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在三台柱身边那些年》 第一章 启程吧，少年 春好时节，骤雨初歇。 山谷之内一片芳菲景色，浅粉、粉色、红色三色锦簇于枝头，繁盛了满眼，不见树上分毫绿意生长。 若有东风吹至此，便是一场花落如雨。 忽有一阵动静，从入口处传来，一道人影快步奔入，惊扰了桃林深处，树下一对相依而坐的男女。 “父亲！母亲！外面来了一封要给你们的信！” “你这臭小子，就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再过来吗？嗯？！” 仓促之间分开距离的两人中，其中的女子转过头来，温柔的眉眼间生有几分怒气。 “父亲救我！” 来人身形灵动，一下就转方向躲到了另一名青年背后。 “阿墨，你让开！我今天就要让这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阿萤，逢儿还小……”青年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又凑近了几分道：“再说了，你也下不了狠手啊。” 相处这么些年，他还是清楚爱人根本性格的。 说好话间，来人从青年背后冒头，一张与青年足有七分相似，精致而稚气未脱的容颜，出现在女子面前。 “母亲，你真的要对逢儿动手吗？” “啧……你以为自个长得乖，就有办法顶替你爹在我心里的地位？” 女子一个眼疾手快，就伸手揪住了少年的耳朵，少年愣了一下，接着疼得“嘶”了一声。 “母亲，疼……疼……耳朵再揪就要掉了！” “年纪不大还挺会装！我用了多大力气自己能不知道？”女子皱着眉训人，看着那张委委屈屈的脸，手上的力道又放轻了不少。 一个不慎，少年就一个扭身脱离了魔爪，一闪三丈远。 “嘿，臭小子……” “阿萤，逢儿既然不是故意如此，你就别这么计较了。”青年面上一片温和，将女子伸出的手抓了回来，好声好气的安慰。 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了十余年，对于这母子之间的打闹早已习惯，怎么处理也驾轻就熟。 “话说当时生的怎么就不是个小棉袄呢，真是一天天要被这个逆子气死了……”女子小声嘀咕着，倒是没有想让少年听见这些唠叨的打算。 再怎么嫌弃，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不能塞回去回炉重造。 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却一直黏在两人身边，他们的二人世界可是屡屡受到影响。 “那……要把计划提前吗？”青年也是理解自家爱人的想法，犹犹豫豫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孩子还未出世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想过了孩子的未来，并在这几年内付诸了行动。 为了预防孩子会被苦境天道霍霍什么天命在身上，该教的都教了，孩子的表现越好，反倒让他们越头痛。 最后两人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孩子的存在，在这个苦境是很危险没错，这不代表不能换个地方。 “那……就现在？”女子狠狠心动了一波，孩子长大了，是时候该出去接受社会的毒打了。 两人眼神一对，就明了了各自的想法，少年忽而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少年有些忐忑的的问道：“父亲？母亲？你们是在说什么啊？逢儿有点不明白。” “孩子，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一直粘在父母身边，而是需要认识一些年纪相仿的朋友了。”女子一脸笑容的说道：“你的素师兄，在没多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千叶传奇，三岁更是打过太学主，你要学着长大啊。” 相对于各种吹气球长大的小辈来说，像自家孩子，这样规规矩矩长大的年轻一辈不多。 但是，苦境的危险，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弱，他们必须要将孩子送去历练才行。 “嗯？” 全然没有想到，只是不小心破坏了二人世界，就要直接被送出舒适圈的少年有点懵。 “往年听故事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很向往江湖儿女行侠仗义的事迹吗？现在你就有这个机会了。”青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说实话，他忍这小子也很久了，但这是亲生的崽子…… “是这样没错，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们已经决定了。”女子一把掏出准备好的包袱，直接塞到了少年怀中。 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少年人，放心大胆的走吧，等到历练结束后，再回来见我们！”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啊！” 就在少年想要辩解一番，并不想在这时候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被踹了一下，身形不受控制地跌进了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时空隙缝。 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已是没有了少年的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信，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这是？” 青年弯腰捡起了信件，就看到了封面上署名，竟是觉得这封信有些烫手了起来。 “素还真的信？”女子探头过来，皱了皱眉道：“这家伙不会是想要找打手，所以又想起了咱们吧？” 青年默不作声的将信展开，看起了其中的内容，听着身边人在咋舌。 “我知道他是厚脸皮，没想过能厚成这样，得亏咱们先将孩子送走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坑了。” “他应当也是没有办法了。”青年说着，忽然之间，脸色就是一变。 女子紧张道：“阿墨，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阿萤，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没有和逢儿说啊。” “什么啊？” “那个平行时空的素还真，还是最开始满肚子黑水的性格。”青年脸上的温和极尽消失：“我们忘记叫他提防那一朵黑心莲了。” “那问题不大，这孩子不只有在咱们面前的那一副面孔，那性子随着咱们一人一半，哪是能在外人面前吃亏的。”女子摆了摆手：“再说了，咱们不是已经留后手了吗？” “……也是。” 两人自然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心大的把孩子推去历练。 他们口中的后手，是一个绑定了少年魂息的传送阵，一旦在平行时空遭遇生死危机，阵法就会被触动，将人带回来。 想到这里，青年将提起的心放回了原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阿萤，咱们要去帮忙吗？” 女子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我真是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其它部分给解决了，现在又要出山去收拾烂摊子……”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 第二章 父爱如山……体滑坡 荒无人烟之地，忽然有一道莫约尺余的黑色裂缝缓缓浮现。 同一时刻，碧蓝苍穹之上，霎时风云汇聚乌乌殃云，顷刻之间，只见其中电光若隐若现，雷霆翻涌，却始终停留于云间，没有落下。 那一道黑色裂缝如有意识一般，注意到了危机，逐渐加快速度向周遭的空间展开，仿佛见风即长，空间被撕裂的更加宽大。 眨眼间由尺长到丈余，莫约可供一人进出的模样。 而苍天之上，雷声越发密集。 似是下一刻，就将有毁世雷霍就此降下，严惩来人。 直到片刻后，一道身影像是被踹出来一样，身形有些踉跄的踏足地面，背后的黑色裂缝，却是消失不见了。 尚未稳定身形，便是一道雷霆落在了脚边。 直教体验了，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惨遭被亲爹一脚不知道踹到哪里的少年吓了一跳。 “这是……天道的气息？怎么感觉有些衰弱啊？” “熟悉的规则束缚，依旧是苦境没有错，但这里的灵气……怎的这般污浊？又为何衰减至此？” 这并非是第一次独自在外，故而少年没有因为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什么不安。 就算刚刚差点就被雷劈到了，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处地方与山谷内的不同变化。 若是少年没有记错，自身被一脚踹进去的地方，是时空隙缝。 这样一来，他应当是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来到了过去？或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地形不同是必然的，比较厉害的先天人打架，不说移山填海，起码百里地裂山移，万里山河动荡。 这都是小变化，最大的变化是灵气方面的不同，稀薄非常。 按照比较契合，没有限制的情况来看，这里应当还是苦境没有错，却比较知道的苦境相差太远，让人不由觉得有些疑惑。 “听父亲大人说过，苦境曾经有过末法时代的历史，直到那一位来到神州前的一段时间，才逐步恢复，但仍不足数千年前的盛况，莫非……” 然而，此时天空上的异象仍在，雷霆似是蠢蠢欲动在乌云间翻涌，想要再找机会再出手。 “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何必有这么大的恶意。”少年抬头面对着天空，劝说了一句。 关于一来就面对，这种明显被天道当成了入侵者一般防备的情况，是少年没有想到的事情。 仓促之间，只想赶紧稳住天道发难，否则，很难说这次穿越时空，是不是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果。 苦境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他曾经听闻外界曾经有过各种特殊的存在，可以穿越时空的人，能够回到过去的人，也有所谓的外星人……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天道也应当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至于在发现一个外来者时，就一惊一乍才对。 就算他是被父亲送到平行时空也不至于这般，又或许，自己的出现方式，恰好是属于异数？ 少年心中数度斟酌，一脸凝重的看着上方。 这种一过来，就遇见被天道抓个正着的情况，对自己来说算是还行。 想到过去的十几年以来，父亲母亲对于把亲儿子坑了这件事一直都很顺手，他就该想到这次也不会简单的。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这就是完美形容自家父母的一句话，注定了少年从小到大能被着重注意的时间不多。 心中一直碎碎念的同时，他已经利索的用出了沟通天道的物件——一件由父亲出手炼制的信物。 别问，问就是实力不足，凭他尚未成长起来的能力，并不能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沟通天道意识这种事情。 由于父亲的存在本身比较特殊，长久以来时不时能够沟通天道，长久以来，带动在这方面少年也有了兴趣，又实力不足。 于是，就有了这个信物作为媒介。 少年将信物按在了眉心，凭借着父亲留下的气息与增幅的神念，很快就沟通到了对自己很是警惕的天道。 为了预防外一，第一时间将自身来历与来此的缘由以记忆的方式交了出来，才没有被驱逐。 花费了些许时间，才解除了被误会的事情，天上依旧是雷声不休，似是意识到了少年的特殊来历，开始道出了条件。 ‘留在这个时空可以，但你需要出手帮助苦境正道。’ “不行，没有好处，还要亏本的事情我不做！” 少年一口否决了天道的条件，他长这么大什么都吃过，就是没有在父母以外的人身上吃过亏。 天空之上，道道紫电划破天际，翻涌的乌云似是宣告风雨欲来。 ‘可以减少你身上的限制，也可在范围之内对某些人生杀夺予。’ 最终是天道服了软，从少年记忆中得知他父母在原时空的丰功伟绩，祂就决定了不放过少年。 身为近神之灵的后裔，本身就有一部分天地的偏爱，再多几分偏颇也没有什么。 “若是……我想救一些必死之人呢？” ‘只要你能，无不可！’ “那我没有意见了。”少年脸上现出笑容，满意的答应了下来。 ‘你需要……’ 接下来，少年在与天道的沟通中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这个时空的苦境，确实是属于末法时代的时期，也是休养生息的一个时代。 这对于在原时空，是在灵气复苏之后，才出生的少年来说，是一种只存在父母口中、各种典籍记载的情况。 而现在，他确确实实接触到了所谓的末法时代。 所谓的末法时代，对于没有什么江湖经历的少年来说，大概就是灵气衰减了一大截，且其中掺杂着某种斑驳的气息。 那种气息于他的功体来说，等同于一种毒药，所以不可能像是原时空一般随意吸收。 总体而言，若不是天道同意，实力超乎台面最强的存在，必定是会被赋予了大部分的限制，十成功体只剩四成。 少年在来到平行时空的第一天，就充分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对于他的满满恶意。 所幸，他得到了天道亲自开挂的路子，没有那么多限制，换做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说了这么多，总归是要总结成一句话—— “我命好。” 第三章 坑儿子很顺手的屑父母 不知不觉间，先前似要毁世一般的场景退却，乌云已经散去，天空一片晴朗。 少年在原地睁开了眼睛，将信物从眉心拿下，结束了一次沟通，墨色的瞳中一抹紫电闪过。 他浑然不知自身的变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并整理了一下，在被父亲一脚揣进时空裂缝之前，被母亲一把塞进自己怀中的包袱。 里面的东西不多，部分是一些金银，行走江湖必备的盘缠，没有银票的存在——可能是觉得平行时空的钱庄可能不会认。 几套崭新的衣服，以及……一封没有题名的书信。 “……这种父母真是够了，一天天腻腻歪歪不带孩子就算了，明明是感情淡了，嫌我烦了，就把我一脚踹到了平行时空来，还什么都不说，坑儿子啊！” 少年眼角抽了抽，拿起了书信，一边打开信封，一边默默吐槽着那一对从小到大都在坑儿子的父母。 不知道父亲母亲，有没有可能会在这件人生大事情，有了那么一点靠谱的可能。 ［吾儿亲启：见信之时，料想你已经平安抵达平行时空，往日见你向往江湖，又因我与你父亲的缘故不能如愿，奈何你实力实在是在现世算不得数一数二…… 咳咳，我们一致觉得，若是你这个实力，真正放你入世恐有危险，便在暗中商议了许久。 思来想去，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有了一个解决办法。 就是将你送到，一个同样是苦境的平行时空，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它的发展与我们的时空大体相似，就像你看到过的那本随笔……］ “嘶，不对劲！母亲一贯不这样温柔对我这般说话，这信莫不是由父亲代笔？”少年看完了信，嘴角抽了抽。 信中内容的语气有些委婉，但是不多，一如他们的情分。 总结起来，其中的大概意思就是——你想跑到本时空的武林混，着实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逼数。 为了不黑发人送黑发人，我们给你安排了末法时代的平行时空当做历练的地方，各种事情的发展你都清楚的差不多，只要不往某些人身边蹦跳，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某人？什么人？要说坑人下水这种事，还能有人比你们还强吗？”少年纵是一头雾水，也没忍住吐槽。 整封信的内容，论画风没什么大毛病，中心思想没有差，确定是代笔没错。 不过，人都已经在平行时空了，暂时也没有办法回去，在这件事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 还是将重点，转移到即将要历练的平行时空，更有意义一些。 既然是经过父亲挑选的时空，必然有许多惊喜(坑)在前面等着他，像是现在这样放松可不行。 即将踏上未知之路的少年暗暗叹了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他站在旷野之上，看着四周的空地，以及天上空悬的太阳，最终随意选定了一个可能有人烟的方向，选择了出发。 没有目标，就从了解这个时空开始吧。 …… 江湖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 江湖是爱恨情仇，是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江湖同样是爱恨情仇不断，快意恩仇。 更是一处杀人者人恒杀之的所在。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总有那么一批人会将它平定。 又说，江湖险恶，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却又见无数人前仆后继，为平定纷争，为天下和平之路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如此之辈，如此江湖，真正是矛盾至极。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才有了吸引人的魅力，不论是为名为利，为大义为私心。 一路行来，能够看到不少曾只在看过的各类戏文，话本中存在的事情发生。 先是武林宵小的恩怨情仇，又见出手之前，就有侠义之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是普通百姓为了生活而劳碌奔波。 有的人，心有苦衷身不由己，有的人虽有选择，却因种种原因被迫走上不归路，有的人心善痴愚，遭受种种磨难不改初心。 亲眼所见的种种光景，远远比笔墨书文，他人口中的听闻，要真实与残酷太多。 种种事迹，直教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心中不绝震撼，去除笼罩在身上起初不融于这个世界的疏离，一点一点融入其中。 “听说了吗？武林最近又发生了一桩大事。” “你想说事情就别卖关子，本人不耐烦跟你耍心眼！” “别啊，其实我要说的是近段时间在武林中沸沸扬扬的白骨灵车之主，这个神神秘秘人的事情。” “哦？又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接下来有人约白骨灵车之主在通天柱一见，你猜放言要揭开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人？” 待行走多时，略带几分疲倦地少年走近茶摊，却是在路过时一个位置时，听到有一名武林中人起了兴致，跟身边同伴，聊起了最近武林中兴起的传闻。 少年人一开始没有过多在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同走近的茶摊小二要了一壶茶与些许吃食。 最近东奔西走的急，难得有闲下来的功夫，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就听见聊天至火热的两个人热情不减，没有人在意旁边有人坐下，继续说着。 “哦？那是什么人才有这种本事敢这么做？” “听说，是一百年前的武林皇帝，名字叫什么……清香白莲素还真的一个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吧？哪有人能活一百多年的，就算是真正有这种人，活到现在也已经快老死了吧？” “嗐，到时候去看热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就在两人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却是闻到身边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兰花香气。 心中正感差异，就听见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人声音响起。 “叨扰一下，在下有事想要一问两位。” “嗯？” 谈话途中被打扰，那名汉子没有因此生气，只是两人闻言抬起头来看见问话之人时，不由一怔。 面前出现之人，就如同他的声音相符合，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人，看起来尚不及弱冠之龄。 第四章 去见素还真 一身月白锦衣长袍，墨发以玉冠高束，更生有一副精致清冷的好相貌，眉目间却是不显丝毫女气，看起来非富即贵。 不像是什么江湖侠客，更像是话本子看多了，出来体验江湖的大世家公子。 眉宇之间尚有几分稚嫩，几分天真，似乎是初入武林之人，算是一眼叫人心生好感的少年，加上其本身不失礼数。 这种人，但凡是有点眼力的都不会得罪，只要不触犯忌讳，应是到哪里都能混得开。 “请问，两位侠士说的通天柱在什么地方？” “少年人，你是想要到时候去看热闹吗？” 那汉子在看到少年后，眉头舒缓了些许，在听完话后，直接反问了一句了面前的少年人。 他亦是从年少开始闯荡江湖，作为一个过来人，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嗯……也算是吧。”少年回话时顿了顿，虽说双方的目的不一致，但他确实是想要，去看看素还真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烦请侠士告知。” 只要得到通天柱的所在，他就即刻出发前往。 看看这个时代的素还真是什么情况，这是自己现阶段，唯一能接近，且比较熟悉的存在。 那可是未来的正道栋梁，苦境三台柱之一的素还真啊！ “这倒没什么麻烦的，通天柱现今是个人人皆知的地方，你在路边随便拉个人都清楚在哪里。”那汉子爽朗一笑，看向自己的同伴： “这少年人我看着顺眼，不如我们出发的时候，将他也带上？” “你就算是想带，也要先问问这个小兄弟，愿不愿意同行啊。”另一边坐着的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武林人行走江湖，本就是结交人脉为重，不会轻易得罪人，面前的少年人看起来来历不凡。 即使最后做不成朋友，也有几分情面在。 只是在看向自己同伴时，对于汉子的自作主张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若是侠士不嫌叨扰的话。” 少年对此表示乐意至极，这个苦境与印象中的苦境相差太远了，许多应是山川裂谷的地方还完好，该是平坦大道的地方却是相反。 这几个月时间里，他曾因此在没有路观图的时候，吃了不少亏，于自己而言，有人想带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我听着这件事情还早，咱们就先约三天后在这个茶摊见面，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汉子大笑着说道，抬手拍了拍面前少年人的肩头。 猝不及防之下，少年顿时结结实实接了一下，不由微微皱眉。 另一人连忙制止了他：“老鲁，你是不知道自己手劲大是吧？” “一时之间忘了，不过少年人不差嘛。” 汉子收回手，看了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的少年人，暗自诧异后者的武功怕是不差。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自然也清楚自己无心之时，手劲有多大，这个小兄弟居然面色不改的承受下来了。 仅凭这个实力来看，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只是一点自保功夫罢了。” 少年摇了摇头，表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从未在父亲手底下撑过一百招，一点微末功夫而已。 之所以别人觉得强，只因为本就不是一个标准来决断罢了。 “不过，我们聊了半天时间，似乎尚未通过姓名？”旁边的人说了一句。 “这样的话，由我先来好了，我是鲁扬，这是我结拜的兄弟仇悦海……”汉子鲁扬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们兄弟二人痴长你几岁，在江湖闯荡的时间不短，也有几分自己的名头，人送外号——关中双侠。” “仙英若凡·云相逢。” 在苦境中，有那么一些人的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有可能很任性，亦或是看似乱来，实际上却有着一段有关于此的故事与由来。 这个传统的由来，源自于久远之前的苦境发生的一段往事。 那是一段经历过天灾人祸爆发时期，正处于休养生息、无论是对江湖之人，或普通百姓而言，比较平和的武林时期。 有人发现从某一天开始，就有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之事出现，身亡之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诸多死的人多了，就有人发现被害的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管有无武功，都有着不小的名气。 混乱的时间持续了莫约十几年，那时候的苦境中人人自危，直到有一些人找出真正的幕后者为止，其中不知死了多少人。 幕后之人的害人手段，也在其身亡之后终于浮出水面，那些身死之人都是被以真名施以咒术才会毫无征兆的暴毙而亡。 而揪出他的人，恰巧是隐姓埋名已久，再出时用了化名幸免于难。 消息一出，就引动了在武林行走之人的一通改名狂潮。 谁也不知道，暗中是否还有漏网之鱼逍遥法外，为了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暴毙而亡的人，唯有以此为手段来自保。 这一出累累血案的最后，以罪魁祸首，及一众旁门之人尽数伏诛才算是结束。 自那以后，或许是为了预防这种咒术再度死灰复燃，这种奇特的取名方式也就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并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传统。 凡入江湖行走的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称号。 于几千年沧海桑田变迁，慢慢再度演变成现在的情况。 甚至于，在先天人中相当流传，有些世家、或是有一点来历的人都会有这种取名方式。 再一者，随着岁月的流转，现今的苦境武林有一句近乎不成文的话。 即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称号。 纵观如今的许多名人来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以至于，在混江湖的人看来，能拥有一个响亮名号，也算是个人实力的一种。 对江湖人而言，他们可以没钱没势，却必然想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头，而不是终身是一个籍籍无名，庸碌一生的江湖小虾米。 是以，在种种原因之下，大多数人都能够听见，类似云相逢这种名号相连的人自我介绍。 处于这种江湖环境，耳熏目染之下，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甚至基于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来看，很符合其给人印象的预期一般，似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至少对于鲁扬与仇悦海来说，他们心里认为的就是如此。 第五章 了解一个人的三天时间 在他们看来，这种特殊的名字，无疑是印证了面前少年人出身不凡的有力证据，细细想来也很正常。 “这样吧。”鲁扬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年长几岁，托大唤你一声云小兄弟如何？” “如此也好。”云相逢应了一声，转口说起了正事：“三天后前往通天柱一事，云相逢就先在此谢过鲁大哥与仇大哥这一番照顾了。” “小事一桩罢了，是朋友就别开口谢来谢去，太客套了。” 鲁扬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不想听到这种客气话，弄得人与人之间，好像很生疏一样。 他有心想再和这位新认识的小兄弟聊一聊，奈何在此时看见同伴在示意，想起两人还有任务在身。 只得与少年人说上一句道别，并莫要忘了约定，就匆匆与仇悦海一同离开了。 云相逢则是返回自己的位置，吃完了留有几分温热的吃食与茶水，才离开了这个无意间来至，却给了他一番惊喜的茶摊。 于他而言，想要在这一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三天，并不是难事，无非是需要找地方住下罢了。 离开了茶摊，在附近找城镇的云相逢天运不差。 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间生意火爆的客栈，并在满员之前，顺利住了下来。 这样一通忙碌下来，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夜。 心里还有些疑惑的少年，坐在窗边，看着夜色中想了很多。 比如接下来做什么，在见到素还真后怎么接近他。 云相逢想了想，掏出了幼年期由母亲交给他的蓝皮书，内中是一些关于武林名人的信息。 上面都是父母的至交好友，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信息都说出来，记在一本书里。 素还真的相关信息，也被记载在里面，从出身到生平经历，都很详细的那种。 这是云相逢，第一次这么用心的去了解一个人。 每个平行时空的人，从来为人行事大同小异，书中所记载的信息，或许能为接下来的行动，增添部分助益吧。 这一夜，灯亮了一夜，烛火映照那在桌案上书写的人影。 …… 等到一夜过后，云相逢经过了很多设想，晾干了书上的墨水，才再做下一步行动。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一步，就是开始找人打听，有关于论辈分自己该叫素阿叔的素还真，在这个时空，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来，因为是平行时空，他有些担心这位素阿叔身上发生的事情与过往了解的并不相同。 母亲的信也说了，这个时空与原时空只是大体相似，并不会有完全一样的复刻。 现在不查清楚，难道是要等见了面，因此闹出什么糗事？ 二来，是自己在这个平行时空没有什么归属感，现在恰巧知道了一个算是熟人的存在，去见一见也好。 在苦境武林行走，迟早有一天会有交集，早一点认识也没有坏处。 这第三……没有第三。 若是有的选，少年更想看看父母的恋爱史——明明他们两人之间的性格天差地远，在他看来，能在一起完全是一个奇迹。 只可惜，他在这个时空，暂时没有找到两个人存在的痕迹。 素还真对于现今的云相逢，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两者仅有短暂的数面之缘，随后就是在师兄、父母等人口中有所听闻。 至于刻意找人，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他个人来说，对名利权势并没有什么想法。 唯一的目标，就是对于天道的承诺，需要帮助苦境正道。 恰巧素还真在他有限的经历与见闻之中，算是众多有印象正道栋梁中的其中一位。 在条件两两相加的情况之下，结识再入武林的素还真，似乎成了最佳目标。 没有花费什么功夫，就得到了素还真的情报，内容很少，且是武林人士就知道的那种。 曾在一百八十年前出现，一招震惊万教的超级先觉——综合内容就这么一句。 除此之外，年龄不详，模样不详，实力不详。 情报之稀少，让云相逢看得直摇头。 唯一的好消息，是确认了平行时空处于什么时期，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是很重要的关键点。 在忙忙碌碌的三天里，云相逢运气好，找到了一个有些陌生，还算讲信用的组织，花钱买到了武林诸多名人的信息与经历。 总算是对这个时期的苦境，有了大概的了解，不过，这些就已经足够少年，将消息与记忆中的信息对应。 消化那些信息，倒是没花多少时间，加之武林各大组织的势力分布，只有一个四字总结可言。 似是而非。 诸多在云姓少年人记忆中，繁复的三教势力，以及其他存在，在数百年的记载中间，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像是某种不成文的默契，没有介入现今时期的武林争斗，有的只是让人陌生的存在。 什么霹雳门，魔火教，黑色十字会之类的势力，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想必在原时空亦不是什么来历深远，能存在很久的。 云相逢当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总的来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他便离开了待了三天的客栈。 依照与人的约定，在差不多的时间回到了茶摊，走到不远处，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雄壮。 一个消瘦。 坐在位置上的两人，也非是别人，正是约定了在茶摊见面，同行前往的鲁扬、仇悦海两人。 “鲁大哥，仇大哥，你们竟是来到这般早，莫不是我已经在来迟了？” 云相逢出发的时间不算很早，耐不住脚程快，加上本就隔得不远，时间上全然不像三天前见面时，日头已过午后。 就连早上出摊的摊主，亦不过是刚刚开张，在有些东西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迎来了三个客人，教方才来的少年人一眼得见，并认出其中的两个是熟人。 在双方对视的第一眼，云相逢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是我们兄弟来早了，云小兄弟莫要想太多了。”面对少年人不加掩饰的神色变化，鲁扬立时报以爽朗一笑。 他们之所以到得早，是想着当这段时间，是一番奔波过后的休息时间，却没想到，人刚坐下不到一炷香就看到了同样早到的少年人。 他如是解释了一句，道：“不过与云小兄弟是前后脚的功夫罢了，没早多少。” 解释清楚缘由，是不想少年对此有什么压力，实在是深知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大抵秉性纯良，作为过来人而有些不忍。 第六章 揭人不揭短 “那便好。” 云相逢面上吁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两人，关切地问了一句：“鲁大哥，仇大哥，你们看起来精神不大好，是否需要再休息一下？” 脚下走进茶摊范围，走得近了，也看清了面前两人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像是连日奔波了许久，一副风尘仆仆，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模样。 一个人的情绪容易伪装，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却是难以伪装的完美。 心下不由一动，升起些许狐疑，在面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之人时，两人竟是这般守诺，甚至是在要事在身的情况下，匆忙之间不顾休息赶回约定所在，只为了今天的赴约一事。 若是寻常初出武林的少年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但云相逢自是有所不同。 继承了父母大部分能力，武学的他，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武林之人，有热心肠的人不少，像是面前很是疲累的两个人，给云相逢一种面里不一违和感。 一如那些时间的阅历中，某些想要算计的人一般，待人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不过，云相逢并没有直接揭破这个事，打算等到了通天柱再说。 仇悦海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常，扬起一抹笑容，回道：“你的仇大哥觉得自己还好。” 说话间，眼神睨了一眼身边之人，只言片语却是不带其，甚至有几分怪里怪气。 “哈哈哈……”鲁扬当下哈哈一笑而过，同样是没说太多：“都是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娇气，鲁大哥这就带你一同前往通天柱看热闹。” 看到人是这个态度，一旁的仇悦海皱起了眉头，一副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看到面前的少年人，像在观察他什么时候才与鲁扬说话，就顿了顿。 最终不知是顾忌地方不对，或是有外人在场，仇悦海将嘴角一抿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白瞎了云某人因为对方的表现，暗暗生出几分期待的心，又不好强迫他人说出自己的秘密。 一行三人没有其他意见，便选择了出发，前往近期武林传闻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是非之地。 通天柱。 三人在赶路一事上花费了半天时间，才终于是到了地方。 通天柱原本的主人——霹雳门第四教主，九眼如来半天鹰已死。 而他在死之前调走了原本驻守在此的霹雳门弟子，故而这里没有什么霹雳门的人，又因为其主死因已是武林的传闻，加上放出消息要在此揭穿白骨灵车身份的人，据说是曾经在一百八十年前曾现身一招震惊各教的绝代高人——清香白莲·素还真。 一时之间，此处竟是成了最吸引人到来的所在。 此外，更有传言通天柱之上，有着生肉续命的妙药——血肉根。 武林之人动则兴起刀兵，争斗之间险象环生，非死即伤，对于具有此等功效的妙药亦有渴求，聚集在此对其抱有抢夺之心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即使时间还没有到，附近已是满满当当的武林人士在等候，更莫说是通天柱下是什么地方，好似天南地北的好事之人都聚集在此都不为过，一个个围得水泄不通。 但通天柱并非寻常，似如其名一般的险峻之地，一眼望去竟是直入云端，看不见尽头何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天降，支撑天地的存在。 不知教多少武林人士打消了‘上去一观’的想法，在下方占好位子，等待明天一观两大武林名人的对峙，终是什么结果。 “这就是……通天柱？” 云相逢站在外围，看着那直入云端、形如其名的柱子，微微眯起了双眼，其中是背对之人瞧不见的清蒙之光。 “哈——武林中喜欢看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鲁扬与仇悦海，两人还在维持那种闹别扭一样的气场，故而落后了云相逢半步。 三人一来就看见了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倒也不觉得意外。 “通天柱作为现今武林最大的一处是非之地，人怎么可能会少。”并肩而来的仇悦海冷笑一声。 “现在地方是到了，怎么进去是一个问题。” 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少年有些头疼，若是接下来进都进不去，谈何见到素还真？ 相比之下，两个人的闹别扭，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仇悦海忽然道：“既然已经到了地方了，自有办法进去。” “仇大哥，明天的通天柱，可不是一个看热闹的好所在啊。”云相逢听见这话，看在两人的朋友情谊上，给了一句提醒。 先不论素还真往后，该是什么样的人，单独根据他手头上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时候的素还真，必然不是好相与的性格，手黑或是心黑，两者至少有其一。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是在什么时期，但凡是其对抗其他人，终会有被有意无意牺牲的妖道角。 两位朋友，若是不听劝的话，我看你们死兆星，怕是已经离现身边缘不远了。 “那云小兄弟又为何明知如此，却执意要凑上去呢？” 聪明人之间，往往不需要有太多解释，只是一个转变的时间，就已经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彼此都清楚话中话都是什么意思。 “嗯……自是有一个不得不见的理由啊。”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明天看素还真揭穿白骨灵车身份的吗？”鲁扬听着两人的对话而皱起了眉头。 “人都送到地方了，你又何必揪着人家不放？” 仇悦海嗤笑一声，静静看着这个家伙装傻，真当自己什么目的，人家不知道。 “鲁大哥，仇大哥，就此别过了。”云相逢脸上笑意不改，却叫人看出与之前的不同，竟是莫名生出几分冷然：“下次再会，云某会想念这一段友谊的。”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鲁扬明白了少年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没有被揭穿目的不纯，为后者一开始就在伪装而惊讶。 “是友是敌，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哈——这几天调查的时候很狼狈吧。”临了离开的关口，少年看着没有什么脸色波动的两人，开口说了一句。 “哼！小子你是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句话了吗？！” 第七章 素还真前辈，我劝你善良 翌日。 天际一片霞光涌动，旭日由翻涌的云层现身，轻柔而温暖的光辉洒下，落在一身夜露的众多武林之人身上，叫人心情舒畅。 大多数人一夜未眠，本应有些疲倦的武林人士，又因今天将要见证之事而亢奋，没有什么困意。 此时此刻，一个针对素还真的杀局正在严阵以待。 通天柱东方，是由一位气质尊雅娇贵的美艳女子带领的势力，人人神色精悍，在此不敢有丝毫懈怠，而领头之女子，正是名震一时的女魔头——女暴君。 现今武林一大势力，魔火教的第二把交椅。 在魔火教尚未成气候之前，其人已经是名震一方，对于魔火教的意义不言而喻。 由女暴君亲自出动，魔火教对于素还真的警惕之心，已经不言而喻。 而其余三个方向的必经之路上，布满了霹雳门的门徒，第二教主碧眼鹰枭冶司徒带人守在南方。 不过，今天满是看热闹的在内，人山人海的景象，通天柱原本就是霹雳门的地盘，就是派人将这里围了也不是什么突兀的举动。 谁也不知道霹雳门此番举动，到底是在防备有人搞事情，亦或是与魔火教一样。 休息了一夜的云相逢从一处空置的房屋走了出来，静静站在外围，没有凑很近。 通天柱下，人群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站着，相比昨天更多人。 人与人交头接耳，自以为旁人听不见，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上空，不亚于几千万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乱叫。 “时间差不多了，这两个人都应该快到了才对。” “素还真真正是一百八十年前震惊各教的那个素还真吗？” “就算是，怕也离死不远了吧，世间哪有能活两百年的人啊。” “就是就是！” “反正我觉得他不会真的会是白骨灵车之主的对手。” 被各种议论，唱衰声围绕的少年人抬手揉了揉眉心，默叹一声打算过滤了那些声音： “素还真怎的还不来？这地方吵的人头疼……” “朋友为何这般关心素还真来不来？若是在这个地方待不住，直接离开不好吗？” 方才关闭感知，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云相逢顺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意外看到了一名俊秀的白发少年出现，手持拂尘，背后却是背了一个剑袋。 看那一身装束，倒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出来混江湖了。 “素还真前辈，我劝你做人善良，麦想占我便宜。” 一看见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素还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会皮一手。 论辈分，这人是云相逢的一个长辈，论年纪，也有个两百多岁了，现在见面就开口叫朋友的，是想要装嫩吗？ 嗯……真叫人不习惯。 “嗯？看来朋友认识素某。” 看到面前少年人的反应，素还真轻咦一声。 有几分意外，这个武林的新面孔竟是在一见面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就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 但是，观其面貌与眼神，此人绝非去老还少之人，而是确确实实的少年人。 一时到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不过，既然被认出了身份，他没有再装糊涂。 “认识，同样也很有渊源，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想说。”云相逢笑了笑，没打算坦言自己是什么个来历：“天命所限，注定我绝非正道之敌，同样不会是你素还真的敌人。” “朋友，你很狡猾啊。” “武林可是论资排辈的啊，前辈！”云相逢说到这里，毫无压力地笑了笑：“当然，前辈愿意自降辈分的话，云某也不在意就是了。” “耶~素某并不介意多一个好友。”素还真面色不改的说道。 相对于计划中多一个实力不差的敌人，他更愿意将人笼络为己方之人，在与之对视时，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让自己相信。 特别是在交谈过后，竟是给人一种熟悉之感。 “前辈，白骨灵车来了。”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不小的动静从背后传了过来，便将想说的话换成了其他。 远远看见拥挤人群中，多出来一条路，云相逢笑道：“有路了，我们跟上去吧。” “好友还真是……” …… “的辘，的辘……” 未现其身，先听其声来至，明明是轻巧不过的声音，却是压倒了通天柱下众人的说话声。 有经验的老江湖，已经预料到了缘由，这是来人一身内力修为已然臻至化境的证明。 面对绝对是一个大高手的存在到来，皆是心生敬畏，不敢再喧哗。 而年轻一辈，本来没有什么反应，在意识到大家都收了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亦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随着声音靠近，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通天柱下，竟是安静到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众人望向视线尽头，便见一道被操纵的身影稳健，拉着小车而来。 青天白日之下，森森白骨被阳光照耀，折射出来的冷光教人莫名有些发冷。 纵使白骨灵车什么也没有说，却有人自发自觉，给小车让出了一条十分宽敞，不觉得会冒犯来者的路。 然而，没走几步白骨灵车就停了下来，处于前方的众人正不明所以，后方的人却是瞧得分明。 其中原因，则是白骨灵车的背后竟是跟了三道身影。 凭借着众人让出来的路，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轻轻松松就靠近了通天柱下的位置。 其中前方两人皆是少年，看起来锦衣华服，不过一个背后带着剑囊，一个却是将兵器带在了腰间；另外一人则是衣着破旧，相貌丑陋，行走之间像是将白骨灵车当做是在重重人海中开路的。 这般行为，却是令在场众人不由一阵哗然，没想到，没眼力的人不少，眼下就有三个。 “何必停下，时间不是已经差不多了，你不想见到素还真了吗？” 见到白骨灵车停下不前进，其中一名黑发少年皱起了眉头催促了一句，像是责怪前者不愿开路就是不想要准时赴约了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阵哗然，对这个无名少年的胆量，表示由衷的钦佩。 这是在公然挑衅白骨灵车啊！ 第八章 为老不尊素还真 这个冲突发生的太过突然，任是谁都没有想到过，在白骨灵车与素还真将要一会时的当下，竟会有人跑出来挑衅白骨灵车。 一时间，连同锦衣少年身边的白发少年，似乎都愣了一下。 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上一刻对自己还是一脸微笑，下一秒，就果断搞事情。 内中，自觉受到了挑衅的白骨灵车之主不言，运转体内气功，想要一掌了结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以此来维护自身的威严。 锵！ 就在白骨灵车想要动手之前，少年握住了腰间的长刀。 仅是开了一寸，锋锐刀气由此宣泄而出，宛如九天银河倾下，目标全然针对前方。 余下旁人，只是感受到了其中半分，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便已觉得周身刺痛。 直直面向其威的白骨灵车，变化突生。 刹那之间，拉着小车的白骨之上伤痕累累，连同小车一起变得千疮百孔，被刀气所伤的内中人，忍不住一声闷哼，嘴角染红。 无人知道内种情况如何，只知道这一次白骨灵车是是吃了闷亏。 再没有人继续不长眼试探，白骨灵车已经是前车之鉴，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直教奔着白骨灵车而来的人暗自兴奋。 无论今天白骨灵车是输是赢，想要追杀他的人，都少不到哪里去。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赴约，要么留在这里为某试刀，懂？” 少年松开了握刀的手，向着气息不稳的白骨灵车，神色自若地提供了两个选择。 白骨灵车透过缝隙，看着眉目平和，状似无害的少年，就像是刚才抢先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心内已是一片惊骇。 方才一个照面，让白骨灵车领收到了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白骨灵车先欲以人立下马威不成，反倒是受到了创伤，算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心中一阵暗恨，奈何实力不如人。 可以说，原来有多傲然，现今就觉得多丢人。 奈何今天与素还真的会面不能推脱，白骨灵车都想赶紧从通天柱直接离开。 在听见少年给出的选择时，白骨灵车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一个。 小车的方向一转，向着通天柱飞跃而上，消失在了云雾遮掩之间，隐约显出一个影子教人看见。 而这个结果，不知令多少关注素还真的人瞠目结舌，心中生出了几分你疑，认为少年就是素还真。 这个看起来十分少年的人，就是一百八十年前，一招震惊万教的那个素还真。 若不是如此，很难解释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拥有让白骨灵车觉得惧怕的实力。 就在众人心生怀疑的时候，锦衣少年却是脸上带笑，看向身边的白发少年，道出令人讶异的话语。 “素还真前辈，时限将至，你还不上去履行约定吗？” 一句话，重新引爆所有人心中的好奇，少年的身份再度成谜，而素还真的身份正式被揭露，竟是这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白发少年。 “好友，你这个出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让作为今天主角的两名当事人，都变得黯然失色啊。”素还真将手中拂尘一甩，没有在意他人注目于身。 “停，打住，已经够了。”云相逢稍稍后退了半步，以此划清界限：“云某今天慕名而来通天柱，就是想看看‘素还真揭露白骨灵车的七大秘密’这个热闹，罢了。” “好友出手阻拦白骨灵车的举动，可不像是只是来看热闹的人啊。” “前辈，你这种行为，就叫为老不尊。”云相逢一脸认真地指出了这个重点。 自身不过是十几岁的一个小年轻，论厚脸皮，到底是比不过两百多岁的老狐狸。 “就事论事，不算。” “那前辈往后，也记得将事情与自己撤个干净，别找机会拖人下水。” “哈……” 素还真一声轻笑，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只是提气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云相逢也明了素还真不接话背后的意思，不住暗暗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随后，只听得一声朗吟：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目光跟随素还真身影消失的众人，一时竟是无声，其中也包括了跟在两人身后的秦假仙。 原本是贪图不费功夫，而找上了两个人，一同随着白骨灵车开路而走入，哪曾想认下的两个小老弟着实不一般。 一个年纪轻轻，却是实力高绝，直接让那个天寿骨头架子的白骨灵车直接吃瘪，灰溜溜的登上通天柱，顺了一口气。 一个来头更大，竟然是素还真本人，而不是在百棺机密门看到的那个一线生，凭着能一跃登上通天柱的本事，也是一个不差的人物。 秦假仙一时有些窃喜、又有些惶恐，担心素还真在事后，知道传出流言，逼得他不得不出现的人是他，到时候有可能会被清算掉。 “放轻松，放轻松，到了看热闹的时间了。”云相逢伸手拍了拍秦假仙的肩头，劝慰了一句，抬头看着通天柱顶峰，那两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通天柱下十分安静，那轻然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仍是敬畏于少年的存在，不敢高声语。 几许方才有了一点动机，并在观察少年没有什么反应时，终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暗暗谈论出来了一个结果一一这两个看似是少年人，一个赛一个不简单，尤其是素还真那一手轻功，真乃神人也。 这一趟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已经是没有白来了。 “素还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手本事绝对世间少有，不愧是一百八十年前震惊各教的传说。” “刚刚人出现的时候，就看着不简单，事实证明我的眼光不差。” “那一个尚未自报姓名的少年人也不差。” “不过，他为什么不跟着上通天柱？是有什么原因吗？” 众人的讨论声渐起，并且逐渐偏向少年，针对其为什么没有一起上通天柱想破了脑袋。 到底是没想过上去，还是说上不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高避千丈的通天柱顶峰上，忽而传出百骨灵车的惊呼之声。 第九章 一人三化 “你……你……” “白骨灵车，素还真依约来了。” 仰望之处，由通天柱伸延往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云雾缭绕，隐隐绰绰叫人看不清，只依稀得见两道影子对峙。 白骨灵车中喷出阵阵青烟，一如内中之人此时心绪，难掩其心内震惊情绪，这是方才被人打击的感觉不能等同的际遇。 就是被打压了，只当是通天柱一事太过沸沸扬扬，引来了隐世不出的高人出现，不过是应了一句人外有人。 但素还真能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你在怀疑，五莲台上四海主宰已经围住了素某；而翠环山上，小五海同样奉命截杀素某，素还真又如何能在双重计划实施后，再依约前来？是也不是？” 只见素还真站在白骨灵车面前，一派气定神闲，恍如玉雕的俊美面容之上带着微笑，不疾不徐地挑明了后者此时心中惊疑慌乱的心思。 这般恍若是将自己看透了一般的言语，直教白骨灵车青烟闪烁，一时间答也不是，应也不是。 他的确是在查出素还真居处时，就派出了大小五海拦截在路上，而出发之际亦是通过心灵相通，确认了他们确实是围住了素还真。 可若是真正围住了素还真，其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面对白骨灵车的质疑与不敢置信的话语，素还真只将拂尘一挥，轻笑道： “你可知，素某会一人三化的功夫？” 真相挑明，其中的惊骇之言，教白骨灵车不由后退了一步。 一人三化，乃是天下众多武学中，最神秘的分身法门。 通常超级高手能修炼到元神出窍，已是臻至半仙之境，而元神成为具体形态，具有血肉生气，便到了元婴之境。 元神成长为元婴，便具有了第二生命，即便肉身死去，也还能以元婴成长下去，而且原来的根基全部保留，等于是另一种长生之术，练成者屈指可数。 自武学流传以来，练成元婴者恐怕不过一、二人。 而一人三化，比之元神出窍、元婴之体更加神秘。 所谓的一人三化，到底是元神所化的三元婴成长为分身，亦或是本体的气功三分，形成三具本尊的虚影，或是其他法门，则莫衷一是，传说纷纭，毕竟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就算传言中有过一人三化的功夫，也多半是道听途说。 白骨灵车毕生追求武学的巅峰，对于一人三化，从来是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不至于相信真正有这样神奇的功夫存在，就算是真的有，也不是自己的根基能够修成的功夫。 然而，现下竟有人告诉他，其修习了一人三化。 素还真竟会一人三化？！ 白骨灵车想到此处，不由心生一颤，但转头又想或许这只是素还真迷惑敌人之词，并非是真正的一人三化，说不定是其武功高深，大小五海不敌其手，而后以轻功赶来此处，这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就算一人三化只是素还真先声夺人的幌子，单凭快速打败大小五海、飞上通天柱这两点，也足以证明是个不世高手。 这般想过，白骨灵车冷静了下来，冷笑道：“嘿嘿嘿……算你有来历！但是你若不依照诺言而行，依旧要在我面前自盖天灵！” “你指的是，要素某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错！” “通天柱下有万教为证，如果你无法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就别妄想能躲避制裁！” 素还真略一沉吟，抬眼一睨道：“万一素某所指出的，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将死之人不是素某，而是你啊！” “呵呵呵……荒唐！” 素还真同样一笑，问道：“若是素某说出的，不是你的真实身份，那你会承认那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听到素还真一昧要他否认所说出的答案，行自寻死路之举。 白骨灵车一愣，笑声越发尖厉：“嘻嘻嘻……当然会！你有胆子就说说看吧！” 素还真目若朗星，目光深邃澄清，虽是听说白骨灵车的回复，任然不见多余的情绪波动。 那双直视白骨灵车的眼瞳，也没有带去任何压迫感。 如此一来，白骨灵车的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 纵然先前，先是遭受了那一名不知名的高手打击，再素还真面前落下一败，也对面前的白发少年没有一丝恐惧感。 反倒是在一番对话中重拾了自信，有信心反败为胜，甚至是叫素还真今天含恨在通天柱上。 殊不料，素还真随口说出来的话，却再度将白骨灵车吓出了一身冷汗： “白骨灵车，你的假身份就是平天剑子单一锋，也就是剑藏玄的师父！” 惊闻此言，白骨灵车不禁再退一步，车身一阵颤抖，尤其是在看见面前微笑以对之人时，内中之人更是不由全身渗出一阵冷汗。 微风徐徐拂过，云雾一片游动，使得不远处的白发少年若隐若现，愈发高深莫测了起来。 平天剑子单一锋。 那确实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于他而言，却要比真实身份还要隐秘，也更为要命。 “这是不是你的假身份？宇文天？”正值白骨灵车心神慌乱之际，素还真再度开口。 白骨灵车被这一唤唤回了注意，回过神应对道：“有来历？你是如何知晓？” 素还真神态悠然，笑而不答。 微风中，一身道衣仙袂飘飘，背上剑套流苏微动。 相对一片静谧中，白骨灵车开始猜想面前的白衣少年，不知其剑法如何？ 看锦缎所制的剑套上，是以丝绞厚绳紧紧缠缚着，必是不轻易拔剑的高手，细看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剑家的特征，而手持浮沉更是犯了剑者大忌。 若不是练剑之人，而是修习了内息一路，又怎会自找累赘，背一把剑在身后？ 白骨灵车不观察还好，越看越是摸不清素还真的来历与底细。 那身乍看是修行者的装扮并不特别，但要说是儒士也行，说是道家也很像，处处都似乎泄露出他的特征，又处处相互矛盾。 白骨灵车越看越是入神，总觉得马上可以看出蛛丝马迹，才猜出一点底细，马上又被另一项特征所推翻。 第十章 要命的热闹 “在下刚刚说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你的真假身份已经了然，你还不现身吗？单锋剑尊宇文天？” 未等几许，素还真更是开口，直接挑明了隐藏之人的身份。 白骨灵车震了一震，方才在恍神间回神，发觉自己竟是在无意间承认了本名，一时间更是如坠冰窟。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最紧张的时候放松戒心？又为何会失神？ 场间寂静了一瞬。 下一刻，白骨灵车之内，没有征兆地猛然爆发出更尖锐刺耳的大笑，挟着浑厚内力的笑声，直直传向通天柱下，直令群豪大惊失色。 面对音波攻击，有的人急忙捂住了耳朵；有的人连忙护住了经脉，紧守灵台，抱元守一。 只听得悠然怪异的狂笑声，阵阵钻入众人耳中，就像是化成一道内眼可见的细线一般，钻向身体内部，顺着经脉游走，竟渐渐将气息导向岔路，或是逆走倒行。 如此之下，不禁有人惊呼一声：“邪术！” 更有老江湖四处呼喊道：“关住七窍！” 较有智慧的武林高手已发现，白骨灵车的笑声刺耳粗噶，还带着飞沙走石般刮人的真气。 一般人乍听之下，自然而然会运功抵挡笑声，但是白骨灵车之阴险就在此处。 不运真气，就要被他的笑声震伤;若是运了真气，则体内气脉会被魔音引导，在体内毫无章法地乱冲乱撞，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后果。 轻则内伤，重则神志不清，三魂七魄尽散，从此精神失常！ 而且，内力越强的高手，岔了气造成的危害也就越严重。 唯有暂时封闭听觉，守住真元，不动如山，耳中不听一字、目中不视一色，才能逃过一劫。 此刻的通天柱下，来此前看热闹的群豪已经纷忙行动了起来，纷纷点住了要穴，有的盘腿静坐，有的以奇特的姿态或站或屈，压制体内真气。 有些人根基比较弱，已经被影响的走岔了气，无力再运功封住七窍，有的猛然吐出血来，歪歪倒到；有的全身颤抖，脸色诡异，痛苦难当；有的无力再运功，精神越来越涣散。 突然间，有一名弟子眼见这般情景，以及不远处伫立原地没有一点变化的身影，咬了咬牙起身，走到了那人面前。 …… “我就知道，今天这一场热闹，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了的。”云相逢看了一眼通天柱上巍然不动的两道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这是白骨灵车担心有人将自己的秘密传出，所以，专门在这个时候灭口。 严格意义上，属于是初出江湖的云相逢吁了一口气，心内有几分压抑。 扫了一眼四周七扭八歪，情况惨烈的武林群豪，少年心知自己再不出手，现场怕是除了自身与不会武功的秦假仙，怕是一个都难活下来。 云相逢自从来到这个时期的苦境之后，似乎做得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救人啊。 一抹念头闪过脑海，又再度消失不见。 尚未出手之时，就看到了一道抵抗魔音艰难的身影靠近，短短不过百米的距离，跌跌撞撞奔向而来。 身上是武当派的弟子服，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是一片因体内真气逆行，气血涌动造成的红，可以看到额上青筋暴起。 短短的距离，在此刻竟是那般漫长，等到了近前时，人毫不犹豫双膝一屈，向着这边跪了下来。 “还请阁下出手一救众人，请救救他们……” 不等回复，便是一个叩首，再起时双耳已是被震破了耳膜，两行血迹缓缓滴落。 一个又一个，直至七窍流血，温热几行留下，在脸上显出一片骇人血迹，他却是像是感受不到了一般，双目一片赤红。 “我会出手……” 云相逢答应了下来，看着浑然没有反应的人，意识到了对方这时候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 他看向了秦假仙，嘱托着说道：“秦假仙，麻烦你先扶着他去一边，云某这就救人。” “好好好，你开始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俺老秦！” 秦假仙也是看着原本好好的人一地惨状，有点被吓到了，连忙将人扶到了一边。 生有几分好奇，秦假仙人一回头，就看见少年摘下一片树叶，放在了嘴边。 下一刻。 只听曲声悠扬而起，恍如清风徐来、春回大地。 吹拂而过的风声细微，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柔缓曲调被融入风中，以那一番身影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风中一般，然而，就是这样柔和的乐声，回荡在了通天柱下。 随着乐声不休，三里以内的整个范围，除去一人外，无人能发现的莫名变化升起。 哀嚎声，痛苦的情绪，尽数反馈到了源头所在，叫少年精致的眉眼间浮现共情后的痛色。 垂下的眸中微光涌动，整个人愈发飘渺无定，陷入一个奇妙的状态。 明明有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当不再注意他的存在之时，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在那。 近神之灵后裔，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头衔，而是代表了一种天地钟爱的遭遇。 赋予了特殊的体质，绝佳的天资，以及非凡的能力。 这是云相逢有生以来，初次在有着限制的所在使用天赋，无疑是给功体带来了些许负担。 即使是这样不熟练的能力，也足够救下在场几千近万的人了。 魂识铺展，很快捕捉到了所有遭受魔音波及的人。 有的人情况不算糟糕，有的人却到了濒死边缘，以及一些刚刚咽气的尸体…… 云相逢放开了限制，全副心神沉浸在救人一事。 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控制下进入每一名伤者体内，转化元气修复伤势。 外界，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随着时间过去，大多数人恢复了行动力，只是暂时不能够在动用内力罢了。 在秦假仙的招呼下，恢复过来的众人也明白了缘由，知道了出手救人的人是谁。 没有人在这种时候不长眼，对付刚刚救命的恩人。 在乐声没有停掉之前，武林群豪恢复了体力，就远远地围在了二十米以外，为恩人护法。 第十一章 算计加身 通天柱远方。 守在四方各处路上的人马尽皆对通天柱下的惨况冷眼旁观，无论是霹雳门，或是魔火教，在此刻都是同一个态度。 此时东边，带领着魔火教的女暴君已是冷笑连连，为白骨灵车之主身份暴露而起了心思。 ‘原来白骨灵车的真实身份，就是单锋剑尊宇文天！你以为逼得众人封住窍门，看不见你现形就能够没事了吗？天真呐！’ 正值此时，风中传来了一阵悠然曲调，轻柔低徊之声，携一股无形的力量拂去心中疲惫困乏。 “这个曲调……嗯，吹奏之人必有来历，不容小觑！” 动念之间，一双眼睛仍望着通天柱，不放过一点变化，尤其是除了宇文天与素还真之外的第三人。 通天柱上。 素还真眼见白骨灵车用出魔音，而原本微微皱起的漩涡眉，在听见那一阵曲调后放缓。 反倒是白骨灵车心内一沉，原本想要以此手段不走漏自身虚实，却没有想起某人的存在。 此时，魔音被人破解之时，方才想起，通天柱下方，还有一个自己对付不了的人，霎时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选择止了魔音，一声冷哼，整辆车纵身一跃，内息震动之下，白骨四下飞散而去。 落地时，隐藏在白骨灵车内中之人，已是现出了身形。 乃是一名白发苍苍，目光瞿烁的老者。 “素还真！你先不必得意，若是你无法说出我的七大秘密，依旧不能活着离开通天柱！” 宇文天一声哼笑，几乎已经想到了素还真不能尽说七大秘密，最后血染通天柱的一幕了。 “素某岂是背信弃义之人？”素还真以尘柄一指通天柱下：“你的真实身份，武林群侠已然知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的用心实在狠毒啊！” “哼！废话少说，还有六大秘密，你说吧！” “素某已然说出两项，应该只剩五大秘密才是，怎会……” “身份算是一项！”宇文天怎会放弃刁难的机会，立时坚持道。 “欸，真假不可一概而论啊！” 单锋剑尊宇文天坚持判角解道，“不管是平天剑子单一锋，或是单锋剑尊宇文天，都是我一人！当然只能算一项。 我已经承认了身份，你若是不能说出其他秘密，还是趁早自尽了吧！” 素还真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既然如此坚持，素某无话可说。 但你可知，逼在下当众透露越多你的秘密，对你越是不利？” 宇文天想到了化解魔音之人，短短时间之内，至多唯有半数未能及时抵挡的武林人士，一时倍有压力临身，背后冷汗淋漓。 但他笃定素还真必然不知道七大秘密，此行定能让后者今天含恨，但即使是如此，今天也会暴露不少秘密，背后的恩怨会再度缠上来。 一滴冷汗滑落脸颊，一咬牙道：“素还真，你若是没有把握做到就先行自尽，何必用些伎俩虚晃一时！” 纵使身份暴露，在通天柱下的武林群侠也并非都是武功高强之辈，除了那一人，无人是他之威胁。 唯一要赌的，是素还真是否真的知道这么多秘密。 “宇文天，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二项秘密……”素还真暗叹一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继续道： “这个秘密，即是你的武功旋空斩，并不是你所创的功夫，而是在二百五十年前，得到一名仙童所传授，是也不是？” 这个秘密被说出，宇文天脑海中霉时一片空白，只反复在想，这个秘密面前人是如何知晓的。 耳边只听得素还真的言语未停，“当你在我面前，以这步旋空斩窜上通天柱，素某立即确定了你的身份。 因为，你无可能将这步绝招教授他人，你是唯一会旋空斩的之人，旋空斩就说明了你的身份。” “你……你如何得知旋空斩的来历？” 素还真对这个问题视若无睹，紧接着说道：“第三个秘密，则是你杀了网中人的徒弟——蜕变妖郎天罗影，用他喂养宗繇与梦幻之女所生的魔灵，修炼蜕变大法，是不是？” 一个又一个秘密被揭穿，宇文天心中压力越发沉重了起来，今天就算素还真死了，他也是损失惨重。 “你将魔灵交由旁人照顾，并且把罪状推给黑白郎君，促使网中人怒杀黑白郎君的师父七欠八缺，也使得网中人与黑白郎君结仇，决斗于盘丝窝。 你再将盘丝窝封住，想双双杀死他们，以绝后患。 但是，素某要告诉你一项不幸的消息……” “什么不幸的消息？”宇文天心中似乎料想到了什么，不由颤声问道。 “网中人与黑白郎君的决斗，已经结束了。” “谁死谁活？” “都没死。” “什么！”宇文天大惊失色，没有料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接下来要承受的代价，才是不能接受的。 “而且，两人已经脱出了盘丝窝。” “这……这……是谁放出了他们？” “是你。” “是我？”宇文天已经完全不能反映了，呆呆地反问道。 “你命小五海杀了阴阳合体，以取蟒中龙的不死之脑，万变魔女必须再找男体合一，以求活命。 然而，脱离了阴阳合体的万变魔女在那时候会找谁呢？当然是体内同样拥有一半阴气的黑白郎君！ 在盘丝窝内，黑白郎君被网中人飞丝穿心，将死之际，是万变魔女拼了所有力量打破洞口，与黑白郎君合一逃了出来。 所以，素某说是你放出了黑白郎君。” “那……网中人……？” “网中人中了黑白郎君的离合并流，也伤势沉重，但网中人是不死之躯，离合并流对他无效。 并且，他的好友一屠勇，已经知道他是被你欺骗，正想找你为挚友出气。” “一屠勇？哼！区区一名无名之辈，有胆子就来吧。” “一屠勇已经来了。” “叫他来送死！” 素还真指向魔火教的方向，“和女暴君站在一起的就是。” 宇文天心中一冷：“什么他……？” “他加入魔火教多年了，你不知吗？” 此言一出，宇文天不由眼前一黑，原来魔火教对付自己并非是争权夺利，还有私仇在内，今日诸多秘密暴露，这一切再想要善了已是不可能了。 就算素还真今日身死，他亦是生死险关，诸多麻烦加身。 这般一想，宇文天对素还真的杀机越发深厚了起来。 真是好一个素还真！ 第十二章 徒做嫁衣 “素还真！你……你如何对一切了如指掌？” 通天柱上，白骨灵车七大秘密逐一被揭露，单锋剑尊宇文天再度发出一道惊疑之声。 素还真微微摇头，笑声道：“你的行事太过明显，素某一目了然，并不足以为奇。 但是素某要提醒你，你为了隐秘起见，将魔灵交由他人抚养，这个人值得你信任吗？ 小心监守自盗啊！” 宇文天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知我交给……” 话说了半句，便反应了过来，没有真的将那个人是谁说出来。 然而，素还真却是将未完的话接了过去：“冻液成体荫尸人。” “你……你连这个都……” “素某说了，你的行事太过明显，所以素某一目了然，这，算不算是第四项秘密呢？” 宇文天直接否认道：“不算！这是冻液成体荫尸人守密不周，焉能算我单锋剑尊宇文天之事？” “唉……素某早就说过，你的秘密让我说出的越多，对你越是不利。 你何苦如此？” 行事至此，自己的损失已经造成，就这样教素还真完好无损的离开通天柱实在心有不甘。 宇文天现在活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听不进任何话语，一心只想逼得素还真自尽。 强制自己冷静想了想，终是确定不会再有任何破绽叫人识破任何秘密，眼下只需要再坚持下去…… 下一刻，素还真的话语道出，继续粉碎起不切实际的妄想。 “这第四项秘密，是你安排银刀太妹潜进望云楼，偷取秘策。” “啊！” 宇文天一声惊呼，这个布局天衣无缝，连银刀太妹自己都不知道，素还真是如何知晓的？ “这就要牵涉到你救望云楼之主欧阳琳的动机了，本来这一点素某可以为你保留余地，不加以点破，但是为了避免自盖天灵的下场，素某只好知无不言。”素还真徐徐说道： “第五项，灭欧阳山庄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剑藏玄的师父，也就是你——平天剑子单一锋。” 宇文天收起惊愕，脸色愈发凝重了起来，这件事背后牵连太大，直接与欧阳上智——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智慧者，与其产生冲突，必须每一步都要谨慎。 虽然说，今天之事暴露后，他已是自身难保，但未必没有一线生机，所以这欧阳世家之事不能不考虑。 宇文天沉吟片刻，进一步问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全部。” “我承认我灭了欧阳山庄，但是，整个欧阳世家又是何人所灭？” “既然觉得世家已灭，你又何必担心这一点？”素还真反问道。 “哼！不必假惺惺，欧阳世家是不可能会灭的！” “不错，欧阳世家如今还存在于无人发现的暗处，但是当初的你，却已经相信欧阳世家被人铲除，趁乱夺到世家的部分机密。 在知道几项足以称霸武林的秘密后，你便对余下的欧阳宏一家，苦心算计，一举杀尽。 如今，你已觉察出世家不灭，但你是否想过，自己所得到的秘密，很有可能是欧阳世家放出的假情报？” 宇文天对此早已有隐约的猜想，眼下遭素还真一言道破，仍宛如心口被重重击了一拳，忍不住一口呕红喷出。 自己数十年来的苦心经营，原来都是虚幻一场，念及此处，不禁心若死灰。 目光一抬，是面对现今自身无动于衷的素还真，对方脸上莫名，没有多余的神色变化。 在宇文天看来，更像是在无声嘲讽他自作自受。 一个莫名的念头浮现脑海，有些不服的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欧阳上智？” “非也！在下清香白莲素还真，与欧阳上智不可相提并论。” “哼！哼！很好，很好……”宇文天口中喃喃，像是在问人，又似在问己一般：“既是如此，你怎知这一切都是欧阳世家之计？” “素某是逆推出来的。” 素还真一顿，继续说道：“银刀太妹曾被玉菩心花风云胁迫，以至于被迫失身于他。 你知道后，想办法以其他身份救了落魄的银刀太妹，回报恩情的办法，就是要她为你偷出，欧阳琳从欧阳山庄内带出的三本绝世秘笈。 但是欧阳琳的戒备森严，银刀太妹一时无法达成任务，你已经打算杀她灭口。 正好你又发现银刀太妹对你怀有敌意，便找机会动手将她重伤，银刀太妹拖命逃出望云楼，正好劣者的两名不肖小徒正在望云楼外嬉戏……” “哼！你派徒弟救人就直说，何必借口托词！” “唉……劣者并非有意救下银刀太妹，完全是小徒自作主张，信不信由你。”素还真无奈解释了一句。 又继续道：“在银刀太妹对你说出那三本秘笈之后，素某才猜出了一切——因为那三本秘笈根本不在望云楼。 这三本秘笈，分别是玄子神功、刀锁飞法，以及单锋剑谱。 玄子神功乃是劣者所创，秘笈只会存在劣者脑中；刀锁飞法秘笈，则是从来不曾存在。 而单锋剑谱，你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你所得到的资料显示，欧阳世家的单锋剑谱内，记载有旋空斩。 这也是你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并且，万一这本单锋剑谱被公布于世，将你的绝学泄露了出去，对你万分不利，所以你非得到这本秘笈不可。 但是，素某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一件事实，那就是欧阳世家根本不可能有这本剑谱！ 因为旋空斩的功夫，他们是绝对学不到的。 你算来算去，要三本不存在的秘笈，必然是被人算计了。” 真相揭露一刻，宇文天脸上闪过一瞬惨白。 欧阳上智有如此智谋，不费一兵一卒将自己耍得团团转，又怎有可能轻易为人所灭。 在世家消失的背后，有着叫人无法捉摸的预谋，这是令宇文天一想到就不寒而栗的地方。 但是，五宝不会是假的吧？ 宇文天想到这里，精神振奋了一些道：“就算三本秘笈是幌子，五宝的威力也为我所知，欧阳上智的损失也不小。” 素还真长叹了一声，有感面前之人的愚蠢之处：“宇文天，事到如今你还不觉醒吗？ 你是能看到五宝不错，但是你却永远都得不到它，连同这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费心去寻找、算计，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 闻言，宇文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素还真，想不通为什么所有安排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完全想不通！ 第十三章 受邀请上贼船 蓦然间，宇文天回想起了那一段过去。 当时自己知道了五宝的事，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先是在苦心寻找中发现了长有操纵生死之手的剑藏玄，收他为弟子，传授他单锋剑法。 初遇时的剑藏玄，在当年，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凡夫俗子罢了。 但是，剑藏玄资质过人，性格稳重，又有顶尖的剑家指导，很快就脱胎换骨。 由一块未曾打磨的璞石，渐渐被琢磨成了美玉。 而化名平天剑子单一锋的宇文天，也以缘尽为由，叫剑藏玄离开了师门，纵使其百般不舍，奈何师命难为，只得独自在江湖上闯荡。 这般信任师父的剑藏玄不会想到，师父会在暗中一直见识自己，不着痕迹地安排他与欧阳琳相识、相恋，最终结为夫妻。 同时，在剑藏玄与欧阳琳成婚的当天，杀死了欧阳宏，在欧阳山庄内大开杀戒。 一夜之间，单锋剑剑下不知多了多少怨魂。 罕见的单锋剑法，使得嫌疑集中到了剑藏玄身上，理所当然地，剑藏玄与欧阳琳之间生了疑心，后者更是决心要复仇。 剑藏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出卖与利用自己的人，就是造就了自己的师父，平天剑子单一锋。 那时的所有进展，都在宇文天的算计之内。 欧阳麟为他所收服，成为手中一员大将，而拥有欧阳世家重要秘笈的欧阳琳也对自己忠心耿耿。 原本计划等五宝一一现世，就要取剑藏玄的双手。 宇文天了解剑藏玄的个性，师傅叫他自断双手，他自然不会有一点反对之意。 虽然心中确实对这个弟子有所不舍，但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必须牺牲了这个叫人无法挑剔的好弟子。 于是乎，在宇文天得知欧阳琳所生的花风云遗传到了操纵生死之手后，他就更高兴了。 要欧阳琳牺牲儿子显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宇文天安排的方式是给花风云机会，与剑藏玄决斗。 但他知道，花风云根本不可能会是剑藏玄的对手。 这样一来，便能在不着痕迹之中，就能得到操纵生死之手。 设想出这种玩弄欧阳世家遗孤于掌中的连环巧计，并且自身从未真正出面，始终维持在暗处的布局，连宇文天都很佩服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素还真又怎会一清二楚？ 两者相较之下，一个素还真不足为患，值得害怕的人唯有欧阳上智！ 宇文天做下了判断，所以一定要尽快逼死素还真，再设法揪出欧阳世家的底细。 并暗暗做下了决定，等离开通天柱之后，马上赶回望云楼，向欧阳琳逼问出欧阳世家还有多少手下埋伏在江湖中，就算是使用极端手段也要知道，之后的后果却是顾不得了。 这么多年以来，也许不是自己控制着欧阳琳，而是欧阳世家在利用宇文天也说不定。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素还真？”宇文天发觉一切已经公开，反而将心神定了下来，眼中杀机陡现： “我的秘密你已经公开了五项，还有两项……哈哈哈！” 素还真望向宇文天，似有几分不明问道：“何事可笑？” “我单锋剑尊宇文天，多年以来苦心经营，只求称霸武林，除此之外，已无其他秘密，还有两项，你素还真能再说得出来吗？” “劣者不敢空穴来风。”素还真淡淡说道：“但是，平心而论，方才我已经说出你的七大秘密了。” “模棱两可之事，怎可混为一谈！”宇文天亦是坚持道：“还有两项，说！” “这嘛……” 素还真拂尘轻挥，扫去眼前烟雾，您悠叹了口气，一双别样特殊的漩涡眉皱了起来，似是难以开口。 “料你已经黔驴技穷，死来吧！”宇文天反手拔剑，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只待素还真缄默。 却不想，对方似是峰回路转，轻声道出一句。 “黑牛黑色。” “嗯？”宇文天一怔。 素还真笑了一下：“这就是剩余两项的答案。” “什么？”简单的四个字让宇文天不安，亦同样不解。 “你的其他两项秘密。”素还真道:“黑牛代表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啊……？” “至于黑色，想必你亦是心有所感，素某的回答应该不差吧！”素还真说完了七大秘密，便已转身。 手中拂尘挥洒，一阵烟雾漫天，空中弥漫这莲花香气。 转眼之间，恍如乘云而去，翩然消失在了通天柱之下。 …… 通天柱下。 经受一曲对抗魔音，以及恢复效用的支持下，被魔音所伤的武林群豪大多恢复如初。 只有极个别根基薄弱的人，还是有些许内伤没有恢复，最差也没有了生命危险，大体上已是无碍。 在众人之中，现今只有两人没有收到影响，其中一人毋庸置疑，是被人请求而出手，而后又被众人护法的云相逢。 另一人，则是没有武功在身的秦假仙，也正是因为其不会武功，才阴差阳错的没有受到影响，不曾受伤。 同时作为见证，在现场看到了那名武当弟子请人出手，到魔音被人解决的整个过程，这正是他不能了解的事情。 尤其是在看到，那凄凄惨惨的情况时，甚至不知道身边这些人是为什么，在听见那阵笑声就那么痛苦，唯有在看着云相逢，拿着一片叶子吹奏起来，才体验到了些许不凡。 转瞬时间，云相逢已然看见素还真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天柱上端。 他双眼微眯，静心复盘了一下，整个素还真揭露白骨灵车七大秘密的过程，眼中眸光闪了闪。 只觉得，这时候的素阿叔，果真是个不好招惹的性格。 忽地，听见一道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友，素某在翠环山等你前来。” 十分自来熟与笃定的语气，都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素还真在向他传音入密。 并且，除了某云姓少年之外，在场之中没有他人听见。 “又叫好友啊……” 作为熟读素还真早些年入世那些故事的人，云相逢当然明白，这一次收到邀请去找素还真，就是代表了松口，往后一旦有机会就会被拖下水。 但……他的目的，就是要接近素还真，不去就等于功亏一篑。 少年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了背后有一道跟了上来的脚步声，没有任何武功在身，也无甚恶意。 转身一看，就看见了一个急忙停下了脚步的人。 秦假仙。 第十四章 用脸骂人.jpg 通天柱下。 一众前来看热闹，反被波及的武林群豪，正在护法完毕后进行休憩。 在中途被高人出手相助，抵抗魔音结束之后，众人还恢复了大部分伤势，唯有身上，仍是留下了先前被伤的狼狈。 “诸位伤势已无大碍，吾便回往处理身上要事了。” “恩人，今日救命之恩本该报答，实在是……吾等无以回报，惭愧啊。” “无碍，只要往后诸位不要听从流言，与吾为敌即可。”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名出手救人的少年道出一声请，随即转身，没有理会他们就离开了通天柱。 其中，确实没有人胆敢阻拦。 此人对上白骨灵车的那一幕，给在场之人，都留下了不好惹的印象，再加上还有救了在场群豪的情分，他们怎么可能会干预恩人的行动。 唯有一道身影，亦步亦趋地跟随了上去，只是没有走上几步就被少年发现，停了下来。 “秦假仙，你跟在云某后面是想做什么？” 没有错，跟上来的人，就是被素还真接连揭露七大秘密，一番惊人的表现所震慑，担心事后会被清算的秦假仙。 “这嘛……” “不必担心心中忧虑之事，素还真若是想要怪罪，定时会在见面之前，就让你被算计而不自知了。” 云相逢笑了笑，以视线对上秦假仙的目光，反教后者在这一瞬间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细细看去，竟是那一双眼瞳在青天白日下显出微弱异象，散发着点点清蒙之光，直教人目眩神迷，却见那一双眼眸移开了目光。 直至彻底看不见那道视线，秦假仙才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只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冰凉。 “天机之谜，常人不可窥之，下次再见之时，可不要再特意对着云某的眼睛了。 莫忘了你原本要做什么……” 眼看着那一道身影渐行渐远，唯有话语声在耳边响起。 这让一天之内，就看到接连变故的秦假仙咽了咽口水，将前者的危险程度，与心目中的第一人并列——第一的那个就是素还真。 狂跳不已的心跳渐渐放缓，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起先前闻世先生与怪老子二老的拜托之言。 二老本拜托他前往百棺机密门，将紫霹雳的尸身送上翠环山，奈何那时的秦假仙，一心想要报复白骨灵车，当时虽是口上应承，转眼间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然眼下，他已被素还真所折服，加上不知名的先觉高手指点，当下不敢再耽误下去，便急急忙忙前往百棺机密门。 “天寿哦，千万麦因为这件事耽误了，造成了什么误会啊。” …… 片刻之前，通天柱上。 字文天正因素还真的最后一句话中玄机不明所以，想不出‘黑色’两字对自己的意义为何。 但是，‘黑牛’代表的意义非凡，这个秘密纵然只有两个字，在听到素还真将这话说出，实在是一件令人料想不到的事。 一想到这个武林中最为密辛之事被人得知，可能造成的后果，让他的身体竟是不自觉在发抖。 正值宇文天愣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道幽微而漂浮的千里传音，在这个时候飘进了耳中。 “黑牛！速往集会之地！” “啊！紫……紫龙天……”宇文天将这道传音听得分明，那一股低沉威严的声音。 正是紫龙天，黄山八珠联的首领。 这般巧合的时机，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刚刚泄露，他马上就知道了吗？ 许是没有及时反应，那道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带着不容辩驳的命令口吻：“黑牛，事态紧急，立刻前来，不许迟疑！” “啊！是，是……” 宇文天不敢深想这般突如其来的集会，是真的事态紧急，亦或是对于自己身份的一种试探，连连应声。 正想一跃而下，又猛然想起东、西、南三面围了大军，都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而通天柱下方，还有那名不知名的高手。 为了不违背紫龙天的命令，前往黄山八珠联，宇文天心下一横，一咬牙跃下通天柱，向着北方急窜而去。 却是没想到，在同一个方向见到了避之不及的那名高手，以一种不疾不徐地速度向前。 那一张略带几分稚气清隽面容平和，唯独在两人碰面一刻，视线碰撞之际，微微皱了皱眉头。 面上流露出的一丝情绪波动。 是嫌恶。 纵使什么都没有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不待见自身而出手将他留下，其至于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宇文天身上多久。 来不及升起被轻视了的恼怒，两人已经是错身而过，未消多久，就已经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正当宇文天因此而稍稍松了一口气，忽而之间，一道迅疾寒气，霎时划空而来！ 瞬时之间，宇文天身形电闪，闪过了突如其来的刀气袭击，面向这一招攻击的来处。 只见一名面容粗犷的汉子现身，随之跃入眼帘的，是一柄黢黑、形如鬼头大刀的刀，表明了来人身份。 万教之子，金太极。 宇文天在看见此人前来截杀时，眼底杀意如泉涌，因某些顾忌引而不发，立时冷笑了起来：“不知好歹的，送死！” 金太极一击不见成效，面对宇文天的话没什么回应，手持刀锁再度攻上，直取其项上首级。 宇文天发出尖锐的笑声，青烟一般滑过，刀锁一击刺穿幻影，落在了空处无处着力，金太极一怔，收刀疾砍，却又是砍中了留下的幻象。 然而，一步慢应，步步皆慢。 宇文天身法诡谲难定，形如鬼魅飘忽，金太极一步反应不及，接下来便再不曾奏功，就连刀气亦难以触及前者衣角。 数度交锋之下，金太极心中因受制出手终是多了一份急躁，相较于他的狼狈，宇文天却是一派泰然自若，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金太极，我为你搜罗五宝，你却是恩将仇报，再不住手，休怪我无情！” “受人所托！” 金太极一生中最在乎两个人，那就是他的爱人与儿子，却从来都是聚少离多。 特别是儿子紫霹雳，至今不过数面，在这之后就是紫霹雳的死讯。 金太极对五宝势在必得，不为了称霸武林，只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便来了。 很显然，宇文天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脸色沉了下来，心中的杀意再无任何掩饰。 “好一个受人所托，那就付出代价吧！” 宇文天冷冷道出一声，身影未动，只见两道寒光一闪。 第十五章 半路捞人 金太极浑身一震，忽地感觉重心不稳，直径向前一跌。 一下踉跄了数步，在他想要止住身影，结果竟是自身不受控制一般，扑倒在地。 直至这一刻，他猛然发觉出有哪里不对劲。 手呢？自己的双手呢？ 鲜血无可抑制，从血淋淋的伤口喷涌而出，金无极恍然惊觉自己的一双手，竟是被齐肩削去，不知跌落到了什么地方。 “嘻……单锋剑法，就是如此威能！”宇文天听着金太极的惨叫，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金太极不敢置信的看向宇文天，惊见眼前银光一闪，后者趁着这个时机挥剑斩来。 就在这时—— 生死之间，变故突起。 乍然间，一阵沙石狂卷四方，来的没有一点迹象，心生惊疑一刻，一阵高昂的笑声自远而近，破空而来。 “哈哈哈……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 熟悉的笑声，熟悉的话语，早已成了一个人在江湖中的标志，无一不显示来者身份，便是—— 黑白郎君南宫恨。 宇文天在认出来者身份时，心内不由大惊，明了素还真所说不假，黑白郎君已经突破盘丝窝了！ 那盛气凌人的笑声，竟是震慑住了他的心神，让之在一时没有什么应对寻仇之人的行动。 所幸的是，四道人影及时出现在了面前，宇文天定眼一看，正是麾下的四海主宰完成任务赶回。 “启禀主人，翠环山上……” 心海静流君正要禀告四人在翠环山上的遭遇，却是被宇文天直接打断：“对付黑白郎君！” “是！” 四海主宰同时受命，迅速化为四道光影，向着黑白郎君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眼见四海主宰前去阻挡黑白郎君，宇文天当下最大燃眉之危被解，当即转头，对着倒在地上的金太极狞笑道： “现在，完纳你的劫数吧！” 话声未落，便已挥剑将要斩下。 下一刻，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行来，缓步停在了不远处，似有几分想要插手之意。 宇文天杀意满心，察觉到脚步声的主人有这个意思，心中生出些许怒气，本不想在紧要关头分神，先杀了金太极再去理会来人，一剑挥下。 那人却是森然道了一句： “注意来！” “啊！” 宇文天闻言一怔，急忙回转剑式，对来人生出警惕非常。 在宇文天的印象中，武林中唯有一个人能与这个声音对的上，若真是那个人…… 心思多番轮转，一顿之际，树荫之间，缓然走出了一道黑色人影，半边脸被长发所意掩，而露出的半边脸分明是一张俊颜，眉目间生出几分阴沉，亦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冷……冷剑白狐！” 宇文天惊呼一声，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连忙施展轻功，飞快逃窜的不见踪影。 生怕走的晚了，将要将性命就在这里。 冷剑白狐还不屑于去追杀一个不战而逃的懦夫，想着自己的目的，转身弯下腰，想要将金太极扶起来。 冷剑白狐出现的突然，更不知将要将金太极带去哪里。 金太极今日遭受断手，差一点身死于此，不愿在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跟着离开，反倒是挣开了冷剑白狐的操扶，质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 冷剑白狐一言不发，见金太极不打算配合自己，冷笑一声，便点住了后者穴道，提着对方后颈，犹如是提猫狗一般就要这样将人带走。 金太极气得脸色赤红，喝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这样对待我，不如一刀杀了我！” “的确如此。” 冷剑白狐并不想回答任何话语，却不料，这个时候，一旁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就看见了一身月白的锦服少年人，腰间是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刀。 …… 云相逢魂识感知不差，在救人时就明了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霹雳门、魔火教的人手，盘踞要处。 而他们的目标，不出意外，都是秘密暴露的单锋剑尊宇文天。 不过，自身自觉方才出手两次没有遮掩，恐怕也惹到了不少人的注意，需要低调行事。 云相逢不愿在这时候，与其他势力的人马纠缠，脚下方向一转。 便向着北方行走，意图尽快赶到翠环山一见素还真。 却不想，两人交谈间结束，出发不久，一道身影从通天柱一跃而下，急急忙忙奔着同一个方向而来。 不得不说，这是云姓少年第一次这么嫌弃一个人。 身形交错之际，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看见这个人出现，就明了前方之路必然不好走。 不过，倒也不惧怕麻烦，脚下速度没有加快或是减慢，只跟在背后，距离不近不远。 未及几许，前方便已是生了变故。 凉风吹拂过境，带来微微寒意，以及不加掩饰的杀意，纵有绿野乱人注意，风中传来了金兵交戈之声。 一个接一个打的热闹，根本没人注意到云相逢就站在一边看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从宇文天对上金太极，再到黑白郎君前来，以及最后宇文天在见到冷剑白狐后逃窜。 冷剑白狐与金太极。 这两个名字，云相逢都从收获的情报中看到过，都是现今武林名声不差的人。 但是，都不熟。 “……” 冷剑白狐没有放开金太极，反倒是点住了他的哑穴，才冷冷对上面前的少年人。 脸上似有几分稚气未脱，最多不过弱冠之年的年纪，但是一身气度非凡，像是用刀的人，身上却没有什么用刀的痕迹。 那把看起来古朴而不平凡的长刀，更像是带在身上的装饰——前提是，没有见过对方在通天柱下的那一番表现。 “云某受清香白莲之邀约，要前往翠环山一见，要同行吗？” 云相逢只口不提刚刚为何要说那样的话，见到冷剑白狐在打量自己，脸上扬起了笑意。 “走吧。” 冷剑白狐有所预感，就算是不答应也不妨碍少年跟在后面。 “等一等，云某得将一些东西带上。”云相逢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冷剑白狐停了停，静静看这个少年拿着一个带血的包袱走了回来，并挂在了金太极的脖子上。 第十六章 你也不想这样子被紫霹雳看到吧.jpg “麦抗议了，这是你自己被宇文天削断的双手，接下来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金太极闻言愣怔了一下，不曾想这名未曾谋面的少年竟是在帮助自己寻回断肢。 只不过，他现下被点了哑穴说不了话，说不上道谢，也无法解决内心的疑问。 金太极并不能接受冷剑白狐这样带着他走在路上，倘若是被人撞见，金太极一世名声必定毁于一旦。 “金太极，你也不想紫霹雳一复活，就见到你这个样子吧？” “……！” 金太极睁圆了双眼，分明从面前的少年人话中听出了威胁之意。 他一个人无甚所谓，但紫霹雳复活一事，现今确实是他的软肋，不能拒绝的弱点。 “等到了翠环山，你的双手就有办法恢复如初。” 云相逢打铁趁热，劝人同时，顺手止住了金太极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时没有发现，身边等着出发的冷剑白狐目光复杂。 一行三人这才算是准备出发。 …… 翠环山下。 正有一道身影辛苦推着小车上山，车上放置着一副棺木，大小正合适装下一个十几岁的孩童。 这不辞辛苦、汗流浃背推着小车上山的人，当然就是回往百棺机密门再出的秦假仙。 而车上的棺木内，自然不言而喻，是紫霹雳的尸身。 多年以来，秦假仙看守者百棺机密门，早已发觉百棺机密门内，有所机密。 有的尸体陈放不久，即会按照正常速度腐化，而有的尸体却常年不改容颜，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更悬疑的地方，就是有的尸体，还会无端端消失。 像上次在盘丝洞外，自称隐蔽红尘一线生的那个人，叫秦假仙去数数是不是棺木又少了几具。 秦假仙心生好奇回去一数，棺木是没少，尸体却少了五具，而且五座空棺盖上各自被射穿了一个小孔，不知是何用意。 以秦假仙的过人机智，马上开始联想起所有事。 一线生知道百棺机密门少了五具尸体，而素还真与一线生之间，总有些牵连，那么五具尸体是被谁动了手脚，也就不问可知。 先前擎天子的尸身一直没腐化，在吐出一片金叶之后，竟立刻化为枯骨。 这么多蹊跷放在眼皮子底下，若百棺机密门的玄机，还不能得到答案的话，也枉费秦假仙这些年以来的江湖经验了。 一想通了其中关节，秦假仙立刻把百棺机密门内，每一具尸体都彻彻底底搜了一次身。 能找出几片金叶子算几片，搜刮财物事小，掀素还真的底细事大。 然而，搜尸体的功力修为无人能及的秦假仙，找遍了所有尸体，硬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白白累得像只乌龟，心底不知将素还真骂了多少次。 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素还真心细过人。 秦假仙虽出身卑微，倒是阅人多矣，像素还真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抓不到把柄的类型，还是第一次碰见。 算尽平生所遇英雄，史艳文除了仁善以外，其余无所长，软到秦假仙不愿欺之，也是一绝。 而素还真绝不相同，说他好欺，自己随便放个风声，他就到通天柱乖乖赴约了；说他心狠手辣，在通天柱顶端，竟是任由宇文天以魔音杀害武林群侠，若不是云相逢出手救人，恐怕是会血流成河，这般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态度，着实叫人心寒。 若要教秦假仙说，素还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又确实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者除看起来俊美过人之外，倒是并不特别，只那份气度无人能及。 经由通天柱一行，秦假仙对于素还真有着一分敬畏，一想到对其敬而远之，就觉得没什么安全感，还是套些交情来得好。 为此，秦假仙不辞辛劳，推着紫霹雳的棺木上翠环山，送到素还真面前。 不过，五宝之事传遍江湖，秦假仙自然知道此行凶险，因此在事先做了一些准备，才动身前往翠环山。 然而，一到翠环山山脚下，正要继续往前之时，一道宏大的掌气便落到了紫霹雳的棺木上。 “啊！” 秦假仙吓得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棺木受了这一道掌气，承受不住地轰然碎裂，棉絮与木屑纷飞，露出了底下的一层厚钢。 “咦？” 一道尖锐的声音惊讶了一声，似是在讶异一具棺木竟是被这样做了防护，但这个声音很微弱，秦假仙没有武学根基的普通人没听见。 突然遭遇变故，他只顾着扑上去护尸，在确定过了没有损了紫霹雳的尸身，才有些庆幸的喃喃道：“幸好，幸好！” 幸好他事先在棺木上加了数层厚厚的棉层，又缠上了钢板。 方才的那道掌气已经被化消，在钢板上印出了几个掌印，教人看了咂舌不已。 确认过棺木没有要紧，秦假仙抬头一望，就看见眼前站了五个小小的身影。 身穿五色华服，却都长得露齿掀鼻，眼白眉疏，甚是丑陋的五个小童。 秦假仙看得一惊，没想到，世间竟有比我老秦还丑的，小小年纪长成了这个德行，还真是八代不荫，九世不灵，想我老秦在十一、二岁，还是唇红齿白的少年，要不是鼻子给破了相……唉！ 还没有感慨完，就听见五童子之一的红衣童子开口，尖声怪气地说道：“把紫霹雳的棺术打开！” “打开做什么？”秦假仙问道。 “打开！” 想到棺木内的厚钢还加了重锁，要是硬想打开也破坏不了，秦假仙便是有恃无恐道：“怎么只派了五个来？不是应该有六个吗？” 正在暗处观察的宇文天心内一震，难道说秦假仙深藏不露，知道自己也来了现场？ 红衣小童皱眉道：“什么六个？小五海就是五人，没有第六个！” 秦假仙道：“我说有就是有，你们若是不信，回家问你们爹娘去！” 红衣小童及其他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弄不清秦假仙这话的意思，呵斥道：“胡说八道！小心本爷爷割了你的舌头！” “再喂你吞碳！” “在割断你的喉咙，挖出来看看你声带有多厚！”另外的小二海接话道。 秦假仙赔笑道：“五位小爷，我老秦不是故意胡扯，你们若不是一胎六胞，怎会要开棺认亲呢？” 第十七章 收命的人 “呸！小五海就是小五海，开棺是要毁尸，不是要人你的死人亲！” “接受命令去杀人也就算了，你们还想要毁尸体？” 就在小五海嚣张跋扈时，一道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突然变故，让小五海一下紧张了起来，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装神弄鬼的人，要么有手段，要么有实力。 “是谁？！不要想在暗处装神弄鬼！” “不尊死者为大的道理，吾只能请你们去棺木里躺着了。” 话声落下瞬间，一阵破风之声呼啸，五道锐风分别袭向小五海，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反应过来一刻，就透过了小五海的身体。 一时间，小五海身上齐齐多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止不住喷涌而出，三道身影来不及发出哀嚎，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气息奄奄。 瞬间发生的变故，教秦假仙、余下小二海，以及躲在暗处的宇文天，不由愣怔了起来，特别是在看见地上染血的绿叶之时。 “是谁出手！出来！” 余下的小二海又惊又怒，没有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三海。 暗中出手之人明显是针对小五海而出手，若是那人一直不现身，他们小五海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飒飒~ 风吹树梢，引起一阵树冠枝叶摩挲作响，安静的像是天地无人一般，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不远处的小树林，先是走出了一道月白锦衣，腰佩长刀的身影，随后是提着一名断臂汉子的黑色身影。 这三人的出现，使得在场众人缄默了起来，特别是为首的少年微笑浅浅，目光扫过几人时。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秦假仙。” 对于在翠环山下碰见秦假仙这件事，云相逢是有几分意外的。 特别是时间，在对方正好被小五海围住的时候。 目光在不经意的某处扫过，他看着愣怔中的秦假仙，以及小五海的现状，到没有什么不应有的感觉。 “是……是你啊，真巧……” 秦假仙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又再见到这个教人摸不透行事作风的少年人。 “一回生二回熟，看在这么有缘分的份上，云某就认下你这个朋友了。”云相逢语气轻缓，就是躲在暗处的人也能听清。 “啊？” 反转来的太快，让秦假仙这个老江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一下就和需要小心翼翼相处的超级高手，成为了朋友。 这种事情，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有梦到过。 云相逢留给秦假仙一点接受的时间，将注意力放到了接到了心灵通感，想要逃跑的小二海，顺手从身边的小树摘了两片树叶。 真元灌注，两道绿影一闪而过，小二海后背各自爆出一团血雾，一声没吭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小五海至此，全军覆没。 暗处。 宇文天紧紧盯死了那一名少年人，毫无疑问先前出手重伤小五海的人也是他，亦只有这个少年，才有这种谈笑间，以摘叶杀人的手段。 原本只以为刀法不凡，现在只道少年一身根基，同样深不可测。 剑秋风在一边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除去相貌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少年一出手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小五海。 少年人看起来至多十六、七岁，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资，才能让他在这个年纪的气功这般高深，甚至远超于自己，衬托的自身像是一个废物。 剑秋风忍不住拿少年与花风云作比较，忽而想起，少年这打扮像是用刀的，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展示他的实力。 这样的人，花风云怎有可能会是对手。 宇文天也是在少年没有再看向此处，想要过来动手的迹象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相逢看了看棺木，确认了其中紫霹雳的尸身没有被损伤，回头看向了金太极。 “放心，紫霹雳的尸身没有损失，应该不会因为先前小五海的出手，耽误了他的复活。” “那就好……”金太极松了一口气，先前听少年说有人想要对紫霹雳的尸身出手，他就在担心。 “上山吧。” 冷剑白狐冷冷开口道，抬眼看了看某处，在落到坚持带着金太极上翠环山的少年身上。 他原本，是要带着金太极回霹雳门复命的，不知是这个少年人与霹雳门谈了什么条件，竟是如愿带着金太极来了翌环山。 “在下没有意见。” “来咯，来咯！” 秦假仙恍如大梦初醒，复而推起了小车，跟在三人之后上了翠环山。 直到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宇文天、剑秋风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宇文天看着小五海的尸体，脸上随即闪过一阵青白，不知心内应是恐惧，还是害怕。 剑秋风的目光在地上小五海的尸身上扫了一圈，就看着宇文天从地上拾起了一片染着鲜血的树叶，浓翠与鲜红交织，看起来很是刺目，但整体不见任何破损，用力一揉就烂。 可就是这样一片叶子，在两人眼前轻易收了一条性命。 剑秋风忽然看见了拈起这片树叶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宇文天看着树叶，不自觉有一股害怕的情绪在眼底凝聚，不明白自己在抖什么。 今天来的三个人，其中冷剑白狐代表了霹雳门，却带着断了臂的金太极来到了这里，他一定也知道自己在现场，才会有那种眼神，那是针对宇文天的警告。 这个警告来源于，宇文天命令小五海对紫霹雳的尸身出手，同样说明了冷剑白狐背后，霹雳门的态度。 素还真、紫龙天、紫霹雳、冷剑白狐，以及那名少年，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都是厉害角色，每一个都将针对自己！ 宇文天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找不出一点希望，唯一的期望，就是接下来由黄山八珠联计划的五见杀。 眼下五见杀的结果未知，不管到时候是谁死了，对于现在的境地都是一点改变。 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一点坏处，一切等紫龙天的五见杀执行之后，才好再做打算。 宇文天没有意识到，自从通天柱一见，他的命数就已经走向了下坡路，不管怎样挣扎，都逃不过走向灭亡的结局。 第十八章 前辈，你又在占我便宜 上山的路上。 秦假仙有些吃力的推着小车，金太极就跟在小车旁边走。 在亲眼见到紫霹雳的棺木后，金太极的态度就变了——真的像是一个父亲，在自我要求之下，叫冷剑白狐将他放下。 他要以父亲的姿态，陪着自己的孩儿走向新生。 而冷剑白狐则是在前面走着，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一言不发；云相逢则是落在了后面，在心里过了一遍与‘素阿叔’见面时的腹稿。 寻思之际，目光一抬，就落到了秦假仙的身上。 据他所知，秦假仙应当是素还真认下的兄弟，两个人的感情很深，也是陪着素还真一路改变，走了很久的人。 素还真身边的好友、前辈，认识的人来来去去，论时间长久与最先相识的人其实不多，秦假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那个。 云相逢对其未有接触，后世的秦假仙也没有什么落魄的时候，他对于其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先前说认朋友，并非是什么客套话。 “秦假仙，你有没有想过接触素还真后，自己将会走上自己预想不到的人生道路。” 秦假仙正在吃力推着小车，就察觉一阵兰花清香接近，随后一只手掌落在了肩头，一股清流游转全身上下，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恍惚间听见靠近的少年似乎问了什么问题，他疑惑道: “……你说什么？” “在说你遇见了命中贵人，快要走上出人头地、腰缠万贯，迎娶美娇娘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云相逢脸上的表情不变，一本正经的样子。 “真正的吗？” “云某向来待人以诚为先啊。” “果然，我老秦就是金的啦！是金子总是会有发光的那一天……” 冷剑白狐的步子有一丝停顿，听着背后的对话，冷漠的俊颜像是有了一点裂缝。 或许，这人就是凭着这满口胡诌的本事，让霹雳门被忽悠了答应他也说不定。 …… 翠环山上。 玉波池中白莲清香，四周环绕着绿柳翠松，浓荫蔽日，直教暑气尽消，阵阵茶香飘过，更是如在仙境。 只见品茗亭中，清风徐来，鸟啭清脆，素还真手持拂尘，意态闲雅，正在与一线生对弈。 一线生看着棋局，一副眉头紧皱、苦思无着的样子，和素还真的从容不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素还真道：“素还真啊，将军独坐帐中，而马炮兵临城下，你要是再想不出办法来，老汉我也救你不得了。” 素还真老神在在道：“将在营中自不动，非是不能也，乃不为也。” 一线生看着棋局，接口道：“我呢，只是你这个将军旁边的兵卒而已，不要指望我。” “欸，做了过河卒子，只有拼命向前啊！” 一线生越是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只他一个人的能力同样有限，这样下去不是好事。 而此时，一行四人已经到了门口，以他们的耳力，自然是听见了素还真与一线生的对话。 明面上是在讨论棋局走向，背地中分明是在说着，现今素还真将要面临的局面，以及其是否有解决办法。 云相逢看了看周围关闭的阵法与机关，停在入口没有多动，朗声提醒道：“素还真前辈！我依约来了！” “是好友与秦假仙、冷剑白狐、金太极一同大驾光临，小金刚、小玄元，快快去迎接！”素还真起身整衣，开口向一旁的两个小童吩咐道。 两位小童应了一声，马上由亭内走出，前往迎接来至玉波池的客人，便见到了各具特色，不像是一路人的四人。 推着小车，看起来一身破旧，样貌丑陋的；站在旁边，没了双手的汉子；样貌清隽，看起来像是世家公子的锦衣少年，以及被长发遮掩了半边脸，阴沉俊美的男子。 许是被打量太久，那名锦衣少年悠悠然地开口说道： “看这么久，是觉得我们不像是一路的吗？” 这一开口，也是叫小玄元确定了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好奇道： “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好友？看起来好像也大不了我几岁啊？” “就你师父那张脸，若不是顶着一头白发，也看着不大你几岁啊。”云相逢将嘴角一勾，没有道出自己的年纪，转口扯起了素还真。 苦境之中，无论是什么时期，都永远不是一个能够依靠外貌，就能看出年纪的地方。 看着年轻的，不一定真的年轻，看着垂垂老矣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很年老。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小玄元想了想自家师父，直接被说服了，让一边的小金刚看了直摇头，面向冷剑白狐、金太极与秦假仙三人，将人迎入门内。 “前辈，你又在其他人面前占我便宜。” “劣者不知好友这个又字，是从何说起呢？” 面对少年人一进门，走到亭内就开口责怪的话语，素还真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依照前辈的年纪，听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云相逢走到近前，看了一眼桌上的棋局。 一线生皱着眉想了许久，听见脚步声靠近，随即将棋子放回了盒中，与来人对视了一眼，那一双幽深的墨眸如似有将人看透的能力，教他莫名打了个冷颤。 好在对方并没有一直盯着他，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眉目间流露出些许好奇。 素还真轻笑一声，便不再问话任由少年行动，转身看向其余三人，点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假仙。” “紫霹雳的尸身已经运来了，但你没有五宝，还有办法让他复活吗？”秦假仙飞快应声，同时亦有几分好奇。 素还真没有回答，将目光转向冷剑白狐。 “霹雳门已经收下金太极，等同于间接收服了紫霹雳，现在请将五宝交于劣者吧？” 冷剑白狐闻言，心内一动道：“素还真，你的心思很缜密。” 话一说完，便由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一旁的一线生将它接了过去。 秦假仙这才明白，冷剑白狐是收到霹雳门的命令，专门将五宝送到素还真手中的。 眼见任务已达成，冷剑白狐转身就要离开，素还真出言道：“请留步，冷剑白狐！” 第十九章 调戏晚辈要不得 听到素还真的挽留，冷剑白狐身形一顿，却是没有立刻转身。 乍然间，不明白素还真为何出声将他叫停，是还想说些什么? 素还真只是轻轻一笑，问道：“霹雳门野心勃勃，除了金太极、紫霹雳，还想得到霹雳眼，这一点你有何看法？” 冷剑白狐的身体一僵，虽没有什么大动作，却散发出一股教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在场之人都察觉出了气氛不对，素还真却恍若不觉，又问道：“你的发丝，为何老是遮住右眼呢？” 冷剑白狐眼中几分冰冷，身上的寒意，在此时到达了巅峰，一字一句道： “注意来！” “放轻松，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某位少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冷剑白狐面前，靠近的兰花香气，教他心定了几分。 紧接着，一只手按住了冷剑白狐想要拔剑的手。 两人的目光对视，冷剑白狐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几分关切，对于好朋友的关切。 他怔了怔，莫名想要逃避这种陌生的情谊，避开了那一道目光，挣开了那只手，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云相逢抬眼看向素还真，眸中几分清蒙之光：“前辈，又何必来这么多试探言语呢？调戏晚辈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 “劣者是好心提点。”素还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反应这么明显，必然藏不住秘密啊。” 冷剑白狐转身退开了一步，看了一眼像是在护着自己的少年，以及素还真对这一幕的反应。 云相逢注意到了这个目光，低声道：“怎么了？” “告辞。” 冷剑白狐冷着脸收敛了杀气，不再理会素还真的试探，转身离开了玉波池。 云相逢没有挽留，看着冷剑白狐的背影消失，回头看着老神在在在喝茶的素还真道： “真过分，人被前辈气走了。” “小玄元，小金刚，等下还有人上山来，你们去门口相迎。”素还真并不接话，转口吩咐着。 “是！” 两人也不问，齐齐应了一声，便前往门口等待。 云相逢自来熟的坐下，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茶水，仿佛方才对峙的人不是他一样，反倒是秦假仙与一线生替两人紧张了起来。 “云某先前与霹雳门交换了一个情报，换了两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金太极暂且留在翠环山。” “嗯？独眼龙失去下落的那颗霹雳眼，对吧？”素还真眼一抬，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前辈所言不差。” 云相逢点了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难猜的问题，唯一的难度是别人会不会相信。 至于这位好友是以何等手段令人相信他，消息来源又是来自于谁，素还真没有询问。 因为行走江湖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另一个条件呢？” “这就要说到，某一位身上有霹雳眼的那人，隐藏的身份了。” 云相逢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也相信自己在针对谁，素还真在掌握了诸多消息，很清楚对方是谁。 “原来好友的目的在此。” “姑且……算是吧。” 言语交谈期间，原本紧张的气氛已经不存，绷着神经的秦假仙，一线生松了一口气。 “朋友……” “仙英若凡·云相逢。”云相逢打断了秦假仙生疏的称呼，笑了笑道：“叫我名字就好。” 事实上，就算是通了名字，也并不影响少年在众人心中的神秘程度，消息最灵通的组织，最多只有他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武林的消息。 再多的，就是一片空白。 过去不存在的人，有怎么可能有过去让人查找。 而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其实也让中原有了一点少年的名头，只是不及白骨灵车罢了。 秦假仙急急忙忙地问道：“云相逢啊，你们的意思，是在说另一颗霹雳眼在……” “这嘛……”少年睨了一眼素还真，对秦假仙说道：“嘘……你我心照不宣即可。” “哦，心照不宣！” 秦假仙立马心神领会，重重点了点头，准备保守秘密。 素还真在此时出声道：“欸，麻烦上门了。” “嗯？” 秦假仙还未会过意来，就听见门口的小金刚与小玄元道： “二位，我师父等候多时了，请进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怪老子与闻世先生合力抬着一名体魄魁伟，衣衫半黑半白，一身是血的汉子进来。 怪老子人还在门口，口中已在叫道：“素还真！你快出来救人，黑白郎君受了重伤，我和闻世先生已经先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交给你了！” 素还真神情微冷，却还是迎了上去，一线生站在后面，暗笑看着这一幕发生。 二老没等回应，直径将黑白郎君放在了地上。 素还真斜瞄了一眼黑白郎君，淡然地问道：“二老，为何将黑白郎君送来此地？” 怪老子见此，嘿嘿冷笑道：“闻世，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我早就说过，素还真见了面会是这种回答。 这一位素还真，固然在通天柱上出了大名，但是医术嘛，哈……就不能强人所难了，毕竟人非全能。 你再想想，素还真的诗号怎么讲的？ ‘半神半圣亦半仙’，再怎样也只做成了一半而已。” 闻世先生道：“但是，下一句是‘全儒全道是全贤’啊！” 怪老子道：“那只是为了对仗工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何况你想，素还真的诗号又没说‘全文全武是全医’！” 闻世先生笑道：“素还真既然敢说‘全儒全道是全贤’，想必有所其意，这个怪老子你就不知了。 所谓儒者，以哭丧起家；道者以招魂起家；那贤者，以隐居起家。” “素还真为何要自称这三全呢？” “当然是要先说明自己的江湖计划，上次素还真不是说，‘欲要天下大同，一定要滥杀无辜，二是要见死不救’? 所以，咱们送黑白郎君上山，素还真必定要见死不救，才能发挥儒者哭丧的本事，哭完丧，就要招魂，招完魂，还是隐居保命去好啦！” 闻世先生与怪老子嬉笑怒骂，不带一个脏字，却将素还真上次对他们二老的讽刺句句奉还。 素还真的目光与注意并不在他们身上，透过二老看见了站在黑白郎君旁边的少年身上: “好友，你想做什么？” 第二十章 不如云某大发慈悲 一言道出，闻世先生与怪老子惊然转身。 直到此刻，才发现身后竟是有人趁着两人说话间，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黑白郎君身边。 “那个黄毛小子，将你手上的匕首放下！”怪老子直接骂道。 “闻世先生请继续说吧，不用担心云某要做什么，反正你们实在是不像来叫人救命的。” 云相逢脸上带笑，手上的匕首距离下方起伏微弱的心口，姿势保持的很稳，仅有寸许空隙。 他淡然抬眸看向二老，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样子，口吻认真道： “反正你们想要闹事，不想救人，相比半死不活的留着一口气，不如云某大发慈悲，给他一个痛快。” “你……” “怪老子！你先别开口……”文世先生连忙拦住了一脸怒色的怪老子，平心静气地说道： “这位少侠请先停手，我们带黑白郎君过来，就是为了救人而来。” 闻世先生不曾料想，翠环山上居然有一个愣头青在，做事完全不讲武德，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就要解决黑白郎君。 若是黑白郎君就这么死了，他们二人辛辛苦苦，将人带到素还真面前的意义何在？ 为了一个考验，赔上黑白郎君的命吗？ “你们想救人，云某可以理解，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云相逢很不理解，想要旁人出手救人的人，怎么是这种态度？ 况且，闻世先生与怪老子对于三教多有贬低，他有些听不下去了。 “素还真……” “二老特意将重伤在身的黑白郎君送来五莲台考验素某，只可惜素某医术不精，医治人的本事没有，埋人的本事倒有。 所以现在，就请二位将黑白郎君放入玉波池吧！” 怪老子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少年，以及不动声色的素还真，正要开口大骂，闻世先生却是听出了端倪。 他阻止了怪老子，半信半疑问道：“只要丢进玉波池就好了吗？” 素还真微微一笑道：“黑白郎君虽被网中人飞丝穿心，却因五脏位置异于常人而侥幸不死；万变魔女寄体其上，胡乱点穴，使得黑白郎君体内真气阻塞，血路淤塞，这才是重伤之根本；两位抬黑白郎君上五莲台，脚程太慢，又延误了治疗。 导致本可七天治愈的小伤，现今需要数月才能见效，暂且放入玉波池，待其元气稍恢复，再做治疗吧！” 看着素还真只看了黑白郎君一眼，就将他受伤的过程说得一清二楚，还认为原先的伤势只是小伤，怪老子听傻了眼。 云相逢收到素还真的眼神示意，亦是收起匕首，走到了后者身边，看着二老通力合作，将黑白郎君丢下了玉波池。 素还真看着黑白郎君的身影消失在莲叶间，逐渐消失不见，才一挥拂尘，望向二老： “闻世先生，怪老子，今后二位若是遇见什么麻烦，需要避难时，尽管到翠环山来，不必客气。” 二老一怔，没有想到，在先前嬉笑怒骂的事没有翻篇之前，素还真竟是变得这般客气。 怪老子目光扫过某一道身影：“素还真，冲你今天救下了黑白郎君一事，你不需要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素某，确实是有事求于二老。” 素还真一言道出，其说是闻世先生与怪老子，就连一旁的几人都忍不任愣了一下。 然而，素还真接下来的话，倒显得此时的惊愕为时过早了。 “各大门派将围攻素某，二老在道上德高望重，也能代表一方，届时若要审判素某，请不必客气，尽管判素某一死，这就是素某的请托。” “素还真，你在胡说什么？”一线生第一个表示不敢置信：“你在通天柱上揭穿了宇文天这个魔头的老底，名门正派无不佩服你的智慧才略，又怎会与你为敌？” 素还真淡然一笑道：“世事若如此单纯，又何来争权夺利，纷争扰扰？自古以来，建功立业者，又有谁能善终？”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唯一的例外，是眺望着天际，下意识摩挲着刀柄的云相逢，一脸若有所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友平生，一人足矣。 一线生，素某只要有你一个知己，便足矣慰平生。” 一线生闻言，神情激动的握住了素还真的手，认真道：“不管他人如何不了解你的济世之心，一线生永远站在你这边！” 听闻此言，少年抬头看了一眼一线生，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可谓是相当曲折，正如他的不了解，才不明白为何往后的屈仕途伯伯，现今竟是叫一线生。 “若是将来各大门派追逼，一线生道友，你可要代表我素还真这一方啊！”素还真笑道。 “当然，当然！”一线生连声应道。 秦假仙在一边看热闹的正高兴，就听见素还真道： “秦假仙，你成名的时机就要到了，请下山去吧！一线生，紫霹雳请你尽心医治，至于金太极……” “云某带来的病人，自然是自己医治，保证一天内让他双手恢复。”一边的云相逢接话道。 “三天后，公开亭将有一会，请二位务必一临。”素还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秦假仙与一线生两人。 两人弄不清素还真这是在弄什么玄虚，秦假仙则是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来时路上的对话再次浮现脑海，不由心内大定。 “山下不太平，不如让云某送你们离开。”云相逢向着素还真看了一眼，起身相送两人： “金太极也可以一同前去。” “我没什么意见。” 金太极摇了摇头，他本就是为了让紫霹雳复活一事而来到翠环山，紫霹雳在哪里他就去哪里，当然不会有反对的道理。 此话一出，就让原本需要下山的两人，就成了四个人。 留下素还真与闻世先生、怪老子，在山上继续商谈。 一行人才行至山腰，便已发觉山下已是旌旗密布，刀光剑影，翠环山竟是真的被各大门派包围住了。 秦假仙转头看向一边的少年人，面上未有什么情绪波动，似是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山下是这个情况了。 “你们只管离开就好，余下的事情有我。”云相逢看了一眼山下的各路人马，没觉察到其中有能实力媲美自身的人在。 其中，亦是有着一些熟悉气息在，正是上次包围过通天柱的那一批，甚至于……宇文天也在。 第二十一章 护送途中 一行人再度起步下山，没走几步距离，就听见山下传来一道声音，正在轻声说道： “宇文天，你费尽心思才搜罗到的五宝，倒是瞧瞧，现在是到了谁的手上啊？ 一线生与秦假仙，实力不足为虑，加上个断臂的废人，一个黄毛小子罢了，又岂能是你的对手？ 不如顺手夺了过来吧！” 翠环山下，女暴君瞧见了下山的一行人，明知道宇文天畏惧于霹雳门的冷剑白狐，因此出言相激。 却不知道，除去冷剑白狐外，现今下山的人中，亦是有宇文天如讳陌深的人在，他岂会上当。 “魔火教在通天柱下，摸了摸鼻子就闪人，现在带了大批人马，直接包围住翠环山，想必是与霹雳门有了万全的准备，为何不直接冲上山，将素还真千刀万剐？” 宇文天话声未落，便有另一道声音在道： “魔火教不需要仰仗他人！宇文天，你这个藏头缩尾的鼠辈，损兵折将，丧家之犬，也来凑什么热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要为挚友网中人报仇的一屠勇，随着魔火教的行动，而来到翠环山下。 双方私仇旧怨不少，在这时候，即使不能真正动起手来，口舌之争却是不休。 反观守在翠环山东边的霹雳门，倒是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不如魔火教引人注目，只是人马不容人小觑。 宇文天知道，在场的各教之中，就属霹雳门与自身仇怨最深，其中，执法司生命转轮盘，在争夺霹雳眼之时，就死在了五海主宰之手。 现在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保不准时想看准时机，报了此仇，心机最是险恶。 不过，宇文天面上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冷笑道：“素还真不过尔尔，而各位如此凑巧，同时包围翠环山，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各方距离甚远、虽各自以千里传音叫阵，却是只闻声音，不见容色，但宇文天此言一出，竟使得众人不自觉一阵肃静。 女暴君脸色稍变，随后勉强露出一丝冷笑，暗自思度了起来。 宇文天在刻意挑明，在场必有猫腻时，也暴露了一件事——宇文天亦是黄山八珠联的成员之一。 同样的道理，宇文天亦是心内分明，今天共同围住翠环山之事，绝非是什么巧合，必然是有黄山八珠联的成员在进行紫龙天的计划。 不能确定各自背后都是什么身份并不要紧，说出来总没有错。 女暴君笑道：“紫霹雳将要复活，脑子是蟒中龙的脑，而蟒中龙是你的爱将小五海所杀。 到时候，复活的紫霹雳，恐怕对阁下有点麻烦，何不现在下手，杀了一线生，以免成为后患呢？” 一线生闻言，下山的脚步一停，下意识看向了一旁，那个护着他们下山的少年，一行人中的最高实力。 虽不知其实力如何，但毕竟是被素还真看好，并成为好友的人。 想必是实力不差，只是不知道标准在哪里，能不能在宇文天出手的时候，顺利阻拦住他。 “真当人年纪轻，就是好拿捏的吗？”云相逢口中啧声，没有急着出手杀出一条路来，转口道： “黄山八珠联成员现身于此，霹雳门莫不是已经忘了，先前与云某的交换条件之一了？” 就在女暴君在想，如何继续挑拨宇文天动手之际。 一道淡然的声音出现，忽地压下了所有声音，传遍了附近围住翠环山的各教人马耳中。 特别是被指名的霹雳门。 “霹雳门行事，自然不会有失，阁下请务必放心。”霹雳门二教主治司徒沉声道。 有了霹雳门应声，不明了声音主人是什么身份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个人不好惹，心内即是生出几分忌惮与留心，定要查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什么身份。 一时之间，各教内众人心思各异，似是想找出隐藏在身边的黄山八珠联成员，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人心摇动，互相提防，一副叫人热闹的景象。 “女暴君，你还要阻拦我等离开吗？” 云相逢以魂识，将周遭的动静尽数收入，方才抬眸看向就在面前拦路的魔火教门徒，以及容貌娇美的女子，脸色一片平静。 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道出的话，竟是令各教彼此忌惮了起来，不敢继续冒头挑衅，生怕自己行动了，就被说成是别的组织的人。 云相逢将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魔火教的人马之上。 平静无波的眸中似有一片殃云翻涌，没有生出焦躁，嘴唇开合，近乎无声道出了两个字。 “啊！” 女暴君一声惊呼，脸上有一瞬惨白闪过，美目中生出了几分惊骇，看向少年的眼神，不敢有任何轻视。 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少年居然真正知道。 几许后，女暴君方才牵扯出一抹未有破绽的微笑，缓缓说道： “少侠说笑了，魔火教从来不曾阻拦过诸位离开，少侠若是想要带人离开，只管离开便是。” 直至现在，女暴君才明白宇文天迟迟不出手的缘由，并非是只忌惮素还真一人。 也包括了这位，现在自己面前却看不出深浅的少年。 日前的通天柱一事，曾有一则堪称谣言的传言，在武林间流向各方势力的耳目。 