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模拟曝光，朱元璋让我造反》 第1章 重生大明 大明，洪武二十四年。 太子朱标即将启程前往陕西巡察。 朱元璋这个老爹亲自送行。 “标儿，陕西之行一路舟车劳顿，注意休息，沿途或有山匪，万不可一个人离开队伍……” “轰隆！” 突然，一道巨响传来。 “护驾！” “快来人保护父皇！” 朱标一个前冲，用身体护住了朱元璋，随后高声喊道。 “标儿不必担心，如今天下安定，百姓都念着咱的好，不会有人行那刺杀之举。” 朱元璋倒是十分淡定。 “父皇所言甚是，不过，如今北元还未彻底铲除，父皇万不可大意才是。” 就在父子俩交谈时，远处一位锦衣卫急匆匆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 “陛下，太子，宫中突然天降玉珠，宝华万丈，人人都说这是吉兆！” “哦？拿来给咱看看！” 朱元璋招了招手。 随即，锦衣卫手捧着锦盒上前，打开一看，里面的确是一颗散发着奇光的玉珠。 说来也怪，本来玉珠是静静躺在锦盒中的，但莆一打开，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朱元璋的眉心处。 刹那间，朱元璋身体一震，直直倒了下去。 “父皇！” “陛下！” …… 应天府，燕王宅邸。 朱高炽坐在一处亭台楼榭之中，看着眼前的园林和山水，眼中一片向往。 燕王朱棣早几年已经离开应天府，前往就藩，但王府却是没搁置。 而且，按照律列，藩王就藩后，子嗣需要留在京师，美其名曰学习。 其实，也只是一种钳制藩王造反的手段罢了。 而朱高炽身为燕王嫡长子，自然少不了这样的待遇。 “朱标就要去陕西巡察，过不了多久就会病逝，我的计划要尽快了。” 朱高炽像是喃喃自语，又像跟谁交谈。 诅咒当朝太子病逝，这可是抄家灭罪的大罪。 当然，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他知道历史的发展进程。 其实，他不是真正的朱高炽，而是三年前就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虽然，朱高炽是历史上有名的仁宗皇帝，但那时候他都一把年纪了，而且在位时间不到10个月，这皇帝当了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穿越而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 万一出了意外，他岂不是玩完？ 所以，他一直在另谋出路。 “小子，遇事不能急，只要你按照计划，好好在你皇爷爷面前表现，那天他高兴了赏你一块封地，咱们的计划就能进行了！” 突然，一道恢宏的声音响起。 朱高炽一听，倒是不觉得意外，而是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我想表现，可皇爷爷根本不见我啊。” 对此，韩信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凭他一身本事，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无计可施。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号称兵仙的韩信。 可以说，这韩信就是朱高炽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金手指。 除了韩信，他脑袋里还有四个大佬。 分别是卧龙先生诸葛亮，始皇帝嬴政，霸王项羽，冠军侯霍去病。 这五位，都是历史上妥妥的大人物，名垂千古。 此刻，却出现在朱高炽的脑海中，仿佛一个个人格。 “机会不会自动找上门，小朱，你得自己去争取啊！” 项羽粗矿的声音传来。 “莽夫！以朱元璋对朱标的宠爱，但凡是踏脚石都会被一一扫平，这时候让小朱出去，是想寻死吗？” 嬴政冷笑一声，话里话外是对项羽的不屑一顾。 “你厉害，你大秦最后还不是被老子给灭了！” “放肆！若不是赵高胡亥这些贼子祸乱朝纲，我大秦何至于被你一个莽夫所灭！” “没有我项羽，也会有何羽，梁羽……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你们够了！” 就在二人还要吵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都吵三年了，你们不腻，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是霍去病。 “行了，大家都消停会儿。” 朱高炽再次出来当和事老。 “对，吵个屁啊，最后还不是被我韩信都灭了，五十笑百步，有什么好争的。” 韩信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一句后，突然道：“小朱，你要想当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按照我的吩咐，先秘密养一支军队，以我韩信的统兵能力，灭一个紫禁城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您个别乱来啊，造反那可是大罪，不说抄家灭族，就是我们哥几个肯定活不了，先走一步算一步。” 朱高炽坚决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听取韩信的建议。 韩信虽然号称兵仙，但大明的开国名将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人家站在大义的一方，即便赢了，也会落个谋朝篡位的骂名，遗臭万年。 与其如此，他躺平了，当10个月的皇帝不香吗？ “若真到了这一步，亮不建议你继续隐而不发。” 这时，平时很少开口的诸葛亮发话了。 “哦？先生有别的建议？” “朱标若真因病而死，朱元璋自然会另找储君，若你能展现出过人之处，说不定真能成皇太孙，他日登基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不太可能，即便朱标死了，皇爷爷也不会属意我，何况，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太过耀眼，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朱高炽摇了摇头，朱元璋观念老旧，奉行长幼有序，立嫡不立长的原则，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选最像自己的朱棣，而是选皇孙朱允炆的原因。 “朱元璋为了朱标扫清了一切障碍不假，但所杀的都是臣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朱元璋即便再嗜杀，也不会对血脉出手。” “即便最后他不立你，最多也只是提早就藩，到时候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也不是什么坏事。” 朱高炽谨慎思索着这番话。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府内的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告退下去。 待此人走后，诸葛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此良机，便是你最好的机会！” 这次朱高炽倒是没有反驳，而是缓缓点点头。 第2章 老四造反当皇帝了? 皇城。 朱元璋从昏迷中幽幽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屏退左右，连朱标也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龙床上。 回想着脑海中那些介绍，朱元璋整个人都呆住了。 “模拟别人的人生轨迹？这世间竟有这等神物！” “有了此神物，岂不是说，我大明将会更加强盛！” 刚才昏迷的时候，他的脑袋中居然冒出来一个人生模拟器。 这东西，选定对象后，就能模拟此人一生的轨迹。 这是何等的神物！ 当然，神物也有制约。 第一个制约就是不能模拟自己的人生。 第二个制约则是，模拟需要在晚上才能进行。 这两点，对于这神物的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朱元璋如今已是六旬老者，深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作为大明的开创者，自然要了解大明未来的发展。 虽然不能模拟自己，但模拟自己的继任者也不错。 【模拟器启动！】 【可模拟对象如下，请宿主选择！】 【模拟人物：太子朱标】 【模拟人物：二子朱樉】 【模拟人物：三子朱棡】 【模拟人物：四子朱棣】 “是标儿他们！” 朱元璋心中一喜。 这四个都是他的亲子，而且其中还有他看中的朱标，这可是他早已内定的诸君，他们的未来如何，基本也能反应出大明的未来会如何。 只是，朱元璋开始纠结起来。 其实，在众多儿子之中，除了朱标，他最喜欢的就是老四朱棣。 老四从小随他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性格也最像他。 但自古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这是稳定皇室的规矩之一，一步都不能逾越。 不然，诸子夺权，天下大乱。 深吸一口气，朱元璋继续看下去，这时，模拟器的字样开始变了。 【朱标：太子】 【朱樉：秦王】 【朱棢：晋王】 【朱棣：皇帝】 什么？ 朱元璋一惊，随后念念叨叨起来。 “错了错了，全错了！” “为何老四是皇帝，标儿呢？咱的标儿去哪了？” 朱元璋想了半天，除了认定这模拟器出错了外，也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难道老四那小子，等咱走了之后，开始造标儿的反了！？” 太子朱标，仁德贤明，这些年一直处理朝政，颇有明君之相。 为了朱标能坐稳江山，朱元璋这些年不知道扫清了多少障碍，甚至杀了不少开国功勋。 前路已经铺平，标儿竟然没当上皇帝，反而便宜了老四？这说不通啊！ 如今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朱棣起兵造反了。 朱棣自幼南征北战，身经百战，战功赫赫，起兵或许能成。 “这个老四简直混账！” “咱特地派他去燕京就藩，目的就是让他远离京城，让他安分的替标儿守国门” “这厮竟然敢造反，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朱元璋气得破口大骂。 虽然朱棣很像他，他也颇喜欢这四子，行军打仗这方面的确不错，可当皇帝他不合适。 大明如今百废待兴，百姓被蒙元鱼肉近百年，累了，想消停了。 所以需要一位仁德贤君，与民修养生息，而不是一位骁勇善战的马上皇帝，开疆阔土，再起征伐。 只是有一点，朱元璋始终没想明白。 “不对啊，老四虽然骁勇，但论兵力，还是比不上标儿啊。” “他怎么打赢标儿的？” 震怒褪去之后，朱元璋现在只剩担忧和惊惧。 “必须找到老四的制胜法宝，到时候咱给标儿留下提示，老四不就造反失败了？” 想到这，朱元璋顿时打断了思绪。 “模拟朱标的人生！” 朱元璋心念一动，随后，一道金光在他眼前炸开。 但他再次睁开眼帘时，一幅幅真实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龙凤元年九月五日，你出生了】 【出生时，你父亲正在大战，身为嫡长子，你的出生对他而言，是一件大喜事，他兴奋得在巨石上刻下：“到此山者，不患无嗣！”】 看着画面中，那熟悉的一幕，朱元璋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自登基称帝以来，他好久都没有了。 而朱标，一直是他的希望。 朱元璋定了定心神，为了标儿，为了标儿的帝位，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的原由。 【你从小跟随父亲征战，亲眼看着大明的版图一点一点扩大，你的眼界和胸怀，远超其他兄弟。】 【十五岁时，你师从大儒宋濂，从此养成了怀仁宽厚的性格。】 【随着年纪成长，你父已经成为一方诸侯，统治的疆域越来越大，你展现出强大的治理能力，在大后方为你父解决后顾之忧。】 【龙凤十年，你父自立吴王，你为世子】 【洪武元年，你父登基称帝，你为太子】 【你虽贵为太子，但为人慈仁殷勤，颇有王者风范】 看到这，朱元璋也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也怀疑过朱标的心性，以为他是为了太子之位一直装到现在，但现在看这模拟结果，倒是自己多虑了。 【洪武二十四年，你前往陕西考察民情，顺道看看二弟朱爽的品性。】 【你自陕西归来后，就染上了风寒恶疾，但依旧顶着伤病督建都城之事。】 【洪武二十五年中旬，你旧疾复发，病薨！举国哀悼！】 “这……！” “不可能！简直荒谬！” 画面一切归入昏暗，朱元璋猛地从龙床上起身，爆喝一声。 随后，脑袋一阵痛感袭来，他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晕了，快，传太医” 殿外伺候的太监听到爆喝声，已经冲了进来，随后便看到朱元璋一道栽倒下去，不由大惊失色。 “去，通知太子和皇后。” 二虎第一个反应过来，下了命令后，便跑去扶起朱元璋。 很快，太医匆匆赶到，给朱元璋做了检查。 “陛下不是醒了吗？怎么又晕了？” 马皇后匆匆赶来，眉眼间满是担忧之色。 “娘娘，陛下醒来后就让小的们下去了，前半夜还好好的，谁知方才陛下突然大呼一声，我等进来时，陛下正好晕过去了。” 伺候的太监脸色煞白，瑟瑟发抖，要是朱元璋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只怕离死不远了。 第3章 标儿早逝? “王太医，陛下他怎么了？” 马皇后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太医突然停下了诊断，便匆匆问道。 “娘娘放心，陛下无大碍，只是平日忧心过多，休息不足，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太医离开后，马皇后屏退了众人，自己则一个人坐在朱元璋床边守着。 “爱妃，你咋来了？” 没过多久，朱元璋悠悠醒来，睁开第一眼便看到马皇后，不由有些惊讶起来。 “陛下连续昏迷两次，我要是不来，你这身子不知道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她自朱元璋还没发家起就跟了他，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因此对朱元璋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而且，自从洪武十五年，她生了那场大病，后来又莫名其妙好起来后，朱元璋对她更痛惜了，平时都不敢说半句重话。 “咱的事不用你管，你自个好好呆在宫里多好，来咱这折腾，可别又病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挣扎着起身：“对了，标儿呢？快，让他进宫见咱。” “标儿见你无事后，已经连夜出城赶往陕西了。” 马皇后虽然不明白朱元璋为何会这般焦急，但还是耐心解释起来。 “快，去把他追回来！就是绑也得给咱绑回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 马皇后微微皱眉，自登基称帝以来，这还是她第二次见到朱元璋这般慌张。 第一次就是她病危的时候，当时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她药石无医了。 可谁知道，她后来莫名其妙就好了。 “让你去就去，咱现在没时间解释，晚了就来不及了！” 马皇后见状，只能急匆匆下去安排了。 朱元璋见状，才松了一口气。 若真如模拟器显现出来的画面一般，那标儿就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难怪，咱给他铺好了路，却没当上皇帝，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不过，现在一切还不晚。 只要标儿不去陕西，就不会感染风寒，也就不会病薨！ 有标儿在，谅老四也不敢起兵造反！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时，皇宫响起一道钟声。 是早朝的钟声。 “来人，今日咱乏了，早朝散了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 门口的太监刚领旨而去，突然又被朱元璋叫住： “去，把燕王世子给咱叫来。” 朱元璋现在就一想法。 现在先不论朱标的生死，这老四手握兵器，又有造反的念头，他必须想办法压制住这股威胁啊。 可偏偏去年的时候，朱棣招降了乃儿不花，在燕地颇有威望，在军队也是威望颇高。 现在突然打压，恐怕会寒了一些人的心。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从他的软肋下手。 而如今滞留在应天府的朱高炽就是关键。 “陛下，蓝玉将军等众将在殿外求见。” 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走进来，低声说了一句。 朱元璋心里清楚这些人是为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宣。” 不多时，几个威猛的将军大刀阔斧的走进来。 为首的赫然是蓝玉，以及跟他同气连声的淮西勋贵。 “陛下，我等听说你连续昏厥，现在可好些了？” 蓝玉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而他身后的几个官员，却是低着头，时不时抬头打量朱元璋。 “咱无奈，几位有劳了。” 朱元璋摆摆手，脸上的不悦虽然藏得好，但还是流露出来了。 他今日突然不上早朝，昨夜昏厥的事怕也是瞒不住，这些人听到了也不足为奇。 而且，蓝玉几人乃是他为朱标留下的守国将军，行军打仗，还得仰仗他们。 可今日他们闻风而动，来得如此快。 其中有关心不假，但最大的目的，只怕是来探听自己是是死是活！ 蓝玉脸色一变，知道要坏事了。 他跟着朱元璋多年，非常了解这位的性格。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等人的不妥。 “陛下，燕王世子带到。” 就在蓝玉左思右想之际，一道尖锐的宣号声传来。 蓝玉如蒙大赦。 “陛下，既然您龙体安康，臣等也就放心了，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 “来都来了，留下来！” 朱元璋吹了吹手上的热茶，摆摆手。 …… “哈欠！” “这也太早了吧？才四更天！” 大清早，朱高炽就被脑袋里的定时闹钟们给吵醒，洗漱一番后，便哈欠连连的走到院中。 随后，他气沉丹田，开始练习拳脚，看似无招无式的拳法，但仔细看，却是一气呵成，环环相扣。 练了半个时辰后，朱高炽才停下来，吐了一口气浊气。 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 “臭小子，继续练，我这套体术拳法乃是项家不传之秘，需要长期练才有效果。” “你别想借着进宫的由头偷懒！” 脑海中，项羽的声音透着不满。 朱高炽见心思被拆穿，倒也不尴尬，只是嘿笑着跑去沐浴，准备进宫。 别的不说，项羽的这套不传之秘的确有效果。 当年他打一套拳脚下来，只能撑几分钟。 如今已经能撑半个时辰，可见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多少。 “停停停，练拳练完了，该我了！”韩信不满的声音同时传来，“小子，昨天给你讲解的用兵之道，你可熟记了？” “记得。” “背来听听？” “咳咳。”朱高炽尴尬一笑，“欲速则不达，现在我还用不着兵法，改天再背呗。” 没办法啊，他又不能说自己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哼，你小子天资不错，若肯一直听我等的教导，坐上皇位当一代明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偏偏如此懒惰！” 朱高炽听得一脸无奈。 打拳还能活动两下，学习嘛，脑壳疼！ “若没一具好身体，当皇帝也坐不长，看看，这里不就有一个病死的皇帝嘛！” 项羽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竖子！朕早年也习了一身武艺，若不是赵高那小人……” “听到没小子？不仅要练身体，还得练脑子，不然容易误信佞臣……” “……” “行了行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见几人又吵起来了，朱高炽也是一阵头疼。 第4章 帝王最懂帝王! “已经不早了，你也该启程了。” 诸葛亮略显淡然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丝运筹帷幄的意味。 随即，朱高炽直接坐上马车，声势浩大的缓缓向皇宫而去。 可是，抵达皇城外之时，却被太监拦住了去路。 “世子殿下，您怎么进宫了？” 刚出到宫门的老太监见到朱高炽直接愣住了，皇上刚命自己去传唤朱高炽，岂料这小子自己来了。 难道这小子还会未卜先知呢？ “本世子是来看望皇爷爷的！” 看望皇上？ 老太监蹙了蹙眉，心中狐疑。 皇上身体不适的消息，的确是传出去了，可是，远在燕王府的朱高炽，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 老太监甩了甩头，抛开所有想法。 这些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该操心的。 “正好，陛下刚命老奴传殿下进宫呢，既然殿下已经来了，便随老奴一起前往吧。” “皇爷爷找我？公公可知因为何事？” “陛下的旨意，老奴又怎会知道呢。” 闻言，朱高炽微微颔首，面色有些不悦。 “诸葛先生，老朱这是何意？” 听到这话，诸葛亮思索了片晌。 如此聪慧的他，这会儿也想不明白，朱元璋为何传唤朱高炽。 “你别着急，看看再说！” “孙儿朱高炽，拜见皇爷爷！” “起身吧。” “方才朕听赵公公说，他在宫门就碰上你了？” 朱元璋审视着下方的朱高炽，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孩子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是的，今早孙儿得知消息，皇爷爷昨夜昏厥了，所以便想来看望一下。” “哦？”朱元璋眯了眯眼睛，“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一时间，他与赵公公都有些疑惑，这小子的消息如此灵通？ 还是说……安插有自己的眼线？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打消了。 笑话，如果这小子能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那么自己这个皇帝也别当了！ “皇爷爷，是这样的，今早孙儿上街，听到有人议论此事，孙儿不相信，便把那人教训了一顿，但孙儿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便想着来看看。” “如今看到，皇爷爷龙体康健，一定是那人乱说的，孙儿这便派人再去找找那个家伙！” 朱高炽面无波澜，一番说辞也是有理有据。 当然，这都是诸葛亮教他这么说的。 因为任谁都不会想到，自己有眼线安插在朱元璋身边。 提及这个眼线，朱高炽只能说是幸运。 两年前偶然间救了那小子全家老小的命，然后他便发誓，誓死追随。 之后，朱高炽教了他一些功夫，他便混到了皇帝身边当差，也成了他的眼线！ “你这么早上街，去作甚？” “孙儿想去东街早市买点蔬菜吃食。” “你自己上街去买？”朱元璋皱了皱眉，“那你府上那些下人干嘛使的？” “府邸离东街很近，孙儿自己去也当是散步了，所以就没让下人去。” 闻言，朱元璋缄默了片晌。 东街早市他也知晓，的确离燕王府很近，但朱高炽作为世子，居然自己去买菜，这是他没想过的。 “你有心了，朕无碍。” 思及此，朱元璋看着朱高炽的眼神多了一丝欣慰。 看到朱元璋的眼神，朱高炽心里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诸葛亮居然真说对了！ 即便朱元璋对早市管理有明文规定，但始终架不住人多，所以嘈杂也是必有的。 每日早上经常有人在那里打架，哪怕朱元璋想要查，估计也是没有任何结果！ 并且，朱元璋出身贫寒，虽然惯着宠着自家孩子，但在他眼里，唯有能吃苦的孩子才是上乘。 就说朱标，即便生于富贵，但谦卑有礼，不像那些纨绔子弟，这也是朱元璋喜爱他的一个原因。 自己这一番话，也能在他眼前混个好印象了。 “怎么蓝玉他们也在这？” 看到站在一旁的蓝玉等人，朱高炽心中有些狐疑。 “哼，估计是来看这皇帝何时能死吧！” 嬴政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也为朱高炽解了这个疑惑。 还是帝王最了解帝王！ 话糙理不糙，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他唤我来作甚？” “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另一边，蓝玉等人也在打量着朱高炽。 朱高炽整日闭门不出，倒是很久没见了，还以为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的！ 方才说的那番话，怕是又讨得皇上喜欢了。 就是不知，皇上叫他过来是何意？ “炽儿，你与你父亲，近日可有联系啊？” 朱元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缓缓的问着，就像是在聊家常。 “父亲远在北平，一直只顾着战事，倒是不怎么与孙儿联系。” 朱元璋这个问题，让朱高炽有点琢磨不透，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实话实说，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小子一心只顾战事，对自己儿子都不闻不问，待他回宫之后，朕定要好好说一说他！” “不是的，父亲还是很关心孙儿的！” 朱高炽连忙开口解释，心中却是一咯噔！ 这是何意？朱元璋这是怀疑朱棣了？ 如果在他看来，朱棣不管自己这个儿子的死活，兴兵谋反的可能性，可就不止是大了一点点！ “那你告诉朕，他都是如何关心你的？” 闻言，朱高炽哑然了。 他要怎么说？如何说？ 这些年朱棣这家伙，确实是一心只顾战事，也从没管过他！ 幸好，老朱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可是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心惊不已！ “朕已派人召燕王回宫了，不日后，你们父子二人便能团聚了。” 怎么回事？朱元璋今日究竟怎么了？ 莫非，朱棣造反之事被他察觉到了？ 但这样也不对啊，朱棣当年可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才迫不得已造反的，如今不该有这个心思啊？ “皇爷爷，如今北平战事不断，父亲怕是走不开，团聚之事，哪有国家大事重要？” 朱元璋直视着朱高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冰冷！ 第5章 可惜了，这孙儿是朱棣之子 旁边蓝玉等人，却是眉头紧锁。 陛下居然召燕王回宫了？ 为何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眼下太子正在陕西巡察，在这个节骨眼上召燕王回宫…… 陛下到底想做甚啊？ 此时此刻，众人心怀各异，都在猜测着。 “哈哈哈，朕逗你玩的，朕自然知晓，燕王走不开，所以不会为难他的！” 就在众人紧张不安之时，朱元璋却是大笑出声。 “炽儿，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叫你来吗？” “恕孙儿愚钝，不知皇爷爷唤孙儿来所为何事。” “朕想问问，你知道哈密吗？” “孙儿知晓，哈密位于大明，蒙古瓦刺与吐鲁番汗国三国交界处，一直为兵家多争之地。” 闻言，朱元璋满意颔首，如此看来，朱高炽整日待在家中，也并非无所事事。 “说的对，但现在哈密王兀纳失里，阻断道路，肆意掠夺贡品，更是杀害途径哈密的各国使者，导致中原与西域的道路断绝！” “所以，朕想问你，你有何想法啊？” 此言一出，蓝玉等人面色骤变！ 朱高炽亦是心中大惊！ 这种问题，你询问燕王世子有何想法？ “让你表现的机会来了，认真回答，我记得先前与你说过这个问题！” 这时，韩信略显急切的声音，在他脑海之中传来。 “既然如此，那么孙儿便说说自己的见解，要是说的不好，还望皇爷爷莫怪罪。” “说吧，朕不会怪罪你的！” “如今大明军力鼎盛，遇到此事，断然不能退让，打，便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这话，朱元璋轻轻颔首，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真如他所想般，这小子和他爹一样，一心只想着打！ “可是，虽然进攻哈密是最好的办法，但却不是唯一的办法，因为乃是战事，无法避免短兵相接，而我大明的百姓们，才刚刚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听到脑海之中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朱高炽心中顿时有些无语。 “哦？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何种法子？” 朱元璋端坐在榻上，手掌渐渐握成了拳头。 蓝玉等人更是瞪大双眼，仿佛恨不得在朱高炽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可以把你之前想的办法说出来了。” “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你要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别让老朱觉得，你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了！” 诸葛亮、韩信、嬴政，三人也是难得一致。 随即，朱高炽低垂着头，蹙紧眉头，刻意屏住气，倒是让脸颊变得通红，一脸很为难的模样。 “炽儿你但说无妨，虽然有大臣们在场，但你就当做是与朕聊家常就行了。” 朱元璋越是如此，朱高炽心中就越是不解。 老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晕了一下子，也得到了类似于感知未来的能力？ 这样可就糟了！ “既如此，那么孙儿便说了，依孙儿之见，暂且不说百姓之所难，要是真的短兵相接，那么我大明的兵马，一定会集结在边境的河西地区。” “没错，河西地区国境，正是与哈密的交界处。” “可是，现在的大明，各地都需要兵力去建设，就算为了哈密把兵力全部集中，但也始终是散兵，无法长期的看守驻扎……” “世子殿下！此言差矣啊！” 朱高炽正说着，一旁的蓝玉就开始发难。 “那哈密就只是匪头子搞起来的一个野蛮部落而已，可方才世子之意，是觉得我大明无法拿下他们！” “凉国公息怒，我并无此意，只是我大明幅员辽阔，拿下哈密也易如反掌，可即便赢了，过后还是要撤退，这期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 看到蓝玉吃瘪，朱元璋心情甚好，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而他的神情，朱高炽都是看在眼里。 “孙儿认为，最好的法子便是从商下手，让大明的兵力渐渐聚拢西北，然后设置一些商道，把整个哈密包围起来，如此长期下去，哈密的生存就得仰仗大明，之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大明的附属国。” 朱高炽直接一口气说完，心中也开始有点激动起来。 虽然他穿越到大明已有三年。 可是，这三年以来，由于原主朱高炽的身份，他所有时间，几乎都是待在王府之中。 哪怕进宫面见朱元璋，也始终没他说话的份。 眼下，虽然经过脑海中几个大佬的提点，但是主思想终究在自己这里，说的他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而料想之中的，此话说出，老朱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蓝玉几人，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世子你怎可有这种想法？” “那哈密本就是流寇匪贼！我大明将其驱逐，留他们一命，已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成为附属国，还算委屈了？ 听着蓝玉话里话外的意思，朱高炽心中讥笑一声。 后世相传，蓝玉的能力与手腕，乃为大明的开国立下赫赫战功，这确实不假。 但是，他这么自高自大，目空一切，却是记载的很少。 “所以，凉国公的意思是……” 朱高炽缓缓侧过头，脸色依旧温和，但是眼神，却变得冷然。 “所以，凉国公的意思是，我大明百姓的性命，还不如哈密等人的性命？” “世子莫要含血喷人，臣何时说过……” “凉国公支持率兵进攻，岂不就是不顾边境百姓的性命吗？” 这一顶帽子扣上，蓝玉等人一阵目目相觑，顿时是哑口无言。 即便他们不解，陛下为何今日会问世子这种问题，但眼下更让他们困惑的是，这朱高炽到底是怎么成长成如今这样子的？ 许久没有开口的朱元璋，视线已经定格在朱高炽的脸上，本来半松开的拳头，渐渐攥紧。 他之前一直没特意注意过这小子。 虽然方才的交谈不多，但已经可以看出，这小子的心思与智慧，要比他爹强上很多。 另眼相看是有，心怀警觉更是有。 第6章 伴君如伴虎 “陛下，依臣之见……” “罢了罢了。” 似乎料到蓝玉等人要说什么，朱元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咱累了，此事改日再谈，诸位还是回去吧，孙儿你留下来跟咱一起用膳。” “臣等告退。” 蓝玉等人只能作罢，告退离去。 殿内就剩朱元璋和朱高炽。 “说是用膳，只怕目的是为了试探小朱，这老朱挺聪明的。” “毕竟从一破碗开始，岂会是普通人物？” 听到脑海里的谈论，朱高炽暗暗点头。 “小朱，一会儿席间可得小心谨慎，莫让刚才的表现毁于一旦。” 这是诸葛亮的提醒。 朱高炽也不是傻子。 看着朱元璋对一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声说了什么，朱高炽也不敢大意。 嬴政几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朱高炽的紧张。 “就这么打发蓝玉等人走，还特意当着他们的面让你留下，你皇爷爷想搞事情啊。” “是啊，这是要让小朱成为众矢之的啊，往后要更小心了。” “只是，老朱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很快，御膳随着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便摆满了一整张长桌。 朱高炽看着面前的菜系，微不可察的皱眉。 这些膳食，大概就是朱元璋特意嘱咐小太监的吧。 端上来的膳食都是一些清淡菜系，明摆着要试探他。 好在，即便只是普通的菜系，但毕竟是出自御厨之手，普通的豆腐都能雕龙刻凤，相比起他在燕王府的伙食，也算是打了一次牙祭了。 朱元璋此举，的确有试探之意。 只是，没想到，朱高炽非凡没有反抗这些素菜，反而一副满足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这小子刚才的一番话是真心话。 堂堂燕王长子，居然愿意出入市井，平日只吃粗茶淡饭，这样的心性，他都自认做不到。 唯一可惜的是，这孙儿是朱棣之子，若是朱标血脉，他真会大力培养，他日委重任。 朱高炽一边吃得正欢，一边却用眼睛余光偷偷打量这位皇爷爷。 殿内一片静悄悄，他脑海里却是掀起了一阵欢腾。 “喂，你们觉得老朱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的是他的儿子还是孙子？” “我看接下来他还得试探小朱，我们几个得清醒点。” “清醒？” 几人的猜测，倒跟朱元璋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见朱元璋突然放下筷子，双手拄在桌缘上，捋着胡须，眼眸开始放空。 他一生征战沙场，自微末起就娶了马皇后，后来陆续又娶了几位贵妃，也生了不少子嗣，算是子嗣兴盛了。 只是，这些孙儿中，太子一脉虽谈不上什么庸才，但也只能算是平庸之辈，无论身手谋略才华，都不如朱标。 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比，但朱允炆几人，的确比不上朱高炽。 为何他看中的，偏偏不是德才谦备？ 难道是天意弄人？ 朱元璋心里不由一声长叹，目光落在朱高炽身上。 “炽儿……” “是，皇爷爷。” 朱高炽闻言，立刻放下筷子，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朱元璋见状，不由暗暗点头。 这孩子的教养不错，礼数也周到。 “咱随口问问，你对你大伯有何看法？” 此话一出，不仅弄得朱高炽一愣，便是脑海中的几位大佬也陷入一片争吵中。 “老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有此一问？难不成有人给他吹了耳边风？” “先别管其他，老朱素来独宠朱标，现在这么一问，只能夸，使劲的夸！” “朱标现在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现在趁着老朱这么问，你可得说点好的，给自己留个好印象。” “始皇说得在理，如今朱元璋抛出鱼饵，正是你表现的时候。”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诸葛亮，此刻也开口了。 朱高炽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说到底，帝王多狠心，用别人的不幸来装饰自己，真是人血馒头。 “臭小子！胡想什么呢，你的想法我们可都知道的！” 朱高炽一个念头，立刻被脑海里的人获知。 韩信立刻愤怒咆哮。 倒是嬴政淡淡一笑： “到底是年轻人，天真些也无可厚非，可惜，通往帝王的道路都是充满血腥的，没有一个是例外。” “小朱，朱标夭折乃是他的命数，也是大明的命数，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你了。” 这是诸葛亮的话。 朱高炽听了，咳嗽一声。 “皇爷爷，大伯仁德宽厚，对百姓施以仁政，深得百姓爱戴，太子之位名副其实，未来必将是我大明第二位明君。” 朱高炽一番话说得有板有眼，其实内心紧张无比。 他也是个聪明，不用诸葛亮几人提醒，他也知道捡一些朱元璋系统听的话说。 归根到底，朱元璋是想试探他有没有野心。 怀揣着不安，他微微抬眸，与朱元璋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却没有半点心虚闪躲之意。 不知何时，他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这位洪武大帝才缓缓收回目光。 将撑着桌缘的手收回来，坐姿笔直，眸光中多了一丝柔和之色。 “咱国事繁忙，虽然有心，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炽儿若有什么需求，可以找咱，你爹不在应天府，可别委屈了自己。” 这试探算是过了吗？ 几人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多谢皇爷爷关心，孙儿什么都不缺。” “好，用过膳，你且回去休息吧。” 跟朱元璋告退走出皇宫大门后，朱高炽整个人一直紧绷着神经。 直到回了燕王府，来到庭院中的藤椅上坐下，这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啊。 虽然他知道历史，也知道朱元璋的性格。 但毕竟是千古一帝，那种气场和威压，要是承受力差点，估计已经吓瘫了。 第7章 主动请缨 “小子，你心跳好快。” 一向沉默的霍去病突然开口，却差点让朱高炽被口水呛死。 这位大佬，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路未卜啊……” “今日不提老朱的反应，你在蓝玉等人面前亮相，日后只怕麻烦不小。” “朱标即将病薨，大乱要来咯。” 脑海中不断传来几位大佬的感慨，朱高炽也懒得去回应，靠在藤椅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午睡醒了之后，朱高炽在项羽的指导下，在院子里练拳。 可谁知，突然听到院外百姓的议论声。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连夜召回太子？难道又起战事了？” “诶，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呢，可别再大战了。” 短短两句，却让朱高炽一惊，连忙冲到街上，果然看到街上百姓摆好队列，前方，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赶往皇宫的方向。 马车中，无疑是朱标。 只是，怎么可能吗？ “太子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身体已经抱恙了？” “朱元璋这两日的表现的确怪异。” 几人想法一致，朱高炽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马，沉思片刻，随后重新回到府上。 …… 皇宫内。 朱元璋也收到了消息，急匆匆跑出大殿，亲自跑去东宫。 宫门外，太监宫女一字排开，跪伏在地。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陛下这幅慌张的模样。 “太医！可传了太医？” 朱元璋来到太子寝宫，看着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朱标，心痛又焦急。 即便他提前预知了一切又如何？天命注定，到底还是让标儿换上了恶疾。 “父皇，儿臣只是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您不必担心……” 朱标说着，猛地咳嗽一阵，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标儿……” 朱元璋此刻仿佛万箭穿心，整个人痛苦不已。 “见过陛下，太子！” 几个太医急匆匆跑进来，看到朱元璋后，吓得噗通跪地，随后在朱元璋的首肯下，给朱标号脉。 看着太医脸色越来越凝重，朱元璋眉心几乎拧在了一起。 “禀陛下，太子只是染了风寒，待臣开几个方子，服下后应该无大碍，不过，日后不可太劳心劳神了。” 朱元璋安抚了朱标一番后，起身踉跄着走出太子寝宫，身影有些落寞，似乎苍老了许多。 “陛下，保重龙体啊……” 杜安道担忧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捏着发胀酸疼的眉心。 “把太子手头上处理的政务整理一下，拿过来给咱，至于打算拿给他办的，一律停下，切莫再让他劳神，好好安心养身子。” “是，奴婢这就去办……” …… 当晚。 朱元璋回到寝宫后，屏退左右，再次将模拟器调了出来。 透明的显示屏，立刻出现模拟人物。 【模拟人物1：燕王朱棣】 【模拟人物2：皇孙朱允炆】 【模拟人物3：皇孙朱高炽】 “标儿呢？这是为何？” 想到朱标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朱元璋心里一阵哀叹。 与此同时，朱元璋发现，朱棣、朱允炆、朱高炽三人的后面同时都有皇帝的标志。 “这是……” 朱元璋瞪大着眼睛。 难道标儿病薨后，这三人便开始争夺帝位？ 如此内斗，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明岂不是要散了？ 万万不可，大明绝不能再陷入战乱之中。 朱元璋脸色微冷，手指在三人的名字上犹豫了半响，第一个过滤掉了朱高炽。 虽然他在朱棣的名字上停顿了良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朱允炆。 “允炆虽不及标儿，但至少也是标儿血脉……” 虽然朱元璋不想面对，可一旦太子真的病薨，他如论如何也必须选择下一任大明皇帝。 …… 与此同时。 燕王府内。 朱高炽坐在书房内认真学习兵法，偶然抬头看到门口的仆人趁机打瞌睡，不由一脸羡慕。 自从朱标突然被召回，他脑子里就没一刻清净过。 “若太子提前病薨，老朱只怕会提前布局，为下一任诸君铺平前路。” “以朱元璋对朱标的宠爱，即便是重选太子，也不会选咱啊。” “所以，咱们哥几个的任务，就是教这小子做些事出来，吸引老朱的注意，说不定能让老朱改变注意。” 朱高炽看着面前的兵书，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现在还是多关注各方消息，若真需要出手，我立刻跟皇爷爷请缨，多揽些事，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次，几位大佬总算达成了一致。 而朱高炽，也总算可以清净一下，跑回寝室休息了。 …… 三日后。 一份快马密报急促的送进宫中。 “陛下，江南多地发生水灾，淹没了不少良田村落，中书省已经派人前去赈灾，但人手远远不够。” 早朝上，满朝文武队列整齐，听到这份密报，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如今太子感染了风寒，卧床修养，百官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现在若是被派去江南赈灾，天高皇帝远，一旦发生什么，他们鞭长莫及，根本赶不回来啊。 上首位置，朱元璋将众臣的表情一览无遗，甚至眼底生出了一丝愠怒。 他目光落在几位武将身上，刚想开口，突然眼前一晃，只见朱高炽抱拳出列。 “禀皇爷爷，孙儿想请缨前往江南赈灾！水火无情，江南的百姓此刻正在水深火热，此事耽搁不得啊！” 朱元璋听得一愣，便是众大臣也是一脸的懵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朱高炽虽贵为皇孙，但平时从不管事，除了领俸禄外，更是甚少进宫。 怎么今日如此反常，竟然主动请缨？ “炽儿，你可知赈灾的难处？虽然不似上阵杀敌，但万万不可儿戏！” 话虽如此，但朱元璋的确有些心动了。 “孙儿明白皇爷爷的忧虑，正因如此，更应该替皇爷爷分忧才是。” 朱高炽说着，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皇爷爷，多年来，孙儿一直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如今孙儿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回报皇爷爷的栽培了。” 一番话，朱高炽说得十分缓慢，有板有眼。 这都是诸葛亮现场叫他的，他只是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不过，孙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说吧。” 见朱元璋似乎听得动容，朱高炽心里松了一口气。 “孙儿尚无赈灾经验，希望皇爷爷能派一位大臣随同孙儿前往！” 第8章 攘外必先安内 朱元璋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其实心里乐开了话。 虽然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到底是穷苦出身，每每回想起幼年时，元朝那些苛捐杂税，他都不由一阵心痛。 朱高炽弯着腰，低着脑袋，半天都没得到朱元璋的回应，心中不由忐忑起来，悄悄举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据史料记载，洪武大帝生性多疑，难道他表现得太过了？ “沉住气，可能是你最近表现得太显眼了......” 诸葛亮声音淡淡，言语中带着一丝警醒。 “那咋办？” 韩信十分的不满，“这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要我说，干脆就反了算了！” “弑君篡位，这是要遗臭万年的。” 秦始皇摇了摇头，“实在不行，继续熬吧，等朱允炆即位，朱棣起兵造反！” “先别气馁，老朱还未开口，一切还有希望。” 关键时刻，诸葛亮还是表现出了谋者的冷静。 与此同时。 朱元璋一直盯着朱高炽，眼神闪烁，心里却是暗暗可惜，这多好的孙儿啊，若是太子血脉多好。 可想起上次模拟器上的标签，朱元璋不时会扪心自问，若标儿真的早逝，皇位是否非得朱标的血脉才能坐？ 其实…… 不行！ 朱元璋立刻摇头打断了这股念头，即便朱标真的会病薨，但其膝下还有皇孙允炆，如今他还在壮年，有足够的时间培养下一位继承人。 而且，老四一家若即位，真能容下标儿的子嗣？老四家的孩子能甘心让允炆他们活着？ 一连串的念头一闪而过，朱元璋迅速调整心绪，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目光扫向底下的群臣。 蓝玉、冯胜..... 这些淮西武将一一收入眼帘。 若标儿早逝，他们是杀是留？ 毕竟，这些淮西勋贵自视甚高，加上手握兵权，若标儿在世，倒能镇得住他们，可年幼的皇孙允炆，只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这些年，这些淮西勋贵恶果累累，锦衣卫早将他们的罪行写成密密麻麻的折子，呈到他的龙案上，之所以没动他们，是想给朱标留一些班底。 而且，经过胡惟庸案、李善长案后，他已经杀了七成以上的开国功勋，他已经杀得有些累了。 可现在…… “来人，宣皇孙朱允炆。“ 朱高炽身子一顿，看着朱元璋无视的眼神，心中一叹。 “别灰心，自古帝王的前路都是踩着一推白骨而上，或许......” “你懂什么！”秦始皇冷哼一声，怒斥了项羽一声：“如今太子病危，朱元璋必定会全力培养下一任，为了江山巩固，绝不可能给其他皇子机会！” 不愧是帝王，简单一句话就说出了朱元璋的心声。 朱高炽其实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家，或许朱元璋会更希望家中出现更多的能人，可朱家乃是皇家，除了皇帝，其他人越出挑，只会引得朝廷动荡。 此时的朱元璋，就如同垂暮的老狮子，张牙舞爪，在新的狮王没成长起来前，他要用自己仅剩的余威，让大明度过这段艰难的过渡期。 “孙儿朱允炆，拜见皇爷爷。” 稚嫩的声音传来。 朱元璋不得不收回思绪，便是朱高炽也扭头看过去。 建文帝朱允炆！ 朱高炽目光打量着这位跟自己年纪相仿，却高处半个头的未来诸君。 建文帝自登基后，在位不到5年被被朱棣赶下台，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至于具体他是跑了，还是被杀了，这是历史谜团，无人知晓。 “好孙儿，平身！” 朱元璋难得在群臣面前放下威严，甚至主动上前拉住朱允炆的手，一副慈祥的老爷爷。 不过，朱允炆明显受宠若惊，身体微微发抖。 “不愧是能驱逐鞑虏的马上皇帝，这等威压和压力，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一向桀骜的霍去病难得开口，能入他眼的并不多。 朱元璋将朱允炆抱到龙椅上，完全无视掉众臣错愕和惊讶的眼神。 “看来老朱铁了心要选太子一脉啊。” 秦始皇微微感叹，“我们得收敛收敛锋芒了，否则，必惹麻烦。” 此时，端坐高位的朱元璋缓缓开口： “如今我大明内有天灾，外有北元及各部族侵扰，允炆，你身为皇长孙，该担起为皇爷爷分忧的重任了，鞑靼部屡次侵扰我大明边境，烧杀抢掠，边民失了钱财又丢命，该当如何处置？江南的水灾该如何救济？” 群臣大吃一惊，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朱元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扶正太子一脉，且刻意打压燕王一脉啊。 毕竟，朱高炽已经主动请缨，可朱元璋偏偏不听，反而去问朱允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难不成，陛下是在敲打燕王一系？ 想到正在边疆征战的燕王朱棣，再看看恭敬行礼的燕王长子朱高炽，几位偏向于燕王的大臣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反倒是朱高炽，依旧恭敬站着，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有所异动，完美体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大气。 这倒是让所有人暗暗吃惊，不由高看了朱高炽一眼。 反倒是被寄予厚望的朱允炆，表现得让人失望。 “孙儿觉得.....应当......” 朱允炆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朱元璋的目光，局促不安的模样，彻底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毕竟从小深受儒家文化熏陶，讲的都是文治，垂拱而治，而且他一直没接触过兵法，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朱元璋略微失望的摇头，眼中尽显落寞。 “还傻站着作甚？忘记交给你的东西了？” 韩信没好气的说道，“如此难得的机会，你可别错失了！” 朱高炽犹豫时，突然想到诸葛亮平时的教诲，觉得韩信的想法也没什么错。 罢了！ 就豁出去一次好了！ 朱高炽暗暗咬牙，似乎下了某种重大决心，他再次恭敬行礼：“皇爷爷，孙儿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朱元璋原本失望的眼神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朱高炽，眼中多了一丝柔和的目光。 “接着说。” 朱高炽心中一喜，看来他这次赌对了。 第9章 老朱的猜忌 “先赈济灾民，以工代赈，即解决了劳动力，又能避免暴乱。至于北方鞑靼，先安抚再剿灭，可保我大明边疆百年太平！” 朱高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了个痛快。 “够了！”秦始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如此急切，若被皇帝猜忌，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可朱高炽却豁出去了，陈词激昂，微微到来。 他实在见不得朱允炆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尤其想到正处在上升期的大明交到他手上后，在那些腐儒的教唆下，削藩兵变，最后落得退位隐居的下场。 后人都在哀悼朱允炆，其实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 朱元璋难得夸赞，身上的威严也收敛了不少。 “皇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莫做那赵括。” 蓝玉目光不屑的扫向朱高炽，脸上的轻视毫不掩饰。 “战场上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岂是皇孙口中那般夸夸其谈。” 此话一出，满朝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人再敢出声。 倒是淮西那些勋贵不由捏了一把冷汗，这蓝玉还真是个刚烈性子，也不想想胡惟庸、李善长等人的先列。 朱高炽却是脸色淡淡，脑海中过了一遍蓝玉的赫赫战功。 “凉国公，当年死守洪都，阻击陈友谅......” “皇孙秒赞了。” 蓝玉嘴角勾了勾，居高临下的看着朱高炽。 “可若是我为统帅，绝不会死守洪都。” 朱高炽一脸稚嫩，但声音却如洪钟，响彻在宏伟的大殿内，完全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朱元璋倒是十分惊喜，眼神示意让蓝玉退下，随后淡淡开口： “若是你，当如何做？” 朱高炽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禀皇爷爷，若是孙儿，会先挑一批精通水性的死士，让他们视线潜伏在岸边，等陈友谅的水师靠近，在将火药置于船只底部，炸沉陈友谅的水师。” “只要死士水性好，此计便能取胜。同时，在陈友谅水师还没到来之前，我军大可后移30仗，即便陈友谅开炮，也打不到我军，从而大大减少了伤亡，也消耗了陈友谅的力量！” 其实，朱高炽的战术，朱元璋不是没想过，但一来摘除城墙太费时费力，而来时间来不及啊。 “炮轰过后，陈友谅必定率军攻城，如此一来，他们的水师基本无用武之地，加上死士炸了部分船只，陈友谅必不敢将随行粮草放于船上，这也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番话下来，倒是让朱元璋对这位皇孙的印象大大改观，且多了一丝好奇。 蓝玉虽然脸上不服气，但仔细一回想朱高炽的战术，倒也觉得是上上之策。 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烧掉了陈友谅的粮草，30万大军就是坐吃山空，士气锐减，不出几日，陈友谅必败。 “这些兵法是谁教你的？” 朱元璋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带着审视，“咱吩咐过私塾的老师，皇子皇孙的晨课一律以儒学为主，你这兵法从何而来？” 朱高炽的言谈的确让朱元璋十分意外，甚至起了疑心。 难道是还在戍边的老四偷偷回京教的？ 想到这，朱元璋脸上不由难看起来。 藩王无诏进京可大可小。 