们就记住，我们得想办法让其他人买我们的东西，包括服务。越多越好！卖出去东西，我们才能买更多的面粉，甚至还有肉！”
    “卖的越多，我们才能有跟多的资源投入更高等级的武器开发，还记得那些虫子，那些巨人吗？如果没有武器，现在大家应该都在纳兹瓦的奴隶营里互相抓虱子。”
    前面的概念他们都听的半懂不懂，但是这句话他们都有听懂。被勾起心中可怕回忆的他们，一个个神色顿时激动起来，波鲁不待他们说话，继续又说了下去。
    “所以这次货船出海，我们也得跟着去，这种船型我们第一次造，之前也没有经过严格测试。不跟着走，万一路上出了什么问题，第一单就把名声做坏了，岂不是要砸我们塔岛公社的招牌？”
    波鲁的语气斩钉截铁：“不，我绝不允许！第一条船，第一个大单！一定要万无一失！我们人要去，维修材料也要带上。我还准备叫上莱昂纳多，捎带几个高阶骑士，这条船，还有27……26天，会进行首航！它会先去埃索度的港口装载物资。下个月星岛的物资，一定要平安的送到星岛码头！“

 第201章 大型手搓现场

    “怎么最后还是要靠手搓啊。”
    站在船坞旁的波鲁叹了一口气。
    “算了，毕竟是实验舰，手搓不可避。”
    “一个人手搓属于土法生产，一群人手搓属于小作坊土法生产。靠机器搓才属于工业化生产。什么时候才能全靠机器搓啊！”
    “也就是说，按照一般规律，目前的这个状态，已经达到了小作坊生产的阶段。”
    波鲁拼命的在心中安慰自己。
    “至少从我一个人搓变成了一群人在这里手搓。”
    得益于高炉群的竣工，大量经过了退火处理的优质低碳钢板和结构钢正源源不绝的从钢铁厂运送到船厂。甚至因为消化不掉，运不出去在钢厂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积压，难得的出现了钢材满仓，只能堆放到露天的奇特景象。
    为此，四台高炉组成的高炉群至今也只有一台高炉在进行连续生产工作。
    毕竟连铸机和轧板机都只有一台，事实证明它们应对一台高炉的出铁量就已经满负荷运行了。
    如今的高炉比以前的更大，效率更高。单单一台高炉的出产，在连铸机消化能力之外，溢出的钢水产量就足够铸造所需了。
    葛奥拉带着苦恼的发言又浮现出来：”小总管，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为了钢水太多用不掉而烦恼！现在我们只能让一台高炉全力运转，有点可惜啊。”
    毕竟葛奥拉不停的制造铸件也不可能消耗掉一台高炉的出产——打砂模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但是波鲁却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挥霍钢铁：
    ”怎么会用不掉呢！现在就一台连铸机，它是撑死了也就能消化一个高炉的产量。但是连铸机可以多做几台嘛。现在多出来的，你干脆多造点锅炉，这东西不嫌多。放心，这个问题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再来把型材的产能拓展一下。“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只有方胚，等到棒料连铸，板胚连铸出来，这四台高炉，说不好也就刚刚够用吧？”
    呜！呜！
    尖锐的汽笛声响起，打断了波鲁的思绪。
    波鲁回过头来，看见连接着厂房的多排轨道上，一台身下有着好几排密密麻麻的轮子，粗壮宽大的大型平板车正在几台拖拉机的嘶吼下缓缓朝着自己移动。
    在这个平板车上，正摆放着一个由支架支撑的巨大钢铁结构。
    这个奇怪的中空笼状钢铁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只剩下骨骼时的样子。中央是一根倒三角形的，由钢梁焊成的空心钢柱，两侧则是略带弧形的肋骨。
    这种令人望之生畏的巨大组件就是波鲁新想出来的办法——分段建造龙骨。
    毕竟分段建造船只的要求高到没眼看，无龙骨船只又造不来。试验一下龙骨分段建造就变得十分合理了。
    支撑波鲁野心的，乃是正在船坞和车间里忙碌的十来个学徒。这些学徒是从精密制造所里抽调出来的，他们本身就是从工人里选拔出来的年轻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完成一些基础的工作总是可以的——比如把对准的钢梁熔焊到一起。
    刚开始波鲁还不放心，自己动手焊了几条肋骨，又让学徒动手焊了几条。完成之后的检验结果让他只能在心里感叹。
    “魔法还是牛逼，这焊缝质量，啧啧，简直就是融为一体。这帮学徒也就练了半年吧？虽然一天也就能焊三五根就榨干了，但是只要能完成，这下限相当高啊！”
    事实上真的也就是融为一体。
    在塑形法术的面前，只要注意补充填料，如同面团一般柔软的钢梁在塑形完成后只有淡淡的一条光洁的焊缝，连打磨都省了！限制学徒每天连接数的，只有他们贫乏的精神力！
    而阿方索这样的优秀学徒代表，一天甚至可以完成接近二十根钢梁的连接！
    “你们停一下，我们重新分配一下工作。”
    波鲁走到围着刚刚被龙门吊放进船坞的分段龙骨的学徒旁边，开始交代他刚刚想好的优化程序。
    “连接钢梁数量10根以下的站出来。”
    工人学徒们脸上带着有些不服气的神色挪动了脚步，波鲁只好先安慰他们一下。
    “你们的进步已经很大，从无基础进步到可以驱使塑形法术连接这样的钢梁，已经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们的努力我看的到。现在的调整，只是为了让你们的能力利用效率更高。我有更适合你们的工作要分配给你们。”
    “能够持续一天的练习在精神力总量和技巧方面会同步提升，而几分钟就把所有精神力榨干，实在是谈不上有效的训练，明白吗？好好练习，进步才会快！”
    “你们……”
    正在分配任务的波鲁并没有注意到，朗道和朱伊薇正在船坞顶上透过缝隙观察着他工作的样子。
    朗道似乎能够听见波鲁分配工作的方案，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
    “小家伙干的不错，白担心了。看来用不着我出手。”
    “我之前就说他在这个方面不用担心。”
    “总是要眼见为实么。”
    “星岛昨天又给我发通讯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修理魔像。我感觉这次可能搪塞不过去了。”
    “那你回复他们，等货船首航成功，我们就运输一批纯铁去星岛，解决这个问题。”
    “明白。”
    “我们走吧，回去继续我们的实验。你昨天的实验成果怎么样？”
    “纯净度还是……”
    朗道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船坞里的波鲁。
    在波鲁的身边，船坞里并排躺着的，是两个钢铁组成的庞大结构！
    波鲁并不知道头顶发生的一切，他布置完这里的工作，匆匆爬上了船坞旁的长梯，坐上小卡车，朝着镇子驶去。
    沿着已经被拓宽的公路，小卡车吭哧吭哧的开进了凯斯的拖拉机厂。
    在这里，凯斯和史密斯两人，正愁眉苦脸的翻看着一叠波鲁不久前交给他们制作的图纸。
    史密斯抓了抓脸：
    “这个管子，又是锻造又是镗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复杂。”
    凯斯正看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满是齿轮的圆环发呆，他顺口回答：
    “不复杂有什么意思？怎么，造100炮的设备不是带过来了吗？”
    “对，但是这个夹具得新做一套。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可能要死了。”
    史密斯凑过来一看，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笑容。

 第202章 武器系统重新上线

    “哈哈哈，要说惨还是你惨，这是个啥？这架子里这个结构，光是看一眼，我脑袋都疼！”
    似乎是因为看到凯斯有着相同的痛苦表情，甚至更甚一筹，史密斯感觉自己都不再那么难受了。
    “你们在笑啥呢这么开心。我在图纸上写笑话了吗？”
    波鲁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呃，我在笑凯斯的脸色！”
    “你自己的脸色难道就好了吗？算了，图纸看的怎么样了？”
    史密斯赶紧掏出自己的小笔记本。
    “小总管，你这个我没看错的话，还是20毫米的机炮的炮管？我看连膛线拉法都一样。”
    波鲁打量了一下史密斯：“可以啊，最近的工艺图纸不用讲解就能看懂了！”
    “我也总不能一直都看不懂图纸，简单一点现在还是可以的。”
    他露出憨厚的微笑。
    “但是，这个东西，怎么看都是四门机炮强行装在一个架子上？这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了，这样一个炮组就能控制四台机炮。而且哪里强行了？明明改过供弹机的进弹方向了。”
    “不是，我是说这样的系统有什么意义？毕竟现在小炮艇的侧面不是都有机炮？几门机炮加起来和这个有什么区别？”
    “你没听波莱希特说吗，小炮艇上的生活，不，现在只能叫生存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毕竟造这条船的时候我压根没想过让它长时间出港！”
    “新船我正在想办法压缩船上的人数。这个新设备的投射量优势这么大，一个炮塔就布置了四门机炮，只要一个四人炮组就可以操纵，炮位占的面积还小。这意义还不大吗？同样人数，我可以放四个机炮炮塔，四倍的快乐！”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四门机炮由一个炮组控制，在集中火力方面肯定会做得更好。”
    “额，他也没跟我说过这些事。小炮艇现在这么拥挤了？”
    “嗯。船舱里堆满了黑面包和硬饼干。现在每人一张床都做不到，还得轮流睡，实在是有点惨。不然用得好好的，我也懒得开发新的武器。”
    “啧，太惨了，我明白了。但是这个结构，要怎么发射？一个人没办法控制四个扳机还控制方向吧？”
    “什么四个扳机？就一个踏板好吗？这回激发方式改了！你没看明白，可以问凯斯啊？你们的图纸是一套，嘿，凯斯你也不知道？那就是说最后的部分你们还没看到？”
    波鲁走上两步，在图纸卷压在最下面的部分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就是这个，不难，你们肯定能造。”
    没想到两人看了看，露出了一脸迷茫的表情。
    “算了，光靠图纸还是不太行，我看我还是造一台样品给你们可靠一点。”
    波鲁略微有些失望得叹了口气。
    史密斯和凯斯的脸上露出了有些难为情的神色，两人互相看了看，低下了头。
    “抱歉。”
    “没事，这个你们没见过，想象不出来是正常的。我现在做一个样品给你们吧。图纸最下面的那张材料清单呢，拿出来，去把材料找齐！”
    史密斯赶紧去找工人们备材料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嘀咕：“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机械厂里自然是备料齐全，很快，储备的材料就被放在小推车上运送过来。但波鲁还是决定在图纸上给两人讲解，至少要明白在制造的是什么：
    “这是炮塔座圈！这块板是炮塔座板！”
    “这是炮塔的主支架！里面这个叫行星齿轮！为什么用这个？它结实啊！四门机炮一起开火的后坐力，不用这个方法支撑，打完支架怕不是就卡死了！反正我暂时没别的办法。”
    “这根弧形齿条是高低机用的。为什么这么长？当然是因为仰角高！这门炮的仰角，甚至可以垂直打上天！”
    史密斯脸上的迷茫反而更浓了：“可是，对着天举那么高做什么？有东西会从天上来吗？”
    波鲁：“……”
    “史密斯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我自己清楚我害怕被飞龙骑脸，但是史密斯上哪里知道什么是飞龙？”
    他只好想办法努糊弄过去：“反正就是增加一段齿条的事儿，无所谓吧。”
    “炮手坐这，副炮手坐这里，一个负责激发，一个负责追踪。下边这里一边一个，是弹药手。你看到这里的格子了吗？”
    波鲁在炮塔的半高装甲上点了点。
    “这里的格子，全部放满装填好的弹箱。”
    毕竟是个人操纵的速射炮，而不是电传炮塔，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全面护板。
    而且如果炮塔变得更重，转动速度就会减慢，遇到高速目标自然又跟不上，只能仅仅在前方加上炮盾。
    但是魔法世界有魔法的解决方案。从缴获的快艇上得来的护盾技术派上了用场。
    由副炮手控制的半自动护盾，尺寸用来护住炮塔刚刚好。
    鱼雷快艇给希波莱特造成的心理阴影，波鲁听取后可有好好的总结教训。
    炮弹全在弹药库里，临时送上来实在太慢了。如果真的遇到忽然袭击，以机炮吃弹药的速度，恐怕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火力拦截。
    对于20炮来说，最好的供弹方式自然是无弹链供弹——然而波鲁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发现这一妄想毫无实现的可能。那个巨型弹鼓的内部结构完全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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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对于还没有办法制造无弹链供弹系统的波鲁来说，自然是选择弹链供弹啦！
    已经拥有了冲压机，制造一批弹链就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可散弹链，它到底长什么样！
    武器图纸关注的不少，但是这个小小的东西，仿佛盲点一般，任凭波鲁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而且东西虽小，结构却相当不简单，他做了好些实验品都没有成功，卡得一塌糊涂。
    最后只好接着用弹夹——至少这东西可以量产，供弹也很少出故障。好在20炮的弹药，一个弹夹装20发，强健的炮手们甚至可以单手装弹，轻松的很！
    毕竟如今的海兵都是大肌霸预备役！要不是可靠性成迷，波鲁都想试试双排供弹的弹夹了！
    毕竟很明显，如今射速瓶颈，是出在供弹上了。
    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劝自己：“高射速武器依靠弹夹是没有前途的！别看着这群人壮的出奇就想造大弹夹！得抽个时间把可散弹链肝出来！不然以后机枪都怎么玩！”
    “小总管，小总管！”
    “啊，怎么了？”
    “不是说要造个样品吗？你忽然摇头？”
    “没事，想到了点别的事情。嗯，现在是个什么结构你们都懂了吧？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就开始做了。”
    “懂是懂了，就是造起来可能不会很快。这个支架里的齿轮有点麻烦。”
    凯斯谨慎的回答。
    “大概需要多久？”
    “可能需要三天制造一个。”
    “那不算行星齿轮呢？我可以去找精密制造所做这个。”
    “速度就能提高很多。对了，这东西叫什么？”
    “不是叫机炮吗？”
    “那总得给我个编号吧，不然生产单我也填不了啊。”
    凯斯一脸的无辜。
    “我起名字特别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这个四联装单给一个型号，就填个四月雨得了。”
    波鲁随口报了个型号，看着面前的材料和回收的旧机炮，开始组装起来。

 第203章 请假条

明天启程回北京，在家忙活了一天，看这个情况今天是来不及保质保量完成了，明天又得在火车上蹲一天，说实话有点艰难。正好想想接下来怎么衔接（圆回来）。
    顺便，我是武汉身份证，现在这个情况，我还真的有点慌。如果我忽然消失了，可能是一下火车就被拉去隔离了……

 第204章 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嘿！在忙什么？”
    朱伊薇从工作室的门边露出了头，她举起手中的卷轴，对着坐在工作台后的波鲁晃了晃。
    “上次说好的订单，正式文件终于来了。想不想知道到底订了些什么？”
    “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这单取消了呢。”
    “这次是拖的够久的。”
    她走上两步，来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波鲁身边，递出了手里的卷轴。
    “让我看看啊。这都是啥？5000把钢剑？1000套步兵无袖胸甲？1000套带肩牌的肩甲？5000顶头盔？”
    波鲁疑惑的抬起头来：
    “星岛终于开始流行法师拿刀，物法双爆了？”
    波鲁仔细看着面前卷轴上的列项，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举着盾牌面对大堆虫子的法师开个护盾，冲进去之前先释放一个强光术闪瞎敌人的狗眼，然后把插满尖刺的盾牌拍在对面脸上？最后拉出一个冰环双爆？”
    已经踱到茶水桌旁的朱伊薇正控制着热水翻滚着注入茶杯，听到波鲁的话她差点没把热水抖到墙上去！
    “你才物法双爆！满脑袋都是奇怪的想法！别打岔！先说你们接不接这单吧？”
    “接呗，第一份星岛的订单，就算是是条蚊子腿也得接啊。不过真就这么点儿？连腿甲盾牌这些东西都不配吗？反正都是现成的模具，造多少不是造？”
    波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等，是人类穿吧？我们可只有普通人类的尺寸！”
    她让茶杯浮在身边，转过身来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人类！这么点儿？你是跟着骑士团看习惯了？所以觉得人人都是铁罐头？”
    “上次去红山支援的那群人不是也都有甲吗？”
    “那群人也是小军事贵族！有装备不是很正常的吗！”
    朱伊薇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就这些装备还是预算部门算了又算才敢下单。在他们的认识里，这些武器够你们搓些时日了。”
    在塔岛待久了，朱伊薇也被波鲁奇怪的用词给带歪了，她现在也管制造东西叫做搓。
    波鲁笑着摆了摆手：
    “别逗了，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的老师不是也见过我的工厂吗？我要是把模锻机开起来，这么点儿数量用不了几天就造好了。”
    朱伊薇难得的叹了口气，发起了牢骚。
    “我说了，没人信。而且老师也联系不上，听说这几天又出门办事儿去了，去了哪儿还不知道！这是攒了多久的事情没办！而且这批订单还是老师传讯直接通知岛上的，现在联系不上他，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确认。”
    “据说他只来得及说赶紧找你们订制一批装备，给人用的。然后……然后通讯就断掉了。”
    波鲁敏感的察觉到朱伊薇似乎有所隐瞒。
    “预算部门只好自己来估算数目。他们推断你们就两个炼金术士，怎么说也不可能每天一刻不停都在造盔甲吧，朗道大师还有自己的研究工作。所以推算你们两人一天造10套。1000套也得造100天，其它的人力全力制造武器，所以最短的预计，工期也得100天！”
    “这也太小看我们了，还以为我们是靠手搓呢？”
    一边说着，波鲁低着头仔细的在文件上搜寻着对盔甲的描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指定的样式吗？没有的话，起码得告诉我盔甲做多大吧？确定知道我们造的盔甲是不做装饰的？”
    “你给巴托准备的那种就合适。毕竟这群盔甲的预订使用者现在还在用你们之前造的短刀——正好配套。”
    波鲁疑惑的抬起头来。
    “我的短刀？那东西不是大部分都卖到纳兹瓦去了吗？别告诉我我这单的客户其实是纳兹瓦！？”
    “等等，你别激动！”
    朱伊薇抬起手搓了一个机械化心智，这个增益(？)法术当场就在毫无防备的波鲁身上生效了！
    “？？？这个法术还能这么用？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刚刚你说话的时候，似乎有所隐瞒。”
    机械化心智给了波鲁强大的内心，面容严肃的他搓了搓手。
    朱伊薇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你仔细想想，纳兹瓦虽然和你们打了一场，但是其实也没有造成多少损失？”
    “正确。”
    如果不把巴托那些人算进损失的话。
    “所以你虽然情感上讨厌他们，但是事实上和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他们还让一些问题提前暴露出来，避免了将来陷入更大的困境？”
    “正确。”
    “那么我就直说了，进入红山的那部分巨人，在西线和虫子厮杀的巨人，它们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一个整体。”
    “愿闻其详。”
    “纳兹瓦与其说是一个巨人统治的国家，不如说是一个巨人部落的联合体。部落联合体，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懂。一盘散沙，谁都不服谁，拳头大嗓门就大，还有人等着拖后腿。”
    朱伊薇沉默了一下，波鲁的回答过于直白，把她已经想好的台词给堵了回去，这让她有点难受。波鲁却因为机械化心智的效果，思维完全没有停顿，他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想说，这次是某一小撮巨人私自进行的，没有经过部落首领授权和同意的非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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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这次行动来看，巨人的部落首领的直属力量是否正在被削弱？他对边境军阀的掌控力是否正在下降？你们的订单是要增强巨人部落首领的直属力量，以增强他对这个松散部落联盟的掌控力吗？”
    “并且还要保证他在接下的一段时间内拥有优势和主动？”
    “所以我们当初歼灭了一部分侵入领地的巨人军队，事实上还抬了这个摇摇欲坠的部落首领一手？”
    “是这样没错。他在西线的战斗中损失很大。”
    波鲁露出了坦诚的目光，凑了过来：
    “所以，请给我一个值得让我们克服情感上的厌恶，为他们提供武器装备的理由。”
    “巨人们客观上阻挡了虫子朝着我们……不对，你的机械化效果呢？”
    “这不是还有么？”
    波鲁摆了摆手：“没事，你是说我们支持的那一派，不管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正为我们起到阻挡虫子的作用？”
    朱伊薇半信半疑的看着波鲁，虽然感觉波鲁的机械化心智效果已经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但是既然他仍然在理智的探讨问题，看来并没有再补上一次的必要。
    “是的。客观上他们正在阻挡虫子。”
    “这个理由并不是特别有说服力。就算我们不援助，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地盘和虫子死磕。”
    “纳兹瓦拥有已知最大的铜矿。”
    波鲁的心脏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他们用铜付帐。用每件装备十分之一重量的铜。”
    波鲁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拍案而起：“应对虫子是每个世界公民应尽的义务！这一单，我们一定保质保量快速完成！”
    说完，波鲁就从抽屉里摸出一小块铜，稍稍施法捏出一个印章，沾了点墨水，在公文上盖了一下！
    “……”
    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法师和淑女，面对波鲁这一套流畅的操作，朱伊薇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
    “对了，刚刚你说话的口气和局势的认识，可一点都不象……是你。”
    朱伊薇欲言又止。
    “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我最近也读了不少书了。”
    波鲁拍了拍手边的一大叠书本。
    “可惜我还是了解的太少，有些事想不到前面。”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那可不是，你们在岛上蹲着，最近完全都没有关心过外头吧？”
    “关心不着啊，我们又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还没人跟我们通报消息？我上哪儿关心去？到现在都不知道水晶矿和铜矿在哪儿。哦，现在知道铜矿了。”
    波鲁摊开双手，再次耸了耸肩。

 第205章 防御战没有人权

    波鲁开着他的小皮卡，带着几个木箱子，副驾上坐着抱着盾牌的斯通沃，朝着远方的山脉开去。在那里，有着新的武器试验场。
    “斯通沃，你的表情很糟糕。”
    这让波鲁忍不住想起之前在码头上莱昂纳多拒绝前来的时候。
    “又去实验火炮？我不去，每次都炸膛喊我去干嘛？等你成功了再来喊我不行么？我也是很忙的！”
    他转身跳上了水翼鱼雷艇：“走，我们去追货船！”
    他顿了顿，转头对身后正抱着盾牌，准备跳过来的斯通沃说道：“斯通沃，你别上船了，防御战士上船就是个摆设，你去跟着波鲁保护他的安全！试验场太偏僻了。”
    还不等目瞪口呆的斯通沃反驳，小船上响起了一种嗡嗡的充能声，开始缓缓离开码头。
    波鲁终于搞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在岸边喊道：
    “不是，你们追货船干嘛？理查德搞明白船怎么开了吗？”
    “练习一下怎么围猎目标而已。理查德最近开得有点模样，都快学会怎么躲开我们的攻击了。再说波莱希特不是在上头吗？你担心什么。”
    说完这话，鱼雷艇后的两个喷口忽然亮起了长长的蓝色火焰，鱼雷艇船头一仰，水翼拉出翻滚的白浪，猛然朝前蹿了出去，在水面上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这种不正常的用法让波鲁气得大喊起来：
    “你们就不能正常起步缓慢加速吗！这么搞很容坏的！”
    想到这里，波鲁的思绪就被斯通沃阴郁的声音打断了。
    “持盾防御战就不能上船了吗？这是什么道理！哈！难道小船就不用抵挡攻击了吗？”
    这话接不了。
    “小船上可是有护盾的，一下两下还是挨得住。机动性还那么高，你就别想着上船了。”
    波鲁在心中暗想。
    “不是不让你上船，这不是我最近到处跑，需要你保护我的安全么？我感觉这个也很重要。等过几天大船造出来，随便上！就站在舰桥里！看着他在浪上跳！”
    顺便保我一手。
    斯通沃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那么大船什么时候能建好？”
    “快了，过两天把武器装上去就能下水了。”
    “说起来波鲁你很久都没有给我们造新武器了，有点不够意思吧？”
    “你们想要什么？”
    “上次防守巨人的时候，我举着盾牌拿着霰弹枪，等了好半天就打了两枪就被抢光了，手太短了！”
    这话把波鲁给气笑了。
    “你还想用霰弹枪打巨人啊？不是我说，这跟用绣花针杀熊有什么区别？”
    “那有什么能……，对了，精灵之前用的那个大管子不错，能给我们也造点么。”
    “那么重那么长，还是个单发武器，有必要吗？”
    “嗯……那细一点也可以。反正武器厂现在也没造别的，天天就给你补炮管了。”
    “说得也是，现在该考虑一下怎么量产武器了。回头我造点样品叫上你们一起来选一个吧。”
    斯通沃说得很对，武器厂自从搬家之后就处于半闲置状态——水晶矿砂的来源断了，连原料都没有，还生产什么？
    就连最强火力100炮的生产也停顿了。
    没有榴弹的100炮只能打钢杆，适用面实在是太窄了。尤其是放在海上时，简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而榴弹引信膛炸的问题至今都没有完全解决。
    炸掉了一半带过来的100炮之后，波鲁心疼的停止了使用100炮进行实验的败家行为。只留下几门火炮高高扬起的炮管在胸墙前张开成喇叭花的形状，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莱昂纳多对波鲁在这里死磕引信感到不解，他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
    “波鲁，100炮打出去的钢杆不是已经很强力了吗，连巨人的肩盾都能顶穿。你还想做什么？”
    “我倒不是觉得穿透力不够强，但是它还可以更强的。”
    莱昂纳多当时笑了起来：“怎么，打出去的杆子还能炸？”
    “这就是我的目标。”
    莱昂纳多有些不以为然。
    “你是爆裂箭中毒了吗？以100炮的炮弹威力，比爆裂箭可厉害多了。算了，你喜欢就继续研究好了。”
    就连朗道也不支持波鲁一直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精力。
    “你花了这么多功夫，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直接投射法术？当初在菲尼斯泰尔制造的那台射线灯不是已经很强力了吗？是，它是贵了点，对能源的压力也特别大，但是你也可以选择低一档威力。直接从某种设备中释放魔法也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想法。法师的魔杖就是用来定向施放的东西呀？如果你需要，我这里有资料。”
    “老师，我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投射法术，但是这种没有灵魂的法术攻击，不是要么手短范围伤害，要么没人引导就打不中人吗？”
    “那你安排一个法师。”
    朗道不以为然。于公于私，派一个低等级法师来船上当枪炮长，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提出是押运给星岛的货物，那就一定能行。
    但是波鲁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让一个普通的武器都需要依赖法师，而且这样对能源的消耗也过于巨大。反正我也就是每天抽出一小部分时间来试试，不耽误正事。”
    “那你要注意休息！”
    朗道摇了摇头。
    他知道劝说没有意义——波鲁在某些方面固执的可以。
    搞研究么，总是要有点固执的精神才不会一遇到困难就放弃。
    小皮卡沿着矿场旁树林里的小路行驶，奔驰在空旷的草地上，在不远处的前方，可以看到一片连绵的断崖，在断崖的山后，则是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
    就在断崖前不远的空地上，有一片平坦的空地。这空地中唯一的一条道路旁插着一块手写的牌子：靶场危险，闲人免进。
    这就是波鲁新设置的靶场。靶场冲着一片悬崖，放眼望去，这里只有木板搭建的一个长长的棚子和一间小屋，几尊盖着油布的设备蹲在这个棚子里。而棚前地面上的石头堆里又插着一块牌子：距离悬崖两公里。
    斯通沃指着牌子笑了起来：“你这个牌子有什么用？除了100炮，你有什么武器打到那片断崖还有准头的？”
    “谁说现在没有了？这个实验炮就可以。”
    波鲁拍了拍旁边地面上的一台盖着油布的设备。
    他扯掉盖在台架上的油布，露出装在斜坡式样的台架上的一门看起来并不是很粗壮的火炮。这门火炮目前看起来还有些简陋，只有一个方形的炮身和光秃秃的什么配件都没有安装的炮管。
    “这个不是100炮吧？感觉更细一些。这个也能打那么远？”
    首次看到这门实验炮的斯通沃稍微有点好奇。
    “说回来，你怎么又弄了一个新口径？”
    他又看见了丢在草丛中的一堆麻花似地报废炮管，这让他大吃一惊。
    “我去，都炸这么多了？这么不可靠？”
    “不做这些实验才不可靠，炸在这里没有什么事，炸在你们手里就出大事了。肯定要解决了问题才会安装的，放心。”
    斯通沃面带疑虑的点了点头。
    “真他娘没办法了，100炮我做实验用不起啊。只好又做了一个小口径，正好填补20和100炮之间的空挡。这东西和20机炮很像，而且做实验的时候炸炮管太多，一直在不停的生产。搞到现在工人们造起这个新炮管来已经相当熟练了。”
    波鲁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地面上，丛箱子里摸出拳头大小的圆锥体，挨个儿拧进手边的一排炮弹中。
    “这是什么？”
    “炮弹引信。试验成功的话这东西可以在击中目标的时候爆炸。”
    “爆炸？你是说这些炮管都是因为这个实验才炸坏？”
    “对，这实验我已经做了半年了。这次应该行吧？都改进了这么多回了，连做弹簧的机器都改造了四代了，难度是真的有点高。”
    小小的引信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它复杂极了。拳头大小拆开来零零散散居然有接近30个部件。以至于只有一个碰炸功能的引信，最后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完成实验。
    而且小口径炮还得考虑引信的发火率，最后还得加上自毁装置——波鲁可不想面对打上天之后没有没有爆炸最后又落下来的弹幕。要是落在自己家地盘上，这土地就没儿要了！
    他站起身来，打开炮膛，开始实验前的检查程序。等到检查完毕，波鲁和斯通沃一起，把这发炮弹装进了圆弧形的漏夹之中。
    “别碰这根绳子，来这边，躲起来。”
    “不用，这有什么好躲得。”
    可能是炸膛火炮给斯通沃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一边说着，转身就跑，然后无师自通跳进了火炮后不远的一条壕沟。
    “……太快了吧？老兵，老兵。”
    波鲁松松的捏着一条绳子，也跳进了壕沟，他透过简陋的潜望镜，看着火炮的情况。
    “开火！”
    波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一拉绳索，潜望镜中的火炮炮口忽然猛地一个后座，喷出一大团火球！固定着炮身地台架往后一退，一枚弹壳被抛了出来，炮身又在重力地作用下朝原位滑去。
    “没有炸膛！”
    波鲁心中一阵狂喜，他连忙丛壕沟中探出头来，两公里外的悬崖上，忽然间绽放出一朵飞飞溅的火花！
    “苏卡！淡定淡定！这才一发呢。”
    第一炮就取得了良好的成果，波鲁的整个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连忙跑进小木屋，从里面提出两夹炮弹，挨个儿旋上引信，一口气全部装上漏夹，然后在斯通沃奇怪地眼神中又溜回了壕沟里。
    “别楞着了，快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心态平稳心态平稳！”
    随后咬了咬牙，再次拉动了手里地绳索！
    他默默地数着数。
    “1！“
    悬崖上地火花在潜望镜里也清晰可见！
    “3！”
    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地喜悦，嘴角上扬了起来！
    “4！”
    弹壳依然流畅地被抛射出来！
    “5！”
    和开炮声不一样的，闷雷般的响声终于传进了壕沟，他攥着绳索的手心已经满是粘稠的冷汗。
    “8！”
    一切正常。
    火炮吐出火球，弹壳被甩在了地上，波鲁抬起头来，正好赶上最后一发炮弹撞上崖壁。
    在前几发炮弹激起的浓密尘埃中，忽然有一个蓝色光球闪烁了一下，动静并不很大，映在波鲁的瞳孔中，却是如此的绚烂！

 第206章 亨德里克的来意

    “等等！你别冲动！”
    披着绿色法袍的精灵法师举起手企图阻止亨德里克：“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冲过去有什么用？而且你就这么冲过去，会被视为挑衅吧！”
    “那就对了！”
    亨德里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完全无视劝阻，用力撕开了挡在面前的空间。一道波光粼粼的薄膜出现在了他面前，这是禁止传送空间的特征。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暴怒的亨德里克。他把手贴上薄膜，巨量的魔力喷涌而出，在这张薄膜上冲出一个大洞！破碎的空间碎片激起了成片的扭曲。
    激发了自己的法术定序之后，他猛然冲进了刚刚撕开的空间裂缝之中。
    “乌尔格鲁特！你他娘能……！！咦，人呢？”
    暴怒的一拳打进了棉花之中，准备发泄怒火的对象不在。
    几乎从不空置的座椅上，那个总是正在思考的人影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周围围上来的守卫中地小队长似乎认出了他，他举起手阻止了继续前进的守卫们，对亨德里克躬身行礼：“亨德里克大师，大首领最小的孙子牺牲在了战场上，现在是他的葬礼。”
    这个消息让亨德里克有些意外，连愤怒都在不知不觉间消减了不少。
    “什么情况，怎么连他的孙子都死在战场上了。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大师请随我来。”
    走出一道高耸的大门，出现在亨德里克面前的，是一片宽阔到难以置信的广场。
    他默不作声的站在高处，注视着巨人们带着哀伤的表情，朝着广场的中心走去。在那里，簇拥在战死者的躯体边的人群正举行荣耀的告别仪式。
    最近几乎所有的巨人居民，在黄昏的时候，都会努力抽空到中心广场去。
    因为这里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在战斗中死亡巨人的葬礼。
    躺在那庞大广场中心的，通常是他们的朋友，亲人和父亲。
    他们曾经强健的身躯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盔甲塌陷。夕阳透过高大的圆形回廊，用最后一丝余辉在巨人们破碎的躯体上染上金黄的颜色。
    而今天，将要送走的是大首领最喜爱的小孙子。
    乌尔格鲁特在一群高大的巨人之中，还不到这些巨人的膝盖高，但没有人敢于轻视他。
    因为他凌空悬浮在空中。
    “稍微等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过来。”
    亨德里克收到了乌尔格鲁特的传音，点了点头。
    乌尔格鲁特俯视着躺在他面前的孙子，面色阴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他才下定了决心。
    “把他的武器和盔甲都摘下来。”
    “不！你不能这样！他是战死在战场上的！他有权带着盔甲和武器下葬！”
    最大声的反对来自死者的父亲——同时也是他的儿子塔克格鲁特。
    乌尔格鲁特只是瞟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我是在命令你。”
    塔克格鲁特的脸色被憋得通红，但他只是紧紧闭上了嘴，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看着族人们从死者的身上轻轻的取下盔甲和武器，只剩下他抱在怀中的，由自己亲自制作的匕首时，乌尔格鲁特终于说话了：
    “算了，把匕首留下吧。”
    说完这话，乌尔格鲁特举起手来，他让一个宏大的声音在天空之中回荡：
    “从今天开始，战士战死之后，只允许带着贴身武器下葬！盔甲和武器都必须交给他的继承人！前线的战斗不曾停歇，活人更需要盔甲和武器！这一点，我带头！首先从我的孙子做起！”
    “不要试图违抗我的意志！”
    他悬浮在空中俯视着周围的巨人群，这一次，所有人都低着头以示尊敬，没有任何人敢于抬头表达不同的意见。
    等到声音散去，乌尔格鲁特朝着亨德里克直飞了过来。
    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高大的人类，有着苍老的面容，花白的胡须垂到了胸口，只斜披了一道披风，露出了如同雕塑一般，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不等亨德里克说话，他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我对东部军阀的控制力正在逐渐降低——那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光靠说话可管不住，我也没空去对付他。”
    “西线的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非常严重，武器和盔甲的损耗已经严重到难以置信的地步。如果打赢了，还能回收一部分，如果打输了，真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前还能从卡萨多利亚买点儿武器，现在东边这么一闹，狗屁都买不着！
    “伤亡惨重？”
    “我们的族人每天都在死亡，我和喀喀尔特的人类士兵，几乎已经打掉了三分之一。奴隶军团上去多少死多少，没有任何作用，只能靠血肉拖延时间。那些东西无穷无尽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喀喀尔特已经亲自动手好多次了，也只能掩护着士兵们退回来。“
    亨德里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有什么东西能和他打的旗鼓相当？”
    “那种程度的并没有，但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一种如同蝎子一般的东西，长着好几只手臂，砍起来如同疾风暴雨，小家伙们很难招架。就算老兵来打也只是五五开。尤其是这东西几十只一窝似的冲上来，喀喀尔特招架起来都略显有些困难，只能靠盔甲硬接硬打。”
    “听起来有点像六臂蛇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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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德里克仿佛想起了什么。
    “有点类似，不过体型差距就如同你和我。走吧，我们进去说。”
    “说起来你怎么还保持着这个体型？还要刻意压制自己的力量？”
    “强大的肢体力量会导致我丧失冷静思考的能力，陷入对蛮力的崇拜——就像东边那个满脑子肌肉的东西。现在肌肉已经足够多了，必须有一颗大脑才能运转起来。这个体型也让我能够更方便的学习人类的一些资料。”
    他顿了顿：“我也不想看微雕了。”
    “这些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之前还去清理过一次，怎么数量还是如此无穷无尽。”
    “从哪里冒出来？西边的山里现在全是这些玩意儿！”
    听到这话，乌尔格鲁特冷笑一声。
    “又不是没跟你们人类讲过，讲了有用吗？”
    “我们和这些东西战斗的历史，已经长到足够培育出新的传统了！”
    “从猎杀大型生物的成年礼开始？”
    “不，从鼓励生育开始。”
    “那都好几百年了吧？”
    “我可都记着呢！为了抵抗，我们放弃了自由的生活，组织了附庸军队，组成了社会，在这里建设了堡垒。就是要保卫我们祖先的安息之地！”
    “那你们把整个伊布尔切克都抢掠一空算是怎么回事？”
    “我的士兵作战需要物资！本来还想留着炼金城的。但他们既不肯为我服务，又不愿意交出装备，我只好自己动手拿咯。”
    “那难道普通的人类就该死吗！”
    紧张的气氛开始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给他们选择了，自己不肯，关我屁事？”
    “选择？当奴隶或者死吗？”
    “有价值的人就不会是奴隶！没有价值的人，让他们活着就不错了！”
    “照你这么说，他们还得谢谢你不成？”
    眼看着两人对话越来越不投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乌尔格鲁特，只是不让武器和盔甲下葬不够，我们得把所有的武器，所有的盔甲都用上！包括地下墓穴中已经下葬的那些！”
    一条精壮的大汉嘴里说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嘴里的内容却已经完全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乌尔格鲁特勃然大怒：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清楚！”
    “你们埋下去的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几百年了都烂光了吧？”
    亨德里克在旁边快乐拱火。
    “你闭嘴！喀喀尔特，他说的虽然都是屁话，但是却是正确的屁话。地下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挖出来的装备！”
    “哪怕只有一把刀，一块铁皮我都要！”
    喀喀尔特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看得亨德里克都禁不住有些难受。能让以铁石心肠著称的巨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要遭遇怎样的损失？
    “已经被埋葬的武器，我们都必须取出来！”
    “你不能打扰祖先的安眠！”
    “我们如果继续遵循这样的传统，很快就是虫子来打扰祖先的安眠了！你已经带过一次头了，这次让我来吧。我会把盔甲和武器从我二子，三子的坟墓里取出来。”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显露出他钢铁一般的决心。
    亨德里克为这话里的内容感到震惊。
    “等等，喀喀尔特，你……”
    “没错，我的第二个儿子，第三个儿子都没有能从这场该死的战争当中活下来！要是有盔甲，要是有足够厚的盔甲，他们可能就不会死！现在我要把他们的盔甲都集合起来！”
    “明明之前好好的能从卡萨多利亚买到铁矿，都谈好了用没什么用的人类奴隶来换铁，非要去抢，死了不少老兵不说，物资也没抢到！东边那个家伙，他还来不来保卫圣地了？”
    “这事儿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就是塔岛那个小家伙干的？”
    亨德里克面露合理哀伤，实则在心中暗爽。
    “我如果死了，我的孙女就拜托你了。”
    “你急什么，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了。”
    乌尔格鲁特转过头面向亨德里克：“听说人类的法师是人类中智力最顶尖的那一批？”
    还不等他说完，亨德里克就直接回答：
    “星岛不产铁矿。我们在堵门你们也是知道的，分不出人来帮你们长期驻守。”
    “……”
    “别说什么一起死之类的气话。”
    “……”
    “……乌尔格鲁特，我忽然想先锤死他。”
    “你追不上我所以锤不死我。”
    两人眼睛都绿了。
    “……”
    好好过了一番嘴瘾之后的亨德里克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爽下去可能真的要鱼死网破，当场抛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代购。武器，盔甲……你们尺寸的盔甲可能没有，但是钢铁可以。可能还能买到一些炼金武器。”
    “这年头还有能制造炼金武器的炼金术士？我都好几百年没有见过了。”
    “还不是因为伊布尔切克的炼金工厂被你们摧毁了！”
    亨德里克又忍不住喷了一句。
    看到货源希望的两人却不愿意跟他对喷。
    “至少钢铁可以买到吧？”
    “放心，只要出钱，肯定能买到。”
    亨德里克已经听朱伊薇说过波鲁战前还在给敌人制造盔甲的光荣事迹——这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我们没钱。”
    “那就不太好谈了，炼金术士的德行你们知道的吧。总得有些东西来交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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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食，奴隶，铜，我们都可以拿出来进行交易。”
    “只要盔甲和武器快速送到，我们手下的人类军队需要大量的盔甲和武器。至于我们自己的，钢铁足量我们可以自己做。”
    “需要多少？至少给我一个数字。”
    “情况紧急，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毕竟对法师撒谎没有意义。
    “还是优先供应武器吧。如今人类附庸军队面对的东西靠木棍已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武器的损伤率特别高，再拖下去人都要死光了。”
    “那这样，你们不是有铜吗，用装备重量十分之一的铜来付帐。我建议你们不要耍赖，搞什么到了货不付钱之前的事情。他们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原材料供应商，只要钱给够，长期大量稳定供应给你们钢铁不成问题。”
    “确定大量稳定供货，而且速度还很快的话，我可以接受这个价格。”
    “或许，我们也可以把东边那个混蛋赶到这里来，替你们分担一点压力？”
    两人对眼看了看。
    “这个想法不错。只要你们能做到，我们不会反对。”
    “那大概就这样，我先和星岛联系一下，敲定了数量我们再说。切记，付帐不要耍赖。这是以星岛名义的代购。”
    看在朗道的面子上，亨德里克决定担保一下。不然以他对这两个巨人的了解，他敢保证，他们一定会赖账！
    波鲁拿他们肯定是没有任何办法。然而不拉一把，巨人可能也撑不下去了——毕竟死人做不了假。
    自己离开这里，出去看看也能马上知道前线的情况。
    等到谈妥后续的事情，亨德里克离开了，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半响。
    “检查过了，干净。”
    “怎么办，亨德里克站出来用星岛名义担保，是不是正常交易算了？”
    “我只承诺了不赖帐。”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东边，让他看看能不能把铁矿占下来。能半路上把货抢回来也行？”
    “这个还是有点太明显，除非我们不用。不然把星岛得罪死了，后路就断了。”
    “那就透露消息。万一他失败了，就把责任都甩给他！”

 第207章 恶劣的投资环境

    “进车！”
    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低沉的滑轮滚动声，铺设着耐火砖的带轮台车沿着轨道，被推进了一个幽深而庞大的，由耐火砖砌筑的方形空间。
    在台车上，有着一个由钢梁组成的支架，支架上挂着整齐的钩子，在钩子下方，密密麻麻的剑胚正在钩子随着台车的移动轻轻摇摆着。
    “关门！开一档能源！”
    方形空间两侧的铁门缓缓合上，在门缝彻底关闭前，通红的火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记录时间！”
    史密斯一边把一个沙漏翻了个面，顺手在夹板上的表格里填上了内容。
    “小总管，不过是一批剑胚而已，用不着搞这么大的炉子吧？”
    “其实光剑胚的话是无所谓。这炉子哪儿是给造剑胚准备的？”
    波鲁笑了起来。
    “快快，把剩下的几个炉子都开起来，等回火完成每炉取三把做实验。从这里推过去，每台回火的时间增加百分之十。最后看看哪一台效果更好。”
    “温度呢？”
    “先统一用一档吧，过几天用二档能源相同的时间再来一批。我也不知道哪个温度最合适，多试试吧。”
    他退出几步，望着排成一排，一直延伸到车间远方的这些设备。近处的几台台车上，还有着和刚刚送进炉子里一样的支架，悬挂着各种各样的部件，有盔甲，有武器，甚至，还有长长的炮管。
    它们现在只是静静的卧在那里，并没有运转，等待着工件送进它们张开的大门。但是在它们沉默的，方正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
    这批热处理窑出来之前，几乎所有的四把火工作都是靠熟练工人的经验来操作，随着剑胚和盔甲加工量的增加，靠以前的旧办法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所以这种结构简单的处理窑被加急制造了出来。只需要控制能源就可以控制住大概的温度，无论如何也比目视和手背准确多了。
    “这才有点制造业的意思。一组人控制一组炉子，不用站在旁边傻等着。”
    波鲁感叹了一句。
    “这炉子是不是有点多？我感觉没有这么多工件需要处理。”
    “多？我还觉得不够呢，现在我们的热处理工艺还差的远。”
    听见这话，史密斯有些不太理解。
    “不能拿这样制造的东西和你们用魔力制造的东西来比较吧？”
    波鲁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塑形法术虽然连金相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进行控制，但科学的制造业也一样可以！
    虽然步骤比较复杂，但是产能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塔岛拥有的处理工艺还十分简陋，连油淬都不怎么用——实在是没有这么多油脂可以消耗。所以现在造出来的东西都还比较黑大粗。
    “做完强度测试，记得把报告交给我。记得用刚送过来的那台测试机，别给我估计的报告。”
    “明白。”
    “反正盔甲都冲完了，那我先去船厂了，记得按时开炉，注意炉温！”
    波鲁走出厂房，刚刚坐上自己的小卡车，副驾上的空气忽然间就如同热空气一般扭曲了起来，显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卧槽！”
    他吓了一条，右手反射性的就朝左肋下伸去，那里的枪套里挂着一把左轮手枪。
    “别鬼叫。”
    朱伊薇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形渐渐的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不是，你干嘛隐身啊！吓死我了！”
    “有事找你，不合适让别人知道，所以在这里等你。”
    “那你下次能不能在方向盘上挂个纸条。你们老是这么玩隐形法术，我会被吓死的。”
    “那这个和隐形法术有关的内容，我就不告诉你了。”
    “？别啊，正事还是快告诉我。”
    波鲁正色道：
    “有什么情况吗？”
    “我的老师监控到一批巨人准备对你运送这批订单的货船发起偷袭，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想要占领塔岛。”
    “？”
    波鲁楞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车间。
    “现在我们造着的订单？自己抢自己的订单？那就是想赖账？搞这种事？他们一点都不考虑做长远生意的吗？”
    “掠夺是巨人的天性，如果可以把货物，工匠甚至原产地都变成他们自己的东西，我相信他们并不会拒绝，这才是他们考虑的长远生意。”
    朱伊薇比划了一下波鲁的脑袋。
    “而且很大一部分巨人这里都不怎么好使，他们通常都会被贪婪的欲望和冲动驱使。全靠种族天赋才能延续到现在。哼，尤其是东边那个傻大个儿，成天被他们当战锤使。”
    “那要怎样才能打消他们的野心？”
    “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让他们感到真正的说服力。如果你们有一个够分量的强者，他们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嗯……或者说有这种想法，但是并不会尝试实现。”
    “得多强才能镇得住场子？我们这儿最能打的也就是莱昂纳多了。”
    “不够强，甚至可以说毫无威慑力。星岛实力你觉得如何？”
    朱伊薇不等波鲁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埃索度本质上其实是一个为星岛法师提供物资的后勤组织，以星岛的威慑力，至今还在被这些混蛋骚扰。时不时还会找个空子冲进来抢劫一番。”
    “那么星岛是怎么应对的？”
    听见这个问题，朱伊薇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没有办法，挡的住就挡住了，万一没挡住，他们冲进来抢了就跑，还不在一个地方停留。抓不到现行就死不承认，有时候激怒了我们，把凶手抓住报了仇，就老实几天，但是又没有办法全面开战，也不可能一群法师守在边境。”
    “退后又不能退，一旦让步，巨人马上就会占据这块地盘，再次贴到面前。就像一坨史莱姆一样，粘稠，恶心。”
    “巨人的天性是如此的混乱和邪恶。他们能够压制住自己在荒原上游荡的天性，强行凑出这么一个大号的部落联合已经很让人意外了。而且出于某种不能说的原因，我们也不能直接扫平巨人的群落。”
    这下波鲁傻了眼了。
    “那怎么办，就不能好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实在不行这笔交易我不做了还不行么。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很遗憾，那恐怕也不行。这批装备如果送不到巨人手上，他们的防线迟早崩盘。他们死了不打紧，我们比较担心他们一拍脑袋，全体掉头，混着虫子一起朝着埃索度腹地冲进来。到时候埃索度乱成一团，送往星岛的资源一断，马上就是大家一起迎接末日。”
    波鲁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这环境未免也太恶劣了！”

 第208章 a型轻巡洋舰

    “那我们上门送货，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什么意思？”
    “有去无回啊。”
    朱伊薇楞了一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人，还拐着弯把巨人给骂了。”
    两人说了半天，波鲁看着蒸汽压力差不多已经足够，他拉动操纵杆，启动了发动机。小卡车离开了院子，开上了前往船厂的道路。
    “这届客户质量不行啊？愿意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太少了。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特别担心到时候连船都给我抢了。那以后生意还怎么做？这船可比运载的货物难造多了。”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既然是我的老师介绍给你们的订单，如果他们耍花招，我老师面上也过不去。真正交易的时候他会出面的，保证让你顺顺利利拿到报酬。”
    “那就太好了。对了，你的老师是会随船出发吗？”
    “嗯，不是说了吗，有人准备伪装成海盗袭击货船？你哪有什么人手保护货船？而且货物被人截了，那群混蛋可能会说我的老师违约。是的，一定会这么说。”
    “我只是缺乏对抗高等级战力的手段，如果是伪装成海盗这种试探性的攻击，只要不是来了一群莱昂纳多，不让他们靠近应该没有问题。”
    “这么有信心？小炮艇能管的住吗？”
    “嗯，怎么说呢，只要他们还得坐船接近，我觉得没有问题。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小炮艇了。”
    “嗯？船呢？”
    “现在已经栓码头上开始拆卸了。把能用的都拆下来，不能用的准备回炉。这怎么说也是条内河船，没有海水淡化，也没有大型水箱，锅炉应急用了不少海水之后，状态已经变得很差了。整船都需要大修。但是真要修完还不如直接造条新的。不过放心，新船马上就要完工了。”
    “新船？开工没多久吧？我上次去的时候不是刚开始铺设龙骨吗？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说图纸都没画好么。”
    “着急用，等不了，先手搓成品再出图纸吧，我已经把精密所里的学徒都拉去现场干活儿了。”
    卡车开进了前往船厂的坡道。从这里已经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到那条还在船坞里，但是上层建筑已经显得很高大的纺锤形的新船。
    “漂亮吗？”
    “她？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一条船。”
    驶进弯道的波鲁朝侧面望去，朱伊薇的侧颜完全挡住了船坞。
    “这样的曲线，多美啊。难道要用他来形容？”
    “就不能老老实实用它？”
    “那可不成。这条船开始，以后的新船都会有自己的名字。”
    “以你的起名能力，说这种话不心虚吗？”
    “船的名字我可不担心，我脑袋里起码有500个名字。”
    朱伊薇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她不知道怎么吐槽，干脆回过头去也注视着那条修长的船影。船身两侧如同蚂蚁大小的工人们正在忙忙碌碌的朝船上安装着各种零碎。
    “这船可真不小，能让它浮起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你确定它还能靠自己航行？”
    “必须可以。而且前进速度应该比较快，我个人是不喜欢造慢吞吞的铁乌龟。”
    “造这么一条大船，星岛不是做不到，但是一直没有人想明白要怎么解决大船的机动缓慢问题。”
    “不能够吧，这么多法师，就没有人能够想出解决办法？”
    “办法倒是想出来过不少，就是不怎么好用，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靠自然风力。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试过靠魔力推动风，后来嫌弃太慢，一步小心用力过猛——就变成了风暴，后来把桅杆吹断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船其实无所谓，但是船上有船员，不可能真的就把他们丢在海上了。只好派出一群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拉回了码头。从那以后星岛就禁止法师用高输出法术制造风力。”
    “不过只能用低功率输出的话，近距离航行也就算了，从星岛到埃索度，最近的港口靠帆船要5天时间，几天只能在摇晃的船上维持一个持续的功率输出——是个足够无聊而痛苦的工作，特别折磨人，没有人愿意干。”
    “还有人试过用魔像给船只划桨——说实在的，速度还行，但是船造不大。增加划桨用魔像的成本高到可怕。并且魔像一直高功率运转消耗水晶实在是太厉害了。计算证明，到了一定程度，运载的水晶甚至不够魔像自己消耗。召唤生物的成本也很高。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老师会对你们造的货船有兴趣了吧？”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给魔像接上聚能塔？”
    “接上聚能塔还怎么用到其他地方去？”
    “都装上去了还想着拆下来吗？”
    “魔像成本那么高，真的就划一辈子船？”
    对话陷入停滞。
    首次听说一群法师居然拖了这么久都没解决这个问题确实让波鲁有些意外，但是听完法师们的解决办法波鲁就懂了。这听起来根本就是在放飞自我！一个真心想着安安稳稳进行运输的都没有！
    转个念一想，既然有传送门可以临时救急，又能有多少物资见底的紧迫感？
    再转个念一想，会造火箭的大佬解决不了下水道堵塞也是正常现象。
    “你们这个思路……怎么说呢，拿喷气发动机炒菜？等等，魔像划船机？说起来我一直想知道，魔像是怎么被魔力驱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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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稍微有点复杂，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你的老师啊，他才是专业人士。我也不会造魔像，说不清楚。”
    说话间，两人从船头接近了这条船，翘起的船头投下的阴影已经完全覆盖了两人。朱伊薇昂起头来，看着这条完全由钢铁打造的大船。
    “这么看这条船可真大！”
    “嗯，这条船预计会经常运载编制以外的人出航，确实留下的空间比较多。不然真的让客人也睡走道吗？来这边，从这里上去！”
    波鲁一边回应别人的问候，一边指了指搭在一边的梯车。
    朱伊薇踏上甲板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梯形的，高耸的箱子一般的舰桥。
    舰桥足有5层楼那么高。从舰桥往前，是三层阶梯式的甲板，每层甲板都安置着一个圆形的，沿着中轴线布置的炮塔。然而炮塔上细长的炮管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火炮又改了？看着似乎没见过，你是又改换口径了？”
    “没有办法，100炮生产线都没架起来，炮弹也跟不上。再加上上层建筑太重的话，会晃的特别厉害。”
    “那这是什么火炮？”
    “55毫米高平两用。”
    57毫米听起来太沙雕了，就多两毫米，也没有信仰加成。反正是重新做，干脆就直接取整。
    “55毫米？这比100炮小了一半？它行不行？”
    “当然行啊，它轻，它快，它靠弹簧复位，它造起来容易，它还可以用装弹机。最关键的是，它是线膛炮！还有新炮弹可以用！”
    “你在说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时候造出来的？”
    朱伊薇已经有些懵了。
    “研究都进行了半年了，最近刚刚成功。”
    波鲁拍了拍还没有加上炮塔护盾的双55：
    “反正这个比目前只能打钢棍的100炮好用。”
    “你说行那就行吧。船上一共有三个炮塔？”
    波鲁指了指船尾的方向：
    “后面还有两个，一共五个炮台。”
    “全部都是55？船上一共10门炮？”
    “当然不是，舰身两侧还有四月雨呢。一边三台，一台4门，两侧加起来就是24门机炮。”
    “疯了吗？你往船上堆这么多武器干嘛？这船根本没有办法运东西了吧？”
    “这本来就是战斗舰。想要运东西的船还不容易，但是现在局势这么恶劣，运东西的船还不得被人抢光？你刚刚不是还说有人打算假装海盗抢劫我的货船么？”
    “行……行吧。我现在相信你说的，只要还得坐船接近的敌人，你这条……小刺猬都能把他们打到海里去。走吧，我想看看你们是怎么驱动这么大船的。”
    “和之前的小船差不多的，不过是体型更庞大一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前甲板上的一块长长的倒v形钢板：
    “这又是什么？”
    “防浪板。波莱希特说海上前甲板冲上来的海浪特别大。我怕海水灌进炮塔和前舱，就造了这个。”
    朱伊薇不由得稍微有些感叹：
    “这么一条船造起来，真的是很复杂啊。还有这么多看起来不起眼，其实很重要的细节。造这种大型机械，还是你们专业。”
    “舱面上都不算什么了，甲板下才复杂。好几层甲板，动力，锅炉，海水淡化，水密隔舱，乱七八糟的管道串来串去，光是把管道整理的整整齐齐，就费了很大的功夫。上来吧，前面正好在安装供能部分。我们从舰桥上过去看。”
    船身中段的建筑，也是就是正常船只竖立着烟囱的部位，现在是一个长方形的建筑。在这个长方形的钢铁盒子的顶端，有着四个凹陷下去的竖井。在四个竖井的中心，还有一个竖起的烟囱。
    从舰桥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精密所的小学徒们正在配合着把聚能板装进圆形竖井里的支架上。已经安装好一半的聚能板正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
    朱伊薇感觉自己也没有太久不来船厂，但是今天遇到的不认识的东西格外多：“这些圆坑又是什么？”
    波鲁刚刚结束了和别人的对话，转过身来：
    “这是装甲聚能井。嗯，确实是聚能塔反向，向下凹陷一样能用不是么。聚能井并不是很深，没有穿透装甲甲板。两个聚能井和一个钢厂的聚能塔的供应量差不多。”
    “现在在我们脚下有4个锅炉组，一共8台锅炉，布置在4个完全分离的隔舱里。那边还有4台蒸汽机为两根大轴提供动力。”
    “船只到了这个尺寸，想要获得足够的魔力供应，终于没有办法普通的进行布置了，如果按照普通的布置方法，恨不得把整条船身都铺满聚能板。那怎么能行？只能想办法进行折叠。”
    “这些聚能板都用装甲保护起来，每一组给对应的锅炉组供能，所以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一个坏掉，全面丧失动力的可能性。”
    “在四个聚能井的中心，是一个长条状的烟囱。从分离的锅炉舱里的四根管道汇聚到这里。虽然现在的蒸汽机并没有燃烧的废气需要排出，但是溢出的蒸汽和减压阀总是需要一个出口，不能任由它们把锅炉舱变成可怕的蒸笼。”
    朱伊薇感觉自己头都变得疼了起来，这个新系统的复杂程度她现在已经有了直观的体会，这还只是波鲁所说的，舱面上不那么复杂的一部分。在这条船背后，还隐藏了多少个默默生产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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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她比较熟悉的，火炮的制造就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这确实不是一个高等级法师拍脑袋就能够造出来的东西，背后需要的系统太多了。”
    “嗯，要是没有镇子旁边的钢厂，还按以前不成体系的老思路去做，就这么多钢铁，打算用多少个小炉子去烧？更别说还要把钢铁变成钢板，变成管道，变成齿轮，甚至还变成火炮了。不过现在的自动化程度还是有点低，回头还得继续肝。”
    “可是你们造这么复杂的大船，战斗力却不一定能打过一个专职战斗的高阶法师！”
    朱伊薇谨慎的加上了专职战斗的定语。波鲁却是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
    “肯定打不过，我干嘛要跟专职战斗法师比？没指望过能对抗高阶战力，只要能对抗低层战力就够了。打不过高阶法师又不丢人，但是要是比起对敌人的攻击，高阶战斗法师可不一定能够赢过我这条船！”
    “对付那种质量不怎么样，全靠数量冲锋的东西格外合适。把更多的高阶战力的精力从清理战场，阻拦战线这种繁琐的事情中解脱出来，让普通人也可以帮上忙就是这种机械存在的意义。”
    “你是说那些虫子吗？它们现在连纳兹瓦都还没有成功战胜，不至于要这么紧张吧？”
    “纳兹瓦的步兵，比你们埃索度的步兵强的多吧？如果他们崩溃了，埃索度如何能接的住一波冲击？”
    “我们有魔法。”
    看来法师们对自己的魔法非常有自信。波鲁心里却非常发虚，但直接当上虫吹似乎也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法师们对虫子们的高阶战力很有认识，也见过它们集群冲击精灵圣殿和纳兹瓦步兵阵线的样子。
    他们已经是地面上最重视虫子的一股力量了。但却还不清楚，露出地面的虫子只是冰山一角！
    “……高阶的专职战斗法师有多少人？”
    “这个数字我不能说。反正不会比莱昂纳多手下的骑士少。”
    “这么多吗？确实是一只庞大的战力。但是我这里的优势是，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资源和操作人手，我的投射能力甚至可以一直增长下去！”
    至少要能够武装出足够的大头来。

 第209章 横渡坠星海

    莱昂纳多揭开盖子，拍下了一个操纵台上的大号按钮。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发现不明目标！”
    随后他提起手里的铜锣，用指关节急促的敲打起来。
    “铛！铛！铛！铛！”
    锣声混合着他粗野的吼叫声，透过连接到船身各处的扩音法阵，在船舱里回荡！
    “我出去看看！”
    莱昂纳多丢下铜锣，从侧门冲出了舰桥两侧的观测平台，轻松的越过了平台的围栏，消失在了波鲁的视野里。
    波鲁大吃一惊，只来得及走了两步，就听得平台下传来了沉闷的落地声！
    咚！
    “你他娘这是轻功啊！憋把我的船砸坏了！”
    波鲁骂出了声，从平台上探出头，只来得及看到莱昂纳多如同被压缩的弹簧一般，朝着三层阶梯甲板纵了上去，他踏一下就跃起一层甲板的高度，只是三两下，就稳稳得站上了三号炮塔的顶端。
    他回过身，直直的盯着通往前甲板的舱门。
    呯！
    那扇关的紧紧的舱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群船员们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一个紧接着一个从舱门里跃了出来。他们沿着甲板四散开，朝着自己的战斗岗位飞快的跑去。
    莱昂纳多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站在视野极佳的高处，沉默着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船员们的行动。
    穿着蓝色制服的船员们敏捷的跳进炮塔，还不忘记呯的一下把炮塔后门带上。一阵哒哒哒的响声过后，白色的蒸汽从炮塔的座圈处喷射出来，炮塔左右摆动了一下，开始了搜寻目标的过程。
    一阵乱吼吼地声音从前炮塔的联络法阵中响了起来：
    “快快快！装弹，装弹！”
    “往哪儿转？哪边？没有啊！”
    “我也看不到目标在哪儿！”
    “二号三号，我是一号炮塔，你们看到目标了吗？”
    “二号没有看到，二号没看到！”
    “等等！我的炮弹呢！我存在弹药架上的炮弹怎么变成训练弹了！”
    “我这里也是！”
    大量的有用或者无效的消息混杂在一起涌入了舰桥，最后变成了一股无法辨别的声浪，直炸得耳膜生疼！
    “咔哒。”
    已经回到了舰桥中的波鲁按掉了连接到炮塔的线路开关：
    “自由麦太吵了，一会儿去给他们改成按键说话！”
    “警报解除！警报解除！停下！都停下！”
    莱昂纳多又跑回了舰桥，他再次按下那个按钮，吼声响起：“把炮弹退膛！都下来！到前甲板上来！列队！”
    他再次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波鲁和朱伊薇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无奈得表情。
    “他干嘛非得跳出去？就算嫌慢也不怕这么跳下去砸到人？实在不行我给他设根绳子吧。”
    莱昂纳多的吼声站在舰桥中都能听见：
    “太慢了！你们没吃饭吗！你说！刚刚你最后一个跑到炮位上！为什么这么慢！”
    “因为舱内走道狭窄！人又很多，跑不起来！又反复强调不能把舱壁撞破跳出来！”
    “你是脑袋已经撞坏了吗？这舱壁起码是40毫米的钢板，你撞？撞的开吗！”
    波鲁和朱伊薇看着前甲板上热闹的场面，感叹道：
    “莱昂纳多真的是精力旺盛啊。刚出发这就开始训练他的团员了。”
    “他在岛上憋了这么久没捞到动手的机会，我觉得他都生锈了。而且憋得久了，这些战士应该都想出来转转。你看之前为了捞到一个出海名额，骑士团差点就打起淘汰赛了。”
    波鲁看着船头劈开起伏的海面，激起的浪花和远处的波浪都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金光。波鲁不由得想起一句诗。
    “今日天晴碧波高……等等，我的d字旗呢！”
    “你在说什么呢？”
    “没事……说起来，我连这片大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片海洋叫做坠星海。”
    波鲁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再入大气层流星雨在空气中拉出美丽的尾迹，冲进大海里，伴随着巨大火球掀起高高波浪的画面。他赶紧摆了摆头：
    “这个名字真好听，是有什么典故吗？”
    “嗯，从我们即将要去诺斯卡普顿港的小山上，能看见这片海面上经常有特别明亮的光亮，久而久之，当地的居民以为这片海洋就是流星的墓地，所有天空中的流星最后都会坠入这片海洋之中。”
    “哦？这么浪漫的传说？那这个事情是真的还是假？”
    “不存在的。这个传说我们早就调查过了，光亮是因为大护盾被突破时的拦截战斗产生的光亮被它们看到了。时间和次数都对的上。”
    “……”
    虽然还是很硬核，但是调查结果把波鲁刚刚提起的对奇幻事件的向往全部消灭殆尽。
    “我还以为这个是什么隐藏起来的秘境之类的玩意儿，什么哪颗星星对着哪颗星星的时候，海水中会出现一条隐藏的航路之类的。”
    听完波鲁的讲述，朱伊薇却露出了神往的神色：
    “谁能有这个本事，设置这样的秘境？这种手段恐怕已经超脱出人类的范畴了吧？要是有这样的能力，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大空洞堵上，然后去各地旅行！”
    “被派到你这里来之前，我从6岁踏上星岛的地面开始，已经十多年没有离开过星岛了！所以他们这种心态，我很能理解。我曾经也疯狂的想要离开星岛出去转一转，看看书本上描述的那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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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了指前甲板上那群平均实力达到3阶的骑士团船员。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了法师的使命，这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安稳的坐在星岛上履行自己的义务，然而我自己知道，心底那个想要出门旅行的冲动，反而是越来越强烈了。”
    “至少现在，也算是离开了星岛和实验室的小小假日吧。”
    她轻轻的对自己说，转过头去看着门外的海面。
    在这闪着金光的海面上，三条前所未见的大船正组成一个三角箭头的阵型行驶，他们尖锐的船头劈开海水，激起向两侧飞溅的浪花，在海面上留下长长的泡沫痕迹。鱼群似乎被海面上庞大的钢铁怪物所惊扰，纷纷跃出水面，随后溅起小小的浪花之后消失不见。
    波鲁注视了一会儿深蓝色的海面，感觉自己的深海恐惧症就要发作了。
    “朱伊薇，这海里，没有什么大到不可思议的怪物吧？”
    “有啊。夏天经常可以遇到大戟鲸，和你这条船差不多大。”
    她轻描淡写的回答。
    波鲁一个激灵。一想到水面下居然可能潜伏着这种可怕的生物，他甚至有点后悔来到塔岛了。巨大，软体，吸盘的形象甚至爬上了他想象力的后背。
    “靠，那它们要是袭击我们怎么办？”
    “你觉得星岛会放着不友善的巨型生物活到现在？这种东西一般全身都是好材料！反正报告里说明附近海域的大型生物只有大戟鲸了，不光圆滚滚很可爱，还很聪明，挺招人喜欢的。甚至还会帮我们驱赶有害的生物。可惜啊，它们冬天不在这片海域，想找它们帮忙拉船都不行。”
    “没有试过控制？”
    “精灵不同意——星岛的精灵法师还挺多的，他们反对对友善生物施加一切控制法术。”
    “那我们要是打算捕鱼呢？不会招惹到什么可怕的生物吧？”
    朱伊薇耸了耸肩：
    “捞点食物能有什么事？没听说渔民打鱼被什么大型生物报复的。但是你们得小心了，不能走远，而且这海里有不少鱼有毒，吃完了会发生长时间的幻觉。”
    波鲁傻眼了：“那我还得找些专业渔民来分辨鱼的种类咯？”
    他在心里骂了起来：“艸，这鱼祖籍云南吗？”