据说，压制得宇文天，只敢灰溜溜前往通天柱顶峰与素还真对峙，以及出手化解宇文天魔音，保护了众人安危的人，就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锦衣少年。 当时女暴君也略有领教那乐声，只是并没有见到那个少年，以为多有夸口。 如今看来，传言中的那个人，就是站在面前的少年人，甚至于，较之传言，本人更为可怕。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样一个实力非凡，手段不明的人，很明显对于黄山八珠联没有忌惮，甚至于想要对付八珠联，并且，对于内中成员的身份很了解。 而他们却是留是留不得，想要动手又难将其命留下。 况且，眼前仍有一个素还真，是紫龙天要对付的目标，要对付这个少年人，还需得在五见杀解决了前者之后，再询问紫龙天的意见。 擅自行动，更有可能会被紫龙天在惩戒。 但这样一个人，破坏的将会是黄山八珠联的整体利益，想必到时候，不会有人会放过。 “口是心非。” 云相逢一眼望去，便看透了女暴君心中翻涌的恶意。 只是眼下顾及，是想着抓紧时间将身边三人，加紫霹雳的棺木，都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所以暂时没有计较罢了。 第二十二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少侠，请吧！” 女暴君无有反驳，在她这位话事人的意愿之下，一行四人顺利离开了翠环山，最后暂且停在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云相逢，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啊？”一到安全的地方，秦假仙就心思活络了起来，生出了几分好奇。 “……嗯，暂且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让云某先对金太极尽心医治，恢复双臂。” 云相逢想了想，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紧接着，就让金太极送你们安全离开，云某再返回翠环山。” 按理来说，就算云相逢不跟着下山，秦假仙与一线生都不会有事，没必要花费时间在这里。 奈何众人的队伍中，多了一个想要看着儿子复活的金太极。 让一个父亲与将要死而复生的儿子分开很难，并且是在对方双臂具断，与废人无疑的时候。 既然将人带到了紫霹雳的尸身旁边，事先还答应了治疗，让这个父亲恢复。 云相逢又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临时反悔。 种种条件之下，跟着几人一起下山已是定局。 但是，云相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高开翠环山太久，素还真是计谋无双，对眼下这些事游刃有余没错。 但他，始终是一个人。 若是任由素还真按着自己的计划胡来，怕是都不知道玩脱了，到时候又要怎么保命？ 时至今日，云相逢对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素还真，有着基于原本时空同位体的亲近，也有部分好奇。 即使待在翠环山不帮忙，也想看看其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故事，大体上的行动亦是如此。 而秦假仙与一线生、金太极三个人，自然是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心中是怎么想的。 见到少年的行为都一心认为，他之所以要回去，是为了帮住素还真，以免抵挡不过各教的算计。 “但……为何不去霹雳门？” 金太极有些疑问，霹雳门收下了他，更需要紫霹雳的效力，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只是针对了素还真，而非他们。 而云相逢也与霹雳门有过交易，算是熟悉，为何不去一趟。 云相逢摇了摇头，说出了缘由：“霹雳门……他们领头的那个，就是黄山八珠联的成员之一。 若是我们带着紫霹雳与一线生过去避祸，就等于自投罗网，甚至是更有可能，变成他们胁迫素还真的一个手段。” 秦假仙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开口道：“那你还和霹雳门的人，做了针对黄山八珠联的交易？” 云相逢笑了笑：“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这……也是你隐藏自己的一种手段？”秦假仙想到了，方才少年面对女暴君时，女暴君突然变化的态度。 秦假仙的头脑发挥了出来，将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女暴君必定也是八珠联的成员之一。 少年先是在霹雳门合作时，故作不知霹雳门有八珠联的人，却在女暴君暴露了知道她身份的事情。 只要今天退却，等到黄山八珠联交换情报，就能给人一种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印象，进而引起轻视。 只要利用的够好，这种态度，在某些关键时候，就是胜负的关键。 秦假仙还有疑问：“……莫非他们之间，互相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这是自然的。” 云相逢笑了笑，缓缓道：“个人的身份只有紫龙天知道，而黄山八珠联的成员之间彼此不知道身份，除了已经暴露的宇文天。 但黄山八珠联，不只有一个紫龙天作为首脑，不过，你倒是可以猜猜看，看看他们都是谁。” “你也开始打哑迷了，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在这里看人家得不到答案，真正是有够过分的行为呢！”秦假仙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事实上，要不是记得这个人自己打不过，秦假仙都想用点什么手段，让人把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 云相逢一脸无辜道：“现在需要在意的，是找一个地方安置你们。” “也是哦，刚才那种阵仗，我老秦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一线生道：“你们不用着急，我这里知道了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不止可以能安全让金太极接续双臂，亦可进行紫霹雳的复生。” 秦假仙高兴道：“那你不早说！还费什么话，我们赶紧去那个地方啊！要是一切顺利，就能帮上忙了。” 金太极也催促道：“一线生，紫露雳复活一事，就看你的了。” 一线生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到了一边的云相逢身上，像是要听取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一线生前辈，有劳了。” 伴随最后一句话落下，一行人的目标已经被定下，共同前往一线生口中所说，安全又隐蔽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并不远，走过一段七弯八绕的路，最后从一个山洞进了密道，最后出现在了一个有点眼熟，但不是很确定是什么的地方。 面前的是一片建筑，给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脱似在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一种。 然而，少年这段时间去过的地方不多，在来到这个所在后，心里俨然有了一个推测…… “一线生前辈，若是云某没有看错，这里似乎是翠环山？”云相逢微微沉默后，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线生回答道。 本来他并不打算这么做的，奈何听了一番话，做下了这个决定。 这般冒险，全是为了成全少年想要帮助素还真的心思。 “秦假仙，就麻烦你先带着紫霞雳跟我进去，等到小金刚，或是小玄元过来了，就让他们带你们去客房。” “来来去去像是下山逛了一圈就回来了，还真是费时费力又费人啊，我老秦老腰又要直不起来了。” 秦假仙暂时放下了小车，锤了锤酸痛不已的腰。 一行人中，唯有他是普通人，不间断的跟着他们的脚程走了大半个时辰又弯又绕的地方。 “云某知道，这次是辛苦你了，秦假仙。” 随着少年这一句话塞过来的，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秦假仙下意识接过来后，打开看了看，顿时被五颜六色的光几乎叫人闪花了眼。 “这太贵重了！云相逢啊，你拿回去吧！”秦假仙话是这么说，眼睛根本没有办法从开口移开，心痛得不得了。 这么大一笔金银珠宝，随便卖掉一点，都够一段时间吃喝不愁了。 “我身上没什么银子，用这个当你今天劳累的报酬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十三章 公开庭之约 就在一行四人，离开翠环山没过多久的时候。 众人仍被霹雳门应下的话，与那一番言语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发言，唯有旌旗被风吹得作响。 就在众人相互忌惮时刻，恰巧此时，山上传出了一道悠然诗号：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是素还真！” 宇文天心下一凛，难道五见杀之计，真要被紫龙天料中了？ 诗号乍现，众人亦从寂静中恢复了声响，在一阵骚动中纷纷抬头，看向翠环山山顶。 只看见满目绿茵蔽目，这一看，根本看不清，素还真到底有没有出现上方。 只听树梢间，回响着素还真清朗的声音，绵密而悠长，每个字都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众位皆是方面之尊，但素某不过一介匹夫也，杀一介匹夫，何必劳师动众，落得不仁之名？” “一介匹夫？就算出动千军万马，也难得动你一根汗毛的匹夫？这边还未动手，就直接讨起饶来了？” 宇文天在心中暗暗思衬，对于素还真的十句话，只觉得唯有半句话是能听的。 不！或许根本没有一句是能随便相信的，一个不小心应下了，就会被纳入算计，掌控了局面。 “所谓千军可以夺气，匹夫不可夺志也。”素还真的声音未停，听到未有人应声也随之继续。 那道声音又继续道：“要杀素某，也要有让素某心服口服的理由，若是众人同意，万望能于公开亭，进行一场公开、公平、公正的审判，若是素某有罪，必定自盖天灵，以谢天下！” “素还真你听着！魔火之主一向气度恢弘，行事公正，为了让你心服口服，特命吾等不得难为于你，今日在此造扰，只是要求你现身一谈！你意下如何？” 翠环山下，女暴君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施展千里传音。 此言一出，翠环山上变得一片死寂，等了片刻也不见回复，竟是直接给女暴君吃了一个闭门羹。 看到女暴君被这般态度对待，使得霹雳门第二教主冷笑连连，一边的宇文天更是心内一阵暗爽。 此时的翠环山上。 素还真稳坐品茗亭，只是对着一池水莲自言自语：“不通，真是不通！” “师父，他们说的话真是莫名其妙，您一无帮派，二无仇家，他们要你去谈什么啊？”正在为师父添茶的小玄元一脸不解。 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表示不能理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大概是随便说说罢了。”素还真解答着，对着小弟子语重心长道：“小玄元，世人所说的话，不见得每一句都是有意思的，通常人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的人就更不用在意了。” “我哉啦！” “小玄元，你先去收拾出几个房间，等会儿会有客人需要用到。”素还真点了点头，转口吩咐道。 “是，师父。” 小玄元听话的走了，依照吩咐，带上小金刚一起前去将客房收拾出来，独留素还真留在品茗亭，脸上几分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翠环山下。 山下众人等不到素还真的回答，逐渐急躁了起来，那里还有之前的安静的氛围。 一个两个人在那里说，倒也没什么，在数以万人在一起说，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之下，那些声音汇聚起来，简直喧闹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魔火教一方，一屠勇已是按耐不住，怒吼道： “素还真好大架子，副教主，素还真给我们脸色，咱们就给他颜色！直接攻上翠环山，把素还真乱刀分尺！” 一屠勇说话间虽未带真气，传得不远，宇文天却是顺风辨音，也听得清清楚楚，本想挑动魔火教攻山。 如此一来，就算接下来五见杀举行不了，紫龙天怪罪下来，罪责也就不止在自己身上，好歹有女暴君和他一起担罪了。 转念一想，又不知霹雳门那一边，会不会在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下，趁机对付黄山八珠联。 在这种情况下，认定挑事者是八珠联的成员，连同自己一起被识破身份，没有任何进度不说，还要面临霹雳门的追杀。 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纵是一点可能，也是不能确定的风险。 宇文天在一旁思虑，想清楚众多可能，最终是保持了沉默。 而此时，霹雳门仍是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在旁人看来，倒更像是在观察有什么人会跳出来。 只待确认别人的身份，就要将人记下来，改天计较一般。 女暴君明白，此时暴露自己的身份并非明智之举，这一次只得选择忍气吞声，阻止了想要动手的一屠勇，朗声说道： “素还真，你既然不愿相谈，我魔火教也不强人所难。 公开亭之会，你有权利为自己辩护，你若是信任谁，就指派谁与你同行吧！” 未消几许，素还真的声音再度响起，由山上郎朗传来： “诸位欲定素某之罪，素某实不知自身何罪之有！公开亭之会，乃是素某与诸位的生死之会。 既然山下已有三方代表，素某也将三人赴会，以表公正！” “但不知素还真你将推遣何人？除了你本身之外，其他两人，必须是能令万教信服之人！” 素还真不慌不忙，应对道：“一位是年高德邵的武林名人，闻世先生；另一位则是素某的平生知己，隐蔽红尘一线生，这两位代表素某，各位满意了吗？” 听到这一番话，沉默了许久，终是霹雳门第二教主冶司徒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可以！明日午时，公开亭见！” 话声一落，身边的霹雳门门徒受意，将令旗一扬，霹雳门众多门徒随之井然有序地退离翠环山。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已完全离开了战场。 而魔火教这一边，女暴君见事态失去控制，发展到了由霹雳门一锤定音的境地，也指挥众人退下。 女暴君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却在离去时唤人过来，在一屠勇耳边仔细吩咐了几句话。 一屠勇听罢，点了点头，运使轻功纵身一跃，便离开了。 宇文天却在担心别的事情，五见杀将依照计划进行。 到时候，若是被发现荫尸人未能到现场，那他将如何对紫龙天做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二十四章 珍爱性命，远离素还真 翠环山，玉波池。 就在围住翠环山的各教人马离开后，一行四人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并接受了小金刚与小玄元的安置。 秦假仙小心翼翼下了山，没有再留在山上，一线生将紫霹雳带去进行复活之前的准备。 一行人之中，唯有金太极因先前答应下来的事情，被暂时带进了客房，准备开始接回双手。 云相逢先是拿到了一直放在金太极身上的包袱，里面是来翠环山之前，为金太极找回的双臂。 这段时间以来，都被以特殊术法封禁，过了这么久，仍像是刚被砍下来一样鲜活，想要接上去并不难。 他事先找了一线生一趟，要了一些需要用到的烈酒与纱布，加上小玄元带回来的热水一起回到房间，开始为金太极接上双臂。 整个过程中，出于某些原因，金太极并没有意识情醒的时间，房间内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整个人昏着进去再昏着出去。 但是，云相逢再出去的时候，金太极的双臂却已经真的被接了回去，除了还留有纱布外，整个人没有什么异样。 这一点，被临时拉壮丁留在内中照顾金太极的小金刚可以作证。 他在看顾人的时候，有看到过金太极在昏睡期间，有无意间控制双手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来，那双手有什么不流畅的地方。 这一点不算是什么秘密，目前来看，必然只有翠环山上的几人知晓，没有走漏风声。 至于接续上了这一双手的当事人，则是在刚出门口，就接到了小金刚的口头传话，去见人去了。 品茗亭中，徐徐而来的晚风您，一道身影静坐在其中，面前的石桌上，一壶热茶正在炉上烹制。 “好友，你来了？” “难道说，云某不该来？” 听着亭中人的问话，云相逢前进脚步不停，走到了品茗亭中，不知道这个‘素阿叔’叫自己前来，又装模作样的是想要卖什么关子。 素还真轻咦一声道：“好友，你这是还在生气吗？” “有什么话想说，就不要卖关子。”云相逢因为这话，想起了白天出去溜了一圈又回来了的事情。 “不知好友，接下来想要做什么？”素还真暂且放下了多余的心思，说起了正事。 “我想做什么？”云相逢将这个问题复述了一遍，轻声道：“这就要看，日月一片天，想要看到未来的武林是什么样子的了。” 当然，天下大同这个理想，那必然是不可能达成的一个理想。 至少，少年并没有在自己的时空，见到那样的武林，反倒是武林纷争从未止休，出现的敌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这样的一句话说出，倒是让素还真脸上，在面对少年时，首度出现了一份冷色。 紧接着，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是素还真直到此时，仍是对这个少年生不出什么敌意。 是因为那澄明至极的目光？ 还是自始至终面对自身时，少年那带着几分熟稔的行事举动？ 亦或者，两者皆有。 “好友是想入局？” “前辈，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只能保证，云某坚定站在武林正道这一边。”少年摇了摇头，不敢有十足十的保证： “不过，我相信，前辈会是一直为武林和平之路努力的人。” “哈……关于近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吗？”素还真一笑，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聊天。 “用眼睛看啊。” 云相逢在两人说话期间，就将今天带着人下山不久的事情，都了解个清楚：“不过，明天看完前辈在公开亭的五见杀，云某也该想办法见一见设下此局的另外半边天了。” “哦？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道友，好友可能会失望啊。” “论计谋你们尚在伯仲之间，论心黑前辈犹胜一筹。” 云相逢微微沉默，随即附上了自己对这两个人的评价，相当认真道：“或许，正因为云某先与前辈曾一起出现，那一位，方才对云某更有兴趣。” “看来尚未见面，好友就对素某这位同梯了解颇多，简直不下于素某。”素还真笑了笑。 云相逢道：“旁观者清，入局者迷。” 素还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黄山八珠联呢？” “灰象、花虎、金狮、赤猿、黑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命数将近，余下的人在你们的计划之中，能逃出生天有好结果的有几个？ 他们这段时间不继续跑到云某面前挑衅，惹是非，我又何必费心去解决他们。” 黄山八珠联，这个组织最开始被素还真、谈无欲创立的初衷，是为了对付欧阳世家。 只是，后来发生了霹雳门血案一事。 后世，据素还真所说，因发生欧阳世家血案一事，素还真方才有先解散这个组织的想法，但谈无欲不愿接任首脑，做下了霹雳门血案。 只是，据说真实情况存疑，谈无欲并非是直接杀害接天道的人。 再往后就是不了了之，素还真为了制衡黄山八珠联，制造了九霄铁龙帆来对付黄山八珠联，并称武林的两大神秘。 “好友想要入局，就不可能会在整件事情中独善其身，麻烦会自寻上门。”素还真摇了摇头，表示道。 便是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万教不一样在这个时候就围了翠环山，执行五见杀的计划。 黄山八珠联的现任紫龙天，并非是这般有智谋的存在，能想到这一步，必然是背后有人指点。 很显然，自宇文天望云楼一行结束，望云楼楼主欧阳琳，命丧那一场爆炸中后，幕后之人活动起来的迹象，逐渐开始有蛛丝马迹。 目前所做的一切，还不能引蛇出洞，多一个明显武功高深莫测，且医术高明的同盟，亦是极大的助力。 从见面至今的种种怪异，有意的明显靠近，更是在方才明确挑明了知道素还真与谈无欲的计划。 人都将自己送到面前，不拖下来淌这浑水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好友需要做的事情，具体来说并不复杂，详情听说……” “你们这些玩计谋的人啊，心都脏……” 云相逢听完这一番计划后，摇了摇头，对于素还真私自将人拖下水的决定，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在这一刻，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大概意义上的了解了一点父母口中的各种劝告，原因是什么。 珍爱生命，远离素还真。 第二十五章 信不信由诸位决定 魔火教与霹雳门，在回到各自地盘过后，即刻发出了武林贴，要万教前往公开亭参与盛会。 一时之间，素还真一百八十年前的事迹，再度被人口传耳语，如今他一现世，就在通天柱上逼出了白骨灵车的真面目，更是撼动了万教。 想不到才短短数日，又接到了两大门派的武林贴，要在公开亭上与素还真一决生死，这更有如一道平地巨雷，震动了武林。 如果这次公开亭之会，素还真能全身而退，武林势必尽入他手！ 这将是继欧阳世家之主——欧阳上智之后，再度出现的，有睥睨江湖之势的奇人。 当天，公开亭下。 一大清早就挤满了各大门派的代表，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却是别有目的。 正如在黄山八珠联之会上，首脑紫龙天所猜测的那般。 素还真虽是揭穿了白骨灵车的真面目，却没有人想感谢他，情况与之相反，因素还真的锋芒太露，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忌惮。 若是任由霹雳门、魔火教称霸，这两派不分伯仲，综合实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基于犬猫相斗。 仅是互相争夺至尊之位，就自己闹得不亦乐乎了，哪里还管得到别的派门？ 因此，武林各派对其稍加退让，便可维持自主权。 关起门来，大家都是武林至尊。 但是，素还真的智慧、武功，已经轰动了整个武林。 他一出现，若是壮烈成仁了也就罢了，若是让他发挥自身大才，左踢霹雳门，右踹魔火教，天底下还有谁能制衡他？ 近期武林中，也曾有过传言，有这样一个人在，就单凭借通天柱一事来看，那个人亦同样，是与素还真是一伙的。 更何况，素还真是正是邪，还未有人了解，对这种超级高手恐惧，实在是武林之人的本能。 因此，各大门派都遣来了代表，甚至是由帮主，亲自率领门下之教众来到，乌泱泱的众人，都挤在了公开亭之下。 因地势与情况不同，人数相较通天柱一事来的更多，也更密集。 他们来此，一观素还真与霹雳门、魔火教的龙虎之争，要看着素还真又怎样的通天本领，要如何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 甚至于，有些人就是怀着到时候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前来，看看这个武林名人最后的模样。 紫龙天有充分的自信，在这种世态中，素还真就算真是无罪，世人也会认为他有罪。 他的罪，在于他太有才能，太有行动力了。 公开亭下，密集的人群，使得空气也变得拥挤了起来，形成一种令人不耐的气氛与燥热的温度。 时间流逝之间，武林众人的议论声纷乱中，莫名生出几分压抑沉默的气氛来。 正午甫至，先是六道光影齐至，身形一闪，共同出现在了公开亭，在此等候许久的众人哗然声响起。 还未安静下来，场内再度出现了一名陌生的锦衣少年。 “这这这……后来的，又是哪一尊高手啊？” “锦衣带刀的黑发少年……莫不是通天柱下力压当时的白骨灵车，救治了众人，妙手回春的那名高手？” “听说，他与素还真是一伙的，没想到，还真是来了啊！” 少年的突然出现，不仅是令在场的各大门派内部哗然。 就是约定前来的五人，脸上同样是有几分诧异之色，没有料想到，这个人竟是在他们设计针对素还真的局，前来搅局。 无论成与不成，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个大麻烦。 少年目光扫过在场之人，退开了几步，表示出今天自己的立场：“莫要担心，今日云某不出手，除非……有人破坏规矩。” 女暴君暗咬银牙，道：“你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插手今日的生死之决？” 云相逢目光从公开亭下一扫而过，道：“有现场万教之众，可以眼见为证，云某不会在生死之决中，主动对你们之间的任何人动手。” 女暴君又追问了一句：“即使是素还真输了也不例外？” “即使素还真输了，也不会有例外。”云相逢很是坚定地说道：“当然，信不信由诸位决定。” 这话若是放在先前，没有发生少年护着人下山之前，尚有几人相信，落在现在已是无人以此话为真。 但话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场也无人敢反驳，相较于素还真，这个少年人同样是锋芒毕露。 那一手惊人的医治能力，是无人愿意得罪的根本。 人都已经来了，他们不可能逼迫少年离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惧怕了对方一个小辈。 头戴方冠簪导，一身文士装束的中年人想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发少年，见其没有理会的打算，吁了一口气，上前道： “我闻世先生先开个头吧！闻世先生，代表哪一方呢？嗯……就从前的三贤门好了！” “我女暴君，代表魔火教。” “漩流君代表大小五海！” 一位黑脸的长脸汉子，虽是中等身材，却全身法度严谨，看起来十分威武，沉声道：“我碧眼鹰枭治司徒，代表霹雳门。” 接下来，只剩下了两个人，还未在各派门来人前，介绍自己的身份。 只见其中一名面若冠玉，神态温雅的白发少年开口道：“我素还真，代表五莲台。” 现场所参与者，都代表了一方门派或是势力，却无人知晓素还真所说的五莲台是什么势力所在。 这般未曾有过听闻过的势力，配上素还真的神秘，实在教众人不由一阵紧张。 若是素还真有着自己的门派，那他的实力，恐怕在他们心中，还要被高估几分才对。 殊不知，这是素还真用来自我调侃的话语，因自身没有门派，所以将自己修行赏花的地方说出，拿来充数。 另一位，也是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在众人都已经自我介绍过后，才幽幽开口说道： “我一线生，代表一线生。” 此话一出，引得素还真稍稍看了一眼他，称赞道：“道友，你说得很好。” 一线生对着素还真笑了一下，认真道：“我绝对会帮你的，素还真。” 素还真点了点头，看向了女暴君道：“女暴君，如何决战，你现在可以说了。” 第二十六章 惊险一幕 “是的，素还真，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必定有很多方法，为自己的行事方式做出解释。 但是，身为武林第一大门派，魔火教岂能坐视你以巧言掩饰野心？ 因此，英明的魔火之主，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让你服气。” “哦？什么最直接的方法？” “参与此次决斗的六人，武功修为有弱有强，因此武斗有失公平，所以这一次，采用文斗。” 素还真心中思度几转，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并未看出文斗就对于在场众人公平到哪里去了，但女暴君却是看起来信心十足： “如何文斗呢？” “就以表决的方法决定。 就是六人各写一个心目中最该死的人，如果六个人中，有五个人都认为你素还真该死，你就必须自尽。 这种办法公平吗？” “公平，但是你为何确定第一个被点名该杀的人，一定会是我呢？”素还真一本正经的问道。 女暴君急忙解释道：“这只是一个比喻。” “嗯……如果六个人皆认为我素还真该死，那我还是要自尽了？” 此问一出，公开亭下一阵哗然，素还真此问简直没有道理，世上谁会活得不耐烦了，来此公证自杀？ 女暴君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此有失五见杀的用意，六人之中，要是五票认为你该死，自尽才算是生效。 若是六人，若是四人以下，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闻言，素还真看了一眼身边的一线生，他还没说些什么，就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在公开事下迫不及侍地议论了起来。 “这个隐蔽红尘一线生，听说是素还真的知己好友。”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素还真的同路人。” “不错，听说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那不是有人保素还真了？这样再怎么算，投素还真的人都只有四个，不管怎么样，我看今天素还真是死不了了。” “别忘了旁边还有人帮忙在镇场子，素还真怕是想死都难。” 议论声纷纷，公开亭下众人沸沸扬扬，一边的少年像是受到了影响一般，分舍部分目光到了周边吵闹的人，什么也没说，却是叫人不自觉的收了声。 素还真的问话还在继续：“那么接下来的五位，又是如何打算呢？” “继续进行，若是五人中，有四票要此人死，此人就要自尽，若是只有三票以下，则全身而退，其余以此类推。” 女暴君讲解完，继续道：“认真来说我们的机会均等，素还真，你说这个规则公不公正？” “自是十分公正。”素还真很是自然地一挥拂尘：“但是，看似公正执行的背后，事先又有多少不能曝光的勾结呢？ 这种公正，只是表面公正罢了！不过，素某既然已经来了，就表示愿意接受挑战。 一线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线生闻言而点了点头，亭下众人此时更是确认，今日素还真必定能全身而退。 由此可见，素还真行事是真的深思熟虑，让自己的道友加入，这般轻易地避开了今日杀局。 几近明了的局面，叫某些有心人心内一事意兴阑珊，也有知道内情之人得意洋洋，更多的则是表示失望与好奇的人。 失望于素还真今天不会死，又好奇在素还真脱身之后，这个五见杀的亡命者都会是什么人。 女暴君根基深厚，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碧眼鹰枭治司徒是霹雳门的第二把交椅，威权深重；而闻世先生德高望重，再怎么说，也是史艳文的身边人。 今天不管死的那个人是谁，今天这一趟热闹就不算是白来一趟。 众人各取一张纸，开始书写自己答案，而公开亭下，众人几乎屏起了气息，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书写时的沙沙声响。 很快，先是女暴君停下了动作，并将自己手中的纸张，展现在众人眼中： “我女暴君，认为素还真该死。” 漩流君接在女暴君之后，开口说道：“我漩流君投素还真一票。” 碧眼鹰枭怡司徒，手中也现出有着相同名字的纸张，闻世先生慢了一步，本正要依约开出答案。 不想，一线生却是先行伸手，展示了手中的纸张，在闻世先生尚未看清内中答案是什么之前，就听见公开亭下一阵哗然。 下一刻，闻世先生亦是看清了那张纸张上写了什么，却是最惊然的一幕出现。 一线生的答案，竟同样是“素还真”三个字。 素还真脚步倒退了一步，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少年扶住，痛心望向一线生：“一线生你！” 一线生面无表情，听着众人哗然的议论，对于自己投票素还真的举动，没有任何解释。 众人无不清楚本应是好友的一线生为何在此时反目，又或者说，内中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恩怨，意外变故之下，众人的议论变得逐渐热切。 远处，同样有一人因一线生的举动而震惊，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为好。 宇文天全然想不到，一线生为何会做出这种暗合紫龙天举动的行为，这也在紫龙天的安排以内吗？ 或者说，现场出现的一线生，到底是他人易容改变，还是真的一线生？ 不过，若是易容改扮的话，以素还真的修为，应该是看得出来的才对，怎么会容许这种情况下，五见杀的继续举行？ 宇文天神情怔怔地看着公开亭的方向，心中不禁一片茫然。 公开亭上，闻世先生看着似是备受打击的素还真，握着手中写了素还真名字的纸张，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将这一票投出。 虽是明白素还真，当时叫自己偷他死票是惊险之举，但是出现这个结果，是他不能预想到的。 就以闻世先生的看法，一线生对于素还真是全然的支持，翠环山上两人神态熟稔，必定是有着长久的交情，世间唯独下意识的举动，是不能假装的。 但是，眼下的一线生神情冷漠，对素还真更是爱答不理，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模样，教人不寒而栗。 闻世先生正在考虑要不要想方设法，让这一次的五见杀举行不下去，素还真却好像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主动道： “闻世先生，你的答案应该不会叫素某失望才是。” 第二十七章 主动下水是否是做错了什么? 霎时间，闻世先生为素还真的举动一惊，抬头在面前的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发觉他们都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才定了定心神道： “是，我投素还真一票。” 尚不等素还真继续说一句话，漩流君一声冷笑：“素还真！五见杀已成，死来吧！” 话声未落，女暴君，冶司徒亦是迫不及待一般，想要出招至素还真鱼死地，少年默不作声上前，拦下了几人的行动。 刀未出鞘，凌厉刀气却是随踏出的下一步四散而去，逼迫地靠近的人只能退开。 每人脚下石面纷纷多出了数道刀痕，成功给予几人莫大的压力，好似再进一步，便是生死之途。 “你要违背自己先前的话语嘛！仙英若凡！” 漩流君心内升起惊怒，一声呵斥，将众人的注意都牵扯到了将要出手的少年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若是想要以自己的实力，强行带走素还真，不亚于同时与天下人为敌。 就算此人真有如此能为，往后与素还真的名声，也是一败涂地了。 “为什么……不是你们想要无视五见杀的规矩呢？” 云相逢看着众人的举动，稍稍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看似失魂落魄，实则气定神闲的某人。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像是已经成为了武林公敌一般，素还真到底是多招人恨。 他主动跟着下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现下五见杀已成，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也救不了素还真！”女暴君冷冷的看着面前少年。 “且慢，六见杀又是如何呢？素某也该死吗？” 素还真抬手现出自己的纸张，上面赫然是“素还真”三个字！ 惊然一瞬反转，原本针对素还真的杀局，在第六票显现答案的时候，再也站不住脚。 亭下众人亦是不由一阵惊呼，看热闹看得叫一个过瘾。 云相逢收回了脚步，听到某人道了一句道谢，才回到了原地，尽看下一步发展。 素还真则是继续道：“真是意外，素某也觉得很意外。 见各位皆欲置素某于死地，素某深感百年来的修行，都是虚妄，因此也觉得自己该死，所以投了自己一票。 本想道友一线生会成全我，投我免死，因此才临时起意，自己写了贱名，想不到，唉……道友一线生，你真是懂我啊。” 素还真话说了一大堆，在场的几人，却未有几位是将这些话听进去的意思，本已摆出动手的姿态，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 素还真看向几人道：“素某已经退出五见杀之局，请诸位继续进行四见杀，请！” 此言一落，众人及时回过神来，眼下针对素还真的五见杀落了空，计划失败过后。 余下要遵守规矩的人，就变成了他们自己，四见杀与三见杀的对象是自己的可能，将会是均等。 这是在他们的设想中，没有想过的可能，没想到，计划在最关键的时刻就已经失败了。 素还真此人，果然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唉……” 闻世先生一阵无奈，不会有没有人看在刚才犹豫的可能上，将他归为与素还真一伙的人；更不知道素还真会不会出手救自己。 他能提前料想到这个局面，还叫自己介入，多有可能是不会再出手了。 五人各怀心思，有些沉重的下笔填写着名字，谁也不知道现场之人对自己感官如何？ 现下是否将票投于他人，或是留给自己，是一个难题。 女暴君目光在几人身上巡视，漩流君之主宇文天大势已去；闻世先生不足为惧，一线生是自己人。 将众人一一排除过后，唯一剩下来的人，就只有最强的对手，霹雳门可选，随即写下了冶司徒。 闻世先生微微沉吟，也认为霹雳门太过强大，是首要的敌人，同样写下了冶司徒。 治司徒却是在思考其他事情，方才素还真说的一堆话，只有他在冷静听着，认为现场出现的一线生，必定是本人无疑，只是早就料想到了现在的局面，才选择了投素还真。 眼下素还真脱出五见杀之局，这一场杀局已经废了。 接下来的四见杀，就是杀不了素还真，杀了一线生，这位素还真的好友，也未尝不可。 另一边，漩流君是同样的想法，针对不了素还真，就让素还真失去一个左膀右臂也好。 唯有一线生，似是浑然不在乎一般，在场内左看右看，随便填写了一个名字。 素还真看着几人停笔，不紧不慢地说道：“可以开票了，请诸位现出手中之字。” 原本是想着杀了素还真，却不想，现在大局都交由对方掌握，女暴君等人虽心有愤愤，碍于设下的规矩，只得一一开了字。 名字一见公布，五人当下脸色各异，有的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冶司徒扫了一眼女暴君，显然气愤于女暴君想在此时借刀杀人。 但是，好在自己只被投了两票，没有叫旁人心思得逞，不过，霹雳门与魔火教的这一笔仇却是记下了。 女暴君早已猜想到结果，看到没有如愿也无甚失望，故意对治司徒的目光视而不见，对着一线生道： “一线生，你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妇道人家？我跟你有仇吗？” 一线生报以嘿嘿一笑：“要杀你的，恐怕不只是在下吧？我与霹雳门第二教主，皆已脱出四见杀之局，只剩你们三人，那就是二见杀了。” 人数越减少，剩下的几人便越是容易紧张，闻世先生就是如此，而漩流君额角，生出了些许汗珠。 素还真道：“那就请女暴君、漩流君，以及闻世先生继续进行吧。” 闻世先生不禁像是求救一般看了素还真一眼，素还真此时却是神情轻松，也不知道是真有对策，还是根本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死活。 但不论怎么样，这个游戏已经进行到了这里，他都必须硬着头皮进行下去。 剩下的两个人中，女暴君虽非善类，漩流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漩流君的主人是白骨灵车宇文天，对方曾经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闻世先生一咬牙，索性就选择了他。 漩流君知道主人与闻世先生有仇，眼下有这个机会，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而女暴君看在闻世先生不足为虑方面，也会选择漩流君。 素还真以投自己死票而逃脱一劫，那么，他也可以借此脱出二见杀，漩流君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一派从容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在远处观望的宇文天，看见局面到了这个地步，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心。 小五海已死，大五海亦是残缺不全，若是连得力听话的忠心手下漩流君，都因此不明不白的阵亡，那就太不值了。 第二十八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宇文天料想到其余二人会投漩流君，若漩流君能效仿素还真之举，倒是能够以此逃过一劫。 只可惜，漩流君不会并静流君的心灵术，否则，自己就能够将这个想法传于他了。 宇文天私下焦急不已，却不知属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笨，而自己做下的决定，也不一定是万无一失。 公开亭上。 生死之决由五见杀跃进二见杀，参加者却至今未死一人，在亭下旁观的各派人马，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有甚者以为这就是几人串通好的戏码，不禁焦急的踮起了脚尖，想看看亭上是否会有意外发展。 就在此时。 素还真忽然开口道：“各位已经写了很久了，想必下笔时，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请公布答案吧！” 一语落下，闻世先生作为第一人，率先公布了自己的答案，正是“漩流君”三个字，望向漩流君的眼神中，似是带着几分报复的意味。 女暴君却是脸色一变，拿着纸的一双手，竟是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很显然，决定几人之间谁生谁死的关键时候到了。 “接下来呢？哪一位愿意先开出死票？”一线生在此时，将场内的气氛推上了最高。 漩流君对于被投出一票毫不意外，女暴君却是紧张了起来，闻世先生则是面上一派平静，似是从两人之间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放下心来。 公开亭上，伴随素还真、冶司徒与一线生安全脱身，五见杀转变为二见杀，整个游戏，已然来到了最紧张的局面。 “我！我投漩流君！” 就在最终答案，将要在漩流君与女暴君之间揭晓的时候，最终是由漩流君自信开口。 扬起的手中，纸张上所写，正是他的名字。 众人皆是一怔，觉得此人将如素还真一般能够平安脱身时，女暴君却是一阵娇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女暴君却是笑道：“漩流君，你想要替你的主人顶死吗？ 呵呵呵……恐怕是不大配吧！可惜今日宇文天未能亲自光临，死你一个小卒，连台面都搬不上！” 不等有人反驳，女暴君已是将手摊开来，手中纸张上的名字，却并非是众人想象中的漩流君，而是—— 女暴君。 原来，女暴君自知在江湖闯荡多年，仇家成千上万，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人亦绝非少数，而漩流君不过是宇文天的帮凶，恶行不及自己深重，闻世先生则是正义一方的代表，大概会投她一票。 更甚着是漩流君也要置她于死地，为了避免二见杀之局，女暴君也学素还真的办法自投了一票。 想不到闻世先生竟是投了漩流君一票，那么，漩流君的一票，加上自投的一票岂不是二见杀？ 女暴君差一点心胆俱裂，以为这一次是死定了，然而，形势竟是峰回路转，漩流君竟是想法大同小异，想要学素还真的办法。 当然，有些事情女暴君是不会说出口的，在有机会言语奚落别人，她亦是不客气就是了。 远处的宇文天大惊，漩流君不禁倒退数步，眼前皆是高手，台下更是有无数武林中人围观，这一下进退维谷，漩流君额上冷汗直流，想不出脱身之策。 远处的宇文天心一狠，已然想到了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若是公开亭上的六人，愿意放过漩流君便罢；若是不放，就先对台下观战的武林人士胡乱屠杀，趁乱救出漩流君！ 素还真宣布最后结果：“二见杀，漩流君，请你现在自行了断吧！” 漩流君颤声道：“这……我不服！你们是串通好了的！” 此言一出，素还真将眉一皱，却是拦下了想要上前的少年，任由女暴君开口说道： “漩流君，愿赌服输，磨磨蹭蹭的，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漩流君怒然道：“犯不着你话多！你忘了杀素还真的目的，却逼起我来了！” 治司徒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若是逼死漩流君，对于现状未必有好处，素还真脱出险境，想必心情放松，这种情况下，联合众人之手杀素还真，也不失为可行。 闻世先生的武功不算是一回事，而底线不明的一线生，既投素还真死票，以二人多年以来的交情出现这种结果，素还真目前最痛恨的人，应该是一线生。 一线生不会不懂这种处境，当然会支持杀素还真，说不定，还会转投霹雳门。 就是那一位云相逢，看起来虽是认识不久，与素还真的交情不浅，真正动起手来，是一个麻烦人物。 但……凡事有取舍，他不能坐视大好机会错过，再有像这种时机的机会，大抵是没有了。 冶司徒做下了决断，开口道：“不错，女暴君不要得意忘形，你忘了此行的第一目的了吗？” 女暴君闻言一怔，宇文天也暂时按兵不动，等着看众人的最后决定。 而公开亭下，议论纷纷，淹没了亭上的交谈，就是最靠前的武林各派人士，也没有发现几人之间交谈了什么。 重心都在漩流君身上，因此都在谈着五见杀的得失上，或是叹息漩流君太笨，不像自己一样先知先觉，早就知道素还真的招数，非是轻易可以模仿云云。 却不知，自己言语中谈论的诸位当事人，在这一刻已经打起了违背约定的主意。 公开亭上，见冶司徒赞言提醒女暴君，漩流君也意识到情势有可能被逆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作为表率，引头对素还真发难道： “什么五见杀？众人既然要你素还真死，你就得死！” 女暴君与冶司徒尚未来得及说话，素还真已然剑眉怒横，喝声道：“出尔反尔之徒，无耻！” 霎时间，漩流君的首级，应声飞断，一抹血色迸溅于空！ 众人一阵惊呼，赫然见到漩流君高溅的鲜血落了几滴在素还真面如冠玉的俊颜之上，鲜红的颜色，为冷下来的面容上添了一抹肃杀。 这一声呵气成剑的手段，几乎震惊了在场众人，连宇文天都看得呆若木鸡，亭下的各派却是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素还真违反了事先的自尽之约，下手杀了漩流君。 一时之间，都颇为为漩流君之死鸣不平，却不敢高声惊动素还真，只敢与身边人窃窃私语。 毕竟那一手呵气成剑的功夫，太过厉害，众人皆是心知自己不是素还真的对手。 第二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处。 一直站在宇文天身后的剑秋风，却是心中怒气升腾： “素还真太可恶了，竟不给漩流君自尽全尸的机会！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一定要讨回！” 宇文天的脸色，也因见到这一幕而十分难看：“不错，这口气一定要向讨回。” “只要单锋剑出鞘，谅素还真也不是对手！趁现在万教在场作证，主人为漩流君报仇，素还真亦无话可说。 主人，这是你扬威江湖的时机啊！”剑秋风激动的说道。 宇文天默默望着公开亭，看着那两道身影，心中愁思千转，其中一人倒未出就已经强势压制了自己，更遑论素还真的呵气成剑，自己竟看不出门道，单锋剑又怎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冷剑白狐，与素还真比起快剑来，恐怕也不知鹿死谁手。 正出神间，忽而听见一阵笑声陡扬，压过万人纷扰，随着朗声大笑，一道黄衣身影，翩若云霞，柔若飞絮，轻飘飘地越上了公开亭。 “哈哈哈……素还真，五见杀的小小局面，就令你染血，未免有负半斗坪的百年根基。” 只见一人长身而立，与素还真相同的白发朱颜，道袍飘逸，足踏纤席，不染尘埃。 乍看之下，两人的风采、器宇，有如瑜亮并立，不分轩轾，所不同的是素还真容色丰润，温若处子；而此人却眼露威彩，脸上棱线分明，显露出负才自高，傲气外放的个性。 面对来人之话语，素还真却是不紧不慢地拭去脸上的血迹，方才缓然开口道： “谈无欲，世人欲杀劣者，在场诸人，皆是一方之霸，你认为这是小小局面，不是辱尽天下英雄了吗？” 宇文天心中一片惊然，原来现下出现之人，就是脱俗仙子谈无欲，那个在翠环山，以千里传音叫大小五海离开的人！ 也就是那位，自称与素还真“两半合成一片天”的人！ 谈无欲哂笑一声道：“你所谓的一方霸主，在我眼里，根本不足一晒！ 当今英雄之辈不出世，才使得这些三流角色浮上水面，其实，不过都是些随波逐流的泛泛之辈！” 女暴君与碧眼鹰枭冶司徒被人当面说的如此不值，都心中一阵不服，前者更是直接开口呵斥： “不见经传的小辈，有何本事指点武林？！” 谈无欲冷笑道：“不世出者方为高人，女暴君沉浮江湖数十载，终究是任人差遣之辈。” 这话说出，直令女暴君暗暗咬牙，可若是加以反驳，教人知道魔火教的真正决策者是自己，教主魔火之主必定会对她多加忌惮。 此后，地位便不见得能现今一般固若金汤，念头至此，只得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冶司徒却是沉沉说道：“霹雳门以我最不中用，因此遣我进行五见杀，因为素还真也不过初出武林之辈，不必出动霹雳门的要员。” 这一番话道出，便是在万教面前保住了霹雳门的颜面。 谈无欲对此倒不否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霹雳门倒是出了些人物，只不过不是你。” 素还真接话道：“但是，自从霹雳门生变，已大不如前，就算是有人，也都是昨日黄花了。” 谈无欲仰头大笑道：“哈哈哈……素还真，逝者逝矣，最不足论者，就是化为灰烬的亡人！ 你对当前的局势认识不清，只能与这些斗宵之辈为伍，现今的眼界不过尔尔！” “是吗？” 素还真以尘柄一划，将身边的少年与一线生划入其中：“素某这两位道友，算得上是人物吧？” 谈无欲目光一扫，尤其是在不知底细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不差，那么我的道友呢？” “未见过尊驾，素某不敢断言。”素还真话声方落，就察觉身边微风一扫，一抹白发落在了地上。 侧目一眼，看到少年眉眼冰冷，护持在身旁，嗓音冰冷道： “再进一步，死！” “咳咳，阁下莫要紧张，老朽尘不染，对素还真之名，多有敬仰。”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一名出现在少年人面前，被针对的一名黑色儒袍上肩头破损的文士身上。 骇人的是，对于这人是如何在上万人的耳目注意下走近，现场竟是没有一人发觉。 亦或者说，若不是少年人将人拦了下来，除去知道他会来的人外，无一人会在其没有主动现身前发现。 素还真十分镇定的转身，随之看见了这人，回答道：“果然是轻功绝世，素某见所未见，佩服。” 尘不染在少年的阻拦下，脚步一转，走向谈无欲，笑声道： “我的轻功不过是微末伎俩，不够资格一提，这位少侠已经身先证明了。 道友，你抬举我了。” 谈无欲笑道：“我的褒贬都是坚定不移，素还真，在我们眼中，够资格被称为天下第一的人物，只怕寥寥无几吧？” 素还真却道：“素某认定的天下第一，未必是定论，谈无欲，你何不说说看，你认定谁是天下第一？” “若说是你我二人呢？” “这嘛……”素还真脸上的神情几分意味深长，莫名道：“总该有个高低之分，不是吗？” “‘东西立乎西东立’，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下第一之名，可以做出分晓了。”谈无欲接话道：“你我何不借此机会，一较见识？” 素还真道：“请道友指教。” 谈无欲道：“就在这公开亭，你我各自写出十名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看看何人的见解、眼光是正确的，败者也不必在世上苟活了，你意下如何？” 此约一出，所有人更是哗然，没有人能想到，今天除了观看素还真与两大教派的生死之决外，还能看到这一出发展。 素还真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在沉思片刻之后，笑着应道： “七天后，公开亭中，同时公布名单，败者自尽。 此约才是真正的公开，做不得伪啊！” “很好，七天之后，就在公开亭一较长短，但是！素还真，不要忘了天台山仙棋岩，你我还有一场三十年之约啊！” 谈无欲提醒了一句，就在要转身离去之时，素还真却道：“且慢！谈无欲，我有一物要交给你。” 第三十章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无人知道，素还真这么做是在做什么玄虚，只见小金刚从一旁走出，手捧一盒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谈无欲。 谈无欲却是不接，由着尘不染代为收下了。 素还真微笑道：“谈无欲，素某虽是不才，倒也不屑使阴险手段，绝不会在盒中动手脚，你何不当众开启，以证实素某光明磊落？” 谈无欲的拂尘随手一挥，盒盖顺着气功被掀飞开去。 尘不染作为捧着盒子的人，最先见到盒中之物真面目，只一眼看过去，陡然脸色大变。 双手一松，盒子也顺势掉了下去，盒中之物则是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张龙头面具，须眦腾张，锦鳞斑斓，一时间，尘不染、女暴君等人，无不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谈无欲目光冷了下来，只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素还真！” 素还真笑道：“这只是一份礼物，道友难道不敢收下？” “世上只有送不出手的素还真，没有不敢收下的谈无欲？”谈无欲拂尘一扬，冷笑一声道： “尘不染，你将素还真送我的东西打落地面，对道友实在是太失礼了。” 尘不染身躯一颤，连忙道：“是，是，老夫真是失敬啊！” 一边告罪，一边弯下腰去，将紫龙天的面具拾起，恭恭敬敬放入盒中，众人一清二楚的看见，尘不染的双手还在发抖，使得紫龙面具上的龙须不停抖动，更是栩栩如生，好像是一条将要挣脱尘不染双手，破空飞去的龙一般。 素还真点了点头，笑道：“七日后，公开亭之会，将会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生死之决了。” 谈无欲马上反驳道：“欸，非也！是谈无欲与素还真的生死之诀啊！” 两人朗声大笑，拂尘同时一挥，一人足下显出白莲光影，一人脚下云烟缭绕，御空而去，霎时化作天边金光，一闪不见。 公开亭上，一处热闹散尽，连同先后出现在的人影都已消失不见，未有亭下的各大门派、势力之人仍在。 一出惊愕的对话，再听清香白莲素还真与脱俗仙子一场约斗，再闻一局生死之决将近，众人纵使未曾作想，也止不了议论的兴致。 眼尖的人，已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台上漩流君的尸首，也随着几人的离开而不见了下落，不免站在原地暗中思衬了起来。 霹雳门、魔火教的一方之首，果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虽然比不上素还真、谈无欲的高深莫测，其修为也属当世罕见。 未曾眼见这么多高手齐聚较量之前，抱着睥睨群豪之心而来的各门派之主，还不在少数，本想着若是魔火教、霹雳门败于素还真之手，自己的帮派可以趁机坐大。 待见过这些人施展的一点技艺，光是瞬间离开现场，不现踪影的手段，潇洒俨然的名门风范，就鲜少人能追及。 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在坐井观天，殊为可笑。 不提此方众人心思各异，宇文天、荫尸人再念想何种算计，一番杀局暂时落幕。 翠环山上，素还真、云相逢，以及小金刚一行三人同回玉波池，便见得小玄元前来相迎。 “师父啊，公开亭一行还算顺利吗？”小玄元对这次没有眼见由师父与两大派门的热闹，感到很是惋惜。 “具体事宜，就叫小金刚说给你听吧。”素还真一语道出，小金刚已经是明了意思，拉着小玄元就往里面走： “小玄元，你跟我来，我来说给你听，当时的情况有多热闹。” “前辈，你们之间的对话，可谓是火药味十足啊。”直到两道气息远离，云相逢才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就依照谈无欲前辈的情绪来看，那份针尖对麦芒的态度并非作伪，而是真情实感。” 素还真淡然一笑道：“道友谈无欲的性格，本来也不是作伪。” 云相逢问道：“三分假七分真，还是一分假九分真呢？” “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准呢。” “明白了，前辈这次又在存心敷衍我。”云相逢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知道这个问题只能靠自己看。 “欸，非是素某不愿将其中内情说透，实在是谈无欲此人行事，令人猜之不透啊！” “……云某先下山去了。” 云相逢摇了摇头，不想与这个明晃晃在冒黑水的‘素阿叔’，在翠环山上扯皮，浪费时间。 “七天时间，足够好友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素还真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其中表达出来的意思，让将要跨出品茗亭的少年，步子一顿。 “按照前辈原本的打算，不应当该去找那个人吗？”云相逢声音淡淡，没有回头。 七天之后，就是素还真、谈无欲决出心目中十位天下第一的时候，而他的兵器是刀，要替代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欸，好友也说了是原本的打算，做人做事，都要学会灵活变通的嘛。”素还真笑道。 “前辈，你该知道对方将要派出的人，与你所想的那个人，有着一段怎么样的恩怨。” 对于干扰这一段私人恩怨，云相逢表现得有几分抗拒。 素还真道：“看来，好友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 云相逢道：“有些事情无需知道大多，能让前辈觉得惊讶就足够了。” 云相逢用自己的办法，知道了不少事情，加上父亲母亲那方面给予的情报支持，了解前期的‘素阿叔’并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七天后，公开亭的生死之局，会是怎样收场，却是犹未可知。 反正两个人的命数还长，并不会真正因此事而真正分出死生，云相逢只是觉得，这局面的最大结果，是将两人不和之事，人尽皆知。 亲眼见证素还真与谈无欲的故事，才能明白，这两个人并不像是后世一般融洽，也不清楚到底经历了多少曲折，才能改变这两个人的性格。 公开享之上，两人之间的对撞哪像是假装，分明全是感情，没有一点演技才对。 就是知道内情的云相逢，都没看出来有什么破绽，更别是即将要入局的那些人了。 就这种一见面，就要分生死局面，谁看谁不迷糊啊。 第三十一章 我信你个鬼啊! 素还真笑道：“好友总是能让素某觉得出乎预料。” 云相逢嘴角微勾，挂上一抹教人看不透的笑，缓缓道： “这世上没有人能猜出云某之深浅，就连前辈你也不例外啊！” “哈……好友快去快回吧。”素还真一笑而过。 “前辈，你莫不是没有心的？”少年人脸上终是显现出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表现。 在素还真的暗示中，笑容一下就被收了回去。 “就是有心，才不放心好友在外太久了。” 我信你个鬼啊，你这个人良心大大的坏！ 云相逢收起了表情，在心里暗暗想着，又听见素还真仿佛有所察觉一般： “好友莫不是在骂素某。” “你猜。” 云相逢最终是在见过金太极，确认过其接上的双手，已经没有任何后遗症，并且后者近段时间不会离开翠环山，就选择了离开。 七天时间，只能说勉强足够他想做完自己提前想好的一些事情，素还真并未明说真的到时候要赶回去。 想到原先的计划，云相逢犹豫了一下，选择从一个熟人下手，也就是当初霹雳门血案的当事人，受害者之一的冷剑白狐下手。 霹雳门想要霹雳眼，而除了独眼龙已经被人取得，不知道下落的那一颗，就是冷剑白狐右眼的那一颗。 素还真将要以这件东西，将冷剑白狐暴露出来，而云相逢要做的，是干涉这一步计划，想要做到这一点，动作就要快，必须抓紧空缺时间。 依照素还真与谈无欲的计划，并没有将云相逢这个变数加入其中，对他们来说，贸然乱来不是好事——也有可能是素还真故意而为之，想试探他的立场到底在哪里。 云相逢之所以想按时回去，就是觉得自己改变了一些事，最后可能会导致一些变数，让设下对付欧阳世家的两人将局面玩脱了。 即使是身上背负着天命，也不能保证，到最后一定能如愿，这是他从各种听闻中诞生的一个真理。 由于某些原因，那些明晃晃的案例，在身边出现了很多次……云相逢决计不想因自身的缘故，害了旁人。 人，他想要救下来，后果，亦同样会一起承担。 …… 冷剑白狐望着窗外，四面雕刻的窗框，圈住了一个不解的过去，也圈住了自己的身世与仇恨。 二十几年前的夜晚，自己在睡梦中，仿佛见到了母亲凄楚的面孔，醒来后却只有空荡的寂寞。 母亲是生是死？为什么离开自己？霹雳门为何被灭？冷剑白狐每天都在思考这些问题。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自己心目中，父母都已经死去了，冷剑白狐已经不打算寻找母亲，他宁愿相信母亲已不在人世。 似乎这样想，过去的包袱就会变得轻一点，不那么沉重。 期待的越少，就意味着痛苦也就越少。 留在霹雳门，冷剑白狐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他的耳中，响起了那阵慈和的声音，教导他、抚养他的那个人，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一件事。 “留在霹雳门，你才有报仇的机会，灭你家门的真相，将伴随着霹雳眼的现世而揭晓……” 正在冷剑白狐陷入回忆中时，一道微小的动静响起，一颗石子巧之又巧蹦跳到了冷剑白狐手上。 “冷剑白狐，你想知道霹雳门被灭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吗？”一阵幽然微弱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别样熟悉。 “装神弄鬼！” 冷剑白狐自是不可能被这种简单的伎俩，能糊弄的人，当即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多加理会。 “冶司徒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另一颗霹雳眼在你身上的事情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来试探你。” “云相逢！麦躲在暗处鬼鬼崇祟，我知道来的人是你！” 冷剑白狐在房间里忍了又忍，终是选择，叫破那道声音的主人身份。 “就算你不为霹雳门血案的真相心动，也不为被幽禁至今、思念爱子偌久的谈笑眉做打算吧。” 云相逢本就没有遮掩身份，被叫破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只是依旧试图将人叫出来。 “你说什么？！” 冷剑白狐脸上现出一抹惊愕，或是没想过，能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得知母亲的消息。 “既然在意，怎么不敢出来一见，冷剑白狐。” 冷剑白狐最终是没能敌得过内心对母亲的在意，离开了霹雳门，就看见了那一名熟悉少年身影。 明明这样近的距离，守在门口的霹雳门门徒，却活像是看不见云相逢一样。 直到冷剑白狐出门，跟着一起离开，那些门徒才一脸惊讶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两人找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开始了一场气氛有些凝重的谈话——准确一点地说，是冷剑白狐觉得气氛凝重。 冷剑白狐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云相逢停下了脚步，回身道：“借着你与你的母亲，认识一下那位脱俗仙子谈无欲。” 这个回答，明显是叫冷剑白狐不愿意相信，白天公开亭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云相逢若是有意，自是可以通过素还真做到这件事。 “看起来你不愿相信这个理由。”云相逢被怀疑了目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说道： “你的母亲，就是被谈无欲幽禁在了一个地方。 谈笑眉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本是接天道的原配妻子，却最终的结果，却是被丈夫与丈夫心爱的女子幽禁。 就算是在霹雳门血案发生之后，她的兄长亦是不给她自由，重复着被人幽禁的岁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见上一面。” “够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些话是真是假！” 冷剑白狐一声呵斥，面前之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专门挑动他的情绪。 云相逢只是笑了一声，没有接着话继续往下说。 只看跟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冷剑白狐，很显然他的选择，已经代表了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看法。 也不急着催促着沉默不语的怜剑白狐，面对着陷入纠结的人，缓缓在周围度步，等着一个答案。 冷剑白狐内心有一个答案。 但是，他不想现在就说出那个答案，而是开始思考，云相逢帮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三十二章 江湖人下手就是狠呐 在冷剑白狐的印象中。 云相逢与素还真是一伙的，很有可能在这次上门的举动中，未必没有素还真的授意。 他还记得上一回见面，素还真几乎是明晃晃，揭露了霹雳眼就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先前云相逢也说过，霹雳门知道剩下的那颗霹雳眼就在他身上，而这件事情，是否又与素还真有关？ 再有一者，云相逢看起来对露雳眼并看不上，这么接近自身，排除掉那个明显不靠谱的理由，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信任？ 这个念头一出，倒是比云相逢说出的那个理由，更加教人不信。 冷剑白狐明了，这个少年的实力相较之下，比他只强不弱，而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是对方在意的目标。 “帮助了我与母亲，只会令你得罪谈无欲。” “不叫他在云某手底下吃亏，又怎会明白云某的能耐呢？”云相逢脸上笑意不改的样子，说道： “再一者，你也不想你母亲接下来会出事吧？” “需要我做什么？” “云某要做的第一步，自然是将你的眼睛治好。” 当年接天道在黄山八珠联灭门之前，为了保住霹雳眼也是真的狠，竟是将它拆分，分别放入了两个孩子的眼中，造成了独眼龙与冷剑白狐多年以来的痛苦。 “你想怎么处置霹雳眼？”冷剑白狐直接问道。 “这是导致了你幼年家破人亡的东西，当然是由你自己处置。” 云相逢对于这种给自己惹来是非，偏偏又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 冷剑白狐应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动手医治我的眼睛？” “随时可以。”云相逢有些讶异的抬眸，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后面的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了惊人一幕，发生在了眼前。 “好。” 冷剑白狐点了点头，口中话声方落，正在想事的少年，就听见“噗呲”地一声响了一下。 一抬眸就惊呆了，面前的冷剑白狐手中，竟是多出了一个血迹斑班斑的宝珠。 而这件东西，就是霹雳眼。 那被掀起发丝的苍白俊容上，眼窝处是一个血窟窿，在此刻血流不止，染红了半张俊颜。 对于没有防备的少年来说，这场面还是略微有些刺激。 “冷剑白狐？！你……” 云相逢睁大了眼睛，浑然没有想到，冷剑白狐竟是这么利索的就挖出了霹雳眼，让自己医治他。 “交给你了，云相逢。” 冷剑白狐至此，只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容，话还没有说完，就要昏倒在地，最后被内心有几分崩溃的云姓少年接住了。 就是陷入昏迷，握着霹雳眼的手仍是很紧，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 余下少年一人，抱着满脸鲜血的冷剑白狐，脸上满是无奈。 “你们这些混江湖的武林之人，对自己下手，就不知道温柔一点的吗？还有这么冲动做什么？ 为什么就是摘下霹雳眼，跟要了你半条命一样啊。 居然这么相信云某，不会把你卖了……” …… 梦中光怪陆离，似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光，醒来时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冷剑白狐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抬手摸向眼睛，才发现有什么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常年遮住右眼的发丝，被规规矩矩的束起，便是在黑暗中视物也没有什么阻碍，甚至比较以往更好。 门口忽然有人推门而进，手上是一盏昏暗的油灯，豆火映出一片光亮，柔和而不刺眼。 “醒了就好，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 冷剑白狐看着油灯，专注的看了一小会儿，右眼有种微微的刺痛，是以往没有的感觉。 一只手及时阻挡在灯火上，暂且隔绝了他的视线，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进门的少年人身上。 云相逢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桌上，嘱托道：“你的眼睛是新长出来的，这几天会有些畏惧强光。 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且先蒙住几天，莫约坚持一旬，时间应当是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黑暗对少年来说，与白天并没有什么区别，是以清楚见到冷剑白狐皱着眉的模样。 “霹雳眼呢？” “在你床头的那个盒子里。”云相逢一怔，复而笑着说道。 冷剑白狐侧了侧身，在灯光下看见了床头上，确实是有一个不大的木盒，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条普通的项链的样式。 而被今武林中人想要的到的霹雳眼，则是被镶嵌在其中，以镂空银丝固定了起来，焕发出幽幽光彩。 这种处理方式，是冷剑白狐没有想到过的。 “看到旁边那个荷包了吗？”云相逢继续解释着说道： “它可以掩盖霹雳眼的特殊，同时，也是水火不侵、刀兵难伤的材质，你用它装着霹雳眼会很安全。” “多谢。”冷剑白狐深深看了一眼少年，将整条项链收起，把荷包放进了怀中。 “你昏迷了半夜，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是时候该回去霹雳门了。”云相逢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句。 “你还有事情没说。”冷剑白狐记得昏迷前的对话，霹雳门被灭的真相，一直是他的执念。 先前被云相逢引出来，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等将你母亲救回来，相信云某必然会对这件事，做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云相逢一脸无奈，拍了拍冷剑白狐的肩：“朋友，你现在需要应对的，是霹雳门对你的怀疑。” “朋友？” 冷剑白狐听到这句话，不由愣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见此，云相逢一脸失望道：“欸？我们一路从通天柱走到翠环山的时间，还不够让你承认我们已经是朋友关系了吗？” “……不是。” 冷剑白狐看着一脸受伤的少年，不由抿起了唇角，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情况。 最后，他想了想承认道：“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啊，你就等着云某带着好消息回来吧。” 云相逢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直径转身离开了此处所在。 余下冷剑白狐陷入沉默，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云某很喜欢你的自信 而云相逢的目标。 则是正如对冷剑白狐所说的那般，开始寻找谈笑眉被幽禁的所在之处，准备将人救出来。 这对旁人来说绝非易事，至少在有着，只剩下六天时间的限制时，是一件没有什么可能，能完成的事情。 云相逢则是不同，他早在事先就查到了一个大概的范围，找到了齐眉山断情庵的所在。 再进而向周围探索的地方，不出意外，在一处小山背后，发现了些许异样。 这是一片无人接近所在之地，眼前已是荒草丛生，一副少有人烟的荒凉光景。 微风拂过荒草，显露出稀疏的白骨，零落的分布在其中，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越是深入其中，这样的白骨便越是多，有的陈旧，仿佛已经被风吹雨打的旧痕斑斑；有的挂着零星腐肉，有着被啃食的痕迹，教人看了还有几分可怖。 所有尸骨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死于同样的刀法痕迹上。 用刀的那人刀法造诣不差，下手时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而这里只是一片僻野之地，却有着有刀法造诣不浅的武林高手，常年守在这里，怎么想都不正常。 在见到这种痕迹时，云相逢就已经明白，自己这一次是找对地方了。 忽地，一阵欢快的笑声响起，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分外引动旁人的注意。 云相逢从漫无目的的向前探索，到有了准确的目标来源，脚步一转，向着笑声来源走去。 行过了光景荒凉的地方，就看到了几分人烟所在。 杂乱无章的荒草，被人为清理出一片整洁的所在，生长在其中的古树成荫，遮蔽了一片所在。 有一座简雅朴质的小屋，出现在眼前，上面没有什么装饰，看起来十分清苦。 意外的地方，在于此时的小屋外正有两名女子在外。 一名简朴灰袍，做着出家人的尼姑打扮；一名生了满头白发，以此模糊了年岁，眉眼几分娇俏，半张脸上是一道焦黑的手掌印。 不等云相逢开口，就见到一名红衣人出现在眼前，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红衣人似乎是一名女子，看起来比另外两人更年轻一些，大半张白皙的脸被发丝遮掩。 在她身上，少年看到了几分冷剑白狐的影子。 “怒斩，化丑师太，谈笑眉。”云相逢笑着，点出几人名姓。 霎时，叫在场之人变了脸色，尤其是红衣人——怒斩。 “说不出解释，就死在这里吧！”怒斩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将面前的少年人斩于刀下。 “云某可以用杀害你一家的真凶下落，换你现在离开，让云某与谈笑眉前辈一谈的机会。”云相逢微微沉吟。 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成功引动了怒斩的注意，让她皱起眉将抽出的佩刀收回。 “你有来历！但这不是我同意就可以的事情，说出那个人的下落，我可以隐瞒你来过这里的事情。” 云相逢笑道：“云某既是知晓前辈在这里又偏要来拜访，就不害怕脱俗仙子的威名。” “那就不知，你能否承受住少爷刀的怒火了！”怒斩面对看起来油盐不进的少年，怒眉一扬。 “够了！怒斩你非要出手对付一个无辜的人不可吗！？”一旁的白发女子哀婉开口。 被幽禁的这些岁月，她眼见了太多人接近这里，最后都无一亡于怒斩刀下。 这个少年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比之分散多年的爱子更年少，她不愿见到少年也葬身于此。 怒斩冷笑一声道：“主人的命令，就是如此，他既然知晓规矩还要前来，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那我一定会阻止你！”谈笑眉眉目坚定，站到了两人之间： “少年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此，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 “有什么话，还是等见到主人后再说吧！”怒斩心中打定主意要将人留在这里，佩刀出鞘，出招凌厉，佩刀扬动间杀意森然。 “哈……云某很喜欢你的自信。” 云相逢身形微动，侧身避过一击杀招，手上却是食指与中指一并，灌注真元与一尾长叶扬动，光芒吞吐之际，招架自如。 眨眼之间，就是数个照面过手，怒斩招招式式不曾留手，却是在面对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时，尽做无可奈何。 惊见少年起手一变，由守转攻的瞬间，却是教怒斩变了脸色。 一个疏忽，长叶说是压下，停于喉间毫厘之间，其上刀芒吞吐不定，胜负已分。 怒斩输了。 输在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比她更年轻的少年手下。 在输赢定下的一瞬间，是怒斩距离生死最近的瞬间，她能感受到喉间传来的微微刺痛。 可以说，只要面前的少年愿意动动手指，就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纵使心有不甘，怒斩已经做好了被杀得准备，但是…… 嬴了她的少年没有这么做。 “是云某赢了，云某会将人带走。”云相逢想了想，对着怒斩说道：“你回去将这件事告诉谈无欲前辈吧。” “你为何会使用我的刀法？”怒斩沉默着收回佩刀，在离去之前问道。 “看过了，就会了。” “今天之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主人。” 留下这一句话，怒斩身影一跃，消失在了三人眼前，气氛却是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云相逢面向两人，缓缓道出了实情：“谈笑眉前辈，云某需要带你前去一见冷剑白狐。” “你认识冷剑白狐！？”谈笑眉有些惊讶，而后，却是脸色黯然道：“不，我不能去见他，你……便与他说我已经死了吧。” “云某之所以来，是因为他身具霹雳眼之事，已经不知被哪一人曝光，被武林人追杀是迟早的事。 前辈就是想保守秘密也不能了，还不如随云某去见见冷剑白狐，若是时间赶得及，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什么！？为何会这样？” 谈笑眉大惊失色，明明在这之前，她说给兄长谈无欲的下落，是自己与接天道生的后代是女儿，为何结果竟是冷剑白狐被曝光？ 兄长，你真是如此绝情吗？ “霹雳眼，是如今大多数武林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据说第一颗霹雳眼已经被黄山八珠联的人得到，剩下的一颗自然会有人更想迫切得到。” 云相逢缓缓说道，没打算以强制手段将人带走。 第三十四章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世人皆道世事无常，苦境尤其危险，谁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 云相逢非是素还真、谈无欲这般的智者之流，也不想事事布局为上。 从小到大，由父母、身边的前辈们那里受到的教导，更是教他无愧于心，顺心而为。 因为想见证素还真的过去，选择了冒险接近他；因为一时兴起，所以选择加入两人的设局；也正是如此，才想接近谈无欲，选择从冷剑白狐与谈笑眉这边入手。 云相逢是一个异时空来客，在这里没有什么爱恨情仇，所以转而选择介入朋友的爱恨情仇。 毕竟，不真正经历一番是非，又怎么能说自己在混迹江湖。 “那你又为何要帮我们母子呢？这可是会得罪谈无欲的事情。 你看起来很年轻，天赋亦是绝佳，假以时日，必定会是武林中声名远扬的绝顶高手。” 谈笑眉收敛了眉目间的哀婉，看起来平静了不少，终于是有了几分，曾经身为霹雳门的门主夫人，该有的气度。 云相逢勾起一抹笑容：“夫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云某已经是武林中声名远扬的人呢？” “也是……是我孤陋寡闻了。” “一天前，云某同时眼见过素还真与谈无欲，他们在公开亭约定六天后公布十名心目中的天下第一，输掉的一方，就要失去性命，这个约定牵涉了三方势力，以及许多人的性命。 比如欧阳世家、黄山八珠联的人、你与素柔云的后代，甚至是怒斩……”云相逢缓缓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好，我跟你离开。”谈笑眉纠结片刻，终是选择答应了下来，跟着这个少年离开。 “多谢。” 云相逢点了点头，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向了在场的另一名女子——史菁菁。 “施主是有什么事情想对贫尼说吗？”史菁菁看出了少年人的欲言又止，率先问道。 “师太现在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所以，云某不确定，要不要将师太再牵涉进红尘是非之内。”云相逢看着面前女子的装扮，改口说道。 相比较于纷乱的江湖，还是居于乡野这样的日子比较适合史菁菁。 话已至此，说与不说似乎都有些虚伪了。 “施主要说的，是有关于什么的事情？”史菁菁一怔，求证般问道。 “是至亲方面。” “啊……！” 提起过往，史菁菁心中率先升起一抹茫然，才回想起那一段伤痛的往事，忽地白了一张俏丽的脸。 “师太若是已经放下，云某说了也是无用，反之，便是今天不听闻，来日也能从江湖传言中得知。”云相逢说完话，便带着谈笑眉离开了。 在前去见冷剑白狐的路上，云相逢向谈笑眉打听了有关于露雳门血案至今发生的事情，作为交换，他会说一些关于冷剑白狐的事情。 或许是这样年纪的少年恩人所作所为感动，又或是有太多苦楚，憋在心中太久。 在沉默片刻后，谈笑眉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少年时没有听从兄长的话，嫁给了当时是霹雳门门主的霹雳神龙接天道，夫妻恩爱多年，甚至是有了一名乖巧懂事的儿子。 那是谈笑眉前半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一切的改变，要从接天道接回来一个人，也就是素柔云，这个他亲口承认的心爱的女子开始。 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天，一切就变了，昔日恩爱夫妻渐生隔阂，时长经受那个女人的陷害。 而自己的心爱之人，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从来不给予一点信任，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夫君: “最后一次见面时，那女人竟是指控我下毒毒害她母子二人，最可笑的是……她成功了。 他因此认定我是一个毒妇，而我脸上这个印记，就是他不信任我的证明。 再后来，便是我被他们二人联手幽禁，直到霹雳门血案前，才被一个人救出，接着就是在齐眉山，被幽禁的二十多年。” 谈笑眉说着说着，回想往事更觉得泪从悲中来。 云相逢默了默，将一张方帕递了过去，被正在垂泪中的女子接去，拭去脸上的泪水。 清雅的兰花香气充盈鼻尖，有种莫名教人安心的感觉，竟是教人慢慢情绪稳定了下来。 “多谢小公子，这帕子我会洗干净再还你的。” “不必客气，那帕子从未有人用过，夫人自己收着吧。”云相逢顿了顿，不想叫人误会，又解释了一句： “它本是药蚕吐出蚕丝所制，正好对夫人脸上的印记也有些效果。” “……那便，多谢了。” 天下女子，多数者都在意自己的容貌，少部分即使不在此道下功夫，也不想被毁去容貌。 谈笑眉用这张带着印记的脸活了二十多年，依旧是有些不敢面对，更遑论，接下来要以这副样貌，去见心心念念多年的爱子。 若是能恢复，哪怕仅仅只是一些，都让她极为在意，见少年如此细心，便默默将手帕收了下来。 “接下来，云某便说说有关于冷剑白狐的事情吧。”云相逢倒是不想眼见面前的女子沉溺悲伤，说起了自己这一边的事情： “云某认识冷剑白狐其实并不久，在见到他之前，仅仅是听闻过一些成名后的事情，直到近些天，调查到了比较详细的消息……” …… 冷剑白狐在感觉，眼睛已经恢复到不畏强光时，就将发丝重新放下，离开了临时居住的地方。 若是霹雳门真正怀疑霹雳眼会在他的身上，那么出去的时间过久，就容易被怀疑是不是察觉身上的秘密暴露，已经要准备潜伏暗中。 冷剑白狐仍然记得，义父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想要找出霹雳门血案的灭门真相，会随着霹雳眼的现世，逐渐揭晓。 冷剑白狐交托信任于云相逢，让他将受难的母亲救回，也同样相信那个将自己抚养长大的那个人。 所以，在霹雳门没有显现意图之前，他会待在这个地方。 然而，事实往往不如人所愿一般，方才回来未有多久的冷剑白狐，就被授予了一个任务，送一封公文前往魔火教。 这原本是部署的责任，第二教主冶司徒却是指定他亲自送到，这般明显的举动，自然引动了冷剑白狐对自己暴露一事的肯定。 但是，他却没有拒绝这个任务。 第三十五章 老套烂俗的戏码 一如平常一般，冷剑白狐对此没有多问，就带着信件走出霹雳门，向着魔火教而去。 任务很简单，完成任务的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而意外之事，发生在冷剑白狐回程的路上。 路上天色渐暗，前方乍然传来一阵男子吆喝，与女子的呼救声。 冷剑白狐心有预料，一双眼中越发冰冷，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继续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看见前方必经之路上，有两名持刀大汉在围截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妇人，一手握着小妇人的手臂，一边发出威胁。 “看你姿色不错，要不要陪本大爷爽快一晚，保准叫你一整年能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继续替人洗衣服，洗坏了这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 那小妇人泪眼婆娑，模样十分楚楚可怜，因为慌乱而不住地向四处张望，直到看见有人到来。 她当即一下挣脱了那名大汉的钳制，扑到了冷剑白狐怀中。 “英雄救命！英雄救命啊！” 那两名恶汉见此，将手中的大刀一扬，神情凶恶的威胁着冷剑白狐道：“喂！小子，识趣的话，就将人交出来！” “……” 冷剑白狐无视了他们的叫嚣，直接将人从怀中推了出去，径直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没有因为一出拙劣的闹剧而停留，并且，很快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专门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却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莫说是那名小妇人，就是两名恶汉也没有料想到。 那名小妇人皱起了眉头，几分嗔怪道：“接下来怎么办？这个冷剑白狐冷情又冷血，我们这种微末伎俩，人家看不上呢！” 其中一名汉子看了眼背影消失的方向，低声道：“不管了，你抓紧时间跟上去，死缠着人别放，想办法依照计划行事。” “嗯！” 小妇人点了点头，抓紧了说话耽误的时间，按着冷剑白狐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没多久，就追上了自己的目标，抓住了对方衣角： “多谢英雄相救，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万分！” 贸然被人拖住脚步，冷剑白狐的目光，由着抓住自己衣袖的双手，再转到这双手的主人身上。 其中的冰冷，教人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小妇人在此时颤声说道： “啊……英雄你一定怀疑小女子是何居心对吧？ 其实……刚刚那两名恶徒，一见到您就吓跑了，您一定是很有名的快客，所以他们不敢行凶。” 冷剑白狐本对此不在意，直言拒绝道：“你已经安全了，放开。” 小妇人仍是不愿放开，脸色似是因为遇险而还有些发白，一脸怯怯地看着冷剑白狐道： “英雄，现在天色已晚，小女子孤单一人，走这夜路，实在是有些怕了，您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冷剑白狐目光扫过，沉声答应了下来：“带路吧！” “啊！多谢英雄，多谢英雄！”小妇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引着人向前走去。 冷剑白狐一声不吭，静静看着给自己设下中算计的人，到最后是想要做什么。 两人一路上未再有任何谈话，一个心存看戏的想法，一个则是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两人心思各异。 女子将冷剑白狐引到了一处庄园，虽是荒郊野地，或是因为处于一片竹海，倒显得很是清幽，经过小庭院，才进了正屋。 屋内陈设整洁，粉墙漆器，却没有一个仆人在。 这样反常的情况，冷剑白狐愈发笃定其中必有算计，索性在正堂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派气定神闲。 女子适时关上大门，笑道：“英雄，小女子一家都在这野地为家，望英雄不嫌寒舍简陋，怠慢了英雄。” 冷剑白狐的目光没有在女子身上停留，听取着四周的动静，看背后算计的人什么时候再出来。 “今晚，正好家人都外出做生意了，留小女子一人守着偌大的屋子，要不是英雄相伴，真不敢想象今晚是如何度过！ 啊，英雄，您一人孤单赶路，想必也很寂寞吧……” 女子热切想要做些什么，言语之间，极为放肆，奈何冷剑白狐就像是石头一般，不曾有过动摇，女子倒是另外心生它计。 “天冷衣单，待妾身替英雄您温壶酒来暖暖身。” 眼见冷剑白狐几近无视自己的言语，女子心中暗暗生出几分恼意，转身走出房门。 对守在暗处的人比了几个手势，退至后厢，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酒，在稍稍温过，整理了一下自身，才端着酒壶出来。 推门入内时，冷剑白狐仍是方才的样子，女子笑语嫣嫣的走到近前，为冷剑白狐倒酒： “英雄，寒舍没有什么可照招待的，只有这家藏的花露酒，请英雄一定要赏脸，来小女子先干为敬。” 说话间，已是将一杯酒递到了冷剑白狐面前，一具温软娇躯不自觉依靠在了冷剑白狐怀中。 冷剑白狐默默将酒杯结果，一口饮尽，不过几个呼吸，便是身形一晃，趴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见到这个结果，女子大大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恭敬道：“恭迎第二教主。” 碧眼鹰枭冶司徒自夜幕中走近，便看到了趴倒的冷剑白狐，直接将人屏退：“你退下吧。” “是。” 冶司徒走上前去，掀起了冷剑白狐被发丝掩盖的右眼，却是在瞬间对上一双异色眼瞳，同一时刻，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注意来！” “啊！” 治司徒猛然一惊，连连推开了数步，便见得冷剑白狐已然坐起身，缓缓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他脚下有一滩水渍。 想必是早早看破了这是一场算计，借机将迷魂酒吐到了地上，自己未沾一滴。 “世间上没有人，能够知道冷剑白狐的右眼中有什么玄机，连你也不例外！” “冷剑白狐，今日之事，只是一个误会，有人提供了假消息，说是你身上有另一只霹雳眼。 我也是奉霹雳公的命令行事，若你真要动手，便是列入叛教的举动！” 冶司徒料想消息，或许会有一点误差，却未曾想到，行动之后会得到这样一个意外的结果。 第三十六章 素某有一个朋友…… 荒野布局之地，碧眼鹰枭治司徒为查探冷剑白狐右眼玄机而行动，不料竟是被人识破，反招杀机。 “冷剑白狐不属于任何教派！”冷剑白狐道：“出招吧！” “哼！背义的小子！” 冶司徒脸色有些难看，深知冷剑白狐的剑快，他必须要比他更快，霎时双掌势如连珠，变幻莫测，直攻冷剑白狐。 电光火石之间，治司徒却只见到眼前银光一闪，坠入那一片黑暗前，还见到一道红光。 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道红光，就是自己的血瀑！ 冶司徒身首分离的尸体，在冷剑白狐面前倒了下去，直直跌入血泊当中，没有值得任何留恋的地方。 但冷剑白狐知道，真正的敌人不在这里，而是在暗处隐蔽，打算围杀自己的人。 他在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直接走出了庄园。 正如预想一般，踏出庄园范围的一瞬间，三道攻击袭身而来，冷剑白狐脚下步伐变幻，闪过了这三道几分警告的招数。 当看清出手的人是什么模样后，冷剑白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收之不及的惊愕。 那是曾经在无数个噩梦中，出现的面具！ 花虎、灰象、金狮！ 二十几年前对霹雳门出手，造成了霹雳门血案的灭门凶手！ 义父说的没错，灭门的真相，果真是随着霹雳眼的现世，而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前惊现凶手踪迹，冷剑白狐不由心生激动，一个分神错愕间，金狮的紫金臂已是当面打来！ 冷剑白狐当即及时抽身闪过，然而，不容片刻喘息机会。 三个人，三种杀招，抢先一步杀身而来。 冷剑白狐的身影，随施展出来的步法而动，身形辗转腾挪，游走于掌气刀光间隙。 面前三人，三种杀招配合默契，更是在起始之初先发制人，将冷剑白狐的生存空间不断压制。 一时之间，冷剑白狐落入下风，竟是被逼得无法及时出招，动作堪堪防护在惊险夺命一刻。 然而，处境越是惊险，人便越是冷静。 直到此刻，冷剑白狐才算是体验到了新生的右眼，带给他的是一场怎样的造化。 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在此刻由右眼自主运转全身，过境之处，恍若点燃周身气血。 力量、速度、真气都在缓缓提升，在时间流逝中积少成多。 原本已入下风的冷剑白狐，竟是慢慢在这一场围杀中逆转形势，加上曾经眼见三人与父亲、二娘的周旋，更是抓准时机，寻到了一处破绽。 乍然之间，只见银光一闪，一只断臂抛飞入空，亦是在同一时刻，一道宏大掌劲自背后袭来。 冷剑白狐只来得及稍稍错身，一记沉重的内力，轰落肩头。 中招一刻，霎时之间，冷剑白狐身如败絮，抛飞而出。 正无力控制身形之时，一道头戴紫龙面具的身影追上，一掌就要印落心口，正值惊险一刻—— 一声女子悲呼响起，迈入战场的人影，引动战局变化。 “冷剑白狐啊！” 一道刀芒后发而先至，凌厉迫人之势，直直袭向紫龙天前方，逼迫动手的人不敢直触锋芒。 迟疑一瞬，一道锦衣身影极速迫近，紫龙天不敢轻视，瞬时反掌向后推出。 下一刻，双掌相接，澎湃掌劲猛然爆发，紫龙天唇角瞬间染红，受创不浅。 交锋一回，紫龙天有感对方不世根基，不可力敌，借助掌劲之势，推开数丈距离。 原处所在，已是多出两道及时赶到身影，其中一人将冷剑白狐抱入怀中，悲痛不已，另一者眉宇之间一片冰冷，满身杀气肃然。 “紫龙天，云某的朋友不是谁都能打主意的！” “哼！仙英若凡，黄山八珠联记住你了！” 紫龙天负手而立，认清来人身份就是一声冷哼，亦是从交手间，知道面前的对手难缠。 见势不可为，便是一声令下： “众人撤退！” 听到首脑下令，金狮等众人纵使心思各异，也只能撤退，眨眼时间，消失的没了踪迹。 云相逢一身的杀意，在确定没有敌人时收敛，转身去查探冷剑白狐的现状。 “恩人，吾儿情况如何？”谈笑眉有些焦急的问道。 来时路上的犹豫与不确定，都在看见冷剑白狐遇险的那一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于爱子的关切。 谈笑眉本以为，恩人口中所说的危险，来的不会这般快。 却不想，碰面一瞬间，就看到了冷剑白狐被围杀的场面，敌人更是往日霹雳门血案的凶手。 “云某会先用丹药护住他的心脉，护他一时无恙，需要先找到一个安全所在，才好进行医治。” 云相逢说话间，取出一枚护心金丹给冷剑白狐服下，忽而眼神一凛: “什么人！？出来！” “欸，好友，是素某来了。” 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接近，一张玉雕俊颜自夜色中出现，正是素还真无疑。 只是出现的时间，巧合到叫人生疑。 “素还真前辈，你不在翠环山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云相逢眸色几分幽深，既是好意提醒，也是在给出几分警告。 “欸？当然是推测到黄山八珠联的目标，前来解围啊。”素还真解释了一下，道： “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冷剑白狐现在只能算是被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要紧吗？” “那……有劳前辈辛苦一趟，将冷剑白狐带上，随云某前往一处安全所在疗伤。”云相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 “冷剑白狐伤得很重，素某有一位朋友……” “云某会医术，也有治伤的灵药，前辈这位朋友若是被牵扯进局面，恐怕天寿将近矣。” 面对素还真这种一声不吭，就想拖欠人下水的行为，云相逢道出了拒绝的理由。 “好友既然这般说，素某怎敢拖累他人。”素还真叹道。 “冒犯了，劳烦夫人抓紧云某的手臂。”云相逢没在这时候接话，转身对着泪眼婆娑的谈笑眉说道。 “有劳恩人了。” 谈笑眉自是没有意见，素还真也带上了陷入昏睡的冷剑白狐。 一行四人运出高绝轻功，最后到了一处山谷。 繁复阵法，在一行人进入后被启动，将内中保护在其中，保证没有外人在其中。 山谷名为无棱，是初来苦境没有多久的云相逢，置办的一处住所。 整体照搬从小到大居住的无名谷，除了今天前来的几人，再无他人知道，比起翠环山和昆仑山不知隐蔽了多少。 第三十七章 前辈前辈，死在前头那一辈 到达之后，云相逢先行将一路上都在担心、记挂着爱子伤势情况的谈笑眉，安置在了隔壁休息。 等将人安抚完毕，才进房间为冷剑白狐进行医治。 因为两人出现的时机恰好，冷剑白狐身上受的伤虽重，却没有什么生命之危。 经脉与心脉的损伤，在护心金丹的作用下，并不算是棘手。 在处理好内伤过后，只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这一场医治就落下了尾声。 等云相逢一切都处理妥当，只莫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 他从房间走了出来，就将待在隔壁，担心了许久的谈笑眉过来，告诉了结果，并决定剩下的事情，交由对方看护。 唯一的吩咐，就是等有什么情况了再叫他。 而一行四人中，最闲着无事的素还真，则是在几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在山谷中转了一圈。 等回到正堂，就看到了泡好茶在等他回来的少年。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场的气氛显然不太对劲。 云相逢对着素还真发出邀请：“前辈，来无棱谷逛累了吧？不如先来试试云某的茶艺如何？” “欸~好友盛情，素某自然是却之不恭啊。”素还真拂尘一挥，俊颜带上几分微笑，一派从容地坐下。 云相逢斟了一杯茶，向着面前的位置推了过去：“尝尝吧。” “嗯……好友这茶艺，颇有几分道友一线生的精髓。”素还真回应着，放下茶杯，又加问了一句道：“不知冷剑白狐的情况如何？” “他中了紫龙天一击偷袭，被伤了心脉，云某与夫人及时赶到，将人救了下来，并给他用了护心金丹，等回到山谷，人就已经好多了，只是现在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云相逢想到紫龙天的目的，对着面前冒黑水的‘素阿叔’，又解释了一句：“前辈，我已经看过了，冷剑白狐右眼虽说是有异常，却并非是传言中的霹雳眼。” “既是如此，冷剑白狐就要排除嫌疑了，又或许，他早就将霹雳眼藏了起来也说不定。”素还真微笑说道： “另外，好友成功救出谈笑眉，令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子团圆，看来好友所想之事，将要功成了。” “很显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云相逢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轻声一笑道： “云某曾听过一句话，说：英雄惜英雄，但是英雄之间也有高低之分。 这是少数人的想法，比如前辈与谈无欲前辈，多少会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而云某，作为初出武林的一介后生没有那些高处不胜寒的之类心态，亦是无心相争。” 素还真几分诧异道：“既是无心，好友又何必将谈笑眉救出，干涉道友谈无欲之事呢？” 他本以为，这个少年人或许有什么想法，加之来历不详，身上有什么古怪，必然是不简单之辈。 云相逢饮了一口茶，接着道：“云某的想法没有前辈这般复杂，盖因冷剑白狐是云某的朋友，朋友心中有困难，云某又恰好有办法解决，如此这般，岂有袖手旁观之礼。” 素还真继续问道：“但看好友行事，由通天柱之行至今种种，却是令劣者不解，更想之不透，不知好友可愿对此做出解释？” “顺心，顺天意，逆天命。”云相逢想了想，给出一个答案：“所言行事，不外如是也。” 未来会如何不确定，倒是现在的想法确实如此，就算是答应了帮助正道，也难保有一天，不是站在素还真的这一边。 就目前的事态发展，迟早有一天会是素还真计划玩脱的时候。 又或者说，在有云相逢这个纵观全局的最大变数干扰下，蝴蝶的翅膀，已经被煽动了。 素还真微微沉吟：“好友所想之路，倒是与劣者并不相同。” “什么年纪，就该想那个年纪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将拯救天下苍生的担子，往身上担待着。 前辈前辈，就是顶在前面的那一辈，前辈尚在用心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定江湖，当后生的，当然是在前辈倒下之前，慢慢成长啊。” 云相逢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将父母对于天下大同、武林靖平这个梦想的评价道出。 即使在素还真面前一直很有主张的去做一些事情，他到底是一个初出武林的少年人。 跟还没有将苍生放进心里的少年人，一来就说什么天下苍生，便是已经有觉悟了，这话就是说出来也无人信呐。 至少，对于素还真而言，从这段时间的行事上来看，确实是看不出这个少年人的目的是什么。 素还真悠然说道：“好友一意孤行，那接下来的局面，可能要逐步走到预计之外了。” “两位前辈想对付的人不简单，事情超出控制，是注定的事情，不差晚辈这一通搅合。”云相逢摇了摇头，表示这口锅自己不背。 殊不料，话语声落下，素还真却是一脸恍然，表示明了道： “欸~多谢好友提醒，素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云相逢辩解了一句，却是对上素某人似笑非笑的模样，活像是认定了他深藏不露的事情，任是如何辩解都没用。 少年人双目微睁，似是已经看到了面前满肚子直冒黑水的人，会在暗中、光明正大依仗着自己的话，给人埋坑的一幕了。 被素还真扯虎皮的意义，就是会惹上麻烦，那情况……还不如立马原地下线来的安详。 素还真笑道：“好友可谓是一个大功臣啊，实在是叫素某心里感激。” 云相逢做出了最后努力：“素还真前辈，麻烦你今天出了山谷，就当做从未认识过本人吧。” “那当然……不行。”素还真抬眼看了看天色，道：“素某应当回去了。” “慢走不送。” 云相逢迫不及待地将人送走，等到人没有了踪迹，顺手调换了一手原本的阵法排布。 在谈笑眉与冷剑白狐这对母子安全退隐之前，他需要保证山谷的一处安全的所在。 免得有人想乘人不备，暗地里下手，进行一些偷家行为。 比如黄山八珠联、谈无欲、素还真，以及欧阳世家的杀手们……这么一想，就可能会出手的人，还不少。 嗯，还要记得防素还真这个塑料型队友一波。 “唉~令人头痛啊……” 第三十八章 借刀杀人，想做黄雀? 此时，武林的另一端。 层层山峦重叠，仰首所见，云烟变幻无穷，在这一片山脉中的最高峰，正是无风无尘无欲天。 翠岭高处的亭台中，少爷刀怒斩正向自己的主人，也就是无欲天的主人——脱俗仙子谈无欲，尽数禀报了齐眉山发生的事情。 谈无欲脸上看不出变化，说了一句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去养伤吧。” “但是……” “别忘了六天后之事，别因受伤而耽误了。”谈无欲淡淡说道，打断了怒斩想要说出的话语。 “是！” “那个救走谈笑眉的人，就是在公开亭上，站在素还真的那个少年人吧。”眼见怒斩离开，一旁的尘不染开口道。 “现在看起来，他并没有多支持素还真，道友你怎么看？”谈无欲将问题抛到了身边人面前。 “这……”尘不染有些为难。 “无人清楚他的来历，即使是素还真，亦是认识这个少年人不久，偏偏在通天柱一事之前，竟是半点踪迹都没有，但一身实力叫人捉摸不透。 要么表里如一，是个天赋超绝、出来历练的少年天才，要么有人暗中乔庄，先以此麻痹武林人的注意，属于第三方势力的搅局人物。” “道友有何高见呢？”尘不染脸色有些苍白。 在明知道隐藏身份，在这人面前已经暴露的事实，愈发觉得这一番话意有所指。 “放心，我的推测自然不是明面上已经出现的势力，而是隐藏在暗中的那一方，何必紧张呢。”谈无欲哈哈一笑，言语间近乎挑明了一般。 “哈……我并没有紧张。” “那个人这么做的意图，无非是想借机叫我注意到他，相信过不了几天，人就会上门了。”谈无欲十分笃定道。 谈笑眉行事愚蠢，正好暴露了谁才是接天道的后代。 只要锁定了那个人是谁，想要知道另一颗霹雳眼的下落在何处，就不难了。 至于那个少年，既然能得到素还真的重视，必然有他特殊的地方，说不定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之事。 行事这般没有章法，到底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与素还真有了不和，想要破坏呢？ 问题的答案，想来不需要等太久，公开亭的比试将近，那名少年真想见他的话，就会在六天之内上门。 “嗯……那道友是打算在做出什么决定？”尘不染点了点头，似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打探口风一般。 “以不变应万变。”谈无欲笑道。 眼底却是一片幽深，在公开亭比试开始之前，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约定要赶赴。 …… 黄山八珠联聚集之地，再次召开一次集会。 幽幽灯光之下，全员聚集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以说，与往常并无任何差别。 紫龙天在上方巡视，在面带灰象面具的身影上，目光一顿，似是没有料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有恃无恐的出现在这里。 紫龙天对此没说什么，以正事为主：“诸位，此次召开紧急会议，就是与各位讨论霹雳眼之事。 金狮，冷剑白狐身上并没有霹雳眼，以往收取的讯息都是错误的，我们没必要，再在冷剑白狐身上浪费时间了。” “哦？那么霹雳眼在谁的身上？” 紫龙天的目光向着某一道沉默寡言的声音看去，什么都没有说，却是教其余成员都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独眼龙的霹雳眼，被一位驼背老人所得，我相信他就是我们的同志之一，所以说，八珠联已有一颗霹雳眼了。” 紫龙天缓缓说道，将一番话中意思挑得明白：“而另一颗，则是在一名女子身上。” 蓝鹰若有所思问道：“那应该如何做呢？” 金狮抢话道：“紫龙天，就算霹雳眼不在冷剑白狐身上，我认为应该双管齐下。 因为冷剑白狐身上有无霹雳眼尚不确定，但是他与八珠联有仇，不可放他生路。 还有当日救下冷剑白狐的那个人，他屡屡破坏八珠联的行动，更是想要针对整个组织，决不能放任。” 灰象很是冷静道：“你是觉得他已经明晓了组织众人的真实身份，担心被揭露才这样说罢了。” 绿蟒则是阴沉开口：“这一次，我与金狮的一样的观点，那小子不能被继续放任下去了。” 黑牛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十分危险，他若有心下手对付八珠联，恐怕在场诸位，除去紫龙天之外，再难有敌手。” 紫龙天继续道：“此人与冷剑白狐同样，是八珠联的诛杀对象，但是，关于霹雳眼，各位可以暂时将目标锁定在武林的新面孔上。” “哦？是谁呢？”绿蟒好奇问道。 “少爷刀怒斩！我相信另一颗霹雳眼，就是归她所有。”紫龙天道： “但是，我相信他的性命不长久了，静待佳音吧！” 话声落下，紫龙天座前的灯渐渐淡去，人也悄无声息，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在离去之前，绿蟒嘿嘿一笑，挑明了问话道：“灰象，那一颗霹雳眼是在你身上吧？” 灰象淡淡道：“凡事讲证据，若是没有，我也能伙同别人说，霹雳眼已经被你抢去了。 而你现在的行为，是想先一步动手，在挑拨其他同志对我动手，把名头摁死在我头上。 是想借刀杀人，想做黄雀。” 绿蟒一哽，已经注意到几人沉默了下来：“灰象，你这一招离间计也不承让啊。” “自是不及你心思灵敏，再说了……”灰象目光扫视一圈，道：“若我身上真正有霹雳眼，那也是交给紫龙天，而不是你们。” 说罢，不等其他八珠联成员是怎么想，灰象的身影，已是淡出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离开黄山，灰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取下脸上了面具，在荒野上静默行走了一段，不算很快。 没有多久，就看见前方多出了一道身影。 “紫龙天。” “你倒是大胆，就这样顶替别人的身份来了黄山八珠联，就不怕我动手解决了你？”紫龙天很是冷漠的说道。 “论智谋，我不及你，论实力，你不如我。 更何况那几个看不破我身份的人了。”灰象一派冷静的说道：“况且，我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所以，你用什么得到了灰象的身份？”紫龙天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他是知道管千岳依旧活着的。 “一份补偿罢了。”灰象简单解释了一句，又道：“下次再见，我必有大礼奉上，就此告辞了。” “哦？看来你很清楚我的身份？” “如紫龙天明了我不是灰象，我也清楚八珠联绝非只有一个紫龙天。”灰象道：“汝知吾，吾亦之。” “且看吧。” 第三十九章 医治很成功，你已经…… 无棱谷。 冷剑白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刻。 残幕时刻的阳光，在此时有种别样的红，映照在朱红的窗台上，却落不到地面。 陌生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灯，故而有些昏暗，以江湖人的敏锐五感，能够看清其中简单的排布。 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在清醒后逐渐涌现脑海，填补了那一片空白，身上似是还隐隐作痛。 冷剑白狐意识到，自己是在失去意识时，被人救了下来，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思索间，门口传来了“吱呀”一声，一道暗色的身影，在此时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人未走近，一股浓浓的药味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 冷剑白狐皱起了眉，因为来人脚步虚浮，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发现在黑暗中已经坐起身的他。 进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将东西放下，才点起了一盏烛火。 而等到暖黄色的烛光亮起，却是映照出一袭灰衣的白发身影，就是这样的一袭背影。 在冷剑白狐还未看见此人正脸时，就莫名由衷生出一种想要亲近此人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他只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在梦中见过一次。 “你是谁？” “啊，你，你醒了，我……我去通知云公子！” 那人影本是端起药要走过去，却是在听见冷剑白狐的问话，动作不由一僵，放下碗就跑了出去。 速度之快，让伤势未愈的冷剑白狐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没了踪影，心里众多疑问没能问出口。 未等几许，门口就走入了一道熟悉的锦衣身影，一如上次谋面一般，不染风尘。 “医治很成功，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你及时赶到，救了我。” 冷剑白狐想起失去意识之前，曾经听见一个声音呼喊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 “你真正做到那件事情了？” “朋友之间的互惠互助而已，不需要太感激云某哦。”云相逢笑着打趣了一句，放低声音说道： “你已经见到她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是夫人亲自照顾你，嗯……这种母子相逢的感觉如何？” “……我不打算与她相认。”冷剑白狐看到了窗上的剪影，同样小声回复道。 “是因为你那个义父的威胁？” “看来……你知道很多内情。”冷剑白狐有一瞬的意外，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 云相逢为人行事很神秘，冷剑白狐几次见面下来，就发现这个比之自己年轻太多的少年人很特殊，身上给人种安心、亲和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产生信任。 加上先前的各种行动，都有一种未卜先知的作风，也知道很多东西，现在听见这种话语，冷剑白狐竟是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无棱谷很安全，没有云某的允准，谁也进不来，就连你义父派来的人也不行。”云相逢劝解道： “看在你们母子分别二十多年了，在你伤好离开之前，好好陪着夫人不好吗？ 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被外界所知，包括谈无欲前辈那边，云某会去解决。” “不必了……” 剑白狐在心中纠葛许久，纵使是有诸多不舍，还是做下了决定。 云相逢看出了冷剑白狐仍有心事，体谅道：“看来，在你了结江湖恩怨之前，这件事只能押后再谈了。” 冷剑白狐陷入了沉默，他的人生至今背负了很多。 江湖人的恩怨情仇，二十多年前的霹雳门，对他来说，为数不多的藉慰，就是义父这些年来的教导，母亲现在平安，以及，身边多了一个为他着想的朋友。 是的，冷剑白狐已经意识到，云相逢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几分将自己认定是朋友的情谊在。 但是，他并不愿意让朋友陷入这一段往事的纠葛。 云相逢看了一眼门外，道：“不用过分苛刻自己，至少在养伤期间，你们就是不相认，也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吧，报仇这件事，在敌人显出踪迹后，可以慢慢来。” “我明白了。” “这是能让你不受阵法攻击的信物，你可以用它离开无棱谷，想要再回来就要找云某。”云相逢将一块玉珏交给了冷剑白狐。 “你要先离开了吗？”冷剑白狐皱着眉问道。 “嗯，七日之约还有三天，我要尽快解决了手上的事情，去看看素还真前辈，免得他又想背着云某做什么事情。” 冷剑白狐对此表示理解，虽然与素还真不过是数面之缘，仅凭这些就能明白素还真是不什么简单人物。 从再出江湖开始，所作所为不一是武林之人关注的大事，基本无人在素还真出现后，表示与素还真在同一立场支持他。 于他们而言，云相逢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异类，从开始就是与素还真一同出现，并在万教面前想要保护素还真。 “这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放心吧。” 这一次，素还真与谈无欲的争斗，云相逢自然不会错过，需要抓紧时间赶回去助其一臂之力。 冷剑白狐这边有谈笑眉照顾，不需要担心什么，同时，也没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他唯一做的事情，是在离开前疏导了一番谈笑眉，免得人在大喜大悲过后出现什么意外。 随后，云相逢想去找一个人。 一个有可能会答应他的条件，帮助到他的人——帝王刀管千岳。 云相逢不清楚对方的踪迹，却知道一个管千岳必然会出现的地方。 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期待，云相逢来到一处所在，也就是圣刀岩时，来到此处所在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人声。 “……我苟延残喘，活到如今，无非是为了教养你，以及记住这一切。 如今的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如果你要为父报仇，就动手吧。” 独眼龙缓缓摇头，否认道：“不，真正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不是你！” 管千岳看着面前已经长大的故人之子，一时没有说话。 “凶手是黄山八珠联，是流星手寒童！我要回千霞山，前辈一定会告诉我她是……她是……啊！”独眼龙回想起素云流无微不至的照顾，顿时倍觉伤感。 管千岳苦涩一笑，叹道：“独眼龙，千万不可让人知道霹雳眼回到了你身上了，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告辞！” 独眼龙一点头，迅速地奔了出去，想要回到千霞山，向素云流问清楚，为何在照顾自己时，始终不愿表明自己的身份。 待到独眼龙的身影消失，管千岳亦是想要离开圣刀岩，却是见到一道陌生的少年人身影，从树荫走了出来。 “管千岳前辈，做个交易如何？” “你是？！” 管千岳瞬间生出几分警惕，不清楚这个少年人，将他与独眼龙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既然对方是选择现身，而不是直接离开，至少别有所图。 “仙英若凡，云相逢。” 第四十章 旧年恩仇 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即将走进翠环山范围之内，面带灰象面具的人，终是卸下了这身伪装。 面具首先卸下，双鬓斑白的华发反乌，在阳光下有着几缕青灰色，褪去一身旧衣换锦衣，散乱墨发被尽数束起，露出一张眉目间有几分稚嫩的冷例俊颜。 正是离开无棱谷后的云相逢。 在处理了某些事情后，就赶往里圣刀岩，并顺利会见了帝王刀管千岳之后，云相逢依靠自己的办法，说服了管千岳。 在此之余，更是进一步与管千岳做了一个交易。 用一个条件，换取了灰象这个身份，潜入黄山八珠联，光明正大的做了一回探子。 原本是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看一看这次八珠联集会出现的紫龙天会是谁。 在换装混进去之前，更是做好了自己被人发现，随时有可能动手的最坏打算。 没有想到，是在巧合中听到了这次的情报。 倒是说不上重要，其中冷剑白狐短时间内需要疗养，暂时不会在武林出现，他也不担忧冷剑白狐被针对。 唯一惊奇的事情，是怒斩竟是成了黄山八珠联的目标。 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是因为知道的内情太多，才会因为听见紫龙天说出这件事而惊奇。 谈无欲没理由不知道谈笑眉的性格，也明白谈笑眉坚持的举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 他或许对于这个妹妹，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所以默许了这个事实。 少年明白了，怒斩不过是谈无欲的一颗棋子，一名转移注意力，甘于被人驱使的棋子，但…… 云相逢想到这里，不住摇了摇头，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困扰自己，眼见七天期限将至，为了预防万一，提前回到翠环山来。 事实注定，素还真不是让人省心的人物，走近玉波池前，就听见了一阵两人的争吵声。 …… “……八珠联灭接天道时，你为什么没有伸出援手？”素云流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素还真，厉声质问。 而在她面前的素还真，脸上有些无奈，试图冷静地解释道：“柔云，听我解释……” “不要叫我柔云！柔云已经死了，死在了霹雳门血案那天，现在的我是素云流！” “唉！好吧！既然你坚持……”素还真不再坚持，解释道：“对于霹雳门之被灭的往事，我也一直耿耿于怀，想对你说明我的苦衷，但是你一直逃避我，不给我任何机会。 这么多年以来，为兄一直很关心你，因此才知道你的动向，趁着独眼龙在你身边，你心中比较平静时把你请来，目的就是说明当初为何我没有去救你们夫妇。” “哼！你根本是以威胁的口吻，逼我来翠环山！ 在我与接天道结为夫妻时，你就不赞成，还对他说‘生命与爱情，只能选择一项’。 这样的你，这样叫我怎么不起疑霹雳门的灾祸，与你有关？” “你是我的亲胞妹，我怎么可能加害你？”素还真亲切地说道：“你和接天道，都误会了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我说那句话，不是反对你们，而是提出警告。” “这不是一样吗？”素云流当即冷笑道。 “唉！你对我已有成见，出自于我的话，即使是善意，在你耳中也是刺耳恶毒的。”素还真感叹道： “柔云……” “叫我云流！” “好！云流，你听我说。”素还真认真道：“你不要忘了，当时，我的道友谈无欲，一直不希望你嫁给接天道。” “……” 素云流偏过头去，对素还真的话语不作回应。 这个事情，她当时是知道的，却故意漠视，因为谈无欲太过主观、作风太过强硬，自己一直对他没有好感。 听素还真此时，突然提起来这段往事，素云流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在她看来，这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有什么好提的。 “你嫁给接天道，谈无欲一定不会干休，而接天道不是谈无欲的对手，我担心他受到谈无欲的刁难，所以才对他提出警告。”素还真道： “凡事无巧不成书，我又查到接天道的原配，是谈无欲的胞妹谈笑眉。 你与接天道在一起，和谈笑眉争宠，等于同时与谈无欲兄妹结怨，这是我万万不愿看到的。 但是，当时我若说出原委，你听得进去吗？” “……”素云流再一次沉默以对，却在心中承认了，若事情是这样，自己当时是绝对听不下去的。 因为自己逃避谈无欲唯恐不及，谈无欲不希望她琵琶别抱，那自己会更坚持嫁给接天道。 相反地，若是素还真以要胁的方式警告自己，自己一向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大哥敬畏有加，反而会加以考虑。 所以，素云流不得不承认，素还真当时的做法，确实是最好的。 但痛失爱人的痛苦，亲子尚在襁褓就分散的悲痛，二十多年以来的折磨，并非是一个解释就能平复的。 素云流回想起往事，悲愤地说道：“就算如此，黄山八珠联对霹雳门下灭门令时，你又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一家？ 害得我与独眼龙失散二十余年，害得接天道死的苦状万分，害得我这二十余年来，每天受到痛苦的煎熬！” 素还真长叹道：“唉！当我知道黄山八珠联的灭门令时，便想要赶去救你，但是，谈无欲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便来找我，强迫我与他在天台山仙棋岩下棋。 我与谈无欲的棋约，以三十年为期限，败者要自废武功。 而拒绝赴约，视同败局，也一样是自废武功的下场，谈无欲甚至还召集了万教人士，在仙棋岩下做公审，我实在不能不去。 谈无欲故意纠缠，我心内焦急万分，那一盘棋，也下得惊险万分，我险险要败，好不容易勉强和棋。 我也很想去救你，但是那种情况之下，我自顾不暇啊！” 素云流无言了，素证真与谈无欲的仙棋岩之约，的确有这回事，并不是素江真信口雌黄。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到仙棋岩看当时的残局，我确实是九死一生，云流，希望那盘棋，可以证明我对你的关心。” 第四十一章 素还真前辈啊，可真有你的 这一段恩怨的结尾，到最后兜兜转转一圈，却只能以造化弄人一词作为结尾，怨不得任何人。 想到这里，素云流念头做灰，不由得落下泪来，叹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素还真拍了一下她的肩，柔声安慰道：“至少，你还有独眼龙啊！” 素云流摇着头道：“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以来，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他若知道了，一定会恨我！” “你有苦衷，他会谅解的。” 素云流立时激动了起来：“素还真！我警告你，不许对他泄露我的身份，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素还真只得苦笑着点头，答应道：“是，是，我不说就是！” “你叫我来，就是要解释当年之事吗？我已经知道错怪你了，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嘴上说着不怪，心底里却是始终过不了那一关，否则也不会立时想着离开之事。 这一点，无论是素还真，还是素云流心里都很清楚。 世上从来不曾有过，所谓破镜重圆的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 已经产生了多年的隔阂，就像是被复原的镜子上，那曾经出现过的裂纹一样，始终在那里存在着。 每一次的展现，如鲠在喉。 素还真暗叹一口气，道：“我不只是要对你解释而已，请你到翠环上山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 “你与黄山八珠联的深仇，还想不想报？” “无时不想！”素云流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悲痛一幕，咬着牙恨声道。 “好，我带你去看一件东西。”在素云流愣怔中，素还真已是先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道： “走，随我来！” 素云流眸光一闪，忽地被这样一句熟悉的话，触动了多年之前的回忆。 她心神几分恍惚，就这样任由素还真握住自己的手，带路走进了翠环山的密室之中。 在多年寡居千霞山，被仇恨和孤独一同折磨的日子里，她已经快要忘了那一段曾经与兄长一起的生活。 那些的点点滴滴岁月，话道平常的经历，由现在的素云流再度回想起来时，却是道得上幸福二字的时光。 小时候，这位年纪高出自己甚多的兄长，就常抱着她，带她四处玩。 每当自己觉得伤心哭泣时，素还真就像是现在，说上一句： ‘走，随我来！’ 随后的种种经历，就会带给她新的惊喜，此涨彼消之下，也就忘却先前的烦恼。 在素云流的印象中，这位兄长似乎无所不能的存在，不但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轻而易举能化解自己遇到的所有困难。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时间，没有听到过这句：‘走，随我来！’ 被素还真拉着手，在后面跟着他走的素云流，不禁为此又留下了感伤的泪水。 …… 外界。 此时，一股宏大的气流，自翠环山背后，向外猛然爆发！ 不过一瞬间的时间，这股气流引起尘沙漫天飞扬。 天地间竟成苍茫一片，滚滚浓烟涌动向四方，随着一道巨大无比的银灰色龙影升起，破空而去！ 而玉波池外。 因为两兄妹在交谈，故而停了一下没有进入的云相逢，则是站在原地，在此刻的风中，内心一片凌乱。 少年人抬手揉搓了一下脸，再抬眼去看那一道在天边，飞速没了踪迹的龙影。 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因无妄之灾，沾染了一身尘土，面上显出一片麻木。 “……素还真前辈啊，可真有你的啊，趁别人不留神，拿着自己心血之作去哄亲妹子开心是吧？” 云相逢忽然觉得积极赶回来，就怕这边出什么意外的自己，有那么一点不值钱的样子。 就这样的素还真，是不值得被人这么在乎的！ 少年心中骂骂咧咧，面无表情地一步跨进了玉波池，看到了一道小少年的身影。 恰巧在这个时候，从圆形拱门走了出来。 云相逢招呼着说道：“小玄元，你等会儿记得准备一壶好茶，云某等着素还真前辈回来共饮。” 有些事，是时候该好好说道了，素还真不能惯着！ “云大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风尘仆仆的模样？”小玄元听到呼唤就凑了过来，好奇看了看面前之人，继续问道： “你离开好几天了，有听说最近武林中发生什么大事没？” “嗯……所谓的大事，有也都是有关于素还真前辈与谈无欲前辈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这件事情，早已在武林中闹的沸沸扬扬了。 不过，听你这口气，是没有在这段时间下山凑热闹去过吗？”云相逢听这个话，有些奇怪的问道。 “别提了，自从上次下山无意间将银刀太妹回来之后，师父就不让我们两个再出去乱跑了。 相比较我，师兄倒是偶尔还会被带出去，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出去了。”小玄元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控诉着自家师尊与师兄无良举动。 云相逢想了想，为两人开脱的解释了一句：“前辈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因为最近的武林有些乱吧。” 小玄元说到底还是一个小朋友，真要在素还真设局别人的时候出去，很难想象会遇到什么事情。 小玄元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你有空的话，就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可以啊，就是可怜云某千里迢迢赶回翠环山，却连一杯茶都不可以喝一口……” “好啦好啦，我去泡茶，你等我回来。” 云相逢坐在了品茗亭，看着小玄元步履匆匆的走开，去准备热茶好听一下武林之内发生的事情。 体内真元一阵激荡，将身上的尘土都涤荡了个干净。 一低头，就看到了桌上遗留的残局，似乎是上一次素还真与一线生下过的，又有些许的不同。 他不通棋艺，却也看得出双方中黑子一方似是险象环生，却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境地，更像是伏蛰了起来，寻出一线生机。 可能性很多，云相逢不知道这一局棋代表的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的局，又或者是更深一层的。 若素还真、谈无欲，或是欧阳上智是下棋的人，云相逢可以保证，自己会是那个直接掀开棋盘的人。 希望局面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嗯，但愿吧。 第四十二章 好友你省点话别说了 此一时。 无欲天的密室内，谈无欲正沉心静气，拟定针对于素还真的十二连环必杀计。 这是他苦心研究多年的计划，有着一开始行动起来，就不会留对方一点后路，能完美杀死素还真的计划。 然而，就在谈无欲疾笔奋书之时，密室的石门却是轰然破碎！ 突生的变故，让谈无欲为之一惊，身形后跃数步。 他抬眼看向洞口，便见到了一道遮蔽了整个石洞的巨大阴影，出现在了密室上方。 谈无欲在看清这道巨大阴影的真面后，一时之间，竟是震惊的动弹不得。 九霄铁龙帆！ 就在此时，一道含着机械转动声的尖锐声音响起： “谈无欲！你和素还真二人，谁若是在公开亭的公平石上，公布了文武贯、风云录，下场就是如此！” 话音一落，只见九霄铁龙帆吐出一道烈焰，在谈无欲的惊呼之下，将石桌上的十二连环必杀计化为了灰烬。 “记住我的警告！哈哈哈……” 九霄铁龙帆发出刺耳的笑声，调转方向，一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谈无欲仍怔怔地呆在原地，冷风一吹而过，才发现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正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摆脱了这种情况，望着九霄铁龙帆离开的方向，才一咬牙： “哼！就算是有你九霄铁龙帆出身警告又如何，我谈无欲若是不公布文武贯，就等同是在向天下人认下不如素还真。 若是在公开亭上真正死在九霄铁龙帆之手，也有素还真为我陪葬！ 但是，他素还真，真正有这个机会公布他的风云录吗？！” 就在远处，高峰之上。 素还真、素云流两人身影并肩而立，共同将九霄铁龙帆来到无欲天的所有举动收入眼底。 “云流，你看它的威力如何呢？”素还真脸上带着笑意，向身边的人出言问道。 “……很强。” 除去这一个评价，素云流不知道说什么好，从看到九霄铁龙帆开始，她就开始有些怔然。 这东西太强，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铸造出来的，她竟是不了解这个兄长如斯。 在这一瞬间，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卷土重来。 …… 等到素还真带着素云流回来时，就看到两个小徒弟，不好好完成自己的课业，都围在品茗亭里头。 几个人扎堆在一块，聊天聊得火热。 而带头的那一个，则是离开翠环山外出，一走就是好几天的好友。 少年人在看到人回来时，不由挑了挑眉，率先打着招呼道：“素还真前辈，你终于是舍得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小玄元则是惊得跳了起来，在看见自家师尊出现后，才猛然想起他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素还真拂尘一挥，淡淡说道：“小金刚，你先带小玄元回去完成课业吧。” “是，师父！” 两人飞快地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之内，将地方留给他们。 云相逢心中有所答案，却没有直接下定论：“素还真前辈，不介绍一下这位吗？” “这是舍妹，素云流。”素还真各自介绍了一下：“这是道友，仙英若凡云相逢。” “幸会。”素云流有些冷漠地点了点头，说着客套话。 “原来，前辈就是独眼龙的亲生母亲吗？”云相逢看了看那惹眼的白发，发出了感慨。 