这老四，胆子不小！ “哼！锋芒毕露，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尤其以老朱的猜疑性格，日后你父子二人只怕要过每日被监视的生活了。” 项羽懊恼的声音响起。 朱高炽心里也是一惊，好在很快就平复了。 “咱以前倒是忽略你了，没想到，咱老朱家还有这等军事天才！” 朱元璋脸上仍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眼中却是带着审视，虽然没刻意流露出来，但却被朱高炽捕捉到了。 朱元璋这一番话，看似夸赞，其实是在试探。 “皇爷爷过誉了，孙儿只是崇拜皇爷爷。我大明是马上得天下，身为朱家子孙，自然不能忘本，孙儿除了在私塾中学习儒学，平时也会自己研习兵法，希望又朝一日可以像父王一般，为我大明守卫边疆，保我大明万世太平。” “哈哈哈……好，不愧是咱的好孙儿，有志气！” 朱元璋忍不住大笑一声，看向朱高炽的目光更多了一份柔和。 朱高炽一番话，即表明了兵法是自学而来，又坦诚无心皇位，甘愿镇守边疆，深得朱元璋的心意。 “允炆，该你说说治国之策了。” 俗话好，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何况，一个皇帝只要开明，知人善用，平衡朝内的势力，也可以治好江山，成为一代明君，不一定要做一个能征善战的马上皇帝。 如今大明万世根基已定，治国可比打仗来得重要。 若标儿的结局已经注定，允炆就是大明的未来。 此时的朱允炆紧张得不行，尤其再次被朱元璋点名，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去。 好在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将他搀扶住了，否则，只怕会闹出笑话。 朱元璋见状，心里也有点气恼，标儿的血脉怎如此不堪大用，反倒是老四的孩子有板有眼，初具明君之相。 “平日你学的儒学便是治国之策，不用急，慢慢道来即可。” “是……是……” 朱允炆暗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皇爷爷，我大明疆土辽阔，且人才辈出，若论才干，孙儿不一定能面面俱到，应该选贤任能，将国家大事分摊给贤能管理，孙儿只需垂拱而治……” “如此一来，内外和谐，宇内生平，我大明臣民也可以安居乐业……” “愚蠢！” 朱高炽心中冷笑。 朱元璋是什么？ 有人说他嗜血成性，屠戮功臣，是个十足的暴君。 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中央集权。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甚至留下一世恶名，朱允炆居然说要垂拱而治？ 还要把刚收上来的大权交出去？ 若不是朱允炆流着朱标的血，朱元璋早给他几巴掌了！ 果然，朱允炆话还没书我按，就被朱元璋皱眉打断，转而道： “炽儿，你有何看法？” 第10章 这才是我朱家的好儿孙! 朱允炆正想继续说下去，突然被朱元璋打断，不由识趣的闭嘴，埋着脑袋闷着坐在龙椅上。 朱高炽拱了拱手，恭敬道： “孙儿主张抓内政，尤其严厉打击贪腐，整肃朝中不良风气。劝课农桑，治军赏罚分明，治国应明理，减轻赋税，鼓励农商……” 大明建国不久，百废待兴，尤其刚经历过暴元的苛捐杂税和战乱，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安定下来。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恢复生产，住抓农商经济，还垦于民。 “这小子，这几句话，倒是说进朱元璋的心坎里了。” 秦始皇不由赞许一句。 朱高炽舒了一口气。 想当初，朱元璋食不果腹，不得不剃发出家当和尚，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暴元的压榨？ 百姓食不果腹，肯树皮吃草根，更有甚者食人肉。 见过那般人间炼狱的朱元璋，更能体会百姓的苦处，也更痛恨贪官污吏。 当然，老百姓要求也不高，只求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只要满足这些，百姓安居乐业，谁会有造反的心思呢？ “好得好，虽然你出身皇家，但却懂得体察民情，知道百姓乃是社稷根基，这才是我朱家的好儿孙！” 朱元璋哈哈大笑，忍不住也将朱高炽拉到龙椅上坐下来，完全不顾满朝文武错愕的眼神。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天下百姓乃是我大明的立国之本，不可忘，不可欺，反而要好好善待。” 朱高炽淡淡说道。 朱元璋深有同感。 他当年何尝不是如此？被贪官污吏弄得饭都吃不起，最后剃度出家，后来更是和尚都活不成，只能加入起义军。 朱元璋思绪再次波动，他一直以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扶持太子一脉，生怕其他皇子撼动了太子的地位。 可如此做法，真的就对吗？ 若太子一脉无贤能可用，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明江山，真要交到这样的人手中？ 朱元璋心中浮想联翩，似乎想找到一个答案，但又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今儿听了两位皇孙的治国理念，咱深感欣慰，咱累了，都散了吧！” 朱元璋朝群臣摆了摆手，自顾自起身来到后台。 早朝的屏风后方摆着一张御案，上面叠着一推的奏折，朱元璋批阅着朱笔，正一阵出神。 “允炆自小在宫中，为人处世的确不够圆润……” 等他回过神来，朱元璋才发现奏折上滴了一些红墨水，微微皱眉： “罢了，咱身子现在还算硬朗，还有时间教教他，储君关乎我大明江山，马虎不得……” 此时此刻，他早已没了半点批阅奏折的心思，诸多琐事让他一阵脑胀。 …… 是夜，白天的事依旧困扰着朱元璋，令他无法入眠，幽静的寝宫中，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家寡人的心情。 就在他迷迷糊糊中，脑海里的模拟器再次出现，上面只出现三个金闪闪的名字。 【燕王朱棣】【皇帝】 【皇太孙朱允炆】【皇帝】 【皇孙朱高炽】【皇帝】 三个都是皇帝的标识，让朱元璋再次一阵烦躁。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朱允炆的人生。 “嗡！” 下一刻，朱允炆的名字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一副画面出现在他面前。 【洪武十年，你生在帝王之家，赐名允炆】 【你的到来，让你的皇爷爷十分开心，也将他从朱雄英夭折的悲痛中走出来。】 仿佛看镜子一般，朱元璋看得出来，画面中的自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且当年朱允炆出生时，他的确很高兴。 【你皇爷爷怕你重蹈覆辙，对应特别关心，特意选儒门大家教导你，让你从小扬起了温厚善良的品质。】 【随着你父病逝，大明一时间暗流涌动，你虽年幼，却也有所感应。】 看到这，朱元璋也算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孙子不算太笨，且还知道朝中的形势。 【洪武三十一年，你皇爷爷驾崩，你身为皇太孙，顺利即位，改年号建文。】 【你登基后，铭记皇爷爷的教训，任用贤能，重用文臣，推行一系列利国利民之策，百业复苏，百姓安宁。】 【安抚百姓后，你听信齐泰，黄子澄等文臣的建议，着手削藩之事……】 看到自己驾崩的年岁，朱元璋倒是十分冷静。 自古人生谁无死？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求长生不死，但又有谁能成功？ 可接下来，下一个画面却让朱元璋眉头一皱。 【削藩第一年，你将周、齐、湘、代、岷五位藩王贬为庶民，湘王朱柏更是自尽而死。】 “糊涂啊！” 朱元璋哀叹一声。 他是马上皇帝，单靠一只碗就打下了诺大的大明江山，他看到朱允炆这一昏招，就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朱元璋整个人疲软的靠在龙椅上，心绪复杂。 当皇帝可是一门大学问，即便是朱元璋，堂堂洪武大帝，虽然在外人看来威严无比，事事却都求平衡。 何况削藩这等大事，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削的？而且老十二自尽而死…… 朱元璋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涨。 不过，他一直有个疑问悬在心头。 毕竟，他为了制约朝臣和藩王的势力，一直都在控制各王的兵权，即便老四朱棣再擅长打仗，但手上的兵马最多不过一万多人。 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堂堂皇帝，允炆手底下至少几十万兵马，如此巨差之下，朱棣是怎么打赢的？ 想到这，朱元璋继续看下去，将朱允炆的后半生都看完了。 所有时间拼凑在一起，最后，他的注意力放在一个关键的人物上：朱高炽！ 从模拟信息来看，削藩起初效果不错，尤其轮到朱棣的时候，朱棣虽然打了清君侧的名号起兵，可几次跟朝廷大军作战，基本都是大败。 直到朱高炽披挂上阵，整个战局开始急转直下，朱允炆也开始节节落败。 第11章 早立皇孙? “难道是因为炽儿的谋略？” “应该不是，国家大事，岂是区区孩童几句话就能左右的？” 朱元璋摇头否定，不过，早朝上的事，已经埋在他心里。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朱元璋一遍遍看着朱允炆的人生模拟，试图找一个解决之法。 看着这位皇孙一次次的削藩，朱元璋是又气又恼，但却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先布下手段，解决藩王之乱吧？即便如此，以后也会有更大的难题等着朱允炆。 以他的能力，真的能胜任？ 轻吐了一口气，此时夜已过半，皓月当空，明亮的月光洒落在皇宫内。 还好，朱棣现在深陷边关，而他的身体也还硬朗，他还有时间安排，一切还能改变。 想到这，朱元璋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该想的是，怎么避免老四造反才是。 …… 第二日。 朱元璋因为想了一夜，精神很差，但作为一位勤政为民的皇帝，早朝是必须要上的。 来到金銮殿内，朱元璋整了整坐姿，挥手示意早朝开始。 “陛下，臣有本启奏！” 只见刘三吾突然走出队列，抱了抱拳道。 昨日早朝上，两位皇孙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众人回去想了一夜后，现在有些想法也不稀奇。 尤其现在是太子生病的节骨眼上，众臣更是一个个上心。 此时不仅关乎皇家，还关乎整个朝堂，关乎大明江山社稷。 刘三吾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昨夜想了一宿，今天就是想试一试朱元璋的想法。 “陛下，臣听闻，太子感染了风寒，据说……臣认为，储君之位……” 只是，刘三吾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摆手打断了。 “行了，咱知道你什么想法，没必要说了。” 身为大明开国之君，朱元璋怎么会不知这些大臣什么想法。 如今大明刚能喘息几口，最重要的就是发展国力，让百姓恢复生产，这些文人，却一心只关心皇家的事。 若他们多一份对天下百姓的关心，他也不必过度操劳，始终不肯放权下去。 刘三吾也听出了这位陛下言语中的不悦，连忙跪下去，一颗心突突直跳。 “臣不敢妄议，只是……只是……” 刘三吾抖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说道。 其他朝臣见状，纷纷脸色一紧。 其实，他们也都如刘三吾一样，十分在意昨日皇帝那翻举动，但却没人敢做这出头鸟，毕竟，万一惹了这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说说水灾的情况吧。”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其他人一听，纷纷议论起来，随后，由一位小太监举着一份加急卷抽递上来。 随即，群臣开始商议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散朝的时间。 整个过程，朱元璋都没示意刘三吾起来，这是朱元璋的震慑手段之一，目的就是让朝臣们别往这方便动歪心思。 当然，其他人也识趣，都没替刘三吾求一次请，都当他不存在一般，热烈的讨论着水灾灾情。 退朝之后，刘三吾才捂着肿胀的双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大殿。 回到御书房，朱元璋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过，刘三吾的确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若他提前定下皇位继承人，是不是能改变未来？ 这个年头，仿佛星火燎原一般，升起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宫门出，一位盔甲将军此刻就在门口欧否则，他目光透过朱红色的大门，定格在一瘸一拐走来的刘三吾身上。 “蓝将军，你这是……” 刘三吾停下来，缓了缓脚上的酸痛。 只是，对视了一眼，刘三吾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跟着蓝玉的步伐，二人来到宫墙一处角落下。 “刘大人，不知你今天这一出是何意？” 蓝玉客气的抱了抱拳，但语气却十分冷冰，更像是一种威胁。 “蓝将军也不必装糊涂，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若想知道，自个儿去问去！” 刘三吾倒也不怕他，心里嘟囔着，自己今天这一奏是有些鲁莽了，要是触了那位的眉头，那可是死罪。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立皇孙这件事应该是定了，陛下只是不想当着朝臣的面议论罢了，但私下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帮他分担一些。” 蓝玉淡淡一笑。 “哦？不知蓝将军已经看好哪位皇孙了？” 刘三吾将问题抛了出去 “我昨天的话，刘大人还听不出来吗？” “那就好。” 刘三吾松了一口气。 “陛其实，陛下只是今日心情不佳，若放在平日，根本不会如此。” “蓝将军，请慎言啊。” 刘三吾却如惊恐之鸟，慌张的朝四下看了一眼。 他可不是蓝玉，不仅手握兵权，还跟皇室是亲家，若是被旁人听到谈论立储之事，可是要倒大霉的。 蓝玉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如今已经知晓对方的想法，他不得不继续下去。 “依你看，陛下为何会突然提起立储之事？” “十有八九是跟太子的病情有关……” 刘三吾苦笑摇头。 “哼，你们这些文官真是胆小怕事，说话忒费劲了！” 蓝玉突然不耐烦起来，看了四周一眼，眼神带着威胁：“继续说下去。” “将军啊，有些事明白就好，说出来可是害人害己啊……” 刘三吾感觉到从蓝玉身上的刺骨寒意，吓得哆嗦起来。 蓝玉盯着他看了半响，发现他没什么隐瞒后，便起身离开了。 “嘶……” 这时候，膝盖上的疼痛传来，疼得刘三吾一阵龇牙咧嘴。 “今天真倒霉！” 虽然没听到刘三吾亲口说出来，但蓝玉也猜出了一个大概，跟刘三吾分开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因为他有种直觉，今天似乎有大事发生。 …… 第12章 朱标病薨 燕王府中， 朱高炽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武，一拳一脚颇有气势，汗水在体表升腾。 如今已经入秋，但朱高炽却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凉意，一套拳法下来，练得浑身大汗，仿佛回到了桑拿天。 昨天他豁出去的表现结果如何不知道，他也懒得去想。 如今的境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然，最紧要的还是把身体练好，危急时刻，或许还能保命。 按照历史进展，蓝玉很快就会被清算，到时候满朝风雨，人心惶惶，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复杂。 想到这，朱高炽大喝一声，挥出一拳，强而有力。 这套拳法，乃是项羽的不传之秘，越是到后期，练起来更吃力，对身体负荷极大，但按照项羽的说法，一旦练成，在军中横着走肯定没挺低。 现在的他，只是打基础。 “时间到了，该练兵法了。” 韩信兴奋的声音传来，朱高炽只能甩了甩肩膀，来到凉亭处抓起一本兵书。 以现代人的眼光，这些对他而言倒不难理解。 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若是创造一个盛世，只建设军队肯定是不行的，最关键还得两头抓，经济和军事一样重要，可因为朱元璋痛恨商人，大明也是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在历代中是最低的，商业发展也非常简陋。 若是能推动商业贸易，造一个盛世其实并不难。 “臭小子，你想什么我们都知道……” 韩信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本是一体，对方想什么，他们都知道。 “这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该想的，若你真能坐上那个位置，再将你的想法付出行动，岂不快哉？” 秦始皇这时候也开口了，言语中带着一丝赞赏。 显然，他也认为商贸是一条可行之路。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入兵书之中，韩信之所以这么生气，一切还是为了他好。 此时，皇宫中。 朱元璋刚批阅完一批奏折，一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早朝的时候，刘三吾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他，想要打压老四，让他无力造反，倒是能从他的儿子下手。 只要自己还活着，诸君的位置还不是他说了算？ 现在，不如先抛一个诱饵，迷惑迷惑外界和老四。 而朱元璋这个诱饵，便是立朱高炽为皇太孙。 毕竟，朱高炽要是当了皇太孙，那就是皇帝候选人，他朱棣在能耐，也不可能造自己儿子的反吧？ 而且，从这几日跟朱高炽的接触看，朱元璋十分欣赏这个皇孙的胆识和谋略，有此子为大明献计，允炆日后登基自然一帆风顺，这是一举两得啊。 想到这，朱元璋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经过一个昼夜的思索，总算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不过，这些计策也都是后招，只要标儿还在，他根本不用操这份心。 朱元璋靠在龙椅上，轻吐一口气，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昨日东宫太监来报，朱标已经明显好转，或许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呢？ 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斜阳透进窗台，洒在御案上，将桌上的文房四宝照出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朱元璋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天下人人都想当皇帝，可谁又知，坐在这个位置，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稍有不慎，便有是一阵兵荒马乱。 伸展了四肢，朱元璋难得发出舒服的声音，整日闷在屋子里处理政事，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看来，得找个时间出去狩猎一番，活动活动筋骨才行。 “踏踏……”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非常慌乱。 朱元璋微微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在这一刹那，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般，一阵心绞痛。 “吱呀——” 宫门被推开，只见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慌慌张张的朝东宫的方向跑去，朱元璋想伸手去拦住，却僵愣在半空，似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叫，绝不能叫！ 愣神间，太医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难道是标儿……” 朱元璋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什么威严了，也撒丫子跑向东宫。 拐过几道宫门，东宫的殿门赫然在眼前，此时，宫内的太监宫女进进出出，挤满了慌张的下人。 朱元璋正想进去看，却被一个太监拦了下来。 “陛下，太医正在里面整治，还请陛下耐心等待。” 的确，现在自己进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给太医们压力。 朱元璋急得在殿外乱窜。 …… 夕阳西下，半边天空都映出了红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元璋的耐心也快被耗尽了。 他正想跨步进入殿门内时，一群太医满脸疲惫和无奈的走出来。 看到门外的朱元璋，几个太医吓得跪在地上，高呼一声万岁，随后道： “陛下，臣等尽力了，太子他……他……无力回天了！” 说完，太医们跌坐在地，身上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什么？” 朱元璋如遭雷击，踉跄了几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无尽的悲伤涌来。 “标儿，咱的标儿……” 他感觉整个人的力量都被抽干了，脑子一片空白，丧子之痛，让他痛到灵魂。 “陛下，保重龙体啊。” 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痕，强大着精神，极力装作一副坚强的样子。 但他心里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朱元璋一言不发，拖着蹒跚的步伐，慢慢走向寝宫，那佝偻的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秋风微凉，就如此刻的朱元璋，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时间来到第二天，两宿没好好睡的朱元璋，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所有人却都在担心，但却没人敢去打扰，就怕在这时候触了眉头，人头不保。 而朱元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太医，彻查太子的病因。 或许是太怕了，太医一夜都没回去，就跪在东宫外一宿。 得到朱元璋的旨意后，太医立刻用上毕生所学，仔细推敲琢磨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得出一个金人的结果：太子并非因风寒而死，而是中了北方奇毒，毒发身亡而死。 朱元璋听闻，又惊又怒，身上那股悲痛被冲散了不少，恨得咬牙想杀人。 竟然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毒害太子！ 第13章 秦王朱爽的一生 消化完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之后，朱元璋缓缓弯下腰，靠坐在龙椅之上。 为了民心不受影响，他并没把朱标真正的死因公告天下，而后下一道密旨，彻查整个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凶手。 几个时辰之后，王府当中的朱高炽也收到了太子身死的消息，他也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困惑，因为距离历史记载的朱标之死，还有一段时间。 “如此看来，历史的大致方向并没变动，就是一些关键节点提前发生了，但此事也提醒了我，需早做打算。” 刚把兵法熟读的朱高炽站起身活动筋骨，来到院中开始练拳，对于这个忽然发生的变故，他也并不担心，因为自己还有着诸葛亮几位大佬的帮助。 与此同时，这个变故又让他心中好奇了几分，对于大明的未来也更是期待了。 “小子，你就放心吧，如今朱标死了，那个朱元璋的心思绝对都在此事上，所以，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啊，就听我一句，赶紧培植一下军队……” 这时，韩信又冒了出来，他对于领军打仗有着很深的执念。 “谈何容易啊，领兵打仗容易，但你可知养军需要多大开销吗？反正现如今，我是无法负担的。” 朱高炽猛然往前一挥拳，直截了当的说出军队所带来的弊端，那便是很费钱，毕竟上万人的吃喝累计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韩信也不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感觉蛰伏太久了，他有点手痒痒了。 “朱标之死绝对会让皇城掀起一阵风浪，想培植自己的力量，就看是否能安全渡过了。” 说完，朱高炽走到石桌之前，倒了一杯茶水喝，黑曜石般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光芒，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太子病故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股悲恸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皇城，良久不散。 朱标性格仁慈宽厚，颇有儒者风范，这个形象在百姓们眼里，完全就是皇帝的最佳人选，朱元璋感受到民心所向，只觉得心中更是悲恸。 万籁俱寂之时，丧子之痛涌上心头，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再坚强的皇帝，此刻也只能卸下伪装，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不管朱元璋地位多高，他也是一个人。 朱标的病故，让他一些计划不得不提上日程，这些时日，朱元璋都是沉浸在悲恸之中，无心理会朝政，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坐到大殿之上，刘三吾一派的文臣绝对会再度进言，问自己储君的人选。 思及此，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有余悸，虽然命运给他打开一扇窗户，让他能看到一丝天机，但看到又能如何，始终是没有改变天道的力量。 朱元璋躺在榻上，赫然睁开双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时间总会治愈一切，这些时日躲避朝政，估计已经有人憋不住了，正好，也借此机会把他们揪出来。 调整好情绪，他坐起身来，朝着贴身太监招了招手，吩咐他把奏折送过来。 他的寝宫在皇城的深处，没有他的准许，连马皇后都进不来，所以，不如就待在这里，也好看清众臣的嘴脸。 很快，几个太监就拉来了一小车的奏折，见此，朱元璋蹙了蹙眉，随手拿起一本，上面关于朱樉的情况，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这个次子，朱元璋原本对他还是抱有期待的，但是自从封王划地之后，弹劾朱樉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这也让他看清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本质。 大明开国以来，关内百姓遭受战火的摧残，身体与精神都已然达到了极限。 朱元璋实地考察之后，对此深有感触，所以他才会有让朱樉就藩西安的心思，没承想，朱樉去到西安之后，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强增税赋，百姓们苦不可言。 知道实情以后，朱元璋也曾相劝一番，但奈何西安距皇城太远，朱樉便抱着侥幸的心理，根本没悔改，甚至还做出不少荒淫的事情。 最终实在忍不了了，朱元璋只能以过失太多的理由，把他召回了皇城。 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他就头疼不已，要是朱樉能有朱标一半贤良品德，他们父子二人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瞥了眼奏折上的日期，朱元璋估算了一番，估计就这几日，朱樉就到京城了，自己这些时日的消极，确实也是错过了不少消息。 整理好心情，朱元璋开始批阅奏折，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勉强批阅结束。 这几日待在寝宫之中，日夜颠倒，作息早已不正常，明月高高爬起，朱元璋却还是没有一丝的困意。 实在睡不着，又不能出去，终于让他想起脑海中的那团金光，既然朱标离去已成事实，那么自己也不能继续这样了，大明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怀着复杂的情绪，朱元璋点开模拟器，只是这次，朱标的名字被朱樉取代了，但是在他的身后，却什么标识都没有。 看着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名字，朱元璋迟疑片刻点开朱樉的人生。 【洪武三年，封秦王，洪武十一年五月，你就藩西安】 …… 【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以你过失太多的理由，召你回京城】 直到这里，朱樉的人生一切正常，但是，下一秒，朱元璋感觉到一道红光从眼前闪过，就见一个长相奇特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但在你回京之前，你早已做足了准备，你的长兄朱标将会巡察西安，届时，只需稍微运作，就可让他身死异乡，自己也能水到渠成的继承皇位】 【但没想到，朱元璋忽然召回朱标，你的计划虽然被打乱，但你并不慌张，派出了北域番邦的杀手，埋伏半路行凶】 【你在西安的这些时日，每日都与藩族人士有接触，在一个术士的蛊惑之下，你才决定执行这个恶毒的计划，一旦坐上皇位，你做出任何荒唐的事情来，也再没人能管得了你……】 第14章 蠢蠢欲动的蓝玉 原本金色的光辉不知何时就被染成一片血红，朱元璋满腔怒火，但还是继续看下去。 但是不知，到底是天机不可泄露，还是模拟器能力不足，他一阵反复查看，还是没办法得知那个异族的身份，没有证据，朱元璋似乎都能想象到，秦王死都不承认的样子。 十分不甘的退出模拟器，朱元璋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万万没想到，只存在于历史之中的骨肉相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江山。 夜风拂过，给寝宫平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披着一件衣服起身，朱元璋连夜下了一道密旨，把秦王关押起来，他也并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秦王到底是他儿子，待到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也不晚。 可能是模拟器让他消耗了大量精力，朱元璋再度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缓缓睡去了。 另一处，已经几日未曾进入朝堂的众臣们，心中却是惶恐不安，太子死了，而皇上年纪也大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确立皇储的人选，此事关乎大明的稳定。 皇储一日不定，他们的心中就一直扎着一根刺，时时刻刻都是难以安心。 刘府，刘三吾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做出决定，明日一早，哪怕被砍头，自己也要问出皇上的意思。 夜色渐浓，果然真如朱高炽所想一般，秦王就如导火索，让那场看不到的浩劫随着乌云一起来临，整个京城都被笼罩着，无人能幸免。 翌日一早，蓝玉就马不停蹄的，从军营赶回京城之中，径直朝着王府而去。 王弼，督府佥事，刚从军时，便一直跟随着蓝玉南征北战，大明开国已有二十多年，武将们也总算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不过，一些番邦还在肆无忌惮的骚扰边境，但是，这种小打小闹，还用不着蓝玉他们出手。 王弼收到消息，得知蓝玉正赶来自己府上后，也是早早准备好了茶水，在后院等着蓝玉。 “老王！” 这时，就听见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只见蓝玉身披盔甲，缓缓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想来这段时间，京城之中的变故你也知道了，不知你有何看法？” 哐啷一声响，蓝玉直接把头盔丢一边，走到石桌之前，端起一杯茶水一口喝完。 “眼下事态尚未明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见多识广，不如给我分析一下？” 王弼端起桌上的茶壶，先给蓝玉倒杯茶水，然后才开口道。 蓝玉略微沉思片刻，也是毫无顾忌，两人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就看陛下的了，怕是怕，皇储的位置要落到两位皇孙的头上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弼颔首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陛下如此宠信太子，当然爱屋及乌，但是前些天，忽然召燕王世子进宫，还一起商议国事，这就有点反常了。” 看到王弼一脸轻松的样子，蓝玉摇了摇头。 “莫非，陛下更偏向于燕王世子？” 听到这话，王弼愣了愣，帝王心，有时候真的无法揣测啊，他虽然是武将，但头脑也不蠢，不然也无法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之上存活至今。 可是，从根本上来说，太子之子，燕王世子，两人皆是皇孙，不管最终是谁得到了储君的位置，整个皇城都会发生一次动荡。 “难说了，所以，如今正是站队之时，咱俩也得仔细谋划一番，寻求一个好出路。” 蓝玉端着茶杯，陷入思索，一直盯着水中的倒影。 “我收到消息，秦王已被秘密关押起来，而晋王正在塞外，鞭长莫及，所以，剩下的就唯有……” “唯有燕王朱棣！” 王弼眸光微闪，心领神会给出了答案。 燕王朱棣，驻兵于北平，如今正在试着深入漠北平叛，麾下猛士众多，这几年以来，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虽然皆是靠着军功证身之人，但蓝玉与朱棣的关系，却不是很好。 就在几年前，蓝玉率兵赶赴漠北，协助朱棣对付蒙古，两大猛将联手，蒙古人很快便节节败退。 可是，就在行军期间，蓝玉发现一个十分让他不爽的现象，朱棣麾下的士兵虽然勇猛善战，但却只听从朱棣的号令，完全没把自己这个开国大将放在眼里。 要是朱棣让这些士兵把枪头对准自己，怕是他们也会乖乖照做吧。 对于此事，蓝玉也曾汇报给朱元璋，但朱元璋政务繁忙，根本就没有把这种‘意外’放在心上。 见到朱元璋不理会，蓝玉又寻求朱标的帮助，但朱标一向以仁慈着称，十分看重兄弟之间的情感，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封劝诫信，就再无下文。 眼下，皇储之位摇摆不定，且极有可能会落到燕王世子头上，这直接就激起了蓝玉心中的不悦。 “哼！” 思及此，他不禁发出一声冷哼，心绪微动。 “朱棣，你最好别做出出格的举动，不然，我哪怕是豁出性命，也断不会让你得逞的。” “哎，就是可惜，那日在朝堂上，燕王世子不管哪方面都是盖过了允炆，也不知陛下是否因此有所不满。” 心思微动，蓝玉心中又有点担心。 随即，蓝玉与王弼互相表明立场，迈步走进了堂屋之中。 …… 宫中，御花园。 朱元璋坐在石凳之上沉思着，明媚的阳光洒下，百花都簇拥着他，但即便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也无法化解他眉间的忧愁。 马皇后正站在不远处，给花圃浇水，四周的太监宫女们，都侍立在皇帝十步之内，大气不敢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整个御花园中，唯有马皇后浇水的声响，安静的令人害怕。 第15章 若立燕王，该置秦、晋二王于何地? 见几个宫女都坐立不安，马皇后只好自己接过食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几分清淡的膳食。 马皇后取出一个鸡蛋，慢慢剥起来。 朱元璋虽然贵为皇帝，但他一直十分勤俭，除开一些大宴会大场合外，平时的饮食都十分清淡。 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时刻牢记自己的出身，不忘吃不饱穿不暖的童年时期。 朱元璋并没有胃口，摆了摆手：“放下吧，咱不饿。” 朱标突然病逝，日后皇族更是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这一串串的事让他又心痛又烦乱，这花园，乃是用来避世的世外桃源。 可现实即便再残酷，但始终要面对的。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一个盛极而开，快要凋零的花朵前，忍不住一阵哀叹。 “还是以前的穷日子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个馒头吃，就能知足。” 说着，他忧伤的抚摸起那快要凋零的花瓣，脸上再次露出哀痛之色。 “陛下！” 就在他哀痛之时，身后传来杜安道的声音。 “说！” 朱元璋并没回头，只是语气冷了许多。 “中书舍人刘三吾大人突然跪在宫门口，说无论如何要见陛下一面！” “刘三吾？” 朱元璋皱了皱眉，最后摆了摆手，“宣！” “是！” 杜安道躬身退出去。 很快，刘三吾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身上的朝服因为在太阳底下暴晒，热得他一副都湿了，但一想到朱元璋，他却是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刘三吾官居中书舍人，除去被废掉的宰相制，已经算是大明朝文官中的巅峰了。 他之所以一副惶恐的样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朱元璋平时不喜文官，总觉得文官心眼多，不如那些武官来的直爽。 深吸一口气，刘三吾平复了一下心情。 “陛下，刘大人此次前来，肯定是有大事，您一会儿……” 马皇后深知老朱的性格，对文官多了一丝猜疑。 这主要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臣刘三吾，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刘三吾进来后，偷偷打量了一下朱元璋的情绪，不由暗松一口气。 “起来吧，赐座！” 朱元璋抬了抬眼皮，淡淡道。 刘三吾谢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坐下。 “有何事直说吧。” “陛下……” 刘三吾略微迟疑了一下，忐忑的问道： “皇储之位，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了？” 说完这句，刘三吾也是提着嗓子眼，太子病逝固然哀悼，但皇储人选毕竟关乎大明未来，这是他作为臣子的本分。 “臣知道陛下因太子之事痛心疾首，但皇储关乎大明未来，关乎江山社稷……” 刘三吾站起身，再次躬身道。 “咱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可太子刚走，咱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储君一事可以往后压一压，咱好不容易建立起大明，总得交到一位贤君手中，刘三吾，你饱读圣贤书，可有心仪的人选？” 朱元璋手中一顿，微抿了一口茶水，随后目光落在刘三吾身上。 “既然陛下问了，老臣就直言不讳了。” 刘三吾顿了顿，突然噗通跪在地上。 “你这是作甚？起来说吧。” 朱元璋微微皱眉。 刘三吾却依旧跪着，脸上十分虔诚：“皇孙世嫡承统，乃合乎法礼也！” 朱元璋微微皱眉，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为何？” “太子乃未来储君，如今病薨，父死子继，此乃人之常情，何况，数日前陛下那般举动，不正是有此打算吗？若立皇孙为皇储，名正言顺。” 说完，刘三吾匍匐在地，听候朱元璋的处置。 只是，朱元璋却罕见的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其实，朱元璋何尝不想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只不过，他如今打算利用朱高炽来安抚朱棣，如此一来，他便能有更多时间去培养朱允炆。 不过，刘三吾的一番话，倒是让他一阵为难。 历朝历代，皇位承袭都是父死子继，这是稳定局势，扼制手足相残的制度之一。 想了想，朱元璋问：“刘卿为何着急立皇太孙？虽然太子不在了，但毕竟咱身子骨还坚朗，皇储之事可以慢慢来。” 说到这，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道：“刘爱卿，你觉得燕王此人如何？老四在北边连连传来捷报，若立他为储，朝中应该无人反对吧？” “燕王神勇，在北边的确战功赫赫，但若立燕王为太子，秦晋二王该置于何地？” 刘三吾虽匍匐在地，脸几乎贴在地上，但声音却格外洪亮。 儒家讲究长幼有序，即便不立皇孙，但前面还有秦王，晋王，怎么也轮不到燕王啊。 当然，刘三吾并不知道，这位陛下刚才的一番话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见朱元璋没有反应，刘三吾继续道： “燕王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颇高，也握有兵权，若为太子，短时间的确可保大明无碍，可陛下难道忘了，晋朝八王之乱可是……” “大胆！” 朱元璋似乎被说到了痛叫，勃然大怒起来。 “咱的儿子不会干出那等为祸社稷之事！” “陛下恕罪，臣只是以史为鉴，并无他意！” 刘三吾似乎豁出去了，一句句都透着不怕死。 朱元璋盯着刘三吾好半响，才悠悠开口：“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可皇孙年幼，能否让朝臣服气？” “咱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大明安定繁荣，蒸蒸日上，倘若立了皇太孙，却引得朝中上下异心，如此岂不是得不偿失？遭殃的还是我大明百姓！” 刘三吾听出朱元璋已经有几分意动的意思，连忙激动道：“各处藩王已前往封地就藩，无诏不得入京，若有反意，派兵镇压即可，皇孙乃陛下钦点皇储，堂堂正正，何人敢不服！” “何况，朝中有我刘三吾在一日，若有人不服，我刘三吾第一个不答应！” 第16章 纨绔之名 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让朱元璋十分满意。 的确，按照儒家的规矩，子承父业，此乃大义。 如果立了燕王，朝中那些大儒文臣必定会拿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说事，到时候君臣离心，江山不稳。 可现在就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又为时过早，朱允炆虽然仁德善厚，但未必是一个合格的明君。 而燕王打仗的确是把好手，但未必懂得治理天下，至于秦王晋王，二人都无明君之相。 这些人，比起燕王世子朱高炽，可都差得太远了。 朱元璋一阵哀叹，这道题实在太难选了。 “刘爱卿，除了太子一脉，其他皇孙可有合适的人选？” “臣不敢！” 刘三吾眼神一阵闪烁，他实在是不敢再多言。 “哼，你上杆子来找咱立皇储，咱问你谁合适，你又不敢说，这算什么事？你总得罗列几个人选，好让咱选吧？” 朱元璋说着，一把将刘三吾拉起来，跪了这么久，只怕是不好受。 “咱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文人的做派，该说不说，少了一些武将的好爽，让咱心烦啊。” “你看，如今这殿中就你我二人，再无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不治你的罪。” 刘三吾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衡量皇帝这番话的意思，同时也在甄选其他适合皇储的人选。 其实，朱元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刘三吾第一个就想到了燕王长子朱高炽，只是，抛开长幼有序，嫡庶之别这一条来说，燕王尚在，怎么论也轮不到他这个当儿子的啊。 “陛下，依臣之见，皇孙朱允炆有太子风范，是皇储最适合的人选！” 说完，刘三吾低着头，不敢去看朱元璋的脸色。 “好，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咱就爱听这些。” 朱元璋表现得十分高兴。 “不过既然陛下想多几个人选，臣斗胆将几位皇孙的表现说给陛下听！” 因为朱元璋的赞赏，刘三吾的胆子也开始大起来。 “陛下，先说这燕王长子朱高炽……” 提到这个小胖子，刘三吾想到的却是这小子在学堂中打瞌睡偷懒的模样，甚至还经常违背他立下的规矩，跟朱允炆的乖巧儒雅比起来，完全不能比。 当然，这也不能怪朱高炽，毕竟身为现代人，学习这些儒家思想实在太沉闷了，何况，他有五位大佬亲自指点，根本不需要在学堂中浪费时间。 长时间积累下来，朱高炽就把学堂当成偷懒的地方，给刘三吾留下了不少坏印象。 朱元璋听了，笑意更浓了。 “刘爱卿，炽儿或许并没有你说得那么顽劣，他只是对那些礼仪纲常不感兴趣罢了！” 朱元璋说着，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咱这孙子表面看着玩世不恭，其实却是个极有主见之人，等太子大丧后，你跟他多接触接触，自然便明白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退下吧。” 话落，朱元璋摆摆手，自顾自走出了偏殿。 只留下刘三吾满脸的疑惑。 …… 燕王府中。 朱高炽再次赤果上身，在大太阳底下练拳。 “嗖！嗖！” 每一拳挥出，都是一阵破风声。 打完一套拳法，他累得气喘吁吁，他如今才十三岁，身体还没彻底发育，能做到如此已经实属难得。 练完拳，朱高炽咬着牙，继续在院子中扎着马步。 快到下午时，朱高炽洗掉一身臭汗，打算去学堂学习那些繁文缛节。 这是皇子皇孙的必修课。 起初的时候，朱高炽很不适应，但一想到在学堂就能偷懒睡觉，就尤为兴奋。 “小子，你在学堂偷懒耍滑，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这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韩信淡淡的说道。 收拾了一下心情，朱高炽便带着书童直奔学堂。 轿子早就在门外备好，几个壮汉恭敬的站在一旁，宛如保镖。 “见过殿下！” “其实我更想骑马。” 朱高炽颇为无奈，前世坐惯了地铁飞机，他真坐不惯这些来回颠簸的轿子。 可即便他身为燕王长子，也不能如那些武将一般，在京城内策马进入皇宫书院。 看了一眼几个轿夫，朱高炽也不好推辞。 随着轿夫吆喝一声，轿子缓缓启程，四周还有护卫提着宝刀护卫左右。 很快，上书房近在眼前，朱高炽叫了一声，便让轿夫停下，最后这一段，他得自己走路过去。 …… 上午。 刘三吾刚在朱元璋面前谏言，今日的课业也推到了下午。 推开大殿红木门，里面正有一些宫女太监打扫，见到朱高炽进来，一个个跪下来问安。 朱高炽看着眼前这红墙金瓦的建筑，在夕阳下格外优美，只可惜，他每次来都是坐轿子来，错过了不少美景。 马皇后喜花，皇宫各处都有芬芳各异的花香，朱高炽大步走向上书房。 跨过几个高门槛后，便看到上方刻着上书房三个大字的鎏金牌匾出现在头顶。 “殿下，刘大人还没到，不如先进来避避暑！” 就在朱高炽抬头看着那门匾时，里头突然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只见那人一身银甲，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末将傅忠！” 那人走过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颖国公家的公子，听闻傅公子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些恭维的话说出来，倒是让傅忠笑容灿烂了不少。 “不知傅老将军身体可好？” 朱高炽回了一礼，便开始客套起来。 “有劳殿下挂心了，家父身体健康，老嚷嚷着还要披挂上阵呢！” 傅忠笑道。 “傅老将军乃是我大明开国功勋，与皇爷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但应该落下了不少旧伤，应该好好注意身体，我们做晚辈的，多关心也是应该的。” 朱高炽缓缓说道。 颖国公傅友德其实也是淮西勋贵一脉，按照历史进程，朱元璋不久将会为了朱允炆，扫平这些障碍。 第17章 笨鸟先飞嘛 “多谢殿下提醒，臣一定多注意家父的身体。” “客气了客气了。” 朱高炽摆了摆手。 “行啊，小朱，都懂朝堂这些互相吹捧的手段了，看来你真打算争一争了？” 嬴政爽朗的声音传来，作为第一个称皇称帝的人，他自然清楚那位置的诱惑力。 “不着急，一切只是开始。” “吱呀——” 突然，门栓被撬开，上书房的大门缓缓被打开，朱高炽跟傅忠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一步跨过去。 虽然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但朱高炽觉得，这个傅忠天生大将风范，假以时日，必定跟他爹傅友德一样，成为大明的顶梁柱。 只是可惜，颖国公一家最后都被朱元璋刀了，根本没发展起来的机会。 为了朱允炆能坐稳帝位，朱元璋选择了最血腥最残忍的方法。 接下来，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蓝玉，接着便是一众淮西部将。 “诸葛先生，你说有没有办法让他们不死？就好像当年马皇后一样？” 朱高炽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年马皇后病重，朱高炽尝试过改变历史，后来，马皇后的确活了下来，但胡惟庸、李善长等人却还是死了。 “若是能将这些新生代的武将收入麾下，将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 此时，上书房中。 刘三吾跟几位夫子已经在堂中等候。 朱高炽进来后，目光从几位熟悉的夫子越过，最后定格在一名身穿布衣儒衫的人影上。 他略微一思索，突然想到一个在明初留下隆重笔墨的人物。 方孝儒！ “见过刘学士，见过几位夫子。” 朱高炽和一众皇子皇孙恭敬问候。 几位夫子也以礼回之。 朱元璋虽然是个文盲，但对儿孙的教育却十分看重。 太子朱标幼师就是由大儒宋濂亲自教导儒家之学。 宋濂也不负盛名，即便面对朱标这个学生，也十分严格，一旦犯错，戒尺抽打是常事，朱棣的屁股不知挨了多少板子。 当时，年幼的朱棣不服气，还屁颠屁颠的去找朱元璋告状，结果自然是又被狠揍一顿。 “今日，燕王世子来得却是最快的。” 方孝儒笑了笑，对刘三吾说道。 众人一听，也觉得奇怪，这家伙平时都是最后一个到的，有时候还吃到，被罚站了几次，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诸位夫子，以前是我顽皮，惹了不少事，皇爷爷教训我一顿后，我决定痛改前非，以后一定勤奋好学，不负几位夫子的期望。” 朱高炽一脸诚恳的说道。 刘三吾看着他的举动，微微皱眉，突然想起朱元璋那句话，心里微动。 若这位皇孙能有所改进，那大明也将会有一位正直的皇孙，身为夫子，自然要尽心教导。 看来陛下果然慧眼识人，一早就发现了燕王世子身上的才能。 尤其，他在朱高炽身上，看到了几分朱元璋的影子。 “好！好！” 刘三吾开怀的笑起来。 朱高炽听了微微一愣，但看到刘三吾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也理解了对方的赤诚之心，读书人有时候很简单的。 自古以来，不乏一些文臣名仕，他们只为书中的理想世界而努力奋斗，他们高风亮节，精神不屈，为了谏言，甚至不惜牺牲自我，以死明志。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无数怀着大义的文人雅士，散发着独属于他们自身的光芒，仿佛天空的星星，拥有照耀这片土地。 这一刹那，朱高炽心中对儒家多了一份敬重。 而且，刘三吾也的确称得上一代忠臣，值得尊重。 朱高炽理了理身上的衣冠，随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表情郑重。 几位夫子见状，纷纷露出意外和欣慰之色。 刘三吾心里触动，走上前将朱高炽扶了起来。 “世子赤诚之心，令我等动容，今日受殿下一礼，我几位夫子必定竭尽所能，倾囊相授！” “不错，臣会和刘学士一起，竭尽全力教导世子殿下。” 方孝儒也走上前来，郑重道。 “太孙，到！” 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小声宣了一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允炆。 身为朱标的次子，朱元璋一直很疼这个孙子，从小宫中就一直称呼朱允炆为太孙。 太子刚去世，这几天朱允炆一直在东宫守灵，如今虽然出来了，但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朱元璋要求十分严格，即便守孝也得学习。 见太孙前来，几位夫子也站起来走出去相迎。 “见过太孙！” “几位夫子不必多礼，在这上书房之中，你们是老师，允炆只是学生。” 朱允炆对着几位夫子一拜，算是见过学生礼了。 在外人眼中，朱允炆无疑是一个谦谦有礼的好学生。 这时候，朱允炆也注意到朱高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燕王世子何时来得这般早了？ “这位是方孝儒方学士，是陛下特意请来教导诸位皇子皇孙的新夫子。” 刘三吾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原来是潜溪先生的高徒，允炆见过先生。” 朱允炆一听，连忙行了一礼，眼中也多了一丝神采。 “太孙有礼了。” 方孝孺淡淡回了一礼。 见状，朱高炽心里一阵冷笑，帝王之道，在于洞察人心，利用最有利的条件创造最高效的回报，这是秦始皇一直教导他的，想拉拢方孝孺，就必须一击即中他最在意的东西。 而朱允炆看似吹捧的姿态，却恰恰是这些大儒最不喜的。 “堂弟！” 就在朱高炽愣神之际，朱允炆已经跟几位夫子打完招呼，主动上来打了一声招呼。 “没想到，你这次难得比我还早。” “笨鸟先飞，不得不早来啊。” 朱允炆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18章 侃侃而谈 见状，朱高炽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上书房人越来越多，这里是朱元璋特意为皇家设立的学堂，来的都是朱家的后辈。 朱高炽找了个座位，就在朱允炆的后排，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还有基本儒家着作。 至于朱高炽身后，却是坐着几位年龄较小的王爷，按理来说，这些人都是朱高炽的王叔。 但他们脸上却一片稚嫩，身上都是年少的顽劣。 听到身后的吵闹，朱高炽十分无语，但却正襟危坐起来。 紧接着，方孝孺便走到几位小王爷身边，目光冷冽的扫向在场所有人。 只是，这几位小王爷无法无天惯了，无视掉方孝孺的目光，一脚踢在朱高炽的椅子上。 “喂，你小子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没来找玩耍？” 朱高炽的身后是宁王，就属他最顽皮，而且屡教不改。 “我最近弄来两条大狗，可凶悍了，回头我请你们看斗狗，保证精彩……” 见朱高炽不理他，宁王哼了一声，歪着脖子说道。 全然无视方孝儒那副吃人的目光。 对这些小王爷，朱元璋平日并没有过多约束，对他们一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都是庶出的皇子，皇位肯定是别指望了，朱元璋也不会过多要求。 “肃静！” 方孝儒拿起戒尺，敲了敲桌面。 随后，他再次拿出书本，开始讲解儒学之道。 “哎呦。” 只是下一秒，朱高炽被宁王一脚踹翻椅子，跌坐在地，十分狼狈。 “殿下，书读百遍其意自现，你说说此句的见解？” 