 第210章 计划b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五岁的小姑娘睁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抱着她妈妈的腿，抬起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发问。
    “今天，就是今天。”
    被称为妈妈的女性低下头看了看，然后蹲了下来，摸着孩子的头，她回头看了看码头尽头高耸的法师塔，又指了指了远方消失在浓稠的晨雾中的码头。
    “爸爸一会儿就会开着大船从那边回来了。”
    “爸爸这次出门怎么这么长时间？”
    “是啊，真的很长时间了……但是爸爸说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理查德已经出门快要一个月了。虽然理查德走前已经对她说过，这次出门的时间比较长，并且保证只是去接收一条新船，并不存在危险的因素。然而海员出海，在家的妻子又如何能不担心呢？
    毕竟这个时代，一去就渺无音讯的事情太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坚定的相信着理查德的承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担忧终于渐渐发酵起来。她曾经去问过法师塔的事务官，事务官向他保证：
    “理查德安全无恙，我们收到了他和他的船员都已经安全抵达塔岛的消息。”
    “塔岛？是那个航线上的中转港吗？”
    “对，新船的接收期比较长，但是下次运货的日子之前他一定会回来。”
    她曾经听理查德说起过这个地方，除了一个港口，实质上就是一个无人的岛屿。这种地方能有什么新船可以接收？
    她开始怀疑起来。
    然而法师塔的事务官的话是不可以被质疑的。
    至少她作为一个普通的船长的妻子不可以。她只能表示感谢之后默默离开。然而想要缓解的，她心中的那团担忧，反而翻滚得更厉害起来，种种可怕的想法渐渐清晰，变成了尖刺，扎得她生疼。
    被折磨到睡不着觉的她白天强打精神照顾着孩子，操持家务，然而到了夜深人静，女儿睡着的时候，她就会躲在厨房里默默流泪。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眼睛都肿了起来。然而今天一大早，她还是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带着女儿来到了港口。
    因为今天是事务官所说的，理查德回港的日子。
    早春的海面上漂浮着浓稠的晨雾，稍远一些的地方就变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然而她并不曾走开，只是抱住女儿，努力的试图看穿这片迷雾。
    “哒哒哒。”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码头上。她张望着，却什么都看不清。
    在那浓雾的深处，似乎有什么黑影在来回游荡，她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冀。然而却久久不见那条黑影冲破浓雾，驶到她的面前。希冀渐渐变成了失望，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么大的雾，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进港。”
    她再次蹲下，紧了紧女儿的外套——浓雾中的码头让人感觉有一些寒冷。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浓雾忽然翻滚起来，它似乎撞上一了一堵透明的墙壁，被强迫着，翻滚着向后退去，飞快地露出了码头，朝着港外的海面退了出去。
    “妈妈，那是什么！”
    “什么？”她回过头，却只来得及看到翻滚的雾气从什么庞大的东西上翻滚而去，然后一缕闪亮的阳光从那高耸的，如同巨大建筑的物体上反射了过来，刺的她眼睛一酸。
    她捂住了眼睛。
    在那反射着阳光的地方，波鲁站在舰桥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浓雾忽然间散去，对站在身边，刚刚结束了魔法通讯的朱伊薇说：“这个浓雾封锁还挺不错的。叫什么名字？我都想给塔岛做一个了。”
    “你要这个干嘛？这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遮蔽视线，有很多方法透过浓雾侦察的。再说你的火炮不是更需要视野清晰吗？”
    “至少也可以用来驱雾嘛。”
    “回来了，水深我测量过了，码头前就不够用，码头也不够长。计划a肯定不行。”
    莱昂纳多从门外的小平台上露出了头，他果然沿着舰桥外的绳子爬了上来。
    “没事，那就执行计划b！”
    “好！”
    他走进舰桥，揭开盖子拍下了全舰广播按钮：“集合！都到甲板上来！”
    话音刚落，舰桥下就传来了呯的一响。
    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响了起来：“快快！站好站好！”
    “团长马上就要跳楼啦！快让我过去！”
    “憋死我了！搞快点！只要让我上岸！干什么都行！”
    “哈哈哈！我要去酒馆里住几天！”
    莱昂纳尔伸出头去：“你们喊个蛋！快点，去个人，把绳子拉到001号上面去！全都荡过去！执行计划b！”
    他哐当一声落在了甲板上。
    波鲁走出平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影，捏着一个绳圈，在甲板上助跑了几步猛的一跃，朝着百来米外的货船扑了过去！
    “卧槽！”
    人影飞出了十多米之后扑通一声砸进了水里，激起一大片浪花。
    “卧了个草！不是有船吗！”
    “他着急喝酒，不想等了！”
    人群中有人代他回答。
    那个人影火力全开，在水里游的仿佛一条鱼雷，飞快地游到了货船的身边，他抓住货船上扔下的绳子，在船边上一蹬，荡了几下就跳上了货船，系好了绳子之后他举起手挥了挥。
    “绳子在三号炮塔上绷紧！好了就荡过去！”
    骑士们掏出铁钩子，争先恐后地在空中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凌空挂钩的能力，发出各种怪叫，沿着缆绳朝着货船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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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鲁气的在舰桥上大喊：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像海盗！正经点坐船不行吗！一次上这么多人也不怕把绳子绷断了！这么长的绳子很难做的！”
    没有人回答。
    波鲁只能看着骑士们荡上了货船甲板。
    他们一踏上甲板，就围着固定在甲板上的方形货物开始忙碌，这些方形的货物被粗暴的推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然而它们并没有沉下去，其中一端反而在水中自行从中线展开，形成了一块长方形的平台！
    几个骑士拿着长杆，船桨和铁链跳上了平台，他们划着船桨，让平台离开了船侧。
    又一个铁盒子被丢进了水里，飞溅的浪花只换来了他们兴奋的吼叫！
    又有几个人翻过栏杆跳了下来，划着桨朝着第一个平台移动。他们靠着长杆，船桨和铁链，协作着把这两个平台组合在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方盒子被丢进水里，然后被组合成平台的一部分，平台渐渐延伸，组合成长长的一条浮动的码头！
    “这个东西不错，而且制造起来真的非常简单的样子。”
    “光是这个东西，浪太大的话用不了。但是没办法，我说现场从海里拉一个码头出来你们又不同意。”
    “不是说了吗，不是我们不同意，是本地的法师塔执行官做不到！从海底拉出来这么长，这么高的一堵墙需要的控制力和魔力总量还挺大的，总不能说让我的老师或者某个大法师来一趟，就为了给你拉一个码头？”
    “那还是不必，我这个也能凑合用。就是运力低一点。先用几次，回头我来给他们改造一个正经的码头！”
    说话间，不远处的钢铁的平台已经完成了组合，骑士们纷纷跳上了这些浮在海面上的浮箱。小拖船在收到了信号之后，拖带着铁浮箱组成的浮码头，朝着固定码头的方向前进！

 第211章 物流瓶颈

    “朱伊薇，这边码头准备好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波鲁向着浮动码头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朱伊薇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她抬起手，搓出了一个魔法通讯：“呼叫港口区魔法塔，呼叫港口区魔法塔。我是执行运输任务的朱伊薇，现在开始验证身份。”
    说到这里，她闭上了眼睛。似乎一切顺利，她再次睁开双眼。
    “看见连接到码头上的浮箱了吗？现在将浮箱下的海水，垂直冻到海底，不增加宽度。”
    港口区的魔法塔马上闪烁起来，一道蓝色的微光被投射在了码头的位置。在它的照耀下，忽然凝固，变成白色冰墙的海水朝着海底延伸而去。一个稳固的半临时码头就这么完成了。
    但是完全的冰码头显然是不利于行走和运输货物的。尤其是这次将要运输的量还很大，所以把码头下的海水冻住让浮动码头变成硬质码头是出发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既定事项。
    等到浮箱已经完全被冻住，波鲁对放下手结束了通讯的朱伊薇说：“你跟我说能把码头浮箱全部冻住，我还以为你打算亲自施法呢。”
    朱伊薇反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法师塔就在那里，为啥不用？”
    波鲁感觉自己堵的慌，说不出话来。
    这时，前方海面上的那艘船尾上刷着“科诺”白色大字的货船拉响了汽笛声，它缓缓的移动着，在波鲁的注视中划出一道弧线，在海面上以一种优美的姿态，横着摆向了码头。
    波鲁看着货船上的船员把绳索丢上码头，开始用绞盘拉近码头，感叹了一句：
    “到底是老司机，停船靠岸的感觉相当不错。理查德这么多天没有白练。”
    他转过头来看着握着船舵，脸上露出紧张神色的波莱希特：“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我能！不过我没有他这么熟练，可能靠不到这么近。”
    “没事，小拖轮已经回来了，你去货船上，让它帮忙辅助一下，把我们的货船靠岸。”
    正说着，波鲁看见一道身影从已经停稳的科诺号冲出来，奔向了码头远处的两个小小的身影，随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那是理查德吧？真好啊。”
    波鲁指了指那边三个人。
    “是的。那我先去控制货船了。”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开。我们带了材料，能修。”
    等到波莱希特登上了货船，开始靠岸，波鲁开始了全舰广播：“好了，我们不进港，就在这里下锚吧。”
    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大船的波鲁自然是靠不上码头的——再说码头也不够长。但是这个怯不可以露。
    诺斯卡普港是一个天然的河口港湾，毫无疑问淤积情况肯定会很严重。虽然波莱希特曾经开着小炮艇来过，但那是一条内河船，吃水很浅，和这三条深吃水高干舷的海船不是一回事。
    而且这次前来的全是新船。波鲁不敢真的进港——技术堪忧，水下的情况也不熟悉，带来的小船也不是正经的大马力拖轮。万一搁浅，那当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虽然说自己的货船装载着各种资材和修理材料，时刻准备着抢修船只，但是能不丢人还是别丢人了。
    此时理查德意气风发，带着自己的家人看着波莱希特驾驶着另一条货船缓缓靠上码头。
    “爸爸，哪条船是你的吗？这两条船是不是一样？”
    两条一模一样的大铁船让小姑娘难以分辨。
    “你看船头的编号，这条，x-001，爸爸教过你的。这条船就是爸爸的船，她也叫做科诺号。如果从船尾看，你还能看到她的名字。”
    几代人都在航海的理查德粗通一些文字，不然记录和货物清单都看不懂这生意就没有办法做了。至于起名这种事情——星岛议会对这条船叫什么名字这种小事并不关心，只要它成功把物资运到岛上就可以。
    而这也是本次出航最重要的任务。
    “理查德，没骗你吧，这船不错吧？”
    他回过头，看见事务官正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这条船，她真的是棒极了！”
    “还回你的小船上去吗？”
    “我说过这种话吗？”
    理查德抱着女儿回过头去。
    事务官发出了一阵笑声，他看着货船，感叹了一句：
    “这么大的船，也不知道又是哪位法师大人闲着无聊搞出来的。”
    “还真不是，这条船是星岛拜托塔岛的炼金术士造出来的。”
    “炼金术士？就是那些总是做一些小小的，精巧的物品的那些人？”
    作为埃索度北部最大港口的事务官，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理查德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怎么说呢，我在塔岛的这短时间，感觉塔岛的炼金术士，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他们岛上有很多普通工匠，在我看来他们是往大这个方面发展的，似乎不是很讲究精巧？”
    事务官点了点头。
    “嗯，反正都是大人物。造这条船的炼金术士你见过吗？他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情？”
    “见过的，是个年轻人，特别随和。”
    “年轻人？随和？希望吧。好了，我去船上了，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要装船的物资来了之后你自己安排一下。”
    很快，波鲁和朱伊薇就在事务官的引导下，走进了港口中的制高点——法师塔的会客厅中。刚刚坐下，一个穿着法袍的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波鲁马上站了起来，而朱伊薇满不在乎的抬起手招呼了一句：
    “二哥！”
    这位年青的法师皱了皱眉头：
    “正经点，现在是正式场合。”
    “别板着脸了。就我们在，不用这么正式。”
    年青的法师叹了一口气，他对波鲁说：“欢迎来到诺斯卡普，我是本地的领主伽蓝德。”
    “向你致敬，我是塔岛的炼金术士波鲁。”
    反射般完成了问候的波鲁才发应过来：“等等，你是朱伊薇的哥哥？法师领主？”
    “怎么说呢，应该说是领主成为了法师，而不是反过来。”
    伽蓝德苦笑了起来：“我是家中最适合管理领地的那个人。”
    朱伊薇拿起一个波鲁没有见过的果子，随意的插了一句：
    “大哥在星岛，上次你见过的，不过没有来得及介绍，我也不喜欢这些事情，所以这管理领地的事情，就要拜托二哥啦。”
    伽蓝德轻咳了两下，阻止了朱伊薇接下来的发言。
    “我们先谈正事吧。这次将要发往星岛的物资已经在码头仓库中准备好了，这条船……看起来很大，它能够装载多少货物？”
    “还没有试过满载，保守估计，800来吨还是没问题的。”
    “多少！？”
    伽蓝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800来吨，怎么了？”
    “我们每个月装船的物资总量只有200吨左右！通常是要分成4条船来运输的！”
    波鲁看了看港湾里停泊的双桅小帆船。
    “就是港湾里那些小帆船？它们那个结构，能装多少货。那就多运点儿呗，不是说星岛物资最近有些紧张吗？”
    “嗯……这个待会儿再说。那么你们预定的水晶矿砂呢？不会也是800吨吧？这东西虽然便宜，但是重量很大，运输起来比较费劲，光是运费比矿砂都贵了。”
    他露出了稍微有些苦恼的表情。
    “散装还是需要木桶包装？光是包装木桶或者麻袋就是很大的工作量！而且这东西，港口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我就准备了50吨！一条船的量！”
    “散装就可以。不着急，这条货船可以等，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凑齐？”
    “凑齐？凑齐800吨？我从一个月前知道理查德要去接收新船，到今天，一共才凑够了50吨！”
    那特么得凑一年多？到时候人都凉透了吧？
    “你们用什么运输矿砂？”
    “当然是马车。”
    “？”
    波鲁当场傻眼。

 第212章 一条龙解决方案

    “等等，你是说，现在你们的货物，都是靠马车运到诺斯卡普来的？四个轮子，用两匹马拉的那种普普通通的马车？木头的轮子，一米多宽，两米多长的那种？”
    波鲁多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他现在只期待法师们制造过神奇的大型马车，浑身附魔，只要一匹马就能日行千里的那种。就算拉车的是头每顿饭要吃一头牛的魔兽他都能接受！
    毕竟用木头马车给杂货船运货，听起来就像是用小水管给游泳池灌水，用1m拨号网下载爱情片，那不是在搞笑吗？
    然而伽蓝德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
    “当然就是这种普通的货运马车。不然还能是什么样？”
    此时的波鲁内心只感觉到一阵绝望，法师们太不讲究了吧？个人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造点工具？就不能好好修修路？还是说正是个人能力太强，所以才想不到制造工具？
    “我就是觉得，这个港口这么重要，既然发往星岛的物资全都要从这里出海，那么为什么不顺便提高一下运载工具的运输能力？比如魔兽拉的，跑起来飞快，全身附魔，必要的时候还能过河，两层楼高的那种有吗？”
    伽蓝德恍然大悟：“你在说这种？不是没有人研究过，得到的效果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价值和能做的事情不成比例。不然真的给每个马车都附魔？就算是我们也用不起。所以后来就拆掉了。”
    连全身洋溢着土豪气质的法师领主都觉得太贵，波鲁决定还是不要问他们到底是如何浪费材料的，可能会把连铜都不怎么舍得用的自己气死。他只是默默在心中给法师们贴上了工程学不及格的标签。
    他叹了口气：“行吧，那么先告诉我矿砂都在哪儿？”
    “港口东南方向200公里外的山里。”
    “有水道可以运输吗？”
    “没有。去矿区的道路我比较熟悉，投影给你看吧。”
    说到这里，伽蓝德伸出手，蓝色小光点如同细沙一般在空中飞舞，快速的显出沙盘的模样。
    在这个蓝色虚幻的沙盘上，一条还算平坦的道路从港口奔向东南方的山区。道路在平原和山间河谷中前进，虽然看起来有些绕路的意思，但并不是波鲁最坏的预计中那种在陡峭的悬崖上盘旋的道路。
    波鲁心想：“这么看还可以，起码没有很多的上下坡路段。”
    运货的马车车队自然不是傻子，既然工具简陋，那就选择更好走的道路。经过这么多年的尝试，现在的道路应该就是当前条件下最适合重载货物的线路了。
    想着想着，波鲁对着沙盘就发起呆来。
    伽蓝德发现波鲁忽然发起呆来，他转头望向朱伊薇：“这位……怎么忽然发起呆来了？”
    “没事，他老这样，一想事情就发呆。待会儿他想出办法来自己就会清醒的。”
    伽蓝德只好继续支持着沙盘的存在。
    而此时面对着沙盘的波鲁已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专注状态中。
    “这一片是选矿厂，把石头和泥都筛掉，然后在这一片装车。先用铁路还是公路呢？这地方看来能修出铁路，可能不会很难，但是铁路的工期太长了。修好之前还是得用别的办法凑合一下，货运马车这东西也太落后了。”
    “码头也太烂了，这能有什么效率可言？想要提高运输能力，码头的运输和装卸通道全得认真规划一下。而且现在码头上是怎么装卸的？我特么连鼠笼起重机都没看到，不会真靠肌肉硬扛吧？”
    波鲁回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码头，如同蚂蚁一般的人流正搬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在拥堵的码头上缓慢前进着。
    “……可悲，可悲啊！人力充足也不是这么用的！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止是运输工具！什么运输瓶颈，这整个码头到处都是瓶颈！”
    终于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波鲁抬起头来：
    “伽蓝德，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伽蓝德一脸的迷茫，但是还是客气的对他说：“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我想先问问，星岛期待诺斯卡普提升物资输出效率吗？”
    虽然这个问题和目前的困境差的有点远，不过确实是他目前正在头疼的问题。看在朱伊薇的份儿上，他决定还是稍微给予一点信任，回答这个问题。
    他了解他的妹妹，如果这个炼金术士只是一个普通的，因为任务才被带来这里的人，朱伊薇必然不会露出这么随便的一面。
    “非常期待，星岛常年困于物资运力不足，然而我们并没有成本合适的方法来改变这一点。岛上对任何物资的需求都可以说是没有上限的。”
    听完他的回答，波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法爷都是烧钱大户，法爷聚集的地方，自然就是资源无底洞——只有粮食消耗的比较少。
    “我还以为星岛完全不在乎成本的……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目前至少可以达成一个共同的目标。提高诺斯卡普港口的输出效率。”
    “没错。”
    “但是目前的诺斯卡普港，我看到的只是原始的人力搬运，马车运输，靠港困难，泊位有限，基础条件太差，不知道你打算如何提高效率？”
    骄傲的青年似乎有些恼火，虽然他确实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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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毕竟这算是当面批评了他的工作，他看向窗外，本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然而窗外那个正如同黑洞一般，源源不绝装载着物资的（在他看来）巨大货船。
    他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思考起来：
    “看看这条大船，或许炼金术士在运输这方面确实比较有想法？应该没错，把这么多钢铁组织起来造成一条大船，是个十分复杂的工作。”
    “而且岛上这么重视货船，或许确实如他所说，星岛目前对物资的渴求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回忆了一下最近几个月的发货清单——水晶的需求量大幅上扬，甚至为此压缩了一部分的食物配额！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忆起了父亲让他接手港口时，因为不想做一个驻守港口的所谓法师领主所产生的抗拒心理而没有注意到的一些暗示。
    “等等，难道这才是家里让我来接手港口的管理的真正原因？希望我进一步提高物资输送能力，在管理的起步阶段获得更高的评价？”
    他感觉自己想通了什么，心底的对抗情绪渐渐散去，他转过身来对波鲁说：“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波鲁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开始讲叙自己的想法：
    “是这样的，随着星岛需求的提高，开展的实验越来越多，诺斯卡普的运力瓶颈即将成为制约星岛进一步发展的重大因素，对港口进行改造，使它成为一个效率更高的货物窗口已经成为了当前我们必须正视的问题。”
    “而港口建设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问题，不知道你对港口的改造，拥有多大的决定权？”
    “只要物资输送量提升，那么港口改造成什么样，根本不能够叫做问题。而且我们最近的人力也非常之充足，如果进行港口改造正是合适的时机。”
    波鲁一楞：“最近的人力非常充足？”
    “对，西边的城镇最近被骚扰的非常厉害，有很多人逃到了这个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他们无处安身，四处游荡乞讨，制造了一系列问题，让我们的城市系统压力非常大。要是能让他们找到工作，或者至少有口吃的，我的头疼也能减轻一点。”
    波鲁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从天而降的服务，叫做劳务人力输出？”
    “什么意思？”
    “很简单，诺斯卡普最近涌入的难民。我希望能够雇佣他们。”
    伽蓝德的脸上带着一丝真诚。
    “实话跟你说，熟练工匠都已经找到了工作，这些人顶多有把子力气罢了，你确定要雇佣他们？他们可进不了炼金工坊。”
    “没关系，塔岛刚刚开始建设，那里有很多普通人就可以胜任的工作。”
    波鲁在心里想：“这人还挺实在，我好好给他规划一下港口罢。”
    虽然波鲁对现代化的港口是怎么管理的并不完全清楚，但是怎么也比现在这小鱼港一样的状态强。
    伽蓝德结束了思考，回答了波鲁的问题。
    “我个人没有问题，但是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让评议会审议一下比价好。”
    “好，那我们继续说港口的问题。朝星岛输送的货物，大概有些什么种类？”
    等到朝阳再次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时候，在会客厅的长桌上多了一大片木质的模型。
    朱伊薇一看两人进入了工作模式，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只留下两个人干了一晚上的活儿。
    伽蓝德的脸上带着欲仙欲死的表情，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看着依然精神很好的波鲁：“炼金术士的体力都这么好吗？”
    “我天天搬铁板，锻炼的比较多。好了，大概的港口功能区就是这样了。从南方来的物资先收进集散区，然后分类进入仓库。从中央输送轨道直接送到港口区。港口区现在的泊位设计可以扩展，码头全部重新做，装载淘汰人力装卸，以后全部改成起重机。从码头上多出来的人力，我全部雇佣。我管这个叫一条龙服务。”
    “听起来一切都很好，但是这得花多少钱来雇佣工人改造啊！”
    伽蓝德又是期待，又是肉疼的看着面前的模型。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塔岛来给你改造港口，那些对你们来说没用的水晶矿砂就当作酬劳支付给我们怎么样？”

 第213章 空手画大饼

    “你们还真给我一次全都运走了？“
    伽蓝德站在仓库里，环视着这个曾经堆满了货物的空间。那些装着高等级水晶的木头箱子几乎都要堆到两个人那么高。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运力太足而一次清空所有的库存！
    而现在，这些箱子都已经在两天的时间里被码头工人们楞是靠着人力，装上了两条货船。
    波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别看仓库都搬空了，两条货船其实都没装满。”
    伽蓝德苦笑起来：“虽然能运去足量的物资是好事，但是下一批物资你让我怎么筹？难道每个月都运送这么多过去吗？东西倒不是说没有，但是都在原产地，并不在港口啊！”
    波鲁打了一个响指，一脸的愉悦：“好办啊！要不要再给你提供一个解决方案？高中低配三种方案，任你选择！”
    “不！让我先想想！”
    伽蓝德顿时警觉起来。
    波鲁画的饼实在太大了，伽蓝德不知不觉间已经卖掉了过去几百年间积累的矿砂，订下了一连串的港口解决方案。他在这期间仔细地思考过波鲁吹出的大饼，甚至还向朱伊薇求证过是否有实现的能力。
    没有问题，从妹妹的口中他得知类似的东西在塔岛上已经有成品了，一切都显得非常好。大量的设备图样和概念将他砸的头晕眼花，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连将来的产量也已经卖出去不少。虽然矿砂都是星岛不要的淘汰品，但是总量加在一起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这一切换来的是一个在规划图纸上的在他看来复杂到没有必要的港口。
    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星岛不自己来制造这些东西，联络过他的父亲之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你这两天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既然他要的都是些废品一样的东西，还承诺给你解决问题，那你答应就完了！”
    “要是他们答应，你让他们把诺斯卡普港改造一下，最好把城墙也修起来！”
    “城墙？我们要城墙干嘛？”
    “你！西部城镇的难民都逃到港口了，你还没有危机感吗？”父亲似乎气的不轻。
    “精灵的法师见过他们的防御思路了，据说相当有效！你就这么告诉他。”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哦，你之前说的，塔岛想要雇佣这些人力的事情，评议会点头了。现在看来今年的形势很难让他们返回原来的城镇了，就这么闲着容易出问题，既然是雇佣，没有问题。反正塔岛就在我们旁边。时间上先等一等，港口改造完你就可以跟塔岛提这件事儿了。”
    “你是个法师，这些工作的执行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筹集完物资，你要是有空，好好的冥想去！赶紧提高你的个人实力！接下来的日子，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伽蓝德总觉得哪里不对，工作的执行为什么自己不用操心？还来不及细想，他的思绪被波鲁的声音打断了。
    “难道你打算把之前淘汰掉的大型附魔马车又拿出来吗？你都觉得贵，真算起来可能还不如从我这里购买解决方案呢？我就要点水晶矿砂，哦，那换食物也可以。对你们来说都不是什么昂贵的物资。”
    伽蓝德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只能挥了挥手，给自己一些拒绝的勇气：
    “等一等，这些事情让我仔细的想一想。要不还是先把港口改造给完成？”
    “当然可以，反正现在仓库也空了，我先把这批物资运到星岛去。”
    “等等！”
    伽蓝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们可以把诺斯卡普港改造一下吗？我指的是整个城市的防御工事，精灵那样的。”
    这次轮到波鲁大吃一惊了。
    “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你也想想，怎么让各地的物资能够更快的运输到港口吧。”
    伽蓝德感到心痛如绞——他富足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欠债的滋味。
    直到波鲁带着伽蓝德的发货清单，回到了货船上。仍然被刚刚得知的合作意向所震撼着。用城防体系的建设换取30年的水晶矿砂和粮食供应，以及码头的无限制使用权。要求是可以抵挡住高阶以下不计数量的攻击——目标直指巨人的仆从军。
    “看来法师们的危机感似乎被最近巨人对西部城镇的掠夺给激发出来了。而且诺斯卡普港也是我目前唯一的资源出口，失陷的话，塔岛的资源也会被切断，不用他说我也会在这里堆上足够的本钱！”
    “不过这个要求，成本真的不低，搞不好我还得亏损，算了。反正卖的是设备，后续还可以靠卖炮弹回点血。”
    蒸汽货船不用等风，也不太在乎洋流，唯一要等待的，只是锅炉升压的过程。很快，两条货船就成功的离开了码头，按照理查德的引领，朝着星岛的方向驶去。
    “我去搞一下港口的设计图，没事儿别喊我。”
    心中有事的波鲁对波莱希特说完，就把自己关进了目前空置的海图室里——现在一个能在海上辨别方向的人都没有，海图室当然只能空置。
    “回头得把怎么在海上定位搞明白啊，不然这出来就迷路太吓人了。嗯，下次跟波莱希特说说。”
    船舱里没有窗户，看不见天色，等到有人敲门的时候，波鲁已经完成了大体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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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是朱伊薇，她似乎有点犹豫，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十分为难。波鲁感到有些意思，停下了工作看着她。这让她更加扭捏起来。过了好半天，她的脸都憋红了，才小声说出来：
    “波鲁，港口的设计很重要。我哥的前途可是都压在这个港口上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这么婉转？波鲁在心底暗暗偷笑，但是嘴上却十分正经：
    “就这？放心，诺斯卡普港也是我们唯一的资源输入口。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投入大量的资源。我也不想饿死在塔岛上。”
    “那我就放心了，赶紧收拾下船吧。”
    “下船？”
    波鲁一楞。
    “到星岛了？”
    “不，已经到塔岛了。”
    “什么！”
    波鲁站了起来：“我又错过大漩……大黑洞了吗？怎么没有人叫我？”
    他在心中暗骂：“精力补充这个功能好是好，但是有点破坏时间感啊！”
    “不是你自己说没事别叫你么？”
    “嗯……算了，没事走吧。”
    第三天的早上，各部分负责人又来到了那个曾经让他们瑟瑟发抖的会议室。
    波鲁环视了一圈：“各位，坐到这个会议室，想必你们已经联想到了些什么东西！没错，我们拉到订单了！”
    会议室的气压开始断崖式下跌，没有人接话，场面异常尴尬。
    “放心，所有人都有份！这次的订单，可能要出公差，可以去诺斯卡普！这是大家这次要准备的机械物资，按阶段供应就可以。工作单一会儿发给你们。”
    一群人一起松了口气，在会议室里刮起了一阵旋风。
    说完波鲁看着葛奥拉：“葛奥拉，准备把所有的高炉和精炼厂都开起来吧。”
    “史密斯，待会儿来找我，我有一套东西要找你商量。”
    “凯斯，你的东西比较多，回头这边结束了我去厂里找你。”
    “小艾琳，你也有活儿这次，我们的居住区要扩建了，可能过段时间会来一批新的人手。”
    波鲁拍了拍手：“好了，这次的任务不是特别紧，按单生产就行，过几天我要去送一次货，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两周之后，我们出发去诺斯卡普！”

 第214章 大法师下海

    理查德带着一脸的苦像站在波鲁身边，运送完物资之后的他得知自己的新科诺号再次被分配了一个任务：运输物资前往纳兹瓦的港口。
    这让他感觉十分不安——任谁要走进笼子里给老虎喂肉，心中都会不安的。
    “为什么要抓我啊？纳兹瓦哪里有什么港口？根本就没有人敢和他们做生意。运过去的东西，他们连船带货全部吃掉，顺便还要把人都抓走！”
    理查德发疯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除了他们自己养着的那些抢劫西部航线的小船，没有人能从纳兹瓦的港口出来！没有人！”
    理查德的恐慌让波鲁有些诧异：“这么过分吗？”
    “不然为什么星岛航线只有诺斯卡普这一个出海口？实在是西部的海船，一出港口魔法塔的保护范围就会被抢劫啊！”
    “放心了，绝对安全。这次不一样，你看看他。”
    波鲁指了指坐在墙角里的一张椅子上打盹的固定保镖斯通沃。
    “高阶盾骑！稳得住！”
    理查德看了看那个毫无高阶形象的家伙，感觉不是很可靠啊……他犹豫了一下。
    “这么能打得，我还有100个！”
    波鲁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除了你，我们一个能在海上辨别方向的人都没有。再说大货船也只有你会开，难道你放心把科诺号交给那些不可靠的，从来没有开过大货船的人吗？”
    理查德感觉自己憋得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其实波鲁也不太想带两条货船，但是运输空间实在是不足。纳兹瓦的订单虽然总重量并不很高，但是成形的盔甲和头盔属于泡货，特别占位置——马甲式的胸板甲和全盔这种东西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节省运输空间。听都没听说过。
    看出理查德已经渐渐转化了立场，波鲁决定给他加上最后一捆稻草。
    “你看旁边，不是有大佬罩着我们吗？”
    在三条钢铁的直线型的大船旁边，停泊着一条白色的的双桅帆船。它看起来轻盈而修长，和泛着冰冷的光的敦厚钢铁战舰比起来，洋溢着一股清爽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航海歌剧里的那种漂亮的小船一样，是对海上浪漫的终极幻想。
    这条船并不高，所以从黛朵号的舰桥上能够看到双桅帆船的甲板上镶嵌着闪亮的符文和线条，浓郁的魔力灵光几乎要闪瞎波鲁的狗眼——顺带一提，波鲁在几百个舰娘的名字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给了她符合原形的命名。
    “看看，看看这条船，太奢侈了吧，这条船的材料太足了吧？法师座舰！威力无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这条船开出去就是威慑力！”
    波鲁对着理查德一阵狂吹，好不容易才鼓起了他心中的勇气，让他回到了科诺号。
    “就是看起来像是一艘游艇。”
    他终于把剩下的半句话说了出来。
    “当然，这其实就是一座海上的移动法师塔。稳定、控风、恒温、防水、护盾、法术增幅，甚至还有一个不太大的魔力池。环境非常好，除了魔力池小一点，功能可都是十分齐全的。在里面和在法师塔里的感觉非常接近，要不是老师在那里我会紧张，我都想留在那儿。”
    朱伊薇从通道里回到了舰桥上。
    “这么条小船，给套上这么多功能？里头还有空间住人？还有一个冥想空间？这么多大型法阵是怎么装进去的？太狠了吧！星岛科技天下第一！（破音）”
    这次真的把波鲁给秀到了。
    “之前说的用来拖曳货船的魔法船也是这个吗？啧啧，那难怪只能使用水晶供能，我看这小船一条船消耗的能源就足够我们三条船，不，我觉得它的功率峰值，可能10条船都够！”
    用制作法师塔的思维来造船，当然用不起！
    “不然呢，难道应该像是货船？法师出行使用的任何工具，都应当是一座移动法师塔！”
    朱伊薇叹了口气：“我这属于外派没有办法。那条船毕竟是我老师的船只，你不能指望他在黛朵号这种狭小的船舱里一呆好几天吧？”
    行的吧。回头把大和旅馆或者前卫大酒店造出来。
    “看来星岛还是有水上力量的。单船强，但数量少，而且出勤率应该非常低吧？所以只能维持北方航线却照顾不到西部航线？逻辑通。”
    波鲁在心里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波莱希特和莱昂纳多都来到了舰桥上。他们带来了货物，护航骑士团人员和武器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消息。很快，已经烧了好半天开水的三条大船纷纷解开钢缆，在拖轮的帮助下离开了港口，朝着纳兹瓦的港口驶去。
    没有突发事件的航海生活是极度无聊的。航海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
    很快波鲁就离开了舰桥，和朱伊薇一起去海图室研究新的设备，毕竟接下来还要建设诺斯卡普港，提升生产力刻不容缓！
    关在小黑屋里搞研发是注意不到时间流逝的。除了吃喝拉撒，波鲁几乎不出门，等到有人来敲门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接近了纳兹瓦的海岸线。
    波鲁看了看已经精疲力竭，趴在海图室桌上睡得正香的朱伊薇，走出门外，轻轻带上了门。过了一会儿，名为洗脸其实在厕所里使用了精力补充的波鲁一踏上舰桥，就发现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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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莱希特脸色不是很好的紧紧把着船舵，似乎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波鲁狐疑得看向前方荒凉的海岸线，看不到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和像样的码头，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小渔村？他有点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到那儿了？这地方怎么这么荒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有装卸能力的港口。”
    波莱希特脸上的迷茫并不比刚刚爬上来的波鲁少。他勉强回应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全程都跟着法师舰走。半个小时前我们路过一串小岛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站在全舰广播按钮前的莱昂纳多抱着手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地方水道狭窄，我觉得很危险。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毫无征兆得，从扩音法阵里传出了“兹拉”一响，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波鲁，我是亨德里克。待会儿我往前去，你们就在这里停下等待，不要进入港湾，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进入港湾。”
    “他是怎么接上我们扩音法阵的？我们怎么回应？我们这个只是舰内广播，根本连不上其他船只吧？”波鲁扭头小声问莱昂纳多。
    他耸了耸肩：“别问，高阶法师的事情，我搞不懂的。”
    “行吧，波莱希特，打出旗语，通知货船就在这里停船下锚，但是保持锅炉压力！团长，拉警报，该上炮位的都上炮位了。但是先不要装填。”
    波鲁以为已经沉寂的扩音法阵忽然又响了起来：
    “很好的安排，我先离开一会儿。如果有人试图进攻，可以立即反击和主动撤退。”
    这次波鲁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心里想：“我去，他能听到吗？开关可都没按呢？”
    船队缓缓减速，停了下来。而法师舰则孤独的向前挺进。它朝前走到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忽然间，五眼六色的光冲天而起，看起来像是彩虹直接落进了海中。
    “……这？”
    波鲁在心里怒吼：
    “大法师你的效果这么骚气，是要干嘛！？彩虹？我很害怕的好吗！”
    “这是船上自带的法术效果，现在全部被激活了。大概也是在防备纳兹瓦的忽然袭击吧。”
    波鲁一回头，看见朱伊薇揉着眼睛，靠在舱壁上。

 第215章 毫无信任的交易过程

    停泊的地方距离海岸是真的很远，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波鲁瞪得眼睛生疼都看不清。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们能看见么？”
    他迷茫的转过头来，只看见莱昂纳多和朱伊薇也在坚定的摇头：“我又不是精灵，这么远看个屁啊？”
    “这个距离，给你鹰眼估计也没什么用。”
    “行吧，回头我想想办法，做个物理鹰眼。”
    波鲁的光学水平大概停留在中学物理阶段——这些东西不是专业人士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内部结构。这也是他一直没有点亮大型望远镜的原因，而且在陆地上的时候，靠肉眼配合鹰眼术也够用。
    但是海上就不一样了。没有遮挡，视线能看出去很远，这个距离上看人形大小的东西，任谁的眼睛也不够用。
    “海岸这个距离保守估计也得5公里。拉筒那种最简单的行不行？不过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个结构来的？说起来马上大口径炮还得测距，我就在水论坛的时候见过合像式的原理，图纸可真没见过。啊，头好疼啊。”
    “看！那是什么！”
    波鲁抬起头，看见海面上有一片黑影正朝着前方的法师舰缓缓前进，看起来简直像是一片移动的陆地一般！
    “这特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平坦？就是个浮在水上的平板？该不会是个木筏吧？不不不，再胆大包天也不能划这么个木筏过来吧。”
    波鲁强行枪毙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亨德里克站在舰上法师塔的顶层，看着那片阴影接近自己。一端是精巧轻盈的移动法师塔，另一端则是冻住的冰块铺上木头。
    “这也行？”
    亨德里克被这个粗暴的解决方案狠狠的震了一下。之前他提出把碰面的地点放在海上，其实是存了一份为难巨人的想法在。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方式解决了。
    这个大木筏上摆放着不少木头的箱子，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形生物盘坐在木箱上，在他身边则是一群光着上身，皮肤上满是刺青，孔武有力的汉子，他们低着头用力划动手中的船桨，渐渐的朝着法师舰靠拢。
    “停止前进！喀喀尔特，我看到你了，你自己过来！”
    坐在平台上的喀喀尔特咂了咂嘴：“啧，这群法师还是这么谨慎。算了，我自己过去一趟，你们等着。”
    说完，他从箱子上腾空而起，朝着法师舰飞去。很快，喀喀尔特和亨德里克就在法师舰的前甲板上相见了。
    “亨德里克，你倒是来的挺快。”
    喀喀尔特笑嘻嘻的挥了挥手：“不过这次你怎么变得这么谨慎，上次我们也没有亏待你啊？”
    “你说呢？不要浪费时间了，货我带来了，铜呢？”
    夜长梦多，亨德里克决定速战速决。喀喀尔特回头指了一下平台上的木头箱子：“喏，都在那个筏子上了。货呢？”
    亨德里克朝身后指了指：“都在船上，怎么交易听我的。”
    “这么不相信我啊？”
    “贵部族在这方面的名声，你自己没点儿数么？”
    喀喀尔特也不以为意，他笑起来像是个憨厚的农夫，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在前线顶着攻击以伤换命，极度凶狠的巨人。
    亨德里克盯着他的眼睛，在心里嘀咕：“要是你们回到巨人状态的时候也能保持这样的理智多好。”
    事实没有如果，一旦释放巨人形态，他们立即就会变得残忍，冲动和嗜血。
    亨德里克轻轻招了招手，一片圆形的石台挤开海水，伴随着低沉的轰鸣从海底被拉了上来。石台的中心有一堵半高的石墙，他指着石墙说：
    “这堵石墙就是平台的分界点，这头，放我们的货，那头，放你们的铜，两边的人，都不许过界。”
    等到两人敲定了过程，亨德里克再次通过扩音法阵把这复杂的交易过程告诉了波鲁。
    波鲁听完后思考了一下，对莱昂纳多说：“团长，你带几个能打的，让货船上的骑士把浮动码头丢下去，今天浪不大，把货都装在码头上，用小船拖过去。把小船上的机枪准备好，人都站在小船上。”
    “这些东西挺重的，要是靠人力搬运的话，直接把浮箱扔那儿，把铜带回来就行。保持体力，别因为太累被钻了空子。”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干脆小船后面第一节浮码头不放东西，就等着搬铜，其他的就丢给他们吧。”
    “万一被袭击，不管拖带的是货物还是铜，丢掉码头直接回来。不行的话直接跳到法师船上去也可以。不用打，就这么点儿铁皮箱子，我们几天的产量，不值当。安全回来最重要。”
    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的莱昂纳多钢铁一般的眼神都变得柔软了一点。他点了点头，从墙角拿起了他的雪崩霰弹枪，开始往弹仓里压子弹。
    这只新制造的巨型霰弹枪是波鲁极限泼水思路的最新成果，口径已经膨胀到了35毫米，与其说是霰弹枪，还不如说是霰弹炮。
    指导思想是一枪发射足够的弹丸放倒冲进狭窄舱室或者走道的全部敌人。开火的时候后座力大的出奇，只有骑士们开完枪不会倒飞出去，而且感觉这只大呯呯非常带劲，甚至想要双持。
    虽然有时候他也不知道造这个有什么用，但是在莱昂纳多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小批量生产了一批。
    “就算船上用不着，万一有一天我们需要清房子之类的小地方也是很好用的。”
    现在将要前往的地方是一个狭窄的平台。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正是雪崩血洗平台的最佳场所！
    雪崩霰弹枪的重量不是什么问题，但体型已经膨胀到了不妨碍运动的极限。
    沉重的短筒子弹导致这个武器根本无法正常使用弹夹——现有的弹簧弹力不足，向上供弹顶不动。
    管式弹仓也只能装下5发，所以莱昂纳多的后腰上看起来如同兰博，皮带上插着一大排子弹。同时，还插着刚刚检查过的两把左轮，一把冲击锤。
    “好。我去让他们把小船放下去。”
    “别硬扛，能跑就跑！”
    “知道了！”
    他笑着离开了舰桥，登上了刚刚放下的小交通艇，朝着货船行驶过去。
    经历了诺斯卡普可怕的低效人力装卸之后，波鲁给货船紧急加装了一批简易起重机，这极大的提高了装卸效率。
    等到浮动码头拼接完成，起重机把绑在货板上的货物吊到浮动码头上，骑士们稍微固定一下就行。
    感觉并没有太长时间，交通艇就拖带着一串浮码头，朝着法师舰的方向行驶过去。
    莱昂纳多手里握着粗大的雪崩霰弹枪，满意的拍了拍：“这才是真男人该用的武器，之前那个太软弱了。给平民用还可以，不适合给我们。”
    他的头顶上传来了沉重的拉动枪栓，安装弹链的声音。
    “我现在就希望那群家伙袭击我们，让他们感受一下双联通用机枪的乐趣。海军的东西都这么带劲儿，我都想一直做海军了！”
    特兹尔兴奋的喊声从旋转炮塔里传来。
    莱昂纳多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身：“你下来。”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的特兹尔乖乖的爬了下来，正等着一顿训斥，只感觉到面前闪过一道黑影，莱昂纳多钻进了机枪炮塔！
    他居高临下的对特兹尔说：“等会儿我来操纵机枪，你去搬铜箱子。”
    “？”
    可怜的特兹尔楞住了。
    等到他们靠近了那个圆形平台的时候，装着铜条的箱子已经码放在了平台上。
    看着那一长串浮码头上的货盘，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平台……似乎不够放啊……”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莱昂纳多喊了起来：“亨德里克大法师，箱子里的铜对吗？”
    “没问题，我扫描过了。”
    “那不用搬了，这串码头，全部留给他们，算是赠品。”
    亨德里克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再尴尬的拉一个平台了。
    莱昂纳多让小船朝前行驶了一段，来到了木筏的背后。在喀喀尔特冰冷的眼神中，切断了码头的连接。把装着货物的码头留在了那里。
    他从另一头回到了平台旁，开始搬运铜箱子。
    “等等！”
    喀喀尔特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没验货呢！你们，去检查一下。”
    话音刚落，几个人争先恐后跳进水里，朝着码头游去。
    他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交通艇，强大的压力让莱昂纳多不由得偷偷抬起了枪口。
    空气变得焦灼起来。
    莱昂纳多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坐在木筏上的壮汉们手已经往水里伸去，汗水都已经淌了下来。
    有人已经握住了什么，莱昂纳多也搭上了板机！
    在大家就快要忍不住抢先下手的时候，亨德里克大手一挥，用一面墙壁一般的护盾隔开了双方！
    “冷静！”
    莱昂纳多几乎快要顶不住巨人带来的压力了，他感觉那冰冷的眼神扎的自己浑身生疼，骑士们则更加不敢动弹了。
    “这是谁啊，怎么给我的感觉这么危险？糟了，这要是打起来，我们说不好完全没有跑路的机会。怎么办，要不要躲到法师船上去？”
    忽然一阵粗豪的喊声响起，听在莱昂纳多耳中却如同天籁：
    “报告主人，检查好了，数字对得上，质量很好。”
    阴冷的眼神顿时消失了，莱昂纳多出了一口气，靠在了冰冷的炮塔上。
    “很好的开始。”
    喀喀尔特鼓起掌来。
    “看在你们的赠品面子上，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吧。东边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准备在你们回程的路上打劫你们！”
    “在哪儿？”
    这是亨德里克的提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次交易很愉快，期待下次还能合作。”
    喀喀尔特跳回了自己的木筏，开始检查刚刚搬运过来的盔甲和武器。
    “装运吧。”
    亨德里克示意骑士们赶紧装货跑路，这种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听的道理。
    几人一起动手，快速搬走了铜条箱，朝着船队驶去。这次交易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可惜，没给我们开火的机会。”
    特兹尔一脸苍白，他也被喀喀尔特盯了很久，他靠在箱子上，衣服上全是冷汗的痕迹。紧张后放松下来的他吹牛的毛病又发作了。然而这次没有人有心情配合他。
    把铜条和小船吊上船，毫无停留欲望的船队马上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莱昂纳多一踏进舰桥就骂了一句：“娘的，这次来的是哪个大佬？太吓人了！”
    莱昂纳多也被波鲁带歪了。
    “没事吧？我看似乎没有发生战斗？”
    “确实没有打起来，人没事，铜也带回来了。但是我们的赠品换到了一个消息。有人打算在回程的路上袭击我们！具体的说，是东部的那个巨人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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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也是巨人吗？为什么他会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波鲁有些想不通。
    “谁知道呢？”
    莱昂纳多显然非常重视这个消息。他按住了扩音按钮。
    “从现在开始到进港为止，全体上炮位！回程路上可能会遭遇袭击！”
    “但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哪，什么时候！都打起精神来！”
    莱昂纳多明显有些烦躁。
    “特兹尔！你上瞭望台！斯通沃，接下来你就住在舰桥了！”
    “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这个火力，应该没有船能近身。”
    波鲁还试图安慰受到了刺激的莱昂纳多。
    “就怕万一！你不知道，那个大佬想要干掉我们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很快，船队再次接近了那个危险的水道，如果说有哪里适合发起袭击，那一定是这里！
    然而蹲在瞭望台上的特兹尔什么都没有发现。行驶在最前方的法师舰也毫无减速迹象，同时，亨德里克再次发来通讯：“我扫描过了，岛上冲着水道的部分没有东西。我们打头，你们跟着通过。”
    “明白！”
    结束了通讯，波鲁询问上次察觉了异常的两人：“你们有被窥视的感觉吗？”
    “这次似乎没有。”
    “我也没有。”
    “那就好，跟着法师舰通过！”
    法师舰已经越过了水道中线，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没有攻击，没有敌人，连海浪都显得相当平缓。
    波鲁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船队隔着一定的距离，组成通过队形，朝着水道驶去。
    “嘎吱！”
    “什么声音？”
    波鲁的瞳孔猛然收缩！
    在前方不远处水道的中心线，一道宽广的冰墙忽然拔地而起！
    法师舰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

 第216章 诡异的沉默

    这片如同大坝的冰墙猛然升起，看起来像是一片半透明的獠牙，随着冰墙被推起来却没有冻住的海水如同瀑布一样朝下飞落！
    半透明的冰晶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扎得人睁不眼，在这眩目的光线中，波鲁只看见科诺号的剪影朝着那圈光晕笔直得撞了上去。这黑影猛得抖了一下，飞溅的冰晶甚至在它周围形成了一道光环！
    船是不存在急刹车的！跟在法师舰身后不远的科诺号根本没有调整的余地，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冰墙！
    一种混合着船身振动的嗡鸣声和钢板被扭曲的，难以形容的呻吟声在海面上传开。
    波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科诺号没救了。”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只能默默的想着：“就算是平日里发生这样的撞击，货船都不一定能救得下来。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损失，但是货船正常行驶的过程中撞在冰墙上，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去。搞不好船头都已经撞掉了。”
    “毕竟这只是货船，没有水密仓，也没有损管队，不存在炸飞了船头还能幸存的可能性。泰坦尼克那么大都被冰山搞沉了。”
    整个舰桥里弥漫着死一样的沉默，这里没有人有足够的航海经验，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撞船地点隔着这么远，鞭长莫及，要做什么才有用？唯一的海上老司机，正在那条撞上了冰墙的货船上呐！
    想到这里，波鲁清醒了过来：“快！船上还有人！准备交通艇，把人接回来！”
    “我去组织救援队！斯通沃你看好舰桥！”
    “放心。我这就穿甲。”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他跑出了舰桥。斯通沃则回头朝后面走去，那里放着他沉重的实验型防护甲。
    “小心埋伏！我们横船准备接应你们！”
    波鲁在他身后补上了一句，看着他的身影从舰桥上一跃而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救下来！货船上虽然准备了足够的救生艇，但是救生艇只有划浆，平时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这个局势，恐怕马上就是袭击者登场的时刻了！
    “跳帮机动队！跟我来！放下交通艇，把科诺号上的人都接过来！只穿胸甲头盔，肉搏配置！”
    莱昂纳多的喊声如同一个信号，在冰墙的那头，滚雷一般连续不断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老电影里舰队连续不断的炮击！
    波鲁抬起头来，只来得及看到几道粗大的闪电落入海里，喷泉一般的海浪被掀上了天空，在冰墙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法师舰那边也打起来了！？”
    朱伊薇凑到耳边，小声的对波鲁说：“法师塔的触发法术已经全部被触发了！埋伏我们的人很强！你要小心应对！”
    还来不及细想，冰墙的那一头忽然有一根冲天的水柱飞起。亨德里克暴怒的骂声通过法师塔扩音法阵传到了这一头：“是什么给了你伏击我的勇气！”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轰鸣在冰墙那头响起，法术的闪烁让冰墙看起来如同冰灯，美丽极了。战斗的余波甚至把海水从冰墙上掀了过来，变成弥漫在空中的水雾，让冰墙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如同仙境！
    但是舰桥中所有人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情况急转直下，此行最大的依仗，法师舰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一股无名怒火炸的波鲁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狠狠的骂着，扑到了窗户上试图寻找袭击者的踪迹：“神经病吧？！我就想好好种个地，把虫子撸光，就你们天天搞事！搞你马勒个臭嗨……我认为你们已经没有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还不如变成肥料。”
    波鲁的语气从愤怒变成了冰冷。船头方向的岛屿上一片平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奇怪，没有人，那这冰墙是谁释放的？”
    他回过头，看了看刚刚拍了自己一下的朱伊薇：“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也不是不同意你给我打机械化心智，但是有必要这样吗？”
    “你的情绪有失控的迹象，现在你需要冷静一点。不管这些袭击者打算做什么，你必须做出应对了。”
    波鲁举起一只手朝着扩音法阵按钮走去：“我现在很冷静。我保证。”
    他用力按下了扩音按钮：“瞭望塔，立即回报情况！舰桥看不到袭击者！”
    “瞭望塔回报，瞭望塔回报，没有发现袭击者，没有发现袭击者！”
    “没有袭击者是什么意思？前面法师舰都打成那样了，没有袭击者？”
    “不知道，我这一直在观察，没有，海面上什么都没有！”
    观察员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法术的力量克服了情绪的冲动，波鲁转过身来，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他脑海里回旋，历史上的著名战例正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正从这些片段里寻找破局的思路。
    但是在想明白之前，首先要做的是跳出这个水道口袋！他以冰冷的语气开始交代波莱希特：“给我们的货船发信号，让他们到后方开阔海面上去，别在前面傻愣着了。黛朵号右满舵，双车进一。缓慢横船，魔力通路全开，给飞弹炮充能。等机动队回来我们立即提速冲出去。”
    说完，他看着舰桥里的众人：“法师舰被拦截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打不出结果。至于其他的袭击者，就要靠我们自己了。朱伊薇，你觉得你的老师能打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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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不可能输！”
    “好，那我们只要杀光袭击者就能回家了。现在再给我一个鹰眼。对了，波莱希特，挂出z字旗！对，就是那个柜子，不用看，我只做了这面z字旗。真是晦气，还真用上了。”
    波鲁转过身去，看向了刚刚把马力开到最大，从船头前掠过的交通艇。
    莱昂纳多抓着扶手，站在在浪尖上跳跃的交通艇上。在那个消息的影响下，通过这个水道时，莱昂纳多还是建议波鲁做出了一些布置。让船队中第二能打的黛朵号压在通过队形的队末，和法师舰把两条没什么战斗能力的货船夹在中段。
    本来他认为这样的布置已经十分稳妥，没想到在海上还能被分割开！而且被分割的，居然还是最能打的法师舰，甚至还成功的缠住了它！
    他猛的啐了一口：“这群肌肉棒子怎么忽然还有点创意了？居然把亨德里克拖住了，打的这么热闹，有点厉害啊！”
    “团长，你有这么厉害吗！”
    每次紧张的时候特兹尔都管不住他作死的嘴。他说完这句话脸都白了，但出乎他的意料，莱昂纳多只是平静的回答：“我做不到，能够和亨德里克打个旗鼓相当，如果不是喀喀尔特忽然翻脸，那就只有桑德斯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了。”
    “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努力在大佬们分出胜负之前活下来。他们之间的战斗才是胜负的关键。”
    虽然有些丧气，但确实是实话。莱昂纳多的目光望向了冰墙的那一头。
    “预计三分钟抵达！”
    驾驶员从门里伸出头喊了一声。
    水翼快艇的速度很快，抵达编队中的另一条船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周围看不到袭击者的身影，仿佛这冰墙只是某种自然现象一般，但是另一头激烈的战斗否定了这一可能。这让莱昂纳多有些不解：
    “袭击者还在等什么？冰墙那头都快要打上天了！要杀要抢直接来啊，还不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前方海面上走在队伍第三位置的货船现在已经艰难的完成了掉头，和交通艇擦身而过，朝着身后的开阔海面驶去。莱昂纳多在迎面吹来的海风中大声喊道：“这个不用担心了，别想那么多，先把理查德和他的船员捞上来，我们马上回头！什么都不要带！谁不走要多带东西的，直接抓人！”
    他回头朝黛朵号望去，黛朵号正在缓慢的转向，在海面上露出她优雅的侧影。从炮塔上的炮管可以看出来，这些炮塔已经朝向了自己这一边。一面奇怪的旗帜正在横桅上飘扬。
    虽然理论上这是为自己提供火力支援的火炮，但训练时速射炮那覆盖性的火力至今让他感到心有余悸。莱昂纳多还是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在我们救到人之前冲上来啊，速射炮可不认得我是谁。就算一发打不死我，但这船人肯定全完了！被撞飞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掉海里还是死路一条！”
    交通艇已经冲到了距离科诺号很近的位置，开始了减速。他已经能够看见理查德正在科诺号的船尾边指挥船员从绳梯爬上已经放下的救生艇——货船也是标配有小船的。他拿起手边的大喇叭：“理查德！理查德！损失怎么样！”
    “船都要沉了，你问我损失怎么样？”
    “放心！船沉了就沉了！再给你补一条！你们还有几个人？赶紧下来！什么都不要拿！所有的损……”
    “轰隆！——咔嚓！”
    冰墙那头的声音震的人头皮发麻，冰墙上已经布满了裂缝，碎冰如同冰雹一样咂在卡在冰墙中的船头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跳下来！快跳！冰墙要崩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冰墙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巨响，随后崩解声越来越大，落下的碎冰也越来越大，砸得货船都颤抖起来。
    “我去他娘的！跳啊！”
    理查德绝望的大喊一声，带头跳进了水里，船帮上剩下的几个船员眼见有人带头，一狠心也跳了下去！
    “这水真冷。”
    他头脑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入水的一瞬间就冻僵了，他拼命的想要划水，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他发现自己渐渐开始下沉了。
    他只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我的女(⊙﹏⊙)！”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第217章 沸腾的水道

    理查德忽然感觉自己猛地朝水面浮去，他看不清背后那只手的主人，只感觉到一股巨力把自己从水里甩了出去。
    下一秒，他就如同一条咸鱼一样拍在了甲板上！全身冻僵的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只有一点麻麻的感觉。他刚抬起头，就看见另一个身影破开水面，腾空而起，呯的一声也拍在了甲板上！
    “嘶，我刚刚也是这么拍上来的吗？”
    他翻了个身，看见刚刚放下的小艇上站满了人，已经跑在了前头！
    “最后一个了！开船！”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条大汉以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姿态从船舷边的水面中跃起，仿佛一条跳出海面的海豚，他左右手分别夹着一个人地脖子！嘭地一声落在了甲板上，砸得小船晃动了一下。刚一站稳，他就对着驾驶室吼了起来：
    “加速！加速！离开这里！！”
    驾驶室里传来了一声大喊：“抓稳了！”
    一种奇怪的嗡嗡声从他身下的船舱里透了出来，那种有节奏的突突声忽然间变快了，鼓点渐渐连成了一线，变成了一种像是野兽喉咙里低沉的吼声！
    小船只是滑行了一小段，就猛地仰起头来，高速掠过的海风吹的他一个激灵，身后传来了一种让人骨头发酸的巨大轰鸣，理查德抬起头一看，只看见那已经布满了裂纹地冰墙猛然破碎，崩塌下来！巨大的墙体夹杂着碎裂的冰块拍进水中，砸得海面像是一锅沸腾的汤！
    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猛然鼓了起来！海面忽然鼓了起来，它看起来就像是地面上忽然长出一个平滑的土包，像是有什么巨兽就要从水中探出头来，理查德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没淹死也得被这浪头拍死！”
    那高得如同一座大山，闪烁着冰冷的幽蓝光泽的水坡，发出雷鸣般的奔腾声，飞快得沿着水道朝小船追了过来！莱昂纳多看着身后的水面渐渐鼓起，他大喊起来：
    “直接过载！抓稳！”
    船身开始剧烈的振动起来，理查德感觉小船开始在水面上如同打水漂一样蹦蹦跳跳，被忽然托上空中的失重感和落在水面上的冲撞感不停的交替出现，让他的血液都涌进了大脑，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耳边传来了莱昂纳多的大喊：“冲击准备！机动队一个抓一个！”
    他回过头，那大浪的阴影已经快要盖住自己，时间仿佛停滞了，那面晃动的，晶莹的水墙后闪亮的阳光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在这个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忽然淡去了，他只想好好的看看这从未见过的一幕。
    “真美啊。死在这面大浪下，也不亏了。”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再次揪住了他的领口，理查德叹了口气，随着小船被巨浪托了起来！
    一道毫无感情的视线注视着小船被水坡猛然举了起来，语气毫无起伏：“他们的小船速度很快，比那个巴托抓来的废物做出来的船要强。他宣称自己的炼金船是世上最快显然是不成立的。记住，回去打他50鞭子。”
    “明白。不过50鞭子会不会直接打死了？”
    “那就分期打。”
    眼睛的主人随口回答了一句，他扫了一眼另一头的战场，然后又把视线转了回来。
    这个光头的，浑身布满狰狞刺青的男人蹲在小岛顶端的一丛树叶后的土坑里，身体前倾倚在土墙上，看着一条小船成功的冲出了水道，另一条则隐没在浪头之中。他也有些好奇那条小船的命运。
    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变得平缓的水坡前那翻滚的白沫翻滚着，渐渐的平复下来。
    忽然间，有一个不自然的形状从白沫里跳了出来，虽然它已经几乎沉没，船舷都已经压到了和水面差不多的高度，但它仍然坚强的浮在水面上，而且甲板上居然还有人影！
    这让光头男人有些失望。
    “两条都没沉啊？”
    他的语气中有些失望。
    “啧，命真大。不过没关系，船留下了，回头捞起来，那船上铁不少，能给前线打好多套板甲了。”
    他转过头专注得看向冰墙另一头的战场，曾经的海面如今已经被完全冰封，而他们最大的敌人——法师舰被封冻在这片玉石一样的冰面正中，它身体上环绕着七彩的护盾，冰面上一个浑身萦绕着白色蒸汽的，看起来和法师舰差不多大小的巨人正抡起手里的战锤，用力的砸在这彩色的护盾上！
    “轰！”
    一层护盾碎裂了，然而另一层护盾已经成功的补充了上来，那个巨人并不气馁，继续鼓起全身的力量疯狂砸着这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透明鸡蛋壳子。金属的战锤像是在打铁，火花四溅！
    场面似乎一面倒，法师塔看起来已经完全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似乎巨人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然而光头男人转过身来，语气里的失望更浓了：“看来大人是打不碎法师的乌龟壳子了！啧，这都干不死他，都冻上了只能干挨锤还是打不动，法师造条船居然这么硬？”
    他猛然转过身来，带上了残酷的笑容：
    “不等了！现在就把小船都派出去！抢完后面的船，只要是铁的都要！”
    “是！”
    一个传令兵从他身后的土坑里爬出来，朝着海岸的方向跑去。他继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战场。
    “亨德里克的这个乌龟壳子未免有些硬得出格了吧？这样的突袭都打不死，再这么下去就要打成消耗战了！可惜了，还以为打死了他就可以取得上风，掌握整个埃索度的资源。这下只能抢一把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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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面上的桑德斯再次大锤横扫，摧毁了一层护盾，然而下一层护盾把他的站锤弹的高高举起，他怒吼起来：“亨德里克，你的乌龟壳子怎么这么硬！”
    站在亨德里克早已给自己加持了机械心智，他根本不做回应，只是操纵着火焰，射线和闪电在巨人的身躯上烧灼。桑德斯的胸甲都已经烧得通红，然而他满不在乎得从地上抓起一把冰渣，往自己的胸口上一抹，灼热的蒸汽再次喷射起来。
    久攻不下的桑德斯其实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这下麻烦了！突袭法师没打死，这下彻底变打铁了！”
    突袭法师的关键只在于一点：够快，够猛。
    在法师反映过来之前彻底砸碎他的护盾，碾碎他的法术触发序列，在他拉开传送门之前把他砸成肉饼，拉不开传送门的砸成肉酱。但是这套理论并不是时时都能奏效——比如现在就是并不能奏效的时刻。
    砸碎和碾碎虽然痛快，但是这需要有实力上的差距，既然这是他长期的老对手，双方自然是拿对方没有什么好办法。
    亨德里克已经被近身，他必须要不停的撑开护盾，不可能专心拉开传送门，也难以运营能够击杀桑德斯的强力法术。他也不能自己飞走——抛下法师舰上为他服务的低阶法师他们就死定了。
    桑德斯若是停下砸开护盾的动作，等到亨德里克运营起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现在是硬着头皮在和亨德里克消耗，好让自己计划中的次等目标顺利实现。
    两个站在世界顶端的人物太了解对方的弱点了，战斗根本没有试探，直接进入了毫无花巧的，纯粹的角力阶段！
    “现在胜负的关键就是看我的老师和桑德斯谁先撑不住！”
    解释完战场形式的朱伊薇对波鲁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我不是不明白，但是这两位打的也太……朴实了。”
    波鲁看着桑德斯的连续板斧和亨德里克的防守反击，终于搞明白之前那恐怖的雷鸣和闪光到底是怎么来的了——护盾的破碎声和迸发的火光！
    在波莱希特的控制下，黛多号已经靠上了失去动力，但仍然坚强浮在水面上的小艇，冲在前方的小艇几乎安然无恙，但是莱昂纳多所在的那条小艇驾驶室里已经灌满了水，所幸机动队抓的牢实，冲的也快，科诺号的船员们虽然都被捏的手脚乌青，有的被海浪拍的晕了过去，至少他们还活着！在抢救人员的期间，波鲁终于看清了前方正在……换血的两位战场关键。
    波鲁看着前方的战场：“我们能做点什么？骚扰一下行不行？”
    “应该……可以吧？”
    朱伊薇的语气中带着相当的不确定。
    “我联系一下船上的其他人。”
    她捂住了耳朵。
    “是有什么情况吗！”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法阵中传了出来。
    “暂时没有！我想问问需要我们骚扰一下桑德斯吗？”
    “没情况别打扰我们！别凑过来！你们管好自己就行！”
    亨德里克有些不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等等，是那个小家伙有什么新玩具吗？只要能从这个距离打中他，别往前头凑，随便打。现在这个时刻，能多一丝一毫地压力也是好的。能吸引他分心就更好了，只要他转身，或者落了下风，就别想走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蕴涵着压抑的杀意！
    “万一打偏了没关系吗？”
    “只管打，反正护盾也只能挨一锤。不差那么一点！”
    波鲁伸出头看了一眼，确认小艇已经被吊上了后甲板，转身走进舰桥，关上了装甲外舱门。对波莱希特说：“调整舰身，后齐射角度。”
    他果断地按下按了舰桥里的扩音按钮：“所有主炮塔，瞄准巨人，目视距离，直瞄准备！半穿甲弹！准备好了回报，等待指令！”
    舰身缓缓地对桑德斯摆出了夹角，所有地炮塔都喷吐着蒸汽，长长地炮管上下起伏，渐渐地指向了在视野里清晰可见地高大巨人！
    “二号炮塔准备完毕！”
    “三号炮塔准备完毕！”
    很快，炮塔里的回报声传进了舰桥。波鲁深吸了一口气，他拍下了手中的按钮，大声喊道：“所有炮塔，五发齐射！”
    舰桥外闪过一片光亮，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只持续了三十秒，从前后甲板上五个炮塔，10门火炮中发射的50发55毫米的半穿甲炮弹已经射击完毕，它们组成了一张飞行的大网，朝着正在敲打法师塔护盾的桑德斯飞去！