简单一言道出，却是让素云流变了脸色，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身边人： “素还真！” 她需要一个解释，关于自己身份为何暴露的解释！ “云流，我确实不曾透露过你的身份，好友，你先解释一下缘由吧。”素还真一脸无奈。 看着有些疑惑不解的少年，竟是不知对方这是故意，又或是无意这么说话的。 “很简单，云某在回到翠环山之前，曾在圣刀岩见过独眼龙一面。”云相逢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云某会看面相，加上你们的关系，猜出这件事来不难。” “……” 素云流紧蹙眉头，碍于这个少年的身份，没有出声警告。 “失散多年再重逢，本就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是上天在冥冥中相助，为何不愿相认呢？”云相逢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即使他曾经日常与母亲‘相爱相杀’，也没有过不认母亲的打算，更何况是明明因此痛苦了二十多年，再度重逢的母子俩。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来插手别人的家事！”素云流美丽的面容一肃，几分怒气上眉头。 “只是前几日救了一对同样失散多年的母子，明明是拜托了云某救人，结果却是子不认母。 待到了前辈与独眼龙，竟是母不认子，颇有几分好奇罢了。”云相逢解释了一句道。 “好友……”你省点话别说了，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的关系要没了。 一旁的素还真微默，他是想让好友解释，好友却是想让他断了与胞妹的关系啊。 素还真：就……很绝望。 云相逢接收到这个意思，心中道了一声可惜。 他也不好做的过分，只好见势就收，主动换了个话题道： “素云流前辈，独眼龙没有了霹雳眼，你有没有想过找人为他将失去的那一只眼睛治好。 比如……我？” “……你是想毛遂自荐？”素云流无疑是被这一番话触动了，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 素云流听说过面前少年的名号，尤其是在通天柱以一人之力，救治了成千上万人的事迹。 即使有以讹传讹的夸大成分在，那堪称恐怖的救治手段，就算做不到生死人，也能肉白骨。 云相逢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就当是方才冒犯前辈的赔礼，如何？”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为了独眼龙，素云流终究是选择退步，若这个少年能做到他说的，方才的冒犯都可以一笔勾销。 “嗯？准备将云某带过去见独眼龙算吗？”云相逢沉吟道。 “不算。” “那云某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了，请前辈带云某回千霞山吧。”云相逢道：“若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独眼龙应当已经回去了。” “那就回去吧。” 素云流本也不想在翠环山呆太久，正好以此为借口，做下了决定。 第四十三章 一个实诚人 “云流，我……” 素还真在一边出声，弱弱向两人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而素云流回头看了一眼，反应很是冷漠： “兄长，你这里应当再没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素还真碰了个冷脸，不好再继续挽留，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少年。 他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少年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素还真前辈，距离七日之约还有两天时间，云某先去一趟千霞山，上门赔礼结束之后，很快就回来。” “好吧，好友保重。” 素还真叹了一口气，只能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了玉波池，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情景，坐在了品茗亭。 方才坐定，就看到了桌上的残局有了被人动过的痕迹，黑龙形势逆转，随时有挣脱束缚的迹象。 素还真默了默，发出一阵感慨道：“还真是……一个叫人看不透的好友啊。” 这位新认识的小朋友，还真正是一个很聪明的少年人。 与截然无害的外貌不同，内中更像是浑身长刺的刺猬，在小心翼翼接触外界之时，对人的防备很深，蜷缩着将尖刺向外。 有时又好似没有一点伪装，将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在自己的面前依旧我行我素。 认识一位这样的好友，尚不知是福是祸，还真是叫人头疼啊…… 素还真在思索间垂眸不语，将那些外露的情绪尽数收拢。 这个时候再看，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在两人面前表现的模样。 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又像是在筹算着什么，闪动着幽然的光，像是在预想计划的下一步怎么走。 …… 素云流与云相逢并不相熟，因此一路上没有说话交流，直到带着人回到了千霞山。 上山之前，两人进行了第一次交流——就是在山下嘱托了一句，不要在独眼龙面前，随意暴露她真正身份的事。 云相逢自然是笑着答应了下来，这里没有素还真，挑事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 两人刚刚走到玉波池入口，就看见一道身影快步走到了近前，对着素云流跪了下来。 云相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走了几步，一抬眼就看见，另一个阻拦在入口的姑娘。 黑珍珠的脚步，在看见素云流与少年回来时，不由停在了原地。 她有些好奇的投去目光，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生得一副隽秀好样貌的少年，不知他是什么来历。 乍然之间的变故，让素云流愣怔了一下，接着身未动，拂尘一挥，挥出一道真气将人托了起来。 “既然回来了，就让这位仙英若凡出手，看看你的眼睛该怎么医治吧。” “孩儿谢过母亲关心。”独眼龙眼神一亮，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一句母亲之言道出，让素云流忍受了二十多年苦楚的心，莫名觉得一阵熨贴，接着又是不住心痛。 因为……她绝不会认下自己的孩子，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也没有那个资格。 素云流强忍着内心深处的痛苦，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终于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 “我不是你的母亲，独眼龙，我只是与你的母亲名字相似而已，你千万不要认错人了。” “前辈怎知，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独眼龙问道。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却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听到了一番再坚定不过的拒绝。 素云流坚定了心思，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你的父亲接天道，以前掌管着霹雳门，是曾经的一代武林至尊，你母亲的名字，老一辈的都知道，不足为奇。” “那前辈又打算怎么解释知道我的身世？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我的师尊！ 前辈，你连我师尊尚在人世都知道，这些应该不是外人所能知晓的！” 独眼龙大声道：“若不是，前辈又如何这么关心我没了霹雳眼，找人医治我的眼睛？ 你明明就是我的母亲，为何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呢？” 素云流被问的哑口无言，冷着脸没说话，却见到一道少年的身影走上前，缓缓说道： “独眼龙，云某不管闲事，若你坚持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前辈以欠下的一个人情，请云某来医治你的机会，你就继续堵着门吧！” 突然被一个外人打断状态，独眼龙激动的心情，在此刻，恍如一盆冷水当场浇下。 素云流接在收到少年的眼神示意之下，脸色微白的转过头去，更是让独眼龙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人在江湖行走，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尤其是医者的人情，很多时候往往是可以救命的关键。 这一番恩情，无论前辈是不是他的母亲，都是以自身的一条性命难以偿还的程度。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再以这种方式，逼迫前辈承认是自己的母亲呢？ 独眼龙心中生出一股愧疚，道：“是我对不起前辈……” “没事，你先接受医治吧。”素云流的难题被解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一边的少年。 果然，不管看着再年轻，只要是和素还真当好友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素云流唤了一个名字，将那个站在一边的姑娘叫了过来，给独眼龙与云相逢准备了一个房间。 云相逢则是要了一些热水、毛巾和绷带，象征性的准备了部分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 随后，将人全都请了出去，没有让第三个人待在房间里。 于是乎，房间里就剩下了坐在椅子上的独眼龙与云相逢。 “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别的先不提，你先把这个药吃了……” 云相逢将一颗药丸放到了独眼龙手中，话都还没说完，人却是问也不问一句就把药吃了。 这种果断，也让云相逢松了一口气，终于是不用梅开二度，再看见独眼龙再做出，类似冷剑白狐挖霹雳眼的画面了。 等到药效发挥作用，独眼龙迷迷瞪瞪倒下，被扶回了榻上，然后，就直接摘下了独眼龙的眼罩。 果不其然，就看见一颗熟悉的黛蓝色宝珠，正好就呆在眼睛应该在的位置上。 云相逢：嚯，真是个实诚人啊。 第四十四章 心结易结不易解 不同于冷剑白狐，直接取出霹雳眼，导致自己是从头到尾，都是昏迷状态。 独眼龙倒是温和了太多，在提前吃药后，则是整个人都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药效发挥之下，麻痹了对于痛觉的感知，所以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又处于一副神智朦胧的样子。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有人在医治自己。 独眼龙感觉得到自我意识的存在与独立，就像是人已经喝醉了一样，陷入了一片迷蒙，脑子运转的很慢。 他在想，应该就是那一名少年在动手医治自己的眼睛，每一步的动作很轻，没有一点该是多余的动作。 霹雳眼被取出的整个过程，可谓是又快又稳。 另一只眼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黛蓝被装了起来，独眼龙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紧接着，一只带着鲜血的手掌覆住了左眼的位置。 绿色的光亮起，就感受到了一种温暖，意识跌入更深一层的混沌。 意识朦胧中，他听见那个医治他的少年在说话。 “独眼龙，云某知道你现在听得见别人在说话，接下来的一番话语，不管你信或是不信，都要听下去。 这是看在你的立场上，云某不违背天机，可以给你几个忠告。 第一，在最后的阴谋家被解决之前，除非前辈自己同意，否则不要像是今天一样，逼迫你的母亲承认自己的身份。 有时候，不一定是承认了身份，才能做一些侍奉的事情，若是你真想侍奉你母亲的话，就是没有那个名头也不影响你的孝心。 第二，不可在外人面前，暴露霹雳眼已经从管千岳手里，再度回到你身上的事情。 不过，若是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找一个你信任的人，将霹雳眼再交给那个人处理。 若是不知道该找谁，你可以去找冷剑白狐询问，他是另一只霹雳眼的主人。 第三，黄山八珠联只是台面上吸引仇恨的组织，而不是你们最后的复仇目标。 而真正的算计者，云某不会在现在告诉你们，就算是追究下去，查到了那人的存在，你们也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对付那个人的。 第四，找素还真的话，能给你们一些帮助，但不要完全信任他……” 那道声音说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足够平时的独眼龙思量许久。 但现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情况之下，能想到的不多，只能听从对方的言语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听着听着，独眼龙便迷蒙中失去了意识，似乎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一片茫茫白雾，层层围堵所有视线，难见前路。 等到独眼龙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同一个房间，而窗外透着夜色，房间中点了灯。 正当他疑惑时，就看到自己的床边守着一个人。 黑珍珠。 也是母亲素云流的弟子，她向来对独眼龙看不上，若不是母亲的吩咐，必然不会出现在这。 仙英若凡说的没错，即使没有母子之名，这份情感依旧存在着。 黑珍珠听到动静，也发觉了醒来的独眼龙，道：“一睡就睡了大半个白天，你可算是醒来了，接下来就没有事情，接下来，你自己安排吧。” “那位仙英若凡呢？” 独眼龙很是清醒，脑海中浮现出那一道声音，说的所有事都被记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梦，才让他更加觉得有些混乱，将原本平稳的思绪搅乱，没有一点头绪。 那个少年既然会找机会，趁着医治自己的时候说这些事情，兴许目的不会太过简单。 “当然是已经回去了，师尊留都留不住。” 独眼龙愣了愣，大概想到了那个少年为什么急着离开的理由，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前辈那边还好吧？” 黑珍珠哼了一声：“只要你不乱认关系，师尊就过的很好。” “哦。” “啧，这次醒了，就变成木头脑子是吗？”黑珍珠略有几分嫌弃，转身离开房间。 说是这样说，她却没有真的回去，而是转身走过正堂，走到了禅室之外，敲了敲门： “师尊，独眼龙已经醒来，人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禅室之内，灯火幽微。 一袭身影独坐灯前，盘坐在蒲团上，虽身在此处不动，心绪别样复杂与纷乱。 在听见黑珍珠的话后，纷乱不休的心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素云流内心有些忐忑道：“他，有没有问起我？” “说来奇怪，他似是变了些许，没有再激动要认亲的样子，只问了问师尊一句好不好……” 黑珍珠内心对此有些奇怪，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声音穿过门板之后，有点模糊了起来。 得到这个答案，让素云流放松心态之余，还有一分不自知的失落。 她想起了下午时，那个少年洗去满手鲜血，而独眼龙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时刻。 …… “独眼龙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接下来还需要蒙着眼睛，避光几天时间……前辈？” “独眼龙会这样昏睡多久？”素云流被叫回了神，移开目光，有些担心的问道。 “根据上一个人的情况来看，大概会是两个时辰到六个时辰，至于是早是晚，还要看适应的情况。”云相逢有些保守的说道。 主要是有两个人外人在场，他不好尽力而为，仅是这样，应当也差不多了。 “那……” 素云流忍不住还想再问，理智却让她停止，几乎被自身纠结的心绪，折磨到想要流泪。 “前辈，既然这么关心独眼龙，你为何不愿认下自己的身份呢？”云相逢有些疑惑的问道。 冷剑白狐与谈笑眉。 独眼龙与素云流。 这两对母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极其相似的，最终结果，也是如出一辙的不愿意相认。 一个子不认母，一个母不认子，都是别有一番用意在其中。 “我不能……我也没有资格承认自己是他的母亲。”素云流对此，则是泪流不止。 二十多年以来，母子分散之下，从孩子尚在襁褓中的时间开始，她对这个孩子都没有进行过母亲抚养的责任，又有什么资格在重新相遇时，承认这个孩子呢？ 第四十五章 论素还真的心眼有多大 “很显然，独眼龙是想要认你这个母亲的，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云某只是一阶外人，确实是不好强求。” 云相逢没有费心思怎么让素云流放下心结，道：“在医治独眼龙的时候，云某也劝过他了。” “多谢你了。”素云流对此，真心感谢了一句。 说实话，若是独眼龙醒后继续要认亲，她浑然不知如何解决，才不会真的让孩子不伤心。 “素云流前辈，既然独眼龙的医治结束，人也确认没有事了，云某就先行离开了。” 云相逢笑了笑，不再掺合在这一对同样纠结的母子之间，继续耽搁自己的时间。 出于第一印象，他更偏心于好友冷剑白狐与谈笑眉身上。 出手医治独眼龙，亦不是看在素还真的关系上，而是为了冷剑白狐，这边他已经做了不少事，最后是成与不成，还要让他们自己努力才行。 古人常云：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作为一阶外人，还没有什么关系的云相逢。 “下山路上有阵法，不如让吾徒黑珍珠来，送你下山离开吧。” 素云流说出了一个提议，她想趁着现在多看看自己的孩子，暂时脱不开身送人。 千霞山也如翠环山一般，在四周都设下了阵法，若是在没有人带领时下山，只会在山上打转。 “前辈放心，云某一人足够了，至于黑珍珠姑娘嘛，正好可以照看独眼龙的情况，不必再劳烦了。”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因素云流的话语而灼热了几分，云相逢果断选择了拒绝。 这个姑娘的情况不对劲，还是抓紧时间溜了吧。 就是这样的发展之下，素云流想留人也来不及，就看见少年人脚步加快，很快消失在了视线范围。 因为担心有意外发生，又派黑珍珠在山上转了一圈，才确定人已经出了千霞山。 …… 门口的黑珍珠没有听见动静，又敲了敲门，试探着出声问了一句： “师尊？你还好吗？” 一遍没有回应，她正打算来第二遍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传出动静。 “无事，你看顾独眼龙半天，也该睡了，早些去休息吧。”素云流恍然回神，淡淡吩咐道。 “……师父也是，徒儿先走了。”黑珍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今天的事情实在令人疑惑，先是独眼龙对着师尊认母亲，再是那个少年医治独眼龙。 她先前下山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仙英若凡的人是神医，好在最后结果喜人，没有让师尊失望。 紧接着，就是独眼龙醒来之后的表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回转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素云流自是不知自家弟子是什么心里路程。 她转头看着面前随风摇曳的灯火，不禁幽幽一叹，不知接下来要如何面对亲儿。 不知是依旧亲近，或者真的疏远了距离。 …… 夜幕降临，玉兔升空。 回到翠环山之时，正是最后一抹残阳余辉消失一刻。 云相逢带着几分好心情回到玉波池，结果，一走到莲池，就看到了一道背对而立身影。 不用想，他都能一眼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专门站在这里，准备堵人的。 云相逢暗暗啧声，主动开口道：“欸？素还真前辈真是好兴致，竟是在这个时候赏花。” “好友啊，你若是想挖苦素某，不用讲话这么委婉。” 素还真缓缓转身，看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少年，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情绪变化。 “哦。”云相逢点了点头，又主动提出问题：“那就是前辈你……想要兴师问罪了？” 这一天也没做什么，唯有值得说道的……也就是跟素云流坑素还真。 这个素阿叔，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吧？ 素还真拂尘一挥，淡淡道：“不至于如此，只是想要与好友一谈罢了。” 面对忽然炸起尖刺的少年，素还真莫名觉得有些棘手了起来，不怕不配合，就怕想要与人对着干的队友。 嗯……还是两个。 “哦？前辈可以说说自己想要聊些什么？”云相逢内心并没有放松，脚下却是走近了几步。 “就先从这几天时间中，救下的第一对母子开始吧。” 回头去看这几天知道的情报，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做事随心的少年，全无章法行动。 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再这么任着好友乱来了。 “云某救下她不会是什么坏事，局势真正乱起来，才好看清那些牛鬼蛇神在做什么啊。” 云相逢思考着，皱眉道：“难道你要将人留给欧阳世家的人利用？” “所以，好友的用意在这？” 素还真先前并未将谈笑眉的存在列入算计，再怎么说，这也是谈无欲的亲妹妹，该由道友决定处理。 在这之后，她还有作为接天道夫人的身份，即使后来被囚禁，不可能不知道接天道之事。 “这是前辈应该想的东西，云某救人的最大原因，还是看在冷剑白狐的面子上。”云相逢矢口否认道。 他可不想接这个话题，在决定救人时，没想过参与进几人的智斗中，怕被人算计了。 “嗯……”素还真了然道：“好友行事，依旧如此。” 见素还真不多问，云相逢反而有了问题想问：“素还真前辈，你与谈无欲前辈演这一出，就不怕到最后玩出火来？” 讲真，这种合作之下，素还真也是胆识过人，就他和谈无欲现在这个水火不容的关系下，不担心对方在关键时候把他坑了？ 反正，少年人是自己不会做，这种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的事情的。 他是不会让父亲与母亲有养小号的机会。 素还真道：“劣者相信，以道友的眼界，不会在大敌未除之前，做出一些自毁前程之事。” 诸多顾虑，在欧阳世家这种野心家之前，都需要让步，况且谈无欲之志向远大，绝不逊于他。 从往日的相互竞争来看，让素还真相信谈无欲绝非自折傲骨之辈，也不会给出这样的机会。 “素还真前辈很是自信？” 云相逢听到这个，可就来了兴趣，发出了一个提议：“不若与云某打一个赌？” 第四十六章 是素某草率了 “赌约的内容是什么？” 云相逢想了想，道：“赌前辈在这一场设局中，对付欧阳世家时，谈无语前辈能在关键时候帮助前辈。” 对于这一场赌约的胜败，云相逢这个知道未来发展的人，保持着很高的自信。 在没有外力相助的情况下，素还真这一局设计，是注定会失败的。 谁叫这个时期的素还真，明明都与人合作了，在整个过程中却是诸多隐瞒，以至于将人坑到想要报复。 可以说，这段时期与素还真有关系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被坑。 素还真沉吟道：“那……劣者就赌道友谈无欲必定在关键时候，对于劣者的困境伸出援手，如何？” “前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输了可不要不承认啊。” “自是不会。” 在言语问答之间，两人的约定就此定了下来。 虽然，共同没有提出胜利之后的彩头，彼此心中都明白，最后的结果才是关键。 素还真若是赢了，结局是皆大欢喜；云相逢赢了，就是素还真为对付欧阳世家，而付出代价的时候。 素还真望了一眼少年，说道：“好友，霹雳眼对于素某至关重要。” “云某知道。”云相逢将这一句话应了下来，摆了摆手：“这不是时候未到嘛……” 眼下要应对的，应当是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事，其他的事情当然是一步一步的来。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素还真却是一脸无奈，唤道：“好友……” 若不是突然发现少年很会演技，素还真都要信了少年这种表现，是真的听不懂话中意思。 “欸，前辈就算一直问云某，也是没有用的。” 云相逢一脸认真向面前的人解释着，道：“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前辈不要想着从云某身上占便宜。” 他一向对朋友宽容，且最看不惯的一类人，就是那些想什么都不做，光想着从旁人手里占便宜的人。 现在这段时期，两人之间论交情也好，论关系也罢，素还真都还达不到让他心甘情愿这样吃亏的地步。 况且，苦境正道从来不只有素还真一人，这一点上面，就是天道亲自下场讲这个问题，也不能勉强。 出手救治冷剑白狐，谈笑眉及独眼龙，都是因为单纯想救人，而非是故意给素还真添加难度。 本来就是一场不能赢的局，再多一点问题也没什么，若是连这些都解决不了，又凭什么去对付欧阳世家。 素还真手中浮沉一甩，有些感慨道：“好友这一次，是给素某添置了好大的一个难题啊。” “若是觉得太难了，也是可以放弃的。”云相逢好意提醒了一句，至于听不听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好友说笑了，素某会在这方面想办法解决问题的。” 放弃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接天道当年隐藏在霹雳眼中的秘密至关重要，也是对付欧阳上智的关键。 素还真是不可能，放弃能够得到它的可能，甚至于，是要拥有者亲手奉上。 “前辈能这么想，当然是好的。”云相逢说是这么说，心里已经在想下一个倒霉蛋会是谁了。 事情既然暴露，那他先前为冷剑白狐推脱的说辞，怕是立不住了。 素还真怔了怔，道：“素某总觉得……”好友你这么个表情，就不盼着点好事发生在我身上啊。 “对了，前辈……” 云相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明日，似乎就是前辈与谈无欲前辈仙棋岩的三十年之约了吧？” “确实是如此。” 少年心中暗呼一声好险，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等热闹，云某是一定会去看的。” “素某是不是还要说一句，多谢好友前去支持素某呢？”素还真心中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先前从未接触过，像是少年这般性格的人，在面对把自己当做是热闹看的这类人时，心情有几分复杂。 但想到这种经历中，还有一个当事人，是道友谈无欲…… 嗯，感觉心里莫名好受多了。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啦，云某并不是去支持前辈的。”云相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真的是单纯去看热闹的，不管这位‘素阿叔’是输是赢，都不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看热闹嘛，只要不扯到自己身上，事情再大都不是问题。 “哈……”闻言，素还真缓缓吐了一口气：“是素某草率了。” 那句话就不该说出口，也不至于被一句话噎的难受。 真就是一个敢说，另一个敢接。 “欸，放心吧！只要前辈不退隐江湖，往后这种日子还多着呢。”云相逢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哈……” 素还真同样报以一笑道：“素某相信，素某总有一天能在好友面前证明自己，得到好友的认可。”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所想也唯有自己才知道。 未来啊，长着呢。 …… 天台山，仙棋岩下，已经聚集了万教人马。 自从在公开亭，素还真与谈无欲说出了这个地名之后，原本经过了三十年沉寂，已经寥寥无人的地方，一时竟是成了旁人趋之若鹜的所在。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到这个地方一看究竟，有人看得出门道，感悟很深；有人不明所以，脑袋空空。 唯一的共同点，是等离开的时候，就与还没动心思过来的江湖人，说着自己看到的奇景。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来的人更是日渐增长。 有的人纯粹是来看个热闹，参与一下；也有的人，在来到仙棋岩后，看到那一局残局，沉浸在其中想要想出一个解法。 一连几天时间，想通的人没一个，被吸引而陷入苦思的人，却一天比一天多。 到后来，整个天台山附近，尽是一些冥思苦想的人，有的盘坐在原地皱眉不已，以手指虚化棋路，在心中下盲棋；有的脸上时而激动不已，时而苦脸沮丧，揣摩不出一点想法，形似疯魔了一般。 就这样吸引了无数棋道高手、武林群侠的天台山仙棋岩，变成了一副看似热闹，却气氛诡异的莫名之地。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约定。 第四十七章 残局显 所谓的仙棋岩。 其实就是一块凭空漂浮在空中的石面，只不过被人在光滑的石面上，纵横交错着刻画了一副完整的棋面。 上方依旧完整保留着红黑双方的部分棋子，向来此之人展示着，曾经遗留在这里的一局残局。 这一盘残局无人问津已久，在被放置数十年岁月，明明已久经风霜，上方却仍是没有一点经受风雨而被移动的痕迹。 如似这一盘残局，是昨日设下的一般。 仅是这般情况，已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浮在半空中的棋盘，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力量下被支撑在那。 这段时间内，接二连三慕名而来的万教人士，想过这个问题。 不只有一个两个人生起兴致研究了一番，却是惊疑的发现，他们不管是用多大的力气、气功，都无法移动仙棋岩半分。 就好像，仙棋岩本身应当如此，一直是牢牢生长在半空之中。 而棋盘上的棋子，更似是被固定在上面了一般，可谓的上是牢不可动一说。 任凭众人以各种办法试探，都没有办法取下。 久而久之，便在没有人在这上面花费力气，静静等着约定时间来到，看素还真与谈无欲，是如何下这一场时逾三十年的残局。 然而，在此之外，同样有一批人，趁着局势混乱而别有居心，排布了足够的地雷火炮。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想除掉素还真，并结下仇怨的魔火教。 作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派门，魔火教教主决计是不想看到，素还真一人独大的局面，能与其抗争的谈无欲也是一样。 在公开亭五见杀计策失败过后，魔火教教主深感素还真与谈无欲难以对付，将主意放在了仙棋岩。 并想办法，将现身奔走于武林的一线生捉回了魔火教，服下穿心虫作威胁，让一线生制作轰天炮。 只可惜，纵使一线生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做出魔火教教主想要的轰天炮。 随后，便有了女暴君献计。 提前在仙棋岩周围排布人手，埋下了足量的地雷火炮。 打算静待素还真与谈无欲棋局行至紧要处，无法分神的时候，动手引爆，一举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 至于现场其余的武林人士，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只要能一举除了素还真与谈无欲两人，其他人的伤亡，并不在魔火教教主的考虑之内。 况且，也无人知道排布了地雷火炮的人，就是魔火教。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魔火教教主得以顺利铲除两人，接下来的武林风向，不过是任由捏造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对决的那一天。 在仙棋岩周围的各方高手，仍是没有想出残局的破解办法，几乎已经认定了红子一方输定了。 有人传出风声，素还真走的棋就是红子，而谈无欲是黑子。 理所当然的，在等在素还真与谈无欲前来赴约的人心中，谈无欲的棋艺远远超过了素还真。 毕竟，已有太多棋道高手试过这个残局没有成功，在这样难有化解的必输残局上，结果已经注定。 各方高手所想的，不是两人将有一场棋艺较量，而是素还真失败过后，将要对谈无欲俯首认输。 盖因素还真轻而易举，就成了武林中举足轻重，给人的威胁太强，很多人乐见这一幕。 无人愿意容忍有一个智慧超群，能力出众的人在他们之上。 时间渐渐过去，骄阳高悬在上，四道黑影忽然闪过，一眨眼就分站在了棋盘双方。 等候已久的众人一看，右边站着两名白发苍苍，却是身穿五色彩衣的老者；左边正好相反，是两名容貌清俊的少年。 皆是一人持伞，一人抬座，不约而同的将高伞往地面一插，而座位被安置在伞下。 做完这些事情，四人又齐齐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而武林群侠在看到素还真、谈无欲还未到场，就让身边的侍童先展示了高深的轻功身手时，不免暗暗心惊。 再抬眼看已经安置好的位置时，已是没有觉得排场过大的想法了。 也有人感觉到了奇怪，这样的排布，竟是没有了那一名惯是与素还真形影不离的另一人在，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心思各异之际，一阵幽香扑鼻而来，素还真先于出现，身形如似飞燕般轻点，便已坐入了左边位置。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万年果馥郁芳香从远方飘来，谈无欲也一同来到，坐在了右边的位置。 两名事情的当事人来至，引起了四下等待的众人注意，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素还真、谈无欲相视一眼，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举一动紧紧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绪。 而远远守在高处的魔火教徒，也在女暴君的率领之下，做好了准备，已是火把在手。 只等女暴君一声令下，就会点燃排布妥当的地雷火药，将仙棋岩炸毁，连同素还真、谈无欲，以及一众武林群侠一举铲除。 无人发现，一道身影游走于四方，所到之处地浪翻涌，黄土之间点点黑色微润，透着几分水汽。 将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化为了乌有而不自知，最后无声无息脱身。 …… 天台山，仙棋岩。 随着素还真与谈无欲时逾多年的残局开始，众人的心思也全然放在了这一局棋局身上。 本以为应当立即落败的素还真，却是依旧苦苦支撑着，众人能够看见其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又生出了一缕微不可查的念头。 难道说，素还真有机会反败为胜？ 想到这个念头的人抬眼，看了一眼那飘落叶子的金树枝，上面的叶子代表了素还真现今的情况。 一旦全部落下，就是这一局残棋的局面落定，而现在，上面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 结果已经注定了，他不该胡思乱想。 伴随着一声惊呼，素还真的红子残棋中，双车已然覆没，几近全军覆没的局面。 就是谈无欲，也忍不住道：“素还真，你将近死棋了。” 素还真手上的金树枝，也因此少了一片树叶，人亦是陷入了沉吟之中，未过几许，再度开口： “兵五平六，将军。” 谈无欲迅速接道：“包四进二，吃兵！” 第四十八章 云某来恭喜你发财啊 仙棋岩上，迟了二十七年的残局再度延续。 谈无欲占据极大优势，对素还真步步相逼，两人应对彼此之间的下手极快，几近不假思索，似是在来之前已经心中有了章法。 那一番逼杀的氛围，直教仙棋岩周围的众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谈无欲已经迫不及待，赢过素还真的心思了。 但上面的人，若是能够换做成他们也能够理解。 现场的群侠之间，不免有厌恶素还真的人在，在看见金树枝上的金叶再度掉下了一片之后。 台下的指责声，已是再也隐藏不住，为他们先前因素还真的自信而抱有期待的心情不值。 素还真从一开始，就在进行恍如自杀式一般的下法，造成了现在一面倒的局面。 这种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素还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赢过残局。 这让本以为素还真有足以应对这个局面，或是有脱身之计的人，心中生出一阵失望。 现在看看什么脱身之计，不过是众人在多想。 在面对这种必死之局时，就算是身为一代武林奇人的素还真，亦不过尔尔之辈罢了。 谈无欲也显得很意外，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对手，开口道：“你手中金叶落尽，则生命将尽，你可知道？” 素还真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设法救你的残局？”谈无欲的目光，在一派从容的素还真脸上扫过，再落到了棋局上。 局势并未能逆转，他没有看出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地方。 听闻此言，素还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认为我输定了？” “你虽有胜我的把握，不过，残局至此等境地，你只是在心中有把握，是不够的。” “不错。” 素还真脸上浮现一抹朗然的自信，转过脸去，以真气传声道：“道友一线生，你有事可以先离开了，不必为劣者担心。” 此时此刻，正在人群之中的一线生与女暴君闻言，各自的反应不一，一者呆然，一者心惊。 没想到，在这般紧要的关头，应当将心神放在棋局上的素还真，竟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周遭所有动静了若指掌。 这种发现，让一线生内心有些愧疚道：“我在这里关心你，反倒是使你分心吗？ 算了算了，女暴君我们走吧！教主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吗？” “你随我来。” 女暴君没有在这里做说明，而是领着一线生离开人群。 未曾想，两人没有走几步，天气陡然暗了下来，有些猛烈的阳光被一大片乌云所遮掩。 有人好奇地仰头望天，疑惑未来得及出口，就看见天边白光一闪，一道轰然雷鸣响起。 一场倾盆大雨，没有一点预兆地落了下来，将所有人身上打湿，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就成了落汤鸡，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 女暴君亦是不例外，想起魔火教的计划而顶着雨势赶回。 快速带着一线生回去时，能够看到魔火教众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更别说是那些火把。 女暴君抱着一点希望，派人去检查了引火线，以及埋好地雷火炮的地方，也发现了翻涌黄土中的火药。 才知道就算是没有这一场雨，她的计划也已经被破坏殆尽。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行动，早已经是白费心思，可笑的是在这之前还没有人发现！ 到最后，女暴君只好满腔怒火的带着一线生与魔火教众一同离开。 而仙棋岩周围，早已习惯了风尘仆仆的武林群侠，并没有担心雨势的念头，还是紧盯着仙棋岩。 各自心内，却是明白了素还真、谈无欲事先让侍童插好高伞的用意。 两人坐在伞下，衣襟高靴未曾染上半点污泥，与被雨淋湿，显得狼狈落魄的众人相比，更是能衬出两人的悠闲雅致。 万一素还真、谈无欲中由一方没能算出这场雨势，想必也会与众人一般，被淋得像只落汤鸡，就算是棋局胜了，也保不住面子。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快，去的亦是迅速，不到半刻钟，又是乌云散去，一片晴空万里的模样。 若不是身上与地面被淋湿，还有几分雨后的横样，根本看不出先前还下了一场大雨。 云相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撑着一把带着些许雨水，有着兰花的白面油纸伞，一片气度悠然。 身形若腾云一般，脚下一点，轻飘飘落到了所有人之前，向着仙棋岩上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素还真前辈，谈无欲前辈，云某来迟了。” “无妨。” 素还真应了一声，谈无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得过两人示意，云相逢扫了扫四周，没有顾虑到那些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并窃窃私语的众人。 身为出现在素还真一方的人，受到关注本是平常，更何况，本身也是小有名声。 他最终向着某一边走了过去，并找到了一个熟人。 秦假仙。 云相逢遇见熟人，也有些高兴：“秦假仙，几天不见，你也跟着过来看热闹了吗？” “是啦是啦，你这段时间都在素还真那边，有没有什么独门的情报透露一下啊？” 秦假仙这段时间，都在思考自己出名的机会在哪里，一听到有武林中有人在传这个仙棋岩之约，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他来的比较早，虽然是不通这一门棋艺，也能从周围人的反应知道现在是谁的赢面大一点。 不过，他自己焦急是没有的，只能看着有没有转机。 “前辈什么也没有说，不过，许是还有转机吧。”云相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把心放回去了。”秦假仙拍了拍胸口，感觉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的钱是保住了，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些疑惑：“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去上面待着了？” 云相逢笑道：“云某来恭喜你发财，即将名利双收，苦尽甘来了啊。” “啊？”秦假仙一愣。 “是与不是，就看这一局素还真前辈能不能赢了。”云相逢一指仙棋岩上的两人，卖了个关子。 “好啊，你又是说话说半句……” “哈……” 第四十九章 仙棋岩:首先我没得罪你们任何人 仙棋岩上，素还真、谈无欲神色悠然，没有因为下方的动静，而受到半分干扰。 只见素还真在滴水的伞沿下，容色更添莹润，微笑道：“这场雨，下的很是时候。” “不错。” 谈无欲附和一声赞言，催促了一声道：“如今雨过天晴，我们可以继续下棋了。 现在换你走棋了，素还真，你的机会不多了，请！” 素还真看了一会儿，感慨道：“这盘棋，真是难下啊！” 谈无欲道：“是啊，但是这一盘棋局再难下，吾与汝之间，还是要分出这次的胜负。” “输的人……” 不等素还真说完，谈无欲便接话道：“深山退隐。” 他一直记得这个条件，这同时也是一直在咄咄逼人的根本原因。 那一日，九宵铁龙帆的警告，依然在耳边回响着。 若是今天不能阻拦素还真，让人死在这里，顺利在明日的公开亭之上公布风云录，恐将危矣！ 素还真点了点头：“道友你记得就好。” 谈无欲自信满满一笑：“我脱俗仙子谈无欲，不是食言而肥的人，希望你素还真也能信守约定。” 素还真一叹：“罢了，我只好炮九平六，将军。” 这一步说出，旋即引得诸多棋道高手一愣，谈无欲亦是一下收敛了眼中骄色，首次显出慎重的表情。 棋盘之上，在角落不受注意的炮移了几步，蓄势待发，逼近谈无欲的黑包，任何人都感觉出将有异变了。 谈无欲思考了一会儿，道：“包四平五。” 将黑包移到了将军身边，随时负起保护之责。 素还真神情从容，却是说出一步无人想到的棋步：“炮六退四，押卒，将军。” 一阵哗声响起，竟是棋局形势骤然转变，素还真在不知不觉间，巧妙化解了紧逼红帅的黑卒。 棋盘上，已经被刺客利刃抵住咽喉的主帅，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躲在暗处的护卫高手无声逼近，一剑剌进刺客的心窝，转而又将利刃对上了另一名落单的黑卒。 眼见红帅摆脱困境，再度恢复威仪，谈无欲的脸色，刷地变为灰白，紧盯着棋盘不语。 如今，黑卒孤身被红帅、炮、相所包围，过河卒子的悲惨境况，更显得势单力孤。 眼见棋局形势直转而下，谈无欲计较几番，在此时，只能是选择弃卒保将，不去管黑卒了： “包五平四。” 素还真面色平静，继续道：“士六退五，将军。” 明明是在残局开始，已经听了太多次的字眼，却是谈无欲的手，在此时微微颤抖了起来。 几番思量，最终是以保将为先，舍弃它子：“包四平五。” 然而，一旦身为执棋之手的人，亦是别无选择的境地时，整盘棋局的走向便已经注定。 尤其是，在谈无欲棋路反复的一刻，自身败相已经显露。 然而，相比较素还真这一边，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在场之中更紧张棋局的存在，反而是在仙棋岩下观棋中的众人。 他们亲眼见证，素还真一步之内反败为胜，又不确定谈无欲是否，也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这一场充满变数的决斗，已无人敢预言下一步发展，更无人敢说最后谁输谁赢。 “马七进六，将军。” “包五平四。” “马六进五，将军。” 直到此刻，谈无欲先前的优势俱然不复，转而变得一败涂地，甚至比素还真之前，还要惨不忍睹。 只见谈无欲脸上汗珠点点，手上所持的万年果，枝叶亦是颤动不已，显示着其主心情一片混乱。 素还真望了一眼谈无欲，问道：“现在如何呢？道友？” 谈无欲咬紧了牙，平复着暗中激荡的心绪，片刻才道：“不必太早断言，眼下大局未定！” 素还真摇了摇头道：“欸，大局已定，你不必在挣扎了，难道你非要听见最后一句吗？” “不必废话！包四平五！” “唉！你爱听最后一句，那劣者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素还真叹道：“马五进六，死棋。” 最后一子落定，只见素还真一方的红马前行，抵住了将军命脉，一瞬间，谈无欲全身一震，脸色惨白，一道鲜血从嘴角不禁滑落。 仙棋岩下，有一阵气氛凝滞的寂静，随后，便是排山倒海，宛如浪潮一般的呼声，笼罩了天台山上空。 “素还真赢了！素还真赢了！” “这不可能啊！” “妙啊！真是一局妙棋啊！” 种种喧闹声在耳边响彻，谈无欲却是头脑一片空白。 在见到是自己落败后，似有一记重锤正中心口，身边是什么动静已经听不清了，唯有耳鸣个不停。 在暂短的空白过后，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这不可能！明明原本是必胜的局面，不可能会成这样！’ 谈无欲抑制不住地站起：“这……这……”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想问些什么，可是明明已经必胜的局面，忽然就变成自己输了。 他觉得很茫然，亦是有满腔的不甘。 素还真却像是明了他的心思，解释道：“谈无欲，这盘棋叫“暗度陈仓’，我连弃三子，使你的将军动弹不得，为平炮制造机会，然后再退炮跃马，杀出奇兵制胜。 道友，你服是不服？” 谈无欲身躯微微颤抖，终于是将心一横，朗声道：“很好！果然是素还真才下得起的棋步，我服！” 素还真道：“既然你心服口服，就该深山退隐了。” 谈无欲将头一扬：“是的，我会退隐，不过在退隐之前，我要先看到公开亭之会的胜负！” 素还真道：“当然，但是，如果你食言背信，你的下场，将和这盘棋一样！” 素还真温雅如玉的脸上，忽有紫气一闪，衣袖一挥，仙棋岩瞬时“轰隆”一声，群侠眼前一花，只见被仙棋岩炸成碎屑的烟雾中，素还真、谈无欲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同时，在场诸人，其中几名陡然接到了一张飞帖，不禁讶然四顾，竟不知飞帖自何处而来。 帖上规整写着十数字：“文武贯有名，明日午时请至公开亭。” 又或是：“风云录有名，明日午时请至公开亭。” 第五十章 九霄铁龙帆 在场人成千上万，都是各门各派的代表人。 接到飞帖者，不在这群人中却不超过十五人，这些人接过飞帖，只看了一眼，便将之放入了怀中，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现场。 秦假仙正是其中一员。 “我出名了，我出名了！我一生漂泊，浪迹江湖，终于是被肯定了！哈哈哈……” 秦假仙不禁哈哈大笑，扬着手中的飞帖，向着身边的群侠示意着。 “名利双收，可喜可贺。” 云相逢扬起一抹笑容，为秦假仙的际遇而高兴，同样的一句话，在此刻，听起来尤为意义深重。 不少听过的人，都明白秦假仙这个天下第一，被现今武林中几位有名有姓有实力的人认定。 混迹武林多年的老江湖，都有自己的眼力，就算是心里泛着酸，也没有凑上来自讨没趣。 至多是听着秦假仙的话，奉上几句违心的祝贺，听得秦假仙很快没了兴致，转头道: “跟你们说再多都是白费，逢仔啊！我们置办行头去！” “好啊。” …… 除去仙棋岩的一部分人，其余地方的文武贯、风云录上有名之人，也很快收到了属于他们的飞帖，且不论他们各怀心思。 那些没有收到飞帖的人，也有自命不凡之人，对于这个事情耿耿于怀，心有不服。 他们准备到现场去看看，一试所谓的天下第一，是有多厉害。 无论结果是输是赢，都能借机教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转眼一夜过去，一大清早的时候，作为热闹中心的公开亭，就聚集满了前来的武林高手。 与天台山不同的是，天台山仙棋岩之约是文斗，就算是武功泛泛之辈，也能当个观棋不语真君子。 而公开亭之会，在文武贯、风云录公布之后，将分出十位天下第一，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武斗，凭实力说话。 武林人在江湖闯荡多年，大多数人无非就是为了挣来一点‘眉角’，也可以说就是争名夺利。 因此，这所谓的‘天下第一’的名头，实在是莫大的诱惑。 盖因素还真与谈无欲，已然成了武林中的不世高人，而经由他们认定的天下第一，将在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与之相反的一点，是榜上无名之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现场会是什么状况，无人能预知。 也因此，除非是身怀绝技，一方难有敌手的高手之外，一般人也不敢前来。 所以，来公开亭的人虽多，气氛却远不同与仙棋岩，弥漫着一种惊人不安，一触即发的氛围。 似乎只要有一点大动静，就会出现异常惊人的混战。 由于在场之人，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现场也变得更加肃穆庄重，人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情绪，无声等待着时间来到。 正午一到，素还真与谈无欲双双来至，落到了公开亭之前，没有说什么，衣袖轻挥。 只见两道金光一闪，文武贯、风云录，同时被张贴在公开亭。 屏息以待的众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将注意力放到了上面。 只见风云录上以斗大的字写着: 天下第一智：欧阳世家 天下第一掌：玉圣人史艳文 天下第一拳：风火雷电霹雳公 天下第一刀：帝王刀管千岳 天下第一剑：剑藏玄 天下第一毒：千手毒王沙人畏 天下第一辩：秦假仙 天下第一巧：隐蔽红尘一线生 天下第一术：冻液成体荫尸人 天下第一行：尘不染 而谈无欲的文武贯上，虽有部分重合，仍有部分不相同。 例如文武贯上的天下第一刀，不是帝王刀，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少爷刀”。 天下第一剑，不是年轻的剑藏玄，而是成名已久的宇文天。 除此之外，其余相同。 这个结果，令人有些惊异，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素还真望向谈无欲道：“看来你我的眼光，略有差异。” “不错，到底是谁眼光正确，就要看双方比试的结果了。”谈无欲道：“若是宇文天胜过剑藏玄，少爷刀赢过帝王刀，素还真，你要自盖天灵！” “不管结果如何，你谈无欲都要深山退隐啊！” 就在此时，天上雷霆乍响，一道覆天盖地的巨大阴影，如似要遮天蔽日一般，遮蔽了众人的视野。 同一时刻，一道浑厚震天之声回荡九霄：“不管谁胜谁败，素还真、谈无欲，你们的死期已到。” 众人仰首看去，只见目光所望看不见尽头，一方天地尽数被九霄铁龙帆的盘踞身姿占据。 素还真、谈无欲来不及有所应对的行动，阴影顶部，忽而闪出一道金光，一瞬之际，宏大的火光，将素还真包围在了其中。 轰然一声巨响响动，九霄铁龙帆一击攻势，尽数落到了素还真身上，发出了令人惊惧的爆裂声。 素还真不由一声闷哼，难承雄浑可怕的威力，身形踉跄着退了几步，点点血迹从嘴角滑落。 模样虽是不复先前从容，却是硬生生撑住了一击之威。 如此结果，让在场之人变了脸色，纷纷猜测若是换做了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答案是——不能！ 但是素还真能，这才能够看出，素还真此人的实力有多恐怖。 素还真勉强站定，那混杂着铁片敲击的怪异声音，自九霄铁龙帆中，传出更威风、更严肃的声音： “你承受不住第二招！素还真，死期至已！” “且慢！” 素还真经过简单的调息，压下伤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阻止了九霄铁龙帆。 就在众人屏息静待，看素还真是如何化解这一次灾劫之时，九雷铁龙帆的质问声，轰然响彻整个公开亭： “怎样？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九霄铁龙帆，你若是想失信于我，那你就动手打死我吧！” 此言一出，莫说是众人一下满头雾水不说，就是九霄铁龙帆都不清楚素还真这句话的意思。 “失信于你？我不解其意。” 素还真仰首挺胸，直视那犹如天龙一般的身影，声音带着重伤后的微颤，气势却是不差于人： “当初，三十年前，我在泰山顶看见你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三十年前！ 这个时间一经说出，不仅是公开亭中的众人齐齐一愣，连谈无欲也是不免怔仲。 第五十一章 祸水东移 三十年前？ 那就是说，比接天道一家更早之前，素还真就已经知道九霄铁龙帆的存在，并且还有过接触。 谈无欲陡然发现，自己对于素还真的诸多事情未有了解。 若非是今天九霄铁龙帆的出现，逼迫他说出当年之事，这一段往事也不会被公之于众。 “三十年前？” 九霄铁龙帆的态度，虽是有所迟疑，却不否认此事：“三十年前我说过什么？” 然而，素还真的回答，却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你说三十年后，你第一个要针对的目标，就是黄山八珠联。 你渡红尘第一个要消灭的组织，就是黄山八珠联！” “素还真，你……” 谈无欲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已经被九霄铁龙帆的声音打断：“没错！我说过这句话！” “那我请问你一句，黄山八珠联被灭了吗？” 听到这一番话语，素还真的脸上，因九霄铁龙帆的承认话语，现出了一抹从容笑意。 这个问题一经问出，没有得来九霄铁龙帆的回应，公开亭上的武林群侠，同样是一片寂静。 “既然黄山八珠联未灭，你在公开亭先打死我素还真，岂不是违反了你当初所讲的话？” “好！歼灭黄山八珠联之后，就轮到了你素还真与谈无欲！”九霄铁龙帆在沉默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随即伴随隆隆之声，一阵气流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卷动飞沙走石漫天，逼得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待到一切动静消散，天空之上已然没了那一道巨大身形。 九霄铁龙帆离开了！ …… 九霄铁龙帆的退走，再度引起一阵震撼与争议，却没有人在此时高声言语，以恐自己的话，在哪一天会传到九霄铁龙帆耳中。 九霄铁龙帆来去匆匆，若非素还真唇角犹有血迹，近乎教人以为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谈无欲隐下心中惊骇，回想素还真的言语，顿时一阵怒意升腾：“素还真！你口舌如剑，移祸东吴！” 素还真淡然一笑，道：“谈无欲，我是救你一命，我若被杀，你也逃不了。” “素还真你！” 谈无欲却是有几分被气到了，旁人不清楚内情，他却是对素还真这么做生出了几分慌乱。 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素还真身形仍是有几分不稳，有些难以站立，却是被一旁的一线生扶了一下： “素还真，你身上的伤势要不要紧？” 素还真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情况告知：“道友，我的五脏六腑，皆被重伤……” 这一次，确实很是惊险。 差一点就真的没有挺过九霄铁龙帆的一招。 “那……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回翠环山，让云相逢为你治疗。”一线生很是紧张的提议道。 那个少年医治伤患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是他出手，素还真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 素还真被扶持着身形，叹了一声：“这九霄铁龙帆真正恐怖，其实力远在我之上……道友啊，就有劳你扶我回去疗伤吧。” “好，好，你且先在路上忍耐一段时间。”一线生连声答应，小心护持着脚步不稳的素还真下了公开亭。 最终两人的身影，匆忙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这样的收尾，引动了太多人心底的好奇，能让气宇轩昂、万人之上的素还真落到如此境地。 更放言先歼灭黄山八珠联，再诛杀素还真与谈无欲——这所谓的九霄铁龙帆，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制造它的那个人，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会不会在九霄铁龙帆，方才为难素还真的时候，背后之人是否就藏身在其中操纵？ 更可怕的一点，是早在三十年前，武林中就已经有了这般可怕的能工巧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样一句经常被说出的话，用来形容在场的武林高手，在此时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经历过这一遭变故后，他们皆是收起了随着成名而变得浮躁，心高气傲的想法。 回想过往，竟是觉得自己的出名，竟是变得极为侥幸，见过的世面太过狭隘。 若是在三十年前，二十年前，九霄铁龙帆已出江湖的话，今天的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更遑论是成名了。 不管制造出九霄铁龙帆的高手是何方神圣，在他们看来，这般能为不知比文武贯、风云录上面的天下第一巧，一线生不知强了多少倍。 因此，众人对这份有素还真与谈无欲所评定出来的天下第一，具是生出了一丝不服之心。 谈无欲看着素还真的身影被扶着而远去，转过身来面对还未散去的众人，拱手道： “素还真已回翠环山，吾也要回无欲天了，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刀，相信不久之后，会有分晓，请！” “等一下！”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叫喊，众人随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人走出人群的阻隔，那是一名装束昔通，面容亦是一般普通的汉子。 谈无欲望向此人：“这位朋友，因何喝阻呢？” 汉子人虽生的其貌不扬，说话却是中气充沛，说出字字都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你的文武贯与素还真的风云录，尚未交代清楚！该不会都是你们胡编乱造的吧？！” 汉子这一通话说出，倒是说进了那些并不服从文武贯与风云录上人选的人心中。 的确，自从文武贯、风云录公布之后，上面的有些存在，就是叫人心生疑惑，只是方才九霄铁龙帆的出现，暂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 另一个当事人，素还真又已经回去疗伤了，眼下，就只有谈无欲能给出解释。 殊不料，下一刻，众人就听见了一阵大笑，谈无欲笑得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哈哈哈……你对文武贯与风云录的记载，是有什么不满，什么疑问未解，直说无妨，我可以一一解答！” 见谈无欲说的这般自信，那汉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出了自己的问题：“关于天下第一智这一栏，我觉得十分令人怀疑。 因为欧阳世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全灭了，这件事情，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为什么你与素还真在考虑人选之后，竟是一致认为，这‘天下第一智’的人选是已经不存在的欧阳世家？” 第五十二章 欧阳世家现身 面对他人的质疑，谈无欲不疾不徐地说道：“一般人认为欧阳世家已经灭了，但是，只知道些许广为人知的事，岂能算是先知灼见？ 我与素还真，敢提出评定天下第一，见识、资料的掌握，难道会与世俗并肩吗？” 这般自矜自夸的话语，故而引来部分人的反感有加，更多的却是令人觉得惊惶、猜疑。 他们表现的越强，就越是将多疑的人心，推向背道而驰的方向。 “能在一百八十年前，被武林公认为‘智慧之君’的欧阳世家，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歼灭呢？” 人群之中，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混迹其中的宇文天，在听到这一番言论后，只觉得浑身一冷。 原因无他，谈无欲说出的这一番话，简直与在通天柱上，听素还真所说的言论一模一样。 在越来越多的人，肯定欧阳世家没有被灭之时，他更是觉得自己将要迎来世家强烈千百倍的报复。 听到这一番没有证据的推断，那汉子面上有几分不信：“你说欧阳世家未灭，那在场为何不见欧阳世家的人出来作证？ 欧阳世家之人不在现场，谁能证明你说的话就是事实？ 而非是你一言虚构的事实？” 见此，谈无欲立时扬声道：“欧阳世家之人，自会证明！” 此言一出，较为机敏之人已经在注意周围的反应。 因为谈无欲这般言语背后的意思，就是在说，今天在场之人内，混迹了有欧阳世家的人手。 一百八十年前的武林至尊——欧阳世家的遗孤，将会以什么姿态重现江湖，即将要被揭晓。 在场众人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提心吊胆地四望。 看起来，这一场由素还真、谈无欲两人引起的武林盛会，需要经受的挑战，现在才算是开始。 “我不相信……” 汉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空中一道破空之声响起，血光一闪，在众人没有发觉的地方，一种气功从暗中某处射出。 转瞬之间，公开亭上公布的文武贯、风云录之上，各自印上了三道指印，其色如血斑斓而鲜艳，更是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邪气！ 正是欧阳世家的不世绝学——三泰阴指。 同一时刻，有些见识广泛的人，在见到文武贯、风云上之上的指印时，不禁惊呼出声。 “是三泰阴指！” “是欧阳世家的三泰阴指！” 这一阵喧嚣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谈无欲的声音压下：“三泰阴指，就是欧阳世家的象征，现在可以证明，我所言不虚了。” “我不相信！三个指印算什么？ 任何人都可以印上去，既然是代表了欧阳世家的功夫，一定有它的威力，我要看看这三个指印，有多大的能耐！”那汉子不服气的说道。 谈无欲没有再说话，只是面露无奈的笑了。 因为人世间，总会出现一种情况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下一刻，汉子全身一抽，身形僵直地倒落在地，没有了一点声息，就在他的身影倒下后，有人看见了原因。 汉子额头上，鲜明地印着三个鲜红的指印——三泰阴指！ 霎时间，一种惊惧的恐慌在公开亭弥漫，在历经过几近死寂般地安静过后，便是堪称沸腾的嘈杂声响起，几乎要将公开亭掀飞。 “欧阳世家未灭！” “欧阳世家果然仍在武林！” “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 在人声继续喧嚣之时，一道白衣身影，佝偻地转身走出了人群，消失在冷清的林木之中。 从始至终，众人之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人的来去。 在现场的所有人中，不为欧阳世家还存在而疑惑的人不多，为之惊惶的人却唯有一个。 那就是，单锋剑尊宇文天。 作为当年血洗了欧阳山庄、将两兄妹利用殆尽的元凶。 他很担心，欧阳世家未灭，这个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最后有可能是真的。 而今得出的结果，实在是教人毛骨悚然，在欧阳世家自证存在之前，他已经听过了素还真的推测，谈无欲的扬言。 但是，之后他见到了不容人再找借口安慰自己的事实。 号称是‘智慧之君’的欧阳上智，又会以何种方式处置自己呢？ 这个事实，实在是叫宇文天眼前一黑，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了，不知道局面为何会到这个地步，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现在，各位应该相信，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中，所记载的全是事实了？”谈无欲道。 他倒是想看看，今日是有多少被人怂恿的蠢人，想要跳出来质疑，把性命都葬送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哑然，不约而同地左右看看。 果不其然，随后又有一人大步跨出，以轻功越上公开亭，质疑文武贯与风云录上的一人。 天下第一毒：千手毒王沙人畏。 作为双榜有名的天下第一，沙人畏当然是有着与之匹配的下毒能力。 只可惜，这次跳出来的人，直接在自己的夸口中浑身胀紫，中毒倒地身亡，没能挑战成功不说，亦是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眼看在公开亭下再无异动，谈无欲扬声道：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场之人一片安静，在接连见到两人胆敢质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之后，已经无人胆敢再挑什么刺。 只是人群中，不知怎么又传出了一阵骚乱。 走出来的青年，一身青布衣衫，背负宝剑，身形极为挺拔，英气的眉宇生有历经变故，而生的忧郁之色。 只听他不卑不亢，很是平静地说道：“我想知道，我和宇文天的决斗，是在何时何地？” 一句言语问话道出，叫本不认识青年的人，明了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名列素还真风云录的天下第一剑——剑藏玄。 当初，剑藏玄听到事情始末，在望云楼与欧阳琳决裂之后，心灰意冷的回到了茅山寺。 却是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突然飞狼不见了。 剑藏玄当下不由焦急万分，连忙问遍了茅山寺上下的僧侣，却是遍寻无果。 因为无人注意这件事，也就无人知道飞狼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飞狼年纪尚小，一直是将剑藏玄视作亲生父亲一般跟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 第五十三章 人心不识 万目难辨 剑藏玄观看了现场的痕迹，只有一点微末的收获。 对比消失前僧侣的言语，他最终确定飞狼是在住处时，很是突然被一名武林高手所劫走。 这个认知，使得剑藏玄的内心不由焦急了起来。 飞狼天生体质怪异，发出的狼啸可以左右人心，并且可以破除心灵术、催眠等等，若是有人知道飞狼天赋异禀，动手将人掳走也是可能的。 一旦有人刻意驱使飞狼，让他对人动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将人带回去可以处理的了。 因关心飞狼的安危，剑藏玄即刻离开了茅山寺，在武林各处想办法寻找其下落。 然而，想不到的打击，却是接连而来。 本想着脱离武林的剑藏玄，再度受到了命运的摆布，在才回到武林没多久，就听说了望云楼被炸毁，无一生还之事。 纵使他心有不信，却在前往望云楼，看到一片残垣断壁，看不到完整院墙屋梁的废墟。 那不愿承认的一点期盼，被看到的现实打碎。 剑藏玄犹如一道尘世游魂，行遍走过整座望云楼遗留的废墟、没能发现一点生还者留下的迹象。 他站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才过了短短数天时间，事情为何变到了这个地步。 欧阳琳美丽而哀怨的双眼，在脑海中浮现，引起剑藏玄心内一片凄然中升起的愧疚。 那少年愤恨、怀疑的容貌，与当日发生的事情，在此时，恍如是在眼前，历历在目。 这般的回忆，却更沉重地打击着他的心，花风云——今生只有一面之缘的亲生子。 剑藏玄的心情一片沉重，令头脑一片空白，仿佛在望云楼的爆炸中失去了性命的人，也包括了自己一般。 此时再回忆过往种种，竟是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曾把握住一般。 他原本可以拥有一切，爱妻、亲子、一家三口之家…… 而现实，留给他的唯有一片被废弃荒芜。 这般血淋淋的现实，告诉现在的剑藏玄，他为自己那些年的冷漠与坚持，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抛弃了欧阳琳，只为了…… 是为了什么呢？ 剑藏玄忽然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坚持，抛弃本应该是唾手可及的幸福。 现在想起过去种种经历，竟如似一场幻梦一般可笑，醒来时，已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再然后，剑藏玄在失魂落魄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年纪不大，全然陌生的少年人出现，将足以让他目前所有认知颠覆的事情，一切的始末尽数道出。 单锋剑尊宇文天，也可以叫平天剑子单一锋。 这个人不是什么恩人，而是导致了自己一生悲剧的源头。 伪装身份成了教导自己成长的重要之人，亲手设计了与欧阳琳的相识、相爱，又在大喜的那一天，以单锋剑血洗了欧阳山庄。 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双操纵生死之手，所谓的五宝之一。 是他作为爱人时，对不起欧阳琳，导致了她的悲剧发生，更没有保护好她与自己的孩子，尽到应为的责任。 若是当时他设身处地想想，站在欧阳琳那一边；若是一切来得及就好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剑藏玄在知道真相之后，所能做的事情，只有让主导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是以，本不在乎那些名头的剑藏玄，在知道自己被素还真的风云录选为天下第一剑时来了。 只因为这个天下第一剑的竞争对手，是单锋剑尊宇文天。 剑藏玄想以此手段，解决这一场恩仇交杂的纠葛，没有顾虑这一场决斗的结果，到时候是生是死。 恩情需要相报，仇恨亦然。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接下来，与宇文天的决斗日期和地点。 “一个月后，狂沙坪。”见到青年出现，谈无欲淡然说道。 “多谢！” 剑藏玄得到答案，毫无留恋地大步离开了现场，为接下来一个月后的比斗，做好准备。 “我，少爷刀与帝王刀呢？”少爷刀也在此时走了出来。 “七天后，狂沙坪。” 看着文武贯与风云录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终于是有人忍不住开口，求证了一句： “今天文武贯与风云录上的人，是不是都来到了现场？” 众人都在期盼这个回答。 若是这个事实是真，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一些同样榜上有名的人，也同样来到了这里。 譬如说，身为天下第一掌的玉圣人——史艳文。 谈无欲颔首道：“榜上之人，全在现场，你们千人万目，若是自有慧眼，自是能识人！ 最后，我有一事声明，在文武贯、风云录上的毒丹，千万不可移动，违者必死无疑！” 最后一眼道尽，谈无欲脚下真气一震，足底所踏锦毯浮升，离地御空而行，离开了现场。 公开亭下的群侠，在听见这个回答时，却是如水下油锅一样炸开了，想要在人群中找到目标。 却是没有人发现一名汉子正看着谈无欲离开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 也有人看到了这个汉子，却没有任何将人与文武贯、风云录上没有露面的人联想上。 汉子的形象很糟糕，仅是一头乱发与浓密的胡髭，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余下露出的肤色黢黑，身上的衣衫简陋，脚下的草鞋也是多有磨损。 看起来更像山野猎户，或是一名砍柴为生的樵夫。 在汉子站在公开亭下，与一个个武林之人混迹在一处时，更像是一名不小心误入其中的普通人，与身旁的人，那样格格不入。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只是很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随便看看……”汉子像是如梦初醒，老实木讷的回答着。 那人一声嗤笑：“你一个普通老百姓，有没有什么武功在身，也有胆子掺和武林的事情？不想活了也不用这么找死，劝你赶紧走人为好，省得没了一条小命！” “哦哦，我这就离开！真是对不住！” 汉子连连应声，在对人礼貌道歉之后，才快步向着背后离开的人群跟了上去。 第五十四章 平平无奇玉圣人 那人看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汉子离开，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没有深想，又掉头加入了找寻玉圣人史艳文的大队伍。 但有一个人，却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这名汉子的身上。 那就是在齐眉山时，被云相逢那一番话，动摇了避世之心，选择再度在武林打探消息的史菁菁。 在这段时间内，史菁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素还真现身通天柱的传闻开始，到最近的文武贯、风云录。 观看事情发展中，她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汉子。 看着他注视着公开亭上的一切发展，观察素还真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以绝顶轻功，在不惊动任何人时，走到了前面观看文武贯与风云录；看着他无端端被人呵斥，最终离开。 史菁菁顺从着自己的感觉，跟了上去。 她的内心对于这个汉子，有一种明明素未谋面，又觉得对方那样熟悉与亲近的感觉，足够支撑起主动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个答案的勇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史菁菁却是很是轻松的跟着，一种想法由此浮上心头。 这个人知道背后有人跟着他。 她决计是不信，一个有着绝顶轻功的人，对自己被跟踪了毫无所觉。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艺高人胆大，没有顾虑跟踪的人是什么实力，想要将人引到别的地方再动手。 第二，有着不能暴露的身份，又有意想要接触跟踪的人。 史菁菁更倾向第二个可能，因观其作风，并非是那样肆意妄为的人。 很快，汉子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转身来，面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 “师太，为何一直跟在我背后？” “你是史艳文。” 史菁菁看着转过身来的汉子，在对上那双令人感觉温暖而平和的眼眸时，说出了一句鬼使神差的话语。 她却是看见，在自己说出这句话后，那双眼睛弯了弯： “我的模样，有哪一点像是有‘玉圣人’之称的云州大儒侠史艳文吗？” …… 翠环山，玉波池。 一线生带着身受重伤，脸色一派苍白的素还真回来了，并且一回到了地方，就开始大声呼喊： “云相逢啊！云相逢，你快来看看素还真的伤势怎么样了！再不出来，人就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师父啊，你怎么样了？” 小玄元率先听见呼喊声而出现，一跑出门来，就看到了明显状况不太好的素还真。 不消一线生吩咐，小少年就很自觉地掉头，跑向了客房所在。 自家师父受伤了，而整座翠环山上，唯有一个云大哥是可以被称作是大夫的人。 这种需要救命的时候，找起人来，还需要犹豫吗？ “云大哥，赶紧出来救人啊！” 一线生也跟着前往，不过他带着素还真这个伤员，速度并不快，落后了一大截。 他看着气色极差的素还真，连声道：“素还真你再等一下，能医治你的人，很快就来了。” 素还真的状态看着很差，看得一线生异常担心云相逢还没有找到，自己带回来的人，就先没救了。 “道友不用急，我们已经回到了翠环山，不会再有意外了。”素还真安慰了一句。 翠环山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只要人是在山上，找人过来并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 没有找不到人的可能，只有对方愿不愿意出来。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没过多久，一线生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小玄元的催促声：“云大哥，人就在前面了，你走快一点嘛！” “啧，不用这么着急，若真是因为走慢了没救到人，只能说素还真命数如此，不一定走得快了就能救他。 明年的今天，云某会记得按时给他上柱香拜祭的。” 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浑身漫不经心的模样，走路的速度让人看了都着急。 “云大哥！” “好了好了，云某不说就是，前辈人在哪？” “云相逢啊，你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一线生看了一眼素还真，扬声反驳道。 “停停停！一线生前辈，你是打算替云某叫魂是吗？”云相逢快步走了过来。 紧接着，就看到了被一线生小心翼翼地扶着，看脸色像是随时可能昏厥过去的素还真。 云姓少年感觉很是新鲜，口中不由为此人的演技“啧”了一声： “一线生前辈，这算是什么情况啊？是有看不惯前辈的人出手打人了吗？居然伤得这么重？” “是啦是啦，要不是情况紧急，我怎么会急着把你叫出。” 一线生焦急地解释了一句，道：“你现在看都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医治素还真啊？” “嗯……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咯。” 云相逢在说话间，先是看了一眼一线生，然后，才是实打实受了重伤的某人，继续道：“带着人密室，我简单准备一下。” “好好好，你要快点来啊！我怕素还真伤得很重，会有生命危险。” 一线生回应道，抓紧时间带着素还真就往密室的方向去了。 云相逢则是看着两人身影远去，眼中升起些许疑惑，不明白素还真又再弄哪一出。 不过，这点疑惑也不急于一时，他暂且记住了这件事，转身就叫上了小玄元，为接下来的事情，准备了一点热水毛巾。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带着东西进了密室，顺便将担心不已的一线生也拖了出去。 美曰其名行医规矩，就是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关好了门。 一线生：…… 倒也不至于对他防备这么深，看几眼而已，又不可能偷师成功。 不过，人赶都被赶出来了，再想进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线生即使再着急，也只好与小玄元、小金刚一起，在密室外等着消息。 而密室中。 门才一关上，确定不会出现被偷听的情况，云相逢就变了表情，看向被放置在榻上的人。 “前辈，这下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了，你也不需要装了。” 话声刚落，刚才看着似是已经昏迷了过去的人，在幽幽烛光中睁开了双眼，半坐起身。 第五十五章 我相信好友 “素还真前辈，我就知道你的演技不……” 云相逢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醒过来的素还真，刚一张口就是一口朱红坠地。 少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在为素还真探脉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这是……在中招的时候，没有做抵抗？” 对于自己动手造成的伤势，自然是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云相逢又一次，为江湖人这种近乎搏命让他人相信自己的举动，而感受到无法理解。 而素还真则是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一派虚弱的模样回应道：“我相信好友不会让我死。” “前辈，你是不是觉得在有人兜底的时候，就算是自己玩脱了，云某也有办法帮忙收拾烂摊子？” 云相逢在听见这一句回答时，就因为素还真的举动，而开始生气。 在他答应等到素还真、谈无欲两人公开文武贯与风云录，驾驶九霄铁龙帆去做戏之时。 素还真可没讲过，自己会用这种手段，以至于云相逢在配合计划的发展没有多想。 结果一回来没多久，就看到了被重伤到让一线生扶着回来的某人。 “实在是抱歉，想要骗过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难免需要多付出一点适当的代价……”素还真道。 “那个代价的前提，就是让云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着故意没有防备的前辈动手？”云相逢说着，眼中浮现一抹怒意。 要知道，他是遵守提前谈好的剧本行事，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发展。 这种发展，也让他在心中一阵恍然大悟——原来这种行事风格，在最开始就已经有了迹象。 “前辈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当时出了全力，导致了前辈失去自己的性命，该怎么想……” “因为，素某相信好友。” “那然后呢？” 云相逢偏不吃这种哄骗三岁小孩一样的套路，冷着脸道：“然后，你就想利用苦肉计让云某对这件事情，产生愧疚感吗？” “好友多想了，素某并没有这个意思。”素还真脸上显出一抹苦笑道。 从公开亭离开，支撑到现在，他的内伤随着时间的耽误，变得愈发严重了起来。 素还真有心想为自己辩言几句，却是难以自控地晃了晃身形，又是一口呕红。 “好友，噗……” “若不安静，前辈就等着明年的今天，受云某的祭拜吧。” 云相逢看出了素还真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脸色不好看的告诫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也懒得去猜面前的大影帝，到底什么时候，才是这人良心发现，待人以真诚的时候。 随着云相逢功体运转，那一双眸中似是有光涌动，某一种奇异的无形之力向着四方蔓延。 魂识散布而出，就像是与天地相融一般，云相逢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回到水中的鱼儿，有种说不出自在。 面前所能看到的景色，却是一点一点褪去了原本的面貌。 取而代之者，是一股又一股各有形态的能量——炁。 天地之间，所见所望皆是各式各样的‘炁’，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状态，世间万物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炁。 所谓的‘炁’，象征着一个存在的根本，无论是生灵与死物，都有着这种本源。 云相逢是在幼年时，曾误打误撞进入过这种状态，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天赋能力。 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曾因为好奇的以花草做过尝试。 一旦‘炁’消失了，花草在没人触碰的时候，还能维持一开始的表象状态，在这之后，若是有外力干扰，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变成飞灰。 至于……生灵经受这种手段会如何，他却是不太清楚。 针对这一点，当时的云相逢，在父母为了不让儿子走入殊途，将这种能力封印了七年。 这种封印，一直持续到他已经懂事了在慢慢教导使用。 前面的几次，都不像这时候这样让人觉得舒畅，让云相逢有一种越是使用越圆融的感觉。 似乎是，这份能力被赋予了正确用途一般。 云相逢摇了摇头，没有在这方面多想，将注意力放在了救治素还真一事上。 动念之间，天地内的精纯木系灵炁在少年掌心汇聚，再在他的驱使下缓缓没入面前这一具重伤之躯。 等感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云相逢就收回了能力，回到常态下再看向素还真。 猝不及防之间，他对上一双带着几分探寻未知的眼神。 “前辈，你这算是什么眼神？” “素某只是好奇，好友的来历到底算是什么？” 素还真只看见少年深呼吸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是聚集了强大的灵炁，直接输送到了自己体内，一点一点的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总的来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素还真对于这个小朋友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也有几分棘手。 “前辈，云某发现在面对你时，是真的不能太有道德，否则，很容易会被你算计。”云相逢有些头疼，不等素还真回答问题，又道：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云某未来在面对前辈时，将会暂时放弃自己的道德。” 只要自己没有道德，就不需要担心会被道德绑架。 说是这么说，素还真早已从各种表现中，看出了少年人一部分的性格是演出来给自己看的。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少年是在其他人面前怎么表现，总归是对自身有一点特殊。 纵使尚不明白这点特殊，根本源自于哪里，都不影响素还真想要完成的计划。 只是，这一回的受伤，是不是试探少年人的底线在何处？ 又或是，想借机拉近关系，进而了解少年的来历，或许真实的念头，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素还真坐起身，面向少年道：“欸，仔细想来好友现在还是不够了解素某，等到以后，就不会如此了。” 殊不料，下一瞬间，就听见了少年那令人惊讶的话语。 “我呸！云某信你个鬼！” 云相逢这一回，没有将想法憋在心里，很是直白的表达出了对于某人想要坑自己的不满。 主动被拖下水，果然是一个危险的决定，只是这一艘贼船上去了后，再想下来就难了。 第五十六章 逐渐被拼凑的往事 “好友不必生气，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素某可以好好解释清楚。” 素还真看着面前的少年听了解释也不见好转的脸色，大抵是明白这回是碰到好友的底线了。 心里就有了一点数，变化言语的战术，换了一个两人现下都比较关心的话题： “好友可知，等到七天后，就是少爷刀与帝王刀，两者在狂沙坪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云某没有心思去看，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必输的决斗。” 云相逢自从见过管千岳，知道后者接下来的对手是谁后，就知道这一次比试的结果会是如何。 就像是他所说的话一样，注定了结局的比试，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丝毫兴致去看。 帝王刀管千岳，乃是江湖中盛名多年的刀客，人称武林一代刀王。 可想而知，本身根基深厚、一身实力不差，至少在刀道之上的造诣，并非是少爷刀可以媲美的。 一来，云相逢与少爷刀怒斩有过交手，明了她纵使天资不差，也并没有超绝到旷世天才的地步，若有时间成长，未必不能相提并论。 但现在的时间与情况，都不允许少爷刀拥有这个可能。 怒斩太过年轻，本不该有什么胜算，奈何管千岳心怀死志，注定会死在两人的决斗中。 所以他才说，没有什么好看的。 素还真笑着说道：“看来，好友在过去那几天，还去见过帝王刀。” “那又如何呢？” “没，只是素某想到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这证明了一件事，若是云相逢要隐瞒行踪，其实是可以做到滴水不露的地步。 先前能查到消息，都算是故意显露出来给人看的，云相逢暴露出见过帝王刀的事情，是在挑明态度。 这是一种……对于他态度比较包容的状态。 “他是黄山八珠联的人，也是霹雳门血案的凶手之一，即使不出手对付他，也当去看看。 但是，这个结果嘛……”云相逢不由“啧”了一声，说不清是那一场谈话结束后，自己是什么感受。 见面的结果，就是知道对方当年的真相：黄山八珠联对接天道一家下了灭杀令，管千岳事先将此事通知了好友接天道。 过程中为了救人，而将另一家四口的无辜者拉来顶替，并带走独眼龙好好培养长大。 直到二十七年后，霹雳眼之事再起波澜，才将事情告诉了独眼龙。 而少爷刀怒斩，就是那无辜的一家四口中，唯一侥幸活了下来的女童，被当年的谈无欲带回抚养长大。 在知道了对手身份之时，管千岳当时是极为错愕的。 云相逢回想起当时的谈话，在明了管千岳心存死志过后。 面对自己提出的交易一事，管千岳沉默了片刻，将那个条件，换成了一个补偿。 “见面的最后结果，是好友的态度改变。”素还真接话道。 少年人没说完的话不难猜，只怕其有大胆的能力，与相之匹配的实力，能够做到常人所不能。 云相逢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人，需要有人能够牵制得住他，才能不作出某些事呢？ “七天后，等比试结束了，就劳烦前辈，配合一下将少爷刀带回翠环山来吧，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云相逢提出了自己的意向。 作为合作者，帮忙这种事情，当然得是互有往来的才好：“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难才对。” “这件事确实不难。” 素还真点了点，没有拒绝帮这个忙，又提醒道：“不过，好友外出行事，记得小心一些，欧阳世家之人，应当已经注意到了你。” 欧阳世家的可怕之处，就源于他们仍存在与暗处。 更有可能的现状，是云相逢站在他这一边时，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前辈记挂在心了。”云相逢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担心欧阳世家以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事实上，云相逢有一种感觉，欧阳世家在自身还未认识素还真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若要这么想的话，这事不能怪罪到素还真身上。 被欧阳世家注意，也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欧阳世家作为隐藏在暗处已经三十年的势力，第一目标还是素还真这个心腹大患。 蛰伏三十年再出，以欧阳上智的图谋，只会有两个选项。 要么潜伏部署局面，明面上不出手，要么一定会彻底扳倒素还真，这个世家一直以来的敌人，欧阳上智眼中最棘手的人物。 在此之前，就是要对付一个人，都得是三思而后行。 在意识到云相逢与素还真之间，并不是外人所想，那般关系友好，必然会找上门来招揽。 到时候，才是真正介入两个人的设局之中。 先前立下的那一个赌约，是云相逢早已经预见了结局的必胜之举，素还真一定会输，也只能输。 在这之前，他的身上仍有几桩麻烦需要解决。 其中之一，就是黄山八珠联的成员，其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是还不能确定真实身份的紫龙天。 三位紫龙天，分别是素还真、谈无欲、还有没出现的那一位。 谁是真正导致了霹雳门血案的凶手还不清楚，亦或者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 云相逢暂时先不会主动出手，而对付黄山八珠联的人，目前正好有合适的人选：分别在疗伤状态的冷剑白狐，独眼龙。 一别数日，也不清楚冷剑白狐那边怎么样了，需要抓紧时间回往无棱谷一趟才行。 素还真看着少年人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在幽幽烛火映照下，陷入了一阵沉吟： “好友？” “素还真前辈，接下来云某会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有什么大麻烦，云某回在接到消息后返回。” 云相逢从自己的设想中回神，看到了似有几分关切的素还真，开口说着自己的决定：“在这之前，前辈需要多加小心啊。” “看来，素某就是说再多话，也不能劝着好友留下了。”素还真叹道。 “云某相信前辈能为。”云相逢极为真诚的说道。 “哈……” 第五十七章 陷入茫然的冷剑白狐 无棱谷。 清早晨间，有冷风阵阵吹过，拂动一片幽篁浮动，枝头绿叶飒飒作响。 冷剑白狐坐在屋檐下，看着竹林随风而动，不远处，正有一道灰衣身影，忙碌于一片桃花林之间。 那是在心血来潮之下，想要收集桃花，试试制作桃花酒的谈笑眉。 在无棱谷的日子很安宁，这里像是一处桃花源，除了两人之外，便不再有旁人打扰。 谈笑眉的整个人，于扑在照顾冷剑白狐的伤势之余，也会看看书房里的一些藏书。 就比如昨天，她在忽然就从古书中看到了酿酒的方子，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这个手艺。 是以，就有了今天的场景。 冷剑白狐……他当然是没有阻止，还想支持一下，只是在被以‘受伤没好’的理由，制止了帮忙后，只能就这么看着。 不过，冷剑白狐很喜欢，这种能看着母亲，与之生活在一起的生活。 这几乎梦寐以求的生活，让沉浸在仇恨中二十多年的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在过去的记忆中，这样没有多余纷扰，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只存在于灭门血案之前。 没有重复了诸多岁月的灭门噩梦，不再时时刻刻记挂着仇恨，失散多年的母亲就在身边。 这一段近似美梦一般的日子里，虽然两人没有相认，却是很珍惜每天在一起重圆天伦的时间。 唯有经历苦难，才知晓这样平淡的日子，有多么让人向往，想要保护这一份美好。 有那么几个瞬间，让冷剑白狐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像是久经磨难后的一场幻梦。 甚至很有可能，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其中醒来。 在每每看到母亲，为自己而忙碌的身影时，冷剑白狐的心，就有控制不住想要软化。 而每当到了这个时刻，就有一道放在心内十余年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冷剑白狐，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 除了我之外，如果你还有其他亲人，也绝对不能与他们相认。 如果你认了，那么不管对方是谁，他们都会因你而亡！’ 每当想起这一段话语，冷剑白狐不由全身忽地冷汗直流，几近沉溺于相聚时光的心，也在这时恢复冷漠。 就算在看到母亲神色黯淡，心中有再多不舍与心疼，也会在第一时间，将多余的情绪收敛起来。 这种反应，倒也不是冷剑白狐不愿相信，无棱谷的安全性。 作为有着信物的人，他曾在闲暇之余，瞒着谈笑眉逛过这个地方，熟悉了它的排布构造。 这是一个有诸多法阵，将这里打造到固若金汤，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必经之路上的阵法，就像是云相逢在离开前说的那般。 在没有信物的前提下，外人根本进不来，至多走着走着，就会回到原地。 若是想要强闯，就会激发隐藏在四周美好景象中的杀阵，直至将内中的存在围杀致死。 冷剑白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曾用一些抓到的猎物试过，差不多死相都是尸骨无存，非常危险。 至于，云相逢的那一番话，造成的效果并不在当下。 而是在与谈笑眉，呆在一起的几天时间里，在午夜梦回一刻，反复动摇着冷剑白狐的心。 明知道不能这么做，还是忍不住妥协了一点。 并且与谈笑眉呆的时间越长，他们母子之间，反倒是生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比如冷剑白狐，那一句至今没有说出口的母亲。 现在的谈笑眉，不再执着是否相认这件事情。 因为人世间，没有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会认不出自己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是谁。 过去二十多年的被幽禁岁月，在对孩儿的思念面前，连同这段时间里，心中对接天道、素柔云的爱恨，反倒是渐渐落了下乘。 谈笑眉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爱子就在身边，一个口头上的称呼，没必要纠结太过。 而冷剑白狐，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不愿意相信云相逢呢？ 很简单。 冷剑白狐是不敢赌。 那个人想要对付母亲，有很多试错的机会，但他只有一个母亲。 因为霹雳门血案，他们失散了多年、眼下好不容易逃出幽禁，苦尽甘来的母亲。 绝不能因自己的决定，而再度被人威胁到母亲的性命。 冷剑白狐相信那个人，想办法能做到自己的承诺，而武林中，亦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一旦自己与谈笑眉，母子重逢的事情暴露，那个人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之除去。 冷剑白狐唯一觉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他是在重伤昏迷不醒之后，被云相逢救回此。 这一点，即使那人问起来，他也只需要将这段时间的消失，归功为在养伤罢了。 能瞒得了一时，就多隐瞒一时。 “义父啊……” 冷剑白狐眼中闪过一丝愁色，望着恢复平静的竹海。 余下的绿叶还在飞舞，正巧一片竹叶从枝头落下，停在了他伸出手的掌心之中。 让冷剑白狐想起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有这般的竹林。 他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白发老人，也是在霹雳门被灭之后，将昏迷的他带回去，教导武功，疼爱、呵护不亚于亲生父母一般的存在。 年少时，冷剑白狐尚不明白那一番话是什么用意。 而现在，他也同样不清楚义父是不是一直清楚谈笑眉没死的事情，所以这么说…… 诸多疑问，就这样浮现心头，暂时想不到答案。 冷剑白狐觉得，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会因为那一段的未来到来而展现。 到那时，才是决定一切的时候。 …… 眨眼间，在无棱谷就已经过了数日时间。 冷剑白狐的伤，逐渐好转到了一个不会再影响自身行动的程度，也让他在心里做下来一个决定。 紧接着，他找到了正在做女红的谈笑眉。 有那么一瞬间，那张依旧有浅淡印记的娇美面容上，漾开了一抹充满了惊喜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持续到她看清冷剑白狐的神情。 即使什么都没有说，却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将这个女人笼罩在其中。 第五十八章 最叹别离 谈笑眉心中一动，随即停下了自己动作，眉宇间浮现几分忧愁： “冷剑白狐，你……现在就决定要离开吗？ 但是，你的伤……？” 预料之中的时刻来到。 谈笑眉却是没有想到，再次需要分别的那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快到让她连准备中的一个小物件都还没有完成，就到了这个时候。 “……我的伤已无大碍，是时候要回去了。”冷剑白狐冷声回应道。 一副似是对谈笑眉并不关心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刚见面的那一天。 谈笑眉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这一次还没有与你相处够时间……” “……” 冷剑白狐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坚定不改，看着面前的谈笑眉，对着他忽然红了双眼。 这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子，在这一刻相互对视着。 谈笑眉看清了冷剑白狐眼神中的坚定，心内一片悲伤。 她内心的悲伤，都源自于未曾想母子重逢不及一旬时日，就要再度看着爱子离开。 没有多余的言语交流，谈笑眉却是知道，她是不能出言让这个孩子再多留一天了。 “冷剑白狐……我的孩子……” 谈笑眉低声唤着，内心深处十分清楚，冷剑白狐的身上，担着当年霹雳门血案的仇恨。 即使现在清楚，其中只有一条人命血债，但这些年这次造成的磨难，对于其中的每一人并非虚假。 冷剑白狐是个好孩子，接天道这些年对他的好，都被他记在了心里，叫他放下这一段杀父之仇的仇恨，怕是不可能的。 除非…… 不，或许自己那么做了，也不可能阻止。 但是，她深知自己没有武功在身，不是能够陪同冷剑白狐步入武林的人选。 就是去了，也只能够添乱。 早在被小恩人从齐眉山救回时，两人在路上谈话间，就分析了种种被救出后的利弊。 因为谈笑眉的处境，会随着她被救走而逐渐变得危险。 霹雳眼内中藏着的秘密，引发了太多人的想法与野望，作为接天道的夫人，谈无欲的同胞小妹，她受到了太多人的注意。 一开始，谈笑眉曾对这个结论抱有几分震惊。 但是，在她明白自身将会被诸方人手，甚至是自己的兄长针对。 在见到爱子经历危险，险些丧命的惊险一刻，已经做好了即将与冷剑白狐退隐的决定。 眼下能够顺利在此处，先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都已经是万分侥幸。 一旦再度步入武林，单单是冷剑白狐暴露自己的身世，就足够引来太多不怀好意的算计。 而她，一介没有什么武功在身的妇人，作为血脉至亲，将会是控制冷剑白狐的最好软肋。封边 谈笑眉自然是不愿成为冷剑白狐的拖累，又不想限制孩子的自由，最后唯有妥协： “冷剑白狐，我不会阻拦你今天的离开，但你能不能等一下，我想要把这个平安福给你。” 冷剑白狐闻言，看向谈笑眉手中将要完成的东西。 缝制的布料正红，上方的红绳有银饰与正圆的翡翠玉珠，模样是四四方方的长方形，整体莫约宽两寸，长约五寸。 通体用金色绣线，绣了精致的祥云纹路，以及正面的平安两字。 下方是坠着的地方，加了一枚小一点的翡翠玉珠，以及同色的坠尾流苏，现下只差了一点收尾没有弄。 至多是十几针的功夫，等一下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好。” 冷剑白狐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这一个平安福的成型。 为了不耽误冷剑白狐离开，谈笑眉心中所有不舍，收尾的动作很快。 在真正为之收下最后一针后，她不顾地收拾东西，而是先将精心准备的平安福递了过去： “就当是让……我求个心安，好不好？” 未尽说的话语，背后的意思，两人都是明白的。 “好。” 冷剑白狐最终是没有拒绝，而是将平安福接了过来，小心放入了怀中，随即就要转身离开，又听见背后一声柔声呼唤： “冷剑白狐，请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记得无棱谷中有着心系你安慰的人，她在等你平安回来。” 谈笑眉没有听到回应，看着冷剑白狐的身影不曾停留，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直到真正将人送离，她不由抬手捂住了嘴，积蓄已久的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她知道，自己的话，冷剑白狐一定听见了。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如她在冷剑白狐离开后，才哭了出来，就是不想孩子，听见自己的哭声一般。 倘若上天终于庇佑他们母子，谈笑眉只愿这份庇佑，能让冷剑白狐平安回到自己身边。 …… 冷剑白狐没有回头，通过信物离开了无棱谷。 未曾多想，直直向着故居急奔而去，去见哪一个让自己有很多疑惑的人。 赶在日落之前，冷剑白狐找到了旧居所在。 走过一片竹林，便是外观破旧如昔的庄园。 曾经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辉的琉璃瓦，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打中，被岁月所侵蚀，朱梁画栋也已经成了蛫虫爬行的废舍。 冷剑白狐拨开了丛生的杂草，往熟悉的内部走了过去。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却一直不知道有多少人出没；曾时长看义父对人发号施令，但每一次的人却并不相同。 他知道义父的身份必然不简单，生活中的琐事都有人安排好，却未见过一个奴仆。 过去岁月中，与冷剑白狐朝夕相对的人，只有义父一人，教他武功、教他念书、叫他明了武林的残酷。 那件阴暗的禅室如昔，连同其中满头昊发垂落身后的枯瘦背影，仍是那般孤独、傲立于世。 这是一个完全不见天日的人，至少相处的时间中是如此，所以他的肤色很白，几近于病态的苍白。 但他的眼睛更不平凡，在看人的眼眸很锐利，仿佛能将任何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看穿。 看见冷剑白狐在消失一段时间后的回转，那张苍老的脸上笑了一下，依旧是叫人不寒而栗： “你这次消失了好几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五十九章 被pua的冷剑白狐 “我……” 旧日居所中，冷剑白狐再见到一位故人，在面对这一番问话时，欲言又止。 他知道义父有多在乎自己，言语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多日前被八珠联的人重伤，幸好在关键时候，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与救治，直到今日伤好的差不多了，才赶回一见义父。” “哦？救你的人是谁呢？”白发老人很是平静的问道。 “仙英若凡·云相逢，他现在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冷剑白狐知道，有些事情必定瞒不过去，坦诚说出了先前在回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 “仙英若凡……” 白发老人闻言一愣，明显听出了话语中的维护之意。 他从未见过冷剑白狐对一个人这般在意，这并不在他的料想之中，原本臆想的对象，怎么样也应当是谈笑眉才对。 能被特意点出，就说明这个人对冷剑白狐的意义不一般。 人不符合预期计划，也不是自己愿意见到的局面，况且，这个仙英若凡可不一般。 不是任由别人算计之辈，白发老人不打算把这人，与冷剑白狐联系起来： “不只有如此吧？” “我此回与仙英若凡的交集，确实只有如此。”冷剑白狐在这一点上，说的是实话。 “在你重伤下落不明前不久，你的母亲被人救走，有人看到救走谈笑眉的人，就是这个仙英若凡。 所以，消失的这些天，你当真没有见过她？”白发老人不依不挠的问着问题。 “没有！” 冷剑白狐连忙否认了这件事情，奈何不习惯说谎的神态，已经向抚养自己长大的人坦白了一切。 白发老人心中满意了，面上却是蓦然冷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忘了曾经答应过的事情，也忘了违背的代价将会是什么。” “义父，我冷剑白狐一生鲜少求人，今日我求你…… 求你能放过她。” 冷剑白狐毫不犹豫就是双膝一屈：“我真正不曾与她相认，她好不容易能脱离被幽禁的日子，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白发老人在心中暗暗皱眉，没有想到，谈笑眉真正出现在冷剑白狐身边的情况，远远要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面上却是一叹：“当年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没命了。” “我知道。” “我救你的生命后，有说过要求你的报答吗？” “没有。” 几句简单的对话，激发了过去的共同回忆。 此时此刻，冷剑白狐坚定跪着的身躯，在不禁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弯下自己脊背。 然而，这种反应没能逃脱白发老人的观察。 他在心中笑了起来，笑冷剑白狐混迹武林多年，依旧是如此天真，笑他背负仇恨长大，外表看着如此冷漠，依旧如昔日一般，不改温柔、善良的本性。 当然，若不是如此，自身也做不到这般轻易，就掌控了冷剑白狐。 白发老人继续说着：“那么，我有请你为我去做过任何事情吗？” “也没有。” “如果今天有人威胁我的性命，你会为我排解吗？” 冷剑白狐回答的很坚定：“会，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发老人言语带着讥讽：“欸，一个人要答应别人一件事情之前，必须先考虑清楚，否则，将来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冷剑白狐跪着，额头之上生出了些许汗珠。 他明白老人的话，其实是在嘲讽自己不遵守先前的承诺，那种语气，甚至算得上，是对于无知小辈一般的警告。 他并非是不通世事之辈，怎会不了解这种语气的真意？ 也因此，冷剑白狐陷入了自我的沉默，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白发老人，却像是没有发现冷剑白狐的变化，继续悠悠说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吗？” “是谁呢？”冷剑白狐随即提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就是你的母亲，谈笑眉。” “这……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不通武艺的妇人罢了。” 冷剑白狐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相处的那几天时间，谈笑眉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寻常妇人一般。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义父的威胁？ “这就是事实，本来我早就应该杀了谈笑眉，只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白发老人看着冷剑白狐，继续说道：“你知道我非常疼爱你，我将你抚养这么大，从来不曾打过你、骂过你，你还记不记得？ 在你十五岁那一年染上呕血病，是我不顾外面的狂风与暴雨天气，背着你翻越了两座山头，寻找名医为你治病。” “我没忘记。”冷剑白狐的气势低了一分，低声回道。 “还有一次，有一条毒蛇要咬你，我急忙以手去挡它，让自己遭受蛇吻……你看，毒蛇的牙痕还留在我手上，这件事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 “我为了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是因为我将你当成亲生的儿子一般。 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难道你要像背叛霹雳门一样，那样的背叛我吗？”白发老人缓缓地道。 “不！不敢……我不敢！只是……只是……”冷剑白狐不知在这个时候，自己该解释什么。 白发老人一叹，扶着冷剑白狐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在你离开我去武林闯荡时，才会说那些话威胁你，要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亲人，不让你与其它血亲相认。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不忍心见到你发生不幸……冷剑白狐，我爱你至深，你知道吗？” “义父，我……”冷剑白狐满脸愧疚，对上了一如记忆中的慈爱目光，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难道说，是他错了吗？ 是他执意要留下母亲性命的决定，错了吗？ 世人皆说生恩不及养恩，可没有母亲的存在，也就没有冷剑白狐了。 “起来吧！” 白发老人拍了拍他的肩，看着青年面上的些许不安，承诺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去见谈笑眉，我可以保证你的母亲平安无事。” “好，我绝对不会再见她！”冷剑白狐一口答应了这个条件。 听到这个回话，白发老人满意的笑了：“嗯，你去休息吧！我会再去看你。” 第六十章 麻烦要上门了 冷剑白狐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得到了义父的承诺后。 他知道谈笑眉的安全得到了保证，只要不离开无棱谷，就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她。 只要母亲平安活着，他知道她好好活着，就好了。 离开时，冷剑白狐的心情，都因此轻快了不少。 然而，等到冷剑白狐的背影离开视线，禅室再度恢复安静，白发老人就是在这种安静的时候，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眼前的局面，看起来尚在控制之内，只是就算是答应了这个条件，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像是承诺的那般，容忍谈笑眉，这个曾与欧阳世家牵连极深，而后嫁给接天道多年，甚至可能是掌握了欧阳世家，根本秘密的变数吗？ 还有，那个救了谈笑眉，与冷剑白狐的仙英若凡。 白发老人曾在前段时间，听说过这个名字。 记得第一次从手底下的人，口中听闻这个人的存在时，还是在通天柱一事发生之前。 只是他当时没有很重视，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力，与背景的武林新面孔，在江湖很常见。 以至于，一时疏忽没有料想到，这个极其神秘、查不出底细的人物，竟然站到了素还真那一边，也不知道牵连有多深。 目前来看，若是仙英若凡继续支持素还真，必定会成为世家的阻碍。 而根据诸多观察，消息打探过后，才发现此人鲜少动手对付谁，直到目前为止，不过极其有限的两次。 一次是通天柱下，在众人面前压制宇文天；另一次则是在翠环山下，出手解决了小五海。 来历不详，实力成谜，有极其强大的医治能力…… 这一方面，白发老人观察到冷剑白狐眼睛已经恢复的情况，大约有了一点了解。 而行事方面，此人曾多次站在素还真身边，像是在例行保护，不知是出自于什么目的。 根据探子回报，仙英若凡与素还真认识的时间不长，应是在通天柱时结下了交情。 毕竟，这般年纪的少年人，在初出武林时，总是容易被语言蛊惑。 想必当初，素还真也是发现了前者实力非凡，而又十分年轻的一点，将人巧言拉到了自己身边。 且此次公开亭上，公布风云录与文武贯时。 明明九霄铁龙帆都重伤了素还真，仙英若凡却并没有出现，或许是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不过，现在多加猜测并不一定都是对的，想要知道对方的态度，还要等亲自见了人才能清楚。 接下来就是，过两天将是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中，真正的天下第一刀生死决斗的时间。 但现在，还不是欧阳世家出手的时候，需要再隐忍在暗处。 旁人不清楚内情，稀里糊涂地去看热闹也就罢了，他却是明白所谓的风云录与文武贯之争，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可以说，完全是素还真从通天柱现身开始，就在一手导演这一出，用来引出欧阳世家的一场好戏。 而谈无欲，只不过是一个默契极佳的助手，与素还真和演一场戏的人罢了。 若他真正信了，欧阳世家的危机也就来了。 不过，只要扳倒了素还真，谈无欲之流，什么都不是——要做到分散敌人的力量，接下来的事情，才算是关键。 白发老人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指示信函，待到笔迹阴干再封存起来，轻轻击了掌。 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闪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言语恭敬。 “主人！” “把这封信，送到言家庄的主人手上。”白发老人将封好的信函，交到了黑衣人的手上。 “是！” 黑衣蒙面人接下信函，随后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深沉夜色隐蔽之中。 白发老人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随即不疾不徐地起身，像是散步一般往外走去。 在月光下，那一道枯瘦的身影就像是会飞一般，如似化身一道白色流光，划过了荒野与夜色，逐渐接近喧闹的地界。 远方笙歌喧扰，使得白发老人的前进地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至恢复成正常人的程度，才再度接近。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栖息了诸多花船的湖泊，以此为中心诞生了繁华的一处繁华所在。 因地方特殊，这个所在晚上的时候，更是尤其热闹。 岸上行人穿街走巷的忙碌景象，来人络绎不绝；湖上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艳红的灯火映在湖面上，潋滟着光辉，波光粼粼间，摇曳着船身上的锦缎装饰，掩不住其中的脂粉香气。 女人或是柔声娇语附和，或是清脆又放肆的笑着；男人在其中的粗声豪语再无规矩，几分酒后醉态。 这是男人最像男人，女人也必须丢下自尊，做个讨好他人的女人，以此的所在。 这是男人的销金窟；亦是女子的艰苦求存之地。 白发老人没有什么动摇，抬头望着某一艘花船精致的楼阁。 檐角露出一角弦月，锦绣窗幔飘出窗外，犹如翠袖红巾般招摇，勾着人向内中走入。 白发老人的身形不动，却陡然拔地而起。 那一道枯瘦的身影，就这样笔直地窜上了阁楼，轻飘飘落入房中。 管弦正在奏动靡靡之音，一道道起舞的倩影，正随着曲调摇曳身姿。 薄纱裙下光景美妙，举手投足之间妙目顾盼生姿，勾人视线难离，足以让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脸红心跳。 只可惜，无论是榻上的那名锦衣少年，亦或是刚刚踏足阁楼之内的白发老人，在此刻都没有什么眼神放在她们身上。 不过，美人们的状态也不因此受影响，依旧自顾自的跳着舞。 白发老人望着那名少年，目光很冷：“你有任务了。” “唉……” 少年浑身懒散，在那冷然的眼神中，从身边的浓妆美人怀中起身。 稍稍抬起头来，显出一张俊美不可方物的俊颜，眉宇间有几分轻浮散漫，像是长期生活在这种奢靡所在而显出的姿态。 身上的绸缎袍子在烛光摇曳下，发出一种柔和色泽，衣袖、领口处翻出雪白的狐裘，将少年衬的越发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这样看着他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武林之人，更像是世家纨绔子弟。 第六十一章 茫啊…… “总算有任务了，货呢？” 白发老人将一包东西抛了过去，身边女子似是十分熟络一般代为接过，替少年收了起来。 他由此抬眸，看着白发老人，语气散漫地问道： “份量不少啊，那本少爷这次目标是谁呢？” “一个叫仙英若凡·云相逢的人，你将他带来见我。” 白发老人的话语，让少年抬起了眼眸，那双漂亮的眼睛中，闪过了几分思索： “听说过的名字，就是那个现今武林中有名的大红人？ 据说他的医术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不是好对付的人物啊。” “你无需动手，将自己的目的告知即刻，他是一个聪明人。”白发老人冷冷说道。 “真少见，看来他的利用价值很大，才能让你这般不想得罪。”少年缓缓吸了口菸，张口间散出一片云雾缭绕，模糊了面容。 正好，也给了自己谈条件的一个有力条件。 “直说你的目的吧。” 白发老人怎会不知，这是少年看这次是必用他不可的条件下，在拿乔的手段，脸色冷然的说道。 “这个任务事成之后，我要一个月的量。” 少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倒也是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样的要求，完全不在彻底得罪白发老人的底线上，以至于叫那张冷然的脸色缓和了一份。 “东西到时会有人交给你。” 白发老人想到了目标人物的特殊性，缓缓说道：“但前提是，你的任务能顺利完成。” 这一次，白发老人在说完话后，没有等待少年的回答。 那一道枯瘦的身影，一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窗边，余下一室未见变化的热闹。 “仙英若凡嘛……”少年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 一个实力神秘，医术更加令人惊艳，同时是被世家看中了的人。 想必背后仍有常人不明了的价值，这样的一个人，能有挣脱世家掌控的能为吗？ 这样的你，是否有资格加入……呢？ 少年缓缓吸了一口菸，看着烟雾在面前飘散在风中。 “茫啊……” …… 无声无声无欲天。 今日再有外来之人来访，夹带着几分尘世闲游之态。 只见一道尘衣翩玦，风中飘来一阵淡雅兰花清香，腰间带刀的清隽少年踩着暮色来至。 人未近前，只听一声朗吟： “广四海、游九洲，凡心问道；观沧澜、阅雄峰，天地引刀。” “晚辈仙英若凡·云相逢，今日前来拜访脱俗仙子谈无欲前辈，还望前辈应允一见。” 话声落下不久，便有一道身着五色彩衣的老人走出，欲将前来的访客迎入无欲天之内。 “我奉主人命令前来带路，请少侠随我而来。” 云相逢在看到老人时，不由脚步一顿，话说起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谈无欲的侍童。 在见到是一个老人前来，心中不免有几分惊讶。 说实话，素还真与谈无欲这一对师兄弟之间的对立，其实都体现在诸多细节里。 性格、诗号、为人处世，就连身边的侍童也是这样，素还真收的是少年，谈无欲就是老人。 但实际上，事实是这两位师兄弟之间的互坑，多以素还真的…… 嗯，赢面居多。 早期的日月才子，是真的叫人看了，就知道他们是水火不容，能到后期那样，不只是磨合了多久。 少年并不愿意在拜访的时候，深想下去，抬眸看人时，已是带上了一抹笑容： “有劳了。” “请！” 一段路的功夫，足够少年知道老人的名字是什么。 恩情爱休。 谈无欲的另一个侍童，则是叫做仇恨怨止。 都是很有特色的名字，一想到两人名字出于何人，就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有了恩情爱休的带领，云相逢很是顺利进入无欲天。 见到了正在亭中与人喝茶的谈无欲，另一人也是熟人，正被推为天下第一行的尘不染。 相较于上一次见面，尘不染正沉默饮茶，整个人都脸色算不上好，也不知先前在与谈无欲说什么。 他见到有人来了，像是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既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道友往后行事，必定要三思而后行了。”谈无欲至此，没有轻飘飘放过。 “这件事，我绝对不可能同意。”尘不染不愿意退让，即使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结果。 “你在想，现在谈无欲对你所讲的话，都是威胁吧？”谈无欲冷笑一声说道： “你真正是小看谈无欲了，这不是警告，而是对道友的提醒之言。” “那就……先行谢过了。” 匆匆丢下一句话，尘不染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欲天，甚至没顾得上打个招呼。 那一副模样，仿佛是视背后之人，为洪水猛兽一样，担心人会将他留下一般，飞快没了踪影。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无有什么兴趣，转过头来看向亭中，那名身穿一袭黄裳，傲骨自生的道者。 他不吭不卑道了一声： “云某见过前辈。” “又见面了，明说你的来意吧。”谈无欲面色稍作缓和，淡淡说道。 言语之间，隐隐有几分要与少年开诚布公的意思。 “哈……” 云相逢先是一声轻笑，几分欢喜道：“谈无欲前辈，确实是比素还真前辈要直率太多，实在是叫云某心喜。” “但你做下的事情，让谈无欲看不出你的善意。 更不谈那些故布疑阵的言语，是什么让你一到无欲天，就开始挑拨是非。”谈无欲不见客气的质问道。 事关此人身份，早有推测是暗中势力之人的身份。 只是在见过面之后，清除了会是欧阳世家之身份的那种可能，再经由素还真的待人行事上，能够判断出是友非敌。 但，素还真的朋友，并非是谈无欲的朋友。 “前辈是指什么事？”云相逢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下，这些天他可是做了不少事情。 “谈笑眉。” “啊！这个啊……云某救人之前，是想夫人已被幽禁二十余年，总不好叫她一生都被困于齐眉山，最后被折磨的郁郁而终。”云相逢道： “当然，云某承认，做下这件事的目的中，除去因好友之原因，也确实有几分自身的私心所在，但我是对此问心无愧。” 第六十二章 救命锦囊 “你的问心无愧，让她重新被暗中之人盯上，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更是毁坏了我的计划。” 谈无欲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生出几分怒意，比之先前尘不染在之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毫无疑问，少年的行事作风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好的助力。 他随心而行的行动，固然不如素还真之算计极深，论破坏力而言，却更加强大。 “的确，按理来说，云某不过是一介外人，本不该在此时插手谈无欲前辈的家事。 但前辈有没有想过，这样自顾自的行为，是否是夫人想要的？ 前辈若真正不在意自己的胞妹是死是活，当年为何要将人带回，而不是任由夫人自生自灭？ 武林中的大多数人不都这样，明白杀人灭口之后，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吗？” 云相逢说到此，不禁摇了摇头，继续道：“二十多年的囚禁，与亲子的失散，对于夫人而言，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折磨。 前辈可曾在这些年中，看到夫人脸上露出过一丝笑容？” “折磨？”谈无欲一声冷哼，道：“这本就是我这么做的意思，依照她的愚蠢想法，与对我惧怕，怕是至今都没看出，谁才是真正算计了接天道一家的人；谁才是真的仇人。” “因为前辈的兄妹关系，确实是很紧张，没有什么交流。” 谈无欲听着这话皱起了眉，但动口与一介外人谈论家中内情，并非他之行事作风。 紧接着，就听见了少年的问话，他说：“至于仇人是谁，前辈就真的清楚吗？” 那一张眉宇间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上，是认真求问的神色。 “素还真难道没有与你说？”谈无欲嗤笑一声，道：“看起来他一样瞒着你很多事情。” “素还真前辈啊，他的确是挺坑人的，不仅如此，还会在有些时候，将身边的人拖下水。 关于这一点，云某不会否认，但你们现在不是在联手，对付另一方势力出现，并有了一点成效了吗？” “欧阳世家之人，岂会没有一点目的就这样将行踪现于人前？” “嗯……确实如此。” 云相逢点了点头，作为知道事情发展，并初步看过了剧本的人，怎么会不清楚欧阳世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把人救出来： “以夫人的身份，与欧阳世家的关联，她很难不会在本次布局间收到他人的戕害。” 谈无欲听到此处微微沉默，关于谈笑眉身上发生的事情，纵使当时并不清楚，这么些年的调查，或多或少是知道一点的。 黄山八珠联、霹雳门、魔火教，武林中有名有姓，无名无势之人，又有谁不想争夺霹雳眼。 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欧阳世家也会干扰，不想有人凭借秘密重复霹雳门的盛况，或是发展出一个庞大的势力。 但武林至尊的位置，又是现今有多少江湖人是不曾想要得到的？ 这种人有，但很少。 相较之下，争名夺利才是大部分人的常态。 “再一者，就连在武林中无甚助力的云某，都能在想要救人时轻而易举的找到夫人。 这样的疏漏，前辈怎么能保证，欧阳世家的人是真的没有发现，亦或是，选择等到恰当的时机，再动用这样一个棋子呢？” 云姓少年继续说着，没有放弃说服人的打算。 只不过嘛……泄露天机是不可能的，但是将人往别的思路上引，想明白一点事情不继续跳坑，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绝不是亲自下场要坑素还真一把。 本来就是既定要被坑的局面，雪上加霜倒也算不了什么，顶多是被坑的……嗯，惨一点。 谈无欲自是看出了少年想表达的意思：“你是想提醒什么？欧阳世家的布局机深？还是……你想说，素还真不可信任？” 接连道出的三个问题，没有让少年脸色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此刻是惊讶，或是满意。 他却也未曾沉默，一开口便说出了不符合自身行事的言语：“若我说，都是呢？” 至少，在今日之事前，是认定少年绝不会说这种话的人。 “看来，你已经对素还真的行为看不下去了。”谈无欲看得出，面前少年眼中的决心。 “前辈若是不信也不打紧，待到遇见欧阳世家之人后，自是能清楚云某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云相逢并不计较个中细节，无论谈无欲是相信，或是不相信，对他本身并无影响。 话已经说出去了，等到真正见到欧阳世家的人出手警告，就明白今日对话的目的了。 “你很自信。” 谈无欲看出了少年的笃定，这不是因为自身推测的自信，而是对于一件事情必然会发生的自信。 “这不是自信，而是……” 云相逢眼中再度亮起清蒙之光，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见到了一些陌生的人影，以及事情发生： “必然！” “那谈无欲就静待这一个未来，到底是否会如你所想一般，发生在谈某面前。”谈无欲拂尘一扫，来了几分兴趣，尽看此人依凭在何处。 “此番言论……看来前辈还是不信云某。”云相逢对这个结果，倒也不觉得意外，换做是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信任，他不气馁： “那就劳烦前辈，在这段时间内记得留神此事了。” “哼，若是你只有这些事情，说完就可以离开了。” “前辈还真是……” 云相逢面上显出一片无奈，有种没有利用价值，就被面前道者往外面赶的感觉。 “满口挑拔，莫不是你就是欧阳世家的人……”谈无欲缓缓说道。 说是这般说，事实上，在场的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话题一经提起，就已经被放弃，亭中似乎因此安静了片刻时间，直到其中一人打破平静。 依旧还是云相逢打破了沉默，他取出了一个准备了好几天的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锦囊一样的小物件，手法、用料不差，看起来鼓鼓囊囊，像是藏了东西在里头的样子，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谈无欲眉心一跳：“这就是……你口中曾说过的那一份大礼？” 第六十三章 您的好友列表加一 “欸，前辈可不要小瞧了这个锦囊，这说不定会是在未来，出乎意料的时刻，救前辈一命的锦囊。” 云相逢解释着，送人锦囊这种事情，可以算是从父母辈身上学来的一个惯例。 每当知道想要捞一把的人近期有危险，为了预防万一，都会送出对应的锦囊： “云某有些卜算本事，偶尔也会替人算上一卦，就在数日之前，曾因心血来潮对身边认识的人算了一回。 得知在未来两个月内，前辈命中将有一劫，特意准备了这个锦囊。 不需要太过繁琐的手段应用，介时只需要前辈莫忘了在此期间，将锦囊带在身上就好。” “两个月内？我不需要。”谈无欲皱了皱眉，看了看递到面前的锦囊，以及少年人一派真挚的模样。 无论是好是坏，这姿态倒是比素还真强太多。 