方孝孺深深看了一眼朱高炽，淡淡道。 “该死的宁王，怎么在这时候给我搞事？若答不出来，只怕会传到皇爷爷的耳中。” 朱高炽一脸的难看。 好在，他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对这些古文，早就烂熟于心。 他整了整仪容，抓着面前的那本《大学》缓缓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解道： “回老师，大学的要义乃是弘扬高尚的品德，在于弃旧图新，令人达到一个十分高明的境界，作为读书人，应以修身养性为根本……” 朱高炽侃侃而谈！ 一通解说，听得刘三吾也是一阵点头。 “好，不错！” 方孝儒也不由笑起来。 “的确，一个充满光明的国家，品德应该永远摆在第一位。” 几位夫子也抓住了这个讲学的好时机，纷纷上前，开始摇头晃脑的说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历史上，品行不端者，无论为君为臣，都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话，朱高炽翻了翻白眼，又来了，这些大儒，说好听点是学识渊博，说难听点是迂腐。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才是这世界最本质最纯粹的法则。 他正想得出神，几位夫子突然回过头来，发现他出小差，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殿下，难道你还有什么疑惑？” 朱高炽愣了一下，连忙道： “夫子说的很对，但也不对，大元之所以灭亡……” …… 一个时辰之前，御书房。 “陛下，刘大人亲自督导皇子皇孙们学习，相信一定会有成效的。” 御案上，排满了递上来的奏书。 自太子离去后，所有奏折都递到他这边来了，不过字字不离立储一事。 这让朱元璋十分烦躁，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这时候，身边的太监突然进来汇报。 “陛下，上书房刚传来消息，燕王世子早早就到了上书房，比刘大人还早呢。” “哦？这小子这么勤快？” “或许是陛下连招他进宫，让他有了动力吧。” “呵呵！这小子。” 朱元璋笑了笑，脸上满是骄傲。 毕竟是自己的儿孙，听到他们这么长进，心里也高兴。 “对了陛下，根据侍卫禀报，世子似乎习武了，据说所练的拳法十分凶悍，应该是用来强身健体的。” “哦？” 朱元璋手中的朱砂笔一顿，突然问道。 “练武？燕王教的吗？” 杜安道似乎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火气，立刻跪在地上，心里同时疑惑，不知为何，陛下对燕王世子这般敏感。 朱元璋沉思片刻，突然站起来。 “来人，摆架上书房！” 太监刚想宣号，却被朱元璋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大动静，走着去吧！” 于是乎，一行人快步走向上书房。 过了片刻，上书房朗朗的读书声越来越近，加上这好天气，朱元璋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他来到上书房时，正好是朱高炽站起来，讲解大元灭亡诱因。 “大元之所以灭亡，主要还是朝廷的苛政，加上灾祸连连，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而且贪官横行，民怨沸腾，最终百姓为了活命，只能落草为寇，或者揭竿起义。” “至于几位夫子所言，元帝品性有缺，这也是诱因之一，品性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作为，大元自建国以来，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尤其数量极极庞大的汉人竟成了成了下九流。” “汉人长期受到打压，生活无以为续，甚至妻儿都无法保护，这无疑埋下了祸端，加上贪官横行，天灾人祸，造反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切，都是皇室倒戈相向，一天换一帝，政令不统一，朝廷失去民心，最终彻底走向灭亡！” “以学生薄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首先要保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过上富庶安稳的日子，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政令统一，治罪贪官污吏，百姓又何必去造反？” “我记得皇爷爷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百姓乃我大明之根基，只能疏导，不能堵死，且要一视同仁。” 朱高炽一番话，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刘三吾，他更是越听越心惊。 如此一番大道理，竟然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朱高炽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此子胸怀之广阔，眼界之高远，可容纳万民也！ 想到这里，刘三吾震惊得久久不语。 第19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几位夫子缓缓闭上不知何时张开的嘴巴，纷纷陷入一阵思索之中。 方孝孺则是满意的颔首，眼中满是对朱高炽的欣赏。 朱高炽这一番话，哪怕是专门负责进谏的六部尚书，都未必能说出来。 如此独到的见解，长远的眼光，真正意识到了元朝灭亡的原因，从而强调了百姓的重要。 身为皇室的子弟，能对儒家经典不作深入的解读，能够治国理政的学问，是断然要学到极致的。 “嗯，不愧是燕王之子！” 方孝孺在心中赞许着。 然而，刘三吾却是紧皱眉头，忽然就想到了皇储之事，如此看来，陛下当真是独具慧眼，这燕王世子，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正当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时，朱元璋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学堂之中。 朱高炽瞬间就察觉到了，转过头去，就瞧见朱元璋满面笑意的脸。 “不错！不愧是朕的孙儿，居然这么聪明！” 说完，朱元璋心中不由得慨叹，自己出身贫寒，岂会读不懂朱高炽话中的感受。 一个国家，要是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还算是什么国家，就一个混乱之地罢了。 但是，他好像对于朱高炽的才能，还是十分期待，大步走上前，打算亲自上阵。 “炽儿，方才你所说的，土地皆在权贵手中，这点倒是提醒了朕，但又想了想，古往今来，这土地不都是掌握在地主手里吗？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闻言，朱高炽微微一笑，朱元璋毕竟是农民出身，所以，对于土地文字当然也很关心。 现在大明的土地皆被豪强地主掌握在手里，他们放地给农民，让他们进行耕种，且从中收取租金。 不少百姓每年都勤勤恳恳的耕作，但得到的大部分都交了租金，忙活一整年，还是解决不了温饱。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可是其中蕴含的东西，却复杂不已。 思索一会儿后，朱高炽说道：“关于土地的问题，一直以来皆是历朝历代最看重的问题。” 听到这话，朱元璋心下一喜，他当然知道土地问题重要，因为这都是他亲身体会过得出的经验，但朱高炽只是想了片刻，居然就直接说出来了。 “自天下一统之后，每个朝代皆对土地问题，提出了不少解决方案，可是最后的效果都不明显。” “伴随着战事的减少，天下太平，权贵们便得到了很大的发展空间，为了财富，他们就会开始囤积土地，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 “而随着社会安定，人口急剧增长，但土地的总量始终没有改变，再有，土地租金越来越贵，也导致越来越多的农民无地可种。” “没有土地的农民，就只能把自己卖给权贵，去帮他们种地，就为了能换一口饭吃，久而久之，百姓们就成为了权贵们的附庸品。” “但是，历朝历代人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要知道，百姓乃是整个国家人口的主要组成部分，而他们也将是最坚强的抵抗力量。” “可是，在与土地长期的抗争之中，他们早已心力交瘁，就如一颗干旱的种子，已经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带来清凉。” 说到这，朱高炽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放慢语气继续说。 农民从始至终，都是封疆王朝的牺牲者，这一点从未变过。 “随着人口不断增加，土地不停的减少，国家发展渐渐倒退，社会便开始动荡起来，这便是一个死循环，几乎没人能跳脱出去。”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紧蹙眉头，心里不停念着朱高炽的话，这么看来，自己这个孙儿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上书房之中，一众夫子神情凝重，朱高炽的观点很清奇，且很有道理，反而让他们又陷入思索中。 自打王朝建立之后，土地与人口，一直都是一个很难调和的问题，历代先人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最终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维持几百年，人口与土地之间的平衡，又会被再度打破。 但是，只要国家稳定下来，便会有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的后果，却是代表一个时代的终结。 朱元璋亲身经历过这些，对此深有感触，而现在开始调查土地兼并的原因，却又发现，自己不知从何下手，而朱高炽以如此简单的话语，来描绘出一张张生动的景象，让他有所启发。 但是现在，他较为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百姓们是因为无地可种，才失去了活路，才会选择放手一搏的，身为大明第一个皇帝，朱元璋自是不会让这个情况发生的。 朱高炽看到众人正在沉思着，也没继续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角余光注意着朱元璋的神情。 朱允炆也是眨着眼，视线在自己这个堂弟的身上打量着，瞳孔深处好似有着别样的光芒在闪烁。 良久，朱元璋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炽儿，你接着说，要怎么应对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身上瞬间就散发着一阵自信的光芒，开口道。 “皇爷爷，解铃还须系铃人，土地的问题，是出在百姓的身上，想要解决，只能从百姓入手。” “现在，咱们大明刚刚稳定，正是修生养息的好机会，也正好可以彻查百姓人口，但是此次对于人口的彻查，一定要落实到每一个活着的人身上。” “如今，地主权贵们霸占着很多无主土地，要是能把这些土地交由百姓，那么大明定会迎来一个新时代。” “炽儿，说是这么说，但是土地，可谓是那些地主的命根，他们岂会交出？” 朱元璋摩挲着下巴，他对地方的做派也很了解，自己虽然贵为皇帝，但也不是天下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他的意志行动的，这一方面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实行起来真的太难了。 第20章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 “皇爷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没有找到让那些地主松口的方法呢？” 朱高炽缓缓一笑，似乎早就知道朱元璋会这么回答。 “皇爷爷，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孟浪，还请不要怪罪。” “放心，你爷爷的话就是圣旨，今日在这上书房之中，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发觉自己孙儿眼中似乎有些担心，朱元璋大手一挥，作出保证。 见状，朱高炽的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的大明主要收两种税，一种是按人头收，而另外一种则是按照土地产量抽成。” 这些日子，朱高炽都待在上书房中，对于儒学没有半分长进，可却对大明的政治结构无比的了解。 人头税是从各个朝代延续下来的传统，只要有人出生，就需要向官府缴纳一定的银钱，从而维持政府的运作。 当然，在古代，生孩子主要是为了创造劳动力，好让他们接替父母务农，所以儿子十分吃香，女儿则是到了年纪就会被嫁出去。 在脑海中架构出大明的税赋结构，朱高炽继续说到：“两种收税方法各有各的好处，当然也有不少弊端，或许我们只要在收税的比例上作出小小变动，就能够达到制衡地主的目的。” 见话题涉及到已经运行了上千年的税务系统，几名儒士脸色一冷，方孝儒更是直接出声说到：“世子殿下，还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改革国家的制度，将会牵扯到无数的利益，同时还会引起朝廷震动，更何况朱高炽提及的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虽然方孝儒只认识了朱高炽不到半天，但他早已经看透了对方胸中的才华，自然是不愿意让这样一颗明星被朝中俗事所波及，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无妨，是咱让他说的。” 闻言，朱元璋挥了挥手，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朱高炽感受到皇爷爷的目光，下意识回应了过去，顿时就感受到了一阵温暖和鼓励的味道。 有了皇爷爷的鼓励，他的心中的顾虑也是渐渐消散。 “皇爷爷，你放心，孙儿并不会因为造成可怕的后果而不敢去尝试，有些病就要对症下药。” “好！” 朱元璋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阵笑容。 “孙儿的想法，是改变征收土地税的方法，制定一个阶梯式收税的规则，拥有的土地越多，那么所需要上交的税银就越多。” “儿对于人头税，我觉得政府应该针对不同地方的情况作出改变，对于那些负担不起人头税的百姓，不妨将其记载在土地税中一起上交，这样既放宽了时限，也能够激发百姓种田达的积极性。” “这样一来，那些坐拥无数土地的地主就需要上缴更多的税负，为了避免这个情况，他们就会资源放出土地，百姓有地可种，国家富强只是时间问题。” 说着，朱高炽环顾众人：“当然，这只是理想情况，真正实施起来还会碰到一些问题。” 将朱高炽的思路串联了一遍，朱元璋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欣喜。 “炽儿，你可真是咱的好孙儿！” 而正当他想要就此和朱高炽进一步讨论之际，一道声音打乱了他的动作。 “世子殿下，臣斗胆进言，土地和人口很难平衡，一旦人口超过了土地的承载量，将作何解决呢？放眼关内关外，蛮夷来犯，内外压力之下，实行这样的改制，是否会影响大明的稳定？” 方孝儒上前一步，抛出了问题。 朱高炽被这么突然一问，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人群之中的朱允炆见状，不由得上前一步，表达了他的观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伴随着人口增加，相应的增加土地即可，而蛮夷来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不仅能够震慑上下，维持国家的稳定，还能够解决土地不够，岂不一举两得。” 听着自己堂哥有些得意的讲述，朱高炽眉头一皱。 一个简单的打字顿时让上书房内所有的儒士愣在了原地，只见他们面色变换，眼中闪动着害怕的光芒。 反倒是那些小皇子们，对于战争充满着向往，一个个拍手称好，恨不得大明将整个天地据为己有。 而朱元璋的目光先是欣赏，然后是担忧，战争的确能够扩充国土，但所带来的后遗症也十分可怕。 他不由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朱高炽：“炽儿，我倒是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里，朱高炽早就组织好了语言，凭借着身体里的五个人格，他能够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皇爷爷，孙儿是这样认为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收归麾下自然是最好的，孙儿曾听说，往南的暹罗国，四季如春，有着数不清的作物，在自然河流的浇灌之下，他们的稻谷一年两熟，很多人不用种地，也不会挨饿。” 说着，朱元璋的眼前也浮现了这般场景。 “还有咱们已经收服的几个边境国家，都有着各自的特产，这些东西，正是现在的大明所需要的，而武力是保留手段，不到必要时刻，最好是不要使用的为好。” “陛下，臣以为世子殿下说的没错，国之大，好战必亡。” 方孝儒也是微微躬身，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如今关外依旧战事不断，在这个时候扩张国土，只会劳民伤财，是不务正业之举。 而看着堂弟说的头头是道，朱允炆心中的那一丝嫉妒慢慢占据了他的心扉，不由得上前几步说道：“堂弟，你在想什么，跟那些蛮子有什么好讲的，直接将大军开过去，他们肯定会投降的。” 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朱高炽的轻视，那神情似乎自己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 第21章 推行汉文字和文化 朱高炽一听，笑道：“咱们乃是正义之师，这些人即便不是我大明子民，也没必要贬低他们” “更何况，我大明若想强盛，必定开疆扩土，包揽各族人民，到时候必须得学会包容。” “当然，武力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只有双方实力相当时，才有可能坐在谈判桌上” “皇爷爷，对待其他民族，打压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一味打压只能换来更激烈的反抗，朝廷唯有将他们平等对待，派遣夫子，推行汉文字和文化，日子一长，他们的疆土自然而然就是我大明领土了！” “孙儿以为，大明想彻底解决蛮夷问题，只有将他们同化才能高枕无忧。” “堂弟，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就在这时，朱允炆坐不住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我汉人祖祖辈辈总结下来的经验，那些异族野蛮，无法教化，你又怎么能确保那些蛮夷能接受我们的文化，肯学习我们的文字？” “我以为，那些蛮夷既然崇尚蛮力，咱们不如顺了他们的意，以暴制暴，用武力将他们打得臣服，只有这样，才能绝了他们反抗的心思。” “行了，今日的探讨，就到这吧。” 朱元璋突然站起来，摆了摆手。 “今日所言，咱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 “臣等必定守口如瓶！” 宛如警告一般的话，让方孝孺等人吓得连忙保证道。 今日朱高炽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必定会引起热烈的反应，如此胸怀大志，聪颖如龙的孙儿，朱元璋不想让他卷入某些纷争之中。 不过，今日这一番探讨，的确让朱元璋获益匪浅。 他一路走来，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心中有着自己的坚持，而朝中那些大臣，永远都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明的税收从开国到如今，差不多已经趋于晚上，但从朱高炽的话中看来，一切才刚刚起步而已。 至于疆域，朱元璋一直秉持着能打则打的原则，尤其对暴元，他是半点没好感。 理了理情绪，朱元璋缓缓道：“你们继续吧！” 随后，转身便走，但他又顿了顿，道：“炽儿，一会儿晚膳时间，你留下来跟咱一起用膳。” “孙儿遵旨！” 朱高炽笑着拱了拱手。 朱元璋朗声笑着走出了上书房。 而身后，缓缓响起读书声。 但夫子们的脸上却是久久不能平息，显然，刚才那一番探讨，他们恐怕终身难忘。 另一边。 朱元璋走出上书房后，心里还在不断回味，老四家这孩子，就像一个鲁班盒子，越是打开，里面便出现更多让人惊喜的东西。 朱高炽对治国理念以及对未来的国家政策有着独到的见解，尤其是疆土上，简直让朱元璋如醍醐灌顶。 至于蛮夷的问题，具体用什么办法收服他并不关系，他在乎的是结果。 朱元璋甚至在朱高炽的嘴中，看到了大明万朝来贺的未来，这也让他燃起一团熊熊的心火。 参军之前，朱元璋干过农民，种过谷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些蛮夷之地的自然条件有多好。 一年两熟的稻米，一年能产出多少粮食？若能收归大明所用，天下还有灾民吗？ 而且，有粮有人，军队自然就能发展起来，如此一个循环，开疆扩土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朱元璋甚至心里涌起一股冲动，若是让朱高炽接手大明，到时候，大明是否能成为他口中那样的强大国度？ …… 苦学了一下午之后，夫子们总算宣布课学结束，紧闭的大门也缓缓打开，总算是能回家了。 身为皇室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除了课业或者习武之后，娱乐项目可比普通人家多了许多。 骑马摔跤，射箭狩猎这些都是普通项目，若遇下雨打雷，琴棋书画也可以消遣。 朱元璋毕竟是习武起家，对于皇子皇孙的教导，除了在学堂学习，还得习武。 不过，今日众人听了朱高炽的话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以宁王为首的几个小王爷顿时将朱高炽围起来。 “炽哥儿，蛮夷真如你说的那般，空有一身蛮力，却头脑简单吗？若真如此，我真想抓几个回来，当我的侍卫。” 宁王一改之前的嚣张，眼里充满了好奇。 朱高炽微微一笑，耐心跟他们讲解，毕竟，未来，这些皇子皇孙都是各地藩王，手上还是有实权的，若能给他们一个正确的引导，对各地百姓和大明江山也有些好处。 “蛮族崇尚武力，他们可不像我们，想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奋斗，一旦懈怠，饭都吃不饱！” “听你说的，我都想去蛮族见识见识了。” 宁王还是个小屁孩，听得两眼放光，满眼充满憧憬。 “打住，你可别有这种想法，小心皇爷爷知道了，揍你一顿。” 朱高炽脸色一板，严肃道。 “不过蛮族的确危险，但一旦收服，那边是我大明疆土，到时候游历一番也能增长见闻。” 闻言，宁王再次憧憬起来。 “努力吧，趁早把蛮族收服，同化他们，你的想法很快就能实现了。” 朱高炽循循善诱。 “皇爷爷整日为国事操劳，你我身为儿孙，也该为他分担一些了。” 此话一出，众位皇子皇孙陷入一阵沉默。 “炽哥儿说的对，咱们可是老朱家的种，是大明的未来！” 宁王若有所思的点头。 见状，朱高炽心中暗吸，继续引导。 “十三叔，你贵为大明亲王，以后若能亲率大军收服蛮族，岂不更威风？” 宁王排行十三，听了朱高炽的话，顿时兴奋起来。 第22章 五百里加急消息! “我要去找蓝玉将军，让他教授我骑马打仗的本领！” 一阵少年热血上涌，宁王急匆匆的跑出的上书房，想要让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变为现实。 看着他远去的稚嫩身形，朱高炽笑了，这些小王爷都是一张白纸，只要种下一枚种子，待它慢慢发芽即可。 长出一口气，朱高炽缓缓走出了上书房，一名宫女早已等在了不远处。 “世子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陛下正请您过去！” 朱高炽点点头，在一众小王爷羡慕的光芒之下，跟上了宫女的步伐。 上书房中，还未离开的朱允炆不由得握紧了放在桌下的双手，为了获得皇爷爷的认可，每次课业结束之后，他都会多留半个时辰，巩固今日所学，可堂弟的背影已然是让他无法静下心来，一股叫做嫉妒的东西正在慢慢滋生。 …… “炽儿，坐！” 奉天殿旁边的一栋小屋，是朱元璋平日里吃饭的地方，即使做了皇帝，依旧是改不了吃饭的习惯。 朱高炽看着笑眯眯的皇爷爷，这才坐下，视线缓缓落在了桌子之上，带着热气的菜品却让他吃了一惊。 按理说，作为一个皇帝，吃的东西应该是比较讲究的，可眼下，每一道菜都十分朴素，甚至有清炒白菜，可和上一次差远了。 但很快，朱高炽就理解了，朱元璋的生活一向朴素，粗茶淡饭吃习惯了，尝试山珍海味还真不是他的作风。 “炽儿，你看这是皇爷爷最喜欢吃的菜，咸菜炒肉，这咸菜可是咱亲手腌制的，味道可好着呢！” 朱元璋十分热情的介绍着菜品，将自己最简朴的一面呈现了出来，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上次是试探，这一次应该已经打消了顾虑吧。 不过，他也的确好久没有吃过咸菜了，在普通人眼中，咸菜就是人间美味，可在王府里，咸菜就是猪食的代表，是万万不可端上餐桌的。 而除去咸菜炒肉之外，还有酱爆鸭，红烧鸡，土豆汤等一些在寻常老百姓家里也能见到的菜肴。 闻着菜香，朱高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想必这顿晚膳是皇爷爷亲手所做，毕竟御厨是做不出来这般原汁原味的。 “还愣着干啥，吃吧。” 发觉自己的孙儿被菜品所吸引，朱元璋顿时心情大好，挥挥手，让马皇后拿来一瓶已经温好的酒。 朱高炽也不在顾及，提起筷子就来了一口咸菜，辛香咸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开来，顿时就让他感觉到了幸福。 “这小子！” 朱元璋看着看着他享受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心中暗自想到：“或许整个皇宫之中，也只有他能够吃得惯这顿饭了。” “炽儿，听说你最近在习武，来，多吃肉。” 说着，他就撕下了一只鸭腿，放在了朱高炽的碗中，随后不顾形象的舔了舔手指。 “谢谢皇爷爷！” 朱高炽也没有客气，将碗中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可惜，你还在长身体，不然一定要陪爷爷喝一杯！” 说着，朱元璋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就这一口咸菜炒肉，喝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长叹。 “炽儿，我问你，今日所言，真的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皇爷爷，那是自然。” 朱高炽自信回答。 “好！好！好！不愧是咱的孙子，如此大才，未来必定会有所作为。” 朱元璋先是放声大笑，随后马上收敛。 “但是你也不能骄傲，知道吗，毕竟你今天提出的意见，很多都是得罪人的。” “孙儿明白，有您在，咱也不怕。” 朱高炽笑道。 一场看起来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家宴，在夜色之下缓缓开展。 几杯酒水下肚，餐桌之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朱元璋也是露出微醺的神色，目光如电，看着眼前的孙儿，心头突然涌出一个想法来。 “假如，你站在了咱的这个位置，将如何把今日所说给实行下去？换句话说，你想怎么说服那些迂腐的大臣。” 闻言，朱高炽心头一震，皇爷爷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想必心中是有了决断，皇储的天平似乎正在朝自己倾斜。 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随后一仰脖灌了下去，酒水辛辣的感觉顿时就占据了他的味蕾，但同时也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清新。 “孙儿认为，皇帝不能万事依靠大臣，有些时候，群臣不同意，并不代表着这条建议不可行，超越时代的思想注定会被落后之人所唾弃。” 话音刚落，朱元璋的眼中就绽放出一阵精光，看起来朱高炽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却表明了自己对于最高掌权者的态度。 “皇帝乃天下的掌权者，而臣子只能算得上助手，大刀阔斧的改革会触动一些潜在利益，必定会遭到反对，可皇帝的每一道决策都是为了天下，其根本出发点说到底还是百姓。” “只有百姓安居乐业，皇帝才能够睡的安稳，皇爷爷也说过，自己是要为百姓谋天下，至于那些反对的臣子，我们并不需要说服他们，皇帝的话就是命令，他们只需要执行。” 看着小脸通红的孙儿，朱元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忽略臣子的感受，很容易遭到他们背后捅刀子，在百姓眼中也会落得一个暴君的名头。”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够分得清楚，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是非功过，口口相传，并不是只依靠史官的记载，皇爷爷的手段，诸位大臣也不是不知道，就算他们想要反抗，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 “好！说得好！” 朱元璋一口喝光杯中酒水，随后仰天长笑，心情十分愉悦。 可就在这时，一名身着蓝色深衣的太监急匆匆的从外面小跑了进来，手上握着一卷明黄的卷轴。 “陛下，五百里加急的消息！” 太监跪下，忙不迭将卷轴送到了朱元璋的眼前。 第23章 云南之乱 一听到加急二字，朱元璋脸色一变，立刻打开密报，简单扫了一眼，随后便露出罕见的忧愁。 “云南又现战事！” 朱元璋长叹一口气。 “云南……” 朱高炽一听，微微皱眉，云南不是早安定了吗？ 朱元璋称帝之后，大明的南北两方皆有朱元璋的儿子镇守，燕王朱棣镇守燕京，抵御北方各族，南方则由义子朱英镇守。 朱英自幼孤苦，在战火中失去了唯一的至今，后来马皇后见他可怜，跟朱元璋一起收为义子。 战场上，朱英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回到家中，他是乖巧义子，待朱元璋如亲生父亲，对朱家更是忠心耿耿。 朱元璋和朱英父子感情几十年，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 朱高炽想了想，朱英这个叔叔后来为了避讳，在皇爷爷登基之前，不得不改了其他姓氏，但在朱元璋心里，他依旧是他的儿子。 朱英镇守云南后，扫清了各部余孽，为大明构筑了强大的防御。 除了军事上，朱英对治理云南也有杰出的贡献，兴修水利，鼓励水运，短短几年时间，云南被他搞得有声有色。 朱元璋时常在朝堂中称赞他，有如此一南一北两道铁桶一般的防御，大明江山再无后顾之忧。 如今云南加急，难道是外族来犯？ “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朱元璋脸色一狞，攥着那份密报，盛怒不已。 好半响，他才恢复了理智。 “传旨，让南方各部将领率军进入云南，同时命太医院组织一批名医前方助阵，咱倒要瞧瞧，小小的异族，如何敢在我大明疆土上放肆！” “皇爷爷，云南发生了何事？”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问道。 “弹丸之地，也敢犯上作乱！炽儿，你看看吧” 朱元璋仰头饮了一杯酒，随后将密报递给朱高炽。 朱高炽眉心一跳，小心的接过密报。 “陛下，今日南方诸部突然联手，袭击我大明驻军，手段诡异，我军防不胜防，最近士兵中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病症，若长此以往，军心涣散，必定打败，特此求援！——沐英。” 看着手中的密报，朱高炽不由想到古时候的云南地理，瘴气和湿气颇为严重，且地形复杂，水土不服也是正常。 “哼，白眼狼！” 朱元璋怒哼一声。 朱英带着粮食种子前往他们的部族，为他们带来幸福稳定的生活，如今却袭击驻军，起兵造反！ “皇爷爷不必太着急，等太医院那些太医带着各地奇人医师赶到，云南战士自然可解。” 朱高炽十分乖巧道。 “唉！” 朱元璋叹气摇头，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不能亲自挂帅出征，如今云南告急，义子朱英身陷险境，他如何不急？ “皇爷爷，孙儿突然想到一个方法，不知可不可行。” 朱高炽想了想，咬牙道。 “但说无妨。” 朱元璋似乎累了，缓缓闭上眼睛。 “皇爷爷，云南多水路，而叔叔的大军大半都是步兵辎重，若放在别处还能一展雄风，可在云南却是处处受限，不如借此机会，组建一支大明第一水师如何？” 朱元璋一听，缓缓睁开眼睛。 自己这孙儿说得没错，只是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失了方寸。 云南地形复杂，根据朱英传来的消息，那里湿气颇重，士兵们穿着辎重，行动起来十分困难，加上山脉连绵，行军更是千难万难。 若是成立水师，便畅通无阻了，到时候异族岂敢造次？ 不过，想到这，朱元璋又露出一丝苦涩。 “组建水师谈何容易，不仅要重新召集最新的水兵，还要找一位懂得训练水师的教头，短时间去哪找？” “何况，组建新军，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最终受苦受难的始终是百姓，咱不想劳民伤财。” 朱高炽听得肃然起敬，这才是一位好皇帝该有的品质，处处想着百姓的好。 组建水师的确耗费大量财力，可对未来有着极大的好处，只是目前大明处处需要钱，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 “孙儿，你要记住，一个好皇帝，深受百姓爱戴，咱们得回报他们，对咱们来说，钱财虽召之即来，但不可贪心。” 朱元璋看着朱高炽，循循教诲。 “皇帝乃是上天派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而不是让百姓陷于水火之中的，贪图享乐，只会害人害己。” “炽儿，你可知，当皇帝最大的力量是什么？” 朱高炽摇摇头。 “皇帝最大的力量，便是把控天下走向。” “孙儿记住了！” 朱高炽行了一礼。 突如其来的战事，让这场晚宴匆匆结束，朱高炽陪着皇爷爷聊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去了。 “小朱，你这皇爷爷当得上一代明君啊。” 回去的路上，嬴政突然发出感慨。 他跟朱高炽记忆相通，也知道历史的走向，综合判断，的确当得明君二字。 “那是自然！” “不过，若是朕不是勿信小人，在多活几年，朕……” 嬴政言语中透着无尽的遗憾，不过，他能接着朱高炽，能再看到这后世的太平，他也心满意足了。 朱高炽倒没有被这位始皇帝的情绪影响，而是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赚钱。 既然朱元璋没钱建水军，他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就好了？ 想到这，他开始计算建造一支水师所需要的开销。 只是，他虽贵为燕王世子，但手中无良田无存款，一般的皇族子弟的收入来源，一是宗室拨款俸银，二自然是封地的收入。 第24章 模拟朱高炽 直到现在，朱高炽还领着一年一千五百两的“生活费”，宫中那些小王爷就更不用说了，估计对钱都没有什么观念。 而朱高炽现在一年的俸银一共一千五百两，相比较建立水师的数额，简直差之万里。 好在刚才朱元璋同意让他试着筹措水师，只要解决了钱的问题，就能着手。 现在，他跟朱元璋越来越亲近，也是时候准备发展一下自己的心腹了，尤其商业方面，有着现代商业模式的结晶，赚钱似乎不会太难。 不过，虽然得到了朱元璋的首肯，但还是要注意底线，可不能好事干成坏事。 朱高炽边走边想着合适的水军人选。 那傅忠倒是可以再考虑。 “小子，别担心，我好歹是兵仙韩信，军事上的事交给我，我一定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见朱高炽终于开始涉猎军务，韩信也是十分激动，直接嚷嚷起来。 “别吵！” 朱高炽正想到关键地方，强压着韩信，开始思考群臣。 武将倒是有人选了，但文臣…… 一想到那些文臣大学士，朱高炽脑袋都快炸开了，几年前，胡惟庸案爆发，文臣集团被朱元璋清晰了一遍，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冒头。 现在若是去拉拢他们，只会起到反效果，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出来，他们不会那么快就站队的。 想到这，朱高炽脸上满是苦涩，看来，皇家诸事多烦忧，一点都没错，做点事处处都要小心谨慎。 朱高炽一路想着，回到燕王府后，穿过前院，突然看到两位侍卫正在卖力的从后门搬东西。 “见过殿下！” 两名侍卫连忙躬身道。 “免礼！” 朱高炽摆了摆手，对于这些侍卫或者下人，他倒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而是一视同仁，平日的关心和问候，让王府的人对他十分尊敬和爱戴。 “你们搬的是什么？” “回殿下，这些都是外邦进献的贡品，陛下特意让我们搬来，说您对外邦多有了解，让殿下你多研究研究，看看这些可否在大明生产！” 两名侍卫笑着道。 “好，辛苦你们了。” 朱高炽笑着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是一些西红柿。 的确，后世的一些农作物都是在大明时期从外邦传入中土的，看来皇爷爷很信任自己，才会让他研究这些贡品。 不过，因为运输的人员不懂方法，方式十分粗暴，底下的果子都坏了。 突然，朱高炽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赚钱法子。 他拿起一个西红柿擦了擦，咬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前世，朱高炽看过一些历史小说，什么香皂，什么玻璃，什么酒水，这些工业产品若是能生产出来，想发财还不容易？ 不过，大明的花瓣沐浴是主流，配上香料，的确也不错，就是麻烦。 至于酿酒，大明律例，私自酿酒是重罪，而玻璃，便是大明的琉璃，皇宫和大户人家都有不少。 不过，这些舶来品倒是给了他新的启发。 朱元璋一向重视交通，大明建国后，大力发展陆运，若是自己能在此基础上，提供漕运服务，说不定能快速聚拢钱财。 若是能提升货运速度，另一方面也能加快国内信息传递，朱元璋应该不会反对。 想到这，朱高炽松了一口去，回到书房，提笔将自己的想法卸下来。 此时，皇宫。 朱元璋沐浴完毕，坐在寝宫偏殿的书房里，批阅最后一份奏折。 累了之后，他依靠在龙椅上，迷迷糊糊的再次睡过去。 与此同时，模拟器自动开启。 今日上书房，朱高炽的一番讲解让朱元璋内心深刻，也让他充满了好奇。 朱元璋看着模拟器上的模拟人物，毫不犹豫选择了朱高炽的名字。 【洪武十一年，你出生了……】 【洪武三十二年，朱允炆继承大统，年号建文，你被软禁在应天府。】 【建文元年，朱允炆削藩，朱棣以靖难的名义起兵，明军大败，建文帝大势已去……】 看着这些，朱元璋早没了之前的气愤和哀叹，反倒是平静下来，这些事似乎已成定数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永乐元年，建文在皇宫内消失，朱棣登基称帝，封你为太子，大明朝再次恢复欣欣向荣的景象。】 【永乐二十二年，朱棣薨，太子朱高炽即位，在他带领下，明朝经济复苏，商业发达，短短几年时间，，征服了整个世界，西域番邦都臣服在大明的脚下，从此，大明出了一位传奇帝王】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冥冥中，朱元璋感觉不是模拟器不给他展示朱高炽当皇帝时创造出来的盛世景象，而是模拟器也不知道，明朝将来会是哪般景象。 缓缓睁开眼，朱元璋心里一阵沉思。 从始至终，他一心都想扶持朱标一脉登上皇位，可看到朱允炆在后来的所作所为后，这个想法就有些动摇了。 如今，他在看到朱高炽的人生轨迹后，心中更是大震。 “哎——” 寝宫之中，忽的传来一阵幽长的叹息声。 而此时，北平城内，寒风在空中刺骨肆虐，如今正值秋季，南方还艳阳如春，北方却已经开始飘雪。 远处一座山峰上，有一座小院。 院中，梅花迎着寒风绽放，雪白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嗖！ 一道剑光划过。 一道身影在梅花中挥舞长剑，剑势锋芒，为这寒风增添了几分冷冽。 “恭喜燕王，剑法再次精进，可喜可贺！” 男人转过头，露出俊朗的面容，赫然是燕王朱棣。 “花拳绣腿罢了，若放在战场上，根本抵挡不了千军万马，此招乃是为了敌军中，取敌将首级！” 朱棣淡淡道。 他所在的北平，乃是大明北方的门户，国之要塞。 第25章 妖僧姚广孝 朱棣将剑放在石桌上，慢慢脱掉身上的铠甲，坐下休息。 朱元璋为了大明江山永固，分封自己的儿子为各地藩王，镇守边关要塞，而朱棣被封为燕王，驻守燕京，乃是北方屏障，阻挡北方胡人蒙元南下。 朱棣带着大明最强的精锐将士，镇压北边的叛乱，他以强大的手腕守住了这座饱受战火上百年的古城。 朱棣吐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 刚才说话的副将，是目前唯一一个敢在朱棣练功时靠近的热门。 只见那副将脱掉头盔，头秃秃的头顶上却露出几颗整齐的结痂，赫然是一位僧人。 “广孝，应天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棣淡淡开口。 因为朱元璋比较信佛，所以特地给朱棣指派了这么一位僧人做副将，法号道衍，朱棣为了方便，给他取了一个俗名：姚广孝。 多年来，两人性命相交，关系十分熟稔，更何况姚广孝有勇有谋，一直深得朱棣的重用。 “自从太子意外病逝，应天的风向一直在变，目前陛下隐隐有立皇太孙的意思。” 说到这，姚广孝微微顿了一下。 “不过，事情出了点变故，虽然皇帝一直偏向太子一脉，但自从世子奋发图强后，皇帝似乎有了动摇的意思。” “炽儿这小子！” 朱棣开心的笑起来，没想到留这小子在京城，还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他目光冷冽的看向南方，眸光中透着一抹冷意。 太子突然病故，朱元璋下令藩王不必回京奔丧，但私底下，各方早已经蠢蠢欲动，谁会不想去染指那个位置呢？ 朱棣镇守北关多年，骁勇善战，颇有雄才伟略之气概，本来有朱标这个大哥在，他不敢有其他念想，但如今大哥去世，他也不由有了那个心思。 少年参军，一直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可以说，如今大明的诺大江山，有一半都是他朱棣打下来的。 来到北平后，朱棣跟随励精图治，将这北平治理得有声有色，残元不敢南下，东北的胡人和高丽听到他的大明，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整个大明，没人比他更适合做那个位置。 “京中若有消息，你及时来报，老爷子虽然开始宠爱炽儿那小子，但始终不能百分百确定。” “燕王，皇帝如今只是摇摆，想必不久就会有定论。” 姚广孝笑道。 “你说，老爷子最后会不会舍弃大哥那一脉？” 姚广孝沉思了片刻，最后摇摇头。 “皇帝的心思难测，立谁为皇太孙不敢断定，但从应天传回来的消息看，小王爷有极大的机会。” “好！” 朱棣心情舒畅，拍案而起。 “炽儿那小子，不愧留着本王的血脉，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炽儿最近如此冒头，京城那些势力会不会有所行动？” “燕王放心！” 姚广孝抿了抿唇：“一来，王爷的手段闻名四海，想必那些人不敢得罪王爷呢，二来，小王爷也绝非等闲之人，只怕已经想好了对策。” “如此最好，但也得派人多盯着点儿，否则某些臭水沟的老鼠，突然不想活了，拉着炽儿陪葬，这就得不偿失了。” 朱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我们这边也得准备准备！” “燕王切莫操之过急，如今还未到最佳时机。” 姚广孝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如今世子好不容易博得皇帝喜爱，难能可贵，若我们再有所行动，只怕会节外生枝，适得其反。” “咱们何不等别人当这个出头鸟？” 朱棣一听，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姚广孝的说法。 身为朱元璋最像的儿子，朱棣很了解这位老爷子，一旦发起狠来，那是真会杀人的。 “咱们何时出手？” “等新帝登基之后。” 姚广孝捋了捋胡须，笑道。 “新帝登基，以燕王你手中的兵权和平日积累的威望，必定会引来猜忌，削藩夺兵权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咱们来一个顺势化龙。” 姚广孝说得没错，身为帝王，不管是朱允炆还是其他人登基，削藩势在必行。 只是年轻人总会沉不住气，再加上有旁人教唆，肯定会早早挥刀，到时候，就是燕王的机会。 “哈哈哈！就听你的！” 朱棣听了，爽朗一笑。 “当然，若皇帝最后真的属意世子，咱们也能暗中行动，将朝中那些反对的实力一一铲除。” 听着姚广孝的讲述，朱棣好得很。 “通知放出去的探子，让他们都机灵点，最好能深入各大世族，为世子争取一些支持！。” 说罢，朱棣起身，翻身上马，直奔校场而去。 …… 应天。 朱元璋起了个大早。 虽然昨夜睡得不是很好，但他精神十足，一早就起来批阅奏折。 可随后，一封黄色的折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陛下，这是燕王世子一早递上来的折子。” 一旁的官员连忙道。 “哦？咱倒要看看这小子写了什么。” 朱元璋展开奏折，扫了一眼后，便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进去。 “官府驿站改制，除了面对官府，同时也能为百姓服务，收取上来的费用，足够补贴国库！” 简单看了一下，朱元璋心里那个开心啊。 大明疆土辽阔，天南地北，治理难度极大，如今，大明建国已有二十几年，但依旧还没彻底平定边关叛乱。 文臣们也在想着法子减少国库用度，可收效甚微，如今南北都要开战，更需要大量的军费，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所以，国库的收支一直是朱元璋最关心的问题，其他朝臣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都若有若无的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炽儿这小子竟然有勇气递上折子。 捋了捋胡须，朱元璋继续看下去。 第26章 另一个繁华的世界 “自皇爷爷登基以来，大明一直在致力改善各省府州衙的信息传递，在各地设立了大大小小近千所驿站，这些驿站的确大大增添了一些便利，但也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一处驿站，需要圈养的人数不下三十人，一年下来，少说也要花费百十银两。” “这小子，还研究过驿站的问题？” 朱元璋越看，心里越是满意。 “如此花销，本就入不敷出，且只能官府使用，既浪费人力又浪费钱财，吃力不讨好。孙儿以为，驿站若只供官府所用太过浪费，若能于民便利，替百姓传递属性，运送物品等等，不仅能为国库创收，还能加快国内物品流通，利于商业和经济发展。” “孙儿今日四处求学，粗略估算过，如今大明已修养生息多年，南方商贸起势不错，但漕运水运等运输都十分平凡，各地的商贩运送物资，还得靠镖局或运输队伍，往往都会遇到山匪劫道，损失惨重。若能开放驿站，为商队提供休息之所，同时能提供押运服务，每年赚取的银两，不仅能支撑驿站本身开销，还有盈余上交国库。” 朱元璋看完，略微沉吟后，敲了敲桌面：“这的确是个好办。” 他虽然不喜那些商贩，唯利是图，无奸不商，但不得不承认，大明若想繁荣，百姓若想安居乐业，永远离不开商贩流动。 农业是国之根基，这一点不可改变，但商业才能使南北货物流通，让百姓家里有余钱，过上更美好富足的日子。 沉吟了半响，朱元璋摆了摆手，摆驾金銮殿，上早朝。 早会后，朱元璋特地让刘三吾留了下来。 “臣参见陛下……” 刘三吾还没行完礼，便被朱元璋摆手打断了。 “行了，今儿叫你来是让你看看这个。” 说着，朱元璋将朱高炽那份折子丢过去。 刘三吾连忙抓起来，仔细认真的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他脸色一阵怪异。 作为朝中重臣，刘三吾自然看懂了朱高炽的意思，可作为一位保守的大儒，他认为此举有点冒进了。 “陛下，这折子是何人所写？” 刘三吾犹豫了一下，问道。 朱元璋似乎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连忙摆手道：“你告诉咱，此法如何？” “臣以为，此举有些冒进，驿站传递的乃是国家密函，甚至事关边关战事，一旦泄露，只怕会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官民之间，不可混一谈。” 朱元璋一听，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起来。 其实，刘三吾说得也没错，驿站传递的乃是国家密函，若是开放给百姓和商贾，难免出现混乱，一旦泄密，后果不堪设想。 “你继续。” 见刘三吾欲言又止的，朱元璋挥了挥手，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陛下，若能确保密函安全，此法还是可取的。” “哦？说来听听。” 朱元璋笑道。 刘三吾抱了抱拳，道：“这折子中有一点说得没错，每年驿站的开销数额甚大，平时若没有密报往来传递，就等于没有运转，这就白白浪费了国库。” “倘若驿站开放，的确能增加收入，说不定还有盈余上交国库。” “所以，你也认为此法能增加国库收入？” “陛下，臣这是在理想情况下做出的设想，驿站能自给自足，的确能减少国库负担，而且……” 刘三吾再次支吾起来，似乎有什么机会。 “大胆地说，咱治你无罪！” 朱元璋皱着眉摆了摆手。 “历年来，国库拨下去的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实际上都……” 刘三吾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敢说下去。 “实际上被官员层层盘剥，真正到底各地驿站的，并没有多少，是吗？” 朱元璋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刘三吾冷汗直流，浑身发颤。 陛下一向痛恨贪官污吏，之前就杀了不少，如今不会又要大开杀戒了吧？ 谁知，朱元璋却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道： “刘舍人，你继续说。” 刘三吾再次开口，转移了话题。 “总的来看，这法子有利有弊，实际施行起来有一定难度，陛下圣明，必有决断，臣只是为陛下参考参考。” 刘三吾不愧是朝中元老，为人处世圆滑，一句话就将责任推脱出去。 贪腐二字，显然让他成了受惊的小猫，若再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朱元璋一阵心累，他之所以找刘三吾，就是想谈谈朝臣的口风，但如今看来，的确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这些臣子的。 “来人！” 朱元璋喊了一声。 “去把燕王世子，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叫过来。” 折子是燕王世子的？ 刘三吾心思玲珑，立刻就猜出了答案，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悔意。 “陛下，此事若是燕王世子牵头，倒是可惜……” …… 上书房中。 夫子刚上完一堂学课，一众皇子皇孙们难得引来喘息之机。 宁王等几位小王爷再次围住朱高炽，一个个好奇的问问题。 “炽哥儿，关外真有白发蓝眼的番邦人？” 宁王拄着下巴，眼睛巴巴的看着。 朱高炽最近也是无聊，跟这些小屁孩玩，就当是缓解负面情绪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开口解释起来。 “除去大明以外，的确有许多番邦小国，他们就分部在大明东西南北各处，有一些跟我们汉人长得并无异样，但有一些却是金发碧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听得几个小王爷和小皇孙一阵惊叹。 “而且，南洋之外，还有无数的番邦，再漂洋过海，便生活着一群皮肤雪白的外邦人，他们鼻梁高挺，说着另一种语言，是另一个繁华的世界，等有机会，一定带你们亲自去见一见。” “有多白？” 宁王一脸的好奇。 “就跟着白云一样白。” 朱高炽四处扫了一眼，最后指了指学堂外的一朵白云。 “啊？” 小王爷们又一阵惊叹。 第27章 两全其美 “不好意思，此地乃是上书房，你们若是讨论其他的，请出去说。” 不远处，朱允炆抱着一沓书走过来，脸上仿佛磕了三个字：不高兴。 上书房乃是皇子皇孙读书的清净之地，如此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宣扬那些下九流的东西。 不过，几位小王爷根本没理他，毕竟，按照辈分来算的话，朱允炆还得喊他们一声叔叔呢。 而且，学习儒学本就是一件无聊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件让他们放松的话题，自然都侃侃而谈。 朱允炆被无视，微微皱了皱眉。 “炽哥儿，你何时能带我们去外邦，见一见你说的那些藩人？” 只是，朱允炆刚说完，门外便走来一名小太监。 “殿下，陛下宣您！” 朱高炽听得一愣，抬头这才发现，来人赫然是朱元璋身边的贴身小太监。 “有劳公公，不知皇爷爷叫过去，所为何事？” 朱高炽笑道。 算算时间，朱元璋应该已经上完早朝，正在批阅奏折，谁知道…… “回殿下，陛下已经看过您的折子了。” 朱高炽恍悟似的点头，看来自己建驿站的奏折被朱元璋看了，这次叫自己过去，肯定是商讨一二的。 他摇了摇头，跟着小太监而去。 一旁的宁王等几个小王爷虽然脸色不爽，但毕竟是自己父皇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去违抗，只能发出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路上，朱高炽的脑海中响起一阵声音。 “小朱，我们构思的驿站之法，真的可行吗？” “那是自然，你们也看到我脑海中那些送货驿站的画面了吧？” 朱高炽自信回道。 “孔明的确看过，此驿站也的确可行，不过其中也有弊端，小朱你真觉得皇帝会答应运用此法？” 诸葛亮微皱着眉头，眉宇间露出担忧之色。 “孔明先生有何担忧但说无妨，即便在后世，驿站面世后也是困难重重，若大家各抒己见，找出不足之处，也能让驿站制度更加完善。” 朱高炽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毕竟牵扯到国库支出，未必朱元璋一人就能拍板确定，朝中的保守派肯定会极力反对，即便真的施行下去，驿站产生的钱财将会源源不断，不计其数，到时候肯定会有贪腐出现。 朱高炽正想着，抬头便发现已经到了奉天殿。 只是，他抬眼看去的时候，发现殿内整整齐齐站着书名大臣，那阵仗，跟上早朝也相差无几了。 光是六部尚书就来了四个，其他能来到这的也都是六部的少卿。 “炽儿，快进来，都等着你呢！” 朱元璋见朱高炽愣在殿外，不由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进来。 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哪有平时的威严，妥妥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看得在场的官员一阵震撼。 “这孩子，似乎还不适应这种场面？看来，日后得多锻炼锻炼才是。” 朱元璋心中暗暗想道。 朱高炽这才缓过神来，躬了躬身：“孙儿见过皇爷爷！” 朱元璋虽然说过，他们爷俩之间不用太多虚礼，但在这么多朝臣的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朱元璋见状，笑得十分满意：“免礼，来，到皇爷爷身边来。”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的龙椅，正好留一个空位出来给朱高炽。 不过朱高炽可不敢真坐上去，否则，这些群臣只怕会吞了自己。 朱元璋也不强求：“上书房的学课如何？” “回皇爷爷，学课不难，就是无聊，我还是喜欢骑马狩猎，驰骋沙场。” “看来，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不必再去上书房了，等你成年了，有的是机会征战杀敌。” 朱元璋的一番话，着实让在场的朝臣心中大惊，虽然他们面色不变，但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太子病故后，这位皇帝早已经心灰意冷，何时有过这般爽朗的笑容。 这燕王家的殿下真是非同寻常，几个重臣心里不由盘算起来。 如今皇储空缺，立储之事也一直没提上议程，如今皇帝这般，自然让人浮想联翩。 “炽儿，你可知为何皇爷爷要叫你来？” 朱元璋突然笑着问道。 “孙儿知道，皇爷爷是看过孙儿的驿站改革之法。” 朱高炽也不遮掩，老老实实的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对这个聪颖的孙儿，又多了几分满意。 “诸位爱卿，关于驿站之法，你们有什么尽管提出来。” 朱元璋转头看着那些大臣。 “世子殿下！” 开口的是刘三吾，他知道驿站改革之法是朱高炽提出来后，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驿站设立之初的目的，最大的责任就是传递各地战报，若对商贾百姓开放，会否加大驿站的支出，万一耽误了战报，岂不坏了大事？” 自古商人多低贱，驿站服务这些商贾，的确是拉低了身价，乱了尊卑。 而且，若百姓对驿站需求大增，驿站短时间没法增加人手，必定会压榨驿站资源，毕竟，现在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得是快马，但再好的马匹也是血肉之躯。 闻言，朱高炽想了想，道：“这个好办，密报无非就是讲究一个快字，咱们可以设置一条专线，由专人专线负责。” 说着，朱高炽借了一张纸，再上面一阵涂画后，淡淡道： “诸位，我举个例子，据户部的记载，京城大约有数十万的走贩商贾，还有几万学子和劳工。” 户部尚书闻言点头，户部的数据的确是如此记载的。 朱元璋倒是听得眼睛一亮，这小子还真是做足了功课了，短时间内就查到了户部的卷综上。 “当然，这些人大半并不是京城人士，按照他们每人一年五封家书，那么光是家书的传递就有五十多万，如此庞大的传递次数，驿站又怎么会无所事事，入不敷出？” “有工作，驿站就需要招人，也需要更多的马匹，如此一来，又解决了多少闲散劳工？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第28章 玉票 随着朱高炽的叙说，很快就有臣子表达了自己的兴趣。 “那么殿下，百姓的信件运送是否需要达到百里加急的标准呢？” “当然不需要，就算咱们有这样的能力，百姓也不一定能够出的起钱。” 朱高炽放下手中的纸，缓缓解释。 “如今，咱们的驿站大多数都是空闲的状态，一些用来传递消息的汗血宝马，都养胖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出来锻炼一下了。” “运送百姓的信件，速度自然也是越快越好，最少也需要比他们现在使用的信使要快，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咱们的驿站。” 一边说着，朱高炽又抽出了一张纸。 “以京城为例，京城人口超过了三十万，按照分级，那么至少要设立六个处理信件的驿站。” 写完之后，朱高炽上前几步，站在了诸位臣子的中间。 “假设一座驿站每日对多能处理六万信件，累计满额之后，按照发信地不同，分别由不同的车队运输，最好能在一日之内，交到下一级驿站，这样循环往复传递，信件始终在路上，能够最大程度节约时间。” “当然，如果必要的话，地方官府可以派出军队护送，来保证驿站的口碑，当信件达到运输地之后，再由当地驿站人员挑捡，记录信件上的信息。” “而百姓想要拿到他们的信件，也十分简单，可以根据驿站向外张贴的告示，自行前往驿站，通过驿卒手中的册子登记获取，也可以选择上门，让驿卒直接送到家中。” 说到这里，朱高炽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相信，百姓肯定会认同如此周到的服务，当然，这整个过程都是要收费的。” 在这个信息传递困难，费时费力的时代，一封家书的价值又如何是钱财所能够衡量的，面对如此便捷的驿站，又有谁会反对呢。 听完他的讲述，奉天殿中的六部官员差不多也明白了，的确，驿站改制能够造福百姓，如果真能够实行下去，那么说不定还真能为朝廷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至于商贾的尊卑问题，到并不需要怎么担心，商人往来于天地之间，本就是风餐露宿，咱们给他们提供的休憩之地也不需要怎么豪华，能够遮风挡雨即可。” “而且，商人们一路走来，早就耗尽了精力，此时若是能有一个便宜的地方休息，恐怕他们也会不住感激。” “我之所以想让驿站对商人们开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商人将货物存放于驿站的仓库之中，这样一来，商人们想要将货物运往另一个地方，则可以委托驿站完成，我已经算过了，从中抽成的佣金十分客观。” 闻言，六部官员也是眼中一亮，他们每天忙碌，自然少不了和商贾打交道，对他们的财力也是有所了解。 “世子殿下，不知道您对于驿站定价几何呢？” 工部尚书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 朱高炽微微一笑，随后眼神四处大量，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朱元璋放在御案旁的龙纹玉佩之上。 “皇爷爷，孙儿想借您的玉佩一用。” 朱元璋正在翻看那几张被朱高炽用来举例的智，见他提及玉佩，也是没有犹豫，大手一挥：“拿去用吧！” 六部臣子也是感到一阵疑惑，不由得看向了那枚玉佩。 朱高炽拿着玉佩，就这御案上的朱墨就开始了自由发挥，他先是将玉佩的一面沁入墨水之后，随后缓缓拿出，从袖袋之中取出帕子，就将玉佩印了上去。 “皇爷爷，你看。” 朱高炽一手将帕子递了过去，一边开始解释。 “若是在驿站设置账房收取运送信件的费用，那么整个驿站机构就会变得十分臃肿，对于上层官员来说，查账就变得极其困难，所以我在来的路上，突发奇想，想要将收费和货运分割开来。” 其实，这正是孔明先生提出的建议，防止贪污腐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钱财收取过程变得透明，而想要达到这一点，就必须让交易变得简单。 朱元璋接过帕子，心头不由得一顿，他自然知道孙儿是为了阻隔贪腐，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诸位听到这里，肯定十分疑惑，让我来好好解释一番，这个玉佩印记的作用。” “由于此印记是皇爷爷的玉佩所留，其权威肯定是没得说的，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让这种类似的印记作为驿站的通用货币，也就是说，百姓只需要购买这种印记，然后将其贴在信封之上，就可以交给驿卒了。” “这种印记，我称之为玉票。” 朱高炽指着朱元璋手中的那方帕子，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朱元璋先是一楞，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孙儿思想是真的清奇，这般奇特的法子也只能从他的口中说出了。 “当然，防伪这种事情就交给工部了，既然是一种货币，我相信工部有这个实力将它给做出来。” “还请陛下放心。” 工部尚书闻言也是自信一笑，和朱元璋打起了包票。 而看到自己的孙儿将一切都给安排好了，朱元璋也是感到一阵放松，靠在了龙椅之上，嘴角不断上扬，笑得连牙齿都看不到了。 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是想要壮大国家，获得百姓的拥戴，然后名垂青史的，这个将玉票当作朝廷信物的法子无异于是在暗中扩大朱元璋这个皇帝的威信。 一旦这以他玉佩为原型的玉票流传出去，整个大明乃至其他藩国的百姓都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这和后世一些国家将一些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人印在钱币之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29章 边关告急 “殿下，这玉票如何定价？” 工部尚书抱了抱拳，继续问道。 “既然是面相天下百姓，价格自是不能太贵，两文钱一张好了，以我调查得来的数据估算，我大明至少一天有20万封书信往来，那就是40万钱，如此一来，一年下来也有不菲的收入。” 户部的人一听，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常年跟钱打交道，心里一算就算到了具体的数目。 四十万文钱换成银子，就是四万两白银，这笔钱已经是某些省份一个月的赋税了。 “当然，玉票也可以分不同的价格，指定天数到达，越快越贵，八百里加急的，你收一百两也不足为奇。” “皇爷爷，这种服务就是面相那些富商或者权贵，他们不缺钱，咱们可以从他们身上赚取最大的价值。” 朱高炽再次对着朱元璋说道。 “好小子，这笔账你真是算得明明白白了！” 朱元璋开怀大笑。 “而且，咱们可以放出消息，这玉票乃是皇爷爷的贴身玉佩所制，想必会引来文人雅士争相购买。” 朱高炽说着，看了一眼刘三吾。 刘三吾默默点头。 其他几位尚书立刻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工部尚书想了想，率先出列，“陛下，臣以为世子殿下的方法可行，应尽快付出行动，为国库缓解压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众大臣纷纷喊道。 “陛下，世子之法的确不错，但改革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应从长记忆，希望陛下三思！” 刘三吾是个人精，深知朝堂的规矩，有人唱白脸，那就一定有人要唱黑脸。 “刘爱卿的顾虑咱明白。”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朱高炽的方法的确是好，但身为帝王，任何政令下去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响，不可草率下定论。 “不过，既然诸卿都觉得此法可行，驿站改革就全权交由炽儿进行，具体办法，你们商议后再行颁布。” “驿站虽然放开，但毕竟是朝廷的重地，该严厉的地方不可儿戏。” 交代完毕，朱元璋才摆了摆手，打发众臣离去。 朱元璋让朱高炽留下来，正打算好好问问这孙儿，想要什么封赏。 这时，殿外突然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边关战报，燕王八百里加急密报。” 一位身穿战甲的侍卫冲到殿前，高举着手中的一份卷抽。 朱元璋微微皱眉，身上的气势猛地多出一股肃杀之气。 “呈上来！” 那名侍卫立刻将卷抽交给一位太监，太监立刻小跑着将卷抽递到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冷了下去。 “哼，残元余孽又来绕我边境！” 朱高炽一听，不由瞟了一眼。 只见密报上写着，残元余孽突然联合起各大部族，再次侵扰边境，北平的战局形势严峻。 本来，残元经过几次北伐后，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部落，朱元璋并没有彻底扫清他们，而是将他们驱逐出北方边境。 只是，这些残元依旧对昔日的大元念念不忘，一直不断骚扰着北方边境，如今休养生息了几年，又开始南下侵扰了。 “陛下，蓝玉等几位将军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觐见。” 披甲侍卫轻声道。 身为大明的开国功勋，那些将军们对战机十分敏锐，早早就守在宫门外，等候皇帝的召见。 朱元璋放下密报，缓缓靠在龙椅上。 “传令，敲战鼓，召集三军，备战！” 朱元璋压低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不久后，皇宫内的战鼓开始有节奏的想起来。 “咚！咚！咚！” 鼓声传遍全城，守在京城的将士立刻闻风而动，纷纷朝皇宫赶来。 朱高炽看着这一切，莫名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不愧是洪武大帝，一呼百应，靠着一只破碗就打下了诺大的江山。 战鼓如雷，不仅是将士们听得到，百姓们也不由驻足。 一时间，京城内议论纷纷。 朱元璋走下龙椅，从架子上取下一把尘封的宝剑，随后别在腰间，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的气息，仿佛回到了年轻时，跨马杀敌，意气风发的时刻。 “炽儿，你就跟着皇爷爷，见一见咱大明的铁血将士！” 朱高炽连忙点头跟上去。 秦始皇曾说过，武力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但却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若能得到武将支持，未来登上大位，也会多几分保证。 很快，他跟着朱元璋来到一处高台，朝下方看去，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穿着战甲的将士，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然，肃杀之气弥漫着所有人之间。 “这就是大明开国之军？果然不简单。” 尤其见到朱元璋握着宝剑，号令天下，好不威严，朱高炽心里一阵火热。 激动之余，朱高炽还看到了台下几位熟悉的身影。 蓝玉等这些开国武将自然是站在最前排，他们都是跟着朱元璋出生入死的大将，是大明的立国之本，如今残元南下，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存在。 不过，蓝玉等淮西勋贵乃是太子一脉的忠实追随者，想拉拢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 朱高炽打量着这些将领时，这些大将也在打量着他。 蓝玉见他出现在朱元璋身边，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凝重不已。 还有一人，匆匆和朱高炽对视了一眼后，便低下了头。 朱高炽好奇的打量一番，才认出此人的身份，乃是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 此人同样是太子一脉最坚定的支持者。 历史上，朱允炆登基成为建文帝，着手削藩后，朱棣发起清君侧的勤王之师，而李文忠的儿子就不被任命为平乱大将军。 一想到李景隆，朱高炽暗暗摇头，所谓虎父犬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30章 那个位置，是炆儿你的! 朱元璋一番感慨激昂的陈词后，武将士气如虹，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 动员大会完毕后，朱元璋回到奉天殿的路上，回头看着朱高炽道： “炽儿，驿站之事你注意不错，皇爷爷很欣慰，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朱高炽想了想，抱拳道：“皇爷爷，孙儿一直对行军打仗心生向往，不知大军开拔前，能否前去军中领略一番众将军们的风采……” “准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咱封你个御前特使，替咱去慰问三军，如何？” “谢谢皇爷爷！” 朱高炽高兴的咧开了嘴。 …… 蓝府。 蓝玉一步跨下战马，进入府中时，府中的仆人已经配好酒菜，等着主人归来。 身为一个武将，蓝玉爱好不多，骑马喝酒打仗是他的最爱。 只是，今日朱元璋身边的那道身影，却让他心里仿佛长了一根刺，喝着平时最爱的美酒也没那么有味了。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李文忠招来。 毕竟，一个人喝闷酒，不如叫上几个人一起喝，气氛也能轻松一些。 秉着这个想法，李文忠还顺带将儿子李景隆叫上了，几个男人就在小院中边喝边聊起来，好不痛快。 李文忠毕竟是众武将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几句闲聊后，他就看出了蓝玉有心事，于是举杯陪着，将话题扯到了北元的战事上。 可李景隆可没那个觉悟，加上酒精上脑，就开始胡言乱语。 “蓝玉叔叔，今日那朱高炽跟陛下一起站在点将台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信号啊？” 李文忠一听，差点没把自家儿子的嘴撕了。 “无知小儿，这事是你能揣着的吗？” 蓝玉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陛下一直对太子偏宠，如今太子病逝，但也属意太子血脉，即便燕王世子怎么聪颖，也不可能是皇太孙。” 但说着说着，他心里不由悲哀起来。 若一直放任燕王世子继续和陛下亲密下去，皇太孙之位只怕会越来越远离太子一脉。 不过，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毕竟太子一脉才是嫡出，从大义上来看，陛下即便想立朱高炽为皇太孙也是不被允许的。 何况，燕王还在世，立他的子嗣为皇太孙，这算什么事啊？ 让燕王当太上皇？ 若真如此，只怕那些文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想到这，蓝玉心里总算好了许多，不觉间又是几杯酒下肚，感觉不过瘾，干脆抱起整坛酒灌下去。 李文忠连忙暗地里拉了拉李景隆，示意让他别乱说，储君之事岂容他们这些臣子私下议论，万一被外人听到了，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景隆也感觉到了李文忠眼里的怒光，不由心虚起来，连忙扯开话题。 蓝玉灌了一坛酒，整个人心里一阵畅快，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莫名的，他突然联想到一个人影。 “难道这一切都是燕王在背后谋划，让朱高炽主动在陛下面前讨巧？” 这种念头一出来，就仿佛野火一般，让蓝玉心烦意乱起来。 “不行，此次趁着北伐，一定要摸清楚燕王的计划。” 想到这，蓝玉这才放下酒坛，跟着大家一起闲聊。 随着夜幕降临，小院开始点燃灯火，阵阵飘香传遍邻里四周。 …… 东宫。 此时正值秋寒，寒风微凉。 “母后，我回来了。” 朱允炆从上书房下堂回来，便马不停蹄的跑回来。 朱标一直在外巡察，终年回不了几次东宫，但母亲吕氏，却是一直陪伴着朱允炆，母子俩的感情极极深厚。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就郁郁寡欢，见她再次坐在窗前发呆，朱允炆不由暗自叹息一声。 吕氏看到朱允炆，脸色一喜，随后却又皱起眉头，显然是心中有事。 “父亲已经离去，母妃您一定要多多修养，别累坏了身体……” 吕氏招了招手，道：“我忧心的不是你父亲，而是允炆你。” 说着，她脸色透着一层冷漠。 “燕王世子不知使了什么招数，陛下天天召见进宫，若是日子久了……明明你才是太子长子，明明你才是皇太孙的最佳人选……” 朱允炆一听，不由低了低头，心里同样升起一股郁闷。 按理来说，他身为父亲的长子，平时多受皇爷爷宠爱，可父亲刚故去，燕王世子便突然得到皇爷爷的宠爱，最近更是甚少召见自己。 若长此以往，朝堂中的众臣只会觉得，朱高炽才是真正的皇太孙，而他朱允炆只不过是被丢弃的棋子。 想到这，朱允炆十分不服气。 所以，最近他一直刻苦学习，想在谋略上胜过朱高炽，这样一来，皇爷爷对他的宠爱就能回来了。 “母后，一切都是孩儿无能，不能讨得皇爷爷欢心。” 看着母妃如此痛苦，朱允炆心中是一阵自责。 “儿子，这不怪你，要怪只怪燕王老谋深算。” 吕氏拍了拍他的手，十分认真道： “炆儿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皇太孙的唯一人选，大可不必如此早就灰心，明天课业结束后，不必回宫看母妃了，去找你皇爷爷，母妃听说朝廷又要打仗了，这时候你皇爷爷身边就需要一个人。” “这……” 朱允炆脸上一阵苦笑，若没有皇爷爷召见，他可进不了奉天殿的大门。 吕氏知道他的顾虑，继续循循教诲。 “燕王虽然厉害，但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乃是太子长子，朝中大臣大都是你父亲的亲信，只要你开口，他们一定会助你。” “可是皇爷爷……” “你只要记住，想办法讨你皇爷爷的欢心，其他碍手碍脚的人，母妃会替你解决！” 吕氏狠狠咬牙。 朱允炆正沉浸在母亲的教诲中，倒没有注意到最后一句话中蕴含的杀意。 “而且，你母妃在宫中十几年，也有些心腹，若有人胆敢染指那个位置，母妃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吕氏眼里迸发幽深的杀气，但看向朱允炆时，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炆儿，你记住，那个位置是你的，谁也别想染指。” …… 第31章 检阅三军 蓝玉动作很快，军队很快就召集完毕，只要朱元璋首肯，就能直接开拔。 燕王府中。 朱高炽一早就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华装。 房间里，几个侍女围绕着他身边好生服侍，一件件衣物和装饰品套在他身上。 朱高炽展开双臂，仿佛衣架子，任由他们摆弄。 一旁还有一面全身镜摆在脚下，他一身蟒袍，金丝线勾勒出细腻的纹路，窗外的阳光打进来，熠熠生辉。 这件蟒袍乃是宫女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每一处都是精品。 穿好蟒袍，再配上一条玉制腰带，腰间又别了一把宝石镶钻的佩剑，整个人徒增了几分贵气和锐气。 一位侍女来到身后，将他的长发用布带竖起来，放置脑后，因为还未及冠，所以不能束冠。 做完这一切，朱高炽这才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不由一阵欣喜。 贵族就是贵族，身上这一套配饰下来，气质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 “殿下，时候差不多了。” 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朱高炽坐上门口的华丽马车，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在左右，雄赳赳气昂昂的启程。 一想到后世的阅兵典礼，朱高炽就一阵激动，明初的军队气势如虹，那场景想必极极惊人吧？ 集合地点就在皇城外，从燕王府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马蹄踩在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士兵们护卫着马车来到郊外的训练场，清一色穿着战衣的士兵们早已列好队伍，手握着长矛、长枪，在烈日的反射下，铠甲散发出凛凛寒光。 朱高炽听到动静，立刻从马车内探出投入，看到这一幕，不由狠狠震惊了一下。 “杀——” 见特使的马车到来，将士们在一声战鼓中，突然嘶喊一声，恐怖的气浪朝四周扩散。 饶是见多识广的朱高炽也被这一幕吓得一愣。 朱高炽眼神一定，看着被雨水冲刷过后，留下一地泥泞的地面，但这些士兵却不为所动，嘴里发出可怕的怒吼。 朱高炽在副将的簇拥下，缓缓走上高台。 “噌！” 霎时间，军士官抽出腰间的长刀，刀身上的寒芒给整个军队都染上了一层寒意。 “检阅仪式开始！” 随着太监的宣旨，台下的众将士立刻动起来，战鼓同时响起，闷声如雷，响彻四面八方。 将士们开始动起来，身上铁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肃杀，响彻在这一片天空，构成了校场上最神圣的音乐。 随着将士们调换阵形，大地开始一震一震的，旗手快速的挥舞着战旗，随后，步兵开始退场。 而紧跟着出场的则是朱元璋耗费巨资打造出来的重甲兵团。 他们每一个都身形魁梧，力气无穷，身上几乎武装到了牙齿，阳光洒在盔甲上，散发着一层金辉，霸气无比。 朱元璋毕竟是马上皇帝，对军队格外重视，同时他也对军事有着极为深远的研究。 而且他深知，这世上没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必须要在各方面补充士兵，保持整个军队的最佳状态。 朱高炽看着那些队列整齐，气势十足的重甲兵们，眼中多了一丝敬佩，他们全身上下都戴满了盔甲，只留两只眼睛看外界，那是一双深邃而饱含杀意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由一阵心寒。 大明不愧是打出来的江山，开国军队气势凶悍，仿佛觉醒的猛兽。 朱高炽看着这些士兵手中的兵器。 大明的锻造工艺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巅峰，刀锋蕴藏着寒芒，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将空气一分为二。 后方，还有铁锤等重武器在身后虎视眈眈。 这几个队列融合在一起，杀伤力惊人。 “杀——” 随后，蓝玉跨着一匹战马疾驰来到校场，他麾下率领的乃是龙威军，当年征战漠北时，靠的就是这支铁血军团。 朱高炽看着，不由暗暗点头，这支军队气势狂傲，似乎继承了蓝玉的性子。 “轰隆隆——” 就在这时，大明铁骑如狂雷一般进场。 马蹄声阵阵传来，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为首一人手持着一杆大旗，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大明铁骑是出了名的强大，而且还细分了许多兵种，有射箭的，有冲杀陈前的，还有手持火铳支援的。 在数量惊人的马匹中，马蹄震天，恐怖无边。 “大明的壮士们，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英雄，是我大明的好男儿，去吧，凯旋而归！” 短短的几句话，彻底点燃了士兵们的斗志，他们一个个高举着兵器，呐喊声震天，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体内的热血被激活了。 朱高炽也受到感染，豪情万丈。 …… 东宫之中。 吕氏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落叶，心里暗下决定。 “炆儿胆小，让他主动去找陛下实在强人所难，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随后，她站起身来，吩咐侍女更衣。 她坐在境前，打量着自己一声朴素的打扮，配上麻衣，看起来十分寻常。 “如今正值太子守丧，穿得朴素点好。” 吕氏仔细检查了一番妆容，最后起身独自一人前往奉天殿。 “今日乃是大军开拔北上的日子，算算时间，陛下也该回来了，正好午膳时间，吃饭的时候也好说事。” 她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身为皇帝的儿媳妇，她一直恪守本分，也暗中打探过皇帝的喜好，如此也能拉近关系，这一招百试不爽。 一路走，一路想，很快就到了奉天殿。 “奴婢见过娘娘！” 见吕氏突然来访，守门的太监立刻恭敬行礼。 “陛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麻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吕氏提了提食盒子。 太监笑了笑，却是疑惑道。 “娘娘没收到消息吗？陛下封了燕王世子为御前特使，替陛下去检阅三军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吕氏心中猛地一跳，那小王八蛋竟然这么受宠，老爷子就放心给他这么大的权力？ 而且，校场上那些武将可都是实打实的手握兵权，陛下让朱高炽这么快接触，到底是何用意？ 第32章 吕氏的心思 “不行，我要组织这一切，丈夫生前说活，他虽然稳坐皇储，却并没有兵权，只有手中握住了军队，才能安稳的坐在皇位之上。” 想到这里，吕氏暗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公公，麻烦你通报一下，我有事情和陛下商量。” 那太监见吕氏脸色变换，眼珠子也是滴溜溜的一转，没敢多想，就小跑进了奉天殿中。 朱元璋正一如往常的批改着奏折，听了太监的描述，心中也是微微一惊，略微思考，就猜到了吕氏的来意。 “让她在侧殿等候，我批完了奏折就过去。” 闻言，太监顿时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让人在侧殿等候，多半是没了见面的意思。 见太监消失在殿门处，朱元璋的脸上升起了一丝冷意。 对待家人，他向来都是十分和煦的，若是往常，儿媳妇待着吃食前来，他定然会笑脸相迎，但皇储之位还没有定下来，为了避嫌，还是拒之门外为好。 朱元璋眼神闪动，随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奏折之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 殿门不远处，吕氏正在焦急的等待，食盒中的馒头都快凉了，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太监明白的皇帝的意思，自然故意拖延了一下时间，他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见吕氏还没有走，只能快步现身。 见太监匆忙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吕氏立马就换上一副好脸色，迈步迎了上去。 “娘娘，陛下让你在侧殿等候，且随咱家来。” 吕氏闻言，心情也是逐渐转好，最起码陛下没有拒绝她，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 太监说完之后，迅速转过身去，心头也是有些恼怒，陛下明摆着不想见你，你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可走着走着，吕氏就慢慢明白了陛下侧殿接待的意思，但她心中依旧存在着一丝侥幸，万一陛下就是表面上这个意思呢？ 一路上，吕氏思绪涌动，陛下的态度变化让她感到一阵愤怒，掐了几下大腿，她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早就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能达成结果，那么过程就并不重要。 在清冷的侧殿中坐下，看着食盒中早已凉透的白面馒头，吕氏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朱高炽。 都是因为这个混蛋小子，自己今天才落得这般底部，名不经传的燕王世子，怎么就突然跳了出来，将曾经属于自己儿子的宠爱全部夺走。 吕氏双手不断握紧，脸上恨意翻涌，她将一切都算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我不能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肮脏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做不了，那就由她来做。 从校场回到了京城，朱高炽感觉自己全身澎湃的热血依旧是没有消停下来，索性也没有回燕王府，就在大街之上转悠了起来，当然一身华服早就在马车之上换掉了。 见识了大明的军威，朱高炽对大明的未来是充满了期待，由如此神勇的军队保驾护航，自己定能让大明长久的繁荣下去。 作为燕王之子，每天要学习很多的礼仪，见很多的老师，自然就没有时间去领略一番京城中的景色。 被陛下封为御前特使，虽然只有今天一天的时效，朱高炽依旧是想要好好放松一番，对他而言，这个和史书中描述差别巨大的时代，充满了未知。 应天府，大明的首都，天下商人往来于此，构建了一片繁华盛世，城中主干道足足能够同时通行三辆马车，靠近皇城的地方还被铺上了石板，茂密的梧桐以及柳树树立在两旁，为劳作的脚夫们带去了片刻的阴凉。 行走在这样的城市之中，到处都充斥着小贩货郎的叫卖声，集市中心，还有着几层楼高的商铺，百姓来来往往，挑选着自己心仪的物品。 “没想到，大明的商业已经如此发达了。” 朱高炽一边四处观望，一边在心中感叹，不由得想起了那副清明上河图，络绎不绝的行人穿梭在街道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幸福。 一些普通百姓更是在街角摆起了小摊，补贴家用，一些穷书生，也拿出了自己的墨宝，站在街中，想着往来之人介绍。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令人向往，朱高炽不由得摸了摸袖袋，想从中掏出钱来，可刚伸出手，就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为了推动驿站改革，自己前不久弄了一个试点，将钱全部都给投了进去。 缓了缓，朱高炽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几名侍卫，咳嗽了两声说到：“仇离，借一点碎银，本世子怕这些小贩找不开银票。” 那名拿着长刀的正是侍卫长仇离，自小就跟着朱高炽，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看着自家世子的样子，仇离立刻就猜到了缘由，随即没有犹豫，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钱袋，递到朱高炽的手中。 “算是借你的，回去我会还给你的。” 仇离淡淡一笑，也不好驳了世子的面子，只好点了点头。 钱袋到手，朱高炽掂量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心虚，这才月初，距离发钱的日子还远着呢，也不知道驿站试点能不能早点盈利，欠人钱的感觉也不好受。 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商品，朱高炽很快就将心中的不快抛掷脑后，没有什么比买东西更加解压了。 而几名侍卫丝毫没有松懈，虎视耽按的盯着周围，右手随时都按在了腰间，万一有贼人上前，也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逛了一会，朱高炽却什么都没买，主要是价格没有谈拢，仇离带出来的钱有限，而想买的东西又有那么多，自然需要好好的砍砍价。 第33章 没爹没娘的野种 侍卫们看着自家世子和小贩们争的面红耳赤，也是有些愣神，腰缠万贯的世子殿下竟然会为蝇头小利据理力争，这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吧。 “世子殿下，咱们早点回去吧。” 仇离看了看天色，快步上前，在朱高炽的耳边说到。 “不着急，这里可是京城，不逛完这里的商铺我是不会回去的，再说了，有你们在呢，能出什么事。” 说着，朱高炽看重的一名书生的纸扇，讨论一番之后，十文钱拿下。 素白的扇面被写下了不令而行，笔墨力透纸背，可见书生在书法之上的造诣。 一边把玩着刚到手的纸扇，朱高炽一边想着集市的深处钻去。 跟在身后的仇离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上，他的心中其实十分疑惑，这些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十分普通的东西，怎么会让世子殿下如此感兴趣呢？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他多想，毕竟保护好世子殿下的安危才是首要任务。 朱高炽穿梭在各色商铺之中，大明的商业形式才刚刚岂不，所以对他而言很是新鲜，和后世逛超市不一样，商店老板十分淳朴，几乎很难看到为了销量，而欺诈客人的行为。 或许是没有汽车的缘故，大明的空气十分清新，一切都是那么合适，阳光倾洒下来，到处都充满了人情味，或许这就是后世人们所言的民生吧。 朱高炽从一家成衣店中走了出来，燕王府有专门制作衣服的部门，没必要购买，他只是想要看看，若是将寻常老百姓的衣服穿在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昏黄的太阳挂在了屋檐之上，晚霞也升上了天空，夜晚即将到来。 “世子殿下，天马上要黑了，咱们回去吧。” 仇离无奈的劝道。 朱高炽依旧是摇头，天黑了，晚上的京城才好玩呢，虽然没有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但是今天是出征的日子，为了送别远行的士兵，会举行盛大的烟花晚会，他可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液氨，虽说在府邸之中也可以欣赏，但总感觉没有那个味道。 见世子不愿回府，仇离心中也是逐渐变得紧张了起来，随着夜晚的来临，危险因素会不断增多，他很担心自己无法保护世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后侍卫们的心情变化，朱高炽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些侍卫奉命保护自己，玩了这么久，就算现在回到府中，他们也会受到责罚吧。 “算了，不如买点烟花回去玩吧。” 刚想要放弃，朱高炽的目光就落在了前面一家卖烟花的铺子上。 烟花铺的伙计见一个衣着不普通的少爷待着一群侍卫，顿时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里面请！” “咱们店里，什么样的烟花都有哦！” 听着伙计热情的介绍，朱高炽高兴的挑选了起来。 “伙计，把你们店里面最好看的都给我包起来。” 买完了烟花，这才心满意足的想着燕王府走去，朱高炽今天十分开心，笑容挂在嘴角似乎就没有下来过。 而随着夜幕降临，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黯淡也慢慢冒出了头。 离开的繁华的集市中心，朱高炽带着侍卫来到了护城河边，清冷的夜风拂过发梢，带来一丝丝温柔，也终于是让他那颗躁动的心安定了下来。 原本侍卫们是想要让他坐上准备好的轿子，可朱高炽说什么都不愿意，夜晚的应天府景色更加动人，更何况烟火大会即将开始，轿子那狭小的窗口怎么能看的真切。 一行人拐过一道小巷，一个贩卖面点的小店出现在不远处，阵阵香味飘来，朱高炽也是不由得摸了摸手中的钱袋，看来还有一些剩余，去买几个包子吧。 一盏昏黄的灯笼照耀着店主的身影，蒸腾的热气渐渐消散在空中，到处环绕着在王府之中不曾体会的人情味。 正当朱高炽迈动脚步上前之际，一个站在店门处的小小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楚了那人模样，是一个小女孩，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更是打结纠缠在一起，脸上也黑黑的，一双草鞋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底部早已被磨穿，她的双脚就这样接触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朱高炽缓缓抬头，这个小女孩的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竟然透出希望的神采来，随着刚出炉的馒头被摆在台面之上，她也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干瘪的嘴唇闭合了两下，小手也在渐渐握紧，随即她似乎作出了决定，冲到了店中，一把抓起两个馒头，就向着夜色之中跑去。 “抓小偷啊！” 店主也是个老实人，见状也是冲到街道中，对着路人喊叫了起来，可似乎并没有人理会，他又放心不下店面，只好在原地咬牙跺脚。 朱高炽的目光顺着小小的街道飘了过去，那女孩单薄的身影在夜幕之中跳动着，就像是一只跌落在泥土里的精灵，仿佛随时都会凋落。 或许是很着急，她用力的跑着，脚上的草鞋终于完成了使命，飞了出去，落在了一旁的水沟之中。 散开的头发拍打着她的脸庞和后背，因为害怕店主追上来，所以时不时的向后看着，那黑色的，明亮的眼睛，始终待着一丝对生存的渴望。 看到小女孩眼神深处的光芒，朱高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立刻就被击中了。 她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只要有一个热乎的包子，度过这段黑暗的时间就行。 小女孩似乎十分敏感，她闪亮亮的眼睛扫到了朱高炽一行人，顿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一慌，脚步失去了平衡，摔在了这条街道的尽头，手中两个馒头也没有抓稳，滴溜溜的滚了出去，沾满了灰尘。 纯白的馒头被漆黑的尘土给污染，已然是不能食用了，小女孩见状，大大的眼睛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泪花。 店主见状，也是急匆匆的放下了手中的擀面杖，两步作三步，冲到了小女孩的身前，一下就将她提了起来。 即使这样，小女孩的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馒头，颤抖着小手想要把他们给捡起来。 小小的街道之上，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顿时让朱高炽心中十分难受。 这的确是最好的大明，也是最好的时代，但阳光终究会有照不到的地方，就算是大明的百姓，也依旧是有人穷的吃不上饭。 白天校场上的豪情壮志，让他胸怀希望，可如今眼前现实的一幕，再次让朱高炽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不平等会一直存在。 朱高炽看着街道尽头，思绪万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上前帮忙，直到店主愤怒的声音才将他拉回到现实。 “你这个小乞丐，没钱买，就想着抢是吧，果然，没爹没娘的野种就是这样。” 第34章 杏花! 店主先是将小女孩给提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凶神恶煞的吼叫着。 霎时，惊恐充满了小女孩的心头，她本能的蜷缩在了地上，微微颤抖，十分可怜。 “官府不是有安置你们的地方吗，快滚到那里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 店主抬起腿，就想要将女孩给提走。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微微皱眉，右脚在地面上轻轻一踏，整个人就宛如一道利箭冲了出去，下一刻，就拦住了店主的动作。 “住手！” 店主也是被突入起来的一道身影给镇住了，回过头来，只见几名侍卫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爷站在了小女孩身前。 或许是感受到了少爷不同寻常的眼神，店主立刻堆上了笑脸，微微鞠了躬。 “这位公子，这名乞丐抢我家的馒头，还影响我做生意，我只是略施惩戒而已。” “哦，我可不认为你刚刚那一脚是略施惩戒。” 将手中的烟花包裹递给后面的侍卫，朱高炽不由得上前了两部。 前世，他一直都很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可是他有没有能力阻止，如今自己可是燕王世子，自然不需要顾虑太多。 更何况，古代的商人都很刻薄，今日自己若是不出手，这名小女孩的下场注定不会很好。 而仇离一众侍卫见自家世子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右手不禁缓缓垂到腰间的剑柄之上。 店朱似乎感受到了那弥漫开来的杀意，双腿立刻就颤抖了起来，后背也生出了冷汗。 “这位公子，是小人的错，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哼！” 朱高炽冷哼一声，随后摆摆手。 “乞丐也是人，她方才站在那里许久，你若是施舍一些吃食，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回去吧。” 店主的反应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朱高炽不想再过多纠缠，也没有继续责问。 随后转身，将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朱高炽顺势蹲了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杏花！” 小女孩十分大胆，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把我轿子里的那些干粮拿来。” 朱高炽回头对着侍卫吩咐到。 虽然他没有坐轿子，但随行之人一直都把轿子停在不远处，万一世子殿下走累了，轿子随时就能发挥作用。 侍卫离去，朱高炽掏出钱袋，将剩下的钱塞到了小女孩的手中，说起来惭愧，作为燕王世子，帮助一个小乞丐，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不多时，侍卫就取来了备在轿子中的干粮，小女孩将食物和钱牢牢的护在胸口，就准备离去。 “小姑娘别着急，你是从那里来的？” 朱高炽一把拦住了她，虽然很少出王府，但京城中的动向，也必须要把我清楚，眼前的小女孩似乎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是从南方来的。” “你的家人呢？” “他们都在半路上饿死了，只有我来到来了京城。” 看着小女孩眼神深处的忧伤，朱高炽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捅穿了一般。 是的，大明才刚刚立国二十来年，边关，南地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粮食不足而饿死。 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繁华的集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黑暗和光明相互碰撞，产生了激烈的火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来就算是大明也无法避免这一问题。 见朱高炽皱起了眉头，小女孩身体也是微微向后一缩，怀中干粮的香味刺激着她，也终于是忍不住，拿出一块牛肉干就啃了起来。 或许是多日不曾尝过肉味，小女孩眼神中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热，混合着脸上的笑意，绽放在夜色中，就好像一朵正在盛开的杏花。 小女孩撕扯着手中的牛肉干，一个没抓稳，掉到了地上，但她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飞快的捡了起来，索性全部塞入口中，用力的咀嚼了起来。 “小心，别噎着！” 朱高炽见状，也是从侍卫手里取来水囊，递到了小女孩的手中，也不知道她在遇到自己之前，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杏花，你说你是从南方逃过来的，是因为水患吗，京城中还有其他的灾民吗？” 杏花狠狠的将嘴中牛肉和着会吞了下去，随后点点头。 “他们都在另一条街的寺庙里，那儿是朝廷划分的难民接收区，每天都有粥喝，但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前天开始，施粥的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眉头不由得一挑，看来这件事情，有必要向皇爷爷禀告一下。 “仇离！” “臣在！” “把杏花带回王府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仇离只是思考的了片刻就给出了答案，诺大王府多一张嘴吃饭自然是可以的，更何况杏花长大之后还能在王府中当下人，谋一份生路。 “行，那就交给你安排了，咱们不回王府了，咱们去皇城。” 说完之后，朱高炽就在侍卫们疑惑的眼神中，大步向着皇宫走去。 …… 此时，奉天殿中，朱元璋正听着文官对于今天检阅仪式的汇报，他对自己这个孙子是越来越满意了，竟然仅凭几句话，就能够调动将士们的豪情。 “这个臭小子，倒是和他爹越来越像了。” 一旁的文官听到陛下开始自言自语，心中也盘算了起来，对燕王世子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原本朱元璋还有些担心，怕朱高炽无法掌控军队，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十分多余，作为一个上位者，说话在某种程度已经蜕变称了艺术行为，只有能把控人心的话语，才能算得上正确。 “陛下，城中的难民越来越多了，不过我们已经设置了专门的机构，在寺庙每天施粥。” 文官继续回报着，而听到这个消息，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下来。 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北元蠢蠢欲动，而云南则是情况危机，国内又是突发大水，似乎所有的天灾都聚集在今年发作，让他很是头疼。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右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思考片刻之后说到：“通知户部，加大赈灾力度，燕王世子的驿站之法很快就会提上日程，告诉那他们，经费的问题不用担心。” “臣遵旨。” “对了，还有，注意一下难民的来源，毕竟只有从根本上解决灾祸，才能让难民越来越少，光赈灾是没用的。” 朱元璋长出一口气，继续思考着解决办法。 “难民一定要安置好，不然会扰乱京城的治安，对了负责此时的官员呢，为什么他不亲自跟咱汇报，而由你代为转述？” 想了一会，朱元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臣……臣不知。” 文官见陛下神色变动，连忙跪在了地上。 第35章 百姓即是天下，天下即使百姓 “告诉他们，坐在什么位置上，就要管什么事，一个个如此懒散，百姓没有饭吃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上报，咱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说着说着，朱元璋就发起火来。 有的时候，一件小事能展现出很大的问题，朱元璋对这一点，看的很清楚。 他就是百姓出生，当过乞丐，当过难民，自然了解官府不作为会导致何等后果。 天下取之于百姓，作为皇帝，更应当造福于百姓。 关于赈灾和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件事，自从上位以来，朱元璋就一直在努力，甚至将这项支出视为国库的首要支出。 大明刚刚统一之时，他就不顾权臣阻拦，实地考察百姓的生活状况，随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启国库，用官府的银子救助困难的百姓。 “哎！” 长叹一口气，朱元璋身体放松下来，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之上。 “京城之中何时能无难民，天下何时能太平呢？” 闭上眼睛，他尝试不在去想，随即看向了文官。 “你起来吧，不是你的错，这样，你让那些负责救助难民的官员没人写一份折子，明天送到我的桌子上来，还有，顺便去调查一下那些难民现在过的怎么样。” “臣遵旨。” 文官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即缓缓退下。 不多时，一名太监上前：“陛下，燕王世子求见。” “宣！” 另一边，朱高炽穿过数道宫门，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奉天殿之中，月光洒在琉璃瓦上，别有一番景致，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而朱元璋看到自己孙儿脚步匆匆，也是连忙赐座。 朱高炽口渴难耐，也是顾不得形象，端起茶水就一饮而尽。 “皇爷爷，我有事情要禀报。” 朱元璋听到自己孙儿用上了禀报两个字，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炽儿是从京城中回来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皇爷爷，今日京城中的难民不断增加，孙儿也遇到了一个。” 一说起难民，朱元璋的脸色立刻就变幻了起来，眼神深处涌现了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是担忧还是苦涩。 “在回来的路上，孙儿遇到了一名小女孩叫做杏花，她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就抢了一个馒头，店主的态度有些恶劣，所以孙儿就上前阻拦，也了解了一些难民的信息。” “听说，他们都住在东边的寺庙的窝棚里面，有专门的官员施粥，不过好像从几天前开始，施粥的铺子就消失了，难民们没有吃食，就纷纷跑了出来。” “岂有此理！” 闻言朱元璋原本熄灭的怒火再一次的被激发了出来，自古以来，吃饱饭就一直是百姓们的愿望，若是天灾导致这个愿望破灭，那还情有可原，若是因为人祸而饿死百姓，那么就值得深究了。 听着孙儿的讲述，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日，却没有一人向自己汇报，这朝堂之中看来又是多了几条蛀虫。 有难民并不可怕，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可有了难民不去救济，将朝廷的拨款吞入自己的口袋，那就有些可怖了。 “炽儿，咱不是已经让户部出资救济了吗？”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再怎么也不能对孙儿发火。 “皇爷爷，你每天都在皇城之中批改奏折，自然很难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人中饱私囊，咱们派大理寺的人去查就行了，别气坏了身子。” 朱高炽自然是看出了朱元璋心中的愤恨，出言安慰道，不过难民的问题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没了想法，只好向脑海中其他几个人提出了疑问。 “朱小子，这还不简单！” 秦始皇最先发话，对于皇帝的决策，还是他更有发言权。 “依我看，难民不过只是一些多出来的人口，想要让他们活下去，只要给他们一份谋生的出路就行了，简而言之，给他们找点事做，一味的赈灾，反而会让这些难民产生依赖性。” “秦皇说的没错，天灾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咱们必须换个思路，绝不能局限于赈灾这一种解决方法。” 很快，脑海中的五个声音就开始讨论了起来，朱高炽也是从他们的建议中得出了一个最好的方案。 “皇爷爷！” 回过神来，见朱元璋有些惆怅，朱高炽不由得调小了音调。 “其实我有办法解决难民。” “哦，那你说说，咱该咋办？” 闻言，朱元璋抬起头，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救治难民的原理和治理洪水一样，只能梳不能堵，所以我的建议是以工代赈。” “百姓们是因为被洪水吹冲垮的田地房屋，无家可归才逃道京城来的，若咱们能提供一个法子，将难民化为劳动力，其实就能够解决这一切了。” “孙儿，你所说的爷爷也明白。” 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一叹，方法是个好方法，可他就是怕下面的人不好好执行。 “炽儿，你皇爷爷当年一个人在外闯荡，也做过难民，当时咱心中就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期盼着朝廷能够开仓放粮，给自己提供一条活路，再说了，国库就是靠百姓充实起来的，利用国库救济百姓不是名正言顺吗。” “当年咱是这样想的，今日京城的难民也会这样期待，而咱也是这样做的。” “可炽儿你知道咱为何对难民一事如此发愁吗？” 朱高炽摇了摇头。 “当下的官僚不作为，自从洪水爆发的折子递到咱的桌子上，咱就开始谋划救济的策略，可你看看，方案都颁布了下去，又有几个掌权人认真执行？” “若不是你告诉咱施粥的铺子已经撤除，咱知道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而且炽儿，你想一下，京城都如此，各地方又会怎样，这般情景摆在咱的眼前，咱怎么能不发愁呢。” 听着皇爷爷的诉苦，朱高炽也是心情沉重，的确若是安置难民的策略被落实了下去，难民的数量也不会一天比一天多。 “咱看不到，并不代表着咱就不会管！”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怒火再度升了起来，百姓就是他的底线，底线问题绝对不能忍让。 同时他已经想好了，明日交折子的一个都不会留下，全部杀掉，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一向都非常管用。 将心中的怨气给发泄了出去，朱元璋心中舒畅了许多。 “炽儿，你一定要记住，百姓即是天下，天下即使百姓。” 看着皇爷爷严肃的神情，朱高炽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爷爷，其实，孙儿所想的以工代赈，可能和您想的有所出入。” 见朱元璋放松下来，朱高炽继续说道。 “一说到以工代赈，就会想到让这些难民去修建一些工程什么的，而孙儿闲暇之际，也有翻阅一些有关水利的书，其实水患的根本在于河道太窄，汛期水位上升溢出，自然就造成了灾难。” 第36章 搅个天翻地覆 “孙儿在想，若是咱们能够动用难民去晚上水利设施，治理河道，不仅能够减少水患发生的频率，还能解决难民问题。” “而且，朝廷赈灾，是无休止的财政支出，若让难民行动起来，自食其力，还能为国库节省不少的资金，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了。” 