 第218章 向大佬滋水

    桑德斯感觉到自己有些累了，这一连串的全力猛攻就算是体力和恢复力接近无限，只是需要喘息时间的他也感觉到一些疲惫。他把战锤交到左手，抡圆了正要砸下去，眼角的余光看到远处的海面上闪过一片连绵不断的闪光。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飞过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有从这些东西中感觉到危险——它们既不够大，也不够快，也没有带着让人畏惧的魔法气息。对自己的防护充满信心的桑德斯决定对些东西置之不理。
    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千锤百炼的身体已经自动完成了攻击，在另一个方向上再次敲碎了一层护盾。然而不等他再次扬起手，那些小黑点已经飞到了身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并不认识这些飞行了这么远，马上就要撞上自己的东西，但是又有什么飞行道具能够击伤自己呢？更何况他还套着一层厚厚的胸甲！他对此倒是非常有信心。
    连绵不断的闪光在他身上亮起，冰面沸腾了，像是往平静的湖水中丢进一块大石头，碎冰冲天而起，完全遮盖住了桑德斯的身影！
    “这是什么玩具么？确实是没有什么威胁，不疼不痒！”
    桑德斯一边想着，挥舞着战锤又一次抡在护盾上。
    “哈哈哈，亨德里克，这就是你的帮手吗？软弱无力，什么垃……？”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在他身上炸响，他咬着牙再次砸中了护盾，一抬手，海面上又飞过来一连串他嘴里的垃圾！
    “烦不烦啊！丢垃圾还丢得这么快？”
    “轰隆隆！”
    他咬了咬牙，没有分心继续捶打护盾。
    马上又是一串火光。
    “没完了？”
    “轰隆隆！”
    “尼马……”
    “轰隆隆！”
    这就相当于两位大肌霸扳手腕的时候，一个小毛孩站在10米外对其中一个不停的喷水，还拿手电晃他的眼睛，甚至还拿沙子丢他！
    或许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论烦人程度，那当真是一等一！
    要不是身经百战，深知自己只要离开这个毫不容易才偷袭到的肉搏位置，让法师们喘过一口气，该落荒而逃的就是自己了，桑德斯现在只想冲过去先干掉这烦人的小家伙！
    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强迫自己安心对付面前的法师舰，但是他的心，已经浮躁了起来！
    法师舰里，一个在这样的战斗中插不上手的法师观察着炮弹的落点——他是法师舰的驾驶员。现在整条船都被冻在冰面中，本职工作根本无从谈起，而正面对抗，以他的实力完全帮不上忙。
    “那些东西效果不太好，准头也不行，别说攻击要害了，连命中目标都做的不太好，只有几发敲在了桑德斯身上。有落在身边的，还有擦身而过飞向了远方的。还有一些……打在我们护盾上了。”
    “桑德斯的攻击节奏刚刚乱了两次。作为骚扰攻击来说，确实起到了效果。在这种层次的消耗对抗中，我们已经积累了一点优势！”
    亨德里克一边控制着法术，一边做出了评价。
    “他们骚扰的多一点，我们积累优势的速度就越快！”
    而在此时的黛多号舰桥中，瞭望台的喊声透过法阵传了进来。
    “警报！警报！4点和7点方向发现不明船只！”
    波鲁果断按下了按钮。
    “所有炮塔，停止射击！补充弹药！”
    黛朵号已经打了好几轮了，虽然火力覆盖的视觉效果非常热闹，那个巨人几乎已经被腾起的火光和冰渣罩住了身形，但波鲁仗着鹰眼加持看的很清楚，命中桑德斯身体的炮弹，一部分成功爆炸，在巨人裸露的胳膊皮肤上炸出一个小坑，但是另外一些，则是被弹开了！
    “嘶，这也太硬了吧，肉身抗炮弹啊！表皮上看起来也没有那种角质层，怎么能这么硬？我的半穿弹砸在身体表面上就直接爆炸？还能跳弹？这都快要刀枪不入了吧？当真是只有骚扰功能啊？”
    看起来并没有其他肉眼可见的成效，正好这个时候有其他的东西出现在了海面上：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海面上的东西，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在大佬分出胜负之前，先保住自己最重要！
    之前附加的鹰眼术效果还没有消失，波鲁冲到窗前，看着那些从岛屿后的阴影里渐渐出现的几条大船。这些大船的结构有点奇怪，起伏的有些厉害，但是波鲁却有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紧跟在它们身后的，则是一串正在浪尖上跳动的小船。
    “这特么还是个船队啊！？等等，这些小船？这个船型，这个船楼，这他妈不是上次巴托派到水晶矿上去袭击我们的小船吗？啧，这大船完全就是强行放大，我说这东西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波鲁回过头来，寻求场外的肯定：“朱伊薇，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跟上次袭击我们的巴托小船？”
    她走上前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我觉得是。”
    说完她又补充道：“我能看清船楼上铭刻的法阵了。确实就是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做法，半球形护盾。没错，这肯定就是巴托的小船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海上？巴托可是都没了，难道，制造者被抓住了？”
    波鲁关心的则是另外的东西：“船上似乎有武器，人不少。这人明显不会造船，海船还造成这个比例，现在都没有什么浪，船都晃得这么厉害怎么用？”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大声发布了命令：“波莱希特，双车进二，不要被两面夹击。我们朝着其中一列纵队行驶，先击溃其中一路。让货船躲远点！”
    “是！”
    锅炉一直维持着压力的黛朵号开始了缓慢的移动，朝着4点方向那一列船队驶去。
    “调整炮塔！全部指向左舷！”
    “距离三公里！”
    瞭望哨上传来了回报。
    在之前的训练中，波鲁早已发现55炮射程远超3公里，但是火控并不支持这一点——既没有垂稳也没有测距，远距离的射击不过是在浪费炮弹。3公里则是目前的直射距离上，命中率较高的距离极限。
    “炮塔准备！火炮装订！准备拦阻射击！集中火力打击敌方船队第一条大船！”
    在前甲板上的一号炮塔里，一个骑士侍从把眼睛凑到圆筒状的一个机械瞄具前。手里轻轻的摇动着连接着高低机的把手。一边摇一边在嘴里轻轻念叨着：“把最低的那根钢丝对准船身水线。”
    他猛然直起身：“水平高度装订完成！”
    炮长一言不发，轻轻的摇动着炮口指向，跟随着1号目标的移动，寻找着合适的提前量。对需要参加投枪训练的骑士们来说，打提前量并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概念。
    “所有炮塔！每炮三发！依次齐射！”
    波鲁的声音在炮塔里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已经瞄准了好一会儿的炮长果断地的踏下了激发踏板！

 第219章 点歌姬社爆

    炮身猛得后座，半自动楔式炮闩吐出了药筒，撞在一块挡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落进了炮塔底座里的一个通道，撞开一扇外开活门，落到了甲板上。
    早已准备就绪的两个装填手手里捏着从身边放着5发炮弹的置弹平板上取下的炮弹，轻轻一推就送进了炮膛，装填完毕后他们拍了拍炮长的肩膀，炮长果断再次踏下了激发踏板！
    管退速射炮自动装弹机的可靠性问题还没有解决，送弹只能采用人肉装填——美帝21世纪了还在用黑叔叔装填手搬120，两个骑士侍从装55炮能有什么压力？
    三发射击飞快的完成了，换气扇响起，把带着海水味道的新鲜空气从头顶泵了进来。炮长仍然眯着一只眼紧贴着机械瞄具，艰难的跟踪着那个远处的影子。
    “打中了吗？”
    炮手们早已经忍耐不住，炮长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安静，依然在努力的观察着，他强忍着眨眼的冲动，终于如愿以偿得看到，从那条小船身边，忽然腾起了一串水柱！
    “跨射！唉，我们瞄准没问题，但是没打中。运气不好。”
    他有些遗憾的说着，但是依然没有离开他的瞄具。
    连成一串的水柱又腾起了几次，终于，敌方首船上的护盾光亮一闪，如同一个气泡一样被捅碎了！明亮的火球腾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喊，接二连三的火球就在那艘船上亮了起来！
    “打中了！打中了！”
    炮长凑在瞄准镜上大声喊道，炮塔里发出了如同开火一般的欢呼声！
    波鲁站在舰桥上看着那条船猛地一顿，随后渐渐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在海上漂浮的火球，隐约还能看见有人从船上往下跳！他激动地拍下了广播按钮：
    “打的好！转移火力到第二艘大船！接下来由1号炮塔选择目标，跟着他打！”
    松开了按钮，波鲁呼吸了两下平复一下心情，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撇了撇嘴：“对面造船的这个人完全不行啊，这次的护盾这么脆，一敲就碎掉，难道是直接拉皮？表面积和功率的关系都没搞对。”
    “那还不好，人家威胁不到我们你该开心才对。”
    朱伊薇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按照上次他们那个狠劲儿，我还以为他们怎么也能冲进近防炮射程的。”
    虽然敌人隔着远远的就被打死了是很完美，但是造出来的东西一直用不上也是个遗憾。波鲁不用去听都知道四月雨炮塔上的好战分子们肯定正在骂娘！
    伴随着火炮的轰鸣，又一艘大船在集火射击下被炸成了海面上燃烧的火炬！
    “讲真，他们这个船为什么一打就着火？我这个只是普通炮弹而已，肯定不是炮弹的问题。但是这俩都只是失去战斗力，没有沉啊。”
    波鲁有些遗憾：“55炮洗上层倒是快，但是这个毁伤力度，想要打沉只怕是要大量浪费炮弹去凿水线了。果然大口径还是得造起来啊。”
    “那你想要怎么样？一发砸成碎片吗？未免有些浪费了吧？”
    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但是头发依然湿漉漉的莱昂纳多从正常通道走进了舰桥。
    “波莱希特，右转舵，后齐射角度，保持这个距离，就这么吊着他们打。”
    说完波鲁转过身来，对满脸都是兴奋的莱昂纳多说：
    “团长辛苦了……你怎么这么高兴的样子？”
    “嘿，这次可真的是刺激，我很久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那种冰山当面塌下来的感觉，还有被大浪追着的感觉，我都以为我回不来了！”
    “损失怎么样？”
    “要不是你一直强调底仓进出一定要关水密门，我看我们从浪头上拍下去就上不来了！人都揪回来了。伤的不少，断了两条腿，磕掉了不少门牙，都是小事。就是我的交通艇报销了，全灌了水。还丢了两把雪崩。啧，浪太大了，抓住了人实在没有功夫抓。机枪没事，已经拆下来，在保养了。”
    “人没大事就好，那些东西都无所谓。”
    从那样的大浪里活下来，生活还能自理就算没大事。
    莱昂纳多也来到了窗户旁，他看着黛朵号拖着刀，5个炮塔对追上来的大船轮射点名，过了一会儿他就感觉有些无聊了：
    “你的战术就是靠武器优势这么压着打？”
    “不然呢，团长你手里有霰弹枪，还会傻乎乎和人拼刀子吗？”
    “不会，但是你这个打法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怎么这么猥琐？”
    “拖刀点歌就能赢，有什么必要去肉搏呢？”
    波鲁耸了耸肩。
    黛多号掌握了完全的主动，被黛朵号吊着锤的那一方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
    看着身前最后一条大船猛地腾起火焰，渐渐停在海面上，浑身刺青的光头男人伸出手，抓住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炼金术士长袍的人的脖子，把他悬空揪到了自己面前：
    “蠢货！你造的船已经被人家轻轻松松摧毁一半了！你说说，你这个船除了浪费材料起到了什么作用？快？哪里快？人家保持着这个距离，追得上吗？魔法飞弹攻击？妈的，你够的着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扇了那个可怜人两下，打得他满脸都是血。
    那人吱吱呜呜的还在辩解什么：“这么大的船，不用风帆到这个速度已经很……啊！”
    光头男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几颗牙在甲板上蹦蹦跳跳。仿佛还不解恨，他狠狠的骂道：“看看人家的船！隔着那么远吊着你锤，还掩护跳帮？靠什么掩护？跳什么帮？这个一敲就碎的护盾吗？然后从自己的帮上往海里跳？去你娘的！”
    他用力把已经被捏的翻起了白眼的炼金术士掼在了甲板上，高喊一声：“全部上跳板！！放弃大船！按老规矩，全部上！跳上去打！我带头！看我的旗帜！全部杀光！”
    一面血色的骷髅旗升上了桅杆，这一变化同时引来了双方的注意。
    “勇气可嘉！”
    波鲁点了点头，他再次接过了炮塔指挥权：“所有炮塔，瞄准那艘升起了骷髅旗的大船！一号炮塔引导射击，瞄准好了就打！”
    忽然间，波鲁注意到那条大船上的人纷纷抱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被攻击前猛然跳下了海面！
    “什么情况，刚刚还挂出这么嚣张的旗帜，这就跳海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舰桥里的诸位：“不会这么狂野的旗帜，其实是投降的意思吧？”

 第220章 卡米卡滋

    “当然不可能是投降，这面旗帜的意思是不留活口。”
    莱昂纳多看了看海面上那血色的大旗，摇了摇头：“接下来只怕是有一场苦战。”
    “隔着这么远，他们打算怎么让我们陷入苦战？我又不是船坏了不能跑。”
    波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回过头看了看正开足马力远离战场的货船，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我们最大的弱点货船都跑那么远了，他们打算怎么追？”
    “我不知道，战场瞬息万变，时刻都有新的东西出现，我只知道一点，就算稳操胜券的时候，也不要小看敌人。”
    莱昂纳多面色严肃的开始了全舰广播：“纳兹瓦可挂出血洗旗了，你们的肉搏武器都准备好了吗？”
    “带了带了！哎！你们全打了我们干嘛啊？团长，我们机炮什么时候开火啊？一直不让我们射击，憋死我了！”
    “等待命令，你们是防备突发状况的炮组。绝对不可以提前开火！”
    “我现在就担心他们冲不到射程内！”
    “别急，一会儿有你们打的。”
    莱昂纳多挂断了通讯，他走到墙边的武器柜旁，取出了一只新的雪崩，开始检查起来。他的这一系列准备工作让大家都稍微有些紧张起来。
    “团长，我们有必要做好近战准备吗？”
    “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习惯开始准备罢了。至于会不会用上，真的不太清楚。反正也不费事，准备好了我更安心。”
    波鲁正看着武器柜旁边的团长，犹豫着要不要也给自己拿上一把霰弹枪的的时候，瞭望塔报出了最新的距离。
    “快艇已经突入两公里！”
    “这么快？这可是追及运动！波莱希特，全速前进！拉开距离！”
    “是！”
    波莱希特马上把操纵杆推到了前进三的位置。
    波鲁赶紧回过身去，看着那些在海面上高速前进的小艇。这些小艇分成两个波次，一部分明显体型比较大，在此之外，还有一种第一次见到的小艇，它们数量不少，但看起来特别小。
    到了这个距离，追上来的小艇们看得更加清楚了——它们形状扁平，极度简洁，看起来像是一个扁扁的梭子。
    它们行驶的时候仰着头，在海面上高速跳动，甚至露出了一部分圆弧的船底。小艇的身后有着两个圆形的凸起，从里面喷射而出的气浪甚至扭曲了空气，船尾后的海浪都被吹得喷射出去，形成一道喷射的水雾！
    这场面甚至让波鲁有些恍惚：“红牛作死赛竞速赛艇？这推力是什么情况？上次在巴托遇见的也不过是普通快艇的级别，这次直接变成竞速艇了？它光是追上来，没有武器能有什么用？”
    但是既然敌人打算用这种东西突袭自己，那也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所有主炮塔，打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高速艇！”
    “所有机炮，如果高速艇冲进800米距离，集中火力摧毁它们！”
    发布完命令，波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种高速艇坐不了几个人，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坚强的护盾。冲上来能有什么用？总不能这群人已经开发出了威力巨大之九三酸素鱼雷了吧？
    10门主炮正以三秒一发的速度朝着海面上奔驰的小艇投射炮弹，但这种不够密集的弹幕，对付这些低矮的高速艇明显有些吃力，这些小艇轻微得摆动着，在海面上划出微微的弧形，成串的水柱在它们的身边腾起，仿佛穿行在由水构成的森林之中。
    “轰！”
    一条正在高速奔驰的小艇上绽开一团火球，它猛的从海面上腾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化作一片，散落在了海上！
    波鲁看着主炮疯狂的描边，稍稍有些着急，但是也无法可想——密度不够，射控也不精确，用来打这种小船，与其说是打的好，还不如说是对面接的准。对付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四月雨这种多管速射武器。
    又一条高速艇化作了火球，停在了海面上。
    “冲进1000米了！”
    “太快了！还不到一分钟吧！瞭望台，现在开始每百米报数！对方如果发射什么东西立即报告！”
    这个时候黛朵号的速度已经提了起来，但是怎么说也是一条正经的大船，又怎么能够和快艇比速度呢！面对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朝着自己进行亡命冲锋的小艇，波鲁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已经冲进800米！”
    波鲁死死的盯着冲在最前方的那条小艇，对机炮组发布了命令！
    “全体四月雨炮组，立即开火！打击任何想要接近的小艇！”
    “明白！”
    侧弦的3座4联装20毫米机炮连绵不断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蹲在高速前进的小艇上，光头男人红着眼睛看着那条体型庞大，看起来却有一丝奇怪的轻盈感的大铁船在海面上好整以暇的慢慢调整着角度，还开始了加速，船上那些奇怪的管子每喷射一次就会在一条小艇的身边掀起水柱，虽然准头不是很好，但只要擦到，小艇就会化作一团火球飞上天，这让他也感觉到一丝压力。
    就算没死，这么来一下一时半会儿也失去战斗力了。
    正在这时，那条大船的两侧忽然亮起了一阵明亮的火舌。
    “这又是什么投射兵器！怎么还有！”
    他刚在心里掠过这个念头，冲在他前方的一条小艇忽然间就笼罩在了一阵密集的水雾中，他清楚的看到，小艇上忽然多出了一串大洞！细小的碎片随着高速的海风在空中飘扬，磕在跟在它身后的自己的快艇上叮当直响！
    一团影子迎面飞了上来，一团粘稠的，温暖的东西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发现手心里是一大块红色，他大惊失色，再抬起头，发现那条小艇的上层像是被什么巨兽啃了一口，完全消失不见了。
    只是一瞬间，他所在的小艇就超过这条已经停顿的残骸，他目送着这条小艇的残骸消失在了后方的水雾里，
    “轰！”
    冲在他右侧的一条小艇也炸成了一团在空中飞行的火球。他猛的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自己，他拼命的回想着有什么办法，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对着驾驶着这条快艇的人喊道：“水晶里的魔力还足够吗？”
    “足够！”
    “不远了！够用就启动护盾！我来控制方向！立即过载！”
    同时目睹了这一幕的那个战士毫不犹豫地让开了位置，并把操纵杆一推到底！
    淡蓝色的火焰从快艇的尾部喷射出来，快艇的外壳开始腾起剧烈的水蒸气，在它掠过的航道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s型弧线！
    波鲁站在舰桥上看见四月雨钢鞭一样的火力在水面上来回扫荡，连续摧毁了好几条快艇时，正兴奋不已，猛然间发现一条快艇忽然间昂起头来，大半个船身都离开了水面，朝着自己的左舷飞窜而来，按照这个速度，追上自己恐怕要不了几秒时间！他大惊失色：
    “打掉他！立即打掉他！右满舵！”
    然而跟在那条带头小艇身后的小艇们做出了和它同样的动作：昂起头开始了最后一段路程的绝命冲锋！冲在第二线的大型快艇们的舰首则亮起了魔法飞弹的光芒！
    “护盾启动！”
    波鲁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侧舷护盾的启动是掌握在副炮手手中的，希望他们来得及反应！身经百战的骑士们的临场反应自然没有问题。
    成串的魔法飞弹快速掠过了这短短的距离，在猝然出现的护盾上砸出一串明亮的闪光！这个由朱伊薇亲自操刀布置的护盾完美的抵抗住了这轮魔法飞弹的攻击，但是飞弹砸在护盾上溅出的火花和光芒，遮蔽了四月雨炮组的视线！
    只是这一瞬间！小艇已经接近了到了100多米！
    等到四月雨炮组终于从眩目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小艇已经快要接近四月雨的最大俯角了！它们抓紧了机会朝着那条小艇倾泻着炮弹，小艇上的护盾光亮一闪，就如同玻璃罩子一样破碎了，但本来正朝着船头方向追去的那条小艇已经猛地拐了一个大弯，让后续追来炮弹全部砸在了海面上！小船朝着船尾的方向切了进去，同时也切进了舰面武器的射击死角！
    “糟了！炮塔压不了这么低！机枪呢！用机枪！”
    在乱糟糟的炮塔回报的伴奏里，波鲁甚至已经可以看清那条划出弧线的小艇上，忽然站起来一个身上满是刺青的光头大汉，他左手抬着一块钢盾，右手则举起一柄投枪！
    “？”
    波鲁的脑海里满是问号。
    “这么大的代价冲上来，就是为了朝我丢出投枪？核装药投枪吗？”
    那柄投枪几乎是顺着黛多号的侧弦，在战场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几十米外的黛朵号船头飞去！
    波鲁一边下蹲一边发出了喊声：“趴下！会炸！”
    只是一瞬间，听见这话朱伊薇瞬间撑起了一面堵住所有通道的护盾，斯通沃也顶着门板一般的大钢盾冲到了窗前。莱昂纳多鼓起斗气，一把将趴在地上的波鲁拖到了角落，他自己则盯着那只投枪，看着那只投枪笔直的飞向了船头，消失在了视野里。
    紧接着冲上来的快艇们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沿着它们带头人的轨迹——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侥幸活了下来的话——纷纷把投枪朝着黛朵号丢了过来！
    “落在哪儿了？落在哪儿了！”
    波鲁躺在地上喊了起来。
    “丢进船头的水里了！”
    “？”
    “丢进船头的水里是什么操作？想炸我的龙骨还是船底？”
    这一系列迷惑操作让波鲁简直不能理解，总不能投进水里会炸吧？他捂住耳朵，等待着爆炸的巨响光临，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咚！”
    船头忽然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
    “我们撞着什么东西了？”
    “等等，前方刚刚发生了剧烈的魔力波动！”
    朱伊薇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她感应了一下魔力的波动，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是冰封！船头前的海面被冰封住了！”
    波鲁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他打了个哆嗦。
    瞭望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法阵中响起：“我们周围的海面开始结冰了！”
    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钢板和冰块摩擦挤压的声音响了起来。
    黛朵号颤抖起来，在渐渐结冰的海面上艰难的前进了几步，最后终于停止了前进，被留在了冰面上！
    “真给面子，拿对付大佬的待遇对付我啊……”

 第221章 戴斯瑞恩

    “日防夜防，魔法难防啊！波莱希特，切断主动力！发动机停车！别一会儿把螺旋桨冻坏了。”
    波鲁看着环绕着黛朵号的海面渐渐变成了不透明的冰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这个平台的面积甚至还在渐渐朝外扩展，已经度过了内心焦虑的顶点。
    说来也奇怪，这时他反而变得冷静起来。可能是因为事已至此，无法可想了吧。只能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刚说完我还可以跑，这就被冻海面上了，打脸未免来得有些太快，太猛。”
    他朝小艇追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刚刚还在海面上拉出长长尾迹的小艇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嗯？那些小艇呢？去哪儿了？”
    “瞭望塔报告！海面上的第二批小艇拐了个弯，绕到船尾的方向去了！”
    船尾是火力环节上最薄弱的一环——当船身还能机动的时候，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只要稍稍侧过身来，侧弦的火力就会覆盖住这个角度的一切，然而现在黛朵的屁股，已经无法再摆动！
    这个弱点顿时就变得超级明显——经过这个角度的小艇的存活率是最高的，这一显眼的事实很容易就成了无声的号角，引来了一大片朝着菊花前进的狼群！
    “接下来还真的要变成跳帮战了，希望对面不会有什么我们难以对付的高手吧。团长，跳帮战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好！我这就去船尾了，看这个情况，船尾的火力死角已经暴露了，他们可能会从那个方向爬上来。斯通沃，你就留在这里，死守舰桥。”
    斯通沃带着他那一身钢铁的战甲哐当一声行了个礼，目送着莱昂纳多走出了舰桥的时候，波鲁再次发起了全舰广播，毕竟这个时候可能仓面下的船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员，领取近战武器！就近集中到轮机，锅炉舱和各弹药库！关闭水密门！依托装甲防御！立即行动！”
    弹药库和轮机舱都有厚厚的装甲盒保护，万一纳兹瓦有办法突破船壳，至少装甲可以让他们坚持到援军到来。
    波莱希特一脸迷茫的握着舵盘还站在那里，本来他是舰桥里最繁忙的人，这个冲击性的状况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朱伊薇则站在角落里，捂着耳朵，似乎正在和谁发起远程通讯。
    趁着这个机会，波鲁从武器柜里取出了一只霰弹枪，开始装填起来。现在也没有他什么事儿了——甲板战已经交给了团长，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守住舰桥。
    她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对波鲁说：“法师舰暂时照顾不到我们，他们的战斗正在关键时刻。”
    “那咱们有办法破解这个霜冻的局面吗？只要把冰面破开就能跳出这个十分不利的局面。”
    朱伊薇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行。现在海面下仍然有魔力被源源不绝地释放出来，现在的情况至少我无法对抗。”
    “那些投枪是什么东西？”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投枪里可能存储了些什么厉害的东西。”
    “哦。”
    看见波鲁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朱伊薇只能再次解释：
    “我的意思是投枪使用了非常高等级的材料！这个魔力的存储量，非常夸张！”
    “那他们还把这个当耗材用？”
    “等打赢了我们捞起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是啊，得先打赢再说。”
    “放心，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那可太好了！”
    开战以来，这是波鲁听说的第一个好消息！
    已经带着机动队来到了船尾的莱昂纳多套在厚厚的实验甲中，他略微有些不习惯的掰了掰眼前的一个金属环，活动了两下肩膀，还是受不了眼前的阻碍，干脆一用力把金属环从头盔上揪了下来，顺手丢在了甲板上。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这群如同铁罐头一般的机动队员们，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个甲，真的丑！”
    特兹尔瓮声瓮气地声音响了起来：“但是穿起来挺快的。往架子上一站，咔哒掰几下就卡上了。”
    “还挺厚，防护力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妨碍行动。”
    “船上这种几乎是面对面硬打的战斗，你还能闪避？往海里闪吗？明显防护才是王道啊！”
    一阵哄笑声响了起来。
    莱昂纳多非常满意机动队的精神状态，他大声的交待着：“站成一排！待会儿他们上了甲板，先把子弹打光，然后再进入肉搏。别混战中乱扫把自己人打翻了！”
    “快快！”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了出来。莱昂纳多回过头，看见四月雨的炮手们抱着一堆轻武器，朝着后甲板跑来！
    “你们不是都分配在副炮了吗？都跑出来，副炮怎么办？”
    “嘿嘿，那些家伙鬼精鬼精的，四月雨有两座现在什么都打不着，我们这不是担心后甲板没有火力，敌人翻上来嘛。”
    “行吧，来了就打吧，你们没穿甲，把手里的子弹打光就都滚回去！”
    莱昂纳多走到船尾，看着那些朝着黛朵号的冰面平台冲过来的小艇，莱昂纳多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一招真的可以啊，这个是什么新的战术？没想到这些人很有创造力嘛！”
    把船只冻在冰面上——莱昂纳多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战术，在今天之前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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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角度的问题，侧弦的四月雨只有最靠船尾的两座依然在有节奏的轰鸣着，其他的都因为转不到这个角度而停止了射击。它朝着高速接近冰面平台的快艇们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因祸得福，因为船身被冻住，不再被海浪摇晃影响的他们，命中率甚至都提高了不少！
    追上来的小船渐渐的朝着船尾收缩阵型——他们也发现这个方向只有那两个主炮塔上的火力能够威胁到自己，而只要自己冲的足够快，冲进一个特定的距离，就再也没有武器可以攻击到自己了！
    “看！那个是亲兵！是斯特凡诺！”
    光头的斯特凡诺大胆的站在船头下的冰面上，朝着这边疯狂的挥手示意：“这个方向那些东西攻击不到！”
    高速小艇已经完成了使命，被丢弃在了海面上，如今已经化作了冰面平台的一部分，这些从可怕的弹雨中幸存下来的亲兵正聚集在船尾，用力的敲打着黛多号的菊花！
    “妈的，这船怎么回事？”
    一个亲兵绝望的吼叫起来。他捏着手里已经弯曲的撬棍，用力的抽打着船尾，发出大钟一般的声音。他已经用尽了气力，撬棍的尖头也凿不开船尾的钢板！
    本来还以为这条浑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船只只是木船外蒙了一层铁皮，但是这凿子打进去，都打了一寸深了，为什么还是冰冷坚硬的钢铁！
    光头的斯特凡诺转过头看了一眼在抽打下完全没有变形的船尾，他果断地吩咐：“省省吧，待会儿等人来齐了一起上甲板！”
    从冰面边缘到黛朵号已经足有50米了，冰面扩展的速度渐渐平缓了下来，这时第二波冲击已经来到了冰面边缘！
    小船缓缓减速，试图靠上冰面，还没有靠近，忽然间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敲打铁板！
    那条刚刚减速的小船还没有停稳，护盾猛地亮了起来，它像是一个漂亮地气泡，在狂风中被吹得摇晃了几下，忽然间破碎了！站在小船上还没有来得及跳下来的战士们马上就遭遇了可怕的攻击！小船上忽然腾起了一阵红雾，乱七八糟，看不清是什么的碎片从船上被扫进了海里！
    碎片和烟尘形成的轨迹在小船上来回扫荡了几次才停了下来。
    斯特凡诺被这可怕的攻击惊呆了，只是十多秒，这条小船就彻底被打碎了！
    小船一片死寂，没有伤者的哀嚎声，没有临死前的惨叫声，仿佛这条小船已经变成这样很久，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精挑细选的战士，连护身的斗气都还没有来得及运用出来，就被这猝不及防的钢雨打成了碎片！
    就在第一条小船被打碎的期间，另外两条小船也直挺挺的靠了上来，斯特凡诺甚至能看到那两条小船上的成员呆呆的看着那条小船瞬间就被撕碎的呆滞表情！
    “别停！加速冲上来！冲上冰面！”
    “咚咚咚咚！”
    甲板上的声音忽然更加密集起来！斯特凡诺看着小船的船头忽然间变钝，变得残缺，变得凹下去一块，船上的战士们匆忙间鼓起了力量，但他们只是多抗了一会儿，又是一串红雾腾了起来，这些勇敢的战士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变成了一堆碎肉！
    斯特凡诺也不是没有见过残酷的战场——但是不包括眼前这一种。荣耀的战死并不包括还没有见到敌人就变成分不清你我的肉片！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发出了一声惨嚎：“不能等了，亲兵队，现在就跟我上甲板！这个武器必须要压住！”
    一个声音回答了他：“太高了！没有绳子和抓钩，我们上不去！”
    “都在哪儿？”
    “在小船上！”
    哐！
    另一条一直没有被攻击的幸运小艇终于完成了加速，它仰起头，它冲上了冰面，在冰面上高速滑行着！
    斯特凡诺看见那可怕的碎片形成的痕迹也扫过了它，但它的护盾坚持到了撞上这条钢铁大船的时候！
    咚！
    它的船头在黛朵号的船尾上撞的粉碎，把船上的人和运载的物资从小船上甩了出来！

 第222章 放手一搏

    撞上黛朵号的小船把船尾撞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同时把自己的船头也变成了一堆飞溅的碎屑。它打着横向侧面飘去，在冰面上转了一个圈，同时把运载的人员和物资从船身上甩飞出去。
    它划过一道扇面之后，最后终于侧身拍在黛朵号的侧弦上，发出了如同敲打大钟一般的声音。这洪亮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在舰桥中的波鲁惊奇得看到那条靠在侧弦上的小船，和黛朵号的侧弦形成了一个仿佛一步就能跨过的台阶！
    波鲁果断地拍下按钮：“全体注意！小船和侧弦之间的高度差已经足够攀爬了！注意压制！”
    黛朵号本身不是一条特别大的船，甲板高度并不像货轮和邮轮那样高。但正常情况下，以小船的高度和正常人的能力，也是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侧弦的。但是现在黛朵号下半截封在冰里，小船又跃上了冰面，此消彼长，终于形成了这个稍微一跃就能够跨过的台阶！
    “机会！”
    终于熬到这一刻了！
    斯特凡诺看着这个忽然天降的台阶，内心涌起一阵狂喜！他正要招呼自己的士兵朝这条小船跑去，同时听见甲板上的人们正在大声呼喊，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自己几乎同步，跑向了刚刚侧弦的位置！这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扫射小船的武器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以自己手头这几个平均三阶的战士，冲上去不可能有任何作用！他又缩了回去。虽然他是个有着刺青和光头的男人，但是他认为打仗，是要靠头脑的！
    而在那条小船上，躺在甲板上的吉尔晃了晃在舱壁上撞得昏昏沉沉的头，扫了一眼周围，心中一紧：还在动弹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他感觉自己十分幸运。从这样密集的火力网中漏了过来，又从剧烈的撞击中存活下来，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打赢，或者说活下去？这种战斗和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不一样，他的思路接不上了！
    “怎么办？指挥官！?”
    他大声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只好从船边上探出头去，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况。在他刚刚冲上冰面的方向，仅存的十多条小船正昂着头加速，头顶上忽然传来奇怪的连绵不断的撞击声，长长的火舌从头上掠过，让他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蹲得更低了。
    他看见那些刚刚跟着自己的小船保持着高速，仰着头直接撞上冰面边缘，猛得弹起来，肚子着地在冰面上滑行。吉尔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条在冰面上只能直线滑行的小船被笼罩在猛然腾起的白色烟尘中，护盾一闪而逝，船体上碎片纷飞，直挺挺的冲着自己滑了过来，他赶紧朝着另一端跑去！
    嘭！两条小船撞在了一起，剧烈的晃动让他在地上翻滚，直到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了下来。吉尔躺在地上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身体完整，他长出了一口气，贴着墙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条船头几乎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小船，从那条小船上传来一阵呻吟和惨叫声。
    这证明这条船上还活着的人很多。
    “他们真幸运。”
    吉尔在心中想。
    毕竟这一个波次冲击的小船数量多了，射击的火力自然也被摊薄——打碎护盾到扫光步兵是需要时间的。单位时间里同时出现的目标越多，单个目标承受的攻击就更少。总是有足够幸运的家伙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中幸存下来。
    而那些不幸的，则已经变成了冰面上燃烧的障碍物，随着小艇接二连三的冲上冰面，冰面上的残骸越来越多，但能够躲避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机枪也不可能无限制泼水打击每一个看不见的死角。
    侥幸未死的战士们从船帮翻滚下去，躲进了缝隙之中。船尾的冰面已经没有空地了，但朝着侧舷的方向冲去则是死路一条。剩下的小船只好一条接一条的撞进船群，渐渐的形成了一片木制的地面。
    莱昂纳多看着这片木质甲板，也无法可想——不管是主炮还是副炮，都无法打击到这个角度的东西，而机枪拆木板又显得有些无力和浪费。
    再说机枪刚刚已经被他赶回副炮炮位上了。现在从甲板上什么值得打击的东西都看不见，这些经验丰富的敌人们很快就发现了活下来的关键：不要暴露在外，躲进缝隙之中。
    “团长，怎么办？我们现在完全拿他们没办法了。全躲在下面，跟老鼠似的。”
    “我们下不去，他们也上不来，怕什么，他们是进攻方，应该他们着急才对。节约点子弹，这东西好是好，但是这个消耗速度……啧啧。”
    莱昂纳多的表情十分淡定：黛朵号的船壳之结实，就算是让他来也没有把握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弄开一条能够让人通行的通道。开个大洞和开个眼儿的难度，实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更让他淡定的则是船体内的结构——每段水密舱互不相连，只能通过上层甲板的通道互通，船员们已经躲进了装甲弹药库和轮机舱，能徒手切开这种钢板厚度的大佬如果来了，整条船都不够他打的。
    那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而在阴暗的小船下的缝隙中，幸存下来的敌人正在聚集。从甲板上翻下来之后，他们本能的朝着堡垒墙壁的下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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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大声喊道：“斯特凡诺！你们都上来这么久了！船板还没有挖开吗？”
    “你要是觉得行你自己来！”
    一把已经变形的撬棍丢到了他的面前。斯特凡诺指了指钢板上被凿开的一个小裂口。那人拾起撬棍，往那个裂口里用力捅了进去！剧烈的震动从他的手臂一直传到牙根！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还不肯放弃，敲了敲这块钢板，一边移动，又敲遍了周围的每一块钢板。每敲一块，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黑一分：“妈的，怎么都是一样厚！他们的铁不要钱吗！？用这么厚的钢板造船壳？这是多少套盔甲啊！怎么办！这个钢板厚度根本不可能靠人力撬开！”
    “我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从舱面上打！”
    “那个小炼金术士呢？让他用塑形切切看？”
    “人都丢在大船上了！”
    “草，那待会儿我带人从侧弦上，扑上去就能进肉搏距离，总比从船尾甲板进去强。但是船尾也要骚扰一下！”
    “好！”
    那人离开了，斯特凡诺带着他残存的几个亲兵躲在船尾：“待会儿我不喊上，你们千万别往上冲！就让塔萨吉那个傻子自己去冲！我们已经冻住了船，任务完成了，剩下的是他们的活儿！除非有什么绝好的机会，我们就蹲这了！”
    几个亲兵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们一起爬上船尾，半蹲在台阶下，斯特凡诺看看他面前的几个人，再回头看着他面前的一切，禁不住心疼到无法呼吸。
    为了这次袭击，他手下的亲兵队伍已经损失了一大半！
    这些骁勇善战的战士，绝不是用来分散这种攻击的炮灰资源！
    早知道就多派点奴隶士兵了！死多少都不心疼！
    他绝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可怕的攻击。也绝没有想过需要承受如此程度的损失。那些可怕的武器不停的轰鸣着，隔着远远的就将如同投枪一样的东西丢过来，那么远，那么狠，那么猛烈！
    现在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已经有一大半已经在海面上燃烧，这些可不是随便就能拉出来的奴隶军团，这些忠诚，勇敢，凶狠，无畏的战士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已经损失惨重，如果不是残骸分散，单单是尸体集中在一起的话，光这个场面就足以应发士气崩溃！
    斯特凡诺看着塔萨吉顶着塔盾爬上了侧舷边的小船，这个时候只要从船舷上伸出武器就可以完全的压制住这个阶梯，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他有些奇怪：“敌人正在等什么？从侧面用那个喷火的武器一扫，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塔萨吉把塔盾顶在胸前，手里提着砍刀，来到了船舷下，他们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没有塔盾的战士蹲下，让拿着塔盾的战士踏着自己的背。
    “我说跳，大家就一起跳！跳上了甲板别犹豫，直接冲上肉搏！”
    这几个人点了点头。
    “跳！”
    临时被抓过来垫背的吉尔感觉背上一轻。他刚抬起头，就听见甲板上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如同秋风扫过落叶的声音！一阵红雾从甲板上被吹了下来，吉尔缩了缩脖子，他回过头靠上护栏，忽然，他在那片粘稠的碎片里发现了半张脸——这半张脸刚刚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甲板。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边吐一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蹬着腿，朝着船舷下的小缝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斯特凡诺也看到了塔萨吉刚刚端着塔盾爬上侧弦，他刚想要冲进人群，身前的武器就响了起来。他手里的塔盾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起到，就被那些奇怪的武器喷出的火舌舔成了气体，倒飞下去。他的喉结耸动了两下，艰难的憋出一句话：
    “撤下来！再等等！这个地方根本上不去！”
    这攻击太凶猛了，根本不是人类之躯能够抵抗的东西！要是有巨人统领等级的战士在就好了——他们门板一样的巨型护盾一定能够挡住这暴雨一般的攻击！
    然而这样的袭击实在是没有办法带上巨人统领——他们体型和体重都过于庞大，想要让他们坐上小船是不可能的！
    甚至在发起袭击之前，隔着几公里都能发现他们显眼的身影！
    他贫瘠的大脑疯狂运转着，试图找出一个新的办法！
    很快他就重新开口：“没办法了，把所有人集结起来，两边和船尾都要安排人，和刚刚一样，一口气全部冲上去，把攻击力摊薄！”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攻击都不可能停下来，这个战场上如果打不赢，连跑都跑不掉！斯特凡诺决定放手一搏！
    过了一会儿，那些浑身颤抖的士兵被带到了各个预定的攻击发起点，斯特凡诺的亲兵在他们的身后驱赶着他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直到斯特凡诺发出一声怒吼：“开始攻击！上！”
    那些普通的士兵们在绝望中爬上船舷。
    闷雷般的响声在甲板上响了起来。

 第223章 事情并不简单

    吉尔看着身边狼狈的武士们，脸上带着凄苦的表情。他是很不乐意来到这里的，然而搜刮了所有活人的亲兵们并不同意。
    他们恶狠狠的把自己从安全的缝隙里拖了出来，同时也把躲在其他地方的，和自己一样不想上去送死的人都揪了出来。他们用刀子和语言再次让吉尔站到了冲锋的坡道下。
    他两手空空，之前的武器早已经遗失了。而站在对面甲板上的那些骑士，手里端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对着自己将要冲上去的坡道，那些黑洞一般的枪口让他的感觉很不好。
    前排的人搜集了几面大盾叠在一起，这就是他们仅有的防护了，为了给自己打气，他们一起吼了几声。亲兵们左右奔跑，他们似乎在商量什么东西。
    斯特凡诺嘱咐着他手下不多的亲兵们：“待会儿趁着他们那种武器被前面的步兵吸引，你们从侧面翻上去，一定要狠，直接冲进他们的队伍里！用这种武器的人应该是法师护卫。法师护卫是什么样子，你们都见过的吧。”
    亲兵们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明白，只要冲破了阵型，我们就赢了。”
    “对，好好打，打的好了，日后的赏赐少不了我们的！说不定还能分两个细皮嫩肉的妞！”
    赏赐和女人，这直接的刺激终于让这些强盗们稍微恢复了一点斗志。
    “好了，各自去准备，记住，直接撞进阵型。”
    “明白！”
    吉尔站在那准备冲锋的队伍中，身后的人用刀背劈砍着排在队伍尾端的人，把他们如同牲口一般驱赶到了冲锋的坡道上。
    甲板上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发出了大声的警告：
    “立即跪下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回答他的则是一声呐喊：“冲上去！”
    搭着木板的坡道上响起了武士们冲锋时的呐喊声，这呐喊声一如既往的高亢，就像他们冲向其他猎物时那样。然而另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一瞬间就盖过了它。
    刚冲到一半，吉尔脚下一滑，从木板上摔了下来，他趴在坡道旁，就听见之前那可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好不容易再次鼓起的斗志瞬间消失，什么战斗，什么胜利，已经完全从他的脑海里抛开，现在他只想活下去。
    吉尔毫不犹豫地就抱住头，朝着搭起坡道的木板下缩了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抱着头，服帖的趴在地上，努力的让自己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什么东西撕裂空气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掠过。红色的液体从木板的缝隙中流淌进来，糊的他满身都是，铁锈一般的味道一直往他的鼻子里钻，他抬起手想要捏住鼻子，却发现自己满掌都是红色，他这才回过神来：他所坐着的甲板，已经涂满了厚厚的红色！
    他想要从这个可怕的地方爬出去，躲到缝隙当中去，刚抬起头，就看到外面的木板上糊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泡沫。
    他楞了一下，抬起头，坡道上有一只手搭了下来，吉尔没有多想，拨开这只手想要钻出去，只是轻轻一碰，这只手就从坡道上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响。他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头顶上那些都是刚刚冲上甲板的武士，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发出了一声呐喊，站了起来，正要往其他的地方跑去，一个骑士看见这还有一个动弹的身影，他稍稍移动了一下枪口，就看见这个身影猛然一抖，扑了出去。
    斯特凡诺带着他的亲兵，趁着步兵吸引了机枪火力的时刻，摸到了甲板边缘的另一条小船上，在机枪开火期间，他们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脸上擦满了从地上摸来的鲜血，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毫无异常的尸体。
    他们正在等待一个扑上去的机会。从这里扑上去，就是那几门有着四根管子的可怕速射武器，如果可以夺过这种武器，调转枪口对他们进行射击的话，胜负尚且难料！
    他们看着正面的步兵被打倒倒飞出去，两部喷射着火舌的武器火力连绵不绝，几乎让他感到了绝望——正面绝无可能突破了。
    他小声叮嘱身边的人：“待会儿一定要动作快，那种武器的移动速度不怎么样，别被管子指向就毫无威胁！一上去先把人杀光，调头对着甲板那边的人就打！我仔细观察过了，这些武器上面有一个钩子，一拉就能够发射！”
    咔擦！
    “机枪换弹！掩护！”
    这个喊声传进了斯特凡诺的耳中。
    “机会！跟我上！”
    斯特凡诺鼓起斗气，他高高跃起，朝着甲板上扑去。他已经拔出了长刀，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他感觉到自己这一刀一定能能有！
    他的手下也纷纷扑了过来，在空中拉出血红色的残影！
    “啊哈！受死吧……？”
    飞在空中的斯特凡诺满以为自己能看到法师护卫们惊慌失措的表情，这种虐杀对手前的视觉享受总是如此美妙，但是这一次，对手的反应让他有些迷茫：
    这些坐在板凳上的人们为什么忽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仿佛看着别人吃大餐，饿得饥肠辘辘的人忽然接到一份丰盛的匿名外卖！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炮位上那些个只是穿着胸甲的大汉身上猛然间亮起了斗气的光辉，他们顺手操起手边的一根圆筒，朝着自己猛的抡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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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来不及骂出来，斯特凡诺就想要收手从这里逃走：副炮塔上面这些高阶骑士是怎么回事？法师护卫不应该是那些孱弱的，只能靠着法师赐予的魔法装备苟延残喘，给法师们当肉盾来争取时间的炮灰吗？
    “这一片高阶骑士，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跑来当海员？就算不用那种可怕的武器我特么也打不过啊！跑也来不及，只能拼了！”
    这耀眼的光辉刺得斯特凡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黑影砸中了他手中的长刀，他已经灌注了全部力量的长刀当场弯曲到了一个可怕的弧度，终于坚持不住，崩的一声断裂了，粗大的黑影去势不减，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莱昂纳多回头看了一眼：“哟，居然还让他们捡到几个。”
    他回过头看着正面那被血肉铺满的甲板：“太惨了啊，为什么喊他们投降，就是不听呢？”
    他身边的一个骑士露出了一个想要呕吐的表情：“就算是纳兹瓦的人，被打成这样了是真的太惨了，我都不想吃肉了。”
    “闭嘴！别说了！”
    另一个骑士发出了怒吼。
    这时，他们身后的炮塔里冒出来一个人招了招手：“团长，波鲁问我们要下去清理战场吗？”
    “不，下面的环境不合适，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应该也没几个人活着了。我们安心的等待那边战场的结束就好了。打扫战场的事情不急，反正我们也冻着跑不掉。”
    他的视线越过那片血色的甲板，看向了远方的战场关键。

 第224章 心疼到无法呼吸

    叮嘱骑士们保持警惕之后，莱昂纳多回到了舰桥，刚一进门，就看见正抱着垃圾桶，把头完全埋进垃圾桶之中的波鲁。
    他好奇的看了周围一眼：“这地方没发生过战斗啊，他这是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波鲁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他脸色惨白，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莱昂纳多低下头：
    “你不是在舰桥里吗，怎么还吐得这么厉害？”
    波鲁猛然又把头低了下去，发出一阵干呕声。
    “这啥情况？”
    他环视周围，斯通沃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朱伊薇眼看着波鲁已经失去了回答的功能，只好站了出来：“刚刚波鲁忽然心血来潮，去后桅看了看装甲聚能塔的情况，正好看见你们对冲上来的步兵开火。对，就是对着坡道扫射的时候。”
    莱昂纳多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你又不是没见过战场，怎么这次吐的这么厉害？”
    波鲁强行再次抬起头来：“我是见过战场，但是这么残酷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和伤口我都不太害怕，但是这直接打成一堆碎肉，我还是不……呕。”
    说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恐怖的一幕，难以抑制的呕吐冲动再一次控制了他！
    莱昂纳多站了起来：“慢慢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是有点恶心，连我都有点受不了。近距离的机枪加雪崩，这个场面实在是有点……”
    他的表情似乎也用了一点力气才克制住某种冲动，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朱伊薇，他都吐成这样了，你怎么没有反应？”
    “别提了！枪声一响她就给自己拍了一个机械化心智，还不肯给我！”
    朱伊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波鲁的说法。
    “真不给他也来一个？”
    “让他在这安全的地方适应残酷的战场才是更有利的选择。”
    “那你呢？”
    “我们法师不需要适应这么惨烈的场面。”
    波鲁：“……机械，机械！”
    指望不上免费的精神免疫了，波鲁站了起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直往舰桥里钻，如果不努力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根本就停不下来。那一幕实在是太冲击了，毕竟是和平时期长大的人，实在是承受不住这么残酷的场面。
    “最后有人投降吗？”
    “没有，排着队涌上来，实在留不了手。等到想留手的时候人都死光了。”
    “那我们岂不是又两眼一抹黑？每次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上来就打？”
    波鲁苦着脸问道：
    “最后就这么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肉搏能力这么菜，那他们付出这么大代价扑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莱昂纳多却有不同意见：
    “其实也不算菜了，这是刚好我们在船上，才显得不够打。别说普通货船了，就算船上有几个普通的法师和法师护卫押运，他们这个配置也是绰绰有余。如果这次来的还是小炮艇，按照之前小炮艇的人员配置来看的话，他们还是有机会的，甚至可以说成功的机会很大——小炮艇只配备了侍从，他们是打不过最后翻上船那几个人的。”
    “行吧……那我们有损失吗？”
    “损失？什么损失？“
    ”有人受伤吗？船身受损程度如何？”
    “哦，没人受伤。这要是能受伤就太丢人了。”
    莱昂纳多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船身也没什么大事。楞要说什么问题比较严重的话，大概就是弹药都用光了吧。”
    “嗯。是什么用光……”
    听到没什么大事的时候波鲁已经开始走神了，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楞了一下才反映过来。
    “等等，什么叫都用光了？”
    波鲁抠了抠自己的耳朵。
    “你说清楚，是哪种武器的弹药用光了？”
    “弹药库，包括后甲板的主炮，副炮和机枪，几乎都打光了。只有前主炮还剩下一半。”
    波鲁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胜利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颤抖着哼出来一句：“一门炮300发，一个炮塔600发炮弹，这就都打光了？四月雨每门炮上千发的弹药，机枪虽然没有专门的弹药库，但是也不少了，居然都给我打光了？”
    他一时间几乎要晕厥过去！看着速射炮舔船舔的爽，打完炮一算账单，真是当面一拳，不，或许多是很多拳！还是泰森打出来的那种！
    “弹药库那么大几间呢！怎么打光的！不是用来砸人了吧！”
    “就是普普通通打光了呗，打出去就塞一发，打出去就塞一发罢了。“
    莱昂纳多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到底打出去多少炮弹。
    波鲁满脸苦涩的靠在了椅子上，他在心里盘算着：“这特么少说一句，他们就一直按照这个射速打下去了吗？一直就五秒打一发啊……副炮也是，按打一条小艇破盾5秒，扫射10秒来算，每秒发射三发每炮管，一个炮塔每秒投射12发，15秒时间，一条小艇就需要投射超过180发副炮炮弹，加上三个同侧炮塔火力重叠的部分……这还没算试探提前量的试射部分！”
    “这么算毁伤效率还挺高，这帮骑士打的还挺准！？”
    仔细想想，55炮的炮弹大小类似红酒瓶子，20炮也就是和老式手电筒差不多。600瓶红酒和1000发20炮堆起来占用的空间也不小了。但是在不到五秒一发的极限射速前，300发单门又能坚持多久？一秒三发，1000发20炮弹又能坚持多久？
    虽然已经尽力安排弹药库占用更多的空间，但是这些东西本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压缩的。而且这一口气就打了这么多，身管寿命怕不是也要完！
    心疼到无法呼吸！
    波鲁只好强行岔开话题。
    “他们一直这么装填不累吗？”
    “累什么，炮弹这么轻，一只手轻轻松松塞进炮塔，右手倒左手，快的很。打完了连汗都不出。四月雨更轻松了，换换弹夹就完事。”
    “……”
    波鲁说不出话来。
    这喷出去的，不说是金钱，至少喷出去的，全都是矿和加工工时啊！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理解了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这句话。他作为动能武器原教旨主义者的信仰，忽然发生了动摇！
    第一次感觉到能量武器存在的必要性!
    至少打裸甲目标的时候，可以作为十分有益的补充！
    “诚然这么把钢喷出去的效果真的很好，但是不能再算了，在再这么算下去，我的心脏……！海军当真是吞金巨兽！再加上船体的受损……说起来船还冻在冰里面呢，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出来？”
    “解脱？大概过一会儿吧？援军已经到了。”
    朱伊薇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
    “什么时候？”
    “在你抱着垃圾桶吐的时候。”
    “？？”

 第225章 乾 坤 一 掷(上)

    一阵切割空间的魔力波动从法师舰的身后传来，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口，它向两头扩张了一下，随后向后收缩，变回了圆形的传送门，一面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精金大盾从裂口中渐渐浮现，大盾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口，看起来像是饱经野兽摧残的某棵树木。
    大盾渐渐前移，从它遮蔽的范围里露出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向周围看了看，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身影从这传送门中走了出来，他只穿了一套松松垮垮的皮甲，除了那双冷峻的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胡子拉碴中年雇佣兵——还是很不得志的那一种。
    紧接着他的步伐，又一双绿色的眼睛，仿佛带着火焰的眼睛从传送门里亮了起来。
    亨德里克没有回头，因为伴随着魔力波动传来的一个念头已经在亨德里克的意识中响了起来。
    “亨德里克，你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是赶走桑德斯，还是趁着我们难得凑到一块儿的宝贵机会，干脆将他留在这里？还是让他回归自然，以弥补他犯下的罪？”
    “这么干脆？”
    “我出来一趟容易吗？赶紧完事儿让我们回去。一口气出来一大半，家里就留了两个人，万一黑洞出了问题大家全得玩完！”
    穿着绿色法袍的扎卡赖亚斯从传送门中踏出第一件事，就是和亨德里克建立了精神链接。高效，迅速，没有误解。靠语言来交流已经无法跟上大法师强大的思维速度——完全存在线程上的差距。
    链接中发生的对话和思维一样迅速。几千几百个念头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交换，达成了共识。在经年累月的合作防守中大法师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协同方式。
    因为发生的次数多了，很多时候的防守和值班就变成了例行公事，即使再忙，也如同手术台上的医生，会随口说点什么不占用脑子的东西——当然不包括黄段子，但是各种族的八卦确是少不了的。
    如果我们把这些交换过的念头捋一捋，就会发现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扎卡赖亚斯，你说的这两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
    他默契的省略了第一个选项。
    “那当然有，一个是直接自然回归，一个是经过深加工。这可是桑德斯，作为一个占据了精灵恐怖童谣大部分篇幅的男人，我作为一个生性爱好和平，喜爱宁静与自然的精灵，非常乐意为他施加必要的加工手段，以让他占用的自然资源快速重新回到循环当中去。”
    “说人话！”
    “先切碎，然后烧成灰，最后洒到沼泽里。”
    扎卡赖亚斯一脸轻松。发出这些念头的时候，他随手给前方和桑德斯对峙的那个持着精金大盾的身影刷上了一连串增益法术，让他亮的像是夜空中的那颗星。
    “说起来你怎么把马塞勒斯也拖过来了？那岂不是又得欠他一个人情？”
    “通讯里你说的那么紧急，我作为一个生性爱好和平，喜爱宁静与自然的精灵，并不想和桑德斯这种东西肉搏，自然是要带一个保镖的。欠人情就欠呗，都欠了这么多了，怕什么？别扯远了，怎么解决这个桑德斯？”
    “能不要每次都要重复强调一下吗？我当然着急了，我们下的订单，他们完成的挺快，还能帮我们送货，这事儿做的漂亮。但是在路上给我们帮忙的人被人围着打，我还被牵制住了。万一他们被人削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以后我们的队伍怎么带？”
    亨德里克的念头都快要变成红色了。
    “还好小家伙自己争气，生生自己打赢了。这么看他们那个炼金武器还是很有效的。”
    “啊，要说的话在初级阶段那是相当强力了。看得我都忍不住想采购一批，可以有效提高我们西线的防御能力，对付一下来抢劫的家伙挺不错。就是跟他们的老毛病一样，特别依赖体系。工厂一完蛋啊，马上就报废。运输跟不上也就是个烧火棍。”
    “防守不错，进攻不足。”
    “没错，哎，说到底怎么解决桑德斯？”
    “你又在暗示我，解决？是指用火球，还是闪电还是冰锥？”
    “难道你不想？再说这些根本就整不死他吧？”
    “这家伙是个霜巨人，你说呢？当然是火烤了！就这皮糙肉厚的程度，估计得烤不少时候。”
    扎卡赖亚斯的法杖根本不停，在空中不停的挥舞，一层层的光环叠加到了前方的马塞琉斯身体上。
    “既然有机会，果然还是干掉他比较好吧？说真得，我已经受够了他们的骚扰。他制造的血和泪已经足够淹没脚踝。要是有判断他曾经做过多少坏事的法术，释放一次我估计都要抽干我全部的魔力！不过想弄死他还真有点难，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用那一招。”
    “你舍得？”
    “要是能干死他，也没有舍得不舍得。”
    亨德里克随手丢出一大片火球，在桑德斯身上炸开，把两个正在肉搏的战士全部吞没。
    “哎，你注意点，我刚上全的护盾！又给我炸坏了！”
    精灵法师快速的将在爆炸中受损的护盾修补起来。
    “这次那俩老头子不护着他了？”
    “鬼知道，反正他们要是不来，就先干死他！开始引导法术吧！”
    在爆炸的正中心，桑德斯苦不堪言，连串的爆炸烧焦了他的外皮，而他对面的持盾战士连眼睛都不眨，只是身体表面的防护法术被削薄了一层。
    这让桑德斯的心中发苦。他恨恨的盯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绊脚石，刚刚两人从传送门里出现时，他已经当机立断，掉过头就打算逃脱。
    然而马塞琉斯比他更快。
    虽然两者的体型差距大到婴儿和姚明的程度，但是在跨过高阶的分界线之后，巨人和人类的力量差距就不再那么大了。而想要攻击这么矮小的目标，桑德斯甚至需要蹲下身来，这让他别扭极了！
    他并没有认真的练习过对付低矮目标的技巧——对付实力不如他的家伙，只要抬起他的大脚，用那卡车一般的大脚踏下去，或者试图把他踢飞就行了。
    猫儿的爪子再锋利，想抓死人也很难。更何况这个大家伙的自愈能力还格外惊人！
    巨人的消耗力可比人类强的多了。到了他这个程度，不存在体型大就笨拙这么一说，正面对攻想要攻击他的要害绝不可能，所以实力相近的高等级近战职业最后都会发展成膀胱局——大战数天谁也削不死谁，只能互放狠话来日再战。
    只不过，人类又有几个能够和他打正面肉搏的人物呢？
    很不幸，马塞琉斯就是其中的一个。
    作为持盾战士，战局本来就容易发展成膀胱局，而马塞琉斯如今在那一大串的法术增幅下更加的硬了！

 第226章 乾 坤 一 掷 (下)

    马塞琉斯即使举着沉重的双手大盾，依然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千锤白练的简单技巧已经成为本能。磕，挡，撞，每当桑德斯抬起脚试图迈步的时候，就会被沉重坚硬的大盾突进砸中膝盖以下的一部分！精金的大盾和他的战靴撞在一起，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坚硬的边缘在战靴上留下了深深的凹槽！
    非常痛！
    桑德斯甚至有自己脚踝已经断裂的错觉！
    “这什么卑鄙的招数！一抬脚就磕我脚面！草，还磕我脚后跟！”
    下盘不稳一切都是虚浮的。迈不开步的桑德斯进退失据，法师的攻击停止了，他的心里也浮起了一丝急躁！
    “他们肯定在引导法术了！”
    但现在别说进攻了，他连逃跑都做不到！现在对上他的是以控制和拖延著称的大盾战士。而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想要击败持盾战士，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快速的工作！
    桑德斯小声对他说：“放点水，我一定不再骚扰卡萨多利亚。”
    然而马塞琉斯并不做回应，他的眼神和他的大盾一样，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只是把大盾护在胸前，紧紧的盯着桑德斯的双眼。
    “他们也不会真把你当事的！”
    马塞琉斯用一只手绕着自己的头顶转了转，看了看自己满身闪亮的光环，用眼神示意他：“我是人类，我有护盾，你没有。”
    桑德斯气得几乎要晕过去。他在心里大骂：“我他妈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答应来抢这个船队！三个传奇来保！不就是点铜吗？你们至于吗？刚刚打不下来就应该掉头就走！现在坏了，被抓住了！”
    “风，海面上风变得激烈起来了。”
    站在后桅平台上的朱伊薇伸出手，她感觉到魔力流过她的指缝，正朝着前方的战场上汇聚，她的头发正在海风中轻轻拂动。
    正努力分辨着如同蚂蚁大小的几个人影的波鲁说：“魔力也开始汇聚了。连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在准备的是什么法术？”
    “不知道。到了他们这个程度，法术只为了目的存在，不需要遵守释放规则，所以也没有名字。”
    朱伊薇有些慎重，她本想说：“让我们躲得更远一点。”
    话到嘴边才发现黛朵号还冻在海面上——无处可逃。
    “只能期待老师不要疯狂倾泄火力了。”
    她在心里这么想。
    早已达成一致的两个大法师分工明确，扎卡赖亚斯又一次给马塞琉斯套上说不清的光芒之后，他已经变得如同闪亮的光球。
    而在这法术即将释放的中心，魔力早已被聚集到一个绝不可能自然出现的程度，长长的闪电在空气中凭空出现，一闪即逝，空气开始释放出奇怪的鸣响。
    桑德斯真的着急了，他开始拼命的朝外冲去，虽然屡屡被增幅盾击打的头晕脑涨，然而体型上的优势还是让他跑出了几步，他已经踏上了水道旁的小岛——他打算在那里躲开法师的直射法术，除开那些短射程大威力的单体法术，只要不是被从天而降的流星命中，他都有把握活下来！
    马上就能翻过山脊！
    桑德斯的心中浮起了一丝庆幸。
    只要拉开了距离，马上就能够逃脱了！
    忽然，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奇怪的鸣响！
    一根由魔力凝聚而成的绳索猛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这根绳索仿佛没有实体，如同挂载着沉重货物的钢丝绳忽然绷断一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空中甩了起来，它扫过空中，留下蓝色的尾迹，带着跳跃的电光，准确的命中了高大的桑德斯！
    “这是什么鬼东西？”
    桑德斯试图去解开绳索，然而绳索的尾端如同活过来了一样，灵活的盘绕了几圈，他的手臂也被缠上了！他逃亡的脚步被一股沛然巨力拉住，他鼓起全身的力量，眼珠都鼓了起来，试图和这个奇怪的法术对抗！
    “啊啊啊！”
    他稳住了身形！甚至还能挣扎着朝外挪动！那魔力凝聚而成的绳索上电光缠绕，却勒不动他坚硬的躯体，只能在他的皮肤上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他艰难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忽然间，他的脚踝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磕中了！
    “艸！还来啊！？”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咬牙坚持着，然而脚踝上钻心的疼痛一阵接着一整，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承受着他所有力量的关节受到了这样的攻击，他终于坚持不柱，一个趔趄，顿时失去了平衡，被那力场形成的绳索拉倒在地，朝着法师们的方向拖去！
    他看见那个依然亮得如同一个光球的人类骑士，放下了手中的大盾，还对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拖过去的路上，桑德斯想了起来：那是人类的告别。
    在被拖回去的时候，强劲的力场线已经把桑德斯缠成了一个茧，力场在地面上蠕动，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冰面上，在他的身边的冰面开始融化，亨德里克撒下一把材料，在冰面上的浅沟中缓缓流动，渐渐显露出一个复杂到难以描述的法阵的模样！
    “卑鄙！你们居然三打一！”
    “是你先偷袭我的！还特么先告上状了！死到临头还不悔改！安心上路吧！”
    暴跳如雷的亨德里克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个青铜锣，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敲，随后他放开手，任凭一阵狂风将铜锣卷走，青铜锣就此飞上了天空。
    空中的铜锣自己发出了一声如同直接敲在灵魂上的鸣响，伴随着这声鸣响，空中迸发出一阵让人心悸的魔力波动！
    一道火流毫无征兆的从青铜锣的地方出现了，火焰浓稠得仿佛液体，如同瀑布一样从天而降，它冲洗着桑德斯的脸，他的全身，烧光了他的毛发，他的皮肤，随后聚拢成了一束白亮的光线，从他的嘴里冲了进去！
    桑德斯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从火焰中传了出来！他拼命的挣扎着，蠕动的身形散发着红热的光，看起来如同一个火元素！他从里到外都燃烧了起来。火焰从他的全身的孔洞中喷射出来，似乎还听到了什么类似气球的爆炸声！
    从天而降的火流持续了足有1分钟，掀起的热浪和火墙将不远处的小岛都引燃了！而布置了法术的冰面则已经烧出了一个直达海底的大坑！
    “太反常识了吧这个力量？这是什么法术？“
    远处的波鲁看到这如同天顶破开，熔岩倒灌的场面，头皮都发麻了。
    “这是基础版等离子烧玻璃了吧？啧啧，只能说再一次刷新了我对魔法破坏性的认识。”
    而在他看不见的深坑里，浮在水面上那具焦黑的躯体忽然间动弹了一下。
    “这个生命力太顽强了吧？还活着？说起来那两个老家伙真的没来救他啊？我都做好了他们横插一手的心里准备。”
    亨德里克都忍不住抓了抓他日渐稀疏的头发。
    “谁知道呢，还是你来补刀吧。我得留点精神防备着那两个老家伙的突袭，而且我们精灵不喜欢杀生。”
    “是，是，你就是把他拖进了法阵。说起来全都焦了还没死，要怎么补刀？到底哪里是要害？”
    “不知道，但是我建议把他炸成质地均匀的小块。”
    “需要这么狠吗？我刚刚已经用掉了准备好的那一招了。”
    他顺手丢进去两个大火球，猛烈的爆炸之后只是在这具焦炭上炸出两个小坑。
    “都焦了还这么硬，还这么大体型，看这个情况，得特么炸到明天去！其他的法术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
    “你要炸的可是只剩下脑袋，只要有人给他吊着命就有可能重新长出来的传奇巨人，到时候我们就有一个不择手段，满怀仇恨的传奇敌人了。”
    亨德里克叹了口气：“那这么说流星也不好使，砸不了这么准。看来今天是保不住它了。行吧。”
    “所有人给自己补充护盾，先下船！都飞到塔岛的船上去。”
    亨德里克回到了船上，他摸了摸他挺喜欢的一张躺椅，一拍手，让地面上铭刻的增幅法阵开始了改变，在这同时，从法师舰到这个深坑之间的冰面融化了，渐渐形成了一道深沟。在重力的作用下，法师舰顺着光滑的冰沟滑向了深坑。
    “约束力场准备好了吗？别待会儿把自己人给炸翻了。”
    “不是，炸之前你样本采集好了吗？爆炸后的碎片收集呢？你都这么下本了别只顾着炸啊，多少也要回收些成本好吗！”
    远远的就看见一串法师或单独飞行，或被携带着朝着黛朵号飞了过来，他们在后甲板上空停滞了一下，果断又朝着前甲板飞了过去。
    众人来到前甲板，迎接了飞到黛朵号上的法师们之后，波鲁好奇的问：“各位是怎么忽然转移到我们这船上来了？法师舰呢？”
    “别提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起来你们这里怎么打的这么惨烈？”
    有人苦笑着指了指那个方向，波鲁回过头去：“咦，法师舰呢？”
    忽然间，冰面下忽然闪过了一阵难以形容的亮光，这亮光在大白天把冰面照得如同冰灯一般，在爆炸的声音传过来之前，一阵剧烈的暴风从甲板上掠过，但是并没有形成更严重的破坏。只看见一团红亮的火球正翻滚着，从远处的冰面上升了起来。
    “啊！我的眼睛！”