虽是对少年有着莫名好感，亦抱有对等的警惕之心，对于锦囊没有想要收下的想法。 一时间，两人之间似乎因这个锦囊的归属而陷入了僵持。 一个非要送，一个不愿收。 最后是一旁的侍童，恩情爱休收到示意，进而将锦囊收了下来，代表谈无欲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云相逢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一件事情只要有了开头，就会有接二连三，再到无数次，有了这次的退让，还怕往后的事情不成功吗？ 于是乎，谈无欲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少年面色不变，眼中神采逐渐在放光，整个人产生了以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化。 谈无欲：？ 素还真看重的人，是这么容易被人看透的？ 谈无欲心中一动，因此开始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人。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云相逢的年纪。 这个少年的模样，着实是太过年轻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去老还少的一类人。 更像是符合外面的少年人，似乎因为出生环境影响，而有些无忧无虑那种，看起来年纪至多十五、六岁。 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真如向人表现的那样，有高深的城府与教人看不透的计谋吗？ 素还真看重这个少年，除了医治人的高超手段，以及明显不差的实力之外，还有什么是被隐瞒的？ 谈无欲很直接的问道：“你在素还真面前，也是这般表现吗？” 云相逢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谈无欲，笑道：“这一点嘛，就要看前辈是如何看待云某，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新朋友了。” 谈无欲掀唇一笑：“新朋友？你倒是不客气。” 这个少年在这种时候，倒是有几分类似素还真的自来熟，但给人的感觉不差。 “欸？问就是素还真前辈教的。” 面对这种问题，云相逢眼睛都不眨一下，果断将这个锅，扣到了某位前辈身上。 有一说一，这种待人处事的方式，确实是有一点出自于素阿叔，只是不是这个时空的。 “毕竟古人常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哦？你认定的朋友，就是那种被你一口一个叫前辈的朋友吗？素还真在你面前不也是同样的？” 谈无欲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面上明显对某人有几分嫌弃的少年，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只要是与素还真不对付的人，他还是有一点包容的。 前提是，这个人不是正道的对立面人物，两人之间，明争暗斗是一码事，勾结外敌确是最后的底线。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前辈若是介意，云某也可以改口叫好友。” 云相逢摇了摇头，不承认自己莫名奇妙被算作是素还真的好友：“那一声声好友，都是素还真前辈认定了的称呼，云某从来都是喊得前辈。 况且，云某的朋友并不多，时至今日不出一手之数。” 少年心中一直认为交朋友这件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建立朋友关系时，从来都是需要另一人也认定，素还真那种单方面自己认定的不算。 不过，云相逢来到这个时空，也有数个月时间了。 只是前段时间，为了印证猜想而奔走，以至于大多时候行迹匆匆，所以没有认识什么人，更别说是结交什么朋友。 倒是在回到中原后的短短十余天内，在这段时间是见了不少人。 想要认下当朋友的人，真要仔细算算，不过秦假仙、冷剑白狐，以及现在的谈无欲三人罢了。 余下的大部分人中，一部分是路人，一部分是敌人，最后的些许，才是例如素还真那一类，算得上是有些关系的人。 谈无欲听了这个解释，倒是毫不掩饰对素还真进行了一阵嘲讽大笑，听得一旁的少年，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一点理解。 这次师兄弟两个联手，对付欧阳世家是真，两个人的针锋相对恐怕也是真。 就是素还真这个人吧，这段时期的性格很黑，平时太坑人了，关键时候瞒着的东西也不少。 以至于，云相逢相处久了，已经在犹豫，下一步到底要不要将霹雳眼的秘密找出来。 里头记载的东西，若是两人的推断没有错，应当是可以帮助他们，制衡欧阳世家的东西。 只是说不好，这到底是不是欧阳世家的故意借由接天道之手，放出来迷惑人的消息。 一如宇文天知道的五宝一事，同样是一场算计。 只不过，这次的计策是针对于素还真，这个欧阳世家眼中是心腹大患的人物。 因为记挂这个事情，云相逢没有心思在无欲天待太久。 而谈无欲，也看出少年人突然变得心事重重，没有继续留人。 待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后，谈无欲才将恩情爱休收起的锦囊接来。 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没能从封禁中看出什么端倪，莫名心下一动，方才收进了袖中。 在这之后，谈无欲眸色深深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危及生命的事情？救命锦囊这种东西……小朋友身上的秘密看起来不会少到哪里去。 素还真，你又在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算计？亦或是，当做是一个新的筹码吗？ 未来的两个月内，会发生什么不在计划之内的事情呢？” 第六十四章 你的新人光环已下线 云相逢辞别了谈无欲，亦如来时一般，行迹匆匆地离开了无欲天。 只是出于多重考虑，第一个打算去的地方，并非是翠环山，而是自己的大本营——无棱谷。 他打算先去看一看，冷剑白狐与谈笑眉的情况，顺便讨问一下有什么是能制约欧阳世家的东西。 就算是知道东西在哪里，自己也不能直接不管不顾把东西找出来，找人问一问，权当是找一个由头。 不过，云相逢不能保证，这一趟找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 不说透，就是五五开的概率，具体怎么处理它，就看素还真前辈是怎么判断的了。 权当是在为即将在坑……咳咳，是给素还真前辈那进行中的计划，在添砖加瓦吧。 …… 纵使心中有万千思虑萦绕，少年身影不生迟疑，如虹一般化身流光而前行。 眨眼间，已在荒野之上飞身出了数里，换做是常人的反应，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在移动。 直到以这种速度，在荒野疾行数十里外，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形，不知怎得忽然停了下来。 由树冠上方掠过，直至一片空地才翩然落下，回身看向身后。 那是一片小树林，一处适合与多种行至中途被截路、追杀、无脑收命，以及破格之路不由分说开始的地方。 同样是不知让多少人饮恨，被忌惮的危险之地。 都说初出武林的新面孔，是有一段时间由所谓新手光环保护的人，行事作风，完美体现出何为初出江湖天下无敌。 云相逢受母亲影响，对此半信半疑，而作为新人登场平行时空的他，多半也有一定的天道庇佑。 怎么才过了几个月时间，在武林闯荡出名声才十余天，就开始有小树林急急而奔的危险了？ 他的新人光环是怎么做到只有这么鶸的？这还没有坚持到一档剧情，就马上面临结束了？ 那接下来，就是自己要在这个时空的苦境，体验什么叫破格之路不由分说了是吗？ 天道你不讲武德！？ 少年在心内吐槽着，顺势抬头望了望天，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在这一瞬间，往昔年少时听到的诸多故事，在这种时刻，一一划过云相逢的脑海，无由升起几分警惕。 “出来吧，云某知道今日必是有客人找上门来，阁下又何必在隐蔽暗处，藏头露尾呢？” “哈……以若凡为名号之人，却是并不平凡。” 好在拦路之人，没在暗中继续装神弄鬼，在听到话语过后，缓缓从小树林中走了出来。 却是不期，直径对上了一双在暗夜时分，于夜色暗涌时，忽而散出清蒙之光的眼眸。 来人心中不由一惊，脚步迟疑一刻，生出几分猜忌。 …… 夜空之上，明月高悬。 清辉流照而下，于皎皎月色中显露出来者身影。 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容，紧接着进入视线之内，比之身边两名衣着十分大胆，举手投足之间便是风情万千的美姬，看起来更胜一筹。 身着一身绸缎狐裘，加之眉宇间的一抹轻浮，并没有什么贵门世家公子的气质，反而更像是那种性格散漫，行事嚣张的纨绔子弟。 总之，身上的特点，综合起来不像是个武林人，再有一者，就是……似乎身体也不算多好。 凭借着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来人身虚体弱，外强中干。 “让云某来猜猜，朋友代表那一方势力？” 云相逢说话间，将视线落在来者身上，看到了一张明显年纪与自己相仿之间的面容。 除去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各种糟糕情况外，有那么一瞬间，莫名这一副面貌五官，给人一种熟悉感。 云相逢相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陌生人，他对自己的记忆有信心，若是见过面，必然不会将人忘了。 除非……是先前只见过相关的记载，亦或是，这个人的血脉亲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过。 除了这两种可能，应该就没有别的了。 “若你有这个能耐，也省了本少爷的时间。”来人缓缓吸了一口菸，俊美的面容上有了几分兴味。 “你是欧阳世家的人。”云相逢想了想说道，他对于自己推测出来的这件事未有疑惑。 毕竟，早在遇见素还真之前，自身就已经在无意间，接触过欧阳世家的爪牙才对。 事实上，若是欧阳世家足够重视他，早在公开亭五见杀之后，就该找上门，而不是等到现在，才派一个看起来不怎么着调的人来。 真正令人感到疑惑的地方，是这个人的身份，又或者说，是他的身世不简单。 “看来你确实是有几分能耐，难怪会是被欧阳世家盯上的人选。” 来人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本少爷的目的，正是奉命来带你去见一个人的。” “盯上云某啊……欧阳上致就这么自信？”云相逢倒是有几分奇怪，蹙眉想着关于欧阳世家的情况。 现在这个阶段，还挺令人觉得比较尴尬的。 就主心骨欧阳上智，都不在大本营里，而是亲自跑出去当对家卧底，老三似乎正在化名救了剑藏玄，而第二主事人，欧阳上致又盯上自身。 所以说，欧阳世家的人都是这么普通又自信的吗？ 若不是想看着事态发展下，素还真的反应与对策，他早已经提着刀将敢跳到面前蹦跳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解决了。 哪里还需要用费脑子插手，找机会将人救出来。 所谓计谋这种东西，要不是被限制着不好动手，狗都不碰。 许是看出了面前少年的嫌弃，来人笑了一声道：“难道说，你有反抗世家的胆魄？” 云相逢抬手揉了揉眉心，叹声道：“这位朋友，你是不会懂云某烦恼什么的。” “你想什么，都不是本少爷应该关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而不是挑战本少爷的耐性。” “哈……” 云相逢听着这个自称，联想着面前之人现在的情况，脑中忽有灵光一闪，想起了某一个人。 须臾之间，就确认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云某知道你的身份了。” “哦？” 来人一怔，倒是想听面前少年说出点什么来：“本少爷倒是想听听你知道的是否属实。” 第六十五章 不一样的关注点 “欸？朋友这就想多了，这不是云某必须要说的事情。” 云相逢笑道：“走吧，吾先去见一趟欧阳上致。” 不等来人是什么反应，卖了个关子吊人胃口，就向着一个方向先走了，徒留其站在原地一阵脸色铁青。 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竟是如此性格恶劣，明明挑起了自己的兴趣又不将事情尽说。 若不是看在此人，与那人有些相似的份上，他绝不会忍下这一口气。 来人在原地咒骂了一声，平复气息携同两位美姬追了上去，未消多少时间就追上了，明明先一步出发，先前轻功超绝的人。 看着那张年轻清隽，在看到自己赶上时笑意满满的脸，来人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面上却是愈发散漫了起来，默默加快了脚程。 然后，发现无论有多快，身边的人都是一同并肩前行。 偏偏走在路上时，对方也不说话，就这么时不时笑眯眯转头看两眼自己，像是见到了预料之外的惊喜。 幸好，在他隐忍的情绪爆发之前，欧阳世家的据地到了。 那是一座看起来，像是已经荒废了几十年，进去之前会担心里面会不会闹鬼的庄园。 至少从外面看，已经是一片即将被荒草覆盖，很是荒凉的地方。 来路被荒草覆盖又弯弯绕绕，走的让人头疼，整体看起来非常隐蔽，若不是有人带路，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至少，云相逢是这样觉得。 其中大部分院墙都已经倒塌，有些地方却是整洁完好，只是表面上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不太像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欧阳世家这种隐忍了几十年布局的势力，以此为据点，倒没有令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咦？这是什么所在？” 走到一处院落外时，云相逢一声疑惑，将目光投向了院墙，他在这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个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快到地方了，你别节外生枝。” “好好好，你这么暴躁做什么。”云相逢抬眼看了看道：“欧阳上致隐忍了几十年，也不差多等这一会儿。” “请你明白什么叫自知之明，再来发问好吗？” 已经忍了一路的人，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这样的表现，也令跟在身边的美姬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缕意外。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什么都不做就制住了主人。 云相逢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欸？可是云某觉得，自己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啊。” “闭嘴！” 要命，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行吧。” …… 一行人走远过后，一道灰衣黯然的身影，方才从那倒塌了一半的院墙内走出。 一贯冰冷的眉眼中，浮现一抹意外的情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回到这里的冷剑白狐。 本打算继续在这里休养几天再外出行动的他，未曾想过，竟是在这里看见了那一名熟悉的少年。 他看着那一道背影，突然回想起了昨日那一场与义父的谈话。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这个认下不久的朋友，才会有今天被带来的经历？ 毕竟，昨日的谈话中，义父说的是放过母亲谈笑眉，不曾提及过怎么处理自己的朋友。 冷剑白狐想到了云相逢的在武林中之所以出名的原因，皱起的眉缓和了一点。 人没有在看不见的地方遇见麻烦，多半是义父想要招揽现今武林中炙手可热的名人。 若是拒绝了招揽，凭借其之能力，加上自身想办法暗中相助，应当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他如是想着，向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 走入欧阳世家据点所在的一行四人最终，在带领下走到了一间看起来十分阴暗的禅房前。 “到地方了。” “……啧。”云相逢站在禅室门口，什么也没有多说，面上的嫌弃表情却是不加掩饰。 金少爷哼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走吧，要见你的人，就在内中等待。” “架子不小啊……” 知道这次见面的正主就在里面，云相逢收敛了一点情绪，一步跨进了禅室之内。 一道枯瘦的身影伫立在其中，苍老的面容一片冷肃，一身白衣分外宽大，显得有些空荡荡。 老人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从少年人走入禅室，就被这种目光如影随行一般盯着。 被盯住的人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金少爷站在了老人面前，不客气道：“人给你带过来了，任务已经完成，我要的货呢？” “你出去了就能拿到，近期别到处跑，还会有任务。” “哈……到那时再说吧。” 金少爷任务顺利完成，如愿以偿了，人也漫散了几分。 本来已经转身踏出门口，竟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回头望了一眼。 只看见那一个突然陷入无声的少年，身形半在烛火照耀中，半在黑暗里，却模糊了那一张清隽的面容。 竟是与记忆中的那一个人有七分相似，金少爷的心莫名一悸动，有些不敢看的避开视线。 但他最终还是迈动脚步，离开了这个禅室。 “无关人员全部退走，也该开始我们的谈话了。”云相逢开口说道：“你说是吧？欧阳上致？” 欧阳世家，最主要的成员，便是欧阳上智，亦是智慧之君本人，他在便是世家不灭。 除此之外，就是另外两个同音不同字的兄弟。 站在面前的白发老人，亦是冷剑白狐的义父，骷髅堡主·欧阳上致。 最后一个，则是现今在武林化名言老，在剑藏玄身边的欧阳尚智。 仅有的欧阳世家之人，拥有血脉的下一代，只余下昔日的望云楼楼主欧阳琳，以及风雨残生欧阳翎。 最后的那些人，出现过的、至今还没有出现的，都是欧阳上智的义子。 相较于其他，云相逢倒是知道那些义子都是什么人，手头上却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他现在倒是不急着把证据找出来，当前最大的疑惑，反倒是欧阳世家的取名习惯。 这些人在被人喊到名字的时候，真的不会听错吗？ 欧阳上致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欧阳上致，你尚有一点见识与眼力。” 第六十六章 云某要一个人 “哦，将你要说的事情尽说吧。” 云相逢点了点头，很是平静的补充了自己未说完的言语：“还有，不要以为云某年纪轻，就是什么好骗的人，算计人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能承担后果的实力哦。” 话一说完，少年就静静看面前的白发老人，看对方今天能不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嗯？” 听见少年一来到自己面前，开口就是这话，欧阳上致不免一愣。 他确实是没有预想到，明明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听说，就像是已经知道欧阳上致想要做什么了。 这种感觉，竟是像极了大哥欧阳上智一般，事事都已经料敌先机，总是一派风轻云淡。 就依照少年人的表现，或许，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人现在大概是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在一派悠然的喝着茶，面对着旁人才对。 “欧阳世家之人找上门，无非是想云某不要再‘不识趣’的帮素还真，顺便看看能不能拉拢，对吧？” 云相逢扫了一眼除了蒲团，连一张椅子都没有的禅室，放弃了想要坐下喝茶的打算。 他抬眼对上欧阳上智，正在打量自己的视线，专心面对这个皱着眉看向自己的老人。 “看来，今天倒是世家将要随了你的意，要专心对付素还真了。” 作为被欧阳上智器重的人，欧阳上致向来很有眼力，如这次一般放弃了原有的算计，转换自己的态度。 与其得罪一个敌人，他更愿意多一个朋友。 若这个实力不明、医术超绝的云相逢，不再由素还真、谈无欲联手，提出的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争上帮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世家首先要除掉的人，就是素还真这个心头大患，旁人……可以暂且押后再说。 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争，欧阳世家要素还真输。 一旦那颗毒丹被素还真服下，就是他最虚弱，最好对付的时候，到时即使世家不出手，也有看不惯素还真的人会趁此机会动手。 欧阳世家何愁不能铲除大患，成为武林至尊！ “随了我的意？欧阳上致，你是在开什么玩笑？ 从始至终，要对付素还真的就是欧阳世家，你可不能睁着眼尽说瞎话吧？”云相逢心中呵呵一笑，觉得某些人可谓是不要脸。 自己想要对付素还真，用他的名头做什么？ 欧阳上致面色一冷道：“仙英若凡！若你要继续帮助素还真，那欧阳世家便留不得你了。” “留得不留得，不是你说了算，帮不帮素还真，更是云某说了算。”云相逢笑了笑，没有半分退让。 只是向前走了三步，配合猛然释放的气势，竟是一步一步教欧阳上致陡然弯了腰。 莫大压力之下，体内内力运转如陷泥潭，想要抵抗都不可能。 就在欧阳上致控制不住身形，慢慢要屈膝跪下的时候，那一股气势已被收回。 “云某说的可对？” “很对……” 欧阳上致脸色发白的应答着，感觉浑身一阵发冷，废了好大力气才站稳了身体。 有了这个变故，他初步明白了少年的实力，与不好惹的程度。 为了大局着想，欧阳上致不能在言语唐突，明知故犯，为欧阳世家增加一个敌人。 有了欧阳上致的识趣退让，接下来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都变得简单了很多。 云相逢道出自己的允诺，不再主动出手帮助素还真，准备坐等素还真是怎样被坑的，准备做个吃瓜群众。 欧阳上致则是说了不少条件被驳回，最后承诺欠下一个人情。 云相逢听到这话，自然是更加嫌弃了，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欧阳世家的看不上： “欧阳世家的一个人情？那对云某没有什么大用，换成将一个人交给云某更好。” 欧阳上致心里怒气窜了一截，却又对少年无可奈何：“……你要什么人？” “那……就将今天将云某带来的那个人？” 云相逢说的简单，却是让欧阳上致黑了脸，又不能直接拒绝： “人可以交给你，但是，必须是等他最后一个任务结束之后。” “云某不急，到时候我会直接去将人带走。” “放心吧，稍后我会将这件事禀告给大哥。” 却是没料到，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口，立时换来了一声嗤笑，让欧阳上致脸色一片铁青。 云相逢有些难以理解道：“这么一件小事，还要请示过还敢答应，你难不成是什么三岁小孩？” “仙英若凡！你别以为欧阳世家只会忌惮于你，而不敢动手！” 欧阳上致面色冰冷，语气中的怒气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他不相信云相逢在武林行走的这段时间内，就没有可以用来制衡他的软肋！ “云某可以保证，在你动手算计之前，欧阳世家的成员，会先行被云某一一剿灭。”云相逢既然敢跟随金少爷前来，就有自己的依凭。 在欧阳上致怒气爆发之前，便看到少年将一页纸递了过来，带着怒气目光一扫而过，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串名字。 下意识的动作比想法更快，将这一页纸拿到了自己手里，在看清全部内容之后，嗡然一声在脑海中乍响，耳边刺耳的声音徘徊不去，整个人忽然陷入一阵惶恐状态。 那一个个名字，正是全部欧阳世家的成员，不论是尚在人世，或是已经死去的。 仙英若凡，是真正知道欧阳世家密辛的人！ 这样能在不知不觉间，就掌握了世家最根本秘密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这个问题，欧阳上致不清楚答案是什么。 但是，他却明白手中这份名单泄露出去，结果会有多严重。 先不提那位同胞大哥，欧阳上智会是什么反应，对于在暗中蛰伏三十年的欧阳世家而言，必然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是与少年撕破脸，让精心准备了三十年的计划毁于一旦；或是暂且忍辱负重，等到世家大计成功，成为新的武林至尊再一雪前耻。 这两者该怎么选，欧阳上致很清楚：“等到天下第一的比试结束，你会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六十七章 打一棒给颗甜枣 “放心，云某一向以诚待人。” 云相逢笑了笑，看着欧阳上致有些憋屈的脸色，补充一句：“说了不会帮助素还真，就不会将这份要命的东西给他，除非世家触碰到底线。” “希望你说到做到！” “放轻松，放轻松，云某从来说一不二。” 云相逢笑吟吟望着欧阳上致，看起来一派人畜无害，甚至是有些令人信服的亲和力。 若不是欧阳上致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或许，会有那么几分相信少年的人畜无害。 “若无事，就请离开吧。”欧阳上致冷哼了一声。 话说到此，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各自得到一个结果，勉强不算是不欢而散——这里特指欧阳上致一人。 云相逢倒是觉得，这次见面差强人意，毕竟这件事情并不简单，究根结底是欧阳世家与素还真的恩怨。 他想，还是交回双方自行解决比较好，不继续在这方面添加难度，已经是很给素还真面子了。 再走到禅室外头，不出意外，已经不见了金少爷的踪影，大概是拿到他的报酬之后，就走了吧。 倒是见到了另一个预料之外的熟悉身影，在此时，正站在院中等待着。 “果然是你什么都不说一声，就回来了这里，冷剑白狐。” 云相逢双眼一亮，几分惊喜，也有几分忧愁道：“方才，我还以为是恰好错过了你在这里的时间，打算先回无棱谷看看了。” “你，还好吗？” 冷剑白狐眼中有些担忧，目光扫视了少年全身上下，没发现有动用过真气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特意避开义父的人手没有碰面，刚刚走到院中范围，就感觉到了禅室内中，似乎是爆发了一股惊人的气势，又很快消失不见。 因不知发生了什么，并没有靠太近，又都在担心随时可能会打起来，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看看，就见到少年走了出来。 “还好，欧阳上致这个人虽然为人不行，倒也不至于蠢到直接作死，你多虑了。”云相逢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对于朋友的关心很受用。 “欧阳上致？” 听见这个名字，冷剑白狐不由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义父的真正名姓。 只不过，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情绪中，短暂的惊讶过后，更多的是预料之中。 云相逢向来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锐，当然是看出了好友现下的想法，笑道： “看来，好友是对此早有预想了。” “嗯，算是吧。” 冷剑白狐刚应了一句，就感受到一股冰冷锐利的视线，在此时落在了身上。 一抬眼，就看到了禅室门口，正站在门口的那一道枯瘦人影，在盯着两个人看。 他莫名有些不安，对着面前的少年提了个建议：“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好啊。” 云相逢点了点头，跟在冷剑白狐身边，没有在意背后的目光，在两人打算一同离开时有什么变化。 相对之下，冷剑白狐却显得因此而变得很是警惕。 带着身边的少年走出了庄园范围很远，再确定没有人跟在暗处，将人领到了一处荒野之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视野很开阔的地方，周围地势四通八达，一眼看过去没有可任人躲藏的角落。 短时间之内就找到这种所在，由此可见，冷剑白狐对于这场谈话的慎重程度。 “嗯？发生什么事了？竟是让好友对此次谈话，这般……慎重对待？”云相逢抱着内心的疑惑，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却是听到，冷剑白狐很是抱歉的说道：“实在抱歉，义父今日请你过来，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将被你救下之事说出，从而暴露了你救了我与母亲，阻碍了义父将要做的事情。” “哈……” 云相逢一声轻笑，解释道：“好友冷剑白狐，你实在是无需这样自责。 云某今日之所以会来，是因自身原因，由旁人进入世家耳目，即使今天不被邀请而来，来日也会因为帮助素还真而遭受针对。” “……是这样吗？”冷剑白狐皱着眉不太相信。 “是这样的。”云相逢点了点头，进一步的肯定了这个说法。 “我明白了。” 冷剑白狐心中已是有所判断，认定这一番话，只是少年安慰自己的托词罢了。 毕竟，所谓的假设没有发生，还只是口中的设想，而他给少年带去的麻烦，却是真切找上了对方。 云相逢明显看出了这一点，为了避免自己越解释越无人信，直接换了个话题： “此事暂且先放在一边，不如谈谈在你出无棱谷之前，与夫人相处的怎么样了？” “谈笑眉之事，到此为止吧。” 话说到这里，冷剑白狐心内反而更加沉重。 “怎得了？” 云相逢有些奇怪，难道是无棱谷内出现什么意外了？不可能啊，他都没感觉到设下的阵眼有动静。 接着就看见冷剑白狐皱着眉，缓缓说起了昨天，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一场对话。 其中，就包括了答应欧阳上致，以绝不会再见谈笑眉为条件，保证了谈笑眉会平安无事。 冷剑白狐说道：“义父当时没说到你，是以我不知道他竟是派了人将你带了过来。” “这样啊……” 云相逢沉吟了片刻，掉头就要返回庄园：“不如让云某回去，直接解决了欧阳世家，你们母子的安危，就不会受到威胁了。” “……倒也不必如此。” 冷剑白狐连忙将这人拦了下来，也不敢直接放手，拉着少年人的手臂不放，免得云相逢趁着自己没有回复的时候动手。 “那你自己要怎么解决？” “义父待我如亲子，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懂了，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云某会在下手时留他一条命。” 少年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顿了顿道：“留他一命不死，权当是抵消那一命的恩情，往后你再对他颐养天年，就是抵了多年的养育之恩，这样一来，好友觉得如何？” “我……不能……” 冷剑白狐皱着眉拒绝了，不明白事情是怎样走到这个局面。 明明他是想要劝少年不要再干涉素还真之事，顺便将人送离才对。 第六十八章 见面 “好吧，就当云某方才是在开玩笑，这种养育与救命恩情都系于一人的际遇，确实是很难叫你做出眼睁睁看着他落魄的事情。” 云相逢暗暗叹了一口气，按下了再想对欧阳上致动手的心思。 他算是发现了，冷剑白狐对于欧阳上致这个义父是有几分上心的——至少在所有的真相揭开之前，是会一直这般。 等到身世真正被揭开，或许不太好说。 欧阳世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云相逢想趁这段时间，把冷剑白狐从这个泥潭里捞出来。 冷剑白狐：“……”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话说回来，云某最近发现了一点有关霹雳门血案的新线索，等好友先将目前的仇人解决了，我这边也就差不多了。” “好。” …… 转眼就是数日之后，此时的武林分外热闹。 因为近日内，有关于文武贯、风云录之间的天下第一有冲突。 素还真、谈无欲决定，将要在七天后，在狂沙坪率先决出天下第一刀的人选。 由在武林成名已久的帝王刀管千岳对上年纪轻轻，没有名气的无名之辈少爷刀。 出于公开亭数日前的传闻，倒是未有质疑的声音再出现。 多数人认为，这名少爷刀既然有被谈无欲，认定是天下第一刀的实力，一身武功决计不差。 前有两人，在天台山仙棋岩上的较量，后有风云录与文武贯的天下第一之争。 不论是哪一项，都是一等一的精彩事迹，对此有过参与的人，都不觉得浪费时间。 在接二连三的热闹中，与两大武林奇人的名头吸引，这一次前往狂沙坪的人，亦是格外的多。 可以说，这是一场在武林中空前盛大的盛会。 眨眼间，就已经是约定中的第七天时间。 三教九流，闲散武林人士，甚至是一些爱看热闹的普通人，都因听到这个消息来了。 在一切还没开始的时间内，那些提前来到的人，就在此等候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 同一时刻，就在前往狂沙坪的必经之路上。 一道身着鲜红锦衣的身影，正在走近目的地，途中看到此人的武林人士，都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少爷刀。 因文武贯、风云录之争，而一夜之间出名的人物，亦是今日相争天下第一刀名头的人选。 怒斩自信满满地前往狂沙坪，她并非是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而来，而是为了一报还一报。 无论今天是什么结果，都不影响她的信念之坚定。 “请稍等一下！” 背后忽然有一道身影接近，拦阻了少爷刀的前路。 以至于，少爷刀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正视着面前这个阻拦了自己复仇的人。 出现在眼前人，是一个肤色黢黑的汉子，面上带着一个眼罩，余下的一只眼睛却是漂亮。 本人在武林中也很有名，只一个照面，就被少爷刀认了出来。 荒野金刀独眼龙。 独眼龙站在前路，拦下了要前往狂沙坪的人：“你就是少爷刀？” “你有什么事？” 少爷刀怒斩开口应声，声音极力低沉，却还是有些藏不住的尖锐，听起来有些古怪，似是提前伪装过了。 “你要与帝王刀决战？”独眼龙直接将心底的疑问道出。 仍在调养中的他，并不清楚近期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内情。 只是在今天时，忽然被母亲吩咐离开千霞山，说是要让独眼龙务必前往狂沙坪一趟。 随后，独眼龙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了帝王刀与少爷刀，将要在狂沙坪决一死战的消息。 怒斩点了点头：“今天确实是如此打算，所以，你就不要在此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 “我是来劝你，能不能放弃这一次比试，我知道你……” “不可能！” 独眼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面色冰冷的怒斩打断，那因着对方名头，而生出的一点尊重，在报仇面前被她抛至脑海。 “所以说，你不是为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头而来。” 独眼龙忽然想起了数天前，听到那个少年说起的一些话，一个念头浮现脑海：“难道说，你与帝王刀之间，有什么私仇？” “不错！灭家之仇！” 独眼龙听见这个回答，忽然想起了那一段话。 ‘帝王刀当年为了救下故人的妻儿，曾经向出现在附近，一家无辜的一家四口，拿来顶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向帝王刀复仇……’ 想到这一段回忆，独眼龙随即满眼复杂地问道：“你的父母，是不是在二十七年前遇害？” “没错！” “那名杀人凶手，是不是戴着灰色象头面具？” “没错！” “你一家人遇害的地点，是不是在霹雳门附近的山野？” “没错！” 快速的三问三答，让独眼龙为自己问出来的消息，不由生出几分惊忧心绪。 但诸多心底的问题，已经问到了这里，中途停下来，反而令独眼龙觉得自己是在逃避问题。 他犹豫再三过后，一咬牙就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家人，就是二十七年前，那一家遭受无妄之灾，被用来偷梁换柱的人？” “看来，你很清楚当年的真相……”少爷刀的语气满是冷意。 她是知道的，独眼龙拥有其中一只霹雳眼，是当年霹雳门血案中的幸存者之一。 按理来说，自己不该将仇恨放在同样是受害人的独眼龙身上，可这个汉子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用弟弟的命与自己受苦，险些丧命换来的。 怎么可能，又怎么能不恨！ 但是，怒斩现在针对的是最大的仇人——帝王刀管千岳。 在此之前，其余人可以推后再说！ “再敢阻拦，今日就让你一试少爷刀的怒火！” 独眼龙有些迷惘地退了一步，疑惑道：“你想对我出手？” “在你看来，不应该吗？！”怒斩一声喝道，已是握紧了刀柄，随时有可能出手的样子。 似乎是一句话的功夫，都不愿耽搁下去了。 但这准备中的一刀，到最后，并没有用出来，她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样，以发丝遮住右边眼睛的人出现，孤冷地像是一抹月下的剑锋。 第六十九章 刀上争锋 “要杀独眼龙，需要先注意冷剑白狐的冷剑。” 他的声音很平缓，似是不带有任何感情，却有种深不可测的惊人气势，震慑的少爷刀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怒斩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没有选择退让，直视来人道：“原来你就是冷剑白狐，你若是想要比试，就等天下第一刀的结果出来之后，再私下解决，不要在这里管闲事！” 然而，冷剑白狐对此的态度同样强硬，道：“很可惜，我今日无心比试，只想管一回闲事。” “冷剑白狐！”少爷刀的声音拔高，尖锐了几分。 就在此时，独眼龙见到两人之间气氛紧张，急急出声打圆场： “冷剑白狐，这是我与少爷刀的误会，你万万不可……” 独眼龙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因他不清楚冷剑白狐是否知道少爷刀的身份。 无论是他，或是冷剑白狐，都对少爷刀有所亏欠，真要动手，就真的很过分了。 正紧张着，就听冷剑白狐一声轻笑，让场面上的气氛，变得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独眼龙，我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冷剑白狐，独眼龙，等我解决了帝王刀，接下就是你们，告辞！”怒斩一身冷哼，不继续在此耽搁下去。 一番言语撂下，整个人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独眼龙想要跟着，却被拦了下来。 “冷剑白狐，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阻止少爷刀对上帝王刀！” “你要怎么制止？帝王刀本就是想要赎罪，你是想让继续愧疚一生，直至死亡一刻吗？” 冷剑白狐将人按住了，道出了独眼龙并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我……” “尊重帝王刀的决定，让他没有遗憾的离开吧。”冷剑白狐继续道：“你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仇没有报。” “啊……” 这句话一出，独眼龙哪里还不清楚面前的青年也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兄弟，我不会害你的。”冷剑白狐眉眼舒缓了几分，抬手拍了拍独眼龙的肩头。 “大哥！”独眼龙有几分激动，对冷剑白狐唤了一声。 “嗯，我们也往狂沙坪去吧。” …… 此时此刻，狂沙坪上。 内中已挤满了前来观看天下第一刀花落谁家的众人，身在最前列的那些，则是慕名而来的刀客。 经由七天前公开亭上，欧阳世家与沙人畏的两次出手，已无人在明面上质疑天下第一的真假。 来往此处的人，多是以看热闹为主，只有极小一部分，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机会挑战。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武林中的刀客不少，都想借机观摩一番，希望从中领悟到什么。 武林派门、江湖名人、还有一些初出茅庐的武林新面孔，都准备开阔一番眼界而前来。 帝王刀与少爷刀，作为被两位武林奇人各自看重的天下第一刀。 他们都必然是绝顶的刀客，为了今日之战，必定会全力以赴。 众人平日鲜少见到这样的高手对决，眼下能亲眼这种决斗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得，当然不会有人放过。 然而，同一时间。 就在狂沙坪的远方，风火雷电霹雳公已然在大批门徒的拥护下来至，以华盖遮尘，倨坐锦榻，一派至尊风范地望着决斗的地点。 狂沙坪的四周，都潜伏了霹雳门的杀手，正在准备见机行事。 不管死的是帝王刀管千岳，或是那名少爷刀，他们身上的霹雳眼都必须拿到手。 等待期间，忽有一阵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周遭的群侠，都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有了风沙遮掩，他们都看不清身边的情况，心里更是不明白，素还真与谈无欲为何要将决斗的地方，选定在这样的不便之地。 狂沙坪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这个地方处于风口，周遭地势特殊，没有一点草木在此生长，尘土早已开始沙化。 一旦有风过来，就会叫人在风沙中睁不开眼睛，更何况是对决了！ 身处风卷飞沙的尘烟中，根本开不了口的众人，不由一阵腹诽。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们是要怎么观看天下第一刀的决斗！ 然而，就在狂沙坪，此时两边的高处丘崖之上，正有两人在静观下方情况。 一人身着玄色道袍，另一人则是雪衣飘逸，正是素还真与谈无欲。 身在高处所在，场中的任何动静，都在两双锐利的眼眸注视中，无有一点遗漏。 风沙之中，无人看到场间两人已陷入对峙，几近一触即发，就在一瞬之间，两道身影瞬动。 黄沙漫漫，风未停息。 帝王刀与少爷刀，却是在同一时间跃进，两道身影闪动交错，锵然一声融入风中。 未见结果，帝王刀不错漏这般的好机会，手中刀锋一转，趁此机会逆刺少爷刀而去。 举手投足之间，刀锋无情，誓饮鲜血，一刀斩向对手背后空门！ 却看刹那一瞬，宛若身后有眼般，少爷刀身形一矮，轻松闪过奇袭之招。 随即，只见少爷刀双足一点，身影在空中轻若飞燕，转身面向帝王刀，便是一刀递回。 锵！锵！锵…… 金兵交戈之声连连响动，引动在风沙中的众人向着场内看去。 此时，狂沙坪上的风已是小了许多，稍加注意些，就能看见两道身影正在缠斗交锋。 每一回交锋，都是霸气凌人的碰撞，招招索命，式式惊险，每一招皆是在全力以赴，游走生死之间，似有一点错漏，就要失去性命。 紧张刺激的交手场面，叫场外观看的人连眨眼都不敢，生怕疏忽了一点，这一场决斗就要落幕了一般。 眨眼之间，两道身影已经过了数十个回合，原本不相上下的两个人一阵对招。 终于在此时，初见这场生死之决的胜败端倪。 “铛”地一声响起，只见帝王刀真气灌注刀锋，爆发出更强的实力，少爷刀一时回防不慎，不由被震飞了数步距离。 方才落地，身形未稳一刻，帝王刀抓住这个机会，一阵猛烈攻势再起，少爷刀一时失利，根本来不及施展招数，只得连连后退，在招架只余，找机会再度扭转局势。 第七十章 尘埃落定 忽然之间。 或许，是帝王刀真正已经年事已高，身手有衰不耐于久战，竟是在刀式再出一刻，单手微微一颤。 少爷刀找准机会，长刀上举，陡然由上方劈落。 呖！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仿若尖声怪啸，晃人心神！ 帝王刀受到怪声影响，不由攻势一滞，只不到一个呼吸，又恢复了过来，见势不妙，急忙转攻为守。 未曾想，直至出招无回一刻，方才发觉这竟是虚幻一着。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 帝王刀心神一时错漏，便将好不容易换来的压制局面尽数错失，形势再度逆转！ 少爷刀一时取利，怒火与信念在那一双眼底燃烧。 刀招越来越快，攻势越见越强，绵密无间，似如浪涛接连不断，一时之间，帝王刀竟是有些招架不住。 场间两道身影错落交锋，声声金兵交戈，象征着越加激烈的争斗，也象征着这场决斗已至最关键的时候。 看得正在周围观战的众人，心神不由随着两者身影，在交锋之时的惊险而在激荡。 此时此刻，无人敢断定谁才是这一场决斗的赢家，皆是震撼于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眼光果真不凡。 这一回两人择出的人选，无一不是刀上巅峰之人。 少爷刀越是战斗，出招越加凌厉狠辣，随着两人交锋而教人看得出她的进步——就仿佛与帝王刀的生死之决，是在让她逐步提高实力的源头，心神逐渐进入忘我之境。 在这一刻。 人与刀合，无分彼此。 少爷刀忘了这是在狂沙坪，亦忘了有千人万人在侧，正在观看这场决斗的胜败。 战上极端，少爷刀手执弯刀，刀起刀落，眼中唯有面前这一个对手。 而此时，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胜过这个人。 执念于此，少爷刀凌厉而连绵不断的攻势再上一层楼，帝王刀的处境越发艰难了起来。 然而，生死一瞬，他虽是已经满头大汗，身临生死关头，那一双眼睛中，却满是欣慰与坦然。 盖因少爷刀的出色，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假以时日，必定会是武林中的新一任刀上顶峰。 就在这时，多年不曾这般久战的帝王刀，终于面临体内真气枯竭，正要出刀的双手不免一滞。 下一瞬，一抹冷然刀锋已然递到咽喉要害。 生死关头一刻，帝王刀闭上了双眼，只觉得喉间一凉，意识随之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眼见对手在此时倒下，面前无人可对招。 少爷刀则是身形一震，从忘我之境恢复了过来，就看见了仇人倒落尘埃的身躯。 仇敌身死，天下第一刀已经分出，这一场胜败落定。 然而，少爷刀定定看着仇人倒落在地上的尸身，那从伤口涌出的鲜血，似是无穷无尽一般，在地面汇成一片血泊。 不知为何，她的心内却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喜悦，与之相反，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空惘。 甚至是来不及多想，自己也因脱力而意识迷蒙，就此控制不住的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 “师尊啊！！！” 未等狂沙坪的众人，为这一场决斗的结果而喝彩，就看见一道身影随着响起的悲怆呼喊，冲入了狂沙坪。 满怀悲痛从那一片血泊，抱起了帝王刀管千岳，那一具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尸身。 此人正是来到狂沙坪，在一旁观战的独眼龙。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终是被冷剑白狐放开了压制，进入此处来，想要为帝王刀收敛尸身。 随后，另一道一身灰衣孤冷的身影，也在独眼龙之后，进入了其中。 不是别人，一直在独眼龙身边的冷剑白狐。 不同于独眼龙此时的悲痛，冷剑白狐此行的的目标，是因为脱力，而已经陷入昏迷的少爷刀。 就在冷剑白狐将人抱起，而群侠正为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不由陷入怔仲时。 变故再生，一连数道身影在此时窜入场内，将冷剑白狐与独眼龙两人包围在了其中。 众人本不明所以，定眼一看，就看到了这次包围冷剑白狐与独眼龙的人，身上正穿着朱赭不一的衣衫。 正是霹雳门早已埋伏在狂沙坪附近的人手。 转眼间，众人就见到一道身影一跃而进了包围圈，直径落到了独眼龙面前不远。 风火雷电霹雳公抚着须，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落在了独眼龙身上。 无需开口，周围已经会意的霹雳门徒，立刻动身上前，意图抢夺帝王刀的尸身。 “你们想做什么！？” 独眼龙一手护住帝王刀的尸身，一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刀，锋刀指向几欲上前的众人。 只要有人胆敢妄动，就一定将那个人斩于刀下。 “帝王刀的尸身，是属于霹雳门的！”霹雳公分外笃定的说道，他来狂沙坪的目标只有两个，帝王刀或是少爷刀。 既然少爷刀为冷剑白狐所护，不好抢夺回霹雳门，那他就要得到帝王刀的尸身。 “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 下一刻，一道分外冰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霹雳公闻声看去，却见冷剑白狐护持着怀中的少爷刀，在众人小心戒备中向着独眼龙这边靠近。 中途有人向趁机动手，为霹雳门建功，却是换来一抹飘红入空，就此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冷剑白狐？” 眼下有众人在场，独眼龙心有顾忌，没有暴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意外于被回护。 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举动，说不定回连累自己的兄弟。 据独眼龙所知，冷剑白狐已经叛出了霹雳门，说不好，这一回为他出头之后，就会被霹雳门的人马追杀。 就在独眼龙怔仲间，少爷刀被推到了他怀中，听见怜剑白狐回头吩咐了一句： “将少爷刀护好，其余之事交给我处理。” “冷剑白狐？你真正要站在这里与我为敌？真正要背叛霹雳门吗？！”看着冷剑白狐的行为，霹雳公一声惊怒。 “任何人都不能动独眼龙，连你……也不能例外！”冷剑白狐阴沉沉地说道。 那冷凝如冰的视线，随着言语扫过之地，众人忍不住心中对于这位霹雳门曾经的第三教主的畏惧，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第七十一章 给我一个面子 霹雳公一一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对冷剑白狐的惊怒与不满，愈发多了起来。 谁能料想到，作为一方势力之主的他，在霹雳门中声望，竟是比不过曾经的第三教主。 冷剑白狐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独眼龙，估计着他一人，仅凭实力是很难在带着一人一尸的情况下，脱出霹雳门的追杀。 他沉吟了一下，索性换了心中的想法，抬眸看向霹雳公： “给我一个面子，你还是霹雳门之主，若拒绝…… 便是一具尸体。” “你！” 霹雳公气得浑身颤抖，武林中从未有一人，像他这般在万教之人面前，被往日的下属威胁。 他顿时铁青着脸色，不甘示弱道：“今日，我就以紫金臂一试你冷剑白狐的冷剑！” “住手！” 正在此刻，一道玄衣身影翩然而降，落在了即将动手的双方之间，随后就是一身雪衣。 正是主持这一次决斗的素还真与谈无欲来到。 而他们的及时到来，也让剑拔弩张的氛围为之一变，饶是怒火中烧的霹雳公，亦是没有轻举妄动。 “独眼龙，你将帝王刀的尸身带回安葬吧！”素还真向着独眼龙吩咐了一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好像，帝王刀不是因为登上他的风云录，被迫前来参加天下第一刀的决斗一样。 那一副冷漠的模样，让独眼龙在面对这个应该是自己舅舅的人时，内心陡然一凉。 这样的素还真，更像是冷漠无情的仙神，而不是身为与他有着血脉亲情的亲人。 独眼龙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将少爷刀交回冷剑白狐，将师尊的尸身背起，离开了狂沙坪。 霹雳公乍时坐不住了，正要开口下令时，就听见素还真朗声说道： “你们二人给我听着……” “免了，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冷剑白狐立时冷声开口，打断素还真的话语，不等素还真的答复，随即带着少爷刀离开狂沙坪。 而拦在路上的群侠，在对于冷剑白狐的惧怕之下，齐齐让开了一条路，不敢阻拦他的离开。 “素还真，你是想与霹雳门为敌？！” 看着自己要留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霹雳公顿时怒气上涌，质问导致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素还真望了霹雳公一眼，很是冷静的道：“你要杀谁，吾无意阻止，但你对他们的所有举动与设计，都不能是在狂沙坪中行动。” “为什么？” “狂沙坪是文武贯、风云录上十大高手的决战之地，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请选其他地方了结！” 霹雳公面色已然难看，却趁着这个梯子下了台，带着霹雳门的门徒离开了狂沙坪。 “素还真，这一回是你输了。”谈无欲在此时开口道： “真正的天下第一刀，是文武贯上的少爷刀，而不是风云录上的帝王刀，是我谈无欲胜你一筹！” “是输是赢，你我皆是清楚，但这一局我输的不算冤枉。”素还真没有在这个结果上狡辩。 关于少爷刀在对战中，能够进入忘我之境，这的确是一件无人能够料想到的事情。 这一场决斗的惊险程度，亦是有目共睹，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谈无欲道：“按照约定，如果下一次在剑藏玄与宇文天的决斗，剑藏玄无法在决斗中取胜的话。 与之相应的，公开亭上那颗天下至毒的毒丹，你就必须服下。” “是！但我服下毒丹，道友你也必须退隐。”素还真顿了顿道：“仙棋岩上那盘棋，你输得很难看。” 谈无欲冷下了脸，应声道：“等事情有一个了断之后，我会信守赌约，从此深山退隐。” 素还真却是淡淡道：“希望如此。” 谈无欲眼神一厉，似有几分怒意：“素还真，谈无欲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不守诺的人吗？！” “自然不是，素某是担心……”素还真顿了顿，继续道：“马和炮，会把你将死。” 话一说完，素还真便幻出足底白莲，翩然离开狂沙坪，很快消失不见。 余下谈无欲皱起了眉头，马和炮？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想起了仙棋岩上的那一个变故，以及素还真的那一番祸水东移的言语——九霄铁龙帆。 ‘歼灭黄山八珠联之后，就轮到你素还真与谈无欲！’ 谈无欲的耳边，响起了那天九霄铁龙帆的言语，顿时明白了素还真之所以这么放心的原因。 不是信任自己，而是笃定自己是惜命的人。 素还真，你真是好样的！ …… 狂沙坪上，冷剑白狐在素还真的有意帮助下，带着昏迷中的少爷刀顺利离开，踏上了回程路。 没有了霹雳门的追杀，冷剑白狐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不安，回想今日遇见独眼龙一事，即在意料之中，又是预料之外。 对于冷剑白狐而言，这种回护亲人的感觉并不差，只是，现今情况之下，两人的关系并不能暴露。 这件事本身，与云相逢先前讨论的计划无相关之所在。 况且今日，冷剑白狐去往狂沙坪的目的，就只有少爷刀一个。 而少爷刀的脱力昏迷，是一件预料之外的事情，只能说，正好方便了冷剑白狐将人带回去。 唯一意外的事情，仍是素还真在两人被霹雳门围起来的时候，会出手维护独眼龙。 这件事让他对素还真的印象，有一点改观，但不多。 就在冷剑白狐带着人，一路沉默继续往回赶路时，忽然听见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一片火红染了半边天际，热浪从前方猛然涌来。 前方出事情了！ 这是冷剑白狐的第一个想法，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袭上脑海，莫名有点心焦涌上。 随后，他听见了一场喧闹的动静声，喊声、脚步声、金兵交戈……各种动静纠缠在一起。 “不可能啊！这个人就是怪物！” “再上！他硬抗所有爆炸威能，绝无可能是毫发无伤！” “杀啊！” 听到那些声音的具体内容，冷剑白狐下意识心下一惊。 就好像，被围杀的人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第七十二章 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 这一瞬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被引爆，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可能性，带着人急急奔向前方。 耳中听到诸多人在临死之前的惨叫、求救、咒骂，种种声音不绝。 冷剑白狐闻到了奔向前方的路上，风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与令人熟悉的火药味。 数百米距离转瞬而至，冷剑白狐来到了一处山丘。 俯瞰而去，下方正是一处极其惨烈的战场，数百米之内的地面尽是一片焦黑，都是由火药造成的痕迹。 余下的一片火海，并未在短时间之内消失。 冷剑白狐来到此处时，地上还有遍布四处、正在燃烧的火箭，范围之大，即使是自己脚下都有着零星断裂的箭矢，以及尸首遍野。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埋伏，一场精心准备好的埋伏。 冷剑白狐还看到，有大批人手齐齐将一道手持树枝的锦衣身影，包围在战场中心。 只听一声令下，就看到有一些人奉命，就以飞蛾扑火一样的方式，投身而去。 理所当然，他们也得到了飞蛾扑火中，飞蛾一样的后果。 那道身影不是火，杀伤力更胜火不知多少，在这种情况，依旧没有使用随身的兵器。 而是以手中，那被随手折下树枝做兵器，随手向四方挥出。 瞬然之间，似有一弯明月由树枝划出的角度飞出，将那些胆敢上前麻烦的人通通一分为二。 这样的攻击太快，也太锋利，以至于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死去——那些哀嚎就是这样来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那一道锦衣身影，眉眼间唯有一片漠然，出手之间并未因此手下留情。 但凡有人想要对他动手，就是被一分为二的下场。 等到那些人终于意识到那道身影的可怕之处，不得不停下攻势时，他们的余下人数已经比先前少了近三分之一，而他们想要动手的目标，却是没有半分损伤。 这种无意义牺牲的举动，在旁人看来，说是送死都不足为过。 若是在平时，冷剑白狐不会因此停下脚步，他现在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认出了那个被围住的锦衣身影是谁。 云相逢。 这是冷剑白狐第一次看见这个看起来好脾气的少年，对外大开杀戒的手段。 那已张常人难看出情绪变化的面容，在一片漠然的掩盖下，潜藏着一份怒意。 ‘今日的狂沙坪热闹的很，若不然云某看着时间差不多来一趟，接你安全回来？’ ‘无所谓。’ 想到分别时，少年突然说出那种话，以对方言出必行的性格来看，依约前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以说，都是因为他那时没有拒绝，云相逢才会在路上遇见被人埋伏的事情。 就在冷剑白狐要转身，抓紧时间要去帮忙的时候，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再不住手，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云相逢拧着眉，眸色沉沉看着前面面露惧色的领头人，道出了最后一句警告。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活像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一样，觉得自己突然天运变差了。 本是想着这里是会往翠环山的必经之路，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等冷剑白狐过来。 谁知道，没等他找到合适等人的地方，就先遇见了魔火教的人马。 看着魔火教教徒的架势，像是打算在这个地方埋伏谁，云相逢没打算给自己找麻烦，直接转身就走。 谁曾想，也不知谁看到了有人来到，将这件事喊了出来。 见到云相逢想要绕路而行时，那领头人不知道是不是发了疯，竟然是直接点了火药。 他人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魔火教的陷阱轰炸了一波不说，本是讨要个说法的举动，却被这一群人强行碰瓷了，颠倒黑白一通。 明明什么还没说，就听见那人先发制人： “仙英若凡，是你先动手，我们才不得以反击！” “……看来是讲不通了。” 云相逢看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这些话语省下，做点实事。 正如那句从小贯彻所有教导的话一样，妄想与无智之人沟通都是白费。 面对这种人，第一选择是能解决的话，最好是直接解决掉，而不是留下错漏，让对方有机会跳出来继续恶心人。 况且，今天不是这个人突然动手，云相逢也不会平白无故有这一遭，源于出身，如非必要的场合，他并不想杀太多人。 对自身动手的人都死了，余下就只有领头人必须死。 少年是这么想的，也同样这么做了，手中的树枝被直接灌注了真元，信手一抛，化身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手中。 “啊……” 下一刻，一道身影捂住咽喉缓缓倒了下去。 那些还活着魔火教教徒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领头人就这么死了，在无话事人的情况下，他们被杀鸡儆猴了一番，也不敢逃跑或是讨饶，畏畏缩缩的站在了原地。 那一副安静的模样，就像是一群鹌鹑一样。 云相逢直接动手，解决了那个未来的麻烦人物。 又看了看身边一地的死尸，以及余下的一群人，心中忽地生出几分烦躁，面向留在暗处的人放话： “女暴君，云某知道你就躲在这里，出来吧。” 大多数时候，云相逢都是遵循父母教导，当一个很讲礼数、且懂得尊老爱幼的五好少年。 从有意识至今，很少会像今天一样不想讲礼貌的时候。 无论是这一回出手大开杀戒，或是无故遭受他人的攻击，还是人生第一次。 虽然说，他早就知道闯荡江湖之后，迟早会遇见这种事情，但预想与实际，往往会是两种情况。 今天这样的展开，着实是令人怒气上升。 直接让云姓少年，心中生出了一种不想再任由对方谋算，把整盘棋都给他掀了的感觉。 “少侠千万不可因此人的决定，而迁怒到了我一个同样是奉命行事的妇道人家身上啊。” 女暴君乖觉的现身，实际上，已经不知道在心中，将那个赔上自己性命的蠢货骂了多少回，面上确实不敢有什么情绪。 那家伙想死就去死，她凭什么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他人的错误买单。 第七十三章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女暴君却是觉得，自身近日实在是倒霉。 今日行动之前，也不知魔火教教主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忽然对她这些年在魔火教内的声望有了质疑。 为了防止被怀疑，女暴君自然是暂时退让了。 怎料，魔火教教主最新提拔出来、打算替代自己的人，行事竟是这般愚蠢，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仍是在她的‘劝阻’之下，执意要对人动手。 结果人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人收拾。 少年抬眼一望，缓缓说道：“借刀杀人，想做黄雀？” “你！” 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激起了女暴君数日前的回忆。 她忽然想到了上一次黄山八珠联集会中，那一名戴着灰象面具的八珠联成员就说过这话。 女暴君不由在脑海中，将那个人的身影与面前的少年进行重叠。 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语气。 即使外貌与身形有很大的区别，她却是确信，面前这名少年，就是上一次现身的‘灰象’不差。 这般态度，无不是在表明，黄山八珠联之内，竟是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由外人潜伏了进去！ 但……神秘莫测的紫龙天，真的没有发现这件事吗？ 女暴君不认为少年那般简单的伪装，能骗过知道诸多事情的紫龙天。 若这件事情真正发生了，更深的可能，就是这件事，是在紫龙天的默许下完成的。 那原来的灰象下场如何了？ 又或者说，灰象本就是旁人扮演的，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人，只是所有人一直在误导‘他’就是那个人。 “讶异吗？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云某曾经告知于你们的话语，从来不是单纯的放言，而是—— 警告！” 话语声落，一道凝练的劲气，忽然从少年点出的指尖，飞窜而出。 下一刻，在所有人没有来得及反应时，女暴君的右肩，忽而被那道劲气洞穿。 那一张俏丽面容，在疼痛之下，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女暴君也不敢第一时间止血，一手捂着肩头，配合着此时的姿态，颇有几分楚楚可怜道： “少侠可曾因此消气一些？” “废你一臂，以作惩戒。”云相逢怜笑一声，很是不客气的说完，才转身离开此处。 算算时间，狂沙坪上的决斗已经结束一阵，他要去接人了，不想跟这群令人糟心的家伙打交道。 “副教主……” “哼！把所有人的尸身带回，教主那边我来回复。” 就在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魔火教一众人视线之内，才有人敢出声，被处理好伤口的女暴君注意到，将命令吩咐了下去。 无人注意到，女暴君亦是那名少年离开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模样的尸身，没有血色的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其实，在已经发觉了少年要动手之时，女暴君本可以躲过去不受伤，却是为了让人消气，只是生生遏制住了想要躲避的本能。 只是在这种关头赌了一下——赌自己不会死在这一招之下。 现在的结果很喜人，是她还好好的活着，而现在，教主想要扶持出来的人死了。 今天受伤一事，可以作为自己的理由，在其中做一份文章。 至少不亏。 …… “云相逢，你终于来了。” 云相逢这一走，就越过了约定的地方，最后是在路上，看到了急急而奔的冷剑白狐。 相互见面的一瞬间，他看到冷剑白狐一副着急的模样。 云相逢展颜一笑，绝口不提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这不是按时来接你了吗？” “……嗯，你无事即可。” 冷剑白狐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见到人没有受伤，又像是在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的样子，到底是没有多嘴问上一句。 “好友突然这么关心我，是你这一座大冰山终于被我的情谊融化了吗？”云相逢带着几分调侃说道。 “……嗯。” 冷剑白狐一愣，有些许迟疑的点了点头。 看向方才还在大开杀戒，现今却有心情调侃自己的人，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有些不像你……” “欸，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云相逢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我在你面前端着做什么。” 冷剑白狐面上一阵无言，不可否认的是，少年一向对人时若有若无的疏离消失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消退了很多。 他附和着说道：“这样很好。” “哈……我也觉得不差。”云相逢说话间，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少爷刀，继续道：“人怎么昏迷了？” 云相逢觉得有些奇怪，就一个心存死志的帝王刀，是怎么让怒斩昏迷着被冷剑白狐带回来的？ 以这位好友的性格，应该是做不出被人拒绝就把人打晕再带回来这件事情的吧？ “详情听说……” 云相逢静静听着，冷剑白狐将狂沙坪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特别是在听到少爷刀，在战斗中进入忘我之境的情况时，心中生出了几分惊讶。 按理来说，这种机遇本不该发生在怒斩身上才对，事出有妖，也有一个源头才对，这事可以在人醒之后问问。 “我明白了，我们先把人带回去吧。” “为什么？”冷剑白狐犹豫了一下问道。 “好友是指什么？” “少爷刀只是因脱力而昏睡，我们本可以先将人就醒，为什么要去翠环山？” “这嘛……”云相逢将事情道出：“就要从数天前与帝王刀的交易说起了，具体内容现下不便全然道出，我只能说，帝王刀想要赎罪，给被伤害的人一份补偿。” “嗯。” 余下的不用说，冷剑白狐也明白帝王刀要补偿的人选是谁，也明白今天将人带回的原因了。 “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在耽榴下去，少爷刀就要醒了。”云相逢道。 “好。” “对了！等下回去，得让小玄元准备一个火盆才行。”云相逢忽然想起方才遇见的事情，一脸认真的提议。 冷剑白狐：？ 这话题跳跃性，可谓是相当的快了，着实叫人反应不过来啊。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一个说不通的蠢人。”云相逢很是嫌弃的说道：“下次绝对要记得这件事情。” 第七十四章 报仇 意识迷蒙之中，少爷刀做起了一场断断续续的梦。 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有美梦、有噩梦，有时是今生最难以忘怀的那一日过去；有时，却是依托仇恨而坚持下来的日日夜夜；也有时，是仇人在面前倒下的场景。 是梦魇纠缠不休，亦是内心执念反复，将一切交替呈现。 让明明已经大仇得报的人，没有一点多年仇怨了结后应有的喜悦，反而陷入更深的折磨。 忽然间，一阵沁人心脾的兰花清香进入梦中，将噩梦终结，终是落入一场令人安宁的美梦。 少爷刀便是在这种兰花香气萦绕心神，以及令人心神安宁的琴声中，恢复了神志的清醒。 睁开眼睛一刻，则是看见一片澄明如洗的晴空。 她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如似置身梦中一般，有些木讷的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了右眼…… 面前并非一片黑暗，而是那一副景象。 少爷刀又反复试了很多遍，才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一只失明了二十多年的眼睛，恢复了光明。 就在大仇得报之后，被带她回到这里的人医治好了。 这般想着，耳边的琴声忽然停了下来，少爷刀听见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靠近。 “又见面了，怒斩。” 一阵兰花香靠近，某一张难以忘却的精致面容，在此时，出现在了少爷刀的面前。 正是前段时日，在齐眉山有过见面，并打败了自己的少年！ 怒斩很是讶异道：“是你将我带了回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是什么所在？” 怒斩顾不上右眼才刚刚恢复，猛然坐起了身，举目四望，只看见了一个分外陌生的地方。 面前是一处明显被人精心养护的莲花池，绿荷满目，莲花在风中微微摇曳，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我昏迷多久了？” “你因为脱力昏睡了一天一夜。”云相逢解释道：“这里是翠环山玉波池，先前亦是云某拜托冷剑白狐前去狂沙坪，将你带了回来。” “那……我的眼睛？” “自然是云某出手，让你的眼睛恢复如初。”看到怒斩带着疑惑的目光，云相逢承认了这件事情。 “怒斩在此谢过，往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就是。” 怒斩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她竟然会对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少年人道谢。 然而，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令人不敢置信…… “不用客气，云某亦是受人所托，要将眼睛给你治好，至于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有人为你垫付了。” “那个人……是谁？” 怒斩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纵使心中有很多推测，当下不知道怎么尽然说出来，最终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唯独是不敢相信，几乎是隐约闪过的那个答案。 云相逢一派平和道：“欸，这个在明显不过的问题，你心中应当是早有答案了才对。” “……是。” 在一切已经结束的现在，怒斩回忆起狂沙坪上，那一场近乎不可思议的决斗。 那种奇特的状态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也看到了帝王刀从一开始的手下留情。 事实上，怒斩的确是靠着对方从一开始的指导，逐渐回想起那一天与少年的对招，才进入了那个状态。 到最后，才有了一步一步靠近帝王刀，拥有反败为胜的实力。 事实是帝王刀并非因实力原因，真正输给了自己，而是输在了体力不支，不能久战。 若是他有心想赢，完全可以在最开始就赢下来。 “看来，帝王刀的用心之处，已经被你看出来了。”云相逢笑了笑：“那要不要再猜一猜原因所在？” “他不过是认出了我的身份，以此来弥补自己的最新罢了！” 怒斩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 “在二十七年前，帝王刀杀害了我全家！所以狂沙坪的决斗，我并不是为了争夺天下第一刀的虚名而去，而是为了一报全家被杀的深仇大恨。” “关于这一段往事，云某是知道的，帝王刀是为了救下自己的好友接天道一家，选择了一家人当做是替死鬼杀死并推下深谷。 为了你的父母被认出，他还动手毁了脸以假乱真，包括你的右眼，也是他亲手刺瞎的。” 云相逢没有一点为管千岳开脱的意思，其至是比怒斩本人更在乎这个结果：“你能活下来，完全是一件意外，帝王刀确实是罪孽深重，非是赔上一条命就能够赎罪的。” “杀人凶手已经偿命，我大仇得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怒斩得到这个结果，已是没有什么执念所在了。 至于，先前在狂沙坪上对着冷剑白狐与独眼龙所说的话，本就是一时意气之争。 她明白在整件事情中，他们两兄弟是无辜的，不该迁怒于他人。 云相逢问道：“所以，你就这样释怀了？” “是，我不再恨他了，而且我尊敬他敢作敢当，天下第一刀的头衔本该是他的，他是最仁慈的天下第一刀。” “那，你要放过真正的凶手了？” “什么真正的凶手？” “直接杀死你一家人的确实是帝王刀没错，但你忘了，他是因为要遵守黄山八珠联对霹雳门的灭门令，才不得已动手的。” 云相逢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你要放过黄山八珠联？” “啊……” 怒斩不由一声惊呼，顺着少年指出的思路来看，她的仇确实还没有真正得报。 但黄山八珠联，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想要对付其中的成员，她似乎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机会。 云相逢看出了怒斩的想法，笑了笑道：“云某虽是不能直接带你去报仇，却可以将同样要对黄山八珠联下手的人介绍给你。” “所以，这才是你对我说那些话的真正理由吧？” 怒斩本身不笨，在听到这种不加掩饰自身目的的话语时，生出了几分警觉。 “但是，整件事的选择权在你。” 云相逢眉眼平和，对上怒斩蒙上了一层警惕的眼睛，对视一瞬间，未有丝毫退让。 第七十五章 素还真的嘴，骗人的鬼 正如他说一般，这件事本就是一条建议，是尝试替冷剑白狐将怒斩拉上对付黄山八珠联的战队。 人选择加入其中，亦或是最后不来，都不勉强。 因为最终选择权，在怒斩身上。 然而，怒斩最后在对峙中，还是败下了阵来，选择答应了这件事。 “劳烦了。” “不用客气，云某这就带你去见冷剑白狐。” 云相逢向来是一个很有行动能力的人，说了要将怒斩拉上贼船……介绍给冷剑白狐认识，就没有将事情耽搁到第二天。 由于已经先行见过一面，在袒露出身世之后，三个人倒是有了一些旁人及不上的默契。 在确认怒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可以继续行动后，人就自己与冷剑白狐、独眼龙凑到了一起。 云相逢想了一下，把人送到了素还真面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开始商议怎么解决黄山八珠联的事宜。 “他们就交给前辈指挥了。” “好友说服别人的速度，实在是令素某讶异。” 当素还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惊叹。 倒是对于自己，突然成了三人对付黄山八珠联，为之出谋划策的人时，但是没有什么抵触。 若没有云相逢插手其中，这本就是他的目的之一，不过，现在也没差就是了。 “人都交到前辈手上了，该怎么行事前辈是心里有数的。”云相逢没有心思在这方面埋坑。 坑素还真这一方面，他必然是问心无愧，若是换做自己想要救下的人，那就不行了。 素还真点了点头，道：“素某明白好友的意思。” 云相逢很是直白的说道：“云某的唯一底线，是要看到他们三个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前辈应是不会让他们有所损伤吧？” “欸，好友似乎对于素某有很深的误解啊。” “云某这么做，无非是对于前辈的真面目有了一些了解，亦是不想自己想要回护的人，折损在外。”云相逢很不客气的说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对于素还真行事的观察，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素还真的嘴，骗人的鬼。 太多人被素还真的话术与表象所欺瞒，没有注意到，这个冒黑水的人隐藏了太多东西。 “只能说，武林之中总是容易刀剑无眼，素某只能尽力而为。”素还真有些头疼，面对这种条件叹声道。 “前辈不必如此，云某对于前辈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说是这么说，某位云姓少年却是跑到了三人面前仔细嘱咐了一番，最后掏出一个锦囊，交到了冷剑白狐先行保管。 “这是……” “须弥纳芥子，听说过吧？”云相逢解释了一句：“里面是云某在未结识素还真之前，在苦境的游历期间，得到的一些东西。 我想，或许你们会用得上。” “我们此行，一定会解决了当年霹雳门血案的凶手。”冷剑白狐接过轻若无物的锦囊，心中莫名沉重。 从救出母亲开始，就一直是这位好友在为之付出，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一回，冷剑白狐绝不会再辜负期待！ “别有心理压力，无论是不是为了报仇，都要以保重自身的性命为紧要，不要莽撞。 别忘了，无棱谷之内，还有人等着你回家。”云相逢最后提醒了一番。 黄山八珠联要除不差，可并不需要冷剑白狐拼上性命，去完成这个单纯依照他们的能力，显然是有些困难的目标。 真要这么做，还救人做什么？ “我会注意……” 云相逢看着素还真、冷剑白狐以及怒斩三人离去，心中终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送出去的锦囊中，是这几人接下来可能需要用到什么东西。 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前段时间的天运送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些就是现在能用的。 而现在不知道作用的，不代表就用不到，一切还要看往后的发展。 云相逢从一开始就明白，那是此时空的苦境天道存心放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盖因不担心会被私用，所以提前送了出来。 少年人对此，倒是没有觉得被当成工具人的那种苦闷。 他的出身非凡，就注定了苦境之内，常人所珍惜的宝物只是平常。 当然，一个没有什么名号的少年人自然是普通，不普通的是他的父母辈，手中拥有的资源、人脉，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及。 从小培养到大，就算是一头猪都能起飞。 更何况，是拥有天资的云相逢？ 手上有着更加珍贵的宝物，在面对从未有过的东西时，顶多是觉得一时新鲜，之后不送出去就是会堆起来在角落落灰。 “接下来……要注意谁呢？” 现今武林明面上，是分属数方的势力在对弈，同样是在搅动是非。 其中，素还真与谈无欲是不用说的武林大热门；霹雳门、魔火教、黄山八珠联，公开亭上现身的九霄铁龙帆，以及销声匿迹数十年又复出的欧阳世家，都是被武林中人关注的目标。 次一等的存在，就是这些势力中牵扯到的人。 例如需要争夺天下第一的那十几人中，就有隐藏了身份的黄山八珠联成员在其中。 身为武林风波中心的人，乍一看个个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就是随手挑一个出来，都是有两重身份的。 例如已经暴露无遗的单锋剑尊宇文天，身上就有着剑藏玄的师尊平天剑子单一锋、被揭穿的白骨灵车之主，以及黄山八珠联的黑牛等身份。 已死的帝王刀管千岳，更曾是独眼龙的师尊莫存仇，同时亦是黄山八珠联的成员灰象。 可以说，就算是某些别人眼中的一方霸主，都至少藏着一层身份，若不是手里有剧本怕是很难发现。 关于这种弯弯绕绕的关系，云姓少年看一眼都觉得头疼，更别说是在清楚各方行动的时候。 说起来，云相逢这些天的行动，也为自己套了诸多身份。 明面上是站在素还真一边，又与谈无欲交好，身上还有默许的黄山八珠联中，灰象的身份象征，背地里更是与欧阳世家做了约定，牵扯不清…… 嗯，这么一看，二五仔似乎是他自己才对。 第七十六章 找人 不消旁人提醒，他都可以想象得到，等到未来身份爆出之时，武林之中对于自己的风评是如何了。 不过，这些并不是很重要，等到欧阳上智被扳倒，又会听到别人自动洗白这段过去。 天道要云相逢帮助正道，又不是单纯的帮助指定的一个人。 现今台面上能入得了眼，主动去结识的人不多，其中能志同道合者，少之又少，还需要好好考校。 眼下倒是有个金少爷，还等着他把人给捞出来，改过一番，再送去见一见他的父母。 话说，现在的叶小钗，还在照世明灯手中的灯里；萧竹盈则是在欧阳世家，没有见过面。 倒是可以从欧阳上致那边下手，想办法让人将消息说出来。 就在云相逢思考着，接下来是先去找欧阳上致，或是金少爷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熟人的呼唤声。 “云相逢？你怎么在翠环山？” 闻声看见来者的熟悉面容时，云相逢下意识感知了一下对方气息，心中生出了几分诧异。 “原来是一线生前辈，一段时间不见，不知金太极与紫霹雳现今是什么情况？” “紫霹雳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完全复活，金太极这段时间一直在守着他没离开。”一线生想了想回道。 他这一段时间，都在翠环山的密室中忙碌，针对紫霹雳复活的事情在头痛。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云相逢很是好奇的问道。 通过五个人身上的东西，将已经死去的人复活，这个办法听起来就很难以置信。 他很好奇，在连脑子都换了的情况下，紫霹雳会不会有着自己的意识与记忆，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在末法时代，有些办法并不适用于复活一个人。 一线生的办法，对于痛失亲子的金太极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慰——若是因为一时好奇去探究真相，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云相逢都不会去触碰。 “详情听说……” 一线生说了一大通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关于紫霹雳的尸身问题，并不如自己原先预测那般，没有任何损伤。 五宝现在都已经用上了，但是融合效果很缓慢。 主要原因是小五海那次的出手，导致紫霹雳的尸身，在保存不利的影响下，五内之中的脏腑已经开始有些轻微的腐化。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使最后紫霹雳顺利复活，也不过是以行死走肉的方式，再延续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最多数个月，所谓的复活就像是一场幻梦，还是会走到尽头，得而复失的痛苦会再度降临在关心紫霹雳的人身上。 说着说着，一线生就讲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少年身上：“云相逢啊，你要不要试试……” “好。” …… 平康镇。 这里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的风月之地。 上有文人墨客，所喜好歌颂风雅的青楼、乐坊；下有贩夫走卒，所钟爱的花船暗窑。 整片区域内，不同于寻常所在，整体乱而有序，却也更教人容易在来到后，陷入纸醉金迷。 是颇有名气的一个所在，三教九流皆有之。 这里的繁华乱眼时刻，都在夜晚降临之后，等到漫漫长夜过去，这一处的热闹景象，也随着行人离去而消失不见，余下一地欢愉结束的萧索。 白天的清晨，是只有少数人会出来活动的时间。 更准确的说，他们都是平康镇内的护卫，晚上巡逻维护镇内的秩序与稳定，白天负责每天这个时候，出来清理客人造成的狼藉，以及喝醉了睡死在街上的醉鬼们。 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开始，却因为一个人的来到，而变得有些不寻常了起来。 今天负责清理的护卫停在原地，看着接近的人影，每个人脸上都很意外，因为他们第一回见到，在大白天就带着路观图来这里的人。 来人似乎是江湖人，这个身份并不特殊，每天都能见到这种身份的人来来往往。 特殊的是这个人的样貌，不像是需要来这种地方的。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人，一头墨色长发高束，几缕碎发垂落脸颊两侧，生得一张温和精致，而不显女相的容颜，尚未张开的眉宇间，犹有几分稚气。 年纪以他们毒辣的眼力来看，至多不会超过十六七岁，一身月白色锦衣在阳光下流光盈动，银线织绣纹路与勾边，华丽而不失贵气。 腰间却是系着一把样式古朴典雅的长刀，同样透着几分不简单。 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吸引旁人目光的魅力，以及某种令旁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一看就知道，与他们应当是两个世界的人。 像是这样样貌出色、出身不凡的武林少侠，又怎么会在大白天的时间里，出现在这种地方，明明看起来也不像是急色的模样。 甚至只要他愿意，不知会有多少少女芳心沦陷，想要跟在身边相伴。 “请问，夜间会出来的花船，白天都在什么地方？” 是以，等到那名少年在一个人面前，将自己的问题问出来时，他面前站着的人，都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又听见了一声轻唤，人在有些恍惚的状态中，闻见了一阵兰花清香，精神一震的回答： “啊……你问花船啊……湖上的花船都归美人楼所管，就是这平康镇上看起来最大的那一座花楼，您可以去那里，找那里的管事妈妈。” “多谢。” 少年脸上漾开了一抹笑容，看得那人直犯迷糊，一直持续到被同伴用力晃着才醒过来。 “……醒醒，醒一下！” “没事了，我清醒了。”那人晃了晃脑袋，回复了同伴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的魂都被勾走了，啧啧啧……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呸呸呸，你在胡说什么鬼啊！你才好这一口！我就是好奇而已。”那人回复期间，没忍住往少年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 暗自嘀咕了一句：“顶着这么一张脸跑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 “你管是谁吃亏！不好好干活，小心你的皮！” 少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护卫之间发生了什么对话。 第七十七章 出门跨火盆了 因为，他现在到来了镇子中心的所在，已经站在了这个镇子上最大的花楼面前。 面前是一座三层的大型建筑，站在门口听不见有什么大动静，上方系上的红色锦缎与纱幔，在青天白日之下，没有晚上的旖旎风光。 门口上方挂着一幅金字牌匾——天下第一美人楼。 云相逢盯着上方的牌匾看了看，又掏出欧阳上致给出的路观图对了一眼，才放心上前敲了敲门。 三下一停，一直持续到内中传出些许响动。 “夭寿啦！是哪个没投胎的急色鬼！大清晨的找上门来找骂啦！” 未消片刻功夫，一阵火气冲冲的叫骂声响动，随着脚步声靠近，美人楼的大门被打开，打扮尤其艳丽多姿的身影出现。 双目相对一瞬间，空气似乎都似乎凝滞了一番，云相逢正打算开口说话，就看见门一下又关了起来。 少年人脸上显出一份茫然，万万没有料到这种发展。 莫约几个呼吸过去，又是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响起，就看见方才被关上的门再度被打开。 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却是另一张清秀可人，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年轻面孔。 只见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少年腰间的长刀，缓缓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这位少侠，管事妈妈叫我请你进来坐。” “那就有劳姑娘了。”云相逢对此没有异议。 人来到地方了，即使地方没有营业，杵在门口不走的话，显然是不太礼貌。 这种反应，比起说自己来这里找人，更像是来找茬的。 云相逢在来人的领路下，走入了天下第一美人楼内部。 内中很是清净，由于是晚上开门的缘故，这个时间在房间外活动的人也不多。 整体而言，倒是与普通的客栈相比倒是大了不少，看起来布置并不艳俗，反而简洁雅致。 路上看见他的人，不知为何很是惊讶，无一不是露出一副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景象的表情。 片刻后，云相逢被人带到了一个偏厅，奉上热茶一杯，在此等待管事妈妈的到来。 大约是等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艳丽身影出现，似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知少侠特意来美人楼，是为了何事？” “云某想要找一个朋友，听闻他经常出现在贵楼夜晚派出的花船上，所以寻了过来。” 云相逢拿出了一张画像与一个匣子：“不知可否麻烦管事妈妈将他的下落告知？” 女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单手支着下颌，目光在少年人优越的容貌上流连忘返。 几许，才先行打开那个递到面前的匣子看了一眼，惊得坐起了身。 只见大开的匣子里，十数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颗颗圆融无暇，大小更是一致，在室内的自然光下，更是流光溢彩。 寻常珍珠能达到这种地步已是罕见，更遑论是少见的异色品相，这样十数颗可谓是价值连城。 以女人的见识来看，为了找一个人就能给出这种报酬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必定是她不能得罪的一类人： “少侠这一出手，实在是阔绰的有些惊人，只是不知那名被寻找的人，是少侠的什么人？” 被派上花船的，大多数是在美人楼生存艰难的女子，本身姿色只能说不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大多都看不上。 女子又看了看少年与匣子，不由在心里犯嘀咕。 这样的人，真的能结识到像是这位一样的贵人吗？ 云相逢笑了笑道：“他叫金少爷，是云某的朋友，管事妈妈不妨对照画像，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印象。” 女人依言，拿起画像看了一眼，上方是一个俊美惊人的少年，只是看起来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画像的人技艺极高，将画中人的神态拿捏得很像。 因此，她在看到画像第一眼时，就想起了记忆中对应的那个人，同样是一个因样貌惊人被记下的江湖人。 “这个人，昨晚确实来过美人楼派出的花船，至今还没有离开。” “这倒是巧了。” 云相逢出门前专门跨了一次火盆，眼下干得第一件事就很顺利，感觉自己的天运确实是好了回来： “劳烦管事妈妈了。” “少侠且先在此稍等片刻。”女人看了一眼匣子，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在看见少年点头后，先抱着匣子离开了。 再回来时，人已经恢复了镇定，对着少年人招呼了一声，在前头领着路，很就到了美人楼的中庭。 几道长廊横跨数丈距离，连接着两岸的一片楼阁，那也是美人楼的所属，看起来人来人往，倒是比这一边热闹。 两旁停靠着不少装扮精致，建了三层小楼一般的船只，显然就是美人楼的花船了。 女人指着面前的花船说道：“这一条，就是金少爷包下的花船。” “多谢。” 一声道谢过后，少年的身形一闪，出现在船头向内中走去，然后消失在了女人的视线之内。 “江湖人啊，都是急性子，白费了一番装扮……” 女人心中的期待落了空处，朝着少年离开的方位嗔怪了一句，摇曳着身姿回去了。 就在进门一刹那，便是两道寒锋袭面而来，云相逢眉头一皱，身形不闪不避，直接伸手抓住刃锋一扭。 “咔嚓”一声响起，双方身形一分，两名看起来几分眼熟的美姬出现在面前，面色惊骇的看着手中的断刀。 “金少爷，云某有事找你。” 云相逢随手将手上的半截刀尖抛在了地上，他能察觉到某一道熟悉的气息就在上方。 抬步就要上楼之时，那两名美姬手持断刀，想要将人在此拦住，却是听见了一声： “让他来吧。” 阁楼之内，两道身影正在榻上。 仔细一看，正金少爷将一名妆容浓艳、衣着暴露的女子搂在了怀中，身上的绸缎衣袍有些散落，两人皆是衣冠不整的模样。 云相逢目光一扫而过，转到他处，才开口说道：“上次在那个地方，你离开的太快了。” “你找上门，就是想要说这些吗？”金少爷有些散漫的反问了一句，缓缓坐起身。 第七十八章 义子管理大师 云相逢说道：“欸，云某暂且先将那些客套话按下，今日专程过来，是想告知你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那件事，就是只要你再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脱离欧阳世家了，你为此感到高兴吗？” 云相逢想了想，没有将真相说出，而是换了一个说辞。 不过，整体意思也没差，他将人从欧阳世家的掌控拖出来，没想过要金少爷为自己做什么事。 “这是欧阳上致为了让你加入欧阳世家，所说出的条件？”金少爷却是在听清这句话后，不由脸色一变。 他并不想看到少年与之一般，同样受制于人：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答应！” “放心吧，换做是欧阳上智，他也没有这个底气，提出让云某加入欧阳世家，这种可笑的条件。” 说到这里，云相逢脸上的笑意一收，眉眼间显出一抹冰冷。 他很是不屑的说道：“更遑论，是一个区区欧阳上致。” 欧阳世家中，被欧阳上智收入世家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义子，就连被娶了亲妹的一线生亦是如此。 堪称是苦境的第一义子管理大师，一个靠着义子才撑了起来的势力，还叫欧阳世家做什么，直接叫义子联盟算了。 至于投靠自己看不上的人，在对方手底下，纡尊降贵当义子这种事情，云相逢就是失了心智、在发癫都不会去做。 “区区……欧阳上致嘛？”金少爷点上菸，缓缓吸了一口道：“你真正才见我第二面吗？” “哈……你认为呢？” 听着这种模棱两可的言语，金少爷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答，而是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若不是云相逢就站在他身边，还真看不出来，那一张眉眼间尽是满散的俊美面容下，竟是将自己的心绪伪装的很好。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安静，那名女子早在两人说话间，默不作声的整理好自身的衣物，坐在了一边。 沉默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金少爷在思考过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和新的问题： “我可以脱离欧阳世家，但之后呢？” “云某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金少爷在此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杀手，我能有什么选择？” “……还记得云某说过的话语吗？”云相逢微微沉吟，将人往自己的想法上引导。 “什么？” “我知道你的身份。” “你已经与欧阳世家达成合作，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好稀……”金少爷说到此停了下来。 上一会见面时，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浮现。 如果没有记错，这句话是在云相逢还未见到欧阳上致之前就已经说过，当时神神秘秘的模样，还曾引起自己的不快。 “你知道我的身世！” “算是吧。” 云相逢知道的事情，恰好囊括了金少爷一家子，在自己的时空时，甚至是与叶小钗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原时空的苦境早就没有了金少爷这个人，只有他的女儿花非花与孙子金小侠尚在人世。 “那你告诉我，我的父母都是谁！？又是否尚在人世？” 金少爷激动起身，甚至顾不上穿好鞋袜，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领，想要得到答案。 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迫切的求问与期盼。 直至在对上少年那一双看似温和实则冷静的眼眸时，看见了倒映在瞳孔中，像是发疯的自己。 就这样的问话方式，会有谁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呢？ 想到这里，金少爷激荡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 “你冷静下来了吗？” 云相逢将自己的衣领救了下来，在抚平上面的褶皱之后，抬头看向突然失魂落魄的金少爷。 他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吧，等到你脱离欧阳世家，不再受到控制时就来找云某。” “届时，你就会将真相都告知我吗？”金少爷抬眼看来，眼底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这样就太贪心了。”云相逢缓缓说道：“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想要一步登天也要你有这个能耐。” “那……你总要告诉我一点线索，让我有点准备。”金少爷不死心的狡辩着说道。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死是活？ 为什么自己会在年幼时，四处流浪，直到被欧阳世家带回去培养成了杀手？ “目前来说，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是……过的不怎么好。” …… 冷风吹拂，晨霞漫天。 一片竹海中，仍有些许雾气在林间徘徊不散，并逐渐化作叶脉之上汇聚的点点朝露。 直至被风吹拂而过一刻，竹林里像是下了一场雨。 露水点点，落在了地上，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又或是跌落剑锋再被人拭去，不留一点痕迹。 身着青衫的剑藏玄，静坐在林间的石头上，眉眼平和地擦拭着剑锋。 明明没有在练剑，一颗被俗事牵绊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整个人越见澄明透彻。 自公开亭上，知道自己即将对战宇文天，并在离开路上遭遇了对方刻意截杀之后。 他就彻底放下了这一段被算计的师徒情分，至此，与宇文天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纵使以剑藏玄的实力，在伤势尚未好全之前，本就不是宇文天的对手，更别提受伤之后。 不论结果如何，他亦会在那一场生死之决中全力以赴。 为了自己被精心设计的人生，亦同样是为了因为自己遭受算计的人，付出这一条性命，也要让阴谋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剑藏玄看着手中泓亮剑锋，倒映出来的影中，是一道坚定的眼神，将单锋剑收入鞘中。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从坐着的石头上起身，身上是经历一阵朝露寒气之下，有些湿润的衣物。 本人却是对此无知无觉，向言家庄走去。 言家庄是一个十分冷清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气，除了住在这里的言老，以及被言老救回的剑藏玄之外，就再没有什么人了。 但这一次回去时，他却是见到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出现，正站在门口在与言老商谈什么。 第七十九章 行动时 “……听说这段时间，是你在照顾剑藏玄，所以我就来了。” “仙英若凡，这么问是觉得我有什么图谋吗？” 言老，亦或者，该称呼他为欧阳尚智，在此刻两人见面时，并没有撕破自己的伪装。 他知道剑藏玄每天会在这个时间回来，要是因为一时疏忽，就暴露了计划，很难向世家交代。 “云某可什么都没有说。”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云相逢眼角眉梢，都带着对武林中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笑意。 这对欧阳尚智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讥讽。 “你若是为了剑藏玄而来，现在却是不巧，他现在不在言家庄，想要见到他需进来等。” 欧阳尚智暂且将这笔账记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人都已经回来了。” 云相逢说话间，转身向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欧阳尚智循着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的身影就在远处慢慢靠近。 “倒是巧了……” 他只说了一声，就熄了声音，不再与这个更像是专程过来气人的少年对话，以免在被气急而泄露了什么。 “仙英若凡，还要多谢你那日愿意将真相告知我。”剑藏玄见面第一件事，就是出言对少年表示感谢。 “不必这般客气，这本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云相逢看着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的青年，有些惊讶：“一别数日不见，你的心境倒是平静了不少，看来是做好决定了。” “嗯。” 剑藏玄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兴趣讨论这个话题，有意转移少年的注意力：“你与言老认识？” “不过初次见面，只是有着同样认识的人罢了。” 云相逢摇了摇头，早先能认识这种人，那着实是让人感觉自己运气不太好。 虽然说，在认识素还真过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运气开始变坏了，果然苦境正道是不好当的。 “听说，你在那天离开公开亭后就被宇文天暗中出手所伤，云某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我当时重伤昏迷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言家庄了，是言老将我带了回来。”剑藏玄解释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老朽是觉得不能见死不救罢了。”欧阳上致抚了抚须，回应道。 “只是，再过几天就是你与宇文天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但是你这伤……”云相逢没有接话，转而关心起剑藏玄的伤势。 “……怕是在决斗之前，是好不了。”剑藏玄接话说道。 事实上，他对此没有太过在意，无论伤有没有恢复，他都不会因此缺席，让宇文天平白无故得到天下第一剑的头衔。 “所以，今天云某来了。”云相逢弯了弯嘴角，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云某为人医治的手段不差，至多一天之内就能让你康复，要试试吗？” “我愿意一试！” 剑藏玄直接答应了接受面前少年的医治，整个过程没有一点犹豫。 即使是没有怎么关注武林其余之事的他，也是听说过仙英若凡这位新晋神医的名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我们入内再说吧。” …… 同一时刻。 从翠环山离开，一路结伴而行的四人，却是在素还真的带领下，来到了昆仑峰。 这是一处爬满了绿萝的山壁，没有一点人烟的迹象。 “这是什么所在？” 看着眼前已然无路，素还真却是暂时停在了这里没有动作，冷剑白狐不由皱眉。 “免着急，素某接下来将会带你们到绝世洞，一见已有半甲子不见的好兄弟。”素还真不紧不慢地说着。 说话间，手中真气汇聚，在手心发出一阵红光，按在了一处外人无法发觉的机关之上。 随着机关开启，一阵咔咔的声音响起，整片山壁都随之而动，向旁边缓缓滑开，露出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 素还真拿出一颗用来照明的珠子，向着几人说道：“跟好素某的步法，以免踩中陷阱受伤了。” “我没问题。”冷剑白狐将目光放到了身边两人身上，明显是担心他们不能跟上来。 “大哥，我可以的。”独眼龙刚一说完，怒斩也随之应声：“别小看了我的本事。” 三人一一确认，素还真也不再原地等待，一路带着人不知闪过了多少毒虫，避过了多少陷阱，虽是飞奔却如履平地。 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行四人齐齐踏足于一片世外桃源。 “道友昆仑上人，素还真来探望你了！”素还真朗声道。 话音未落，就见得一道人影霎然来至，是一道须发金黄，肤色土灰却气色充润的修道人。 “素兄风姿依旧。” “上人神采不灭。” 两人一阵客套后，昆仑上人就看到了素还真身后站着的三人，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其中两个以长发遮住右眼，一人以眼罩遮住了左眼： “素贤人今天来至绝世洞，莫不是想带着几名后辈来我这老头子这里讨礼物来了？” “上人开玩笑了，素某相信道友必然能看出，他们几人的身份来历。”素还真悠然道。 “看来你是为了对付霹雳公，提前将几个人都汇合在了一起，才来找老头子我来帮忙啊。” 昆仑上人虽说常年待在昆仑峰之上，也是有在关注武林之事的人。 特别是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的道友素还真所导致，同时，作为结识多年的好兄弟，他也同样清楚霹雳门血案的诸多细节。 在看到素还真将独眼龙、冷剑白狐以及当年那件事情中，那一家四口之一的孩子，少爷刀怒斩带来时，他内心实在有些佩服。 “独眼龙，冷剑白狐，你们将自己的霹雳眼交出吧。”直到昆仑上人讲这些话说出，素还真才提出了这件事情。 早在来的路上，他就与令人提过，只有将两颗霹雳眼汇合，知道接天道当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才知道该怎么行事。 冷剑白狐不知为何，却是坚持说等几人都到了地方，才将霹雳眼交出，三人之间本就是由他在做主，这么一说，独眼龙也没有将霹雳眼拿出的心思。 第八十章 静静看着你俩表演 “冷剑白狐从来言而有信。” 冷剑白狐与独眼龙两兄弟相视一眼，各自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相似的荷包，随即一抹黛蓝色，在两人手中绽放着幽幽光芒。 “这就是现今武林之中的众人，都想要得到的霹雳眼？ 它们终于在武林掀起重重风波之后，在此刻由接天道的亲子交出，汇聚在一处。 仔细想来，应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成全，想必接天道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嗯，当年灭门之凶手现身，报仇的日子将近，想来父亲终于是可以瞑目了。”冷剑白狐沉声道。 “其实这一对霹雳眼，并无特别珍贵之处，只是普通的水晶而已。”素还真继续说道。 独眼龙顿时惊奇道：“若霹雳眼真正是普通的水晶，它又是如何能够视黑夜如白昼？又是如何能够识破障眼法、分身术？” “这个理由很简单，为何能视黑夜如白昼？为何能识破障眼法、分身术？这一切就是‘心’，‘心眼’所视，处处皆光明，个个还真。 神与眼本是一体，这就是我们时常讲的‘眼神’，所谓神若专注，眼则亮；神若分散，眼则浊。” 昆仑上人接话道：“简单说，就是黑暗中能心静神专，你自然就会觉得在黑暗之中也很光亮，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如果是障眼法、分身术，那就更不用说了，所谓的障眼法、分身术，都只是一种戏法而已，非武道之正统。 你若专心专神，自然可以看出戏法的破绽来，这是一种领悟的境界，非是出自霹雳眼的能力。” 已经体验过新眼睛神奇的冷剑白狐与独眼龙：我们就静静看着你俩在这表演，笑笑不说话。 至于听进去多少，就只有他们两人清楚，但什么都不清楚的怒斩倒是将这一番话记了下来。 素还真则是继续道：“这就是接天道用心良苦之处，你们想要了解的霹雳门秘密，应该就藏在霹雳眼之中。 我若是将霹雳眼打碎，你们便能如愿知道，接天道当初留下的秘密是什么了。 你们愿意吗？” 两人齐齐点了点头，对这个导致了一家悲剧的源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很感兴趣。 得到两兄弟的同意，素还真便将真气聚于掌心，握住两个霹雳眼，略一用力。 只听微微细响，再张开的手中，霹雳眼都已经裂成了两半，露出两张极轻的布卷。 秘密近在眼前，冷剑白狐与独眼龙却是看着布卷，没有任何动作，连同怒斩都屏气凝神，等待着秘密被打开的时候。 素还真看了几人一眼，抖开了其中一卷，布帛的质地薄如蝉翼，几乎是一片透明色，一点重量也没有。 但是，上面的笔迹，却是鲜明如刚刚写上去的一般。 其中的绿色一卷，详细记载了霹雳门一家的世谱，在接天道名字之旁，只有妻子素柔云之名，而无谈笑眉，也没有写上两兄弟的名字。 见到这里，不止是素还真，就是一旁的冷剑白狐，都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只是暂且没有想到内中，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 素还真不动声色的打开了另一布卷，上面是一幅巨细无遗的路线图，还以颜色标记的很清楚。 旁边是几行蝇头小楷，若是离得远了，就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而冷剑白狐却是从旁看出，图上的路线图，与霹雳门的密道极为相似，不过，他却是只知道其中几条，其余的确实没有印象。 素还真则是念出了旁边的小字：“霹雳门称霸江湖，时年已久，吾本期以雄基，代代相传，万世不衰。 岂知天降横祸，卒灰霸业！ 一生心血，灭于此时，虽接天道技不如人，有忝盛名，然若非变生肘腋，又怎至一败涂地！ 误结匪类，痛悔不及，此仇不报，吾目难瞑！ 流星手寒童，本落魄之徒，亡门余孽，吾待以上宾，视若兄弟，然此人狼子野心，可以同欢，不可共难。 若霹雳门败如齑粉，必此人之通敌也。 流星手寒童武艺虽不足为道，却有金蚕宝典护身，此衣以金蚕丝细织而成，刀枪不伤，欲杀此孽，必先解衣，方有机可趁。 字付我子知之，接天道绝笔。” 素还真将布卷上的内容念毕，随即对着两兄弟说道：“事情已经很明显，接天道当年已知霹雳门内内鬼通敌，才会使得自己一败涂地，甚至是没有好好护住身边家眷。 而如今的霹雳公，就是当年的流星手寒童。” 冷剑白狐沉吟了一下道：“金蚕宝甲？刀枪不伤的宝物，这就是当初霹雳公之所以能从那一次刺杀中全身而退的关键吧，但是此物的克制之法是什么？” 独眼龙脸色不太好看：“金蚕宝甲到底是什么制成的？” “布卷上写得很清楚，金蚕宝甲就是以金蚕丝编织而成，任何宝剑、宝刀都无法伤他分毫。 只有金桑叶磨成的汁，方可以融化金蚕丝。”素还真解答着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的冷剑白狐停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了锦囊，并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这是不是金桑树的树叶？” 被打开的盒子里，有几片金色的树叶落了出来。 以素还真的见识，自是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不错，这就是金桑叶。”昆仑上人看到金桑叶，很是困惑的说道：“素还真啊，原来你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专门来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呢？” “道友误会了，这件事并非是素某的功劳。 而是一位近期结交的好友交于冷剑白狐等人。”素还真有些无奈，每每有一件事情牵扯到那个少年，总会有着不一样的发展。 “看来你这位好友，是一名令人头痛的新朋友，不简单啊！”昆仑上人哈哈笑着。 认识素还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素还真对一个人，竟是这样无可奈何，这确实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开始商议该怎么对付霹雳公了吧。” 冷剑白狐时刻不忘尽早了结对方的性命，解决了这一个仇人，还有其余人在等着他们收命呢。 第八十一章 你相信素某吗? “免心急，现在就算是有了金桑叶，凭借对于霹雳公目前的了解，我们很难做到直接杀死对方，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素还真阻止了现在就想先行动的三个人。 “素还真，你有话快说，不要在这里卖关子。”冷剑白狐不客气的样子，让独眼龙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大哥……” 他还没有忘记，凭借血缘关系来说，自己要叫素还真一声舅舅才是。 “看在好友的面子上，我已经很给人礼貌了。” 冷剑白狐之所以愿意接纳素还真，与之结伴，都是因为云相逢先前说，可以借助对方的能为而行事。 若不是看在这方面带上素还真会有所助益，他决不会有心接近这个人。 依照现在的事实上来看，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铲除霹雳公这个叛徒与败类。 云相逢赞助了金桑叶，冷剑白狐与独眼龙交出来霹雳眼，怒斩是有意加入报仇。 素还真呢？ 从目前来看，这个布局机深的人，除了带三个人见到了昆仑上人听了一通忽悠与少许篇幅的情报之外，似乎一件实质的付出都没有。 “少年人就是心急，殊不知这般行事容易吃亏。” 看着面上浮现几分不信的几人，素还真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且将金桑叶交于素某制成金桑汁即可，后续之事，自是不会让你们失望。 就算你们不信素某，也该相信将你们交给素某的人吧？” 小朋友果然是有着未卜先知的本事，每每想要叫其他人出手，就被抢先一步算出。 这金桑叶采摘之事，素还真原本是想要交于昆仑上人这位好兄弟的弟子——天雷鸟去。 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到手，虽说是便利了许多，却显得他好像有些大惊小怪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昆仑上人有些好奇向着三人中的独眼龙问道。 他相信自己没有错漏什么消息，若是有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必定是没有流传出来的私事。 方才听说了那个令素还真头痛的新朋友，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弄出来的事情吧？ “这位前辈，详情听说……” 独眼龙对于前辈还是很尊重的，一听见这问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哈哈哈……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素贤人这么吃亏，改天老头子一定要见见这位妙人！” 昆仑上人听完始末，看着脸色无奈的素还真，毫不留情的笑出了声。 实在是看多了这个人算无遗策的时候，鲜少是吃瘪的情况，这么难得的机会可谓是相当少见呐！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冷剑白狐选择相信自己的好友，转而问起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既然是一起行动，就没有说他们直接动手的。 在将金桑叶交出后，还没有金桑汁可用的时候，三人单独行动又不会对霹雳公造成致命伤害，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素还真微微沉吟，就有了对几人的安排：“冷剑白狐，就麻烦你这段时间先在武林行走，故意要将自己的行踪落入某些人的眼线之中。” “好。” 冷剑白狐对于素还真的安排并不多过问，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而是留下听其余二人被怎么安排。 “独眼龙，你这几天就回到千霞山去，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还有人会对帝王刀那里去查探，解决了这个麻烦后，你再回到绝世洞来。” “我会注意这件事情的。”独眼龙面色一肃，有人要在师尊死后还不放过，他自是不会客气。 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好在素还真并不介意自己一对一的吩咐被三人都知晓： “至于你，怒斩！你需要再回到谈无欲的身边一趟，将你要对付霹雳公的事情说给他听。” “你这是让怒斩去送死！”冷剑白狐瞳孔一缩，冷声说道。 怒斩被人救走后，就一直没有回到谈无欲身边的意思，所以一封信都没有送回去过。 皆因看出谈无欲就是那她当谈笑眉孩子的替死鬼，所有安排都是想要置怒斩于死地。 这是冷剑白狐与独眼龙都知道的事情。 这种做法，在谈无欲看来已经与叛徒无异，素还真要怒斩在这时候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怒斩，你相信素某吗？”素还真眉头微动，将目光放在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对出声的人身上。 “若是要这么问，我当然……”怒斩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是选择相信恩人的，况且对付霹雳公的时候，不是还需要我出手吗？” 素还真可不可信不是问题，怒斩本身并不是为此而来，这段期间，她亦是听从冷剑白狐而行事。 非要这样问，怒斩只有给出这个回答。 素还真表示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 或许早在出发之前，他就该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能被小朋友送到自己身边来的人，都多少有点与之同样的特质。 “既是如此，也请你相信素某的安排。” “嗯？” “怒斩……”独眼龙低声与之说了一遍素还真的安排，才叫怒斩对这情况恍然大悟。 “嗯？我本就没有异议。”怒斩怔了一下，回答道。 其实她还在想刚才素还真与昆仑上人所说的‘心眼’之言上，没有注意素还真说了什么。 “那就行动吧。”人本不是自己聚在一起的，素还真不好说什么。 就算被坑了一手，相信小朋友也该和几人说好了分寸，在对付霹雳公上不会掉链子才对。 冷剑白狐、独眼龙以及怒斩相视一眼，没有看出各自眼中有着为难，放下心各自行动了起来。 数天之后再见，就是对付霹雳公的时候了，相信到时几人信心依旧！ 素还真在看着三人离开绝世洞后暗中松了一口气，向昆仑上人到了一声请，也汲汲奔走于自己的计划排布了。 “素还真呐，你为何要这般在我面前道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呢？”昆仑上人不禁在身边无旁人的时候，喃喃自语着。 他能看出素还真今天来必是有事需要帮忙，只因变故发生而没有将这些话说出。 金桑树生长之地是天雪山，山势陡峭、危险万分，若非是有飞天之能，很难顺利取回。 而昆仑上人身边恰好有一徒可以前往，想必素还真的目的就是他。 说起来，那名打乱素还真算计的人，许是帮了他一次大忙啊…… 第八十二章 抢先打小报告 另一方。 就在素还真一行人分散行动之后，霹雳门那边也有了行动。 风火雷电霹雳公对于金蚕宝甲的弱点，同样是心知肚明——以生长在天雪山山顶上的那一棵金桑树的桑叶，将之磨炼成汁，就能溶解这件刀枪不入的宝甲。 原本霹雳公早就该将之摧毁，只是这些年来没有行动，都是另有打算。 当初霹雳公本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这件宝物，经过多方潜心研究，终于知道了金蚕的出产地。 就在他满心以为可以等待金蚕吐丝，再制作一件金蚕宝甲时，紫龙天却是在不久前警告他： “你知道天雪尖的秘密，素还真也会知道！” 这句话一出，直接叫霹雳公三魂惊走一半。 他如此肆无忌惮的行走江湖，有一半的底气，都是来自于有金蚕宝甲这一件刀枪不入的宝甲。 若是素还真将这件重大的机密泄露出去，自己或许会命在旦夕！ 霹雳公本不想铲除金桑树，因拥有另一件金蚕宝甲的机会太过诱人，他实在是舍不得。 但是，在经过几番思考，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一来是不知道金蚕何时才会吐丝；二是现今这种时机已经不容他再心怀侥心。 这般劝说自己之后，霹雳公终于是率领一众人手前往天雪山，将金桑树摧毁。 在经历一路轻装疾行，快马加鞭的路程之后，一众人终于是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霹雳公在路上并没有遇见同样前往天雪山的人，因此放下了一点警惕心，对于金桑树更加势在必得。 一行霹雳门人做好了准备攀上陡峭的天雪山，冒着不时从雪山高处直吹而下的强风，以及峭壁融雪时的滑溜，就已经危险万分。 即使是一众身手强横的练家子，在做足准备的条件下，在登顶时依旧损失了几个人。 由此可想而知这座雪山一般人想要攀爬，是有多危险。 等到好不容易登上天雪尖，四周却尽是茫茫风雪交加，将万物遮蔽于一片大雪不停的视野中，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霹雳公作为曾不止一次登上此处的人，自是对于周围的地势了然于胸，因此带着人很快就找到了金桑树的位置。 就在此时，一声狂暴的兽吼在一片风雪中响了起来。 就在霹雳公与一众门徒惊魂未定之时，只见皑皑大雪之中，不知何时竟有一道白色皮毛的巨人人立而起，在发现众人之后，四肢着地的向着他们扑杀而来！ 霹雳公立时向着旁边越出了数丈距离，而闪避不及的一众手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其中一人被扑了个正着，胸口骤然凹了下去，埋没在雪地中没有了动静，余下的被巨兽兽爪接连挥打，纷纷飞散，七扭八歪的倒在了四周。 不消吩咐，一众人已是拿出自己的兵器，有的亮刀，有的拿剑，冲上前去就要解决了这只巨兽。 除去那个倒霉鬼，其余人似乎没有收到什么伤，一时间在对上巨兽的游刃有余。 众人合力之下，巨兽身上开始逐渐有伤口浮现，正当霹雳公放心之时，只看巨兽身上不知是谁添了一处深可见骨的伤。 “吼！” 那只巨兽吃痛一声怒吼，向着众人吐出一阵白烟，只见被白烟触碰到的人身上冒出白霜，维持着进攻的动作，全部被变成了冰雕。 霹雳公不由生出几分恐慌，喝声道：“怪兽的白烟能够冻结功体，不可硬憾！” “是！” 众门徒心中亦是对此防备极深，顿时转换战术，众人分散于四周，以轻快的身法围绕在周围。 在有所准备之下，巨兽几次吐出白烟都是无功而返，被围困在中间，牵制在内。 霹雳公却是趁着这个好机会，顺利发出一掌，将金桑树打断，滚落到了断崖之下。 走到那个位置看着下方叹息了一声，不容他继续为此感到可惜，后方又是一阵兽吼。 “门主小心！” 却是巨兽看到霹雳公毁掉金桑树，怒气爆发之下，竟是强行突破了围困，向着这边杀来。 霹雳公自是运起轻功身法，飞快躲了过去，顺便向着众门徒发出一声号令，一起撤退。 那巨兽受伤不浅，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动作，最后只能停在天雪尖，长啸不已。 …… 武林之中的风波诡谲，没有一刻是停止的时候，在一方有动作的同时，也有另一方在暗流涌动。 黑暗的密室之中，灯光依旧，悠然照耀着桌边的七副面具。 紫龙天恍若一阵风，轻掠地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顾及内容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而在他来到的那一刻，几人已收回情绪，静静地等着紫龙天的指示。 紫龙天宣告了第一件事情：“各位同志，黑牛若是十天之后没来参加八珠联的会议，那就表示黑牛永远退出，不再是八珠联的一份子。”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发声，他们早已经知道，黑牛就是单锋剑尊宇文天的身份。 若是十天之后他在狂沙坪的决斗失败了，自然是不会有命回来，也拖累不了八珠联的其他成员。 紫龙天继续说道：“今日开会，主要是检讨众人在绿峰连环洞的失败，各位有什么想法，都直说无妨。” 此言一出，似乎是安静了一阵子，才由灰象开口：“紫龙天，我认为上一次行动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绿蟒行事不够谨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给素还真所导致的。” 这般不留情面的言语说出，当即让绿蟒怒意横生：“灰象你胡说，你明明没有参加上一次的行动，要我说你就是八珠联中的内鬼！” “够了！”紫龙天一声怒斥，让绿蟒收了声：“灰象说的没有错，素还真确实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这都是你行动时的不小心而暴露的情况。 还有，这种挑拨八珠联成员之间关系的话语，不可乱说！” “这不可能！”绿蟒不由惊声反驳了一回。 不论是自己是否暴露，亦或是灰象就是内鬼这件事，都是他无比坚信的事情。 自认是抱有确认，才勇于在这个时候将话都说出来。 “不可能？他就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才会利用你传递假情报，让你把消息带回八珠联！ 不仅是如此，素还真还利用这个机会，顺利取得了两颗霹雳眼！” 第八十三章 试试就逝世 “我虽然有失误，但是让两颗霹雳眼汇合的主要责任，也有灰象的一部分，不全然在我身上啊！” 绿蟒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某一个身影悠哉悠哉的模样，即刻将想要看戏的灰象拖下了水。 要知道，之前八珠联集会的时候，紫龙天可是明确说过了，有一颗霹雳眼就在八珠联的成员手中……当时大家都默认那个人是灰象。 只听灰象身形未动，不疾不徐地说道：“绿蟒，你可不要急跳墙了就胡乱攀咬人，紫龙天何时说过我手上有着一颗霹雳眼？” “明明上一次……”绿蟒说话间，突破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今天来的灰象，似乎是不一样了！ 在这一刻，绿蟒终于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事实——今天的灰象似乎看起来格外的年轻，不管是挺拔的身形与年轻的嗓音。 “上一次？” “紫龙天，我……”绿蟒在这种时候简直亡魂皆冒，一滴冷汗由此从他的额头落了下来。 他倒也没有那么傻，直到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灰象的变化代表了什么，明明发现了这件事又没有声张的几人又是为了什么。 戳破这件事情，对于八珠联并没有好处。 “你可知，任由素还真汇合两颗霹雳眼代表了什么？” 绿蟒深想了一番，给出了自己的答复：“霹雳眼汇合对于八珠联并没有什么损失。” “你错了！” 听到这一句话，绿蟒面具下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只听紫龙天继续说道： “霹雳眼的汇合意义重大，除去霹雳眼本身的价值之外，还表示素还真已经得到了一员猛将——冷剑白狐！ 素还真得到了冷剑白狐的效命，我们就必须尽全力帮助霹雳门，抵消素还真的力量！” 坐在下首的金狮沉声说道：“紫龙天，我相信霹雳门之主，尚有能力除掉叛徒冷剑白狐。” 紫龙天看了金狮一眼，冷然开口道：“我也相信霹雳门之主有此能力，但是，冷剑白狐身边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冷剑白狐，不代表加上素还真也能。 更遑论他身边还有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仙英若凡，独眼龙，以及逐渐倒向他们的天下第一刀怒斩。 素还真非是简单的人物，要想要对付这个人，就要做好同时瓦解他身边的力量。” “这，这……怒斩不是谈无欲的人吗？她本是与素还真相对的立场，为何会靠向原先对立的人一边？”赤猿不解地问道。 紫龙天沉声道：“这就是素还真的狡猾之处！ 这三个人都是由仙英若凡聚集在一处，并与素还真站在同一立场的人。 素还真在最开始就拥有了这个人，简直是如虎添翼。 所以我们需要率先想办法一一剪除素还真身边的人。” “紫龙天，这件事交给我去办，让我去将功赎罪。” 绿蟒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视线也随之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申请与绿蟒一同行动，不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就提绿蟒的头来见。” “灰象你！” 绿蟒听到这一句话，面具下的脸几乎与带着的面具是一个颜色，他只能在心中祈祷，紫龙天不会将这一番话当真。 “不用了，此事由八珠联出面不是什么好办法，况且，有一个人会替我们出面除掉素还真身边的助力。” “是什么人呢？” “你们不必问，时机若至，自然会知道。”紫龙天顿了顿，继而问道：“各位同志，还有什么情报？” 蓝鹰优先开口道：“魔火教教主被轰天炮炸伤了左眼，我想趁这个机会游说他，让魔火教成为八珠联麾下的一个组织，不知紫龙天意下如何？” 紫龙天稍加思索后，给出了答复：“目前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魔火教主尚有一张王牌——紫霹雳！ 等到紫霹雳完成，被素还真夺走之后，魔火教主才有可能真正加入八珠联。” 蓝鹰一怔，有些不解道：“紫霹雳威力无穷，若是被素还真所夺，那局面不是更加的不妙？” “哈哈哈……紫霹雳若是重生，素还真绝对控制不了，不但无法控制，还有可能会被紫霹雳所杀！” 紫龙天一阵大笑，似是看到了素还真在得到紫霹雳之后，被杀时的错愕一幕。 “这是为什么？”蓝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因为紫霹雳现在的脑，是蟒中龙的脑，月圆之时，蟒中龙的好杀本性发作，根本无人可以掌控。 素还真若是在此时得到紫霹雳，等于为自己布下了一步死棋。” 众人点头以示了解，明白了紫龙天为什么信心满满的原因。 “最后，希望各位多加留意素还真的行动，协助霹雳门战斗，散会！” 话音落下一刻，紫龙天与桌前的灯光一同消失在无形之中。 先前缓和的气氛，再度展开，紫龙天离开之后的时间，才是余下几人的主场。 绿蟒首先拍案而起：“灰象！你是什么意思？专门针对我吗？你以为自己能够除掉我？！” 其余几人看着这动静，在一旁冷眼旁观。 要知道除去几乎已经被放弃的黑牛，八珠联之内，身份最先暴露的人就是绿蟒。 若开始八珠联要放弃谁，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他。 他们就算是要出手帮助人，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出手。 若不是都在好奇，这个‘灰象’是什么身份，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停留在这里看热闹。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方才在紫龙天面前，先拖我下水的人是你。” 灰象把玩着手中的东西，目光漫不经心地在面前人身上扫过： “况且，想要杀掉你，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我可以教你什么叫试试就逝世。” 毫不掩饰的针锋相对，也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个人确实是没有上一位灰象那般好说话了。 况且，八珠联的成员既然可以改变，那是不是说明，就算他们被杀死了，也有早就觊觎着这个位置的人会取代自己。 一些人心生退意，一些人保持中立，最后的结果，反倒是让绿蟒反应不过来。 很明显，除了他之外的八珠联成员，都没有对灰象出手的打算。 