听着自己孙儿的讲述，朱元璋的思路顿时开朗了起来，笑意渐渐的爬上了嘴角。 朱高炽看事情的角度总是十分奇特，在整个皇宫之中，或许也只有他会查看水利方面的书籍吧，而且他敢说敢做，比一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好小子，咱知道了，你说的没错，减少天灾发生的频率，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难民，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问题得以解决，朱元璋身心也是慢慢放松了下来，看向朱高炽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宠溺。 官僚不作为简直就是朱元璋眼中的沙子，根本就留不到第二天，早朝之后，锦衣卫就将名单递到了御书房的桌子上，下午，一轮新的清洗就此开始。 京城之中，负责救济难民的官员直接被革职，罚俸禄三年，带罪查看，下面相互串通之人，则被贬为庶民，似乎是想让他们也体验一番难民的生活。 这次清洗以京城为中心，向国内所有的省扩散了出去，不少知府更是被发配云南，充当劳工，情节严重一点的，更是被当场处斩。 几天之后，这场风波才缓缓停息，在这段时间内，作为御前特使，朱高炽亲自前往城门处，目送大明数万虎贲出师，精锐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让百姓们对这场战斗充满了信心。 朱高炽站在马车之上，看着铁甲军队渐行渐远，不禁看到了北方的战火，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悲意。 而后面的日子就普通许多，清算过后，京城乃至全国上下都安分了下来，驿站试点也在正常运行着，很快就会迎来丰收。 朱高炽依旧早起，在院中锻炼，通过和皇爷爷的交谈，他已经获得了可以不去上书房的特权，这样也为他空出了不少时间。 而朱允炆看着那个空处的位置，询问了夫子缘由，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自古以来，儒学就是根本，就算是太子也不曾获得如此特权，自己的这个堂弟在皇爷爷面前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朱允炆耷拉着脑袋回到了东宫之中，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儒家经典，他感到一阵阵的无力，自己的堂弟能在朝堂之上直抒胸臆，而他却只能躲在这里，对着这些儒学发呆。 不止一次，他想要放弃这场争斗，请求皇爷爷，让自己早一点就藩，荣华富贵的过上一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一想到母亲对自己的期盼，那股念头就被强行拆散，但继续这样下去，真的好累啊。 朱允炆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想要简单的休息一会。 “纹儿，你在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 吕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朱允炆的背后，伸出一双手，开始温柔的为其揉捏肩背。 “母后，我只是有些累了。” 朱允炆抬起头，眉眼之间尽是疲惫，这些天，他在努力研究儒学，企图作出什么一鸣惊人的文章，来吸引皇爷爷的注意，可惜，他似乎并没有这般才华。 “炆儿，你要记住，你是太子的儿子，这是你最大的优势，还有，你光努力没用，要让陛下看到你的努力……” 听着母亲的教诲，朱允炆只觉得自己眼皮子在打架，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而吕氏看着儿子这番模样，也是心疼不已，吩咐下人将其抱回房间，随后亲手为其盖上了被子。 是夜，朱允炆幽幽醒来，或许是研究文章，频繁挑灯夜战，扰乱了生活作息，此刻十分清醒，只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有点晕。 挣扎了两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深夜的生冷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张了张嘴巴，渴意从喉咙深处传了出来，朱允炆连忙走到了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难道你就这么甘心，看着朱高炽代替原本属于你的位置吗？” 寂静的夜中，一道奸细的声音传来。 “谁在哪？”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朱允炆吓破了胆儿，只听到清脆的响声，手中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凑到嘴边，就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还有必要和自己堂弟争夺吗？” 随着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房间中的夜灯摇晃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全身都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出现在了朱高炽的身前。 “你……你到底是谁？” 朱允炆下意识的后退，双腿碰到床沿，顿时一软，坐在了床上。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只需要知道现在，我是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人。” 神秘人也不客气，随手扯过一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你不用想着叫侍卫了，他们被我下了软筋散，估计要到天亮才会醒过来。” 见朱允炆想要大声呼喊，神秘人直接用语言组织了他的行动。 “放心，我不是来害你的，不然你也不可能见到我。” 夜晚的冷终于是让朱高炽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驱除了心中的惧意。 “你说你能帮我？” 朱允炆试探性的问道。 “那是自然！” 神秘人似乎极其自信，因为他正是和朱爽勾结之人，太子病故一事也是他一手安排，原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可不曾想还是被皇帝追查到蛛丝马迹。 朱爽被秘密的关押了起来，他也不得不出了京城，避避风头。 在就在他离开的短短半个月中，京城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决定将皇城给搅个天翻地覆。 第37章 巫医之法? “你能怎么帮我？” 朱允炆似乎被激起了今日以来的怨气，直起了身子问道。 “这好办，我最擅长的就是巫医之法，我这里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普通人一旦服下，不久就会表现出伤寒之症，若没有解药，则会在七天之内死去，只要朱高炽死了，你不久没有阻碍了吗！” 神秘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仿佛那来自于深渊中的恶魔。 “不行，下毒这种事情，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一家都活不了。” 闻言，朱允炆摇着脑袋，很是抗拒。 “哼，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朱高炽坐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让你的母亲一辈子都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你。” 神秘人似乎早知道会这样，索性站了起来，缓步想着朱允炆靠了过去，言语之中充满了刺激少年血性的话语。 “你不要再说了！” 朱允炆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都是母亲失望的神色，一种无名痛苦很快就占据了他的心脏，自己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等到他心情平复，睁开眼睛，那名神秘人早已消失，只有一个白色的小包被留在桌子之上。 看着桌子上的布包，朱允炆心头纠结万分，夜灯闪烁着光芒，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火焰摇晃间，影子也随之变换形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允炆起身，拿起白色布包，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袖袋之中，一股莫名的胆气充满了他的脑袋，兴奋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陷入沉睡。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早上，折腾了一晚上的朱允炆一起床就来到了书房之中，他让母亲和先生请了病假，准备好好谋划一番下毒的事情。 他和朱高炽之间的关系只能算得上一般，而想要下毒就必须让对方主动摄入毒素。 朱允炆不是朱樉，没有人脉也没有狠心肠，想要完成下毒的计划，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书房之中，朱允炆正看着一条消息，驿站试点大获成功，仅仅营业了七天，就赚取了白银三百两。 “堂弟啊堂弟，不要怪我。” 呢喃了一阵，朱允炆放下笔就向着下人吩咐：“准备马车，我要去燕王府！” …… 燕王府，朱高炽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要知道，他一年才能领取一千两银子，短短七天的收入就抵得上半年了，叫他怎么能不高兴。 若皇爷爷看到了这等功效，肯定会颁布旨意，让全国上下都设立这样的驿站，到时候，大明的国库肯定会格外的充盈。 仇离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容，心中也是感到一阵愉悦，世子真乃神人也，此等暴利手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世子殿下，您准备如何处理这些钱呢？” 闻言，朱高炽也是愣了一下，他这燕王府中什么都不去，虽说凭空多出了这么一笔钱，的确让人很是兴奋，可钱对他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区区三百两又做不了什么。 “这样吧，我把这笔钱存在王府之中，用来帮助那些贫苦的人们，仇离你去门外贴一个告示，然后搭一个窝棚，让下人煮上一些白粥，蒸点馒头，至于资金就从这三百两里面扣吧。” “是！” 仇离微微点头，殿下是真的长大了，竟然懂得体谅天下百姓之苦。 处理完了这三百两，朱高炽端了个椅子，坐到屋檐之下，十月暖和的太阳透过缝隙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大明的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的想象发展着，用不了多久，一个繁华盛世就会出现在这片大陆之上。 不多时，朱允炆的马车就出现在了燕王府之外，一名值守的侍卫见状，立刻前往朱高炽的小院通报。 “哦？朱允炆，他来干什么？” 得知了门口的动静，朱高炽的心中也是升起了一阵疑惑。 “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秦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和他都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在如此特殊的时刻上门拜访，肯定有猫腻。” “先想让他进来吧，至少得搞清楚他的来意。” 沉吟了一会，朱高炽作出了决定。 在下人的带领之下，朱允炆来到了会客厅，一想到自己是来干坏事的，他就有些心虚。 “堂哥，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一盏茶后，朱高炽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门口处。 “堂弟，近来可好，我听说你的驿站试点大获成功，这次是来祝贺你的。”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笑着回答。 “小聪明而已，不值一提。” 朱高炽摆摆手，顺势坐到了一旁。 “堂弟，你就别谦虚了，有的时候就需要大方承认，这样吧，我做东，帮你在东宫摆宴庆祝一番如何？” 朱允炆快速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就会露馅。 而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脑海中又炸开了锅。 “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 话多的韩信依旧是第一个跳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不一定，毕竟是兄弟，更何况手足相残这种事是少数。” 霍去病比较理性，自从有了朱高炽的记忆之后，他的情商就成长了不少。 “我认为还是拒绝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心隔肚皮，就算是亲兄弟，也需要提防。” 秦皇还是站了出来，种种阴谋诡计，他见的最多，直觉告诉他，来自敌人的邀请，肯定充斥着危险。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不过皇爷爷最注重的就是家人之间的感情，倘若我拒绝，肯定会被看轻，为了避免这一点，我觉得还是先应下来。” 眼见几人还想继续劝说，朱高炽只好继续说到：“别担心，不是还有你们吗，能出什么事？” 好说歹说之下，五人终于也是同意了此次东宫之行。 而朱允炆见朱高炽答应了下来，一股阴谋得逞的感觉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大脑。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天边斜阳渐起起，晚霞的红色占据了正片天空，给万事万物都笼上了一层余烬。 昏黄的光芒落在了琉璃瓦片之上，反射在宫墙之上。 第38章 嫉妒使人发狂 东宫之中，一张简单的实木桌，摆着简单却又不失诚意的饭菜。 米是皇宫特供的江南稻米，香软浓糯，十分弹牙。 菜则比较丰盛，小炒牛肉，蒜苗虾米，干煸小鱼，基本上都是一些家常菜。 这些都是吕氏做的，为了让朱元璋看到她的贤惠，甚至特意学了怎么做饭，虽然不清楚儿子为什么将这个小混蛋请到家里来，但她依旧是十分配合。 朱高炽看着桌子上的菜，不禁食指大动，而坐在对面的朱允炆，则是又惊又怕，那布包之中，有着两个小包，分别是解药和毒药，为了毒倒自己堂弟，他将所有的菜都下入了毒药，随后将解药自己服下，而母亲一般不会上桌吃饭，自然不需要考虑。 “堂弟，请随意，当成和家里一样。” 朱允炆微笑着说到，随后自顾自的开吃。 见状，朱高炽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消散，也不在客气，一口下去，香味顿时就在嘴中爆炸开来。 “你们两个臭小子，躲在这里吃饭，也不叫上你们皇爷爷。”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下一刻，朱元璋就走了进来。 批了一天的奏折，朱元璋十分的疲惫，正想趁着御膳房准备晚膳的这段时间出来走走，却闻到了一阵香味，追香而去，却发现自己两个孙儿在开小灶。 肚中的馋虫顿时被勾引了出来，随后，他就大步走了进去，坐在了朱高炽的身旁。 下人见状，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一套餐具，颤颤巍巍的放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允炆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似乎已经迟了。 只见朱元璋盛满一碗饭，然后将小炒牛肉底下的油给淋到了饭上，随即大口了吃了起来。 “这是你母亲做的饭吧。” 感受着油和米的触感在嘴中徘徊，朱元璋的嘴角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笑意，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些菜的主人。 “嗯！” 心虚的朱允炆点了点头，随后就将注意力击中在了眼前的饭上。 “你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 说着，朱元璋就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了朱高炽的碗中。 “皇爷爷，你也吃啊！” 朱高炽也笑着回答。 “有酒吗？” 见陛下发言，一旁伺候的几位下人，连忙跑到橱柜中，取出一坛美酒。 朱高炽则是很自然的接过酒坛，给皇爷爷斟了一杯，动作十分娴熟，就好像他经常这么做一般。 对面的朱允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握住筷子的手指不断用力，指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嫉妒在这一刻占据了他的心扉，让他生出了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来。 “皇帝又如何，一旦你们二人死去，我就能继位，到时候，我就是皇帝！” “这些菜味道是真的不错！” 朱元璋很明显是吃美了，咧嘴一笑，竟然还不顾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 不远处，吕氏正躲在门后，见到这一幕，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还是儿子聪明，自己这手菜也没有白学。 “皇爷爷小心！” 见朱元璋直接将几条小鱼塞入嘴中，朱高炽赶紧提醒道。 “炽儿，这就是你不懂了，这种小鱼，用油一炸，就连刺儿都是脆的，根本不会卡到。” 说着，朱元璋夹起一条小鱼，用筷子轻轻一弄，就碎成了两节。 “想当年，咱老家，就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池塘，每到夏天，咱就下水摸鱼，什么黄鳝啊，鲤鱼啊，半个时辰就能捉到满满一桶，放在锅里，加点豆腐一煮，那可真的香啊。” 见皇爷爷回忆的神情，朱高炽也感到了一丝暖意。 “皇爷爷，既然你这么想念家乡，不如等北方战事好一点，咱们回去看看吧。” “难咯！” 一说到家乡，朱元璋的脸上顿时就升起了一丝悲伤。 “那方池塘早就不见了，估计也很难再尝试到那种味道了。” 闻言，朱高炽立刻就明白了，皇爷爷并不是在怀念鱼的味道，而是在纪念那种平常人家的日子。 “炽儿啊！” 朱元璋继续说到。 “你看这一桌子，咱们能吃的这么安逸，可对于那些沉浮在洪水中的百姓来说，或许只有好的年景才能够吃上。” “而且，就算吃上了，也只能尝一尝味道，这让我想起了那会过年，你太爷爷弄了一块白馍，一半用来祭祀祖先，另外一半分给了你几个怀孕的太奶奶，你皇爷爷我，只能看着，过过眼瘾。” “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艰苦啊，不过你太爷爷一直都没有放弃努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耕地，晚上披着月光回来，唯一的期盼就是地里的粮食。” “可官府的剥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算收成好，也要给出大半，最终家里能留下的几乎没有，你皇爷爷那会晚上可是饿得睡不着觉呢。” 朱高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这些沉重的回忆。 “就算条件艰苦，你太爷爷也依旧是坚持了下来，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干旱，毁掉了咱们这个小家的平衡，整个朱家，就分崩离析。” “当时你皇爷爷还小，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一个人跑到庙里，当了和尚，在寺庙中，只要你干活，就能有一口吃的，可你皇爷爷吃的多，干活又不行，没过多久就被寺庙赶了出去。” “浪迹天涯的日子也不好过，最后实在没有活路了，你皇爷爷就去当了兵，后面也就有了大明。” 说到这里，朱元璋满脸的怀念。 “炽儿，咱是穷人出生，就算坐了天下，也不能忘记咱的跟。” 闻言，朱高炽也是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孙儿记住了！” “好，咱们继续吃！” 朱元璋借着酒意，回忆了一番过往，心中十分畅快，不多时，三人将桌上的菜品一扫而空。 昏黄的灯光从东宫之中投射出来，照亮的朱红的宫墙，几名太监宫女小心翼翼的护在一旁，而朱高炽则是扶着朱元璋，慢慢的向着寝宫而去。 或许是兴致上来了，一坛陈年女儿红被朱元璋喝了一般，眼下醉意上涌，在加上年老体弱，脚步变得虚浮了起来。 朱允炆站在东宫门口，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突然感到一阵寒风从后背袭来，沿着脊髓翻涌而上，直直的灌入了他的领口，让他在原地颤抖了起来。 他不知道今日之事会造成何等后果，但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会坐到那个位置之上。 宫墙之间，一老一少相伴而行，说笑声传出，让柔弱的灯火也变得温馨了起来。 算起年龄，朱元璋也有六十了，如此高龄还能陪孙儿们到深夜，想必身体素质也不会太差。 第39章 中毒 “皇爷爷，马上就到寝宫了，小心台阶。” 朱高炽看着不远处的寝宫，小声提醒道。 “去，臭小子，你皇爷爷又不瞎，还用得着你提醒吗，想当年，咱可是驰骋在马背之上的汉子，喝了点酒而已，你就以为咱不信了。” 见朱元璋这不服老的样子，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 “皇爷爷，我知道了，但您还是要注意身体，毕竟您也六十岁了。” “放心吧，咱虽然老了，但咱可还有没解决的事呢。” 两人的身影伴随着灯火一跳一跳的，仿佛跃上了墙头。 好不容易将朱元璋送到了寝宫门口，朱高炽也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忙活了大半晚上，夜风吹来，让他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皇爷爷今晚喝的有点多，你们小心伺候！” 看着宫人颤颤巍巍的将朱元璋扶到龙床之上，朱高炽不由得提醒道。 “是，世子殿下！” 宫人也不敢怠慢，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中的活上。 “炽儿，天也晚了，不如你先在侧殿中住下，明日再回去吧。” 床帘之中，朱元璋低沉的声音传来。 “孙儿知道了，皇爷爷你早点睡吧。” 朱高炽也没有拒绝，跟着宫人就朝着侧殿而去，奉天殿中有着数十栋建筑物，原本都是给后宫嫔妃居住的，可朱元璋一心朝政，几乎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闲的。 晴朗的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皇城中闪烁的灯火散发着属于黑暗的余韵，一两朵乌云飘来，遮住了清凉的光芒，似乎也为红墙绿瓦盖上了一层阴霾。 …… 第二天，日上杆头，朱高炽第一次没有被生物钟唤醒，一觉水到了中午，身体中传来的阵阵不适感让他感到有些痛苦。 “我的头怎么这么重？” 一股晕眩在脑海中爆炸开来，想要爬下床的朱高炽顿时又躺了回去，肌肉酸软，浑身无力。 “难道昨夜风太大，自己感冒了？” 一想到这里，朱高炽就快速的唤醒了孔明先生，他精通医术，应该知道如何治疗。 要知道，在大明，伤寒感冒可是重症，在缺少有效药物的情况下，如果处置不当，很有可能会丧命的。 诸葛亮醒来之后，给朱高炽来了一个自检，所有的症状似乎都指向了伤寒。 “不可能！” 项羽也从沉睡中醒来，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五个都会按照各自的作息沉睡，但他们和朱高炽共享记忆，所以只要醒来就能知道一切。 “朱小子修习了我的霸王功法，而且已经练到了第一层，就算在寒冬腊月，赤膊触雪，也不可能患上伤寒之症！” 项羽对自己的功法似乎十分自信，一口咬定，是诸葛亮的诊断失误。 诸葛先生也没有着急辩驳，只是耐着性子又检查了一边，体内发热，头晕闹胀，就连脉象都指向了伤寒之症。 “我相信项羽兄的功法，俗话说病从口入，若是自身没有患病的可能，那么朱小子就是主动接触了那什么，对就那什么……病原体。” 韩信的学习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接受了朱高炽脑海中的一些新名词。 “会不会是昨晚的饭有问题？” 秦皇一下刺中了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朱允炆在饭菜里面下毒，可毒药不都是穿肠毙命的吗，不好，皇爷爷！” 朱高炽正疑惑着，突然就想到了朱元璋，自己长期修炼项羽的功法，有着不俗的抵抗力，可皇爷爷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强忍身体上的不适，他起床穿衣，就奔着皇帝寝宫而去。 还没来得及推开宫们，朱高炽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宫人们慌乱的脚步。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药效，朱元璋也是现在才醒，喉咙处强烈的刺激 让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听到这个声响，朱高炽不顾太监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将这个老人当作了自己的情人，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朱元璋出事，原本欣欣向荣的大明将会立刻乱作一团。 “皇爷爷！” 朱高炽快步来到了床边，床上的老人正痛苦的咳嗽着，脸色十分难看。 “朱世子，你和陛下很有可能中毒了！” 许久，诸葛先生终于得出了结论，在他一遍遍的检查中发现，流动于朱高炽身体中那丝淡淡霸气，也就是修炼项羽功法所带来的增益，竟然变得有些晦涩，分明是受到了某种毒物的影响。 “中毒，难道真是朱允炆所为。” 虽被毒物影响，朱高炽头脑依旧十分清醒，在诸葛现身和霸气的作用之下，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但床上的皇爷爷可就难说了。 “快去请御医！” 转过头，朱高炽几乎是对着两个小太监吼道。 “咳咳咳——” 似乎是注意到了床边的孙子，朱元璋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下意识的伸了出来。 “皇爷爷，放心，有孙儿在。” 朱高炽见状，连忙上前握住皇爷爷的手，话语之中满是安慰。 历史上，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才去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属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孙儿的掌心传递了温情，朱元璋的咳嗽声慢慢变小了起来，不多时，太医匆忙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门外。 宫中的太医基本上都是全天候准备着，他们提着各自的药箱，手忙脚乱的走了进来。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如此慌乱，还有几分御医的做派！” 见他们慌慌张张的，朱高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吼道。 “世子息怒，臣立刻就为陛下看诊。” 为首一人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行了一礼，这才打开了随身药箱，给皇帝治病风险可是极大，一旦没有治好，自己也活不了，所以，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自觉的开始害怕。 “伤寒而已，你们可都是御医，圣手，难道还治不好这样一个小病！”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对太医们发火是无用功，随后退到了一旁。 那名为首太医上前，战战兢兢的搭上了朱元璋的手腕，随即他的脸色就变得平静了下来。 世子说的没错，陛下没有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正当他专心号脉之际，寝宫的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中书舍人刘三吾和一众文官就出现在了殿中。 “他们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知道皇爷爷生病了？” 见状，朱高炽立刻就变得冷静了起来，皇爷爷一生病，这些人就匆忙赶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审视着眼前的文官和侍卫们，朱高炽上前一步，拦在了太医的身前。 “一定是有人通知了他们！” 朱高炽心中想到，自己是最早判断出皇爷爷身染伤寒之人，那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寝宫之中的几个宫人。 第40章 滚! “到底是谁？” 随着他目光扫动，太医们也忙活了起来，诊脉的诊脉，检查的检查，甚至有一名精通草药的医者，拿出了一个小碗，开始捣药。 突然，朱高炽的眼神定格在了一名小太监的身上，只见他气息浮动，似乎在喘着粗气，胸膛快速的起伏着，额头发梢上还挂着一颗尚未滴落的汗珠，显然是进行了剧烈的运动。 太医就在侧殿的一间房中日夜等候着，如此距离用得着这么跑吗？ 再说了，奉天殿中有的是下人，若情况真的紧急，呼喊是最好的选择，可方才，朱高炽并未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如此看来，在太医前来的空挡，这个小太监肯定是去通风报信了，皇帝生病可不是小事，经过这样一搅和，几乎大半个皇城都知道了。 而正当朱高炽头脑风暴之际，几声惊呼从门外传来。 “我皇爷爷怎么样了！” 朱允炆带着吕氏赶到，他们本就住在东宫之中，听到消息动身也用不了多久。 看着两人匆忙的身形，朱高炽又看了看那名小太监，心头不由得一顿，看来这名小太监正是吕氏安插在寝宫中的人脉，原本应该是向她报信的，没想到被一众文官给截胡了。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立刻就变得严峻了几分，自己并没有把他们母子二人视作威胁，可反过来，正是这个看似懦弱的朱允炆在昨晚的饭菜中下了毒药。 一看到皇爷爷躺在床上痛苦的模样，朱高炽看向吕氏的目光就充满了冷意。 “陛下，这是用来缓解喉咙疼痛的草药，快些服下。” 一名太医上前，一边揉着朱元璋的穴位，一边将黏糊糊的草绕喂了下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草药起效，半个时辰之后，朱元璋真的张开了眼睛，微微偏过头，就看到了自己和朱高炽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霎时间，他就由心的感到一阵温暖，嘴角扯动，似乎是想笑，可浑身的无力感又让他笑不出来。 “皇爷爷，你好些了吗？” 朱高炽握了握朱元璋的手，神情略微紧张。 “嗯。” 朱元璋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皇爷爷，群臣听说你病了，都过来看你了。” 还不等朱高炽发话，朱允炆上前几步，关切的说到。 目光从那满头大汗的小太监身上移动到眼前的堂哥，朱高炽的心中充满了冷笑，自己不住在宫中，估计吕氏早就建立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人脉。 “陛下，龙体重要啊，你一定要配合太医积极治疗……” 中书舍人刘三吾最先反应过来，跪在了门前，脸上满是焦急。 诸臣见状，也是纷纷跪下，嘴中说着一些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朱高炽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皇爷爷拿出真心为这个国家操劳了一辈子，在危难之际，这些臣子却在这里说着假惺惺的话。 “皇爷爷，你看看我，我是允炆啊。” 见朱高炽冷声，朱允炆也是一个箭步上前，冲到龙床边上，神情悲苦，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而吕氏则是跟在自己儿子身后，哭的那叫一个凶。 “刘……三吾，上前听旨。” 就在这时，朱元璋挣扎着起身，靠在了床头，含糊不清的说到，虽然病痛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的精神，但他当下的眼神依旧坚决。 他看着靠近的刘三吾，心中那徘徊许久的选择在这一刻忽然有了答案。 “朕……要封……燕王世子为……” 听到陛下断断续续的话语，刘三吾已经猜到了内容，但仿佛天意作祟，就当朱元璋快要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就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 皇爷爷，朱高炽连忙将他平放在床上。 “诸葛先生，我该怎么办，你有办法救他吗？”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脑海中的诸葛亮求助。 “朱世子，你可以用霸气缓解陛下体内的状况，然后再想办法驱毒。” 诸葛亮沉吟了一阵，给出了答案。 朱高炽看着床上挣扎的老人，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当下就开始运转自己体内那丝淡薄的气息。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啊！” 吕氏见朱元璋就要确定皇孙的人选，一把将朱高炽给推开，整个人都扑在了龙床之上，闹了起来。 “这个狠毒的娘们！” 被推到一边的朱高炽顿时气息不稳，心中已是冰冷至极，整个寝宫之中，或许也只有他能延续皇爷爷的命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她拉开！” 侍卫的反应也很迅速，两三下就将吕氏给架了开来。 “看好她！” 吕氏用力的扭动着身子，但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又怎会让她逃脱，她盯着窗前那个身影，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皇爷爷，接下来你会感受到一阵暖洋洋的感觉，不要排斥它，细细感受。” 朱高炽凑到朱元璋的耳边，轻声说道。 一旁的朱允炆见母亲被限制住，顿时就慌了神，皇家果然是没有亲情的，请兄弟之间互相下毒，越是在最后关头，越能够看清一个人的嘴脸。 吕氏生怕陛下说出那道旨意，拼命的阻止着，看到她脸上那丝不甘，朱高炽心中顿时就充满了悲凉。 而躺在床上的朱元璋，并未失去对外界感知的能力，自然也清楚儿媳妇此番行动的用意，寝宫中发生的一切让他失望不已，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可朱高炽那温暖的声音终究是唤回了他心中的希望，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就算所有人都在骗自己，但朱高炽不会。 “咳！咳！” 随着时间流逝，朱元璋咳的越来越厉害了，欺负的胸膛将被子都给顶了起来。 “皇爷爷！” 明亮的寝宫之中，药香和惊呼声纠缠在一起，豪华的龙床之上，年老的皇帝此刻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但他的双手依旧是死死抓着朱高炽。 “皇爷爷！” 朱允炆想效仿母亲冲上来，往朱元璋身上扑。 “滚！” 朱高炽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遍，微微侧身，抓着他的手臂，就将他甩到了一旁。 几番折腾之下，体内的霸气也终于是汇聚在了丹田一点。 “仇离！” “臣在！” “除了御医，别让其他人靠近半步！” 听着自家主子的命令，仇离的脸上升起了一抹坚毅，腰间长刀出鞘，随后站在了朱高炽的身后。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朱高炽闭上了眼睛，微薄的霸气顺着静脉传导来到手部，顺着和朱元璋紧握的右手传入了对方的体内。 淡淡的蒸汽从两人的头顶缓缓升起，几个呼吸之间，朱元璋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了起来，霸气几乎瞬间就压制住了毒性，咳嗽也停止了下来。 第41章 立皇太孙 “皇爷爷不咳了，继续治疗！” 松开手，头脑晕胀的感觉传来，朱高炽也瘫坐在了地上，将部分霸气输送给了皇爷爷，他体内的毒素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太医们见状，立刻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朱元璋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 休息了一会，朱高炽转过身，对着满寝宫的人说到：“皇爷爷突发伤寒，小病而已，你们就哭天抢地个不停，若是真的出事了，你们岂不是要乱了心神。” “臣有罪！” 诸臣顿时也感到一阵心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心中却不由得感叹，燕王世子越来越有帝王风范了。 “堂弟，你干什么？” 朱允炆从地上爬起来，眼角还挂着泪水，整个人显得继位狼狈。 “堂哥，你作为太子长子，现在更应该振作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完之后，朱高炽也不在理会吕氏母子二人复杂的神色，转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床上。 御医不愧是御医，只见他拿出一套金针，然后将一块人参放入了朱元璋的嘴中，经过一番操作，龙床上老人起伏的胸膛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朱元璋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慈爱的看着跪在床头的朱高炽。 寝宫之中，几乎所有的臣子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安静就笼罩了整座房间，只剩下了皇帝还不是很稳定的呼吸声。 “皇爷爷现在如何？” 朱高炽将御医拉到一旁问道。 “陛下暂无大碍，方才似乎有着一股纯粹的气息护住了陛下的经脉，只要用药调理，过几日就会好转了。”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只是，陛下的病因，臣尚未查明。” 说起病因，朱高炽下意识的就瞪了一眼朱允炆，全然不顾对方此刻已脸色惨白。 渐渐的，朱元璋的呼吸声也平稳了下来，浑浊的眼球也有了光泽，但他眼神的焦点，却始终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皇爷爷，没事了，您放心，孙儿一直都会陪着你的，御医已经说了，只要按时吃药，一切都会好的，您可以定要振作起来。” 感受着孙儿手心的温度，朱元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笑容，随后微微点头。 “皇爷爷，您现在不方便说话，可以写下来，这样也能服众。” 朱高炽笑着说到，一旦皇帝生病的消息传出去，朝廷肯定会受到震动，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 朱元璋心里也清楚，随即让太监取来笔墨，就在窗帘之上写了起来。 “立朱高炽为皇孙，代替太子监国！” 随着太监将这几个字读出来，寝宫之中顿时安静至极，似乎都能听到身旁之人的呼吸声。 这份卸载床帘之上的圣旨没有遭受到任何文臣的反对，吕氏见大局已定，瘫跪在了地上，面若死灰。 监国向来是太子的权力，而当下朱高炽获得了这项权利，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眼下文臣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早已是翻起了惊天骇浪，皇孙和监国的双重身份加持下，皇储之位已然确定。 “皇爷爷，目前我的经验还不足，监国可能还不够格，这样吧，抉择还是由您老说了算，我只是提供建议如何？” 朱元璋闻言，又是想笑，又是想骂，可刚吃了药，喉咙酸麻无比，根本说不了话，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 摩梭着皇爷爷手中的老茧，朱高炽继续说到：“孙儿认为，首先要查清楚您的病因，对症下药，毕竟您是大明的主心骨，没了您，可能会出乱子。” “太医，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办了。” 少年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寝宫之内，引得众臣纷纷颔首。 “刘舍人！” “臣在！” “你负责控制皇城中的风向，如今皇帝生病的消息已经是瞒不住了，你需要做的，就是让百姓不乱嚼舌根，从而引起动荡。” “世子殿下，臣以为想要控制风向，只需要宵禁即可。” 刘三吾闻言，略微思考了一阵，给出了更好的方法。 “既然宵禁更可行，那么就执行宵禁，所有百姓夜晚不得外出，违反者可以直接抓起来。” 朱高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这个位置十分向往，可真正站在这里，肩上沉重的担子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发出了一系列命令，他这才看向了朱元璋。 “皇爷爷，这些就是孙儿的建议了，您如果觉得可行，就点点头。 朱元璋闭上了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龙床之上，显然是要休息了，诸位臣子也不在逗留，纷纷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朱高炽见众人离开，一阵疲惫感上涌，靠坐在龙床边缘，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体内霸气消耗，在加上毒素作祟，忙活了大半天的朱高炽就算修炼的项羽的功法，也是无法支撑。 宫人们见状，连忙将燕王世子殿下扶安东了一旁的软榻之上，好生伺候了起来。 皇城之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随风飘远，刘三吾心里很清楚，皇帝生病的消息会引起很大的震荡，所以离开寝宫后，他一刻也没有停留，派遣家臣，出没于各大酒楼茶馆，严格把控，这才没有让这场风波在百姓中蔓延开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依旧是无法瞒过几位藩王，此刻北平城内，朱棣身形矫健，在梁柱之上踩了两三步，就来到了房顶之上，下一刻一只纯白的信鸽就停留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看着鸽腿加急的特殊符号，他也没有犹豫，顺势盘坐在了瓦片之上，就打开了小小的秘信。 第42章 急不可耐的朱棣 “这！” 看完信中的内容后，朱棣先是惊讶，随后是惊喜。 “广孝！” 强大的内力将信纸给震碎，一步迈下屋顶，他就朝着后院呼喊道。 平日里，姚广孝和朱棣保持着君臣之别，但在私底下，就不需要顾虑这么多了。 作为朱棣手下的得力干将，姚广孝听到对方急切的呼喊声，连忙停下了手头的活，三步作两步，就从后院冲了出来。 “燕王，何事如此焦急？” 姚广孝也是一脸疑惑，自从他跟了朱棣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失态。 “宫里有消息了！” 朱棣的心情十分激动，但又害怕有闲杂人等偷听，只好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姚广孝的身前，低声叙说。 “是关于我儿子的，是好消息。” 闻言，姚广孝的嘴角也是扯起一抹笑容，想必世子对皇孙的位置有所突破。 “燕王，这里不安全，咱们去密室中细说。” 收起心中的激动，姚广孝上前一步拉住了朱棣的手臂。 朱棣也是点点头，正准备迈动脚步，又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一位亲兵说到：“让将士们准备好回朝的准备，都活动起来，马上就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名亲兵听到这这话，眼中也是露出一丝兴奋，抱拳回礼之后，就向着兵营中跑了过去。 自古以来，皇族的传承最为重要，一旦朱高炽坐上了皇孙的位置，那么自己也是有着理由回到皇城之中，帮助自己的儿子光明正大的去争一争了。 如今朱棣虽然就藩在外，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回京的，但眼下皇帝都病了，自己的儿子坐上了主权的位置，回不回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再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不了先回京城，然后找一个想家的理由，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朱高炽获得了监国的权力，他朱棣肯定是要帮上一帮的，一旦新皇登基，他就能很自然的坐上太上皇的位置。 朱棣一边向着，一边进了密室，这里是由姚广孝主持修建，绝对密闭，绝对隔音，绝对安全，是商量大事的最佳去处。 “我儿子获得了陛下的口头旨意，成为皇孙，代替太子监国！” 姚广孝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依旧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不过，估计是积劳成疾，老爷子也病倒了。” 说到这，朱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毕竟是他父亲，血缘的关系无法抹除。 “可据太医所说，是伤寒之症，并无大碍，广孝，你是怎么想的？” 一时之间，宫中的消息太多，朱棣也是没了主见。 “我认为，咱们依旧需要等待，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陛下此时还不能出事，所以我们还得在北平待一段时间。” 姚广孝沉吟了一阵，慢慢说道。 “还等，我儿子都监国了，难道我还不能回京吗？” 朱棣显得有些不耐烦。 “燕王别着急，目前国内上下还不稳定，若世子此时接过摊子，费时费力，而且皇宫之中还有着一些隐藏的威胁，陛下若好转，肯定会帮助摘除，到时候，世子上位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而且，咱们贸然回京，只会打草惊蛇。” “太子一脉此时应该蠢蠢欲动。” 闻言，朱棣慢慢冷静了下来，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燕王若是担心，可以发动咱们留在京城的暗卫，在暗中协助世子殿下。” “如今皇帝病倒，肯定是少不了一番骚动，在这个空挡，肯定会由贼人暗中作祟，多一手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姚广孝循序渐进。 “你说的没错，这样，你拿着我的令牌，通知暗卫，让他们竭尽全力配合世子的行动，同时让一小股军队化作平民，回到京城之中打探情况。” “臣遵命！” 姚广孝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哦，对了，让他们时刻注意太子一脉的动向，若有任何动手的倾向，可以直接抹杀，尤其是吕氏，人精一个，到处笼络人心，恐怕会给炽儿带来不小的麻烦。” “燕王，恕臣多久，吕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咱们之需要拿捏他的弱点即可。” 姚广孝眼神闪动，毕竟吕氏是太子妃，动手的话会引来很多麻烦，若能够和平处理自然是最好的。 “眼下世子殿下监国，他们肯定会在暗中有所谋划，只要派人抓住他们的把柄，一旦有了软肋，就算吕氏再怎么聪明，也无法拜托我们的控制，甚至还能将她发展为宫中的棋子。” “嗯，不错，就这么办吧。” 朱棣点了点头，下达了一些命令，转身就出了密室。 …… 皇宫之中，朱高炽慢悠悠的醒来，这未知毒药的确厉害，只会让人感染最严重的伤寒，最终在痛苦中死去，若不是自己修炼了项羽的霸王功法，还真的很难发现。 不过好在诸葛亮精通医道，在加上他是一个人格精神体，能管中窥豹，从内部监视朱高炽的身体状态，解起毒来也不是很麻烦。 经过一番调息，朱高炽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了起来，霸气将所有的毒素都压制在了丹田深处，短时间内他们是无法作乱了。 寝宫之中，朱元璋刚吃了药，此刻依旧在睡，朱高炽远远撇了一眼，就悄悄的来到了御书房中。 一天时间过去，御案之上早已是堆满了奏折，几个侍候的文官见他过来，纷纷站在了两边。 “这就是皇爷爷每日的工作吗。”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第43章 燕王暗卫 “皇爷爷的病很快就会好，在这些日子里，我会代替他传递处理一些较急的折子，至于其他的琐事，则由你们几个文官自行判断。” 朱高炽咳嗽了两下，随后朗声说道。 “还有，皇爷爷在休息，这并不是意味着你们可以弄虚作假，在这个紧要关头，你们这些顶层官员更是要打起十倍的精神，认真处理每一份折子。” “对于皇城中流传的一些谣言，咱们更是要坚决抵制，我不希望皇爷爷生病了，还要担忧这些有的没的，万一加重了病情，你们谁都担当不起，明白了吗？” “臣等自然明白！” “那最好！” 朱高炽看着几位老臣脸上的严肃，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出了御书房。 这几位文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帝王一般的气场，真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所能爆发出的。 在此为难关头，燕王世子竟然能够表现出如此稳重的状态，他们作为臣子，也是感到一阵心安。 仿佛皇帝真的驾崩了，燕王世子也能让整个大明稳定下来，朝着繁荣走去。 更何况，陛下病倒以后，世子殿下那发布的一连串命令，是如此的周全，恐怕除了他之外，皇城中没有人做到。 燕王世子多日在宫中活动，陛下也有着立其为皇孙的意思，诸位朝臣早就适应了他的存在，如今执行起政令来，心中也是没有丝毫的反抗。 陛下生病似乎就是一个导火索，直接确定了皇储的人选，不过就现在看来，陛下的眼光很准，燕王世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太子故去，秦王和晋王又疏于朝政，让燕王的儿子成为皇孙，名正言顺。 而且，燕王世子这些天来，提出了驿站改制之法，还对云南的战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诸位臣子都是有目共睹，小小年纪如此雄才大略，自然是能让人信服。 太子之子朱允炆，虽然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后备，但终究不是合适之人，和燕王世子相比，要手段没手段，要才华没才华，心机和胆量更是差了许多。 那日，在皇帝寝宫之中，吕氏母子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就算陛下铁了心要让朱允炆成为皇子，恐怕也会受到许多朝臣的反对。 许多时候，一些事情就会在不经意间成为定局，就算心中如何不愿，也无法扭转。 就在文臣们心思活络之际，朱高炽的住所内，突然闯进了一位劲装男子。 “你是谁？” “属下乃燕王暗卫！” 来的正是朱棣留在京城的暗卫，这些人多半是一些流亡罪犯，在他的收养之下，不断训练，最终成为一把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刀刃，专门用来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朱高炽下意识的运转起霸气，小心的看着眼前之人。 “朱小子，他的武功很高，若要杀你，只需一息！” 项羽发话，在心中警告道。 “不过他并没有杀意，先问问他。” 朱高炽点点头，但并未放下戒备。 “你说你是父亲的暗卫，可有凭证。” 那人屈膝半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扔了出去。 朱高炽抬手接下，和自己腰间的对比一番，形状如初一般，看来这人并没有撒谎。 “父亲可知道京城中所发生之事？” 将玉佩还给了他，朱高炽冷声说道。 “燕王派臣前来，听世子调遣，自然是了解了一切。” 闻言，朱高炽嘴角扯动了两下，朱棣的心思果然还是在皇城，似乎还一直有所谋划，不过凭空多出一只可以调动的暗卫，对自己也是有着不小的好处。 “行，你们既然能够进入宫中，本事自然不小，我希望陛下在病好之前，揪出宫中不安分的因素，明白吗？” “臣遵命！” 劲装男子微微颔首，随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朱高炽的想法很简单，皇宫中一旦乱了起来，就会有人顺水摸鱼，让暗卫在暗中调查搜集证据，自己也好通过正当的手段来处理。 而且，一旦皇爷爷病好了，得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表示认同。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坐上这个位置，就必须掐灭一切黑暗的火苗，若不是父亲及时为自己送来了一只暗卫，眼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处理完了宫中琐事，朱高炽也是体验了一番皇帝的生活，落日黄昏，他又回到了朱元璋的寝宫之中，静静的坐在床前，输送这霸气，压制毒素。 而与此同时，东宫之中，一名小太监跪在了吕氏的身前。 “都是奴婢的错，没有早一点通知娘娘。” 小太监浑身产多，赶忙主动承认错误，可吕氏并不准备就折磨简单的放过他。 “上夹棍！” 一旁的两个宫女从一口大箱子里面拿出竹制的夹棍来，小太监的嘴中立刻传出一阵害怕的呜咽。 为了把控宫内的走向，吕氏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培养了十多个宫人，安插在各个角落，每当有人犯错，她就会将这名宫人拉到偏殿，私刑惩罚。 “好了，母后，事已至此，咱们责罚下人是没用的。” 朱允炆心善，自然是看不下去，连忙制止了两个宫女的行动。 “看在我炆儿的份上，今天就不为难你，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 小太监抬起头了头，颤颤巍巍的回答：“燕王世子殿下好像发现了奴婢的行为，自从那日之后，就没有让奴婢近身，所以……” “你这个废物！” 吕氏闻言顿时大怒，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小太监的脸上，小太监更是不敢闪躲，锋利的碎片瞬间就割破了他的额头，猩红的鲜血低在了地上。 生气之余，吕氏更多的是害怕，如今朱高炽已经获得了监国的权力，若真的想要除掉自己，恐怕之需要一个理由即可。 而且，那天自己和儿子的形象恐怕已经跌落到了最底部，就算想要动用人脉，也很困难了。 想到这里，吕氏心中一凉，瘫坐在了椅子之上。 第44章 危难之际见真情 “不行，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就此放弃。” 吕氏强行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只要新皇一天没有登基，她就有还有机会。 毕竟自己在宫中运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些关系可以动用的，大将军蓝玉如今出征在外，大部分和他交好的武将眼下也不在京城，那么能够请得动的就只有一些文官了。 “我必须赶在皇帝好起来之前行动。” 