 第227章 胜者才能打扫战场

    “还好没瞎，吓死我了。这动静，m338差不多吧。最后补刀都得用到这个程度的东西，之前那个火刑柱到底输出了什么程度的伤害？”
    波鲁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干涩的感觉已经过去，有些止不住的眼泪正在涌出。他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感觉眼中的明亮光斑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
    这时，波鲁才看到亨德里克已经来到了黛朵号的前甲板上。他的脸色有些复杂，带着一种付出重大代价，但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然而其他的担忧又接踵而来的神色。
    这种表情他曾经见过许多次。从售楼处走出的那些光荣买房，成功背上半生贷款的人脸上带着的就是这种神情。他看了看附近的海面，没有看到法师舰。但是他也没敢问法师舰去哪儿了，只是单纯的走过去向他致意。
    反而是亨德里克先开了口。
    “小家伙，你们打的不错，刚刚我还在担心你们被人给抢了。你们自己能站得住，没让我们分心，顺利解决了困扰了我们很久的一个心腹大患。”
    “是那个，被拖回去的巨人吗？”
    “对，他死了，死于狂妄和大意。这里虽然距离陆地并不远，但是他手下的巨人们依然没有办法参与海上的伏击，不是适合他的战场。他要是一直躲在老巢里，可能我们也拿他没有太多办法。想不到啊，居然还能送上门来。”
    “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其他的巨人参战。对了，我有点不太明白，他派人出来打劫我能理解，但是这些货物的价值，应该不至于让他亲自动手吧？而且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袭击是从水下发起的。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
    亨德里克搓了搓手，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谜团未能解开的遗憾接着说：
    “但是我猜测，他大概是被某种信息误导了吧？如果他知道会打成这样的胶着战，从他过去的行动模式来看，是不可能来的。抢劫当然是要捡没有什么损失的软柿子。他手下的士兵在你这儿撞得头破血流，他应该也没有想到吧。”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
    “桑德斯可能想不到我也在船上，也想不到曾经一步都不敢离开的星岛法师居然可以过来增援。说起来能够短时间离开还得感谢你的老师，要不是他的研究，可能我们还是一步都不能离开。这次他的袭击也就得不到增援。”
    “所以说桑德斯是被人给坑了？”
    “不好说，被坑的因素可能也有。但他出来之前一定是自行判断过风险的。事实上假如以一年前的情况来看，我不可能跟船这么长时间，单单一条法师舰拦不住他，增援也来不了。他的计划肯定就成功了。”
    “所以他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还自以为知道。”
    “应该是的。”
    过期信息如此致命，只是这么微小的区别，就葬送了一个传奇的性命。
    亨德里克停顿了一下：“就是刚到手的货船这就跑了一趟就被打沉了，让人烦躁。”
    “要是可以捞出来的话还可以修的。我也不希望刚造好的船就这么永沉海底。”
    “还能修？”
    “至少还能回炉。”
    “也对，这么多钢铁，浪费了多可惜。”
    亨德里克回头看了一眼科诺号沉没的位置，随着冰面在爆炸的威力下四分五裂，科诺号的残骸也已经消失无踪。他闭上了眼睛，在海底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无奈的睁开眼：“折成三段了还能修吗？”
    这让波鲁楞了一下：“这么惨？都折成三段了……还不如造条新船。剩下的就只能回炉了，但是坏成这样就没办法运回去。要不还是重新造吧。”
    让大哥带飞，总不意味着真的能让大哥带着废铁飞。
    亨德里克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就这么带着三节残骸飞回去实在是又蠢又累，实在是没有必要。既然有了台阶自然不用为了面子受这个罪。现在他越看波鲁感觉越顺眼了。
    “造一条新船要多长时间？其实挺好一条船，跑了两趟就沉了。”
    “造船比较慢，但是运力不用担心，我暂时没其他的航线需要运行，同样也是从诺斯卡普出发，途经塔岛到星岛的航线。我的运力可以先和星岛共用。”
    亨德里克赞赏得看了看他：“小伙子有前途。”
    这具有服务业精神的提议让他感觉很省心。
    “就是回头还得等船员和新船磨合起来，耽误时间。”
    “磨合？这两条货船一模一样，只要分配好岗位，不需要磨合。搞不好船员换过去都感觉不到自己换了船。”
    “那就非常妙了。”
    亨德里克终于露出了笑容，波鲁作为一个专业乙方的素养让他感觉非常舒畅。总感觉样样提议都在给他省事。
    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只玻璃管递给波鲁：“这个东西给你，你带给你的老师，让他研究一下怎么用这玩意儿制造药剂。”
    之所以不叫试管是因为这个水晶玻璃管足有矿泉水瓶那么大。波鲁双手接过这团看起来黑乎乎的奇怪材料，疑惑的抬起头：
    “这是什么？”
    “桑德斯的血肉。非常难得的材料。”
    波鲁捧着玻璃管的手抖了一下。如果材料上有标签，这管从传奇强者身上取下的材料至少也是贴着暗金色的标签！而且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任务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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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团血肉似乎仍在缓慢蠕动，这让波鲁感觉有些畏惧：任何人看到一团熏肉正在变形都会感觉害怕的。高等级的材料带来了高等级的风险，波鲁决定问清楚注意事项。
    “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亨德里克露出了微笑：
    “问得好！做事这么细致的年轻人不多。难怪你们能有效得组织起货船的生产。你手上的这个东西很危险，至少对你来说很危险。不要打开，只要装在这个瓶子里，他就是安全的。不能直接服用，必须制成药剂才行。”
    “它刚刚好像动了一下……这东西还活着吗？”
    “不算活着，但是也没死。它现在已经失去了控制，即使不断增殖也只是一团没有神智的肉团罢了。目前看起来只有吸收的本能，畏惧火焰，但是不害怕冻结。通常这种具有高度活性的生物材料都是治疗药剂的材料，我不是很确定能不能行，传奇巨人的组织材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让你的老师试试吧。”
    “谢谢大师。”
    “需要我帮你们解冻吗？”
    “那真是太感谢了。但是能不能稍微等一下，我们先把还能用的材料收集一下。”
    “那帮穷鬼巨人能有什么好材料？那行，让朱伊薇跟着我去船上转转，我先去看看你们刚刚使用的这些武器。待会儿好了来找我。”
    临走前亨德里克挥了挥手，从海面下提起好几只已经折断，只剩下枪头的标枪，他扫了一眼，把这几只残骸丢进了波鲁怀里：“这东西也是某种炼金武器，似乎是你们炼金术士老祖宗生产的……遗物。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原理你自己研究吧。我们走，朱伊薇。”
    说完朱伊薇带着他，朝着后甲板的方向走去。
    送走了大客户，波鲁四处搜寻了半天，终于看见莱昂纳多带着骑士们正在如同废墟一般的小艇上搜索着什么，他连忙大喊起来：“团长！帮帮忙！帮我把这些小船上还能用的魔法材料都收集起来吧？”
    “这我们不认识怎么判断？”
    “这个好办！那些闪闪发亮的，看起来精细复杂的，漂亮的，全部挖下来就好了！”

 第228章 床只是一个摆设

    波鲁提着装着样本的铁皮箱子，走进了朗道位于郊区的实验室。不管来多少次，朗道的身影总是会在那实验台前抄写着什么，似乎从来都不曾离开。
    悬浮的发光阵列始种浮在空中，他身后如同龙骨一般的庞大书架上，金属的书籍正反射着冰冷的光。这些光线在试验台上的水晶样品中来回反射，让这试验台笼罩在一种让女人或者巨龙兴奋尖叫的闪亮亮的气氛中。
    “老师，我回来了。”
    “安全回来了？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朗道把手中的笔丢进了墨水瓶中。
    “一言难尽。”
    “哦？”
    等到波鲁向朗道完完整整的讲述了路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朗道看着正摆在自己面前，正在玻璃管中沉沉浮浮，偶尔还会收缩一下的那块肉团：“所以，这就是从桑德斯身体上采集下来的样本？”
    朗道明显对这个东西起了兴趣，他拿起玻璃瓶，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波鲁注意到他头顶上的照明阵列甚至还偏转了一下，让光线更好更均匀的照亮着整个实验台。他用了好几种方式检查之后，略微有些疑虑的说：“正常来说，这样珍贵的样本通常会当作实验母本材料来使用。亨德里克太奢侈了，这么好的东西，直接做成治疗药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太浪费了。”
    波鲁回忆了一下法师们毁天灭地的法术威能，撇了撇嘴。
    “他们比较能打，可能不是很珍惜吧。那么当作实验母本的话该怎么做？”
    “既然它还保持着部分活性，那么我们先试着把这块血肉养大。”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养殖血肉，听起来就是容易发生后续故事的节奏！
    “放心，基本操作。养殖生物材料是有专门的技术的。我曾经养过不少生物材料，虽然我也没有养过这么高等级的肉块就是了。对了，既然我们现在有了基本的根据地，药剂材料的生产也得准备提上日程了。不然总是却”
    说到这里，朗道话风一转：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去一趟星岛了。”
    “啊？我们去星岛是有什么事情吗？这边还有挺多事情的……”
    “之前我们有说过，等到钢材产量上去之后就可以去修理魔像。现在，到了可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对了，你可以把精密所里所有的人都带上。所有人都带，这次需要大量的人手。”
    波鲁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修理魔像这样的高端活计，别说精密所的小学徒们了，就连他自己是也充满了兴趣——巨大的人形机器人是男人梦中的绝色！就算上不了手，让他们见识见识也是可以的，至少也可以帮忙移动一下零部件。
    这时朗道递过来一张清单：“你先按这个清单，把该装的东西都装到货船上。准备好了就出发。”
    波鲁看了看这张清单，不出意外写了些钢缆龙门吊车之类的东西。看这个情况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松了一口气——这样这样可以先安排一下这边的工作，不至于耽误事。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不过得等到卸船完成。这次我们把所有能拆下来的材料和部件都带了回来。桑德斯一定没想到想来打劫我们，反而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连自己都变成了材料清单上的一员！”
    拿着订单的波鲁离开了实验室，他直接去了厂区办公室，找到葛奥拉交给他这些需求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怎么样？现在造这些有难度吗？”
    “什么难度？没有啊？都是做熟了的东西。”
    “我说这些东西的工作原理。”
    “没问题，就算不懂，装起来的时候也就懂了。哪个部件搞不明白用处，根本就装不起来。”
    “你懂了我信，工人们呢？”
    “至少装配工人们对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工作的原理也都熟悉的很了——我们造的全是大件，不反复检查，根本出不了厂！单子上的纯净铁锭存货就够，我们不怎么消耗这玩意儿，法师不买就堆在仓库里。其他的我这就去安排生产。”
    “你先造着，过几天还有一个大件儿的图纸交给你们。你们先造一个试验品试试。”
    葛奥拉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大件儿？有多大？”
    “看到图纸你们就知道了。我接下来就去精密所干这个事儿，大概时间差不多。你说你知道了，这次你就按着图纸造，我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读懂了。放心，反正是试验机，不成功我们再一起改。”
    很快，接到了订单的钢铁体系再一次轰鸣起来，材料和部件如同流水一般在厂区中流淌，渐渐的塑造成接下来将要使用的各种工具，朝着码头汇去，然后被安置在货船当中，等待着取下的那一刻。
    而波鲁则在精密所里，看着他面前聚成一团的小助手们。
    “接下来的这个项目，算是对大家的一次考核。这是总图，其他部分现在只有草图，把草图画成标注图纸就是这次的工作，会平均分配给你们完成。所有完成图纸的人，都可以参加这一次去星岛修理魔像的队伍！”
    虽然说最后肯定都会去，但是何不拿来激励一下？
    “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你们画好的图纸，不管好坏，我们都会拿出来讲评，哪里有问题，要怎么改，最后要怎么统合在一起。我们都现场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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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械已经发展到如此复杂的一个境地，波鲁感觉到靠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肝的过了。就算精力无限，时间也是有限的。现在造出的大型机械上有太多凑合的部分，需要更多熟悉这些技术的人来一起完善。
    他急切地需要理解他，并且能够帮助他的体系的支持。
    在他的期待中，精密所不仅仅是一个刻板子的地方，更是把草图交给他们，就能变成标准图纸，甚至给出设想，就能够反馈出图纸乃至成品的一个机构。当然，要达到这一目标，这个机构的体积将不仅仅只是成倍的膨胀，还会开始分裂和增殖！
    简单点说，就是产学研一体，现在只有产和研的左半边，这个体系的进度条可能才前进了一点点。
    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各需求直接反馈到精密所，精密所直接产出对应图纸和试验品，这是第一阶段。至于第二阶段的研发能力乃至实现技术储备，可能暂时还出于无法可想的状态。
    如果说厂区是工业的肌肉，精密所就是他设想中的大脑！至于自己，最好是只做那个灵光一闪的点子！
    这一工作模模糊糊的已经进行了很久，靠着图纸，项目和讲解以及练习，波鲁已经给他们灌输了大量的知识。知识能学到多少不好说，但是他希望他们至少能够学会一部分设计理念和思维方式——设计的烂不要紧，只要思路对就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虽然不敢保证这套东西在将来能够适用多久，起码眼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先这样吧，碰不到困难，问题也显现不出来。”
    现在，就是检验阶段性成果的时候了。波鲁向站在旁边的卡罗琳点了点头：“你来给他们分配图纸吧。”

 第229章 问题就像地里的红薯

    当波鲁站在黑板前给大家讲解这台圆筒的时候，翠卡面对那个圆形的，在地面下还有一个复杂的深坑结构的框架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她心想：
    “就是这么一个圆圆的框架筒子，地下一个坑，这有什么困难的？说的这么慎重，什么目前为止最困难的大型机械？至于吗？那么大的货船，采矿机和拖拉机都造出来了，这么个框架有什么难的？”
    她在心里保留了自己看法，安静的看着波鲁正在强调的几条原则。
    “最重要的一点，不仅仅要考虑这东西怎么画，光理论上能够运转起来不够，必须要考虑到这个东西怎么落地！比如这个数据用什么材料，什么形状才能实现，还要考虑留下足够的设计余量，实际的破坏强度一定要比设计强度大出百分之五十！最少！然后是如何生产，如何安装，如何保养，能不能更简单一点！”
    波鲁拼命的强调着，试图把空中楼阁和德意志式贪大求全的设计思路扼死在头脑中。
    “每一样起码都要有一个大概的想法或者步骤，就写在图纸上！”
    卡罗琳一路散发着标着号的草图，她来到了翠卡面前，递给她一张画着一个圆形的草稿纸，旁边潦草的标记着几个数据。
    翠卡接过草图，只是看了一眼，她的眼角就不由自主地一跳！
    “这个，这个数据！”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音量有些太大，在安静的空间中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顿时惊慌起来，正要道歉，就听见波鲁问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翠卡心里发苦——无论如何，当众指出老板的错误，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悲剧了，但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也实在是想不出敷衍的理由。她只好讪讪的问：“从这个数据看，这东西有三层楼那么大？”
    “没错，这东西就是这么大。”
    “所以这个环绕的齿条，也有那么大？”
    “没错。”
    波鲁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感觉自己被一块高速飞行的板砖正面击中。
    她现在后悔极了，几乎要哭了起来，这东西要怎么画，画出来要怎么实现？她在心里想着：“这东西哪里简单？光是如何在图纸上画出这么多齿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安排！”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草稿纸上的文字：“保证正圆度？运行的时候不允许出现脱齿？每个齿的这个断裂强度为什么这么夸张？”
    到这一步，即使她内心再要强，也只好默默的低下头来：“这个部件，可能对我来说难度有些太高，我承认我可能做不好。”
    但是波鲁并不打算让步：“没有关系，你先做，如果有问题，我们讲评的时候一起解决。不用担心做错。我从不要求设计上可以一步到位。你们也是，虽然我一直在强调可执行性，但是你们首先可以大胆创新，然后再一步一步往回收！好了，各自开始吧，我一直都在这里，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翠卡板着脸坐在她的实验台前，她感觉到自己压力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确定齿轮上的齿的个数，也不知道到底要横齿还是斜齿，更不知道槽要开多深，开多宽，这么大的齿轮，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制造出这么大的一块空心钢环。
    “明明看起来这么简单，但是为什么一说到制造会这么难啊。”
    她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了。
    “翠卡，你怎么了？”
    阿方索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连忙吸了口气，转过头来勉强笑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制造这个齿轮。这些要求……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没关系，我们先设计一个出来，然后计算一下齿轮的力矩。放心，和你的齿轮配合的动力部分是我，我会帮你的。”
    他温和的笑了一下。
    “我先通过中心点均分360份齿轮，在这个圆径下每个齿轮的底端宽度是……”
    波鲁蹲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偷偷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旁边的小学徒们都憋着笑，看着他鬼鬼祟祟的动作。
    “所以考虑到每个齿的顶端宽度，我们可以先假定一个0.5度的中心宽度。至于渐开线……”
    说到这里阿方索抬起头来，忽然发现对面的人正看着自己身后憋着笑，他发觉有些不对，赶紧回过头来，看见了蹲在身后偷听的老板兼老师。
    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赶紧站了起来：“我……我只是在给她讲怎么计算。”
    这时翠卡也站了起来，她带着决绝的表情勇敢的踏上前一步：“是我请求他给我讲解这个问题的，都是我的错。请务必只惩罚我一个人。”
    “惩罚？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们？”
    反而是波鲁楞住了，他完全不明白这个惩罚从何而来？
    翠卡也楞住了，她曾经生活在和法师有关系的环境中，法师们对学徒的管理可严厉的多。在学徒期间，只有老师可以传授知识，如果发生私下的知识交流，或许会招致一系列严厉的惩罚——从禁闭到苦刑，甚至剥夺施法权都有。
    看着翠卡紧张的神色，波鲁忍不住有些想笑，他摆了摆手：“没有关系，我鼓励你们互相讨论和交流。不会惩罚你们的。”
    “真的不会？”
    翠卡搓着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着这么多人说不会，难道还能有假？我看他的计算思路很清晰，先造一个缩小模型试试没问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我们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生产出来。”
    “不知道吗？”
    波鲁抬起头问周围的小学徒们：“你们有谁知道吗？这个东西怎么加工？”
    鸦雀无声。
    波鲁叹了一口气：“算了，先停下你们手中的工作，我们去一趟工厂。要是连怎么进行加工都搞不清楚，这设计也确实是进行不下去。正好今天有类似的工作正在进行，走，我们去看看。”
    第一站是铸造厂，波鲁带着小学徒们站上了专门的观察平台，葛奥拉正在浇筑龙门吊使用的粗大支架。他远远的对着这边挥了挥手，波鲁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去忙，然后就给小学徒们讲解起来：“在这里进行的是铸造……翠卡，你的转子悬臂就要在这里制造。”
    他转向了人群：“还有你的框架，你的外壳。你的主轴，等等，我们很多加工都是从铸造开始的。一些形状复杂的东西都会在这里首先加工出毛胚。这之后还有精加工，热处理，检验等流程。一时也说不完，以后我会多给大家讲一讲怎么加工，至少要让你们直到一个零件能用什么办法制造出来。”
    ……
    小学徒们在这个下午见过了浇筑时飞溅的钢花，也看到了大型蒸汽锤如何把一团钢铁当成面团一样揉捏，也看过了冲压机如何在一条生产线上冲出形状复杂的铁皮制品。
    蒸汽！火花！噪音！机油！
    听说过和近距离观看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这一切带给这些几乎只是在精密所里安心工作的小学徒们完全的震撼。直到回到工作间，他们还沉浸在那充满了钢铁轰鸣的场景之中，还在思考着如何把见到的工艺和自己的设计结合起来。
    这一夜，精密所车间的灯亮到了很晚。

 第230章 法师的小秘密

    虽然号称走前就会把新项目的图纸交给葛奥拉，但是一直等到货船装满了预定需要使用的材料时，图纸依然没有画好。不管事先把可能出现问题的方面想得多么周全，实际中没有想到的问题如同雨后的蘑菇，莫名其妙就冒出来。
    于是方案依然在来回讲评和修改中辗转，自然也不可能交付打样了。波鲁倒是不怎么着急，这个东西预定的使用时间，起码还得过半年。而且既然成了教学项目，事情就脱离了掌握，再着急也都没有什么用处。
    于是走前的葛奥拉站在码头上，脸上满是逃过一劫的快乐。波鲁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体会到被鸽的感觉，干脆提醒他：“轨道轧机干脆再增加几台吧？这东西不嫌多，至少不能让高炉又停炉，来回倒腾太麻烦了。还有破碎机，差不多先别改了，先大批量造起来，等我们回来先把岛上的交通解决一下。”
    葛奥拉只希望今天自己没有来过。
    从塔岛抵达星岛的码头，货船全速航行只需要半天就能抵达，随着距离的渐渐接近，这次波鲁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悬挂在星岛上空那醒目的黑色空洞。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那个空间门？”
    平时总是以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回答问题的朱伊薇面色严肃，她站直了身体，一种端庄的神气围绕着她：“对，这就是那个空间门。这是这个世界防御外界入侵的最前线，同时也是我们法师把自己放上祭坛，用来称量自己的砝码。”
    “祭坛？称量自己？这句话怎么说？”
    说到这里波鲁才反映过来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点：“等等，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其他的世界？”
    “你的问题很多，我一个一个回答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情。”
    “首先，当然有别的世界，不然召唤类的法术就无法使用了。当然，自从发现了这个大空洞之后，召唤类的法术已经在星岛法师群体之中达成了一致——禁止使用，避免在空间壁上打出更多的窟窿来。”
    “曾经有一个猜想被提出过：这个大空洞，就是召唤类的法术在空间壁上最薄弱的地方凿出来的。现在不要说跨界传送门之类的高等法术，就连个人世界内长距传送也被一并列入了危险之列。”
    “那这个猜想被证实了吗？”
    “没有。没有人敢于去做这个实验，我们唯一所知的，只是在禁止召唤和异界传送之后，大空洞不再扩大了。”
    “那你们之前还使用了大型传送门将我们从红山接了过来，不会也对这里造成了影响了吧？”
    “实验结论是有影响，但是很微弱。就像是在一套房屋里打开一扇门，如果大门敞开，内门的开闭动作会对大门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很微弱。如果门特别多，一直来回开闭，就会导致大门发生震动，所以个人世界内传送依然处于禁止状态，只有经过最高评议会批准的，确有必要的传送才可以使用。”
    “说起来我特别好奇传送的原理，这东西……非常的反直觉。”
    “这个东西，只有等你成为了高阶法师，才有那么一点可能能够领会，反正我也还没学会。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原理。而且靠个人之力支撑的传送，出风险的几率还蛮高的，绝对不是什么没事就能使用的法术。”
    “那这个上祭坛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刚刚朱伊薇还是庄重的样子，现在她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一种郑重加上严肃的混合型表情。
    “接下来你不要说话。这个事情我需要申请一下权限。”
    波鲁心中忽然忐忑起来：“我不会接触到法师们的小秘密了吧？”
    他赶紧补充道：“需要申请的话要不我不问了，我们就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捂住了耳朵。
    “接入环之视界。”
    她审视了一下出现在精神链接里的一道复杂的公式，叹了口气。在心底默算了一会儿，输入了答案。
    “现在是视界三号正在线上。”
    “监视员22357号报告，识别码31415926535897。”
    “可以开始。”
    朱伊薇松了一口气：“监视对象99803号发起了对三号事件的询问，需要权限审核。”
    “99803？朗道的那个学生吧？已经排除了感染伪装者的可能性？核查一下。”
    “报告，已经排除了，三次检查全部通过，没有感染迹象，没有潜伏迹象。检查者签名是亨德里克大法师。最近一次检查就是十来天前。”
    “信仰状况呢？”
    “无明显信仰，但是有神术痕迹。”
    “有神术痕迹，又有亨德里克的检查结果，那基本上是安全了。可以对他开放到二级访客权限。”
    “是。”
    朱伊薇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先是瞪了因为无聊所以在海面和她脸庞上来回扫视的波鲁一眼，然后又微微的笑了起来，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般。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们法师都是无信者你知道吧？”
    “知道。说起来神灵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反正神术的能量依然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那我们且当他们存在吧。别岔开话题。走，去海图室。”
    波鲁莫名其妙摸了摸头，在心里想：“不是你岔开话题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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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波鲁刚刚走进海图室的时候，朱伊薇挥了挥手，在钢铁的舱壁上布下了一层隔音结界。
    “哇，不用这么郑重吧？”
    “这是规矩，必须执行。行了，你听说过几百年前的第一次全面战争时代吗？”
    “听说过，不过我就知道人类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精灵结盟，炼金术士也是在差不多时候和法师结盟的。具体是什么经过，我还真不清楚。”
    “你当然不清楚，这段历史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不向外提及。”
    “所以说被掩盖了？”
    “不，是经过最高评议会和高阶法师大会的合法程序，决定不予公开。”
    “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当初混乱的思潮导致了席卷大地的战争，用不好形容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
    “刚刚发现这个大空洞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法师，或者说当时五花八门的施法者绝不像今天这样，算一个团结的整体。施法者散布在他们各自的地盘上，小圈子之中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观点，空气中弥漫着阴谋和恐惧的味道。”
    “简单的说，有人想冲出黑洞去看看，有人准备逃跑到其他世界，有人坚持趁着空洞还未扩大坚守。至于不在乎大空洞，想要混水摸鱼，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就更多了，还有各种神灵信徒，包括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邪神信徒也纷纷涌现。他们各持已见，几乎不可能说服对方，战火从哪里燃起已经无从可靠，我们推测是小圈子之间的战斗卷进了越来越多的人，在短短几周内就席卷了整片大陆。”
    “打了十几年，大家终于打累了。这时候文明几乎已经付之一炬。一些在战争中拥有同样观点的人组成了各自的阵营，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今天的评议会的前身。评议会组织起了抱持着就地坚守想法的施法者们，同时把大多数对大空洞其实并不在乎，但是厌倦了争斗的施法者们组织了起来。以诺斯卡普为基地，在这片大地上重建了秩序。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但是如今知道这一点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些有不同观念的施法者呢？”
    “想跑的早就跑了，想作死的也去了，当时根本管不了。经过这一次战争，剩下的施法者们达成了相同的观点：如果掌握超凡的力量却不用在正道上，只会带来可怕的动荡和灾厄。他们都同意以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大空洞的问题，以防同样的战争再次席卷大陆。”
    “这件事情执行的时间久了，不免就在新加入的法师群体中形成了一种使命感，责任感，和沉重的牺牲精神。
    他们从刚刚踏上超凡之路，被如今最大的法师群体教导——解决大空洞，避免人民惨遭战火荼毒这两点是星岛法师共同理念的基石，而执行这一目标时，牺牲真的很大。
    于是在新生的法师群体中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殉教徒一般的心态。所以我们才会用祭坛来指带这个共同理念的基石。”
    这个故事有一部分似曾相识。波鲁在心里感叹道：“大浪淘沙啊！”
    看着正在消化这个消息的波鲁，朱伊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预想中的问题，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问为什么我们就确定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有什么必要问吗？”
    “根据统计，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那就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这么想？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平的生活有什么奇怪吗？想不通。”
    朱伊薇的眼睛里闪烁着认同的光芒。但是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那你就是我们的同路人了。好了，我们走吧，应该快要靠岸了。”
    即将拉开大门的时候，波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回过头来问到：
    “对了，魔法学徒不允许私下交流施法心得吗？是不是还有非常严厉的惩罚？”
    “当然不能了！确实有很严厉的惩罚！”
    这个答案让波鲁有些诧异。
    “为啥？”
    “因为魔法实验的危险性太高，尤其是不熟练的初学者。一旦施法步骤出了问题，轻则受到反噬，重则当场暴毙。更严重的还会搞出一些很难收拾的局面，所以魔法学徒间的交流是严格禁止的。”
    “如果要交流魔法知识，最起码得先证明你掌握了一定的知识，并且搞出事情来自己能收拾，这才拥有交流的资格。觉得自己行，先考过正式法师再说。”
    “而且年轻人的好奇心比较重，我们尤其担心一些私下流传的咒语和法阵在非指定的场合释放，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原来是这样啊！”
    波鲁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拉开了舱门。

 第231章 我想要借个板车

    星岛的码头在波鲁的眼中显得十分原生态：只是一条还算宽阔的石堤而已，如果不去看不远处那如同cbd一般满是高耸法师塔的星岛中心，除了在石堤尽头一座同时兼职灯塔的魔法塔之外，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魔法的痕迹，这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石堤和灯塔再多也不行。
    就像站在双花园列车段看soho的感受——一种繁华和先进辐射不到这里的错觉。
    “我又不是没在这种地方上过班。”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顺带一提，如果城市里没有巨大闪耀的水晶和直冲天空，把乌云搅成漩涡的魔力流，他都会觉得十分失望——只有单纯的高塔并不能打动他的内心。符文，法阵，巨型魔像，最低要求也要在表面布满游走的电弧才符合他对魔法圣地的想象。
    随着黛朵号和新科诺号缓缓减速，以极低的速度推进到星岛的码头不远处时，忽然间黛朵号震动起来，船身似乎不受控制的偏移了一下，都能明显感觉到舰桥开始偏移起来！
    波鲁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扑到通讯台前，拍下了按钮：“各水密舱立即检查舱壁，报告损坏情况！这特么就在码头前怎么还能撞到东西！”
    他没有回头，只是喊了一句：“快出去啊！准备上救生艇！”
    “等等！”
    听见这个声音，他回过头看向朱伊薇，却看见朱伊薇和波莱希特并不惊慌，只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波鲁更加焦躁起来：
    “你们看着我干嘛？都触礁了发什么呆！”
    “等等，你别慌，我们没有触礁，黛朵号现在非常安全！”
    与此同时各水密舱依次报告的声音从波鲁的身后的法阵中传出，基本上只有一句话：
    “x号水密舱报告，一切正常。”
    这让波鲁彻底糊涂了。他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缓缓合上了通讯按钮的盖子：“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震动是什么？”
    “这是进港的力场牵引而已。这个力场会把我们直接送到合适的停泊位置。”
    “行吧……所以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
    “我以为他说了。”
    朱伊薇指了指波莱希特，波莱希特张了张嘴，没敢接话。
    “……”
    既然不是要沉了，那也没别的什么大不了。在搞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波鲁放松了心情，体会着这种神奇的进港方式。
    “感觉有点大材小用啊，上一次听说这种方式的时候，还是科幻小说里的舰队靠港。”
    他问了出来：“在没有受到魔法攻击之前，看来这个进港用的牵引力场就是星岛码头的魔法担当了？”
    “力场法术拿当港口门面还不够魔法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这个看不见什么视觉效果，总感觉和魔法圣地的地位不匹配。”
    配合上身后的高塔，说是科幻担当感觉也挺合拍的。
    “力场法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它今天可以在引导下温柔的牵引船只，也可以变成墙壁抵挡攻击，甚至力场本身还可以变成武器横扫这片海面。”
    “这么说力场法术岂不是无敌？”
    “无敌？力场对魔力供应的需求可是仅次于传送门，对了，堵住大空洞的护盾也是一种力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停的向星岛运送高品质水晶了吧？”
    “懂，虽然强，但是个资源无底洞。”
    “没错。”
    “那只要能源供应充足，力场岂不是无坚不摧？”
    “只要你控制的住。”
    “这么难啊？”
    两人闲聊着的时候，科诺三世号已经优先靠上了码头——它有货物需要卸船。
    科诺号沉了之后，波鲁经过一番权衡，干脆的把新货轮送给了星岛。条件之一就是让理查德带着自己不是很熟练的新转职水手们再回炉一下。同时还换来了一次进入图书馆一层的机会——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理查德倒真是个不信邪的男人，他接受了这条船之后再次将这条船命名为科诺号，正式的名称是科诺三世。
    至于自己的货船，他打算造一条更大，更先进的自卸轮——反正接下来可预见的大宗货物都是矿砂。靠人力装卸矿砂来满足需要的话，波鲁觉得要不了几天码头工人就得发展出控诉文学了——自己作为反派角色的那种。
    前来装卸的工人们已经推着板车等在了新科诺号旁的码头上，这倒是也不算意外，这么大的一个岛，后勤总是需要普通人来维持的。真的让法爷自己下场搬面粉桶，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板车这个东西还是略微有些……显得太原始了。
    “你怎么了？”
    注意到波鲁的神色，朱伊薇觉得有点奇怪，她又审视了一下码头：“这地方没有什么问题啊？”
    “啊，就是感觉和我对星岛的想象不太一致。这里没有货物传送，没有自动物流，所有的物资下船，得靠工人推着小推车运送，其他的船来的时候恐怕还得从船上往下搬吧？这么大的一个星岛，怎么说也是魔法圣地了，怎么装卸还是靠人力和小推车啊？起码也整点魔像吧？”
    “一个月就来几条船，人力又不是不够用？而且别小看这个小板车，它也算是魔法装备。”
    “什么？魔法板车？你在逗我？”
    “你自己看。”
    这个时候，科诺三世已经打开了甲板舱盖，附带的吊车把第一盘面粉从货舱中吊上了码头，那一盘足有一吨的面粉桶正缓缓下落，一个工人就推着他的小板车迎了上去，稳稳地在货盘下方接住了这比板车还要宽大的货盘，动作熟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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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批啊，这小板车够结实的。就是他一个人拉得动吗？他怎么接得这么准？这么熟练？不对，码头上也没有看到吊车和绞盘，以前没有吊车的时候，这些东西是怎么卸船的？”
    朱伊薇撑着栏杆，看着前方忙碌的现场：“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货物多而且着急的时候，会有值班的法师来帮忙，他们会给货物附加缓落术，其他人把货物从甲板上推出去，货物自然会落向码头。推着小板车接得多了，工人们自然就熟练了。”
    波鲁目蹬口呆。他定定的看着那个工人解开了挂在货板上的绳子，抓住了板车上的把手。板车上的面粉桶实在太高，他看不到前方的道路，只好背过身来。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带着小板车掉了一个180度的头，他带着轻松的表情，站在板车的前方，拉着比他还高的面粉桶跑得飞快，朝着不远处的仓库前进。
    波鲁风中凌乱：“这他娘，还真的魔法板车啊？”
    “不是都说了附魔了吗？本来造这个的人是想让载货木板漂浮起来，后来发现实在太贵，这一极度浪费材料和能源的项目就被……那个词怎么说来的？对，枪毙了。但是让板车推动起来变得轻松一些的消耗还是可以接受的。”
    “有病吧！手推车附魔到你们都觉得浪费？那不是跟附魔马车一个德行了吗？你们这个思路也太轴了吧？”
    波鲁刚在心中怒吼完，就恬不知耻的发起了借物申请。
    “不过看起来效果很好，我想试试，能借给我一个吗？”

 第232章 shadow die twice

    能让板车推动起来变得这么轻松，波鲁很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看起来非常的黑科技。正好他马上也要大批量运输大宗矿砂，说不定用的上。计划中的运输器材属于未经完整测试产品，长途运输的可靠性成谜。如果能减少一些阻力，不管多少都好，可靠性都会更加有保障一些。
    听见波鲁的这个无礼要求，朱伊薇感觉自己有些头疼——要什么不好非要个板车，这东西直接拿走也不行，毕竟是经过附魔的公共财产，自行拿走算是侵吞。但是真要按程序报上去：“我们的盟友要借一个板车。”
    听起来又感觉精神不太正常……
    她拍了一下额头，决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这个皮球一起挥进了大海里：“这个我做不了主，这些附魔的板车都是编号的，也不归我管，我只能帮你问问。”
    等到波鲁踏上码头的时候，一位管理码头的值星法师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欢迎来到星岛，高阶炼金术士波鲁。朗道大师已经在仓库里等你们了。”
    在货船离开塔岛之前，朗道被亨德里克的传送门接走了——大佬的时间都很宝贵。而货物和材料，等等。则不够资格使用传送门，必须随船。
    “你好，你好，请安排一个向导带我们去仓库。”
    对话简单直接。两人只是象征性的互相问候了一下，就嗅出了对方身上社恐患者的气息，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对了，能借给我一个板车吗？我有些工具需要运送一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
    她看了看站在波鲁身后，看着海面假装不认识波鲁，但是又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朱伊薇，决定把这个借条先记在她头上：
    “只在星岛使用？不会带走？”
    “对。”
    于是她点了点头，举起手叫过来一个工人，让他交出了手里的板车。接下来就好办了，无意义的繁文缛节全部省略，在波鲁交代完卸载和小学徒们的安排之后，波鲁开始往板车上放自己随身的一大堆工具箱。
    毕竟工具是男人的化妆品。
    越简单的工作，魔法越没有优势——拿锤子敲一下就好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屏住呼吸引导半天。还有拧紧螺丝这种事情，波鲁已经匹配了一大堆的简易扭力扳手——可调扭力的造不出来，只有固定扭力的。所以日常使用这些工具的时间是非常多的，加起来很是有些分量。
    “好了，我们先过去仓库吧？”
    “不等你的材料和小学徒了？”
    “不等了，拖拉机吊下来之后还得烧会儿锅炉才能启动，我们先去仓库吧。”
    朱伊薇和那位值星法师走在前面，波鲁推着板车跟在后头，看起来颇像一个搬家工人。她们似乎是认识的，两人小声叽叽喳喳说了一路波鲁听不懂的话。
    一个拱形的石堡很快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魔像仓库，尤其是残骸仓库自然不可能在星岛中心的地段，它离码头倒是不远。值星法师去和仓库守卫交代去了，留下波鲁和朱伊薇在门口等待。
    波鲁偏过头，看了看前方的背影，偷偷问朱伊薇：“她怎么管我叫高阶炼金术士？”
    “我哪儿知道，大概是觉得你老师都这么厉害了，学生应该也很行吧。说起来你到底什么水平？”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机械塑形类的法术和知识掌握还不错，但是药剂和护符我还没摸过呢？让我去过高阶考核肯定没希望。”
    “没见过偏科这么严重的人！”
    波鲁这时已经观察了面前的石堡好一会儿了：“这就是我们的模板原型？”
    “对，就是这个。”
    面前的石堡看起来和塔岛上的车间造型非常相似。也不可能不相似，当初两人制作快速建筑模板的时候，参考的就是星岛上这种由法师快速塑造的半永久建筑——早已经历过考验的结构和材料。新工艺的风险就够大了，再来个新结构，怕不是在给自己修坟墓！
    这时，波鲁看见仓库守卫点了点头，于是值星法师回到了两人面前：
    “请随我来吧。这个石堡曾经是一个用来安置损坏魔像和碎片的地方，后来安置的魔像多了，就变成了专门的安置点。以前魔像有些多，损坏积累的数目比较大。可能修理起来稍微有些费力。”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甲方的比较通常可以翻译成特别，稍微可翻译成非常——如果不是到了法师搞不定的程度，波鲁觉得以法师们好面子的习性，这事儿绝不会外包到自己手里。
    石堡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内壁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在弧形结构的反射下，看起来像是一个未来主义风格的建筑。这让波鲁很是意外：“这地方看起来风格很是不魔法。”
    “內部微光恒定，这还不魔法，那什么才魔法？”
    波鲁摸了摸鼻子，没敢接话。看起来不管在哪个世界，对未来的想象都很一致：简洁，高大，明亮。
    “要是这里有个传说中的魔法塔塔灵的话，连管理ai都齐了，那就太像了。”
    “欢迎二级访客99803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一个冰冷的合成式的声音忽然在波鲁耳边响起。
    “……娘的还真有。”
    “这是我们的仓库管理塔灵，你需要寻找什么部件问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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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能做些什么事情？”
    “能做什么事情？你要寻找那一台特定的魔像或者需要什么材料的话问它，它会给出在仓库里的区域。”
    “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比如送杯饮料什么的？”
    “怎么可能。”值星法师笑了起来。“它目前只能查询材料的位置。”
    朱伊薇反而一脸的讶异：“这东西什么装上的？终于弄好了？”
    “你离开星岛没多久就实验成功了。有了它的帮助，我们终于把仓库里的东西清点的差不多了，又花了点时间才把数据存进这个系统。弄好了之后才决定邀请朗道大师来修理魔像。”
    她们没有注意到波鲁脸上那眼泪都快下来的神情。
    “法师们终于搞了点高科技，不是整天只会给马车附魔了！这大概是个会说话的excel?不，刚弄好可能没有那种水平，那就是个会说话的dir /c嘛！”
    值星法师交代了一番之后，告知波鲁食宿会有专人安排，就返回码头了——那边才是她的岗位。波鲁这才有机会好好的观察了一番这里头的环境。
    他指着沿着墙壁陈列的几尊看起来装饰的花里胡哨的魔像问：“这几台就是要修的？”
    “肯定要修，不是损坏严重，不会进到操纵间里来。”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老师呢？”
    “啊，他们已经下仓库里去了。”
    看着波鲁不明所以的表情，朱伊薇一边朝着里面走去，一边对他招了招手。
    跨过石堡中的一扇华丽宏伟的大门，波鲁刚踏进去一只脚，就愣在了那里。
    “这里才是仓库的主体，外面那只是修理的操作间。”
    朱伊薇有些感怀的声音在波鲁耳边响起。
    在这扇门后，是一个高大宽阔的坡道，它缓缓地向地下延伸着。在坡道地两旁，有着许多的平台。在那些平台上，有无数的魔像。这些或站立，或躺在那里的魔像，如同站在墓道两侧的翁仲，在这幽深的隧道中排成长列，一直到被幽暗吞没。
    “这里的魔像，都是在防守大空洞的战斗中损坏的。我们没有精力来修复他们，只能安排他们躺在这里的黑暗之中。等待有一天能够再次让他们站起来。”
    波鲁注意到朱伊薇使用的人称是他。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是这些勇敢的，一直战斗到再也爬不起来的魔像，在我们的群体记忆之中，一直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如同当初还是穿着铠甲的护卫骑士时那样，我们已经习惯了有这些摸起来冰凉而可靠的他们挡在敌人前面。”
    “我懂，就像战士也会对自己的武器和战马产生感情那样。”
    “不！不一样！”
    朱伊薇用力闭了闭眼睛，她摇了摇头，指着身边的魔像开始向波鲁介绍：“这尊魔像，叫做马尼乌斯，他曾经是扎卡赖亚斯大法师的护卫，随着他战斗了300余年，终于倒在了一次防守战斗中。为了挡住刺向正在施法无法移动的扎卡赖亚斯大法师的一副利爪。”
    “300余年啊，这漫长的时光中并肩作战的经历，多么可靠的战友，多么可爱的同伴。他的损失，深深的刺痛了扎卡赖亚斯大法师的内心，试图重新让他站起来失败之后，他再也没有制造过魔像。”
    他仔细打量着这尊有着自己姓名的魔像，它的身形如同它的主人，充满了精灵轻盈灵巧的风格，繁复的魔纹遍布其身，在它的胸口——也就是它作为魔像来说单薄躯体的最厚实的部位——有几道几乎将它切成几段的可怕伤痕。在它的身边，还放着看起来像是精灵双刀的武器碎片。
    在波鲁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幕。
    可怕的怪兽正扑向引导法术准备堵住护盾缺口的大法师，大法师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移动的。这种需要站桩施法的法术如果失败，光是魔力反噬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这个明显是敏捷系的魔像为了护卫它300年来的战友和主人，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武器折断了，它也没有退缩，只是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武器。
    最后，它只能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主人施法成功，赢来又一次惨痛的胜利。随后魔力溢出，行动能力丧失，最后陷入永恒地黑暗当中。
    “这一尊魔像是……”
    两人缓缓在隧道中走着，朱伊薇一边走着，一边给波鲁讲述这些魔像曾经的事迹。道路两侧如同雕塑的魔像安静的停在那里，他们经过附魔，在海岛环境也没有腐朽的金属身躯在幽暗的隧道中依然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再次站立起来的样子。
    像是沉睡在黑暗中的纪念碑。
    这些魔像人性化的表现让波鲁在感叹之余，不免又有了一些疑惑。在了解了波鲁的疑问之后，朱伊薇面色庄重的做出了回答：
    “这一点我们从不隐瞒。因为在这里的魔像核心当中，沉睡着当初和星岛抱持着同一理念的战士们高尚的灵魂。他们躺在这里，迎接的是第二次死亡。而我们，想让他们从黑暗和孤寂中苏醒过来。”

 第233章 恶补时间

    朱伊薇看着波鲁皱着眉头，用力的咀嚼着干硬的黑面包——这已经是他吃面包时的习惯性动作了，仿佛在他嘴里的只是一种用于维持生命活动的必备要素而已。
    事实上也是如此。
    波鲁端起餐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把嘴里的面包一口气冲了下去，才发出一声叹息：“你们这个面包，未免也太干了吧？还不如我们塔岛上的杂粮馒头呢。”
    “你那个老是变成一张饼的杂粮馒头也不见得软了！能不能好好弄弄你的酵母？时好时不好的也挺让人恼火！”
    朱伊薇毫不客气指出了这一点。
    “那也比这个磨尖了能锯木头的面包干强！”
    这一点朱伊薇实在没有办法反驳，她只好想办法挽救：“要不还是再来点麦片粥吧？把面包泡一泡能稍微软一点。”
    “不用不用。”
    波鲁看了一眼碳水拉满，脂肪为0的粥盘子，连忙摆手拒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按说你们也不是吃不上肉吧？至少海里那么多鱼，为什么一直都吃得这么克制？”
    “海鱼中可能会携带一些不知道在哪里吸收的奇怪能量。很难分辨，吃下去的时候可能会被吸收，对我们造成微妙的影响。普通人可能不会觉得有问题，甚至一般施法的时候都没事。但是在需要高度精确的实验过程中，任何干扰都是无法容忍的。”
    波鲁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逗我？”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低下头用勺子在那清淡的麦片粥里搅合，还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真惨啊，这种只是为了活着的吃饭。算了，还是再来一杯。”
    他拿起一旁的壶，朝着杯子里倒出一股黑色的液体。
    黑色的可饮用液体不仅仅可能是可乐，也可能是咖啡。但是不加糖的这种黑色饮料，喝起来就像是滚烫的烂泥。然而这就是星岛提供的唯一一种适合下饭的饮料了。至于牛奶这种东西，根本等不到从原产地送到港口就坏掉了——交通不便，运送速度极慢。而且法爷们不可能下乡到原产地去提供全程冷链。
    另一种不适合下饭的饮料则是看起来如同毒药一般咕噜咕噜冒着汽泡的绿色苦茶。就算三天没有睡觉，只要味蕾接触到这种东西，那么马上就会在一阵颤抖和眩晕之后彻底的恢复精神。只要尝一口，嘴里的苦味可以保证一个人全天都精神抖擞。
    波鲁之前大着胆子尝试过了，即使是经过了精神注入棒的锻炼，这东西也是敬谢不敏的——和这个比起来，连黑色烂泥都变得顺口了许多。
    “你们就不能稍微上上心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条件吗？天天吃这个不觉得难受？”
    “其实我也觉得挺难受的。”说到这里，她扁了扁嘴：“但是大法师们都这么吃，他们说这样可以锻炼出无可动摇的精神控制能力。对提高意志力有绝大的好处。能够提高激烈战斗中的生还几率。”
    “是挺锻炼意志力的。”
    波鲁耸了耸肩。
    “过的跟苦修士似得，这意志力不坚强谁敢说自己坚强？反正我修一阵子就走了。”
    八卦聊完了，是时候进入工作状态了：“继续我们早上的问题？所以说这个魔像核心是怎么越过灵魂和物理之间的鸿沟，让这些肢体受到控制的？”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力场，都是力场控制的。”
    “我想知道是怎么做到和人体一样精确控制力量的。”
    “……”
    朱伊薇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不过是踏上魔法之路不久的一个少女罢了，就算是因为既有天赋又肯努力受到一致的称赞和重视，但是她对魔法的认识，并没有触摸到魔法和魔纹的本质——还处在学习应用的阶段。
    至于魔像这种高等级的技术，她只在课堂上听过几次一句带过的描述。
    所以面对波鲁层出不穷，甚至穷追猛打的问题，她很多时候只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随着波鲁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回答，一种难以控制地恼怒在她心中浮现出来。
    “这种问题你干嘛不去问你的老师，问我干嘛？”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种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口气实在是不像是一个成熟的法师该有的发言。这股怒气其实并不针对波鲁，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并不了解这一知识的恼火。
    正准备想辙弥补过去，波鲁又开始了询问。避免了尴尬的沉默，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老师说了，我们掌握的魔像和星岛的构成方式不太一致。对于你们用来构成魔像躯体的方式，他也感到非常吃惊。”
    “什么方式？”
    “类似于真人关节的方式。说是魔像，其实更像是一种构装铠甲生物了。我们完全不了解这种技术。与其说我们正在修理，还不如说我正在想办法搞明白这些魔像的原理。实在不行只能等老师搞明白回来跟我们说了。”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石堡的大门：“老师去找他们讨论都快两天，怎么还不回来？”
    朱伊薇偏过头，思考了一下，用自己的合理推测回答了他的问题：
    “毕竟我听说最古老的魔像，封入的都是被奴役的元素生物的灵魂。它们可没有人类意义上的关节，所以各种各样的魔像都有。比如石质魔像，从完整的花岗岩开凿，经过药剂洗礼之后，被封入的土元素生物自然可以流畅的操纵自己的新身体。不过自从召唤类法术被禁止之后，这类魔像彻底成为了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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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的魔像是给曾经的战友使用的，他们生前是人类，自然是要给他们造出符合习惯的魔像。”
    “所以说人类是怎么控制魔像动起来的？那他们拥有感官吗，能看见吗，能听见吗，有触觉吗，对力量的反馈是如何感知的？他们使用什么能源？能源是怎么转化成机械能的？”
    朱伊薇实在是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的自尊和法师的习性又让她没有办法随便回答，她只好站起身来，轻轻的说：“我，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先去一趟别的地方，顺便帮你问一问。”
    她连忙走出了石堡，朝着亨德里克的法师塔走去。留下波鲁在饭桌前发呆。
    刚踏进亨德里克的实验室，就听见一阵金属的摩擦声。朗道正指着一尊半人大小的金属魔像，它正在实验室的中央，以一种歪歪扭扭的奇怪的步伐行走。她贴着墙壁走到了正看着她的老师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行走的魔像。
    “这是哪位魔像？我感觉没有见过。”
    “你当然没有见过，这是刚刚造出来的。”
    “刚刚造出来的……啊？”
    “嗯，我刚刚造出来的。”
    朗道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招了招手，让魔像停了下来。
    “光是听还是挺迷糊的，想弄明白这里头的原理有些困难，我就造一台实践一下。”
    “那……”
    “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亨德里克，那我先去操纵间了，对着样本琢磨效果应该会更好。”
    等到朗道离开，朱伊薇才对亨德里克说：
    “老师，我也想学习。”
    可能是看到修理的希望，亨德里克似乎心情不错，他笑着回答：
    “魔像？你还没到这个时候呢。现在的你连刚刚那部小魔像都做不出来吧？”
    “做不出来是一回事，我只是想知道关于更多魔像的知识而已。”
    “做不出来现在了解它干嘛？还不如多练习，多冥想，多感悟。”
    “可是我想知道。我现在心里全是这些问题，吃不香睡不着的。”
    “你说说看，能回答的我现在就告诉你。”
    于是朱伊薇把波鲁提出的那几个问题告诉了亨德里克。
    亨德里克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不对劲，一琢磨就发现了问题：“这些问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是波鲁对我提出的问题。”
    “我就知道。朗道对我提出的问题也是这个调调。”
    “那答案呢？”
    “没办法就这么回答给你，朗道能听懂的解释，你确定自己能听懂？”
    朱伊薇低下了头。
    “不过……你要是保证只是了解一下，不会提前尝试自己制作，我可以给你签一张书单，和可以查询这些知识的通行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停顿了一下：
    “明年的这个时候，成为高阶法师。”
    ……
    很快，朱伊薇带着一股不成功就成仁的气势，捏着一张书单，朝着图书馆走去。她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身后漂浮着几乎和她一般高的一大堆书籍。
    顺便她又去了一趟食品店，领取了足够的黑面包和燕麦以及清水，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她看起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在一家魔法道具店门口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了看店头上的招牌，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进了这装饰华贵的大门——这里的药剂价格昂贵，她平日里是绝对舍不得进来的。
    星岛的基本生活用品采用配给制，不然刚刚来到岛上的学徒根本活不下去。但是药剂之类的东西，则是需要售卖的。
    她低着头，走到了柜台前，咬了咬牙，指了指货架上的绿色的瓶子。
    “小姑娘，有勇气，你刚刚够使用年纪吧？这是要准备晋升？”
    药剂店老板注意到了她身后漂浮的一大堆书本，用带着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她只好应了一句——反正也是真话：“我明年一定要晋升高阶行列！”
    “好！有志气！那我今天也买一赠一！将来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店老板没有发现她的表情苦的像是已经一口气干掉了整瓶的药剂。

 第234章 星霍伊

    “1号46.8，2号48.4，3号47.3，4号47.9……”
    阿方索手里拿着卡尺，在地面上几个看起来造型一样的零件的某个接触面上工作着，他盯着对齐的两条刻线，嘴里嘀咕着：“这个部分差距未免也差得的有点太多了。能造出这种魔像的人应该不至于犯下这样的错误吧？难道是工作磨损？”
    但是想了想又不太可能。这要是磨损，应该早就无法正常工作了。
    差距大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测量结果，他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量得有问题。然而多次测量的平均数依然给出了同样的结果：每个零件的差别就是这么大。他叹了口气，把这些数据记录在了表格上。
    “阿方索，你完成了吗？”
    翠卡抱着一叠表格来到了他的背后。正在低头记录数据的阿方索没有回头，一边填写着一边回答她。
    “马上就好，最后一组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填好表格就给你。”
    “不着急。”
    翠卡抱着表格转了一圈。曾经宽敞明亮的操作间，现在地面上铺满了零件，它们在地面上排列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格，看上去像是塔岛上为了进行药剂实验而刚开辟出来的试验田。
    几天前为了搞明白这些魔像的工作原理，在塔灵的帮助下，波鲁找到了几台由同一个人制造的几台同一批次的魔像，很快，这些损坏的魔像就从仓库里被运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波鲁试图带领大家用拼凑的方式，把损坏魔像上尚且正常的零件拼合成一台完整的魔像，于是几台损坏的魔像很快就被拆分成了部件，随后被分解成最基本的零件，字面意义上的铺满了地面。
    然而工作这就陷入了僵局。
    试图互换部件的努力失败了——连安装都安装不起来。连续的几次尝试失败之后，要么旷量巨大，要么无法安装，一个严丝合缝的都没有。很快波鲁就发现了问题：不是装配的技术问题，而是部件的尺寸并不一致。
    所以接下进行的就是一次全面的测量工程。四台魔像被拆散编号，排列在地面上，由精密所的小学徒进行统一的测量。
    “给，我填好了。”
    “那我先送过去了。”
    翠卡把阿方索递过来的表格收进了那一叠之中，沿着部件间的小路朝着正在谈论什么的波鲁和朗道的身后等待着。他们正对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讨论声并不避讳，所以翠卡听的十分清晰。
    “所以这个部分的控制力是由三个方向的力场控制的。这个力场的能量强度则是由这一组符文来控制的，大概有12档。每个符文又有三种状态，低能级，正常能级和超载能级，这样就能实现很多种的控制力度了。”
    “我明白了，一种类似于逼近法的东西。靠12个符文的组合来模拟出足够使用的力场强度分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总结的很好。你的小学徒来了，赶紧看看统计结果，想想办法。我得去研究核心信号了。”
    朗道挥了挥手离开了，波鲁转过身来，接过了翠卡手中的表格，开始翻了起来。
    “测量完成了？”
    “完成了。”
    波鲁翻看着这记录着从四台看起来应该是同一个人制造的，同一款式的魔像上拆卸下来的同一个零件上的数据，无论怎么看，这些数据都没有不相同的道理。
    然而事与愿违。他心中的一股怒气，正随着他翻页的动作增长。
    “这他娘！”
    朱伊薇这时已经走到了盯着表格的波鲁身后，忽然看见他抡起手里的纸张，似乎想要把它们都掼在地上，然而动作做到一半似乎又犹豫了，只是收回了手，狠狠的在手上拍了一下，厚重的淡黄色纸张发出了哗啦一声，吓得翠卡脸色都白了。
    “这叫什么事啊！造这个魔像的法师，他姓沈的吗？看起来个顶个的牛逼，一看一批次连互换都不行。这玩意儿咋修啊？”
    气的波鲁都带上东北口音了。
    “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已经吓坏了的翠卡离开。
    “这些零件，一个一样的都没有！气死偶咧！”
    等等，这个声音！波鲁惊喜的转过头来，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朱伊薇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头发和装扮依然一丝不苟，但是她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朱伊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瞪得波鲁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零件不一样？应该是从一个标准模型里发展出来的。”
    说到这里波鲁又来气了：“原理是差不多，但是为什么这些魔像的尺寸和细微的结构都不一样啊，这简直是后勤噩梦！难怪修理不过来了！这不给每台魔像配一个大法师，用的起才怪了。”
    “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你再这样我可又给你加机械化了。”
    波鲁一下没憋出，笑了出来。那股怒火一下子就散去了，他终于平和了下来。
    “唉，这些魔像的尺寸和结构差距之大，修理起来真是一个困难的任务啊。制造这些魔像的人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每个魔像都不太一样？”
    朱伊薇非常自信的回答起来：“当然是因为研究出这个结构的人只发布了标准模型，各制作者按照各自的理解对结构进行了修改。”
    “所以为啥要做的不一样？”
    “这些魔像不是在同一时间，由同一个人做出来的。战士们自愿转化成魔像的时间跨度非常长。不仅仅是制作者在不同阶段的理解不同，更是因为每个制作者都为他们的战友定制了适合他们战斗特点的魔像，自然是不能互换的。”
    “这不是造盔甲的思路吗，量身订做，独一无二？坏了怎么修？”
    “额，当初制造的时候没人想到会有这么大面积的损坏，到了不眠不休也修不过来的程度——让魔像损坏到不能动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他们自愿进入魔像的时候，他们的主要敌人还是在大陆上打成一团的人类。当时一切都很好，直到遇到从大空洞里出现的那些东西为止。”
    “行吧，我大概理解了。那特点相同的魔像零件都不能互换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追求互换零件？能够在魔像本身上流畅配合不就好了？之前都是这样的，为每一个零件适配到合适的状态不就好了吗？”
    波鲁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35章 修不了，告辞

    朱伊薇的话让波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互换零部件乃至标准化才是正确的这样的观念在波鲁的心中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没有想起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抱持着不同的想法。
    他捏了捏眉心，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如果用这种思路来制造魔像，那制造者就应该是很高等级的制造者。”
    “魔像本身就必须由很高等级的制造者才能制造，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造的大路货。”
    “……”
    必须要由高等级的制造者制造的东西，因此保持着精致的手工生产，因此各产品都是手工装配，手工装配在可以成功适配的同时自然也会带来一致性不高的病根——这个逻辑粗略一想似乎无懈可击？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行不行，不能掉进这个日本逻辑里，这么干我就被拖到和他们一样的思路上了。我得重新想想，重新想想。”
    他示意朱伊薇坐下，然后陷入了内心世界之中。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对偏过头正在打哈欠的朱伊薇说：“如果说，这些部件我们都可以源源不绝的供应，不管是什么部件损坏，只需要换上新的零件，马上就可以正常运转起来，你们觉得好不好？”
    “那当然好，但是你打算怎么实现？”
    朱伊薇毫不客气的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我们当然能看到这么做的好处，但是要如何做到呢？塑形这样的部件，在这么小的地方一气呵成刻上这么多法阵，连接这么多管线，一点错误都不能有，每一样都不是轻松的事情。这样精细复杂的操作，不是大法师，连尝试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控制在你想要的这个精度了。”
    “是啊，想要降低生产难度，这不仅仅只是个思路问题，更重要的是支持平台的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不能这么修。这样修下去，大法师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也做不到。我们必须从这个逻辑里跳出去才行。”
    波鲁已经在心里给修理这些魔像的企图判了死刑——修理这一堆结构不同，尺寸不同的魔像，就算把小学徒们都熬秃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几百年的积累，怎么可能轻松就修好？更别说很多损伤根本就是需要直接新造一台魔像或者是身体上的一部分——如果是轻松就能修好的损伤，那么法师们应该早就修好了。
    在一般人的感觉上修理比造新的省力，但是这一观点必须建立在所有设备的原理相同，上一台设备的经验必须能够借用到下一台上才行——最好还有不费神的即换即用配件。
    不然每次休整都得付出大量的精力来搞明白设备原理，同时每次都要把零件改造成配合完美的零件尺寸，那这个难度就完了蛋了！
    这段话里有不少拗口的，波鲁生造的词组，这让朱伊薇皱起了眉头：“什么是支持平台？”
    “就是整体的生产水平，每个部件制造时没有瓶颈，没有困难，造起来自然就源源不绝。生产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个性化订制上升到批量生产再到个性化的一个螺旋，想要降低一个产品的生产难度，必须要出现足够把生产支持平台的水平抬升起来的重大突破。这就是所谓的工业基础。”
    “那你打算怎么从这个逻辑里跳出去。”
    “咱俩私下里讲，我觉得应该先把这里的四台魔像修出来，搞明白一些关键点的时候再造一批层次低一点的魔像，没有他们原来的魔像能打没关系，让他们先从那黑乎乎的仓库里头醒过来，出来散散步？然后我们再一起研发一种成本和性能平衡的魔像，岂不美哉？”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拍大腿：
    “对了，就像我们的冲压盔甲，虽然不能够提供给穿着者完美的体验，也不能覆盖体型特殊的使用者。但是怎么说也比让他们裸奔上战场要强。魔像也是这样，我觉得我们可能一时间提供不了性能媲美大法师的魔像，但是至少坏了就能更换，不用排在维修队列里等待。”
    “不管怎么说，至少让他们能够自由的行走，总比闷在这个黑洞里要强。”
    朱伊薇沉思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这个想法，你跟你的老师讨论过吗？”
    “没有，现拍脑袋想的。”
    “那我能告诉我的老师吗？”
    “嗯……要不试探一下，别一口气托出来，我担心他们接受不了这种造低性能的魔像的思路。”
    朱伊薇皱了皱眉头：“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大法师以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制造魔像。至于造我们仓库里这个等级的魔像还是你说的那种听起来就是个盔甲躯壳的魔像，都不行。”
    波鲁抓了抓头：“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难点在哪里？是材料？法阵？还是塑形？还是能源？”
    “需要纯净的钢铁，非常多的钢铁。算了没事，有你那几个炉子，钢铁已经不成问题了，就是提纯稍微有些耗费人力。”
    “纯净钢铁？那东西你们最近没有派人来收购，仓库里一大堆。”
    “……下一题。塑形怎么办？这东西可不会真的是个盔甲壳子，你打算怎么链接？关节部分怎么让它一次成型？”
    “不需要一次成型。”
    “啊？”
    “我说，不需要一次成型。”
    已经观察过大部分部件的波鲁胸有成竹：“我知道该怎么通过分解步骤的来制造和这个型号魔像相似的部件。而且我打算更改一下，用骨架式的不好吗，它又不需要火箭飞拳，干嘛用可散关节的方式？等等，这个想法也蛮不错，先记录一下。至于骨架外面的外壳，那就把盔甲当外壳，直接冲压就好了。”
    “……下一题，法阵你打算怎么办？有些法阵的位置是不能直接看到的，需要盲刻。”
    “为什么要搞出这样的高难度操作？设计的时候注意一下法阵的位置，想办法刻好了再装进去。最后从外壳內部链接魔力管线。”
    “能源呢？”
    “这个是我最没有把握的部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它们需要什么等级的能源。”
    “只要醒着就在释放力场等级的能源。它们就是靠这个活动起来的。”
    波鲁感觉一阵头疼：“那它们以前是怎么足够的？行吧，又是烧水晶。实在不行让它们推个板车装点儿水晶，外挂能源吧。至少不用作战的时候应该用不着推板车？”
    天大的问题拆成了一小串问题，一个一个的解答，或者至少有个思路，朱伊薇猛然发现每一个似乎都有了一些看似可行的解决办法，她不由得稍微有些乐观起来。

 第236章 反向测绘

    波鲁走到被铁链和龙门吊悬挂在空中的那个形状类似于大腿的部件前，拿手里的锤子轻轻敲了敲，金属的碰撞发出了类似敲打实心铁板的沉闷声音。
    “装甲还挺厚。”
    他凑近观察着那块模仿盔甲的装甲板，装甲板和主体结构之间毫无缝隙，也看不出来任何固定工艺的痕迹，仿佛天生就是长在一起似的。波鲁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绕到另外一边。
    一道宽大，翻卷的伤口出现在了波鲁面前。
    他看了一眼这个可怕的伤口，实在是想象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才能造成这样，他一边朝里头看一边问：“朱伊薇，这台魔像是怎么战损的？”
    朱伊薇低下头看了一眼面前摊开的卷轴，迅速拉到了最后，她读了起来：“卡涅耶夫……被一种有着锋利钉状前肢的生物打穿了大腿没有装甲的部位，被钩住然后撕裂了上半身。无法逃脱。最后得到的判定是几乎不可能修复。”
    “确实蛮困难的，不过好歹是成功回收了残骸。上半身的残骸我们没有从仓库里找到。魔像核心呢？”
    “碎了，无法修复。其他部分落进了海里，找不到了。”
    “……愿他安息。”
    魔像核心的损坏代表着这部战争机器在做出超过生命体应有的努力之后终于得到了安息。
    他从这个大洞里朝着腔体仔细观察了一番，一边观察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厉害啊，内腔也没有合模缝，看来还不是焊接之后打磨光滑，真就是一次成型的？”
    回忆着朱伊薇从图书馆里找出来的笔记上的草图，波鲁脑袋都疼了：“这群geek法师从来不考虑自己以外的人能不能看懂自己的笔记吗？”
    花费了好大了功夫，波鲁才把那潦草的线图和这看起来精致无比的魔像内腔对上号。他一边观察着那些精细如同高品质的pcb电路板的微缩刻录的力场发生器，一边在自己的大腿上掐来掐去。
    “哦，这两个力场极性是一对，这四个……嗯，是一套。”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波鲁曾经的解剖学知识完全没有验证的可能——解剖人体会被当作邪神信徒叉上烧烤架。
    法师们只关心元素，魔力和精神，战士们或许了解的多一些，但是据说是因为治疗法术和神术太过强力的原因，缺乏探索人体结构的需求——反正他们靠自身感觉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用不着剥开了看。而且神官们号称人体是神的造物，所以在底层也不存在可以参考的解剖学模型。
    虽然总感觉可以靠收集玩弄肉体为乐的死灵经验来解决，但是从来到这里开始，从来没听说过有死灵这种东西。至于为什么，波鲁也不敢问——万一是个要吃火球的小秘密呢。
    即便如此，大块的表层肌肉依然可以靠摸来确认，反正这年头大家都没有过剩的油水，每天啃面包搬砖的波鲁现在甚至拥有8块腹肌，唯一的遗憾就是二头肌不够发达。
    所以当魔像被拆卸开的时候，波鲁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明显成对的力场发生器是模拟了大腿上粗壮的肌肉。他已经通过很多的样本而确定：魔像是靠力场来假装肌肉这种仿生学的方式来驱动的。
    这型魔像充满了对穿着盔甲的人类战士的模仿。波鲁也发现了模拟精灵的魔像，但是因为肢体纤细，被砸得像是被压扁的易拉罐，实在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这些部件不仅是仿照人类的大腿结构，甚至还有一些装甲，装甲的结构也和盔甲接近，保护住了同样是人型结构的魔像的要害部分。
    最后从仓库里找出了十多台虽然制作者不同，破损程度不一，但是样式相当统一的魔像。为了下一阶段积累经验，波鲁打算把这个系列的魔像都修好，并且标准化。更关键的是同时进行反向测绘，最后统一尺寸，然后制作木质模型。
    等到模型完成，就可以开始想办法减……呸。是降低制造难度。
    完成检查的波鲁直起身来，他在手里的文件夹上画上了力场发生器的对应关系，转过身来看着朱伊薇：“力场发生器做成类似人类结构，可以快速让移植过去的战士适应我能理解，但是非要把装甲造成盔甲式的干吗？更奇怪的是装甲也要一体的？就不能后续再装上去吗？仿生也不用仿的一毛一样啊。”
    “好不容易才调整成这样，这样战士们说重心更符合他们的使用习惯。”
    “行吧，样式我们先不说，有什么必要非得一次成形？分开制造然后拼合安装不好吗？”
    “能一次搞定干嘛要分开造？”
    “当然是因为能多……对不起，忘记没有那么多铁了，多造不了。”
    科技树发展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限的原料正好有足够的高等级生产者，或许对他们来说搓这个真的不难，所以从来没想过生产下放的事情。但是这种高端工艺，就算现在原料足够过量供应了，也很难降低生产难度。
    而高等级生产者也不可能天天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他们必然同时有许多其他的职能，不可能真的一直泡在这里花上漫长的岁月来修理魔像。
    波鲁想着法师们这个充满昭和气质的一机多能的思路，脑壳都疼了。然而法师们制造魔像的纯净钢铁全靠他们自己施法肝出来，再那样的条件下也不能说他们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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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一口气：“确实是要求高，这控制力，空间感，熟练度，确实是牛皮。我自愧不如，在这一整块腔体里雕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制造魔像时让精神力从关节处的孔洞中探进去完成。”
    “那真是非常厉害了，不过啊，我就问问，这样造有什么优势？”
    “一体制造的话魔像的可靠性会提升，强度和重量也会减轻。同时，单位水晶能够支持的作战时间也会增加。”
    “提升了多少？”
    “整体重量减少了大概4%。消耗顶点降低之后，全力作战的时间从30分钟左右延长到了35分钟。”
    “巨大提升啊。”
    波鲁默算了一下，去掉螺栓、铆钉、咬合座、合模缝边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差不多。
    减少4%的重量，在敏捷上带来的益处确实是非常大，而且这种减重方式还不会影响装甲的厚度——可以躲开更多的攻击，同时也没有降低对低端战力的防御力。
    看看这台魔像，这种能够直接贯穿和撕裂的攻击，那点儿装甲根本就抵挡不了，只能靠敏捷来闪避。这百分之四，或许就是躺着回库和走着回库的区别。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足够的钢铁来制造足够多的魔像，你说的打坏一台换一台的那种思路真的用不起。所以只能拼命挖掘单机战斗力——尽量避免战损。而且真要在激烈的战场上倒下了，能不能回收魔像核心还是一个问题。”
    “我懂，我们回头得研究一下这个问题。能让魔像制造者来和我们当面探讨一下吗？”
    朱伊薇沉默了一下：“制造这批魔像的大法师已经在一次堵口战斗中陨落了。还有很多魔像也是，他们和他们的制造者一起倒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制造者倒下了，只剩下破碎的造物躺在黑暗中。再也没有人能够修理，唤醒他们制造的魔像。”
    波鲁也呆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按说到了大法师这个实力，打不过跑掉总是可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打算躲开，准备牺牲自己来解决某种危机，挽救整个战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点了点头，沉默的转过身去，开始把整个部件画在手里的文件夹上。画好了大概的三视图之后，他对着围在周围，一脸肃穆的小学徒们一挥手：“好了，开始测量吧！大家努努力，把图纸画好了！”
    拿着特制的量具的小学徒们马上摆脱了沉重的情绪，带着接触高端造物的兴奋围住了这个即将被剖开的部件，开始试图把这个实体变成标准图纸。
    虽然拆开也是修理必经之路，但是波鲁同时也是有私心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力场可以实现非直线的力量控制，但是他需要往复运动的力场模型。如果能够用力场来模拟活塞，那就可以用力场驱动曲轴，只要经济适用的话，大家就不用再烧锅炉了。
    不过这一点可能只是妄想：虽然还没有实际测量过力场的输出功率和魔力消耗，但是据说两样都十分丧心病狂。
    “力场万般好，就是用不起啊。”
    波鲁叹了一口气。
    “别说用不起了，就这几个力场发生器的微缩刻录，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一个部分12个力场发生单元，还排的这么紧密，我现在就担心这个。这个金属外壳，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是完全做不到，这个发生器才是真的难题。这个先不说，我们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实在不行我就把发生器挖下来焊到新的部件上。”
    “你这也很简单粗暴啊。”
    “这不是没办法吗？这块部件是什么？”
    波鲁走到又一大片残骸旁，这块残骸体积很大，腔体里的细节看不真切。他干脆钻了进去，趴在了部件上。笼罩在阴影下的他一边核对着内部的构件，一边在心里想着：
    “怎么办，我又没有光刻机，这东西怎么弄？”