第八十四章 可惜了 话声甫落，灰象已是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身形一闪而过。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听见一声轰然响声，灰象与绿蟒的身影已一同消失在了位置上。 只见灰象那一道挺拔的身影再现，却是单手按着绿蟒的头颅，将之印在了墙上，整个人就在那处砸出一道人形坑洞。 面具已然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在变形的陷入了绿蟒面上，点点鲜血从伤口处滴了下来。 “你，你，你……”绿蟒的声音含糊，从面具下传了出来。 他再清晰不过的感受到了，头骨上的疼痛，以及面前笼罩着自己的黑影身上，传来了死亡的威胁。 绿蟒瞬时胆寒，就在他竭力想要开口讨饶之时，就见到灰象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绿蟒立时从坑洞中倒了下去，心有余悸的呼吸着，看着面前人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帕，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上的血迹： “你看，杀了你似乎也不难吧？” “是是是！” 绿蟒连连点头，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胁迫，明了这个人是真正可能杀了自己，哪里还敢与之唱反调，恨不得被忘在角落里。 看到这个反应，灰象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他转而抬眸，向着还未离开的几人看去，很是平静的问道：“诸位停留至今，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无人在此时应声，一听到这话，则是选择各自从集会之处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不触犯这人的霉头。 紫龙天一向神秘难测，这个‘灰象’的深不可测，倒也比之不差。 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八珠联成员中，没人认为这个人，会是什么蠢笨的角色。 也就是说，灰象胆敢在这里对八珠联的成员动手，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被默许出现这个情况。 要么就是对于紫龙天是有恃无恐。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只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只余下了灰象与绿蟒还在，除此之外，空无一人，非常的安静。 “啧，可惜了……” 一声叹息声在密室内回荡，也让绿蟒一颗没有放下的心，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很担心，现在这个喜怒无常的灰象，在下一刻，就是要对自己动手。 然而，事实证明绿蟒是想多了，就在那一声叹息过后，他就发现面前之人就消失了。 …… 另一方。 冷剑白狐这里，依照着素还真的安排，暂时离开了昆仑山绝世洞。 他默默在武林中行走着，让自己处于一种能被人注意到的状态，同时消化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身上的各种际遇。 在所有经历之中，他收获最大的并非是新生的右眼，而是同母亲谈笑眉在无棱谷的那一段时间，与独眼龙相处的时间。 但是，在一切尚未结束之前，冷剑白狐不会在这些相处中投入太多感情，也不愿让对方投入太多。 非是他想要冷漠面对所有人的关系，而是在那无法摆脱的命运面前，必须保证自己拥有一颗足够冷漠的心，做一个孤独的人。 知道世界上自己还有兄弟与母亲的存在，身边多了一个朋友。 这些，就已经足够宽慰冷剑白狐那二十多年经历的苦难，再多的东西，他就不奢求了。 就在冷剑白狐沉浸在心事之时，乍然间，气氛丕变。 五道电光般的身影，携带一身杀意，出现在了冷剑白狐的面前。 在感知到五人气息的一刻，冷剑白狐就想通了事情的关窍，也明白了素还真这样安排的用意。 但是他仍是不清楚，即使引出了霹雳门派出来的杀手，对于除掉霹雳公又有什么作用呢？ 冷剑白狐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没有正眼瞧上来者一眼——五形剑是风火雷电霹雳公的心腹杀手。 但即使是武林中最可怕的无形夺命人，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以多胜少的小人罢了。 见冷剑白狐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五形剑之首心中不由怒气升腾： “冷剑白狐，组织的叛徒!你可知罪？” “……” 冷剑白狐不想与几个将死之人浪费口舌，全身上下已经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首当其冲感受到这股杀意的，就是面前的五形剑，面对昔日的第三教主，他们也清楚真正论本事，他们单打独斗不可能是冷剑白狐的对手，五人一同方有可能拼上一拼。 五人心思转换，相互一使眼色，不等冷剑白狐有所准备，五道森然剑气同时夺鞘而出。 然而，五形剑的偷袭快，冷剑白狐的剑比他们更快，只见一道疾如流星般的光影划过。 冷剑白狐的身影，则是停在了五人之间，正将冷剑缓缓入鞘。 而原先叫嚣偷袭的五人，在此没了声息，一一倒了下去，咽喉间潺潺冒出鲜血，显出致命伤在何处。 同一时刻，素还真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冷剑白狐面前，目光从几人的尸首上一扫而过： “就是这种速度，但不是这个部位。” “不是咽喉？” 冷剑白狐眯了眯眼睛，他早已发现素还真的气息就在附近，对于此人在这时候出现并不意外。 “不错，霹雳公穿戴了金蚕宝甲，咽喉本应是最脆弱的地方，但是我们能注意到的地方，霹雳公又怎有可能不注意，若是有人以此出手，必定不会成功。 因此，你该下手的要害是心口，而且出手要快、准，务必五次都刺在同一个位置，如此方能快速穿透金蚕宝甲，等到第六剑就是取命的一剑。 这就是之后你对上霹雳公时，需要采取的策略。 同时，素某收到了一个消息，霹雳公顺利毁掉了天雪尖的金桑树，他一定没有想到，好友在他出手之前就得到了金桑叶。 如此一来，你们准备动手之时，将有另一个优势。” 冷剑白狐静静听着，明白了云相逢提前拿到金桑叶，是多出乎意料的奇招。 清楚素还真的这个策略，有多出其不意，这两大优势，是霹雳公决计料想不到的。 素还真想了想道：“你先回昆仑山绝世洞与独眼龙、怒斩配合演练刀剑，素某这边还有事需要调查，一有结果，就马上与你们会和，告辞。” 冷剑白狐看着素还真急急不知赶往何处，也动身回往昆仑山。 第八十五章 真正是险险被害死 在素还真与冷剑白狐告辞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在疾奔着，向着定下的计划而行。 然而，路途尚未过半，素还真便发觉自己被跟踪了。 跟踪者的轻功亦是绝顶，在跟踪时不见其人、未闻其声，凭借这个特点，他反而觉察出了那人的身份。 没有露出破绽，往往就是这种人的最大破绽。 素还真冷笑一声，已是决定改变策略，转而前去拜访一位朋友，让其办一件事情。 而远处，奉谈无欲之命追踪素还真踪迹的尘不染，正在远远跟在后方，好不容易发现素还真的他，未敢有任何懈怠。 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素还真已经看穿了跟踪，正在将他往陷阱中引去，等着人自投罗网。 …… 尘不染紧跟着素还真，直到对方停在了一处景色优美的山庄。 他在远处看见了素还真，人正在与一位修道人说着话，却又因距离太远，而没有听清两人交谈的内容。 远远只见着素还真将一件东西交到对方手中，随后就没了踪影。 尘不染顿时没了目标，心中略一迟疑，就跟上了那名修道人，他要将那件东西抢夺过来，交给谈无欲。 说实在的，尘不染的轻功，无愧是天下第一行之名，只一眨眼，就来到了那名修道人面前不远。 正在低头疾行的渡月散人被迫停下身形，看见有人拦路，大致就明白了素还真叫他送东西时，曾说不可被人发现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一直有人在跟踪着他的行动。 但面前这个人的轻功高超，确实是教他料想不到，果然，素还真交托下来的差事，就是不简单。 尘不染不客气的说道：“素还真交代你什么东西？快快交出来！” 渡月散人心中一沉，知道此人必定来者不善，连忙辩解道： “素还真？什么素还真？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尘不染看着面前的修道人装傻，冷笑道： “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 我方才亲眼看到，素还真将一件东西交给了你，请你将它拿出来，让我看看。” “呃……我觉得，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渡月散人敷衍着说道，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么说，是瞒不过这个人的。 他转身就要离开，偏偏遇上的是身为天下第一行的尘不染，身形一跃，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若你坚持不交出来，恐怕我会使用武力。” “你分明是无事生非，看掌！” 渡月散人怒极出手，一时之间，竟是锐不可当，尘不染连忙以拂尘拆了数招，两人互有照面。 一经交手，渡月散人顿时明了此人武功，并非是自己所能之敌。 他不敢恋战，生怕反被困在此处精疲力竭，立时双手一挥，宽袖之中随即喷出一股白烟。 一瞬之间，视线所及一方天地顿时一片白茫茫。 待到烟雾散去些许，尘不染勉强视物之时，眼前所在之地，已是没有了渡月散人的身影。 仔细一观望，唯有远方一道几乎要消失的人影，他便立时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追一路逃，就在尘不染将要追上之时，就见到渡月散人唤来帮手，自己脱身而逃。 一来二去，尘不染不由拿出了真本事，将这一回又拦在路上的人，好不容易解决掉。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再度赶上那一道逃窜的身影，不再保留任何余地，以最上乘的轻功踏草而飞，赶在对方面前，拦住了去路。 渡月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的轻功，可以快到这个地步，不由瞠目结舌地倒退了好几步。 他左看右看，看见身边都是一片荒野，这一回并没有如愿，赶到其他道友的地盘。 不能像是先前一般，唤来天降奇兵，为自己的行动做安全保障。 而此时，尘不染已是逼上前来，冷笑着道：“你还要往哪里去？这下没有帮手了吧！” “你……你为何要追逼于我？” 渡月散人面上一派亡魂皆冒，满面恐惧的模样，将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尘不染被耽误了几回，在此时，看着渡月散人，眼中杀气毕露：“当然是要你身上的东西！ 快将素还真先前交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你……不可杀我……” 一看这架势，渡月散人便止不住浑身都在颤抖的模样，极力争取着自己活命的可能。 “哼！你还有选择吗？我虽不想杀生，但也要看你的表现如何。”尘不染阴沉沉说道。 “好……好吧。” 渡月散人只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素还真先前交代的话都丢到了一边。 他从怀中将秘笈取出，交到了尘不染，只见封面上以古篆题着“非真刀谱”四字。 “非真刀谱？素还真要你将这本刀谱带往何处？” “素还真要我拿这本刀谱前往千霞山，他说在千霞山有一座坟墓，我只要在坟上等，自然会有人来取这本刀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渡月散人松了一口气，老实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隐瞒。 “嗯？千霞山的坟墓？” 尘不染对此心有疑虑，想了想道：“你可以离开了，若有半句虚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是，我明白了。” 渡月散人一得到允准，霎时以比来时更快的的速度，从尘不染面前飞快地溜了。 一边快速溜走，一边口中不由嘀嘀咕咕：“真是险险被你害死，素还真啊……你真是害人不浅呐……” 尘不染倒是没有抬头，在意渡月散人的去向，随手翻看了一番自己得手的刀谱。 不过，没有从字里行间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并非是练刀之人，但谈无欲却是刀剑双修，拳掌足气无一不精通，若是得工到这本刀谱，必然会觉得十分欢喜。 说不定先前两人的争吵，也能一笔勾销。 只是不知道素还真原是想要将这本刀谱交给谁…… 一尘不染想了想，决定亲自前往千霞山一趟，查探究竟。 却是不知，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在注视着他的行踪离开，确认是前往千霞山的方向，才对着尘不染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第八十六章 道友你们死得苦状万分 “唉……人性就是如此了，总是对轻易得到的就不珍惜，与之相反，自己越是经过艰难险阻得到，却是觉得珍重…… 素还真啊，你对于算计人心之事，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准……” 说到这里，人影忽地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顿时有感一股升起的寒意，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他不禁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步，点点阳光洒落在阴影中，显出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已经离开了的渡月散人。 此时的他，正顺应着心内的感觉，警惕性十足向四方看去，免得某个被说坏话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盖因素还真此人，行事向来神出鬼没，有这种猜想很正常。 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还是小心为上最好。 主要是这一回素还真找上门，让渡月散人吃了一次大亏，险险丢了一条老命。 他真傻，从这个素贤人来到之时，就该明白这一次的苦差事，并不是单纯为了让他顺利将秘笈送到千霞山，而是以这种方式，将东西送到尘不染的手中。 当然，这不是素还真说出来的安排，而是渡月散人自己事后回味，领悟出来的。 从遇到跟踪素还真的人现身，以及这个过程中，看见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素还真此人，行事不当人子！ 以渡月散人对于这位相识多年的素贤人那些了解来看，对方绝不会没有发现跟踪者到底是谁。 那么问题来了。 素还真在明知道一切，还专门将东西交到自己一个轻功、实力皆不如对方的人手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让抓紧时间送去。 这种装作焦急又不把人引走，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的行为，哪里像是将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的样子！ 就算真的是什么宝贝，也应该是一个烫手山芋，给人招祸的东西。 凭他一个实力不足的人？怎么可能能保得住！ 渡月散人并非什么都看不透的年轻人，而是一个老江湖了，想的东西远比年轻时更多。 他不可能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临时反水，这样不止会耽误了素还真的算计，也不能得到跟踪者的信任。 在得罪两方、小命不保，亦或是配合辛苦一点、保住小命，两者之间选哪一个，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从第一次逃走之时，渡月散人就想到了该怎么保命。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修道人这种老江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保命不说，偏偏还有着曾经闯荡江湖结交下来的人脉。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发生的事情。 整个过程，也如同渡月散人原先估计的那种发展一样。 想着想着，渡月散人就想到了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不免觉得悲从心头起： “荒山一叟，钟山双陀几位道友，你们为了帮助我，真是死的苦状万分啊…… 等着我，我这就回去为你们收尸……” …… 半日后。 尘不染便赶到了千霞山，由着后山攀上，一路上只见古木翠松，绿茵满目，并未看见什么坟墓。 查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通风的山腰处，见到一大片被开垦出来的荒地。 眼下能看到的痕迹，都是发生在近期，目光所及之处，其上杂草不生，极为整洁。 尘不染大步跨上前去，果然见到一座坟茔高起，坟上之土将将干了表面，抹开一些就能看到湿润的土色，应是新起的坟墓无疑。 再仔细一看，墓碑上所题之名，赫然是“先师管千岳之墓”。 “管千岳之墓？素还真要人将秘笈带到此地，究竟是要给谁？难道帝王刀他……” 尘不染压下内心的震惊，仔细地查探四周，更是找到了几个清晰可辨的足印。 那几个脚印极大，踩在土地上深印半寸，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汉子所留下的痕迹。 而这些脚印的主人，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尘不染心中不解，索性顺着这一串有些凌乱脚印的方向走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它们都是绕着坟墓周围行走，并没有走出去的痕迹。 他藏在内心的疑惑再上一层楼，怎会有人的脚印就在坟墓周围，而不伸延出去的？ 除非……是住在墓中之人！ 尘不染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内心更加确定帝王刀未死的事实，这般重要的情报消息，他必须马上回转禀告谈无欲知晓。 就在尘不染准备离开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来此地有什么企图？” 尘不染回头一看，只见手握豹眼镶金刀的独眼龙，赫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差点吓得双腿一软。 “啊……荒野金刀独眼龙，请你不要误会，我是特地来祭拜帝王刀管千岳的。” “是吗？” “因为……我一向很尊敬帝王刀的为人，所以今日特地来拜祭他的孤坟，尽一点心意……” 独眼龙听到这里，面色更加冷了起来，直接打断了尘不染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就埋在千霞山？” “这……这个嘛……” “哼！既然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就让豹眼镶金刀来问，会比较清楚！” “独眼龙，你听我解释……” “一流也！” 就在独眼龙要施展他的一流刀法之际，尘不染魂飞天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眨眼逃得没了踪影。 然而，独眼龙却是并不追上去，冷眼看着尘不染逃脱。 原先他回来的前两天还不明白素还真的安排，又为何笃定会有人前来查探先师的坟墓。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在今天被解了惑。 独眼龙不明白，明明恩师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为何还是有人想要对一座坟墓起了心思？ 若是今天没有前来这里，或许先师的坟墓，就要被不肖之徒打开了也说不定…… 独眼龙看着坟墓四周的脚印，以及那一处被抹开的泥土痕迹，脸色十分难看。 然而，先前与素还真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他也是时候要回昆仑山绝世洞了。 独眼龙终是又在管千岳的坟前站了片刻，最后不舍的离开了。 第八十七章 又被素还真驴的人 密林之间，从集会之地离开后，云相逢摘下了属于灰象的面具。 这回参与的黄山八珠联集会，并不是出于他的一时冲动，而是确认了在知道自己身份不会被揭破。 因为紫龙天有三个，其中两个都是云相逢的熟人，这种潜伏对于他们都有好处。 云相逢之所以前往，就是想找出第三个紫龙天的出现，是抱着若是恰好出现，正好可以直接干掉对方，这种想法去的。 结果虽并不如意，却让他的心情很好。 大抵是因为这次出手，顺手收拾了一下某些不长眼睛，试图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想着心中还有些疑惑未解，云相逢先回了一趟无棱谷，找谈笑眉打听了一点消息。 随后，便向着无欲天而去。 就在即将抵达的关口，就看见了一道鲜红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似乎是正打算上山。 云相逢心里有些奇怪，快走了几步，开口问道：“怒斩？你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了？” “啊……是恩人你啊。” 怒斩本来一边向前走，一边分神想着，该怎么在保住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完成素还真给自己的安排。 将他们一行人要对付霹雳公的事情告诉谈无欲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正不得其所的怒斩，一回身就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 原本有些犹豫的她，在看见这个人出现后，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感觉自己安定了下来。 “详情听说……” 怒斩随即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在绝世洞的事情，以及素还真对于三个人的安排。 “这次算得这么细，不知道又在弄什么。” 云相逢听罢，不禁摇了摇头。 他可不相信素还真忙里往外，只是为了处理霹雳公，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界限，是没有触碰到底线就好。 云相逢没有在其中纠结，抬眼看到了正在等自己答复的人，笑了笑道：“走吧，完成素还真交代于你的事情去，其他事交给云某。” “我明白了。” 两人一同上山，顺便踩了一个用来警戒的阵法，堂而皇之进了无欲天，只是谈无欲的面色不太好看。 “谈无欲前辈，你是生气了吗？”云相逢有些惊讶的问道。 看起来这时候的月才子，果然十分的年轻，很容易能够分辨出来对方的情绪。 “怒斩，你以为找个人护着你，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了吗？” 谈无欲不接他的话，看着跟在少年身后的人，眉眼间尽是冰冷。 “前辈……” 谈无欲不为所动地上前走了一步，隐隐有几分现在就要动手，铲除叛徒的状态。 少年不由双目微睁，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好友啊，还是要看看她今天来的目的，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 话还没有得到回应，谈无欲就看见少年主动往旁边挪了半步，遮了遮身后之人的存在。 他不禁默了默，对于这个小朋友又多了一些了解。 明明上一回还自信满满的上门，怎么这一回就不一样了？又或许是对象不同了？ “行了，说出素还真这次的把戏吧。” “好友不生气了？” 云相逢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明白这次就算不出手，怒斩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只是，谈无欲并不想轻而易举就放过，淡淡看了少年一眼，借此机会又问了一句： “若我说生气，你就不会拦着我动手了吗？” “好友……” 少年人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说明了他的回答，看得谈无欲心中翻涌的怒气，反而平息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这样，详情听说……” 怒斩看准了这个机会，身形上前一步，将在路上准备好的腹稿都说了出来。 “你们想除掉霹雳公又如何，他素还真难道是想让我助一臂之力？” 谈无欲脸色冷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明白这又是一次素还真的警告，告诫自己不要违背诺言。 这个素还真，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给自己添堵啊！ 趁着谈无欲正陷入沉思，想着如何让素还真也体验一次，被明明白白算计一回的时候。 某位云姓少年看准时机，及时让完成任务的怒斩悄咪咪的离开了，并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就在此时，意外忽起。 这边怒斩前脚才离开无欲天，返回昆仑山绝世洞与冷剑白狐、独眼龙两人汇合。 没一会的功夫，就看见一道身影逃命似的模样，从外面冲进了无欲天，甚至因收势不及，直接撞倒了谈无欲面前的石几。 这种大动静，直直让云相逢被吓了一跳，就看清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天下第一行，尘不染吗？几天时间不见，怎么突然这么狼狈的回来了？” 云相逢走近了几步，对于这个人以这种画风清奇的方式出现，表示有一点惊讶。 还别说，这种办法确实让人觉得出其不意，又记忆深刻。 就是有点，嗯……丢脸。 “道友尘不染，这就是你表演轻功的方式吗？”谈无欲被打断了沉思，语气冰冷的说道。 且不说，先前尘不染愚蠢到这个时候想要划清界限，交恶的举动在前，灰溜溜回来在后。 以谈无欲一贯动作优雅从容的行事作风，本就对于行事鲁莽的粗鲁之人更没有什么好感。 然而，尘不染自知理亏，没有在这个时候争论什么，抓紧时间起身整理好了衣冠。 脸上浮现些许歉然与尴尬，向着谈无欲道：“很抱歉、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是因为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大消息，一时心急，所以才……” 至于云相逢对他说的那些话，则是被抛之脑后——因为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得。 谈无欲方才来了点兴致，问道：“哦？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尘不染是奉他的命令去查探素还真的动向去了，这时候能有消息，多半是与之有关。 “非常重要！我觉得……” “你是想说，帝王刀还活着这件事情吗？” 就在尘不染开口，要将消息说出来之时，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给说了出来。 第八十八章 真假少爷刀?反对内卷! “你知道？！” 听到这句话，尘不染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旁边的少年。 看着这个和谈无欲气场相合的少年人，恍惚间，想起此人是支持素还真一边的人。 这么说话的原因，是不是代表这又是素还真的一桩算计吗？ 这般念头闪过脑海，尘不染下意识抬眼，却是对上看着他而面色越发冰怜的谈无欲。 意识到若真是这个可能，自己又一次将谈无欲交付的任务办砸了。 “帝王刀当日死在了狂沙坪，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时你我在场，他若是诈死，绝对瞒不过我的眼睛。” 谈无欲抬眸，定定看着随着时间推移，眉眼间逐渐浮上几分惶恐不安的尘不染，心中涌上一股失望。 就这样的胆量与见识，除了轻功能被提一提的人，当初是如何被选入黄山八珠联？ 素还真当时说过，挑选要对付欧阳世家的人，这又算是什么样的眼光呢？ 连面对于自己都如此不堪，又如何有心气对上需要两人联手应对的欧阳上智？ 谈无欲语气冰冷道：“道友尘不染，你说出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 “我在千霞山上看到有一座帝王刀的空坟，而且独眼龙专门守在了那里，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尘不染拿不出真切的证据，也没亲眼见到帝王刀的动向，只是心中还是觉得不对劲。 “帝王刀真的已经死了，你不要被素还真骗下去。”云相逢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保证说道。 不过，他却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何笃定这件事的缘由，因为解释起来等同于在跟人露底。 云相逢出身不凡，继承下来的能力更是不差。 就比如这一双眼睛，除去洞彻天机、看到一些过去未来之外，还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一个将死之人的命理。 命理是一个生灵的根本，即使这时候有手段死而复生，他的命理也不会无端端断在一个点。 除了已死之人，不做他想。 因为躯壳死亡不是真正的结束，而命理的结束，才是一个生灵在世间的终点。 而苦境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是现在见到一个如帝王刀模样的人出现在面前，也不能代表他就是那个人。 毕竟，模样可以易容，武功路数、性格习惯都是下了功夫，就能模仿出来的东西。 更何况，这里可是影帝级人物辈出的苦境，想要冒充一个死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这世上能存在无数名字叫管千岳、自称帝王刀的人存在，却无人可以重复一个人的命理。 这是每一个生灵独有的东西，恍如每一片树叶的叶脉，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世间从无存在两朵相同的花，一花凋零、一花开的邪论歪说。 云相逢看着面前明晃晃是被算计了的人，又问了一个问题：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你此行还有什么收获吗？” 就在这句话说完后，已经一言不发的谈无欲，跟着少年将目光投向了尘不染。 似乎是在探查失败后，就等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 顶着两个人的视线投注，尘不染倍感压力萦绕在心头，没了想要将秘笈瞒下的想法。 直接将从渡月散人手中得来的秘笈交了出来，顺便将整个得到秘笈的经过也说了出来。 “……这就是整个经过了。” “非真刀谱？” 云相逢看了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谈无欲，将秘笈接了过来，看到内容开头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本刀谱内里埋了坑，若是用的对了，对练刀谱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奇遇；若是练错了……整个人也等同废了，属于是除非神仙下凡，否则无力回天的那种。 看完整本刀谱后，他对于素还真坑人的程度，也有了新的了解。 “怎样？这本刀谱是有什么问题吗？”尘不染看见少年这反应，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方才被质疑时，有想过把非真刀谱留下，交给心腹去练的想法。 “问题很大，你……没有先交给别人去试试它的效果吧？” 云相逢作为一个用刀的内行人，对于看一本刀谱有没有问题，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 凭心而论，素还真这一本丢出来骗人的刀谱秘笈，对武林人来说，倒是水平中上的一种刀法。 就是……像尘不染这种外行人，可能会看不出来里面的问题，容易被坑到吐血。 尘不染连忙道：“没有！我第一时间回来的地方，就是无欲天，哪也没去。” 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度被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记上一笔账。 “那它，就是还没有机会去祸害人了。”云相逢正看着非真刀谱的那些缺陷所在，听见这个答复，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望向谈无欲，带了几分询问道：“好友，那这本刀谱云某就先收下了？” “拿去吧。” 得到谈无欲的允许，云相逢就将非真刀谱收了起来。 面上虽是不显，心里不由几分雀跃，他已经想好，到时候将它交给谁修习了。 少年复而抬眸，又看了一眼沉默中的尘不染，想着人似乎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什么也没办到，唯一勉强算是收获的东西被拿走。 他想了想，从自身的收藏中拿出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风行丹，可以在关键时候暂时提升你的速度，药效可持续一刻钟。” “多谢。” 尘不染没说什么不恰当的话，直接收下了玉瓶。 这种在关键时候，可以提升保命机会的丹药，对武林人来说，什么时候都不嫌多。 本就是自身用不到的意外收获换取，他不可能在拿到东西后，又在谈无欲面前表现出贪心不足的模样。 谈无欲在这时开口道：“有件事情，要劳烦道友你去为我办。” “有什么事请说吧！” “少爷刀的出现令我惊奇。” 谈无欲看见了尘不染怔然的神情，补充道：“我说的少爷刀，是武林中的一名新面孔，是一名男性。” “但少爷刀明明是一名女性……这……道友你的意思，是武林中出现了两名少爷刀？” 尘不染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背后……是不是又一场素还真针对他们这一方的阴谋？ 第八十九章 云某人陷入了沉思 “不错！两名少爷刀之间，一定有一名是冒牌的。” 谈无欲说着话，没有发现某名云姓少年在听见这话之后，转过来盯着他不放。 尘不染说道：“显而易见，新出现的少爷刀就是冒牌的，一定是见女少爷刀出名了，却又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就冒用她的名义行走江湖……” 谈无欲提出了另外的问题：“欸，若是女少爷刀以前就冒用他人之名，那也能怪男少爷刀是冒牌货吗？” “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少爷刀？” 这一刻，尘不染已是被听到的言语弄迷糊了，对于两名少爷刀之间谁真谁假难以辨认。 “连我都无法确定，你如何能知道呢？要知真假，一定要先了解两个人的身世背景。” 谈无欲这一番言语，使得在场的其余二人心中生出几分讶异，只是具体的心思各异。 尘不染不免追问道：“若是无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呢？” “那就是无解之谜了。” “如此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尘不染面色一片凝重，女少爷刀已经得到了天下第一刀的头衔，若她是假的，文武贯的天下第一刀怕是会受到质疑。 见到尘不染将话都听了进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谈无欲则是继续说道： “所谓“天下第一刀’，就是不败，就是不死！ 若是这位新的少爷刀在狂沙坪上打败了旧的少爷刀，就算是素还真，也不敢说他是不是真的！ 因为素还真和我一样，对于新的少爷刀都是一无所知。” 但是，少爷刀是真是假，真的会对现今的大局有在么影响吗？ 尘不染心有疑问，又不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开口问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那么，道友你要我去办什么事情呢？” “通知万教先觉，务必全力调查新的少爷刀的身世。” 尘不染心底的疑惑，在此时又深了一些：“连你都查不出来，其他人怎有此能耐？” “你不必问，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啊！是、是，我现在就去传话。”尘不染连忙告辞离开。 …… “好友，你要对付少爷刀？” 就在此时，站在原地看着尘不染离去，而若有所思的谈无欲，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句问话。 他顺势回身，却是正好与那一双忽而幽深的墨眸对上。 没由来的，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小朋友生气了。 谈无欲知道，这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错，对于眼下这个情况，并没有什么意外。 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人并不简单，平时却伪装的有些天真，现在或许才是其真实的一面。 “凡是对我有反意的人，绝对不可以再留。” “所以，你认为新的少爷刀会是怒斩的对手？”说 到这里，云相逢眼底生出几分冷色，从面前之人平静的眉眼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现今时期的日月才子，都还不是他想要寻求的同道之人。 自己不能因原时空同位体累积的好感，就对两人接近太过，这都是有风险的事情。 除了必然会被算计去当工具人之外，还有可能会因为太过干预扰乱他们的布局，最后被铲除。 云相逢很清楚，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真假少爷刀。 前后出现的两名少爷刀，都是谈无欲培养的棋子，这人方才与尘不染对话时，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所以说，不论是素还真、或是谈无欲，都是手黑加心黑的家伙。 “结果未下定论，一切皆有可能。” 谈无欲注意到了少年在态度上的变化，入市以来，首次为自己的安排提出了解释： “我之所以如此安排行事，是盖因不论结果怒斩是输或赢，你都会保她在风尖浪口全身而退。” 可以说，少年就是怒斩的另一条生路所在，她已经牢牢拥有了一个会为之出头的人选。 面对这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能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容忍怒斩投靠旁人，己是全了最后一点情分。 “……能让她一改死局，是云某自己的本事。” 云相逢摇了摇头，却是大致明白了谈无欲背后的意思与用意，态度缓和了些许。 不论原本的怒斩命运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他能清楚感觉到谈无欲这种所作所为的背后，确确实实为前者保留了最后一点生路。 “你这句话，似乎是很有自信。” 谈无欲面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并非是嘲弄的冷笑，而是真心实意为少年的话而高兴。 “总会有一天，你们都会有机会见证这一份自信。”云相逢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说道。 他的心中，对于未来的目标，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目标。 就像是冬日里跌进泥土里的一颗种子，经过风雨变迁，终将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春日，破土而出。 “那就看看，最后是谁先将自己的目标完成吧。”谈无欲很是傲然的说道。 “好。” 云相逢点了点头，抬头远眺天际了一眼：“嗯……看起来，云某要先行离开了。” “下次见面，你我的立场，或许也要改变了。” “无论怎么变，谈无欲永远是云某的好友，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云相逢万分确定这个事实，想了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好友，给你一个忠告，九霄铁龙帆即将出手消灭黄山八珠联，请你务必保重。” 最后一言落下，谈无欲送别了来去像是一阵风，在无欲天短暂停留后就离开的少年。 “永远……不会变吗？仙英若凡，你真是天真至极！” …… 云相逢找到秦假仙时，几乎是有些不太认识，这个接近半个月时间没有再见的朋友了。 不论是外表的精气神，亦或是本身的命格，都发生了仿佛咸鱼翻身一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身锦缎绸衣，红光满面、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模样。 似乎都是这段时间以来，终于名动武林，被三个武林奇人认可，抛去往日灰头土脸讨生活的光景，所带来的变化。 云相逢人就站在一处书亭外远远看着，秦假仙似乎是在与别人谈生意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原先……秦假仙发迹有这么快的吗？ 等到隐约可闻的争吵结束，其中像是老板一样的人有些垂头丧气，面上嘴里嘟囔着什么亏本了，底裤都要被赚走了，实际上内心却是弥漫着高兴的情绪为结束。 云相逢看着时机差不多，就过去叫人去了。 第九十章 秦假仙的美好生活 “没问题，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有我秦假仙做保证，这里往后的生意不会差的啦！” 秦假仙讲价结束，拍着胸口跟人打着包票，整张脸上写满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 事实上，自从认识云相逢那个少年人朋友开始以后，他就逐渐走上了从以往不太相同的道路上。 先是开始有了钱，再是有了天下第一辩这个名头，背后又有人做他的靠山，整个人都过上了翻天覆地的美好生活，当时从少年人口中听到的话语犹在耳畔。 ‘在说你遇见了命中贵人，快要走上出人头地、腰缠万贯，迎娶美娇娘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出人头地有了，腰缠万贯家财也有盼头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美娇娘是哪一位？ 到时候看，又是在什么时间上出现的？ 虽然说，就是没有娶回家的美娇娘，也不会缺少这部分的生活，秦假仙还是想要见见那位‘美娇娘’。 “好啦好啦，现在这个小本生意都是你在管啦，我只是一个替人打工的人物而已。” 已经接受自己不仅卖掉了亏钱生意的摊子，还从老板变身管事的人轻松了许多。 这段时间的亏损都被补上了，还血赚了一笔，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 “别这样说，我们这算是合作共赢、未来那什么可期啊！”秦假仙笑嘻嘻的说道。 最近赚来的着一笔钱，他本来是不打算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无意间做了一笔投资而大赚一笔后，他就有了一个想法。 半个月时间不到，他就犹如财神爷附体了一样，赚到的钱就像是滚雪球，越赚越多。 短短十数天的时间之内，就翻了好几番。 秦假仙这要是还不清楚自己运势起来，马上就要发达了，就是一个傻子。 但今天这个生意，他不单单只为自己而来…… “秦假仙，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令人熟悉的疑惑嗓音从背后响了起来，秦假仙眼中生出一抹意外而转过身去。 然后，就看见了那名熟悉的少年人身影。 身穿简雅精致，绣着深色兰草的青竹色锦衣，同色的滚边似有金丝揉杂，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彩。 一头墨发并未着冠，以白底绿纹的发带高高束起，额角各有一缕碎发垂落耳边。 整个人看起来，规整守礼又不失少年意气风发。 短短一段时间不见，那精致的容貌似乎张开了一点。 不愿笑时，整个人从眉梢眼角泛着冷意，但是，却生有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冲淡了一些生人勿近的冷漠；也正是因为如此，发自真心笑起来时，待人温柔亲和。 云相逢走近了一些，抬手在秦假仙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好友秦假仙？” “啊……云相逢，你这变化还真是有够大的，我老秦都不是很能认出你咯。”秦假仙一下回过神来，围着少年打量了一圈。 心里觉得少年人这个模样，比之素还真似是更出色了。 哇塞，真正是靠妖咧！现在是流行实力越是高强，人就越是长得令人心水吗？ “云某正值青春年华的生长期，有一点变化很正常。”云相逢理所当然地说着，笑着对秦假仙道： “不过这点情况，倒真是还比不上你呀，最近过的还好吗？ 我看你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必这段时间之内，身边必定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呐。” “那是！我老秦的好日子已经开始啦！这都要多亏了你啊！”秦假仙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少年人的肩头。 不用旁人细问，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中的来龙去脉，都和少年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武林内很乱又很闹热，先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的三十年之约结束，隔天就是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争；没过几天，就是天下第一刀，这个令人眼热的头衔花落谁家；接下来又将是天下第一剑。 但是，普通百姓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讨生活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时间，也没有那个能耐参与进去了。 秦假仙在接受被人恭维的时候，留意到了这个情况，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到了一个想法——借着这个机会，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在普通人之间做生意。 武林武林，说是武林，其中最多的仍是那些大多数武林之人眼中，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做生意后最大的受众人群，也依然是他们。 从前的秦假仙没有这个本钱，所以没有做，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到了他该赚钱的时候了。 所以，在尝到意外的甜头后，秦假仙暂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武林之内，而是做起了生意。 “那真正是恭喜你了。” 云相逢对此表示有些意外，却为自己的朋友有此际遇而高兴，同时也觉得这一趟是来对了。 他转手掏出了经过了自己修改的非真刀谱，向着秦假仙递了过去。 “非真刀谱？这是一本刀法秘笈哦？” 秦假仙不假思索便将非真刀谱拿了过去，在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名字时惊讶的抬起了头。 “人行走于江湖中，总是要有自保的能为，特别是在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际遇之后。”云相逢说到这里时，不由顿了顿，面上一片真诚： “好友，你所拥有‘天下第一辩’的头衔，更是即将常人眼红的财富，走到这个时候，生命危险也将近。 也该明白，背后有靠山不应是你全部的底气来源，这世上总有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不会顾及你背后有什么人在为你撑腰。 所以我送来了这本刀谱，因我觉得它很适合你修习。” “……云相逢啊……你真是我秦假仙最好的朋友！” 秦假仙拿着非真刀谱，目光在少年与手中秘笈之间往复，忍不住心中一片暖涨，鼻头一酸。 想起以往的生活，再看到面前少年人不为计较，内心挂怀自己的行为举止，更是觉得这个朋友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嗯，我们是朋友。”云相逢点了点头回复道。 虽然不知道缘由，他却是感受到了秦假仙内心激动的情绪。 不过，既然是朋友，就要包容对方的嘛。 第九十一章 试探 霹雳门之内，自黄山八珠联的集会离开之后。 就感到危机迫在眉睫的霹雳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心腹手下五形剑，去追杀冷剑白狐。 现今的他，正在等待回信，到了耐心消失的边缘。 然而，就在要派出另一波杀手去杀冷剑白狐之际，只听“咚咚咚”的几声响起，看见几样东西被抛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唐突变故发生，令霹雳公不由地一怔，直至在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东西是什么之后。 瞬间怒由心生，直接拍案而起，看向这几件东西的来源之处，怒喝道： “冷剑白狐！你敢到我面前送死！” 而霹雳公之所以这样确定来人的身份，皆因出现在桌案上的东西。 那正是被他派出去，要追杀冷剑白狐，过了半天时间而迟迟未归的五形剑等人的人头。 这边话音方落，就听见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天下间，只有冷剑白狐是高手吗？” 霹雳公定神一看，只见一名身长玉立的蒙面剑客站在面前，神态从容不迫。 那姿态就仿佛，他是一派悠然而走到这里的一般，而门外数不清的守卫，对此恍然未觉。 仅是这样一手惊人的轻功，已经足够令霹雳公觉得，此人是何等高深莫测，来历非凡。 “你是何人！？” 霹雳公看着蒙面人，发出一声质问，却是听后者悠然而道： “若欲扬名，岂需蒙面？你的手下是我所杀，要替他们报仇就来吧！”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喝！” 霹雳公一声怒喝，紫金臂应声而出，而蒙面人早有防备，当即以手中三尺青峰一挡。 两兵相接，只听“锵”然一声，蒙面人后退一步瞬时卸去力道，再度提步上前，一声剑吟乍起！ 霎时之间，两道身影在场中缠斗不休，招式极速交锋，叫人看不清两人中谁在交手间更胜一筹。 现场火花不断，金兵交戈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双方之间，紫金臂出手屡屡不见建功，而对方手中的长剑，也伤不到霹雳公分毫。 招式往来，皆在空中相抵，激烈争端，更是惊险至极的必杀之势，若有一方失手，必有一方倒下，隐隐有几分诡异的僵持之态。 正要战至极端，大殿之内却见惊人一幕发生。 蒙面人竟在此时身形一退，主动退出了战场，转瞬越出大殿，顷刻不见了踪影。 霹雳公追出几步，忽而对今日之事生出疑窦。 虽是不明白事出何因，更担心背后有着算计，最后停在了原地，一脸阴翳道： “帮助冷剑白狐的人，皆是霹雳门的敌人！我一定会将你找出来！” 而飞身逃离了霹雳门之后，蒙面人则是发挥轻功，行在疾如流星的赶路途中。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就来到了昆仑山绝世洞外。 卸下蒙面装扮之后，赫然显出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正是先前，在摆脱了尘不染追踪后，就行踪不明的素还真。 他此行到霹雳门的目的，并非是亲自解决霹雳公，而是试探出对方在逼命时刻会使用的招式，为冷剑白狐等人的复仇行动做部署。 因此，一见目的达到之后，便及时抽身而退。 素还真在赶回昆仑山绝世洞后，就见到了在练刀的怒斩。 匆匆打过招呼之后，便取出一套纸笔，将霹雳公的紫金臂前六招拳路都画了下来。 拳谱方成一刻，正是冷剑白狐与独眼龙一同回到绝世洞时，他拿着拳谱找上了三人： “这就是霹雳公前六招的拳路，你们三人在动手之前，须得将这些招式记熟，以免到时被其所伤。” 昆仑上人走过来凑热闹，听见这话不免觉得心中惊奇： “只有六招，道友你就不怕到时霹雳公在他们的围攻中支撑住，使出第七招以后的招数来？” “你放心，霹雳公没有机会用出第七招……”素还真说着看了冷剑白狐一眼，继续道： “因为冷剑白狐的第五剑，就会割破金蚕宝甲的防御，而第六剑将会是霹雳公生命终结的一招。” “听起来，好像是高招。” 素还真则是面带微笑，回应了一句：“绝对是高招。” “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不愧是素还真啊！” 昆仑上人听见这话，不由出言笑骂一声，真就是自己敢说，这个人就敢接话。 素还真至此一笑而过，目光一转，望向一边皱着眉头的冷剑白狐：“冷剑白狐，你将剑抹上金桑叶汁，然后，等到动手之时，按照我与你先前所说的来，五剑都要刺在霹雳公的心口要害之上。 而独眼龙与怒斩，你们就负责合力逼杀霹雳公，为冷剑白狐制造刺他要害的机会。 你们对这种安排可有异议？” “我没有什么意见。” 冷剑白狐出声回应了一句，随即侧目向身边两人看去，就见独眼龙摇了摇头。 就在怒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 瞬然之间，绝世洞内的石壁之上多出了一个信封，其中一角斜刺，陷入石壁半寸。 与怒斩的距离，却恰好是她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一眼看去，就看见了上方的名字，怒斩顺手将信封拿到了手里，一声惊疑： “嗯？是恩人给我的信。” “你看看信中都说了什么？是否有紧要之事？”冷剑白狐走近了半步，催促了一声。 “嗯。” 怒斩不做他想，随之打开信封将信纸拿了出来，展开一看内容，不由面上一冷： “武林中出现了一名新的少爷刀，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武林，他的目标是……我。” “嗯？这种安排，听起来像是道友谈无欲的手笔。” 素还真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在旁边默默补了一句，听见这句话，怒斩面色冷了几分： “那他绝对不会成功！” 怒斩对此抱有信心，即使天下第一刀的那场决斗之中，开端有被帝王刀管千岳放水的原因。 但经过临场的那一场领悟，并在醒来吸纳其中的经验之后。 怒斩确信，自己现今的刀法境界绝对不差帝王刀多少，只是缺少与之匹配的根基而已。 第九十二章 约战狂沙坪 怒斩对于有人想要挑战自己并无所谓。 毕竟，她已经得到了令人眼红的头衔——天下第一刀。 在拥有这种名头之后，被人挑战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怒斩却不想这件事的发生，是在谈无欲的算计之下，而被他人质疑了这个位置。 “该来的，一定会来。” 素还真老神在在，似乎已经看到了怒斩被找上门的光景，开口提出了一句问话： “怒斩，你打算怎么做？” “我这就下山一趟，先将这件事情定一个时间解决，以免打乱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怒斩想了想，就做下了决定，他们都为了除掉霹雳公准备了太久，那一段血仇也持续了太久。 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人选更不能是她。 独眼龙想了一下，开口道：“那我们……” “不用！你们不要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怒斩打断了想要说话的独眼龙，她知道后者想说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更不想对方参与进这件事情中。 怒斩与旁边的冷剑白狐交换了一个眼神，即刻离开了昆仑山。 独眼龙一惊，就想跟着一起离开，只是最后没能如愿：“怒斩！大哥你别拦着我……” “你又不是天下第一刀，去了能做什么？在一边替怒斩喊口号吗？” 冷剑白狐将人按在了原地，冷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见到独眼龙确实是回答不上来，也没有生气。 从素还真手上把图接了过来，拉着人就往绝世洞内走： “走吧，我们先熟悉一下到时应当怎么对霹雳公动手，以免事倍功半。” “好吧。” …… 随着尘不染的行动，新少爷刀出现的消息，从原本的藉藉无名到被武林中的万教知觉。 整件过程中间，不过花费了短短一天的时间。 真假少爷刀的事情，引起了一阵轰动，都想知道主持天下第一刀之争的素还真与谈无欲，是否事先就已经对这件事情知情。 这样一来，不知两位真假少爷刀之间，是否要为天下第一刀的头衔再决斗一场。 也有一部分人，对这位新的男少爷刀的身世来历很感兴趣，陷入了积极的调查中。 因得知这个消息而下昆仑山的怒斩，也在有意寻找之下，找到了这一名新的男少爷刀。 新的男少爷刀，实际上是一名粗布衣衫的少年，那些人说清的最大特征，就是背后背着一把看起来很破旧的刀。 怒斩表示：“……” 索性，对方行踪没有遮掩，找到他并不算困难。 而男少爷刀身后，确实背着一把宝刀，收着刀身的刀鞘，看起来已是陈旧不堪，却与之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融合之感。 这是要成为一名好刀客，而需要具备的最基本的资格。 怒斩没有看出其他，表面上的这些只能说明少年已经具备了成为好刀客的资格。 更多的东西，或许只有真正交锋一刻，才能够清楚了解。 怒斩站定于前方，冷冷注视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你就是新出现在武林，自称是少爷刀，要挑战我的人？” 见面第一眼，她就感受到了对方先是对被找上门而产生了一抹意外，在认出自己身份之后，就产生了一抹不加掩饰的敌意。 少年冷冷地说道：“少爷刀要取你的性命。” “少爷刀？” 怒斩念着这个自称，沉着眸色深深看着少年的模样。 突然想到了在报仇之前，自己似乎也是这样，忽而生出一点感同身受的感觉： “够了！我知道你是谈无欲培养出来的人，也明白他让你出现在武林是为了什么。 你回去告诉谈无欲，这样的小伎俩骗不了人，真正要争，就堂堂正正的争，别让我看他不起！”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 就在此刻，只听一道傲然的声音出现，打断了两名真假少爷刀之间的紧张氛围。 随即，两人闻见了一阵淡淡的万年果香扑鼻而来。 只见谈无欲御使飞毯飘了过来，一身黄裳依旧，白发飘扬，一派脱俗的出尘之姿。 明明是一如既往地，早已经见惯了的姿态。 怒斩这个时候再看，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个人的出现，竟是格外的令人厌恶： “谈无欲，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顾全大局，我必须将你牺牲。”谈无欲很是坦白的说出了这一次自己的打算。 风轻云淡的言语，就像是在与人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随意。 “哦？” 怒斩看到谈无欲的态度，只觉得一阵寒心：“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专门在武林之中，散播出了一出真假少爷刀的戏码。 为的就是取走我的性命，让新的少爷刀取代我的位置，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刀？” 谈无欲一叹道：“这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 怒斩口中复而喃喃着这三个字，忽而觉得有几分好笑：“谈无欲，我已经看清楚你的为人了！” “看清楚我的为人？” 谈无欲不以为然的一笑而过，继续道：“只怕你永远也无法看得清我谈无欲！ 你认为素还真是好人，我就是坏人？这也说的没错，整个武林是要有黑白两面。 如果你不想被牺牲，就即可宣布自己是假的少爷刀，退隐武林去吧。” “不可能！” 怒斩眼中浮现怒色，她已经与冷剑白狐、独眼龙两人定下了约定，一定要亲手除去造成自己一生悲剧的幕后主使者： “谈无欲，念在你过去有恩于我，我也不会让你过于难堪。 你可以向天下宣布，明天在狂沙坪，真假少爷刀将进行生死之决，到时谁能活下来，就证明对方是真正的少爷刀。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之间各凭实力争取！” 原先准备的腹稿道出，怒斩一刻也不多留，怒气冲冲的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尽头。 “但愿如此，会是你的一线生机所在吧。”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谈无欲面上一分无奈。 心中却是不明，应是执着要报仇，从来不屑于天下第一刀头衔的怒斩，为何会对放下这一切，退隐武林而有这么大的意见。 难道说，天下第一刀的头衔，真正无人在得到之后，在放下它吗？ 不论如何，计划依旧是按照着既定轨迹而发展下去。 第九十三章 真正的少爷刀赢了 翌日。 狂沙坪上再聚万教之众，甚至还有人在赶来的路上。 由于是临时散布的消息，那些距离太远的人都赶不及。 加上不少人，都觉得接下来的天下第一剑之争，才是天下第一榜的关键，所以来到现场的人，并没有上次在狂沙坪争天下第一刀时那么多。 时逾二十几天，狂沙坪的风依旧令人迷眼，却吹不散众人心底的好奇与惊讶。 凡是最先到来的人，他们的目光，初来时，不禁一遍扫过狂沙坪另一端的那一道鲜明身影，不仅等着第二名少爷刀的出现。 事实上，会来参加这一次比斗的在场万教人士，绝大多数都在对事态的发展感到惊奇。 本来怒斩在得到天下第一刀的头衔之后，似是隐隐有意，在减少自己出现武林的情况。 武林中已有传言，说是怒斩心思并不在天下第一刀的虚名之上，准备急流勇退，从此退隐。 却没想到，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武林中竟是出现了另一名少爷刀，闹起了真假少爷刀的戏码。 关于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没有一个来到的现场的人，是不对此感到好奇的。 除了绝大部分真正是凑来看热闹的人之外，亦是有一部分眼光比较锐利、经历比较成熟的老江湖，察觉到了这场决斗的不对劲。 只需要认真关注这段时间以来，短短不到两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就能注意到，素还真与谈无欲的天下第一榜人选之争，本就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按理来说，其中的人选都是两人精心挑选，又怎么可能不清楚，挑出来的人是什么来历，以至于闹出真假人选之说。 内中必然有他们还现在不清楚的阴谋算计。 只是在没有被素还真与谈无欲两人列入算计之中时，他们对于看热闹这种事，是不反感的。 此外，在场的刀客之中，亦是有上一次参观天下第一刀的部分。 他们之间或许有实力上仍有不足，却仍有着足够眼力的部分人，发现了上一次的不对劲。 只是少爷刀怒斩的临境领悟，导致她在战斗中突破了瓶颈，到后来时帝王刀也爆发了全力仍有未逮，最后遗憾输掉了决斗。 若不是这个原因，今天的武林中质疑怒斩得到天下第一刀这个头衔的人会更多。 眨眼间，时间已到。 素还真、谈无欲已是翩然而至，分别站立于狂沙坪的两端。 谈无欲扫了一眼全场，只见风火雷电霹雳公、沙人畏、荫尸人这些榜上有名的人物都到场了，他相信一直神秘没有现身的欧阳世家，也一定在观看这一场决斗的进行。 忽然之间，他的目光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下。 没意外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 那是，正在怒斩身边正在皱着眉的少年，无意间抬眸，与谈无欲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少年人点了点头，迎着目光露出一点笑意。 谈无欲收回了目光，扫视过其他人，下一刻，宏亮的声音盖过了场内的喧嚣： “各位武林先觉、前辈，今日这场决斗乃是突发事件，本来再过五天，剑藏玄与宇文天就要在此地进行决斗。 但是现在，武林中出现了两名少爷刀，这一件事情上，实在是令人觉得为难。 诸位也知道，‘天下第一刀’就是少爷刀，如今却有两名少爷刀在武林中行走，这不免对于真正进行了决斗的少爷刀有些不公正。 而所谓天下第一也从无两人并肩共享的理由。 故而在无法认出谁才是真正的少爷刀的情况之下，只好以比斗的方式来证明。” 这一番话说出，人群之中随即传来了一阵赞同的骚动，却是由谈无欲再度开口： “既然无人有异议，那么我宣布，快斗开始！” 听到这一番话结束了怒斩、少爷刀缓步踏上狂沙坪中。 两人相对而立，站在了狂沙坪的两端，双方气机针锋相对，势如水火，似有无形的气浪相互倾轧，掀起了狂沙坪的万千狂沙。 无需言语交锋，仅是眼神交错一瞬，便已开启这场生死之斗。 一者为扞卫心中所执，一者对名利势在必得。 刀锋各自出鞘，刀回旋，刀入手，同时踏步，却是身形瞬动，眨眼已是冲至狂沙坪中心。 初一交锋，战况已至激烈。 身形、刀锋、招式，转变皆是疾如狂风，势如连珠，是令人目不转睛也难看清的快。 刀刃相击之下，锵然之声连绵不绝，只见场内雪刀乱舞，转瞬之间已经过了数十招。 两人谁也未曾漏接一招，尽数硬撼接招，刀刀相对，无闪无避。 势如浪涛，连绵对攻，快的不及眨眼，却见两名少爷刀身法一致，招式一致，交锋之间，竟是像人与影自相对敌。 忽然，变式乍启，少爷刀运刀偏锋，一记劈刺向前，然而这一式变招虽快，怒斩却似有所预料，刀势未曾近身，身形已是一斜，精准闪避而过，反手一招刺向少爷刀要害。 少爷刀不退反进，本欲以刀背隔开此招，却闻听得一声冷笑响起，心中已感不妙，想要变招应对，已是迟了！ 只见刀锋未至，刀鞘突来，猛然一劈，少爷刀腕间一阵剧痛，竟是击在手腕之上。 剧痛之下，长刀霎时脱手而出，怒斩手下不留情，刀鞘再横，将脱手长刀扫飞，随后递上弯刀霜刃。 一瞬错身，朱红高溅，一颗人头滚落黄土，怒斩却是收刀入鞘，缓缓从狂沙坪走下。 而少爷刀飞空的长刀，在此刻才落下，插在了少爷刀人头一旁。 狂沙坪外，寂静了一瞬，随即人声欢呼喝彩将胜利者淹没。 “怒斩才是真正的少爷刀，真正的天下第一刀！” “我就知道帝王刀的选择不会错啦！” “……” 然而，回到恩人身边的怒斩，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高兴，反而有种莫名的悲哀。 “想开一点，今天的决斗注定是你们之间会有一个人死去，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同情心。”云相逢出声说了一句，安慰着心情低落的人。 江湖嘛，杀人人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第九十四章 你是怎么想的? “作为天下第一刀，我往后都要面对这种事情吗？” 怒斩沉默了片刻，问出了这个在自己心中的疑问，看向面前少年时，眼中有少许的无措与空茫。 可以说，自从天下第一刀的决斗结束之后，她的内心就存在着这一份突然出现的空茫。 倒也不是难过，就是感觉……好像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好执着的了。 云相逢想了想，换了一个虚设问题，向怒斩反问道：“如果我说……你接下来的日子，都会是这样呢？” 怒斩张了张口，抬眼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包括今日在内的所有经历。 心中逐渐有了一个答案。 “那……等到报仇之后，我想就此退隐江湖。” 时至今日，怒斩对于武林中的名利，仍是没有太多的执念。 这么多年以来，支撑她行走江湖的信念，不过是为了家人与自己报仇，最后报答谈无欲的恩情。 眼下怒斩与谈无欲断了瓜葛，一旦仇人都被解决，她似乎也就没有了念想。 “其实，你有这个念头也是好事一件。” 云相逢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在名气鼎盛时期，选择激流勇退是许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这一点很难得。 放心吧，再过一段时间，你会有机会如愿的。” 两人交谈间，谈无欲也向万教之人宣布了这一场比斗的结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在众人因怒斩赢得比斗而喝彩声持续之时，人群之中，却是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且慢！” 随着这道声音而出现的身影，却是令人震惊的熟悉——正是上次决战中死于怒斩之手的帝王刀！ 怒斩听到这个声音抬头，在看到那个说话的人之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不敢置信的转头，却在看向身边的少年，看见少年对她缓缓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两个字。 ‘假的’ 原来是假冒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怒斩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看着这个假冒帝王刀之名出现的人，心中转而出现一抹愤怒——不论算计出这种布局的那个人是谁，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真的是太过分了。 “帝王刀在此，你便是不能算真正的天下第一刀。” 帝王刀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怒斩身上，他的出现更像是在向周围的众人宣告——他背后的人，并不想任由谈无欲的人，顺利得到天下第一刀的头衔。 众人在狂沙坪外议论纷纷，看着变故接二连三的发生，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 另一端，怒斩心中怒气升腾，一句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应了这位冒牌帝王刀的话语。 “然也！” 素还真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必然有问题，先有真假少爷刀的事情发生，后面又来了真假帝王刀的出现。 无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都是不愿意天下第一之争顺利结束的人。 “这个人不是帝王刀，帝王刀已经死了！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你当日亦是有目共睹！”谈无欲携带几分怒气，御使飞毯而来。 “嗯？谈无欲，你如何证明他不是帝王刀呢？”素还真面容平静的反问道。 “这嘛……” “没办法证明，那就表示他是真正的帝王刀。” 素还真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就如同先前，没有办法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少爷刀的身份，只好认定他是少爷刀一样。” “素还真！” 谈无欲眉眼一厉，明白了素还真是想如法炮制，同样来一出真假帝王刀的戏码，以此动摇怒斩是天下第一刀的头衔。 这般明显的伎俩，就是三岁小孩都能感觉出不对劲，他这么做是想要瞒过谁！ 亦或者，因少爷刀之事，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样？你不同意我的说法？” 素还真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谈无欲无法以言语辩驳。 若是说了反对的话语，便衬的先前，由他主张的真假少爷刀的比试像是一场笑话。 更是在无形间，在众人心中担下了这一件事情，都是他之算计的念头。 见着谈无欲陷入沉默，素还真转身面向万教之人：“各位，你们很有眼福，可以继续观赏下一场天下第一刀的决斗。” “且慢！” 一道清朗的嗓音打断了素还真的举动，向前走了几步。 “哦？你有异议吗？” 听到这个声音，素还真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想听听后者这一次想要说什么。 云相逢缓缓说着自己方才准备好的说辞：“如果说，要少爷刀与帝王刀决一胜负的话，现在并不是最适当的机会。 因为少爷刀已先行与假冒之辈进行了一场决战，现下要再战帝王刀，未免有失公允。” 虽然说，他觉得以怒斩的状态，答应让她与帝王刀进行决斗，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样一来，金少爷的任务就少了一次恰当的机会。 欧阳世家的任务不完成，云相逢就没有机会把人带走，又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番话言之有理。” 看到少年掺和进来，素还真似是愣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好友，你有什么提议？” 云相逢想了想道：“那就在五天后，同时举办天下第一刀与天下第一剑之争，如何？” “好吧，既是好友提议，素某自然是没有异议。” 面对这个提议，素还真点了点头，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是吗？那就看五天后的结果，到底是我谈无欲深山退隐，还是你素还真吞下那毒丹！” 谈无欲丢下一番话，不等素还真回应，脚下飞毯缓缓离地而起，御空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素还真没有在意，向众人微微欠身：“各位先觉，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五天后请再莅临此地。” 议论纷纷之中，所有的人一一离开了，喧闹一时的狂沙坪恢复了平静，余下场中两个人。 “素还真前辈，你是怎么想的？”云相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凡怒斩解决男少爷刀的速度慢一点，都容易看见人群中有人以帝王刀的面容出现，从而受到干扰。 第九十五章 伏杀霹雳公 素还真在明知道他会护着怒斩，仍是执意将人带过来，未必不是带着牺牲怒斩的心思。 “好友，你是在以什么立场说这件事情呢？”素还真微微一笑，提出了这个近期盘旋在心中的疑问，端看少年对此的反应。 “私人的立场。” “素某不想欺瞒于好友。” 云相逢看着脸上浮现一抹歉意的素还真，明了这个人知道了某些事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对能不能听到答案并不强求，甚至因为对方是素还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云某明白了，那么便端看先前定下的赌约，最后是前辈赢，还是云某赢了。” 事实上，少年早已知道这个赌约的最后结果是什么，且并不认为整件事情，会和预料之中有误差。 “好友对自己很有自信。” 素还真目光平和，对着自信满满的少年人笑了笑，言语间几分笃定道：“但素某相信，这个赌约的最后结果必然是出乎预料。” 不用多说，都知道素还真说的意思中，也包括了他面前的少年人。 云相逢闻言而抬眸，静静看着素还真，眼底有几分沉然： “且看吧。” …… 五天时间，很快就在名人榜的两个天下第一归属，都在同一天举行的话题被人议论中过去了。 若说少爷刀再次对上帝王刀的奇闻，是无人曾有预料的事情，那剑藏玄对上宇文天，更是充满了刺激。 在当初宇文天与素还真在通天柱的对峙中，众人已经知道宇文天曾化名平天剑子单一锋，灭了欧阳山庄的秘密，以及剑藏玄的个人来历，明了两人之间仇深似海。 由此可知，剑藏玄与宇文天之间的天下第一剑之争该有多激烈，也因此迎来了不少人。 就在众人纷纷前往狂沙坪的路上，风火雷电霹雳公此回没有带大批随从，只是轻装便行地前往狂沙坪赶路;身为天下第一拳的他，也因为天下第一刀的事情而不安了起来。 他比谁还要明白，自己的紫金臂虽有无穷的威力，但仍旧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霎时间，霹雳公察觉到了身边不知不觉间人声归无，蓦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仅是一个停顿，便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分别挡住了前后去路，抬眼一瞧，便是一人缓缓而来。 霹雳公一阵大笑，心神放松：“哈哈哈……原来是你们三个人出来找死，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好胆，敢这么做。” 三人之间，没有一人对霹雳公的反应而产生回应。 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冷漠注视着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在今日走到终途的霹雳公。 冷剑白狐握着冷剑，从霹雳公今日嚣张的态度，将之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虽然没有金狮面具，时间也不是那个仓皇的灭门之夜，但是他在此时，却犹如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霹雳门外的密林中，再一次亲眼见到了父亲被杀的惨状。 ……已盲的右眼被打入一颗霹雳眼时，那股锥心的痛苦，以及二十多年之前的梦魇，都在此时，格外清楚地在眼前重演。 就是这个人！ 出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出卖了接天道的凶手！ 那种宛如实质的恨意，像是一团猛烈地火，在冷剑白狐的眼底汹汹燃烧，与他面上的冰冷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独眼龙当时年纪太小，不足以记住当年发生了什么。 但杀父之仇，与至亲被迫分离二十多年的经历，再见母亲素云流时，明知对方身份而不能相认的痛苦，在此时涌上了心头。 他与后方的怒斩相视一眼，一人手握豹眼镶金刀，一人手持弯刀，汹涌的杀气将霹雳公包围。 “霹雳神龙接天道的血仇，今天就要你偿还！” “就凭你们三个？哈哈哈……你们还不够格啦！” 霹雳公狂笑声未止，紫金臂已应声而出。 冷剑白狐身形一闪，避过这突然地袭击，一个错身瞬间，独眼龙的快刀已到，刺向霹雳公的命门。 不料刀势受阻，似是直直刺在了后墙之上，无法再入半寸。 瞬然之间，原是霹雳公以身体抵住了豹眼镶金刀，真气一吐，独眼龙闷哼一声，被震退了数步。 霹雳公首伤一人，一步踏前，想要乘胜追击。 就在这时，背后一抹冷锋骤然递了过来，凌厉的攻击随即而来，不容一点敌人脱控机会。 同一时间，冷剑白狐身形一动，首度迎上霹雳公，周身杀意冰冷，剑锋逼近。 身前身后刀剑相合，霹雳公进退不及，权衡利弊之下，立即双手护持脖颈，脚下步伐一错。 一剑一刀落在身前背后，金蚕宝甲护持之下，皆是无功而返。 一次攻势不成，冷剑白狐不见慌乱，收剑急转，再次点落霹雳公心口同一部位，却是有感一股劲力反震而回，及时抽身而退。 霹雳公受三人连环招式压制，心中倍感压力，顿时一声暴喝，双手紫金臂左右开弓，势如千军。 独眼龙与怒斩相视一眼，避开锋芒，倒跃数丈之外，同声一喝，见准空隙时刻，双刀再度攻回。 冷剑白狐身影在场内游走，依照先前准备的计划而行事。 心中怒意越是高涨，心神越是冷静，如似伏蛰在旁的狩猎者，给目标带去形的压迫力。 霹雳公已是为先前的轻视，而感到后悔，被不顾性命，明知道有金蚕宝甲护持，也要拖住自己的双刀而觉得苦不堪言。 更何况，再加上旁边的冷剑白狐在虎视眈眈。 霹雳公只得一边护住头、脖两处要害，一边以拳势横扫，应对独眼龙与怒斩。 仅是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两人，在此时显出了空前的默契。 一者刚猛迅疾！ 一者凌厉霸道！ 各自选择一个目标的要害部位而进攻，双刀交替，身影交错，刀锋快如连珠，招式变化莫测。 霹雳公心中生出苦闷，不敢在此刻分神，运使身如电闪，展现一身高绝非凡的身法，穿梭于攻势间隙，回以应对之招。 然而，内心却是深知，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强自瞧准机会，紫金臂向着怒斩而去。 第九十六章 汇合 俗话说得好，柿子得挑软的捏！ 独眼龙看到这一幕，心下顿时一凛，手中金刀及时刺出，缠住了紫金臂的招式。 趁着两人这一拉扯混乱之际，冷剑白狐看准时机，手中冷剑再度点落心口。 霹雳公却是对此不以为然，依仗金蚕宝甲在身，不避不让，驱使真气击向独眼龙，欲先退一人。 只要突破三人合围，接下来想要摆脱这次截杀不难。 独眼龙本已受伤不浅，见此急忙放弃阻拦了紫金臂，刀式一转，直径劈落霹雳公肩头。 恰在此时，怒斩手中一泓弯月已至，逼得霹雳公不得不回护要害，应对得艰难万分。 有心想要先解决一人的想法，在此时宣告无果。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 更何况是在生死危局中，分神所获得的后果，便是冷剑白狐的剑见隙再度建功。 交手数招时间，数剑已过，对此等攻击没有感觉的霹雳公，却是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而三人眼见成功在即，心中更是谨慎，为预防仇人最后的反扑，出手不留余力。 独眼龙、怒斩相视一眼，攻势更加猛烈，双刀配合错落，不留霹雳公一点喘息的余地。 而此时，霹雳公除了保留一点对冷剑白狐的警惕之心，在面对骤雨狂涛般连绵攻势，几近应接不暇。 因先前亲手摧毁了金蚕宝甲的唯一弱点，霹雳公对宝甲抱有极大的信心，根本未曾想过，会有人在他之前就取走了金桑叶的这种可能。 故而，在面对落在身上的刀剑之时，霹雳公不免带有几分轻视，只专心护持头、颈两处要害所在，以至于胸腹空门大开。 也正是这种错误的判断，注定了他今日会死在这。 在紫金臂破空飞出之际，森白剑锋已至，无情破开金蚕宝甲，直接刺入霹雳公的心脏！ “哇……” 霹雳公感到一阵剧痛，步伐踉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低头。 在未看见心口的伤势时，已是感到凉意划过脖颈。 霎时之间，霹雳公只觉得天地在视线中倒悬，不及想为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人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具熟悉的无头尸身，倒落于尘土。 “霹震公已经身亡，还有一名仇家与背后的始作俑者未有结果，你们打算如何？” 怒斩低头，看了一眼滚到近前的首级，向两人问道。 不论结果为何，她仍是保持着自己定下的目标不变。 要以始作俑者的性命对无辜死去的亲人血债血偿，这一段仇恨，方为结束。 接着一合作也好，一个人行动也罢，总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霹雳公身份并不简单，杀了他以后，我们三个人需要暂时分别一段时间。” 冷剑白狐知道背后的内情，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先离开吧。” “大哥！那你……” “好，记得书信联系。” 不同于独眼龙那并不想赞同这个决策的表现，怒斩则是出言打断了前者，对这个提议点头同意。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冷剑白狐想要做什么，但是怒斩更加果断，顺势劝了独眼龙一句： “独眼龙，你的优柔寡断不能对我们有任何的帮助，若真要是不想要拖累冷剑白狐，就乖乖离开。” 独眼龙本就拙于言辞，在此刻不禁沉默，目光看向兄长冷剑白狐时，有说不出的复杂。 “快离开。” 再次听见催促，怒斩立即转身离开，顺手拖着独眼龙把人带上。 两个人很快没有了踪影，消失在了冷剑白狐的视线范围内。 但冷剑白狐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站在原地等着。 片刻之后，他就见到了两名身形魁梧的汉子出现，来到霹雳公身首分离的尸身面前。 两人穿着一样的黄衫武靠，手上戴着同样的厚皮手套，不知是来自于哪个组织。 他们看着霹雳公的尸首，对其被杀一事表现的很是平静，只是对着冷剑白狐说了一句： “霹雳公的尸体由我们来处理，杀死霹雳公的人，将有祸劫临身！请！” “是吗？那就要看你们背后之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冷剑白狐一声不屑，对着两名汉子一句放言，旋即转身离去，没有给两人回复的机会。 …… 同一时刻。 高峰之上，一道墨发锦衣的身影立身于此。 目光投注所在，正是狂沙坪。 而他，正在观看下方两处尚未开始的生死之决，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散漫调侃。 “一段时日不见，你似乎变了不少，几乎跟本少爷一般俊美如斯。” “变与不变，都是旁人评价，云某并不在乎……” 云相逢悠然转身，望向携带两名美姬而来的金少爷，皱了皱眉头：“倒是你，看起来一如既往。” 云相逢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视，说一如既往这种话，都是看在两人认识以来的好听话了。 说难听一点，就是体质之差，已经没有多少退步的空间了。 金少爷已经被欧阳世家控制人的手段，加上年少不知节制，近乎被掏空了身子。 如何在脱离控制之后，想办法替人调理，成了一个难题。 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就会腐蚀一个人的意识，即使是身体调理好了，也很难真正迎来新生。 “欧阳上致的人监视的紧，等到完成这个任务，本少爷才能有所作为。” 说到这个，金少爷不禁语调低沉，眉宇间浮上几分对于欧阳上致的厌恶。 “云某自然是相信你的。” 云相逢点了点头，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欧阳上致叫你做什么？” “让素还真输掉名人榜之争，服下那一颗毒丹，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与素还真不是武林人眼中公认的朋友吗？你不打算阻止本少爷的任务？” 金少爷有些疑惑，论关系亲疏，云相逢更应该帮助素还真才是。 “那一颗毒丹不会让素还真横死当场，只要他留有一口气回到翠环山，就不会死。” 云相逢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你这么做，素还真不会起疑心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云某想要得到的结果呢？” 云相逢笑吟吟的说道，顺势抬眸看了看狂沙坪上的情况。 金少爷陷入了沉默，看着面前的少年身影，只觉得某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你该去狂沙坪了。” 第九十七章 该说不说 狂沙坪上。 两场刀与剑的生死之决，在四人之间展开。 一切开始之前，因有过半个月前那一出有人易容假扮的意外，这一次在决斗之前，有专人先行查证。 确认了今天到场的宇文天，就是本人无错，天下第一剑的决斗才宣告开始。 双剑甫一交锋，引动场内剑影纷纷，如织罗网。 剑藏玄、宇文天剑势错落，发出清脆的杆格声。 一个身影飘若柳丝。 一个忽如飓风。 剑藏玄的身影，就像是在疾风中流利疾舞地叶子一般，飘忽的让宇文天根本刺不中；而剑藏玄的剑，也同样攻不进宇文天严密的防守。 两人的身影与剑法，都快得像是与对方配合的一样。 让场外之人，在外看起来惊险万分，两名彼此斗争之人，却又未能伤彼此分毫，教人目不转睛。 而另一边，同样是彼此不分胜败的战场。 帝王刀与少爷刀的决战一触即发，却又不像是上一场的帝王刀与少爷刀。 那各自令人心惊的刀势一如上一场般，一样快、一样狠，只是少了初次观看的新鲜感。 周遭修习刀法的刀客们，虽是分不清这名‘死而复生’的帝王刀是不是一个月之前的那一位，但是他那深刻的造诣，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而现场，两方刀与剑的决战精彩纷呈，教人目不暇接，都不知道该看哪一边才好。 可选择了一方，又要错过另一方，难免教人遗憾。 转瞬功夫，已经是刀与剑之间，双双过了二十余招，众人所期待的最后一招，刀与剑的胜负关键。 两对决战者各自跃后一大步，以刀尖、剑尖相对。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用出最后一招，决定胜败。 只见两道银光激闪，人影同时落地，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个人倒地不起，竟是打了个平手。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素还真与谈无欲的身影飘入场内，准确落在四个人之间。 素还真朗声道：“剑藏玄与宇文天、帝王刀与少爷刀，无人死伤，打成平手，所以他们四个人，将同时登上天下第一刀、以及天下第一剑。 而风云录与文武贯之赌，也不分上下……” “等一下！” 未等素还真将话说完，一道声音出现，打断了这一次名人榜最终结果的宣布。 同一时刻，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随之弥漫现场。 即使是有风沙阻隔，清楚也飘进了众人的鼻尖，一阵清甜的歌声从身后响起。 万教群侠回头一看，只见两名衣着火辣大胆的女子羽扇轻摇，面对众人的注目不见拘束，款款而来。 走在他们中间的少年，一身白色的锦缎孤裘，俊美得不可方物，容貌比之身边的两名美姬更为出色。 他手持黄金长菸管，映衬得双手洁如冰霜，脸上更是带着几分的轻佻之气。 与之相反的一点，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不知为何透着几分宝刀出鞘的锐气。 乍看之下，也勉强算是有一点江湖人该有的模样，只是对人时，仪态中尽是散漫。 这并不影响旁人对这人的看法，众人从未见过这名少年。 因为他比起是江湖之人，更像是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应该出现在歌楼酒馆里，而非是这个英雄好汉的好武之地。 却是见到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上了狂沙坪，轻笑了一声，便颐指气使地说道： “什么天下第一刀，通通给我取消掉！” 素还真倒是没有因被打断话语而生气，客气问道：“哦？这位朋友，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只是很怀疑，风云录与文武贯上的人，真正是天下第一吗？” 此话一出，万教哗然。 风云录与文武贯是否真实，早在第一次公开享上公布时，就有人以性命为代价验证了。 这段时间以来，武林中早已没有了质疑的声音出现。 少年这样直白的话语，不仅是公然挑战素还真与谈无欲，更是在质疑名人榜上其余八名天下第一的地位。 这种近乎狂妄嚣张的表现，在众人心中一时激起千重浪。 就算这名少年时深藏不露的高手，若要同时对上在十个领域上独占魁首的天下第一，也是不可能的！ 素还真平静地微笑道：“当然是天下第一，难道你不承认？” “当然不承认。”少年看也不看一眼素还真的脸色，毫不客气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这个榜上没有我的名字。” 听到这话，素还真与谈无欲互相看了一眼。 确定两人都不认识这个前来捣乱的少年，将此人划分到第三方人马出手的人选。 素还真：有没有可能会是云相逢特意叫来的人？ 谈无欲：那个小朋友只会坑你，不会带上我。 排除这个不太确切的可能，少年应当是谁派来，已经就很明显了——欧阳世家。 素还真不客气地说道：“你认为你有资格立足名人榜吗？” “哼哼！我倒是认为，你没有资格写风云录。” 少年人一笑，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又指向了谈无欲：“你也是一样没有资格写文武贯。 因为连当今的刀王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文武贯和风云录又有什么可信度！” “朋友，你这就未免夸口了！”帝王刀忍不住开口说道。 “做人呢，就要有真本实料，仅凭一张嘴就是一个假把式。”少年笑了笑，面上带着几分轻蔑。 “你说我没有真本实料？”帝王刀心中升起一股惊怒。 “别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但我的看法……啧啧啧，很差劲。” “你！” 随着与少年的对话，帝王刀心中的怒火也逐渐升级，今天就算是不争天下第一，他也要与这名少年一决胜负，以雪耻辱不可。 眼见着帝王刀就要冲上去决斗，素还真连忙将人拦了下来，转身对少年说道： “朋友，你好像很有自信。” “我一向对自己信心十足。” 带着几分熟悉的话语入耳，素还真与谈无欲都不由一怔。 因为类似的答案，他们都曾在同一名少年的口中听到过，该说不说，现今的少年人都是这么狂的吗？ 这下就算是原本没有怀疑，也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 第九十八章 我也恭喜你 “其实，你想登上天下第一刀并不困难，只要你能够打败帝王刀与少爷刀就成功了一半。” 面对少年的表现，素还真皱了皱眉头，对着少年说道。 “哈哈哈……你说得对，这没有什么好困难的事情，只是……” 素还真有些疑惑问道：“只是什么？” 少年顿了顿，傲然道：“只是，如果我打败帝王刀，就必须再与少爷刀比一次，如果我先挑战少爷刀，那就必须与帝王刀比一次。 唉！无论怎么选都是麻烦的事情一桩，我看啊，还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比较省事。” 少年的话一句比一句更狂，似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好听些是不知知者无畏，说难听点，就是不知死活。 现场的众人不知道他会如何收场，本是因此心生好奇，却不想，皆听得哑口无言。 “朋友，难道你不觉得自满的人，往往比较短命吗？” 素还真皱着眉，将心中的怀疑去了个干净，因为面前的少年实在是言语太过张狂了。 这个类型的行事作风，不跟小朋友搭边啊。 然而，少年却是表现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回复道：“这我倒是没感觉，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时常说一句话‘怨叹烧酒喝不醉’。 他说的话，我听之后觉得深有同感，这就是我的心声。” 素还真紧皱眉头，显然不满意少年说话的方式，转过身对着两位天下第一刀说道： “帝王刀、少爷刀，你们两人愿意接受他的挑战吗？” 帝王刀不悦地说道：“以多胜之，不是君子作为。” 反观少爷刀却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人都当着面挑衅你实力不配当天下第一刀了，你还念念着什么君子之道？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素还真听到两人的回复，回身对少年问道：“这位朋友，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可愿接受他们二人一同出手二对一？” “很好，就这么办。” 少年吸了口菸，无需示意，身后两名美姬已是莲步轻移，摇曳生姿地走了上来。 这样唐突的行为，让众人弄不清楚这又是在摆什么花样，都聚精会神注意着少年下一步是什么打算——找着两名女子在决斗时一起，莫不是……什么秘密底牌？ 但是，在天下第一刀的比试上这么做，是否有些不适合？ 帝王刀眉头一皱，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她们是什么人？” 少年吸了一口菸，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们两人嘛……是我的专属舞姬。 因为杀人是一种艺术，在我看来歌舞亦然，如果能将其融入歌舞之中，那岂不是更加美妙？” 帝王刀一声冷哼：“好，就让你含笑归土！注意来！” 战言放出，气氛转急。 众人随即自战场上退开，而帝王刀与少爷刀则是各自摆好架势，凝神以待。 对峙冷凝气氛中，却只见少年不疾不徐地退至舞姬身后。 狂沙坪上，常年不停的飒飒狂风不通人情，拂动衣袂飘飘，吹过的风声中似有空洞的啸声，而舞姬手持羽扇，似是融入风中一般，美丽而轻盈，随着风声舞动出曼妙的姿态。 帝王刀与少爷刀相视一眼，同时疾刺出刀，跃进了两名舞姬之中，却见羽扇轻摇，不见惊乱。 乍然之间，曼妙舞姿摇曳，扬起落下的羽扇，迷乱了少年的身形，亦是迷乱了众人的眼。 直至一抹朱红闪过，舞姬向着两边散开，退至少年身后，众人方才发现帝王刀、少爷刀已经双双倒地，已经没了声息。 少年好整以暇地吸了口菸，于一片寂静中道了一声： “茫啊！” 看见这个结果，素还真与谈无欲表示很惊讶。 在场的万教先觉，更是在反应过来后，不禁对少年表现出来的实力阵阵惊叹。 汹涌鼎沸的议论声，直接盖过了风沙怒吼。 “什么？结束了？” “怎么会结束的这么快？帝王刀与少爷刀的刀法境界，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他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别问我，我也没看清！” “那两名舞姬的扇子摇了两下，人就没有动静了，谁能看得出来啊！” “能够一个回合就解决帝王刀与少爷刀的招数居然没有人看到？！这也太可惜了吧！” 就在众多议论声中，素还真与谈无欲回到了战场中心，站立于少年的身影之前： “朋友，你确实有来历。” “普通，过奖了。” 未曾设想，这时候的少年反而一副谦虚作态，笑道：“不知现在的我，有没有资格登上天下第一刀呢？” “赢过了帝王刀与少爷刀，这个天下第一刀已有一半可能会是你的。”素还真顿了顿道： “尚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少年漂亮的眼睛弯了弯，道出一个名字：“你称呼我为少爷刀金少爷就好。” “金少爷？” 素还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况且对方道出名字之前的前缀，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哈哈！是啊，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粗俗？” “不会，很雅气。”素还真道。 “谢谢你的夸赞。” 素还真颔首，转身对着万教群侠宣布名人榜的最后结果： “诸位见证人，我素还真在此宣布，新的天下第一刀就是少爷刀金少爷，如果现场有人不服，可以提出当场向他挑战。” 话语声落下，现场众人喧哗声再起，却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出面，对其提出挑战，充分说明了他们被金少爷的表现所折服了。 素还真静候了片刻，确认不会再有人跳出来，对着金少爷作了个揖： “恭喜你，你已经拥有天下第一刀的名衔了。” 金少爷也对素还真作了个揖，笑道：“我也恭喜你，你得到了一颗天下至毒的毒丹，因我是少爷刀，而非帝王刀，这一点你是分得清的吧？” 素还真心中道了一声果然，点了点头道：“我会依照约定而行。” “嗯，本少爷相信你。” 少爷刀点了点头：“哈哈哈……怨叹烧酒喝不醉啊！后会有期，素还真。” 不等素还真服下毒丹，金少爷已是哈哈大笑着，在两名舞姬的拥簇下离开了狂沙坪。 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主动让出一条大路，不敢撄其锋芒。 第九十九章 稳一手啊 高峰之上。 云相逢看完了下方由金少爷引发的事情，整个过程的发展后，不禁陷入沉思。 名人榜之争，素还真的结局，不出预料是输了。 输在了金少爷，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身上，破坏了原本可以平手收场的局面。 不过，很难说不是故意而为之的算计。 毕竟，所谓的名人榜之争，加上两个人之间表现出来，毫不掩饰彼此恶劣到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本来就是为了让欧阳世家之人出现而设下的局，现在不过是如愿以偿罢了。 素还真发现金少爷身份后，对于这个结果一定觉得高兴。 而接下来的事情，云相逢能参与的不多，也不想参与太多。 他自觉自己不是什么靠头脑吃饭的人，同素还真与谈无欲这种爱动脑子的智者认识本就容易吃亏。 只会吃亏的事情，云相逢并不喜欢做，偶尔有几个例外就已经够了。 接下来的武林，将是素还真与欧阳上智的主场，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想因为被算计就直接把人都给干掉的事情发生。 以此为前提，抽身离开一下武林漩涡的中心不是坏事。 脱离了双方针对的主场，暂时安静一段时间，倒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做了，仔细想想，有几件事情还是可以抽空解决的。 比如说，一直不放弃针对身边一众人的黄山八珠联。 其中犯下霹雳门血案的金狮、黑牛与灰象，只余下一个黑牛还活着，加上当年对接天道动手的其中一位紫龙天，这些人可以留给冷剑白狐、独眼龙与怒斩解决。 至于其余人嘛……也该一一解决掉了。 只能说最大的烦恼，是到时候先挑谁下手……嗯，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算了，省得让人头疼。 云相逢垂眸站立于崖边，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而陷入了沉思。 阳光从天上洒落，似是在少年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光晕，模糊了那一张冷清的面容。 金少爷带着两名舞姬回到此处时，就见到这个画面，少年逆光而立的模样，像极了初见那一回的情况，叫人捉摸不透。 他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出声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你回来的很快。” 云相逢抬眸看向回来的人，微微一笑道：“只是在想接下来做什么好，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是说，接下来要带本少爷脱离欧阳世家的控制吗？”金少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又出声问道。 他很想知道自己身世，也是在履行对于那一个人的承诺。 若心中的猜想是真的，金少爷想要问一些问题，一些已经压在在心底深处很多年的问题。 “云某并非背信弃义之人，只是在那之后，你想要做到脱胎换骨，可要吃一段时间的苦头。” 云相逢心中对于金少爷的态度很是满意，也能想到，后者要遭遇的一些事情。 欧阳世家控制人的手段很低端，又能在成功之后，稳稳拿捏住那些被控制的杀手。 很少有人能够忍得住违背世家命令，付出代价背后的痛苦。 不过那些人，在这个过程中也基本快废了，没有一个是在被控之后，可以好好活着的。 金少爷也尝试过这种滋味，甚至在想起来时，忍不住苍白了脸色，眼神却是坚定： “我可以做到。” “嗯，云某相信你。” 云相逢笑了笑，继道：“不过，这并不耽误云某在中间的时间里，去解决一些，嗯……比较紧要的事情。” “紧要的事情？”金少爷有些疑惑不解，抬眸盯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一直以来很是神秘，行踪在武林中飘忽不定，没有人能够时刻紧盯着，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只有与之有接触的人才清楚。 “这嘛……是目前还不能透露的秘密。” 云相逢在此小小卖了个关子，没有将自己的打算都说出来。 主要是事情还没定下来，有一不小心就会翻车的可能——虽然说，他有办成这件事情的信心。 但，预防万一嘛。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了，又事先对别人自信满满的说了，到时候就要被打脸了。 稳一手不是坏事。 “又在关键时候卖关子，你也不怕往后也被人这样对待。” 听见这话，金少爷啐了一声，眼中满满怨念。 后悔被勾起了好奇心，又在关键时候被戛然而止，现在抓心挠肝难受的很。 若非是打又打不过，自己亦是有求于对方，奈何不了这个人，他断然是不会忍下这种被人特意卖关子，吊着胃口的感觉。 “纵使有人瞒着不说又如何？只要是云某想知道的，天底下无人能瞒得住消息。” 云相逢表示无所谓，他可是有着天眼的人，不愁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况，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沟通一下苦境天道。 “那你可曾料想到今天的事情？”金少爷拧着眉头，对于面前少年的言辞，感到了几分熟悉。 “不难。” 更准确的说，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局面，所以在与素还真立下赌约之后，就有了小心的行动。 小势的改变，不如大势的改变而来得剧烈，而如同是春雨润无声一般的日积月累。 这样一来，让天数乱了之后，云相逢想要做些什么，就没有那么难了。 “天下第一刀的头衔归本少爷所有，就代表少爷刀死了，相信你也看到了少爷刀身死的一幕。 我记得你明明很在乎这些人，为何他们死在了我的刀下，你却不见生气？” “嗯……就如同现今死在狂沙坪的帝王刀绝非本人一样，少爷刀亦是如此，云某为什么要生气？” 云相逢解释了一段的缘由，让金少爷一阵恍然：“你们做事还真是狡诈啊，到头来死的都是别人，就不需要在乎了？” “其中的缘由嘛，你要是想听云某都可以说。” 面对金少爷这一番有些不客气的话语，云相逢并不生气。 任谁在不清楚内情时，知道有些人明知道一件事是需要有人送死，仍是执意安排，都会这样。 “本少爷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第一百章 提头来见 “事情的起因，算不上复杂，金少爷你算是原因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源自于怒斩的期望……” 云相逢想了想，缓缓将整件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 从认识金少爷与见过欧阳上致的那一天，就料想过会有今天前者带着任务来到狂沙坪的一幕。 原本这个时候，怒斩就应该已经死了，不会有什么烦恼发生，参加今日天下第一刀之争的也不会是她。 但是，云相逢的插手，导致了男少爷刀的死去，改变了一点事情。 就如同提到的起因一般，以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为了两全，他想了一个平衡两人目标的办法。 既然怒斩想要在报仇之后，再打算退隐武林；而金少爷则是要完成任务，脱离欧阳世家。 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冲突，正好其中一个人，可以借着这个名义诈死，解决完私仇再退隐。 另一个人嘛，则是有现成的机会在眼前。 没错，素还真与谈无欲之间的名人榜天下第一之争，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正好真假少爷刀的事情，在武林过去没几天，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少爷刀会不会再次被假冒。 这样一来，怒斩不用出面狂沙坪上的决斗，而是与冷剑白狐、独眼龙去解决霹雳公，随后隐于暗处行动。 而金少爷，也能如愿完成任务，脱离欧阳世家；素还真也顺心看到了欧阳世家终于按耐不住，针对自己而出手，如此一来，他心中的计划有可能成功。 一个办法的改动，四个人觉得满意，可算是皆大欢喜。 “那……被牺牲的少爷刀与帝王刀，他们又是什么人呢？” 金少爷道出问话间，吐了一口烟雾，一瞬模糊了俊美的眉眼，又被山风吹散。 那张向来布满漫散与慵懒神情的面容上，尽是不像一个纨绔子弟该有的认真，又或者说，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对付他对于外人的印象。 “你真正以为，这一次有任何人牺牲吗？”云相逢笑着说道。 说实话，这种为了计划成功而牺牲旁人的事情，莫说这时候的素还真了，就是在未来的几十年中，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唯一的区别，就是早期在牺牲别人，未来则是首先牺牲自己。 不过，他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就不会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这世上有种分身法，叫做一人三化，而易容改扮在武林中也是常见的手段。” “原来如此。” 金少爷不傻，很容易就听明白了已经被细细掰碎的这一番解释。 意思就是说，今天死去的‘少爷刀’与‘帝王刀’，都是有人以一人三化的招数顶替装扮之人。 至于到底是谁，却是没有说。 “狂沙坪上，已经没有热闹可以看了，我们也走吧。”云相逢对着金少爷招呼了一声。 “好啊。” …… 在金少爷离开之后，众人的目光随着最引动注意的人离开，再度转移到了狂沙坪。 看看素还真这次，如何面对这个局面，是否像是之前的一次次避开危险一般，有办法避开这个危局。 其中，剑藏玄内心最为焦急，明知道金少爷是一个阴谋，他作为天下第一剑的归属者，却又无能为力。 以至于眼睁睁看着素还真吃下了这个大亏。 今天来狂沙坪的这一遭，不仅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也让帮助过他的人失望了。 素还真望向谈无欲，冷静道：“谈无欲，你果然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你认输，那就赶快服下毒丹吧!”谈无欲回以一眼，明了这番言语背后的潜台词，冷笑一声道。 “好！” 素还真应声，回身向众人施以一礼，便施展轻功奔走，目标直向公开亭而去。 谈无欲、剑藏玄，以及宇文天同时追赶而去。 除了剑藏玄是基于关心之外，而宇文天和谈无欲则是别有想法，要亲眼看见，确认素还真真正服下毒丹才算罢休。 当然，也有一部分被一代奇人素还真首度落败，遭遇服下毒丹这种事情吸引而来，想要凑热闹的好事者跟了过来。 他们嘛……想要看看这一颗毒丹是否是货真价实。 狂沙坪距离公开亭不远，加上能跟上来的部分人轻功不差，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被拉下。 远远就看见素还真在抵达公开亭之下，身形一跃而上，以指气抹去名人榜上“天下第一刀一一帝王刀”几个大字，做完这一步，才取下榜上的毒丹再度跃下。 “我素还真遵守承诺，服下毒丹。” 话声一落，看见众人前来的素还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服下了这一颗天下至毒的毒丹。 同一时刻，素还真手中的金树枝上，金叶随即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只余下零星几片留在其上，看起来颇有几分凄凉。 而代表了素还真生命状况的金树枝是如此，其本人也几乎一下压制不住毒素一般，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几乎就要站不稳的模样。 谈无欲不住提醒了一句道：“素还真，你手中的金叶若是落尽……” “那我就会无命。” 素还真很是坦然道：“天下至毒使我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功力，如果这个时候你想要杀我，那会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在你看来，谈无欲会是这种做出这种事之人？”谈无欲冷着脸，反问了一句。 “你自己明白，不过有件事你必须记住，即使素某会死，你谈无欲也该应约退隐深山。” 素还真苍白着脸色，坚定地说道，面对这件事情上，他从头至尾保持着同样的态度。 “你放心，我可以在此地向天下人宣布退隐红尘！” 谈无欲冷哼一声，即使素还真不提这件事情，为了不被九霄铁龙帆找上门，他也会这么做。 “且慢！” 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暴喝，一道令旗破空疾射，直直没入素还真与谈无欲之间的地面，而挂在令旗之上的，赫然是昆仑上人的首级！ 素还真怔怔看着令旗之上的首级，耳边却是回想起了当初少年曾今说过的话语。 ‘云某会医术，也有治伤的灵药，前辈这位朋友若是被牵扯进局面，恐怕天寿将近矣。’ 第一百零一章 诛心之言 素还真当时想到的人，就是现今首级被挂在令旗之上的昆仑上人，昔日的一番话，算是应验了。 就在素还真失神之际，谈无欲却是认出了令旗的来历，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惊然： “这是，唐门飞旗！” 此言一出，不知引出了多少人的旧年回忆，以及一部分比较年轻，却对此有过听闻的武林人脸色微变。 众所周知，苦境之内有诸多不成文的定律。 众多定律其中之一，就是武林中最强大、或是武功最高强的门派，未必就是最可怕的。 盖因人人认定最可怕的门派，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门派内部对外时，不为人知的手段。 武林中的武功千奇百怪都有，其中最高强的武功，则是令人无法预知的武功，更是让人无法猜测会从何处下手的武功。 唐门飞旗，背后代表的组织，就是这样一个门派——令无数经历过这个门派活跃时期的人，在时过境迁的今天，依旧是闻之色变。 唐门。 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迄今为止，武林中没有人知道它的内部有多少人、多少高手。 除此之外，则是唐门的武功，这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根本原因。 唐门内部修习的武功，恰巧是一类教人不知道怎样预防的武功，多年以来，不知有多少高手命丧其中。 这个神秘的组织，就像是武林光线照不到的一处死角。 没有人敢轻易靠近，亦无人能打探它的虚实。 随着时间变迁，众人发现近些年来唐门的沉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淡出了众人的眼界。 不知从何处流出一则传言，说是唐门内部似是历经一次变故，从而崩解离析，几近名存实亡的地步了。 原本这种传言本也真假难辨，有些人选择相信，有的人则是不信。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武林中一代新人换旧人，大多人都默认了唐门已灭的事实，唐门逐渐成了长辈口中的一段故事。 在今天之前，没人料想过，这个组织会再出现。 此时，唐门飞旗再现，无疑是推翻了唐门已灭的谣言，让这个在大多数人心中，已然成为了阴影的组织再现。 不得不说，他们在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内心的失望之情是要多于震惊。 众人惊疑之间，一道红衣身影利落地跃入场中，向众人抱拳作揖，算是行过了礼数。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自是心中明了，出现在此的这个年轻人，多半就是唐门令使了。 公开亭附近来凑热闹的人群之中，最年轻的人，都是有些资历与实力的万教群侠。 以他们的眼界，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唐门令使显露出来的腿脚轻功根底，当不得高明之称。 问题在于，他们已经将这个人当做了唐门的代表，就算只是三脚猫功夫，也能从其中看出好。 现在也是一样，在那些滤镜加持之下，众人纷纷觉得站在素还真、谈无欲之间的唐门令使，看起来亦是有些深不可测的模样。 不等素还真开口，那年轻人已是朗声道：“唐门门主有令，素还真、谈无欲你们自尽可以，要退隐也可，但是名人榜必须重写！” 素还真闻言一怔，轻声道：“重写名人榜？” 说出这一句话来，不知是在疑问这个年轻人口中的命令，还是在反问着自己。 年轻人不管这些，又开口道明了自己的目的：“不错，榜上缺少了天下第一暗器以及天下第一神医。” “十位天下第一已经绰绰有余，又何必再画蛇添足！” 闻言，谈无欲脸色一冷，眼底却有几分思量。 沉寂多年的组织再出现，更是挑中这个场合刷存在感，没点问题是不可能的。 在两人一个服下毒丹，一个宣布退隐江湖的关键时候，才有这种出手的举动，不亚于拿谈无欲与素还真当垫脚石，全了唐门的名头。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又怎会觉得唐门是出于巧合。 这种摆明是刻意而为之的举动能是什么巧合？怕不是早就盯上了两人而准备了许久。 又或许，这背后也有欧阳世家的影子…… 年轻人嗤笑一声，几分不屑的说道：“谈无欲，你的眼界难道就只有如此吗？天下武林之大，又岂是你所能想象的？ 在此之前，不如反思一下你与素还真明明号称掌握武林半边天，却连谁是天下第一暗器与天下第一神医都未曾掌握，还有什么资格立足！” “哼！口中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落魄派门眼红，才想借往期残名，重振派门罢了。” 谈无欲说话间，手中拂尘一扫，云展拂过肩头。 霎时，只见一根细不易见，却泛着幽幽蓝光的银针，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地上。 像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抹了剧毒的银针，显而易见就是来自唐门的暗器手段。 这根银针唤名为牛毛针，是一种武林中较为常见与普通的暗器。 正因为它的普通，而唐门的暗器手法娴熟，又将它用得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才令人惊心于唐门对暗器的应用技巧。 盖因唐门之中，这种运用暗器的水准，已经远远超出了武林之中明面上的所有人。 “是与不是，不是由你谈无欲来评判，而是天下万教！” 年轻人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虽是敌不过谈无欲，但派门被侮辱，教他脸色阴沉了一瞬。 “能被人防住的暗器，就已经说明了唐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谈无欲嗤笑了一声，口中说是这般说，心中不免忌惮于这令人心惊的暗器技巧。 若非提前收到消息，知道了唐门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会对其多一些敬畏。 众人眼中可怖的唐门，随着上一任唐门门主离世，内中三兄弟为争夺门主之位，而几近分崩离析。 现今重出江湖，很难说没有旁人布局的可能。 “这是我技不如人，而非唐门不如以往，若身为武林一代奇人的素还真与谈无欲都不能识破，才真正是现今武林的悲哀。” 年轻人傲然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丝毫不掩盖对于一众人的轻视。 而这道目光，终于是在面对素还真、谈无欲时收敛了起来，转为一股浓浓的忌惮。 第一百零二章 别来占便宜 “唐门门主限你们在十五天之内，选出天下第一暗器与天下第一神医，否则，这牛毛针，将会落在你们的要害之处，而非像是今日……” 话没有说尽，却是让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牛毛针。 以素还真与谈无欲的根基，要接近他们周边十尺而不被发觉，已是武林中极为高强的高手之辈才能办得到。 唐门令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已经是手段了得，难说唐门之内没有更强之人。 想到这里，在场观望的众人一下变了脸色。 正在此时，却是听见素还真提出了一个不亚于重磅炸弹的问题： “据我所知，唐门已经在内斗中灭亡了，为何还会有唐门呢？” 此话一出，教方才失望于唐门再度出现的众人心中生出一些疑惑，随后又觉得释然。 按理来说，唐门的存亡乃是武林中的秘密，应是无人这般有把握的说出唐门已灭的事，更何况是知道它是因内斗而亡。 不过，想想说出这话的人，乃是素还真这个武林奇人，众人内心又有几分理所当然。 说到底，也唯有因内斗而亡这种解释，才能说得清这些年以来唐门忽而沉寂下去的缘由。 若换做是其他的理由，恐怕是很难说服对他们有心理阴影的万教群侠。 只是，既然唐门已经灭亡，那这位唐门令使又是什么来历？ 年轻人挑了挑眉，对于素还真知道这件事有些意外，却也不假它言，直接回道： “不错，不过你知道的的那群人，其实是唐门的败类，在外假借唐门之名自立门户，与唐门没有关系。 真正的唐门弟子，就算是为了组织而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哈哈哈……” 笑声方落，年轻人已是抬掌向额上一拍，立时俯身倒了下去。 素还真惊呼一声，未料想年轻人出手这般果决。 他在身中天下至毒，以深厚气功压制之余，没能及时阻止。 诧异之际，脚步未前半步，又想到对方作为唐门令使的身份，以气功将尸身翻到正面。 只见已经没了生息的尸身正面，脸色尽是苍蓝，显然是中了极为剧烈之毒才会如此。 从七窍流出的黑血，纵横在苍蓝色的脸上，看起来别样可怖。 在场众人看见这一幕景象，不由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唐门的毒向来千奇百怪，想到曾经的听闻，面对尸身时心中不免有些恐惧，若是靠的近了，也不知道这一具中毒而死的尸身，上面的毒会不会传给他们。 而素还真之所以以气功来动手翻动尸体，也是有这样的考量在内。 不想身具至毒时，再中什么古怪的毒素，到时候两种毒素纠结在一起，就是想解毒都没有办法。 “素还真，你怎样认为？” 谈无欲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脸色有些凝重向素还真问道。 “看来，这名人榜是非重写不可了。” 素还真沉吟了片刻，看这个年轻人的行事作风，就知道背后势力的难缠程度。 他暂时不想惹上这种麻烦，至于最后的结果嘛……且看到最后吧。 谈无欲亦是对于这个唐门的出现觉得心惊，若是他们不答应下来，唐门派出的人将成跗骨之蛆，不断要对他们出手。 但，现今不同以往，素还真已经服下了毒丹身中剧毒，又如何再评选出天下第一暗器与天下第一神医呢？ 听到回复的谈无欲，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 “既是如此，谈无欲就先告辞了，素还真，你自己多加保重。” 言罢，谈无欲将手中拂尘一扬，便御使飞毯离开了公开亭，万年果香也随之散去。 而素还真，在目送谈无欲离开之后，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身形不由地微微一晃，正是压制已久的毒性正在发作。 见此，剑藏玄不由上前一步，关切问道：“素还真，你之情况如何了?是否需要我……” 话未说完，已是被素还真提前打断：“不必为我担心，十五天之内，在下尚有命在，告辞了。” 剑藏玄看着素还真的背影一叹，他本是想说需不需要自己护送素还真回翠环山。 据他所知，那名治好自己的少年一直居住与翠环山，有那样一名神医在居所中坐镇，还能怕解不了毒吗？ 既是如此，他也该去解决自己的私人恩怨了。 剑藏玄在决斗之前，受了素还真所拜托，才与宇文天打了个平手，接下来就没有人阻止了。 他要为了妻儿与自己报仇…… …… 同一时刻。 云相逢带着金少爷来到了欧阳世家的据点，为脱离欧阳世家一事，找上了欧阳上致。 依旧是那一间阴暗的禅室，与第一次到来时一模一样，就连见面的人也是一致。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一次云相逢是带着金少爷脱离这个组织的。 “你来了。” 禅室中，欧阳上致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直至转身看见云相逢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没有感知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进入： “你……” “金少爷的任务完成了，素还真服下了名人榜上的毒丹，现今是你们想铲除大患的好机会。” 云相逢面上带着笑容，没有在意欧阳上致面上，那一副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着金少爷名正言顺的脱离欧阳世家。 欧阳上致的情绪几度变换，却是盯着少年人的笑脸，想到了上一次的经历，以及大哥对他的警告。 “任务既然完成，人你想带走就带走，但是……” “不行，云某这里不允许有什么但书可言，别想占便宜。” 在欧阳上致把话说完之前，某云姓少年就抢先一步，将拒绝的说辞都说了出来。 就这破地方，他是一个呼吸都不想多呆。 这段时间以来，差不多云相逢结识的人，身上发生的故事，都与欧阳世家沾边。 但凡是有欧阳世家的地方，那叫一个晦气，比起素还真，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大哥要见你一面。” 即使是少年拒绝，欧阳上致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云相逢摆了摆手，带着金少爷就往外走，留下一句话。 “不用那么麻烦，云某会去找他的，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那里。” 第一百零三章 治疗开始 “要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吗？” 在顺利离开欧阳世家的据点，并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云相逢向着神情恍惚的金少爷问道。 接下来的治疗，需要找一个比较安全且无人打扰的地方。 像是平康镇那种地方，必然是不能待下去的，不仅是有碍于金少爷的治疗进度，还会功亏一篑。 事实上，若是可以的话，云相逢甚至想让金少爷，把他的两名舞姬也暂时安置在其他地方。 金少爷回了回神，下意识想要抽一口菸，又停了下来道：“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他都是随时带在身上，去什么地方也方便。 金少爷向来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牵挂，又或者说，他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 云相逢眼中显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云某带你去一个暂时远离武林纷争的安静居所，你的治疗要从那里开始。” “那是什么所在？”金少爷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云某之居所。” “嗯？那你……” 听到这个解释，金少爷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一些，随后一想，心中又觉得释然。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云相逢这么做也不会害自己。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一直住在翠环山是吗？” 云相逢看出了金少爷刚才在疑惑什么，主动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因为翠环山除了是是非之地，也是一处地气充沛的宝地。 而云某的体质特殊，生来就比较喜欢待在这种所在，是以可以容忍一点额外的缺陷。” “原来如此……” “走吧，抓紧时间回去，以免有什么意外的发生。” 最后一言落下，云相逢、金少爷以及两名舞姬加快了脚步，向着无棱谷而去。 而金少爷在路上时，就认出了这条路是要去向那里，眼中浮现出一抹激动。 …… 半天之后，一行四人顺利回到了无棱谷。 云相逢带着人走过竹海与桃林，来到了有几分生活气息的小院，一道熟悉的灰衣身影正在院中忙碌。 “谈夫人，我回来了。” “啊，许久未见了，小恩人这段时日过得还好吗？”谈笑眉的注意力先放到了少年，随后，才是跟在身边的其余人： “这几位是……” “这位是金少爷，云某的朋友兼病人，这两位是他培养的舞姬。”云相逢如实介绍道。 听完这个介绍，谈笑眉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向三人点了点头。 云相逢转而向几人介绍着谈笑眉的身份：“这是谈笑眉前辈，是冷剑白狐的母亲。” “怪不得看起来有几分熟悉。”金少爷改去了轻佻，倒是有了几分江湖人的感觉。 面前的女子眉目清丽，随时却是一头白发，另外半边的脸上隐约有着一个巴掌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看起来恶毒至极。 谈笑眉对着金少爷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小恩人，不知你这段时间可有见过我儿冷剑白狐？” “见过，他和怒斩、独眼龙一起杀掉了曾经的流星手寒童，也就是现在的霹雳门门主，霹雳公其人。” 云相逢顿了顿，又道：“或许，等到报了仇以后，他就会回来了。” “是……是这样吗？”谈笑眉笑容有些勉强，这幅模样，一看就知道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 “是这样的，夫人别太紧张了。”云相逢劝慰了一句，没有深究下去。 有些被隐藏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那些事情都轮不到现在就说出来。 “云某这次回来，是要专心为吾友金少爷治疗，夫人若是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往后山去。” “我明白了。”谈笑眉点了点头，收敛了自己的一点好奇心。 在无棱谷的这段时间，是她许多年没有过过的平凡日子，她对此很是珍惜。 而云相逢在道出这个劝告后，就带着三人前往了后山。 相对于无棱谷的舒适环境，后山是一点都不差，有一座小楼立身于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 “你的治疗，就在这里开始。”云相逢对着金少爷说道：“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就是，要将你对万寿膏和烟都戒了，才算结束。” 云相逢向着几人伸出了手，很快手里就多出了一个包袱，以及金少爷天天不离手的烟管。 失去了这些东西，金少爷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很不习惯的感觉，但是，已经答应的事情，哪有不完成的道理。 他还记得，云相逢曾说过，只要自己做得到，届时就会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金少爷目光炽热的看着少年说道：“来吧。” “好，很有精神！” 这样的表现，也让云相逢觉得满意了一些，全副身心都投入了为金少爷接下来脱胎换骨的准备。 万寿膏，就是欧阳世家用来控制世家杀手的手段，相比于那些需要定时服用解药的毒药控制，要更加的阴损与狠毒。 毒药有办法可解，而万寿膏一旦使用过一次，直到死之前很难能摆脱它的控制，而吸食的越多，也越会影响对于外界的告知。 就比如金少爷，长期使用万寿膏的他，已经在对敌时出现过一瞬间手脚不受控制的弊端。 若是不接受治疗，继续为欧阳世家办事，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恰巧碰上与高手对敌时，很有可能会把命都丢掉。 云相逢目前的决定，是先准备以药浴的方式，为金少爷这一副百孔千疮的病体恢复健康。 其实，但也不是没有更快速有效的办法，他只是想趁机磨练一下金少爷的意志。 一切弄那么快的话，云相逢那边或许都还没有解决叶小钗与萧竹盈的事情，造成这种发展就不太好了。 这边配好半个月的药浴，并且把金少爷交给两名舞姬照顾。 云相逢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在嘱托了谈笑眉打开阵法，没事不要往后山去之后，再一次启程，回到了有些混乱的中原武林。 短短几天时间过去，武林中就发生了不少事情。 宇文天被发现死于剑藏玄之手，魔火教教主不知何缘由身亡密室，女暴君命丧九霄铁龙帆之下，曝出身为黄山八珠联成员的身份。 武林忽然之间，就乱了…… 第一百零四章 前辈，你要信云某啊 但是，这并非出自云相逢有意而为之，在背后发生的事情。 真要计较，也只能说是一众事情被改变而发生的变化——知道一些未来原本发展的他才清楚，什么都没做时该有的结局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事情的发生与云相逢脱不了关系，他本人也乐意见到这样的改变。 要不然，他这段时间的行动不就白费功夫…… 只是没有想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由此可见，既定的小势更改足够多时，也能够影响大势。 未知的未来，才是最好的。 …… 云相逢在简单打探了一下，避开武林纷争的几天时间里，中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不住皱眉。 武林中纷纷扬扬的消息中，最多的仍是唐门，这个曾经令人谈之色变的组织复出的消息。 其次，才是素还真服下风云录与文武贯上的那一颗毒丹，据说已经奄奄一息、怕是撑不过十五天的消息。 除此之外，就是魔火教、霹雳门被分裂，又或者说，被人当做是蛋糕一点一点瓜分掉的消息——大头都是武林中的大派门，只有极少的部分才是那些无门无派的武林之人去消化。 云相逢出于对素还真现状的关心，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到了在自己中原武林落脚的老地方—— 翠环山。 几天时间不长，这一片出了名的是非之地，倒是没有在离开的时间里什么改变。 云相逢想到了在翠环山的人与武林的消息，做了一下心里准备，抬步向着山上走去。 至多是在刚刚回到玉波池时，就被像是在守株待兔一样，守在门口的一线生拉住了。 “一线生前辈，你……为何守在此处？” “云相逢啊！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素还真现在的情况很差啊！” “啊？” 少年人面上茫然了一瞬，像是不明白一线生的出现，是在弄的哪一出意外。 毕竟，他人是刚一收到消息，哪也没有去就直奔翠环山，就是图回来看看素还真前辈的情况。 这会儿看见一线生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传言似乎并非虚言，不由愣了一下。 这莫不是……素阿叔是真的出事了？ 这个人，没等他布下的手段，就这么早就自己将计划玩脱了？ 那之后，遇见那些手段可怎么办？ 在这短短一瞬间，云相逢就想了很多念头，越想越是心乱，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望向一线生。 “哎呀，你先随我来，其余的事情在我们路上说。” 一线生看出了这一点，没有立时为焦急中的少年解惑。 因为整件事情，一时之间用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还容易误事，他有这个时间，素还真可不一定撑得住。 