吕氏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天在寝宫之中，她可是不顾脸面的阻止陛下说出那句话，万一朱元璋给她来一个秋后算账，吕氏一个女人肯定是无法承受的。 毕竟在历史上，朱元璋可是一个十足的暴君，若真的想杀人，可不会顾及你的身份和性别。 “收拾好你脸上的狼狈，给我回到陛下身边，从今天开始，每个两个时辰汇报一次，我要陛下病情的动态，你明白吗？” 吕氏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对着小太监说到。 “娘娘，这，奴婢就算是拼了命也办不到啊！” “你最好给我将这件事办成了，否则陛下留你，我可不一定留你！” 上位者的气势宛如大山一般压制了下来，小太监的身体宛如在狂风暴雨中一般，摇晃不止，最终他只能点头答应。 很快，诺达的东宫之中就只剩下了母子两人的身形。 “炆儿，都是娘不好，若娘能早一点察觉到那个小混蛋会抢夺皇位，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自己的儿子，吕氏长叹一声，眼角不由得淌下了一滴泪水。 若陛下没有将朱高炽立为皇孙，给予监国的权力，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在暗中准备的计划就会顺势启动，到时候，自己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可在这个关键节点之上，皇帝竟然生病了，这就导致她不得不在情急之下作出决定，可不曾想最终却落得了一个众人讨嫌的结果。 朱允炆没有什么心机，自己这做娘的肯定要为他扫除一些障碍。 而见母亲如此自责，朱允炆也忍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那晚，他将饭菜下毒，陛下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原本想着，将两人都给毒倒，却不曾想，朱高炽啥事没有，自己的皇爷爷却倒下了。 冥冥之中，就好像是自己亲手将堂弟推到了皇孙的位置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打起了退堂鼓，随即抬起手，轻轻擦掉吕氏脸上的泪水。 “母亲，或许咱们根本没有当皇帝的命，皇爷爷原本是最喜欢我的，可转眼之前，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了起来。” “母亲，有些东西，不属于咱的，咱怎么争都争不过来，不如放弃吧，儿子不想看到您继续操劳下去了，您不心疼，儿子心疼，等皇爷爷情况好一点了，儿子就去求一块封地，做个闲散藩王，荣华富贵一生，再让儿子尽尽孝，也没什么不……” 朱允炆还没有说完，吕氏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儿啊，什么叫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个位置是你父亲的，自然就应该是你的，咱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儒家经典中不是教育你轻易不言弃吗，你这十几年的学习，难道将这个都忘了？” 吕氏脸上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再说了，这已经不是你争不争的问题了，炆儿你好好想象，若朱高炽当上了皇帝，他会放过你这个潜在威胁吗？” “你以为当个闲散藩王就能荣华富贵一生？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有些东西你不要，别人不但不会感激，甚至会忌惮，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尽孝，对我而言，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为之，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孝顺。” 听着母亲的话语，朱允炆心中也是一阵苦涩。 “他是我堂弟，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炆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么些年来，朱高炽这个小混蛋一只在藏拙，直到今天，咱们才认清楚了他的真实面目，你觉得，这种人当上了皇帝，会放过他的敌人吗？” 吕氏抓住朱允炆的肩膀，耐心的劝说着。 “咱们现在还有机会，他朱高炽只是有了监国的权力，并没有成为皇帝。” 一边说着，吕氏一边恶狠狠的看向了奉天殿的方向。 …… 是夜，灯火通明的皇宫中，太医们依旧在不停的忙活着，在人们看不到的暗影中，似乎多了一些影子，在缓缓蠕动。 有了暗卫的帮助，朱高炽也安心了许多，但在皇城之外，京城之中，无数暗流起起伏伏，交错之间，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座城市给包裹了进去。 在隐蔽的城门处，几匹快马飞奔而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京城外的军营之中也不平静，他们日夜在城外防守，将军们则是静静的候在军帐之中，等待着来自皇城的命令。 随着朱元璋病倒在床上，一阵看不见的冲击波以京城为中心扩散开来，夜风散起，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不过好在远处的天空已经浮现了一丝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清晨的阳光洒下淡淡金辉，给红墙绿瓦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膜。 皇帝寝宫之中，檀香早已燃烧殆尽，只留下了淡淡的味道，穿堂风吹拂而来，床帘飘动，让原本所剩不多的味道终于是隐匿在了尘埃之中。 朱高炽趴在了龙床前，一直没走，而龙床之上的朱元璋似乎在睡梦中，抓住了自己孙儿的手，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随着清风徐来，朱元璋睁开了双眼，霸气压制了体内毒素，他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虽说头脑依旧有些胀痛，但最起码可以正常说话了。 渐渐的，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和朱高炽握在一起的手上，眼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温柔。 趴在床沿的朱高炽似乎在做梦，眉头弯弯，嘴角待着笑意。 朱元璋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在孙儿的头上轻轻抚摸了起来。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听着朱高炽悠长的呼吸声，朱元璋是心绪万千，危难之际见真情，此刻，诺大的寝宫之中，只有自己孙儿的陪伴是最为真实的。 后宫之中都是自己的亲人，却没有一人前来，这不禁让他心中有些失望。 朱高炽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但却是最为讨喜的一个，朱元璋心中十分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才华呢？ 这若是就这么错过，就算是在黄泉路上，他也不会甘心的。 不过幸好，在多方压力之下，朱高炽还是不得不将他的才能公之于众，自己也不至于老眼昏花。 只是，自己的这个孙儿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第45章 一条不归路 朱元璋很难不这样想，早在朱高炽出生之前，他就将朱棣派往了北平，没有了完整家庭的陪伴，一个人，想必很难坚持过来，也就难怪他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的道理。 “可怜的孩子！” 朱元璋嘴中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叹息，收回慈爱的目光，随即眼中充满了怒意。 那日，他虽然病重，但在半梦半醒之间，也是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 就在他痛苦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死亡的冰凉将他全身给包裹住了，就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所有的声音也被放大了一百倍。 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杀敌，从未考虑自己死后会怎样，所以面对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情况，没有半分的惧意，可人一旦老了，牵挂就多，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股不甘，那股不愿。 若不是朱高炽将那对母子赶走，然后渡入了一道极其温和的气息，恐怕自己就真的会这样离去。 对于自己孙儿的手段，朱元璋没有丝毫怀疑，古往今来，一些神秘的修士，都保有一些特殊的修炼手段，朱高炽肯定是得到了指引。 若自己贸然试探，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要对大明好，他也就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不过，真正让朱元璋愤怒的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竟然还有人阻止太医对他进行诊治。 朱允炆和吕氏，自己曾经最看好的一对母子，如今却变得如此刻薄，为了皇位，竟然不惜置自己于死地。 “炆儿啊，你真的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啊！” 朱元璋目光飘向了东宫的方向，脸上满是恨其不争。 朱元璋是皇帝，有些东西，跟你才是你的，不给你，说明你不够资格，再怎么争抢，都是无济于事。 感受着朱高炽掌心的温暖，朱元璋心中的怒意这才消减了一些，回想起那天朱允炆的表情，他不禁摇摇头，脑海之中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我一向勤于锻炼，身体也比较好，不可能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发疾病，只记得头一天晚上，我曾在东宫用膳，难道是吕氏母子捣的鬼！” “炽儿那天脸色也不好看，似乎也得了风寒之症，难道……” 朱元璋不敢再去想，对着门口的太监挥了挥手，唤来了太医，让他对处于睡梦中的朱高炽检查了一番，果然是风寒之症。 顿时，朱元璋的眼神之中爆发出一阵杀意，吕氏母子竟然敢在皇宫之中搞这种小动作，还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都是爷爷不好，让你经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他伸出左手，在朱高炽的脸上轻轻抚摸，自己这个孙儿的所作所为，再一次在脑海之中重现。 那关心的神情，那紧张的眼神，无一不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温暖。 或许朱高炽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他只是迫不得已，才站了出来，将自己隐匿多年的光芒给绽放了出来。 病来如山倒，他所有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自己这个老头子的身上。 所以，在那一天，朱元璋就确定了皇储的人选，可自己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所以他索性就将监国的权力交给了朱高炽，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为了维持大明的稳定。 一旦自己痊愈，肯定会召开一场盛会，向着整个大明宣告皇位的继承人。 思绪涌动，情绪交杂，朱元璋无力的靠在了龙床之上，自己这一病，让他看清楚了一些人一些事，可谓是喜忧参半。 若吕氏母子真的在家宴之中下毒，他又该如何处置这二人呢？ 面对朝臣江山，他可以冷血，可以不管不顾，可一旦面对自己的家人，他的心就硬不起来了。 在怎么说，朱允炆是他的亲孙子，痛下杀手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吕氏暂时也动不得，太子故去不到三年，她还在守灵期内，若她死了，自己的儿子在九泉之下也会伤心吧。 朱元璋看着窗外，自己的确是杀了很多人，但从未将杀的念头转移到自己亲人的身上，可这吕氏母子做出的事情的确出格。 “唉，若真是他们做的，就和朱樉一般，囚禁起来吧，孤独一生，就当作是她们的惩罚吧，这样做，咱也对得起儿子了。” 种种复杂的情绪顿时就占据了朱元璋的心扉，一声声叹息回荡在寝宫之中。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大，朱高炽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皇爷爷，你好多了吗？” 见朱元璋脸色红润，朱高炽的声音中也是充满了惊喜。 “好多了。” 朱元璋将脑中愁绪抛之一边，随即欣慰的点点头。 “不行，还是得让太医给您检查检查！” 在休息的时候，朱高炽已经找到了解决毒素的办法。 经过长时间对毒素的试探，诸葛亮已经搞清楚了，毒素是来自一种西域的蜥蜴，毒性并不是很强，只需要用霸气将其逼出来即可。 但朱高炽毕竟不是医生，让太医来查看是最好的。 几名太医手忙脚乱的查探了一番，随后取出一枚药丸塞到了朱元璋的嘴中。 “陛下的身体对比前几日已经好了很多，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即可……” 听到结果，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关注起病因来。 “那你们可曾查到病因？” “回殿下，臣愚钝，没有查到！” 闻言，朱高炽眉头一皱，自己已经可以确定了是中毒导致的风寒，但苦于没有证据，不过也不能怪这些太医，这种毒素实在是太稀有了，他们没见过也很正常。 “皇爷爷，你可得好好休息，孙儿可盼着你早点好起来呢！” 收起心绪，朱高炽看向了朱元璋。 “你这个臭小子，现在是早朝的时间吧，你不去上朝，在这里待着干什么？我让监国，可不是说着玩的。” 听到他有些低沉的声音，朱高炽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这才是他的皇爷爷。 随着太监的招呼，宫人们鱼贯而入，将窗户打开，顿时温暖的阳光就充满了整个寝宫。 “皇爷爷息怒，我这就去。” “别着急，早朝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守了一夜，赶快休息会，别耽误了大事。” 见朱高炽急匆匆的想要离开，朱元璋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严肃，话语之中充满了关心。 第46章 玉票问世 “皇爷爷，我是年轻人，年轻人精力充沛根本感受不到疲惫，您就放心吧。” 朱高炽停下脚步，转了个身又回到了窗前。 “不行，把皇爷爷一个人留在寝宫里面我不放心。” “臭小子，你把这么多下人当作摆设呢，有他们在，哪里还轮得到你操心。” 朱元璋笑骂道。 “那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外人，孙子伺候爷爷，那是天经地义，皇爷爷在我跟前，我才能安兴处理事情。” “你把皇爷爷带着，还怎么处理国家大事，你这不是在胡闹吗？” 朱元璋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猜不到自己孙儿的想法，也就顺着往下说了。 “皇爷爷放心，我有办法，不如将早朝的地点安排在皇爷爷的寝宫，这样的话，孙儿若处理不过来，皇爷爷也能帮帮忙。” 朱高炽笑着回答。 “还是你这个小子鬼点子多。” 朱元璋脸上的皱纹都笑不见了，他看的出来，朱高炽是真的关心他，才会提出这个一举多得的办法。 作为一个老人，自然希望儿孙惦念着他们，这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让朱元璋欲罢不能。 而对于朱高炽所作出的每一项决策，他都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孙子并没有滥用职权，而是在想尽办法，维持大明的稳定。 “皇爷爷，你饿不饿，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先吃个早饭吧！” 说着，朱高炽让下人递过来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两碗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朱元璋只是闻了闻，就食欲大增。 皇宫中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在朱高炽的暗中调养之下，朱元璋的气色越来越好，渐渐的爬下了龙床，也能走动了。 在这些天的照顾中，朱高炽慢慢掌握了控制朝堂的方法，而驿站改制也开始正式推行了。 一天中午，看着桌子是寡淡的饭菜，朱元璋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嫌弃。 “每天都是如此清淡，咱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见状，朱高炽也是十分无奈，他已经将这些粥菜作出花来了，但皇爷爷依旧是不买账。 不过，这也不怪他，太医嘱咐过，在调养期间，是禁止大鱼大肉的，就连油都要少吃。 “皇爷爷，您就体谅一下孙儿吧，只要太医说您已经好起来了，孙儿立马就将这些东西撤走。” 好说歹说之下，朱元璋这才臭着脸，将桌上的食物吃进肚子里，而吃着吃着，他又不由得想起了吕氏母子，看着眼前的孙儿，他心头一动，脑海之中迸出一个念头来。 “臭小子，你好像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吧！” 闻言，朱高炽端碗的手也颤抖了两下，神色微怔。 “也是个爷们了，再过两年，也该说一个媳妇了。” 朱元璋的眼神就像两盏明亮的灯火上下扫动着。 “皇爷爷，还有些早吧，孙儿才刚满十四呢。” 眼下嘴中的食物，朱高炽干笑了两声。 “哼，你这是不愿意咯？咱可没几年好活了，还想着能抱一抱重孙呢。” 见状，朱元璋也放下手中的饭碗，将脸一板。 “皇爷爷，我也没说不愿意嘛。” 朱高炽见自己中了套，也只能承认。 “那行，你说说你对妻子的看法，爷爷也好提早为你打算。” 闻言，朱高炽也是犯了难，自己两世为人，可从来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属实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跑到门口，尖着嗓子说道：“户部尚书求见。” 朱元璋也只好放过了自己的孙儿，挥手示意。 不多时，户部尚书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门口。 “见过陛下！” 匆忙的行了一礼，户部尚书就开始汇报了起来。 “陛下，世子殿下，第一批玉票已经刊印出来，我们按照制作成本分为了金银铜三个登记，还请陛下和世子殿下过目。” 随即，户部尚书就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牛皮布包，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了三张薄如蝉翼的玉票。 和朱高炽设想的一样，玉票的图案就是皇爷爷腰间的龙纹玉佩，周围用方框围住，还添加了一些特殊材料，让玉票发出了淡淡的香味。 “皇爷爷，您看看。” 朱高炽接过玉票，想都没想，就递到了朱元璋的眼前。 只是撇了一眼，朱元璋就感到十分满意，大明的印刷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印出来的玉票还有着一种美感。 金银铜三色的方框围住龙纹，用来区分玉票的等级，在背面，大明亲鉴四个大字整齐排列，赤色的油墨点缀在龙纹之上，为了防止伪造，朱高炽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一枚玉票一个编号，而用来印刷编号的油墨是特质的，只有透过阳光才能看得到。 当朱高炽将这一功能展示给朱元璋的时候，他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惊讶。 “炽儿啊，你真的给咱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这玉票一旦发行，不禁造福百姓，更是为大明的发展解了燃眉之急啊。” 看着玉票精美的外形，朱元璋不由得感叹道，让朱高炽继承皇位，可能是他这一辈最正确的决定。 欣赏着手中的玉票，朱元璋也是感慨万千，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认为，小小一张纸，就能够带动整个大明的经济发展。 “对了，炽儿，这三张玉票的定价是多少，咱对百姓还是要真诚一些，可不能坑他们的血汗钱。” “放心，皇爷爷，这三张只是普通版的玉票，金版的能在全国上下流通，只要是驿站能覆盖的范围，信就能够送到，所以定价为十两银子，而银版的只能在省间流通，定价一两银子，至于铜版的，只能在固定的范围流通，那么价格就是一文钱。” 闻言，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嗯，如此定价，倒是合理。” “皇爷爷，还有升级版的玉票，是在贵族之间流通的，我想和您商量一下，用您的画像作为玉票的图案。” “为啥要用咱的画像？” 朱元璋很是疑惑。 “您想一想，皇上又不是天天能见到，若能将您的画像印在纸上，肯定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而且普通玉票上印也是您的玉佩，这样一来，整个大明就都将知道，有您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帝，在为百姓着想。” “不过，印制您的画像作为玉票的话，成本也会高上一些，高成本高回报，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赚贵族们一笔。” 闻言，朱元璋皱起的眉头也是缓缓舒展了开来。 “那么，一张多少钱呢？” 朱高炽索性将选择权推了回去：“皇爷爷，您自己定！” “一张五十两？” “少了。” 朱高炽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朱元璋简朴一生，对钱的概念还停留在当泥腿子的时候。 第47章 销售火爆 “京城之中那几个贵族，一年赚取的银子不计其数，怎么说，也得要个一百两一张！” “一百两？会不会引起贵族的不满啊。” “放心，皇爷爷，咱们可以在这种玉票的背后印上加急二字，为贵族们提供更加快速的货运服务，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朱高炽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 “一百两是我认为的正常价格，经过这些年的积累，那些贵族家里不知道存了多少银子，咱们正好利用玉票，合理合法的将他们的银子掏到国库中去。” 很快，朱元璋就想通了，自己贵为皇帝，画像自然也十分值钱，这样的定价很合理。 在朱高炽的安排之下，玉票制度正式出炉，除去这四种玉票之外，还有一些供商人试用的商票，储存货物用的货票等等，加起来有十多种不同的分类。 告示已经贴出去了，百姓对这样的奇事也十分感兴趣，纷纷前往驿站询问。 感受到京城之中的躁动，朱高炽也有些迫不及待。 “皇爷爷，咱们多久开始正式发行玉票！” 朱元璋想了想：“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若一切准备妥当，那就明天吧！” “好！” 随着旨意传达，各大驿站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北方的秋天总是来的悄然无息，日出又日落，只有昏黄的叶子在诉说着秋的萧瑟。 下过雨的夜晚，不由得多了几分严寒，而随着朝阳的升起，空气回暖，阵阵舒爽的湿气爬上，让早起的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仿佛老天也知道驿站即将开门，昨日还阴沉的天空，今日就变了样，朵朵白云点缀，阵阵阳光顺着间隙投射而下。 屋顶的瓦片还有着一些积水，将阳光反射出去，在墙角屋檐印出一片斑斓的色彩。 今日，京城的百姓们和往常一样，在暖意的呼唤中醒来，街道上已经是人头攒动。 卖包子的店铺开门，蒸笼之中翻腾的蒸汽扬扬洒洒，和街门前嘈杂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带来一阵人间的烟火气息。 而和往日不一样的是，驿站的门口，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以至于城防军不得不出面，来维持现场的秩序。 做苦力的劳工，穿着体面的读书人，还有一身钱衫的商人，都挤在一起，等待着驿站开门。 在城防军的努力之下，这些乌泱泱的人群终于是排好了队伍，而队伍的尽头，则是驿站正门，朝廷将会在那里售卖玉票，最便宜的只要一文钱。 交通不发达，造成了家庭分隔两地，人们寄信的念头还是很强烈的。 而除去真正想寄信的百姓，还有一些挤得满头大汗的商人，对于他们来说，朝廷提供的货运服务，既有保证，价格有低廉，是最佳选择。 “这位小兄弟，玉票啥时候开始正式售卖啊。” 站在队伍前端的一名布衣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开始，还请耐心等待。” 驿站小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场景失态。 隔着驿站两条街之外，有着一栋茶楼，朱高炽正坐在那里，远远的观望着。 看来驿站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火爆，必须将秩序维持好，万一乱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位老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元璋。 “人这么多啊！” 看着外面的景况，朱元璋不由得干了一碗茶，笑嘻嘻的说到。 “驿站改为民用，乃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肯定会引起一阵轰动，而且，皇爷爷，你的名头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明了哦！高兴吗？” 听着孙儿调笑的语气，朱元璋不由得挥了挥手。 “有啥好高兴的，咱作为皇帝，就是要为百姓谋福利。”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得意的笑却十分放肆，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笑脸，自顾自的添了一碗茶。 “只要大明好，咱就高兴！” 正说着，下方驿站的小厮缓缓的走到了门前，排队众人见状，连忙停下了抱怨。 “驿站玉票，正式开卖！” 随着一名户部官员的喊声，驿站大门缓缓打开，轰的一下，刚刚维持好的秩序就立刻被人群给冲毁。 几名穿着着厚重盔甲的城防军甚至差点被百姓给撞倒。 “排队！只有排队的人才能买！” 见状，驿站小厮抄起一面铜锣，就开始敲打了起来。 驿站盛况就此展开。 “玉票管够，大家不要争抢，侍卫，赶紧维持秩序！” 驿站的小厮眼看大门即将被人流给淹没，连忙高声呼喊，侍卫们也不含糊，抄起一旁的红木棍，就结成了一道人墙，硬生生的造出一片真空区域。 望着眼前火爆的场景，小厮也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进入大门后面的幕帘之中，开始记账。 “哈哈哈！” 朱元璋坐在茶楼之中，大笑出声：“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上一次，还是在攻入大元首都的时候，真好，真好啊！” 朱高炽品尝着手中的香茗，也是忍不住感叹了几声，接下来的日子，驿站的官僚们是有的忙了，大明的国库也会越来越充实，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生出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来。 “大明定会有一个繁华的未来！” 在大明生活了十几年，朱高炽已经深深的领悟到，这个刚刚稳定下来的社会，拥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若自己真的能继承皇位，一定会让大明在历史上绽放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了，孙儿，咱的画像准备得如何了？”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转过头来问道。 “皇爷爷，普通百姓肯定负担不起这种玉票，所以我将其摆在了皇商的店铺之中，你看那边。” 顺着朱高炽指示的方向看去，一座座商铺敞开了大门，而制作精美的玉票正被摆放在其中，一些穿着华贵的商贾权贵则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这可是咱洪武大帝的画像啊，一百两就能够拥有，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一名体态有些丰满的商人挤到最前面，抬手就甩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柜台之上。 “这里是一千两银子，我要十张！” 第48章 值钱的画像 “喂，胖子，你也太贪心了，后面的人还等着买呢！掌柜，给我也来十张！” 后面的人顿时十分不满的说到。 “哼，能来到这里，难道就你们有钱，掌柜，你们有多少张我就卖多少张！” 见商铺之中吵得不可开交，朱元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只是一副小小的画像而已，难道咱就这么值钱？” 大明刚刚踏入征途，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很高的，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五十两白银就能让一家人舒舒服服的过上一年。 而若想要在京城之中安家，购置一套宅院也仅仅只需要二百两白银即可。 市面之上流通的白银也十分有限，这一下子被这小小的玉票给炸了出来，怎么能让朱元璋不惊讶。 立国农业为本，但财富却都掌握在了商人的手里，这次驿站也只是在一定范围试行，所以高级的玉票也只印制了一千张，若全部卖出，那么就是十万两白银。 算清楚了账，朱元璋眼神深处冒出一丝震惊的光芒来，若驿站能够保持这般势头，十年之内，是绝对不会缺乏资金的。 “皇爷爷，您可是大明的主人，您为百姓做实事，百姓自然将您放在心中，至于那些贵族，只是想要借此拍你的马匹而已，其实孙儿使的手段和杯酒释兵权有些相像，只不过孙儿释的是他们的钱而已。” “你这个臭小子！” 听着朱高炽的解释，朱元璋脸上不由得又浮现了一丝笑意，茶楼之中，爷孙的笑声回荡。 这些天来，皇宫之中发生了诸多变故，朱元璋很难不被这些突发事件影响心境，在加上大臣们施加的压力，让他整日都愁眉苦脸的。 今日微服私访，也是朱高炽提出的想法，皇宫之中，高墙树立，就像是一个金丝囚笼，若是没什么牵挂，倒也洒脱，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人是会出问题的。 再说了，只有贴近民众的生活，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同时，这也是朱元璋最喜欢做的事情。 登上皇位后，他对普通生活一直都十分怀缅，如今孙儿给了他名正言顺体验一番的机会，他的心情自然也就舒坦了起来。 “皇爷爷，一旦京城驿站试行成功，那么全国各地也可以实行起来了，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进账，那场面可能比现在还要火爆！” 朱元璋走到窗边，对孙儿的话表示认同：“若天下接纳了这件新事务，自然是求之不得，大明一定会好好利用这笔钱，来为百姓谋福祉！” 随着日上高头，气温逐渐升高，可大街上的人们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不断有人赶来，驿站的小厮都没有时间吃午饭了。 皇帝画像玉票则早就被一抢而空，金银铜三色玉票也在疯狂的消耗着，看着驿站官员穿上来的报告，朱元璋没有办法，只能加紧玉票的印制。 玉票能让百姓实现寄信自由，已经算得上是生活必需品了，自当要多准备一些，售卖如此火爆，想要的时候，很有可能都买不上。 再说了，这玉票定价也不贵，几文钱的事情，这等好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万一朝廷改了政策，价格变贵了，到时候后悔都没有地哭去。 驿站的火爆也带动了周围两条街的商铺，许多小摊贩挑着自己的扁担凑了过来，一些酒楼的伙计更是趁着饭点宣传自家的菜品。 不多时，整条街上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汇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一些百姓为了排队，更是就就地解决午餐，食物的香气从街道之上蔓延开来，汇聚成朦朦胧胧的雾气，让整条街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朱元璋问道交杂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就勾了出来，许久不曾出来，对于这些香气也十分怀念。 朱高炽见状，也是立刻知道了皇爷爷的想法。 “皇爷爷，不如咱们就在这里解决午餐吧！” “好！” 看着孙儿脸上的笑意，朱元璋也是借驴下坡，背起手就下了茶楼，想着街道之上走去。 “上好的狗肉包子！” “卖羊肉泡馍咧！” …… 各色叫卖声伴随香味在空气中扩散，大明的小吃已经发展的十分成熟，也难怪皇爷爷对此流连忘返了。 看着街边的小摊子，朱高炽依旧是没有忘记太医的嘱咐，仔细小心的挑选着。 “皇爷爷，太医说了，这你不能吃……” 朱高炽就像是一个管家婆，每当皇爷爷选中了一项美食，他就恰到好处的上前提醒道。 “哼！” “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还不如回宫呢。” 对于孙儿的管束，朱元璋脸上十分抗拒，心中倒是理解，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皇爷爷，别生气，我们再看看，只要不辛辣，油水没有那么厚重就行。” 见状，朱高炽也是上前几步，扶住了朱元璋的手。 “你看，那个羊肉泡馍就可以，既能补身子，还能享受美味！” 渐渐的，爷孙二人走到了一个飘着香味的小摊前，那清亮的汤水随着摊主的摆弄在空中起舞，烤制的馍片上升腾其一阵热气。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下意识的咽了两下口水，这些天在宫中，整天喝粥吃素，都好久没有开荤了。 一旁隐匿在暗中侍卫们见陛下选中了这个摊子，顿时就想要快步上前清场子。 “不用！” 下一秒，就被朱元璋拦了下来，摊位上，还有其他的百姓在享受美食，若让侍卫将他们赶走，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自私了。 拦住侍卫后，朱元璋牵着自己的孙儿，也不顾小摊板凳之上的油污，就这么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来，孙儿你看看你想要吃什么？” “几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摊主见状也是快速的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老实的笑容。 “来两份羊肉泡馍，汤要鲜，羊肉多放一点，馍要撕碎！” “好嘞！” 面对客人的要求，摊主显得十分耐心，记住后就小跑到摊位上，开始忙活了起来。 “皇爷爷，咱吃可以，但不可以放太多的辣子。” 闻言，朱元璋伸向辣椒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脸上升起了不满。 “您不同意也不行，这可是太医的原话！” 见朱元璋有些不乐意，朱高炽只好再次将太医给搬了出来。 第49章 蛛丝马迹 “两位客观，咱小本经营，桌上的调味料若要使用，则需要付一文钱。” 摊主见状，也是凑了上来，耐心的解释道。 “放心，钱不会少你的。” 朱元璋本就有些不高兴，大手一挥，发泄式的说到。 “老板，你们羊肉泡馍怎么卖的？” 兴许是提到了钱，朱元璋来了兴趣。 摊主将桌子擦了两下，随后往罐中添加了一些调料，笑着回答道：“老先生，咱们日子好过了，卖的也便宜，一碗也就三十文钱。” “三十文，确实便宜。”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两碗羊肉泡馍，朱元璋也是点点头。 将羊肉制成这样一锅鲜美的汤料，需要投入一定量的时间和金钱，而如此正宗的味道，就算是再贵一点也能接受。 “二位客官慢用，我就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朱元璋嗯了一声，随后看向了桌上的羊汤，先是闻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陶醉的表情，这才慢慢的喝了一口，温润的汤汁从喉咙滚到胃部，暖暖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怀念。 而朱高炽看着自己爷爷的动作，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若自己事先不知道这个老人的身份，谁又能够想象到，他是大明的皇帝呢。 不过，朱元璋正是凭借这样的品质，才收获了百姓的拥戴，这才有了强生的大明，而只有真正像百姓的帝王，才会为百姓朝向。 “真香啊！” 朱元璋再也忍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尽情的让吸满汤汁的白面馍爆发在唇齿之间，享受着那股醇厚的香味。 “老板，你这有没有蒜啊！” 吃到一半，朱高炽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吃面食的一个习惯，那就为面增色的蒜。 “蒜我倒是有，不知道客观你想用来干嘛？” “你先拿过来。” 朱高炽没有回答，只是故作神秘的向摊主要来了生的大蒜。 “孙儿，这蒜又何用？” 朱元璋见状，也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十分好奇。 “皇爷爷，你试一下，咬一口蒜，然后在吃一口馍。” 递上一枚白净的蒜头，朱高炽又继续剥了起来。 朱元璋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照做，下一刻，蒜的辛辣和充满汤汁的馍混合在一起，迸发出一股别样的风味，他的眼中不由得冒出两道精光。 “皇爷爷，你不能吃太多辣子，正好用这蒜代替。” “哈哈，炽儿，可真有你的，这般奇特的法子也能够想的出来……” 朱元璋顿时大笑了起来，开始尽情的享受起眼前的这碗羊肉泡馍来，吃了一碗还不算过瘾，若不是朱高炽阻止，恐怕他还能在干三五碗。 “皇爷爷，还记得刚才我说过什么吗？” “好好，咱控制饮食，那么来个饭后甜食总可以吧。” 嘟囔了一下，朱元璋也只好作罢，看向了一旁的豆腐摊子，心中有了想法。 不大不小的摊位上，一名老婆婆正在奋力忙碌着，她的两位孙儿则在一旁协助。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弟弟跟在奶奶身旁，帮助收钱，而哥哥则是在一旁，想着路人兜售刚出炉的豆浆。 “就喝豆浆吧！” 朱元璋看着那奶白色的豆腐，不由得回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母亲做豆腐，自己就在一旁等候，那热腾腾的豆浆放上一块糖，甜腻腻的感觉能让自己快乐一整天。 “两碗豆浆！” 朱高炽走上前去，对着哥哥说到。 那名老婆婆见他穿着十分华贵，脸上也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接过了孙儿手中的碗，亲自将添了两勺。 尝了一口豆浆，朱元璋的眉头都要飞舞起来，他这一生接触过许多的味道，但只有百姓的味道才最为真切。 “嗯，不错！” “这位老婆婆，多少钱？” 朱高炽礼貌的问道。 “一碗两文钱，两碗四文钱。” 那老婆婆下意识的伸出四个手指头，眼睛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来。 闻言，朱高炽也从袖袋中掏出四个大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见到盈收，老人的脸就像是盛开的花儿一半，有时候，百姓的生活就是如此淳朴，如此简单。 北方的夜，总是充满了寒风，白天太阳好不容易施舍一点热量，眨眼之间就被全部带走。 在巍峨的崇山峻岭之间，躺着一条砖石修建的巨龙，这条巨龙将关外关内阻隔开来，守护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安危。 长城的存在，虽耗费了无数劳工的性命，但对后世却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月光照耀在城墙之上，展示出岁月冲刷留下了印记，斑驳的阴影间，仿佛能看到它古朴的气质。 一座座烽火台宛如屹立在天地之间的战士，监视着北方的一举一动，闪耀在墙砖之间幽幽的灯火守护着远方的大地，一切都充满历史的气息。 朱棣站在一段还算完整的城墙之上，借着月光，看向了应天府所在的南方。 夜风拂动，将铁甲之上的布翎吹的猎猎响动，或许是寒意袭来，站了一会，他就回到了烽火台下的营帐之中。 姚广孝早已在帐中等候，京城中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让人为之心忧。 “你是说，老爷子生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且我儿子也受到了牵连？” 朱棣冰冷的声音在营帐之中响起，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一名特意从京城赶回来的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他没有回答，毕竟他也不能个确定。 “属下也不清楚，但属下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线索都指向了这一点。” “不过，世子殿下似乎得到了高人的指点，体魄十分强健，奸人的计划对他并没有造成影响，而且，借此事件，世子殿下和陛下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起来。” “还有，属下怀疑……” 暗卫低下头，迟疑了起来。 “说，在我燕王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是，那日陛下被查出风寒，吕氏母子的表现十分怪异，而且，他们母子二人为了避免世子殿下监国，甚至不惜扑在陛下身上阻止，所以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 “哼，吕氏？” 朱棣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第50章 九钟 “她吕氏这些年在皇宫之中到处笼络人心，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若这件事真的是她干的，那么老爷想必很快就会查出来。” 一想吕氏的嘴脸，朱棣心中就升起了一阵厌恶，他是一个有着自己原则的人，这些年来吕氏也算是坏事做尽了，就算她是大哥的女人，朱棣也没有半分好感。 若在宫中，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他还会装装样子，可在外人面前，他可从来不会将这个太子妃放在眼中。 “哼，朱允炆也有参与？一个小毛孩子竟然敢谋害老爷子，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燕王，我安插在皇宫中的探子给我传信，自从世子殿下获得了陛下的青睐后，吕氏就一直在蠢蠢欲动，我觉得咱们必须得重视起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姚广孝也是出言道。 “呵呵！” 朱棣大手一挥，脸上的冷笑随即放肆了起来。 “一个女人，一个乳臭未干的肖总，能翻起什么浪花，既然我儿子得到了高人的相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应该相信他。” 对于朱高炽的异军突起，朱棣其实也有些出乎意料，虽然这些年，他都没看陪在儿子身边，但毕竟是他的种，他很清楚这个小子的底细。 原本，朱棣对朱高炽的印象，还停留在尚书房那会，一个只会读书，还喜欢哭鼻子的小少爷。 而一想到，朱高炽坐上了监国的位置，朱棣心中就感到一阵通畅，自己从来就不被老爷子看重，几乎是一成年，就被外派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如今自己的儿子赢得了老爷子的器重，这和自己获得父亲的承认没有什么两样。 念及此处，朱棣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想不到，他堂堂的燕王，竟然要靠儿子来获得成就感，看来，北平的战事也要加紧结束了，越早脱离，就能越早赶回京城。 “通知京城的暗卫，让他们保护好我儿子！” 话音刚落，那名暗卫就消失在了营帐之中，而朱棣则是缓步走到了门口，继续接着夜色遥望着大明的江山。 夜风呼啸，夜幕激荡，军中的纪律严明，除去守夜的士兵，其余人都在休息，所有此刻极其的安静。 朱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中突然绽放出一团火焰来，似乎腰间眼前的夜色给吞没。 他没有在注视南方，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漠北，那里黄沙遍天，戈壁遍野，却充满了挑衅。 见燕王起了心事，姚广孝上前几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广孝，我曾经有过一个梦想，那就是带着大明的铁蹄踏遍漠北。将所有的胡人都扫荡一遍，将他们变为我大明的奴仆，让大明的疆域遍及每一寸肉眼可见的土地！” 朱棣的言语之中充满了豪迈，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神情也带上了一丝期待，不过这终究是少年的幻想，或许只能在梦中实现。 “燕王大志，终于是有了实现的机会。” 姚广孝微微一笑，继续说到：“世子殿下一旦继位，燕王能够有能力将梦想变为现实了。” 忽然，朱棣笑了出来：“谁说就一定要我去实现？我的儿子当了的皇帝，这自然就变成了他的责任，变成了帝王不可卸下的包袱。” 说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深沉了下来。 “炽儿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就变了，变得难以掌控，我一定要帮助他扫清所有的障碍，建立一个完整的，强盛的大明。” 姚广孝站在朱棣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随后，营帐之内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数盏灯火在外游走，打更人的声音传来，夜的寂寥扑面而来。 在军营不远处，就是北平城，自从大元被推翻，这座城市就被解放，成为了北方的一颗明珠，绽放着应有的光彩。 朱元璋并没有因为此地是大元的都城而区别对待，反而在国库的投入之下，北平成了北方的中心。 “燕王，此时更是不能着急，要等待。” 似乎是猜出了朱棣的心思，姚广孝适时的说道。 金日初升，东方破晓，整座皇城都被镀上了一层威严的光辉，宫中的下人们早早起床，因为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当！” 一阵悠长的钟声从皇宫一角传来，随即回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一共九声，代表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城中的百姓被这道钟声给惊醒，而应天府就像是一直沉睡的狮子，缓缓起身。 经过几天的修养，朱元璋的身体已经尽数复原，所以借这早朝的由头，向全天下宣布皇储的人选。 早朝原本很普通，但有了朱高炽的参加，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今日，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亲自参加，前往奉天殿门前的广场听政。 由于皇储尚未成年，这样的朝会将七天举行一次，雷打不动。 随着钟声缓缓消失在皇宫深处，沉积了数年的宫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打开，早已穿好官服的朝臣们，手持笏板急匆匆的进入，在穿过层层朱墙之时，还不忘整理一番仪表。 而朱高炽更是提早被下人唤醒，穿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衣服，今天是他登上皇太孙之位的仪式，所穿的衣服自然也要繁琐些。 “这到底是谁发明的仪式，怎么这么麻烦？” 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衣装，他也是忍不住吐槽。 “朱小子，你每登上一个台阶，都要承受相应的责任，很多事情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背地里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磨难。” 秦皇对于这一套似乎很是了解，他看着朱高炽摆弄着身上的衣服，出言安慰道。 “放心，这些衣服你最多穿一上午，忍忍就过去了，等你登上皇位，还有更多需要遵守的礼仪呢，比如你昨天在羊肉泡馍摊子上吃的大蒜，很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哼，若我当上了皇帝，肯定要找机会将这些繁杂的礼仪给废除掉！” 朱高炽放弃了挣扎，索性由着下人摆弄。 “世子殿下，咱们该出发了。” 一名侍卫上前，带着朱高炽坐进了软轿之中。 不多时，一只长长的队伍就从燕王府出发，几名穿着铜制铠甲的侍卫走在最前面，他们高举着代表着礼仪的旗帜，一步一顿，铠甲摩擦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第51章 沐英病故 应天府的百姓也是闻声而动，纷纷跑出来看热闹，街道顿时人满为患。 “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得了皇宫！” 看着队伍宛如龟爬一半的速度，朱高炽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但为了能继承皇储的位置，他也只能忍着。 半个时辰之后，仪仗队伍终于来到了红色的宫墙之中。 无聊之际，朱高炽将轿帘掀开了一丝，外面的场景顿时让他格外的兴奋。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盛会，太监们也换了一身装饰，枣红色的衣服，头上还插着白色羽毛。 侍卫们摇身一变，成为了华丽的武士，腰间别着一把礼刀，在加上他们严肃的面容，让一切都显得格外的郑重。 宫中的御林军则依旧是一身盔甲，只不过手中的武器变成了镀金的礼器，他们笔挺的站在道路两侧，似乎在迎接他的到来。 而朱元璋则是换上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头戴金色的冠冕，宝石串成的柱子悬在额前，挡住了他的眼睛，为皇帝的身份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走到广场之中，仪仗队伍这才缓缓停下，朱高炽扶着腰间的玉带，慢悠悠的从轿子出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让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精神。 见自己的孙儿亮相，朱元璋也是莫名的有些激动，随即起身，从龙椅上下来，在侍卫的搀扶下，向着广场而去。 岁月的洗礼已经在朱元璋的脸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但今日的他却显得格外的精神。 而发觉皇帝出场，早已在广场中等候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 “平身！” 朱元璋龙行虎步，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广场中央，阳光照射在龙袍之上，不由得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谢陛下！” 诸位臣子又是一拜，随后从地上起身，数百人的动作竟然搅动了广场之上的气流，一阵微风顿时吹拂而来，让朱高炽衣袍飘动，少年意气就这么爆发了开来。 朱高炽站在广场中间，听着身旁的风声，不由得心潮澎湃。 “这座广场应该是工匠特殊修建的，广场上所有的响动都会传回到中心。” 秦皇一眼就看出了广场的端倪。 “哦！？” 闻言，朱高炽也是详细感受了一番，发现果真如此，自古以来，皇帝都以天子自居，所以能和上天对话，就变成了他们长久以来追求的对象。 广场如此的设计，会让中间人说话的声音变得极大，就仿佛借助了上天的力量一般。 环顾四周，朱高炽也不得不为大明工匠的手段折服。 思考间，朱元璋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而在两人不远处，正坐落着三座大鼎，两名巫士正拿着符咒站在大鼎的空隙之间。 “这是祭天仪式！” 秦皇在心中解释道。 随着仪式开始，文武百官再一次跪倒在地上，香坛之中缭绕的青烟也为之所动，选装这飘向了天空之中。 在礼部的主持之下，整个祭天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腿都有些麻了。 当一切准备妥当，朱元璋拉着朱高炽的手，正式的来到了广场中央。 “前些日子，由于咱的疏忽，所以感染了风寒，但现在，咱已经痊愈，诸位也不用担心。” 说着，朱元璋脸上露出了几分微笑。 “今日召开如此盛会，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咱正式将燕王世子立为皇太孙，同咱一起监国。” 这个消息虽然已经在皇城之中传开了，但文武百官看到陛下亲口承认，心中依旧是有些震惊。 一些胆大的武官则是半抬起身子，打量着燕王世子，那一身不凡的气度很快就征服了一部分人，让他们不得不承认，世子殿下的确有陛下的几分风范。 “那么其二……” 朱元璋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到。 “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借此机会，诸位可以畅所欲言，将近日来的情况都汇报一下，也好为咱孙儿作一个表率。” 闻言，朱高炽眼神一动，皇爷爷这是想要为他立威。 “陛下，臣有事启奏！” 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份白布帛书，想必应该是有紧急情况。 “前几日，云南战势暂缓，部族退却，可御医们使劲浑身解数，依旧是没有找到有效的药物，大将军沐英在昨日病故。” 听到这个消息，朱元璋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云南毒物居多，想要治愈本就十分困难，那日朱英中毒的消息传来，他就已经做好了失去这位义子的打算。 “咱，知道了！大将军戎马一生，死后必当好好安葬。” “陛下，经历了这件事，云南部族不可不防，不知陛下将如何安排？” 的确，云南情况十分复杂，朱英的军队驻扎在那里整整三年，也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想要将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而听着兵部尚书的汇报，朱高炽也是若有所思，云南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地方，那里的独特的气候，能为大明带来不少的经济作物。 若是能够将云南拿下，那么大明的国力还能够在翻一番。 朱元璋思索了一番，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朱高炽，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孙儿，你怎么看？” 