 第237章 他如闪电般归来

    “我到底被困多久了？他们怎么还没能修好我的新身体？”
    康斯坦斯在黑暗中漂浮着。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但他倒是挺确定一点：自己依然拥有着清醒的思维。
    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庆幸这一点，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不太确定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着他，没有任何光线，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身体上的触感都没有。
    “这太糟糕了，随便来点什么吧，哪怕是疼痛也好。起码还能让我回想起自己是个人。”
    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狂笑了起来：“我真是快要疯了，明知道这里什么都不可能有。如果还没有疯的话。”
    “听说疯子并不认为自己不正常，那我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
    他不知道答案。
    黑暗并不可怕，但无边的孤独折磨的他快要发疯了。他后悔过转化成魔像，情绪崩溃过——这样子活着还不如当初光荣战死一了百了。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太糟糕了，看样子不是法师团团灭了，就是我的残骸落进了什么无法回收的地方。或者更糟一点，人类已经完啦！”
    搞不好自己就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咯，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一点。幸好时间还很多，起伏的情绪最后都归于这无边的黑暗和平静。
    即使在这个黑暗的，没有光线的地方，他也能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因为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的战斗技艺推演和研究了无数遍，他知道做这种事情需要多少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容易放弃的灵魂就算咬牙决定奉献自己，也坚持不到被植入灵魂核心的那一刻。只是，他也不再期待被唤醒。
    “就这么坚持到灵魂消散吧，对自己有个交代。”
    是的，他仍然坚持着的唯一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自己的灵魂还没有消散，虚弱却早已如影随形。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意识到自己的躯体，但是时间太长了，他渐渐已经忘了能够自由活动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躺着或者是漂浮着。
    “还好我是个战士。懂得少还是有好处的。”
    他自嘲起来：“要是那帮满脑子哲学的法师们落到这种境地，早就胡思乱想到发疯的地步了。我是谁？我就是我，康斯坦斯，上莫利亚的领主，差一步就能跨进传奇领域的战士。”
    “要不是身体被砍烂了，活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早应该越过门槛了。”
    后来，虚弱到连思维都快要停止了——他就这么等待着，然而直到他用这迟钝的思维又成功了推演了一套对付当初将他打成魔像的怪物的战术，甚至连从入门到如何升级都想清楚之后，他依然没有成功的消散。
    “神啊，什么结局都好，哪怕是地狱。拜托快一点，我不想再等了。”
    但是最近有些改变——黑暗中偶尔会掠过一道电光。
    到底是闪电还是幻觉，他也无法确定。
    或许也不是最近，谁知道呢。
    毕竟他的时间感已经完全混乱了。
    反正什么也干不了，他只是默默的感受着分不清远处还是身前的黑暗。
    但是闪电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这让他早已不报期待，而且早已不存在，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的心都鼓动了起来。他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闪电上，但每次他一注意到闪光的出现就马上消失了，只留下它还会再次出现这个希望支持着他。
    “是核心终于坚持不住了吗？电光就是崩溃前兆？这可太好了！”
    他等待着一切结束的那一刻。
    ——————
    “唤醒工作，第一次尝试！”
    看着前方跪坐在地面上的高大魔像，波鲁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他自己出场了。他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免死护符，身体上闪烁着各种各样增益法术的光芒，双手端着一颗被朗道修复之后，包裹在精金骨架之中的魔像核心，朝着前方那个跪在地面上的魔像走去。
    他一定得亲自上场才行。
    如今这台魔像的控制系统，只有他自己才搞得明白——内腔里充满了飞线，歪着的簧片，乱七八糟的接头和成捆的铜绞线。
    换上或东拼西凑，或着干脆就是重新制造的新得部件之后，曾经那些流畅的，刻在腔体内侧的，如同装饰一般的魔力通道被彻底截断。
    但是与此同时，波鲁也发现了为什么魔像的战损率如此之高：“这个设计有问题啊，用了接触簧片，居然没有备用的线路？肢体上挨一下子，变形了就报废，岂不是连跑都跑不掉？不用连血肉苦弱都照搬吧？相当忠实原作了。”
    没有后备计划的人活不到下一章。
    而且这样子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测试是否已经修理好了。所以在好不容易把原始的接触簧系统全部适配好之后，还在身体里塞进了成捆的铜线来引导控制信号，甚至还有一套线缆延伸到远处的控制台上。
    波鲁感觉得到身后期待的眼神。亨德里克和朱伊薇，还有朗道和小学徒们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出于某种担心，波鲁决定带上强而有力的大腿再来进行唤醒工作，万一魔像真的被唤醒，也方便进行说明。
    同时也能避免魔像里那些情况不明的灵魂喊出：“我被囚禁了一万年！”之类的台词。
    虽然胡思乱想仍然在继续，但是这并不妨碍波鲁稳稳当当的走向架在魔像身后的工作台。他沿着楼梯爬了上去，将手中的核心放进了后背正中的一个孔洞之中。
    安装核心的支架周围有着多到让人头晕的线缆，但是这难不倒他，这一切都被完整的记忆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手脚麻利的将复杂的排线按照设计时那样，一点不错的安装完成，又检查了一遍，抬起手问道：
    “核心安装完成！给能源吗？”
    “给！”
    围绕着魔像的十几个充能器发出了轰鸣声，澎湃的魔力把明亮的操纵间都染上了一层微蓝，而波鲁从各处没有盖上盖板的检修口可以看到，那些已经黯淡了数百年的力场发生器渐渐的明亮起来。
    “各感官传感器工作正常！但是这家伙怎么完全没有动静？”
    波鲁再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部件都如同分解测试时那样，表现出了正常运行时该有的状态。
    “怎么没反应？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
    “来了来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康斯坦斯满怀欣喜的等待着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以至于不论是怎样的结局都值得庆贺！狂喜之后，他终于耐下心来，打算好好看一眼这最后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泛着微蓝色的，还有些颤抖的图像到底是怎样的场景。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浮上心头的是他这辈子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我的……这他娘是什么？”
    这一眼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在这个似乎有些眼熟的穹窿下，是一些穿着法袍和奇怪衣服的人，地面上摆满了有些眼熟的，围成方块的部件。前方不远处还有几台看起来有些陌生的魔像，应该是没有见过的型号。
    “草，这个幻觉有点厉害。做的还挺逼真，要不是法师们不可能用这么低端的维护手段，我差点就上当了。是什么东西在引诱我的灵魂？冷静，冷静，不能上当。”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远远的交谈声：“亨德里克，这个魔像核心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应该啊，我检查过了，灵魂肯定还在。”
    “亨德里克？这名字有些耳熟。”
    他冥思苦想了一番，却始终不能从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中把这个名字和形象对上号。他试着移动自己的视线，朝着那个声音看过去。
    “这人有些面熟。等等，他，他好像是奥勒留的学徒？怎么现在是他在组织修复了？这么说，这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被修复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他们的对话继续：
    “唉，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先切断能源吧，重新检查一遍，要不换个魔像核心再试试。”
    康斯坦斯着急了：“别想把我再关回去！！”
    ————
    站在支架上的波鲁忽然听见魔像里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声音，就像是睡得太久转动脖子时会发出的那样。
    这动静完全在波鲁的意料之外，正观察着核心周围的线缆，以排除接触不良的波鲁连楼梯都不用，直从平台上跳了下来！
    开玩笑呢，这个动静不管是自爆，还是误爆，或者暴走，都只有赶紧跑的份儿，虽然带了一串护符，但是万一接不住呢！
    这时候就需要法爷救我狗命！
    波鲁刚刚跃起，还没落地就看见那个按照约定，出现在半空中的传送门，那扇门准确的出现在他落地的路线上，于是半空中的他就如同跳水一般，冲进了那扇传送门之中。等到他感觉到自己踏上地面的时候，已经从平台来到了亨德里克的身后。
    透过已经支起来的护盾，波鲁看见跪在地上的魔像忽然间颤抖了两下，但是又恢复了平静。从它喉部的扩音法阵里响起了一阵像是用泡沫摩擦玻璃的噪音！
    这个动静让波鲁有些迷糊：“这到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不知道，再等等吧。”
    刺耳的噪音响了一阵子，渐渐的有些规律，又过了一会儿，它终于从一个不断重复的噪音变成了一个能够听懂的声音：“我！我滋啦坎！”
    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发出的声音也从噪音变成了能够听懂的音节：“我，康斯坦斯！“

 第238章 ceddin deden

    “我康斯坦斯，又……”
    这个自称为康斯坦斯的声音嘶哑又生涩，但是并不是塔灵那种冰冷的合成声，其中带着一丝重见天日的兴奋。一边嘶吼着，一边控制着跪在地上的魔像开始了挣扎，他颤抖了几下，用手撑着地面，拱起背部，试图站起来！
    “你别动！别动！”
    然而波鲁的喊声来的太迟了。
    不知道是康斯坦斯过于激动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见波鲁的喊声，或者听见了也不打算理会，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魔像撑着地面，渐渐抬起头来。它的动作缓慢而艰难，看起来还有些摇晃，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新身体。
    波鲁让康斯坦斯不要动的喊声重复了好几次，然而康斯坦斯毫无反应，只是艰难的试图站起来。波鲁感到有些无奈，只好转向亨德里克：
    “大师，要不要控制住他？”
    “等等，先观察一下。”
    说是这么说，亨德里克的手里已经散发着魔力的光辉，嘴唇喃喃的动着，做好了在康斯坦斯做出有威胁的举动时将它束缚住的准备——安全起见，并没有给它装上武器。
    现在波鲁终于有心情观察一下这台真正的战争兵器活动起来的样子了。
    它的身体表面并不反光，在这个地面都反射着光线的操作间里，显得古旧又粗糙。但那些带着一种肃杀的气息的无伤大雅的锈迹和伤痕仿佛无声的史诗，述说着它们的战斗经历。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
    因为这具魔像，是从几台损坏的同类型魔像上移植过来尚且完好的部件，重新装配完整而成。
    它就是同一批，乃至于整个自愿加入魔像群体的战士的代表！
    舒展开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战斗魔像努力的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面对着看着他的人群。面孔上的魔力视觉喷发着等离子火焰一般的蓝色光芒，他转过身来，像是一个从历史和传说中走出来的——不，他就是，他就是从那暗无天日的厮杀战场上醒来的战士！
    “看样子还保持着理智，没有明显的攻击倾向。”
    亨德里克摸了摸下巴。
    而朗道冲着波鲁点了点头：“第一次唤醒就能站起来，修理的不错。”
    但还没等波鲁有所反应，康斯坦斯——或者说那具魔像就那么猛然跪了下去，陷入了沉默，连魔力视觉的光芒都消失了。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这是怎么了？”
    亨德里克茫然的问他身边同样一脸茫然的朗道，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了波鲁。
    “大概是充能器里面的魔力用光了吧。”
    波鲁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是喊他别动了吗，这次唤醒本来只是打算进行对话确认灵魂状态的，并没有准备足够的魔力让他起来走几步啊。”
    一个压抑的笑声在围观的人群中响起，这笑声充满了感染力，很快，笑声就汇成了河流，变得越来越放肆，在这个穹窿的空间里回荡着。
    于是即成功又没有成功的首次唤醒就在康斯坦斯试图站起来的时候结束了。
    有了这次的经验，第二次的唤醒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到充能器完成了第二次充能时，许多块涂着文字的木板已经放在了魔像的面前，上面用多种语言涂着一句话：“能源不足！不要乱动！”
    当魔像面庞上的蓝光再次点亮的时候，它首先注视着这些木板，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像站在不远处地人群：“你们是谁？”
    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戒备。
    亨德里克走上一步，高声说到：“我是奥勒留大法师的学生，亨德里克，欢迎回到星岛，上旦泽的领主，康斯坦斯阁下，我曾经见过你。”
    “我在星岛？”
    “是的。”
    “奥勒留呢？”
    “老师已经实践了他的诺言，为他的信念战斗到了最后。”
    康斯坦斯用他那喷发着蓝光的眼睛盯着亨德里克看了一会儿，才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哦，那你还活的够久的，我都有些看不透了。大空洞又被突破了？”
    “最近都没有。”
    “星岛还信守着它的诺言吗？”
    “一直如此。”
    “那你们把我叫起来是做什么？节约资源懂不懂！我只要站起来，一分钟就要消耗4块标准水晶，现在用掉了，发生战斗的时候不够怎么办！”
    康斯坦斯像当初教训小学徒一样对着亨德里克吼了起来。碍于辈分的亨德里克也不能对他老师的战友如何如何，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目前并不需要康斯坦斯加入战斗这一事实。
    亨德里克花费了一点时间才让康斯坦斯搞明白，现在唤醒他并不是需要他现在就上去砍怪：“所以说，目前的唤醒只是维修的一个步骤。我们争取分批把所有因为受损而沉睡在黑暗中的魔像战士都唤醒。”
    “有这么多资源吗？当初就是因为维修魔像的资源越来越紧张才导致能够投入战斗的魔像越来越少。以至于越往后损失越严重。”
    康斯坦斯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你别忘记了，由我们控制的魔像战斗力虽然强，但是当初我们就把后勤拖崩溃了。每次战斗出击消耗128块标准水晶，你能保证修好了之后能供应的上？对了，刚刚我忽然又黑回去了就是因为能源供应不上吧？现在还让我插着这么多线缆趴在这里不能动，看样子你的老师曾经心心念念的魔力压缩技术并没有得到突破。”
    “惭愧，确实是一直没有时间进行深入研究。”
    “算了，看在你们守住了大空洞的份儿上，我就不多说了，那现在告诉我，我之后是就这么醒着，还是继续沉睡？说实在的，就这么趴着不能动，也就比躺在黑暗里稍微强了那么一丁点！”
    说到这里，康斯坦斯激动起来，他抡起拳头砸了一下地面，然后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
    看起来魔像又陷入了黑屏状态。
    等到第三次唤醒的时候，康斯坦斯已经完全不敢动了。
    如果能醒着，谁又愿意回到那漆黑的地方？就算嘴里说着只强了一丁点，但是一丁点也是强啊，对早已绝望的他来说，如今的局面已经让他感到了惊喜！
    但是他的怒火并没有因为醒来减少：“这回是谁修理的？这xx什么手艺？一动就黑，一动就黑！我是中了石化还是怎么样？完全不能动啊？xxx！时时刻刻要注意，比躺着还累！”
    “不要怪小家伙，他并没有重新给你造一台魔像的能力。你的身体是由和你同一批的魔像中的部件拼合起来的。”
    康斯坦斯低下头，扫视了一下趴着的自己的新身体，叹了一口气：“这条腿，是马尔默的吧，这道伤痕我记得。这只手……啊，想不起来了。”
    看得出他想要抬手敲敲脑袋，只是在最后关头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他又沉寂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似乎损失了不少记忆。在黑暗里的时间太久了，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但是很高兴看到你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你钢铁般的意志让人赞叹。”
    “钢铁？钢铁也会腐朽，只不过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早就死了。”
    康斯坦斯偏过头扫视了一下人群。
    “小家伙？在我看来你也是小家伙！让他出来，我想见见他。”
    亨德里克招了招手，波鲁只好大着胆子走到了亨德里克的身后，对着康斯坦斯行了一个礼。然后挺起胸膛，面对着那让人睁不开眼睛的蓝光。
    蓝光在波鲁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康斯坦斯似乎也没有想到看到波鲁这么一副年轻的面孔，他停滞了一会儿才做出了反应：“就是他？把我从沉睡中唤醒，还给我东拼西凑了这么一部让我不太舒服的新身体的就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会造魔像的炼金术士都xx死光了吗？”
    看来他当领主时养成的脾气和脏话并没有随着记忆一起消散掉。
    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心里有些生气的波鲁在心里吐槽：“这xx还真是个祖宗啊，活的！”

 第239章 从今天开始做资源怪

    “所以说，伊布尔切克的炼金工厂也完蛋了？“
    即使是透过法阵传出的合成音，也可以听出康斯坦斯那浓浓的疑惑。他保持着垂下头的姿态，看着坐在自己身前，仰着头的波鲁和朱伊薇。
    朗道和亨德里克在确认康斯坦依然保持着理智，而且受限于能源的问题，忽然发疯的破坏性降到了最低，不可能大搞破坏之后，他们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一抬手一起身就黑屏的机器人能有什么破坏力？
    于是向康斯坦斯叙述他沉睡期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意识是保持清醒的，能不能称之为沉睡还是一个问题——所发生的事情的任务，就被交给了波鲁和朱伊薇。
    于是带着黑眼圈的万事通小姐就担负起了讲解的重任。
    “那群xx，我早就知道那群巨人不可信，跟他们说了不要把工厂设在这些人的地盘上，就算离铜矿近也是一样。没有铜矿还能活，现在倒好，人矿两空！但是这也没道理啊，虽然炼金术士总是会死于自己制造的爆炸，但是外力进攻炼金工厂几乎不可能成功。不然这么大块肉早就被吃掉了！”
    “是这样的。”
    朱伊薇的语气轻柔又平静。面对着她如同湖水一般的碧绿色眼睛，连暴躁的康斯坦斯的态度都柔软了下来。她把波鲁对她说过的西北群山中发现的那些线索和历史中的记载互相印证之后，拼凑出了大部分的时间线。
    钢铁的面孔依然冷酷，而他的声音明显有些意外：“所以说去那些去山里研究什么奇怪生物的炼金术士都死光了？离开工厂跑到山沟沟里去，膨胀的有些厉害啊？没有资源的炼金术士和一条咸鱼有什么两样？这下好了，能打的全死了，连工厂都没了！”
    他转向波鲁，一如既往的暴躁：
    “现在各型药剂供不应求？炼金武器更是有价无市？哈，这可太妙了，还说要把魔像都叫起来，所以你是打算靠手工给敲出来么？”
    “那不可能的，我正在设计自动化制造魔像的生产线。”
    “就凭你？你连个高阶都不是！手搓都造不出来，也胆敢夸口说自己能够设计生产线？
    哼，当初连我都赊不出来货，非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炼金术士，那么大的学派，那么大的工厂，要不是自己也很能打，早就被人一锅端了。没想到我们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他们怎么给玩脱了？
    结果现在就剩下在我面前的你和你的老师两个人，完全是一副苟延残喘，不，甚至可以说是功能性灭绝的模样？”
    “阁下，你刚刚说能打？”
    自动过滤掉康斯坦斯滔滔不绝的粗鄙之语之后，能打这个形容从一堆信息中跳了出来。
    这个形容完全颠覆了波鲁的认识，在他的认识里自己进的是一个布甲行业，负责躲在战线后方给自己的队友搓装备就是自己能做的全部，不管是自己还是朗道，都不存在强大的自我战力。所以每次遇到战斗，不到迫不得以的时候，他都不会往前凑。
    “所以说又断层了？啊，这太糟糕了。你的知识水平看起来放到以前只配做个学徒！天知道你是怎么把这具躯体拼凑起来的，好吧，现在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你的先辈们中有一部分人绝不是你想象中软弱可欺的实验室书呆子，相反，他们的战斗力很强。掌握着大部分护符，武器，防具和药剂生产的单位怎么可能弱？”
    康斯坦斯可能是在黑暗中憋得太久，和人说话得欲望格外强烈。
    “想象一下吧，你和一个只是穿着炼金术长袍的炼金术士发生了冲突，你抢先攻击，法袍上恒定的护盾被激活。然后你再次攻击，他的护符生效了。这时你猛然看见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大把同样的护符。不出意外的话腰包里还有一捆。”
    “反正他自己就能做，对别人来说价值不菲的护符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甚至在马桶上抽空就能做出来的东西。他对你的攻击不理不睬，仰头灌下价值连城的药剂，然后浑身闪烁着增幅的光辉冲过来，他的武器劈砍在你的武器上，如果你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住武器，甚至会被他的法术腐蚀和软化！”
    不用换气的康斯坦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再加上他诉说的内容中那绝望的角度，甚至让听众都产生了一丝窒息之感。
    “你全力一击，好不容易敲碎了他的乌龟壳子，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一条伤口，这时候你看见他摸出又一只瓶子，然后伤口就当着你的面愈合起来。有没有感觉到一种无奈？没错，这就是炼金术士的战斗方式。”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没死的话，就必须掉头逃跑了。一般来说他们追起来不是很快，还能活下去。但如果你选择硬扛，那么恭喜你，他的药剂开始生效了——力量大的出奇，如果你还能接得住，那么你可以看到他全身环绕的力场护盾和防御法术伤害结界。”
    “虽然攻击技巧不怎么样，只有一股子蛮力，但是你很难真的把他打死。尤其是当他掌握了法术序列的时候，如果有队友掩护，他甚至可以当场制作护符来抵挡伤害。在他的资源耗尽以前，除非拥有碾压等级的实力差距，否则几乎不可能打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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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学过的话，他甚至可以制作出更强力的武器——射线，飞弹法球，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战士们愿意硬扛的东西。不管你是谁，总有一项是你不擅长应付的。而他可以靠着自己足够硬，试探出这个缺点。”
    这听起来就很肉的战斗方式让波鲁心醉神驰——这么耐打的职业可以说是十分需要了！那么问题来了：
    “但是我似乎没有听说过？”
    波鲁看了看万事通小姐，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康斯坦斯为他解释起来：
    “在大战前我也没有听说过，似乎是在大战期间发展起来的一套操作。或许是因为太烧钱，又或许是因为以往没有战斗的机会。正常也没有人愿意和炼金术士起冲突——还指望从他们手里购买救命的药剂和装备呢？”
    康斯坦斯述说的一切让波鲁向往不已。然而一盆冷水迎面而来。
    “可惜啊，堆资源的战斗方式虽然放在同阶占尽便宜，但是这种方式很难晋身传奇，毕竟传奇需要锻炼的是自身，装备只是补充。”
    之前死光了这种说法让波鲁听着感觉很不舒服，他说话的时候也就不是那么客气：
    “难道其他的职业就容易晋身传奇了？”
    康斯坦斯被这话顶得停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你问这干嘛？高阶了吗？这就开始想着传奇？你看你这个护符，很不怎么样，我感觉能一拳连人带盾全部砸碎！”
    然而波鲁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掉：
    “我想知道传奇炼金术士能打吗？”
    康斯坦斯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起来：“啊，非常能打，配合上装备，可惜他也死了。我似乎记得他……应该就是魔像标准模型的设计者。他叫什么名字来的……我想不起来了。”
    “好了，赶紧想办法给我改个姿势，老这么撅着屁股趴着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第240章 钢铁马桶

    “只有失败者才会下跪，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种姿势！”
    “啊，不是我给你安排了这种姿势，是仿造人类结构的魔像，必须得露出背部的检修口，对，以前没有，修理的时候新加的。如你所见，我们就小猫三两只了，大师作品，我们原样修理不了。这台魔像，也就是你的躯体，除了趴下，就这个姿势最低。阁下总不会愿意趴着吧？”
    波鲁用柔软的语气说着搀着沙子，而且无法辩驳的话——事实也是如此。
    被康斯坦斯咆哮了这么久，就算是块木头也着火了。
    要不是武力值上的巨大差距，有点担心彻底修好了之后被这种还不知道被关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精神问题的暴躁老哥追着砍，波鲁早就使用独门绝技——拔插头来治他了。
    康斯坦斯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露出背部方便检修的姿势了。
    “要么阁下先回去睡会儿，等我们研究一下，造好了你再出来？”
    “想都别想！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造！”
    “那阁下请务必不要着急，这东西不是一口气就能捏出来的可以理解吗？首先我们还得进行姿态的研究，同时还有功能的设定和实现，可能会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设计和调试。生产可能也会占用大量的时间，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把这些事情说清楚？”
    康斯坦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恶狠狠的应了一句。
    “行！”
    于是波鲁对他行了一个标准万分，完全挑不出毛病的礼节：
    “那我们这就去工作了，告辞！”
    他一边转身一边用眼神示意万事通小姐，两人一起走出了操纵间的大门。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话说得又让人难受又很难挑出毛病。”
    万事通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领会到了波鲁发言中的精髓。
    “大概是某个王家庄园的藏书阁吧。”
    说到这里，波鲁沉默了一下。
    而朱伊薇没有接话，她只是对着身后撇了撇嘴。
    “说起来他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办？”
    遇到这样喜欢提意见的人，波鲁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衣兜，但是这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方盒子，他只能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给他造个支架让他坐起来呗。人形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他侧躺着吧？万一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者黑屏了，一个翻身下来就是一等事故了。”
    “这不是没办法么，实在是打不过，再说又不能真的给他送回去。只是说话难听而已，他不是自称领主么，本身说话应该就是这个调调，又被关了这么多年，这应该就算是温和派了吧？”
    “嗯，康斯坦斯还算是上过学的。我看过的记载里，当时的法师们直接称呼他们穿着衣服的野蛮人，手里拿着武器的猩猩，说话时喷吐着臭气的粗鄙之人。”
    朱伊薇模仿着故弄玄虚的那种沉重口音转述着她从图书馆里看到的记载，这一和她平时形象反差巨大的举动让波鲁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平共处的。”
    “哪有什么和平共处，刚开始只不过是在外部的巨大压力之下抱团取暖罢了。结果就一直一起战斗到了最后。这一批战士要么战死，要么进入了魔像之中。而他们的子孙后代，接受了法师团的教育，也变得和他们并不一样了。”
    “也变成法师了么？”
    “不，是有天赋的子孙变成了法师。其他人则在接受过教育之后成为了……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护卫骑士？是这么读的。”
    朱伊薇又念出了一串有些奇怪的音节，波鲁几乎没有听懂。
    “这啥？古代语言？”
    “埃索度古代口音。这是那些战士们家乡的念法。当初的法师虽然嘴上说着他们粗陋不堪，但是实际上还是把他们当作了真正的战友，为了纪念他们，这个读法就被保留下来。”
    “法师们还真是嘴硬，说的那么难听，最后还不是缅怀难忘。”当然这话波鲁可不敢说出来。
    “护卫骑士？他们还守骑士信条吗？星岛上有马？不然骑士骑什么？”
    海风吹在波鲁的脸上，让他一时间有些思维发散，对话愈发的闲聊起来。
    “应该不守吧？岛上当然没有骑士团，他们更像是精锐步兵和执法者。”
    “那干嘛叫护卫骑士？又不是一对一专职保镖，那才叫护卫骑士吧？”
    “我们都直接读出原名的！”
    朱伊薇白了波鲁一眼。
    “那我们外来人士总得知道个叫法吧？别，原名我头疼，别念了。要不，就叫护法者好了？”
    “护法者？这名字挺符合实际的，你不是会起名吗，怎么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就那么难听？这说法我回头跟上头提一下。”
    “说起来我感觉没有见过他们。不，我就没在星岛见过近战职业。”
    “有啊，对了你没去过核心区，那里有护卫骑士，嗯，护法者。他们现在负责星岛的日常站岗啊什么的，毕竟前些年的战斗太惨烈了，牺牲惨重。以至于现在人数不是很多。”
    “是么，回头我去看看。对了，老师的检查已经快要完成了，魔像核心一部分破损，一部分陷入沉寂，对刺激毫无反应。只剩下一小半看起来还能成功激活。等到最后真的能够成功修复到站起来的，恐怕真的不多。还有很多魔像部件根本没有修复价值了，我准备把这些标记一下，回头都用来回收材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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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要的支架。”
    “对，还有这个不能动的家伙需要的支架。走吧，我们回去。”
    波鲁下意识的在地上搓了两下，转身走向了工作间。
    ————
    “你跟我讲这就是我要靠着的支架？花了几天就造这么个东西？”
    康斯坦斯眼里的蓝光几乎要喷到波鲁脸上来！
    “阁下请原谅，在下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你也能看见，我们每天都在这里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诉苦乃是应有之义，但是要哭的有技巧：
    “在下实在是没有能力做豪华的座椅，但是功能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外形……要不阁下等等，回头我们去陆地上请一个工艺大师？”
    “*……%*（））*”
    一顿粗鄙之语之后，康斯坦斯还是沮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怎么坐，那也是有尊严的坐着，怎么着也比趴着强。
    “阁下放心，这就是个临时座椅。等我们解决了问题，就再也不需要这个座椅了！”
    低下头的波鲁在心里暗暗想到：“至于什么时候解决问题，那就不好说了，在这之前，您就在上头好好坐着吧！”
    出于某种恶趣味，也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这里可没有大炉子和砂模来制造这么一个非急需的铸件，同理也不可能请人出手，所以整个支架其实就是由几层钢板卷成的一个厚实的封顶钢筒。
    结构强度绝对没有问题，功能也非常妥帖。它也有靠背，靠背上是有着一个掏空的大洞，看起来和竖起圈盖的马桶颇为神似。粗壮的线管从这里连接着康斯坦斯背部的能量输入口。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讲究精度，只要它不坐塌就行。而在钢筒中藏着几个充能器，能够让他无间断地保持着清醒状态坐着——仅仅只是坐着而已。
    毕竟波鲁既不打算现在就给康斯坦斯装上水晶，也不打算给他增加太多充能器。
    “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呢，老老实实在马桶上发呆吧！”

 第241章 掌握核心科技

    星岛藏书馆是从不闭户的。
    毕竟飘渺的灵感总是如梦一般，在夜间降临。这种一闪即逝的美妙幻影，是每个充满了探求欲的法师都想方设法一定要紧紧抓在手中的东西。而翻阅资料则是最好的让灵感实实在在落在地上的方式。
    而资料，则都在藏书馆。法师们绝不会等到天亮之后再来。也就是说，他们会采取种种手段来进入藏书馆，包括合法和不合法的手段。
    不合法的部分包括，在此仅仅举两个常见的例子——使用火球术炸开图书馆厚重的防护大门，在刻满防护法术的墙壁上掏洞进入后部办公区。谢天谢地，他们在破坏防护的时候至少还记得不要波及到藏书。
    虽然破坏会招来禁闭的惩罚，也不让带着资料进去。但是法师们在执法者上门前已经把资料读过一遍。而且他们认为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工作效率更高。
    “就当是闭关研究了。反正禁闭了还有人管饭，等到出来之后说不定连研究都完成了呢？”
    无数法师抱着这样的心态前仆后继，这么看起来，这惩罚甚至有些不疼不痒。但是说到底——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只要没有损坏书籍，就只是拆了一扇门而已。
    而且这种事情，从上到下都没有少干。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次大门被修好，就会在当天夜里再次被破坏。
    “再这么下去，禁闭室都要变成星岛最大的研究机关了！一群人来蹭小黑屋！都给我赶出去！”
    管理者终于忍受不住，为了从根源上遏制这股不良风气，藏书馆变成了全天开放。失去了小黑屋的法师们一片哀嚎！
    甚至有法师开发出了一个奇门法术：冥思密室。
    旨在提供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空间。一旦进入这个密室，不完成既定的任务是出不去的。
    “噗嗤。”
    听到这里，憋得满面通红得波鲁没有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打扰到按照北欧风格分布的其他阅览者才安下心来。
    他小声说：“小黑屋啊，我也好想要。但是完不成研究任务会不会饿死在里头？”
    “法术是由自己的魔力来支撑的，只是防备软弱的放弃念头。但如果你真的快要死了，精神力溃散，人自然就出来了。”
    朱伊薇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里的卷轴，然后从桌子对面推了过来：“这个是力场控制的详细资料，这个比较合适。”
    波鲁接过卷轴，展开看了起来。在这卷轴上潦草的涂着一些法阵和文字，他看的有些吃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阅读有困难？”
    “倒不是，阅读问题不大，但是这个……有纸和笔吗？”
    “入口有免费的卷轴提供。”
    她指了指阅览室门口的方向。
    波鲁回来之后就展开了卷轴，他一边翻看卷轴，一边把资料整理到了自己的卷轴上。
    时间慢慢的流逝，夜已经深了。
    波鲁叹了一口气：“这个部分我终于整理完了。”
    正低头看着卷轴的朱伊薇抬起头来，她看了一眼波鲁面前的卷轴，就站了起来，绕到了波鲁身后，俯下身仔细端详起来，带来了一缕幽静的香风。
    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划分成多栏的表格，每一栏都记录了力场发生单元不同的状态，需要的能源和控制方案。甚至还有小小的示意图。
    “这个方法倒是非常简明易懂。”
    “这个方法？你们不用这种方式？”
    “没见过。”
    “那这些数据？”
    “又不难，需要用哪一个计算一下就好咯，一眨眼的事情。”
    “……你是在暗示智力碾压我吗？”
    卷轴一只一只被拉开，卷起，被誊写。等到两人抱着好几只卷轴走出阅览室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边，卷轴检查过才能出门。自己抄录的可以带走，有标号的不行。”
    登记处的管理员一边摊开卷轴，一边对朱伊薇说：
    “朱伊薇小姐，虽说你明年就要进行晋升仪式，但是这么拼命也没有必要把？你最近已经熬了很多夜了。”
    “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得努力了。”
    等到两人走出了大门，波鲁才开口：“你最近总是来熬夜？”
    “嗯。我答应了老师明年这个时候晋升高阶。”
    清凉的，带着大海味道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困难吗？”
    “当然难吶，高阶晋升呢！”
    “为什么要着急晋升呢，这种事情不是讲究水道渠成吗？”
    “卡了这么久了，不管有多少把握，总是要试一试的。为晋升所作的努力又不会白费。”
    她笑了笑：“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你还肝活儿吗？”
    “当然。等回去躺会就接着干。”
    “认识路吧。”
    “问一个男人认不认识走过的路是一种侮辱。”
    “回头见。”
    转过身的她无法抑制的打了一个哈欠。
    “谢谢！”
    于是朱伊薇挥了挥手，转身迎着阳光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波鲁等她走远之后，回头走向了图书馆。
    等到她再次走进操纵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波鲁。正要开口问，一个小学徒笑着指了指平放在地面上的一条魔像手臂。
    她悄悄绕了过去，只看见两只脚露在外面。
    “波鲁，你在做什么？”
    “啊，我在对照资料。”
    波鲁艰难的像是毛毛虫一般从魔像手臂中的腔体里蠕动出来，滑稽的举动把她给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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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搞懂了么？”
    “没问题，终于弄明白了。等我把控制系统造出来，我想造的那个东西就可以开始实验了。”
    “什么时候？”
    “一会儿就能弄好。终于可以搞点自己的研究了，今天晚上大概就可以进行实验了。你先坐会儿，要不跟康斯坦斯聊聊？他似乎把憋了好久的话都说完了，这两天就安静得坐在那里，都不知道是不是又黑屏了。”
    “你去忙你的，我也有事情。”
    波鲁点了点头，走到了一长条已经排列好的铁板旁边。在那里，他的小学徒们已经拿着铜丝等待着。
    在脑海里再次回忆了一下早上拟定的方案，那些从繁复的法阵中拆解出来的单元依然清晰。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微蓝的荧光覆盖着钢铁的表面。没有火花，没有碎屑，没有巨响。像是被虚空中的什么东西腐蚀掉了似地，平滑地表面渐渐出现了法阵的痕迹，并且越来越深！
    “深度够了，精度也没问题，平滑也没问题。”
    波鲁将自己脑海中的草图覆盖上去之后，点了点头，散掉了覆盖在铁板表面的魔力。示意小学徒们自己已经完成了之后，他走向了第二块铁板。
    身后传来了小学徒们的议论声：
    “老板最近的控制力是不是又增强了？”
    “他现在都不用手指来控制了，是不是真的高阶了？”
    波鲁强行维持着内心的平静，又朝前走上一步，开始了第二块铁板的刻制。
    如是再三。
    他从队列末尾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看着刚刚自己走过的队列。却看到了朗道正低头研究着其中的铁板。
    “老师你怎么来了？”
    “刻的不错。”
    朗道答非所问，但是他的脸上带着赞赏的微笑：“你在塑形这个方面，可以说有所成就了。只不过你这一套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控制魔像的系统，我拆开来想验证一下原理。”
    “研究这些的东西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好有说服力。”
    波鲁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的康斯坦斯。
    “那你继续，我的实验已经进入了关键期，你先做你的。”
    说完朗道就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疑惑的波鲁：“我平时是没怎么问过了，但是老师都在忙什么秘密项目？几乎没见他怎么提过。”
    “并不是什么秘密项目，就是合成标准水晶。星岛的研究项目。”
    朱伊薇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么高端？那成了吗？”
    “你说呢？别想那么多，还是好好的研究你这个铁板子吧。”
    研究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从整体开始深入到细节。魔像整体的结构，波鲁在修理的时候已经大致明白了，但是最困难的并不是整体的结构，而是让他从大修厂变成制造商的关键。
    那就是控制着魔像行动的力场单元。
    不能掌握核心科技是没有竞争力的。
    在昨天去图书馆之前，力场单元对于波鲁来说几乎是一个魔法黑箱，虽然可以看懂魔像的整体结构，但是力场法术本身，他几乎毫无认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什么试验是不可能的。
    整理好抱回来的这几个卷轴起到的就是打开黑箱的作用。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认识到的元件部分，暂时已经够用了。
    小学徒们把制作完成的控制板装进了一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架子上，推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两截铁管组成的东西面前。
    这两节铁管被一根粗大的螺丝链接在一起，垂向地面的一头是由三只钢爪组成的钳子，另一头则安装在一个圆形的底座上。底座上的门半敞开着，粗大的线缆拖在地上，链接到不远处的充能器阵列上。
    “这是什么啊，这么丑。”
    “爪子。不太好解释，等会儿装起来你看到它的工作就明白了。”
    “那我先歇会儿，昨晚太累了。”
    于是朱伊薇不再说话，她安静的坐在波鲁用来休息的躺椅上，看着他专注的工作着。
    他将手里的一片铜版插进了面前工作台上的凹槽里。
    检查完毕之后，他在草稿纸上记录了试验条件，接通了能源。
    等待了好一会儿，他从箱子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锤子，在铁板上敲了起来。
    “duang daung。“
    然而那两节铁管毫无反应，只是静静的垂在那里。
    “条件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切断了能源，坐在工作台前，面对着长长的控制台发起呆来。
    朱伊薇看着他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时不时还会取下铁板重新刻一下，有时候还会把铁板重新铺在地上，在铁板形成的格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已变成好几会儿了，又变成了几个小时，已经连续熬夜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皮渐渐的沉重起来。
    她不想在外面睡着，实在是有失形象！
    但是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困意不断拍打着她，连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看样子还要很久的样子，我就眯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她在心中努力的说服自己，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从睡梦中模模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附带恒温和防御的法袍上，盖了一件干净的外套。她偏过头看了看天色，朦朦胧胧的黑暗漂浮在外。
    “没想到我居然在厂房里睡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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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好笑的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你醒了？”
    “嗯，你弄好了吗？”
    “你看。”
    波鲁伸出手，把那柄通体泛着蓝色的小锤子在一块铁板上敲了一下，充能器的嗡嗡声响了起来，缺少润滑的铁管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旋转起来。
    他注视着这旋转的铁臂，等它移动到了位置上，又敲了敲另外一块铁板。
    旋转声停止了，铁臂无声的俯下身去，张开的铁钳夹住了支架上的一段铁皮管。
    伴随着再次响起的敲击声，铁钳猛然收紧，在铁皮管的嘎吱声中将它举了起来，它转了一个身，把铁皮管放到了另一边的支架上！
    “哇！你成功了！”
    “还没完呢。”
    波鲁神秘的笑了一下，他轻轻敲了敲孤立在旁边的一块铁板。
    “当！”
    那只铁臂再次俯下身去，将铁管朝着另一端的支架搬去。
    就在她以为波鲁即将敲击铁板的时候，波鲁放下了手里的小锤子，站起身来，离开了工作台。他甚至退到了几步之后，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看，我没有控制。”
    而那只铁臂，则毫无停顿的重复着拾起——转身——放下的动作。
    朱伊薇还有些残留的睡意当场就消失了，她有些惊愕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你是怎么让它动起来的！不，你是怎么让它做出这样的一套动作的！”
    同样参与了研究的她非常清楚，这一套动作不是某些同样看起来能自行运转的炼金机械那样的沿轨迹运动，那些只是由物理的方式限制着机械的轨迹。
    而面前的这只看起来丑陋不堪的手臂，并不是由机械结构限制的沿轨迹运动，而是一套应该由人来控制，至少也要利用精神力引导完成的操控动作！
    也就是说，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对它发出了控制信号！
    如果说波鲁控制着它的运动，就比如第一次演示那样，虽然新奇，但是她才不会感到如此的讶异！
    她狐疑的看着波鲁：“你控制它了？”
    “手都给你看了，当然没有。”
    她想了一下，又转身面向康斯坦斯，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雄浑的声音传来：“我不是，我没有！”

 第242章 请容我拒绝

    “不是你，也不是他？那么没有人控制，这两节看起来和烟囱没有什么两样的铁管是怎么动起来的？说起来你解决如何刻录法阵的问题了？”
    “自己动手的话虽然有些吃力，但是也不是做不到。毕竟我这个东西，它是可以拆开的。不用蒙着眼睛来。难度下降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那这东西看起来也没有用来控制流程反转的结构啊？”
    “这东西有名字的，机械臂。至于流程反转，其实是有这种结构的，不过不是表现在机械部分，而是在这一排面板上。”
    波鲁指了指身前那张看起来像是某种自助餐酒会会使用的长长的，用木板搭成的木台。裸色的木板上排满了编着号，镶嵌了铜丝的铁板。看起来颇像是某种装饰艺术的版画展览。
    朱伊薇疑惑的目光从上扫过，又看了看波鲁，脸上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意思：“你仿佛在逗我。”
    “就这么几块控制板你就告诉我是由它来控制的？我又不是看不懂，这哪里有反转结构了？”
    “哎呀，这怎么说呢，想让它反转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把信号通路改一下就可以了。你等等！”
    波鲁快步走到工作台一头的草稿纸堆中扒拉起来。
    “哈！找到了！”
    他举着一张涂抹着许多个圆圈的草稿纸小跑了回来，指着圆圈之间的线条：
    “这一套动作虽然看起来复杂，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困难。因为我的动作实际上只是固定在这个范围内。”
    他的手指在基座旁边比划着。
    “整个动作分为三步，首先我传递给基座上的1号力场单元激活信号，它会向前推动一个齿条，齿条带动小齿轮，小齿轮再带动大齿轮以获得……”
    眼看波鲁又要进入啰嗦环节，朱伊薇果断要求他立刻停止！
    “停停停！别说得这么具体！简单点！直接说原理。”
    “哦，其实就是让它在恒定的能量状态下工作。每个步骤完成时都会带动一个拨片，拨片触摸到另一头的控制板会传出一个信号，然后推送信号到下一个单元。比如这个动力单元b就按照刚刚所说的原理去动作，还是拨片控制。等到它夹起物品，这个带弹簧的探杆就会被压到底。
    好，关键部分来了。探杆会推动一个拨片，连接着的拨片断……开连接，但是拨片这个时候会搭到另一套反转流程的通路，等它被激活起来，动作自然就往回倒了。还记得吗？我刚刚用能够激活通路的小锤子在敲过程中的控制板？拨片其实代替的是我那把小锤子的作用。”
    朱伊薇敲着自己的手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波鲁挠了挠头，还有点担心她没能听懂。说实话，这一套步骤说简单了不好懂，说复杂了又难得记。
    正打算再说一遍，朱伊薇已经从深思中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懂了。把动作拆成一段一段的小动作，然后两套互逆的控制板，拨片切到哪边就按照哪边的流程行动。所以关键是拨片通过的信号？”
    “拆成一段一段的说法非常对，说了一遍就能听懂，还总结的很简洁，你未免理解的也太快了。真就智力碾压我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在准备晋升吗，和高阶的知识准备比起来，这个虽然步骤繁多，但也算不上难。不过，你这个东西，它应该不能给康斯坦斯用吧？”
    “我宁可就这么坐着，回去躺着，被关在盒子里腐朽！也不会用这么丑而笨拙的东西！”
    坐在丑陋的马桶上，除了转动头部，几乎做不出其他动作，只剩下吐槽功能的康斯坦斯再次从沉默中爆发出怒吼。
    “放心，这个东西也不是给你用的。”
    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朱伊薇忽然皱了皱眉头，她抬起左手放到了耳旁，右手比划了一下耳朵，用嘴型说：“稍等，我有一个紧急通讯。”
    点对点的魔法传讯在不需要让别人听见的时候，其实是无声的。所以在波鲁看来，朱伊薇就是捂着耳朵在发呆。但是这一次通讯的时间似乎有点长，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结束，于是他也习惯性的开始走神。
    “原理实验是成功了，但是这东西撑死也就算个早期实验型，除了抓东西，暂时还干不了别的。这扩展性不够啊，还得发展一下。嗯，就这么快乐的决定了！明天……不，是待会儿就画几个草图布置给小家伙们，让他们来解决。让我想想还需要些什么功能啊……不对！我先得把精度提上来，就这个一抬高就晃荡的样子当真是只能抓东西。”
    一条生产线上只有一两只机械臂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也就是帮人搬运一下。而当整条生产线上全是机械臂和专用工装的时候，生产效率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波鲁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妄想了。
    “力场这个东西，真是妙用无穷啊，说不定还能当消失模用？回去试试，等产能铺上去，我就把三千六百转的六根清净加特林造出来！”
    转管机枪的生产能力早就达到了，而且需求也很强烈。
    满街都是靠数量骑脸的敌人，还都是反人类分子，用加特林喷他们可以说毫无愧疚感！
    但到目前为止唯一不造它的理由，就是穷人用不起这种武器——目前那简陋的生产线一天的产量还不够它打一个长点射，这怎么玩？
    而且光是喷出去的弹头计算起来就会让他窒息！毕竟射速太高的话，浪费会很严重！
    “但还是好想要！”
    他的眼底仿佛已经看到那突突突的蓝火！
    正在这时，正在模拟扫射的他扫到了那根铁皮管道上被机械臂夹出的深深凹槽。
    妄想之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从目前的原型机到实用机也是有一段距离的。比如，如何完整的把工件从一个地方夹到另一个地方而不是因为咬合力过大将它夹碎在路上。
    “虽说铁皮筒挺软的，但是夹成这样也有点……像是被动力爪捏过的样子。虽然古巨圾也很带劲，但是我寻思不出来啊。算了，赶紧把这边的工作结束，早点回去铺产能。”
    “波鲁，又有一个委派订单。”
    朱伊薇的声音将波鲁从妄想中唤醒。第一时间，波鲁就察觉了她脸上的不情愿，似乎这个问题是被强迫着问的出来的。
    “谁的？要什么？”
    “喀喀尔特，还是要跟上次一样的盔甲和武器。”
    “那个坑我们的巨人？不接不接，我怕了他们的做派了。送一次货赔一条船。要不是我们缺铜，上次只怕要亏肿！再说，这次搞不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波鲁疯狂摇头，摆手，言辞，拒绝三连。

 第243章 消散

    “真的不接？铜都不要了？这次的数目超级巨大的！”
    “超级？巨大？”
    正摇头晃脑摆着手的波鲁忽然凝固了。
    对于无时无刻不在应用铜丝的塔岛工业来说，铜，是和粮食同等的重要资源！
    人没有饭吃，人活不了，产业没有了铜，产能拓展不了！
    对铜的渴望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理智的礁石。波鲁的心如同闻到了罐头的猫儿，几乎就要克制不住，扑上去了！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只罐头的位置十分微妙——需要翻过一道高墙，然后冲进一群流浪狗的地盘之中！
    更糟糕的是，这群流浪狗还追过自己！
    “这到底是一笔生意还是诱饵啊！”
    他在心中哀嚎起来，同时忍不住再次诅咒了一番这群毫无信用的家伙。
    铜，或者90%被打劫的风险，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说富贵险中求，但这个简直是装了5发子弹的俄罗斯轮盘的险，未免也太高难度了！
    他心中的天平在赌命和发财中摇摆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还是不接，铜谁不想要啊，但是也得看有没有命拿。他们的生意风险太大了，我有些受不起。”
    朱伊薇看着脸上写着遗憾两个大字的波鲁，忍不住有些想笑：
    “所以说，你不是不想做这笔订单，只是风险太高承受不住？”
    “嗯。不然这么赚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但是，我这是真不敢啊。”
    “懂了，那我就这么回报上去了。”
    她说着就要抬起手来。
    “等等，你顺便报一下，第二台魔像的部件已经凑齐了。什么时候激活？”
    “哦？那第三台呢？”
    “没有什么第三台了。”
    波鲁的语气斩钉截铁。他指了指地面上的零件：“尚且完好的部件已经在康斯坦斯那儿了。现在地面上这一批是修复第二台魔像的部件，这批部件就只有一半，已经是拆拆焊焊修补起来的。第三台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部件了。”
    “骗人，明明还有这么多。”
    “如果不在乎可靠性的话是能凑出来，但是随时可能散架的魔像有什么用？说实话，如果强行修理，时间和成本可能比重新造一个部件还要久。”
    “那我们的唤醒计划怎么办？”
    “嘘！”
    波鲁小声说着，同时还偷偷指了指康斯坦斯。
    “我已经有想法了，等我们回去就开始试验，现在他只能这么坐着也挺难受的。这种大型战斗魔像暂时做不到，但是可以试试造一个可以让他们日常活动的小型机。”
    “别让他听到了。”
    被故意隐瞒的康斯坦斯浑然不知，刚刚被唤醒的兴奋已经过去，作为一个领主，早已成为灵魂一部分的冷漠和孤傲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安静的坐在钢马桶上，不声不响。
    只是低着头看着他面前的小家伙们忙忙碌碌，就像他当年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庭院中乱跑那样。
    他看着被推动的龙门吊车把第二台魔像的部件都组装在一起。
    那些部件上有着他熟悉的痕迹。
    他确定自己见过，但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记忆丧失，他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位战友的躯体。
    “看这个样子，我倒下之后你们也过的不怎么好嘛，老伙计。”
    很快，他看着那台和自己看起来几乎一样的魔像被完全的组装起来，又看着它在控制板的控制下做出了简单的动作。沉寂多年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这是什么感觉？期待？还是紧张？这次醒来的会是谁？格弗雷？还是雨果？”
    毕竟他对和这些小自己好几百岁的人进行交流并没有太多兴趣。
    他的话那些正在工作的小家伙们不怎么懂。而小家伙们在说什么，对他来说也不甚明白。
    漫长的时光造成的沟壑总是如此难以跨越。
    因此他迫切想再次和当年的战友一起并肩——哪怕是一起坐在马桶上回忆往昔都好。
    等到一群人再次走进操纵间的时候，他明白，勾起他情绪波动的那个日子到了。
    一切准备早已做好，一切检查早已完成，随着熟悉的嗡嗡声响起，蓝色的光亮了起来。
    康斯坦斯忽然感觉到另一阵情绪。
    这种感觉他似乎有些熟悉，又回想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他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踏上追捕某个盗贼的记忆片段中回想起来。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和浓重，以至于他忽然想起当时手心中黏稠的冷汗。
    “我还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还变成了铁盒子之后，就再也紧张不起来了。”
    他在心里笑了笑。
    “看来我还不算老嘛。”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具魔像，期待着它动起来，或者发出某个熟悉的声音。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具魔像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沉静的趴在那里。
    他听见下面的小人儿们发出议论的声音，像是一锅沸腾的水。
    即使他再不懂这一套，也知道唤醒流程出现了问题。
    那个修好自己的，叫波鲁的小家伙跑到了自己身边：“阁下，魔像唤醒出了一点问题，我们现在不知道是魔像本身或者是核心的问题，我有一个测试的方法，就是把你的核心放到那台魔像上去试一试。当然，这需要你的同意。”
    “我同意。”
    “谢谢，我们尽快。”
    当康斯坦斯再次看见东西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已经变换了一副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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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转了转头，视角随之移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常的从扩音中响起：“似乎没有问题，我能转头，也能看见，现在也确定了，还能说话。”
    讨论声在身下响了起来。
    “那这台魔像本身应该没有问题啊？”
    “或许魔像没有问题，但可能是那个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可能性。”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会吧……”
    “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只能是那个原因了吧？”
    “不管怎么说，拆都拆了，干脆先在康斯坦斯的身体上把其他的核心都试一试，然后再到这边来试一试。然后再把康斯坦斯装回去，唤醒还要继续。”
    视角再次切换时，他发现好些块魔像核心被摆放在那台魔像的身边。
    沉默。
    沉默。
    沉默。
    这沉默仿佛在人群中传染，连那群平时最为活跃的小孩子都失去了神采，一种名为肃穆的情绪弥漫在这高大的穹顶之下。
    仿佛在哀悼什么。
    他看见波鲁低着头走到了亨德里克的身边，低声汇报：“完整的同型号核心已经全部测试完毕。全部……”
    这一刻，康斯坦斯感觉自己的期待像是被战锤砸中的魔法水晶，碎成一粒一粒的，四处迸溅。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又压抑着自己，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再次陷入黑暗，以至于错过了某些事情。
    他试图回忆起战友们的脸。
    他的朋友，他的骑士，他的部下，他的侍从，他的臂膀。
    以及那些肝胆相照，足以快慰平生的日子。
    然而那些熟悉的面庞早已变得面目不清，似乎变得飘渺起来，如同雾气一般快要消散。
    他连忙转过头去盯着那台拼合而成的魔像。试图从中得到一些提示，好把他们回想的更清晰，更明白一点。
    那台魔像静静的趴在那里，恒定着光线的穹顶上今天格外刺眼的光线在它的身体表面投射出刀砍斧凿一般的深刻的阴影。
    它的身体上遍布着斑驳的痕迹，像是一尊饱经风霜的雕塑。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他的朋友们和他不一样，再也不会醒来了。

 第244章 努力的目标

    在康斯坦斯同型机唤醒实验全部失败之后的第三天晚上，波鲁面对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魔像，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佝偻着背，看着地面线条划出格子里的魔像核心，那些多棱的，方形的，圆柱的，不管看起来如何完好，在这三天里都想方设法装上魔像试过了。
    然而把这些其他的型号魔像中的核心，移植到缺少核心的二号机上的尝试，却全部失败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这么多核心，总不能就剩下康斯坦斯一个人的还能启动了吧！”
    波鲁狠狠的扯下了手套，已经几天都没有离开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到了极限——体力还能作弊，耐心则不行。
    “我也算是尽到自己的努力了。但是这个核心到底是好是坏，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啊。”
    即使再心怀不甘，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并没有能力修复控制核心——也就是灵魂核心的问题。
    机械部分的原理，他已经弄明白了，而涉及灵魂的核心，连灵魂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波鲁，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工作起来的。
    假如核心是一道数学题，那他连题干都看不懂！
    “算了算了，中学生怎么努力也搞不定哥德巴赫猜想，还是不要继续做这完全没有希望的挣扎了罢。先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
    比如，先把已经学会的力场部分应用起来。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夜幕，拍了拍手：
    “到此为止吧。大家收拾一下，回去休息。明天等到星岛自己的人把核心接走，我们就开始清点回收材料的工作。”
    已经挂上了浓浓的倦意的小学徒们露出了解脱的神情，他们收拾好了工具，三三两两的，几乎要互相搀扶着朝着临时住所走去。而还有几个人留了下来，他们围在一个内部完全暴露的部件旁，拿着卷轴，似乎是还想再努力一把。
    波鲁仔细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了近前：“你们几个，怎么不去休息？”
    “我觉得我还可以努力一下。”
    “努力抢救这些部件吗？”
    “是。”阿方索郑重地回答：“接触到魔像这样高等级的炼金产物的机会不多，我想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再努力一下，我就可以成为正式的炼金术士了。”
    波鲁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并不怎么在意等级的问题，所以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学徒们是否已经符合了某个等级评定的标准。也没有按照他根本就只是听说过，而且也毫无存在感的所谓炼金术士协会——天知道他们被圈养在哪个角落里——评定的等级来教授知识。
    在他看来，专才专用，社会分工。小而全的作坊式生产并不符合他的审美，也不会符合大的趋势。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的等级划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某些法术或者效果必须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施放，而达到这些程度，就是他们划分等级的标准。
    “冶金，塑形，护符，药剂，四项都过才算是正式的炼金术士哦？你觉得护符和药剂，你能过？”
    阿方索哑口无言。
    拜偏科严重的波鲁所赐，他们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冶金和塑形上。而护符和药剂，几乎都没有尝试过。
    “护符和药剂我还没有经验，可能还……”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倒是实在……没关系，等我们回去，我们组织一次考试吧。药剂没有那都是小事，只要你们能通过测试，就可以向我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波鲁觉得他们完成钢厂聚能塔的时候，通过考试就已经没有问题了，这个要求其实算是看在他们最近工作的这么辛苦的份儿上给出的奖励。
    “要求？如果我能通过，那我能回家看看吗？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离诺斯卡普不算太远，真的，只要半个月就能来回，我就想，就想回去看看我的父母还……”
    翠卡抽泣了两声，说不下去了。
    刚刚她头脑一热，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等说完担心才浮现出来：“如果老板觉得自己打算跑掉，会不会……”
    她又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私自逃跑的魔法学徒的下场。
    她面前的波鲁捏着下巴，脸色有些阴沉，这让她更加的担心起来。她心里仿佛有100只铃铛在一起响，这响声越来越大，震得她耳朵里都听见了嗡嗡地声音，她担心的快要忘记了呼吸。
    正当她惶惶不安的低着头，后悔自己如此冒失的时候，波鲁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可以哦，我也不会订立你们根本达不到的要求。只考冶金，塑形。只要这两项的平均分达到了正式的水平，我就同意让你回去。”
    翠卡忽然楞住了：“这是同意了？我的神啊，老板他真的同意了？”
    她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这种小孩子般的喜悦冲淡了波鲁心头被失败笼罩的阴影，忍不住想要逗她一下。他看着翠卡，说出了一个她有些害怕的字眼：“不过……”
    波鲁故意停顿了一下：
    “半个月的路程啊，一个女孩子上路太不安全了，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翠卡忽然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我如果通过的话，我想陪她一起去可以吗？”
    阿方索有些怯生生的，看得出来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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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反而是波鲁楞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可以啊，嗯，可以，噗嗤，我同意。哈哈哈哈。厉害厉害。”
    他对着面红耳赤的两人和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学徒们说：“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要求可以好好想想，回头写成报告交给我，现在，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明天你们记得来找我，我有单独的任务布置给你们。清点回收材料的任务你们就不要参加了。”
    小学徒们兴奋的离开了，波鲁回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陷入沉默的康斯坦斯，还是打起精神安慰他：“你也别太失望了，我技术比较差，有些问题可能我修不了。不过明天就有大法师带队来接手核心的工作。他们应该没问题的。”
    康斯坦斯只是象征性的回应了一下。
    唤醒失败的当天，目前星岛研究机构的掌舵人扎卡赖亚斯就已经来检查过一次了。当时他对于已经有成功案例的机械部分的修理表示满意，对波鲁直言自己对核心并不了解，无法进行内部修理的谨慎表示赞同。
    因此扎卡赖亚斯已经决定亲自接手核心的问题，试图以自己的学识扭转目前令人沮丧的局面！
    同时，他在从波鲁提供的所谓“纯净的钢铁”之中了解了塔岛的金属融炼技术后，还提出了指导性的意见：“太好了，至少那些已经损坏到难以修复程度的部件可以回收材料了。”
    漫长的岁月中，一些部件已经陆陆续续的被分解，但是靠法师来从部件上分离材料效率实在不怎么样，还累的半死——魔像本身是有一定的法术抗性的，这是必须的防护手段之一。
    因此靠精神力控制法术来融解魔像的损坏部件，听着都那么让人不愉快！
    他很高兴终于能够有人能够解决这个堆积如山的问题！

 第245章 机械化垃圾佬

    初春时节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然而铺面而来的海风依然带着最后的一丝冷冽。站在码头上的人们清晰感觉到淡淡的海雾从脸庞上拂过。
    这很反常——并不是因为海雾。而是因为码头上围着不少人。
    倘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星岛的码头上绝不至于聚集这么多人。毕竟这里既没有临时的工作，也不可能有沿街叫卖刚刚捕捞起来鲜货的小贩。
    这些人穿着缀着一根金线的法袍，有些人有两根。他们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假如还有头发的话。有人手里还捏着法杖。倘若他们走到大陆上去，不论到那里都只会被尊称为：“法师大人。”
    但在这小小的码头之上，他们伸长脖子，看着人群之中正在运动的，那只既不巨大，也不奢华，甚至有些粗糙的钢铁造物。还不时发出哦哦的惊叹声。
    而在这钢铁造物的工作范围外，被围在中心的波鲁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他回头看了看，在叮叮当当的背景声中忍耐了一会儿。但是人群迟迟不见散去，反而还越来越多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春游逛码头吗？哪儿来这么多人？”
    “今天临时派遣了一批人来码头，就为了帮你把这些东西都装到船上去。”
    “那我怎么不知道？真就把这些一阶法师当苦力用啊？”
    朱伊薇白了波鲁一眼。
    “让他们练习法师之手，算什么苦力？反正不是搬这个就是搬石头。再说这不是没想到你又拍脑袋了么？不管怎么想，就你带来这几个人，没道理能很快装好才对。”
    她看着面前一溜排开的三只机械手，和正在自行运转的钢铁的传送带：“没想到，我去藏书馆抄点资料的功夫，你都把它实用化了。”
    “实用化？谈不上，现在只能干点这样不讲究的糙活儿。”
    在他们两人身边，并排放着三个控制台，小学徒们正控制着着三台庞大的六爪机械手工作。充能器嗡嗡地响着，那粗大的，由许多根被钢铁束缚在一起的钢管组成的钢铁手臂被力场推动着，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旋转。
    它低下头，将尖锐的爪子深入到堆积在码头上的残骸堆之中，力场发生器次第亮起，它们推动着连杆后退，而爪尖则在连杆的拉动下开始收缩，伴随让人牙酸地金属摩擦声，将残骸牢牢地抓在爪心之中。
    抓着残骸地手臂高高扬起，它转了一个180度地圈，移动到了杂货船敞开的仓顶，船帮上有人举起手里的小旗帜，示意稍稍调整方向之后，机械爪松开了。
    金属的碎片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入货仓，它们在空中闪耀着一闪即逝的光芒，像是从少女指尖落下的细砂一般叫人心醉神迷。
    波鲁看着这些碎片叮叮当当的落入货仓之中，莫名的感觉体会到了丰收的喜悦。
    “我这算不算是满载而归？”
    “残骸而已，不至于吧？”
    波鲁摇了摇头，在心里想：“你不懂我们仓鼠党人。”
    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支援收垃圾大业的波鲁找不到能够把这些东西都搬上去的肌肉猛汉。虽然船边有简易起重机，但是起重机起吊任何东西，都需要先打包才行。
    尤其是给金属碎片的打包也不能随便，万一在空中散架了就惨了。
    但是为这制造一批容器，又显得很没有必要，最后还得靠人力把内容物装进容器里，麻烦的要命，反正拉回去就回炉，干脆直接用爪子抓进去吧。
    碎片越积越多，波鲁盯着科诺号的警戒水位线标记渐渐向水面靠近。带着一丝莫名的遗憾，结束了机械爪的第一次实验装卸。
    两岛之间的距离在蒸汽机的推动下航行起来也就是半天的功夫，而其他的准备早已做好，道别之后，两条船只就拉响了汽笛，离开了码头。
    朱伊薇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的科诺号，海岸线越退越远，再也看不到了。而康斯坦斯坐在马桶上，从杂货船舱敞开的顶盖中露出头来。他面庞上的蓝光依然亮着，这说明魔力视觉仍在工作。但是他只是低着头，对周遭的一切几乎毫无反应。
    “他该不会一直保持这样吧？”
    遇到这种事情，法师们十分理解康斯坦斯的处境，反正目前也不急于让康斯坦斯做什么事情，又听说了波鲁的小型机计划，干脆让波鲁把他带到塔岛来，既方便研究，同时也可以让他离开那个容易触景生情的仓库。
    波鲁也回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这种事情，劝是劝不好的，看他什么时候想通吧。我觉得他没问题，能从这么多年的小黑屋里挺过来，消沉一阵子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对了，要不要把小型机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有个盼头？”
    “你有把握最近做出来就告诉他吧。”
    波鲁摇了摇头：“那不太好说，现在只是造个能动的走路的壳子不算难，但怎么把它和康斯坦斯的核心适配起来还不好说呢。老师也没有跟着回来，我先试试吧。”
    “那就等你造好了问问这边核心研究的怎么样了呗。”
    “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搬上来那么多卷轴是干嘛的？”
    出发前波鲁让借来的小板车发挥了最后一次作用，拉了好几趟卷轴，把海图室塞的满满当当。听到波鲁的问题，她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
    “晋升的前置准备。练习各种法术模型的变化与计算。没有办法，答应了老师明年这个时候要晋升，今年就必须努力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算了，还关心别人，我自己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不说了，我回去学习。”
    她离开了舰桥，波鲁则留下来享受看着海面发呆这样难得的闲暇时光，同时盘算着能够从回收材料这一单里获得多少收益。
    在他看来，如果只是单纯的钢铁其实没有必要拉到塔岛去，自己给它们搭一个小炉子就行了。但是法师们制作的魔像用料堪称奢华，堆积在一起的碎片中不乏高等级合金，镶嵌，镀层。每一片碎片都可以在世俗世界中换到一大笔钱，而这也是当初的幸存者们把这些碎片收拾起来的缘故。
    因为分类法术的存在，只要能把这些部件都重新融化成流动的液体，或者震荡的粉末，将它们分开比在蓝星科技上方便的多。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它们都融化掉或者变成粉末。
    做成粉末还不如都融化呢，能切的动高等级合金的只有高等级合金，成本还算不算了？至于融化——高等级的合金熔点虽然并不是很确定，但是波鲁的感觉至少不会比钨低。
    以目前的炉子，想要把这一团成分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溶解掉难度确实还挺高的。为此波鲁还特意去藏书阁寻找了一下更大，更猛的高温发生机制。虽然确实得到了某些看起来强而有力的手段，但是如果不想直接烧穿炉体或者崩飞顶盖的话，他又得重新设计一种炉子了。
    时间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快速滑过，在他差不多整理清楚脑海里那模糊的灵感时，船队已经非常顺利的靠上了码头。
    开着小皮卡把堆得满满当当的卷轴箱送到朱伊薇的实验室之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在工作台上摊开了一大张草稿纸。