出于对自己这位换贴好友的关心，一线生直接带着人就到了熟悉的密室之外。 “一服毒就把自己关密室了，前辈他的情况这般保密，是真的快撑不住了吗？” 云相逢对此很是意外，他是清楚素阿叔本身就是一名医术不差的人，甚至写过神农医谱。 这样一个人，真的连自己中的毒都接不了吗？ 难道真正应了那一条医者不能自医的定律？ “唉……你自己看见了，就明白情况了……” 一线生一路上说了不少事情，唯独没有说关于素还真现状，以至于少年的眉宇紧锁。 “神神秘秘的，云某倒是想看看能有多离谱……” 云相逢带着这种心情，直接打开了门，就看见一张脸色青白、神情憔悴，命不久矣的脸出现在视线之内。 ‘啪’的一声响起。 少年猛地后退了一步，并顺手把门给关了起来；而一线生在看见少年的这一番举动后，不禁心生疑惑： “怎样了？为什么不进入呢？” “一线生前辈，你确定前辈他在你守到云某回来之前，还是有一口气活着的吗？”云相逢双目微睁，略带几分惊慌的问道。 一线生看着面前似是受了惊吓的少年，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好友，素某有面目可憎到这个地步吗？” 不等一线生把话说完，门后就传出了素还真虚浮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很虚弱，但确实不是幻觉。 云相逢也收敛了仿佛见鬼一般的神情，轻咳一声，转过头重新打开了密室的门。 果不其然，从门后看见那个青白脸色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真正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没错。 云相逢不禁疑惑地问道：“前辈，你怎么……到这个地步了？” 服毒丹前后这么大的变化，他猝不及防地乍一看，还以为今天在翠环山上活见鬼了。 那一颗毒丹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好友，先入内说话吧。” 少了一层门的阻隔，素还真的声音清楚了几分，却也令人越发清楚他的状况。 云相逢能够感觉到，面前之人本身的元气，都不受控制随着呼吸在缓慢散失。 这回……来真的？ 带着些许疑惑，云相逢走进了密室之中，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前辈，不过数日不见，怎的会到如此地步？” “好友放心，素某尚且撑得过十五日之限。”素还真缓缓说道：“不过，我有一个疑惑尚不得头绪，想问问好友。” “前辈但说无妨。”云相逢不假思索地说道。 “现今武林中的一桩桩事情，有多少是好友在背后的谋划？” 素还真如今也清楚，想要和少年好好谈话，最主要的就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否则，这件事很容易会被糊弄过去。 “前辈，你要信云某啊。”云相逢面上几分惊色，叹道：“云某这几日都是在武林之外行走，并不曾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中。” “是这样吗？” 素还真轻声问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是这样的。” 云相逢对此问心无愧，哪怕背后有一些事情有部分是因自己而起，却也并非是他所主使。 那些事、那些人，总归是小打小闹的发展。 武林犹如一盘棋局，而真正的大事，莫约是除掉背后执棋者，又或者掀了这盘棋。 尚未到最关键的时候。 第一百零五章 你还会拖人下水 “所以说，需要云某出手为前辈解毒吗？” 就在素还真陷入沉默之时，少年则是笑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仔细观察过素还真的表现，云相逢心里原本应该消失的怀疑，反而又重新升了起来。 毒丹必然不是假的，只是它的效果并不如现在素还真表现出来的那么可怕，随时都会没命。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与武林中的传闻？ 仔细一想，这么做的人是谁，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素还真这个人行事，不论本身是怎么做，就是有办法能够骗过大多数人的耳目，甚至是某些存在。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人心生忌惮——当你对一个人的为人处事都琢磨不定，从开始一并保持怀疑，总不会出错。 “这就不必麻烦好友了，素某自有应对之法。” 不等少年再劝解，素还真就已经选择拒绝这个提议，很明显是另有安排的模样。 云相逢闻言，讶然抬眸看了一眼面前好似离死不远的人，随后点了点头以示了解，对于素还真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没有产生好奇。 他顿了顿，问出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听说唐门复出之时，除了要重新加入天下第一暗器的归属，也提出了天下第一医的名头。 关于这个天下第一医的名衔，前辈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名人榜之争那天，云相逢想带着金少爷回去，是以离开的时间早了一些，没有看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唐门复出的消息，还是回来的路上听到。 云相逢关注的重点，其实是唐门的出现，令名人榜需要重新增加两个天下第一的内容。 听说，那个冒头的唐门令使被谈无欲毒舌了一通，他听到消息时，还有些可惜没看到当天场景。 云相逢之所以将这件事情提出来，有两个原因。 其中之一，是自身已经是近期武林中有名的医者，有些担心素还真会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去，掺和进名人榜之争。 另一个原因，就是想到了一个按照事态发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武林的人物——照世明灯。 云相逢对于这个名字不算陌生，至少在原时空见过对方几次，对其本身有不少的了解。 因为照世明灯也算是父亲的朋友之一，他颇有几分爱屋及乌；而对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算是武林风波的中心人物之一。 “这嘛……” 素还真沉吟着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少年人身上，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先听见云相逢的拒绝： “前辈，云某并不想参与名人榜之争，也不在乎天下第一医的虚名头衔花落谁家。” “欸……好友就这么抗拒入名入榜的名单吗？” 素还真见此，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武林中人人趋之若鹜的美名，落到少年这里，就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哈……谁会明知道是一个坑，还淌这一趟浑水呢？ 云某不会用什么阴谋算计，更及不上前辈的考量，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事情都要参与进去。” 这年头不撞南墙心不死，以及自命不凡的傻子多得很，这并不代表云相逢也是其中一员，对于武林中发生之事，他向来是量力而行的。 “再者说，在这种武林即将混乱的时候明哲保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说的没错。” 素还真点了点头，对少年的选择深表认同：“若非迫不得已，素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行事，我目前中毒已深，无可奈何啊。” “欸~前辈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云相逢望着从一见面就状态不好，到现在却没有其他异状的素还真，继续道： “前辈人是暂时出不去了，话术一如既往，还会坑人下水，可怕的很呐！” “好友是又听说了什么？” 听到这一番话，素还真不禁心中几分无奈，想听听少年这边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听说的事迹。 “欸，不可说，不可说……” 云相逢笑了笑，有过被套话的经历，这次他可不接这个话茬。 “欸？那……好吧。” 看得出来这次是问不到什么，素还真也就放弃了，清楚自己的状况瞒不过少年，也省了伪装。 演技一番收敛，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 “既然前辈这边没有什么大碍，云某就打算离开，另往他处了。” 云相逢心中的疑惑得到了答案，便不打算继续在翠环山停留，转而去寻找其他人去了。 除了素还真之外，他还有好几位都在江湖中行走的朋友。 比如说……谈无欲、冷剑白狐、怒斩等人，都需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得下。 毕竟，近期武林之事，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 武林的传言，从来与事实发展有一些时间上的差距。 消息传到所有人耳中时，具体也不知道实际上的进度到哪里了，还是需要找到当事人才能清楚。 “好友现今还真是大忙人一枚，这边一杯热茶都没有喝到就又要离开了，倒是素某这个东道主的不是。”素还真叹声道。 “东道主都已经身体差到这个地步了，云某也不至于为了一口茶而勉强。”云相逢说着说着，不由啧了一声道： “既然前辈已经如此，不如将寻找天下第一医之事交于旁人？” “这件事情……” “素还真！素还真呐！俺老秦带大夫回来了，你人还好吧。” 素还真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动静。 随着声音的靠近，密室之门随即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 云相逢转过身，带着几分疑惑问道：“秦假仙，你这是？” “云相逢，一段时间不见，你仍是这般风采依旧。 对了！你是听到消息回来翠环山为素还真解毒的吗？ 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不费那么大功夫到处找大夫到这里来了！天下第一医的名头必然会是你的啦！” 秦假仙一看到内中的情况，高兴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先是叙旧了一番，才说到正事。 一段时间不见，再见到少年的他明显有些激动。 第一百零六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因听到消息，所以回来翠环山一看素还真，想自己是否需要出手医治。 现在看起来，倒显得回来的不是时候，嗯，这么多名大夫齐聚翠环山会诊，或许其中有能人一解素还真身上的毒患。” “这一点确实不巧，但我相信以你的能为，也能做到解除那毒丹的毒性才是……” 秦假仙想到自己在听从素还真的安排将名医带到翠环山，结果在这个时候遇见少年的巧合。 他望着云相逢一时无言，忍不住开口解释，却是看到其摇了摇头，很是体谅的道了一句： “秦假仙，你无需这般。” 云相逢在听见秦假仙的最后一句话时，心中已经明白了素还真拒绝他解毒的原因。 不过，他本身对天下第一医的头衔有任何想法，故而开口对着秦假仙解释了一句： “云某有必要因此，为你、素还真，以及武林群侠与散人对我之定位辩驳一句。 吾首先是一名刀客，其次，才是以你们认定的医者手段出名，故而并不想，也不需要出面去争这天下第一医的名头。” “什么啊！那可是天下第一呢！你真正不要？！” 听完这一番话，秦假仙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面上不敢置信，很难相信有人会这么想。 他对于自己成为天下第一辩一事觉得很欢喜，没想到，少年面对同样的事情，却是另外一番态度。 “嗯……那需要素某更换举荐的天下第一刀人选吗？” 素还真先是一怔，回想起初见那一天，少年对上宇文天之时的情况，提出了一个建议。 “欸？前辈你是觉得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觉得既然要重定名人榜，想把驳了面子的金少爷除掉呢？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云某会出手兵刃相向的对立之人，绝不会是心中认定的朋友。 何况，人各有志嘛，云某之心思，也从来不在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浮名之上。” 云相逢笑着为自己解释了一番，并不在意曝出与金少爷的关系，抬眸看了看皱着眉，一副似乎有话要说模样的秦假仙，又道： “我的事倒也不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是先让这些大夫为素还真诊脉要紧。 毕竟，云某以素还真前辈的反应来看，那颗毒丹的毒性毋庸置疑，不好耽误下去。” 云相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看透了素还真不会因为这一颗毒丹而什么生命危险。 这并不代表毒丹是什么假货，与之相反，恰恰是被双方认定，放置在名人榜经历考验的真家伙。 而素还真对中毒而似是命不久矣的伪装，也是有一点事实依据在里头支撑的。 也不是云相逢配合，不愿告诉秦假仙真相。 至少在现今的场面，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不能揭穿这个事实。 素还真与谈无欲为了逼出欧阳世家煞费苦心——虽然说，云相逢不太理解，这两个前辈是在怎么样的心里路程下想出计划。 但，真要任性揭穿，就有违与天道的条件了，唯有由着事态这般发展下去。 “对对对！你们先给素还真看看他现在状况如何了，不要在一边光看闹热啊！” 听到少年的话语，秦假仙也从‘朋友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医与人设看着像是医者，实际上却是刀客’，这两个的事实中晃过神来。 想起将人带回的目的，向着自己带来的大夫催促了一声。 话说回来，秦假仙把这些人带回翠环山来的目的，主要是替素还真解毒，那什么天下第一医的名头反而是次要的。 刚刚是一时懵了一下，脑子没有转过来，现在可不能耽误下去了！ 在听了秦假仙的催促后，那几位被请来的大夫面上一时有些茫然。 刚才的一通话听得他们心中有些疑惑，作为在武林中活跃的名医，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近期的武林传闻。 几人隐约明白了这个少年，或许就是最近那名，被武林人传乎其神的医道高手。 虽说不明白明明有人能出手医治素还真，却要让他们出手的原因是什么。 却是明白，治好素还真身上毒患的人，会成为近期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名人榜中的天下第一医。 一行人中，有人不在意单纯是来救人的，也有人听了双眼放光。 众人反应不一，就像是云相逢说的那句话一般，人各有志，有人在乎，有人不在乎。 而在场之中，能被秦假仙找来的大夫，多少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能人。 其至于受过神医的赞誉，认真起来时皆是气度不凡。 等到一一为素还真诊脉过后，有人摇头晃脑，喃喃自语；有人眉头紧锁，沉思苦想；也有人笑容满面，信心十足。 众人的反应不一，反倒让在等待结果的秦假仙满头雾水，这一个两个的反应算什么？ “你们别在那里跟锯嘴葫芦一样，素还真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了，倒是说一声啊！” 闻声，其中皱眉不已的那名大夫出声道：“素还真身上的毒已经行遍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早已是病入膏肓，人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这边声音刚落，听见这话其中一人满脸不赞同道： “欸，此言差矣！素还真身上的毒是血毒，非脏毒，血中阴火炽、阳火虚，阴水旺、阳水竭，将枯竭而亡！” 又听一人反驳着两人的言论：“素还真体内五行俱佳，调御中庸，一点杂毒都没有。” “非也非也！素还真体内五行具暴，交冲不合，就算不躁郁而死，也将狂易失调，精神失常。” 几人各执一词，对素还真到底是什么病症吵得不可开交。 原本静谧的密室就像是进了几百只鸭子，没有一个人顾得上病人需要休息，到最后竟是吵出了火气，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有几分要动手的意思。 “咱世代都是大内的御医，什么毒没有见过！我说素还真体内没毒就是没毒，若有半点毒物，我顶上人尖双手奉上！” “侬家在扬州也是数一数二，人称气死阎王，我说的不会错，不信格老子地去拆我招牌便是。” “我平生没有医错人的先例，我说的怎会有差池……” 第一百零七章 场面一度安静 趁着秦假仙现在与几位大夫吵了起来，云相逢则是在这个时候，看准时机退出了密室。 除了同样在看热闹的素还真，倒是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 密室之外，则是有一站二来回度步着的三道熟悉身影，似乎是在等候听到什么好消息。 旁边还有一名局促不安的站着原地，衣衫破烂、散发垢面，看起来像是乞丐的人，吸引了云相逢的注意。 表现出来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从路边捡回来，担心会被再抛弃的小流浪狗。 当看似无害的目光，落在走出密室的云相逢身上时，竟是有种莫名的恶意一闪而过，再被掩藏起来。 “云相逢啊，素还真的情况怎么样？你有办法解决吗？！秦假仙带进去的大夫又怎么说？” “就是啊，云大哥，我师尊他怎么样了？” “……” 一看见少年走出了门，一线生、小金刚与小玄元都迎了上去，问取一个最终答案。 然而，云相逢却是对着三人摇了摇头，开口道：“前辈身上的毒患很棘手，我不清楚毒丹的方子是什么，不好贸然出手。” “怎会这样？素还真这回难道真的死定了？！” 一线生止不住连连几步后退，心中万分震惊，忽然感觉一股悲戚涌上心头。 莫说是他，就是年纪尚轻的小金刚与小玄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他们认定医术高明的人都对此束手无策时，就等同于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难道……他们要眼睁睁看着素还真（师尊）就这样死去？ 惊骇而绝望的念头齐齐在三人的脑海中浮现，一线生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 “嗯……倒也不是没有解毒的希望，你们不必如此……” 云相逢看着面前悲伤的两名小少年，以及吐血的一线生，注意力从陌生的来人抽身。 就一个不注意，这三个人就都觉得素还真必死无疑了？ 哇……这也太小看素还真前辈的本事吧？ 这句话一出，正处于情绪流露中的三人不免卡了一下壳，彼此面面相觑，竟觉得有几分尴尬弥漫。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并让人不知所措了起来。 还是一线生先开口打破了这一份莫名的尴尬：“所以，你有办法救治素还真是吗？” “有办法是有办法，但并不需要云某出手。” 云相逢摇了摇头，注意到三人的目光尽数投注在他身上，不继续耽搁时间，将这个办法说了出来： “俗话说得好，解铃环需系铃人。 这个办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总的来说，就是这颗毒丹源自于谁，你们就找谁要解药就是了。” 痛快说出这个办法，不过是为了防止三人，继续这种一头雾水被蒙在鼓里的情况。 云相逢一视同仁的认定，在这种有外人在的地方，绝不能透露素还真的计划。 理所当然地，只能配合着将戏演下去。 至于该怎么实施？ 这就不关云相逢什么事情了。 一来找人不是他的强项，二来是觉得在这件事里不想被算计进去，就不能插手。 就在一线生想要追问云相逢更多问题时，就见到走入密室的几名大夫鱼贯而出。 一行人看也不看在外的几人，匆匆离开了玉波池，其中有人看起来鼻青脸肿的样子，行走之间有几分……被人驱赶的狼狈。 “怎样了？” 云相逢的目光从那几名大夫身上一扫而过，走近几步到了秦假仙身边，关切问道。 这才出来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发生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了？ “这些家伙都是一群被人吹嘘出来的庸医，一个个连素还真的脉象的摸不准，一个人一个说法，哪里有可能治得好素还真的毒患哦！” 秦假仙扬着拳头，向着空处砸了几下，看起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而短暂的怒气消散之后，他又开始为了素还真身上的毒患问题在焦心，唉声连连道： “完了完了，我看素还真是脱不开这一劫了，唉！” 一线生在一旁看着焦急不己的秦假仙，莫名有了一种既视感，后者的这种表现，活像是之前的他与小金刚、小玄元。 想到这里，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少年，像是在催促他开口说素还真有救的办法。 云相逢微微沉默，向秦假仙劝慰道：“秦假仙，你先冷静一点，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有希望能为素还真解除身上毒患。” “你有办法哦？你有办法就说出来啊！素还真那一副模样眼看着就……拖不得了！” 秦假仙止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某些字眼，被吊着胃口的他眼下不止是心焦，还想要行动起来。 如果不是打不过面前的少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差的话，现在指不定会是什么情景。 “秦假仙，做这件事情的任务，还要交托到你的身上。” 云相逢很是认真的模样，抬手拍了拍秦假仙的肩：“麻烦你将这颗毒丹的制造者找出来，那个人既然制造了毒丹，想必也会有解药，或者说是制造解药的可能。” “我说你怎么明明已经趁机离开，怎么人还在密室之外等着，原来是为了把这件事情交给俺老秦。” 秦假仙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面前的少年脸上带着笑，竟是让他有种在面对素还真之时的那种感觉，这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秦假仙倒不是因被安排而埋怨，纯粹是随口说了点话。 说实话，若不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足够好，他也不会当着面就说这种话。 “欸，云某是认为自己在找人一途上并没有什么天分，恰巧好友你混迹江湖多年，想必在这方面多有优势……” 其实，云相逢自身具备的天眼是不是不可以用。 只是他觉得什么都用这个途径解决，会看到太多东西，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的东西，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这违背了自己出来历练的初衷。 学会相信自己结交的朋友有能力解决问题，并不是一件坏事，还能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好啦好啦，这件事就包在我布袋秦的身上啦！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秦假仙拍着胸口保证道。 第一百零八章 来信 显而易见的是，两人之所以能当上朋友并一副关系良好的情况，并非是偶然。 相处过程中，也不存在任何一方在任何方面故意讨好。 而是在认识之初，就付出真心真情相待，等到认识久了，也就有了一种旁人惊叹的默契。 人与人之间，就是会发生一些令外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两人认识的时间与相处的时间都不长。 但大多数时候，能大概明白彼此的行动，并给予支持。 一如现在这般的场景，在两人相熟之后，秦假仙能够猜到，这个有时候神出鬼没更胜于素还真的少年，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在担忧什么。 他拍了拍身上的布袋，道：“放心啦，俺老秦现今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物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嗯，无论成与不成，要记得飞书与我。” 云相逢在这方面没有客气，只是在离开之前，心中隐隐对秦假仙仍有几分担忧。 无论这一趟去找解药的结果是什么，素还真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反倒是秦假仙…… 但，话都这么说了，云相逢也不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陪着秦假仙走一趟。 何况，他的过分保护对一个有本事在没有武功，能够混迹武林多年的人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 “那我就先离开了，回头再叙旧也成……你个夭寿仔，还不赶紧跟上爷爷我！” 秦假仙转过身就匆匆要离开，顺势抬脚踹了一把旁边傻愣愣站着的小乞丐，两人在后者的讨好话语中消失在了几人视线中。 “云某也就此离开了。” 云相逢对三人点了点头，就抬步向外走去，却是又一次被一线生拦下了去路。 他叹声道：“一线生前辈，你莫要为难云某了……” “云相逢啊，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素还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眼看着十五日的期限近了，名人榜之争还没定论，你有没有办法先帮他压制一下身上的毒患啊。” 一线生也不想为难一个晚辈，奈何信得过的人不多，为了素还真这个换贴的至交，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样吧，云某将手中一颗灵珠暂时借与素还真前辈使用，只要把它随身携带便可以压制毒患，不限时间。 但它的副作用，则是在离身时，原本被压制的毒性会反噬。” 云相逢将灵珠留了下来，并对一线生、小金刚与小玄元嘱托了一番，给素还真添了点麻烦，才高兴地离开了翠环山。 …… 近期的中原武林有些乱，就像是原本就暗流涌动，表面一度风平浪静，却被人搅出泥水，以此好浑水摸鱼一般。 耽搁了近一天的时间，就又有了新的武林传闻。 黄山八珠联中的成员，赤猿、花虎，以及一名紫龙天装扮的陌生武林之人接连被杀。 迄今为止，黄山八珠联明面上已是近乎团灭，唯有一名成员——绿蟒仍然存活，潜藏与武林之中。 赤猿是宇文天手底下的五海之一，心海主宰·静流君；而花虎，则是得到天下第一行之名的名人榜成员，尘不染。 两人的真实身份爆出，确实是令人惊叹了一番。 云相逢作为一个初出武林的小人物，在武林中认识的人不多，没有什么人脉与消息来源。 能被他听到的消息，已经是经过众多耳目，众所周知的内容。 是以，他不知道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欧阳世家是否有在安排一些新的计划，或者是有什么异动。 其中包括而不限于，趁着这个时间解决一些世家眼中的阻碍。 更不清楚，如果欧阳世家有这个打算，被选中的目标人物内，有没有他要护着的人。 但是，想想先前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就知道这是不能避免的问题。 欧阳上智想赢过素还真这个心腹大患，最终坐上武林至尊的位置，除去那些已经被收服的义子之外，必然还有一部分会是他的威胁——当然，这一部分人所指的，都是由欧阳上智本人认定的威胁。 毕竟，要想他预定的那个位置能够稳固，就不能放过这一部分人，而其中就包括了云姓少年目前仅有的几名朋友。 是以，真正到了那一天时，云相逢也不会接受这件事情发生。 现在双方相安无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欧阳世家的计划没有推进到这个地步，欧阳上智也忌惮于少年的神秘与未知的实力。 他们心中也都清楚，这种相对的和平，仅仅在素还真为输之前，之后的双方迟早有一天是要图穷匕见的。 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嘛。 云相逢本来是不想掺和进这一场计划的，但想了想，想到了欧阳世家这段时期或许不会安分。 为了提前消除隐患，不在关键时候殃及池鱼，有些事情他是不想做也要做了。 首先是先前就知道的，要扳倒欧阳上智的关键性证据，要从找出来交给素还真做决定。 云相逢念及此处，脚下步伐一转，运使高绝轻功赶路，一路如似化身一道低飞的虹光。 片刻功夫。 人就站定于一处熟悉的地方，面前则是一处关闭的庙门入口，上方的牌匾写着三个字—— 断情庵。 就在他来到没多久时，就听见紧闭的门内，响起一阵又轻又快的脚步声并向着门口靠近，被打开的木门中走出一道灰衣身影。 “少侠你终于是来了，这是你要找的东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先见过一面的化丑师太，也就是史菁菁。 她早在数日前收到了来信，提前将东西从佛像底座之下取了出来，原样收到了这个匣子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生出。 眼下见到少年按时来到，那忐忑了数日的心情，在匣子被收下之后，终于是放下了。 “嗯？” 听到这一番话，以及看到对方这个举动，云相逢不禁眉头微皱，却是没感觉到面前之人身上带有恶意与危险，反而是有几分激动与亲近。 顺势将那个黑匣子接过，在将要打开之前，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师太，不知是谁与你说，云某会在今天过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一个猜想的成立 “不是你送了飞书到断情庵？” 史菁菁心中升起疑惑，说话间将一张书信取出，同样是递到了少年人的面前。 她看见少年在见到这封信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迷惘，又被尽数收敛了起来。 很难判断出，云相逢内心深处是什么想法。 “嗯……这封信确实是出自于云某之手的书信。” 云相逢将书信拿到了手中，经过一些检查，以指腹摩挲着自己留下的印记，确认了这一事实。 若是有人模仿字迹而寄出这一封信，自然会有破绽可寻，这封信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就仿佛自己亲手写下的一般。 这书信都是独一份的材质，出自于云相逢的时空。 而这个时期的苦境太早了，并没有旁人拥有，加上云相逢特有的习惯为证明，基本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复制出来。 再者说，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以来，他也未曾将这东西赠与旁人，几个疑点结合之下。 一个大概的想法，随之浮现在脑海，目前来看，还要以后再寻更多的证据来证明。 左右幕后之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念头至此，云相逢收起了这封书信，顺手打开手中的黑匣子，看了一眼内中。 里头是一卷陈旧的纸张，拨开一些能看见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与他在见到欧阳上致时，交出的那一页纸上的那些人可以对应。 没意外的话，应该谈笑眉当年带走的欧阳世家家谱。 现今来的时机尚早，欧阳世家的耳目还没查到，也没被调换的可能。 云相逢一眼就看出，从被人从佛像之下取出后，它并没有第二个人打开看过的痕迹： “此物对晚辈确实很重要，多谢了，师太。” 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多，对知情者本身越是不利，但……仅是这般，也安全不了太多。 “少侠无需这般客气，说起来，贫尼还要多谢你告知紫霹雳之事。” 史菁菁显然没想过那么多，之所以这么做，是记挂着前段时日少年对于自己的提醒。 那一趟出行，她不知得到了紫霹雳的消息，也在公开亭见到了失踪已久的父亲。 “师太说的哪里话，那些消息在武林中可谓是人尽皆知，即使云某当时不说，师太也能从旁人口中得知。” 云相逢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事实就是说的这般。 他现在也更关心当下，而不是先前发生了什么，史菁菁将东西交给了自己，也不代表欧阳世家不会在追查家谱下落时，不怀疑到她身上。 “师太，东西云某收下了，也请你近段时日莫要在武林现身，亦或是在断情庵停留，恐有杀身之祸。” “少侠放心，我已经劝走了庵内的其他人，之所以还在，是为了亲手将东西交给少侠。” 史菁菁笑着说出了缘由，回头看了一眼断情庵的大门，眉梢染上几分忧愁道： “现今，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江湖，江湖，真是应了那一句：有人之所在，又何处不江湖。 明明已经退到了这种人烟稀少的僻野之地，也免不了沾染江湖的恩恩怨怨。 史菁菁心中生出几分忧愁，对于断情庵离开的人，也有几分愧疚。 若非是她，兴许断情庵也不会引来这种杀身之祸，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 “若不介意的话，等到师太安全脱身之后，能否请师太修书一封告知云某？” 云相逢本不想多说什么，看着史菁菁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问道。 “修书一封吗？”史菁菁回头看了一眼，应允道：“贫尼并不介意，少侠到时定能收到这封书信。” “云某到时必有一份心意奉上。” …… 无风无尘无欲天。 密室之内，谈无欲正因一件物品而百感交集。 他看着被放在面前的石桌上，那本黑色封面、四角起卷，外表看起来更是已经破破烂烂的书，不禁在心中暗生警惕。 这本书的来历并不简单。 其名为黑邪，乃是武林中有名的一本夺命邪书。 据传闻而言，但凡是打开过这本书的人，三天之内就会没命，而且死法与书中的记载完全相同。 而黑邪书之所以会落到谈无欲手中，则是源自于日前由秦假仙带在身边之人，伪装成小乞丐的唐门三公子唐飞虹。 第一时间打晕，并揭露了对方身份之后，秦假仙在唐飞虹身上找到了这本黑邪书。 然后，在密室中与秦假仙的谈话间，两人无意间打开了这本书。 谈无欲在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看到了内容，另一旁的秦假仙却是由于及时闭上了眼睛，幸免于难。 他原本应当让秦假仙将黑邪书交回，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鬼使神差之下将它留了下来。 等到了现在，却是在为了怎么处理这本书头疼，若是其中有不妥当之处，只怕是害人害己。 “主人，仙英若凡前来拜访。” 就在这时，恩情爱休前来，将有人来访的消息传到，并静等谈无欲的回复再行事。 听到云相逢前来拜访，谈无欲的注意力也从黑邪书转移开来，对于少年的突然造访生出几分疑惑。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没有想到有什么事能让少年在明了目标后，再度找上门的理由。 但谈无欲却也没有拒绝，让云相逢吃闭门羹的意思，转头吩咐道： “将人迎入内中好好招待，我随后就来。” “是。” 随着恩情爱休转身离开，谈无欲的视线回到了黑邪书之上，一个猜想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或许……云相逢是冲着黑邪书来的？ 念头刚一浮现，就被谈无欲抛之脑后，黑邪书在唐飞虹身上的事情，就连素还真都不清楚，更何况是从无任何交集的云相逢。 等将黑邪书妥善安置之后，他便出了密室，向着翠庭走去，远远地见到一袭月白色的少年身影坐在亭中。 “一别数日不见，好友风采依旧啊。” 在谈无欲出声之前，云相逢已是率先转过头，向一段时间不见的好友打了一声招呼。 “无事献殷勤，是有什么事吗？”谈无欲不吃这种客套话的商业互吹，直接跟少年开门见山。 第一百一十章 看来云某来的不是时候 “欸……好友，一上来就火气这么大，莫非是云某来的时机不对。” 云相逢从一见面的那刻，就感受到了谈无欲心中似乎隐约有几分对自己的不耐。 一时之间，内心竟是觉得有几分诧异。 不偏不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认定的朋友，在见面时这么对待——说到底，还是入世的时间太短了，觉得有几分新鲜。 体验到这种情况的诧异，而后在鉴于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云相逢倒也没有因此有什么情绪。 看着这个状态的友人，他反而主动出言问道： “一段时日不见，是哪些人给好友惹出烦心事了？亦或是……又被素还真前辈拖累？” 这话一听，若是换一个不相熟的人来，定是会被谈无欲认定是什么挑拨离间的计策。 放在云相逢身上，倒是叫人觉得有几分稀疏平常。 自双方认识以来，大多数时候的谈无欲，都在为被素还真的诸多隐瞒坑了而心情不虞。 碍于双方筹谋联合算计欧阳世家一事，有着大局观的谈无欲，并没有接连设计对方。 至于……云相逢这次是否因知道了他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而来？ 原因来由，仔细想想并不教人奇怪。 盖因知道这件事的另一个人是秦假仙，而云相逢，则是他关系匪浅之人，透露出去也是正常。 这个少年向来与素还真联系更深一些，秦假仙亦然。 从近期武林上人人关心的消息来看，想也知道，云相逢回来的第一个地方，必然是翠环山。 遇上秦假仙，亦是必然，从中得知一些事情，之后…… 哼！想不透这些干系，又谈何胜过素还真的本事。 “若你来无欲天，只是为了找我叙旧一谈，就免了这种弯弯绕绕打听人的话语吧。” 谈无欲听完这一番话，心中隐约生出一点明了，抬眸望了一眼云相逢，而后者一派风轻云淡，眉宇间带着平和，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平和的态度，也似乎感染到他，令心中的急躁稍缓了些。 却没有料想，自己这一番带着试探的话说出，就看到面前的少年，就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了一般。 “看来……是被察觉了。” “所以说，你这个人，实在是无事不登吾这无欲天。”谈无欲不由啧声，随道：“有事就说来吧。” 云相逢嘴角上扬，不吝赞扬道：“不愧是好友谈无欲，一下就看出云某今日是带着目的来无欲天。” 谈无欲眸色深深，从这个人不加掩饰的来到，就明白背后的意思是直冲着他而来。 只要眼力见识不差，自然能意识到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称赞。 “有话快说，啰啰嗦嗦下去，不等话说完，我谈无欲的耐心就要被消耗殆尽了！” “嗯……好友莫急，云某这一趟千里迢迢来访，并不是有事在身，为了寻求帮助而来，而是专门为解决好友的一桩烦恼。” 看到谈无欲不是那么抗拒，云相逢则是连忙解释了起来，主动提醒道：“还记得上次见面之时，云某曾交给一个锦囊作为礼物吧。” “你想说什么？” “那锦囊，想必好友没有真正随身携带吧。” 之所以这样说，云相逢并没有在面前的人身上感受到锦囊的气息，与之相反的，是一股混杂着诅咒与令人心生厌恶的邪灵气息。 若是谈无欲有将锦囊带在身上，邪灵的气息不会存在，就是黑邪书也该不复存在才对。 想要改变更多，还是要想办法把控局面，让这些朋友认识到他的真诚相待，将信任交付一处才行。 有些事情已经按照原本的轨迹发生了，黑邪书的诅咒顺势应验到了谈无欲的身上。 云相逢要做的就是解决它，才能走下一步的计划。 谈无欲：“……”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是怎么一回事？ “那锦囊，原本就是云某在算到好友近期将有祸劫，才特意制作的。” 云相逢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的缘由，说到底是他不得信任。 是以，谈无欲没有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当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怪他没有说透其中的严重性。 所以云相逢并不计较这个事情，毕竟，两个人确实不熟，作为一个在对方眼里立场不清楚的存在，被防备也很正常。 “看好友现今近况，再计较这些也不大好，但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以好友之能为想处理掉这个诅咒也不难。” “……” 一时之间，谈无欲竟是不知，该怎么为自己忘了这一回事而做辩解。 已发生的事实，是他昨日确实是没有带着锦囊，又恰好因秦假仙的突然造访而中了黑邪书的诅咒。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辜负了云相逢为他准备的一番心意是事实。 “云某这边，还要劳烦好友将黑邪书交出，由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云相逢也不耽搁下去，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要问为什么知道黑邪书就在谈无欲这里，对于这种邪诡的存在，他的感觉最是敏锐，隔着老远都察觉到了这种令人厌恶的气息，更何况是直接到了最中心的所在。 不即刻动手，是区别对友人的特殊待遇，黑邪书换做是在欧阳世家的人手中，他会直接动手。 “哦？这本书很危险，你有解决它的把握吗？” 谈无欲皱起眉头，不太放心将黑邪书交出来，就怕连累少年也中了这本书的诅咒。 “还请好友放心，云某自有处理黑邪书的办法，只是它内中藏匿七十三名邪灵，不好在此施展。”云相逢对谈无欲做着保证。 对于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他算是天生的克星，解决起来不需要废多大的功夫，无欲天也确实不是合适的地方，非是敷衍之词。 “此书火烧不坏，利器不伤，你要用什么办法来处理它呢？”谈无欲将黑邪书交出，几分疑惑道。 若是黑邪书能被轻易解决，也不会被留存到今日，成为一个令人忌惮的传说。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也算是云某的秘密哦。” 云相逢将黑邪书暂时先封入准备好的玉盒，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脸郑重的看着谈无欲。 “嗯……私事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要谈正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区区一介无名小卒 “哦？你说的正事，是要以什么身份向吾提出？” 听闻此言，谈无欲脸色一正，对于少年提出的正事，俨然一副认真以待的模样。 即使在他面前的云相逢，一贯是性子单纯软和，偶尔倒是显出几分不寻常的模样。 总体而言，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智谋，以及令人心惊的实力，却不能否认其的存在。 虽说没有亲眼见证，从武林中的动向来说，的确是一个让整个武林的格局有了变化的人。 眼不见其亲自证明，早有事迹供人耳闻，纵有夸大其词之疑，却并非空穴来风。 听闻短短数天时间，武林中已是变数丛生，造成这一切的推手之一，必定有云相逢的名字。 由他救下的人，例如冷剑白狐、怒斩，以及和两人在一起行动的独眼龙等人，促成了黄山八珠联的成员在死后被揭露身份。 目前来看，内中成员除去已经被失踪保平安的绿蟒——也就是冻液成体荫尸人外，只剩下用过紫龙天身份的存在，还在幸存者的名单上。 而云相逢这个人很神秘，一向是有自己的办法，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密辛。 是以，必然是知道利用过紫龙天这个身份的几人是谁。 由此可知，若是云相逢对谈无欲与素还真有什么恶意，他们被暴露身份也仅是时间问题。 毫无疑问，面前的少年人，是两人原本的计划中应属是最大的变数，没有之一。 原先的做法，是要想办法把人解决了，鉴于云相逢本身的实力，想要解决这个明面上的问题，在人选上也难以找出能与之匹敌的好手。 ……更何况，情况并没有槽糕到这个地步，他不必行至极端。 “好友多心了，这次谈话代表的自然是云某本身，除此之外，我目前也代表不了任何人。” 云相逢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就是想要胡说八道，他一个苦境的无名小卒又能代表谁？ 一段话道出，在看到谈无欲微然的反应后，他问出了自己问题：“有关近期武林中的黄山八珠联一事，好友有什么看法吗？” 在踏上无欲天之前，云相逢就对黄山八珠联遭受被消减成员，旗下势力更是死的死、伤的伤，俨然已经元气大伤的境况有了了解。 同时，他也很清楚，只要作为首脑的紫龙天还存在，其余的人就是尽数解决殆尽，也会有被重新组建的那一天。 思来想去，云相逢就将主意打到了谈无欲身上。 相对于那一位，心黑到自身的安危都可以落入算计的素阿叔，还是这位他认下的好友，更加有可能达成合作的意向。 说到有关于黑不黑心全靠同行衬托这回事，谈某人是要跟自家那位坑死人不偿命的师兄道一句谢的。 “看法？紫龙天身份成谜，莫非你有针对性紫龙天的计划？” 谈无欲略带几分试探，想要问出少年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 “好友不必紧张，我说的是针对犯下当年霹雳门血案的那名紫龙天，而设下的计划，他之身份已有眉目。” 云相逢道明了目的，想让紧张于这件事情的人放下心来。 时至今日，黄山八珠联的三位紫龙天代表的是两方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其中的素还真，无疑是黄山八珠联的创建者，也就是第一位紫龙天，其次，才是被他认定是下一任接任者的谈无欲。 最后那一位，才是被欧阳世家当做是傀儡的那人。 仔细梳理过霹雳门血案，就会发现其中，有着三人插手的痕迹，在线索纠葛在一起后，确认谁是最终的凶手反而成为了一个难题。 在常人眼中，素还真与谈无欲都有可能犯下血案的理由，唯独最后一人不为人所知——有这种念想的人，非是这两位的胞妹莫属。 整件事情在云相逢眼中，却是有着不一样的结果。 即使不用天眼探知事情纠葛，他也能凭借目前所知的信息，知道三个人都不算无辜。 论最终凶手是谁，则是首先排除谈无欲。 他是一个必然知道，在自己行动过后，霹雳门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人。 即使对接天道这个妹夫得到这个下场乐见其成，这种命令却不会是由他所发出。 只是在相对之下，从选定那一天在仙棋岩与素还真下棋时，他就成了知情而见死不救的帮凶。 第三名紫龙天，则是欧阳世家的棋子，他参与进这件事情，不论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吃亏。 而导致霹雳门血案，其中最大的原因，还要归属于谈笑眉将她的秘密告知接天道。 谈笑眉的存在很特殊，曾与欧阳上智有过一段，在暗胎珠结过后，带着她的任务嫁给了接天道，甚至掌握了欧阳世家的家谱。 这样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在把秘密分享给接天道时，理所当然让一家人就成了世家的眼中钉。 欧阳世家的人参与其中，确保的第一件事，就是保住秘密不被泄露，第二便是要遭受世人审视的人都不会是世家，获利最高的也是世家。 从结果来看，这对于欧阳世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才是素还真，出于与欧阳世家的争端，霹雳门已然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而当时的局面对他没有失利，总是有人怀疑，但仙棋岩上的一局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成了他不在场的重要证明。 时至今日，在有人见识过一人三化之后，也没有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亦或者说，不敢将两件事情关联起来。 整件事情说透，再进行计较时，他们三个人都是凶手，甚至可以说，除了冷剑白狐、独眼龙与被牵连的怒斩一家四口，所有人都沾上一点原因，算不上无辜。 但真正染上霹需门，也是接天道鲜血的人，只有欧阳世家的人，也就是第三名紫龙天。 云相逢现在的打算，就是让欧阳世家的人来承受罪名，承受来自于霹雳门血案幸存者的怒火。 “你打算怎样把那一名紫龙天揪出来？”谈无欲神色淡淡，看出了问话时少年的稍许迟疑： “又或者说，你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所谓的计划。”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吗?让素还真吃瘪的那种 “好友啊，你该明白一件很明显的事情，用智谋并不是云某的强项。 而真正该忧心这件事情的人也不该是我，而是那一个即将被清算旧账的人啊。” 云相逢并不觉得揭自己短板是什么大问题，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而是与人相处久了，就能觉察出来的事实。 大大方方说出来，信与不信都是旁人的选择。 一如云相逢对霹雳门血案的态度一般，最终的选择，需要交给因这件事受尽痛苦与折磨的人做决定。 他能做的，至多是在某些方面为这些人佐以帮助。 “嗯……你的目的呢？” 谈无欲对于这一点有着好奇，换做其他人做这些事情，背后总有其之目的，或是野心。 中原武林之中，总有些人坏事做尽，表面上又是一派道貌岸然，对人虚与委蛇，却又瞒不住最终的追求。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人，显然是不一样。 有的时候，是似乎抱有什么目的而在江湖中奔走，又有些时候，是漫无目的去帮助别人。 自从在武林中现身以来，行事作风十分散乱，叫人猜不出目的。 若说是为名，做的事情却没有什么针对性，明面上有人将之与谈无欲、素还真一般齐名，实则如是无根浮萍，以这段时间行踪不定的行事作风来看，等其隐藏一阵后，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遗忘了。 若说是为利，理由则是同上，散乱救人帮助，也不求任何回报，最多是让身边认识几个朋友，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嗯……帮助武林正道这个理由算吗？”云相逢带着几分笑意，像是开玩笑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谈无欲看出面前少年的眼底浮现出认真：“这种话语，你认为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呢？” 这句话一出，云相逢随之抬眸望向谈无欲，恰好撞上一道带着几分莫名意味的目光。 无欲天之内，似乎在这一瞬间也沉寂了下去。 对于这句话的答案，已然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在各自的心底了然。 具体内容很难说清，只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所以说，好友要合作吗？让素还真前辈吃瘪的那种。” 趁着这个时机，云相逢抛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趁机将面前的友人拉上贼船……啊不是，同一个阵营。 “那谈无欲首先要付出什么？” “信任。” …… 江湖茫茫，茫茫江湖。 已入其中之人，向来成了是身不由己的人。 往往在他们走到了最后的极端局面时，就已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选择结局的时候。 而冷剑白狐，现在就面临着这般的情况，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人，在很早以前就有了相当的觉悟，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显得慌乱。 数日之前，在解决掉黄山八珠联的蓝鹰，女暴君之后，一行三人就遇到了一场针对几人的杀局。 过程并不算艰险，结果是他们废了一些时间解决了对方，就好像专门是派人来送死的一样，直到他为了救独眼龙被那一伙人中的最后一人，以某种暗器所伤中了一种奇毒发作，才有了答案。 那一伙人的目标，就是让冷剑白狐，又或是独眼龙中毒。 这种毒异常残忍，中毒者会在每日午时与子时各发作一次，持续一炷香时间。 每次毒性发作时，中毒者似如体验一回刮骨剜心，可谓是令人痛不欲生，但它的作用却不是害人性命，而是一步步蚕食经脉与内元。 仅是三天时间，就已让冷剑白狐实力折损过半，再也发挥不出原先的快剑。 即使求医问药，也只能从大夫口中听到束手无能。 唯一知道的结果，是这种毒并不致命，只会让一个武林人变成普通百姓，再也不能动武。 对于武林人而言，真正是一种很残忍的奇毒。 “都是因为我，是我行事不够小心，才让大哥为了救我，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独眼龙看着面色苍白的冷剑白狐，终是颓废了下来。 要不是他在最后疏忽大意，不会导致这个情况发生。 若是可以，独眼龙宁愿中毒的人是自己，反正他在替父亲报仇之后，就会退隐在母亲身边照顾她，要这一身武功也无用。 但冷剑白狐不同，他是武林中的第一快剑。 本该在江湖中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挥剑都会觉得吃力。 “冷剑白狐不会因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后悔，你也无须一直自责，相反要振作起来。” 冷剑白狐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抬手拍了拍独眼龙的肩膀： “正因我已经如此，你才要将为父亲报仇这件事放在心上，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更加艰难的局面。” 就是在冷剑白狐实力没有折损时，寻找最后一名仇人，也全无线索可寻。 现下只有独眼龙与怒斩，实在是教人不住担心。 说到最后一名仇人，无疑是黄山八珠联的首脑——紫龙天。 数月之前，冷剑白狐曾在霹雳门的一次设计中与紫龙天打过照面，那一次濒临死亡的遭遇，让他对于紫龙天的实力有了少许的了解。 即使是现在的三个人最鼎盛时期，也不能保证能顺利报仇，更何况是折损一人之后。 “冷剑白狐，你有救了！” 两人谈话期间，怒斩从绝世洞外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扬着一封被拆开的书信。 “是谁的信？” 独眼龙一怔，还没有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却是看见冷剑白狐平和了几分的眸中泛起光彩： “是好友的信，他之近况如何？” 说起来，自从那日在翠环山一别，他一直忙碌于解决黄山八珠联的人，以及追查紫龙天的下落，途中倒是有听闻过云相逢的消息。 此外，两人之间并无互通书信。 “恩人说，他打算来找我们，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暂且不要行动。” 怒斩转述着在书信上看到的内容，顺手将一页交叠的信纸转交到了冷剑白狐手上。 “这是指明交给你的。” “嗯……我看看。” 冷剑白狐将信纸展开，上面内容不算很多，寥寥数行就已说明情况。 ［见字安好。 一段时间不见，仅从江湖传言中明了好友一行行动迅疾，想来内心怒火也稍有平复，可道一句可喜可贺。 但中原江湖水深，难说什么时候又有谁参与，一如近日唐门出世般。 尤其落笔之前，不知为何竟是觉得心中稍有不安。 一番忧虑在心，碍于不知好友下落，只得让书信先行一步，想来无有半日功夫，便会相见。 望好友莫要急躁，急于动身。］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谋面 在偌大江湖中找寻几个人，对独身闯荡武林的人来说，是一件宛如海底捞针的事。 找人这件事，找不到专业的人来处理，结果是能够料想到的，等于是白花了钱，白费几天时间。 云相逢一般情况下，并不在找人专业的范畴之内。 末法时代的坏处，让他每一次耗费真元出手过后，都会迎来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大多数时候，云相逢都会注意自身的状态，这也是他不想怎么使用自身能力的原因之一。 这种时候，就要劳烦一下在他身边的人选。 而这个人。 就是近段时间，忙碌于素还真布下来的任务，在武林中为之四处奔波的秦假仙。 秦假仙在面对云相逢找上门，要自己帮忙时，拍着胸口保证了尽快给后者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这样一位对自己出手阔绰的好朋友，他当然不会对不起到手的丰厚报酬啦。 至于这件事的结果，自然是彼此都觉得很满意。 秦假仙是一个老江湖，在找人这方面，自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并且相当迅速。 不过是一天时间的功夫，就将确切的情报，叫人送到了明显焦急了些许的云相逢手上。 昆仑峰，绝世洞。 云相逢对这个地方有一点印象，正是当初素还真带着三人前往的一处隐秘所在。 这个地方的主人，似乎就是自己带着金少爷返回无棱谷的那一日，被唐门的人杀鸡儆猴了。 想不到，冷剑白狐三人竟在那天过后，再度返回了这个所在。 在知道这个情报时，云相逢却是生出了莫名的感应，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得知，一行三人在昆仑峰暂时居住后。 出于这种担心，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先是写了一封飞书。 紧接着就是出发，然而一出门就是遇见了一名身份特殊的不速之客，将云相逢阻拦在原地。 来者一身白衣镶红，斗篷下则是墨发长须，一双眼睛内含神采，由一名智慧者与权谋家独有。 看起来颇为沉稳，气度不凡，不像是什么凡夫俗子之辈，而外貌至多三、四十的年岁。 “仙英若凡，可否请你在此留步片刻，与我一同商谈？” “嗯？你是……欧阳上智？” 在见面一瞬间，云相逢就已凭借来人身上的熟悉气息，将其的身份猜了出来。 而这个人的身份，正是欧阳世家的真正掌控者——被武林中人称为智慧之君的欧阳上智本人无疑。 云相逢在将这幅出世脱尘、宛如世外高人的好皮囊，与欧阳上智的名字贴合在一起时，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明明两位兄弟都是看起来老人家的模样，这位做大哥的，倒是看起来矮了一辈，可谓是驻颜有术。 想到谈笑眉曾经与这样的欧阳上智有过一段，竟也不觉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不过，能让一个生性多疑，行事谨慎的人，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相见，确实是不同寻常。 由此可知，欧阳上智对见云相逢一事之看重，以及，接下来要商谈之事的重要性。 按照现今武林的情况来看，不出意外是一种可能——想要拉拢云相逢与之站在同一边。 即使结果是不会帮助欧阳世家做什么事情，也不能放任素还真多出一个帮手。 在某些关键时候，能有一个高手在身边，就足够他们这一类人布局设计，让局势发生逆转。 “不错，这个身份的分量，足够仙英若凡在此暂留片刻了吗？” 欧阳上智被叫破身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又或者说，云相逢不清楚他的身份，才会觉得失望。 倘若原先忌惮的人，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自然不值得欧阳世家看重，反之亦然。 欧阳上智仅是一照面，便觉得此行无论成与不成，能探知些许这个少年人的底细都不亏。 令人意外的事情，却是在他眼前发生了。 明知欧阳上智身份的少年人，并不曾因此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没有什么意外。 仅是看了一眼，就偏了偏方向要离开，只对这次的意外碰面，回了一句话: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哈……若你是要去找冷剑白狐他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却是知道内情。” 欧阳上智一声轻笑，对于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不以为意。 在来此之前，就派人摸清楚了少年是重情义的性格，而他也正好有办法，利用这一点将人留下来，心甘情愿同意商谈。 同不同道，可不仅仅在口头上否定了，就能够决定的事情啊。 “欧阳上智，若不是你非要拦着去路，云某现在就能去找到人，见了面也一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一番话，云相逢有些无言以对。 有一说一，要不是被欧阳上智拦在路上，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快到绝世洞，见到冷剑白狐等人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荒野之上被截道，听着不必要的废话，见到并不想见到的人。 “倘若我说，冷剑白狐虽无性命之危，眼下却有比这更残忍之事，降临在他身上。 你就算赶到现场，不知救治之法也是耽搁时间，而你救治的时间晚一分，对于冷剑白狐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在明知这般情况之下，你仙英若凡还能等找到人，再等到确定情况以后，想办法救治冷剑白狐吗？” 这番话一出，少年人本已远离的身影，不止因此停了下来，更是一个闪身，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 云相逢眉眼一片冷然，心中压抑着三分怒气： “所以说，在冷剑白狐出事的情况下，你并不对此事感到着急，反倒以自己亲生儿子的消息作为筹码，与吾商谈是吗？” 云相逢早已明白，冷剑白狐的父亲就是欧阳上智的事情。 与之相应，也清楚这个人作为一个野心家，到底是什么的性格，却无法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人。 为何会有人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出事了不想着关心，而是利用这个消息来筹谋利益。 即使有所耳闻，等事情真正在眼前发生之时，仍是觉得世道有几分荒谬。 原来这世间，并非所有父母都对孩子有感情。 欧阳上智，你tm什么人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投敌是不可能投敌的 “看来阁下知道的事情，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多。” 欧阳上智眼眸暗光闪烁，脑海中浮现出某一道倩影——谈笑眉。 作为被救走的人，会是她将这个秘密说出，让云相逢知晓的吗？ 纵是心中猜想连连，欧阳上智在面上却并不展露半分，眉宇间显出几分讶异，为此解释道： “仙英若凡说的不差，冷剑白狐的身份确实是这般，但时至今日，他仍是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看目前的行动而言，甚者没有什么破绽，一直觉得自己是接天道的儿子，正在为父报仇。 在过去的二十七年里，世家也的确都不曾利用他做什么。 现今我的一番作为，不算什么算计，不过是将冷剑白狐的消息，提前告知他看中的朋友，让之有办法搭救他而已。” “要是这么说，你还真是一名有将父爱加注在冷剑白狐身上，有慈父心肠的好父亲了？” 云相逢言语带着几分讥讽，这十几年内，见识的场面不少。 知道的事情多了，却是没有遇到过这种顺着话题，不吝啬展示什么叫无耻的人。 真正的欧阳上智是这种人吗？ 还是说，这是欧阳世家知道他们不受自己欢迎，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一种办法？ 若不是在见过欧阳世家拥有血缘的三兄弟，确认是欧阳上智本人，云相逢几乎以为，这次是欧阳尚智受命来假扮兄长与他见面了。 因为欧阳上致要识时务一点，比最小的兄弟强一些。 “唉~毫无疑问，我这番举动是最为下乘的办法，奈何世家不得仙英若凡所向，只能以下下策挽留。” 欧阳上智叹声解释了一番，目光所及，却不见少年在听见这话，面上的冰冷有所缓和。 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的耿直之人，心中除却无奈，也有几分欣赏。 这种有性格、有实力的高手人选，为何事先被素还真所结识，不能为世家所用呢？ 倘若世家有这种神秘莫测的人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只可惜他们现在的立场仍是不同。 既定的事实，反而加深了欧阳上智不想得到面前之人厌恶的心思，据情报来看，素还真已同少年生了间隙，是拉拢这个人的好时机。 “不过，从目前来看，这个笨办法确实是有效果。” “废话少说，将消息说出，云某要知道冷剑白狐出什么事了。” 而事实证明，从云相逢现在的表现来看，作为一个重视朋友的人，他也确实是被这个办法拿捏了。 但欧阳上智绝不明白，少年人停留在此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因为无论出了什么事，云相逢都有解决冷剑白狐所遇见的手段——即使，是将已经身亡之人也能拉回来。 他不急着离开，纯粹是想看看欧阳上智要以此谋划什么。 赶往昆仑峰的时间，并不差着一刻钟。 “详情听说……” 在欧阳上智娓娓道来的来龙去脉中，道出了云相逢从武林的传闻不知道的部分内情。 “……那一天后，冷剑白狐中了一种唐门的奇毒。 这种毒发作时，不会因此要了中毒者的性命，却会在每一次发作中，逐步蚕食经脉与内力。 直至最后，将中毒之人渐渐地变成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其至是……较之普通人都不如。” “解药呢？” 云相逢眉头一皱，直接省略多余的话语，将谈话的进程缩短了大半。 对于欧阳上智做出的这一番套路表演，表现出了一点配合，但不多。 “没有解药……但我知晓一个有办法解决解毒的人。” 欧阳上智见到听完前半句的少年要离开，急忙将剩下的说辞抛出。 听到对方真正目的，云相逢一脸冷漠地说道：“你的条件也一并说出吧。” “相助欧阳世家……” “不可能！” 不等欧阳上智将话说完，云相逢就已经斩钉截铁的拒绝，用态度表示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抗拒。 他心里是打算坑素还真一把，但这和投敌是两回事。 平白无故降辈分，还是对自己嫌弃到不行的人，这种事情云相逢根本做不来。 投敌是不可能投敌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加入欧阳世家是会被欧阳上智收为义子。 “接下来在双方的对局中，我要……你仙英若凡，不可对素还真施以帮助，对之求助作壁上观。” 看到这个情况，欧阳上智知道该是将想法变通的时候，既然进一步发展暂无可能，能达到目的也好。 “可以，只要欧阳世家行事不触犯云某的底线，云某还可以退出中原武林不参与接下来的势力争端。” 云相逢看了一眼欧阳上智，不仅答应了这个条件，甚至退让了不少。 “说出你推荐的人是谁，以及他所在的位置。” …… 夜色漫漫，明月高悬。 常年荒无人烟，无人居住的偏远野地间，今日有一道身影深入在其中，凉凉月色照明了前路，似是在为这一趟寻觅之行增添部分助力。 根据路观图来到此处，被耽搁了不少时间的云相逢驻足，看着前方被深沉夜色笼罩的山脉，隐约看到一点光亮。 那是不是山间人家的灯火，而是一片雪地，也是这次赶路的最终目的地，万年不熄千灯石。 这样艰难寻找对方居所的事情，使得云相逢愈发感叹后世的苦境久经多番波折，被多少拆迁选手变幻了地形，以至于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心里感慨之时，云姓少年前往那片肉眼可见的雪地时，速度并没有什么减缓的迹象。 以他的脚程，虽不至于望山跑死马，却也费了一番功夫。 随着慢慢接近，周遭所处的环境也逐渐有了变化，点点雪花降下，随着逐渐变大的风，漫空飞舞变幻。 目光所及之处，尽成一片雪色苍茫。云相逢并未受到太多影响，在风雪中慢慢前行。 而这片天地，也似乎在与这位少年人较劲一般，狂风骤起，雪茹鹅毛，被风挟裹着打落在那月白色的单薄身影上。 出现这种常人无有办法，更未有回头路的困境，少年却是全然不管不顾，在风雪中逆行。 雪地的积雪，在接连的风雪中逐渐变厚，那一行脚印依旧浅如最初，停留不到一个呼吸便被掩盖。 哪怕四周树木被雪掩埋过半也不受影响。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什么欧阳上智的盟友 扰人的风雪似是没有尽头，一如脚下的路。 在各种因素影响之下，少年人前行的步伐，不由逐渐缓慢了下来，但每一次的前进满是坚定。 觉察不对劲的他没有慌乱，仅是依照前进的速度，默默计算着自己在路上花费的时间。 在发现己经超过了原本的估算，又静静走了一阵，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地气遍布，终是停下脚步。 拍落了身上的积雪，简单整理仪表一番，提动内元，脚下再次一步行出。 落地瞬间，一道法印转瞬即逝，伴随着轻不可查的微响，眼前的景象已是有了极大的变化。 仔细追究起来，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风没有停下，雪夜依然在眼前。 相比较先前似是没有尽头，将人吞没在其中的景象，就像是微风细雨，不值一提。 除去见惯的景色，一块巨石赫然出现在视线中，再走近数步，就看见黑石一角被人以小篆刻出的小字——万年不熄千灯石。 此番情景，俨然向少年表示着，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云相逢心下一定，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抬眸望了望周围，觉察到两道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口中朗声道： “晚辈仙英若凡·云相逢，经由欧阳上智引荐，为找寻办法救治吾友冷剑白狐而来访，万望照世明灯前辈能现身一见！” 挟裹着真元的话语宏大，直接盖下了风雪，在一片天地回荡，却是未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荒野寂静之地，仿佛再无另外一人在此。 除了风声、落雪声，与绵长的呼吸声外，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似乎是静谧了许久。 云相逢站在了原地，耐心等待了起来，仍由雪色落在身上，风似是刀子一般吹来。 抬眼看天，只有厚厚云层占据了视线，冰雪是过去的十几年中很少见的天气。 上一次看见落雪的那一年，貌似是初识素续缘大哥的事情。 往事浮现心头，少年人又想到了如今身在异乡，不禁微微恍神。 …… 但很快，云相逢就找回自己的思绪，将注意放在现下。 依照原本计划的推算，还有些许时间，是他用来等待那位照世明灯前辈现身的部分。 若实在等不得，待到预估的时间一到，就算是没有等到人，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当然，云相逢本身不信欧阳上智特意让来千灯石这一趟，是要耽误自己的时间。 这世间，哪有人愿意白费一番功夫来交恶于人的——如果，这个人在没有得到足矣让他作出这一番事的丰厚利益的话。 欧阳上智在背后是什么谋算、什么计划倒不重要。 这种行为，不过是给了一个找到又一位‘熟人’的理由，这个机会利用若好了，云相逢身边就能多一个站在同一边的人。 什么欧阳上智的盟友，拿来吧你！ “照世明灯前辈！吾友冷剑白狐如今身中奇毒，晚辈仙英若凡·云相逢，特来求医治之法，望前辈感我一片赤诚之心，现身一见！” 眼见时间临近，千灯石周围的气息主人却没有任何动静，云相逢面上显出几分焦急。 眼见少年人一撩下摆，就要屈膝于黑石面前，暗中观察之人终于是按捺不住。 冰天雪地之间，只听见一声轻叹响起，一股无形之力吹拂而过，将他扶了起来。 乍然间，眼见面前的巨石焕发出万丈光辉，映照着风雪，渐渐除了这光辉什么也看不见。 直面辉光的人，不禁眯起的双眼，以衣袖暂且遮蔽前方，避开着刺目的光亮，倔犟的想要看看其中藏着什么。 光芒持续的时间不长，莫约几个呼吸间，巨石突兀散发出来的光辉已然散去。 放下衣袖后，四周的景色未有什么变化，却是听见一道浑厚啸吟：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着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雪夜之中，一点清亮的灯光出现在远处。 灯光源头靠近的速度似慢实快，不过几个眨眼，雪花飘飞之间，便已显出一道身影由远而近。 一头皓发垂肩，朱颜俊雅清逸，那一身雪色锦衣，站在风雪中几乎难辨身形。 冰雪迷蒙之际，更显出那一双眼眸中的温柔平和。 也是云相逢印象中，未有任何改变的样貌，无论是在如今，或是在后世都是一如既往的人。 他不免生出几分亲近，带着不自觉的熟稔道： “晚辈云相逢，见过照世明灯前辈。” “正是慈郎不差，但这一声‘照世明灯前辈’实在是愧不敢当，须知当下武林炙手可热的人物，有你一名。” 事情与料想出了偏差，即使是不愿意多想，也很难忽略话语其中的些许……疏离？！ 听见这一番话，云相逢不禁抬眸一眼看向面前人。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在本时空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似乎是不大收前辈待见？ 事出突然，让一贯是长辈中混得开的云姓少年站在了原地，心中半是迷茫，半是无措。 愣怔了一瞬，才从恍惚生出的亲近中冷静下来，暗地嗤笑一声自己混淆了定位。 不过，既然是想要让这位前辈站在同一战线，仍是要为自己解释一句，而不是任由误会继续下去。 “照世明灯前辈过誉了，那些名声不过是虚名，并不值得一提，若论资历，云某确实是后进小辈，自是要尊敬先辈。” 虽说不清楚这其中出现了什么误差，云相逢却不能任由自己的形象被败坏。 况且在这段时间，他只是在救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坏事，怎么能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 要么是因为站在素还真那边被误解了，要么就是欧阳上智用了什么让前辈心生厌恶了。 少年垂眸，任由心思转动，最后将天平落在了欧阳上智一方——小本本上再给记一次仇。 是以，云相逢在为自己解释误会时，毫不犹豫把欧阳上智卖了： “晚辈此行，谨是为吾友冷剑白狐而来，之所以寻来千灯石，皆是欧阳上智截道，引我前来。 若是前辈因此被打扰，属实是云某的不是，但也并不后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旗子倒了，但没完全倒 “是与不是，慈郎往后自有办法分明，至于冷剑白狐身上的奇毒……” 照世明灯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到少年脸上显出些许期盼，没有半分弄虚作假的意味： “既然我已经现身，自是愿意随你去一趟，对冷剑白狐进行救治。” “多谢前辈！” 如愿以偿将人带走的云相逢双眸一亮，任由笑意在眉宇间蔓延。 “那我们出发吧，由云某带路！” “走吧。” 得到照世明灯应允，云相逢立即行动了起来，掏出了一张路观图——问就是从素还真身上薅来的。 两人一行脚程很快，在天际微熹时刻赶到了昆仑山绝世洞外，正好撞见了在外等待的怒斩。 “恩人，你终于是来了。” 一见到等待已久的人出现，怒斩不禁走近前来，又因看到有旁人在场稍作克制。 是以，她有所顾忌，没有在一开始就将冷剑白狐的事情说出来。 即便是怒斩不说，云相逢在知道消息后，心里也有了猜测。 “不必如此生疏，这一位是云某请来，为冷剑白狐解除毒患的照世明灯前辈。” 在稍作解释的介绍了一下身边人的身份之后，云相逢追问道： “关于冷剑白狐身上发生何事，我已有所了解，你且说清楚在收到飞书后，这段时间里他的情况如何了？” 心中的诸多猜测，也仅仅是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一种预想罢了。 欧阳上智曾说过，那种奇毒一般会在六个时辰内发作一次，一天十二个时辰之内，分别是在午时与子时分别会发作。 在云相逢历经找人与赶路的一天一夜时间里，大约是发作了两次。 其中，每一次毒性发作的效果与痛苦，不会随着中毒者的实力退步而减少半分。 根据欧阳上智的情报，从得知消息到赶到昆仑山的时间过去，距离冷剑白狐中毒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 在这短短四天的时间里，他至少是经历了八次折磨。 云相逢在没有亲眼见到友人现状前，大概能猜测到冷剑白狐的情况不会太好。 那份压抑在心中的关切，终是在临到两人见面之前，再也掩藏不住。 “收到信前还好，但昨夜……情况就不太好了。” 怒斩轻声说着，联想到亲眼看着那样有实力又可靠的冷漠青年，一点一点被折磨成今天的模样，心里生出些许难过。 或许，是人总在共同经历过某些事情时，对身边人容易生出情谊。 在这段时间，三人共同解决仇人的经历中，也让她对共同进退的两位伙伴产生了友情。 “照世明灯前辈？” 云相逢听完这话就想往绝世洞内走去，只是想到还有一个专门请来的人在身边，而生生克制了那份冲动。 照世明灯听得分明，洞悉了少年人此刻的情绪，表示理解道： “既是情况紧急，先解决冷剑白狐的毒患，稍后再说其他。” “多谢前辈。” 云相逢道了一声谢，转头看向怒斩：“带我们去看冷剑白狐吧。” “随我来。” 怒斩转身为两人带路，在黑暗的甬道内出声道明缘由。 自从昆仑上人身亡之后，绝世洞就成了一处无主之地，作为曾经来过且有素还真指点的功劳，其中的机关在冷剑白狐等人到来后被一一掌握，甚至新添了不少要命花样。 但，在三人这么做之后，也诞生了一个隐患。 就是怒斩身法轻功不算太好，每每单独出来前，需要先行将机关一一关闭。 否则，将会面临被自己设计的机关所伤的情况。 当然，就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生这种令人尴尬的事。 走出机关遍布的甬道，再进内中的所在，就是冷剑白狐一行人暂做休息的地方。 洞中没有什么遮掩，放眼过去一览无余，陈设稍显简陋，可以看到没有人在内。 怒斩走在前方为云相逢、照世明灯两人引路，从另一个洞口走出，另有一方温暖如春的小天地。 这是一个在昆仑山外看不出来的山谷，四周山壁生长着开满繁花的绿蔓，阳光从上方的山口照了进来，显得绿意盈然。 而周遭生长的草木，则是都有被人为调整过的痕迹。 虽是百花竟放，规整的排布也不让人眼花缭乱，看得舒心，甚至是有一些草药生长在其中。 一眼望去，山谷景色分外秀致。 不远处，是一片被篱笆围起来的地方，内中是两座有些简朴的草庐，以及同样简朴的小亭，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草亭下有两道一站一坐的熟悉身影，正是一段时间不见的冷剑白狐与独眼龙两人。 再仔细一看，就能看到独眼龙不同以往，一副憔悴又颓废，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似乎是大受打击之后的模样。 对比之下，一旁为自己添了一身厚衣裳，看上去像是病弱之人的冷剑白狐，同样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颇有几分平和。 两兄弟之间，似乎是独眼龙更……凄惨一点？ 这个认知来的突然，以至于，云相逢匆匆来至的脚步，在看清两人境况后，生出了一份迟疑： “冷剑白狐，你……” “一段时日不见，看来你过得还不差。” 冷剑白狐眉宇间生出几分欣喜，见到云相逢带人来到，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只得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少年走近到身前。 “仅是四天时间，你身上的毒，就已经这么严重了……” 云相逢留意到友人的举动，急忙上前几步，抓住冷剑白狐的手臂。 鉴于奇毒的作用而谨慎了一些，以神识探知境况，却是发现毒素已经遍布全身，各处经脉虽未被摧毁殆尽，也相较不远。 可以直白的说，现在的冷剑白狐与一个废人无异。 还有一点与欧阳上智所说的不同，即便是冷剑白狐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体内的奇毒仍有发作的风险，并且不止一次。 单以毒性来看，它确实是不会取走中毒者的性命。 可这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有坚韧的意志，能挺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而不会选择自我了结。 云相逢心中升起极大的愧疚，哑声道：“我原以为，仅是在寻人上耽误一夜时间，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轻易放弃自己 冷剑白狐的身体情况，远远比云相逢想象的更加糟糕。 硬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虫子蛀空的树木，看着没有什么大碍，实际上已是临近死期的活死人了。 而这情况，显然是因为耽误的一天一夜时间，那两次的毒性发作而导致的。 或许，欧阳上智显然是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将冷剑白狐，这个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棋子，发挥出最后的价值来。 依照现在的发展来看，事实也的确如此。 换个人来，耽误了一天一夜时间过后，就是在照世明灯被带过来帮忙解毒了，也无法延续冷剑白狐的生命。 至多是让其在临死之前，不会遭受更多的折磨，较为轻松的度过最后一点时间。 即使最后仍是对欧阳上智没有什么好感，也会承了这份情，作为对方可利用的一点。 但云相逢不同，他对此有的是手段，只要奇毒被解了，剩下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在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一瞬间的念头里，他有了想要将欧阳上智了解的想法。 即使现在不能这么做，等忙完这边的事，也得给一个苦头吃吃。 “这不是你的错。” 冷剑白狐安慰着满眼愧疚的少年，临了最后一点时间，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的情况，自己十分清楚，还要请你帮忙隐瞒……” 冷剑白狐余下的话没有尽说，云相逢已是明白，未完话语中的隐瞒是指什么。 能让自己代劳的事情不多，在排除掉欧阳世家的那一位义父之外，无非是往后向谈笑眉隐瞒他的死讯。 这一对母子命运坎坷，失散二十多年不说，更在相逢不久的现在，又即将迎来新的苦难。 冷剑白狐说这种话，背后的意思很明显，俨然是已有死志，也做好了最后的觉悟。 “吾友冷剑白狐，你是见过要云某施展手段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还有，别轻易放弃自己，你与伯母之间的天伦之情，也要自己维系才有意义。” 云相逢矮了矮身，对上那一双曾经冷漠，现今带上平和，亦或者认命神采的双眼，十分郑重的说道。 情况换做是正常的寿终正寝，或是愿意选择自我了结时，他即使感到心痛，也会尊重朋友的选择。 但云相逢绝不想见到这种被阴谋算计，因此被迫无奈的死亡。 “那……冷剑白狐拭目以待。” 出于对云相逢的信任，冷剑白狐虽说已不抱期望，却也不想少年的坚持落空，选择了同意。 不可否认的是，他因此生出了一点希望，来看诊的大夫都说药石无医，但这个少年曾在他的注意中救了通天柱下的几千人。 万一呢？ 万一有办法呢？ 若是有第二个选择，冷剑白狐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人生。 “好。” 云相逢应了一声，转身去看静默了许久的照世明灯，“照世明灯前辈，劳烦你暂且为吾友解毒。” “慈郎本就是应邀为解决冷剑白狐一事而来，算不得劳烦一说。” 照世明灯摇了摇头，让独眼龙将冷剑白狐带回了其中一座草庐，随后又让其自己出来。 云相逢与怒斩、独眼龙在解毒上帮不上忙，则是在小亭内，静静等待最终结果。 事实上，为冷剑白狐解毒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情，想为其保住一条性命也不算麻烦。 真正麻烦的是，在以保住性命的前提下，让他恢复正常人的体质，恢复曾经身为武林第一快剑的实力。 这一点，照世明灯在冷剑白狐因解毒的原因而陷入昏迷时，在三人面前明说了。 “……在没有遇到奇遇为前提，要帮助冷剑白狐完全恢复，是一件机会渺茫的事情。” 这番话说出来，反倒让怒斩与独眼龙松了一口气。 机会渺茫而已。 原先冷剑白狐（大哥）都已经被大夫们断言已经无力回头，叫准备后事了，遇上有本事的人不还是被保住了一条命。 怒斩并不气馁，直言道：“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的，武林之中从来不缺少有妙用的稀罕东西。” 事实一如她所说，苦境武林从不缺少这种令人恢复的东西。 就像是曾在武林中人看素还真对白骨灵车的热闹，在通天柱下的一会时，引动大多数人贪念的血肉根，就是其中的一种。 大多数的好东西，要么，是在荒郊野岭长着不曾被人发现；要么，就是被那些大势力隐藏了起来。 所以说，只要愿意花费时间与功夫，他们总能有办法将冷剑白狐医治好的。 “我稍后在武林行走时，也会为大哥留心此事。” 独眼龙默默补充着，他的错误造成了这个问题，就有责任要弥补。 在得知冷剑白狐的性命能够保下的时候，这个汉子明显从先前的颓废中振作了起来，想要为兄弟的恢复做出一部分贡献。 “冷剑白狐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一个问题，加上你们最近也无可能找到紫龙天的线索。 接下来，你们将向紫龙天动手的事情，暂且放下一段时间。 而冷剑白狐，也需要先疗养一段时间，等养好了身体，云某再恢复他的经脉。” 云相逢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怒斩与独眼龙两人，目光游移了片刻，想好了对两人安排。 “接下来这段时间，怒斩换个装扮跟在云某身边，至于照顾冷剑白狐的事情，就交给独眼龙吧。” 这一段话没有避让着照世明灯，不说在场的怒斩与独眼龙两个人，就连照世明灯都吃了一惊。 照世明灯不免心情复杂，也在揣测少年这么做的打算： “你实在不该……” 无论是什么原因，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说出来，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云相逢摇了摇头道：“照世明灯前辈，这算不上什么计划，而是能够随时改变的主意罢了。 云某相信武林中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里，被冷剑白狐等人针对黄山八珠联是为了为霹雳门血案报仇。 而他们的故事，也已经是人尽皆知，针对黄山八珠联师出有名，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此之外，云某也不打算做什么扰乱武林的事情。 说与前辈听，也是想将先前的误会解除，不打紧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今年十六岁 “误会么？” 照世明灯不禁一时沉吟，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心下微动。 他之所以表现的这般明显，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近期在武林中引起纷乱的名人榜之争。 云相逢没有打扰，转头看向一旁的两人，想着一道解决疑惑，免得往后被人挑拨了关系。 “你们两人，若是有疑问都可以直接问出来，今日将事情都说透，也免得日后因人挑拨，生了隔阂。” “这……” 怒斩与独眼龙相视一眼，面上显出几分犹豫。 说实话，两人内心并没有什么想问的，少年一直以来都没有吩咐过什么事情。 平时对他们三人都很好，更是为了帮助他们报仇做了不少事情，反倒是他们从未对其有过帮助。 至于，是在利用他们解决黄山八珠联一说？ 在这件事情上多想，简直是令人思之发笑。 依照云相逢的行事风格，稍加观察就能够发现，这是一个不在乎旁人对其有何评价的人。 虽说从现身中原武林后，展露实力的情况不多，莫约推算一番，若是他想要对付黄山八珠联并不难。 之所以一直不动手，是决定让他们亲手报仇罢了。 怒斩稍加思索道：“恩人从未让我们做什么，更谈不上驱使利用，反倒是有着让我恢复光明，在谈无欲面前维护的恩情。” 独眼龙在一旁附和：“我也是一样的意思。” 云相逢摇了摇头，否定道：“那都是有原因的事情，并不是无缘由那般做。” 比如怒斩的眼睛，是帝王刀管千岳的交易内容之一；独眼龙也是，在他失言后，为了向素云流的赔礼。 仅仅恢复一只眼睛而已，哪里能算什么恩情。 怒斩认定了这个理由，“于我们而言，恩人的恩情是毋庸置疑的。” 独眼龙没有再说话，可看他的模样，似乎也是赞同怒斩的说法。 不过，不止于此，还要算上这一回救回大哥的恩情，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报答。 “嗯……多谢你们能够如此，云某对此铭记在心。” 在与两人谈话过后，云相逢原本因好友而低沉的心情，忽然感觉好了许多，他转头看向照世明灯： “接下来是我与照世明灯前辈的谈话时间，借一步说话如何？” “我去泡茶。” “那我去看顾大哥的情况。” 不等照世明灯回话，怒斩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暂时离开，独眼龙也紧随其后，不过，他的理由听起来比较合理一点。 两人的离开，为余下的谈话有了无人打扰的空间。 “云某在路上猜想了一番，而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 前辈或许是因为名人榜一事，才对本素未谋面的我，生出了些许不必要的误会。” 云相逢决定公开布诚，只有解开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他们才能更好进行下一步的谈话。 否则，以照世明灯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恐怕很难说到最后，就要因为莫须有的原因不欢而散。 “名人榜之事，不论有心或是无意，终归是素还真与谈无欲两人引起的名人榜之争，给中原武林造成了不少武林高手的折损。 而我也想知道，作为附和素还真行动的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照世明灯一脸肃然，郑重地向少年提出了疑问。 怒斩这位‘死人’的存在出现在此，使他原本对云相逢的印象有了一点转变，短时间内的接触，让他对这个少年人有些看不透。 这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至少，对站在他对立面的敌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人。 “啊，这么……云某在那个计划的位置，真正要追究起来，大概是一个在素还真与谈无欲原本计划中，不存在、不可控的变数。” 云相逢在这方面，有着自己的理解与行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真正归属于任何一方： “虽说，我与素还真、谈无欲，甚至是欧阳上智都有过关联，以个人想法而言，却是不想卷进他们的争斗。” “你要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大多数人眼中，云相逢这个名字已经同素还真绑在了一起，这两个人是在同一个阵营里的人。 这并非是少年单方面不承认就可以洗脱的事实，至少，欧阳上智这类多疑的人不会信，大多数武林人也不会信。 否则，照世明灯也不会在初时见面就对云相逢生出不喜，部分原因就是他与素还真是一伙的。 “嗯……按常理来说，的确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云相逢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却是一副对此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模样： “但是，作为得到前辈行踪以及某人的引荐，云某与欧阳上智在见面时做了一个交易。 前辈也可以猜猜看，作为这个交易的条件是什么。” “……” 看着自信满满的少年，照世明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深思着云相逢与欧阳上智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才让其有这般自信。 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掺和进去，却不见用以行动。 一旦与欧阳上智做了交易，日后这件事情被披露出来，不止是素还真不再信任，还有背信弃义的名声伴随一生。 “前辈，你又生气了？” 云相逢不由一惊，不知道自己刚才又是在什么地方说错了，才难得见到前辈有些生气的模样。 真要计较，也就是放松了些，小小卖了个关子。 云相逢意识到了自己不端正的态度，轻咳一声解释道： “云某拒绝了欧阳世家的招揽，只是答应了在不触及底线时，退出中原武林争斗的条件。 或许，等到紫龙天被解决，就是我离开中原武林的日子。” 不管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解释一下也没有坏处。 “这……我想，这不会是欧阳上智提出的条件。” 照世明灯生出了些许疑惑，不知道少年提出这种条件的背后，藏着怎样的目的。 特别是在听到少年面带笑意，亲口承认时。 “是云某提出来的。”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越是这样看不透少年的行动，照世明灯越是不能够放松警惕。 云相逢静默了片刻，默默道：“前辈，我今年十六岁，你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能做什么？又会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论与否 武林中有一贯的准则，凡是走跳江湖，需要具备不差的眼力，否则容易踢上铁板。 而最容易被看不上的人，具体可以分为三类：老人、女人、孩子。 他们惯是柔弱可欺的模样，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意外，导致一些不长眼的武林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性命。 再次一等，就是初出江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侠客，有着两把子的手脚功夫，到处行侠仗义，做一些为人两肋插刀的事情。 这样的少年侠客，大多数有着一腔热血，也是老江湖眼中的愣头青，正值容易冲动行事的年纪。 十六岁的少年人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况是有着高深莫测实力的少年人，那破坏性简直是谋算者的鬼见愁。 云相逢处于这样的年纪，行事作风却并不相同，即使不常在武林行走，名气、实力都已经拥有了。 他到底要什么呢？ 从目前来看，这个少年人似乎什么都不需要，硬要说有什么行事准则的话，就是随心所欲，不考虑后果。 “仙英若凡，你不能拿自己与寻常人相提并论，要正视自身的能为。”照世明灯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少年人，可谓是正值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就是捅破了天都是有可能的。 简短的接触，让他意识到了云相逢的不好应付。 “晚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照世明灯前辈不必多心。” “我看，怕是不尽然。” 倘若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是那样漫无目的。 每个人想要做到一件事，就会有目的去安排，一步一步向自己的目标靠近。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云某一直在观察整个武林。” 云相逢静默了几许，选择实话实说：“自从家乡走出，我只看到一片艰难的天地，其中万千生灵皆不得安宁。” “如今的苦境，又有哪里不是你所看到的那般？” 讨论到这个话题，照世明灯心中亦是略感沉重，在苦境行走时的所见所望，在脑海中浮现。 “云某听说过素还真的理想，是天下大同，武林靖平，前辈对于这种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单论理想很宏大，也同样很虚幻，但我疑心的，是素还真是这样心怀天下的人吗？” “那……与素还真为仇敌的欧阳上智，在前辈眼中就是什么大好人吗？” 说到这里，云相逢话锋一转：“照世明灯前辈，我知道你非是那种助纣为虐的人。 所以，我很好奇欧阳上智又是对你有什么许诺？或是表了什么决心？才叫前辈如此支持他。” “嗯……说也无妨，欧阳上智答应过，当他成为武林皇帝之时，必当行仁政，施教化。” 照世明灯微微沉默，道出了自己支持欧阳上智的缘由。 “但武林如今的局面，未必没有欧阳世家的人在插手。 在过去的欧阳世家被灭一事发生之前，整个世家就为了铲除素还真这个心腹大患而设局。 谈笑眉接了任务接近接天道动了感情，将事情告知，就迎来人尽皆知的发展。 之后便是霹雳门血案，前辈觉得其中没有世家的手笔，没有欧阳上智的谋算吗？ 再远一点的故事中，亦是牵扯到了我如今的一名朋友，前辈应当也不陌生才是。 他名为金少爷，是接替少爷刀与帝王刀的天下第一刀。 从小被世家作为杀手在培养，不知道父母是何等人，但是我知道，说起来也很巧，他的母亲叫萧竹盈，父亲叫…… 叶小钗。” 就在话声未落之时，一阵刀剑之气从照世明灯手中的提灯透出，似是有些许躁动，又被从灯罩拂过的手安抚了下来。 “从一开始，你找到千灯石的目的，就不单单是为了冷剑白狐，也有金少爷的一份。” “只是为被欧阳上智的人，道一声不值得。 叶小钗一家三口，可谓是被算计的明明白白，小两口被卖了还将人视为恩人，孩子被从小以肮脏手段控制，几乎被人养废了，那可是万寿膏一类的东西。” 云相逢越是说出真相，越是激动了起来，尤其是在‘万寿膏’一词时。 照世明灯全程皱着眉在听，没有料想欧阳世家内部是以这般腌臜手段驱使手底下的人在做事。 手中的提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是信与不信，没有一点回应。 “听完了这些事情，前辈对于欧阳上智又有什么看法？” 说到最后，云相逢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冷静问道：“被欧阳上智统一的武林，真正能做到对前辈的允诺？亦或是先过河拆桥？” “在你看来，欧阳上智此人不可信任，而在慈郎看来，素还真同样不可信任。” 照世明灯缓缓说道：“既然两人皆不可取，武林中又有谁有能力做到统一武林之事？” “人心各异，并非所有统治者都有想为治下百姓着想，也不是每一名统治者都会花费心力在此。 在云某的观察中，现今武林之中并未有出现这般的人。” 云相逢忍不住否决了当今武林中活跃的诸多人选。 中原武林中的人选，要么有能力的没条件，要么有条件的不入眼，就没有一个是值得帮一手的。 这番话一出，则是迎来了照世明灯意义不明的视线，少年开口为自己解释了一番： “当然，云某内心并不反对有人统一武林，为混乱的武林建立秩序。 只觉得那个人选，要具备一定的能力，与为百姓着想的心，是以实力强盛与否并不重要。 若是武林中有这样的人出现，我必然不吝啬帮助，再邀请诸多同道之人相聚。 这样一来，即使那个人诸多方面有所缺陷，也必然能在众人努力中做到统一武林，建立秩序的局面。 若中原势力能够一统，自然是一件好事，待那时，当权者能够维持一个相对安宁繁华的环境，不需要太长时间，便能够支撑起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 同时，也因为统一政权存在，能够以最大限度约束治下的武者，解决不必要的纷争，进而让百姓拥有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 届时，中原在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共同作用下，进而带动区域内的文化发展，抚平战争带来的伤创。 让新时代生长的百姓自一开始，便能接受系统的教育，以及和平的思想理念。 这样，不好吗？” 第一百二十章 开端 面对云相逢的一番理论，照世明灯微微皱眉。 不同于正在描绘前景的少年，他的看到的要更多一些。 现今的苦境经历了许多，像是那般的势力不是没有出现过，但统统都在岁月流逝之下腐朽，被人推翻。 “你的设想不差，也的确是由对百姓的角度出发，但中原武林并非是不曾经历过这种生活，从如今现存的武林势力来看，无疑是失败了。 武林之人大多数都将心思放在了争王争霸之上，鲜少将目光放在百姓身上。 同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一统的理念，若真正迎来天下太平的生活，有一些组织便会失去存在的价值。 在享受过这种生活后，决计不可能甘心放弃。 这——便是引起动乱的根源。” 说到这里，照世明灯顿了顿，抬眸望着少年。 听过这一番话过后，云相逢并没有表现出被打击到的模样，反倒是更加坚定了下来。 像是因这一番话，激起了心中的斗志一般。 照世明灯正色道：“仙英若凡，即使是在明白这些事情的情况下，你仍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前辈，世间万物皆是有利有弊，一如是药三分毒，难道说就因为有弊端而放弃使用？ 再一者，就算这条路失败了又如何？ 重点是在推行的过程中，已经足以证明，这是一条全新的、可以走通的道路。 在全新的制度下，百姓能如预想的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论经济与文化，亦或是综合实力的发展，皆远超战乱之时，相对来说，不等同于盛世的雏形？ 况且前人历经的种种失败，何尝不是在为后人总结经验，让他们别走了前人的老路。 也只有这样一代代传承，一代代改进，才能保持薪火不灭，有最终找到正确道路的一天。” 云相逢说到这里，似是看到了曾经看到的种种画面，让乱世的景象一直持续，没有尽头的痕迹。 百姓民不聊生，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使有心要过好日子，也因人祸干预，唯有以失败告终。 天灾可以想办法解决，作为混乱因素的人祸，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 “照世明灯前辈，人不能因为知道会失败，就选择了妥协。 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在于他们在看不到光明的路上努力，才换来后人去享受成果。 世间从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和平二字，也不是在口头上说一说，就能够迎来的。 这一条和平之路，纵是艰难又如何，世间从不缺为了不让天下继续生灵涂炭而努力的人。 苦境不是一个人的苦境，而是所有人的苦境，一个人的努力，总是比不上凝聚在一起的同道共同进步。 即使最后仍是失败了，也曾经维护了一段时间的安宁，让后来人有一个大概的目标，而不是虚幻的理想。 即使，要以万世之功作为，也比明了此路艰难险阻，便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强。” “……” 少年人语调缓缓，没有激动的要旁人加入他，仅仅是将自己坚定的想法表露出来。 看着人的一双眼睛中，满是认真的情绪。 那些话语，就像是点燃火焰的引子，将心中的那一团火点燃，在黑暗之中照亮前路。 而那一条路名为——和平。 纵使是后来最艰难的时刻，照世明灯也无法忘却这一幕，忘记那个有着满腔理想，想要带来和平，眼神明亮的少年。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这接连的天真话语说服了一般，开始加入对于未来设想的讨论。 两人各有个的想法，却不妨碍讨论同一个话题。 这一段避开他人的聊天，涉及了很多目前暂时做不到，往后努力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走向和平，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奢想最终的目标。 世道黑暗难辨前方通往何处，但只要此心有觉悟，终有一日能拔开云雾见月明。 想要真正走上那一条路，要做好面对很多困难的准备，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蛰伏；这不是说什么都不做，而是要谨言慎行，打造出一个能支持未来行动的基础。 等到独眼龙从草庐走出，说冷剑白狐已经醒过来时，两人商论的设想已是完成了一部分，默契的息声。 “还请前辈稍等。” 云相逢自然是关心冷剑白狐的现况，打算进去看看，又不想让照世明灯就此离开。 “无妨。” 照世明灯微微一笑，从一开始就对少年对好友的看重，不觉得有什么被冷落的感觉。 云相逢应了一声，越过独眼龙走进了草庐。 光从一侧的窗户照了进来，内中看着很是明亮，陈设简单，仅有简单的桌椅床柜。 冷剑白狐正脸色苍白，依坐在床沿，或许是解了毒的缘故，看上去不像先前有种回光返照的衰败，模样看着消瘦憔悴，但双目有神。 “好友感觉如何了？” “相比之前，已经好多了，那位前辈的医术确实了得，不在你之下。”冷剑白狐嗓音带着些许嘶哑，刚将话说完就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你先喝口水缓缓。” 见冷剑白狐实在难受，云相逢身形一转，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拿出一个玉瓶，将内中的丹药倒了进去，又重新走到床前，将茶杯递了过去。 “多谢。” 冷剑白狐在喝完水后道了声谢，许是丹药发挥了作用，脸上多了一份血色，状态好了不少。 “你如今的身体太差，需要等到调养好，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云相逢看着面前的友人，告知着具体的情况。 “关于这一点，独眼龙已经向我说明。”冷剑白狐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相信你能完成自己的承诺。” 在少年来到绝世洞之前，他本是无力回天，做好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安静等死的觉悟。 现在却是解了毒，虽说身体因毒性侵蚀严重，几乎是与一个废人无疑，却不是那般无望的局面。 “好友放心，云某虽说不擅长解毒，对于让你恢复身体这件事情，可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云相逢脸上显出几分自信，说着对冷剑白狐接下来的安排：“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先暂时在绝世洞调养几天，等好一些了就让独眼龙带你回无棱谷进行下一步的医治。 我先前也带了一个朋友回去，你们这段时间还能当个病友。 嗯……还有谈夫人在，不会照顾不好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追冥 与冷剑白狐聊完，时间没有过去多久。 毕竟两个人不是啰嗦的性子，现在话多也是一时，共同谈论的话题，主要是关于休养和后续的安排，算是将本不牢靠的后方小团队安置一番——整个过程里，是云相逢在说，冷剑白狐在负责听和未来的执行。 冷剑白狐这次莫名中毒很难说是意外，唐门内部有欧阳世家的人，也有可能是世家的手笔。 因此，提前做好准备是有必要的，免得最后有错漏。 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防被欧阳上智设计挑拨，这一个能将亲子算计到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素还真平生大敌的存在，并不是简单人物。 虽说云相逢对其不在意，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威胁，却对其他人并不是一样，是不得不小心应对的人。 但欧阳上智本身，说到底是冷剑白狐的亲爹。 若是知道冷剑白狐解毒以后还能救得回来，难保他会利用身世问题算计一番。 到那时，恐怕冷剑白狐与独眼龙、怒斩这个小团队立马会分崩离析，更别提往后的影响。 更别提，冷剑白狐知道自己的生父参与进杀害养父的事情，内心又该怎么想。 云相逢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如鲠在喉。 现在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时来不及了，不如暂时保密冷剑白狐有可能恢复这件事。 不过，就算是照世明灯本人，也亲口承认过，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欧阳上智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应该不大会再将冷剑白狐这个将死之人放在心上。 三人暂时的安全可以保证，至于之后的安排？ 云相逢则是打算让冷剑白狐在欧阳上智这个威胁被解决，再踏入武林中行走。 独眼龙这里倒是没有别的想法，或许要等到，素云流是欧阳世家义子的事情暴露出来才好继续。 怒斩……就像是先前设想的那样，暂时跟在身边，等到某个‘替死鬼’现身过后，报了仇再说。 云相逢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但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他想了想，终是皱着眉头走了出去，让独眼龙继续照顾冷剑白狐：“接下来，你就安心待着着，等待云某以飞书通知。” “我会注意。” 独眼龙应了一声，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转身进了草庐。 怒斩则是换了一套简便的红色劲装，扎了一个高马尾，将一张俏丽的面容展现，腰间挎着弯刀。 这一副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若不是知道原来是谁，都不大会将她与怒斩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嗯……你这变化真正是让人不敢相信，但也很适合你。” “恩人过誉了。” 怒斩换了新装扮，本有几分不习惯以这样的模样出现。 迎着惊艳的目光注视，有些不大自在，好在没有被关注太久就恢复了过往的气氛。 “现今武林都传曾经的少爷刀怒斩已死，你不再适合以这个身份在在行走，加上现在不同以往的模样……为了方便，我为你取一个暂时的化名。” 云相逢带着几分商量的意思，缓缓说道：“不算是为你取名，等事情结束你可以为自己重新命名。” 怒斩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回复：“我并不介意此事。” 她心里本也做好了准备，对自己要有新身份的这件事没有抗拒，甚至是有几分期待。 等到解决了紫龙天，她就算是真正为一家三口的血仇报仇雪恨了，到那时，心中便无什么牵挂。 没有人会永远被仇恨蒙蔽双眼，特别是在报仇之后。 怒斩暗暗想着，等一切结束，她就要过上自己的新生活了。 “既是如此，你的化名就叫……”云相逢想了想，近期要做的事情，继续道：“追冥，如何？” 怒斩，不，现在是追冥点了点头，在心中反反复复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心中生出点点欢喜。 “那我们就出发了。” 云相逢带上追冥，与照世明灯一同离开了昆仑山绝世洞。 因为不赶时间，这一次回到千灯石的路程整整花费了一天两夜的时间，路上两人聊了不少事情，具体内容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个人知道。 云相逢另有打算，没有在千灯石等待太久，就顺路打听了最近的消息，带着追冥回到了翠环山。 短短两天时间之内，倒是未有发生什么大事，整体来说，就是小事不断，大事没有。 翠环山一切照旧，包括正在做课业的小金刚小玄元，屈仕途则是在照顾中毒的素还真。 “好友倒是稀客，整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喝一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冷剑白狐出事了，我去了一趟他们那里。”云相逢坐在了旁边，先是喝了一口茶，才回复了一句。 “看你风尘仆仆，冷剑白狐是遇见什么你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素还真看着脸色阴沉的少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五日前，冷剑白狐在回去的路上被唐门的人所伤，中了一种侵蚀经脉的奇毒，我去的时间太晚，即使解了毒，怜剑白狐也已成废人，命不久矣……” 云相逢眼底升起怒焰，“我能救回他，也仅仅是能保住他的一条，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今后唯有作为一名废人活着，我……我不知道救治他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这……让他继续活着，确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你也不可能看着冷剑白狐死去。” 消息来的突然，素还真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云相逢。 这个小朋友一贯是重感情的人，让他知道自己的朋友遭遇中毒变成废人的事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救了一条性命，也仅仅是救了命，没有办法让朋友恢复以往，这对于两个人都很残忍。 “素还真前辈，我接下来要为冷剑白狐报仇。” 云相逢收敛了情绪，很是冷静的说道：“唐门若是不交出主使者，往后也不需要交出来了。” 少年人的模样冷静到反常，素还真却是看出了那潜藏极深的杀意，不由心中一惊，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素还真劝了一句：“按理来说，素某不该阻止你，但……唐门背后必定有潜藏暗中的人插手，你要动他们，就等同主动入局，要三思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更变 “那前辈必然不知，就是欧阳上智主动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我，并将一人推荐我解了冷剑白狐的毒。” 云相逢抿着唇角，将曾与欧阳上智见过面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派认真地道： “事实是不论我动不动手，都已经被欧阳上智注意到了。 再者说，云某不是在通天柱一见时，就已经做好了入局的觉悟，却未曾想过……” 几个月时间之内，发生这么多变故，已然与曾经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连本身的想法，在与素还真、谈无欲以及冷剑白狐一等人接触过后，发生了太多改变。 有的人越是了解，就越是生不出什么好感，亦或者是还不能理解，感觉没有达到成为朋友的时机。 如素还真此人。 发生的诸多事实证明，以片面的想法去看待这个江湖，就会带上不必要的滤镜。 云姓少年出生于后世，被父母辈的众多人脉庇护之下，经历的场面不少，知人世险恶而不觉。 直至现在，他似乎理解了一点什么叫江湖，又似乎看不明白，只是有了一点感悟。 事实上，两个时空的唯一差距，就在于有无父母辈经营下来的关系支持行走。 有人害怕；有人尊敬，加上幼年间无缘参与大事，就完成了曾经经历中的一段顺遂。 而这个时空不同，没人会因为父母辈的关系对他多有照顾，一切都是从头开始。 先前都是尚不能完全分离两个世界的情感阻扰，偶尔分不清对一个人的亲近，冷静下来就不同了。 云相逢自知本身不是什么智者，不过是一个想法天真、有些自己志向的少年人罢了。 但是，他对于自己有没有被人算计，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只不过，从入世以来，就是主动配合。 若不然，能直接掀棋盘的实力之人，为何愿意到处奔走，时常回到翠环山上看素还真呢？ 要知道看热闹这种事，旁观也无不可，只是想旁观，又何必真正参与进来。 苦境正道，从来不是仅有素还真一人，现在的苦难，是江湖人内部的争端，一如往后的苦难，没有所谓的正邪不两立，仅是立场不同。 他想过苦境天道的要求，或许是针对苦境之外的入侵者——其中，不包括意外到来，有合法承认的自己。 素还真有天命的加持，不代表他能做到真正的和平，又或许，一切还要看……吧。 “这样算起来，倒是素某连累了冷剑白狐。” 听完少年人的一番话，素还真一怔，长叹一声无奈道：“只可惜，我如今这般……不能登门谢罪。” 云相逢：“……” 这种话从素还真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劲。 特别是在知道中毒这件事真相的云相逢面前，很难判断是不是对方的真心话。 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谋算，想要试探虚实？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一如少年近段时间对于素还真的态度在改变，后者的变化亦然。 但云相逢毕竟是年轻，对于演戏这一回事没有什么经验，气氛一瞬间有些怪异了起来。 “或许吧，云某对于这件事保持观望态度。” “嗯，那……好友现在冷静一点了吗？” 素还真听了也不生气，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正冷着脸的少年斟了一杯茶，出声问道。 被少年人突然的表现所惊讶，他内心感叹之余，也猜想不到云相逢是想要做什么，乐于配合一场。 “云某一直都很冷静，否则，前辈不会在翠环山见到我，而是在最新的武林传闻之内。” 在欧阳世家又一次覆灭的传闻中，去猜想发什么了事情。 从在绝世洞内，想清楚冷剑白狐中毒一事的来龙去脉开始，云相逢不止一次有过想要直接杀了欧阳上智，为朋友这次的经历而出气的想法。 “以素某看来，其实不然。” 从各个意义上来说，少年不成熟的表现中都透着一股怒气。 素还真眸光闪了闪，以手指沾了沾手边的茶水，在石桌上写下了两个字：“好友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 少年人扫了一眼桌面，上面是特意被写反的两个字。 又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退出好远的一线生，以及辛苦完成课业的小金刚、小玄元。 除了站在身后不远的追冥，似是不知是从那句话开始，这片地方就有意无意的无人在打扰。 但在场哪个人没有一点武功在身上，这点距离能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就有鬼了。 避嫌了，但没有完全避嫌。 主要是表示素还真对于这次谈话内容的态度罢了。 云相逢主动接了话题：“前辈突然提醒，是想在其中加入什么条件？还是打算让它现在就结束？” “素某觉得，从欧阳上智在好友面前出现开始，它就不怎么适合逐渐变成浑水的局面了。” 素还真说到这里望了少年一眼，顿了顿道：“我看接下来，是该换去原本的内容了。” 话至此处，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被他从袖中拿了出来，送到了微微皱眉的少年人面前，并示意其看一看。 云相逢的视线落在信封上，没有在第一时间拿起来。 他不明白这是在卖什么关子，但素还真这个人吧，以其性格来看，又不能指望满肚子黑水能解惑。 说难听点，总觉得这个人这段时期，是那种好像路过的狗能沟通，都要算计一把的性格。 这个人能在谜语人时刻解释？ 要知道真心的定义很广泛，真心算计你去死，也不失为其中一种。 反正是说了也不敢信，只得将书信接过拆开。 当看清信纸上的内容之后，他不住抬眼看了看面前之人，眉眼间隐有冷色。 气氛凝滞片刻，忽而展颜一笑道：“原来素还真前辈突然提起此事，是有备而来啊。” 人是在翠环山以中毒为由没有在武林行走，消息却是灵通的很。 云相逢与欧阳上智的见面，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野，居然仍是被旁人所知。 素还真甚至是想到云相逢一段时间以来的行踪，提前做好了准备，要与之一叹。 某云姓少年的性格，到底是被摸透了一部分，成为了他的倚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下第一医人选 “但无论好友怎样选择，素还真今后对好友的信任不会改变。” 面对少年的表现，素还真则是报以一笑，态度友好到令人惊悚，怀疑是不是要被算计了。 “……前辈这一句话，可是让人感觉十分沉重啊。” 恰巧云相逢偏偏是吃这一套的，乍然一听这种话，感觉自己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他从信纸上移开视线，抬眸看了面前人一眼，心中因为素还真的一番话而有了几分为难。 这种使用话术让人心软的办法，也算是一种光明正大的阳谋，对于云相逢这类人有着很明显的效果。 说到底是他初出武林不久，对于这种话术在理论上的了解，比不上实际遇到的变化多。 行走江湖见识过的人还是太少，保有一颗比较完整的良心，最吃的套路就是感情戏码。 若换成是其他人…… 嗯……以其他人的身份，从后世的种种事迹来看，貌似有没有良心这种东西，都容易被素还真骗来着。 纵观素还真的一生经历，那些被骗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这么一来，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就是被坑了也很正常。 面对心中的纠结，云相逢只好苦中作乐一般的安慰着自己，以免生出负面情绪来。 以他的性格，又不可能真的不管素还真的死活…… “好友按自己的想法来即可，若是情况允许，素某也不想做一些看起来令人为难的事情。” “哦？” 看着少年略带怀疑的目光，素还真苦笑一声。 所以说，旁人心中对人的怀疑一经生出，便难有机会修复信任。 这对于他的计划，是极其不利的发展，尤其是对方知道针对欧阳世家最后目的。 “素还真前辈，你说要按照云某的想法来吗？” 云相逢轻笑一声，抬眼望着面前之人，意味深长道：“前辈放心，云某定会听劝，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没有了继续谈话下去的兴致，也没有说出准确的答案。 云相逢嘴角微扬，笑着起身走出了几步，又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将一个黑匣子放到了桌上。 “这是？” “得到某些消息后，在断情庵里找到的东西，是或许有用，又或许会要前辈性命的东西。” 云相逢嘴角含笑的简单解释了一句，不等人反应过来，又是丢下了一句话。 “嗯……随后还有一份礼物会到前辈手上。” 只余下素还真带着疑惑，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他将目光收回，转而落在了黑匣子身上，心中若有所思，背后却传来了一线生的声音。 “素还真，这个云相逢看起来对你有意见了，你们两人之间，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吗？” “是那个人找过他了。”素还真无奈一叹，解释道。 这句话一出，身旁的一线生靠近的步伐一顿，似乎有些气息不稳，没有及时接上话。 因为，那个人代表的名字，是彼此都知晓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才吓到了他。 “没想到，他竟然对云相逢这般看重，那谈无欲又是怎样呢？” 一线生并不是很清楚素还真的计划，只隐约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猜到了一些。 这番言论一出，素还真视线随之望了一眼，道：“恐怕也不例外。” “素还真啊素还真，现在的情况是前有狼后有虎，还有想要拿下你的猎人，你要是有什么计划脱身，就与我说一下，免得我心慌啊。” 见到素还真依旧是老神在在的表现，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一线生不免焦急了起来，道： “明天就是定下要公布新名人榜的时间了，以你现在的状态，真正能撑得住吗？” “只是一两日时间，尚不至有性命之危，况且秦假仙也差不多拿到解药回来了，素某体内毒患不是问题。” 一番劝慰的话语讲完，一线生虽说仍忧心忡忡，只能暂且压下满腹疑问不谈。 素还真则是拿上黑匣子，走回了密室，方才一探其中的秘密。 黑匣子内中的东西不多，只有三样东西。 一卷陈旧的纸张；一张相较之下崭新，被对折的字条；以及一个平平无奇的玉瓶。 素还真先是打开了那对折的字条，看过其中内容，才对其余两件东西的用处有了了解。 “欧阳世家的家谱，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护心金丹？ 这些东西，才是你今天来翠环山的目的吗？ 哈……果然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小朋友啊。” 密室之内，被点起的烛火摇曳，幽幽映照出那一张俊美面容，却看不清眼底情绪变化。 …… 在翠环山山下，将要离开的一处路口。 云相逢带着追冥离开，却是巧合遇见了急匆匆赶回来的秦假仙，他主动出声喊住了人。 “秦假仙，你急匆匆的往山上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你啊，云相逢，俺老秦正替素还真从沙人畏手中取来了解药，要给他送去呢。” “你暂且放心，我已经将解毒的药交给了素还真，他的毒随时可以解开，对了……” 云相逢说到这里，取出一卷纸交到了秦假仙手里，并解释道：“这是新的名人榜。” “什么啊，素还真怎么要你转交新名人榜给我处理啊，我可以看？”秦假仙很是意外。 “你当然可以看。” 一听见云相逢这么说，秦假仙迫不及待想满足好奇心，打开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眼。 略过熟知的名单，相对半个月前变动不大，仅是出现了两名新的天下第一，以及名字。 天下第一暗器：唐飞虹 天下第一医：幽梦影 “咦？这两个名字，一个是出现在我身边过的小子，一个俺老秦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嘛，看起来倒是附和素还真的行事作风。” “这件事就交给好友了。” 云相逢想了想，又嘱咐道：“若是近期有人接近你，莫要听对方的鬼话，影响了心情。” 若是没有记错，欧阳上智就是在近期找上谈无欲、秦假仙等人，重新计划针对素还真的杀局，连从沙人畏手中拿到的解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好啦好啦，你们一个个都神神秘秘，俺老秦也就不过问了。”秦假仙嘴里嘟囔着，接过了‘新名人榜’。 “辛苦你了，再忙一段时间就差不多可以休息一阵了。” “哉啦，我来去找素还真。”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公布新名人榜 此刻，翠环山上，素还真悠哉悠哉从密室中走出，就撞见了禀报消息的小金刚，得知了秦假仙来到的消息，回到前庭迎接。 秦假仙一见到人，就将从沙人畏手中拿到的解药递了过去。 面上大大咧咧的说道：“听逢仔说，他已经把解毒的药给你了，但我想来都来了，还是要把这东西给你，或许还有点用。” “哦？好友是这么说的嘛？”素还真怔了一下，将解药接了过来。 他没有说出两人现今的情况，只道：“既然已经有解药了，素某觉得那药可以先收起来，以免有更需要它的人使用。 使用解药对症解除，是最稳妥的办法，同时，也能不辜负你冒着危险从沙人畏手中为我拿到解药的情谊。” “既然是还没有吃掉解毒药，你就赶紧服药解毒啊！ 方才看你脸色看起来可以，我还以为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没想到是还没有。” 秦假仙知道情况，不禁对素还真催促了起来。 既然是打算将云相逢给的解毒药留下，服用他给的解药解毒，现在还愣着干嘛？ “不急，解药已经在手，素某这一条命就算是已经保住了，何时服用都可以。” 没想到，素还真对此表示微微一笑，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便你吧，反正解药已经交给你，自己做主也行。”秦假仙摆摆手，没有过多在意，准备走人了。 他现在可是大忙人，除了发展自己的小生意好，还要走跳江湖去将新的名人榜张贴在公开亭，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秦假仙心里惦记着要做的事情，人刚转过身急匆匆想要离开，就被素还真叫住了。 “请留步。” “虾米啊？难道说你是还有什么要交代俺老秦的，我办事你放心就是！”秦假仙转过身来，拍着胸口保证。 “不错，素某的确是还有两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素还真道明了目的，并且拿出了一卷准备好的纸张：“两件事情一件现在去办，一件稍后完成。” “你说就是了。” “新的风云录我已经完成了，明天就要张贴在公开亭，请你向万教宣布这个消息。” 素还真说罢，就要将手中的纸张交给秦假仙。 秦假仙却是一脸奇怪，问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啊，再说新的风云录，你不也是已经委托逢仔，让他将它交给我了吗？” “嗯？” 闻言，素还真面上显出一分意外，继续道：“秦假仙，可否将好友交于你的新风云录让素某一观？” “给人了又真是不懂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 秦假仙摇着头，嘴里嘟囔了一句，手上掏出了纸张递了过去：“喏，这就是了。” “天下第一医：幽梦影嘛……” 这是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但设想一旦是少年人选择提出来的，必定有他的道理。 还有先前的那番话……也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眼看着素还真打开这一份新风云录，在看见最后一人的名字时，不禁沉吟了片刻，这情况让一边等待的秦假仙内心生出好奇。 “怎样？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的确是素某拜托好友转交的风云录，你放心张贴去吧。” 素还真笑了笑将自己准备的风云录收了起来，接受少年的又一次好意。 “你继续说，不是还有第二件事情吗？” “第二，就是请你调查一个人的出身。”素还真所说，正是秦假仙最擅长的事情，而他接下来说出的名字不一般。 “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黑白郎君。” “说来奇怪，自从黑白郎君与网中人在盘丝窝决战之后就消失了，现在江湖中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更无人知道下落。 以那个人的性格，按理说不应该会做出突然销声匿迹的行动，而是会参与进来闹一闹。 不过，就黑白郎君这么一个，在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人，不是被人关了起来，就是已经死了。 关键是招惹了不好处理，你没有事调查他的身世做什么？” 秦假仙只觉得奇怪，黑白郎君与素还真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去调查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身世呢？ 素还真没有过多解释，仅是吩咐道：“素某这么做，自有值得这么做的道理，你只要按照我的嘱咐，找出这个人是出生何地、师承何处就行了。” “这个简单，我这就去查验，不用多久就能调查的一清二楚，等好消息就是了。” 秦假仙来的匆匆，也去的匆匆。 连在翠环山上喝一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就肩负着两件素还真的嘱托下了山，依照吩咐行事。 这一天时间，都被他用来宣扬新名人榜将要在公开亭张贴。 也如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武林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新的名人榜颁布出来，又是否会如同第一次那样有冲突，能被提名的新天下第一，会是什么人？ 是在过去，武林早有名声传扬的人？还是如金少爷一般，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 甚至是他们的一席之地。 最先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永远有各大门派出，再一者，就是关心天下第一最终花落谁家的武林人士。 毕竟，近期那几名名人榜上的天下第一死伤不少，或许有新的异动也不一定。 翌日一早，公开亭已经是人声鼎沸，都是前来凑热闹的武林人，至于新的名人榜？ 他们已经清楚了上方的名字变动不大，相对先前只多了两个。 天下第一暗器：唐飞虹、以及天下第一医：幽梦影。 这次风云录与文武贯的名字一致，无疑是最让众人惊讶、意外的事情，以先前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总以为今天会龙争虎斗，哪曾想是这个结果。 众人内心大失所望之余，也在暗暗猜想，上面新出现天下第一的两人是什么存在，就先是天下第一暗器的人选。 众所周知，唐门门主死前有三儿一女，为何长子与次子不被看中，独独选上了最小的唐飞虹？ 而那名幽梦影，又是哪里来的大夫，为何先前无人知道半分底细？ 这都是不得而知的问题，转眼间，时刻已是到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开亭下说分明 公开亭下，热闹纷呈。 新名人榜张贴消息传开，武林群雄纷纷聚集此处，等待素还真、谈无欲这两位引动名人榜之争的主要人物登场。 眨眼时间，时刻已至。 两道万众期待的身影从天而降，各自在一旁站定。 众人的目光率先被素还真吸引，实在是这个人的状态很好，完全没有传闻中命不久矣的模样。 除去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仍是俊美不凡，老神在在，没有一点深中毒患应有的状态。 反倒是谈无欲脸色凝重，特别是在看到素还真现状之后。 素还真对此恍如未觉，向公开亭下众人宣布： “诸位武林贤达，这就是新的名人榜，不知诸位同意否？” 此话一出，场下的议论声逐渐纷杂了起来，看着明明上方诸多天下第一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却除了新增没有任何变化，无人胆敢站出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前车之鉴犹未忘，哪有人愿意做被枪打的出头鸟，成了也是拿命换来的成果，徒给旁人做嫁衣。 没有好处反要命的事情，在场可没人去做。 眼看无人阻止，名人榜之争将成定局之时，一道宏大气功瞬时由场外传入，向公开亭当头袭下。 轰然一声巨响，公开亭周围尘沙漫天，飞石四溅，撤离不及之人顿时遭受波及。 不少人倒在地上忍痛咒骂，为令自己无辜受伤的出手之人一番记恨；更有甚者，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等到尘烟散去，一片废墟出现在眼前，无人想到，公开亭竟是被这一道气功击碎。 