见到这一幕，诸位大臣们心中更是一惊，就算以前太子陪着皇帝，也不曾获得如此主动的权力，多数时候，太子只是待在一边学习，就连奏折都不能翻看。 “依我看，应该对沐英大将军予以追封，然后将他的遗体安葬在云南，这样既能安抚将士们的心情，也能让大将军看到云南的转变。” “而至于云南，三年的兵力投入，已经证明了武力不是最好的手段，所以我们应该转换思路，尝试和当地部族取得联系，大明是一个兼容并包的国家，若我们能熟知这些部族的文化，将他们吸纳到大明，那也将会是一件美事。” 对于固步自封的部族，若是不能强行用武力打开大门，那么就只有从内部瓦解，大将军的军队在云南驻扎了三年之久，应该已经对密林深处的部族有一些了解。 若能用和平的手段解决矛盾，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第52章 好消息连连 “凡站在我大明领土之上的人，都是我大明的百姓，所以我们只需要双管齐下，一方面派人和他们沟通，另一方面派人潜入内部打探，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部族就能和大明建立正常的往来关系。” “世子殿下大义，臣等明白！” 兵部侍郎的眼中冒出一阵精光，不愧是陛下选中的继承人。 “陛下！” 见时机合适，户部尚书上前一步。 “这两日玉票正式发行，在京城之中，一共售出了普通玉票二十万张，印有您画像的玉票三千张，还有货票，车马使用票等票据共五万三千张。” 听着他的汇报，朱元璋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短短两天时间内，玉票就能有如此销量，属实有些出人意料，要知道，京城常住人口也不过五十万余。 “共计营收二十八万六千四百三十两白银！” 恐怖的数字立刻就在广场之中引起了渲染大波，小小的玉票竟然能够带来如此财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而朱高炽则是微微一笑，到没有惊讶，玉票的经营模式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百姓一旦意识到其实惠所在，肯定是会争相购买的。 当然，这笔收入几乎有一般是从权贵们手中薅出来的，这次按财富也之时他们的冰山一角，至于以后要如何激发他们购买玉票的激情，朱高炽暂时也没有想出来。 不过，光是百姓贡献的收入，就足以填充大明的国库了，若全国都开上驿站，那么营收将会立刻变成一个天文数字。 “哈哈哈，好！”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畅快，大声的笑了出来。 往年户部给他呈上来的报告中显示，一个省政府一年的支出差不多就是三十万白银，如今短短几天就能赚回来。 国家有钱了，才能作出更多的规划，才能为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才能变得更加强盛。 “将这个数字记住。” 朱元璋对着户部尚书说道。 “把它裱成一副字，挂在户部的梁柱之上，我要你们永远记住，并不断的鞭策自己，做的更好！” “臣等清楚，日后必将肝脑涂地！” 户部尚书叩拜一番，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你起来吧，不忘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就行。” 朱元璋挥挥手，然后扭过头：“孙儿啊，你是这个驿站改革的推动者，如今驿站大获成功，你想要什么奖赏啊！” 朱高炽当下就想要推辞，但脑海之中突然就窜出一个念头来，随后就凑到了皇爷爷耳边。 “皇爷爷，这些仪式实在是太繁琐了，能不能帮我免除掉？” 闻言，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后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儿和自己的想法是如此的相似。 “行，你皇爷爷就满足你这个条件。” “拟旨，赐燕王世子龙纹玉佩一枚，见王爷以下官员不用行礼，见咱也只用躬身，一切礼仪从简，自今日始！” 说着，朱元璋就取下了那枚被当作玉票图案的玉佩，塞到了朱高炽的手中。 “谢谢皇爷爷！” “我刚说什么，咱爷俩还用得着这样？” 朱元璋一把扶起将要下跪的孙儿，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而广场之上一人见此，脸上顿时升起一丝不满，礼仪乃是祖宗传授下来的规矩，岂是能坏就坏的。 “陛下，臣以为，君臣有别，燕王世子对礼仪的认知不足，需要前往上书房学习，还请陛下解除世子殿下监国的权力！”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方孝儒正板着脸，神色十分严肃。 原本嘈杂的广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这个老儒士是真的敢说敢言。 既然朱高炽已经坐稳了皇储的位置，那么早一天监国和晚一天监国又有什么区别，你区区一文人，竟然将如此敏感的问题公之于众，难道不是在暗**火吗？ 果然，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色立刻就阴冷了下来。 朱高炽是经过自己的考验，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如今方孝儒否定朱高炽监国的身份，无疑就是在否定他朱元璋的决策，顶撞皇帝，可是大罪。 不过，方孝儒也清楚，他随即上前一步：“陛下，燕王世子尚且年幼，很多道理都不明白，臣作为翰林学士，自当是要好好教导，况且，治国之道，不是靠小聪明就能够理解的。” 感受到他那一心为大明的情感，朱元璋也没有发作，只是打手一挥：“从今天开始，方孝儒每日前往燕王府，为世子讲经！” “谢陛下！” 方孝儒见朱元璋给了自己一个答复，也没有继续进言，推到了一旁。 而就在这时，一名副官急匆匆的闯入广场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眼疾手快的兵部尚书立刻将此人给擒住，这副官心中急切，只好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红色的卷轴。 兵部尚书一眼就认出了卷轴上面的纹耀，随后一把接过。 “陛下，北方急报！” 闻言，朱元璋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急切：“快念！” 清剿北元，是他不得已作出的一个决策，原本是想要拖两年，等国情好一点，再去处理，可活跃在漠北的大元残余势力，却没有给大明这个机会。 多重阻挠之下，朱元璋只好力排众议，出动精锐，想要一次性的解决漠北的危机。 兵部尚书拆开红色卷轴，上前几步，随后展开，激动的念了起来。 大明以武立国，开国以来就战事不断，为了方便，会用颜色来区分战报，而红色的正是捷报。 “蓝玉大将军率领主力部队直击漠北，一举歼灭了北元多个势力部族，北元将领为保存势力，朝着西北方逃窜。” “西北方乃北元势力大本营，地形复杂，海拔较高，多名副官讨论认为，不宜追击，可蓝玉大将军却执意前往……” 听到这里，群臣们的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而朱高炽脑海中的韩信听到了打仗的字眼，也冒了出来。 “穷寇莫追，亏他还是你们大明的将军，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若强行追击，恐怕会落得一个极为凄惨的下场。” “安静点，先听他读完。” 被他突然打断，朱高炽也有些不爽。 第53章 举国欢庆 的确，漠北长期被北元势力占据，大明的军队一直无法进入查探，但这里是一处战略要地，草原分散在漠北的各个角落，若是能够夺取据为己有，那么肥美的水草则能为大明提供充足的马匹。 就像大明的战马，有一大半都是来自北方胡人的进贡，而马匹又是骑兵的必需品，所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是冬季，无论是草原还是荒漠，此刻都刮着风沙，自然环境急切恶劣，的确会给大明的铁骑带来很大的影响。 “朱小子，我好像能理解你们蓝玉大将军的想法了。” 沉默了一会，韩信突然说道。 “如你所想，漠北黄沙变天，岂不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若趁着敌军松懈，将计就计，在短时间之内急行军，进入地方腹地，那么北元岂不是可以随意拿捏了。” 韩信的话让朱高炽眼前一亮，这么一想，倒也合理不少。 “蓝玉将军深知我大明将士的身体素质，迎着风沙深入漠北……” 听着兵部尚书的诵读，朱元璋仿佛看到了数千将士盯着饥渴，披着满是沙尘的盔甲，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虽然他们的身体饱受折磨，但他们的眼神格外的明亮。 “半日之后，蓝玉将军成功的追上了三万北元余孽，但天气也越发的恶劣起来，很多士兵连续赶路，没有时间休息，所以整军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 “休整一个时辰之后，蓝玉将军决定兵分三路，将两万大军分别派遣而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发动进攻……” 听到这里，朱高炽的心中满是惊讶，北元余孽有足足三万，大明本就差了一万，蓝玉竟然还敢分兵。 而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疑惑，韩信站了出来解释道：“这个很简单，单论战斗力，北元余孽是不及大明的，在加上北元军队也跋涉了这么多天，精神上有所松懈，而蓝玉将军既然敢三方出击，肯定是知道对方的薄弱之处。” “在此基础之上发动突袭，战胜北元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北元大多数是骑兵，而大明步兵偏多，速度上恐怕有差距，缠斗起来恐怕是占不到便宜。” 朱高炽也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朱小子，你大可放心，你能想到的，蓝玉或许早就考虑到了，作为一军之首，往往需要把握大局，继续听吧。” 朱高炽点了点头，军队的事情还是韩信比较权威。 “经过一天一夜的突袭战，北元溃不成军，仓皇而逃，蓝玉将大获全胜，修整一晚之后，整军在月牙泉处补给资源，却遭到游牧部族的偷袭，两万大军围困而来。” “可元贼小看了我大明的底蕴，自从开战以来，蓝玉就一直没有使用火器，待到此等关键时刻，才揭开了油布，伴随着火器的轰鸣，北元余孽尽数倒在了黄沙之中。” “或许是震惊于火器的威力，数万名骑兵被俘，缴获的战马更是不计其数，在此等战况之下，元贼彻底失去了理智，发动所有的骑兵进行充分，战场变得彻底混乱了起来。” “黄沙染血，将士战死，大明彻底终结了北元的阴谋，将他们最后一丝反抗力量毁灭在了漫天沙漠之中。” 到此，战报结束，两万五的军队对抗六万北元余孽，这注定是一场壮烈的战斗。 “好！” 朱元璋大笑一生，这一仗打出了大明的气势，付出在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随着兵部尚书的声音消散在广场之上，朱高炽心中的震撼这才缓缓褪去，他没有上过战场，却从小小的战报之中感受到了金戈铁马一般的真实。 仿佛战马在耳边嘶吼，将士们冲杀动作导致盔甲相互碰撞，漫天的风沙和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铁血的画面。 不过，一想到自己以后有机会真正体验一番后，朱高炽不禁热血上涌，蓝玉胆子也是真的大，竟然将火器作为隐藏手段，在战争的最后阶段，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切，小聪明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朱高炽对蓝玉的敬佩，韩信不由得生出一股嫉妒的情绪来，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若是让我领兵，肯定会比他做的更好，漠北地形高低差极大，有着如此强大的火器，还不如尽早占据地理优势，用火器轰击，这样带来的损失也是最少的。” “什么把火器当作最后手段，我看是被打得没辙了，才把大炮给搬出来的。” 听着韩信的生意，朱高炽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对方和自己前世的记忆交融之后，在兵法上的造诣提升了一大截，自然是看谁都不服。 不过，不管如何，漠北战事还是取得了胜利，少了北元这个毒瘤，大明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安定许多。 “孙儿，战事获胜，有奖有罚，你学着点！” 就在朱高炽遐想之际，朱元璋转过头来提醒道，见孙儿带你投，他回身坐在了龙椅之上，挥挥手，示意众人。 “漠北大捷，传咱的旨意！” 闻言，一名背着箱子的太监快步上前，从容的掏出笔墨纸砚，就这么铺在了另一名太监的背部。 “北元余孽殒命，大明上下欢庆……” 说到这里，朱元璋顿觉得一阵别扭，咳嗽了两下才继续。 “咱就说的通俗一点，大明打了胜仗，咱很高兴，不过也有不可取之处。” 闻言，朱高炽笑了笑，这才是他的皇爷爷，传旨就像是在说家常一般，一点架子都没有，当时皇爷爷传他入宫的时候，就直接在圣卷之上写道，咱想孙子了。 不过，朱元璋说话随便，并不意味你也可以如此回复，毕竟地位尊卑拜在那里，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同时，朱元璋也不喜欢儒学中皇帝传旨的那一套，要加什么奉天承运的前置词，有这时间，说不定圣旨都念完了，他注重的信息传递的高效性。 “我看战报之上，此战死伤过半，有些严重了，虽然敌我差距较为悬殊，但死伤如此之多，还是有些不正常。” “所有的将士都是大明从百姓中选拔出来了，他们身后牵系着无数个家庭，每当一名士兵在战场之上牺牲，对应的家庭无疑就是失去了顶梁柱，对于这个事情，咱一定要重视。” “陛下圣明！” 随着朱元璋话音刚落，广场上所有的大臣也奉承了起来。 第54章 用人之道，帝王心术 “行了，行了，这是咱应该做的事情，死去的战士们一定要带回大明好好安葬，这回蓝玉大将军打了胜仗，本应该奖赏，但死伤过多，属于失职，奖罚相抵，这次就算了！” “还有，户部尚书何在？” “臣等在此！” 一名胡子花白的官员走上前来。 “你去查清楚，将战死士兵的名单列出来，免除他们所有的赋税，并且给予白银二十两抚恤，并且每年提供一定量的粮食补给，至于伤残归家者，免除大半赋税，给予白银十五两，按比例补偿粮食。”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甚至亲自走到了户部尚书的面前。 “这可是朝廷为将士们的抚恤银，你一定要将账目给给理清楚了，少一文，我拿你是问！” 百信乃国家之本，将士们为了大明的稳定和平安奋勇作战，自当给予最大程度的补偿，朱元璋的旨意算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让为大明出生入死的士兵们没了后顾之忧。 宣布完旨意后不多时，朝会散去，朱元璋拉着孙儿的手在后花园之中散步。 “炽儿啊，这是咱教给你的第一课，我问你，战争有牺牲是常事，蓝玉打了胜仗，我却没有给任何的奖赏，这是为何？” 朱高炽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他没有选择求助秦始皇，而是认真的想了想，但毕竟缺乏成为领导者的经验，所以只能向皇爷爷请教。 “奖赏惩罚不是儿戏，若是凭借一腔豪情，或者一时之快决断，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等蓝玉回朝，和朝臣们一起讨论，也不晚。” “况且，蓝玉狂妄自大，一意孤行，仅仅是北元余孽而已，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牺牲，也实施好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闻言，朱高炽疑惑的抬起头：“那皇爷爷方才在朝会之上还如此高兴？” “炽儿，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懂，在朝臣面前，你是皇帝，自然要揣测人心，若在广场之上流露对蓝玉的不满，肯定会让支持蓝玉将军的人离心，这是用人之道。” 朱元璋笑了笑，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孙儿，你要记住，君臣君臣，君在上，臣在下，有些东西，若太轻易获得，就会不懂得珍惜，奖赏也是一样，若轻易赏赐，他就会以为咱对他做的事情不管不顾，只会让其更加放肆。” “而想要鞭策群臣，也需要靠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只有在一举一动之间不经意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朝臣之间的关系才有张有弛！”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眼中流露出一股明悟。 “炽儿，有些东西只听我说，很简单，但做起来就会很复杂，你有心思，有手段，就是差了一些经验，这些日子，你就跟在咱的身边，好好学学，知道了吗？” 朱元璋来到石桌旁坐下，看着陷入沉思的孙子，脸上满是慈祥。 的确，用人之道，朱高炽还有很多要学的，很多时候，察言观色只是入门，而能察觉到他人心中所想，才算是大成。 时已入秋，但应天府的气候依旧是有些炎热，不过皇宫后花园之中却稍显阴寒，爷孙两人坐在石凳之上，倒也舒服。 聆听了皇爷爷的教诲之后，朱高炽认真的想了一下，虽然有着秦始皇的帮助，但不能总是依靠他，自己永远是最靠谱的。 其实，不给予蓝玉封赏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不仅仅是用人之道那么简单。 蓝玉如今已经官至大将军，是武将中的领军人物，和太子还曾有着密切的关系，在种种身份的加持之下，他在朝廷当中的关系网络已经十分完善。 当一个人的权力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狂妄起来，心思也会开始不正当，若继续给蓝玉赏赐，不禁会激化他心中的傲气，还会进一步扩大他的势力集团。 无论在那个王朝，受皇帝宠爱的臣子都会是众人巴结的对象，而若让这种情况持续到朱高炽继位，无疑相当于是埋下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深水炸弹。 朱元璋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自己一路走来，坐上了天下最高的位置，凭借的就是他对人性的揣测。 他的心中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忠诚的人，要今早让自己的孙儿体会到人心险恶。 同时，蓝玉也是一个武人，而且还有点头脑，自尊心有很强，这种极其容易受到小人的蛊惑，这些年来，他不断出征，打了无数圣战，在军中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 朱元璋已经感受到了他态度的变化，心中已经起了防备，若在皇帝的面前都表现的有些自傲，那么面对其他的朝臣，恐怕会演变成猖狂。 对于这种武将，朱元璋也十分熟悉，大明建国以来，国力不断增强，军队也逐渐扩大，很难保证将领们不膨胀。 朱高炽则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朱元璋很害怕自己的这个孙儿镇压不住这些坐拥兵权之人，所以自然就接着剿灭北元余孽的由头敲打他们一番。 若能体会他的三分用意，收敛自己的行为，就可以留在大明，反之，则自有手段对付。 看着石桌旁还在冥思苦想的孙儿，朱元璋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炽儿，有些东西，爷爷可以传授给你，但有些东西就得你自己去领悟了，大明的江山，一定是你的，但在此之前，就让爷爷帮你处理一些坏人吧。” …… 朝会过去两天之后，朱高炽终于是入住了皇宫，原本应该是在东宫落脚，但吕氏守灵期限未到，所以就被安排在了奉天殿的侧殿里。 平日里，朱高炽就在朱元璋的御书房里学习儒学，由方孝儒和刘三吾作为夫子教导，而朱元璋则在一墙之隔的御案上处理奏折。 前些天生病，奏折本就堆积了许多，如今一同处理起来，的确是有些耗神费时，可这就是做皇帝所必须履行的职责。 这天，朱高炽正坐在屏风的前面学习儒家经典，他手中的书本，则是由方孝儒手抄完成的，每一句下面都有详细的注解，可谓是极其的贴心。 可看着这一行行字，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耐烦，好不容易软磨硬泡，从皇爷爷那里获得了可以不去上书房的权力，却又被这个老酸儒给逮了回去。 在这里学习和在上书房坐牢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可皇爷爷就在隔壁，朱高炽强行集中注意力，盯着这一行行蝇头小楷，但困倦之意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如潮水一般袭击而来。 书上写的大多数都是孔孟之言，晦涩难懂，让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学习这个，简直就是一种五行的煎熬。 第55章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一开始，朱高炽还挺有兴趣，许多传世的道理让他很是受用，可老酸儒的教学方式硬生生的将这丝兴趣给磨灭掉了。 每日上课，理解了还不算，必须要通篇背诵，那么长的文章，还要一字不拉的记住，根本不可能。 夫子们还秉持着书读百遍其意自现的道理，每天都要诵读这些道理五六遍，还有那摇头晃脑的姿势，朱高炽实在是受不了，索性彻底摆烂。 不过在半学半玩之中，朱高炽也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夫子们教授的虽然是孔孟之道，但孟子的道理却很少出现在课本之中，就连孟子的书籍中也被删去了一些很经典发言。 好不容易找到了值得发掘的问题，朱高炽自然是不能放过，他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在书库之中查阅典籍，这才发现，孟子所宣传的很多道理是统治者所无法接纳的。 儒学纲常本就是用来控制百姓的一种手段，利用等级秩序，建立一套稳定的社会结构。 而孟子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他所倡导的，正式无君无臣，人人平等。 朱元璋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清楚这一点，他讨伐大元的时候，就曾用孟子的经义来鼓动命中，等到大明建立，他又将孟子这些言语从教育中剔除了出去。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朱高炽又陷入了无聊之中，不过很快，他就又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东西，那就是大明书库中搜集的那些史书，虽然读起来有些吃力，但好过坐在这里啃这些儒家经典。 学了一会，朱高炽就使劲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时候需要清醒一下了，他从袖袍之中掏出一本《宋史》来，垫在了儒学讲义的下面，津津有味的翻看了起来，困倦的感觉顿时就烟消云散。 正当他看的入迷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淡，一道阴影覆盖过来，原来是朱元璋走到了他的身前。 “皇爷爷！” 见自己的小技俩被识破，朱高炽索性厚着脸皮问好。 “喜欢看史书是好事，学习累了，放松一下也行，你皇爷爷可不是那些板正的夫子。” 朱元璋笑盈盈的说到，以史为鉴，才能看清楚未来的道路。 “皇爷爷，我知道这样做不对……” “你小子，咱知道你对儒学不感兴趣，这样吧，过来陪陪咱，帮咱批批奏折，早接触早熟悉。” 朱元璋在朱高炽头上弹了一下，随后说道。 捂着被弹的有些痛的额头，朱高炽跟在了皇爷爷的后面，转身进了御书房的最里面。 宽敞的房间中放着一张龙椅，檀木御案就树在龙椅前方，御案的高度经过工匠的调教，最大程度的减少了朱元璋的劳累。 “孙儿，来这坐！” 朱元璋大剌剌的坐在龙椅之上，对朱高炽挥了挥手。 闻言，朱高炽迈动脚步，缓缓靠近这张代表着大明最高权力的椅子，虽然已经坐过了一次，但他依旧是有些紧张，心跳在不断加快。 桌子上的奏折已经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朱元璋取出一本朱红色的，放在了朱高炽的身前。 “孙儿，你看看这个，若是你做决定，该如如何处置？” 朱高炽点点头，随即翻开。 “臣户部侍郎李广上奏，周王对封地不满，四处鱼肉百姓，搜刮财富，强抢民女，其部下更是在开封为所欲为，甚至修建了一座壮丽行宫，夜夜笙歌……” 看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周王朱橚乃是朱元璋的第五个儿子，户部负责管理人口问题，想必开封府那边情况极其眼中，这才传到了皇帝的手上。 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他才继续阅读。 “开封奢靡成风，百姓苦不堪言，周王每月搜罗大量白银，用来圈养戏子，为自己作乐，还不顾知府劝说，派手下伤人，今年五月，还擅自离开的封地。” 看到这里，朱高炽楞了一下，他对这个叔叔不太熟悉，但通过短短几行字，他很快就了解了朱橚的人品。 周王的封地在河北，也算是一个繁华之地，说明朱元璋对这个儿子也算是器重，但作出这样的事端来，分明是触碰了底线，朱元璋最忌讳的就是奢靡之风。 “孙儿，你现在肯定很疑惑，这是今天咱要交给你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不能太相信奏折所言！” 看着朱高炽脸上变换的表情，朱元璋幽幽的说到。 “凡是朝臣，上奏基本上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那么奏折的内容和实际则有着差别。” “也就是说，六叔根本就不荒淫？” 朱高炽歪了歪头，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 “不，递上来的折子，最起码说的都是真事，毕竟咱是皇帝，折子所言与现实不符，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孙儿，你再仔细看看，折子里面用的都是夸大之词，你六叔早年随着大军到处征战，对百姓的生活不可谓不了解，如今日子舒坦起来了，自然就松懈了。” “炽儿，你准备怎么处罚你六叔？” 朱高炽沉吟了一会，他非常清楚，皇爷爷这时在考量他，在面对亲人的时候，应该如何处理，才能在不伤及关系的情况下给予一定的警告。 快速思索了一阵子，他才缓缓开口：“孙儿认为，这件事情需要两方来完成，一方责骂，而另一方劝阻，就像是唱京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只要六叔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肯定会自我反省的。” “好！” 朱元璋看着自信的孙儿，眼中是止不住的满意。 而朱高炽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窃喜不已，看来自己还是又当皇帝的才能的。 对于上位者来说，手下荒淫甚至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周王十个聪明人，只是有些贪图享乐而已。 只要让他知道奢靡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自然就知道害怕，这种不用借助实物的处罚，最能让人铭记在心。 更何况，若真的将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只会坏了二人的父子关系，终归是不好的。 第56章 对贪官杀无赦!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朱元璋心中也十分高兴，自己的这个孙儿对于关系处理这一块还是有着自己的理解，随后他目光移动，将另一份奏折拿了过来。 朱高炽很自然的接过，展开阅读。 “臣湖广指挥使上奏，武昌知府刘行和民间商人相互勾结，将朝廷下划的救灾物资扣下，以高额价格在百姓之间售卖，所得收益被其尽数藏匿……” 读到这里，朱高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愤慨，湖广地区水灾频发，但是又不算严重，所有朝廷每年都会派发一定量的救灾物品，用以缓解百姓艰苦的生活。 原本这些粮食物资是应该以市场最低价卖出的，情况严重的时候，可以酌情免费供给，如今这个武昌知府竟然利用灾害赚钱，简直就是道德沦丧，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百姓用来救命的。 “炽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好办，空口无凭，可以让大理寺立案，将事情前前后后查个水落石出，如此大事，一定不能打草惊蛇，咱们要在暗中进行，然后将所有涉事人员给抓起来。” “若是可以的话，将他们带到京城，孙儿想要亲自审问他们，发国难财，可谓是天理不容。” “定他们的罪，然后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说完这一切，朱高炽只感觉自己心中热血涌动。 闻言，朱元璋摇了摇头：“孙儿，你还年轻，狠不下心来很正常，你的处罚还是有些轻了，对于这样的贪官，杀了他们，算便宜了他们。” “虽说祸不及家人，但他们犯的也不是普通的罪，为了防止更多的贪官出现，应该将涉事人员的家人打入贱籍，情节严重的，将其记录在案，后人永远不得参加科举。” “而且，人的欲望是无线的，贪官总会不断的出现，根本无法断绝，咱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的罚，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心怀贪念的人。” “炽儿，你是不是觉得爷爷太狠了？” 听到皇爷爷处置，朱高炽若有所思，狠吗，历史上，比朱元璋狠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为了国家稳定，该流的血还是值得流的。 “孙儿明白，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只要是为了大明，就是应该的。” “嘿嘿，你这孩子，还是年轻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经历才能彻底明白。” 朱元璋感叹一声，看向了门外，仿佛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回过神来，朱元璋板过朱高炽的身体，神色严肃的说到：“孙儿，你一定要记住了，面对天下百姓，心善没什么问题，可面对鱼肉百姓的小人，你一定不能留情，必须狠下心来！” “皇爷爷，我知道了！” 朱高炽重重点头，他小小的身体里面可是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弱肉强食的道理他自然清楚。 对于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官僚体系一定不能太过于臃肿，否则官员冗杂，腐败频生，无论是对百姓还是皇帝，都是十分致命的。 大明刚刚建国的时候，朱元璋就对此深有感受，他十分痛恨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民生，从而暗地里进行贪污的官员，古往今来，大多数皇帝都对此视而不见，等到问题形成根源，形成派系，再想要处理就为时已晚了。 历史上，大明后期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内阁中的官员家财万贯，下层的官员拿手中的权力或者财务讨好上层官员，互相勾结，官商之间的关系彻底混乱。 贪污之风盛行，就连朝廷发放给军队的粮食的军饷，都遭到了层层克扣，原本三万车的粮食，运到了边关，最终却只剩下了不到一万，更别提白花花的银子了。 这样的国家，已经是烂到骨子里，若还能维系，那就奇怪了。 “孙儿，明日大理寺少卿会来觐见，他负责武昌一事，你跟着咱，长长见识，看看咱是怎么处理这些贪官的，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闻言，朱高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飘向了远方。 …… 第二日，因为要跟着学习，朱高炽获得了休息一天的特权，早早的来到了后花园之中等候。 阳光从树叶缝隙之中洒下一片斑驳，几只南下的候鸟划过天空，虽然已是深秋，花朵枯萎，但几颗掉光叶子的梧桐树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味道。 见皇爷爷还没有来，朱高炽索性脱了外衫，扎起了马步，按照项羽的指示开始练功。 项羽的霸王功法极其注重基本功，只要将身体的素质给提升上来，就可以深入强化。 而且朱高炽现在还年轻，正在长身体，修习霸王功法还能提前活化他的肌肉。 “啪！啪！啪！” 阵阵拳风爆发出来，震荡产生了一阵密集的声音。 正当他全身微微出汗之时，一名太监静步走了过来。 “世子殿下，陛下和大理寺少卿程理马上就到了。” 看了看门口，朱高炽停下手中的动作，整理了一下仪表，就准备前去迎接。 不多时，一个明黄的影子就出现在了远处。 “皇爷爷！” 朱元璋见打孙儿给自己打招呼，慈爱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在石凳之上坐下，一名蓝衣官员随即上前。 “臣大理寺少卿程理参加陛下，参见世子殿下。” 行完礼，这人缓缓抬起头颅，只见他面色冷峻，身材挺拔，宽大的官袍之下掩盖不住他微微隆起的肌肉，估计也是个练家子。 “武昌的事情，昨日咱已经让人通知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朱元璋抿了一口茶，问道。 “臣这就去立案调查。” 程理微微颔首，能坐到这个位置，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职责。 “行，此案牵扯较大，你务必认真，还有，燕王世子会随行督察，有什么消息率先汇报给燕王世子。” 撂下这句话，朱元璋就不在理会，自顾自的开始品尝桌上的茶水。 程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情绪深深隐藏在心底，在朝廷之中活动，就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同时还要会揣摩上级的意思。 让燕王世子随行督察，这有是何用意，程理想不通，但也没有主动去问，只是恭谨的回答道：“臣遵旨！” 而朱高炽也被皇爷爷这甩手掌柜的做派给弄懵了，说好了，今天不是来学习的吗？怎么连理论都没有习得，就开始实践操作了。 不过，他也没慌，但毕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案件，只能向智囊诸葛先生求助。 第57章 调查神秘人 “朱世子，对于贪腐行贿，似乎一直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用雷霆手段镇压，人心底的欲望是无限的，贪腐之人早在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得到了诸葛亮的肯定答复，朱高炽心中顿时就有底了，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变得严肃起来，随后摆出了解决方案。 “皇爷爷虽然让我随行督察，但武昌去应天数千里，自然疲于奔波，你熟路，如此重案子理应亲自跑一趟，我希望你即刻动身，若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还有，一旦确认涉及此案的人员，立即捉拿，送回大理寺审问，一定要将这股贪腐势力给连根拔起，贪腐官员在当地肯定有着反抗力量，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说着说着，朱高炽就变得自信了起来，点子在脑海之中不断涌出。 “对了，看住你手下的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很难保证不懂心思，若想浑水摸鱼，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人员遣京途中，必须保证犯人的安全，一些周边残留余孽，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至于知府贪污而来的赃款，连带着他家中的财富，全部充公！” 的确，武昌毕竟不在应天府边上，自然会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朱高炽考虑的十分详细，有几分上位者的样子了。 “臣明白，自当竭尽全力，亲自跟进。” 程理也看出了朱高炽不凡的气度，连忙躬身郑重的说到。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知府贪腐，牵连太大，最后一定不要伤害无辜之人，注意辨别信息的真伪。” 说了这么多，朱高炽也是不由得端起石桌之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而半跪在一旁的程理也是被激起了心中的一丝正义感，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能将案件梳理得如此透彻，若将来做了皇帝，那还的了？ “臣一定尽心尽力！” 程理拜了拜，面朝朱高炽缓缓退下。 看着程理离开，朱高炽心中思绪涌动，武昌的知府一事，暴露了很多问题，让他很是担心。 按照奏折所言，武昌知府积累的财富肯定不是一日之功，那么说明这件事已经发生很久了，这个时间才上报，着实有些问题。 朱高炽很是怀疑，武昌知府有没有可能已经买通了上级官员，帮助他掩盖此事。 同时，他对于皇爷爷将调查贪腐之事全权交给大理寺也有些疑问，如此重案，让国家机关处理，长此以往，大理寺的官员为了讨好上级，肯定会按照皇帝的意愿办事。 有的时候，为了皇帝的意愿，过度的执行命令，很有可能伤及无辜，甚至发生一些残暴的事情。 但毕竟大明的法制大部分还建立在大元的基础之上，还不够完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根据律法作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判断。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看来，想要将大明引导到一条光辉的大道之上，还存在着不少的阻碍。 他也十分清楚，国家刚稳定下来，还经不起大风大浪，必须竭尽权力阻止官僚机构所带来的惯性，这样才能让整个大明发生根本的转变。 “孙儿啊，你的处置手段很全面，不错。”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越看朱高炽是越喜欢。 “这都是和皇爷爷学的。” “好了，今日的你的应变能力倒是不错，皇爷爷要去处理奏折了，你自己在这里玩会。” 说着，朱元璋就起身，向着御书房而去。 经过这两天对奏折的接触，朱高炽深有感受，大部分递上来的折子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也正是这些小事占据了皇帝大量的时间。 由于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度，很多事情的决策就只能依靠皇帝，这就导致皇帝每日十分忙碌。 若不是这几日，有朱高炽帮忙分担，朱元璋很有可能要看折子看到深夜。 御书房中，侍奉在一旁的文臣只负责记录和提供建议，折子上的内容一般是看不到的，可以说，治理国家的大任一下就全部落在了皇帝的肩膀之上。 看着皇爷爷有些佝偻的身形，朱高炽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既然今日皇爷爷没有让自己侍奉一旁，肯定是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和一旁的太监吩咐了几句，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中。 如今，朱高炽已成为了皇储，但身边人依旧是称呼他为燕王世子，而东宫却被吕氏母子占据，最早也要三月守灵期满才能腾出来了。 原燕王府中的家具仆人在仪式之后，也全部搬迁到了宫中，比起皇爷爷的后花园，他还是喜欢呆在自己的家里，毕竟这里有着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很是亲切。 出了宫门，一座软轿早就候在一旁，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之下启程。 皇宫还是很大的，朱高炽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还曾迷过路，若不是碰到了刘三吾，可能转到天黑也回不去。 所以，在皇宫之中出行，他还是不得不选择轿子作为代步工具。 这些天，燕王留下来的暗卫也在不停的打探着，他们其中一些人手眼通天，能毫无阻碍的进出皇宫，也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日，朱允炆摆宴，的确有些许问题，只不过当时情况过于紧急，没有及时去搜集那些菜品来验证，可暗卫们依旧是找到了线索。 就在朱高炽搬入皇宫后不久，他们就准备向主子报告一下进度，深夜之中，却发现了另一道黑影，在皇宫的屋顶之上穿梭。 凭借朱允炆的品行和胆量，是绝对做不出在饭菜中下毒这种事情，那么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示。 而得到了暗卫的消息，朱高炽也没有刻意的去调查吕氏母子，神秘人行动失败，肯定不甘心，吕氏母子还没有被赶出皇宫，说明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这神秘人肯定还会现身的。 朱高炽坐在软轿之中，仔细的思考着，以现今的情况来开，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不多时，轿子落地，朱高炽抬腿进门，家中的仆人见主子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迎接。 “世子殿下，您回来了！” 朱高炽伸了个懒腰，散漫的嗯了一声，还是家里舒服，不用端着那什么礼仪，只要进了这个院子，他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 难得空闲一日，正当他想要去草坪上躺着晒晒太阳时，一名年纪较大的嬷嬷从侧边的厢房走了出来，一脸严肃，身边还恭恭敬敬的跟着一个小太监。 “世子殿下，您这成何体统，身为皇家子弟，最重要的就是礼仪，规矩不能坏……” “这是？” 听到这个声音，朱高炽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就紧绷了起来。 第58章 杀人的事让爷爷做! “回殿下，这是太子妃派来的嬷嬷，说您成为了皇孙，想让您好好学习礼数，不能在陛下面前坏了形象。” 闻言，朱高炽心中立即生出一股厌恶来，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自太子妃的关心，不知道的，恐怕会认为这是吕氏的管教。 “殿下，那身边的小太监，也是一同前来的，说咱们这里缺人手，派来帮忙的。” 看着眼前这两人，朱高炽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是派人来监视自己的。 随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道：“他们没进我书房吧？” “回殿下，嬷嬷进去打扫过。” 闻言，朱高炽心头顿时涌起一阵火气，书房之中放着他对驿站改制的很多想法，若是被这个嬷嬷给偷取了，那岂不是会坏了他的计划。 “仇离！” “臣在！” 随着他低吼一声，一阵劲风闪动，一名劲装侍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把这两人给我带下去，脱光衣服，仔细搜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什么东西！” 朱高炽没有想到，他刚学会的狠辣气势，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仇离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没有多说，挥挥手，几名侍卫就将嬷嬷和太监给架了下去。 “小六子，你记住，下回没有我的允许，谁不准进我的书房！” 三四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将两个下人拖到了柴房之中，搜遍全身，果真搜出了几张写满字的纸张来。 得知这一消息，朱高炽十分生气，原本他都打算暂时放过吕氏母子二人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人不能杀，那么就打，朱高炽这样想着。 “把这两个人偷鸡摸狗的东西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不能走路为止，然后把他们送到东宫去！” 侍卫们很给力，很快就翻出了两个长条板凳，将两人按在上边，抽出腰间的刀鞘就开始打，顿时，宁静的小院中就传出一声声哀嚎。 仇离看出了主子脸上的愤怒，所以也没有让手下们留手，只是打了不到十下，两人就身子一抽，然后就晕了过去。 “殿下？” 仇离看向了朱高炽，眼神示意，要不要继续打。 “把他们弄醒，然后抬走，看着碍眼，对了，告诉吕氏这两个人所作所为，为我带句花，就说太子妃手下之人这么不检点，不会是受到了什么小人的蛊惑吧。” 见两人被打的不成样子，朱高炽心中的怒气缓缓平复，但他的话语之中还是带着深深的怨恨，既然你们母子俩想玩，那我完全可以奉陪到底。 上次朱允炆在饭中下毒的事情还没有了结，那么这次就一块算了。 不过，在现阶段，朱高炽还不想这么快和吕氏撕破脸，毕竟自己才刚成为皇孙，正式在群臣面前露相，若和原太子妃发生矛盾，肯定会受到支持太子一派势力的挤兑。 “你们母子俩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也不介意使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看着东宫方向，朱高炽眯起了眼睛，他一般是不会发火的，但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很快，几名宫中的小太监就着急慌忙的将昏死过去的两人抬走，看到这一幕，朱高炽心中升起一丝冷意，吕氏若看到这两个人下人的样子，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随院门缓缓关上，朱高炽准备继续先前的计划，晒晒太阳，可谁知，经过这么一闹，日头高升，柔软的草坪上早已没了那份暖意，反倒是有些阴寒，躺了一会，他就进了书房，思考如何对付吕氏母子。 “如今，皇爷爷对吕氏的影响也已经坏到了极点，但碍于死去的太子，他也不好说什么，所以才导致了吕氏母子在宫中到处发展人脉。” 想到这里，朱高炽也有些发愁，在找到他们下毒证据之前，是无法对吕氏母子动手的，太子故妻的身份就像是一件皇上钦赐的免死金牌。 “朱小子，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而已，不值得你这么大飞心神，只要做好防备即可，有些东西，皇帝不说，并不代表皇帝不知道。” 几乎和朱高炽没有代沟的少年霍去病冒出来说道。 “或许你皇爷爷正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呢。”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我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吕氏暴露出来。”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豁然开朗，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 奉天殿中，朱元璋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不知为何，心情莫名有些躁动。 “蒋指挥使，我孙儿在做什么？” 随着他话音刚落，一个笔挺的身影就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将朱高炽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汇报了一遍。 而这人正是锦衣卫的首领蒋瓛，直接听命于皇帝，负责处理一系列脏事，同时也是皇帝的耳目。 “这个吕氏，到底想要做什么？” “属下打探到，好像是那名嬷嬷偷了世子很重要的东西。”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担忧，如今朱高炽才刚上位，就引起了太子妃的反对，恐怕往后还要遭受更大的阻力，自己必须提前谋划一番。 “传朕旨意，在定远侯，宋国公，颖国公等人家中安插密探，时刻把控他们的动向……” 为了给自己孙儿铺路，朱元璋几乎将主要朝臣的名字都给报了出来，对他而言，这些家底深厚的集团更像是一把双刃剑，若用的好，则是大明发展的助力，若用不好，那就是谋反者首要巴结的对象。 趁着自己身体好，还有力气，一定要将这些人给盯紧，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吩咐完毕后，朱元璋靠在龙椅之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但他的脸色十分阴沉，像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出击的猎人，眼神格外凶悍。 “蒋指挥使，这是咱的秘密计划，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还有，从明天开始，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写成报告，我要在我的桌子上见到。” 蒋瓛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随后朱元璋点点头，挥挥手，他就再度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朱元璋这才将注意力击中在了手中的奏折之上，但得知了吕氏的动向，他却再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索性起身，走到了御书房门口，看着秋日暖阳，若有所思。 “孙儿啊，孙儿啊，你经验太少，爷爷不放心，所以，爷爷就帮你验一验这些人的底细，日后你就可以大胆的放手去干你相干的事情。” 既然确定让朱高炽上位，那么朱元璋就会竭尽全力保证这一点，锦衣卫是他最强的耳目，分辨臣子的中心，自然不成问题。 这才确认皇孙没几天，一些反对势力就浮出水面，作为最好的皇爷爷，朱元璋自然会竭尽全力，亲手在掐灭这些反对势力的苗头。 “爷爷还是那句话，杀人的事情咱来做就行，你只需要让这个天下变得越来越好就行。” 想着朱元璋转身回到了御案旁，拿起了朱笔，开始草拟一些旨意，这些圣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朱高炽前往地方处理是事务，说不定就会用到。 第59章 微服私访 “傻孙儿，你可不要辜负爷爷的期望，凡是反对你的，爷爷都会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 清闲的一天很快就过去，朱高炽再度恢复了上午学习，下午看奏折的日子，在朱元璋的教导之下，他对朝政的判断也是越来越合理。 今日，不知道是有人提点，还是方孝儒的特意安排，上课学习的内容不再是枯燥无味的儒学，而是历史。 一谈及历史，朱高炽立马就来了兴趣，虽说史书是胜利者的赞歌，但依旧不妨碍他对其中记载事件的好奇。 自古以来，各国修撰史书就是为了给自己提醒，不要重蹈覆辙，同时在过去失败的经验之中汲取教训，只有深刻反思，才能建立一个更好的时代。 更何况，大明书库中的史书原汁原味，在无数文人的总结之下，总能将历朝历代的缺点一一列举，好让君王能有所警醒。 方孝儒更是谈及了一些史书之上没有的知识，让朱高炽十分受用，大明建国才二三十载，竟然能思考到如此之多的未知因素，可见他的爱国之心。 同时，方孝儒对大元十分痛恨，因为他就是出生在王朝末年，民不聊生的背景之下，大元是蒙古人建立的政权，他们对汉人有着非一般的歧视，让年幼的方孝儒受尽了虐待。 当他想朱高炽讲授这一段经历的时候，神情十分激动，让人感同身受。 不过，方孝儒也并没有否认大元可取的一面，至少他将华夏人的名头给打了出去，将华夏的领土扩展到了有史以来最大。 当然，这种不同角度对同一事件的看法，也正是朱高炽所需要学习的，作为一个皇帝，看问题不能极端，跟不能偏颇，只有这样，才能作出正确的决策，才不会被手上的权力蒙蔽了双眼。 不得不承认，大元是历史上极其强大的时代，它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国家存在于世界之上，沿海各地的港口，更是商贸不断。 往南，和南洋各族交流，往北，深入了极北之地，往东，和波斯人通商，往东，更是征服了一众岛国。 随着海运贸易的不断增长，造船业也发展到了一个巅峰，有进口就有出口，大元的丝绸瓷器等特有货物传到了世界各地，甚至引来了不少的黑人白人。 讲着讲着，方孝儒话题一转，从大元的经济来到了文化。 虽然大元民族众多，多种文化交融在一起，但为首的依旧是汉文化。 汉文化以它独有的包容性和多样性吸纳了一系列的少数民族文化，最终构成了大元的文化主流。 只可惜，文化想汉族靠拢终究是触犯了贵族势力的利益，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融合就这样被生硬的阻止了下来。 听到这里，朱高炽心中也是有些可惜，唐诗，宋词，元曲，每个时代都有着独特的文化印记，都具备着不同的魅力。 文化融合的趋势是无法阻挡的，大元如此阻碍文化融合，必定会受到百姓的反对，一旦国家机构失去百姓的拥戴，那么离垮台也就不远了。 一如历史记载，随着政府机构排斥汉文化，一股歧视汉人的风气开始盛行，这就渐渐的导致大元的官僚机构全部由少数民族构成，时间一长，官商勾结，土地兼并，中央财政收入一年比一年少。 贵族势力的强大，让中央被慢慢架空，到了大元的后期，一些不满之人更是公然奋起反抗，这才有了大明。 听完这一切，朱高炽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酸儒生，他对于前朝的政治经济都有着很深的研究，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一个上午，过的很快，朱高炽对历史的敏感，也很轻易获得了方孝儒的赞赏。 吃过午饭，他就前往御书房中，帮助皇爷爷处理奏折，但依旧是不是会想起上午上课的情形。 “孙儿啊，是不是学累了，若是累了，咱歇息一天就是了。” 见朱高炽有些走神，朱元璋关心的问道。 “累是肯定的，但想要为皇爷爷多做一点事，这是必须的。” 朱高炽握紧了手中的笔，叹息一声说到。 “孙儿啊，你要明白，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有很多学问要学，虽然在治国的时候，这些学问不一定用得上，但俗话说得好，有备无患，而且你不能总是依靠别人。” 朱元璋笑了笑，慈爱的说道。 “作为一个决策者，若你一点见解都没有，怎么能让朝臣们信任你，臣服于你呢？” “不过，你皇爷爷倒是没啥学问，但咱有人格魅力，咱有经验啊，孙儿，你现在，即没有学问也没有经验，所以一定要努力学习，知道了吗？” “嗯！” 朱高炽点了点头。 “真是我的好孙儿。” 见状，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扩散了开来。 “行，孙儿懂事，这几天爷爷也累了，想要放松一下，不如咱们出宫，正好驿站也开了有小半月了，咱们出去视察一下如何？” “真的吗，皇爷爷！” 闻言，朱高炽也是很高兴，皇宫之中总是蔓延着一股压抑的感觉，若是能外出透透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朱元璋摸了摸孙儿的脑袋，心情一下子就防空了，或许也就只有和孙儿待在一起，才有这种感觉。 都说皇家无情，但此刻的祖孙二人，就如同寻常人家一般，整个大殿之中充满了温情。 而在另一边，朱高炽的住所，一名鬼鬼祟祟的太监绕着小院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查探地形。 见没人看守，他竟然不知道从里搬来了一把木椅子，垫在了墙根下面，蹑手蹑脚的站了上去，双臂撑住墙头，微微一用力，就翻了过去。 墙的另一边是草地，十分柔软，太监就算是摔了下去，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他趴在草坪之上观察了一番，小院中的人似乎都不在，顿时严重闪过一丝喜意。 环顾一圈，看到了书房的位置，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去。 