 第246章 春入泥

    诺斯卡普是在本地人的认识中是一个商港。
    即使这个商港除了在星卡航线上来回奔波的几条小船，其他时间里一年就那么稀稀拉拉，还总是赶在夏季顺风才会来的几条货船，他们仍然坚定的这么认为。
    “什么商港，我们不做生意。这地方只是为了方便收购资源，运去星岛而发展起来的。”
    伽蓝德笑着摆了摆手：“单方面的运走资源算什么商港。”
    “真的不做生意吗？不是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出一大批卷轴？”
    “嘿，岛上可是视制作卷轴为第一苦差。这东西比刻录水晶还招人讨厌。不过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星岛什么都不出产，不出售卷轴和魔法制品，我们拿什么收购物资？虽然也挺赚的就是了。反正总不能靠打渔吧？自己有出产的资源也就算了，有些只能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东西，不给钱，那就只剩抢过来一条路可走了。”
    “为什么？我听说出售的大部分都是很辅助性，低等级的，什么毒性侦测，什么鹰眼，什么护盾这种指向性的法术卷轴，魔纹组合并不复杂，甚至谈不上法术模型。理论上这些卷轴不应该做起来很容易吗？我看星岛藏书阁里堆满了随意取用的空白卷轴。”
    “我们造起来是很容易，实际上这些单纯用来出售的卷轴，制造者都是学徒，算是一边练习一边制造吧，对他们来说也挺不容易的。”
    波鲁回想了一下当初自己第一次刻录钢板时候的痛苦和挣扎，赞同的点了点头。伽蓝德也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情，仿佛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要能够释放出法术的卷轴和藏书阁那些只是用来记载文字的载体可不是一回事。基底，轴心和绘制使用的墨水调和都是有讲究的。每一个登上星岛的魔法学徒都亲手制造过这些材料，啧啧，把法术模型画上去反而没这么让人痛苦。”
    眼见话题越歪越远，快要变成忆苦思甜，本来打算推销空白卷轴的波鲁不得不提示他：“我们刚刚在说物资集散的事情。”
    “这有啥可说的，现在诺斯卡普已经就是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了。”
    他微微仰起下巴，带着一丝微妙的骄傲，不紧不慢得说出了这句话。
    “每到夏季的时候，各地商队运输而来的，但凡能够成规模采集的资源，在这里都能够找到。只能靠运气碰见的珍贵材料，也有冒险者带过来议价。除了我们，还有哪一家能够吃下这么多的材料？这不算中心什么算中心？”
    作为一个的法师领主，伽蓝德他对波鲁提出的，把诺斯卡普建设成本大陆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这件事既没有兴趣，可能也没有能力。
    顺带一提，波鲁用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这个所谓的“领主”其实不是真的领主，他只有管辖权而没有有所权。事实上是一个行政官位而不是真的把这个港口封给了他。这个叫法只是一个从其他地方借来的称呼罢了。
    伽蓝德的话还没有说完：“现在还不是夏季，所以还不到大规模商队进入诺斯卡普的时间，但是一般来说，每年运来的材料，数量上也已经足够星岛的使用了。”
    “足够？真的能足够吗？我在岛上的时候老听他们抱怨说材料不够，现在还有一堆东西在我那儿回收材料呢。”
    “唉，足够维持运转也是一种足够。说真的，能千里迢迢运过来就很不容易了，有多少算多少基本全都在这儿了，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波鲁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他娘不对啊，又不是没有需求，怎么就夏天来一波？一年就来这一波啊？难道这些商人不想挣钱了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习惯性的露出了准备营业的微笑：“那我在这里卖些东西没问题吧？”
    “随意咯，反正我们只出售卷轴，商队基本都是空着手回去的。”
    伽蓝德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那好，旁的话我们都不要说了，我这次能拉走多少水晶矿砂？”
    “大概1300来桶。”
    “只够小半船的份儿啊？那接下来一周能运来多少？”
    伽蓝德拍了一下手：
    “没有啦！一直到夏季来临前，基本上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什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波鲁猛然站了起来！
    矿砂都运不进来还搞个p！不管是什么困难挡在矿砂运输的道路前，都必须把他车翻！
    看见波鲁如临大敌的神色，伽蓝德先是诧异，旋即又反映过来：“我带你去看看吧，到那里跟你解释。”
    他微微笑了起来。
    正当波鲁好奇的打量着他所乘坐的，豪华而又平稳的附魔马车的时候，豪华的车厢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大人，我们到了。”
    “这么快？我记得到群山没有这么近吧？”
    说完波鲁就推开车门，伸出头来。在室内环境中待得太久，今天的阳光扎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放眼望去，道路两旁的田野中，有农夫正在伺候田地。
    “对哦，还可以做点铁制的农具，播种机是赶不上了，其他的应该还可以。不光能卖，能多开点地，打点粮食也是好的。要不凑近点看看？”
    一边想着，他一边从车厢外的踏板上跳了下去。
    “别！……”
    腾空的一瞬间，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车夫惊慌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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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里闪过，双脚就已经踩在了地面上。
    “不要紧，我有护符。”
    然而护符并没有任何工作的迹象。
    随着吧唧一声，他的双脚似乎突破了一层什么表面，脚底下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但是紧接着就不对劲了！他发现自己忽然凭空沉下去一截！
    “艸！有陷阱！”
    来不及多想，他猛然回身抓住了马车旁的扶手！正要发力将自己扯上去，他感觉到自己的两脚终于停止了下陷，与此同时，一股冰冰凉凉，带着细沙的触感也冲进了脚趾间。这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长江边行走的一些记忆。
    波鲁打了个哆嗦，抓着扶手，楞住了。
    他看着忽然变得需要仰视的马车车厢上，打开的车门间伽蓝德伸出的停顿的手，他低头看着猛然矮了一截的自己，呆滞的面孔上还带着想说什么神情，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短皮靴的双脚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膝盖直直的戳在地面上。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伽蓝德暂时还没有笑出来的脸上，紧闭着的嘴唇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啊！我的腿呢！”
    喊完他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才从泥浆中拔出腿来的波鲁坐在车厢门口，费力的把泥浆从皮靴上刮了下去，他看了看自己湿漉漉裤子上的泥浆，实在不好意思再爬进那豪华的车厢之中，直到伽蓝德用清洁术为他解决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伽蓝德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是真没想到你直接就跳下去了，明明连踏板都没有放。说起来你是第一个我见过的，不等踏板就直接从马车上往下跳的施法者。你以为我们马车为什么要使用附魔车轮和马蹄铁啊，不就是为了对付这种路况吗？”
    波鲁伸出头再次看了看似乎很坚实的路面，路面上有着两个脚印一般的孔洞，周围糊满了飞出来的泥浆，尴尬的要命：“这东西伪装性也太强了吧？看起来表层还挺坚实的。而且马车车轮看起来也挺正常的。”
    “之前抢在路面化冻前运输了一批矿砂，沉重的马车把泥浆和雪水都搅合在了一起，含水量很高的泥浆没有人动的话，会自己流的特别平，等到晚上，现在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表层再次冻上了，但是下头还没冻上，就表面一层冰壳。没有附魔效果的话，站上去就是和你一样的结果。”
    波鲁带着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懂了，那拉矿砂的马车附魔过吗？”
    “不是都说了用不起了。”
    波鲁长叹了一口气：
    “那就不好办了。这种路况要是会持续到夏初？”
    “嗯，过几天再下几次雨，路况更没有办法通行了。”
    在这泥一般的事实面前，波鲁终于明白为什么商队们只有夏天才会来了。
    “我这是赶上乌克兰大泥潭套餐了吗？”
    “我明白了。看来我得回去加快进度才行。”

 第247章 旱 地 行 舟

    “我就说这……这个季节不该走这条……去埃索度的商路！再这么泡在这冰冷地泥潭里，我……我们非得病死在路上不可！”
    莫宁贝尔骂骂咧咧得扶着马车，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喘得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
    一个听起来同样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憋出来的声音提出了问题：
    “那，那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
    莫宁贝尔直起酸痛的腰杆，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尽全部的力气推车让他感到有些恍惚，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沾满泥浆的手在脸上留下了几条浓黑的泥印。
    他呼哧呼哧的站了一会儿他才有余力回答：
    “会长让我们来，还能不来么，完成任务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一阵有气无力的哀嚎声在人群中蔓延着。
    “想要是想要，但是这个过程未免也太……太狠了。”
    商队中的人和马此时都在急速的喘息，合在一起，听起来像是风的声音。以至于仍然带着些微寒意的风，像是一只无情，冰冷的手自毫无防备的他的皮肤上掠过时，他猛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扯了扯分不清是被汗水还是泥水浸湿的内衫，又低下头看了看——只能看到自己的膝盖。他记得出发前自己那柔软的，闪亮的小羊皮皮靴，现在靴子里早就灌满了泥浆，加上吸满了水的裹脚布，现在已经变得沉重无比。
    行走在泥浆中是如此的艰难，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闲暇供莫宁贝尔坐在车厢里学习贵族风范了。从商队伙计爬上车队管事的他衣衫上都裹满了泥浆，一些已经被体温烘干的泥印随着膝盖的弯曲落下粉末，然后又被新的泥浆抹平。
    倘若不是对商队十分熟悉的人，一准已经分不清谁是管事谁是伙计了。
    “会长到底收了什么价钱，这个季节让我们出来，马都快要累死了。”
    车夫心疼的摸了摸身上裹着亮晶晶汗水的马匹，在手心里搓了搓，有点黏稠。
    “管事，马不能再用力了！”
    “***！”
    莫宁贝尔恼火的骂了一句，他低下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大声喊了起来：“休息一下吧！把你们的外套都穿上！快点给马喂水！记得配盐！”
    伙计们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叹息，他们连忙从马车上拿下外套，牢牢的把自己裹了起来。而同样满身泥浆的车夫们则提着木桶去寻找干净的水源了。
    只有提着刀的护卫衣服上稍微干净一些。虽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水，什么人都见不到，但是让护卫保持足够的体力是商队的生存智慧之一。
    车队实在是太疲惫了，他们已经在泥水中游了两天。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蠢，但是现在已经不得不继续下去。
    从边境到诺斯卡普的路程对马车商队来说不算特别远，倘若是在夏天，驾着马车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穿过这片平原。轻松而惬意。
    然而现在这里就变得像是一个充满泥水的地狱。已经尽可能早出发的他们，虽然只剩下最后的一段路途，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噩梦。
    一场连绵的春雨把原本还能勉强通行的，只及脚面高的稀泥彻底化作了泥潭。如今这茫茫的大泥潭中之时，甚至都已经不是为了单纯的完成任务，还是为了活下去。
    泥水横流的荒原上，冰凉的泥浆和仍然带着寒意的风会无情的带走体温，所有的东西都是湿漉漉的，根本点不着篝火，只有马车上有干的地方可以坐。躺下则是不可能的，没有一块干的宿营地，就算人还能撑的住，一直泡在泥水中的马儿已经不行了——它们可爬不上自己的马车。
    他叹了口气：“估摸着还有一半，我的天呀，这污水，这泥潭为什么这样热情？它们恨不得把我们留在这里直到夏天！还有，这批货物怎么会这么重的？如果是空车，我们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温暖的火炉边打盹了！”
    莫宁贝尔看着前方在平原上飘荡的薄雾，试图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标，同时在琢磨那些拖累了自己前进速度的，那些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铁箱子。这可能是莫宁贝尔这辈子运输过的，最沉重的货物了。
    一部分箱子是商会的经营项目——进口的高品质水晶。这东西有多少星岛就会收购多少，不存在卖不掉的可能。
    而另一部分则是一些不知来由的托运货物。虽然出于职业道德，他并没有打开这批由人托运的货物来看，但是从托运人并不在意的神情，也没有派人跟来押车的情况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交给星岛造盔甲和武器还有巨型机械的炼金术士？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打听啊？再说星岛有这种人物存在吗？这托运的东西，搞不好是制造盔甲的材料吧？”
    他不禁再次为这个不知道收件人的任务感到头疼。
    “管事，这个样子的路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今年烂得这么厉害？按说我们前面没有商队，怎么道路一副碾压很频繁的样子。对了，我们交完货还来得及回去运上材料吗？”
    莫宁贝尔回过头，看见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车夫提着木桶，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浆中淌了回来，他看了看那桶还算清澈的水，点了点头：“不用，我们带了水晶，交完货就待在这里，等到法师们放出货来，直接带一批卷轴回去，然后试试赶在夏季结束前再跑一趟，今年说不定我们可以拿到双倍分红！”
    在这片泥水的荒漠中，想要找到能够安心饮用的水源，实在是一件困难的工作。老资格的车夫完成的很好。
    虽然来时充满艰辛，但是回程就轻松多了。
    法师们向来不喜欢使用现金支付。以他们购买材料的庞大数目，不论如何也凑不出他们所需要的庞大金属货币。所以他们更喜欢用卷轴以货易货。
    深受没有力量却拥有金钱之人的喜爱，可以让人拉开就能使用的卷轴某种意义上是接近硬通货的存在——一张最最普通不过的护盾或许就能在某种情况下救下你的性命。
    莫宁贝尔忽然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发生了幻觉之后，他猛然警觉了起来：“有动静！车队圆阵！护卫穿甲！”
    刚刚休息了几分钟的人们来不及抱怨，又忙乱起来，等到防御工作准备就绪的时候，那从前方传来的奇怪的突突声已经听的十分清晰了。
    莫宁贝尔看了看已经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车队，10多辆货运马车如同一道临时的城墙将自己围了起来。护卫们已经拿着武器和卷轴，穿着半身甲站在了车顶上，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在诺斯卡普附近没有听说有什么强盗之类的存在，但是这个动静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得不防。响声越来越近了，似乎速度还不慢，他忽然紧张起来，垂下的右手从腰间摸出一只卷轴捏在了手里。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了。一种金属摩擦的声音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地面在微微颤抖，马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从不远处过来了，在雾气中显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他瞪大了眼睛，看见这个黑影从白色的轻雾中迫了过来，越来越近，直到它揭开面纱，冲了出来，出现在了自己车队的前方不远处！
    这是怎样的一条黑影啊！
    它看起来有两层楼那么高，像是一条趴伏在地上的巨大蜥蜴，浑身黑黝黝的，带着一种金属的暗光。敦实的身体显得相当的沉重而结实，或许应当是头的部位，一根烟囱正朝空中喷射着白烟，而身侧的两根管道正往空气中喷射出一条一条，充满力量感的白汽。
    和它比起来，自己身下平时已经觉得很大的四轮货运马车，顿时显得像是站在一个健壮成人面前的孩童。
    单是它身体的两侧巨大的，足有两匹马靠在一起那么宽的圆形车轮，就比人还要高，车轮上有着深深的，倾斜的金属齿条，在齐膝的泥水中毫不在乎的搅动着。而在这庞大车身的后面，有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虽然还看不清晰面容，但是能够辨认出有个穿着法袍的人。
    用武器对准任何人都是不智的行为，他连忙举起手示意车队的护卫们：“镇定！把武器和卷轴都放下！这是法师的造物！不用惊慌！”
    波鲁和伽蓝德正是在这高大的驾驶室中的人。
    波鲁指着那圈摆出了防御阵型的车队问道：“不是说这个季节没有商队会来？那这是什么？”
    伽蓝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也是见了鬼了，你看他们全身都是泥的样子，显然很不好过，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季节过来？我派个人去问问。”
    于是他转身从驾驶室里走出去，对着拖曳在这机械身后的一个巨大的，如同房间一般的车斗里的护卫们打了个手势。护卫们点了点头，跳起来抓住了车斗的上缘，拉起身体，从如同墙壁一般的车厢中露出头看了看，这时，庞大的机械已经缓缓停了下来。他们翻了过去，开始履行自己的工作。
    伽蓝德走回驾驶室，对波鲁说：“后面那个车厢视线未免有些太差了吧？坐在里头周围环境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那本来就不是坐人的地方。矿砂要视野做什么？”
    “这里头也不是很舒服。连把舒适的座椅的都没有。”
    “大哥，这不是豪华马车，这就是个拉货的东西，不能拿来和你的附魔马车对比吧？”
    “也是。但是其实刚刚你不应该停车的，虽然我们并不畏惧，但要是这些人有什么恶意，你很难马上提速。”
    “额，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
    波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人看着护卫们对着车队围了上去，车队里的人已经收起了武器，似乎在对护卫们说些什么，看来没事了。于是伽蓝德继续发问：
    “不过，这东西你怎么造得这么快？”
    “不是现造的，这东西在我那儿有好些台。我平时也是拿它拉矿石的。”
    靠小拖拉机拖小车斗早就已经无法满足塔岛四个高炉的巨大胃口了，葛奥拉于是又让凯斯制造了一批采矿机。不装采矿设备的话它就是一台大号的拖拉机，毕竟这东西不讲究路况，马力十足。不安装采矿设备的话用来拉矿石也很是好用。在矿石铁路线造好之前，这东西就是塔岛的物流支柱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大，太重，没有这么强的吊车，船上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安置它。为了把两台mk2型拖拉机拖过来，不得已现造了一条平板渡轮。
    基于同样的理由，从码头登陆是没有希望了——石堤还不如这个家伙宽呢。并且城区狭窄的街道基本上没有办法让这种大型设备进入，在伽蓝德的帮助下，另找了一片海滩完成了登陆。
    上岸之后的波鲁绕过了城区，想着反正要在路面上跑一阵子，于是让另一台拖拉机和同来的人去了矿场，自己则邀请伽蓝德进行一次道路测试，才有了这次巧遇。
    虽然简陋的驾驶室环境不是很友好，但是对新奇造物的好奇心还是把伽蓝德成功的吸引过来。他看着波鲁通过一连串的转盘和拉杆控制着这台庞然大物缓缓前进——其实也并不慢，缓缓只是相对于奔驰的马车而言，内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惑，已经当了一路的好奇宝宝，问得波鲁都有些头疼了。
    护卫们很快就回来了，这次他们明显警惕了很多，他们没有返回车厢，而是站在机身两侧的踏板上，抓着扶手，扶着武器。
    一个护卫走进驾驶室，行了个礼：“大人，正规商会，是去诺斯卡普，有文书。车上是水晶和其他材料。因为一个托运订单才在这个季节上路。”
    “行，那就绕过他们吧。”
    “等等！”
    波鲁忽然突发奇想：“反正都遇上了，反正一会儿我们也要回去，干脆我们把他们拉到诺斯卡普，测试一下怎么样？”
    莫宁贝尔看见那个护卫又走了回来，心里不由得一慌，在他那些可怕的想法成形前，护卫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大人说了，看你们这么辛苦，反正顺路，我们带你们一程。待会儿你们把马解下来牵着，把马车栓成一串，人上车厢里，我们拖带着你们走。”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在……在这个……”
    “伽蓝德大人，诺斯卡普法师领主。你们走不走，不走就算了。”
    莫宁贝尔其实是想拒绝的。
    不能说来个人说自己是领主的人，要带你一脚就接受，再说有时候领主反而更危险。虽然法师们的信誉还不错，但是这人的身份真假还不一定的。但他又不敢多加盘问。
    但是万一拒绝，拂了领主的好意，要是赶上一个不好说话的领主，自己以后可就不好混了。要是答应了，这帮人是强盗怎么办？
    “嗯……应该不是。”
    他看了看那高大的机械，排除了是伪装的盗匪的可能性。又开始担心领主看上了自己的货物。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倒霉，怎么什么事儿都让我赶上了。”
    然而脸上却堆起笑来：“这怎么好意思……”
    “走，还是不走。”
    护卫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莫宁贝尔实在不敢拒绝，只好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走。”
    波鲁和伽蓝德继续探讨着一些问题时，那个护卫再次来到了门口：“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那我们就掉头沿着这条道路走就行了是吗？”
    “是的。”
    气闸打开，活塞滑动。
    连杆摇曳，飞轮旋转。
    在一阵激烈的震动中，莫宁贝尔看着那巨大的机械毫不在乎的在泥地中打了一个转，似乎那柔软的，能把靴子拔下来的泥浆根本无法阻止它的运动。齐膝的泥浆也不过刚刚没过它的轮缘！它继续喷吐着白烟超前前进，垂在泥浆中的粗大铁链渐渐绷直了，把绑在上面的辕木抬了起来。
    他看了看已经从车上解下来，在路边由马夫控制着的马群，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马车车身抖了一下，随着铁链超前运动起来。
    那些让马儿累到浑身是汗，让车轮陷到拔不出来的泥浆，似乎变得不值一题。他回过身去，看见整个车队的马车，连货物带马车都跟着自己开始了移动。
    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前方马车下的泥浆，就像普通的雨水一样，向两侧飞溅出去，看起来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的，海船前的浪花一般。他感觉到车轮被速度带上了稀泥，然后压塌，陷下去，然后又被强行拉拽上去，再次陷下去的起伏，若是普通的两套车的话，这时马匹应该已经没有力气了！
    而那台拖带着全车队的机械，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力不从心的迹象。那庞大的车轮毫无停滞的旋转，显出一副把前方的一切艰险都压在身下的气魄！
    他心里掀起了惊骇骇浪：“这台机器得是多少匹马的力气啊！等等，机器？”
    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不会这么巧吧？法师，巨大的机器？难道这就是那个炼金术士？这就是我的收货人？”

 第248章 来历不明的包裹

    破开轻纱般的雾气，沉重的轰鸣声在城镇边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莫宁贝尔从解开了铁链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看着那台机械缓慢的前进，一直到和空地中另一台看起来一样的机械并排才停了下来。在它们的身后，是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招牌，忍不住有些庆幸：“太好了，直接就到了这个商站。”
    既然到了这里，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他太操心了，大家都是熟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自己作为车队的管事，去向帮助自己的人表达谢意乃是份内之事。
    于是他在铺着碎石的地面上跺了跺脚，好让自己靴底上的泥显得不那么厚，还拍了拍外套，拢了拢头发，顺手拿过帽子戴上，才朝着那台已经停稳，仿佛房子一般大小的炼金产物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有靠近，一个护卫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莫宁贝尔知趣的在护卫身前停了下来，看见拉着扶手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年轻人注意到了这里，于是摘下帽子，对着年轻人深深鞠躬行礼。那个年轻人对着自己笑了笑，随后招了招手算是还礼，又坐上了停在一边的豪华马车，离开了这里。
    莫宁贝尔认识这马车——浑身刻满法阵的马车在诺斯卡普仅此一辆，别无分号。他目送着车队离开，转过身之后又盯着那有人看守的巨型机械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对自己说：
    “看起来这应该就是收货人的造物了。明天去找事务官预约一下吧。”
    坐着马车离开的波鲁对他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和伽蓝德已经回到了魔法塔，谈论着在离城区不远处的荒滩上建设一个新的矿砂专用码头的事情。
    本来提出来之前波鲁还有些担心，这里怎么说也是埃索度的地面，自己开进来两台牵引设备也就算了，如果大搞基建，会不会被怀疑别有用心。
    神奇的是，波鲁稍稍透露出一点口风，试探了几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伽蓝德对自己进行港口和干道建设毫无反对之意，还颇有一种你好好干，效率高帮我们的资源也捎带运上的意思。
    真就是伪装成国家的后勤组织呗？
    “对，就是这样。研究魔法多有意思啊，谁耐烦天天在这里数木桶，盼着马车赶紧凑够下一次的运输量。要不是为了确保供应不出问题，我们早就不耐烦管这些破事了。”
    他直爽的承认了自己对这个工作并不上心。
    “数木桶？你就这么形容自己的工作吗，好歹也是叫做法师领主呢领主老爷。”
    “什么领主，我现在算是搞明白了，这就是个仓库管理员！我每天看着一大堆资源，却一个都不能拿来做实验，你知道我忍的有难受吗！”
    伽蓝德撇了撇嘴，接着说：
    “至少我没有兴趣干这个。杂务管理是我们在魔法道路上前进时遇到的绊脚石。要不是因为干好了领主回去会有别的好处，我才不来呢。你看我妹，说要晋升高阶，现在连门都不出了。把我给派出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拍手：“对了，大不了你出点钱，把这块地买过去，接下来怎么建设就随便你了，反正是块无主的荒地，又不是不能卖。”
    “真的？那我们来谈谈。”
    事实证明，伽蓝德对待城外荒地的态度是真的很随意，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波鲁除了码头，连带将来的轨道占用的地皮都谈好了。他喜滋滋的收起地契卷轴时，还有些担心的问了他一句：“你就这么把地卖了，真的没问题吗？”
    伽蓝德眼皮都不抖一下：“只要你做到承诺的每天都给星岛运出一车斗水晶，或者更多，这都好说。”
    “先说好，运力我给你留出来，但是有没有东西运我可不负责。”
    “嗯，不过这么大的码头区，用得着吗？你建设码头，我不反对，但是旧的码头完全处在魔法塔的控制之下，建设多年的防御体系，还有迷锁笼罩，真的不考虑改造一下吗？”
    听着伽蓝德说到这里，波鲁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但是旧的码头不仅面积有限，周围还是密布的民房和狭窄的街道，如果不想大搞拆迁改造的话，除了马车，运量更大的其他方式是无论如何也铺不进去的。”
    伽蓝德不得不承认，那些狭窄的，弯曲的自然形成的，围绕着码头形成的街道，绝无可能满足波鲁计划中的庞大运输量——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么大的运输量有什么卵用。
    “嗯……你这样说也很有道理。反正地已经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魔法塔是不可能迁移过去的。防御你得自己解决。”
    重新建造一个新的码头的这个想法是波鲁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一个问题——上次来装船的时候，他看着那从仓库沿着街道朝船只移动的小推车，感到一阵绝望。
    马车，桶装，这种中世纪范的运输方式不可能有未来，现在，他要从运输开始，把这里改造出来！
    如今大型拖拉机已经登陆，很快就会介入从矿场到城区的运输工作。在矿区的艰苦工作已经极大的考研了它的可靠性，后期批次已经解决了很多问题，如今这东西虽然傻大黑粗而且慢，但是已经不怎么坏了。
    根据波鲁的统计，以前的专门的马车车队跑一周，可能还不如拖拉机拖带的，那巨大的车斗一趟的运量。反正现在路上也没别的车辆，半挂载重操控性差就差吧，坚持到轨道交通上线就好了。
    当然，蒸汽拖拉机最致命的问题就是需要加水，路上必须要沿路架设水站。不过这个人手可以让失业的马车车夫来解决嘛。
    这么大的运量自然是不可能封包的，挨个钉桶太耽误事儿了，因此从矿山开始，矿砂都将是散货状态，专门的散货码头是必须建设了。
    与此同时，在塔岛上也在大兴土木，小学徒们带着地形改造机器正在山坡上忙活，试图把山坡改造成能够铺设轨道的坡度。这也是波鲁的计划中的中期工厂的准备工作。
    但就算建造再多的工厂，如果不解决物流，尤其是原矿的输入方式，产能是无论如何也拉不起来的。虽然岛上的铁矿还远远达不到产量的瓶颈，但是这个时候物流中心就应该开始建设了。毕竟自从有了炮弹生产线这个吞矿巨兽之后，现在的矿砂运量甚至不能够维持生产线的满负荷运转！
    拜托伽蓝德为自己发送一次魔法通讯之后的第二天，莱昂纳多就带着人手和一套地形改造机，乘着黛朵号出现在了码头上。
    一见面他就嚷嚷起来：“波鲁，你不是说谈完就回去吗？怎么这边也开始改造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码头的地我拿好了，咱们这就可以开工了。赶紧的吧，岛上都在等矿下锅了。”
    一番勘测之后，码头建设前的三通一平……对不起，现在没有这个工作了。波鲁看着工人们在海滩上布置改造机，感觉自己还是太天真。
    伽蓝德给地给的爽快，当时还以为他是随意一指，没想到啊，这地方只有一半是滩涂，另外一半是嶙峋的乱石。
    “难怪这么痛快就给我了，这地方要是不改造，除了捡贝壳，别的什么都干不了。要不是改造机不烧油，这一笔改造费用只怕是要亏肿。”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斯通沃小跑着从场地外围跑了进来：“波鲁，有人想见你。他说有你的一个托运货物。”
    “我？托运货物？我没有啊，啥情况？”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场地外，忽然觉得那个人的模样有些眼熟，努力的辨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等等，这不是那天从泥浆里捞出来的那个商队的人嘛，行，让他过来吧。”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串儿，充满自信。莱昂纳多和斯通沃的手则扶住了武器。
    那人过来之后先行了个礼，之后才开始说话：
    “这位阁下，多谢那天的援手，在下是马士基商队的管事，莫宁贝尔。那台炼金设备真的是强而有力。不过，不知道阁下是否也成批造过盔甲，武器？”
    “造过。”
    “啊，那是否只有阁下一个人会成批制造这些东西呢？”
    “没错，你要订货吗？”
    “？”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两个大汉虎视眈眈之下压力巨大的莫宁贝尔都呆了那么一小下，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飞快地反应过来：“阁下我们还是先完成托运地订单比较好。”
    “还真有？什么玩意儿？”
    “货物目前完善的保管在仓库中，阁下是想让我们送到指定地点，还是送到这里来？好的，我这就让人回去取，请稍等。”
    他打了个手势，让后面的人跑去报信。
    这个时候波鲁忍不住问他：“发货人是谁啊，你怎么确定是给我的。”
    “发货人在下也不知道，也没有具体的收件人，只有三个条件：和星岛有关，批量制造盔甲和制造大型炼金机械。这些条件阁下都已经满足了。”
    “那万一认错了呢？”
    “虽然在下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但万一错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阁下的盔甲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出售？”
    “那就得看你能运走多少了。”
    等待改造机充能器充能期间，波鲁和他绕着弯子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太多得有效信息，想要推销的盔甲倒是卖出去不少。在这期间，商队伙计们推着小推车，带着堆成小山的箱子，来到了场地外围。
    波鲁并不急于接近，在心中盘算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这年头应该还没有签收代扣这种诈骗手段吧？那就是自爆包裹？万弩攒射？毒气陷阱？总不能全是宝箱怪吧？”

 第249章 新 朝 雅 政

    莫宁贝尔看见他们围在一起嘀咕一阵之后，兴高彩烈的围着自己刚刚送来的箱子转悠。但他们对话的内容却让他感到有些害怕，他连忙解释起来：“各位，其实不必如此的，我们发货前有专人和发货人核对过没有危险才封箱。”
    “好了，东西我们已经收货，递给我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危不危险我们自己会判断。快快快！递过来！”
    莱昂纳多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箱子，放进了他刚刚几下子刨出来的沟里。看他的样子，要不是波鲁拦住他的话，他可能会忍耐不住，立即打开全部的箱子！
    蒙圈的商队离开了。等到伽蓝德来到这里之后，几人围成一圈，在所有的箱子上用自己掌握得到全部检测手段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陷阱的痕迹。
    这奇异的结果让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还真就什么陷阱都没有？所以我们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不对啊，不是暗算包裹的话，那谁会给我发东西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波鲁一点头绪都没有，莱昂纳多却不想等了，既然已经排除了魔法陷阱的可能性，他举起盾牌：“是箱子是怪，捅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斯通沃，来，我举盾牌你来捅箱子。”
    “嘭！”
    箱盖在两人的暴力破坏之下破碎成许多木片，朝后倒飞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莱昂纳多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奇怪的遗憾：“啥啊，准备半天的防御措施全没用上。”
    伽蓝德又搓了个侦测，也没有侦测到疾病和危险。斯通沃干脆用撬棍拨弄了两下，彻底拆掉了箱子。
    从盾后探出头来的波鲁看见破碎的木板之间，有金色的光芒在闪耀。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些鎏金的文字：“常用高等合金的几种规模化制备方法……真的假的？好像是我老师那种钢板书？赶紧把其他箱子都拆了！”
    很快，他们就已经确定，在这些箱子里，装满了这种名字拗口的宝藏！
    “我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书，这是哪位好心人送来的？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可没有道理流落在外。”
    他想了想，忽然从记忆的深处想起了一个应当有着这些书籍，同时也见过从这里发掘出过考古学成果的地方：
    “搞不好可能是……伊布尔切克的炼金工厂里挖出来的？那就是纳茨瓦人啰？”
    对发货人的猜测一直持续到清理出用火漆封上的一封卷轴为止。波鲁本还以为这个卷轴是别的什么东西，差点错过，直到伽蓝德提醒他：
    “你看那个卷轴，注意火漆上的标记，这个卷轴是一封正式的信件。”
    “正式信件？谁会把这种东西装在这种箱子里直接发给我个人？”
    检查过后，他控制着魔力加热火漆，展开那封卷轴，读了起来：“尊敬的炼金术士阁下，镜甲之湖的所有者、武器之林的支配之手、强大炼金机械的发明人，东部商会谨代表纳茨瓦东部地区向你献上敬意，并带来了东部领主喀喀尔特的问候……“
    波鲁带着一脸的迷茫抬起头来，却看见大家脸上全部挂着同样的表情：迷茫.jpg
    “等等，是不是搞错人了？这是给我的吗？这一串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的称号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吹捧也太过了吧？对了莱昂纳多，喀喀尔特是上次订货的那个巨人吗？”
    “是的，不过星岛除了你，也没人给他造盔甲了吧？应该不会错。”
    伽蓝德也带着奇怪的表情：“喀喀尔特不是在纳茨瓦的西部吗，他什么时候成东部领主了？”
    “你当领主的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看这个道路，消息又进不来。”
    “边境的魔法传讯呢？”
    “他们直接向星岛汇报，又不会经过我，除非我自己去问。”
    “……行吧。”
    先把这些放在一边，波鲁继续读着这封信里让人头皮发麻的长篇大论：
    “一是积极扩大武器装备进口方面。喀喀尔特领主同意免除武器进口关税和制度性成本，激发进口潜力，优化进口结构。扩大先进技术、设备和零部件进口。同时鼓励国外有需求的资源性产品出口换取武器装备。支持日用消费品、药剂等进口。
    二是培育新贸易城镇方面，促进贸易新业态发展。推进跨境贸易综合试验区建设，复制推广成熟经验做法。完善跨境进出口管理模式，优化通关作业流程，建立全口径海关统计制度。一要加大进口武器装备的数量，二要增加进口武器的品类，三要实现从人类到巨人的全面覆盖。”
    这熟悉的行文风格引起了一阵哄笑声，波鲁抬起头来，抖了抖手里的卷轴：“这破玩意儿是哪个破落贵族给他写的？”
    他叹了口气，又把卷轴朝后卷了两下，继续读了起来：
    “三要在建设平台体系、发挥对贸易的支撑作用方面，喀喀尔特领主明确，加快培育各类外贸集聚区，加快加工贸易转型升级。构建高效跨境物流体系，加快贸易城市建设。”
    “四要在营造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贸易环境方面，喀喀尔特领主要求，深入推进管理体制到基层的工作，坚决禁止对过往商队的劫掠行为，充分发挥自由贸易试验区示范引领作用，加快探索建设边境贸易城镇。”
    波鲁的手都抖了起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刚刚丛这八股里领会到的信息，他看向了伽蓝德：“我是不是发生幻觉了？等等，后面还有。”
    “桑德斯对阁下的袭击行为是他自行，自主，在不服从巨人部落联合会议达成的统一决议下进行的非法行为，他的下场乃是他的咎由自取。我们深表遗憾，但作为纳茨瓦的一份子，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为此我们决定送上一些炼金方面的书籍，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纳兹瓦新的东境统治者愿意与埃索度共建和平，稳定，繁荣的边境贸易城镇，促进两国稳定友好的外交关系。”
    “我们的贸易方式支持以金属材料和农产品进行结算。如果贵方有兴趣的话，用人力资源进行结算更为理想。”
    接下来是长长的附录，这些附录清晰明了的标明了盔甲和武器兑换铜，或者粮食甚至奴隶的比例。波鲁捏着这封信件，有些风中凌乱。他顺手把卷轴递给同样一脸震惊，要过卷轴，似乎是想要眼见为实的伽蓝德，同时有点迟疑的开口：
    “喀喀尔特这是脑袋被人打坏了吗？他们不是喜欢靠抢劫致富吗？这些东西是谁给他弄出来的？这个附录清单，这个文章风格，明显是人类的习惯！费这么大功夫，他真打算老实跟我们做生意？说实话，我不怎么敢信。”
    “等等，这么长的文章到底说了些啥？”
    莱昂纳多听这读起来都要耗费不少唾沫的文章到一半就开始走神了，现在在求总结。
    波鲁低下头，用手掌在额头上拍了拍，组织了一下想法：
    “从这个卷轴上的内容来猜测，喀喀尔特把桑德斯的地盘吃下去了，并且搬家到了东边。现在还打算和平的问我们买东西。还给我们送了点不错的东西道歉。这不太符合他们的作风，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撑不住了，至少他的部族可能损失惨重，现在需要休养生息。”
    他冷哼了一声，继续了说下去：“他们还把桑德斯干的事儿都撇得一干二净，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地。”
    “这个买卖用铜，用粮食，甚至奴隶都可以用来结算。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待会儿我们去问问那个商队的莫宁贝尔，不过光靠商队的消息不算可靠，能不能跟星岛核实一下呢？”
    波鲁转向了伽蓝德。

 第250章 道 德 真 空

    波鲁在魔法塔里的阅览室的长桌前趴了很久。
    他采用这么诡异的姿势，趴在这里读书是有理由的——知识载体的分量相当沉重，并不是卧房中那小小的茶几可以承受。抱起来都颇为吃力，更别说端起来读了。
    只是查阅的话还没有问题，但是整天都在看这种书本的话，对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页，波鲁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已经趴了一天的腰感觉酸痛不已。
    注意力有些涣散了，他坐在椅上，心里却已经开始回想那张让人兴奋不已的附录单上的价格：
    “这个价格，绝美！利润高到足够让我成为道德真空了！”
    他就像是馋了很久的人面对火锅时的样子，虽然不至于丧失理智，但实在忍不住心潮澎湃：略略计算一下，喀喀尔特决意为盔甲武器支付的铜锭，比之前又提高了三成！
    波鲁虽然狂喜于这简直是抢钱的价格，同时又有些担心：“这么高的价格求购，他们怕不是军备库要打崩了吧？行吧，就为了不倒t，别说给钱了，就算半卖半送，搞出租借法案也得上啊。”
    同时他又幻想着取得足够的铜之后，把整个产业链扩大之后的光景——正在把闪亮的聚能板插满全岛时，这浮夸的妄想被身后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他扶着腰从凳子上转过身，看见伽蓝德靠在门边：
    “你想知道的消息核实了。星岛也收到了主要内容是重金求购的信件。他们什么都买，卷轴，药剂，储能飞弹魔杖，甚至大量定制了火球术的卷轴。你呢，听说你之前拒绝了他们的订货，现在是不是就不接了？”
    “如果星岛接单的话，我当然接。光我自己心里没底，带上星岛我就踏实多了。”
    但是一种担忧一直在波鲁心中挥之不去：“那他们这个买卖做到一半就变成打劫的习性？我还是略有些担心。”
    “谁知道呢？”
    伽蓝德耸了耸肩，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这次和我们接洽的使节和往常还不太一样，不再是边境的军队了。而是他们最近抓去变成奴隶的巴托商人。”
    “啥？”
    面对波鲁诧异的眼神，伽蓝德特别强调：“是真的，这个商人是以前某个商会的人，有人认识他。巴托被攻破时因为会赶马车所以活了下来。靠着这门手艺和商人的天性居然在那边过的还不错。
    后来他也没有细说，只知道抓住某个机会和喀喀尔特身边的人说上了话，再后来就改头换面，为喀喀尔特服务了。据他们的说法，喀喀尔特在文明的感化之下已经决定抛弃传统式的巨人习性，决定做一个文明人，按照人类的习惯和我们做生意。”
    “？”
    波鲁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自己还在妄想才发问：“我就是种了会儿地，他们那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商人的嘴皮子这么厉害？那他是怎么忽……说服那些暴力狂相信正常贸易比打劫的好处多的？”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了。对了，将来开放的通商口岸在西部的锡拉库撒。”
    “等等，那这个说法你相信吗？锡拉库撒又是什么地方？”
    “是西部边境上的防御屏障城市，这些消息就是他们上报的。至于我们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是不信的。”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上头有要求，就算是假的，我们也得捂住眼睛当作没看见。至少喀喀尔特雇佣了一批商人来打理他的领地这件事是真的——算是有些改变。”
    “至于他们提出的交易这件事情，评议会已经达成了一致，要支持他们和那些奇怪入侵生物的战斗。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没有希望，回过头来打我们。
    “就这？”波鲁不免有些失望：“都确认是入侵生物了，我怎么老觉得你们不怎么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我们在洞口和入侵生物打了这么多年了，那不过是漏过去的一点小鱼罢了，有什么可紧张的？只要把巨人们喂饱，武装起来，他们其实挺能打的。这么穷我们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等他们装备起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伽蓝德脸上写满了自信，逻辑连贯自洽，连带着让波鲁对巨人们抵抗力的期待值都提高了起来。
    “行，那我就多卖点东西给他们吧。”
    “等等！你可别一次卖太多啊！适度，适度明白吗？”
    正在思考卖多少合适的波鲁顿时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懂了，适度，适度！刚刚好就行！”
    两人一起露出了不可细说的微笑。
    “所以接下来今年准备夏季放出的卷轴，可能会分批出售给喀喀尔特。你们的盔甲和武器呢？附录单里盔甲和武器那价格，让好多年轻的魔法学徒都忍不住想要去制作物品挣点零花钱了。”
    这句话把波鲁给逗笑了：“盔甲武器这些东西，那真不是摸一遍就会造的。要不是我手头有经验丰富的工匠，这东西的结构和思路可能还搞不明白呢。赶紧劝他们死死心，还是回去做卷轴吧。卷轴不也很赚吗？”
    “价格都挺高的，你怎么说？”
    “当然接！不过盔甲武器和卷轴的运输可不能比，又重又占空间。反正现在也运不过去，等到夏季再说吧。我的运力现在可不能在这个方面浪费，运矿砂都完全不够。”
    反正那里是法师们的防御屏障，那就让法师们去试试水呗。
    要是他们真的让商人出来做正常的生意，那再次出售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波鲁都不会踏出要塞大门一步！
    说到这里，他忽然正经起来：
    “对了，埃索度境内有铁矿吗？”
    “有啊，说起来你岛上不就有么？”
    “矿区面积有限，虽然还差的远，但是感觉一眼就能看到瓶颈。新的矿区最好是要提前准备起来。”
    “在水晶矿附近有一个，虽然赶不上红山，但是也挺不小了，不过怎么说呢，那边的铁矿没用的黑石头的特别多，虽然闪亮亮的，还带着奇怪的颜色，但是没什么用。有些还有磁性，用矿之前还得选一选，听说冶炼起来也不怎么划算，没用的残渣还多，所以那边的铁匠作坊规模一直很小。”
    “这东西……听起来不是铁矿吧……谢谢，下次我去矿山造上货站的时候去考察一下。对了，码头的地形改造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后续的设备这边也没有，所以明天我就回塔岛了。本来想明天再跟你告别，既然现在遇见了，干脆就现在跟你辞行了吧。”
    ”这么着急回去？码头还能有什么设备？起重机不够用吗？”
    “那个只是用来吊小型设备的起重机怎么可能够，码头要用的设备和这个差的远了。我得先回去准备。还有一大堆扩建的事情呢，不然我也不会着急现在就把矿砂码头赶出来。”

 第251章 致命坡度

    怀着对高额利润的憧憬，已经美滋滋的畅想了一路波鲁刚踏上塔岛的码头，就瞧见带着浓浓焦虑的凯斯快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他还没有站定，就已经不顾礼节的大声叫喊起来：“小总管，你可算是回来了！”
    “坏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波鲁快乐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他赶紧走上两步，问了起来：“是哪儿出事了？有没有人受伤？”
    正要说什么的凯斯听到这句话忽然楞住了。
    “不会是钢包炸了吧？”波鲁有些着急了：“说话啊！出什么事了！”
    凯斯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摆手：“没有，工厂没事，也没有人受伤。我着急的是别的事情。”
    他转过身去，指着船厂后不远处那缓缓抬升的坡地：“我已经勘察过许多次了，从这里到坡顶，不管我们选取哪条路线，坡度一定会超过你要求的千分之二十。
    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算错了，但是反复勘察了好几遍，还是没能降到千分之二十之下。”
    “不是工厂炸了啊，那还好，那还好。”
    波鲁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却又感觉到一阵无力。
    至少不是他严抓死守，用堪称棍棒教育的手段来防范的生产安全出了问题。虽然不如钢包爆炸的冲击力，但是这个消息的严重性甚至比前一个还要可怕。
    “只是技术问题，还可以想办法解决。”
    他对一起回程的莱昂纳多说：“没事，生产上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乘着离开时就放在码头上的小皮卡离开码头，沿着已经被压实的道路行驶大概10分钟的车程，就能抵达从码头深入岛内的必经之地——一个长11公里的缓坡。
    缓坡上有一条绕开地形起伏，直达坡顶的，在拖拉机沉重的车轮下碾压而成的道路。对于马车和拖拉车来说，沿着目前已经有的蜿蜒道路来回行驶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相当轻松。
    所以波鲁一直认为，这个坡度如果整整平，至少用拖拉机牵引放在轨道上的矿车爬上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事实证明，目测是不可靠的，平缓的坡度造成的错觉，太严重了。
    “将来会奔驰在这条铁路线上的，不管是从厂区出来，运载产品的列车，还是从码头后目前还是一片荒地的集散中心出来的列车，肯定不可能是空载。”
    “下坡的重载列车，坡度大了刹不住，翻车，搞不好还会冲到海里去。上坡的重载列车，坡度大了，爬不动也就算，万一下滑，还是要么冲到海里去，要么翻车。这特么坡度要怎么搞，从集散上货站出来绕过大弯直接就是上坡，这难度有点高啊。”
    凯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他的想法：“我去岛上另外一头看过了，绕过半个岛从那边上坡度会小一点，但是那边全是树。”
    波鲁回想了一下那些无人干扰，长的又粗又高大，拿来做三大殿的柱子都绰绰有余的木材，摇了摇头：
    “东边那些大树？可惜了，这个方向只能做备选了，那些林子里的树，啧啧，想砍出一条道路来都不容易。还得想办法把树桩刨出来。实在太难了。算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争取这个方向不变，解决这个坡度的问题。”
    虽然没有做过实际的实验，但是波鲁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很足，以他现在的用拖拉机爆改而成的半吊子蒸汽机车——主要是传动和制动很原始，蒸爷这东西，能记得住动力部分的原理就不错了，谁能记得住图纸啊？
    如果挂上动辄百吨起步的重载矿石列车，这个长坡肯定爬不上去！
    “总不能真的就一拖一或者一拖二吧？实在不行我就还是前后车头，学青龙桥在这个大坡上走之字路线算了。”
    早就知道列车是一门足够让人失去所有头发的学问的波鲁从铁矿出矿的那一天就开始准备轨道运输实验了。岛上不缺木材，石头到处都是，只要有了铁轨，长距离运输有什么理由不用轨道矿车呢？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种种问题一直延绵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解决方式——或者说没有足够优秀的产品。从矿场起步的重载矿车，起步打滑，极为艰难。好不容易爬到矿站该停车的时候，刹不住，冲过头。
    万一车头制动太猛了，身后的矿车还会在装载的沉重矿石的惯性作用下，发生我撞我自己，把自己变成踩扁的易拉罐的惨剧。
    同时还暴露出一个基本上不可能靠拍脑袋解决的问题：轨道转向。
    虽说轨道转向是靠轮对卡在铁轨中进行的，但是长车厢第一对和最后一对轮对的圆径差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中间轮对在轨道上通过一个复杂到要命的装置来适应车厢移动。
    这东西叫做转向架。
    高技术含量的转向架突破可是能上新闻联播的等级。所以这东西还记得原理就不容易了，至于技术细节？不存在的。这东西不是天天摸谁能记得啊？
    所以目前只能靠降低难度的方式来制造一个凑合用的东西——缩短车厢长度和尽量拉直路线来减少转向的问题，虽说这东西治标不治本，至少在现在的实验轨道上还是能用的。
    就是一条直路走到黑，从码头直奔厂区卸货站，然后靠轮轨间的游隙来绕一个超级大圈回头。或者挂上前后车头单线来回前进——还是一条直路走到黑。
    站在坡顶的波鲁心中盘算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种种力所不能及的靠技术来解决的方案。
    “凯斯，别看了，坡道不会自己塌下去的。我们先上车，把数据告诉我一下。”
    坐进车里的波鲁拿着凯斯写在笔记本上的数据，低下头默算了半天，然后估算了一下自己还需要行驶的距离，开动了小皮卡。两人沉默的行驶了一段，波鲁忽然控制着车辆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转过脸来，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凯斯：
    “凯斯，从这里开始到海边的坡度，应该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等等！”
    凯斯瞪大了眼睛，他急忙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消失的坡顶，犹豫的张了张嘴：“这，这里？”
    “没错，我决定，把这里，就是这里作为铁路爬坡的终点。”
    “那坡度呢？不是也没变吗？”
    “那就挖开它！”

 第252章 破坏实验

    波鲁开着车行驶在前往堆矿场的路上，车窗外枯黄的草地如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嫩绿色，在轻柔的风中微微摆动，俨然一派初春的气息。
    他偏着头看着侧面的窗外，恨不得现在就把头伸出车窗和自然融为一体：“春天来了啊。“
    “坑！前面有坑！看路！”
    小艾琳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波鲁急忙回过头猛打方向盘，然而车轮还是压进了泥坑，泥水猛然飞溅出去。
    “你光看外面干嘛！倒是好好看路啊！”
    一路猛烈的颠簸让小艾琳有些暴躁：“你们造的那些大机器，自己倒是不怕泥坑，但是总是把路压成这样，工人们跟我抱怨好多回了，这路，根本没有办法步行！
    “再忍忍吧，过几天矿车全部走轨道之后，我就把路都翻修一遍。我刚说的边境盔甲生意的事儿要是成了，我就把数字都给你，你把订单都派下去，准备生产了。对了，康斯坦斯在岛上过的怎么样？嗯……还是当我没问吧，他只能坐着能有什么生活质量。说起来回来我之后我好像都没见过他，给他搬哪儿去了？”
    “他现在在你的靶场。”
    “靶场？树林里那个？”
    “是，他说想去树林里坐着，好久没见过树了。正好靶场是树林里的空地，最近也没有什么实验项目，就给他送进去了。并且让我们没事别去打扰他。你之前说的他的故事那么惨，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还挺折腾的。外面这么潮湿，他就这么坐在树林里不会生锈吧？会不会黑了都没有人知道，又被关了几天了？”
    波鲁一边琢磨着奇怪的问题，一边控制着车辆绕过了堆矿场外围的小山一般的矿石堆，从两座特别高大的矿石堆之间的小路间穿了过去。
    猛然间，一副热火朝天的画卷就在面前展开：
    在矿石堆之间的一小片空地上，那道如同土堤一般突出地面的实验轨道，吸引了波鲁所有的注意。现在在那拱起的路基上，一列四车厢的大型车厢正停放其上。一群工人正喊着号子，推着皮带机离开那崭新的，露出铁板金属本色的矿车车厢。
    停好车之后波鲁来到了人群之中，一眼就发现金工三巨头——凯斯，葛奥拉和史密斯都在这里等着实验的开始。顺带一提，波鲁顺嘴把这个称呼喊出去之后，强行给自己圆了回来，但是现在工人都开始管他们叫头儿了。
    “哟，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东西我们每人都有份参与，当然要来看看。”
    “承认吧，你们就是来看实验的热闹！东西做好了吗？”
    波鲁笑着看向三人，美滋滋的看着他们神色一变。
    葛奥拉看见波鲁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唉，小总管，精密所倒是把图纸给我了，好几大车！放图纸的箱子都堆起来了，这个图纸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完呢。每天工作不少，没有很多时间看啊。”
    “那你赶紧了，我很快就得等着用了。至少造个模型出来吧？”
    “那也得把图纸看完才行啊。”
    “史密斯你别笑，马上轨道上的道钉你就得做起来了。大货三万五千个！直接造四万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久不见的几人闲聊了——其实只能算是单方面吓唬了三巨头一会儿，看见他们各个神色惊惶，恨不得立即逃到岛外去的样子，波鲁才安慰他们：“没事，接下来我暂时不出去了，一起来肝进度。”
    刚松了一口气的三巨头脸色更白了。
    正在这时，一个工人走了过来：“小总管，各位头儿，实验准备好了。”
    “检查过了吗？”
    “检查好了！”
    “好，那就拉警报，进掩体！”
    拖拉机上尖锐的汽笛声响了三次，提醒着所有人离开实验设备。
    波鲁等了一会儿，看见负责安全检查的那面旗帜树了起来，他偏过头，对一边的凯斯说：“开始实验吧。离心力轨道压力实验你都熟，接下来的流程你来执行。”
    听到这个波鲁生造的实验名字，凯斯呆了一下，随即兴奋的神色爬上他的面庞，他连忙拿起喇叭，告了一声，朝着前面的土墙跑去。波鲁和葛奥拉，史密斯还有小艾琳则一起躲到了矿石堆的背后。
    拿着喇叭的凯斯对着拖拉机喊了几声，响亮的突突声就响起了起来。白色的蒸汽向天空喷射而出，那并排停在一起的两台矿车专用型号的拖拉机的其中一台移动起来。拖在地上的铁链渐渐从地面上抬了起来，随后在空中绷直。
    凯斯的喊声从空中飘来：“加侧拉力！单机！”
    挂在车厢上的铁链越来越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拖拉机巨大的主动轮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滑，这样的拉力，甚至只能让装满了矿砂的车厢垂直角度稍微倾斜一点！
    波鲁的心从嗓子眼里放了下去：“看这样还算稳定，至少应该不会因为路面小小的不水平就摆到翻车。”
    “双机！一起拉！”
    早已迫不及待地另一台拖拉机也开始了运行，它直接开始了加速，身后拴在车轮上的铁链哗啦啦地绷直，绷直的时候发出了链节清脆的撞击声。
    看着这一幕的波鲁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兴奋的搂住了葛奥拉和史密斯的脖子：“干的好啊！这次终于承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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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整车拉力实验了。
    重载轨道不实验怎么能行？
    光是看似简单的枕木，想出一个合适的方式把铁轨固定到枕木上就实验了至少二十次，只是之前没有这么大场面而已。
    经历过许多次把钉子从枕木上拔下来，许多次制动时连轨道带枕木从路床上拖下来等等可怕的实验失败之后，最终改进型路轨系统终于承受住了侧向拉力的考验，可以试着以不那么龟速的速度行驶了。
    两台拖拉机嘶吼着，带槽的钢轮在泥地上已经刨出了一个坑。拉力加到这个程度，整个系统上的任何一个环节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早就翻车了！
    但它们的努力并没能撼动装满了矿石的整列车厢。只是让刚性悬挂的车厢稍稍偏离了一点垂线而已。
    等了一会儿，波鲁忽然对着凯斯喊出一句：“凯斯，实验算是成了，接下来准备破坏实验！全体离场！加车头，加到拉翻为止！”
    “好！”
    凯斯兴奋到变形的吼声传了回来。
    很快，从场外调入的另一台蒸汽机也加入了轰鸣，连在轮对上的铁链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另一侧的车轮开始从轨道上抬抬放放，发出像是敲击的当当声！
    “停！再加机头！”
    四台拖拉机一起刨地，另一侧的车轮终于离开了轨道！但是依然抱持着重心，困在车厢中部梁上的铁链已经加到了四根，它们似乎勒的车厢都有些变型了！
    “最后一次尝试！压力加满！”
    拖拉机们如同低着头的蛮牛，刨着地，低着头超前拱去，金属发出的可怕嘎吱声在场地上空回荡，波鲁倒是不怕铁链断裂——还没有离场的所有实验人员都有他临时发放的免死护符，这东西物理防护相当不错，所以这种程度的作死不成问题。
    “自己能造就是好啊。回头我再造点也拿去卖，等等，巨人那个个头，这个护符要做多大才行？现在这个大小，给他们就算激活，也只能当头盔用吧？”
    正想着呢，那拴着四条铁链的车厢中部，忽然像是给吹满了气的长气球打节一般，变得如同两条香肠直接的节头，猛然塌陷了下去！
    像是从破开的罐头中溢出来的汤汁一般，矿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如雨点一样，从各个缝隙中飞溅出来，那从中间塌陷的矿车重量一轻，顿时就被嘶吼的拖拉机从轨道上拖了下来，有了这个突破口，其他的几台车厢也被一起拖了下来！
    看着这车厢满地翻滚，矿石飞的到处都是的激烈场面，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除了黑着脸的小艾琳。
    “yes!哈哈哈哈！这拉力够了，轨道看起来也没坏，可以可以！”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第253章 体 系 失 衡

    “实验结果挺不错的，满载车厢拉成这样了侧壁才崩溃，算是很不错了。好了，货车车厢回头就按这个标准造下去。”
    波鲁一边审视着图纸一边签上名字递回给凯斯。凯斯接过了文件板却没有离开，反而露出了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这种神情波鲁见过很多回了——项目上出了问题，但是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这种神情简直是标配！
    这种时候只有主动逼问才能得知真实的情况！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别墨迹赶紧说！”
    凯斯还是有些别扭，似乎提出问题对他来说是一种需要鼓起勇气的负担似地。他吸了口气才把问题说了出来：
    “嗯……就是目前我们这个车厢，之前你不是说为了保证强度，把几个侧板全部焊死了，还加上了钢梁，现在它的侧面是打不开的。东西只能从上面进，从上面出。这得靠人力铲到传动带上面去啊，我有点担心这个卸货的效率。”
    “这问题不是挺正常的嘛，你那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因为你提出问题就要解决你的人吗？”
    凯斯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那不是，但是这个问题我发现之后，你一直不在岛上我来不及上报，所以一直没有说怎么解决，有点担心。”
    “挺好的，真的，我特别希望你们能帮我发现问题。多想想，有什么问题直接说，觉得不好意思写成报告交给我也行。不可能没有问题的，咱们好多东西都是凑合过去的，要是你们发现问题，想出了解决办法，也直接告诉我。咱们好改生产线和图纸。”
    “其实我们已经改过一些东西了，有些特别小的修改解决之后，有必要上报吗？我们都记得。”
    “不，很有必要。记得是一码事，修改图纸是另外一码事，记忆力不如图纸可靠。咱们的大型产品都是有图纸的，反是版本更新，记住，修改都一定要交到精密所，让他们存一个备份，图纸上还要贴上修改索引。然后重新画一张最新版本的。万一好久不造最后给忘了呢，这图纸和产品不就对不上了吗？你们也不想改过的问题再来一次吧？”
    “会不会有点太复杂了，改一次画一张图，感觉有些为难那些小孩子。”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波鲁正色道：“他们是炼金术学徒，从他们开始做学徒的那一刻，就应当以炼金术士的标注来要求自己。炼金术士画图，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王室的炼金术士，说实话，这么热爱画图的就你一个，最多加上你的老师。那些炼金术士来找我们造东西的时候，也就是一张草图，还从来不让我们看清楚细节。”
    葛奥拉拢了拢头发，发出了活塞撞击般的笑声。
    “你再笑我我就派你去管图纸了啊！”
    三人一起笑完，波鲁咳了两声才正色道：
    “我总是会有疏漏的时候，很需要你们多思考，多提出问题。搞工程最怕死撑面子，有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就好了。你们的项目有问题我会提出来，我的项目如果有问题，你们也得向我提出来。千万不要发现了问题不说，咱们的大项目如果出了问题，后果会相当严重。”
    “至于卸货的问题，这个不用担心，解决这个问题的图纸我已经转给葛奥拉了。不过我估计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东西咱们得凑个时间来做实验，咦，史密斯呢？”
    波鲁四下张望，想把史密斯叫过来。史密斯没有见到，却看见小艾琳面色严肃，只是默默的站在不远处等待着。
    “她这是怎么了？算了，先说正事，待会再问她。”
    波鲁把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葛奥拉，我们现在有多少轨道存量？”
    “最近别处用的钢不多，几乎全都轧成轨道了。现在如果光算轨道的话，大概已经存够了还有富余。”
    “那就好，够了也别停，接着造。迟早能用上，把闲置产能利用起来。真要是专门造这东西就会觉得它是个吞钢巨兽。你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葛奥拉是矿石的第一且唯一接受方，他受困于运力不足所以无法提升产能已经很久了，因此对提高运力的这套轨道系统充满了热情。
    在波鲁去修萝（mo)卜(xiang)的时候，大部分的早期建造和实验其实是他来完成的，因此对这些问题他应该清楚的很。
    葛奥拉倒是毫不客气：“小总管，这轨道上的碎石头怎么办？现在我们可是用的铁矿石破碎机来破碎的，就这么一段500米实验轨道上的碎石头，我们就忙活了很久才铺上去，虽然没准确称过，但是按破碎机的工作时间算，这上头起码也有800吨了。
    从码头到这里15公里，都不说这好几万吨碎石头怎么铺怎么运，这岛上我们上哪儿挖那么多石头去？”
    “还有枕木的问题。这部分怎么办？现在准备的是重载矿石轨道，按我们的实验结果，要想钢轨不变形，每半米就得下一根枕木，这么长的距离需要下四万根，得砍多少树，我觉得自己在砍秃岛上的树木前自己就该秃了。”
    “你想的这些问题都很实际，也很必要啊。”
    波鲁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看了看他日渐稀疏的头发，发自内心的赞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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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工程……学派的炼金术士了。枕木和碎石的问题我正在准备解决方案，待会儿你们跟我一起去实验室看看吧。”
    “这次你担心的问题，其实我们已经在着手解决了。这事儿还得怪我，最近有点忙，不在岛上，项目没组织起来，各自之间都不太清楚别人在干什么。走吧，精密所那儿已经忙了好些天了。”
    坐上车之后，小艾琳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这实在是让波鲁有些好奇：“小艾琳，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这一看就是有事嘛。”
    “别烦我。”
    “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烦恼。我们这三个人呢，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下好解决。”
    “那我说了？”
    她猛然坐直，把对着窗外的视线转了回来，直盯着波鲁。根本不等波鲁回答那个听起来像是在征求意见，其实是个大招蓄力的问题，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我有多焦虑吗！上万人每天要吃要喝要穿！粮仓里的面粉渐渐减少，现在我每天都要去盘一边库存，算算减少了多少，还能吃多久！
    虽然说应该可以顶到秋收的季节，但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么大批的粮食！现在我们还在岛上，没有办法补充，万一外头有什么波动，买不到面粉了，你能吃铁矿活着吗？
    这些东西你全都撒手不管，好，那我去跟星岛商量——人家一年也就消耗我们三个月的量，法师哪有工人们能吃！根本就没有存货！我派人去跟诺斯卡普的商行订货，但是人家是要收钱的！我们仓库里有钱吗？有吗！？天天往外腾东西，怎么不进东西呢？最近唯一一批回岛上的东西就是你拉回来的那堆破烂碎片！”
    波鲁忍不住提醒她：“那堆碎片可以带来十分之一的加工费收益呢，高等魔法材料，卖出去能换超多钱！对了，上次不是还带铜回来了吗？那都是钱的。就算是我们这些铁家伙，任何一个卖出去都能换不少钱。”
    “那你倒是卖啊！全都扣在手里跟宝贝似的。还铜？铜你个头，铜是能吃还是能穿？我们需要生活物资！吃的！喝的！穿的！你知道干重活的工人们有多费衣服吗？现在磨破了问我领块布打个补丁我都没有！”
    “要不是人人都有房子住，有暖气，虽然吃的单调但是起码能吃饱还是比外头强，只怕早就有人想离开这里了！”
    小艾琳气鼓鼓的结束了发言。她双手环抱，眼神里清晰的传达出一个意思：“你不是要问吗，我说了，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解决办法这事儿就别想过去！吃饭也是正事！还是头等大事！”
    波鲁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反驳——确实是完全把后勤撒手给了小艾琳，自己的精力完全倾斜在重工方面。
    从小艾琳的怒吼中可以看出，资源全向重工倾斜，又不怎么运营的问题已经暴露出来：虽然塔岛造了一堆看起来很好很棒很厉害的大铁坨子，但是实际上岛内的衣和食这两方面和土著们并没有什么两样——可能还没有生活在城市中的市民阶层过的好。
    再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害，还以为自己能有多清醒，结果还是光顾着爽走到轻重工倒挂这条死路上了。脱离了拨付物资，又天天爬科技树，都没想起来这些基础的事情。被吼一顿也算是提了个醒吧。
    之前每次说要做点赚钱的东西，结果都遇上事儿，然后就给忘了。行吧，看来得认认真真做点零售产品了。或者干脆先确保粮食自给？”
    刚刚小艾琳还提到买不到这么大批的粮食，他就想起另外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在原始的小农经济阶段，想要获得大批粮食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原始农业的粮食产量就那么多，想要征集足够的粮食，一层一层摊派下来，底层的农民面对的可能就是十抽五，十抽六甚至十抽七的比例。
    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暴力手段，这种夺人口粮的事情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市面上也几乎不可能出现这么大批的可以自由买卖的粮食。
    粮食，可是命脉啊。他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起来。
    “说实话，不抛掉良心实在是干不了这个活儿啊。这么一想，这面包馒头都不好意思多吃了。”
    想解决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一点，熊地精和它们的采矿工具，足够扫荡出地面上所有的存粮。
    但是波鲁认为自己虽然节操值比较低，但是还没有变成那样真正的道德真空，做不到视自己造成的苦难为无物。于是剩下的道路只有一条：粮食自给。
    他回过头看了看缩着脖子，一言不发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葛奥拉和凯斯：
    “你们俩种过地吗？咱们岛上有这么多荒地，能开出来种粮食吗？”
    葛奥拉勉强回答：“少量种一点还是可以的。”
    “那我想让岛上实现粮食自给困难吗？”
    “我觉得不太现实……虽然荒地不少，但水不够灌溉用的。种粮食特别费水，别看我们这个岛不小，其实淡水并不怎么足够。洗矿就要占掉很大一部分，还不能用海水。所以现在就已经紧紧巴巴了，用来种粮食肯定不够。再说我们这岛上这个气温，应该也就够种一季的。”
    “水不够？那他娘还得先搞海水淡化？蒸馏还是靠归……”
    波鲁一遍自言自语，一边又要开始陷入沉思之中，忽然听得耳边小艾琳咳了两声，求生欲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至少海水淡化还能卖副产品镁……假如真的有镁的话。不，是盐！盐巴这种东西，可以拿来和农民换粮食！这岂不是又是一条生路。小艾琳你觉得如何？”
    “嗯，用盐还是能换到些粮食的。还有呢？”
    “还有？”
    波鲁傻眼了。
    “织布自用？不不，这东西没原料怎么玩啊，水晶玻璃器？妈蛋这个市场已经被炼金协会那些人占领了吧？再说这东西估计回头就我自己用的最多。瓷器？拉倒吧连高岭土都没见到，我还不如造模压玻璃器呢。高度酒就更扯淡了，现在缺的就是粮食啊。”
    他一下子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社会阶段要卖什么东西才挣钱，脑袋里东西太多，但是适应市场的却没有几个。他只好用眼神求助躲在后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葛奥拉。
    葛奥拉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在。
    “葛奥拉！快想想，有什么我们现在就能开始造的东西，能换粮食的那种！”
    葛奥拉眼看实在躲不过去，只能出了个主意：“小总管，现在是春耕的季节，农具消耗很大，要不我们造点农具卖吧。铁制的农具值不少钱呢。”
    毫无创意，但是非常实际的点子。但是颗救命稻草就得抓。
    “好！那就再造点农具！这应该也能从农民手里换些粮食吧？”
    求生欲驱使着波鲁的大脑疯狂运转：“对了！纳茨瓦最近放出话来，有多少武器盔甲全部都收，交易物资任选！等铁路修好，第一批运出去的武器我们就换粮食回来！”
    “又是它们？上次一去就沉了一条船你还去？”
    “这次不一样。”
    波鲁向小艾琳解释了一番这次收到的信件的内容之后，她虽然还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但至少没有那么焦虑了。
    “要是精灵们还在这里就好了。我只会种点葱啊大蒜啊，这粮食真没伺候过。总感觉这个关系白拉了。可惜他们都紧张自己的圣殿，最近不肯到这边来。要不回头通过法师问问好了。”
    “别琢磨了，我都打听过了，埃索度征粮比较少，农民的日子没有那么紧，手头还是有存粮的，但是都分散在各村镇，没有集中起来。你赶紧把你说的盐巴和农具做出来，想想办法去换一批粮食回来！现在只有看到粮食进仓我才能舒服一点！”