素还真、谈无欲相视一眼，一时间竟是不知这是那位小朋友的手笔，亦或是欧阳世家之人出手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而自主分出了一条通道，身着青色锦衣，腰佩长刀的少年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倒是云某来得不巧了，竟是赶上了这类大动静。” “仙英若凡，你又来凑什么闹热？”谈无欲脸色难看，难猜少年人的目的是什么。 虽言合作，云相逢的所作所为皆与素还真作风相似，有什么行动都不提前通知一声。 “嗯……云某此番前来，不能说是来凑热闹，而是要趁武林众人在此汇聚之时，宣布一件事情。” 云相逢笑了笑，不因在场众人疑惑惊愕的目光有所改变，对着来时的通道唤了一句： “追冥，将人带进来！” 人群传出一阵躁动，一名身着红衣的俏丽女子神情冰封，牵着一道绳索走近。 绳索的另一端，捆绑着一名磕磕绊绊前行，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污糟像是乞丐一样的人。 “好友，你这是在……做什么？”素还真态度迟疑。 从看到那人面容的时候，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不知少年这副阵仗将人带来，是为了什么。 云相逢一改面带笑意的模样，没有理会素还真的意思，转身面向武林群雄。 “诸位一定很好奇此人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在新名人榜公布时，云某将人带了过来。 而云某也不卖关子，向众人公布此人身份为何。 此人名为唐飞虹，即是新名人榜上，天下第一暗器名衔之主，亦是犯下霹雳门血案，杀害接天道的凶手，黄山八珠联的首脑，紫龙天！” 一连串身份揭秘，瞬时引爆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不论是哪一个身份，都是备受瞩目，更何况是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并不是没有人疑心唐飞虹是否是被诬陷，是不是真的就是如公布的消息那般。 “仙英若凡，你要如何证明自己说的真相，就是真的，而不是凭空捏造事实！” 人群之中，有人借着此时嘈杂，混迹在其中大声质疑，在被目光锁定前又匿了声。 “证据就在此，请诸位安静听闻。” 云相逢即时拿出了一颗黑石，静待周遭人群息声。 作为与素还真、谈无欲两人齐名，甚至是稍有超出的武林红人，他也有着一定的威望。 此时放言，人群之中，或是信服；或是半信半疑，都随着身边人安静，慢慢闭上了嘴。 不消片刻时间，本人声嘈杂的公开亭，静的几乎只有呼吸声在。 云相逢满意的点了点头，往黑石输入了些许真元，两道声音响了起来。 “藏身暗处的朋友，是时候该现身了，否则，难说是敌是友，我也不再客气了！” “唐飞虹，唐门门主最小的儿子，也是导致这一任门主身亡的元凶之一，挑拨兄弟阋墙之人，更是黄山八珠联的首脑紫龙天，犯下霹雳门血案，杀害霹雳神龙·接天道的凶手。”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看这是什么？” “黑邪书！它怎么会在你手中！它应该……不对，你对它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内中的邪灵都已经消失了，黑邪书已经无用了。” “你有来历，但你是如何做到这件事？” “欸，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了，你身上的最大底牌已经消失，不如想想怎么回答问题。” “什么？！” “你猜我是如何得知你就是霹雳门血案的凶手，又何从得知你是紫龙天的情报。” “我……我不想知道，但我确实是紫龙天，不过……啊！！！” “多余的话没必要说，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即可。” 随着最后一声冷哼消失，场内也恢复了原有的安静，为自己听到的声音而陷入沉思。 也有人好奇，唐飞虹未讲完的话语是否有秘密，却不敢当着云相逢的面问出来。 “云某要做的事就是如此，接下来，诸位请便，告辞。” 相对于装着满肚子疑惑，或被真相惊呆了的众人，云相逢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就再度洒脱离开。 留下素还真、谈无欲两人在原地相对无言。 这一次新名人榜的归属问题，已经无人再关心，他们的计划在这一步失败了。 眼下无人有心思关注，就是强行再继续也没有了意义。 素还真只得无奈宣布名人榜之争结束，与谈无欲各自离开，徒留恍如废墟的公开亭。 一场热闹，在无人在意中结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凭你还不够格 月凉如水，夜幕临空。 黑夜中一人独行，挺拔的身形穿过荒野，到达某处野草丛生的废墟外围，最终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欧阳世家的一处据点之外。 作为曾经来过的地方，云相逢对它有一定的熟悉，目光扫过暗处，走入内中。 隐藏在暗中爪牙见此，已经提前将这一切反馈。 而行走在其中的人一路畅行，如入无人之境，直直向着自己的目标而前进。 途中无人胆敢现身阻拦，一来是忌惮对方的身份，二来是所有人出手也不一定能够将人拦下。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人下命要阻拦。 当少年人一路走到寂静冷清的院中，就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内中已然点亮灯盏。 门口立着灯台，被点亮的烛火如豆，琉璃灯罩由此散发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出其之样貌。 一头墨发以兰花玉冠束起，面容精致而不显女气，一身月白色的锦衣更添几分贵气。 腰上配着无人见之出鞘的佩刀，周身气息冷冽，一如眉宇间那般，生人勿进。 来的匆匆，不见风尘仆仆，更像是世外蓬莱仙。 “你来了。” 一见到少年，立身于院中的欧阳上致，便忆起上回两人见面时的不愉快，到底是心有忌惮。 他将情绪隐藏在眼底，不显露半分，似是一派从容应对此次刁难。 “欧阳上致，你既然将破坏名人榜的嫌疑转移到云某身上，就要做好被上门的觉悟。” 云相逢冷笑一声，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耐心： “你是不是以为，云某答应了欧阳上智不参与与素还真的争斗，就是你也可以利用的棋子？” “不敢，但……” “但什么？我想破坏名人榜之争是我的事，哪里由得你来用上那点小聪明，把嫌疑归于我一人。” 云相逢抢先一步道出欧阳上致想说出的话。 他配合素还真是自己乐意，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瓷，在背后把算计落在身上的。 是太久没有动手，就没有人意识到自己是什么人了？ “你想做什么？” 欧阳上致察觉到不对，脸色阴沉了下来。 从未曾料想，原先不出手的少年人会因此做出什么报复，也未想过此人在此时并不好惹，隐隐有向他发难的预兆。 白天公开亭新张贴名人榜而被毁一事，的确是欧阳世家的人动手。 为了保证欧阳世家脱离嫌疑，更是挑了云相逢到达之时的时机，想让他被众人认定是动手之人。 当然，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前提是不在特意欧阳上智找云相逢谈过话，达成交易的时间之后。 在交易已成定局时，再无端算计到云相逢身上，无疑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该是云某问你，是你想要做什么，难道说是想反抗欧阳上智一直掌控世家的小心思？” 云相逢看人时眼神意味深长，明目张胆地挑拨这两兄弟的关系。 可偏偏是这样，才更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从一入世开始，就没有多少人能在惹上云相逢之后有好果子吃。 “是你在血口喷人，我从未有过这种作为，更不会有那种心思。”欧阳上致心下一颤，反驳道。 他比谁都清楚院子周围有多少耳目遍布，他们忠于欧阳上致，更忠心于认定的家主——欧阳上智。 一旦消息被传递回去，就算是作为血浓于水的亲缘兄弟，也难以逃脱被清疑的可能，他的那位大哥，并不对血缘有大多在意。 这些年以来，欧阳上致在这个位置见过太多被世家放弃的人，不想自己也在其中。 “数日前，云某为救人与欧阳上智定下交易，若欧阳世家不触碰吾之底线，就能做到对双方争斗作壁上观。 这一件事，欧阳上智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他没有告诫过你行事不要攀扯到我身上？” 云相逢不紧不慢得说道：“而我，平生最厌恶被人无端算计，你触及了这个忌讳。 是以，这个交易已是岌岌可危，真正被破坏了，你猜欧阳上智会如何处理你？” “你想要什么？” 到底是曾经有过谋面的人，见到这熟悉的姿态，欧阳上致领会了少年表达的意思。 真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要世家付出相应的代价收买。 这种堂而皇之被算计，又不能针对回去的感觉很不好。 只要不让大哥的计算付之东流，欧阳上致愿意付出代价挽回，同时内心也在祈祷，这一次要付出的代价千万不要太过惨重。 盖因这人要么不屑要，要么选定不能送出去的人。 先前的金少爷被带走，看在他不是很厉害的杀手上，这种损失倒是还能忍受，但这一次……难说。 “想借机谈条件？凭你还不够格，让欧阳上智来见我！” 觉察出欧阳上致想息事宁人，云相逢却是并不买账，丝毫不掩对于面前人的轻蔑。 他今天到欧阳世家的据点来，只有两个想法。 要么是欧阳上智给出相应的赔偿来，作为偿还连番算计的代价。 要么，是欧阳上智经受不住刁难，让云相逢亲自动手，为江湖的和平添砖加瓦，解决了整个世家造成的威胁。 事实上，他个人偏向欧阳上智选择后者，了却一桩烦心事。 “你！” 听到这一番话，欧阳上致面上现出一抹难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决计不相信少年的实力，会不知道暗中藏着的那些都是欧阳世家的眼线。 明知而为之，不过是看不上自己的身份。 不，或者说，从第一次来这个据点的态度来看，哪怕是整个欧阳世家都不被其重视。 也正是如此，他不明白这种自信来自于何处，连大哥都在拉拢不得时不想得罪。 这个少年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抱着众多疑惑与暗恨，欧阳上致顾忌生出，只得去联系了欧阳上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同写入书信。 回信来得很快，但其中的内容很简短，让人不由为之心寒。 看着刺目的废物两字，欧阳上致心中生出了几分不满。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家而谋算，只是面临了一两次的失误，竟在对方心目中仅有这个评价，叫他怎么甘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讨要补偿 院中，随着欧阳上致的离开，而陷入一片静谧。 暗处的眼线时刻注意着明面上的那名少年，武林中有名的危险人物，更是世家有意拉拢的对象。 而身姿挺拔的少年双目微闭，不在乎暗中活跃的眼线注视，平复着心内的情绪，恢复冷静。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方才的谈话中说了一部分。 虽然说，这种举动与先前计划的行动没有任何关联，计较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和冷剑白狐的遭遇比起来，相比这一点计划的偏离，云相逢更在乎身边人的感受。 计划尚未走上正轨，有偏差就再想另一个办法。 但不能在自己明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伤害他们的事，选择为了计划而隐忍，什么都不做。 倘若连身边的人遭受折磨，都不能为之报仇，更不要说是实现心目中的理想。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心想要直接解决了欧阳世家。 想到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那些人，理智很快占了上风，最终是要和欧阳上智谈话一场。 剪除欧阳世家不难，怎么让那群武林人信服才是难题。 若云相逢是想独身行走江湖，倒不至于担心这个原因，若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那就不一样了。 报仇之事要做，补偿也同样要拿，但不能现在就动手。 正在思考间，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靠近，然后，他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声音。 “仙英若凡，不知你今日来访是有何事？” “伪装了外表，不代表你就真正是老糊涂了，仅凭这些粗浅，就想要用易容骗过云某吗？” 听到动静的少年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两个身形模样几分相似的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欧阳世家一代有三个人，欧阳上智、欧阳上致、欧阳尚智，作为兄弟的他们模样有几分相似。 这其中一人，也就是开口假扮欧阳上智之人，做了一点易容，看起来长相相像又陌生。 但一个人的容貌举止可以模仿，而更深一点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模仿出来的。 作为和三兄弟都打过交道的人，云相逢很清楚，面前站着的两个人是谁，当即冷笑一声： “省下你的试探，云某认得清你们三兄弟谁是谁。 欧阳上智，你若是这么喜欢隐藏在暗处，真这么有本事，那往后也别出现在武林之中！” “且慢！” 眼见气氛有了不欢而散的发展，隐藏在一边的人影走了出来，阻止了事态往下发展下去。 熟悉的面貌出现在院中，正是前几天见过面的欧阳上智。 “仙英若凡，何必一见面就这么大火气。”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云相逢冷哼一声，整个人的态度没有因为欧阳上智露面而有缓和，甚至，更加恶劣了一些。 “阁下今日找上门来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了，不知世家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消弭。” 欧阳上智知道现在不适合拉拢人心，直接开门见山。 一方面是知道少年此时的不耐烦听废话；另一方面是不能坐视世家多出一位难以应付的敌人。 在欧阳上智与素还真的设局中，任何一方得到一点助力都会影响获胜的关键，他不愿看到这情况发生。 真正要对付，也要是在实现成为武林至尊这个目标之后。 “云某要这份清单上的所有东西。” 见有人开始说人话，云相逢也不含糊，将准备好的清单递了过去。 这样的行为举动，让站在一边的欧阳上致与欧阳尚智心中生出几分怒意又憋屈的感觉。 这样的准备，不就等于早在上门之前，欧阳世家的反应就被算了进去，做什么都是徒劳，免不了要被拿走那些东西？ “这……都是一些恢复伤势，补气培元之类的东西。” 欧阳上智见识多，接过清单粗略看了看，就对这些东西的用处心里有数了，斟酌道：“冷剑白狐乃是将死之人，你又……” “聒噪！” 不等欧阳上智将话说完，一阵猛烈风劲在眼前爆发，无数刀芒随之过境，草木摧折、血光迸发。 唐突变故，令太多人预防不及，等到数道惨呼过后，院中多了几道倒在地上的身影，院外更是血腥飘散。 一旁的欧阳上致与欧阳尚智更是模样凄惨，唯一好一些的人，则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欧阳上智。 云相逢上前几步，冷冷道：“若不是你有意为之，冷剑白狐也不至于遭受那般折磨，命数难续，你会放弃他，不代表云某也一样！” “你对他竟是这般看重。” 面对这种被突然发难的境况，绕是欧阳上智已经尽量高估少年的实力了，此时也不免忌惮。 内心将对云相逢的估测再度上一筹，连同本已经被放弃的冷剑白狐，也有了新的价值。 若是此人能够相助世家，别说是中原一统，就是整个苦境也少有人会是对手。 “冷剑白狐，是我很珍惜的存在，你能活着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 请你深深记忆这一点，而不是倚仗于此，来挑战云某的底线。” 云相逢冷着脸说完这一番话，整个人的耐心几乎都要消耗殆尽。 想到补偿还没有说定而停了一下，在转身离开之前，留下了最后一段话： “两日后，云某会派人来取清单上的东西。” 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欧阳上智也未有任何话语，站在原地似乎是若有所思。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 在离开欧阳世家的据点后，云相逢回到了绝世洞。 捆了唐飞虹的绳索已经消失，只有追冥与冷剑白狐在，后者的情况也比前两天半死不活的样子强多了。 “独眼龙带着唐飞虹的人头，回千霞山玉波池去了。” 追冥在看到少年回来后，那有些意外的神情时，提前解释了一下独眼龙的去向。 “这是一件好事，素云流前辈终于能打开心结了。”云相逢顿了顿，又问：“动手的人，是独眼龙吗？” “是。” 云相逢点了点头以示了然，开口吩咐道：“追冥，我这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恩人放心，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来办。”追冥很是认真的保证。 “两天后，你去这个地方一趟，取回属于云某的东西，随后回到绝世洞带上冷剑白狐前往无棱谷，我们在这个地方碰面。” “追冥明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母子相认 阳光融融，倾洒与身。 一如独眼龙现今的心情，难得不见阴霾，拨云见日。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行走在千霞山的山路上，看着熟悉的景色，他心中亦是有诸多感慨，另有几分期待、几分欢喜。 不同上一次上山时的无知无觉与短暂的抗拒，独眼龙现今已经知道了许多过去的密辛，更是明白此地主人，便是今生的血脉至亲。 他的母亲——飞霞仙子·素云流。 就是在这个地方，生生熬过了二十多年失去夫君，并与亲子失散的痛苦折磨。 纵然是今日，尚困在这一段过去中走不出来。 但往后不会了。 因为他已经手刃了仇人，等解开母亲心结，往后应该就是享受天伦之乐的人生。 独眼龙暗暗想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以及母亲在知道当年的仇人被解决的表现，心中生出一股欢喜。 正要加快脚步，快一点见到想要见到的人时，却是迎面见到了一名熟人，向他问话。 “独眼龙，你怎样回来了？” “黑珍珠，劳烦你前去转告前辈一声，父亲的仇我已经雪恨，希望她能与我见上一面。” 或许，独眼龙的性格是近段时间行走江湖受到接触的人而改变。 让他在时隔近一个月后，再度见到这位性情……嗯，可谓彪悍的姑娘时，态度不同于以往。 不说已经完全适应，起码不像先前那般逃避。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母亲的徒弟，他想侍奉天伦就免不了要与对方有接触，与其似原先一样抗拒下去，不如学着早日接受。 “想不到，你这窝囊废离开了千霞山几天就有了改变，倒是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了，至于你想要见师尊一面？ 哼！在我再出来找你之前，先站在外头等着吧。” 黑珍珠也有几分诧异，随即在独眼龙的话道出后，不禁嗤笑一声，没有再在言语上的为难。 一转身返回了玉波池，见到了尚在房间内的素云流。 “师尊。” “黑珍珠，为何去而复返？”素云流回身见到黑珍珠的身影返回，不禁皱眉问话。 她之所以要将黑珍珠派出去，就是要探听武林中的新消息，以免错过了什么。 “是独眼龙回来了，让我转告师尊，接天道的仇他已经报了，希望你能见他一面。” 黑珍珠则是将方才听到的话如实转告，等待一个回复。 自从明了两人之间的身份，她就有了一定的猜想，因此对待独眼龙才会客气一点，换做早些都看不上。 不曾想，听到这些话的素云流一反常态，面上十分冷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独眼龙进来见我吧。” 不多时，黑珍珠便将在入口等待的独眼龙带了进来，后者手中提着一个包裹，底部有一角晕开了血色，一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就不一般。 他一进到玉波池内中，就将包裹放到了桌上，面上十分激动的看向素云流。 “前辈，我已经手刃了仇人，黄山八珠联已经名存实亡，你……感到几分欢喜？” 独眼龙强行克制着喊上一句母亲的冲动，对上了面前冷漠的面孔，心情不知为何低落了几分。 似乎只有他一个，在为了杀父之仇得报而快乐。 “独眼龙，你带来了什么？” 素云流语调微冷，在独眼龙上山之前，她一直有在关注武林之事，也已经听说了武林最近流传，有关于霹雳门血案的真相。 正如此时此刻，对于送到面前来的包里里藏着的东西有所预测，亦是回想起昨日收到的书信。 现如今明面上有两方人，正在借机接触素云流。 一方是治好独眼龙眼睛，费心为亲儿寻找真相的人；一边是有恩与自己的人。 双方都不是可以随便拒绝，可以招惹的人，以至于她又一次陷入了人生的空茫中。 “嗯……是唐飞虹的首级，前辈，如今大仇得报，我打算带他的首级去父亲坟前祭拜。”独眼龙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是他在动手之前就想到，并且想要做到的事情，现在得偿所愿，当然是不能耽误。 但，母亲是必须要同去的人，独眼龙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这一次母亲还是不认他，他也要将其请到父亲的坟前。 有些伤痛，只有真正面对时，才知道它有没有过去。 “……走吧，我们去你父亲坟前一趟。” 沉默良久，素云流蓦然一叹，做下了这个决定。 而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于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并为之努力的独眼龙来说，不亚于一个动荡心神的惊喜。 “母亲，你终于肯认我是你的儿子了吗？！” “痴儿。” 闻言，素云流眼中泛起水雾，几分心酸地抬手，落在了独眼龙头上抚了抚： “这段时日为了报仇而奔波，真正是难为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眼看着面前上演母子相认感人场面，黑珍珠则是懂事的悄悄退到了玉波池之外，免得打扰到了这对母子。 莫约片刻时间过去。 就见到两人从中走出，似乎是有说有笑，是她这些年以来不曾见过的开心模样。 “师尊，你要去哪里？” “我与独眼龙要离开一阵，这段时间，千霞山就由你看管了。” “是。” …… 离开了绝世洞，云相逢借着手上的路观图沿路打听着消息。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终于是确定了要寻找的人——天下第一医·幽梦影的消息。 因听说对方有乐善好施的名头，少年人在附近的村落里随意寻了一个村民，打听有关于这个人的下落。 未曾想这一问，还真正问到了确切的消息。 “俊俏的少年人啊，你是想问玄医住在哪里吗？” “嗯，我有一个朋友日前身患不治之症，药石无救，眼看就要……” 云相逢说到这里顿了顿，有点不习惯睁眼说瞎话，又道：“听闻有一名神医就在附近，特意前来求医问药。” “那你那个朋友很幸运，遇到了你这样的好朋友，而玄医也正好就在那座山半山腰的地方住着。” “半山腰吗？” 云相逢微微沉吟，抬头道了一句谢，转身就上了山。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薅羊毛的人 竹林茅屋，别见清幽，呼呼风声，夹带如流水一般婉转的琴音，更显远离红尘。 但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 就是这样远离武林之事的地方，总会被外人打破。 云相逢随着照世明灯所给的路观图，通过避世阵法，最后看到了远处有一处居所。 正要再上前，却是在踏上小路一刻，听闻一声难辨喜怒的声音。 “停步。” “耶~风太大，听不见……听不到啊。” 少年人歪了歪头，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难得生出几分逆反心理，颇为叛逆地走了两步。 下一刻，乍闻琴声商音连挑，萧瑟肃冷蔓延而来，转瞬之间，数道剑气落在云相逢脚边。 “阁下通过吾之阵法，想必是有熟人指点。” 云相逢听声辨位，随即运目观视，只见竹林深处，草茅之前，一人背对席地而坐。 嗯，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更想把人拐回去了怎么办？ 少年人语调轻快，难掩自身的好心情：“正是，吾受照世明灯指点，前来一寻医者。” “……有带东西来吗？” “东西？？哦哦，在此。” 说话间，云相逢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信札和一面令牌，只不过，刚把东西拿出来便被隔空收走。 “原来是慈郎的亲笔函，既然如此，你留下路观图就可以离开了。 也请你回去转告慈郎：救人乃医者本分，吾义不容辞，不过这天下第一医，吾辈没兴趣。” 不过片刻功夫，林中之人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嗯……不行。” 云相逢缓缓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内中之人的说法。 要不是想专门拖人下水，他也不用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寻人代劳也没差。 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归。 “阁下成为天下第一医的事情，早在数日前轰动武林，不是说不接受就能拒绝的。 玄医不染红尘，却未想过红尘自染人的可能吗？ 云某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就代表着玄医的行踪已经暴露，往后能找过来的武林人也不会少。 医者，你确定不要跟着云某离开此处所在吗？” 这一番话导致的结果，便是幽梦影背对着的身影在微微颤抖，纯粹是被这样无赖的人气到了。 这哪里是在规劝，分明就是在威胁，他竟是无端惹上了这种人！ 慈郎信中虽是有所告诫过，此人可能想要招揽有能之士，但这种手段实在是有失偏颇。 “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想请你成为云某身边的医者啊。”云相逢选择在这一点上如实相告，给人一个选择的自由。 他从来不做为难自己的事情，所以难免会有为难旁人的时候，但为人敢做敢当。 “哪有你这种请法？！谁叫你这么请人的！！！” “耶~”云相逢保持着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说道：“玄医，你就说自己跟不跟云某走吧。” 瞬间，琴弦铮铮断裂，下一刻，一架上好的古琴，已然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琴桌上的茶壶水杯，也因医者怒火而炸裂，壶中之水喷溅在空中，又化气而逝。 幽梦影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转身刹那，林中落叶化作剑流怒瀑，直向面前无耻之人。 “即使有慈郎亲笔函，但是要我出诊，代价非轻，何况是要聘任我做专属医生，你，给得起价吗？” 云相逢身影不移，腰间佩刀已然在手，尚未出鞘的利刃，初现震撼寰宇之能。 一击尽显锋芒，万千幻影蓦然击溃近身剑流银瀑。 “何必生气呢？医者想要什么，只要是人能取到的东西，云某自然会尽力而为。” “算你有能耐！我需要三本绝世武学秘籍，一口神兵。” 见招式被破，幽梦影面上冷哼一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若是做不到这些，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他也不会答应离开。 “只有这些小要求了吗？”云相逢稍稍思量，追问了一句。 “小要求？等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就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了！”幽梦影诸事不顺，不耐烦道。 却见少年人快步来到面前，展颜一笑：“此事不难，只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准备，玄医可要有耐心啊。” “吾不急！”幽梦影不准痕迹退开半步，又道：“可以让你先欠着，病人在何处，带路吧！” “那就好办了。” …… 来时一人一行，返时已成双人，回去的路上难免热闹了几分。 云相逢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这位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时不时调侃上几句话，看人发火又打不过自己的无奈模样。 当然，除去时不时冒出来的恶趣味之外，两人之间偶尔也有讨论正事的时候。 以利益维系干系到底是不智的，云相逢当然还是希望，能把人拉拢过来，成为拥有同样志向的朋友。 从打听到幽梦影平时的为人作风开始，这个想法就在脑海中盘旋，更不要说是之后。 被气到肝疼的人，在这时候是态度好不起来的。 在听见少年人谈起自己的理想之时，幽梦影都会冷笑一声，笑这个人想法太过天真，更像是在做梦。 云相逢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太过天真，但……不试试，怎么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就这样一路时不时谈话，两人一行在一天之内，回到了无棱谷。 穿过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堆阵法，顺利见到了在一起平和谈话的谈笑眉与金少爷。 “金少爷，你的状态还不差。” 见到此情此景，云相逢由衷为金少爷感到高兴，能觉察出来对方的气机面上虽是颓靡，却隐隐有焕发新生的迹象。 “托你之福，在这山谷里过得还不错，就是没什么好玩的，让人有点无聊啊。” 金少爷一边说着，一边吃着舞姬送到嘴边的水果。 “这是让来治病修养的地方，怎么会有寻欢作乐的场所，被摧残到这种地步的身体还想那些事，你也不怕哪天就给自己折腾没了？” 云相逢脸上的笑容一收，很不客气的说了一通。 毕竟，没有一个医者在面对不听话的病人时，还会有好心情。 “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本少爷从不会反悔。” 金少爷也不嘚瑟了，收敛了几分浮于眉宇之间的轻浮。 第一百三十章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位是云某专门请来的医者，现今名人榜上的天下第一医——玄医幽梦影。”云相逢倒没有真正生气，转而向人介绍道。 “天下第一医不敢当，只是有医者仁心而已。” 幽梦影没有多说什么，即使对某人仍有所不满，却保持着一贯良好的涵养，对面前的几人一一点头打招呼。 他能够看得出来，除了在自己面前之外，少年人在其他人面前人缘不错的样子。 这样的事实，却更让人迷惑少年先前的表现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单纯只是觉得那样做有意思？ “小恩人，武林近来可有冷剑白狐的消息？” 就在此时，谈笑眉蹙着眉有些担心地询问着有关于亲儿的消息，顺势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感受。 自从冷剑白狐离开的那天起，这段时日里，她有几天时间夜夜做着噩梦，满头冷汗惊醒过来。 每每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不是什么美梦。 因此之顾，心中似乎整日有阴霾笼罩，有种不安萦绕着挥之不去，更有一次感到莫名心痛。 “小恩人，你实话告诉我吧，我儿冷剑白狐他……是不是出事了？” “……” 对此，云相逢陷入一阵沉默，没有想到，谈笑眉身上居然会有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种敏锐的感觉，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 少年人的沉默被谈笑眉尽数收入眼中，武林向来险恶，不知葬送了多少混迹其中的人，就连她的夫君亦是如此，如今又轮到了亲儿…… 谈笑眉联想到了心中的猜测，脸色一白，身形有些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夫人不要多想，好友他只是受伤未愈，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云相逢抓紧上前扶了一把，言语间半真半假的说道： “在不日前，云某曾命人在这时候送他回无棱谷来……算算时间，差不多正要到了。” “那我去入口接冷剑白狐。” 听到亲儿即将归来，谈笑眉立刻恢复了几分，心中一刻都不想等，身形匆匆地往入口处赶去。 “玄医，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云相逢转头看向身边人：“就当是提前看看要负责的病人了。” “……我们刚从入口进来。” 或许是赶路一天的时间里，习惯了一点少年人的多变，幽梦影语气幽幽地提醒了一句。 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这算是他最后的一点抗议之心。 “多走走，就当是熟悉一下无棱谷了。” 云相逢浑然不在意落在身上的幽怨视线，鼓励了一句。 也没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在，转头笑了笑道：“金少爷，就多劳烦你在这稍等片刻。” “去吧去吧，总归是要过来，本沙也懒得走走趟。” 金少爷向后一躺，正正倒在了舞姬怀中，手一招便有软玉在怀，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好。” 云相逢笑了一声，知道他的性格，是真的不在意这点事。 随即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幽梦影就走，回到了谷口，就看见期盼着亲儿归来的谈笑眉。 许是时机恰好，等到两人都走到门口时，就见到从阵法走入，一灰一红的两道人影。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冷剑白狐与追冥。 “冷剑白狐，你现在是怎样了？” 不等云相逢开口，就见得谈笑眉快步走到了冷剑白狐面前，满是关心的模样。 一如天下间所有担忧儿女远行再归的普通母亲，她看到的只有身形消瘦的冷剑白狐。 “出去一趟怎么消瘦至此？你受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这般担忧。” 冷剑白狐试图以眼神交流，向一旁看戏中的好友求救而无果。 从未被人这样亲近且热情态度对待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生疏的应对突如其来的关心。 “我儿……” 云相逢与幽梦影、追冥简单听了一下，随即默默远离了几步这对母子的交流现场，不想打扰。 “恩人，这是从欧阳世家取回的东西。”追冥将背后的包裹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玄医，这就交给你去使用了。” 云相逢看也没看，随手将包裹塞到了幽梦影怀中。 幽梦影：？ 云相逢暂且没管身边人的反应，对人关心道：“欧阳世家没有耍什么把戏吧？” “倒是回来的路上，似是有人一直在背后跟着，不知为何没有出手。”追冥微微沉思道。 那人行踪极其隐蔽，若不是这段时间内有所精进，她也不一定能察觉到对方的稍许破绽。 “这是一路跟踪到无棱谷来了啊，背后指使者，怕是居心不良。” 云相逢就知道欧阳世家不会轻易放弃摸清自己底细的机会，但真被人摸到老家来，还是有些意外。 有人敢踩在雷区反复蹦迪的原因，说到底，是给的教训还不够，被人觉得自己是好应付的人。 “抱歉，这都是我实力不足，没有提前解决暗中之人。”追冥抿了抿唇，很是愧疚的说道。 “是有的人不知道什么叫有自知之明，旁人僭越之举与你何关？” 云相逢安慰了一句，将目光落在了脸色不大好的人身上，凑近了几步问道： “医者，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幽梦影一看到熟悉的神情挂在少年人脸上，就知道又该是自己被盯上的时机，悄咪咪后退了一步： “你又想要做什么？” “医者，我只是想到了一个让你泻火的好主意。” 云相逢摇了摇头，又道：“云某从来都是大大的好人，一介淡泊名利的少年人又能做什么？医者对不要云某误解太深了。” “……不信。” 幽梦影啐了一声，他知道面前这人面皮厚，却不知道是厚成了城墙，夸自己是好人时都不知道羞的。 真正是好人，哪会言语威胁着来请人，一路上更是试图给人安利堪称离经叛道的那些理念。 有那么一瞬间，幽梦影几乎都要被说服，亏得他本身的意志坚定，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那好吧，看来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还要麻烦医者与云某在无棱谷好好相处了。”云相逢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高兴。 反正，动手的人是谁没有关系，只要保证元气大伤的是欧阳世家就行，幽梦影留着不走，他也高兴多一个朋友。 “大可不必，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想做什么？” 幽梦影嘴角抽了抽，相比较一直留下来受气，他选择外出做事。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云相逢笑着道：“医者，详情听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相聚 皆休 等听完计划详情，幽梦影不再计较被‘借刀杀人’中的那把刀，拿上信物迫不及待地离开。 追冥作为同样听完计划的人，看着那一道仿佛是在避开洪水猛兽一样的背影，心内一阵诧异。 目光落在了面前身姿挺拔，绰约不凡之人身上。 她很清楚这位恩人，初见时是令人捉摸不定了些，相熟之后却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有些面冷心热，重视情谊，对身边人颇有几分护短。 是以，追冥很难想象，幽梦影这个被恩人亲自带过来的人，与之相处起来竟是这般。 这境况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纠结在心，直接向面前的恩人寻求一个答案。 “恩人，这位大夫怎么……有些迫不及待离开？” “嗯……这位玄医先生啊，只是因请他来的手段问题，现在对云某还有一点误解。 但这并非无可挽回，云某相信等到彼此熟悉了就好。” 云相逢对这位新朋友为何会如此心知肚明，心里几分愉悦。 主要原因，是在回来的路上把人逗太过了，又因为打不过他，导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下次还敢就是了。 “这……” 追冥一时语塞，目光从面前的少年人身上扫过。 即使是她感觉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在提到那名玄医时，恩人身上浮动的气息。 具体该怎么说呢？ 似乎只有这时候，云相逢才有符合年纪一样的表现，表现中透着有几分稚气。 让人惊觉面前的人，不过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 这是追冥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恩人不止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可能小了自己十多岁。 她轻轻呢喃细语：“恩人高兴也好……” “多认识一个朋友，确实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云相逢话语未尽，便已察觉到有来客，周身气息突然一变，看向入口的方向： “嗯？谷外有稀客不请自来。” 眼中清蒙之光闪过，已经看清了被阵法阻隔的来人是何身份，略有几分几分意外。 他微微沉吟，余光扫过一旁看起来和乐融融的母子二人，抬步走了过去。 …… “……我知道的。” 这边，面临各种问候的冷剑白狐低头，时不时应声尽力接上面前生身母亲的话。 他不怎么敢抬头，以免又看见上一次分别时，母亲忧愁的模样。 “你既回来，这段时间内就好好调养身体，至少要等恢复以后再出，否则我寝食难安。” “会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江湖人，不会被困在山谷里长久度日，……我唯一的期望，是你能平安。” 谈笑眉看着面前消瘦的亲儿，心中好似刀割。 似乎是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在冷剑白狐受伤的情况下。 作为一个母亲，若是只有这样才能见到自己孩儿，她宁愿日日夜夜忍受着担忧与思念之苦，也不想再见到孩儿受伤而回的画面。 “若你能平平安安，我即使再也见不到你……也是心甘情愿。” “……” 面对此一番话，冷剑白狐不知如何应对，唯有暂时沉默。 经过身中毒患，几乎一场死结一事后，他的性格早已有了变化，却在面对生身母亲时，依旧不知道如何同对方相处。 现今的他对于认亲已无太大抵触，仅是一时难以表露出来。 但冷剑白狐是什么人？ 一个在江湖行走的剑客，长达二十七年的离散与义父的培养经历，造成了他这些年来独来独往的性格。 其中产生的阻隔与生疏，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消散。 以冷剑白狐来看，就算是放下心结想要接受，也暂时难以承受来自母亲那热切的感情。 例如：谈笑眉对待亲儿的关心话语，拳拳爱护之心。 “嗯……您也要平安才是，不要为我太过费心。” “我现在很好。”谈笑眉感受到孩儿的关心，展开笑颜说着。 无棱谷是个清静地方，没有那么多的纷扰，环境也比在齐眉山不知道好了多少。 一段时间修养下来，她感觉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人都年轻了不少，加上曾经屈辱的印记消失，不知道有多快乐自在。 “嗯。” 就在冷剑白狐感觉自己将要到极限时，一道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宛若此生听过的唯一天籁。 “夫人，故人来访，你要见吗？” “……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及内容的谈笑眉一滞，全副心神都在冷剑白狐身上，没有在第一时间从这句话中反应出背后的意思。 而等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也冷凝了下来。 旧事翻涌上心头，谈笑眉一时说不清纠葛的情绪中都有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是她来了？” 冷静十足的语气，连谈笑眉本身都觉得讶异。 曾几何时，她仍一心记怀着那一段被人破坏的感情。 被枕边人与另一人连幽禁在霹雳门的一年多时间内，怨恨在身边环绕不散，经历岁月而沉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挂着的目标有了改变。 时至今日再回首，竟是觉得那段过去是那样的遥远而陌生，恍若隔世一般。 云相逢点了点头，道：“夫人所料不差。” “她怎么会来无棱谷？”谈笑眉眼中一脸复杂。 按理来说，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才对，更不要说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问世事，避世而居。 谈笑眉心念转动，目光在冷剑白狐与追冥之间游移。 “夫人一直在无棱谷中生活，对现今武林的局势了解不多，不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 云相逢在这个时候出来，为谈笑眉解释着：“目前来说，冷剑白狐与独眼龙的关系还不错。 主要原因是前段时间在解决黄山八珠联，为接天道报仇时，他们与追冥三人就是一起行动。 至于为什么会被找上门？ 我想应是在数日前，云某揪出了当初杀害接天道的紫龙天真实身份，交由让独眼龙他们处置，得以结束霹雳门血案的那几天空缺，由好友透露了无棱谷的路线。 是以，才有今日让独眼龙将人带来此处一事。 见或是不见，都是夫人自己的选择，云某不会擅自做主。” 谈笑眉眉目平静的听完了这一番解释，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让她入内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恩仇不复 云雾山中，凉风有信。 荒山野岭少有来往，今日却是迎来了人迹。 小路细微引入深谷要地，上山的路上远远行来着两道沉默不言的身影随之走入。 而来者越是靠近目的地，脚步越是沉重。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千霞山后，花费半天时间寻到此处的独眼龙与素云流母子二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为了以凶手的首级，对接天道进行拜祭而出现在此地。 至于堂堂霹雳神龙·接天道的坟墓，为何不在千霞山附近，或霹雳门旧址？ 这还要从当年的情况说起。 当初霹雳门被黄山八珠联的几名成员灭门，其中灰象情急之下，用了一些手段救下了素云流等人。 随后霹雳门血案轰动一时，武林人士关注了许久，已被素还真妥善安置的素云流不能确定凶手是否会对幸存者斩尽杀绝，加上丧夫与亲儿离散而大受打击，所以没有冒险现身。 但这样一来，自然没有人来得及为身亡之人收敛尸骨，更何况是挖坟立碑。 有关于接天道的尸骨被收埋这个消息，是素云流在风波平息后，与管千岳特意来过一次时听说的。 那段时间浑水摸鱼的武林之人极多，大多奔着霹雳门有价值的东西而去，没有什么人好心收尸。 最后还是管千岳暗中前去，将好友与被他用来顶替他们的一家三口的尸首一一安置妥当。 当时的情形，也不适合把人葬在霹雳门附近，故而随意挑了一处少有人烟的荒山野地，以免被人打扰。 事实也是如此，这个被挑选出来的地方确实偏僻，荒凉又多有毒的毒物出没，打柴的樵夫不敢靠近，猎户觉得没有来的价值。 是以，二十年多年以来，只寥寥来过几回的旧地，在无人维持之下，已是荒草丛生的景象。 素云流带着独眼龙一路行来，荒草几乎要将人埋没，看着这般荒凉景色，心中不禁万分感慨。 若非记忆仍存，实在难以在这片地方找到确切的位置。 从上山以来便是一边顺着山路走上来，一边清理与驱散毒物，终于是赶在日上三竿时，找到了想要寻找的目标。 一座被藏在荒草丛生之处，墓碑无名的坟茔。 简陋的无字墓碑残败，久经风吹雨打与风霜雨雪，石面被尘土层层覆盖，看起来坑坑洼洼，从上到下多处长出隐隐绿意的苔藓，隐约可见下方碑面，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因为所处的位置不算好，在没有清理之前，几乎是被淹没在一片荒草中，盛色绿意长满了坟包。 很难想象，这是曾经在武林有赫赫声名，身为霹雳门门主，霹雳神龙·接天道的坟墓。 曾经久负盛名又如何，最后不过一捧黄土无人再提。 素云流凝视着面前的墓碑，心中充斥着一股平静。 不消吩咐，独眼龙已是一言不发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自觉动手清除着野草。 等到将周围一圈清理干净，他简单擦了擦手回身，就看到母亲的身影在墓碑前站定，看着一片斑驳的无字墓碑，眼神几分回忆。 “这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又仿佛极为漫长，待我回过神来，就到了今天听到你帮接天道报了仇……” 察觉到独眼龙的接近，素云流默默出声说起了话。 从曾经的过往说到现在的种种心情，像是终于放下了心结，找一个人袒露心声，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能给她一个回应。 独眼龙则是静静听着，对于那一段父母辈的过往有了更多的了解。 “……过往之事暗淡不可追，我今日所说，是想让你明白，前尘旧事随着事情结束而结束，至于往后的路…… 我已无心牵扯其中，你想怎么决定都行。” “母亲，我想待在您身边侍奉，不再入江湖了。” 独眼龙身形一顿，没有看身边至亲的目光，矮身将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了墓前。 香纸油烛、一坛酒与酒杯，以及最重要的——唐飞虹的人头。 一场拜祭无声开始，也在一片无声的结束。 点香烛，烧纸钱。 独眼龙敬了这位生父三杯酒，心中的情感转为叩拜。 他当年离散时尚在襁褓中，对接天道并没有什么印象，报仇的缘由基于人子应为。 真正要说什么父子情，就太过虚幻了。 在拜祭结束之后，独眼龙将心中准备好的话，与在一旁神态平静的母亲说了出来。 …… “经年不见，你老了许多。” 这是谈笑眉在见到素云流母子出现在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内心最大的感触。 在二十七年前被囚禁时，她对这个旧故人的印象深刻。 而二十七年后，故人容貌更改不多，却是有着一头白发，怎样看都与最风光时判若两人。 “莫要说我，你自己也是一样。” 再见故人一刻，素云流眼底闪着复杂的光，看着面前人光洁的脸，顿了顿道：“我们都老了。” 若不是经历太多，换做是年轻的少年时，决计不可能出现这种平和谈话的画面。 “说出你的来意就……”离开吧。 “对不住。” 不等谈笑眉将话说完，却是听到了一句道歉，与素云流那一张充满歉意的秀丽面容。 一瞬间，某种茫然冒出，充斥在心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的很抱歉，谈……姐姐。” 谈姐姐？ 过于久远没有听到的称呼，让谈笑眉心神不免恍惚。 忽然想起，早在很多年前兄长拜师半斗坪的那段时光，她与那时还叫素柔云的素云流相识的过往。 在那时，年纪相仿又有兄长关系的两人，自然而然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只是随着后来兄长多次嘱托，这样那样的原因，渐渐连书信都少有往来，再然后……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可谓是五味繁杂。 “不必这么叫我，反正你现在怎么样都与我无关，若你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不如就这样离开吧。 前尘往事我已经放下了，往后余生也不想掺合进烦心事。” “谈姐姐，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凡事有一就有二，当有些事开了头也就没有了那些所谓的挂碍。 素云流一口一个姐姐喊的亲热，甚至是身形都拉近了几步，全然不顾对方紧绷的情绪。 “不必了。” 谈笑眉后退一步，拉着冷剑白狐就往谷内走。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言蜚语 “谈姐姐……” 素云流想要跟着过去，尚未走出几步，前路就被亲儿连同旁人一同给堵住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情况很显然，夫人现在不想再见到前辈，又何必强求。” 少年人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悠然提醒道：“况且，私事已经说完，也到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母亲，您还记得我在父亲坟前说的那番话吗？” 独眼龙在祭拜结束后说的话，其实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想看看母亲与大娘能否放下过去，和平共处。 第二是想让母亲见一见云相逢这个朋友。 素云流转过身，看着少年人暗中叹一口气：“你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吾之好友，冷剑白狐不会被为难。” 云相逢选择将一部分实话说出，脸上神情不变，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两人： “独眼龙，麻烦你先随追冥进入谷内休息。” “那……” 独眼龙想问问有关于母亲素云流的事情，却被少年打断。 “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第三人在场听，你们也不要起好奇心，如果顺利的话，会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好。” 独眼龙犹豫了一下，随即跟着追冥走了，没有再好奇两人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素云流等到那两道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开口道：“看来你和冷剑白狐确是关系匪浅。” “云某对冷剑白狐自是看重，所以不想他知道某些事情。” 云相逢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在乎冷剑白狐，相对于其他朋友来说，两人确实更加要好。 对少年人而言，每一个朋友都是不可代替的存在，换其他人因旁人暗害而身陷生死界限，他同样会为之在武林奔走。 但有时候，不清楚别人脑回路的云相逢，不知道旁人会怎样想象与误解两个人的关系。 “哦？仙英若凡所说的，不想让冷剑白狐知道的事，又是哪些事呢？” 素云流闻言抬眸，几分猜测道：“是说……他的身世吗？” 当年两人相恋之时，接天道也曾在酒醉后无意间透露过一些，她自然知道一些内情。 冷剑白狐非是接天道亲生之事，自然也在其中。 “是也不是，有些事情就像是纸包不住的火，不是不能说，只是现在尚未是最恰当的时机。” 云相逢没有想过在这种时候将冷剑白狐的身世告诉他，但也不会一直隐瞒下去。 素云流的猜测并不准确，他现在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云相逢摇了摇头，又道：“但云某所指，非是此事。” “你想谈什么？”除去心中的猜测，素云流内心有几分不解。 她不认为除了这件事，两人还有可以商谈的话题，莫非……那一个身份已经暴露。 云相逢微微沉吟：“比如，身为欧阳世家的义子一事？” “……” 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素云流不禁陷入一阵恐惧，被人清楚所有底细的心慌。 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在此刻与面前之人一点一点重合。 果然，能被素还真所重视并称其为好友的人，看着模样年纪再轻也不是可以轻视之辈。 “前辈别紧张，当今武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云相逢笑了笑：“况且，你我并非敌人。” “说明你的目的吧。”素云流沉默几许，叹声妥协道。 她今天既然前来，当然也做好了某些准备，更不要说其他人的存在牵扯了自己的心神。 云相逢却是在看到素云流的表现时笑出了声：“前辈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云某可不是恶人，要用这个秘密威胁前辈做什么。” “……不然呢？” 已经做好准备的素云流听着笑声一怔，看着面前的少年，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听了面前之人略带几分笑意开口： “云某所希望之事，不过是望前辈在无棱谷住下的时间里，同样保守关于冷剑白狐的秘密。 除此私心之外，再无他求，前辈不必担心。” 素云流想追问一句：“你怎知……”她想住在无棱谷。 话才出口，就已经明白是自身方才的表现暴露了这个心思。 “随云某来吧。” 云相逢主动为新来居住之人安排了住所，说了些要遵守的规矩，顺带看了一番热闹。 所有人都有单独的住所，仅是划分开了两处地方，生活上不会各有打扰，除了一些不能避免的接触。 只有将大后方都安排妥当，才不会耽误正事。 …… 短短数日，武林间就流传着有关于素还真与云相逢已经面和心不和的传闻。 人人都说，当时破坏公开亭，出手毁去名人榜一事，就是两人已经不合的证据。 毫无疑问，欧阳上致的那点算计是成功了。 他成功捏造了半真半假的传闻，让原本安静下来的人，再度生出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只有素还真一人，并不能压制武林悠悠众口，更何况他身中毒患，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正好名人榜被毁一事，给了某些人一些理由。 “阿娘喂，素还真啊！这下真正是大事不好了。” 秦假仙一打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皮发麻，转头就跑上了翠环山找素还真。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的他进入玉波池规矩没有那么多，直接就被小玄元领了进去。 看到了正在泡茶喝的素还真：“素还真啊，你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怎么还在慢悠悠泡茶饮！” “免急，喝口茶休息一阵，才好说话。”素还真不慌不忙地递一杯茶到秦假仙面前。 “噗……啊呸呸呸，这茶怎么这么难喝？”秦假仙没有防备，就经受了难忘的深刻记忆。 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到素还真亲自泡的茶。 “秦假仙你太心急了，自然品不出其中的滋味啊。” “算了算了，反正这茶俺老秦是喝了，你也该听我说话了吧。” 秦假仙现在哪有心情去喝喝不惯的苦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打听到的消息的慌乱。 素还真便如其所愿，问话道：“怎样了？” “现在全武林都是你和逢仔已经不合的传闻，还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你素还真啊。” 秦假仙收到流言困扰，整个人坐如针毡，根本安心不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欧阳世家出手 “素还真啊，你别坐着不出声，这事情是真实的吗？” 偏偏在秦假仙最着急的时候，只看到素还真面上老神在在，一派镇定的模样。 让他这个急性子有些待不住，想再催促一回。 “半真半假吧。” “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你们不会是真的决裂了吧？”这个答复让秦假仙不免震惊了一下。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时候他得选一个人站住立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见秦假仙实在是着急，素还真只得多解释了一番：“现在最应当着急的人，应该是散布出这个消息的幕后主使。 错误的做法，只会得到最错误的结果。” 素还真很清楚云相逢讨厌被算计的性格，有人不经允许就想先利用他的名头做事，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番话听得秦假仙满头雾水，追问道：“这些咬文嚼字的话我听不明白，所以逢仔和你闹翻了吗？” “没。” 秦假仙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又听到令人跳脚的答案。 “但好友确实是生气了。” “完了完了，没逢仔在背后帮衬着，那群夭寿骨的人就要趁你病要了你的命咯。” 正当秦假仙感到丧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是变故突起，一线华光映照。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着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朗朗诗号中，一道温文儒雅的身影走入玉波池。 “照世明灯应友人之托前来。” “看来好友始终是放心不下素某之毒患。” 乍一见到来人，素还真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苍白面容上多了一分笑容。 照世明灯神情自若：“既知我之来意，素还真你有胆量接受吗？” 未等到回应，他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在阳光下似是散发着寒光。 看得秦假仙感觉心里发毛：“素还真啊，你不是说自己的毒不是没有大碍了吗？你要听这劳什子的话，被针扎一回吗？”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找沙人畏要来了解药，云相逢那边更是给了解毒的药，为什么素还真到了现在还没有给自己解毒。 “无妨，照世明灯就是好友请来帮素某的人。”素还真很是坚持的说道。 有些事他不想说，照世明灯确实没有忌讳：“因为沙人畏给你的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啊！怎会这样！” 秦假仙这几天一直在为此事得意，却是没有想到素还真身上的毒因他之过更深了。 一时间，内心大受打击。 “素还真，是俺老秦害了你啊！” “这并非你之过，只能说是背后主使者料想到了这个计策，是素某思路太浅。”素还真叹了一口气，出言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秦假仙。 转而将目光放在了无动于衷的照世明灯身上，他开口道：“此处不是适合解毒的地方，请随素某走吧。” “可以。” 得到答复后，素还真叮嘱秦假仙守在密室门口，带着照世明灯走了进去再关了门。 “自信者不疑人，人亦信之;自疑者不信人，人亦疑之。 素还真，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很有胆识。” “素某相信好友，所以相信被他所拜托的你” 素还真一进入密室，就松懈了心神，一时间毒素反扑而出，周身气息衰落了下去。 “嗯？！” 察觉出情况不妙，照世明灯手快如电光，几乎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就已经将银针刺进素还真的心口要穴。 瞬然之间，毒素遭受压制，犹如潮水退去。 “啊！” 素还真心神恍惚，经此变故不由惊呼一声，随着毒素伏蛰，胸膛寒气袭遍全身。 一时之间手脚酸软，经脉尽被废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喘着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素还真，我知道你现在听得见我说话。”照世明灯暗暗吐了一口气，面上没有变化： “此针附带的效力会在一个时辰内化解你身上的毒。 此外，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欧阳世家今日要在公开亭揭露你与谈无欲引起名人榜之真相。 以你解毒所需要的时间，必然是来不及阻止，做好被整个武林围杀的打算吧。” 照世明灯说完这番话，便走出了密室，不在乎素还真是什么反应。 一走出门口，秦假仙就凑了过来打听消息：“这位大夫啊，素还真的情况怎么样了？” “解毒需要一个时辰，期间不能收到外人打扰，你在这里守他一个时辰就好。” 因没有成见之故，照世明灯对于秦假仙的态度反而好了许多，言语很是礼貌。 秦假仙拍了拍胸口，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刚刚差点吓死人了。” 想到自己被沙人畏利用，他不禁又骂骂咧咧了起来，狠狠将这笔账记了下来。 哼哼哼！此仇不报，真正是有违他秦假仙的名头。 这般想着再抬头，身边已经没有了照世明灯的身影，似乎是趁着机会就离开了。 秦假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能到密室被再打开，脸色红润了几分的素还真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了，还没跟说你让我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 由于听到素还真与云相逢决裂，加上有人要想办法解决素还真的两个消息。 不敢置信之下，秦假仙一时间只想早点回来询问事实真假，反而将这个任务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告诉素还真。 “是有关于黑白郎君的身世？”素还真的脚步一顿，猜到了秦假仙打算找自己说什么。 “嗯，经过我明查暗访的结果，黑白郎君的父母只不过是一对很普通的平民百姓，不是你猜想的欧阳世家之人。” “素某明白了。” 素还真点了点头，心思已不在这件事情上，而是转口唤来小金刚与小玄元。 一边吩咐小玄元将翠环山的各种书籍搬出焚毁，一边让小金刚下山前往公开亭打听消息。 秦假仙也在自愿帮忙，心里却是不解：“素还真，你为什么这么突然要烧了这些书啊？” “是欧阳世家要出手了，不管最后能不能全部烧完，等到小金刚回来，我们就要离开翠环山。”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陷困境 不等秦假仙疑惑，素还真已经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是照世明灯在为劣者解毒时说的消息，他虽是受好友所托而来，同样与欧阳世家有合作。 这一个时辰时间，就是用来拖延事态发展，让我来不及应对的阳谋。” 至于更深的阴谋，素还真有了一个猜测，却来不及深想，也没有时间去想。 就在两人交谈中，小玄元已经烧了不少书籍，小金刚也回来了。 素还真问话间，心里隐约有了些许猜测：“怎么样？你去公开亭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欧阳世家改变主意了。”小金刚如实说道。 “改变主意？” 素还真内心一阵讶异，欧阳世家会有什么好心，所谓的改变主意，莫不是有了更狠辣的算计。 小金刚快速说道：“原本万教之士都听到消息，聚集在公开亭了，却出现一名白发、白衣的老人，脸上戴着骷髅面具，自称是欧阳世家的代表，还当场打出三泰阴指以证明身份。” 素还真眉头一皱：“没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吗？” “有啊！可是在场根本没有人见过欧阳上智，因此无人能证明他是假冒世家的身份。” 小金刚说得极快，喘了口气才道： “想不到他就自己说改变主意了，因为你与谈无欲不在现场，他希望给你们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万教人士才不甘心白跑一趟，逼他要马上揭穿你与谈无欲，这个戴面具的人便说，除非是你与谈无欲马上出席现场……” “要我出席现场，欧阳世家有什么目的呢？” “欧阳世家准备联合武林各大门派与名人榜上的人，共同来审判师尊您与谈无欲的罪行。” 素还真伤心地道：“吾身犯何罪？罪犯哪条呢？” “现大武林各大门派已经联合起来，他们准备采取强制的手段押师尊您与谈无欲上公开亭，我是抄捷径先赶回来向您禀报…… 师尊，您快逃吧！” 素还真低头看了一眼旁边堆起的书，叹声道：“现在这些重要经典落入他人手中，为祸不小，先焚之再说！” “好啦好啦，我们现在找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活着才最要紧啦！” 不等素还真行动，秦假仙眼疾手快把火把一下丢进炉中，明火一接触到陈年纸张，一下子便延烧开来，霎时烈焰冲天。 “走吧。” 素还真自是明白事情轻重缓急，带着三人就要离开翠环山。 小金刚表现的忧心忡忡：“师尊，那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呢？那些人怕是围着翠环山来了。” “我们先到千霞山找你的师姑——飞霞仙子素柔云。” 素还真自然明白情况，他有把握离开的原因，是因翠环山上存在着一条密道。 几人推开石壁，飞快闪身进了密道，再关闭了机关。 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此处的玄机，甬道直接通往玉波池底，池底又有通道，一路都是往山下直通的下坡路，逃起来极为快速。 四人马上就到了底部出口，推开出口之门就是山脚下的一块巨岩；素还真将出口回复原状，便直往千霞山的方向奔去。 但这一次只有三个人，素还真不在其中。 “秦假仙，素某这两名顽徒就交由你带往千霞山了。 万教众人的目标是我素还真，你们跟在我身边，不只是会拖累我的脚步，也会使得你们有性命之危。” 话说到这个地步，秦假仙唯有眼含热泪，带着被打晕的小玄元与背着他的小金刚，往着千霞山的速度恨不得再赶快。 就像是素还真说的一样，途中遇见的人看到是秦假仙，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三人很轻易脱离了包围，到了千霞山的范围内。 但他们没有见到素云流，反而被黑珍珠拦了下来，秦假仙只得将人带到自己的产业内安置。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快，再快一点，将人妥善安置起来，他要为素还真去搬救兵，完了就来不及了。 …… 而这一边，素还真因选了另一个方向而逃无可逃，不远处前来的万教众人，在林中人影绰绰。 俨然一派被人群所包围，陷入难以脱逃的困境。 “哈哈哈……” 几个呼吸间，苍老阴沉的冷笑与倏倏轻功落地之声，一下子便包围住素还真。 为首者一身皓白衣裳，脸部戴着骷髅面具，这么明显的特征，就是想不认出对方的身份都难。 素还真一见，心中便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底。 不出意外，此人正是武林三大死窟之一，阴风骷髅堡之主！ 那么事情很明显，这个所谓的阴风骷髅堡，也是欧阳世家在武林的组织之一了。 短时间内，黄山八珠联被消灭到只余下一个生死不明的绿蟒；所谓的唐门，只剩下一个前任门主的女儿；霹雳门、魔火教通通被人端了最高主事者而大乱，自顾不暇。 不管其中多少是被欧阳世家收为已用的人，都说明世家必然蒙受损失极大。 那位小朋友，平时看着似乎做下的事情不多，都解决了世家计划的关键地方。 嘴上说着那些话，算计欧阳世家倒是一点都不差。 素还真内心深处升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未因此而有懈怠。 骷髅堡主的出现表示自己的推想没错，计划也都逐步实现了，但是眼前的危机却不容轻忽。 稍有差池，就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甚至是丧了命。 这种时候，那个小朋友会及时出来助他脱身吗？ 这个莫名的念头从素还真脑海一闪而过，随即被强行压制了下去，面对着眼前敌人。 “素还真，你对自己与谈无欲一同撰出风云录与文武贯，引动武林之人相互残杀作何解释？” 骷髅堡主看着自投罗网一般的眼中钉，面具下的眸中满是阴翳。 他恨不得当场解决了素还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这么做。 “骷髅堡主，你此时此刻的作为，与我素还真所用的手段，又有什么差别呢？” 素还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是对自己被包围没有一点担心。 骷髅堡主急忙道：“素还真，我们就事论事，你别妄想用口舌来挑拨离间。” 第一百三十六章 骷髅堡主身亡 “若无心虚之事，单凭劣者几句言语，又如何能挑拨得了在场万教众人的心呢？” 素还真不紧不慢反驳着，就见到安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人群之中也有部分不大相信着突然出现，自称是欧阳世家代表的人。 在这之前，也有唐门代表的令使出现，最后竟然爆出前任唐门之主幺子唐飞虹，竟然是黄山八珠联的首脑紫龙天一事。 骷髅堡主是不是真的，亦或是有其他什么阴谋的人尚未可知。 “……其实，我觉得素还真说的也有道理。” “对啊对啊，凭什么我们要乖乖听从这个都不敢露出真面目的骷髅堡主公审素还真。” “我们要听素还真说出真相，但不需要听别人指指点点。” 质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去公开亭之人虽多，但是要前往翠环山捉拿素还真的，却只剩下这些名门正派的子弟。 只因为九成以上的人想法都是：此去必有一场激战，素还真武功高强，深不可测，虽说是双拳难敌四手，以人海战术必能将他擒来，不过难保不会有死伤，也难保这个死伤的人不会是我。 反正早晚都会拿住素还真，他们何必去冒这个险！ 所以在前往翠环山的路上，就有不少人故意走慢一些，不着痕迹落在队后，然后闷不吭声地回家或躲到客栈、酒馆去。 至于这些名门正派的子弟门规森严，重视身份，见师长一马当先，如何敢私自落跑？ 八大门派的师长们原本惮于素还真之威名，加上又有一名绝顶高手在身边，不敢真正与素还真对上。 但是江湖传闻素还真与那人已经决裂，这下上有多年名望，下有弟子们几百双眼睛盯着，说什么也拉不下脸退却，只好硬着头皮追素还真。 也正因为是名门正派，现在这些人反倒愿意听素还真解释创写名人榜的用意，而非一心诛杀素还真。 而这样的万教众人，便是素还真的一线生机所在。 “既然如此，素还真你便跟众人一同到公开亭，道明真相！”骷髅堡主看着面前之人，暗暗咬牙切齿。 原本若素还真不配合，他就会以言语挑拨众人一同出手，再暗中一不小心‘失手’的方式，解决了这个世家的心腹大患。 但是为什么？ 素还真的状态一点都不像是中了毒，这样气定神闲。 但也不要紧，今天必然是素还真的日期。 “凭什么要我前往公开亭？此前欲加之罪于我素还真之身，却要让我自证清白。” 素还真并不想前往公开亭，欧阳世家既然布置了杀局，那个地方或是去的路上，怕是布下了人手。 “同意前往公开亭自证，在诸位心中就等于素某承认了名人榜之争背后藏着阴谋。”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又爆出一阵议论，有人反对有人同意。 骷髅堡主面色阴沉，在此时扬声道：“诸位，你们听见了吗？素还真执迷不悟，就地格杀！” 就在此时，一招宏大气功从场外而来，将素还真击退百步，将将停住身形便是一口呕红坠地。 “你目的果真不纯！” 纵使早有防备，暗招临身刹那之间也险险将素还真重伤。 知道杀局已然开始，他不再在此停留，留下一句话就借势脱离了众人包围圈。 唐突变故发生，众人皆感到十分错愕，不知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对付素还真。 他们都是正派弟子，怎么能有乘人不备暗中偷袭的卑鄙手段。 霎时，天上响起巨大的声响：“金臂会之主认为素还真该杀！” “众人快追！” 一声道出，人群中数道人影急忙追赶而去，带动其余人一同急急跟随而去。 “骷髅堡主！” 正当骷髅堡主也要赶上之时，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过身，负手而立的背影几近鬼魅。 一时间，竟是连四周都被衬出几分阴冷。 “观汝之反应，汝便是骷髅堡主？” “阁下何人。” 荒野之上，遭逢诡异踪影之人拦路，骷髅堡主一时间看不出来人身手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上一次轻举妄动，就让他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嗯，人没错，那吾，便是杀你之人！” 来者身形一转，脸上显出非是真容，而一张红唇诡异面具。 一声杀令降下，不留目标性命。 白衣身影手一召，一旁受气树枝折断，枝上还带有两三片绿叶，真气灌注之下可比神兵。 信手挥斩，展露一身不俗剑艺，行如浪涛层层叠叠，贯似新雨连绵不绝，剑式连环而出。 只一出手，便不给半点喘息的机会，绵密剑网将人困于方寸之间。 一步慢，步步慢，骷髅堡主被眼前乱花如舞的剑气刺激的胆裂魂飞，阴字诀随口而出： “破世阴字——破！” 阴气半空聚为一【破】字，直扑眼前层层剑流，虽是化解剑气，但衣襟也被划破多处。 “这是千层剑法，阁下……躲得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吗？” 话音未尽，眼前白衣人，剑流直催，剑招威势再上一层，方圆之物无不被割成灰粉。 这般迹象表明，方才不过是在有意戏耍。 就像是已经吃饱了的掠食者又抓到了猎物，不是急着将猎物杀死，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有意放走，再度抓回来，来回折磨。 直到猎物终于失去求生意识，才失去兴致解决掉对方。 这样的认知，让骷髅堡主心中生出一种极端的愤怒，连同近日心中积攒的情绪一同爆发。 “可恶，三泰阴指，去！” 欧阳世家秘招再出，意欲在极境之间，求取一线脱身机会，招式意境极端催化，已达此生巅峰。 然而，奇阴指气再升极端，却是难挽一条性命。 剑势与指法交锋一瞬，甚至不能阻拦性命消逝，哪怕分毫时间。 剑势过境瞬间，骷髅堡主混如遭受千刀万剐，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浑身已成白骨，只留头颅完好。 “只是一个骷髅堡主而已，还不够一合之敌，下一个又是谁？” 白衣人口中不禁喃喃，观左右无人潜藏而一阵失望。 抬手摘下白骨之上的头颅，身形飘渺如鬼魅，离开了曾是是非之地的荒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像玩脱了 “你不担心自己玩脱了？” 翠环山上，不同于素还真那边兵荒马乱，夺命追杀的险境，竟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从无棱谷回来就撞上这次围杀的少年人心态安稳。 甚至于，能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悠然自得寻出藏茶，动手烹了一壶茶。 不多时，待到白烟冒起，一手端起茶壶，一手摆好茶杯，为自己与对面之人各自斟了一杯。 还没有来得及品一口自己的茶艺，就听到了问话。 “没办法，谁让素还真前辈非要跑那么远去，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想要趁这个围杀了他。 虽说云某很想过去，攘助一臂之力，却不能无缘无故出手杀了武林正道之人。 可以说，就算赶到现场，也是去了等于白去一趟。 有那个功夫折腾，还不如在翠环山等前辈跑回来，他既然打算出去一圈，自然有自己的底气。 等到素还真前辈回来，有云某加上池子底下躺着的那位黑白郎君，至少能保无人敢动手。” 主要是这次跟着素阿叔跑来跑去都是要回来的，白白跑一趟都不知道在图什么。 相比较折腾一圈再回来，云相逢选择直接在终点站等着人回来。 “急匆匆拉着我回来，却是一副看戏的态度，这样的你……让慈郎看不明白。” 对此，照世明灯摇了摇头，反正他对素还真是看不过眼，无所谓对方是不是被坑。 思量间，看过杯中茶汤色泽，带着几分好奇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眼中微亮。 云相逢凑近了几分，像是在讨要一声夸奖一般：“怎么样？感觉云某的泡茶技艺还不错吧。” 少年人这一手技艺，是在幼年时与人学了一段时间，加上后天慢慢精进而来。 自认不如教导他的人强，相比之下也不差。 “都说茶品以观人品，你的茶确实不错。”照世明灯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远处。 有人在靠近，后面更是不止一个人在追。 “素还真回来了。” “前辈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云相逢觉察到了飘在风中的血腥味，起身向入口走了一步。 一道熟悉的人影浑身鲜血，跌跌撞撞奔到了玉波池前。 素还真的状态看起来很差，重伤之下已经神志不清，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不远处就有人在场。 这是少年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凄惨姿态的素阿叔。 在那一道身影倒落之前，他已经冲过去将人接住，血色混合着尘土染上了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锦袍。 “素还真前辈……接下来就交给云某吧，你好好休息。” 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已经安全，陷入昏迷状态的人，才放松了紧皱的一对漩涡眉。 与此同时。 正在追杀素还真的八大门派之人已经来到。 “素还真，你以为自己逃回翠环山就能逃得了吗？！” “素还真肯定是气尽力空了，大家千万不要放弃！” “束手就擒吧！” “这样我们还能饶你一条命！” 种种斥责与辱骂声，随着脚步声靠近越发清楚了起来，更有某些不堪入耳的言语掺杂在其中，听得内中清醒的两人不禁皱眉。 那些人很快就进入了玉波池，见到了搂着素还真的那名少年人，以及那名手中持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白发青年。 他们可以不认识那个看起来是生面孔的白发青年，却不能不认得那名少年人。 仙英若凡·云相逢。 通天柱下，人群中有不少人曾受其恩惠，恢复了被魔音摧残的经脉与伤势，逃过了被废或是身死。 那名少年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在认出云相逢的一瞬间，他们齐齐收起了兵器，不愿对救命恩人刀剑相向。 “我想知道，诸位为何要对素还真前辈赶尽杀绝？” 云相逢脸色冰冷，对着来至的八大门派弟子，对人态度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听着像是在问话，看着更像是在质问、逼迫一个答案。 “素还真就是一个奸邪小人，挑起名人榜之争，害得不知多少人失去了性命！” “你若是选择包庇素还真，你也同样有着一样的嫌疑！” 看着一副阻拦态度的少年人，也有人把他归类与素还真一伙的人。 “不可这般无礼，仙英若凡乃是我等救命恩人，他万万不会包庇一个奸佞之人。” “就是就是，仙英若凡乃是心肠慈悲的大好人，当初在通天柱下不知有多少人受了恩惠。 你有胆子就在那些人面前继续叫嚣这种话，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不等云相逢出声反驳，自是有一部分人主动走了出来，直接护在了他的面前。 得！素还真之事还没有解决，他们内部的弟子就开始内讧了，偏偏护的人是救命恩人，八大门派的长老甚至没有劝阻的理由。 两边不管是哪一边，都是他们的弟子，帮谁都似乎是在拉偏架。 “诸位暂且安静下来吧。”一旁的照世明灯出声劝阻道：“既然都是为了素还真而来，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僵持。” “你又是什么人！？” “在下照世明灯。”照世明灯自我介绍了一番：“诸位就是想要得知一个真相罢了，何必要对素还真赶尽杀绝。” 这话一出，众人内心一阵诧异，真正回过神来，觉察出刚才的不对劲之处。 他们明明是要听素还真说出名人榜之争的真相，为什么直接动起手来了？ 最先出手的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八大门派中的弟子。 “但素还真在面对众人时，直接选择逃跑也是事实，他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选择逃跑呢？” 有长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跟着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随着大众而行动，另外就是素还真在他们面前主动逃跑。 “云某从诸位的三言两语中也大概听清了事实的缘由，这并不是素还真前辈的错，而是诸位为难在先。” 云相逢脸色一正，试图与面前的这些人交流。 “我等有何错在先？” “首先第一件事，是素还真当日当着武林众人面，在不久前服了毒丹在前，而后在方才逃走之前，有自称是金臂会的人对他暗中偷袭。 诸位趁此机会动手在先，前辈若是不及时逃走，现在就不是身受重伤，而是一具尸首。 试问诸位，若是换做是你们置身于这种境地，能够慷慨送死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恃无恐的人 少年清凌凌的目光扫过在场之人，让人不敢对上。 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洞彻人心一般，叫人不由心生敬畏，不敢生出冒犯之心。 翠环山上一时安静非常，似乎能听见一道道呼吸声，但少年的话仍不算说完。 “除去先前言语，云某尚有一问不知何解。” “恩人请说。” 众人不住面面相觑，人群喧嚣了一阵又归于沉寂，有人主动走了出来接话。 有人接话后，云相逢也顺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说是欧阳世家的代表，骷髅堡主带你们抓素还真前辈，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你看见了吗？” “我没有。” “我走的时候也没有。” 人群陷入一片议论中，在场的人太多，即使放低了声音在交头接耳，也像蚊子一样嗡嗡嗡不停。 “凭什么领头的人躲在后头？” “说不定，内中有什么针对素还真的阴谋呢。” “那什么金臂会，和出手偷袭的家伙，不会都是那个骷髅堡主暗中的安排吧？” 藏匿在人群中的世家之人心中咯噔了一下，明白此次对付素还真的计划算是失败了。 因为众人的心气散了，没有那些情绪在，就成了不容易被煽动的人，难以驾驭。 事已至此，气氛也都消失，当然是打不起来了。 云相逢顺势说服了剩下的人，允诺等到素还真恢复之后，再谈名人榜之争一事。 再之后，众人就听人劝的都散了，他皱着眉对重伤昏迷的人简单抢救了一番。 素还真身上的伤看着惨烈，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在一番救治过后，能够脸色惨白的下床行走。 云相逢：…… 依照常理，这情况是不大可能发生的，普通人受伤一次等同丢了半条命，仅是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少说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人都行动不了。 该说不说，这位素阿叔唯有在这一点上，从来没有变过。 云相逢当然是不能放任自病人不看顾自己的身体，反手就给人按了回去，让对方好好休息。 “素某明白，好友的确是十分看中我的。” “……这就是你今天差点把自己浪没半条命的理由？”云相逢都要被这个人气笑了。 敢情是仗着自己不会放任有人杀了他，所以就去冒险加卖惨了一波？ “好友……” “前辈还真是有够有恃无恐啊。” 少年人有点手痒痒，看在人还是重伤状态才作罢，警告道：“休息吧，云某今天不想看到你从床上起来，若否……” “好友放心。” 素还真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眼睛休息，很快沉入了睡梦中。 确认人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睡着了，云相逢才转身离开房间让其好好休息。 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口几道人影围了一圈。 秦假仙、小金刚小玄元，还有一线生四个人一窝蜂凑了过来，纷纷想要知道情况。 不等人开口，云相逢回头把房门关上，一把将几人扯到了玉波池旁。 “别看了，只要素还真前辈别继续折腾自己是死不了的，他也需要休息一下，稍后等前辈自己出来再说吧。” 这一番话由让人说可能不足以让几人相信，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云相逢，就镇住了他们。 一线生转头吩咐着小金刚与小玄元收拾起乱糟糟的地方。 方才匆匆烧掉那些秘籍，急着从翠环山离开，加上八大门派前来围杀，好多地方都被破坏了。 现在不忙活起来，他们看着也糟心。 秦假仙大大咧咧坐了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真是吓死人了，我差点以为素还真撑不到搬到救兵的时候了。” “好了，喝杯茶压压惊吧。”云相逢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听着秦假仙从离开翠环山的心里历程，到搬不到救兵，视死如归一般回来就撞上了八大门派的人。 知道素还真被救下，云相逢也在这里，赶紧就跑了回来。 云相逢并不吝啬与自己的称赞：“有友如此，素还真前辈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是啦是啦，俺老秦可谓是有情有义的武林第一人，认我当朋友不会吃亏啦。” 秦假仙高兴的很，也没忘了问云相逢为什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跑去无棱谷的路上，就打听到人刚刚离开，暂时不知去向。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云相逢顿了顿，又道：“但是，前辈很显然是有些玩脱了。” “这哪是玩脱了那么简单，少说没了半条命。” 关于什么计划，秦假仙是不太清楚内容的，只知道这么做是为了对付什么人。 大多数时候，他有自知之明，这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依然活得好好的原因之一。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容易丢了命。 “吾友秦假仙，欧阳世家现在浮上明面，势必会针对素还真前辈身边之人，接下来你可能会被麻烦找上门。” 云相逢提醒着没有将危险放在心上的友人。 至于什么连累之类的话，在此时都太虚伪，江湖人在江湖之间行走哪有可能独善其身。 “哼哼哼！那些人要是敢来，我中原布袋秦秦大侠就让他们试试刀锁的厉害。” 秦假仙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布袋，旁人对付他也不会像是素还真今天体验的那般。 只要来的人不多，他也不怵于那些阿猫阿狗。 “行走江湖，总要有一点底牌在身上保证安全才是。” 秦假仙现在是福星命格，不大可能会落入险境，但云相逢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仍是有些担心。 他想了想，拿出了一些东西递了过去：“这是辟毒珠，佩戴在身上可百毒不侵，即使身中剧毒也可压制一段时间，剩下的那些是云某特意配制的药，关键时候可以用上。” “逢仔你说的很对。” 秦假仙当然是不客气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 反正每次都抵不过少年人的说辞将东西收下，一次两次过后，他干脆省略了流程到最后。 互帮互助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 被秦假仙拉着解说那些都是什么药，云相逢一一解答着，不禁想起了日前离开无棱谷的幽梦影。 这边事情告了一段落，也不知道医者那边怎么样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变化 欧阳世家据点之内。 由于化身骷髅堡主的欧阳上致在对素还真的杀局中行踪不明，生死不知陷入了一阵混乱。 得知这个消息，欧阳尚智第一时间从言家庄赶了过来主持大局，及时制止了这场混乱，派人前去探查兄长的下落。 他同样清楚今天兄长去做了什么事，在路上已经对结果有所耳闻。 所有传闻都在说，自称是欧阳世家代表的骷髅堡主之人在开始围杀素还真时偷偷溜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之后，骷髅堡主到底去了哪里。 旁人可以质疑，欧阳尚智不信传言是真是假。 欧阳上致，他的兄长与他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铲除素还真这个心腹大患，壮大世家的事业而努力。 兄长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欧阳尚智抑制着心中的焦急，等待消息传回。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这期间，不等他想好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欧阳上智，对方的书信反倒先来了。 白纸黑字上没有关心，只有苛责与训斥。 简短数十字，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如此，看完了信上内容，欧阳尚智的心一下凉了下来。 不信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大哥，血浓于水的至亲之人。 这么多年以来，从欧阳世家由明转暗的时间里，都是他们两兄弟在为欧阳世家的事业而在武林中奔走，出谋划策。 欧阳上智，他这位大哥，欧阳世家的家主又做了什么？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反倒对尽心尽力的人极尽苛责，指责他们行事不力，是无能之辈。 选择让整个世家隐于暗处，不与素还真这个心腹大患硬碰硬是他的命令。 让欧阳世家在这个时候浮上水面，针对素还真布下杀局，也是他的命令。 现在二哥下落不明，依旧只有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不满。 欧阳尚智看不透欧阳上智这么冷血的原因，这时候最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兄弟的平安？难道他们不是血脉至亲的兄弟？ 他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将书信一点一点撕开，直到变成满地碎屑。 一如对于欧阳上智的情感，兄弟情谊支离破碎。 既然你欧阳上智认为我们无能，就越是要证明，我们对于欧阳世家的价值，不在你之下。 就在走出禅室门口瞬然，机会生机转瞬即逝，一道掀山倒海的掌力袭来，瞬间贯透全身。 欧阳尚智还不及反应，已然魂归离恨天。 而在不远处，一道白衣身影负手屹立，身边倒下了许多道没了生息的尸首。 诡异面具之下，目光尽是失望，扬手将手中之物抛了出去，一声叹息过后，消失无踪。 而被抛出去的物件，确实正好砸在了欧阳尚智到地的尸首旁，散乱白发下是一张几分相似的面容。 正是欧阳上致死后，被人摘走的头颅。 风吹凄凉满地，絮絮声响如似唏嘘，未成事业已然身死，满腔野心不得施展。 整个世家据点安静了很久，直到有人前来，打扰了宁静。 踏足于此的人仔细观察了内外，最终在欧阳上致与欧阳尚智两兄弟的尸首面前停步。 宽大的兜帽被拉下，显出一张年轻又与那两张脸相似的面容。 “是谁暗中出手，无声无息解决了欧阳世家的人？ 外相无损，但是内在已经被至刚至强之雄力轰的骨骼五脏经脉统统都成了碎末一般的存在，好凶残的杀法，好强悍的掌力。” 欧阳上智检查了一番欧阳尚智的尸身，眸色沉沉。 拥有这种掌法的人极少，且与世家没有冲突，不可能会是那些人出手了。 这说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他不知道底细的敌人，并且以对方动手的目标来看，是针对世家而来。 “来历成谜的人，这么巧出现在针对素还真时……” 欧阳上智隐约有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又暂时压了下去。 一天时间之内，世家连折两名成员，还是内中暂不可缺的人员，这对他想要成为武林至尊的目标，是不小的挫折。 或许，这就是敌人的目标，为了阻拦他计划成功。 欧阳上智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颗头颅，想到通传消息中，翠环山附近只余下一具白骨的惨烈现场。 “看来，只有如此了。” …… 与此同时。 正在无棱谷内安心住下的素云流却是意外收到了一封书信。 “……果然，他不会停下自己的谋算，要走了。” 看完信上的内容，素云流默默叹了一口气，抬步走到了窗边。 一眼望去，满树繁花率先入眼，随后便是在下方的几道人影，如独眼龙、冷剑白狐和金少爷，以及在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不得不说，无棱谷内的生活平淡无奇，却不会少了乐趣。 这是一个很适合不愿再入江湖的人居住的地方。 素云流的内心也动摇过，她却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一如来时没有那么单纯。 “……这样的景象，我还能见得到吗？” 素云流不清楚，更不知道这一次离开，还能否再回来。 她没有收拾东西，避开下方之人的耳目，想要就这样轻便离开，却被逮了个正着。 一袭烈如火的身影抱着弯刀，倚着门出现在门口。 追冥冷冷开口：“素云流，你想要避开所有人去哪里？” 看住素云流，是云相逢交托的任务，一看到书信来至，她便生出了警惕，来到了离开的必经之路。 果然，就撞见了想要偷偷离开的人从这经过。 “别忘了恩人曾与你说过的话。” “强行将我留下，是担心我出现在武林中，会对他与素还真的计划产生变数吗？” 素云流面色如常，从见到信的内容开始，就知道那个少年同意让自己留下来不是好心。 现在被拦了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谷口的阵法终日开着，无人带领下，你也离不开无棱谷。”追冥悠悠解释着，没有任何担心。 愿意留在这里的人，有着随时可以出去的权利，不是经过承认的人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将话锋一转，询问道：“恩人说过，你想要离开也不是不行，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幻境，就有这个资格，要一试吗？” 第一百四十章 被拿捏的人 “真有这么简单？” 对于这种话，素云流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也可能是出现在面前的人不对，所以选择不相信。 如果是独眼龙，又或者……她可能会选择相信。 “恩人就是这么说的。” 追冥并不计较旁人信不信，答案也只有一句话。 态度表示在那里，如果素云流不是按照这个方法就想要离开，她也不会阻止。 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素云流心中不禁生出一分疑惑，纠结了一下没有同意。 权衡再三，她皱着眉选择转身就离开，追冥没有将人拦住，放任对方就这样离开。 “母亲她，在武林中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你……” 纵观全程的独眼龙，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想要为生身母亲的举动而开脱。 云相逢离开无棱谷之前，对于素云流住下这件事，给所有人都好好聊了一会。 虽然没有暴露其背后的另一重身份，也说了可能会有离开的可能。 独眼龙一开始不理解，但他与母亲分散了二十多年，对母亲的了解确实是太少了。 想到师父的例子，他不由有些胆怯，害怕悲剧重现于面前。 “好了，恩人有说过欺骗你的承诺吗？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婆婆妈妈的比我还像个娘们。” 追冥撇了撇嘴，即使独眼龙的性格有了一点改变，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看不惯，言行间有些恨铁不成钢。 絮叨别人的时候，却没有联想到自己前前后后有了多少改变。 独眼龙松了一口气：“你能够理解就好，免得母亲后来会尴尬。” 他相信，母亲就算是离开了，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 无棱谷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也有她在意的人在，怎么可能会一去不回。 追冥一把将人推到了一边，催促道：“人快要回来了，你也赶紧回去回去照顾冷剑白狐吧。” 在冷剑白狐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之前，身边不能缺了人。 男女有别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有现在要避讳的事情，最合适的人就是独眼龙。 至于另一个？不搂着那两名舞姬乱来都是好的，不能有指望。 就在独眼龙前脚刚离开，去而复返的人后脚就到了。 整个无棱谷对于江湖人的脚程来说不算很大，更别说这个小楼的位置偏向谷口附近。 两个人说话间的功夫，已经足够素云流证明那一番话是真是假，再回来了。 “我要去试试幻境。” “它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通过的，你确定要试试？”追冥歪了歪头，追问了一句。 “我确定。” 素云流的态度很坚决，带着几分想要脱身的急切。 追冥不理解，但选择尊重：“随我来吧。” 幻境被设在后山的位置，是平时绝对不会有人无意间闯进去的地方，算是一个禁地。 也是一片桃花林，从外面看起来美轮美奂，没有一点危险性。 追冥目送着素云流的背影走入内中才启动了阵法，顺便写了一封书信送了出去。 …… 翠环山上。 玉波池内景色焕然一新，更甚先前没有被破坏时。 一线生在监督小金刚与小玄元在做自己的课业，素还真自己从密室里跑了出来。 主打就是一个陪伴，美曰其名是担心云相逢一个人太无聊。 这个蹩脚的理由听得少年人内心一阵无语，却不得不要配合着这位诡计多端的素阿叔。 因为一不配合，就有人想要作妖。 被拿捏了弱点的云相逢：…… 这是得护着的长辈，人还受伤不清，我忍就是了。 不过，少年人多少理解了一点医者当初面对自己的感受。 “果然，欧阳上智没有放弃要针对前辈你啊。” 在云相逢耐心逐渐消失之前，一份飞书被送了过来，打开看了看书信内容，感觉情况正在预料之中。 “哦？”素还真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前辈自己看吧。” 云相逢不在意的将信递了过去，喝了一口一线生泡好的茶：“一线生前辈，你今天泡的茶感觉不如前段时间好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也许是最近麻烦事太多了吧。”一线生看了一眼素还真，态度有些迟疑。 “这样啊……” 云相逢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转回头喝茶，目光一扫，看到了面前似是欲言又止之人： “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吗？” “小妹她……这几天都是住在无棱谷？”素还真斟酌了一番言辞：“她是在什么时候过去的？” 少年人如实说道：“算起来是前辈被围杀的前一天，怎么了？” “怪不得……” 素还真叹息了一声，怪不得秦假仙说他们去千霞山没有遇到人，感情是云相逢的原因。 加上看了信的内容，他甚至有些怀疑，是少年专门在这个时候把人约走了。 毕竟，当时照世明灯说的话犹在耳边，很难判定云相逢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才做出这样的行动。 素还真垂着眸，眼底涌动着几分晦涩难懂的暗光。 “又开始了是吗？”云相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这些爱动脑子的智者型武林人士，就喜欢在别人面前整点听不懂的话。” 母亲说得对，整个苦境最麻烦的就是喜欢动脑子又当谜语人的家伙。 但凡格局放大一点，苦境正道都不一定会那么艰难，一次又一次艰难对抗入侵者。 素还真看着面前的少年人，问道：“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云相逢手上动作一顿，没接上这个脑回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他是不爱动脑子算计人，但不是傻的，能体会到背后的意思：“所以，前辈你怀疑云某？” 咔！ 一道清响突兀响起，少年人手中的茶杯变成碎片落到了地方，余下的茶水滴滴答答落在桌上，又从桌上流到了地面。 云相逢气冲冲的拍案而起，在亭中来回度步。 这并不是他今天第一次想要负气离开翠环山又停了下来，想想面前是自己的病人而忍了下来。 “……真是烦死了，白瞎了云某在背地里费心费力帮你不讨好！” 素还真听着少年人嘟囔着又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是背对他坐着，没忍住接话。 “你不说自己做了什么，素某又怎么知道。” “素！还！真！”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夜密谈 金乌西坠，夜幕降临。 夏日昼长夜短，待到夜色暗涌时，翠环山上已是陷入一片黑暗，不见多少光明。 一道身影避开月光照耀，在夜色中行走，悄悄地离开了玉波池，其身手敏捷而轻巧，几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不多时，便已去而复返，脚下步调也轻快了几分，似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正当觉得一切顺利之时，却是撞见意外一幕，长廊之下，赫然站立着背对而立的少年身影。 月光洒落，衬得那一道挺拔的身姿隐有几分不真切，不似凡人。 许是觉察到了旁人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了那道暗藏玄机的视线，一双眼眸闪过一抹清辉迷蒙之光。 “一线生前辈，你这是？” “睡不着起来走了走，准备回去休息了。”一线生似是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回答着。 少年点了点头，不经意问道：“夜路不好走，一线生前辈怎么不带一盏灯照路？” “这你就不知了，我这些年对翠环山已经了若指掌，不用掌灯也能安全回来。” 一线生哈哈一笑，打算将这件事含糊过去，不知少年信或是不信，言语温吞。 “哦，这样啊……” “那你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一线生神情自若地说完，就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中。 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年，这次终是看清了那张脸。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涌上脑海，一线生不自觉别开眼，逃一般离开了。 云相逢收回了散出的意识，有些疑惑往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受到惊吓的恐惧情绪，也不知道这个一线生前辈想到了什么。 云相逢有时候不太明白旁人的脑回路，只得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密室走去。 …… 密室之内。 灯火如豆，勉强现出一片昏暗，以及桌边的三道人影，气氛安静到有些压抑。 直到有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为什么我们都知道在场的人都是谁，还要装作神神秘秘的？” 云相逢到底是年轻了些，呆坐片刻就忍不住了，伸手拨了拨灯芯，密室内立时明亮许多。 他跟不上两人的脑回路，没办法get到这么做的用意，也不想惯着别人的坏习惯。 “耶~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偷偷与人密谋时，就要有密谋的气氛啊。”素还真面上现出笑意。 谈无欲冷哼了一声：“无聊的幼稚小把戏罢了。” 可是你刚刚好像也是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啊。 云相逢忍住了这一句吐槽，说起正事：“欧阳世家对素还真前辈的杀局算是被破坏了一半，加上武林传闻骷髅堡主身亡，等到在公审时，很难保证欧阳上智不会再出计策，致前辈于死地。” “早在素还真被围杀当晚，就有欧阳世家的人找到了我。” 谈无欲微微沉默，道出了这一个消息：“那人话术极好，容易以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信任，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你素还真本人身上。” “嗯？此话怎说？”素还真表示不能理解。 谈无欲扫了他一眼，道：“别装模作样，当时在仙棋岩上的棋局是你素还真赢了，而约定是我输了，要依照定下的条件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欧阳世家之人，就是以这个事情动摇我之想法。” “很显然，挑拨是失败了，素某真正感念日月才子之间的情谊深厚。”素还真笑了起来，心中生出几分意外。 “不是。” 谈无欲手中拂尘一扫，见不得有些人得意。 “我确实被动摇了，有过想要解决你的念头，只是有人不愿意见到你死，所以我来了。” 而这个关键之人，就是此时此刻在旁边看着两人讲话的少年，但这种话他不会直白说出来。 不得不承认，现今这个小朋友是在谈无欲心中比较可信任的人选，素还真则是附带。 谁叫素还真太坑，事事上都有算计。 素还真沉吟道：“嗯……你相信好友，好友会提素某办事，不影响不影响。” 云相逢：？ 这是什么逻辑？ “前辈，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将什么？” 云相逢表示，自己这次只想旁观看戏，不想加入两人的极限拉扯。 这个素阿叔自从受伤就摸清了他的底线，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拜这所赐，他已经能很好理解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恰如此时一般。 “云某是很有底线的人，不是什么事都帮忙的，前辈你要人帮忙，最好指的是正事。” “那些事先不谈，素某手中有一物要予以你们二人一观。” 素还真点了点头，对收到的答复很是满意，随后拿出一颗珠子交到了面前之人手中。 谈无欲接过一看，随即皱起眉问道：“嗯？这颗珠子普普通通并无特殊之处，你想给我们看什么？” “怎会？” 素还真收回珠子一观，同样见到内中空无一字：“接天道作为霹雳门门主，果然有他过人之处。 既然内容已经消失，便有素某将当日所见说出。” 素还真将自己无意间想要烧毁接天道留在霹雳眼中的遗书，却没想到遗书材质特殊，在经过火烧变成了一颗珠子，并留有一个欧阳世家的重大秘密。 第一，冷剑白狐不是接天道的亲子；第二，欧阳世家的根本，是欧阳上智有着数十名的义子。 “冷剑白狐不是接天道的儿子又会是谁的血脉？” 谈无欲心中疑惑更深，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少年身上：“你似乎对这件事并不讶异，是早已知情？” 少年可是在早前就将谈笑眉救了回去，知道这件事也不算意外。 “云某确实知道，也答应了夫人不能传出去。”云相逢如实道出理由：“况且，冷剑白狐也是吾之好友……” 谈无欲及时打断少年碎碎念的絮叨：“停！早知道你护短，怕是在证据出来之前，问了你也是白问。” “也不一定……” 谈无欲镇压了碎碎念的少年，看向看戏的某人：“再说说欧阳世家的数十名义子吧。” “这就要说到一个关键……” 第一百四十二章 言论的力量 “……但其中的关键，素某还不能确认真假。” 素还真说出这一部分真相时，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几乎是在明示着什么。 言语间，就把谁是提供关键证据的透露得一清二楚。 “好友……” 谈无欲不会听不出来，回想着两人先前的谈话，立时脸色一沉。 是以，两人的压力就给到了云相逢身上。 “前辈不信就将家谱还回来，何必为难云某。” 素还真摇了摇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如果没猜错，小朋友之所以能拿到欧阳世家的家谱，原因是谈笑眉将消息透露了出来。 若冷剑白狐的身世如他所猜测那般，那以谈笑眉的身份，便不再值得信任。 这样一来，用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消息，再拿到的东西，还有它应有的价值吗？ 从目前来看，家谱是扳倒欧阳世家的关键。 但欧阳上智生情多疑，岂会做出因感情而将它交给一个女子作为保管的蠢事？ 更有可能，早在交出去之前，其中的内容被替换成半真半假，作为今时今日引他上钩的诱饵。 看过家谱内容的素还真，内心更偏向于后者。 “云某确实掌握了一些人的真正身份名单，但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有了名单又有什么用？” 云相逢一边不赞同的念叨，一边化出纸墨笔砚开始默写自己知道的部分人员。 他知道的那些人，基本上是两种情况，要么已经被解决，要么被同化成了自己人…… 哦，还有一个不在自己阵营，想帮助欧阳上智的素云流，这算是一个小意外。 云相逢写的很快，一个个名字跃然纸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名单都默写了出来。 “嗯……” “霹雳门血案果然不简单。” 素还真、谈无欲一一查看，两人反应不一，前者陷入沉思，后者却是冷笑一声。 “前辈，好友。” 云相逢朝面前的两人各自唤了一声，正色道：“霹雳门血案一事，在上次公布新名人榜之时，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少年的态度很郑重，尤其是在说后最后一句时，语调落了重音。 ‘真相’已经大白，没有必要再揪着一件事究根结底了。 真要计较起来，整件事除了被无辜连累的那一家四口，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仅仅是隐瞒间接的帮凶们，已经让云相逢倍感良心不安，若还有人想挑起话头……真的很让人难办。 这话说的极为直白，背后的意思是正常人都能领悟到。 特别是坐在一起的人，更能透过表象看本质，觉察出颇有几分崩溃的意味。 谈无欲想了想道：“……此话说得不错。” “劣者亦是同一个意思。” 随着素还真的一句话，三人默契不再提起霹雳门血案这件事的话题，换了其他。 目前的重点，是还没有定下时间的公开亭公审。 三人各自交换了彼此手上掌握的情报，已知：欧阳世家的人找过谈无欲合作坑素还真，素云流在无棱谷收到消息准备出谷针对素还真，欧阳世家短时间连续折损骷髅堡主（欧阳上致）与言老（欧阳尚智），黄山八珠联几近全灭，唐门已不在欧阳世家掌握之中。 云相逢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欧阳上智手上的底牌已几近于无，为什么不试一试另一种可能？” “嗯？” “在公审那日揭穿欧阳上智的真面目，解决了他！”云相逢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当场就把人解决了，麾下那些义子又不一定是一条心，逐个击破就是了，并不困难。 “嗯……欧阳上智为人多疑狡诈，这么多年不曾出面，谁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欧阳上智，谁是易容装扮欧阳上智的人。” 对于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素还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素某要让欧阳上智身败名裂，再束手就擒，当着武林中人来审判他。” “真要做到这一步，你想要花费的代价，只怕难以估量。 你更不能保证欧阳上智能被限制，从此当一个‘洗心革面’的人，一旦有反扑的机会，他做下的每一件错事都因你而起。” 云相逢不是很理解这种想法，根据他了解的过去，这么做的下场是欧阳上智被审判了还活着，甚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逆风翻盘了。 直接把人干掉，能省很多事，减少被卷进来的人。 因为内心的不解，他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素还真前辈，你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这不是天真，而是适应武林时局发展的无奈。” 素还真无奈一叹，所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就是如此了。 武林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此番入世若要得到武林之人的支持与帮助，首先学会武林的规则并掌握、熟练的使用它。 利用道德制高点，向落败者发难叫做正义；站在正义的立场，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解决对方叫做审判。 大多数人的本性是随波逐流，本能遵循群众而行动，能以言语挑拨是非，也能被言语说服。 就像先前以名人榜之争是阴谋被围杀的素还真一样。 起因与结束，不过是言语之间的事情。 要针对他的人，是曾经武林至尊的代表，即使到了现在也无人忘却世家的阴影，当其掌握言论，加上一环扣一环的布局，谁敢提出反对？ 要救下他的人，是现今武林炙手可热的人，有在通天柱之下救了几千上万人的性命，阻止魔火教在天台山点炸药，他的本事与事迹，又有谁不生出敬畏，所以他要救人不是难事。 整件事情中，就看谁掌握了言论，最后是谁占据上风。 想要融入武林，就要依照不成文的规则去做。 这种言论之说，让云相逢听了直皱眉头，提出了问题：“如果云某不想遵从规则呢？” “素还真被针对一事，已经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谈无欲看到了少年眼底的不服与蠢蠢欲动，劝了一句：“少年人不要想着做傻事。” “……好吧。” 云相逢面上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妥协，至于是不是真的这么安分下来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不过，前辈要遵守规则去审判欧阳上智，那背后解决他这件事，就交给云某吧。” “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公审在即 见到少年表态，素还真一顿，目光转向一旁： “公审一事……” “我到时会看情况，最终决定支持谁。” 谈无欲本想劝解少年一番再说，一听见这话，脸上顿时冷淡了下来，不掩饰自己的不待见。 事实上，就凭素还真这段时间以来埋的坑，他本就不愿意来。 说是合作一次，结果却在背后遮遮掩掩，知道了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还想着联手对付欧阳上智？ 当即冷哼一声，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人就从密道离开了。 …… 石壁开合又关闭，一阵气流猛然吹入密室内，灯火一下被扑灭，陷入昏暗。 处身黑暗之中，两人不曾有什么动静，更没有想把灯点起来，没有灯光也不影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彼此之间明白，直到谈无欲离开之后，属于他们的谈话才算是真正开始。 “前辈的演技不差。” “好友亦然。” 各自道一句商业互夸，算是打开了谈话的开端，也显出先前对同一个人的隐瞒。 有些计划向来如此，就是需要做好保密工作，等到再行动时不会有意外，一如两人各自的谋算。 云相逢将今晚无意间看到的事说了一下：“云某来之前，看到一线生前辈从山下回来了一次。” 也仅仅是言尽于此，反正有问题防备着就行了，横竖都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视素还真为眼中钉的人太多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正常。 “素某明白。” 连偶尔来一趟的少年都能察觉到不对劲，素还真又何尝没有发现身边出现的人不对劲。 之所以没有被点出来，也有观察对手想要做什么的原因。 云相逢点了点头，不再在这方面多话，所谓提点之词，本来就是点到即止，多了反而有挑拨的嫌疑。 他换了个重点问道：“接下来呢？公审是必死之局，前辈想好了吗？” 刚刚有谈无欲在，谈话算得上是轻松，实际上谁不明白欧阳世家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人在言语间可以蔑视对手，也要在对局之时重视对手。 “嗯……一线生机在手中，又怎么称得上是必死之局。”素还真似是把握十足道。 这十足淡然的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真的有后手，不用担心这件事的结果。 云相逢微微睁眼，适应黑暗后的眼睛看清了面前的这个素阿叔，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忽然就无声笑了起来，直让素还真感到奇怪。 “前辈要这么做也无不可，但……换个人选怎么样？” “嗯？” “云某知道前辈要做什么。”少年收敛了一点，认真道：“前辈现在有两个选项，让云某治好你的伤，或是，换一个人去参加公审。 关于易容术……私以为手艺可称得上不差。”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不要总以为自己很厉害。” 素还真怔了怔，状若无事一般按下了少年的提议。 “难道不是吗？” 云相逢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能打又能救人，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帮忙收拾烂摊子——虽然说，摊子烂掉也有他的一份力。 但事实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到底厉不厉害。 其中也包括素还真。 素还真：“……”还句话真是没有办法反驳，草率了。 “前辈不同意也没事，反正到时候云某会出手。” 云相逢真正想要做一件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虽说在外人眼里，他通常都看不惯素阿叔，该关心的时候，也不吝啬就是了。 素还真奇怪道：“不惦记那个赌约了？” “如果是和前辈的性命相比，输了也不要紧。”云相逢很忧愁：“云某好胜心没有那么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送命。” 方才他偷摸着开眼看了看未来的发展，现在再看素阿叔，总觉得面前之人印堂发黑，死兆星在天上闪耀。 死亡如风，常伴汝身。 云相逢又不好直白的说，不换个人人去，总担心回头就能看见你被摆起来，让人上香吧。 “好友你能这么想也是好事，少年人做事时不能太感情用事。”素还真一声叹息，又无可奈何。 闻言，云相逢立时拿话反驳了回去：“年轻的时候不感情用事，还有什么时候能感情用事？” “也对。”素还真想了想，肯定了这一句话。 …… “家谱丢失了？” 处理了两兄弟的身后事，欧阳上智得到了新的消息，由风雨残生传回来的坏消息。 她这些天接了解决谈笑眉的任务而一直无果，途中查了不少的事。 然而，齐眉山后山的茅屋已经落了灰，内中并没有谈笑眉的下落，甚至是原先的断情庵也废弃了。 找人一问，才发现早在半个月前断情庵就没有了人活动的迹象，说是去避祸。 最后只得将消息传了回去，而自己仍在武林中行动。 “让她回来吧，世家正当多事之秋，她一人在外容易出事。” 欧阳上智关心于欧阳上致两兄弟的死，加上对应位置的空缺人手，难得对自己的女儿有了一些担忧。 “是！” 收到吩咐后，那人急匆匆离开，与来人的身影相错。 欧阳上智面色平静看向面前之人：“你回来了。” “家主。” 来人手中羽扇轻摇，生的相貌堂堂，三分书卷气被轻浮的眉眼压制到半分。 “收到家主飞书传信，吾便抓紧时间回来了，听说两位堂兄他们……” “既然知道这消息，你也该明白唤你回来所为何事。” 欧阳上智打断了来人的话语，语调沉沉：“暗中之人针对的世家，如今对素还真的公审在即，必会再出手。 为了不影响此事，影响世家的事业发展，这两人都必须被铲除。 计划已经开始布置，你的任务就是解决那个暗中出手针对欧阳世家之人。” 觉察出言语中对自己的不满，来人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个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面目的藏头露尾之辈，值得家主这样重视吗？” “若你保持这样的心态，我反倒是要提前准备棺材为你收尸。”欧阳上智道：“你两位堂兄已经为一时的疏忽付出了代价，你要成为第三个？”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翌日。 怀着心事的少年人早早通过密道下了翠环山，除了素还真无人知道他已经离开。 暂且稳住了这边的事，云相逢按照说好的约定去了一趟千灯石。 到了地方却没有人，连应有的书信都没有。 云相逢不想干坐着等人，打开天眼，循着气息的痕迹，踏上了寻找照世明灯的路。 一路停停走走，越是顺着路走越是觉得奇怪，气息牵引到了一个荒野山洞，少年在里面找到了人。 但山洞里，不仅仅只有一个照世明灯，还有一个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 唐突看见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了点疑惑。 山洞，孤男寡女，女子甚至是昏迷状态，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便是少年人来了，不免也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然，前提条件是，待在这个山洞的另一个人是什么孟浪之辈。 而现在的情况是，出现在这里的人是照世明灯，云相逢更倾向于是对方出手救了人。 医者救人时，不忌讳面前之人是男是女，保住病人性命为上。 看到少年出现在这里，照世明灯并不好奇怎么被找到，而是关心时间的差异。 “你来得早了。” 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本来不该是现在。 “出现了一点意外，不过云某出门很早，到千灯石不见前辈下落……为了找到前辈用了些手段，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云相逢道明发生的事，随即有一点奇怪问道：“不过，前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嗯，原因嘛……” 说到这里，照世明灯一顿，道出经过一番斟酌后的言辞：“我方才见过欧阳上智，受托找一个人回去。” 云相逢心中了然，想必这个昏迷的女子就是那个受托要找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姑娘看起来有几分面善。” 这不是随口一说，是他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是见过与之相似的一张脸。 少年苦苦回想着记忆的人，脑海中灵光一现，飞快地闪过了一张脸，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她是欧阳上智的女儿？” “确实。” 虽说照世明灯没怎么见过欧阳上智身边的其他人，但有些消息还是了解过的。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能确定对方是谁。 “欧阳上智只有两名女儿，长女是曾经的望云楼之主欧阳琳，与小女儿风雨残生·欧阳翎。 虽说两人长相很是相似，但观其面相，应该是那位年纪小一点的小女儿欧阳翎，她怎么会出现在荒山野地的山洞？又是被何人所伤？” 云相逢猜出女子的身份，内心反而被更多的问题与疑惑。 风雨残生·欧阳翎。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是在原本的发展中，在昏迷中被神志不清的金少爷玷污、最终生下金小开与花非花的女子。 而现在，金少爷在无棱谷经历脱胎换骨的治疗，这种悲剧没有降临在这个女子身上。 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纵使改变很多事情，云相逢也乐见这种发展，哪怕风雨残生往后会死于江湖，少了这个劫难总是好事。 虽然金少爷是他的好友，但这不是昧着良心说其是良配的理由。 “你似乎在高兴？” 照世明灯不明白少年人在走神想什么，又感觉得出来一种很高兴的情绪。 “是！”云相逢眼中浮现笑意：“原因是什么不好说明，但于这位姑娘可谓是逆天改命了。” “与你有关？” “嗯……算是一半一半。” 把罪魁祸首限制住了而已，没想着竟然会有一出意外之喜。 照世明灯有些意外：“慈郎本以为，你会因欧阳上智而对欧阳世家之人都带有偏见。” “云某向来恩怨分明，欧阳上智作恶多端是他自己的事，作为世家的家主，要算账找他算就是了，迁怒旁人做什么？” 秉持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想法，云相逢对每个人都做了分割，说道：“在这位姑娘没有收到世家命令对我出手之前，她就是无辜的。” “嗯……若慈郎帮助欧阳上智，也会被记上一笔？”照世明灯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就要根据前辈做了什么，才好判断了。”云相逢想了想，道：“……所以说，欧阳上智不仅是为了找人而请前辈出手？” “设局铲除掉杀了骷髅堡主与言老的暗中之人。” “这嘛……”云相逢失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还好今天来了这一趟，否则，过几天玄医就要对上自家人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不知道玄医实力到底如何，作为一个大夫，对上叶小钗可能会有些危险。 照世明灯有些讶异：“你真正认识那个人？” 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巧合了，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武林中现今的有名人物之人，本就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什么原因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程咬金掺合进来。 “哈……被云某亲手拖下水的一个朋友。”云相逢一声轻笑，直白地说道：“这可是云某专门给欧阳上智准备的‘大礼’。” “哦？” “因为欧阳上致算计了云某，才会招来祸事。”云相逢如实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缘由，解释道：“前段时间的武林传言，相信前辈也曾有过听闻。 也是因为这件事，万教之士收到了言语挑拨，引得围杀素还真前辈一事发生。 当然，云某并不否认，其中也有素还真前辈确实因某些原因被人怀疑他的用心，由此导致世家算计成功。” “素还真此人亦正亦邪，无人能够确定他真正的意图……”照世明灯说着话，将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有这个人在，武林中也许是有人清楚素还真到底想要做什么。 “仙英若凡，你与素还真站在同一立场吗？” “天下大同是圣贤之辈都不曾达到的目标，云某没有那么伟大，能力也有所不及，却愿意去尊重一个人的伟大梦想。” 云相逢垂眸，轻声说道：“我与素还真前辈算是在一个立场，却是选择了两条道路。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素还真前辈努力去完成他的伟大梦想；云某则是筹谋心中的盛世，两者无冲突，帮人亦是助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解决问题，但不多 万年不息·千灯石。 鹅毛大雪日复一日下着，风中尽是肃寒，本是多年以来少有外人涉足之地，却是接二连三迎来访客。 风雪之间，一道白衣人影从天而降，轻然落在雪地中。 诡异红唇面具下，漠然眸光扫过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前进的步子顿了顿。 待走过一块巨大黑石，整个人全然换了一个装扮。 就在来人摘下面具，继续向内中走去时，一旁忽然传来声音：“医者，感觉气消了吗？” “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期在武林奔波的幽梦影。 相对于面前少年此时此刻不加掩饰地欢快，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幽梦影是被云相逢的一份飞书邀请而来，原本是不打算配合邀约，内心又担心不来会给这个人合适的理由作妖。 从认识这个人以来，心里就有种被人拿捏的憋屈。 这样一来，整个人的心情又怎么会好，不恶语相向都是好的。 “说吧，专门让吾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嗯……云某这么做，是为了向医者介绍一位前辈。” 云相逢笑着解释了一番，随即敛颜道：“因医者一连杀了两名对欧阳世家很重要的人一事，已经被欧阳上智盯上了。 也就是说，医者想要再趁其不备杀欧阳世家之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有可能，会落入欧阳上智设计的杀局。” “你这样说话，难道还要我感谢你帮忙不成？”幽梦影嘴角抽了抽：“我被欧阳上智盯上，这其中难道没有你的一部分原因？”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理所应当，好像不是他选择让自己这么做的一样。 “不至于不至于，云某尚有自知之明，但我这么说，自然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云相逢轻咳一声，心里略有部分心虚。 这心虚不是源于害幽梦影被欧阳上智盯上而导致，而是坑人这种事有了开头就不会轻易结束。 往后，这样的事多着呢。 幽梦影有些怀疑少年的目的，如愿接了话头：“所以呢？” 说实话，他不是很相信云相逢这次没有算计的意思。 云相逢语气停顿：“这嘛……等医者见过前辈就知道了。” “去就去，吾倒是想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人在这时候还想卖关子，幽梦影冷哼一声，越过少年向前走去。 走的倒是潇洒利索，但…… “性子这么急做什么……” 云相逢嘴里嘟囔了一句，向着正在远离的背影扬声：“医者，你知道人在哪里吗？” 随后，那道身影停了下来，僵硬转过身回来。 “带路！” “好啊，随我来吧。” 云相逢见好就收，没有把人逼得太过，带着人就往山洞的所在走。 于是，幽梦影被领着路弯弯绕绕走了一段回头路，站在山洞前有了一个新的疑惑。 “既然你口中的前辈是在这，为什么要给我千灯石的路观图，而不是直接来这？” “因为……写完飞书后，才想起画路观图这回事。”少年人也给了一个实诚的答案。 幽梦影：？ 这就是你坑人的理由？你小子不要太过分！ “认识你我是真正服气。” “欸，以后有的是机会服气，现在不算是什么。” “……” 幽梦影又一次无语，直到与照世明灯见面之后，才算是压下了内心对于某人的不满。 “前辈，这就是被云某拖下水的朋友，名人榜上天下第一医——玄医·幽梦影。” 云相逢则是心情愉快为两人相互介绍：“医者，这是云某最近结识的前辈，照世明灯。” 很好，这个人对自己做了什么有清晰的认知！ 幽梦影只能配合：“有这么不着调的后辈，辛苦了。” “慈郎倒是认为，仙英若凡是一个不差的后辈。”照世明灯摇了摇头，心中的印象相反。 少年在外人眼中是有些反复无常，但在亲近之人面前，却并非难以相与之辈。 云相逢抓紧道：“前辈，另一个当事人都到了，就劳烦前辈再说说欧阳上智找你之事吧。” “……好。” 照世明灯看出少年的不好意思，隐去眼中的笑意，开始说出欧阳上智想要铲除幽梦影的计划。 这件事并不复杂，又因为云相逢认识几方的原因变得更加简单。 幽梦影皱了皱眉：“……所以，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总不能是想办法瞒天过海，让他暂时放弃针对欧阳世家之人吧？ 欧阳上智一天不死，世家一天不除，这件事情就不会轻易结束，瞒得过一时，不能瞒过一世。 医者内心藏着几分烦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却是换来了少年的诧异。 “为什么要瞒？” “那你打算怎么做？”幽梦影当即意识到是自己想差了。 “欧阳上智布置的杀局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就不是什么杀局了，医者大可以让他知道武林险恶，明白……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送上门来了，哪有不解决掉的道理，总归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你说的轻易，但欧阳上智怎么会善罢甘休？” 幽梦影内心没有惧怕，反正他每次出手都没有暴露身份，就是被盯上也没有影响。 但身边的两人就不同了。 “这么做了，就不怕把人刺激了再狗急跳墙，先跟你撕破脸？” 云相逢如实说道：“若不是素还真前辈要他先身败名裂，被名正言顺的下台，欧阳上智也活不到现在。” 他才不怕欧阳上智，所谓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不是问题。 从一开始，欧阳上智与欧阳世家都不在被少年忌惮的范围里，更别说是现在。 “哦？素还真是这样想的？”照世明灯听到这话，有了些兴味。 “是啊……”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幽梦影冷笑着接话。 “确实。” 云相逢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深以为然点头。 如果一开始是为了好奇心，倒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是为了配合素阿叔的算计，确实是委屈。 “你这算是解决了什么？”幽梦影表示不理解，他只感觉自己听了一堆废话。 “当然有啊。”云相逢笑道：“医者，你解决欧阳世家之人，云某则是解决问题的源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信了 而在少年离开之后，翠环山上的平静没有持续几天，就被一封飞帖的到来打破。 飞帖目标明确，世间也是刚好，恰巧是在素还真走出密室时，就直直飞来。 没入面前地面泰半，止于三步之外的位置。 巧之又巧的巧合，很难说里面没有点别的意思在内。 不等一线生过来关心，飞帖就被素还真取出一观，其中内容十分简单，不过只有寥寥数字： 三天后，公开亭。 素还真转手把飞帖送到身边人手中，满心复杂道：“世家的最后通牒，看来又一次杀局已成。” “怎会这么快？他们难道不担心会被云相逢插手？” 一线生看了飞帖的内容，好像是手里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心中半是讶异，半是惶恐。 他不明了，事态发展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恰巧说明，世家之人对素某盯的很紧，所以比较注意细节，清楚好友已不在翠环山上。” 素还真心中明白，必然是少年行走时没有避让过欧阳世家之眼线——也有可能对方考虑到了隐瞒不了太久，所以不怎么在乎。 但唯一令世家忌惮的人离开了翠环山，才会让世家这般迫不及待将飞帖送来。 分明就是趁此机会将事情定下，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没错，在这份飞帖来到他手中之前，有关于三天后公审一事已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情况到了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步，即使是少年亲自出手阻拦，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 素还真将猜测说了出来，“即便是好友现下亲自出现，也不能阻止三天之后的公审，一个人再强大也不能抗衡整个武林。”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种变化让一线生心内担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的公审是为了什么。 “三天之后的危机，不会比前几日轻易……” 一线生余下的话没有说完，却能够让人猜得出，那些未完的话是想说些什么。 前几天逃脱生天已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侥幸。 若是云相逢没有出现在翠环山，纵使是素还真回来了，也难逃命殒一刻。 更不要说，是现今所有底牌都已经被翻出来…… 素还真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逃过这一次欧阳上智为他设下的，更加严谨的杀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欧阳世家的人步步紧逼，是非要杀死素还真不可，唯有盲目者从众。 面对一线生的惊慌，素还真唯有一叹：“情况如此，与其抗之，不如顺之。” 言语之间，竟是有几分听由天命的意思。 “素还真，这种时候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一线生心焦道：“紫霹雳能够成为你的助力吗？” 自从魔火教主、女暴君接连身亡，魔火教内没有了主持大局的人，他就在解除控制之后，将之带了回来。 这段时间，紫霹雳就被安置在翠环山后山的位置。 但这也只是徒劳，一线生清楚紫霹雳的实力，这时候不过是忙中出错了，才会提出来。 “若素某仅仅想要保住性命退隐山林，只好友一人，就足够护素某性命无忧，但……” 不用素还真多说，一线生都清楚当务之急根本不在此处。 想要解决这件事，在于浮出水面的欧阳世家；在于那位欧阳上智的身上。 素还真万般无奈道：“天下人都要素还真死，即使我素还真在这次的杀局中侥幸不死又有什么意义？” 一线生不禁沉默，更感到深深的悲哀，眼睁睁看着换帖兄弟只能送死的悲哀。 素还真有一个伟大的梦想，这是非要在武林中有重要地位才有可能、有渺茫希望达成的梦想。 是公审后，除非能赢过世家算计，否则即使是幸存下来，也从此没有了实现梦想的希望。 这打击于这位换帖兄弟而言，恐怕是与死无疑。 但要阻止公审发生，已是一件不可能，而他，亦是这一次杀局中的帮凶之一。 临了了再说救人，真的连一线生自己都唾弃自身的矛盾心理。 “唉……” 所有说不出口的言语，都化为一声叹息被风吹散。 一线生能做的，最终是选择什么也不做，希望这样能陪伴到身边兄弟到最后一刻。 “倘若素某回不来，小金刚与小玄元他们，还请好友一线生往后多加照顾。” “好，你放心就是。” 听着素还真嘱托身后事的言语，一线生连连答应了下来，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还有……” “……” 今日玉波池格外空旷，似是藏不住两人的交谈，传不出多远又被风揉碎在空中。 无外人能够听见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 直到夜色遮掩下，一道身影悄悄离开了翠环山。 这一场谈话的内容，仅在一天之内，就到了欧阳上智、照世明灯与云相逢三个人手中。 更准确一点说，是在欧阳上智知道后将消息放了过来，还有特意送来的一封书信。 再经由照世明灯之口转述，被一边云相逢得知。 “嗯……这消息传得有够快，话说中原的武林名人身边是不是没有什么隐私了？” 云相逢注意到的重点与一般人不大一样，听着被泄露的谈话，不禁吐槽了一波。 被人把人埋到身边，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要说你想做什么，就是平时出门几次都被观察到，有没有心理承受能力先不提，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遭遇社死。 这一点，素还真已经很好的成为了一个例子。 除此之外，就是素还真的演技很可以，把一个明知到结局心若死灰的逼死之人演到位了。 但生性多疑的某人真的信了？ “欧阳上智在信中说，定下在公审同一天解决针对世家之人。” 就在此时，照世明灯将另一封书信的内容也说了出来。 少年人双眼一亮：“哦？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云相逢离开翠环山的消息不是意外走漏，而是他自己主动放出，为的就是欧阳上智主动踏进圈套中。 不过，进度这么顺利，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免心急。”照世明灯摇了摇头，劝慰道：“是按捺不住，或是有意为之，到时便知分晓。” “也对，云某去通知一下医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公审将开 拦路 “明明要被公审的人是前辈，为何忙碌起来的人，却是云某呢？” 在其他地方走了一圈，重新回到翠环山，少年人状似苦恼向面前悠然自在的人大吐苦水。 相对于这个素阿叔的状态，他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素还真则是悠闲饮茶，笑道：“嗯……这不是好友体谅素某近日连番受伤，功体一时尚未恢复。” 主动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就真的太浪费了。 “是啦是啦，谁叫云某一时心软包揽了麻烦事……真是连一线生前辈该做的都在做。” 云相逢点了点头，忽然感觉有几分口渴，想要倒杯茶解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一时间，少年眉眼间生出些许讶异：“前辈这是？” “好友这般辛苦，素某为好友斟一杯茶也是应该。”素还真为自己的举动简单解释了一句。 “……前辈心不诚。” 云相逢嘴角抽了抽，他的内心没有被这种举动收买到的感觉，默默纠正道： “话说回来，这茶还是云某方才帮忙泡的。” 不只是这样，甚至连茶都是他自己带来的。 这次出门兜兜转转了一圈，哪成想刚回来喘口气，就被面前之人用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借花献佛。 而且，还是早先专门考虑到喝茶的人是个伤员，为此准备的药茶。 素阿叔啊素阿叔，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云相逢如是想着，看人的目光略带谴责——不过，没有良心的人不会感受到这种谴责。 “欸，这也是目前形势所迫而显得潦草了。” 素还真受到的感触不深，眼底几分无奈，看着面前没有好心情的少年人，只得许诺了一句。 “好友放心，待事情了结，素某定然好好展现自己的诚意。” “这就难说了……” 对于这一点，云相逢有亿点不相信，尤其是在想到明天的形势时。 三天时间很长，足够让许多人空出时间来凑热闹，只是想想都该知道远比围杀的那一天来得更盛大。 毕竟，武林中不乏有想着看到素还真热闹的人。 在上次的围杀中，素还真占着优势都差一点没能挺下来，更何况是到了公审的那天…… “素还真前辈，这一去必定险象环生，可不要提前为自己插旗啊。” 素还真大多数时候，都能理解少年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词汇，这会儿也不例外。 他仅是微默道：“素某明白，明日的公审……我会活着回来。” 说了别插旗还来？你还嫌自己这一趟跑了，会死得不够快？ 少年人内心一阵无语：“前辈，以你的底牌手段，能做到自己许诺的那般吗？ 或者，吾说明白一点，关于至今还在玉波池里躺着疗伤的那个人。” 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知道的人不少于五个。 甚至在那个人被送来那天，少年本身就在现场，还差点动手送人家一个解脱。 黑白郎君·南宫恨。 云相逢记得这个不知从何时起在武林中消失的名字与这个人。 与那些消失的大多数人一样，在沉寂一段时期之后，再不曾出现在人前过。 毕竟，武林是一个残忍又健忘的地方，一个长久不出现的人，注定被大多数人在接连不断的风波中遗忘。 只有在偶然被提及，才会发现距离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已经过去一段很长的时间，再去感慨。 啊，原来这个人已经这么久没有再出现了。 “他的伤太重，想要恢复为时尚早，强行出……” 听着面前这位素阿叔说着溢于言表的话语，少年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阻止，不想听下去了。 “停！且慢！云某出手救人就是了。” 他很担心继续听下去，又要被安排麻烦事在身上。 见状，素还真顺势收回了某些话语道：“那就辛苦好友了。” 和小朋友相处，要注意一个见好就收的原则，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有被触及雷池的时候。 而他本身并没有趁势欺负小朋友的自觉。 “吾不辛苦，只是遇人不淑，所以命苦。” …… 三天时间，在有心人的期盼中过得既慢长又短暂。 盖因他们期待着这一天来到，而被人们许以期待的时间，总是令人感觉漫长，真正到这天时，又仿佛过了一晃眼的功夫。 这个武林众人因公审汇聚公开亭的一天，其实与大多数武林中有热闹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公开亭内外，早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武林之中的散人，派门与势力都在，甚至不乏一些胆子大的普通人也参与在内。 这些人混迹在同一片地方，又似乎径渭分明，有着各自的圈子。 有人不是安静的性子，与身边人不禁议论起事情，想着心中的猜测；也有人明了事情不简单，而在耐心等待热闹开场。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得不等整件事情最重要的主要角色到来——因为没有主角的热闹毫无意义，更像是一场闹剧。 却是无人知道，在前往公开亭的必经之路，万众瞩目的其中一方主角正在路上。 路上匆匆行人二三，都是来晚的武林之人。 然而，就在他们匆匆赶路前往公开亭，生怕错过了什么时，就撞见了一队声势洁大的人马。 几乎所有人统一穿着一样的服饰，领头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拱卫着最中心一顶十六人抬的肩舆，浩浩荡荡向着公开亭的方向前行。 整支队伍看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人。 “哇啊！这是什么人？看起来很威风很厉害。” “好像是……欧阳世家？！” “什么啊？这就是……那个欧阳世家？” 有老江湖从旗帜上认出了那支人马的来历，同身边的人讲了讲，就行迹匆匆地离开。 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不想招惹到这种庞然大物。 就在此时，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鬼魅身法避开所有人，直袭向最中心之处。 未曾想接近瞬间，却是一道太极掌印主动迎上。 “等你很久了！” “哼……” 来者却是早有预料，身形陡然一转，足下轻点，险而又险避开了逼命之招，落在了人群之外。 霎时，轿子轰然一声向外炸开，一道身影从中飞身而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添一笔战绩 “醉卧美人怀，醒尝帝王宴，谈笑破千军，脑智称胜天。” 只见一风流才子吟诵诗号，翩然而降，面向来人。 “脱下面具，东方生便不为难！” 话说得过于虚伪，彼此皆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见白衣蒙面人负手身后，冷笑一声：“脱你老母，出门没带脑，吾可以等你回去把脑子带来。” “你你你……找死！暴虎冯河！！！” 欧阳胜天本以为在他出现后对方会有所顾忌，却没想到，遇见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被人用话一刺激，顿时将欧阳上智的交代一下子全忘了。 甫一出手，便是儒门上乘掌功，浩荡气流如大江东去，猛虎出山林，凶猛无比。 “不自量力！” 虽说眼前之人不上台面，但幽梦影更顾忌的，是在后方华轿之中，那一道暗中观察的视线。 目光锐利刺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抬手一扬，指聚七彩华光，尽化万千剑气，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双招接触一瞬，双方高低立判。 华彩剑气过处不留情，只见截水断流，恶兽低俯。 顷刻之间，形势逆转。 欧阳胜天掌式瞬破，内心不禁惊骇小觑敌人。 但眼看剑气凶猛，唯有再提元功，一现世家不传之秘三泰阴指，拼出一线生机。 “三泰阴指，去！” 逼命一瞬，轿中忽然一道刀剑之气射出，化解逼命剑流，同时直袭白衣诡面者。 “嗯？！何人插手！” 眼见轿中之人举动，幽梦影当下举掌一挡，觉察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隐藏于其中。 气功与刀剑之气交汇，却是略入下风，身影不禁滑退两步。 幽梦影不慌不忙稳住身形，同时借力翻身而起，双手同运刀剑之气，以同样的招式相抗。 立时之间，周围笼罩在一片血色光晕之中。 踏！踏！踏！ 仓促变招之下，幽梦影不禁再后退三步，将刀剑之气消弭，抬眼向轿子看去。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着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诗号朗朗声自轿中传出，一阵浩瀚光芒现世，走出一道背负刀剑的沉默身影。 满头白发逆风飞舞，一道长长的英雄疤横跨在俊俏的容颜之上，正是—— 刀狂剑痴·叶小钗 “原来在这等着吾吗？”幽梦影目光一闪，半是意外，半是了然。 本以为人不知道在哪里埋伏着，心中多有提防，如今现身，就能暂且松一口气了。 “……” 来者沉默不言，未有回答他的话语，步伐坚定，双方距离靠近之间，刀剑已然入手。 一言不发便已动手，起手捭阖，纵横交错，剑轻灵，刀越沉，刀剑变式之间连绵不绝。 “不耻下问！” 霎时，幽梦影不退反进，袖中落下一杆墨箫，以箫代剑，瞬息出手迎上强敌。 快快快，快得肉眼难辨，快得难以置信，快得逼命似在一瞬间。 眨眼出手，连环十三剑，剑剑精准，上乘剑招之中又糅杂鞭锏棍法，攻势犀利中又夹带浑厚。 叶小钗不敢轻心，谨记五字要诀，探、自谦、必胜，刀剑圆融，守得滴水不漏。 交手瞬间，各自已上极端，铿锵声响不断，转眼数十招已过。 “再来！” 一声低喝，幽梦影剑招再出，似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磅礴，墨萧剑芒吞吐。 “一以贯之！” “啊！” 交手片刻，叶小钗明了对手不容小觑，霎时全神贯注。 剑立地，刀旋身，全身真气涌动，发出此时最强一击应对来人，一股沛然刀剑之气混揉而出，击向对方逼近的剑气。 两招相对后，徒留轰然巨响乱雪纷飞，数十丈内草木摧移，泥土翻涌，顿时空出一片黑地。 尘埃落定一刻，双方身形各退数步，平分秋色。 幽梦影压下翻涌内元，心知继续拖延下去难有胜算，而他的目的本就不是赢过对方。 “哼！不陪你玩了！” 话音未落，医者已是运动高绝轻功离开。 走之前，不忘向一旁观战的欧阳胜天击出一道宏大气功，不看结果如何，几个纵跃消失不见。 “啊……” 叶小钗一惊，想要追击对方，却听背后传来阻止之声。 “不必追了，回来吧。” “啊。” 只见昊昊白光再出，叶小钗转身而去，身影消失不见。 而照世明灯在此时从轿中走了出来，停在欧阳胜天的尸首面前。 “照世明灯，这怎么办？” 欧阳世家之人已经慌了，其中某些人正手足无措，一下凑了过去，想请对方做主。 要知道，整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只在短短半柱香之间，他们根本没有阻止的可能。 在来之前，他们被吩咐要听从面前之人的命令。 “无碍，你们回去吧。”照世明灯神情淡淡道：“欧阳上智那边，吾会解决。” “是！” 世家之人带上欧阳胜天的尸首，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照世明灯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公开亭而去，准备一观素还真的公审结果。 “但愿，计划顺利……” …… 公开亭上，一切并不顺利。 该来的人迟迟不来，该到的人也未曾到场，双方似有一种相似的默契，独留第三方的观众们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清晨到黄昏，再到夜幕落下。 “素还真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忽然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在人群之中不停散播，很快大多数人都这么相信了。 有人愤怒，有人耐心，但在素还真的身影出现时，所有人都有了一个目标。 让他道出名人榜之争的真相。 “何必如此呢？素某从来不曾有以阴谋算计掌控天下的野心，倒是这段时间以来，暗中一直有人想要针对，不惜挑拨他人对吾动手。 天下人要公审素还真，那素还真也想请天下人同观一物，对质在暗中隐藏很多年的一个人。” 素还真面色平静，将手中之物张贴在公开亭之上。 有人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移过去，却在看清是什么时，惊骇地睁大了眼睛。 欧阳世家家谱：欧阳上智、欧阳上致、欧阳尚智、欧阳寒象、欧阳胜天、欧阳宏、玉天玑、司徒笑梦、欧阳麟、欧阳琳、欧阳翎、欧阳剑云。 荫尸人、沙人畏、藏镜人、一线生、史艳文、柳百通、素柔云、冷剑白狐、女暴君、琼兰蝶、叶小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素还真已然向人群外开口：“如此开门见山之举，可曾出乎汝之预料？” “素还真，你从哪里得来这一份家谱？” 一道声音沉沉从四面八方响起，令人辨不清方向，难掩其此时心绪不稳。 “哈……现身一见吧。”素还真气定神闲，道出一个名字： “欧阳上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变!局势转变 “素还真，你果然不简单。” 随着一句话声落下，人群之中忽然有人自发性地散出一条路，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从中走出。 掩面兜帽被摘下，现出一张不再年轻，却红光满面、肤骨充盈，精神饱满的面容。 黑鸦鸦的长发掺和了几缕花白，整体看起来至多不惑之龄，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刺夺目，双目不怒自威，扫视过处无人敢接。 不是别人，正是现出本来面目的欧阳上智。 而看到他出现的众人，也对这个阔别许久的存在，有了清楚的认知，将这张脸记下。 见到隐藏在暗中的人，终于在此刻现身，素还真更是全心应对。 “若是简单了，能对得起汝费尽心思设下的杀局吗？” “说的也是。” 公开亭下，就在两人一言一语交流之时，已有数道人影走过人群与阻碍，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最后共同走到了欧阳上智身边，无一不是家谱有名之人。 每当有一人出现，都引起众人一阵惊呼，看向在场两方，感受到了这一次公开亭的公审不过是又一场局。 伴随一个又一个人出现，并站在了欧阳上智身边，公开亭上气氛逐渐凝滞，似是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荫尸人、柳百通、风雨残生、一线生，甚至……是久别武林的素云流行迹匆匆出现。 家谱上几乎有名有姓，还活跃在武林的人登场，让这场变故有了令人信服的证据。 证明了素还真口中的言辞，并非无端猜测。 “欧阳上智，你要如何解释自己认下的义子，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高手，这种行为又是否是出自你想要统治武林的野心呢？ 当然，素某也相信武林中有耳聪目明之人洞察了武林中发生的事件，早已发现不对劲，只是手中没有确切的证据。 公开亭当下，既是要公审动荡武林之人，自然是不能缺少了你欧阳上智与我素还真一同啊。” 素还真于公开亭上对峙，面对武林群豪，同时也将想做壁上观的人拉入其中一同。 这不亚于揭开表面的平和，直接在明面上撕破脸皮。 无人明了素还真的底气来自于哪里，又或者，是已经明了结局，想多拖一个人下水。 “素还真，你还是太过天真了。”面对心腹大患的为难，欧阳上智则是沉沉一笑： “你凭什么认为，直到这个时候，还能拖欠人下水？ 此时的口不择言，费心在最后关头揭开世家的存在，又能为你已至末途之路添加什么变数？ 吾可以说，是早早预料到你想对付欧阳世家，所以在暗中积蓄实力，只为了在今天揭开你之野心；吾也可以说，正如你以名人榜之争搅乱武林局势一事，是为了逼世家现身，我为了自保而不得不设局杀你。” “所以，你现在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而狡辩了吗？” “没必要，因为你素还真今日已经无路可退。” 随着话语声落，一道御使飞毯的身影从天而降，却是落在欧阳上智的身边。 素还真身影一颤，道：“道友谈无欲，你也成了世家的帮凶，要逼杀素某了吗？” 谈无欲拂尘一扫：“谈无欲平生最大执念，便是铲除你素还真，何来帮凶一说？ 当然，在场想要联手除去你素还真之人，不止吾一人，汝之震惊为之尚早。” “素某在世人眼中，原来如此罪大恶极……” 素还真眼神扫过在场之人，脸色蓦然一阵苍白，好似大受打击一般，不禁口中喃喃。 下一刻，又闻诗号朗朗，恰在此时此刻来至。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着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枕沧溟境卧看潮汐，掣雷寻踪醉酌天意，云起电烁谁堪相惜？十来年岁月少，凡身未负华韶。 逢魔世路飘摇，谁持霜刃卫道，寄心逍遥。” 直至最后，两道人影缓缓而来，一者温文清隽；一者冷冽难测，将公开亭的双方有了不同的反应。 正是在最后关头到来的云相逢与照世明灯两人，来参加抵定武林局势的最后一场局。 欧阳上智脸色一沉：“看来，你那边失败了。” “但你设局也尚未功成，彼此半斤八两，凭什么来指责前辈。” 不等照世明灯回答，云相逢已经先将话给堵了回去，不留半点被面前之人为为难的可能。 素还真目光在交谈的两人间犹疑，似是有几分不敢置信：“好友，你……” “抱歉，我答应了欧阳上智的交易，现在的立场与欧阳世家在同一边，不能帮助你了。” 事到如今，云相逢也不再隐瞒，说话间与照世明灯站到了欧阳世家一边，与欧阳上智几步之遥。 “素还真，事到如今仍是吾技高一筹，今日结果是你当年立下的赌约失败了，服也不服。” 远在当年敌对后，双方各自有一个决定，就是在下次重出江湖时有解除对方的底牌。 目前来看，确实是素还真错算了。 “啊……是素某差了！” 素还真连连后退了几步，心神错乱之间，背后忽有一阵破风之声袭来，下意识挥出一道气功，着眼看去却是惊闻数声惨叫。 “素还真动手杀人了！” “啊！素还真是想要借机逃跑，不可以放过他啊！” 人群一下乱了起来，有数道人影立时冲了上来。 他们共同对着他们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对上，举手投足之间，不见丝毫留情。 素还真面露苦涩，手中拂尘挥洒之间，将来势化解，扬手出掌击退来者，只伤不杀。 但公开亭下已无人在意，无人保持冷静。 众人群情激愤，一下被阻不足以冷静下来，反倒是与身边人团结起来，纷纷刀剑出鞘，迎上素还真半步不退的身影。 见情形如此，素还真口中一声无奈，没有任由旁人围困，心知留在此处已然无益，转守为攻向外突围。 云展如匹练横扫四方，啷锵之声不断，近身刀剑无一争功，反伤身边人。 趁此机会，素还真轻身一跃，就往包围圈外而去。 旧力将尽而新力未生一刻，一阵破风之声响起，三大要穴六陡然喷出鲜血，身形遭滞。 “啊！是变色无形箭！” “素还真负伤了！大家快上，趁机捉拿了素还真！” 有人如是喊道，让有些退缩的众人再度提起勇气，却是不料，有一道刀芒比他们更快。 一瞬之间，白莲断首！ 第一百五十章 惊!武林至尊竟是我自己 变故发生得突然，没有人料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有人下意识回头一看，便看见惊骇一幕。 只见一具无头身躯倒入尘土，浸入一片血泊。 而那一颗被人拿在手上的头颅栩栩如生，面容犹带几分得意与茫然，却已是没了生息。 似乎是在坐看素还真是什么结局之时，被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断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了。 观其面容，正是先前还在与素还真对峙的欧阳上智。 而拿着其头颅的人，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角色。 不是最后来到的照世明灯，也非是云相逢，而是站在一旁，无人注意的荫尸人！ 素还真，欧阳上智，皆是被他终结了性命。 但当事人没有多余情绪，站在原地拿着碎裂的残刀，眸色沉沉：“真是……啰嗦啊。” 这样的行为，除了那张面容，与旁人眼中的荫尸人没有半分相似，无人会认同。 现今武林，无人不知荫尸人就是黄山八珠联中的绿蟒。 若早先就有这个本事，绝无可能被追杀到下落不明；其更非是有本事瞒过全武林的人。 顿时，有人放下素还真的尸首，一同围了过来。 “你绝非是荫尸人！你到底是谁？遮遮掩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现出真面目！” “就是，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素还真与欧阳上智都死了，你必须给出说法！” 听着众人的逼问，‘荫尸人’低声一笑，说不出的诡谲刺耳。 “重要吗？吾只是做了你们有心而无胆的事情罢了……不如关心，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 话语说尽，趁众人注意力转移一瞬间，那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的位置，只余下那一具无头尸身。 所有人乱了起来，又不曾完全乱起来，有人在此时站了出来。 一线生站上了公开亭：“诸位，关于武林至尊的人选，我认为有一个人可以胜任。” “一线生，你说有人可以胜任，不会是想要毛遂自荐吧！” “要是这样说，我们也可以推荐别的人选啊！” “武林能牵头的人不少，不如以武功论高低，最厉害的那个就是武林至尊啦！” 公开亭下一阵哗然，素还真与欧阳上智死的近乎儿戏，在他们心目中能牵头的人已然没几个。 当然，他们心目中所想，是自己或是可以信赖的人来竞争。 在场有名有姓的武林高人不少，真正有能力服众的人几乎没有，一时间，人人争论不休。 见情况如此，一线生再次开口道：“诸位免心急，我一线生推荐之人不会是自己，而是在场之中，有能力服众的存在。” 听到这一番话，众人不等一线生继续说下去，目光已然在有些人身上游移。 其中，面色平静的谈无欲、看起来并不关心结果，与身边人交流的云相逢，两人赫然在其列。 就在众人猜测出这个人选到底是谁时，一线生道出了最终答案。 “我推举仙英若凡坐上武林至尊之位！” 这个答案正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武林能够与素还真齐名之辈，无非就是二三人，除去已经死了的欧阳上智，要退隐的谈无欲。 以一线生的想法，能够推荐的人选，只余下这一个少年人。 在被人反对之前，同样被惊到的云相逢提出异议：“云某……只怕是不合适吧？” 原本的计划中，不应该是他坐上风口浪尖的位置。 少年人的想法，是推出一个可以胜任位置，做好靶子吸引注意的人当上武林至尊，随后暗中发育。 一线生的举荐于他而言，并非是好事，反而会打乱计划。 不过，武林是一个讲资历与实力、人脉的地方，云相逢一人并非首选，对自己估算了一番，不担心其他人会赞同。 谁也想不到，今日说好的公审会是这个发展。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云相逢，这个看起来不及着冠之龄的少年人身上。 公开亭一时鸦雀无声，都在考虑一个可能。 让云相逢当上武林至尊的可能。 不客气的说，在场泰半之人，都是愿意同意并支持少年人成为武林至尊的人。 如素云流、照世明灯，乃至沙人畏这类的中心人物，或多或少了解云相逢的为人。 眼下素还真、欧阳上智已死，少年成为武林至尊，也不是不能接受之事，但…… 在大多数人还在考虑时，已有人出声同意提议。 “吾谈无欲，同意仙英若凡成为武林至尊。” 此话一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停在脸色冷清的道者身上。 当下有了人牵头表决，也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逐渐形成了浪潮，起伏之间，竟是没有反对之声。 作为当事人的云相逢表示震惊：=????(???????) 这一个个都是在做什么？我又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都想着把它推给我是什么一回事？ 一个个的，前面那么多年争到脑子都要打出来，这会儿往外推？ 他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谈无欲，又想起这是第一个赞同的人，转而望向身边人。 “照世明灯前辈，你是知道云某的……” “又有何不可呢？” 照世明灯对少年笑了笑，直接道：“慈郎也赞同仙英若凡成为武林至尊。” 现在已不是一个人反对，就能解决被推上那个位置的局面。 此时此刻，是人言定局，亦是人心所向。 云相逢又一次体验到了身不由己的感觉，但究根结底，不是一件全无好处的事情。 他的拒绝被压回了心底，在决定接受这个位置时，也在心里对这一幕生出了警惕。 “既是如此，云某也无成为武林至尊拒绝之理由。” 云相逢为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继续道：“但此事尚且不急，私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为素还真前辈收敛尸身。 吾将在两日后的翠环山，为前辈举行葬礼，诸位若是想来吊唁，可以前往。 眼下，暂且先告辞了。” 别过众人，云相逢与一线生带着素还真的尸身先行告辞。 留下其余人在此，不禁回味今天的公开亭所发生之事如何浩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谋算 翠环山上。 密室之内，点起了幽幽烛火，照亮了桌面尺余所在，映出桌旁几道置身于那一片昏暗中的人影。 等待了片刻，有人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氛围，言语中有几分不解： “说起来，为什么来密室商量计策的时候，吾等都是要在这种氛围中聚在一起？” “嗯……因为这样很有气氛，啊不是，是需要保密我们现在各自扮演的身份。” 有人想在这时候浅浅皮一下，又很有眼色，在察觉到气氛不对时，及时为自己打了一个圆场。 免得等下会被看不惯这一套的人记下，有被算账的风险。 那人轻咳一声：“咳咳，总之……人还没有来齐，再稍等一下吧。” “嗯，不过也只有一个人没有及时赶回来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话声未落，密室内响起机关启动声。 密室墙上，一处暗道石门应声被打开，带着一阵血腥气飘入。 同时，门口显出一道近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走入，态度很是沉默，在空缺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么重的血腥，看来医者这两天解决了不少人。” 烛火摇曳间，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一闪而过，看向来人时，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自从两天前，又或许应该说，从欧阳上智找上门开始，各自都在忙碌于怎么解决这个麻烦与整个世家。 为了不耽误素还真的公祭，整整两天时间，他们都在欧阳上智被杀之后，收拾着烂摊子。 该杀的杀，能收服为己用的收服在身边。 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不多，能够保证公祭不会有人搞破坏。 不被光亮照映的黑暗一角，则是响起了回复：“以你之言，这是因为吾这把刀，尚算合格。” 想想本以为是出山济世，结果几天时间都在杀人与去杀人的路上。 早知道会被拉来当苦力，不如早早把这一身医术还给老师，怎么也比整天杀人强。 这让他怎么有好心情，去面对导致现状的罪魁祸首。 “欸，云某从不将医者视为为杀人而存在的刀刃，此次不过是人手不足，不得已而为之。” 话说到这里，少年人也觉得有些委屈。 本是打算不管烂摊子，带着人回无棱谷休养，顺带将两名病号的问题解决，再拉扯出一股势力，慢慢发展到有底气再回来。 不在中原的日子，恰好让被推上位的‘武林至尊’来当靶子，吸引武林人的视线。 哪成想，临了一切顺利时，却是被好友坑了一把，直接成为被认定的武林至尊，想溜都溜不成。 听见这话，谈无欲冷哼一声：“云相逢，你言下之意，是怪吾自作主张了？” “啊……” 冷不防听见好友开口，云相逢愣了一下，连忙为自己解释道：“云某没有这么想。” 不就当武林至尊，被拿捏了一回嘛，不是什么值得挂心的大事，调整计划就是了。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好友，这性子容易钻牛角尖，偏偏有时又别扭，万一一个不小心哄不回来，就让人头痛了。 再说了，即使没有这一出，也不保证往后在武林行走时，会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 这一次，就当做是吃教训，免得以后再吃亏。 也幸好是被好友点醒，换做是别人出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谈无欲脸色稍缓，转口说道：“我们现下最应当关心之事，是欧阳上智是否真正死了。” 这也是谈无欲心中的疑惑之一。 依照常理来说，欧阳上智作为能和素还真势均力敌的对手，自然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但前两天在公开亭上，少年人解决此人的表现过于轻易，实在是叫人不敢置信。 直到现在，仍是不住去怀疑，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须知欧阳上智为人多疑，多年以来都难以确定对方真身，怎会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 谈无欲心中想着，也提出了这个疑问：“会不会，公开亭上死的人，只是培养的一个替身？” “不会，关于这一点，云某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云相逢摇了摇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欧阳上智此人，确确实实在当时已经死了。” 现时代的人分不清，他一个来自后世的人，自是有自己的办法分清一个人。 即使对方从未以自己的身份出现，也能凭借血脉之间的联系把人找出来解决了。 这两天时间里，少年人并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在暗中一一排查怀疑的人选。 余下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被斩草除根，现存的世家之人，是经过确认后收下的，没有几个是欧阳世家的血脉。 所谓的欧阳世家，在欧阳上智身死过后，已经名存实亡。 而调查的最后结果…… 当然是云相逢确定了欧阳上智已经身死，当日出现在公开亭的人，是本人无疑。 欧阳上智不是荫尸人，功体限制之下，不可能在头掉了的情况，还能得以存活。 “既是如此，明日的公祭，我是不是……就不用……” 见发展如此，缩在另一边角落的荫尸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却在几人的目光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不行。” 云相逢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荫尸人没出口的请求。 “明日公祭，无人比你荫尸人的功体更适合扮演素还真。 既然你已经在公开亭替死过一回，就做事做到底吧。” 当天出现在公开亭的‘素还真’，其实就是荫尸人易容装扮，也只有他能够在被斩首后，依旧能够存活。 在前段时间，也就是冷剑白狐一行人解决黄山八珠联时，荫尸人就找上了云相逢投诚。 只不过是被少年反手交给了秦假仙收服，然后，接了这个易容装扮的任务。 美曰其名：做了这个任务，往日旧账可以一笔勾销。 闻言，荫尸人欲言又止：“但是……” “你没有选择，若是欧阳世家残党仍有异心，作为叛徒的你，应当是他们都目标之一。” 说到这里，云相逢言语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谓，柿子专挑软的捏，他们侥幸潜藏待风波之后，恐怕首选目标就是你荫尸人。 与其往后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找机会处理了他们，一了百了。” “好吧……” 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荫尸人唯有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平静而不平静 素还真的死讯，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以极短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武林。 一代武林高人的死，往往是足够震惊整个武林，令人不住去探寻对方的死因与杀人者是谁，去挖掘背后的秘辛。 更有甚者，会趁着这个机会，打算去翠环山看看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如当年欧阳世家倒塌，有许多人浑水摸鱼。 紧接着，还有欧阳上智的死讯，当日公开亭的热闹，也随之传到了其余人耳中。 所有事情一环扣一环，暴露在大众的眼中，其中惊险与精彩的发展直令人无一不感慨唏嘘。 双方算计，最后竟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随之而来，更加劲爆的消息被人放出——云相逢被选中，顺应人心成为武林至尊的消息。 接连不断的消息，足够让太多人瞠目结舌，却意外没有出现多少反对的声音。 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仙英若凡·云相逢。 这个名字的主人，从一开始出现在武林，就与素还真、谈无欲等武林名人脱不了干系，甚至不在之下。 据说此人十分年轻，随身携带一柄神兵，却是一个以医术文明的少年人，为人高深莫测。 只可惜此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鲜少在武林中走动，故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所有人皆因对方即将成为武林至尊一事，而好奇此人到底以何本事胜任这个位置。 其次，才是对方要为其友素还真举办公祭一事。 素还真曾是太多人的眼中钉，但人死万事休，倒是教人生出几分惋惜，或感慨。 公祭的讣文一一传到了各大派门，或是某些人的手中。 里里外外透着一个意思，来与不来全凭自愿。 换做是旁人，这般态度鲜少有人会买账，但现在说了要举办公祭的人是将要成为武林至尊的云相逢。 仅是这一点不同，就足矣让大多数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武林人有兴趣前来。 于是乎，在翠环山为素还真举行公祭的消息飞快传遍了武林，成为人人皆知的热闻，有兴趣的人从五湖四海而来。 他们抱着同样的念头：就是赶不上素还真的公祭也没事，主要是要去见见那个即将成为武林至尊的人。 这次赶不上，下一次就是武林至尊的典礼，他们能赶上这个热闹就行，其余反倒是顺便的事情。 …… 三天时间并不长，对于有心人来说有些漫长，而有事要做的人，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当日阴云密布，翠环山上更是丧幡高高挂起，黑白长绸随风飘摇，怎的不是凄凄惨惨模样。 来者络绎不绝，表面上维持着客套点上一炷香，便找到熟人三三两两聚在了一处，面带笑容的模样与气氛极度违和。 但，除了关心素还真的人，又有谁在乎违不违和，举办的又是谁的公祭呢。 虽说，开始对外说是三天后举办公祭，从灵堂至整个翠环山的摆设却是看不出仓促——这些都是由一线生带着小金刚与小玄元一起布置。 素还真死的猝不及防，不妨碍他们想要给一个体面。 “师傅啊……呜呜……” “素还真啊，是我一线生对你不住……” 灵堂之上，悲戚哭声不绝，而哭声基本来源于最挂心素还真的三个人，除此之外，站在其中的人，是关系较为亲近、宛如路人一般冷漠的素云流。 这是一个教人看不透的女子，明明是素还真的胞妹，当日在公开亭上却是站在了在欧阳上智那方。 观其态度，并不为做下的事情后悔，她能来公祭反而出乎意料。 这样一来，自然让人摸不清其想做什么。 为素还真点一炷香之后，素云流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边，让人不禁开始议论其之目的。 不是听不见被议论的内容，却始终不为所动。 “素还真，真正死了吗？” 等到云相逢终于脱离大多数人的恭维，好不容易来到了灵堂附近，凑过来的人才终于减少。 余下的人终是有几分眼力，明了他心情不佳，识趣得退到一旁重新融入人群。 方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便猝不及防听到素云流的问话。 “公开亭上，万目见证……” 少年眉头一蹙，目光放到身旁的女子身上，不太明了对方此时提出问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亦或是来试探他的态度。 他斟酌着言辞，又道：“况且，前辈当时不也在现场？” 一切都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是什么戏法，有什么值得令人质疑的地方，也在素还真与欧阳上智身首两分的死法前无法求证。 例如，两人为何死法这么潦草，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默契的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又是在谋算什么。 武林二字，代表的不仅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所以，素还真真正死了吗？” 素云流又问了一遍，脸上神情冰冷，眼底又带着些许迷惘，感觉近日发生之事透着一股不真实。 同一天时间，对她来说重要的两个人死在了眼前，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另一个是曾经的恩人，就像在做梦一样。 “前辈能出无棱谷，无非是通过了出谷的考验。”云相逢道：“即是选择在此时再入江湖，亦是选定了立场，又何必试探云某。” 无棱谷布下的幻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其中关窍，更多意义上是一个人的心魔，能够走出来的人自然是想开了。 若是没有通过幻境的人，就算用其他手段，也拿不到信物出谷。 不过，素云流在幻境具体经历了什么考验又用什么办法走出来，哪怕是作为布阵者的云相逢也不清楚。 但摆脱心魔几乎不可能是借助外力，要么已经看破放下；要么坚定了心智。 这时候说的话，主打的就是一个忽悠，把别人的话诈出来。 “说来讽刺，到最后为素还真举办公祭的人，反而是生前不站在他那边的人，为之伤心者亦然。” 素云流没有回答问题，唇角掀起一抹冷嘲，目光扫过周边的人，最后停留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到底这个人，又是善是恶？是否值得信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封信 “……确实，让人很难界定前辈是人缘好，还是人缘不好。” 云相逢点了点头，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装模作样而已，谁不会在关键的地方装傻，你不说我想知道的事，同样得不到想听的答案。 “更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一局内获利最大，一个看似无辜的人，就是背后的主使者。” 一言道出，当事人脸色不见改变，附近的人却是身形一僵，有种撞破秘密，将要被灭口的危机感。 但少年的视线仅在那些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收了回去。 “前辈，无凭无据之事，不可这般说出啊。” 对于这种指责，云相逢报以一声轻笑，没有一点被揭穿真相的表现，反而觉得不以为然。 他笑了笑，道：“坐上武林至尊之位，乃是将自己处于风口浪尖，此事与吾弊大于利，又怎么能说获利最大者是云某。 前辈若是心疑有人做局，为何不从对素还真前辈诸多针对，见之死而痛快的人多加考虑？” 云相逢针对面前人此时的疑心，轻飘飘将问题抛了回去，如愿看到对方眼中升起疑云。 “你是说……”素云流心中浮现一个猜测，抬眼看向少年。 “嗯？” 察觉到重点不对，云相逢挑了挑眉，口头上不做承认：“云某什么都没有说，全凭前辈猜测罢了。” “我明白了。” 素云流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对话中意思了然，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云相逢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书信，有些疑惑：“这是？” “助我离开无棱谷幻境之人，曾说见到你之后，要将这封信交给你。” 素云流说完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翠环山，余下少年拿着信站在原地看着前者背影消失。 云相逢看了几眼手中的信，觉察到周围蠢蠢欲动的气息，随即反手收化，转身走入灵堂之中。 几道身影一停，隐匿于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灵堂之内。 小金刚、小玄元仍在抽泣，一线生看着前来拜祭的人，时不时对着素还真的棺木哭喊几句。 不少人被阴阳怪气到，面色难看的退出了灵堂。 照世明灯、谈无欲、亦或是曾经追杀过素还真的各大派门代表，都在被阴阳怪气的行列。 离开的人，多半是对素还真之死而感到心虚之辈。 相比之下，从山下就被人绊住的云相逢来得有些迟了，点香拜了拜，做足了晚辈应有的礼数。 他走到一旁，拍了拍沉默下来的一线生的肩，张了张口：“一线生前辈，请节哀顺变吧。” “云相逢啊，素还真死的这么突然，背后一定有人在算计，你当上武林至尊一定要找出那个杀人凶手。” 一线生不禁拉着少年人，满脸悲痛的模样说道。 云相逢欲言又止，有些为难道：“……云某尽力而为。” 对于面前这位前辈的演技，少年人若不是知情人，还真正要被糊弄住。 真就老一辈人均影帝，不给没有心机的耿直人一点活路——不过，他也不是善茬。 一线生像是突然瞎了，看不出少年表现出来的为难，继续道：“不能让素还真人在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啊。” 云相逢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回事？你这么演下去，我要开始闹了啊！ 还有完没完了，当初一起设局可没有说过会有这一条发展，这个可是要‘加钱’的啊。 ‘一线生’：…… 小朋友就是容易心急，耐不下心来放长线钓大鱼。 不等少年接话，已有人将他拉到一旁，冷声道：“一线生，你要仗着好友好说话为难他到什么时候？” 是谈无欲。 被打断谈话的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闪过意外，不知这人现在出现又想做什么。 一线生语气愤愤：“你谈无欲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止？也对，你从来就视素还真为眼中钉，不希望凶手被找到也是应该！” “曾是欧阳世家义子的你，又是否真正关心素还真的疑案呢？” 谈无欲冷笑一声，点香时无端被人阴阳怪气一阵尚且能忍耐，然一可二不能有三。 连番下来，纵使是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下来，出言与一线生针锋相对，两人谁也不服谁，不禁言语争锋。 但，谈无欲是何等人也，能与素还真齐名，又怎么在口舌争利上输人一着。 云相逢站在观望第一线看着‘一线生’落败，与渐渐围成一圈的众人在一边快乐吃瓜。 然而，没有等他高兴多久，就迎来了谈无欲的不满。 “仙英若凡，你也是突然脑子不灵光了吗？知道事情不简单，还直接把事情包揽到身上？” 事情发展过于突然，云相逢愣了一下，出声为自己解释：“……云某也为素还真前辈身死一事十分在意，即使没有一线生前辈拜托，待到公祭结束，也会将此事追究下去。” 论流程，就是要这么走下去的流程。 当然，整件事情的前提是，素还真是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少年抬眼看了看旁边眼藏兴味的‘一线生’，默默将这笔账先记起来。 迟早有制裁素阿叔的一天。 谈无欲眼角余光一扫，冷声道：“……哼，这般天真行事，迟早有你吃亏的一天。” 不等云相逢挽留，人已走出了灵堂，拥挤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没有阻拦。 热闹一散，周边看热闹的众人随之散开，声音喧闹一片，不出意外是在探讨发生的事情。 没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更不会有人会觉得少年面对谈无欲等人是这个表现，就会对他们一视同仁。 照世明灯上前，安慰着蹙着眉头的少年：“尽力而为即可，莫要太为难自己。” “照世明灯前辈……”云相逢抬眸唤了一声，话未完变换一声长叹。 “云某先告辞了。” “去吧。” 一段插曲结束，素还真的公祭再没有生出波澜，最后平淡收尾。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满山黑白缎带，连同高挂的丧幡被收了起来，很快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一线生’、云相逢、幽梦影，以及从棺材中跑出来的‘素还真’，四人齐聚一堂。 云相逢对着‘一线生’提醒道：“前辈，是时候将伪装除去了。” “好友还真是心急。” ‘一线生’呵呵一笑，伸手缓缓揭下了面具，极具特色的漩涡眉揭露了他的身份。 另一边，荫尸人也恢复了真身，求生欲满满的待在原地，乖乖闭嘴的安静状态——毕竟，在场就没有一个他能对付的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话 “关于特意布置的公祭这般平淡收尾，前辈有什么感想吗？” 少年将第一个问题抛向全程都是演戏状态的某位正主。 今天一天时间，这位素阿叔可谓是将痛失友人的状态保持的很好，平等阴阳了每一个前来做戏的人。 例如：谈无欲…… 关于撩拨师弟这件事，可谓是乐在其中。 但素还真从不是简单人物，两面兼顾对其而言并非难事。 相对于大多数时间都被人群围绕的云相逢而言，灵堂则是更多人员流动，即使是再虚情假意，一炷香总是少不了，观察的人多了，能发现的细节会更多。 “所谓的平淡不过表面所见，当一个只看得见表象的人，又如何能察觉背后的暗涛汹涌。” 素还真看似卸下了伪装，整个人却像是没有脱离白天的状态一般，不假思索说出这一番言辞。 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脸上浮现些许歉意： “抱歉，是素某失态了。” “哦。” 什么失态？ 我看就是你故意而为之，都是千年老狐狸了，这会儿搁这装什么一时失言。 少年人看似脸色平淡，实则充满了对于面前人的吐槽，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今日有不少人靠近了棺木，想要一探虚实。”素还真说起正事：“至少有四方人马。” 云相逢摇了摇头，不知作何感想：“前辈，这么多人关心你是不是真正死了，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希望你还活着的人。” 从早上至此时，还在震惊于素阿叔的人缘关系。 说不好，真心实意想拜祭的人还不少；若是说好，那还真不好说虚情假意的人少。 不能说是真假参半，差不多是三七分。 由此可见，还是不满素阿叔在武林的人比较多。 “一个都无。” 素还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有自知之明，笃定的态度，让人不知如何反应。 “那前辈心中可有猜测，都是哪些人派他们来打听虚实的？”云相逢默了默问道。 “自然是那些看上中原武林正值势弱，有野心一统武林的人。” 这个答案太过模糊，甚至无法锁定准确的哪方势力。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短短数个月时间，大批武林人就因素还真与欧阳上智之间的博弈而丧命。 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中原武林日渐式微，有人动了心思不算什么让人意外之事。 苦境武林整体分东南西北，及中原武林，总共五块区域。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其余的四大武林都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出名的势力不少。 能做到一方势力之主，鲜少是没有野心之辈，往日都观望着高手层出不穷中原武林，时不时做一点小动作。 就像是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猛兽，等待一个机会，趁此入主中原。 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是以有些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谁叫云相逢这个将要上任的武林至尊看起来年轻可欺，而中原武林明面上的高手剩下不多了。 不趁此机会试一试，下次机会不知又在何时。 云相逢听着就不爽，当即拧着眉道：“一群野心之辈，不知道情况敢把爪子伸这么长，也不怕被人给砍了。” “难说。” 素还真似是看热闹一般，静静看着少年为此烦心，最后能拿出什么对策来。 毕竟，眼前这位将要成为武林至尊的人，太过年轻的少年人想要登上高位使人信服，往往需要做出一些令人信服的事迹。 嗯……这次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算是正好送上门的功绩。 素还真相信，以云相逢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对付起来并不是难事。 “医者？” 关于这一点，云相逢仅是沉吟几许，率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沉默至今的人。 他也不清楚对面的底细，需要一个能够打听虚实的人。 关于这个人选，云相逢首先想到了身边的人。 听见身边人呼唤，幽梦影明了少年意思，顿时抛出一句问话：“在说出目的之前，要不要想想你称呼吾为何？” 云相逢听出友人言语中明显的不愿，笑道：“哈……能者多劳嘛。” 谁教人员还没有组建完成，就被人临时赶鸭子上架，一到关键时候就无人可用。 仔细盘算眼下情况，其中金少爷、冷剑白狐仍在治疗时期，加一起都不算战力。 独眼龙、追冥需要坐镇无棱谷，毕竟无人主持的阵法难免有错漏，后方大本营要有人在才能放心。 而武林中能信之人不多，秦假仙算是其中之一，相较于去杀人，更擅长情报，凭借刀锁暂能列入一流，自保不是问题。 但，眼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对方亦是有其他任务在身，不好抽身。 照世明灯、谈无欲等人是盟友，而不是能够任人驱使的打手。 最后才是荫尸人，以及这几天时间从欧阳世家接收的人手，这种暂时不在信赖之列。 身边唯有一个亲自请出山的幽梦影，是可以拜托的人选。 云相逢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逮着一只羊薅了。 “吾是一个大夫，不是专业的杀手，最大的能耐是救人。” 眼见任务临身，幽梦影不得不再一次对少年重申自己的定位。 哪有一个大夫，被人威逼利诱请出山了，不安排着去救人，反而先在武林乱杀一通的。 “既是如此，云某自是不好勉强，另外想想办法吧。” 听着友人拒绝的言辞，云相逢脸色不改，又道：“那就劳烦医者先回无棱谷，代我看顾两位好友的病情了。” 说话间，他已是取出能够进出无棱谷的信物交于面前之人。 “这不需你来交代，吾会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幽梦影冷哼一声，接过信物就要离开，转身之际，对少年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传音入密，除了两人谁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云相逢眸光深深，目送幽梦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回头面对面前之人。 “前辈，接下来或许有的忙了。” “好友打算一力担下？” 素还真有些讶异，本以为小朋友身边应当有不少助力才对。 这样的选择，也不知是身边真正无人可用，还是想暗中积蓄力量。 “也不尽然。” 云相逢抬眸看向面前之人，对自己的敷衍不加掩饰，含糊道：“前辈消息灵通，到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好友心有成竹。” 意识到少年不打算透露想要做什么，素还真按下了探听的心思，又被少年的表现引起兴趣。 “没有九成八的把握，怎么能算得上是心有成竹。” 素还真道：“有时，险中求胜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到时再看吧。” 云相逢笑着应了一句，转头对上恨不得缩在角落不出来的荫尸人。 这边的局已散，暂且没有什么用得上此人的地方，带在身边且不说是个负累，也是麻烦。 念头转了转，已是有了安排。 “荫尸人。” “是，是，我在啦。”荫尸人为自己被点名而感到惶恐，说不得就是要准备处置他了。 “你回秦假仙身边去吧。” “啊！好！我这就回去。” 荫尸人喜出望外，总算不用为小命随时会被处置而担心了。 没高兴多久，就听到来自于少年的警告。 “切记，不要生有二心，后果如何你不会想知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信 听了警告，荫尸人最终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翠环山。 人一个个离开，只余下云相逢与素还真仍在。 少年略带几分苦恼，坐在原位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很安静，对两人来说并不会觉得尴尬。 云相逢拧巴着眉头，明白呆在这没啥用，准备走人：“没有其他事，云某就先离开了。” “欸？为什么不问问素某呢？”素还真几分诧异。 云相逢：“……”至于为什么不问，您心里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明明都是该消停的时候了，为什么还想着搞事？ 别说是看不过眼想要帮忙，这是后期的素阿叔够呛能意识到的事情，说了他也不信。 但云相逢心情还不错，愿意接着话头：“前辈是指什么？” “稍等。” 素还真虽说是观望了许久，倒也不是真的不打算帮忙，最起码赶在少年人离开之前，给了一个选择。 这里是指，对少年人递了一张略显潦草的路观图。 云相逢没看出上面的地方在哪，一头雾水问道：“这是？” 素还真应对道：“是素某的一位故人所在，若好友有一天，是真正到了急需用人而无人可用的地步，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素某希望好友前去求助的前提，自身被逼到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云相逢：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素阿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想要借他人之手把人家拖人下水，介绍时还不忘了在这时候拉踩对方的屑。 而且只给一张路观图，对方是男女老少，性情怎么样，这样的细节是一点都不透露。 况且，能被素还真以这种态度对待的人怕是渊源不浅，不是真朋友，也得是被坑过的大冤种。 属于是帮忙了，又不多。 “既然是前辈所言，云某必然挂在心上。” 不管怎么样，该白来的东西不收白不收——特别是这件东西或是援助来自于素还真。 只怕是在对人拿出来之前，对方就安排好了，收与不收，结果不会有太多变化。 不就是算计，没有什么好慌的。 素还真看出小朋友的不满，抬手拍了拍少年肩头，意味深长道：“好友，你之前路艰辛啊……” “确实。” 云相逢点了点头，附和面前人的言语，道：“毕竟，理想与梦想，还是有些差距的。” 相比之下，真的很难说让他的目的达成容易，还是素还真心中所想达成容易。 但，即使过程多有差异，两人核心的新年，是为了和平而奔走。 见少年言语笃定，素还真心中生出好奇，认真求问道：“好友认为，你与素某选定的道路之间，谁是理想？谁是梦想？” “……” 听见这话，少年人抬眼看了看面前眼神坚定又炽热的人，与记忆不尽相似，又似乎极为相同。 同样不知前路为何，而又秉持于坚定向前，不为自己为苍生。 此时此刻，他们分别选择了两条路，却始终是不同，只看谁能在遍地荆棘的路走到最后。 牵挂在心中的信念，只有在真正实现的一刻，才知道谁人是怀着美好的梦想，谁人的一步步筹谋的理想。 想着想着，云相逢则是忽而笑了出来：“谁知道呢。” 管他呢，反正选定了一条路就慢慢走吧。 是非功过，且待后人定论。 素还真也笑了：“哈……确实，其中之事，谁又能说的准啊。” “走了。” 云相逢扬着唇角，对身边人摆了摆手，毫不迟疑地抬步就要离开，碰巧遇见端着刚刚泡好的茶回来的一线生。 见少年就要离开，不禁挽留了一句：“走这么快做什么？不如喝一口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还要事情要忙，停不下来了。” 云相逢拒绝了喝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欸……” 一线生挽留不及，看着少年的模样，莫名有种熟悉感，不禁有些奇怪道：“云相逢这般来去匆匆的作风，让人眼熟。” 说话间，他将目光放在了素还真身上，心中生出一份释然，明白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是了，这作风与这位老友有些相似。 他摇了摇头，问道：“素还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武林人的眼中，素还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翠环山因此脱离了武林是非，成为闲散地方。 明明挂心的欧阳上智与世家都被一同解决，但一线生并未感觉这位老友真正放下心来，仍想谋算着什么。 “要不要，好好休息一阵？” “好友，我心中有些担忧，直至此时也放不下。” 素还真心中隐忧不减，甚至在考虑一些可能，挂心少年成为武林至尊是否会顺利。 “你还有什么担忧？” “不知好友还曾记得，素某的最后一位同门？” “你曾经提起过，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 说话间，一线生回想素还真的行事作风，说起来能让后者认定是亦正亦邪的人，那位同门，想必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 “不是说，那人已有数十年不曾出现过了吗？有何需要你担忧？” “但是，云相逢或许需要一个对手来进行磨炼。”素还真没有卖关子，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也不是让云相逢对上你也头疼的人之理由……” 一线生想要劝劝友人，让他不要太为难一个少年人。 “欧阳上智也令吾头疼，不是同样被解决了？”素还真道：“况且，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什么？” “从接近吾与谈无欲开始，他就在局中了。”素还真缓缓解释道：“而素某已是死人，不能过分干预，若好友想要帮忙，不妨带上紫霹雳下山去，这般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那你呢？” “素某自有自己的打算。”素还真微微一笑，顺带附上一份路观图交予面前焦心中的好友。 “你啊你，你都准备好了，吾还能说什么……” 一线生嘀咕一句，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也意味着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收下路观图，反身去了后山，按照素还真的安排，带着紫霹雳离开了翠环山。 至此，余下素还真远眺天际，心中若有所思。 “素还真身死，谈无欲退隐，这种时机之下，身为一派同门的你，会出现在武林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角色 荒地山野，暮色沉沉。 一道身着道袍的身影静静伫立，似是要融入阴影，一张秀美面容上满是平静，耐心等待着某人到来。 然，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飘远，回想起昔日那一段时光。 或许是少年时，从来是被保护着长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以至于造就了早先较为天真任性的性格。 所以有了当年听不进劝告的情况发生，落得现在这般。 短短一年多的痛快，二十七年的痛苦折磨，没有兄长、朋友在身边，孤身只影。 现今回想起来，心中五味陈杂，更早已记不清是否曾生过后悔。 此时此刻，素云流不禁设想，倘若当年不曾遇见接天道，今时今日又会是何等光景？ 突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所有莫名思绪，抬眸回身一望。 “飞霞仙子，你邀吾前来此，不知是为何？”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琉璃仙境离开的幽梦影。 本是决定了回往无棱谷，却不想路上接到飞信，其上的内容引得他不得不应约前来一问究竟。 幽梦影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始终没有找到过往曾接触过素云流的记忆，更不知道后者为何知道自己。 “幽梦影？” 素云流缓步转过身来，看向面前陌生之辈，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因为她不曾听说过这个人，所以不确定是不是要找的人亲自来了，还是找了一个代替者。 “看来，不是仙子要找我，又有谁有这个本事拜托仙子呢？” 双方眼神对视一瞬，幽梦影已然了解猜测，对方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 不认识他的人约见面，很难让人不怀疑。 悬起的一颗心没有因猜测被证实而放下，反而因此更加紧绷。 幽梦影近乎从未出现在武林，谁能有这个本事准确通过一个从未见过自己的人找到他？ 这样隐藏的神秘角色，背后又是什么立场？ 众多谜团在心中纠葛在一起，让人不由心情沉重。 “为了一个……帮助过吾的人，”素云流似是恍惚了一下，犹豫着说出一个答案。 无棱谷的幻境极为可怕，是让人至今不能释怀的过去，以至于将她牢牢困死在其中。 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绝无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公祭之前出来。 但，素云流从未见到那个帮助了自己的人，包括拿到要转交的东西之时，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即使再疑惑，也唯有带着不得解的满腹疑惑到了翠环山。 从始至终，她没有见过那个神秘人的真实面容，仅是听过他的声音，但也是伪装的一种。 “哦？” 幽梦影脸上神情莫名，实际上内心防备越深。 都说无事找上门的人，带来的不是麻烦，就是祸事。 他在那小子身上已经见识过这种被人找上门的麻烦，对于类似行事之人，生不出好感。 万一是祸事，在这多事之时，可就有够让人头疼的。 “仙子有话直说即可，这种态度实在是……令人心忧啊。” “放心，并非是什么麻烦，那人要吾转交一物。” 素云流言语间，解下了背负在身后的东西。 类似剑袋一般，内中是一个盒子，看起来是装刀剑所用的样式，重量不轻。 接过盒子，幽梦影拿到手里稍稍掂量了一下，有点分量，不像是什么寻常之物。 没有多做什么，他抬眼看向面前之人，静候下文。 然而，意识到幽梦影没有动作是因为旁人在场，素云流很有自知之明，不再停留。 “此物已然转交，我就不打扰了，请。” “请。” 目送素云流离开视线之后，幽梦影亦是同样，带着东西离开了见面之地。 在两人皆离开之后，远处山峰之上，一道身影随之消失。 …… 直到回往安全之地，幽梦影才终于打开了盒子。 在看清内中之物刹那，一抹愕然从眼底浮现，灵光一现，一个猜测在脑海中生出。 盒中东西不多，不过一柄剑、一本书与一封信而已。 内中之剑造型奇特，整口剑宛如翠玉制成，漫饰鳞片状纹路，剑格如毒蝎张螯，带有强烈的抵触意味，剑格延伸一独角蟒蛇，邪口微张，一波浪剑刃伸出一小节来；而剑身是蛇头，剑柄宛如蛇尾，整口剑散发着一股妖异的绿色邪气，似是将整个空间都晕染成妖异邪绿一般。 书是最普通的蓝色书皮，看着平平无奇，其名作：《古剑天道》。 至于最后被捡起的信，面上没有落款，只有一句话——好友亲启。 幽梦影看到此，心中已是对于叫人转交东西的那人来历了然三分，但仍有疑惑难解。 如果真正是预想中的人，他近段时间不可能有时间取得这些东西，又为何在离开后再托人转交，而不是依照平日行事那般光明正大交予。 如果不是那人，又为何要将送东西过来，还正好是符合条件的。 关于这些事，幽梦影想不透最后的答案。 所以，他抱着疑惑可能会被解开的念头，打开了那一封信。 【好友亲启：久不相见，以此为念。 料想好友心中疑惑诸多，但时机未到，半卖关子多有不妥，所以此事略过不谈。 定金暂且奉上，望好友生出动力而行，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汝与吾合作双赢。】 幽梦影：…… 破案了，这熟悉的语气，熟悉行文作文，一定是出自某人。 终于知道画饼会被消极以对，所以在这时候给点甜头，继续吊着自己往前走了。 但是，能拒绝吗？ 会想到自己被请出山的场景，就知道拒绝不了，不答应下来更有可能被白嫖。 所以，为什么不在帮忙办事的时候，为自己争取一点好处呢？ 幽梦影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平静心情接过‘定金’，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无棱谷里面住着两个病人，他们在等着恢复，过程中需要用到很多东西。 虽说幽梦影当时心态难平，但到底是一名医者，仅是在其中待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按理来说，去看病人不一定用得上自己的库存。 但，万一呢？ 某个少年人对朋友很是关心，万一因不够重视，给了某人为难自己的机会，真的很容易呕死。 想着念着，幽梦影不知不觉收齐了所有家当，向着无棱谷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会是巧合 公祭结束，武林似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没有往日纵横无忌的势力，名声鹊起的江湖高手，明面上更是没有不同的声音。 但实际上是如何，唯有各自才知道。 不论稍后举办武林至尊之时会发生什么，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愿意当领头人出风头。 当然，这些都是打算冷眼旁观与极少部分人的想法。 与少年人立场一致的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更多的是为之高兴，更有甚者因此更加风光。 例如：秦假仙。 作为站在云相逢同一边，也是武林中结交最早的朋友，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加上身上的刀锁搭配非真刀谱纵横江湖。 在外人看来，不可谓不风光。 天时地利人和，如在同时加注于一身，实力、地位、钱财，一样更比一样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成长到了曾经望尘莫及的地步。 即使有人在背后嫉恨，也不敢当面有什么不满。 秦假仙是个明白性子，很清楚这一切背后，占据最大功劳的，还是被认定是靠山的云相逢。 而朋友之间，往往是互相帮助、互相成就，现下被帮了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将感谢挂在嘴上，更多时候是将这件事铭记于心内。 等到时候，有机会了再帮助对方即可。 秉持着这个想法，秦假仙在又一次被找上门，帮忙探听下落之时，暂时将手头上的事情押后。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老秦。” “打听消息是我老秦的拿手好戏，逢仔你就安心等好消息吧！”秦假仙拍着胸膛打包票。 如今作为一名以包打听出名的他，最不缺少得知消息的渠道，当然有这个自信。 现今武林，就没有他秦假仙打听不到的消息，哼哼！ “此人是素还真之故人，想来不是什么简单之辈。”少年人蹙眉，不放心般又一次叮嘱着：“老秦，云某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切记，不可贸然试探。” “哉啦哉啦！” 秦假仙收起路观图，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对了，昨晚我收到了一封神神秘秘出现的信，好像是给你的。” “给云某的信？” “逢仔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情况，令人有种充满一种在何处有过类似经历的感觉。” 云相逢说着话，接过那封信看了一眼，封面无名无落款，看起来无甚特别的所在。 此处也没有外人，少年直接抽出书信看起了来，却只看到了一片空白白纸。 唯一特殊的地方，是一处无人能模仿的印记。 “这信上说了什么？” 见少年皱眉久久无言，秦假仙不禁心生好奇，凑过来想要一观，云相逢却是及时收起书信。 “老秦，关于这封信之事，云某希望你能暂时保密。” 云相逢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倘若素还真问起，你再将实情告知他。” “这不是问题，但……” 秦假仙并不吃惊素还真未死一事，只是不明白又要发生什么事，让少年在此时担忧。 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稳坐武林至尊的宝座，整个武林谁不俯首帖耳。 “老秦，你记下这件事就好，多余之事素还真会给你解释，云某要先行一步了。” “嗯？稍等一下，逢仔！逢仔？！” 眼见少年心事重重又行迹匆匆离开，秦假仙根本挽留不及，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一颗脑袋从后门冒出，小心翼翼观视四周，“大仔，他走了吗？” “……” 可以说是相当没出息了，真丢他这中原大侠秦的脸。 秦假仙没管这个，招呼一声，带上心情忐忑的荫尸人就出了门，打听消息去了。 …… “……阁主，情况便是如此。” 神秘所在，一名黑衣蒙面人正如实将探听的消息说出，从始至终头也不敢抬，看着面前的台阶。 直到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声在沉默片刻了后响起。 “你退下吧。” “属下遵命！” 黑衣蒙面人听命退开，纱幔重重遮掩背后殿内响起了一阵“轱辘轱辘”的声响。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坐着轮椅向更深处而去的身影。 后方是一处亮堂的院子，光影交界站着一抹天青色的背影，听到背后的动静也没有转过身。 “信已经交到他手上了，你……还想做一些什么？” 坐着轮椅的人虚弱开口，病态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些微红，仅是用轮椅过这一小段路，就有些喘息。 她本可以歇歇再来，却想要某人注意到自己的不适。 “计划很顺利，余下的布置也已经完成，吾是时候该离开了。” 听到问话，那人身形微顿，稍稍转身露出半张侧颜，却是另一人最不想听到的话语。 抓着扶手的手不禁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即使知道无法阻止面前之人的决定，在两人即将错身之际，犹带几分不甘。 “我这悬心阁也留你不住了吗？” “别任性，多思多虑对你如今的病情不利。” 正要离开的人步伐一顿，大抵是猜到身边人的想法，叹息一声：“你知道吾不是这个意思。” “你对他，过分关注了。” 甚至于，比已经相处许多年的自己都多。 轮椅上的人默默想着没说出口的念头，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酸涩，共同藏在心中。 下一瞬，一只手掌落在了肩头，带着几分安抚性质拍了拍，很快收了回去。 “这都是无关紧要之事……等你见到他，就会明白吾为何要这么做。” 这怎么会是无关紧要之事？！ 然而，不等问话被说出口，阁主已是敏锐觉察到身边人气息一散，连同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语，一同成为了一声的遗憾。 空荡荡的殿堂，只余下一道坐在轮椅上的寂寥身影。 稍稍沉默片刻，轮椅被驱使着动了起来，停留在原先站着那人的位置不动。 试着仰头远眺，却像是被困在院庭，仅能看到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没有任何意义。 阁主不禁轻声呢喃着：“直至今日分离，我还是不懂你到底终日在想什么，那个遗留的秘密……又到底是什么？” 临到离开，也不忘了留下难题吗？ 到底是因为温柔？还是残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实非云某之愿 暂且将手上的事交代出去，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竟是让人觉得久违。 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尚在无棱谷的诸位好友，不知这些日子过去，他们的伤是否已经恢复。 这些问题，少年人只有猜想没有准确的答案。 他是一个随心而动的人，与其等坐上武林至尊之位，被烦心事绊住不得脱身的时候，再去牵挂忧心。 倒不如，趁着这一刻难得空闲去看看，免得一直记挂在心。 内心打定主意，少年人情绪反而平复了许多，脚下方向一转，向着自己的大本营而行。 不知这段时间，在内的众人过得可还好。 …… “喂！这位玄医，本少爷问你，这种治疗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此时此刻，无棱谷内。 金少爷从药浴的木桶走出，结束了又一次的治疗。 体验着痛苦褪去，焕发着全新生机的躯体，他的内心无疑是高兴的。 自从决定来到无棱谷治疗，脱离万寿膏的控制开始，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效果十分显着的情况。 这是不是证明……他将恢复正常，有帮助好友的机会？ 金少爷清洗完身上残余的药水后，享受着被两位美姬服侍着换衣服的待遇，抱着几分期望看向在另一边收拾东西的人。 那是前两天回来，负责为自己治疗的人。 在此之前，两人之间仅有浅薄的一面之缘，而现在，金少爷只觉得这个大夫还真有点本事。 嗯，不愧是那个少年看中的人。 “当然不是。” 幽梦影头也不抬，开口破灭了这个棘手患者的天真想法。 “是吗？但本少爷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 “所以，你是大夫还是我是？” “当然你是啊。” 听着金少爷与某人一般不着调的语气，幽梦影嘴角抽了抽。 “你觉得只是你觉得，事实上真正困难的阶段才刚刚开始而已。 若真有那么简单，那小子直接放任你日日药浴就能让你恢复，就不需要让吾来接手。 即使这些药材世间罕见，也不可能单凭药性令人脱胎换骨，而是要有特殊针法加以配合。 在这个过程中，更是要注重固本培元。 若你不打算配合治疗，想要身体恢复至健康，恐怕还要延迟一年半载的时间。 吾现在可以给你选择，要么配合；要么离开。 当然，你想要怎么选都可以，就是在那小子回来之后，不要说是吾不履行自己的医者职责。” 幽梦影道出了实情，只顾收拾着东西不敢深想，一想到自己的损失，就觉得心在滴血。 那小子，真的是没有安好心，需要用到的东西留是留了，偏偏都是搭着自己的方子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 但是，作为一个自认尽职尽责的大夫，他怎么可能违背医者仁心！ 金少爷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个山谷呆了一段时间。 万寿膏那种东西，用时浑身飘飘欲仙，停时不亚于万蛊蚀身，根本不是轻易可以摆脱的玩意儿。 为了戒掉这玩意儿，他每天在后山时，有两个时辰都要在药水里泡着缓解痛苦，若有一天错漏，就会遭受翻倍的反噬之苦。 不要问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试过。 “办法一大把，但没有隐患与副作用的办法就这一个。” 医者对此没有丝毫隐瞒，与其来回折腾，倒不如现下先把实话说了，这个问题患者才有可能配合。 那小子就算是回来了，也没有气人的理由。 “……继续吧。” 治疗都已经进行这么久了，效果也很不错，金少爷没有放弃的理由，又不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早在许多年前，就有一个理由支撑着他投身这个险恶的江湖，好不容易相见了，怎么能放弃。 “配合就行。” 与纠结的金少爷相比，幽梦影的反应要波澜不惊太多。 他手上还有死里脱生的冷剑白狐与解决体内沉疴的独眼龙，这一对难兄难弟要处理。 云相逢，你真的很会给人找事做啊！ “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啊，吾友~” 许是有的人实在不经念叨，以至于说曹操曹操就到。 幽梦影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熟悉少年人身影，下意识甩上门。 艹！ 是他的开门方式不对吗？怎么看见了某个家伙。 “是他回来了？”金少爷也听到了这声音，内心一阵高兴，迈开步走到门口就想要开门。 “别……” 然而，幽梦影的反应没有金少爷开门的速度快。 下一刻，少年人挺拔的身影复而出现，脸上的笑颜不改。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先是落到了门口之人身上，似是对其的状态感到高兴。 “朋友，一如云某所想，你之境况恢复的不差。” “哦？可有符合你的期望？”金少爷也笑了，道出一问。 “可能还要超出一点吧。” 两人交谈着，相视一眼，莫名的默契萦绕在两人之间，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大笑。 隐约显露出少年人的年纪，应该有的模样。 “慢慢恢复吧，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武林之事平息了，云某就去寻找你母亲的下落。” 笑声平息，云相逢也说起了曾经应承之事。 若是记忆中的消息无误，那位阴月夫人寒雪飘，应当就是金少爷的生身母亲。 但，在未进行求证之前，他不会在这时候将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 平行时空只会发生与原时空相似的轨迹，并非是完全相同，这是已经确定的事实。 为了不让自己翻车，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这样说，你已经确定我的父亲是谁了？” 金少爷本以为自己听到确切的消息时会很激动，却是意外的平静。 “嗯。”云相逢笑意微敛，道：“但我想等到也找到你母亲了，再告知他们确切的身份。” “……也好。” 金少爷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追究下去。 他转移着话题，恭喜道：“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即将坐上那武林至尊之位。” 武林至尊之位，可谓是江湖人最想要坐上的位置。 然而，话一说完，却没看到了面前的少年脸上有任何喜色，反而听见一声叹息。 “此等站到风口浪尖之举，实非云某之愿。”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拖人下水中 在金少爷的疑惑中，云相逢缓缓道出了当日发生之事。 “……如此，就是你不在武林时发生之事。” “这样说，那些人是联合起来要推你上风口浪尖，你要任由那些有心人压逼吗？” 听到事件详情是如此，金少爷皱起了眉头。 在他认知中，少年人的性格可不是任由旁人揉搓的面团子，为何在这件事上没有反对，甚至…… 隐隐有顺水推舟的意思？ 结合先前对表现来看，无疑是矛盾了，真正是令人想不通。 “素还真、欧阳上智已死，谈无欲也要应势退隐，现今明面上的局势，众多武林势力各自领头，混乱如是一盘散沙。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难以收拾局面，这对于云某的计划来说，是最危险、同样也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看着疑惑中的友人，云相逢将自己的打算道出，“好友，虽说眼下这等变化非云某一直以来所想，却不能因不情愿而延误好时候。” “所以？” “现今武林需要一个能领导武林群侠风向的领袖。 说到此，就不得不提一线生前辈在公开亭所言，这个时候云某是能够服众的人选……” 云相逢说到这里顿了顿，坚定的光出现在他眼中：“既然如此，我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 “……” 见到说出这话的少年人，在场的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自认为有几分了解其的金少爷，内心止不住的讶异。 “能说出这番话，你想好要怎么坐稳这个位置了吗？” “这嘛……” 少年人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了一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 直让幽梦影心中隐生不安，要知道上一次看到这笑容时，是他被迫出山，远离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今再看到这笑容，他内心一瞬间有了猜测。 下一刻，果不其然听见少年人说起话来。 “云某深知一人之力极其有限，何况是要接触以往从未沾手之事，定然是困难重重。 凡事有但书，更何况一路走来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 关于又要被拉去干活这件事，已经不务正业好久，好不容易干回本职工作没几天的幽梦影表示拒绝。 “你最开始只是要吾出山医治病人，怎么有一直指使人的想法，别忘了吾是一个大夫。” 嗯……一个出手杀人熟练，不比救人差的大夫吗？ “……好吧。” 云相逢也不想把人逼急了，大本营待着的人也不止一个，没必要每件事都逮着一只羊薅。 他目光一转，放到了面前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友人身上：“好友，你觉得云某的想法如何？” “正好，本少爷在这也呆够了，出去活动一下筋骨未尝不可。”金少爷早就想出去了，奈何身体尚未恢复。 他对自己有清晰认知。 光凭着一张善于得罪人的嘴，在自身没有自保之力之前出去，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是以，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即使是觉得无聊透顶，也只得将想出去的念头按耐住。 而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听见少年人需要人手，金少爷哪里还有忍下去的心思。 “让我看看，你管制之下的武林会是什么模样。” “那还要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一步步将你熟知的江湖改变，现在的模样怕是要令人失望了。” 现在人不知未来事，现今的少年人有着少年人应该有的一腔热血，凭此定下任人来看的天真想法。 总的来说，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样草率的谈话，莫说是有外人知道，仅是一旁没有参与进去的幽梦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嗯，他本来该笑的。 实际上却是一声也笑不出来，反而有些恍惚，因为面前的两名少年人都很认真，都很当真。 不知怎的，幽梦影心中生出几分荒谬至极的想法。 或许……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 “算了，也算上吾一个吧。” 等到反应过来时，幽梦影已是将话说出口，看到少年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转过头来，以至于让人觉得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医者，云某明白你的心思，未来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的。” “吾已经后悔了。” 前段时间就已经体验过这人指使人的做法，为什么现在还是跟不长记性一样。 这么简单就跳坑了呢？ 幽梦影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应下来的事情，就是哭着也要完成，自愿去做总比心不甘情不愿被耍无赖去做强。 “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可能。”云相逢道：“刚才的话，我们可都已经听见了。” “你是逃不过的，大夫。” 金少爷当然是支持少年人，眼下多拖一个人下水就多一个帮手，哪有拒绝的道理。 “啧……” 幽梦影已是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想着抗争，最后还是被自愿的临场下了水。 不幸中的万幸，是要做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并且少年人承诺尽快找人接手，早日让他做回本职工作。 无棱谷中，除了金少爷，修养身体中的冷剑白狐与照顾自家大哥的独眼龙也被牵扯了进来。 唯有没有什么武功的谈笑眉，以及自知理亏的素云流得以幸免。 其中，冷剑白狐当然是没有异议答应了下来，直言恢复了就开始完成自己的任务。 而独眼龙接到母亲的授意，陪同着一起行动——让本无意将他拖下水的云相逢小小意外了一下。 独眼龙的想法，总是让人有些猜不透。 对此，独眼龙特意向少年人解释了一番： “都说母债子偿，母亲为了偿还恩情而前往公开亭已是冒犯，而后又回归无棱谷居住，于情于理有愧，俺代母亲赔罪也是应该。” “不必如此，素云流前辈既然通过幻阵出，就代表云某默许前辈在外有任何行动。” 面对愧疚的独眼龙，云相逢摇了摇头表示不记仇。 “但……” 独眼龙想要说自己知道的内情，即自家母亲非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脱出幻阵一事，少年人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打断了其未出口的话。 “云某知道此事。” 早在为素还真公祭那一天，对方就已经将此事如是道出，引出一道在暗中行动的势力。 云相逢对这件事没有计较，他更在意暗中帮助素云流的人是否如猜想的那般。 毕竟，当今世间，能无声无息在不破坏阵法同时将人解救出来的人选不多…… 若猜想不差，怕是要出大事。 第一百六十章 没人手的烦恼 清闲是不可能真正清闲下来的。 至少，对于已经掺和进武林之事的一众人来说，人生字典就没有‘清闲’这两个字。 这一天午后，在心里一一盘算要给好每个人的任务，少年人核算着空缺的人手，不禁在回廊下独自叹息。 分不完，真的分不完。 这匆匆忙忙几个月，一开始也没想过会参与这么深，以至于就没有人手可以用了。 被打乱计划的后果，远远超过预计，是不是该找谁要点人手支援…… 正当少年人陷入沉思间，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身边。 知道来人是谁，一抬眼就看到一抹红衣身影出现在面前。 “秦假仙与一线生来了，说是要有事要告知。”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云相逢怔了怔，这也才回来没多久，他想打听的事情就有了下落。 但少年人内心对于另一人的到来有些疑惑。 他没有纠结，这些疑惑也许等面对面交流后，就能知道答案了。 “追冥，你请他们入内吧。” “是！” …… 无棱谷外。 在路上纠结许久，终于是来到这里的一线生恰巧见到了大变样的秦假仙。 因两人不甚相熟，只是率先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但秦假仙不同，相当自来熟的凑了过来，围着怪模怪样的紫霹雳啧啧称奇。 “一线生啊，你真正是做到了让死人复生，不比那些什么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差多少！” “这并不是一回事，紫霹雳的情况太过特殊，或许会是我唯一的特例。” 一线生面对这种吹捧，内心只觉得一阵惶恐。 “那真是可惜了。” 看着一线生的态度，秦假仙咋了咋舌，没有继续惦记着这回事。 “还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他凑近几分，小声询问道：“是素还真要你来找逢仔的吗？” 一线生：……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没有边界感了？ “哼哼！俺老秦的观察力可是一等一，你不说我也哉是这个原因啦！” 面对这位素还真的老友，秦假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差到哪里去，甚至对于知道某些对方都不知道的计划而洋洋得意。 管你与素还真认识有多久，这种时候知道的事情未必我多。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一线生摇了摇头，并不认同道。 素还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内心想法的人，现在出现一个年纪轻轻，与之类似的云相逢…… 也不知会给这个武林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秦假仙呸了一声，道：“照你的意思，是要我老秦跟那什么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才不会有危险？” “这嘛……” 掺合进那几个人的算计，早已有所体验的一线生给不出答案。 无论是知道的多少，或者是对此一无所知，被拖下水的下场似乎都差不多，至多是配不配合。 “看来云某出现的正是时候。” 云相逢走过来，就看到两人已经陷入沉默的场景。 “逢仔，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到那些消息花费了好大劲，那群夭寿骨头仔嘴巴犟的很，还好俺老秦有手段有银钱。 呐，这就是那些人神神秘秘交出来的情报啦。”秦假仙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拿出一沓东西递了过来。 嘴里还对那些打听出消息的人嘟嘟囔囔，看起来很不满，又对自己完成这个任务而得意洋洋。 “有劳了，中间花费自是由云某全部报销。” 云相逢接过东西，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递出。 钱嘛，从小他就没有缺过，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哎哎哎！我可没有这些意思，逢仔你实在是很见外！” “就是不见外，才给你的。”少年人嘴角带笑：“拿着吧，云某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 “那，那好吧。” 秦假仙喜滋滋的将包裹收了起来，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里越发美了。 哎呀，怎么还有人不爱钱呢，既然少年人不缺这等身外之物，给出的部分还是由他消受吧。 “许久未有空一叙，这次免急着走好嘛。”云相逢劝道：“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喝口茶再走吧。” “好哇！你先忙你的，忙完了我们好好叙叙旧。” 看着少年人目光转向另一人，秦假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眼睛在面前三人身上滴溜溜的转，准备看看某人今天来到的目的是什么。 “久等了。” 面对素阿叔的这位换贴，武林人人眼中素还真的心腹，云相逢敛了敛外露的心绪。 “不知一线生前辈此次到访，是所为何事？” 一线生叹了口气，道：“云相逢啊，你我之间不至于几天不见就生疏至此，我又不是武林中不知内情的外人之流……” 只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少年人打断。 “一线生前辈，你是不知云某被迫接手了怎么样的烂摊子吗？” 先前双方的博弈之局，消耗的可不止是太多中原武林的有生力量，还有一连串的变化在发生。 且不论整个武林尚未完全平定，需要安定人心，这种时候，外场已有群狼环伺。 情况云相逢看着都脑阔疼，本打算退居幕后，将烂摊子交由始作俑者慢慢处理，结果被推上武林至尊之位。 三名始作俑者：一个真挂了，一个诈死退隐暗处，一个需要按照承诺退隐山林。 赶鸭子上架也就罢了，回头又暗暗提点背后还有更棘手的人在暗中虎视眈眈。 这些云相逢都可以不计较，但没人手是真硬伤，每次为这件事发愁都会在心里给欧阳上智鞭尸。 整个世家被收编，一个可用之才都没有，就很离谱。 某日月才子也要点名批评，坑了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在其位谋其事，就是没有人也要抓紧安排，免得后面出去打地盘家被人偷了。 这种时候，被连带着不待见的一线生在不恰当的时期来了，总是要被埋怨一番的。 因为以上原因，云相逢心内不确定对方到底是被派来看热闹的，还是另有目的。 “其中，素还真前辈可谓是居功甚伟啊。”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是来帮忙的 “云相逢啊，其实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直面少年人毫不遮掩的不满，一线生不免有点心虚。 毕竟，让其坐上武林至尊这个提议也有他一份功劳，只不过，想想此行来的目的，只得为自己也为素还真辩解了一句。 话声刚落，就引来面前少年的目光，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微亮，在他与后方的紫霹雳之间游移。 “哦？素还真前辈的意思，与云某此时所想一致吗？” 无缘无故带着复活的紫霹雳一起过来，至多有两种可能，不是专门找他的麻烦，就是来帮忙的。 如果可以，云相逢希望是后者。 一线生看出少年人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出意外，是这样的。” 大概是与素还真相处久了，大多数时候，一线生能够跟上这种内容跳脱的话题。 再跳脱，都没有某人那难以捉摸的行事作风跳脱。 嗯……前提是少年人真正理解了话中意思。 “既是如此……嗯，一线生前辈来得正好，云某这里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来拿主意。” 通常人有所长，必有所短。 这次云相逢恰好有些不擅长的难题，本是想要找人去办，一线生的来到填上了这个空缺。 “哈，直说吧。” 一线生松了口气，脸上带上微微笑意，就是在看着少年人从怀中拿出图纸的画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此，一旁的秦假仙表示，这事他有经验。 论搞神秘，素还真在这方面的造诣要比少年人强许多，一线生经历过不少。 不等反应过来，一副设计图纸在面前展开。 “就是这个，前辈最擅长的东西。” “这……”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线生不禁瞠目结舌。 尤其是看着手里风格极为眼熟，纸张泛黄像是准备了许久，就差等他一开口就塞过来的图纸，一时间只感觉心情复杂。 这个少年人拿出来的东西，总是如本人一般神秘。 例如面前的图纸，若不是确信自己没有设计过这个图纸，都要以为是出自于他手。 “这不是问题，但……” “前辈去忙这个了，紫霹雳要如何安排是吗？” 一线生欲言又止间，云相逢已经猜想到那没有说完的话语，微微一笑道出安排： “鉴于他的特殊，在典礼之前还是跟在前辈身边为好。” 紫霹雳复生后的能为，对于武林仍是一个秘密，从结合五宝而重生这一点来看就不简单，保持神秘不是什么坏事。 可以用来让那些表面上平静，实际上还是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生出几分忌惮。 虽说不一定用得上，当做底牌之一的资格还是有的。 安排就此落定，一线生作为来帮忙的人，对于自己的身份适应的很快，拿着图纸就去研究了。 云相逢则是与秦假仙叙旧了一番，了解后者近期现状，彼此默契没有谈论什么武林消息。 主要是谈论生意方面的进展，一直到对方主动说起另一方面的事情，听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消息—— 秦假仙身边多了一个美人，并准备娶对方为妻。 说起来，这也和前段时间三人的设局有点关系。 那位美人叫唐七七，是唐门门主的幺女，在唐门门主身亡，兄妹几人踏入了武林起争端。 众所周知，唐门是欧阳上智所掌控的势力，在云相逢前段时间的清理下一同收入麾下。 恰巧不在其中的唐七七逃过了那一场清理，然而，此事与其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几经波折之下，她孤身一人心灰意冷，最终挑中秦假仙托付终身。 世事巧妙不过与此，外人眼中不甚相配的两人感情进展很顺利，如今到了婚娶的地步。 作为造成对方惨状的元凶之一的云相逢：…… 武林之事，从来不是一个人不想不愿就能够改变的。 即使是知道唐七七一事，他也不会把唐门交出去，至多是看在秦假仙的面子上不追究罢了。 至于两人结亲一事，云相逢当然是选择支持，不忘了提点一下这位好友，并且拿出了分别给两人的新婚礼物，祝愿两人天长地久，事事顺意。 说到兴起处，考虑到了近期将会到来的麻烦，不得不道出扫兴话：“或许云某会赶不上那一杯喜酒，但应有的东西不能有欠缺。” 秦假仙定下的婚期，在接任武林至尊后一点，云相逢莫约算了一下，大概正好是分身乏术的时间。 就是无人趁机动手，也差不多能忙到脚不沾地，无法抽空参加，去了也可能会把麻烦带过去。 于公于私都不好。 秦假仙拍了拍胸膛：“哼哼！贺礼和心意我都收下了，不管逢仔你到时候来还是不来，喜酒都有你的那一份，说不定以后还能认个干亲。” “那云某可是要提前准备给孩子的礼物了。” …… 一番寒暄过后，天也黑的差不多了，云相逢顺势安排秦假仙住下。 一线生则是在追冥的陪伴下，带着紫霹雳去了后山挑居所，和金少爷做了邻居，井水不犯河水。 万籁寂静时刻，仍有一处房间的烛火未灭。 云相逢看着在面前桌案一字摆开的信件与情报消息，在信息量冲击下陷入一阵沉思。 首先是收到的信，不知道写信的人是什么心思，一点解释都没有，唯独写出了一处地名。 这封信他早已看过多次，始终不明写信之人何意，而暂且按耐去寻找的心思。 然后才是秦假仙今天交于的情报消息。 一张与素还真离别时交付的路观图相似的路观图，只不过较为精细一些。 一处关于某个组织的消息。 一张女子的画像，及画中人的大概情报。 最重要的地方，是信中的地址正好与两份路观图、那名女子的所在完全重合。 以至于，云相逢开始散发思维，通过三方情报去思索为何有人刻意引导自己去找这个女子。 身份方面？ 这点通过已知情报，能够确定不平凡了。 与素还真相识并得到认可的人也不会是普通角色。 还是对方本人？ 看画像似乎不良于行，为人性格神秘，久不出现于人前，还真不好说有无变化。 少年人沉默良久，直至天边泛出一道白线，最终收起信件与情报，做下了决定。 熄灭烛火，大步出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素还真的面子 找人这种事，说难也难，难就难在一无所知去找人的路上；说简单倒也简单，对于手握最新的情报，加上确切地址所在的云姓少年来说，想找到一个人并不难。 真正的路途不算遥远，只是耐不住路上有意外。 等真正找到山脚下时，距离出发的早晨，莫约过了七天六夜，其中一部分时间归于路观图没有更新及时导致的误差。 以至于按着路观图前进，不自觉走了些冤枉路，才终于是在偶然遇见一位好心的路人并在对方的指点下，摆脱了迷路的囧境。 这话要是说出去，大概又添了一道笑料。 好在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现在，云相逢望着有人守门，且只有一条路上山的山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莫名的霉运落在身上。 说来也怪，明明来平行时空之前天运不差的。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有些望门兴叹：“终于是到地方了，先试试素还真前辈有没有这个面子让这位故人见我吧。” 早期素阿叔身边真的是敌人多过朋友，有交情的人也免不了对其心生忌惮。 这让人怎么不怀疑有人会给这个面子——也说不准对方的态度是友是敌。 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抱着‘试一试，不行再想办法’的想法，少年人跨步向前，很快来到了被两名灰袍人守着的大门口。 “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 “仙英若凡·云相逢，受人之托前来拜见此间主人。” 听到这个名字，两名灰袍人不禁相视一眼，目光在云相逢身上来回扫过。 黑发少年，容颜不凡，随身一把普普通通的兵器。 这些特征与武林传言相符合，大概判断这名少年人的身份是真是假，再次出言问话。 “可有信物？” “未有。” 只从素阿叔手里拿到路观图的少年人怔了怔，老老实实回话，“云某接受素还真前辈的委托前来，不知能否通报一番。” 这时候就要看素阿叔有没有这个面子让人放行了。 “……” 两名灰袍人一时间没有回应，而是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其中一人皱着眉头。 少年人听到了部分，其中掺杂着若隐若现的‘阁主’‘吩咐’‘不确定’之类的话语。 站在原地，不禁开始联想出发之前的某些猜测。 心中猜想越多，云相逢已然对今天能否见到这位神秘人物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不过，第一次上门见面，做晚辈的还是要有些礼数，不能动不动就动手强闯。 正当云相逢做好准备被拒绝，准备离开的时候，灰袍人却是态度一变主动让出了道路。 “嗯？” 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走出，为少年人解惑，“阁主有吩咐，若近日有人以清香白莲名义前来，无须请示通报，请随我到悬心阁面见阁主。” “这样啊……”云相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素阿叔的名头在这里比想象中好用。 难得靠谱了一回啊。 “请随我来吧。” “有劳。” 云相逢将突然窜入脑海的想法压下，跟着灰袍人上山去见那名神秘且令人好奇的阁主。 山峰不算很高，最多是比翠环山高一点，恰好处于地气充沛的地带，不如琉璃仙境是罕见，亦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十分养人。 没病强身健体，有病修身养性。 修建的山路坡度缓和，换来的弊端便是有些长。 能没有阶梯的地方都没有设立阶梯，青石铺就的路蜿蜒到了山腰上方的断崖，然后是一处人力升降的机关升降平台。 占地并不大，最多能站三四个人的样子，很平稳的感觉。 这是云相逢亲身体验后的想法，内心对此有些新奇。 断崖之上，是另一番天地，像是机关打造的小城池，整座建筑像是掏空了山峰内部，简单而不简陋，飞檐回廊于山峰若隐若现。 甚至还有一处瀑布飞流而下，直入一潭墨色。 来不及惊叹感慨，已经在灰袍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地方。 入口上方没有牌匾，而是在旁边立了一块巨岩，有棱有角的面上雕刻了三个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悬心阁。 云相逢停在了这里，看着灰袍人说要禀告，走入内中逐步消失不见，纱幔在山风中摇摆不定，就像此时迷茫的自己一般。 这个过程，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里与武林的差距，仿佛被割据成了一方小天地，对于外人更是处处杀机四伏。 类似这种格局地方，在拆迁大队大力发展的后世已经面临绝迹了，实在是令人惊叹。 等待期间的思维散发渐渐换了方向，少年人忽然想起自己在路上送出去的信。 也不知道到地方没有。 “阁主要见你。” 思索间，灰袍人已然走出，为云相逢带来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带路吗？” 刚走出一步，却是发现灰袍人没有带路的意思，甚至动身准备退走入口之外。 “阁主只见你，请入内吧。” “……” 不怕让一个不识路的人进去会走错不该进的地方是吧？ 云相逢腹诽一句，但想和做并不是一码事，旋即不耽误时间，走入其中一路向前。 …… 千岁山·万年谷。 小桥流水竹篱笆，一亭一筑悠闲人家。 亭中一道灰衣白衬的身影悠然躺平在躺椅上，无名蓝皮书遮掩下传出微微鼾声，陷入梦乡不可自拔。 忽有一道破风声靠近，那鼾声一停，来物被捞入手掌中，遮掩面目的蓝皮书被拿开，露出一张鹤发童颜的面目。 “哦？是小友来信？” 双眼一睁，不见其中有任何睡意存在，看了一眼便拆开信封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哦，看来小友在武林中发展的很快嘛，这么快就有自己的势力，还需要找人帮忙。 休息了这么一阵时间，真正是躺的一身骨头都生锈了，正好出门去看看。” 被挑起兴致，他抚须呵呵一笑，从躺椅起身看了看居所。 可谓是十年如一日般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需要照顾，拿起需要带上的东西。 关门，转身大步离开。 来去一派洒脱，收信与做决定离开不过转瞬间。 广袖宽袍，随风而动，来去自由于红尘内外。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乎预料的人 无棱山。 随着云相逢的离开，这个被庇护的所在，并没有因为主人的暂时离开而有什么不同。 在其中生活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身边人时不时会消失一段时间的生活。 皆因现在待在这里的人，都是曾经踏入江湖又在这里停息的人。 作为过来身，他们怎么会不了解这个江湖从来是令人身不由己的是非地。 不离开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 少年人就像是过去的他们一般，被是是非非牵绊，做着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被保护在谷中的他们亦是如此，都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等待着某个人再次回来的时机。 只有做足了准备，才好让保护了这个地方的少年人勇往直前，没有后顾之忧。 经过几天研究，一线生已经弄明白了手里的设计要怎么排布，兴冲冲带上紫霹雳就找到了目前能找到且说得上话的追冥，说明来意。 “借用人手是吗？”追冥想了想，回道：“但恩人的意思，这图纸上面的排布是要用在另一个地方。” 这份图纸的存在，她是知道的。 就在刚回到无棱谷的那几天，云相逢曾为之有些发愁，让自己寻找一批能工巧匠，把图纸上面的排布应用在未来的新所在。 至于改造无棱谷？ 少年人明确表示过，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原因是什么，追冥没有问，也没想过要问，她应该做的事情是做好份内的事。 然而，正在头痛寻找期间，却看见一线生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剩了一番功夫。 “……云相逢未曾说过，此图不是用于无棱谷。” 听到这话时，一线生不禁愣住了。 有关于这方面，他完全没有机会问那个少年人，这图纸是要应用在哪里，以至于想当然，看到有所违和的地方也只当是设计者没有经过实地勘测，而准备改良。 所以这几天时间里，更多的是拿着图纸在无棱谷停停走走，勘测那些设计怎么规划更合理。 得了确切答复后，一线生肩头一塌，长叹了一声——果然，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恩人将此事交我去办。” 追冥解释了一句，看了一眼跟在后方，造型奇异引人注目的紫霹雳，有这个家伙在，走大路恐怕不大合适。 “目前一切已安排妥当，你们随我去看看吧。” 无棱谷有密道。 这并不在一线生的预料之外，令他意外的地方，反倒是最终目的地的地形—— 与图纸的排布相去不远，其中的差异无伤大雅。 “这……”一线生愣怔在原地，止步不前。 “恩人说了，除去图纸上有的，也可按照你的想法稍作修改，唯一的要求是隐蔽。” 对此，追冥解释的详细了许多：“当然，需要做到外围可困人，内围可杀人。 恩人说，若有外人闯入，一线生机就在于他们是否知难而退，知趣之人可留其性命。 至于那不知死活之人，就不必留情了。” “我……尽力而为之。” …… 纱幔从梁上垂下，宛如柳枝在山风中飘摇，阻隔了外人窥视的目光。 两旁飘摇的烛火照亮一条路，再见天光时，是穿过外堂之后，回字形的走廊入口。 阳光从广阔的山口落下，山花开满峭壁，甚至有一部分从青瓦攀爬着栏杆落下，美不胜收。 只是山花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香气。 而廊下，是弥漫着云雾，茫茫看不清下方的深渊，如似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云相逢停步多看了一眼，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坐着轮椅的背影，墨发如瀑，发带纷飞。 “在下仙英若凡·云相逢，受清香白莲素还真所托，前来拜访阁主。” 话语声落，少年人觉察出面前之人的气息莫名一滞，久久未等来一个回复。 悬心阁内一片安静，唯有山风不停，以及恢复平静的呼吸声。 稍后，未过多久，面前响起细嗦的动静，是坐在轮椅上的人影为自己转了方向。 一张素净而苍白的姣好面容，随之缓缓出现在云相逢眼前，不知怎的想起两句诗词： 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比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少年人的眼底，有一瞬间闪过疑惑。 所以……这就是，素阿叔想拖下水的故人？ 哇！好黑心的素阿叔，这种病人都要坑。 “若你只是为此而来，见过我便可以离开。” 回应间态度难以捉摸，直接向少年人下达了逐客令。 来都来了，云相逢并不想这样离去，上前一步：“墨师，有人要云某来寻你，关于这件事不详细说说吗？” 那封信分明是这个意思，是以来时，他更想知道其中隐情。 谁曾想，刚借由素还真的名头进来就收到了逐客令，连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 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 如果是这样，都不可能出现专门吩咐守卫把云相逢带过来见面一事，要么有人在打哑谜，有么另有原因。 排除了素还真，就只剩下那封信。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轮椅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眼底生出几分苦涩。 再抬眼时，却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模样：“你想知道答案，可我为何要为你解惑？” “就当做是交换。”云相逢笑了一声，回道：“可以看得出，阁主也因为云某的到来得到了些许答案。” 言语交谈中，一双含笑的眉眼对上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两人的视线对撞，无声僵持。 最终是后者败下阵来，从轮椅上摇摇晃晃起身，少年见此上前几步。 “无需如此。” 云相逢听话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不及肩头高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深不见底的天井前，取出一块玉珏，印在石壁的空缺处。 机关响动，一处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暗门被打开。 “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里面，若是相信我，就进去看吧。” “云某这就去。” 云相逢并没有在面前之人身上觉察出任何恶意，甚至是有了别样的收获。 是以，大步跨入暗门之内。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会面 正当追冥与一线生、紫霹雳前脚离开，便有两道身影悠然来至，脚步缓缓停在入口。 一者自在洒脱，翩然潇洒；一者仙风雅骨，超脱出尘。 来人停步，没有急着入内，而是驻足在原地，其中一人出声： “到了，这就是小友的所在之地。” “嗯……设阵者阵法造诣不差，就是不知道为人如何。” 两人谈论间举步再前，已然穿过精心设下的阵法，高绝身法并没引起任何警示。 以至于，直接碰见了往常这个时候都在推着冷剑白狐的轮椅，带人在散步的独眼龙。 双方一照面，反应各不相同，一方淡定自若，一方皱眉不已，气氛由此凝滞。 尤其是独眼龙，他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两张生面孔，刀者的本能反应生出，觉察出来人非同一般的危险。 心中生出警惕，刀已经在出鞘边缘。 “不知两人阁下是？” 好在独眼龙没有忘记这是在哪里，没有第一时间就出手。 换做是平常，是由追冥带领而来客人，他不会这么紧张，怕就怕是不请自来的外来之人。 “吾等应仙英若凡邀约而来，不知小友他现今在何处？” 看出面前之人的警惕，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取出信物示人。 “这是被我带来的好友，问仙寻道·君潇衍，应当是小友需要的人才。 至于吾，名云里仙鹄·鹤百年，师从武痴，尽得真传，现居千岁山·万年谷，是于数月前偶然结识小友的忘年之交……” “稍等一下。” 话未完，一旁本不打算说话的君潇衍已是忍不住满头黑线，出言打断身边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你说的未免有点太多了，这两位少侠可未必有兴趣打听你之私事，尽说正事吧。” 再这么说下去，怕是要重复他曾经经历过，令人至今觉得记忆犹新的场景了。 “既然是好友邀请之人，你我就无需这般了。” 冷剑白狐心有判断，示意独眼龙将握刀的手收起。 “大哥……” 自从回到无棱谷修养后，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好了不少，至少冷剑白狐已经不排斥被叫大哥。 短时间内历经大起大落，心结逐渐被解开江湖之中又有多少人如他一般，在报了血海深仇之后，至亲与兄弟、好友皆在。 冷剑白狐很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日子，抗拒这种举动，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现下，面对欲言又止的小弟，他摆了摆手，对两人说道：“除去无棱谷后山与桃林小筑所在，不得允许不得擅自进出外，其余所在两位皆可走动观赏。” 随着谷中的人渐渐增多，因男女有别而默契分开了住所，后山居住着他们兄弟二人，金少爷与两名舞姬(金少爷的要求)，幽梦影以及最近新来住下的一线生、紫霹雳。 而桃林中的小筑内，住着谈笑眉、素云流与追冥三人。 至于旁的人手，则都是在另外的地方常驻，对无棱谷并无影响，也不会无事闯入。 是以，无需担心会被邀约而来的客人看见。 在道出其中缘由后，冷剑白狐看了一眼天色，不再有意停留，随即被独眼龙推着轮椅离开。 他是怎么想的不重要，反正进入谷中的俩人不知是怎么想的，直接跟着后面一起走。 独眼龙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不再理会这个在他眼中一个悠哉悠哉与另一个脸色漠然的奇怪二人组。 没走多远，就撞见了来抓人去治疗的幽梦影。 说起这位劳心劳力看管病人的医者，其实在谷内大多数时候，看起来脸色不好看。 大概是生性不爱笑吧。 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是一个好脾气的性子，即使冷着脸也十分负责。 按照惯例来看，应该是金少爷又说了什么招惹的话。 “……今天是最后一个疗程，你别愣着了，推着你大哥去泡药浴，吾还要施针，别跟金少爷一样磨磨唧唧的。” 幽梦影收了收怒气，对着面前的患者絮絮叨叨的念着。 只顾着心疼自己已经被用掉的宝贝们，没有注意后面跟着的两个人，扫了独眼龙一眼转身就走。 一副冷着脸的模样，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人有没有跟上，不住腹诽了起来。 来到这里一连十几天，他那点东西一点一点减少，就算追冥有帮忙补上一部分，还是让人心情暴躁。 烦死了，得抓紧时间处理完这两个病人，他要向某个神出鬼没、没有良心的少年人辞职才行。 “……” 独眼龙接不上话，也明白幽梦影不一定需要他在旁边接话，一路保持沉默。 唯有紧跟着的速度显露出他的心焦。 独眼龙这时候只管推着自家大哥跟上，已经到最后一个疗程了，他很期盼着看到大哥重新恢复健康的那天。 匆匆忙忙间，一行三人走着走着向着后山前去。 看到界碑一般的石头立在道路入口，一直坠在后方的两人，这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小友这里的朋友都不平凡啊。” 鹤百年看向身边的友人，对自己目前所见做出评价。 “你是指……这些老弱病残吗？” 君潇衍接话间，眼神顺势在身边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在场的人中，除了他自己，老弱病残似乎就缺了一个残，不对，或许还要加上那个大夫口中的金少爷。 好么，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君潇衍还没与存在于面前人口中的少年见面，就已经开始同情那名被赶鸭子上架的少年了。 “这些个人，可是近段时间在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名人啊。” 鹤百年见好友目露怜悯，缓缓解释道：“坐轮椅那个，应当是武林中有名的快剑冷剑白狐，推着他的是荒野金刀独眼龙。 他们是当年霹雳门血案的幸存者，最近除了黄山八珠联报了血海深仇，他们消失有段时间了。 没有人能想到他们都在这里，还是这个情况。 至于那个医者，是荣登当初名人榜的天下第一医幽梦影。 最后那个金少爷，则是名人榜天下第一刀。” “……” 君潇衍看着对近期武林之事了若指掌的友人，轻不可闻的啧了一声，看不惯这人得意的模样。 “叫你整日闭关不出，连一点武林之事都不知道了吧。” 鹤百年对此并不在意；“吾这次就是让你亲自来感受一下，拿上就要开始快速更迭的中原武林。” “……” 君潇衍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抬头望天上看。 安静片刻，身边的说话声停了下来，熟悉的半张面容与一头白发熟练凑了过来，没入视野。 正是说着话，突然发现身边人没反应的鹤百年。 “你在看什么？” “天上有没有牛在飞。” 浑然不没觉得自己是在吹牛的某人没有抬头去看，又问道：“哦，你看到了吗？” “……没有。” 君潇衍无言以对。 是他想错了，在相处那么多年之后，还想要看出这个人的脸皮是有多厚。 结果显示，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有兴趣在此，陪我等小友了吗？”鹤百年收敛了一些，免得把好不容易拉来一起下水的好友气走。 “吾不是已经来了。” 真要是不来，仅凭面前这人的无赖伎俩，还真没有办法打扰到想要闭关的自己，更不要说再入江湖。 “等见到小友，与他相处过后，你一定会愿意自己留下来的。”鹤百年很是肯定的说道。 “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这件事，君潇衍态度很是敷衍，只觉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说出了往后很快被打脸的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某请来了一位盟友 千灯石。 终年不化的雪地依旧，风雪交织时候，落在有些恍惚的来人身上，又飞快被融化，留下湿润的痕迹。 少年人无知无觉，如似游魂一般前行，连脚印的痕迹都不存在。 唯独目地强烈，往风雪中的巨石而来。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着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觉察到熟人来访，一抹昊昊华光伴随诗号而现。 照世明灯缓步走近，看到了少年人不同以往的模样。 “你这是？” “前辈？” 少年人听见声音，抬眸看了看面前人，黑沉沉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 “我似乎……” 说话间，再上前一步，话犹未尽，人却是下一瞬间，没有丝毫征兆的倒了下去。 照世明灯及时伸手将人扶住，看着陷入昏睡的少年皱了皱眉。 不知其未完的话语是何，现在也不是追究到底的时候。 照世明灯带着少年往回走，将人安置在了栖身的山洞之中，为其把脉探查身体情况。 在此期间，被放置在一旁的提灯光华一阵忽明忽暗，似是隐匿在其中的人在着急。 照世明灯明白意思，出声安抚道：“不要着急，他只是太过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一回，就是有什么想问他的，也要等他醒来再说。” “……” 听到这个解释，灯笼方才恢复平静。 说是这么说，等到云相逢重新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午后。 睁眼醒来，洞内气氛安静，他恢复清醒，直接走出山洞，然后……就撞见了在入口的照世明灯。 “有劳前辈照看云某。” “这不算什么。” 照世明灯在意的，是导致少年人现今状态的原因：“是什么让你在那种状态下也要找到千灯石来。” “这件事情，还要从素还真前辈所托说起……” 云相逢并不打算隐瞒，将他从翠环山离开，再到月下葬花魂的经历简单说了说。 唯独略过在进入暗门后的所见所闻。 忽然间，云相逢目光怔了一瞬，看着面前人，似是有种久未谋面的恍惚之感。 “如何了？” “多谢前辈关心，云某只是……”云相逢目光扫过所处之地，如实道：“……忽然感觉，这方光景竟有几分恍若隔世。” “亦有此觉。” 照世明灯的回复，让云相逢不禁一愣，随后忽然想起自己家那位不同寻常女子的母亲。 或许，另有原因吧。 看到少年面露难色，照世明灯对于此事揭过不提，继续方才的话题。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去找寻一个有力的盟友。”想到有些事，云相逢缓缓吐了一口气，暂且放下在那位墨师前辈口中得知的部分听闻。 他那位好友，也就是金少爷，可是有人在等的人选。 而那个人，就是云相逢目前想要拉拢过来的盟友。 按照对医者的了解，现在的金少一应当恢复得差不多，该重拾武学傍身，行走江湖了。 请一个盟友=再拖一个人下水。 “此事，与汝重回千灯石有什么关联？”照世明灯没从里面听到自己与这些打算有关联的地方。 “吾邀请了一位新盟友加入，此时人应当已经到了无棱谷，前辈可以一见，至于理由……” 云相逢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自是因为前辈是最初支持晚辈的那一个人。” 此时此刻，照世明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体来说，心里很是熨帖。 一笑过后，答应了前往无棱谷一行。 “哈……难得见你如此。” “就，有劳前辈了。” 云相逢笑着应声，忽然便见被照世明灯拿在手中的灯散发出明明灭灭的光芒。 忽然光芒大放，皓皓光明中走出一人身影。 白发披肩，双眉微蹙，右脸一道斜划而过的英雄疤，身负一刀一剑，沉默着一步一步来到少年人面前。 刀狂剑痴·叶小钗。 一瞬间，云相逢脑海中闪过诸多往事，也很快将眼前人与记忆中的人割裂开来。 与记忆中沉稳可靠的人不同，这个时候的叶小钗，更沉寂。 非要形容，就是一潭死水。 而现在，这一潭死水在沉寂数十年后，再度生起波澜，关心于刀剑以外的事情。 云相逢语气平和：“终于见面了，刀狂剑痴。” “……” 叶小钗依旧沉默，唯有一双心如止水般的眼眸落于面前的少年人身上时，如水面落石，惊起阵阵涟漪。 有些话，无用任何表示，已经彼此心知肚明。 “少一之事，虽说是家事旁人不便插手，作为目睹他一路蜕变至今的朋友，云某总是想为好友道一声不平。” 别说什么世事无奈，江湖事由人不由己之类的推辞。 不论是什么原因，都无法抹消金少一所经受的苦难与痛苦心酸。 面对这个问题，叶小钗面上浮现些许无奈愧疚。 “啊……”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云相逢倒是想听听背后有什么内情。 在见过墨师过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应当是发生了不少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事情。 例如，原本该是星才子的无忌天子为何不存在，而是由墨师代替了前者。 又比如，欧阳世家的那位阴月夫人寒雪飘，并不是萧竹盈。 平行的时空，贯彻了相似而不相同的理念，细细追究之下，完全是不同的发展。 也让有些人的出现与消失成了迷。 “啊。”此事，与一个人有关。 叶小钗没有解释太多，而是抬手取出一封信，递到少年人面前。 又是信？ 云相逢蹙着眉接过信，不同于其它几封信，这次信中没有一个字，仅有一个很特殊的标记。 一个，这个时空只该有他知道含义的标记。 上一次收到类似的信，是在秦假仙手中，一次又一次，不可能都是巧合。 再荒谬的猜测在排除错误的选择后，就是真相。 “啊。”你看到这个，就应该明白一些事。 “……的确明白了。” 云相逢一声默叹，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不再追究此事究竟，只是仍有一个问题。 “不知萧竹盈如今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