 第254章 十字路口

    送走了焦虑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后勤官，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朝着和波鲁的工作室只有一墙之隔的精密所小院走去。波鲁谨慎的看了看身后，这才小声说道：
    “小艾琳这是急疯了吗？这个季节上哪儿去买粮食去？谁不缺啊，我还以为都快空了，结果仔细一问，我们的存粮至少还够撑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着的是什么急啊？”
    反而是葛奥拉安慰起波鲁来：
    “她打小就进了庄园，也从来没干过农活，采买更不是她的工作，哪儿知道什么物资该什么季节采买？再说了，以前王家庄园里还能缺粮食不成？现在看见我们坐吃山空，着急也不是不能理解。并且她现在又得管着后勤，又得管理生产单，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有道理，要不要给她减点负荷？把生产单给分出来？”
    一边说着，三人一起拐进了精密所的小院，远远的就能看见车间的大门敞开着。
    明亮的光线从拱顶上投射下来，在那如同舞台一般光线交汇的空间的正中心，卧着一条——虽然听起来怪怪，但还是用一条更为恰当的黑影。
    它浑身覆盖着没有涂装，原色的钢铁盖板，光滑的钢铁表面反射着来自拱顶冷冰冰的光芒，它一动也不动，悄无声息。然而那庞大的钢铁身躯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它长长的身躯一头顶着车间的另一头，这边还依然容纳不下，要从大门里露出头来。
    看起来像是某种从巢穴中伸出头来的动物似的。
    走在这台奇怪的，还分成三段，看起来像是没有切过的三条面包摆在一起的机器旁，葛奥拉有些疑惑：
    “这是台什么机器？为什么要做成这种尺寸还分成三段？精密所什么时候偷偷关起门来造了这么个大件？哦，现在门都关不上了。”
    “刚从星岛回来我就布置了这个任务。我算是受够拖拉机那点儿可怜的运力了。轨道工程越快越好。”
    波鲁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看过来的小学徒们回去继续工作。
    “不用着急，一会儿演示给你们看看。”
    凯斯似乎发觉了什么，他已经盯着这三节长方形的铁皮壳子看了一会儿，和葛奥拉小声说了几句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快步绕着机器转了起来。
    他一边走，嘴里还念念有词。
    很快他又小跑着回到两人面前：“小总管，我们没看错的话，这是列车车厢的尺寸？”
    “哈，被你们看出来了。没错，这台机器将来就是要装在列车上去的。”
    “可是它是干嘛的？装到列车上？关键还是，有这个必要让它动起来吗？”
    波鲁正要回答，从身后忽然传来了拖拉机沉重的喘息声。
    他回过头看了看：
    “应该是史密斯去拉材料了吧，这机器运转起来挺费料的。”
    等拖拉机拉着车斗开进小院，史密斯从停稳的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他一边安排卸车，一遍走了过来：“大家都来了啊？我刚刚出去运螺纹钢了。”
    波鲁则更关心上次实验的结果。
    “我来的时候看见盖板都已经封上了？压力测试是没问题了吗？”
    “对。压力测试已经结束了。至少进行了四倍于自备的材料的运转。没有出现需要全线停机的大故障。就是这个消耗钢筋的速度，啧啧，猛的很。我看螺纹钢现在这个产量不一定能吃得住它全速运转的消耗。”
    “这么夸张？它到底拿螺纹钢做什么了？”
    受害人葛奥拉吃惊不已：“我刚补了两台轧机你算了么？”
    “当然算了，确实就是不够，再补两台。”
    波鲁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左右看了看满脸疑惑的两人，波鲁觉得还是要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好了，到这个程度应该可以实用化了。行，那就开机给他们演示一下。”
    “好！”
    史密斯应了一声，正要走开，波鲁忽然再次开口：“等等，这东西他们都学过了吗？”
    波鲁扫了一眼正在工作的小学徒们。
    “没问题，压力测试进行的时候都是他们操控的。那我先去安排把螺纹钢装到位。”
    “好。”
    波鲁大声嚷嚷起来：“精密所全体！这边！来，阿方索你来运行前安全检查！其他人去把侧面的盖板打开。让他们俩能看清楚！”
    人多好办事，所有的薄盖板很快就被抬起来并支撑住。
    等到史密斯带着人把刚刚运来的钢筋装进了第一个车厢的料斗之中，他检查了一下，对波鲁大声喊道：
    “准备好了！可以开机！”
    波鲁点了点头：“阿方索，开始吧。”
    “是。”
    阿方索走到机器边，他拿起一把小锤子，在一口小钟上急促的敲打起来。让钟声在实验室里回荡一会儿之后，他用手指着机身敞开的盖板，盯着指尖所指的方向，匀速走了一圈，回到了操纵杆前。
    “嗯，安全流程执行的很好。”
    波鲁很欣慰自己一直反复强调的安全流程得到了体现。
    检查完毕的阿方索伸出手，把住了那根红色的操纵杆，往前一推，解开了定位挂钩，然后轻轻一拉，簧片发出了接触到位的卡塔声。
    “嗡……”
    熟悉的充能器低鸣声响起。
    凯斯拉着葛奥拉从揭开的盖板中朝刚刚被史密斯装上螺纹钢的第一台机身中看去。
    揭开的机身中，机械运行的低沉轰鸣声传来，一根根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螺纹钢被站在车厢侧面的阿方索用一种小小的拉杆机械爪夹住一端，在链条的拖动下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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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方索稍稍帮助螺纹钢对准了前方的一个喇叭口，只是稍稍用力，螺纹钢就被其中的某种机构夹住，然后像一根面条一样被吸了进去。
    “当！”
    被吸进去的螺纹钢在限位板上发出了激烈的撞击声，这时螺纹钢上的一个喷头亮了一下，这两根手指粗的螺纹钢当场无声无息的就断成了两截，随后往下落进了一个料斗之中。
    对料斗来说螺纹钢只是一个一沾即走的过客，它顺着只容许一根螺纹钢通过的缝隙落入下方成排的托架之中，一根接一根，整整齐齐。
    “这东西要是长度不对怎么办？”
    凯斯轻声问。
    “上限因为限位的存在误差不会很大，如果短的话送进来的时候撞不到限位，会直接下落，长度不够就不可能挂在料架上。最后会落进下面的废料槽里。”
    “真的不用人管？”
    波鲁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万一碰上倒霉的时候，正好卡住了，还是得把这部分停下来排除故障。不过从这里出来之后所有的螺纹钢长度误差不会超过1厘米，虽然有点糙，但其实待会儿弯头一打也就不在乎了。”
    正在这时，挂在料架上第一根螺纹钢已经缓缓落到了底部，两只短短的固定在侧面的机械臂忽然仰起头来，它们完全一致，夹头缓缓下降，稳稳地夹住了正在托架底部上的螺纹钢，轻而易举的将它从料架上举了起来。
    低下头，将这根螺纹钢摆到了v形对置的滑轮组成的滑架上，在力场的驱动下推动钢筋向前，沿着v形布置的滑轮移动，眼看就要被送进下一个部分的空间之中！
    就在这一刻，一层薄薄的蓝色光辉在机身中心亮了起来。
    它在半空中扭曲着，在控制器的约束下有些不情愿的向着它们应该在的地方移动，渐渐的一团的不成形的薄雾开始，变成了横平竖直的一个扁扁的方块！
    这个方块悬浮在空中，如同一个半空中的四方玻璃体，晶莹剔透，如果不是四角上微微泛着力场发生器射出的淡蓝色光辉，恐怕真的就肉眼不可见了！
    “哇！这！这！是朱伊薇小姐在施法吗？”
    凯斯惊呼起来，葛奥拉则呆呆的看着那团蓝色的立方体，一动不动。
    “不，没有人施法。她在闭关学习，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这是用力场来做内支撑模的第一次尝试。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实验品会交给精密所而不是给你们了吗？”
    葛奥拉终于回过神来：
    “力场？是法师们用来构筑护盾的那个力场吗？这怎么变成方的了？护盾不是圆的吗？”
    “对，就是那个力场。方的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掌握了技巧，想让它就方，想让它圆就能圆。而且强度很不错的。”
    “用这么高级的技术来干这个……那你这不是拿金锄头挖地吗？太浪费了吧？”
    葛奥拉喃喃的说。
    “怎么会浪费呢，就它能节约的时间，再贵十倍我也会造的。这部分是关键之一，好好看。”
    力场约束着螺纹钢条来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同时送进来的还有一些已经预弯过的型材，它们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扁扁的钢铁编制的笼子，随着力场补全了所有的笼子上的空缺，强烈的蓝光闪过，于是这些笼子上的钢条就被牢牢地焊接在了一起。
    “当！”
    已经被焊接完成的笼子落在了下方的台面上，发出了猛烈的碰撞声。然后……期待着的凯等了好一会儿都毫无动静。
    他愕然抬起头来：
    “下面呢？”
    “下面？这部分没有了。”

 第255章 十字路口 (2)

    “怎么就没有了呢？那这个铁笼子是干嘛用的？”
    “埋在路基上。”
    “路基？填上石头？稳倒是可能稳一点，但是枕木怎么放？从框里穿过去吗？”
    “用上这个就不用枕木了。”
    “那轨道和路基之间如何链接？总不能把轨道直接钉在地上把？石材我们也不是没用过，是挺结实，直接拿变形钉涨进去？“
    凯斯和葛奥拉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们俩提完问题，互相看了看，仿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迷茫。
    “啊，这就有点麻烦了啊，该怎么解释呢。现在这东西又没有办法直接造一段儿路基给你们看。这东西往哪儿落？钢筋笼下面的台面是一个活门，用的时候拉开，这东西掉下来会直接落到地上，然后把钢筋笼接起来……”
    波鲁举起手比划了几下，似乎想要起头，但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露出一副有些苦恼，似乎有些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说才更容易让两人明白的神色。
    “对了！我的屁屁……流程图呢！”
    他四下望了望，绕了一大圈才从人群中找到了正在围观的精密所管理者之一——性格内向，最近总是躲在精密所里不出门以至于没有什么存在感，十分满足于做一个图纸管理员的坎蒂丝招了招手：“坎蒂丝，我那张草图还在吗？哦，帮我拿过来一下，谢谢。”
    波鲁接过图纸，随便找了张桌面摊开，对着围过来的两人解释起来。
    “这东西光说笼子没有用，它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环节。我得把整个体系都解释给你们，你们才能明白。轨道，路基，枕木，道砟你们都明白对不对？道砟虽然便宜又好用，还能吸收不少能量，但是有个很讨厌的问题。重载列车经过时会让道砟发生磨损。”
    “啊？那么硬的小石块还会磨损？”
    波鲁看了一眼惊呼出声的凯斯：“当然会磨损了，石子儿之间不互相卡住发生摩擦枕木怎么会停留在路基上？而且列车越重，粉碎越快，要是时间长了，列车经过时还可能发生位移，所以用到一定程度又得换。维护一次的工作量很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葛奥拉提出的那个问题：本身我们就凑不齐这么多优质的石头，还又要换又要维护，会累死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咱们不是用地形改造机造了不少石头的自支撑拱顶吗？所以我又做了几块模板，还是先把路基拔起来，道砟不够咱们直接把整个路基用地形改造机变成石质，最后把它们强化一下，变成整体的道床！”
    魔法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做到工业做不到的事情——把泥土直接变成石头！
    不需要水泥，不需要煅烧，一步到胃，泥石互相转化！
    从自支撑拱顶的结果来看，直接用石头来转化石头是最理想的。约等于把石块像金属材料一般先溶解，随后浇筑到一起。
    用泥转化为石头经过实验则比较吃力，需要排出大量杂质，波鲁猜想那是夹杂在土壤中的有机质，但是还没有办法验证。
    而且硬化路面还有一个混凝土浇筑根本不可企及的优势——它不需要硬化时间！
    完成既成品！
    当然了，用来硬化的基底材料决定了路面的强度，假如用如果是只是普通泥土，实验中强化出来的路面，大概和土水泥质感差不多，这不可能直接用，一定会被列车压坏。
    而如果将泥土筛选，甚至烧那么一烧，尽量去除有机质之后，硬化完成甚至能够和低标号的硅酸盐水泥比一比！
    假如在其中再掺上一些正经的石块，铁矿石和高炉炉渣，再加上弯头钢筋笼的话，那就更妙了。最终得到的效果颇为神似混凝土！
    在观察过采矿机破坏好几块整块实验路基的过程之后，波鲁对他的实验成果相当有信心！
    葛奥拉消化了一下之后再次提出了问题：“石材虽然硬，但是没什么韧性，钉口位置受力太大的话会被压碎的。涨钉就会很容易直接被拔出来，列车经过的时候很危险吧？而且整个路基都整体强化，重载列车会不会震的非常厉害？”
    波鲁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葛奥拉，你修过路？”
    “修过啊，以前在红山，什么都得我们自己动手干。盖房子，修路，我们也不喜欢运矿马车来回碾压出来的泥潭，好久以前曾经铺过石板路，但是啊，实在是太危险了。
    石板上稍微有点水，再混点儿稀泥，马车经常能横着打滑，而且石板路就是这个问题：本身不够平整，又特别硬，车轮压上去真是疯狂跳动。车夫们意见特别大，说颠的脑门儿生疼。最后不得已就都给打碎了，小块儿的比整体的强的多。
    所以小总管你现在说铁路的路基会做成整体的，我有些担忧。”
    “放心，咱们的路基，保证规整平滑，嗯……再说就算不平滑，架起来的铁轨也会自动将路面起伏抹平的。至少省了我们满世界去挖石头再铺上的活儿。”
    想到这里，葛奥拉勉强点了点头，打算等造出来一段看看效果再说。
    “那我继续往下说了。在地形改造机拔出来的路基上，先埋这个框子。”
    波鲁在流程图上点了点，直起身来冲身后喊了一句：“史密斯，把装了底板的轨道基座给我拧一对儿过来！”
    等到史密斯拧着基座跑了过来，波鲁指着那个看起来像个馒头的基座说：“就是这个，它们才是直接固定轨道的部分。”
    一边说着，一遍用力把它翻过来，露出底层的一块钢板。
    “这个东西叫底板。从这里，通过这两根长螺栓拉到最顶上。回头这底板就和基座一起，卡在笼子里，最后让硬化结合在一起。”
    “那它万一歪了怎么办？”
    波鲁看了凯斯一眼，已经解答的有些心累了，然而还是不得不继续。
    “装的时候就测量好，别让它歪啊！万一实在是歪了，不那么厉害的装垫片，彻底歪了就没办法了，打掉重新做！”
    “最后一步，安装轨道，轨道坐在这个基座上，这不是有伸出来的长螺丝吗，就靠夹头压在基座上。回头等我们钢板产量上去了，就不用另外放这个硬化出来的基座了，直接用预埋钢做基座，好调整的多。”
    听到这里，凯斯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脸苦相的史密斯，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小总管，你说的容易，这几万根这么长的螺杆，史密斯得造到什么时候去？”
    波鲁也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那也未必，这几万根都是一个尺寸，这样不就是标准件嘛，我们总是有办法可想的。”

 第256章 十字路口(3)

    “几万根啊！轨道只要一延伸，你就得造这个。源源不绝的订单，史密斯你这是要秃啊！”
    “你就这么想看我秃吗？没问题，几万根，我分你一半！大家一起秃！”
    史密斯故作大方的挥了挥手，把凯斯吓到当场求饶：“快别！我错了，我我……我还有一大堆东西没做完呢！”
    现在三巨头都已经被波鲁传染了，用秃来形容肝的程度。
    顺带一提，肝也学会了。
    “你们脑壳有包啊？几万根怎么手搓？都这么久了思路还没转到用机器生产上面来吗？”
    “想了啊，这东西不是得拿车床弄吗？这东西还不太好控制，真算起来也快不到哪里去吧？”
    波鲁想了想，觉得凯斯的担忧非常有道理——靠手工和现有的机床不是造不出来合适的长杆螺丝，但是还是那个问题：效率。
    “几万根长杆螺丝，让工人们一边拿着卡尺比划，一边切削，怕不是明年粮食都丰收了才能把东西都切出来，这条路还修个毛线。”
    凯斯摸了摸密密麻麻，缠距一致的螺纹，想了想自己见过的生产手段，摇了摇头。
    “那这怎么办，要这么密的螺纹，还这么长，铸肯定是没戏了，难道用冲压？也不行吧，我感觉这个实心钢棍冲不动。嗯……小总管，我看你和史密斯不怎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废话，现在用的少，都是临时生产的，这东西怎么会是冲的呢？难点不就是这个牙吗？它没有造专门的搓牙机，当然不好弄。我就不能造个专门用来搓牙的玩意儿？几万件一摸一样，有了搓牙机，把模具统一好，快的很！”
    凯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弄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塔岛现在制造的产品都还很初级，同时很多地方用热铆更合适。
    只能靠人工加工，费工费力，良品率还低的让人想哭的螺栓并没有大量使用，自然更不会有专门的标准件厂，所以目前没有，也不可能建立起一套标准件体系。
    并且波鲁觉得再过几年也建不起来。工业链条拉得不够长，标准件体系它就是不完整——没有地方用的标准件造出来干嘛？
    但接下来就是需求的高峰了。
    列车，轨道，码头，钢制桥梁，全靠热铆绝不现实，也不利检修保养。标准件必须提上日程了。正好有需求，整个体系的建设，那就从长杆螺栓开始吧。
    这个过程必然充满了复杂而繁琐的工作。但如果不开始去做，标准化体系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就算是魔法生产，想提高效率，不想每台机器都配一个打螺丝的工人，那集中生产就势在必行。
    而集中生产，有什么理由不选择标准件呢？
    缺什么零件，选择一种现成的成品它不香吗？
    所以在波鲁的实验室里，一台方方正正的机器正靠在墙角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发出自己的光芒！
    数千，数万年，乃至上溯到人类历史的开端，自从人类制造出第一件工具开始——虽然波鲁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是进化还是神造的玩具——尘世间所有的生产都是由手工完成。
    先民们采集，冶炼，提纯，最后再通过那双或灵巧，或笨拙的双手，创造出改变这个世界的工具，获取足够的生活资料。
    或许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这样一个阶段：需要更快，更好，更多的生产工具来向自然索取。以目前的情况，倘若仅仅是依靠双手，人类就已经足以应对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了。
    只要不发生什么灾难或者战争的话。
    波鲁从最近得到的那批书籍里可以看出——即使是当初的炼金工厂，也不过是一个小作坊式的，进行实验室式生产的地方。
    这样倒也不失为一种合适的生产方式——倘若不打算将产品推向更多，更广阔的人的话。
    几十，几百个炼金术士聚集在一起，躲在如同城堡的高墙身后，关在阴暗的密室里，各自施展手段，按照自己的理解和不同的配方，一次几件，甚至数十件，乃至几百件的制造。
    这就是炼金术士的生产方式。他们以远超普通人能力的生产方式进行生产，并对自己的生产方式进行了标准化的努力——从那些记载中的各种固定仪式和步骤中可以看的出来。
    能够记载在书中的一定不是最优秀的生产方式，更可能是某个产品在一段时间中的，众所周知同时也没有什么生产难度的过程——可以说是毫无难度，完全的圈钱工具。
    和其他人类一样，炼金术士们当然也想省点力气，躺着把钱赚了。
    然而标准化的努力也就仅此而已了。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配方，安身立命之本，怎么可能随意泄露给别人！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让人安心。就算是自己名下的炼金工坊，也只生产最基础的那种——这一点大家都一样。
    至于自己生产的那些，当然是卖给有钱的大贵族老爷们了！
    能替你挡下一次致命攻击的护符，就这么多钱，你舍不舍得买？
    能治疗重伤，挽救肢体，保住性命的药剂，还是这么多钱，绝不还价，你舍不舍得买？
    遭遇各种奇奇怪怪，还有负面属性的敌人，单纯的物理攻击无效，身边又没有法爷，能够临时使用，挽救全队性命的剑油，你买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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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官虽好，但唯路远啊！
    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买买买！
    只有一家，别无分号。
    强势卖方市场，自由定价嘛，反正贵族老爷们的金库中有的是不知道存了多少个世代的金钱。只要没有抠门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总有保命道具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大把的钱来！
    但有一点很糟糕，除开遭遇战争威胁时，这些听起来应该一直被抢购的产物事实上违反直觉，也销售的很慢。
    毕竟贵族老爷们遭遇风险的几率也不是很高，买个几份备起来也就是了，万一用掉了，再买就好。这些手段都用完了还保不住的性命，备的再多也不过是延长死亡前的痛苦挣扎罢了。
    鸡蛋壳总能被砸碎。
    破桶里的水总会漏光。
    这个过程中炼金术士们靠单件高利润赚到了足够的钱，老爷们有了保障，皆大欢喜。提升产量和效果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必要了。
    至于底层？
    那不是目标客户群体。
    虽然底层现在也不怎么需要标准件吧，但是制造卖给他们的东西的机器需要标准件。
    在此同时，标准件成品迟早都会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之中！
    “那就从钉子和螺栓开始吧。”
    至于他们没有需求？
    需求可以培养嘛。
    “总是会改变的，虽然难，但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波鲁一边想着，一边深情的摸了摸这台光滑的，表面钢板泛着一种漂亮的，明亮蓝色的机器，转过身来，向跟在身后神色迷茫，不明白他到底在感叹什么的凯斯和葛奥拉大声宣布：从它开始正式运转的那一刻，我们就开始了真正用机器生产机器的第一步！”
    “这台机器，就是用来造长杆螺丝的，它不贵，也不难，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有必要，我们可以造十台，一百台，一千台，想造多少都可以！”
    然而两人似乎并无所觉，丝毫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体系的开门砖之前。
    只是催着波鲁：“快开机让我们看看！”
    这把波鲁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他实在是有些失望：
    “行吧。至少我们自己能用的上。”
    “没见过标准件不知道标准件的好，等你们试过了，看你们还搞不搞自己的非标件！”
    他一边想着，一边为机器接通了能源。

 第257章 铜胎掐丝珐琅与搓丝机

    “小总管等等！”
    听到这声喊得时候，波鲁已经踩下踏板，同时拉动了操纵杆。
    他回过头来：“怎么了？”
    “这台机……”
    “咚！”
    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闷得金属撞击声，听起来像是什么飞出来的金属撞上了铁皮似的。
    凯斯和葛奥拉像是听到了陌生脚步声的猫，他们带着愕然而不安的神情，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们紧紧盯着包着铁皮的机器头顶露出的正在旋转的飞轮，似乎打算飞轮一开始晃动就立刻逃开！
    “咚！”
    这撞击声又一次响起。
    “小总管快跑！”
    “跑啊！”
    虽然飞轮也没有晃动，但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两人发出一声喊，不再犹豫，转身撒腿就跑！充分展现出了在各种新机试验中锻炼出来的敏锐反应！
    他们喊的是如此的真切，跑的是如此投入，情不自禁的让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波鲁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他没有发现的问题，虽然身上总是带着护符，但是也依然情不自禁加入了他们，从实验室里跑了出去！
    等到三人喘着粗气靠在实验室外的围墙上时，波鲁才来得及问：“你们俩……跑……跑什么？没出什么问题啊？”
    “没……没问题那小总管你跑什么？”
    “你们俩跑的这么果断，我还以为你们发现了什么我没有发现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情况？”
    波鲁回头看了看实验室：“没出问题啊？”
    葛奥拉喘息着抬起头来：
    “那个声音，咚咚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铁皮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机件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零件飞出来之后的撞击声。”
    “你说那个咚咚声？那是螺丝做好之后从机器里弹出来的声音啊！没事没事。”
    波鲁恍然大悟，看来是因为自己刚刚站在机器前，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他们把螺丝飞进桶里的声音当作机器损坏的声音了。
    好一番解释，三人才重新走回工作室中。
    在此期间，那规律的咚咚声一直在他们身后回荡。
    “你们说的就是这个声音吧。”
    波鲁快步走到机器前，示意他们看自己脚下。
    重新走回机器面前的两人看着波鲁指着的那只铁皮桶，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从机器中飞了出来，撞在铁皮上发出一声响，弹了两下安稳的躺在了桶底。
    “对，就是这个声音。不过，这是什么？螺丝？”
    “对啊，就是螺丝。”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专注的观察起这台新的机器。
    这台机器和他们熟悉的那些庞大的，蒸汽动力的机器还不太一样。
    他们看不到熟悉的飘散蒸汽，也听不到蒸汽机熟悉的轰鸣，取而代之地则是一种微弱地嗡嗡声，润滑地活塞前后运动，带动着飞轮旋转着。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顺着波鲁看着的方向，可以看见暴露在外的阻铁抬起，一根沿着轨道落入加工面的钢棒落到了等待加工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一块闪烁着蓝色魔力光辉的铜板按住了这根钢棒，随后带着一种猛然而不可阻挡得气势，沿着轨道，笔直得从上往下落了下去。它压着钢棒，在另一块同样闪烁着魔力光辉的铜板上搓过，旋转。
    落到底的时候，这仍在旋转的钢棒带着惯性飞了出来，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它已经砸进了机器下的铁皮桶中，发出了让三人之前发足狂奔的咚咚声。
    “这就加工好了？这么……”
    “咚!”
    话还没说完，另一根螺丝也落进了篮筐之中。
    “……快？”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茶，啃上一口面包。倘若让人类用自己的双手来做，恐怕连把钢棒固定在台钳上的功夫都来不及。但在这台其貌不扬，敦敦实实的机器带动下，就这么眨一下眼睛的功夫，一根螺杆，就这么加工出来了？
    两人带着一股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些畏惧的瞪着那两面一边固定不动，另一面上下滑行的铜板。仿佛那两片铜板中那小小的蓝色的亮光中潜伏着什么妖魔鬼怪，当他们接近就会跳出来把人吃掉似的。
    而在铜板上，它们富集的魔力是如此浓厚，又如此驯服，在巴掌大的工作面上几乎凝固成一块玻璃状的蓝色固体!
    它看起来像是一块温润的宝石，又像是裹在铜底上的釉彩，像是天空，又像是海洋。视线移上去就会感觉到一种吸力，让人无法轻易的移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波鲁才在这沉默的咚咚声中听见了葛奥拉的问题。
    “我们能拿一根出来看看吗？”
    和已经几乎凑到铜板脸上，仔细端详着两片铜板活动的凯斯不同，葛奥拉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的软弱，连他往常洪亮的声音似乎都变小了。
    “拿呗。”
    波鲁顺手关掉了机器，有些遗憾的看着那美丽的蓝色失去控制，消失在空气之中。
    凯斯迫不急待的从机器下抽出铁筒，从里头抓出一把，抽出一根举到眼前，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起来。一边看嘴里还念叨着：“这螺纹，怎么会这么完美？这台机器是怎么做到的？开槽的深度，间距和这个纹的形状，我用眼睛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了。葛奥拉，葛奥拉！”
    他一回头发现葛奥拉愣愣的盯着他手中的螺丝杆：“你怎么了？”
    葛奥拉苦笑着回答：“看看这东西的速度，我们前半辈子都在造些什么玩意儿？一天打几个长铁钉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连个螺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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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奥拉，你都造了那么些东西了，连破碎机你都改进过，那么多大家伙你也参与过制造，怎么还会对这么小小的一个螺丝杆生出感叹？”
    波鲁有些不太理解，应该不至于啊。
    葛奥拉摇了摇头，似乎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之前的螺丝杆是史密斯带人车过来的，我觉得已经很快了。要是放在过去，我非得被这机器吓死不可。我们这些靠手工造过螺纹的老家伙，都能看出这台机器有多厉害。凯斯这小子都没有手工造过这种螺纹。”
    “手工？那是在我来红山之前吧？就出现过这种螺纹？”
    “是的，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当时我还没有被调去管熔炉和铸造呢。”
    葛奥拉露出了回忆过去的神色。
    “我想想啊，当时也是由炼金术士拿出来的东西。应当是钟楼的配件吧，因为最后我们铸了一口大钟。那是很粗的带着螺旋槽的柱子。当时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部分我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安装上去的我们还是不知道。”
    葛奥拉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胳膊粗的形状，笑了起来：
    “但是这么粗，肯定是不能做成铆钉。装到架子上就不能烧了，但是不烧红根本锤不动了嘛，这么粗肯定打不成形。”
    “那也未必非要铆钉，钢柱子上留个洞，装个反扣碗，除了有点晃荡，插根铁棍当销子也不是不能用嘛。”
    “那我可就不明白了。当初我们先是锻打半天，然后拿锉刀磨成圆棒，最后趁着红热拿小凿子一点一点的凿出纹路来，最后再打磨平滑。我现在都记得当初有多累，怎么那时就觉得那种方式那么理所当然呢？”
    葛奥拉耸了耸肩膀，似乎终于从冲击中恢复了过来。
    “螺丝钉还有这种背景真是太好了，省得我想解释了。”
    同时波鲁还从葛奥拉的话里头听到了其他的信息：“等等，那你还记得钟楼的结构吗？”
    波鲁早就想给岛上立一个钟楼了。
    有表盘的那种。
    但是钟表这东西实在是没有接触过，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不记得，甚至我们都没有见过结构图。之前我不是说过么，让我们造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我们看见全貌。可能造完了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眼看两人迟迟不把话题拐回来，凯斯终于按捺不住了：“小总管，这个螺纹线，是怎么在这里头一搓就加工出来的？”
    “啊！这个，等等。”
    波鲁从已经停止运行的机器下的柜子里摸出一个长长的手柄，在那两块铜板旁的卡口中摇了几下，从机器里抽出一对有着斑驳之感的红铜板。
    他敲了敲这薄薄的铜板：“本来我是打算用最好的合金来做这个搓板的。不过自从上次收获了足够的铜，终于可以用性能更好的铜来做法术基板了，同时又从书里啊，星岛啊各种地方又收获了点儿别的技术。所以我又想到了新的办法。”
    他把两块铜板摊开，让密密麻麻的刻着斜线的纹路的一面对着两人。
    “就这两块板子就是搓丝模具。本来还想用昂贵的精金来给模具附魔，但是现在看，根本用不着！我只要用我这片不怎么大的法阵来强化这些固定形状的镶嵌钢线，他们的强度完全够了！”
    “小总管，你都用上法术基板了，干嘛不用塑形直接让它生成纹路，还要搓一下，岂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挤压出来得螺纹，相当于冷锻了一次，强度会好那么一些。反正在钢线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力场之后，普通的钢线硬到出奇，大大降低了制造模具的难度。力场在我的测试中，几乎没有什么摩擦力，连润滑油都省了。”
    波鲁感叹了一句：
    “魔法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限制挺大，但只要它能用上力气，好用到不讲道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平面上的线条，是怎么变成绕圈的螺纹的？”
    “看到这上面的斜线了吗？”
    “你看这些纹路，其实就是这些螺纹的平面展开，当钢棒打着转从上面经过的时候，只要压力足够大，纹路足够硬，平面纹路自然就会被拓到钢棒上，从上到下转下来，它自己就会形成完美的纹路。
    这个板子，你把它理解成车刀，你怎么这么轴呢，模具是不能转，那就让工件转啊！和车床能有多大区别？它现在被搓下来不就是在转吗？说真的，在平面上完成这些线条，可比直接在钢棒上绕圈切割容易。”
    看着两人那副迷茫的神情，波鲁感觉自己头有点疼：“说吧，哪里没有懂？”
    “什么是螺纹在平面上的展开？”
    听到这个问题，波鲁也傻了，手里的螺丝杆差点砸在脚面上。
    怎么给小学生解释三维螺旋在平面上的展开，挺急的。
    憋了好一会儿，波鲁一拍脑袋。他拿过一张纸条，裁成一指宽的均匀长条，招呼两人凑过来：“你看，倘若我直着来缠，是不是这纸条不能向一边推进？只能叠起来？”
    “现在我们把纸条稍稍的倾斜一点，然后缠上去，仔细看这条边。”
    波鲁小心翼翼，让纸条的一边沿着螺纹的角度裹上螺杆。
    “现在纸条这么宽所以有互相重叠，但是这个边是不是就沿着螺杆上的螺纹在前进？”
    “你们再仔细看这根纸条上重叠在一起的边，现在它的边是不是在这根圆杆上形成了等距斜线？”
    “可是这块板上，不全都是斜线吗，为什么要这么多？”
    “因为快啊！想用一根线切出这么长的螺旋，那就得……反正很长！有螺纹的区域就这么长，我只要有这么宽的模具，压力足够大，一搓就完事儿！”
    “所以说这么多根线，转起来的时候，它们不会互相干扰，把螺纹刻乱吗？”
    凯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啊！”
    波鲁有点抓狂了，他再次拿过一张纸来。
    “这样吧，现在我们在纸条上画满这种微微的斜线，现在这个角度和模具一样了。我们把它缠到螺杆上去，然后抽掉螺杆。”
    波鲁维持着纸卷，招呼两个人过来。
    “来，对着灯看！现在线条是不是都重合起来了！螺纹也是一样，只要你的角度和间距保持一致，裹上这个圆柱的时候，第一根斜线和第二根斜线必定重合！所以同样的原理，螺纹线上的第一根线和第二根线也必定会重合！也就是说，这个模具不管切割线经过几次，它只会形成一根连续的螺纹。”
    波鲁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要是还不明白，我现在也没办法了，回头给你们做个教具吧。”
    说实在的，波鲁也觉得，让他们理解这种问题，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他叹了口气，文化水平急需提高啊！
    “回头精密所上课的时候，你们都给我来听课！”

 第258章 锡拉库撒以西

    在锡拉库撒西部的原野上，曾覆盖在泥土上的冰雪在温暖春风的吹拂下已经融化，只剩下阴影之中看起来脏兮兮的，零散的一小点。
    冰凉的雪水渗进泥土之中成为了新生命的养分。
    而此时，不久前被农业奴隶栽进地里的一株春小麦挣扎着，和它身边的同伴们一起甩掉黏稠的泥浆，从地里露出头来。它伸展开自己的嫩叶，享受着来自阳光的温暖，缓慢得成长着。
    突然，一只黝黑的大手从天而降，它一把攥住从泥地里冒头的植物们，轻轻一带就把麦苗们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倘若它拥有自己的思维，此时必定是满头问号。
    这只大手的主人完全不惧早春的余寒，他只是在身上胡乱的裹了一圈亚麻布，露出健壮如同钢浇铁铸一般壮实的，遍布着疤痕的胳膊和双腿。他就这么赤脚踏在渗满了冰冷雪水的泥地中，却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啊哈！”
    大手的主人提起手里的麦苗在眼前看了看，转过身展示给跟在自己身后的随从说：“埃尔德，你看这是什么？一把混在麦苗里的野草？”
    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随从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咽了回去。
    “什么混在麦苗里的野草？这就是麦苗！”
    但倘若他这样说，迎接他的一定会是来自主人的铁拳制裁。
    即使这喉头的动静非常微弱，然而又如何瞒得过他敏锐的主人。
    “埃尔德，你想说什么？我保证不怪罪你。但如果你不说，我就罚你一个欺瞒。”
    实在躲不过去了，又不敢现场胡编点什么理由，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埃尔德只好拼命开动脑筋，以半是咏叹，半是叹息的语气，硬着头皮说道：
    “喀喀尔特大人……虽然你充满了学习的热情，但是你刚刚拔出来的那些看起来像是野草的青苗之中，麦苗的成份稍微有些高。”
    “死定了！”
    埃尔德在心里想着，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殴打和责骂并没有出现。反而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哦？是这样吗？那我还得学得更精细一些才行。”
    喀喀尔特笑了起来，他蹲下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把那一把麦苗摁回了地里。
    “……”
    这次埃尔德假装低着头看着麦苗的地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等喀喀尔特站起身来，露出和蔼的笑容，对他问道：
    “那你来给我讲讲到底怎样分辨野草和麦苗吧？”
    埃尔德一时间稍微感到有些违和，很难相信他就是之前那个他躲在粮仓之中看见的，冲进拒不投降的桑德斯最后残余死忠的营地之中，独自一人，当者披靡，强大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
    他是在巴托失陷之时被捕来的。
    作为一个商人，埃尔德既不高大，也不强壮。甚至也不够年轻。这种人通常是难以活到奴隶营地的。
    然而他那商人的聪明头脑和低下的道德感共同高速运转，从一条弯折的途径中窥见了自己保住性命的唯一法门：他在肌肉比脑子大的奴隶头子计算自己的战利品时挺身而出，将他从数学的陷阱中拯救出来。
    豪赌成功了。
    随后，他充分发挥了他所掌握的，一项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不具备的技能——清点算账，这让他从巨人的手里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成为了一个稍微高等一点的奴隶。
    正巧桑德斯掠夺之后大量的战利品需要清点和转送，靠着他的专业知识和小商人拍马逢迎的本事，他居然就这么安稳的混到了库管的位置上。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就得这样在这个位置上了此残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营地的大门会被一个健壮如同小山的黑影给砸开！
    黑影拿着那足有两张床铺大的巨大战斧，冲进那些看起来同样和三层小楼一般大小的巨人组成的阵型之中，就那么一抡，只是亮光闪过，都没怎么看清，埃尔德就看见那些巨人连人带着板甲被斩成两段。
    血雨和破碎的躯体在空中飞舞的样子让躲在粮仓里的埃尔德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如同灵光一闪，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命运的转机又到了，在喀喀尔特消灭全部的敌人之后，他第一个跑了出来，跪倒在地，成功的向喀喀尔特献上了账册！
    或许是喀喀尔特需要一个招牌，又或许是他那一套本事生效了，他再次的成功站稳了脚跟，甚至能够在喀喀尔特面前说上话了！等到喀喀尔特决定和埃索度改善关系，做过商人的他的地位甚至水涨船高!
    这段经历概括的说，就是他从一个不知名小奴隶主的奴隶，成为了一个知名奴隶主的奴隶，现在，则成为了本地大头领的直属奴隶！
    奴隶三级跳！
    要知道，大头领的直属奴隶，虽然还带着奴隶两个字，怎么说也是大头领的身边人，真要论起来，甚至比一些小奴隶主的地位都要高！
    埃尔德对喀喀尔特的武力值是心悦臣服的。
    然而这个能够以一敌多，靠着一把战斧就全灭了桑德斯最后的残余精锐巨人小队的人，为什么放下武器，压制自己的力量，十分魔法的缩小了自己的体型之后，居然会是这样一副样子？
    和！蔼！可！亲！
    而且还亲自下田！
    虽然帮的全是倒忙，但是埃尔德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他是认真的想要搞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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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觉得我亲自下田很奇怪？桑德斯从来不下田？不用，站起来，跪个鸡毛，哪儿来这么多臭不可闻假模假式的礼节。
    在我这里很简单，我现在缺人，能干活，就能吃饱饭，有本事，就能过上好日子。有话直接说，别绕圈子，我头疼，头疼起来就烦躁，烦躁起来我就容易动手，你记住了。”
    埃尔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抱持着必要的礼节说：
    “桑德斯……”
    他差点习惯性的把大人两个字给说了出来。
    “他从来都不来这边的农田。”
    “就算这地再好，口粮至少也要关心一下吧？他就不担心交不出来粮税？”
    埃尔德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平线的那一头。
    “哦，所以说他凑不起来就去其他地方去抢粮食?那边是锡拉库撒吧？”
    “是的，大人。那是锡拉库撒的方向。绕过锡拉库撒，就是埃索度主要的产粮区，那边的土地和我们这儿一样，非常肥沃，物产丰富。”
    行商时曾经去过那边的埃尔德毫无保留的意愿。
    喀喀尔特也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他的视线穿过这一望无际的平原，透过清澈的空气，凝视着锡拉库撒那13座如同标枪一般直冲云霄的魔法塔。它们共同支撑着一道巨大的迷锁，这迷锁遮蔽了魔法塔的外观，让人看不清到底哪些魔法塔上的法术正在运作。
    但喀喀尔特知道，这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魔法塔群中，其中某座，或许是两座，甚至更多的魔法塔上的巨大侦测法阵一定正在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的控制下运转，警惕的扫视着面前这片平原上任何超过三人以上或者具有高能反应的队伍。
    这些魔法塔中集中了星岛一半的战斗法师。
    法师也得吃饭，没道理不在乎自己的粮食产地，所以在这片土地上投下了巨量的资源。同样也从这里征收粮税。
    而在这些宝贵的资源堆积而成的法师塔的联合增幅下，单以输出强度而论，喀喀尔特觉得就算桑德斯还活着，三人齐聚一起进攻，也只有极小的可能打下来。
    极小的可能是他给自己留面子的说法——连桑德斯那个莽夫都不会选择硬冲塔林，谁会干这种事？
    不过法师塔也不能走路，三人要跑，追也是不可能追的——维持着高机动对固定炮台互相无可奈何的姿势。
    因为传送法术的存在，包抄后路围起来等待法师饿死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再说真要围起来，喀喀尔特怀疑很可能是自己这人多的一方先饿死在外面。
    绕过塔林是可以实现的。
    但洗劫一座城市，不可能考虑一个人搬空吧？运输队才是关键。所以卡在这里的锡拉库撒，不一定能拦住冲过去喀喀尔特，只要能拦住他们身后的运输队伍就足够了。
    在这里我们需要明确一件事：战斗法师之所以成为了战斗法师，是因为对法术破坏充满爱好，孜孜不倦的发掘这些法术的潜力。
    只有一小部分情况下才是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了个人的极限——这种因为认输而转换方向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战斗法师一开始的目的就很单纯——更强的破坏力。
    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是上了武当山，修道只是顺带，单纯的目的只是想学功夫那样。
    “这塔林，还真的不太好办啊。一个人上去等于是被围攻，只要稍微被拖延一下亨德利克就传送过来，那就更不好办了。但是瞬间摧毁13座塔，谈何容易？除非——用大量的目标把它们拖垮。”
    但是又有什么人愿意，又能够执行这种看不到希望，甚至无法反击，只是单纯消耗敌人法力的战斗任务呢？
    “要不是那群虫子从来都不吃引诱，只奔着最近的活物去，还挺合适的。”
    同样也是因为虫子不吃引诱，所以想要让它们硬冲塔林只有一个可能性：塔林以西不再有活物。
    “还真就是没办法。打也打不过了，跑也不能跑。要是还想搞到点什么东西，那就只能好好做生意了吧？”
    尤其是铁，他虽然坐拥一个巨大的铜矿，但是并没有成规模的铁矿——这可不成，没有铁，就没有武器。这交易渠道必须再次流通起来。
    可是因为桑德斯长年累月的打劫，作为长寿种活的还久，虽然在巨人里还算年轻，但边境线已经几代人在他的淫威下瑟瑟发抖了。只要他存在一天，缓和关系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所以造成两国这种紧张局势的罪魁祸首桑德斯——必须死。
    反正桑德斯除了给物资，其他说什么都不听，和谁都不是一条心。
    “他们现在肯定正看着我们呢。”
    喀喀尔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起来：
    “真他妈可以，叫他好好做点买卖，做了没几天忍不住又天天打劫，抢的人家受不了，活生生花了好些年在这里修起来这么大一片魔法塔，卡得进退不得。最蠢的是，这厮居然不告诉我们，自己又打不下来，最后还真让人给修成了！废物！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平不了！”
    “是啊，种地再用心，也不如去抢一轮来的多。不用累，不用忙，到了季节去东边走一圈，来年吃的全有了。小地方的守卫对桑德斯来说根本毫无意义，说真的，听起来好爽。要不是这个锡拉库撒拦在这片平原正中间，我都想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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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啊！现在有锡拉库撒挡在这里，护住了主要的粮食产区，对这边的袭击只能采取远远绕开，找个护不到的地方打了就走的方式，否则桑德斯也不会接到调粮的命令之后，冒着风险去打劫卡萨多利亚了。”
    他忽然转过身来：“埃尔德，你觉得桑德斯的策略错在哪儿？”
    “错？错在去打劫吗？”
    “啧啧啧。”
    喀喀尔特摇了摇头。
    “不是，是他打劫打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目标选错了，手段也选错了，以为自己行就和法师硬刚，这不是脑袋被打坏了么？还是太年轻。终于让人搞出个大麻烦来了。这是取死之道啊。”
    “以小人在巴托时的所见所闻，卡萨多利亚绝不能当大人一击。”
    “那我还听说桑德斯手下有人吃了败仗？还有人被打的全军覆没？”
    “这个小人知道。全军覆没那一只，领军的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丫头，自作主张去进攻设防的武器产地，就这还干掉了一个骑士团长。吃败仗的则是王都之战。以一个部落的头领对阵全国之力，输了倒也不奇怪。不过那人已经被大人轻松砍了，这足以证明他的孱弱。”
    “嗯。”
    喀喀尔特哼了一声。
    “巴托现在如何？恢复了吗？卡萨多利亚的粮食产地都在哪儿？”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没有什么起色，连武器和盔甲的产量都有很大的下降。小人推测可能是战争造成的破坏吧。至于粮食产地，在王都以西的平原上。必须越过王都才行。”
    “是吗？”
    他不置可否，只是俯下身捏起一把泥土，搓了搓，让黑色的粘稠稀泥从他手指间落下。
    “多好的土地啊！没有沙子，没有石头。我早就打听过了，这样的土地，无论种什么都能种活。”
    他又看了看锡拉库撒：“逮着一只羊宰，人家现在有防备了，这条路走不通咯。现在我们也不太想打，好好自己生产吧。这就得着落在你身上了。”
    他带着满手的泥拍了拍埃尔德的肩膀。
    埃尔德假装对肩膀的泥印毫无所觉，赶紧俯身鞠躬：“多谢大人的信任，我必然全力以赴。”
    “好好干，做生意是你的老本行。对了，怎么样，锡拉库撒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们吗？”

 第259章 锡拉库撒以东

    “锡拉库撒有消息吗？”
    喀喀尔特问道：
    “别的都谈好了，就剩下一个交易地点，法师们怎么就不肯松口？”
    “他们对交易地点这件事毫不松口，似乎打定了主意绝不走到法师塔的防护距离之外。我觉得，他们在商榷过程中露出了很重的防备心理。”
    喀喀尔特用粗犷的嗓音喷出了几句难听的骂人话。
    发泄于事无补，喀喀尔特长叹了一声：“毫无疑问，这都是桑德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造成的。他们在防备咱们。”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只有傻子才会去他们的要塞下交易。说到底，他们要怎么样？”
    埃尔德露出了惭愧的神情：“十分抱歉，法师们在这件事情上毫不松口，即使那些已经收下了我们馈赠的法师，对于走出要塞都充满了抵触心理。我们已经试过了，金钱，材料，装备，我们甚至暗示可以提供女**隶，然而无论什么都没能扭转他们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
    说到这里，他弓着的身子微微抬起，试图从喀喀尔特的脸上看出一丝他真实的想法。
    “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稍微让步一点？”
    “不行。”
    饱经风霜，毫无波动。
    喀喀尔特予以断然拒绝。
    “我们绝不让步！”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耳熟，勾起了埃尔德脑中的，那些已经越来越淡，简直像是上半辈子的被捕获成为奴隶前的回忆。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句话在哪儿听过：那些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服软的生意人们，不管抛售或求购的愿望多么急切，通常都会在人前表现出这样一副强大的，无懈可击似乎并不着急交易的样子。
    色厉内荏。
    是啊，倘若按照巨人们一贯的作风，不肯来，那就算了。不肯卖，那就抢！
    绝不会这么有耐心的来回商讨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交易地点！
    似乎忽然有一道光照进了埃尔德的脑中，那些人的形象渐渐重叠在了眼前的喀喀尔特身上，他猛的一个激灵：“对啊！商队！”
    “大人，倘若我们不以部落的名义，而是委托一只商队去进行交易，就不需要进行让步这种问题了！商队是民间的身份，所以法师们定不至于为难我们。”
    “说的很好，但是商队？在哪儿呢？难道要选择上次那只替我们运输礼物的商队吗？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每次交易都需要向他们支付佣金？”
    喀喀尔特捏了捏拳头，眼睛里凶光四射，好容易才没把已经冲到嘴边的那句话说出来。
    倒不是凶恶的老虎忽然吃素了，而是埃尔德之前的苦苦劝告起了作用：“大人，要是我们不打算支付这支我联系来的商队的佣金，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买不到任何物资，也找不到任何愿意替我们运输的人了！”
    埃尔德忽然后退了两步，理理身上的衣衫，右手轻抚胸口，向喀喀尔特低下头：“大人，于此时重建的亚摩斯商行向你致意！愿为你效劳！本商队可承接货物承运，货物代买等业务。”
    喀喀尔特楞了一下，这才把他眼前的这个总能提出一些不错建议的高级奴隶和他过往的职业联系起来：一个商人。
    “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
    ——————
    “什么？”
    加班加点生产出第一批货物，装船，漂洋过海来到诺斯卡普，现在已经坐在伽蓝德面前的波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都这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谈好？我的第一批商品都准备好了。”
    “反正现在也不是交易季……什么！你说你都准备好了？这么快？”
    说到一半的伽蓝德猛然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了波鲁几下：“难怪你看起来有点憔悴，这是为了铜拼了啊？”
    “正好，我最近没事研究了几种提神的饮料，朱伊薇也能用的上，你也来试试。合适就给她带过去。补充精力的效果还不错，口感却非常刺激。提神！甚至让我回想起小时候被护法者大叔们骗我喝酒时的感觉！”
    他一边说着，朝着靠墙的描金柜子走去，打开柜门，取出了两个盛放着散发着荧光蓝色液体的水晶瓶。
    “真不是因为这么点货，是因为别的事情。卧槽，这个蓝色荧光有点夸张啊？真的能喝？补充精力？这玩意儿终于实装了？”
    伽蓝德笑了起来，他递出手里的瓶子：“当然能喝，提神效果挺不错的！至于补充精力？这么便宜的材料，有没有重要吗？自己的作品自己得试试那是法师的规矩。说起来你这是把仓库里的东西全都拉出来骗钱了吧？”
    “什么骗钱？我这都是上好的精钢阔剑。”
    “你怎么造起阔剑来了？”
    “哈，清单上就是单手阔剑最赚！”
    “那东西不是听说挺难造的么？准备了多少件？”
    波鲁捏着瓶子，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猜这是多少？”
    “100把？”
    波鲁摇了摇头
    “可以啊，就算你是个炼金术士，还有那么多铁匠，这1千把单手阔剑也挺不容易？省工序啦？”
    说到这里，伽蓝德打开瓶盖，对准了瓶口仰起头，让那刺激的，酒精的替代品涌入喉头。波鲁也把鼻子凑近瓶口，右手对着自己扇动了几下，满不经心的报出了自己运载的货物：
    “那么点儿也值得我开船跑一趟？我准备了一万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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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那可疑的饮料从伽蓝德的嘴里，鼻子里喷射出来！
    他用力的咳嗽，却在吸气的时候被那股冰凉的感觉再次呛到咳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一种闻起来像是松节油，薄荷脑混着香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波鲁一边庆幸自己还没有喝下去，一边看着伽蓝德被他亲手酿造的提神佳品给呛的死去活来！
    “这玩意儿闻起来简直他妈是瓶天然溶剂？太猛了吧？快死了灌一口都得蹦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伽蓝德才恢复了正常，波鲁默不作声地把瓶子放在一边，强行把话题切入正事之中：“我东西都带来了，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去交易。”
    “这不是他们连在哪儿交易都没谈拢么。我们要求在锡拉库撒城下，对面死活不同意。哼，坏事干多了，心虚了吧？”
    “那对面怎么说？”
    “反正不能在城下法师塔的攻击距离之中。但出去我们觉得不安全，进来他们又不干。为这吵了好几趟了，我看一时半会儿还决定不了。”
    伽蓝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事关波鲁的赚钱大业，他只好自己开动脑筋来寻求解决方案。
    “安全，安全，安全……区？有了！”
    他一拍大腿，抬起头来：“对了，不如我们建立一个安全区，卡着法术射程，在法术射程上修条道路，面对面站着，各自处在自己的安全区中。我们转身就能跑进安全区，他们转身我们追不着，岂不是皆大欢喜！”
    伽蓝德摇了摇头：“但是这不就暴露了法术射程吗？不行不行！”
    “干嘛不行，他们反正不知道到底有多远，你们报出射程的时候偷偷少报点距离不就好了吗！”
    伽蓝德目瞪口呆：“他们又不傻，你说这个数他们就信吗？你确定他们会上这个当？”
    波鲁痛心疾首：“你们学院派法师都这么轴的吗？光知道大力出奇迹？直接报出来可信度不高，那就做戏做整套，最好是让他们自己推测出来那个我们想要表现出的错误的距离，他们自己算出来，我们再配合一下，置信度一下子就高起来了！来，我教你怎么忽悠他们！”

 第260章 这不合适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伽蓝德一边感叹着，一边在卷轴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他抬起头，以一种复杂的眼光重新审视着往他的提神饮料中兑水的波鲁。
    为了让伽蓝德理解，波鲁对施行步骤和隐藏在其后的意图进行了连续不断的讲解，早就唇舌干燥了。
    “虽然事情有些复杂，其中的逻辑倒是也不难理解。不过这么复杂的过程你是一时间怎么捋清楚的？”
    “毕竟我和商人打交道比较多嘛。法师的小圈子还是比较单纯，这些伎俩市面上却见得多了，不信你去问问城里的商人，这些手段他们多多少少都用过。”
    简单的甩锅，但是有效。
    反正也不怕他去核实。
    波鲁拿起盛着半杯泉水的水晶杯，对着光源看了看，那让人感到浓稠油腻的饮料原浆已经溶解在泉水中，只有淡淡的折射痕迹在水中屈折着。他晃了晃杯子，让两者混合的更好之后，小心翼翼的凑近了脸庞，伸出手朝着自己扇了扇——终于不再是那个漱口水的味道了。
    “嗯，这下好多了，之前那个味道也太浓了。”
    说完他浅浅的尝了尝，点了点头：“像是蜂蜜薄荷水，甜味更浓厚一点，兑一点儿盐就更好了。”
    “确实是有薄荷油的成分在。这东西本身的效果就不是那么强烈，兑完水之后还能剩下什么效果？”
    伽蓝德很好奇。
    “非常微弱。不过挺爽口的。之前那个味道，普通人喝一口就该晕过去了吧？”
    波鲁再次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他细细的感受了一下那微弱的成分在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奇妙反应：“非常好，伽蓝德，这个配方你有出售的意向吗？”
    伽蓝德哑然失笑，他在一张纸上刷刷写下了一行材料，递给了波鲁。
    “你要是喜欢自己兑着喝就是了，这东西又不是魔药，出什么售？”
    看来他并没有意识到波鲁这个问题的意图。
    波鲁也懒得解释，然而他也不想坑一个大有前途的法师——这是自寻死路。与此同时，如果能够靠利益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样吧，回头我把这东西生产出来，号称是你发明并生产的提神饮料，卖多少钱咱们平分。”
    看着正欲拒绝的伽蓝德，波鲁补充了一句：“你就当是攒点儿材料钱呗。”
    于是伽蓝德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实在是无法拒绝——反正就算是赚不到钱也没有损失。
    想要快速攀升实力的话需要大量的实验来加深领悟，而实验材料配额绝不是无限制配给的。用完了配额就得自己花钱购买材料了，因此有钱，肯定是一件好事。
    伽蓝德点了点头：“好，不过这东西也赚不了多少钱吧？”
    “现在谁知道呢？”
    波鲁虽然觉得这是个商机，但让他打包票他却是不肯的。他耸了耸肩，取过笔和卷轴，开始在卷轴上起草一份协议。
    “不用这么正式吧？”
    伽蓝德看着卷轴上的文字越来越长，稍微有点诧异。
    “你还是诺斯卡普的法师领主呢？商人们之间的交易都会使用契约了。除了给岛上筹备物资，多少关心一下嘛。对了，你们的市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全是从别处来的钱币？”
    “很简单啊，我们没有制造过低层级的钱币。”
    波鲁手一抖，笔尖差点划破卷轴。
    “啊？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有听别人说过。我自己是不懂的。反正商人们来收购我们放出的物品，如果不是使用材料交换的话，都会带足钱币，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钱币流入星岛，我们用这些钱币向农夫们购买物资，农夫们又会用这些钱币互相交易，流通起来，不仅完全够了，甚至还不能放出太多。”
    “行吧。”
    让这么一个直接自承不懂经济的人来当法师领主，诺斯卡普的公民们你们辛苦了。不过转个念一想——其他地方也是半斤八两。反正现在货物的流动也没有达到必须出现合适的金融手段的地步。
    波鲁合上卷轴，递给伽蓝德：“你看看条款，没问题咱们签个名，这事就算是成了。”
    等到两人都签上名字，波鲁带着满意的笑容收回卷轴：“之前那个计划，咱们什么时候能收到回复？”
    “具体的时间非常难以确定，毕竟要等这个月的物资一起送上去，等待流程走完，最快也得下个月吧。”
    波鲁傻了眼了：
    “就这么硬等？多耽误事儿？”
    “咱们这又不是什么高等级的情报，这种只是建议的汇报就只能走这种等级的渠道。我也没办法。”
    “难道，就没有点私人的渠道送上去吗？”
    伽蓝德撇了撇嘴，带着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那你得找朱伊薇啊，让她直接汇报给她的老师才行。但是你确定她的老师想管这件事？”
    波鲁想了想，还是不想冒这种为了无所谓的小事触怒大佬的风险。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那我们费这么大功夫赶出来干嘛？散了散了！”
    “别着急啊，我虽然不能直接越级送上去，但是我能联系隔壁萨夫卡说给他听。他自己朝上头请示的话反馈速度大概会快一点。对了，萨夫卡就是锡拉库撒的管理者。”
    “太好了！大概要等多久？”
    “说不好。”
    波鲁有些失望，没想到法师们虽然有即时通讯手段——魔法传讯，但是响应的效率依然是这样的低下。虽然自己这确实不算是什么急事——船上的阔剑别说三五天了，三五个月都等得起。但这隔着一层，实在是不方便指手画脚。
    “……那行，还是等事情定下来再说吧。我先去租个仓库把货放起来。等反馈的时间太长了太浪费，岛上一堆事情等着我呢，我先回去几天，等地点定下了再过来。”
    “等等，你说的货物是那1万把阔剑吧？”
    伽蓝德苦笑着叫住了正站起身的波鲁。
    “你还是别卸货了，这数量都够武装好几只步兵团了，你不能把我们这防卫薄弱的仓库当成武器库啊！放这里真的不合适！”

 第261章 胆大包天的商人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过几天定好了再来。”
    波鲁从长桌前站起身来。
    “成，我通过我妹和你联系。”
    “你就好好享受你的行政工作吧！不用送了！”
    波鲁笑着指了指事务官刚刚送进来的好几个皮箱的文件，在伽蓝德的苦笑中挥了挥手，离开了书房。
    他顺着走廊找到了在会客厅豪华柔软的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莱昂纳多，流露出一种无奈的神情。
    “多少也算得上是个大佬了，这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还是先把他叫起来。”
    他刚迈出第一步，莱昂纳多就猛然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团长啊，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这里怎么说也是魔法塔的接待厅吧？”
    “反正这也没有别的人。我最近安排的锻炼有些多，有点疲惫。来诺斯卡普就当是休息了。在哪儿都能立即睡着可是战士的一们必修课。”
    振振有词的莱昂纳多胡乱抹了抹脸，顺手把乱糟糟的头发都拢到脑后。
    单纯以莱昂纳多那种牲口般的体力和恢复力，想把他累成这样也很不容易。
    所以波鲁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
    在自己忙于生产的时候，在那充满肌肉味的矿场上是发生了什么深邃又黑暗的事情了吗？他实在忍不住——其实也不太想忍，问了出来：
    “以你的恢复力，能让你累成这样，你干嘛了？让熊地精排着队来跟你摔跤？”
    “不不不，等等……，这个想法不错，下次我再试试！不过之前我开发了一个新办法：拿着战斧比谁开出来的木材多！”
    “……之前你们锤石灰石锻炼，现在又开始砍木头？手底下的骑士没觉得这不是骑士应该干的活儿？”
    “在庭院里砍木桩和在森林里砍树有什么分别呢？最多就是把伐木斧当战斧使罢了。反正来了岛上你给了那么多实验武器，我们再也没担心过武器损坏，一个个儿都是全力以赴的劈砍。锻炼效果好的很！”
    一说到锻炼莱昂纳多就兴奋起来了，
    “反正砍完了让熊地精拖回去，现在它们更老实了。一个敢闹事的都没有，稍微有点没趣。”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既然你们都把熊地精给教听话了，那别折腾死了就行。走吧，我们回去。”
    “谈完了？现在我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回塔岛了。一边走一边说。”
    平心而论，波鲁心里是颇有些不快的——任谁完成了生产，还把货物装上来到码头，却发现自己的运输渠道依然没有打通，不得不又把货物拉回工厂，这怎么能不着急？
    “虽然知道这都是法师们的兼职，但就算是兼职，这行政效率未免也太低了。”
    听完波鲁复述出的困境，莱昂纳多摆了摆头：“还行吧，大家都差不多这样。修炼第一，至于行政事务，只不过是顺带着做一下罢了。”
    “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让行政事务和职业者分开呢？我一直觉得这种让人两头无法兼顾的方法不是很合理。”
    莱昂纳多哑然失笑：“你这个问题问得，怎么不合理？我看非常合理！一国之主不能打也就算了，基层官员要是不能打，有什么政策能够推行下去？城门口的守卫都比你一个领主强的话，谁能服你？命令的效力根本无法保障的好不好？再说一般的事情委派给事务官就行了，领主自己能办几件事？”
    “就不能让单纯的学者管理，单纯的武力来保障吗？”
    莱昂纳多的面色忽然严肃起来，他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语气对为此感到惊异的波鲁说：
    “波鲁，你太天真了。你搞错了一件事。盗匪，野兽，魔兽，邪教徒，无法无天的佣兵和冒险者，这些才是一地行政长官最常面对的问题，你得先让你的领民活下来才有资格说别的事情。
    面对这种迫切的，直接的安全威胁，谁又不希望自己的领主是一个武力高强之人呢？
    傻子成不了高手，没有足够的智力，战斗职业根本活不到成长起来的那一天。所以放在大部分情况下，当地人中武力最高的那个人，一般情况下未必是当地知识最渊博的学者，但一定是最有办法的那个人。”
    “但万一这个人是个坏心肠的人呢？”
    “至少你能让你的领民活着认为你是个坏人。而不是让他们抱着对一个好人领主的幻觉，莫名的被盗匪杀死在看不到的地方腐烂发臭！葬身在稀奇古怪的生物的口中！”
    “所以武力比道德还要重要？”
    莱昂纳多的这个逻辑让波鲁有些吃惊，差点在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上绊倒。
    “至少很多时候是。”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最大的道德是什么？是让你的领民活下来。哪怕手段值得商榷，只要能让人活下来都行。你不能要求太高——乡野之地的领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你不能拿我们这些发过美德之誓的人来看待他们的道德观，只要他们别太过分就行。”
    “那万一领主虽然抵御外敌，但是在平日里杀害，摧残的人比外敌还多呢？”
    “那就得期待有人来纠正这个错误了，比如我们——哦，现在我们也不合法了。”
    莱昂纳多自嘲的笑了起来，但波鲁的问题并没有结束。
    “那万一没有人能够纠正这个错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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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进展到这一步，波鲁的问题听起来已经近似抬杠了。
    但莱昂纳多反而笑了起来：“那就说明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自然会有人站出来用血与火清洗这一切，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那些在这个过程中无辜死去的人该怎么办？”
    “难道是我们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吗？”
    莱昂纳多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盯着波鲁的眼睛说：“波鲁，你想的太多了。你救不了全天下的人，任谁也救不了。”
    莱昂纳多强调着：“他们的死亡不是救不了他们的人，甚至想要终结这一切的人的错，而是造成这一切的那些人的错。血债应该向债主讨还，而不是无谓的责怪自己。做到尽力而为，自然就可以无愧于心。”
    他拍了拍沉默的波鲁的肩膀：“你在心性上的修炼可差得远了。”
    波鲁缓缓抬起头来：“虽然我还没有开始为这种事情烦恼，但是提前跟我说一说这些事情，感觉还挺好的。不过，原来你平时有琢磨过这种事吗？”
    莱昂纳多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放松的状态：
    “既然你都开始这么问了，那我就先讲一讲。等你开始烦恼这种事情就晚了！战斗信念最好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足够坚定，如果心里的信念不够坚定，手里的剑也会变得软弱不堪。要么会在地狱一般的战场上迷失自己，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要么……就死在战场上。”
    说到这里，两人走过一个街角，忽然间，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站在一家店铺的门口前正说着什么。
    “团长，你看那个人，眼熟吗？”
    “似乎见过，嗯……嘿！莫宁贝尔！”
    那人猛然转过身来，波鲁是在莱昂纳多的提醒下才认出了这个明显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发胖了不少的，给自己运输了宝贵的书籍的商人。
    莫宁贝尔转过身来，一路小跑来到了两人面前，行了个礼：“真是荣幸，又见到两位阁下。”
    “你怎么还在诺斯卡普？”
    莫宁贝尔在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看起来和他那圆滚滚的喜感的脸反差极大：“这不是道路还没有畅通吗，收购的任务也没有完成，倘若小人现在回去，刚刚挣扎到商会，立即就得回来。还不如在这里，和熟悉的商户联络一下感情，等着星岛放货呢。”
    说到这里，波鲁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知道哪儿有这些东西可以卖吗？”
    他报出了一串伽蓝德饮料配方上的材料名字。
    莫宁贝尔偏过头想了想，抬起头来：“阁下，没有问题，我都知道，请允许小人为你们引路。”
    莫宁贝尔不愧是常来的商人，他几乎不加思索，带领着两人在这迷宫般的街道里穿梭，在他的帮助下，波鲁很快就买齐了那些相当普通的材料——因为量大脸熟甚至还拿到了折扣。
    虽然波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谈下来的折扣还是因为自己胸口由伽蓝德给出的徽章的效力。
    买齐了材料，莫宁贝尔带着送货的伙计，一直把两人送到了码头。他看着那庞大的铁船，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好奇。
    波鲁转过头征求了一下莱昂纳多的意见之后，对他说：
    “莫宁贝尔，想上去看看吗？”
    “想！”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过几天再回来。你有兴趣跟我们去一趟么，我那里有很多的商品，或许可以交给你来代理。”
    莫宁贝尔的眼睛里的光从好奇换成了狂喜，他不假思索，把头点的像啄木鸟一般，他回过头去跟伙计叮嘱了几句，跟着波鲁和莱昂纳多踏上了新科诺号——黛朵号在外海游弋训练，并没有进港。
    “你就这么放心上我们的船？”
    莫宁贝尔的胆大包天让波鲁印象深刻：“难怪敢接给我们送东西的活儿。”
    “小人觉得两位阁下，总不至于有什么要跟我过不去的地方吧？想捏死我也不比捏死一只虫子更难，犯不着把我骗到其他地方再杀，那就是真的有商机，小人自然是要努力把握的。”
    “哈哈哈，说真的，盐，你有兴趣么？”
    莫宁贝尔再次狂喜：“真，真的？盐？”
    盐，这种人类生存必备的物资，在很多地方其实也是一种足够硬的通货，在没有国家专营的这个时代，盐的生意，包赚不赔！
    与此同时波鲁暂时也没有自己建设一条渠道的想法——建立商业渠道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建设时间通常按年来计量，砸进去的钱就更不要说了，远不是一拍脑袋开一家门店就能行销四方的事情。
    与此同时，自己手头也没有适合干这种事情的人。要是能把这个成熟的商人拐过来，岂不美哉？

 第262章 请假条

今天写个四了开头，全部感觉哪里不对，就全枪毙了……我去翻翻资料，学学怎么长话短说了

 第263章 锡拉库撒以北

    喀喀尔特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从田野间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他看起来心情快乐极了，即使忙碌了一天，脚步也是如此的轻盈。仿佛在田间地头专注地劳动能让他忘记这段时间以来所遭受的不幸和忧愁似地。
    他一跨进大门，奴仆们连忙随着他的脚步，举着托盘，将散发着油脂，奶酪和小麦香气的食物和饮料送进了他的殿堂，轻轻摆在走道两侧那长长的书桌上。
    喀喀尔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奴仆们退出去。他毫不在意在田野间沾染地泥土，随意从托盘中抓出一张馅饼就吃了起来。
    他大口咀嚼着，同时再次打量着这个桑德斯遗留的，高大而明亮的空间，点了点头。
    “挺好的。桑德斯的手下也不全是废物嘛。这地方就不错，茅草棚子搭的再高也是茅草棚子。哪有这修的像是神殿的地方快乐。这家伙，放着我们打生打死，自己住得这么舒服？比乌尔格鲁特那个石头房子都舒服多了。”
    这个空间极度高大，喀喀尔特觉得自己就算显出原型也不至于觉得逼仄，显然桑德斯建设这里的时候也考虑了这一点。他抬起头，空中用钢铁的十字拱梁构成的走道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圆形大厅。
    走道的十字拱上悬挂着的炼金灯具照着在两边石质的横格中，整齐的露出许多有着漂亮的，夹杂着金色的烤蓝，金银错成的文字镶嵌其上的书脊将光线折射在这走道中，显得辉煌而又明亮。
    喀喀尔特喜欢这里，刚刚占领这里的时候，他每次从这走道上经过的时候，都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已经升华，踏上成神之路的感觉。以至于这里成了他思考问题时最喜欢来回踱步的地方。
    他略微有些不舍得离开这走道，走进了一个圆形的拱顶大厅之中。同样悬挂着的256盏水晶明灯将这个大厅照的一片明亮，在这个空旷的圆厅之中，有着一个巨大的，适合他恢复体型之后休息的卧榻。
    毕竟以人类的体型活动时，虽然消耗降低了，但恢复速度也降低了——不光吃得少，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是半梦半醒。
    他扯掉身上的亚麻短袍，走上放置着那张卧榻的地台，身体骤然变得虚幻起来。仿佛组成身体的元素猛然变成烟雾，膨胀了好几倍之后又凝固在一起，从烟雾中显露出了他的真身——一个如同钢铸的肌肉巨人。
    喀喀尔特坐在那柔软的由羊毛编织而成的庞大的软床上，点了点头：“啧啧，这家伙到底是和人类打交道最多，战斗力不行，享受倒是非常在行。埃尔德呢？埃尔德！让厨房把我的晚餐端上来！”
    之前的那些看起来足够一桌晚宴的丰盛食物，在他恢复体型之后只能算是开胃点心。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喀喀尔特早就怀疑这种缩小体型是先祖们面对寒冷的冬季和食物短缺时降低消耗的方法，是应对食物不足的才开发出来的一种方式——更加的理智不过是意外的副产品。
    在他期待着食物的当口，埃尔德把手背在背后，带着一副为难的神色从侧旁的低矮通道中走了出来——高大的主通道不允许奴仆们无事通过。
    “今天有什么事吗？”
    喀喀尔特随口问道，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来回音，他转过头，用如今大钟一般的眼睛盯着埃尔德。埃尔德的额头上开始流汗了，被体型超过自己许多倍大的生物盯着，压力可想而知。然而他还是坚持着说道：
    “吾主，要不还是等吃完了再思考这个问题吧。”
    “你的手上是什么？”
    喀喀尔特并不担心是什么无聊的刺客把戏，或者说，如果是那才好呢！
    “我衷心的希望……”
    “少废话，快说。”
    埃尔德只好将反拿在身后的那只卷轴取了出来，呈了上去。
    喀喀尔特没有接，他怔怔的看着那只熟悉的卷轴，仿佛那卷轴中藏着淬毒的匕首——不，比这更糟！
    自己可不怕这些手段，这只卷轴不可能带走自己的性命，但是可能带走自己部族中已经大幅减员的战士们的性命！
    他感觉自己的食欲一下子消失了，一种这段时间里用分散注意力所刻意忘却的，沉重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他的头上。
    只因为这只卷轴不用打开，他都知道是乌尔格鲁特派人送来的。这卷轴让他感到担忧：最近这段时间每次看见这种由乌尔格鲁特发来的卷轴时，总没有什么好事。
    等待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读吧，现在就读！”
    说完这句话，他本来快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深了几分。
    “至……”
    “略过废话，直接读正事。”
    埃尔德展开卷轴，刚刚读一个字，喀喀尔特那不耐烦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埃尔德赶紧滚动了几下卷轴，寻找着正事的部分，他从那些夹杂在虚情假意的装饰文字中挑出了重要的内容：
    “随着气候温暖，西部战线上的侵扰再次愈演愈烈，我理解你的难处，你们先养着伤，多生些小崽子。但是武器装备都请先匀一些为上。上次购买的那些武器质地极佳，但损耗极大，请务必设法立即再购一批。”
    埃尔德合上了卷轴。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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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喀尔特猛然抬起头来。
    “就是想要点装备，顺便让我们赶紧把买东西的事儿办妥？”
    埃尔德肯定的点了点头，将卷轴展开面向着喀喀尔特。
    喀喀尔特锐利的目光在卷轴上移动，如坚冰一般的脸色渐渐融化，等到他看完，他大笑起来：“哈哈，他缺东西的话，给他就给他吧，不用我们死人就行！埃尔德！让厨房再给我加两头牛的烤肉！让别人去，你留下来！锡拉库撒的交易到底还能不能做了？”
    “当然是可以做的，我听说那个炼金术士已经准备了一万把单手阔剑。只要我们答应交易点的位置，马上就可以把货运过来！”
    “一万把单手阔剑？这个数字你不是在逗我？他从哪儿变出来的？还是什么劣质铸铁剑？”
    这个数字大的超乎喀喀尔特的想象，他完全不相信这东西是上好的锻造剑。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不相信，但是法师们向我保证，这一万把单手阔剑就算不是百炼好钢，但炼金术士造的东西，至少不是劣质铸铁。”
    “算了，只要它是块铁，我们就要，怎么说也比木头和石斧强。反正是发给格鲁乌尔特的奴兵使用，没那么多讲究。乌尔格鲁特我了解，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真的缺东西了。要是我们再拖一拖，算上运输的时间，他的奴兵只怕也得死完。那圣地就没法儿守了！”
    说到这里，喀喀尔特摆了摆手：“你过来。”
    两人压低声音，小声的商讨起来。
    很快，埃尔德沿着主通道，走出了喀喀尔特的殿堂。他回头看了看那金碧辉煌的走道，回过头，朝着一辆已经等在门口的马车走去。
    在他身后，沉重的大门重重得合上了。

 第264章 锡拉库撒以中

    当第一缕阳光映照在埃尔德那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上时，埃尔德又一次撩开窗帘，终于看到锡拉库撒那高耸的魔法塔群出现在地平线上，他挪了挪生疼的，怎么摆都不舒服的屁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深夜赶路啊，真是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他锤着腰，在心里苦笑着。
    为了尽快赶到锡拉库撒，只带了两个人半夜出发的埃尔德在颠簸的车厢中坐了一夜。
    虽然有着猛男护卫，只要不遭遇伏击安全不成问题，但是再猛的男也战胜不了自然，还没有完全干透的道路加上极差的视野，在加上只有一盏小小车灯的马车只能以步行的速度前进，这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并不年轻的身体下一刻即将散架。
    正锤着腰的埃尔德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发毛，仿佛被什么东西窥探似的。他猛地一惊，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倒也并不慌张——之前他已经来过几次，知道这是魔法塔上的监测法术从他身上扫过的感觉。
    虽然通常他对魔力的感觉就像在黑夜中一闪而过的微光——似乎有，又似乎没有。这种似有似无的感应可以肯定的说——没有实际意义。他感应不到，或者说只有极微弱的感应，但是这监测法术的能量强度，未免也太高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被迷锁遮蔽，永远都是同一幅外表的魔法塔。
    而在那魔法塔群中的其中一座的顶层，刚刚完成自己冥想的萨夫卡面对着一颗晶莹剔透，如同头颅大小的水晶球，盯着那正有气无力，朝着自己前进的马车，感到有些奇怪：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值得在这漆黑的夜里赶一晚上的路吗？这应该是埃尔德的马车。”
    因为会从这个方向来的马车有且只有这么一辆，来了几次之后大家都快认识这辆马车了。
    另一个声音也带着浓浓的不解：“确实是，这是打算叛逃吗？那我们，放进来？”
    “放进来吧，我扫过了，马车上只有三个人，车夫，护卫，车厢里最弱的那个应该就是埃尔德。还让他们停在广场上，通知值班法师做好战斗准备。”
    马车畅通无阻，径直驶入了锡拉库撒的魔法塔群，刚一驶入，一道又一道检测法术的光芒在这小小的马车上来回扫荡，那密集的气势似乎马车稍有异动，当场就能把马车直接切片。
    萨夫卡深吸了一口气，激活了自己的护盾闪现反击三件套法术定序之后，摆出一个手势，法师塔紧闭着的门缓缓打开了，他迎着朝阳，走向了已经跳下马车，任车厢敞开着的埃尔德。
    聊了几句之后，已经再次偷偷检测过埃尔德一行的萨夫卡带着他朝着一座魔法塔走去。
    刚走进魔法塔的会客厅，埃尔德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就有些崩不住了，他甚至不等入座就显得很没有礼貌的开了口：“之前你们提出的位置和交易条件，我们全盘接受了。我们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越快越好！”
    这关于正事的第一句话就让走在他前面的萨夫卡差点右脚绊在左脚上，商人那点小小的粗鲁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
    萨夫卡定了定神，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机械化心智之后才转过身来，他伸手示意埃尔德坐下：“请坐，我们慢慢谈。”
    他招了招手，从一只漂亮的水晶瓶中升起一股水柱，稳稳落入了旁边步调一致，刚好接住水柱的水晶杯之中，准确的就像是程序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
    萨夫卡做这一切的时候完全是出自下意识地动作，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分析着这个咋看平平无奇，其实背后一定隐藏有深意的消息：
    埃尔德的这个消息只有两种可能：
    一、喀喀尔特的指示。
    二、喀喀尔特暴毙了。
    萨夫卡认为喀喀尔特暴毙的可能性可以直接略过——这家伙所属的种族生命力之顽强，从桑德斯的战报中就可见一斑。
    单纯的意外，刺杀，甚至战斗都不太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有足够的食物就能恢复过来——甚至只有清水就能保证自己不死。
    那就只能是喀喀尔特的指示了。
    任何事情都必然有原因。能让喀喀尔特做出这样的命令，答应这样的条件，背后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总不能是乌尔格鲁特死了吧？”
    刚这么想，他就笑着在心里否定了这一点。
    “不可能不可能，乌尔格鲁特虽然是个施法者，但是他那个身板，正常谁能捅得动？”
    看着萨夫卡那看不出表情的脸，埃尔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焦虑，他端起水杯，借着喝水做出一副努力掩饰的样子：“还是有点着急的，这事儿不能慢慢谈了。”
    放下水杯，埃尔德叹了口气：“我实话实说了吧，都不说盔甲了，再买不到武器，乌尔格鲁特的防线就要崩啦！”
    老牌强者乌尔格鲁特的防线要崩了！
    “怎么可能？”
    听到这可怕的消息，萨夫卡那被强制冷静的神经都绷不住跳了几下。
    “骗你干嘛？我劝那群脑袋跟石头一样的巨人服软容易么。真的，今年有一半的农田春耕都被耽误了，还不知道往后怎么办呢？不过也无所谓啦！要是守不住，就再也用不着吃饭了。现在我们什么都缺，什么都买，粮食，武器，盔甲，农具，就算是铁锭我们都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个消息，而那些因为好奇围拢在会客厅监控水晶球前的值班法师们也吓到跳了起来，从水晶球里可以看到，在埃尔德的身上那沉静的蓝光依旧明亮：测谎法术证明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都明白这一点的法师们互相看了看，从同伴们的眼神中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在这往日安静的空间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旋风一般的激烈讨论声：
    “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吧！乌尔格鲁特都扛不住了？肉搏那么猛，法术也狠的要命的施法者也不行了？”
    这是毫不关心西边发生了什么事的法师。
    “不是，那些小虫子出现的时间也不短了，往年他们打了那么久也没有什么变化，怎么这段时间怎么进化的那么快？这速度不正常吧？”
    这是对发生了什么稍微有些了解的法师。
    “废话，正常的虫子能有三层楼那么高，六只手臂，还能挖洞绕后和火巨人武士对锤肉搏？”
    一位法师思索了一番，忽然抬起头来：
    “不管怎么说，要是乌尔格鲁特崩了，虫子再往东，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吧？各位觉得我们能扛得住吗？”
    这话一出，水晶球旁边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常见种族中肉搏第一的巨人如果都落败了，谁又敢夸口自己一定能靠法术击败这样的对手呢？
    “所以说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这是正确的废话。”
    毁灭的阴影笼罩在这些战斗型施法者们的心头，让他们之间的讨论都带上了一丝火药味。在激烈的争论中，甚至连监控都没有人关心了。
    “那你说说什么才不算是废话！”
    激烈的争论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眼看这些脾气火爆的施法者们就准备撸起袖子肉搏来分辨对错——谢天谢地，他们没打算用法术对决。就在他们即将挥动拳头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的大门猛然被推开！显露出萨夫卡的身影！
    “够了！”
    “一个个的，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这就要闹起内讧来了？让你们战斗值班，你们就是这么值班的？散了散了！这件事情我会向星岛汇报的！”

 第265章 258其实是259

    “伽蓝德？你们又？所以说虽然我设计的是对内的通讯法阵，但其实你们谁都能链上我这个法阵咯？”
    波鲁的口气略微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注视着前方的海面，回答着伽蓝德从舰内通讯设备里传出的问题——没错，伽蓝德也通过魔法塔的增幅，再次，侵入了黛朵号的舰内通讯系统。
    伽蓝德用有些尴尬的声音说着：“我也不想干这种事儿，但是往港湾里一看你船都开走了。通讯又不能直接链接到你本人，完全联系不上了，但这事儿实在是着急啊，亨德里克大法师刚刚直接联系到我，抱歉抱歉。你现在在哪儿？”
    “什么在哪儿？很显然我在船上。”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的船在哪儿？？”
    “在回塔岛的航路上，都开出去一半了。”
    “这么快！？……虽然这个请求有些尴尬，要不你还是赶紧掉个头回来吧。”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至少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关于交易的事情。这是亨德里克大法师让我转告你的，等你来了，大法师会亲自过来。”
    行吧，既然合作方实权大佬亲自来给你解释问题，除了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波鲁只好对驾驶着战舰的炼金学徒说：“波莱希特，掉头吧，回诺斯卡普。”
    当波鲁再次跟随伽蓝德走进感觉上刚刚离开的魔法塔会客厅时，正好看见亨德里克从传送门中迈了出来。他们连忙上前行礼，但亨德里克只是点了点头就直奔主题：
    “波鲁，你现在有多少近战武器可以出售？我的意思是全部，包括现货和近期可以供货的部分。”
    “船上有一万零三百把阔剑。我离开的时候岛上按照生产安排应该在制造生产工具。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再把阔剑生产线开起来就好。每个月至少可以提供两万把阔剑。”
    反正他造阔剑就是从轧制钢板上切下来的，巴掌宽的一块厚脊大钢片子，热模锻加打磨，刃口全靠盐淬。至于反复叠锻，那是不存在的。
    这么造出来的阔剑，性能平平，硬度一般，当作传家宝是不够格的，但是量大管饱——以传家宝的造价，全家人手一把都足够了。
    “一个月两万把？不是在开玩笑吧？真的有这么多？”
    “目前全力生产能达到这个数字。”
    亨德里克面色不变，却在心里嘀咕：“这小家伙不会是偷工减料了吧？”。
    不过他转念想了想，就这个价钱这个数量，不偷工减料才怪呢！再转个念一想，即便偷工减料，那至少也是熟铁武器，也比空手或者纳茨瓦常用的铜制武器强！
    “性能过的去吗？不会一碰就碎？”
    “那不能够。至少能摸到市面上武器的平均水平了。”
    波鲁相当谦虚——这东西肯定是达不到骑士剑，甚至附魔剑的水准的。但是比起底层士兵们那简陋的武器，又有极大的优势——主要还是材料优势，能够让他在最费工的加工环节节约大量的时间。
    “能达到民兵武器的水平？”
    “肯定超过。”
    当然能超过，低碳钢板打磨淬火之后要比市面上乱七八糟的熟铁武器强的多。
    “那好。”
    亨德里克转过头去面对伽蓝德：“你去联系商队，尽快把这批武器运到锡拉库撒。”
    伽蓝德离开了，亨德里克再次面向波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克制的疑惑。他笑了起来：“小家伙，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问题？奇怪为什么虽然每次都被坑我们还是得卖给他们东西吗？在伽蓝德联系好商队前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你哪儿不明白可以问我。”
    看着波鲁的神情，他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纳茨瓦在实质意义上成为了我们的屏障，叫肉盾也可以，就算每次做生意都不老实，但如果我们不想直面虫海的话，我们还是得支持他们。”
    “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看。”
    波鲁想了想，说：“我倒不是不理解这一点，但是他们每次做生意都不老实这件事真的让人很难受。要是他们能够建立一点稍微的，起码的商业信用的话，我能够供给他们比现在多的多的武器和装备。”
    “嗯，这个事情我会注意的。说起来之前我接到报告，说你们有一种炼金武器，特别适合中近距离使用，就是那种会发出哒哒哒响声，进行连续不断攻击的武器。嘿，名字我一下给忘了。”
    “这个应该是机枪吧？”
    “对！就是这个，能出售吗？”
    “如果是星岛需要，我自然是可以出售的，但是这种武器对后勤的依赖很严重。”
    说到这里波鲁都有点不好意思。岂止是很严重？是离了后勤那就是烧火棍！
    但是亨德里克不以为意：“炼金武器都这样，我懂。个个都是资源黑洞。但是确实能够有效降低对使用者的要求。还有一种更粗大的应该是叫火炮的东西吧？我听说过，这些东西的灵感来自矮人？”
    “嗯，我有在书上见过描述。所以试着模仿了一下。”
    波鲁很高兴自己不用再想理由。
    “精灵我认识，但真的有矮人啊？”
    “至少曾经有过。”
    曾经的意思就是现在找不到了。
    “不错，模仿的很成功，我看比书中记载的还要好用。回头我派个人来跟你谈谈，锡拉库撒以外的地方防御用的上。现在这个态势，西线防御的建设必须要开始升级了。”
    “对了，说到锡拉库撒，之前伽蓝德不是还跟我说，喀喀尔特死都不肯松口吗？”
    亨德里克这次大笑了起来：“还别说，喀喀尔特依然没有松口。他带来的是乌尔格鲁特的购买意向。所以他倒是不会损失面子，全都算在乌尔格鲁特头上了。”
    “所以说，这次是喀喀尔特给乌尔格鲁特代为购买？”
    “是的。”
    “倘若是喀喀尔特给乌尔格鲁特代购，那谁来付钱呢？”
    看着亨德里克的神情猛然一滞，波鲁觉得他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这个世界上谁敢赖传奇施法者的帐？
    “我总觉得他们付钱不会那么痛快，要是他们用这批货是乌尔格鲁特购买的，要让乌尔格鲁特付钱来搪塞我们……我们也没有什么追债的能力。”
    “不，他们会付钱的。”
    亨德里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66章 又

    在亨德里克的主持下，很快，从新科诺号上卸下的阔剑就已经装在了莫宁贝尔的车队里。
    一部分。
    出去寻找商队的伽蓝德事实上根本没有走远，他的事务官知道城里目前有且仅有一只车队。
    那就是刚走出魔法塔就看到的，和波鲁一起返回的莫宁贝尔。他还怀着待会儿或许还能继续塔岛旅程的期待，站在魔法塔下等待着。
    一番交谈之后，这一工作就交给了莫宁贝尔——显而易见，其他商行的车队根本就还没有抵达这个只有夏季才有生意可做的地方。
    波鲁也不想让运输矿砂的拖拉机停下来去做这种事情。
    这一去一回，得耽误多少运力？而且锡拉库撒和诺斯卡普之间的距离，对于拖拉机来说也是一种挑战。
    所以莫宁贝尔独享运输大单，让他乐的合不拢嘴。毕竟以目前的车队运力——这一万把阔剑，加起来好几万斤铁，足够他来回奔波好些趟了。反正无所事事，更何况报酬丰厚。
    另一部分阔剑在亨德里克的安排下，运进了星岛放置待运水晶的仓库之中——少了一部分，再加上运走了水晶，终于勉强塞进这唯一处在法师塔保护之下的仓库中。
    波鲁从莫宁贝尔的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一笔大生意感到非常满意。
    “只是很遗憾，看来我暂时是没有机会去塔岛观摩一番了。”
    “放心，以后还有机会的。你会错过法师们的开仓时间吗？”
    “哈，亨德里克大法师已经承诺给我留一份了。法师们不打算向我支付金币，这些卷轴和药剂就是我们的酬劳。要是能卖个好价钱，足顶得上我们三年的奔波！真是交了好运了。”
    用自产的货物的零售价折算，法师们还真贼。
    “就是得跑好些趟。”
    “哈哈，这都是小事。翻涌的泥地已经逐渐干结，埃索度境内几乎没有还在野外乱跑的材料，不，是魔兽，盗匪也少的可怜——在这么高的利润面前，风险又很低，只是累有什么了不起？”
    “那就祝你好运吧。”
    莫宁贝尔脸上带着快乐和遗憾混杂在一起的表情，领着车队离开了码头。波鲁则给腾空的船仓装满了矿砂，再次启航，朝着塔岛驶去。
    塔岛的建设正到了最要紧的时刻，没有必要在这个关头长期离开。反正这些阔剑的价值亨德里克已经折算成了矿砂，波鲁乐得做一个批发商——毕竟这年头的交易对象说话又难听，心肠又狠，手底下还硬，实在太危险了。
    等到波鲁再次踏上塔岛码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第一眼他只认出这是一只精灵，这还得感谢她的尖耳朵。精灵们的容颜超过人类范畴，就快要变成理想模型了。这导致波鲁在远距离上并不能准确分辨——天天见的时候还好，隔了一段时间，又换了衣服，这就很难认了。
    这位用皮绳竖着长长绿色头发的精灵腰间挎着两把左轮，一身深棕色，却没有多少装饰的紧身皮衣，只在小臂上戴着雕花的臂甲，看起来利落的很。看见波鲁下船，她连忙挥手示意：“波鲁！你可算是回来了！”
    波鲁尴尬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有些失礼的看了好半天，波鲁还是有些拿不准，那只精灵好看的眉毛都不由得拧在了一起：“怎么，这才几天不见，就假装不认识我了？”
    波鲁一拍大腿，从这被他带歪的通用语口音里认了出来！
    “伊蒂丝，你这套衣服得风格怎么……不对，你怎么来塔岛了？”
    她叹了一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先告诉我有正事吗？”
    “有，我是来买火炮和炮弹的。”
    “火炮炮弹啊，有啊！我们边走……等等！”
    波鲁刚随口答应，随后就是一愣，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卖给精灵们的火炮，还是实心弹！
    “啊，这就有点头疼了，这老型号火炮，我们已经淘汰了，配套的炮弹模具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这下伊蒂丝有些急了：“不是！当初你卖给我们火炮，现在却告诉我们没有炮弹了？要是没有炮弹，那些铁疙瘩还有什么用？”
    她的焦急让波鲁似曾相识：“等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些虫子，又来进攻自然圣殿了！”
    “怎么又来了？”
    “断断续续的骚扰根本就没停过，但是最近的数目多的已经有些反常了。至少艾拉这么觉得。所以我们打算多储备一些炮弹，结果你……”
    波鲁似乎听到了拳头被攥紧的声音。
    “别急！听我说完！虽然老型号火炮已经不生产了，但是我们有更新，更强的武器！走，我们去靶场。”
    波鲁对旁边的人交代了两句，随后带着伊蒂丝坐上看起来就像是2020的小皮卡。听说有了更强的新武器，心中的焦虑已经略有缓解的伊蒂丝拍了拍车身内暴露在外的，由钢管构成的a柱，略微有些好奇：
    “几天不见，你又弄出什么东西来了？”
    “几天？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好吧，你们这个时间感真的……说起来你是怎么来的？”
    “传送。”
    她的面色凝重起来：“自然圣殿周围的陆路已经不通了，到处都是虫子。本来还打算去红山购买一些的，但我和那两个你见过的武器大师一起走了几次都被赶了回去。最后迫不得已，请求了法师帮助。他们没法儿把我们送到红山，后来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就在星岛附近，于是把我传送到了星岛，然后由一位精灵法师派出小船把我送到了这里。”
    波鲁也紧张起来：
    “已经这么严重了？那……”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红山的消息，但是心中那股本已经平复的，被迫远走他乡的怨气猛的又升腾起来，堵住了他的嘴。
    “那……”
    他又尝试着询问，但心中那汹涌的情感让这句话变得简直如同一根无形的鱼刺，拉得他嗓子生疼，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伊蒂丝看了看他：“你想问莉娅对吗？”
    波鲁沉默着开着车，活塞轰鸣的声音在森林里回荡。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带着如同岩石一般坚硬的神情：
    “不，我只想问红山的消息。那里有我留下的工厂，我的心血，我的汗水。至于卡萨多利亚的其他人，在他们上下一心打算拘捕我的那一刻，不管有谁是否无辜，在整体层面上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伊蒂丝也感觉自己劝慰的话根本说不出口——这种事情谁受的的了？她纠结了一会儿，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唉，人类真复杂。
    当初好好的，怎么会闹成这样呢。你们一走，我和狙击小队也气的要命，反正巨人也撤退了，我们紧接着从红山离开返回了自然圣殿。随后在周围的山区清剿战斗到了现在。
    红山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一般也不会有人去。自从我们周围的山路被虫子填满之后，就更没有红山的消息了。对了，我们的子弹也不多了，这个还有么。”
    “给你们的大枪我记得用的是20mm的机炮实心弹？这个我们还在继续生产。一直在清剿战斗？那怎么还越清剿越多了？”
    面对波鲁的疑惑，伊蒂丝苦笑起来：“反正你也能猜到，我就不掩饰了，直说吧。
    总而言之，我们最常用的短箭簇现在几乎快要失效了！
    有些东西体型一大，不用爆裂箭，就算射成刺猬它都不会死，要是可以的话我们还想订购一批长箭簇呢，这东西造起来真的费劲。我们的工匠日夜不休，苦不堪言，连箭簇装饰都省略了。”
    “都这会儿了还想着装饰呐？箭簇好办，这东西你们给个样板我就能造——先说好箭杆你们自己安装，我可没有这么多尾羽。”
    “有箭簇就行。”
    “不过有造箭簇的功夫和材料，不考虑一下我的机枪？星岛还订购了一批呢。”
    “是哒哒响那个吗？你终于解决子弹产量问题了？”
    “算是部分解决了吧。等等，就算我们子弹管够，你们的交通被截断了，我怎么运进去？艾拉呢，不会又是她传送吧？”
    “当然啦。”
    “星岛不是说禁止私下传送么？”
    “都要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当然是有许可的。再说我们精灵，在星岛还是能说上话的。”

 第267章 我又不行了

最近有个大活儿，我在项目上肝到现在，从上周五开始就没怎么睡觉，头皮都怼麻了，今天刚搞完回来，实在是挺不住了。让我缓缓……

 第268章 重新出发

    伊蒂丝和波鲁从森林中拐了出来，小皮卡沿着一道低矮的篱笆，在碎石滩上行驶着。
    在他们的前方，是岛中心的山峰。这座没有人知道名字的山峰覆盖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皑皑白雪，它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今天的风很大，天空中的云彩快速变换着，从它们的缝隙中露出蓝的像是另一片海洋的天空。
    伊蒂丝看着这片宽阔的，一直延伸到前方山峰脚下才突然以一面悬崖为结束的碎石滩，说道：
    “这地方风景真不错。你不觉得更适合用来居住吗？为什么要拿这么好的地方来做靶场？”
    “漂亮是漂亮，当时选这里也没多想，刚好这片碎石滩的视野非常好，也没有什么树木和生物，也不用怎么担心有人误入，尽头还是一片悬崖，做起试验来安全。再说这片全是冰雪反复侵蚀留下的风化严重的碎石。除了欣赏实在也是找不出别的用途来了。”
    波鲁说得无所谓，伊蒂丝听的也非常随意，只是这么一问而已。
    蒸汽车继续沿着来回碾轧形成的小路前进，就在树林旁的不远处，有着一座在塔岛上泛滥到快要成为制式建筑的石拱。
    拐过一个弯，一个从地面突出的地台从石拱旁露了出来。地台上，如同雕塑一般的巨大身影坐在充能器上，他的背后插着粗大的管线，低着头一动不动。
    巨大的身影立即吸引了伊蒂丝的注意，她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是，雕像？”
    “不，是魔像。从星岛过来的。”
    波鲁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康斯坦斯，有点在意：“他是康斯坦斯，嗯……他怎么不动呢，上次给他装的能量回路……”
    这时伊蒂丝猛得转过头来：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康斯坦斯？这名字我怎么有些耳熟？”
    她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台魔像闪亮的外壳，精致的纹路，只觉得越看越眼熟，但是又有些拿不准：毕竟当初那些充满个人风格的武器和用来分辨的装饰物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露出了正在回忆什么的神色，直到卡车几乎开到康斯坦斯脚下才猛的一拍手：
    “哦！想起来了，这是那批用来安置战士灵魂的魔像啊！不过我记得当初它们都再次战损，陷入沉睡。你把他摆在这儿做什么？”
    “坐在这儿是他自己要求的。”
    伊蒂丝明显楞了一下：“他自己？”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醒过来了？不是材料不够制造新的魔像部件所以一直都没有尝试唤醒吗？”
    “我们运了不少魔像碎片回来，精炼厂正在重新分离材料。”
    波鲁看了看她：“你知道的还真多。”
    她的妆容虽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但是眼神无意间还是流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你看起来非常累？”
    “是真的累，虽然战斗不算激烈，但是每天都来还是有点受不了。”她又把话题拐了回去：“这型魔像等级很高的，躯体是你们新造的啊？这么厉害？”
    波鲁想起了那可怕的，让人叹为观止的一次成型工艺，苦笑了两声：“别逗了，一时半会儿造不了这么厉害的。这是我，嗯……还有我的小学徒们一起用其他魔像上完好的部件拼装起来修好的，好了，我们下车吧。”
    下车之后，波鲁对康斯坦斯招了招手：“大哥，大哥，你还好吗？”
    沉默的雕像忽然转过头，康斯坦斯浑厚的，又带着一些机械感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事？”
    “没什么事，看你没动静有点担心你的能量回路断掉了。”
    波鲁抬着头回答。
    “只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没有需要的时候不怎么动而已。今天又来做试验？”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满，拨弄着一根看起来像是从树林里直接撸下来的巨大木棒：“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随意走动？虽然这景色不错，还能站起来走两步，但是背后总被缆线牵着坐在门口，总让我有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联想。对了，还有你说的什么节能模式呢？”
    “大哥啊，你也知道你动起来有多吃能源，平日里真的只能用线缆供能。就为了让你遛弯，这一百米的线你知道花了多少铜吗？要不你去屋里躺着？你看你也不乐意吧。至于节能模式，这个正在研究中……我这里有客人，那我们先去忙了。”
    波鲁面不改色的回答。他对着康斯坦斯介绍了一下伊蒂丝，顺便岔开了话题之后，朝着大门紧闭的石拱走去。解除了一扇小门的密码保护，对伊蒂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然后她就愣住了。
    在石拱的灯光下，她看见了一排奇怪而庞大的机械。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它们反射着冰冷的光线，高高扬起的粗大炮管——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密密麻麻的指向房顶，像是森林一般。她倒退两步，又看了看门上的标牌，上面写着几个字：武器自动化研究所。
    这武器的概念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总觉得武器应该是刀，枪，剑，弓，甚至什么乱七八糟随便拿在手上能够挥舞的都行，但那些房子般大小，有些甚至可能像是一座低矮的哨塔大小的奇怪机械，发出了疑问：“你跟我说这是你的武器研究所？这是武器？自……动化又是什么意思？”
    她皱着眉头，有些生涩的重复了一遍这拗口的组合词。
    “自动化嘛，解释起来有点困难，反正你就理解成这里是研究尽量减少人工操作的地方。”
    “那这些机械？你的火炮我也不是没见过，为什么这里的火炮下面会有这么庞大复杂的结构？”
    “还是为了自动化。这就是我所说的，可以完全替代当初我出售的那批滑膛炮的武器。刚刚完成定型，我们自己都还没有用上哦？这是20，这是55，这是100。”
    “别的且不说，100炮不是只能发射长钢杆吗？”
    看着她有些怀疑的眼神，波鲁倒是也不着急：“没事，刚刚在码头上我已经叫过人了，一会儿他们就会来演示给你看。”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这一点，但是这么大的体积，它要如何运动起来？是给魔像用的吗？”
    “并不是，魔像用来扛这个东西也太浪费了。实际上它不需要运动，也不可能移动。它的目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坐地输出。害！你把它当作魔法塔不就好了？”
    “魔法塔可用不着不停的往里头喂炮弹。”
    “那你换个角度想：魔法塔里面有没有大法师，那上下限差距可就大了，有这么多大法师吗？而且魔法塔的造价，啧啧。我之前想在港口也造一个迷锁，后来问了问报价，我都没敢再想第二次！就这还是星岛友情价。这个炮塔，就这个。”
    波鲁拍了拍在一堆钢铁巨兽中毫不起眼的四月雨mk2：“以你们精灵的财力，这东西我觉得每个村落都能插好几个！”
    早就见过机炮的伊蒂丝沉吟了一会儿，做出了评价。
    “这不就是四门机炮合在一起吗?还别说，放在经常只有一条道路的村子里，这东西确实应该很有作用。”
    “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它已经是一台船新的四联炮了。”
    还没来得及介绍，门外就响起了拖拉机的轰鸣声，于是波鲁示意伊蒂丝一起来：
    “应该是炮弹来了，他们会先去试验场，走，我们过去看看。”
    从建筑的另一头出去，堆得满满的弹药车已经开始卸货了。在它的身边，由粗大的钢梁构成的三个平台上，有着三种并不太一样的，和房子差不多大小的方形铁盒子。它后半截的围板被拆卸下来放在一边，露出其中复杂的管线和机械装置，不少工人们正推着小车来回奔波，另一些人则将炮弹装进各种各样的装弹具之中。
    “你打算从哪个开始看？”
    波鲁点了点三个铁盒子：“全部是要地防御类型的，从左到右，20转管，55双联，100单，从平射到高射，全部都行。”
    “高射？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对高射为什么有这么深重的执念？”
    波鲁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解释自己深入骨髓的对空火力匮乏恐惧症。
    “似乎拥有法师塔的地方好像都没有这类毛病？”他在心中想。
    幸好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发接一发的炮弹卡进弹槽吸引过去。这让她感到非常奇怪：“装这么多炮弹干吗？”
    “试射要用呗。”
    “试射啊？等等，你是说试射一次，就要用掉这么多炮弹？”
    “对，是这样。不然你感受不到什么叫武器自动化。”
    这话让她笑了起来：“那你这演示成本有点高啊？这得打出去不少天的产量吧？”
    然而波鲁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意思，我的弹药厂可是已经扩建了。待会儿你随便点个人上去开火。”
    “又要跟我显摆你的武器使用下限低？”
    伊蒂丝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狙击枪已经让还有很多还在煅炼期的游侠问在哪儿可以买到呢？”
    “哦！有订单吗？他们怎么评价的？”
    波鲁顿时来精神了！
    “好用，但是未免也太丑了。订单是有，不过我们并不打算让他们这么早就使用狙击枪。”
    “？”

 第269章 没有配件就是该升级了

    波鲁看着围在炮塔边的人群，心里忍不住一阵苦笑。
    虽然他们的眼神里透出恨不得立即把这台复杂的机械大卸八块，好好把玩一番的神色。但幸好这些穿着法袍的人或许是碍于场合，还抱持着一丝矜持，或者说明白乱摸炼金武器的后果，都把手背在背后。
    波鲁相信老前辈们那些不怎么稳定可靠的产品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法师太多了，以至于本来的主角——伊蒂丝和艾拉变成了人群中那一小部分。
    “各位请后退两步到警戒线以外！我们即将开始射击演示。”
    亨德里克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后退后退！搞快点！快点开始！”
    他的权威在法师群里还是更好用一些，这些穿着红袍的法师们后退了两步，带着奇怪的神色盯着炮塔，亨德里克挥了挥手，在炮塔和人群中拉出一层护盾。
    “这是哪个部分的法师？什么眼神？凶的要命。”
    波鲁无奈的看了看坐在半敞开的炮塔中，两个被大佬围观，满头是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小学徒炮手，对他们发出了指令。
    “目标，木板房！预备！”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是因为伊蒂丝在得知一次试射需要耗费这么多炮弹之后，打了两轮转管炮就果断叫停。本来她只是来买点儿过去火炮使用的实心弹，这东西谁来买其实无所谓。让她来只是单纯因为熟悉罢了。
    但谁知道，火炮已经升级了呢？
    过去的火炮已经没有了，但是防守的压力又迫在眉睫，空着手回去是也说不过去，于是她只好打算叫来自己的上级——也就是艾拉来拍板。她觉得转管炮已经足够让艾拉来一趟了。
    但艾拉只是个自然祭祀，防御系统里她实际上也只能做得了自己所在神殿的主，其他地方是不行的，于是她又带来了另一个叫做罗斯季斯的精灵。
    罗斯季斯则是精灵中著名但是在人类中不著名的古树守卫。守卫嘛，一般不出古树下神殿院墙的，谁能认识？
    于是那天没有能够进行的试射拖到了今天才进行——等了好几天，处理完所有事务的艾拉和罗斯季斯才姗姗来迟。波鲁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准备了一番。在靶场上搭了几道木质的围墙和木板的标靶。
    审批传送法术，同时也打算订购一批武器用作防御的亨德里克得知了火炮体系又有了新成员也打算来看看，于是在这个期间很多听到消息和见过火炮并有兴趣的人，手头没什么事情的都来了，这才有了今天试验平台上人山人海的样子。
    罗斯季斯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得神情，恨不得把“我就是给艾拉面子过来看看。”几个字写在牌子上挂在胸口，反而是艾拉对波鲁做了个抱歉的眼神。而那些穿着红袍的法师们则对波鲁还算客气。
    亨德里克之前已经介绍过了也穿着红袍的萨夫卡，但波鲁除了知道他是来自锡拉库撒的战斗法师领头人之外，就只记住了他闪亮的光头和眼神中对炮塔那有些微妙的敌意。
    波鲁摇了摇头，对着已经退到护盾后的法师们举起了喇叭，另一只手指着炮塔们：
    “各位，在你们面前的从左到右，这是六月雨一型转管炮，这是55双联，这是100单装。”
    说到这里，波鲁注意到法师们对这些开幕介绍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他决定砍掉自己的使用说明。
    “好了，话不多说，让我们直接看效果。从中间的这门55双联装开始！”
    “准备！”
    小学徒拉动操纵杆，接通了机身能源！一阵微弱的充能器的嗡嗡声在平台下响起。
    “射击！”
    早已装订好射击诸元的小学徒果断的踩下了踏板，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大佬们的视线，实在是太要命了！
    轰！
    双联装中的左炮首先开火！
    炮管飞速后座，将弹壳甩在了实验平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距离平台足有两公里的木板前几米的位置火光一闪，腾起了一股烟尘！
    首发只能算是近失！
    注意观察人群的波鲁看见红袍法师们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微妙的不屑，耳边就传来了第二声轰鸣！右炮进行了第二次射击！
    等到法师们的不屑完全浮现出来时，被粗大的，套在炮管上的弹簧复位的左炮进行了第三次射击！轰鸣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真的命中了，随意搭建起来的木板被炸的四下飞了出去，然而射击并没有停止，两门炮管交替射击，在那片已经被烟尘笼罩的土地上炸出新的火花！
    射击进行到第十发的时候，红袍法师们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他们开始用眼神交流起来！
    然而射击依然在继续，以每秒一发的射速继续着——这其实是取巧了，每门每两秒一发，这就是波鲁那简陋的弹簧复进和翻板装弹机目前能够做到的最高射速了——这也限制了火炮口径的进一步提高。
    但是听起来就是炮声连绵不绝！
    波鲁站在炮后，点了点头：“这射速放慢之后可算是能用了。”
    本来双联机关炮，波鲁是想要走76口径路线的，但是搞了一下，发现高速复进同时装弹的难度超越想象，于是他果断放弃选择了55。
    连续射击一分钟之后，弹箱里已经装好的炮弹被打光了，面对着一地的弹壳，又看了看笼罩在烟尘之中的那片空地，战斗法师们的脸色相当严肃。萨夫卡顶着闪亮的光头钻了出来，他挥了挥手，一阵轻风吹走了覆盖在目标上的烟尘，露出了只剩下一片浅坑的目标。
    他微微抽了一口凉气，掂量了一下自己也能做到，但是一次释放这么多的法术，即使只是飞弹也不好受：施法时最好是屏气凝神，半天不能呼吸也挺要命的。
    “这覆盖力度……它需要多久充能？”
    这个问题让波鲁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把这门火炮当作需要充能魔力的炼金武器了。
    “它不用充能，在炮弹打光之前，它可以一直射击下去。实战中会安排人手接过从底层传送带传上来的炮弹，为它的弹箱持续装填，形成连续火力。”
    波鲁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两个装填手的位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炮管还没有过热或者磨损过度。”
    萨夫卡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错。”
    波鲁看了看艾拉和罗斯季斯的方向，他们的脸色也是相当淡定，波鲁也不以为意。
    55炮的毁伤威力看起来并不是毁天灭地，山崩地裂那种，在法术中有许多种能够造成同样的效果，射速搞不好比火炮还快，无非是法师们也得喘气，不可能憋着一口气一直连射下去罢了。
    在波鲁的示意下，两位炮手从55炮的炮塔里跳出来，跑到了100炮的炮塔中。还没有等到射击，波鲁忽然转过身，对法师们提出了一个请求：“各位法师，你们有谁愿意在100炮前方五百米设置一道冰墙？”

 第270章 定位明确

    “500米？这种发射后就不管的东西，想要准确命中比一个人稍微高点的冰墙？说什么大话呢？”
    萨夫卡在心里摇了摇头，对波鲁报出的这个标靶距离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倒是想的很开：“算了，不准就不准，反正正常情况下法术射程也不会试图去攻击超过这个距离的目标，浪费精力。”
    萨夫卡也是老战斗法师了，他感觉自己最佳的攻击范围在300-400米之间，安全又轻松。而目标超过500米的话，他倒是不担心打不到这么远，但是引导法术就有些费力了。
    于是他眯着眼睛，估计了一下距离，举起双手准备了一下，在大概400米的位置拉起了一道冰墙。他转过身来对波鲁说：
    “400米，梯形冰墙，最窄1米厚，两米高，四米宽。和刚刚那个小木屋的尺寸差不多。这个尺寸的冰墙已经足够拦下绝大部分的投射武器攻击了。能打中吗？”
    “当然能。”
    波鲁面色不变，但心中免不了有些被轻视的恼火：“500米我已经在作弊了，减到400米还怀疑我能不能打中，真当我这是投石机？500米我只怕弹道都还没有开始下坠！”
    “好好打，不着急，争取一发命中。”
    萨夫卡笑了笑，退回了人群之中。他能看出年轻的炼金术士对自己的怀疑稍微有些情绪，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萨夫卡希望波鲁表现得好一点，好让自己能够顺利的通过预算部门的审核。
    他对攻击距离并不担心，两门小炮目前已知的射程已经超过了大部分法师的徒手施法距离，和法师塔增幅后的法术距离差不多，但是在散布上就差的远了。所以他倒是很担心面前这只黑又粗的管状武器摸不到冰墙——500米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了。
    “这东西精度也就是刚刚从学徒成为正式法师的程度，打固定目标还散成一个圈。算了，放低一点要求吧，至少不会占用魔法塔的魔力分配。看这个覆盖力度，压制冲锋一定很有效果。这个我一定要买一些。”
    波鲁眺望了一下，还是觉得反光的冰墙厚度看不太清，他决定不再多想，行不行打一炮不就知道了？
    “半穿甲弹！装填！”
    这门100炮如果在不清楚内里的人看来，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但是它们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它其实是一门线膛炮！
    根据在实战中收集的数据，其实就是之前在火巨人武士身上得出的结论，目前用滑膛炮打钢杆还是太勉强了。虽然成功击穿熟铁盾牌，但是动能基本上在继续击穿板甲之后就会耗尽，变成了大号的标枪。虽然最后还是把那个巨人给生生扎死了，但是这依然让波鲁很失望。
    毕竟带着整块肢体飞出去才是他的预想。
    既然膛压一时很难继续提高，又不想把珍贵的材料浪费到穿杆这种消耗品上，于是他决定改换思路。
    最近他得到了足够的铜，波鲁终于舍得在炮弹上用上了铜弹带。靠离心力解锁的引信也成功了——各个条件已经水到渠成，终于可以发射半穿甲弹了！
    “瞄准完成，装填完毕！”
    一声汇报响起，波鲁果断地给出了开火指令！
    “开火！”
    火炮发出了大的多的轰鸣声，蓝色的光焰从宽大的制退器中朝两侧喷出，快到肉眼看不清的弹头从炮口中喷了出去，半秒地时间只够一眨眼，弹头就已经碾碎了倾斜地冰面，撞进了那面冰墙之中！
    “轰！”
    蓝光一闪，那堵由战斗法师萨夫卡设置的，均匀的泛着蓝光的冰墙猛然腾起大量的，分不清是冰渣还是蒸汽的白雾，一些大块的碎冰从白雾里飞洒出去！
    没想到什么中间过程都没有看到的法师们集体楞了一下，他们只感觉到脚下平台猛得一抖，这就听得闷雷般得爆炸声从冰墙那传来！
    “这就打中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东西飞过去？”
    “要不我们强化一下视力，让他再打一发看看？”
    首发命中心情大好的波鲁示意炮手们再来一发，于是在炮手的控制下，从平台下升起一块托板，上面托着一只足有人类大腿粗细的炮弹，托板一个翻身，将炮弹置入了引导槽之中，随后被力场推进了炮膛。
    这一过程引起了很多法师们的注意，他们议论起来：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精密啊。”
    “比你准备一个大火球还要快！”
    “开火！”
    轰鸣再次打断了法师们的议论。那团笼罩着冰墙的白雾中再次闪过一道蓝光！
    “哎，又打中了，这个东西还挺准的。”
    萨夫卡笑了起来：“威力也不错。”
    他招了招手，一阵强风从冰墙上掠过，将白雾全部带走，露出已经变成好些大小不一的碎块，散布在地面上的冰墙。
    他点了点头，对他身边的亨德里克说：“老师，你怎么看？”
    这个称呼让波鲁大吃一惊，还来不及细想，亨德里克就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距离，精度，威力，比大部分射手的攻击都要强了。”
    “大部分，包括精灵射手吗？”
    亨德里克笑了起来。
    “隔着这么远能一箭击穿这面冰墙的，在伊蒂丝他们族群中不超过100个人，还必须使用特定的附魔箭矢才行。哦，100个精灵。至于人类射手就更加少得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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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裂箭？”
    “不是，是另外一种，射击前需要充能，少见，我忘记名字了。”
    波鲁点了点头，示意炮手移动到第三个炮塔上去。
    “这么夸张吗，人形火炮啊？这么厉害的精灵居然还有100个？”
    波鲁偏过头，用余光看了看伊蒂丝和艾拉的方向，决定待会儿再去问问。
    “上次去的时候我感觉也没见过这么多厉害的射手？”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忆起自己几乎已经遗忘的蹶张弩。
    “这东西自己是不想用了，精灵们也看不上，但是可以拿来卖给喀喀尔特啊？射射狼兽还是可以的吧。喀喀尔特的奴兵应该会很喜欢这个。”
    虽然精灵们不可能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射击极限，但是射击时也没有瞒着他，波鲁心里大概有个数。排除他不怎么了解的顶层猛男战力，大部分游侠的射击在力道上，是很难和自己的武器比较的。当然，考虑到使用环境——森林的特性，弓箭的轻便依然拥有巨大的优势。
    但是小小一只弓，就算再怎么使用魔力强化，增幅总是有限的——毕竟要靠手臂开弓，要是人人都那么猛，能让箭矢初速达到机炮的程度，狙击枪就不会受到欢迎啦！
    波鲁点了点头：“我对其他的投射攻击并不是很了解，这么说，只要我能击穿这面冰墙，那么这门100炮的攻击力就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投射攻击了对不对？”
    “没错。”
    萨夫卡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击穿这面冰墙，对付普通的营寨不存在难度。嗯，对付蠢笨的大型目标应该也不错。所以这种武器，有些类似魔法卷轴，其实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在这台特定的设备上释放出来？”
    “是的。”
    萨夫卡琢磨了一下，这东西的表现如果一直这么稳定，那确实就很有实用价值了。这战斗力可比飞弹卷轴强多了，又不需要浪费更高等级的材料来制造高等级的法术卷轴。
    “十分有益的补充工具。”
    他在心中下了这样的定义。
    锡拉库撒还没有完工的时候，桑德斯还是来骚扰过的，它总是会派出大量的，用来摊薄法术伤害的肉盾，比如山丘巨人，来掩护真正的精锐接近距离。
    这一战术给当初的萨夫卡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强大的单体法术需要准备时间，这就无法快速清理迅速接近的杂兵。而普通的法术又很难将生命力顽强的山丘巨人击倒。
    用·38小左轮打大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不是亨德里克传送驰援，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战局，让桑德斯害怕损失太多精锐力量，几乎就让他得逞了。这也是亨德里克和喀喀尔特还能尝试着和平交流，对桑德斯却是不死不休的开端。
    这样一想，他对第三个炮塔更加期待起来：亨德里克已经向他透露过，在这三种武器中，他更倾向于购买第三种，也就是面前这只和旁边的庞然大物比起来，显得相当袖珍的小圆筒。
    “这三种武器中，其他两种能做到的，法师塔都能做到。但是第三种，法师塔却做不到。”
    这让他很疑惑：“大型的法师塔都能做到，为什么这只看起来更小的反而不行呢？”
    正在这时，那小小的圆筒忽然响起了奇怪的旋转声，他看见那六根并不算粗大的，被固定在一起的炮管开始了旋转，却没有任何东西被发射出去。
    为了看清100炮的攻击轨迹，他已经强化了自己的视觉，他确信自己没有看到。
    正要发问，忽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阵连绵不绝的嘶吼声响了起来！
    这吼声是如此的密集，像是撕开劣质的亚麻布！
    弹壳落在平台上，发出冰雹一般叮叮当当的声音！蓝色的火光从炮口喷射出来，响声连成一片，即使以他强化过的视觉也看不清每颗弹头，只能看到一根黑线从枪口喷射而出，朝着远方的目标飞去。
    他看见目标区如同笼罩在一片暴雨之中，泥土和标靶的碎片四处飞溅，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精度是够烂的，但是这射速，已经完全拯救了这门武器。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自己亲自动手，也撸不出这么快的射速！
    炮手们轻松的控制着这门武器，从远处扫荡回到冰墙，又从冰墙扫到坍塌的木屋，密集的炮弹在两个目标之间连接起一道升腾的土墙！
    过了几十秒，弹壳已经铺满了平台，但是射击依然没有停止，这让他更加惊讶起来：“这东西不用装弹的吗？”
    “怎么会！供弹部分在平台下面！”
    “那我们下去看看！”
    很快，萨夫卡就来到了那门激烈喷射，以至于要喷水降温，旋转的时候还带起了大量蒸汽的武器平台下。伊蒂丝和艾拉也偷偷跟了下来。
    在这里，他们面对这个足有表层四倍大的机械，有些难以理解：“你是说，这才是整个转管炮的样子？为什么会要这么大的空间？”
    “没得办法，射速太快，装弹两小时，畅爽三分钟，不在下面搞这么大一个供弹机构，打三分钟就完蛋了。”
    四个装填手正轮流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圆形的巨大弹鼓，卡在那台供弹机器的凹槽中，偶尔闪过的熟悉的光芒让萨夫卡认了出来：“这是力场？”
    “对，都是力场。四弹鼓轮流供弹，然后被力场沿着这根管道推进机器里。”
    “应用相当巧妙，但是这套系统未免太累赘了吧？当真是得占掉一层法师塔的空间。”
    想到这里他笑了：反正是防守锡拉库撒，又不用搬着它出门，这大就大吧，又有什么关系。他在心里对这套庞大的系统的机动性判了一个不及格。同时又为它在射击中表现出来的压制力，打了一个满分！
    “太好了，有这个东西的话，我就不用担心对抗重要目标的时候被杂兵冲到塔下了！”
    “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能够消减很多狼兽冲击圣殿的压力！这门炮，我们要了！”
    艾拉果断地声音响了起来，她干脆地决定抢购！
    “哎！这位精灵小姐，这门炮，是我先看上的！”
    “是我先！不是我们要买，你们都不会知道！”
    “你们都不问问……”
    波鲁刚说话就被两人瞪了回来。
    一人两精灵争了一会儿，一边互相瞪眼，一边气鼓鼓的看向波鲁：“波鲁！报个价！今天我非买不可了！”
    眼看两人就要进入竞价模式，波鲁只好出来打个圆场：“你们别争了，这东西还有，它不止一台！都能买到，还有！仓库里还有！现货！”

 第271章 买得起，就用得起吗

    就算波鲁表示有货，生产能力足够，双方也都并不愿意放弃。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将这台“轰隆作响，需要6个人伺候的，笨重而凶狠的发射雨点一般钢钉的炼金投石机”拢到自己手下。
    没错，他们在争执中用曾经的“炼金投石机”这个单词来指代这门转管炮。
    “虽然我只在书里见过专用来拆城堡的炼金投石机的描述，嗯，威力是挺大的，但是你们管它叫投石机我还是很难高兴起来。这不是一回事好吗？”
    但是正在火热的争夺着的双方并不能听见波鲁的心声。
    波鲁本来还很有兴趣，甚至有点高兴的看着双方争夺自己的产品，这显然是一种夸奖和认可——垃圾是不会有人想要的。
    然而等到萨夫卡的胡子和头发都在愤怒中漂浮起来，随着他的咆哮，强大的魔力已经不自觉的在他身边汇集，空气中隐隐都出现了火光。而艾拉的身后，自然之力也不甘示弱，连头发都快要发出绿色的荧光时，波鲁终于感到害怕了。
    万一真的没忍住打起来，自己可制不住这两尊大神。于是波鲁偷偷溜出去，找来了能压住场面的亨德里克。两人正下楼梯，就听见萨夫卡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声：
    “你们尖耳朵不是整天说自己弓箭技艺天下无双吗，射啊？买这些打不准的玩意儿做什么呢？一箭一个，来啊，射啊？”
    “呸！你们不是还吹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靠近法师塔500米吗？都靠近不了你们的法师塔，你干嘛在这里抢这个威力只和飞弹差不多的东西？”
    伊蒂丝的嗓音虽然又急又快，喷出一大串经过完美修饰，但本质上还是粗鄙之语。但就算是吵架，也像是百灵鸟在歌唱。艾拉则已经气的满面通红，被伊蒂丝护在身后。
    “看来艾拉吵输了。她应该是在圣殿长大的吧？论起吵架哪里是战斗法师和游侠的对手？”
    波鲁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但是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太对劲：“不是，你们吵就吵，干嘛要都锤我一顿？”
    但亨德里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够了！你们在争什么！萨夫卡！你看看把艾拉气成什么样子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最后，脸上依然保持着淡定的表情，如同一颗大树一般，一言不发的圣殿守卫，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伊蒂丝似的，转过头来对萨夫卡说：
    “所以说嘛，你让艾拉先把这几门炮买回去，她们着急用。我们没那么着急，可以稍微等等后面几批。”
    “可是？”
    萨夫卡眼睛一鼓，他手臂抬起，就要挥舞起来，正要说什么，亨德里克摆了摆手。
    “锡拉库撒可没有那么脆弱。”
    他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萨夫卡，透露出一个明显的意思：“闭嘴。”
    这让还想说些什么的萨夫卡猛然从争夺的热情中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和老师的意志对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只好低下头表示服从。
    于是萨夫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蒂丝得意洋洋的拉着波鲁说话，不甘心得跟在亨德里克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是不是不服气？”
    不等萨夫卡回答，亨德里克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让你别争的原因有两点：首先，朗道和他的学生造的东西，向来都不是那种卖一台少一台的限量品，总的来说，数量不必担心。
    更何况他们还会有改进，一般来说，越往后的产品，性能越优秀。另外，这群精灵，是从自然圣殿来的。他们不是星岛法师的一员，让一让无妨。”
    亨德里克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但萨夫卡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于此同时，波鲁已经带着精灵们来到了自己的火炮仓库。
    “这些，我全都要了！”
    艾拉看了看仓库里的十门转管炮，壕气的一挥手，波鲁不由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圣殿守卫，这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守卫就像融入了空气，站在哪里都不会让人感觉突兀。
    现在倒是波鲁为难起来：“艾拉，这东西我不是不卖给你，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弹药的问题？不怕实话跟你说，转管炮的炮弹，我的仓库里只有10万发。”
    “10万发？这还不够？”
    在艾拉想来，10万发的数量已经相当大了。
    “10万发在仓库里的体积已经大的让人焦虑了。真算起来，这价钱也是个天文数字了。”
    波鲁依然面露难色：“且不说你打算怎么运走，就算这十万发我全部给你，平摊到每门炮上也就是一万发，这东西我这里给你算最低射速档，600发每分钟，你算算具体能开火几分钟？
    目前稳定的最高射速大概是3200发每分钟，火力猛是猛，但是只要一开火，那就是每分钟消耗3200发炮弹。每发炮弹我给你算个友情价，嗯，按照市面上的原料价格来算，略微……那就算两个金币好了。”
    艾拉点了点头：一发威力接近一个魔法飞弹威力的炮弹，卖两个金币绝对不算贵了——虽然她也不太清楚人类的物价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大概清楚一个充能法杖在市面上的价格。她见过伊蒂丝用狙击枪的样子，知道这东西能做到什么事情。
    每年星岛的交易季，储存有10发魔法飞弹的充能法杖在市面上大概能卖到100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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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看，虽然有种种不便和必须使用专门的激发设备，两个金币也依然相当良心。提供的火力比花同样的价钱，拿着一叠卷轴猛撕或者抱着一棍法杖要强的多。
    “每分钟发射6400金币。十门炮的话，发射64000金币，约等于用钱砸人。我是不知道哪个人类国家能用的起了。但是十门炮肯定能压制住花同样价格组织起来的普通军队。”
    波鲁耸了耸肩，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艾拉也楞住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议会里的老头子们一听说她要来买炼金武器，各个疯狂摇头反对，说什么要是买了的话，这下药剂材料种植园要遭殃了之类的话，导致自己只好去寻求圣殿守卫的帮助。
    即使是对商品价格没有什么概念的艾拉也终于紧张起来：这个数字真的已经很庞大了。精灵们是不怎么使用货币的，很少对外交流的他们依然抱持着一种原始公有制的分配方式，自身更经常使用的交易手段还是以货易货。
    但是数额一旦过万，即使是她，听起来也有一种无法承受的重压感。
    说到这里，波鲁看着艾拉的眼睛：“从按下按钮开始，它就会飞快消耗弹药，也就是在飞快地烧钱，一不注意，炮弹就打光了，钱也烧光了。一万发其实开火不了几次。这还没算火炮自身的价格呢？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想看到你们破产，实话实说，你考虑一下。”
    艾拉脸上的表情相当纠结，既不想放弃这样的武器，又为它的使用成本感到有些畏惧，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又和那个毫无存在感，几乎和整个环境融为一体变成背景板的神殿守卫商量了几句，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我选择最低射速呢？会不会比较适用一点？”
    面对艾拉的发言，波鲁只能叹了口气：“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全转管炮配置火力猛是猛，经济性是很差的，最高射速我建议少用，射速一高，不可避免就会有大量的浪费，它是用在关键时刻，不计代价的爆发火力。比如被人堵门了。
    而一直用低射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用最低射速，就没有那种撕碎一切的压迫力了。这么复杂的一套系统，这么大的体积，再考虑最低射速，不划算啊。如果普通的对射时，应该考虑它。”
    面对若有所思的艾拉和伊蒂丝，波鲁拍了拍身边的一台四月雨：“这东西量大，管够，射速一般也够了，最近有了新弹鼓之后，它的火力持续性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不会一不小心把仓库里的炮弹全撸光了。体积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真的，我觉得两种火炮各有优势。”
    “我倒是觉得不管是高射速，还是低射速，应该也没有什么敌人能顶着这种射击还不崩溃吧？”
    “你确定？上次的棱堡还记得吗？射击打崩了吗？虽说最后打赢了，但其实不是我们打崩了对手，是杀光了才算结束战斗。而且我们只是成功的保卫了法师塔，真要说输出，这还得看法师们。”
    波鲁意味深长的看着艾拉，问的却是伊蒂丝：“伊蒂丝？你们有过击溃虫子的案例吗？”
    “击溃？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的面色相当严肃：“虫子们的进攻明显是有组织的，我们会按照老习惯，先挨个射击虫群中看起来最像领军者的……怎么说呢？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却没有什么差别，小群的虫兽一旦被射倒领队，马上就会重新变回毫无理智的混乱野兽，但攻击欲望却不减反增。”
    “至于大群的。”她苦笑起来：“普通的潜行的技能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的感觉敏锐无比，潜行进去狙击领军者就是赌命，损失了许多人手之后，我们就放弃这么干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还是会有指挥节点的对吗？不过就算打掉指挥节点，也不过是从守序邪恶变成了混乱邪恶？”
    “我不确定，目前也没有非常实在的证据能够证明指挥节点这一点，但我觉得是。”
    波鲁和伊蒂丝正交流着战场情报，试图和脑中的印象一一对应，而在他身边看不到的地方，毫无存在感的神殿守卫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第272章 客 观 因 素

虽然感觉很是对不住大家，但我整个假期也在没有加班工资的加班，至少要加到6号去沙阳路提案，感觉吐了

 第273章 哆拉艾梦

    “那你说说你们能支付什么吧？什么？三层镂空金错银自悬水晶魔法灯？一对换一门炮？等等！”
    波鲁平伸出一只手，示意艾拉暂时不要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绝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跳起来的冲动，用力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三次：“这是客户，这是客户，这是客户。”
    精灵们根本掏不出足够的货币支付这件事，波鲁早已经知道了——甭管他们来的是谁，今天都不可能能掏的出这么大量的现金！但就算是做好了听到把各种奇怪物品用来作价的心理准备，波鲁也几乎没有被这两盏三层镂空金错银自悬魔法灯气死。
    艾拉似乎还没有发现波鲁的负面情绪正从头顶上冒出来，她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对魔法灯，放在往常，一年就几对，一对至少也得几千金币呢。我可是把最近的工艺品都带出来了。”
    等等，折算价格这么高的话，或许这对魔法灯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呢？
    他眉头有些抽动，伸出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么一对儿自旋魔法灯，有什么效果吗？”
    “照明啊。”
    “我知道，除了照明之外呢？就没有别的什么……比如冥想的时候有增益这样的效果？能够从这灯里悟出什么道理之类的？”
    “你在想什么呢，这就是两盏灯，非要说的话，光线明亮又柔和，还可以调节闪烁的方式，非常适合进行宴会和舞会，不骗你，供不应求。”
    “真的就是个灯？”
    “对。”
    “什么额外效果都不存在的？”
    “对。”
    “那它为什么这么贵？”
    “以前来求购魔法灯的人就是按这个价格拿走的嘛。”
    波鲁面色不变，但一口老血混着老槽憋在胸口：“哪儿来的凯子啊！?这么贵还买？大家都是灯，菲尼斯泰尔城墙上的照明灯那么大，就被人喷金融秩序崩溃，这价钱才叫金融秩序崩溃吧？我看你们都是钱多了烧的，真就只买贵的？”
    这时那个理论上是来监工但是全程都在划水以至于波鲁总是想不起他的名字的圣殿守卫摸出一对小巧的盒子，放到了会议桌上。
    他打开盒子，拍了拍手，盒子里忽然泛起了一种柔和而明亮的光线，随后两枚名字拗口无比的镂空金错银自悬水晶魔法灯从那雕工精致的盒子里飞了出来。
    这两只魔法灯旋在空中，绕着盒子缓缓旋转，而三层嵌套的笼状黄金外壳上，镶嵌着美丽的，由银丝构成的似乎是人形的花纹，这三层外壳甚至还在共轴旋转，光斑从桌上，地面上，墙壁上，甚至是波鲁的脸上划过，这东西散发出的熟悉气息让波鲁也看呆了。
    古典迪斯科！
    他盯着这华丽的工艺品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出来：“这么豪华的手工艺品，真就是用来旋转闪光的？”
    “嗯。”
    艾拉自信点头。
    “就没点其他的什么效果？”
    “还要什么效果？听提货的人说，贵族们的舞会上，如果能有这种水晶灯，那是非常体面的一件事。不过想在书房使用的话，只要调节一下，也没有问题。”
    “舞会啊，那倒是适合。”
    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炫耀，说不定他们真的敢烧这么多钱。
    波鲁揉了揉额头，把魔法版夜店闪闪灯抛到脑后，而艾拉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头皮都麻了。这就像一个机械厂辛辛苦苦造了几百台电风扇，等着人拉走卖了好给厂里发工资。等到结账的时候，好家伙，那人端了一口青铜鼎来结账。
    青铜鼎是牛皮，但是这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喝，救不了急啊！
    “我还是太天真，光知道你们没有固定的货币，没想到连金银都不肯拿出来。”
    “金银啊。”
    艾拉忽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们也知道金银合适，但实在是没有了。”
    “别扯了吧，这一盏灯得换多少金币？”
    “可是用量大啊。”
    艾拉眨了眨眼睛：“换来的金币都融掉，制作成装饰了。你看，装饰需要，各种首饰也需要，用量超大的。卖点东西换回来的金银币，我们还觉得不够用呢。”
    不够用好啊，你们拿不出货币付帐，我才好敲点别的东西。
    波鲁面色严肃，心中却窃喜不已。
    相对封闭的精灵们不开矿，或者说只发掘露天矿他早就知道了。让他们进到漆黑的地底，举着火把在闷热的地洞中挖掘，泥水和汗水裹满全身的工作是不会有精灵愿意干的。而他们从人类社会得到的货币，总是迫不及待就重新熔铸，轧成金箔，拉成金线，最后用到装饰上面去。
    “那水晶矿砂还有吗？”
    “没啦！”
    “啥？”
    这次波鲁是真的大吃一惊。
    “上次见到的，闪亮亮的，如同沙滩一般的矿砂堆，怎么会没有了呢？”
    “不是说了最近防守压力还挺大嘛，以前嫌弃的矿砂，都被重新送进魔力池，再强行发育一下，拿出来做成爆裂箭了。一人几只，随便射射就没有了。”
    “那这可就不好办了。”
    波鲁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他本来想低成本再吃进一批矿砂的。
    “是啊。多好的水晶沙滩啊，真可惜。”
    伊蒂丝一声叹息。
    而波鲁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这种败家子烦恼，思索起来。
    “我这是赶上天然矿源危机了？诺斯卡普那边的矿砂存量，看报告也下降的很快，矿砂这种被我当作硝石用的东西，终于要供应不上了？也是，就这一仓库的炮弹用掉的矿砂，确实也是相当不少了。毕竟又不可能真的把好品相的水晶碾碎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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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只能选择第二选项了。”
    波鲁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抬起头来：“没有矿砂的话，你们还有什么能够拿来付帐的东西？”
    “有啊！”
    艾拉轻巧的回答，然后从桌下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摆了出来，迎着光芒，似乎从它光洁的外表下折射出无数玄奥的花纹。
    这东西一看就很牛皮，很特殊。
    “这是魔法塔的核心水晶球。这样的核心，我还有一些。”
    这光芒闪得波鲁眼睛都快要瞎掉，但是他强忍着冲动，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法师，没有修建好几座魔法塔的兴趣。”
    “啊？不要吗？”
    波鲁听见她身后的圣殿守卫咳了两声。
    “那这个呢？”
    艾拉又摸出一捆卷轴：“上次那个召唤流星的法术，这里有，只要你准备足够的水晶或者魔力池，撕开卷轴就有流星从天而降！”
    她又抽出一张：“这个是火雨，这个是暴风雪，啊，挨个解说好麻烦，反正这一捆都是传奇法术卷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选两个。”
    这哪是一捆卷轴，这就是一捆金箍棒啊！
    波鲁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还有……”
    随着难得一见的宝物堆满小桌，波鲁的大脑渐渐麻木，大腿渐渐青紫，摇头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艰难，仿佛脖子里灌满了胶水！残存的理智就快要被全部拥有的欲望所冲散！
    “妈蛋失算了，他们虽然没有金银，但是值钱的东西……也太多了！难怪这次的保镖从武器大师升级成圣殿守卫了，什么帮忙审核，那都是骗我的吧！再这么下去……我的狗眼！啊！”
    随着艾拉再次把一柄持续不断放射着着强烈的魔法灵光的，看起来最少也是传奇等级装备的法杖放在桌子上，桌面已经闪到不能看了！
    “够了够了！”
    波鲁把头偏向一边，伸手阻止了艾拉从桌子底下继续掏出宝贝的动作：“别掏了别掏了！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粮食！粮食你们有没有？没有粮食的话，种粮食的方法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