那日之后，朱高炽就在书房上加了一把锁，但这似乎并没有难倒这名太监，只见他稍微摆弄了一番，就打开了锁眼，窜进了书房之中。 不多时，揣着一些东西，关好了们，跌跌撞撞的从墙根爬了出去，只有一些被压倒的小草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出宫，朱元璋就显得格外的兴奋，亲自体察民情可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的，虽然每日都能从奏折之上看到天下的发展状况，但鲜活的人情味还是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朱高炽看着宛如野马脱缰的皇爷爷，也是有些心疼，或许，朱元璋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只想做个普通人也说不准。 第60章 利大于弊 很快，两人乘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段，百姓往来，商贩林立，好不热闹。 朱元璋更是大步流星，几乎每一间店铺，他都要进去转悠一番，看看物价，体察民生，这一点，永远是他最为看重的。 驿站的生意也不错，每天都有无数的民众前来购买，信息流通的速度大大加快，百姓的精神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 路过一件布庄，朱元璋停下了脚步，靠在了店门上稍作修习，随着大明国力的增强，应天府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 正当朱高炽四处张望，想要找个茶摊买碗水喝的时候，布庄的伙计走了出来，看到几人倚靠在门口，顿时眉头一皱，走上前来，开始驱赶。 “喂，你们几个，想要乘凉去那颗柳树下面，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闻言，一旁的侍卫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右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应天府，你们敢动手，我就去报官！” 伙计也不害怕，他所在的布庄是城中最大的几间，应该也是见惯了世面。 朱元璋上前一步，拦住了即将动手的侍卫。 “这位兄弟，是咱们的不对，还请问今年的生意如何？” “有了洪武皇帝在位，日子当然是一年比一年好了，不过，布庄的生意还是这样，前来买布的大多是都是商人，普通百姓钱都花在吃喝上了，那里来的余钱进布庄。” 伙计见他态度好，也不在计较，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见你方才表现，京城的治安还算可以吧，我是外地人，初来乍到，还挺担心的，不过现在倒是好多了。” 别看朱元璋长得五大三粗的，编起故事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位兄弟，你也是个商人吧，算是来对地方了，京城可有着大商机，要不要来点上好的布料？” 说着说着，伙计就开始推销起自家店铺的商品了，朱元璋笑着连连摇头，说以后有机会，一定来买，这才摆脱。 “孙儿啊，看来京城在我的打理之下，已经变成一块宝地了，要是天下所有的地方都能变得和京城一样，那该多好啊。” 听着皇爷爷的感叹，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这老爷还挺可爱，不过就目前而言，商人的地位还很低下，想要依靠商业来带动城市的发展是不可能的。 而且土地还掌握在贵族手中，想要让百信安分种地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行， 农业还是国家的根本，现在将商业提上日程还有些太早了，朱高炽跟在皇爷爷身后，一边走，一边想着。 见孙儿若有所思，朱元璋也很是高兴，民生是整个国家最鲜活的画卷，若对此漠不关心，是决然当不好一个皇帝的。 短暂歇息之后，爷孙二人再度上路，随着天色渐晚，一些灯红酒绿的街道就显出了原型。 勾栏酒肆天一黑就开始了营生，只见一些瘦书生和胖商人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了大街之上。 一股隐晦的香味在街道之上沉浮，稍微闻一下，就让人有浑身燥热的感觉，一些衣着轻纱的女子站在二楼露台，对着过往行人散发着魅力。 见此，朱高炽也十分好奇，大明，青楼是合法的，从小在燕王府长大，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情形。 胆大的女子更是直接站到了街道两旁，露出白嫩如藕的臂膀，挥舞着手绢，眼神大胆的挑逗着街上的路人。 像朱高炽这种热血少年，那里经得住这般诱惑，顿时感觉到脸上一阵燥热。 很快，爷孙二人就来到了河边，朱高炽原想借助河水的清凉来驱走体内的那丝炽热，却不曾想一抬头，一辆画舫驶来，几位清倌儿正摆弄着手中的乐器。 随着悠扬的乐声涤荡在河面之上，夜风吹拂，纱帘晃动，一些文人接着吟诗作对的由头，登上了画舫，顿时调笑声就和乐声混杂在一起。 “孙儿，可曾看够了？” 朱元璋转过头来，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到。 “啊！？” 或许是看的入迷，朱高炽楞了一下。 “旁观即可，千万不能入迷，说起来，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若有需要，可以和皇爷爷说。” 朱元璋也是男人，自然能够理解孙儿的感受。 “前一阵高丽倒是进贡了不少美女，爷爷老了，不如送你几个？” “皇爷爷，你说笑了。” 朱高炽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爷孙两人也加快脚步，离开了这篇烟花柳巷。 “孙儿啊，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父亲的。” “其实，孙儿很好奇，这些烟花柳巷会滋生一些罪犯，而且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为什么皇爷爷还会将其保留呢？” 为了尽快转移话题，朱高炽只好问道。 “其实主要还是税收，你别看着秦淮河一到晚上就遍地笙歌，可他带来的收入可不小，皇爷爷自然知道这些地方不好，所以这些产业的赋税比例也是很高的……” 吹着河风，朱元璋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青楼产业总体上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周遭小贩商家都依靠这些青楼带来的人流量生活，和前世用娱乐设施带动商业街的发展有些相像，朱高炽很快就理解了。 政府依靠赋税约束这些青楼产业，而这些产业通过巨大的利润来促进周边发展，经过数年的演变，俨然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条。 走着走着，朱高炽眼角余光撇到了一座有些普通的建筑物，它隐匿在黑暗之中，却不时有各色人物进入，而且门口还有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在看守。 盯着那栋有些特殊的建筑物看了一会，朱高炽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几名提早进入的商人此刻已经出来，可脸上的神色已经从兴奋变为绝望。 站在门外的两个侍卫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理会，只顾在脸上堆起笑容，欢迎下一个进去的客人。 这样的店铺开在整条街道的尾部，的确是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可这奇怪的客人和经营模式，却让朱高炽感到一丝不对劲。 “皇爷爷，你看那边！” 观察了一会之后，他拉了拉朱元璋的手，然后指向了建筑网的方向。 第61章 地下赌坊 “你混进去看看！” 发觉到门口的那两名侍卫，朱元璋也有些好奇，派出了一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准备查探一番。 “孙儿，你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那扇门后肯定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朱元璋下意思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朱高炽。 见锦衣卫出动，朱高炽也是收回了目光，左后环视，立刻就看到了一个朴素的小摊，香味飘荡着，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是鸭血粉丝汤！ “皇爷爷，你饿不饿，咱们去吃鸭血粉丝吧！” “我看是你小子想吃吧。” 朱元璋笑着说到，随后被孙儿牵着，来到了小摊前。 摊位十分简单，没有招牌，甚至也没有伙计，只有老板一人在张罗着，阵阵柴火的味道和熬制的鸭汤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最鲜明的烟火气息。 一口大铁锅支在空地上，奶白色的汤汁正在不断的翻滚着，一旁竹屉中放着一排排鲜红的鸭血，粉丝被挂在了竹杆之上，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爷孙两人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老板见状小跑两步上前，显得十分亲切。 “您二位一人一份鸭血粉丝吗？” “对，大份的，还要加辣子。” 朱高炽笑着回答。 这里可是应天府，有着最为正宗的鸭血粉丝，既然遇到了，那肯定要好好尝一尝。 “好嘞！” 老板没有着急去煮粉丝，而是先将桌子擦了一下，然后上了一壶茶水，这才开始了忙活。 摊子虽小，但服务确实一样都没有拉下，看到这一幕，朱元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皇爷爷，鸭血粉丝可是应天府特产，您应该吃过吧。” “说来惭愧。”朱元璋顿了一下，“咱一直在宫中，很少去尝试美食。” “皇爷爷，鸭血粉丝补身子，你可以放开了吃。” 听到孙儿直到现在还在关心自己的身体，朱元璋心中也是一暖。 “哼，那些太医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咱吃个肉也要管，行，有孙儿这句话，咱今天就要过过嘴瘾！” 或许，朱元璋并不是因为能出宫而兴奋，只要和自己的这个孙儿在一起，亲情的感觉总是能将他包围，那股由心而发的愉悦才是根源。 老板的手法很是熟练，热气腾腾，没多久就将粉烫熟，端了上来。 除去鸭血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部位放在汤中施以点缀，在加上自家生产的剁椒，鸭汤的鲜味被原原本本的激发了出来，深吸一口，立刻就能驱走夜幕的阴寒。 端起碗，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汤，顿时一阵香甜混杂着辣在口腔中爆发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瞬间沉迷。 “孙儿，这鸭汤属实惊为天人。” 朱高炽笑了笑，他的嘴巴已经被粉丝给填满，无空会带了。 一碗鲜美的鸭汤下肚，热烘烘的感觉让朱元璋的心情变得很好，不由得讲述起年轻时金戈铁马的故事。 听皇爷爷追忆往昔，朱高炽也是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大元的覆灭，他已经十分清楚，但亲身经历和道听途说终究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皇爷爷，我一定会让大明越来越好的。” 看着孙儿认真承诺的样子，朱元璋满意的笑笑。 “咱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爷爷就希望你能赶紧成婚，然后生个重孙！” 话锋一转，朱元璋靠近上前，凑在朱高炽的耳朵边上说道。 见话题绕了一圈又饶了回来，朱高炽十分无奈，对于娶妻，他倒是有着不少自己的想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跟在朱元璋的身边学习，逐渐开始了解朝廷中的每一位臣子。 妻子是人生的另一半，自当十分重要，朱高炽希望她不那么循规蹈矩，思想活络，能给自己出出注意。 在帮朱元璋处理朝政的过程中，他发现，很多大明的开国忠臣，凭借着自己那份功劳，在政府机构之中为非作歹，谋取利益，成了大明的蛀虫。 面对这种事情，朱元璋也十分为难，经常询问朱高炽的意见，其实说询问，更像是排解内心的情绪。 朱高炽希望，以后自己的另一半，也能够如此值得信任，帮助自己发泄负面情绪。 正想着，先前那名查探的锦衣卫回到了小摊前，他的脸色十分凝重，似乎发现了什么大事。 “陛……老爷子，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在外面，统一称朱元璋为老爷子。 “方才那栋建筑物，是一个地下赌坊！” 赌坊二字一处，爷孙两人不由得投来了相同的目光。 “给我查！” 沉吟了一会，朱元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竟然有人在京城运作赌坊，视我大明律法如无物，给我狠狠的查！” 烟花柳巷或许还能带来些许利益，可这赌坊就如同毒瘤一般，不但残害百信的心神，还掠夺他们的钱财，这世道本就不容易，若放任赌坊的存在，恐怕京城会被一点点蚕食。 “爷爷，你别生气了！” 见朱元璋脸色十分难看，朱高炽上前说到：“依孙儿看，敢在京城开赌坊，背后肯定有着势力在推波助澜，咱们要沉住气，万一就钓上来一条大鱼呢？”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通知下去，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给我把背后元凶给揪出来！” 草草的享受完美食，朱元璋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外面，带着一众人等，准备回宫。 好不容易来到了宫门之处，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回过头来，朱高炽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驿站制服的民兵，急急忙忙的想着这边赶来。 “坏了，不会又出事了吧！” 朱高炽心头一突，他负责驿站改制，自然能够分辨出眼前之人是来干什么的，按照对方的制服分级，此人运送的应该是八百里加急的消息。 “停下！” 心中的不安让朱高炽上前一步，挡在了道路中央。 皇爷爷就在自己身后，如果消息真的如此紧要，那么肯定会传到皇上的御案之上，能早一点知道，就能早点作出决策。 那人见一个少年挡在了前方，连忙猛地一拉缰绳，疲惫的马儿那里经受得住如此控制，翘起前蹄，打了一个响鼻，就将送信人给甩了下来。 一旁的锦衣卫也是认出了骑马之人的身份，快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随后背在了背上，带到了皇帝跟前。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显得十分差异，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孙儿的目的。 第62章 扬子江决堤 “出什么事情了，跟咱汇报就行。” 只是听着老人的声音，信使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低生说到：“启禀陛下，武昌外的扬子江决堤了，事出紧急，武昌巡查使让我以最快速度赶到京城，口头传达。” 闻言，朱高炽心中不由得一惊，武昌贪污案的消息刚传出来不久，怎么又遇上了水灾，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再说了，武昌的防灾储备物资已经被武昌知府倒卖的大半，在这样的先决条件之下，武昌的百姓又如何能够应对着猛兽一般的灾难。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不久之后就是秋收，好不容易从连年战争中逐渐脱身的大明，就靠着这年秋天的丰收来缓一缓，武昌是天下粮仓，若大水将粮食给淹没，别说百姓了，就连大明都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心中充满了凝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转过头，下意识的看向了皇爷爷。 朱元璋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得到消息，他寻索作出了决策：“传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到奉天殿！” 一行人脚步匆匆，坐上回来的马车，在宫墙之中疾驰，一路上，朱元璋脸色变化，眉宇之间写满了忧愁。 面对如此突发事件，朱高炽作为皇储，也是十分心忧，他一步不离的跟在了朱元璋的后面。 奉天殿中，户部尚书和公布尚书带着手下赶来，本来已经睡下中书舍人刘三吾听到消息，也是连忙起来，衣服都没换，就出现在了门口。 不多时，朱元璋带着朱高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诸臣还想行礼，却被有些急躁的皇帝挥手制止。 “行了，爱卿们，情况紧急，咱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论情况，你们肯定比我了解，快汇报一下。” “陛下，自七月以来，武昌就一直在下雨，整整两月，扬子江的水位一直在上涨，就在昨日决堤，滔滔江水直冲武昌城而来，据估算，绝地处有整整三百丈宽啊！”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声音颤抖的说道。 听到这话，朱高炽脑海之中开启了换算，三百丈那岂不是九百多米，也就是说扬子江的破开了一个将近一公里的口子。 在扬子江范围内，除去武昌城之外，还有许多小型的城镇，他们受到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基本上大部分的农田都在这些城镇周围，洪水一旦将其淹没，今年秋收，整个武昌恐怕连一粒粮食都收不到了。 而且，随着实践推移，决口会不断扩大，到时候，将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无家可归，连带着，整个大明也会变得动荡起来。 “扬子江决堤，恐怕会对秋收造成毁灭性打击，我们在附近构筑的水利工事，也将毁于一旦，百姓们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 随着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汇报，恐怖的事实摆在眼前，奉天殿中顿时就变得无比安静。 这一次的水灾似乎比以往都来到更加凶猛，更加突然，让所有人都像是被突然绊倒一样，没了对策。 抛开秋收不谈，光是武昌城的损失就难以估量，除此之外，周边城镇基本上也算是玩完了，数十万难民将会出现，不稳定因素随即袭来。 以现在大明的状况，根本不足以承受如此之灾难。 而且让水灾这么一搅和，武昌知府的所作所为也会立刻暴露在百姓眼中，这种贪财之人，肯定胆小怕死，如今锦衣卫还在路上，他肯定会带着赃款逃跑。 知府这么一逃，且不说再想要抓到有多么的困难，就单论现在的武昌，知府消失，群龙无首，相当于是在无形之中给赈灾工作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面对天灾，人一向是无力的，只能提前预防。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出声打破了殿中的宁静。 “既然武昌六月就开始暴雨，怎听不到任何汇报，你说你们修建了许多水利工程，为何连河水上涨都不能每日检测，若凡事都是事后报告，要你们做什么！” “这些日子，我帮助皇爷爷翻看奏折，你们将大明描绘程了一副安居乐业模样，若连百姓民情都不能知晓，我和皇爷爷岂不是一辈子被你们瞒在鼓里？” 面对储君的质问，群臣双腿一软，跪在了殿上，嘴中念叨着自己有罪。 “别着急认罪，现在要紧的是武昌，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来！” 叹息一声，朱高炽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依旧是一言不发。 “臣以为，可以让周边省前往武昌赈灾！” 中书舍人刘三吾穿着睡衣，上前一步。 “孙儿说的对，你们这些人，只有出了事，才知道去弥补，上月，我才抽调了军粮前往北方，各大粮仓又能又多少余粮，赈灾，赈灾，你们就知道赈灾。” 听到臣子给出的建议，朱元璋面目狰狞，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杀机，是真的生气了。 见皇上发了怒，诸位臣子下意识的将头埋在了地上，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和这个世界告别。 朱元璋一双打手，死死的握住了龙椅的把手，喘了几口气，这才将心中的怒火给压制了下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户部尚书，让你手下人统计一下，若想缓解武昌及其周边的灾情，需要多少粮食？” “臣等估计，最少也需要三十万石，还不包括药物等其他的物资，若扬子江出现二次决堤，这个数字还要涨一涨。” 户部侍郎缓缓抬起头，战战兢兢的回答。 “三十万石肯定不够！” 朱高炽微微上前一步，按照人口册记载，武昌及其周边最少也有着三十万的人口，洪水一来，灾民的数量会呈几何倍数增长，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肯定不能按照最低标准计算。 再说了，洪水之后，往往会有瘟疫流行，所以药物支出也必须添加进去。 “皇爷爷，孙儿有些不同的看法。” “炽儿，你大胆的说！” 见朱高炽主动站了出来，朱元璋的脸色终于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第63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很多百姓和户部一样，是掐着粮食的余量，来过日子的，户部侍郎没有经历过饥饿，对粮食需求量没有一定的理解，是很正常的。” “如今，百姓也期盼着秋收为他们带来足够的粮食过冬，可一场大水将他们的希望给冲刷殆尽，没有了秋收的支持，百姓过冬就成了问题，朝廷的赈济是肯定不能少的，最起码也要维持到春天。” “所以这一次赈灾，是一场持久战，就算咱们熬过了冬天，迎来的春天，依旧需要继续投入，帮助百姓恢复农田，清理淤泥，疏通河道，完善梳理，所以三十万石粮食是远远不够的。” 闻言，户部尚书也是面露难色。 “会世子殿下的话，如今京城大仓之中也只剩下了粮食三百万石，而且，其中两百万是储备粮，不能轻易动用。” 一如户部尚书所言，眼下大明的发展才刚刚起步，百废待兴，好不容易从战争的泥沼之中脱身，就遇到如此难题。 北方的战事还没有结束，自当是需要朝廷的投入，南方边境虽说是逐步稳定了下来，但也需要经营，可以说，如今的大明家底兵部富裕。 “那就从江西九江等地调拨粮食，尽快支援武昌！” 思考了一会，朱元璋开口说道。 “陛下，江西的粮仓被划为军粮，而九江的粮仓却因为五月份的洪水，遭受到了波及，如今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百姓要紧，北方的战事马上就结束了，把江西的粮食调过去，先解决燃眉之急！” 朱元璋站起身，在龙椅前来回踱步，心中十分焦急。 江西是大明的军事重镇，是专门负责为战争提供支撑的，如今水灾逼迫，已经是不得不动用军粮来缓解灾情了。 朱高炽双唇抿紧，顿时也没了主意。 “朱小子，武昌似乎也是一个以军事着称的城市对吧。” 韩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军队的力量可是无线的，在此等关键时刻，你可以让他们站出来，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灾难越早一天结束，那么大明投入的时间和金钱就会越少。” 听到这个不算是点子的点子，朱高炽的思路一下子就拓宽开来。 “皇爷爷，武昌有着多少守军？” “炽儿，有足足一万，怎么了？” 朱元璋被孙儿突如其来的问句弄得有点蒙。 “皇爷爷可以发动军队救灾，将士们身穿铁铠，就是一堵堵铜钱铁壁，若是站在洪水之中，挡在百姓的身前，尽可能的减少水灾所造成的损失，说不定能减少咱们打持久战的事件。” “而且，将士们挺身而出，还会引起百姓们心中的共鸣，要知道，灾难覆盖之下，百姓们的心情肯定十分低落，有了将士们的帮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朱元璋楞在了原地，脑海之中思考着，这个计划是否可行，但朱高炽却不管那么多，点子一个有一个的从脑海之中冒了出来。 “皇爷爷，武昌身处平原，洪水决堤之后，流速肯定会不断变慢，此刻若加以治理，说不定能有起效，我认为，咱们不应该一味的赈灾，就像治理洪水一般，宜疏不宜堵。” 顿时，台下群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陛下，此法可行，守军们本来就是吃军粮的，若有了这个由头，咱们调动军粮就更加的合理了，不会受到反对。” 户部侍郎重重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朱元璋沉吟了一番，看了看孙儿，挥了挥手。 “现在就去办，通知武昌守军！就按照燕王世子所言执行！” “臣遵旨！” 户部侍郎一边说着，一边高高兴兴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不过，现在也只是解决了粮食的问题，钱的问题还被束之高阁。 “启禀陛下，修复水利工程，雇佣劳工还需要一定的银钱。” 工部尚书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终于将这件事给提了出来。 “你要多少钱！” 朱元璋转身坐在了龙椅之上，看样子心情终于是变好了一点。 “臣估算了一番，应该需要八十万两！” “让户部交接，八十万两应该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的。” “陛下，户部账上只剩下两百万了！” 工部尚书面露难色，若户部能直接给，他也不会在今晚提起这件事。 的确，征讨北元消耗了大量的银钱，若一次性拿出八十万，那么大明就真的没有钱了，如今驿站改制形式大好，但终究是一笔投资，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收回。 “拿，有多少就先拿多少，若是不够的，咱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切以百姓为先，以缓解灾情为先，大不了，咱从宫中用度里面扣。” “臣遵旨！” 看着朱元璋那不顾一切的神情，工部尚书的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感动，随即也退出了奉天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着臣子们离开奉天殿，夜的寂静再度袭来，幽寒的气氛让金碧辉煌的殿堂也黯然失色。 “唉！” 朱元璋轻叹一声，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朱高炽。 “炽儿，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大胆说出来。” “皇爷爷，按照孙儿的计算，这八十万两银子应该只够支撑一个月左右，安顿灾民，重建家园，修筑水利，这些东西都要花钱，后续的投入，孙儿也难以估量。” 见朱高炽对家国大事如此关心，朱元璋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欣慰。 “这笔钱短时间之内，朝廷可能还凑的出来，但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大问题，皇爷爷，我们该怎么办？” 别看朱高炽嘴上再问，其实，他心中的思绪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大明一年的确有着不少的收入，他都去典籍库中查阅过，但每一项收入却都没有明确的记载，这就导致国库中的资金远远没有账上记载的那么充裕，看来税负制度也有待考量。 朱元璋对百姓极其看重，所以上位之初，就对赋税制度进行了一次较大的改革，将百姓身上的压力减少了一半，所以盐铁官税就成了大明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 仔细算算，一年也才不过九百万两白银，在户部的运作之下，抛开战事花费，剩下的每一笔钱几乎都花在了民生之上，所以剩下的资金的确不多。 第64章 选妃冲喜? “这个咱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前一阵子，驿站不是创收了吗，仅京城一日就收入了二十多万两，若将驿站开到苏州扬州杭州，后续赈灾的银两应该就有着落了吧。” 朱元璋想了一阵子，这才缓缓说道。 “苏杭商贸繁华，驿站收入定然不俗，若将玉票所得尽数用于赈灾，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面对皇爷爷给出的对此额，朱高炽这一次却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皇爷爷，驿站如今只是试行成功，若想要在全国推行，那又是一笔支出，咱们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再说了，若运行不乐观，不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风险大，也并不是意味着咱们不可以这么做，皇爷爷，我建议，咱们可以做好两手准备，一边推行驿站，一边在想另外一个法子。” 朱高炽的担心也不是没有依据的，百姓对玉票的接纳程度还没有确定，在京城能盈利，在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做生意，若只是看到眼前的利益，肯定是会吃亏的。 而且玉票还有很多没有完善的地方，贸然推广，有很大概率会血本无归。 说来惭愧，诺达的国家，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水灾弄得焦头烂额，不过，这也恰巧警醒了朱元璋，让他领悟到如今大明的处境。 也只有这种紧迫感，才能让皇帝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孙儿的一说，也的确让朱元璋有了不同的看法，一分钱难倒英雄，难道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吗？ 一边想着，朱元璋从龙椅之上起身，缓缓走到了奉天殿的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方飘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洁白的月亮，给皇宫投下了一层阴影。 “世事变化莫测，这个天下还真是艰难。” 感受着夜晚的寒冷，朱元璋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蒋瓛！” 随着名字落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皇帝背后的阴影之中，朱高炽更是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锦衣卫指挥使。 “传我的旨意，江西等靠近武昌的省市，竭力援助灾情，各自调拨二十万石粮食，十万赈灾银两！” 说着，朱元璋就走进了清辉的夜幕之中。 “炽儿啊，咱先稳住武昌的灾情，至于其他的，这些天咱在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蒋瓛！记住，在赈灾途中，若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把手伸向这笔物资和银两，直接以叛国罪杀掉，同时贴出告示，警示地方官员。” “臣遵旨！” 蒋瓛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奉天殿中，只是眨眼间，他就消失在了原来的位置。 经过了今晚的事情，朱高炽也是领略到，如今的大明是多么的脆弱，若想要顺利的挺过这次水灾，还需要多方面的努力。 无论何时，战争永远是一个高投入的东西，所以，大明必须尽快从北方的战争中抽出身来，否则，这次水灾将撕开一个不断变大的缺口，永远无法结束。 朱元璋在夜幕之中踱步，脸上满是烦躁，脑海之中甚至冒出了放弃北方战争的想法，可在他的多方思虑之下，依旧是得不出一个完美的法子来。 战争不可放弃，水灾也需要赈济，二者就如同鱼和熊掌，很难兼得。 朱高炽看着皇爷爷这副痛苦的模样，心中也很是心疼，当下就立即唤醒了心中的五个人物。 “各位，情况你们已经了解了，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 “商人钱多，若有办法从商人那里掏出银子来，一切不久迎刃而解了吗？” 霍去病十分耿直，想法也很简单。 “不可取，商人地位低下，对于朝廷来说，他们的钱也是充满了铜臭味，朝中的一些文人学士肯定会激励反对，就算皇帝同意了，也很难推行！” 秦始皇立刻就表示反对，他的观点也很有道理。 “要我看，最简单的办法，以战养战，北方战事向好，打败的北元，咱们不妨继续想着西北深入，却劫掠那些少数部族，获取物资，这个法子简单粗暴。” 韩信擅长打仗，他的法子自然又和战争扯上了关系。 “我虽然不懂谋略，但你这法子不还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万一战事失利，整个国家都要陪葬。” 项羽粗狂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 “诸葛先生，您有什么高见。” 见这四人都不靠谱，朱高炽连忙将注意力投向了诸葛亮。 “朱世子，在下愚钝，事间问题本有取舍，所谓有舍才又得，容在下几天时间，好好想一想，应该能想到办法。” 闻言，朱高炽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拜托诸葛先生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袭击了应天府，清冷的气氛在城中蔓延开来，灰蒙蒙的天空带着细细的雨丝，给一切都覆盖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雾气。 皇宫后花园之中，一些秋天开放的花朵在雨水的滋润下悄悄生出嫩芽，在风停雨歇的间隙，绽放出美丽的色彩。 后宫的嫔妃们也趁着花儿开放，在长廊之中欣赏，娇媚的容颜和各色花朵交相辉映，一时之间，构成了一副极其美丽的画卷。 看到这幅场景，朱元璋的心情也终于是缓和了不少。 晚霞渐赤，干枯的树枝之上还带着晶莹的水滴，绵延不绝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倾泻，风儿也消失了踪迹，娇嫩的花朵被积蓄的雨水压得微微低头，仿佛是在行礼。 在一座豪华的亭子中，马皇后带着郭贵妃坐在廊边，在她们对面是一众嫔妃，今日将她们召集在这里，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武昌水灾，形势严峻，朱元璋已经做好的从宫中节省开支的准备，马皇后也是心领神会，开始给妃子们打一个预防针。 不过，这并不是今天召集嫔妃的主要目的，整座兰花亭被花儿们包围，马皇后自然坐在主位之上，随行宫女见状，立刻上前沏了一壶热茶。 热腾腾的茶水带着独特的香味在亭子中蔓延开来，驱走了一些属于秋天的寒意。 “陛下前几日嘱咐我，咱们除了要节省吃穿用度之外，还要办一件大事！” 见马皇后卖了一个关子，诸位嫔妃的好奇心也是成功被调动了起来，纷纷放下手中在摆弄的活计。 “陛下让我给燕王世子选亲，不过我这一辈子都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亲人，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这才将姐妹们找了过来，帮我商量一下。” 闻言，诸位妃子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燕王世子如今已是皇储，那么未来的妻子岂不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一时之间，她们的心中都开始了盘算。 其实朱元璋在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想的十分简单，这一年，大明历经了很多折磨，若能确定孙儿的婚事，有着两点好处，一是能冲冲喜，二则是能让自己尽快见到重孙。 第65章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马皇后见众妃子变化莫测的表情，也是连忙说到：“姐妹们，举荐几个人选。” “不知，燕王世子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子呢？” 宁王的母亲李妃出言说到。 “这个我可以做主，只要能够勤俭持家，不铺张浪费即可，其他的条件还是得看世子，当下是先确定人选。” 马皇后笑着说到，她自然是知道朱元璋的想法，皇储选亲，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娶亲那么简单，就算有她把关，也要层层筛选。 而想要成为皇储的妻子，自然应当具备非一般的条件，别看马皇后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话，其实里面隐藏的东西可多着呢。 首先出身一定不能太好，否则容易受到女子背后权贵势力的影响，而且出生太好的女子一半都娇生惯养，相处起来十分费力。 李妃闻言，思索了一阵就快速回道：“我这里刚好有个人选，我表哥的女儿，今年正好十六，长相自然没得说，性格也很开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李家在朝中分量不大，如果没有记错的花，李妃的表格在军中任职，好像只是个千夫长，这个身份倒是合适。 想到这里，马皇后不由得点了点头，悄悄的将对方的名字记载了心里。 李妃开了个头，其他人也没有了顾虑，纷纷将自家人的名字给抛了出来。 这些嫔妃明白，倘若他日燕王世子登基，自家的女儿成了皇后，自己也要跟着沾光。 郭贵妃笑呵呵的看着马皇后，索性摸出了一本典册，在上面记载了起来。 正当众人聊的火热的时候，一名妃子坐在一旁，闭口不言。 处理完了手头名册的郭贵妃见状，也是好奇的凑了过去。 “妹妹，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燕王世子品行不太好……” 闻言，郭贵妃顿时眉头一挑，摆摆手，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那妃子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分明是在诋毁朱高炽，若让这些话传到了皇帝耳中，那恐怕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妹妹，看来你的确是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郭贵妃招呼宫女，将这名妃子送回住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就在这几天，后宫之中突然传出了一些有关燕王世子的谣言。 宫中妃子长期没有出门，消息闭塞，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些谣言，这几天来，她和马皇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世子品行不好这类话了。 看着那名妃子远去的身形，郭贵妃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来，招招手，唤来一个下人，耳语了几句，就回到了马皇后身旁。 马皇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名单也记录得差不多了，索性就让妃子们散去。 郭贵妃是虽不是马皇后的亲妹妹，但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血缘关系，彼此是这后宫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长期相伴之下，也萌生出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默契来。 “还是传话下去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咱们姐妹两人是管不过来的，但至少要让我们身边的下人不要乱嚼舌根，过一阵子，我就将这件事情给陛下说道说道，将那些躲在阴影深处的老鼠给全部揪出来。” 马皇后对这些谣言也是十分厌恶，她和朱高炽接触过，虽然时间不长，但老练的经验足以让她分辨出这个少年的品行。 更何况，朱元璋是绝对不会选择一个道德有问题的做皇储的，嫔妃们只是被眼前的谣言遮蔽了双眼而已。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股邪风在后宫之中继续发酵扩大，否则自己给朱高炽选亲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到时候，传到皇帝耳朵里，她这个后宫之主也会遭到责罚。 奉天殿中，朱元璋依旧在批改奏折，可一想到武昌的灾情，他就静不下心来，御案之上的烛芯剪了又剪，但堆积的折子就是不见少。 看着窗外的夜幕，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这几日，朱高炽和他一起讨论如何完美的解决武昌灾情，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大脑连续几天运转，铁人也撑不住，所以朱元璋就放了他一天假。 思绪涌动，虽已是深夜，但朱元璋却感受不到半分的睡意，只好站在了大殿门口，一人感受夜的凄寒。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啊！” 屏退了下人，他不由得将心中的无力感给发泄了出来，坐在了大殿的门槛之上。 一向有主意的孙儿如今也犯了难，不由得让朱元璋心中空落落的，武昌那数十万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呢？ 就在朱元璋一人在夜幕之中惆怅的时候，马皇后和郭贵妃带着随行的宫人和侍卫静悄悄的赶了过来。 “陛下，有什么心事不妨和臣妾说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受点！” 见马皇后带着郭贵妃上前，一众下人顿时心领神会，退得圆远远的。 “你们来了？” 感受到一左一右传来两股不同的芳香，朱元璋缓缓的抬起头来，昏黄的双眼之中倒映出了京城的灯火通明。 想起朱高炽这些日子的表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问道：“吕氏母子以守灵之由占据了东宫，那么咱该怎么做，武昌大水，咱想要赈灾，可手里没银子啊。” 说着就将头埋到了两个女人的怀中。 感受到朱元璋此刻的脆弱，马皇后和郭贵妃伸出手，在他的脊背之上轻轻拍打着。 “陛下，东宫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并不是一栋皇宫或者一栋建筑物，至于武昌的水灾，陛下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马皇后温柔的声音似乎有着治愈的奇效，朱元璋抬起头，脸色立刻就变得正常了起来。 “反正燕王世子的皇储位置都公之于众了，陛下封他的住处为东宫不就行了。” 郭贵妃话音刚落，朱元璋就板着脸：“就你没个正行！” 闻言，郭贵妃连忙躲在了马皇后的身旁，若是别的妃子肯定被吓的哆嗦，但她的脸上却无半点害怕的表情。 “好了，好了，妹妹也是在出主意，咱们好久没散步了，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顾朱元璋是否同意，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他就走向了通往后宫的长廊。 第66章 谣言四起 宫中微弱的灯火照耀在这两个人女人的脸上，朱元璋顿时感到一阵难得的放松。 马皇后和郭贵妃是后宫中最懂他的人，似乎有了她们的陪伴，世界上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瞬间消失。 “你们两个……” “陛下，国家大事虽然重要，但身体也不可忽视，只有身体健康，才能更好的处理政事。” 郭贵妃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在朱元璋面前，依旧保持着那股少女时代的俏皮，经常让这个严肃的皇帝开怀大笑。 而每当朱元璋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又能展现出自己柔情的一面，在马皇后的帮衬之下，三人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近二十多年的携手与共，让他们的感情如同老酒，回味无穷。 三人边走边轻声交流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宫门前。 “陛下，今晚……”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两女的意思向前走去，可就在这时，一阵议论声传来，引起了他的主意。 此时已是深夜，只有一些下人在守夜，长夜寂寞，一些嘴巴碎的宫女太监总会聊一些宫中的事情，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今晚万岁爷也没有睡着。 马皇后和郭贵妃见他神色闪动，顿时就松开了手臂。 朱元璋抬起手，示意他们都别出声，随后缓步朝着一堵宫墙靠了过去。 夜有着独属的安静，宫墙的那边顿时就传来两个下人议论的声音。 “喂，喂，你知道吗，听说燕王世子信奉邪教，而且行事颇为张扬，甚至没有陛下的同意，私自出宫，就在前天，我还看到世子殿下从宫外回来。” “你小声点，陛下可疼爱燕王世子了，若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而且你说的这些东西，现在宫中都在传，你还有别的消息吗？” “唉，你还别说，我真有……” 说着，那人下意识的压低的声音，为了听的更加真切，朱元璋直接将耳朵贴在了宫墙之上。 “据说，燕王世子有邪术，武昌的大水就是他派手下的术士招来的，为的就是在陛下面前显摆，出出风头，然后早点上位！” “真有此事！” “这还能有假，不少的宫女都在说呢，不过燕王世子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于武昌的灾情，似乎他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对了，你觉得陛下生病和燕王世子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在背后作法导致的？”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咱们也得小心了，万一燕王世子看我们不顺眼，挥挥手就让咱们死于非命，连说法都没有地方讨……” 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朱元璋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气不打一出来，理智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但他毕竟是一个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招了招手，几名锦衣卫无声而来，跪在了一旁。 能在宫中行走的锦衣卫，轻功自然不一般，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爬到了宫墙之上，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那两个下人给捉起来。 “对了，我昨天还听到一个事……” 见里面的人依旧在不停的嚼舌根，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 “动手！” 咻！咻！ 几道身形划过夜空，窜想了宫墙的另一边。 “陛下，别生气，下人没有文化，自然什么都相信，这些谣言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咱们必须把源头给查出来，才能彻底解决。” 马皇后见状，暗道一声坏了，也是连忙上前安慰，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竟然如此诋毁朱高炽。 静谧的皇宫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喊之声，随后就多了几盏灯火，推推搡搡之间，一扇铁门大开，灯光映出许多人影，零零散散的挤在一起。 朱元璋端坐在檀木椅子之上，脸色铁青，皱纹和眉头轻轻的颤动着，右手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露，可见老人眼下是有多么生气。 马皇后和郭贵妃在一旁耐心的安抚着，当务之急是从这两个下人嘴巴中撬出信息，查出幕后黑手，这样才能终结谣言的传播。 否则，这些莫须有的言论一旦顺着宫门传到外面去，到时候就连皇帝都很难控制得住局势。 大字不识的百姓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本就深信不疑，若自己的好孙儿名声彻底臭了，还怎么继承自己的衣钵，一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的怒气就一阵阵的涌上来。 夜风渐起，宫灯中的烛火不断摇摆，众人倒影在墙壁之上的身形也在不住的摇晃着，那两个人被困住的下人，身后的影子被不断拉长，最终消失在夜的黑暗中。 朱元璋深吸一口，眯着眼睛，盯着两个在地上不断扭动的下人，他们眼中充满了害怕，双腿不住的颤抖。 “这些小道消息，你们是从那里听来的？”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重鼓，在两人的耳旁响起，仿佛穿透了他们的心灵。 “奴婢……奴婢也是听……说的……” 被锦衣卫以强硬手段给擒住，两人的心中惊恐无比，再看到皇帝那仿佛要吃人一半的表情，他们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全身上下的肌肉只顾着发抖。 “哼！听谁说的，今天不交代出几个名字来，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朱元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把蒋瓛叫过来！” 话音刚落，一名身手矫健的锦衣卫就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作为锦衣卫的头，蒋瓛精通一些严刑逼供的手段，在这些谣言的背后，肯定有着不少的操纵者，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主子，将他叫过来，倒是能省不少事。 不多时，宫灯突然剧烈的闪动了几下，众人的身边顿时就多出了一道影子。 灯光照射在蒋瓛的脸上，众人终于看清了这个一直出没在影子中的指挥使，消瘦的面庞，配合上健壮的身形，通俗一点来说，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缓步上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足以看出他功力之深。 “陛下，有何吩咐。” 朱元璋微微点头，指向了地上的两个下人。 “这两个下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帮咱问问，到底是谁教他们说的，此事涉及到燕王世子的名声，一定要给我问出个前因后果来，知道吗？” “陛下请放心，就臣的本事，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最多明天，陛下就会知道，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都那些人在传。” 蒋瓛微微颔首，小声说到。 “记住，不管是谁，都先汇报，不要动手，咱要亲自找她算账。” “臣明白！” 解决完了这件事，东方已然是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第67章 人心比神兵利器还要人命 朱元璋缓缓起身，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去孙儿那里吧！” 说着他就迈步，朝着朱高炽的住所而去。 马皇后和郭贵妃则留在了原地，监督蒋瓛办事，毕竟这件事她们早就发现了，却没有着手调查，如今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等朱元璋渐渐走远，蒋瓛把两个下人带到了皇宫的更深处，阴影顿时将她们给吞没。 清晨的空气最为清新，皇宫之中还带着一丝上位褪去的寒意，朱高炽却早已起床，站在挂满露珠的草坪之上演练着拳法。 一招一式挥舞在空中，脚下的小草也被气势压倒在了地上，朱高炽体内淡淡的霸气环绕一周，将杂质以蒸汽的形式从头顶驱逐了出去。 项羽所传授的霸王功法，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够一定程度的延长寿命，在加上诸葛亮的医术，足够朱高炽应对大部分的麻烦了。 朱元璋站在门口，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丝丝欣慰。 见孙儿光着膀子，他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快步上前。 “早上冷，别冻着，就算练功也不能这么练！” 突然出现的皇爷爷，顿时让朱高炽心中一阵感动，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他也没有拒绝朱元璋的好意，顺势就接了过来。 其实，霸气护体，就算寒冬腊月不穿衣服，都感受不到寒冷，更不用说这点清冷之意了。 “见过皇爷爷！” 见朱元璋身后有人跟着，朱高炽也是行了一礼。 “皇爷爷，出了什么事情吗？” 朱高炽看着几名锦衣卫，心中顿时就有了猜想。 锦衣卫一般都是用来办脏事的，所以也不难猜测。 “炽儿，还是你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镇定的孙儿，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宫里有人在传你的坏话，咱还在查，你怕不怕？” “有皇爷爷在我身边，我怕什么？” 朱高炽果断了摇了摇头，干脆的说到。 这些天，宫里的谣言他也有听说，但他一心都扑在了武昌的水灾之上，根本没空理会这些无关轻重的事情。 再说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朱高炽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于谣言，无论你是否出面澄清，都对它没有任何的影响。 或许是察觉到了孙儿看破谣言的心境，朱元璋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嘉许。 面对谣言，就得有这般底气，朱高炽没有表现出半分慌张，更没有被这些话语给气到，反而一脸的满不在意。 “皇爷爷，这件事情交给你就行了，对于我来说，武昌水灾更值得我花时间去思考。” 朱高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到了石桌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随后一饮而尽，仿佛宫中的谣言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不亏是咱的孙儿，有气度！” 朱元璋在心中赞叹了一句，随后说到：“行，看到炽儿没有被谣言影响，爷爷就放心了。” 作为皇储，面对被歪曲的事实，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也会有小人旁敲侧击，朱高炽非常明白这一点，如今，宫中的谣言都引起了皇爷爷的关注，想必事情已经发展的很严重了。 这些天来，朱高炽也曾派遣暗卫在宫中调查，但幕后黑手似乎对宫中的环境十分了解，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不过，长时间泡在书房之中，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自己闲暇之余所写的一些计划似乎不见了。 那些文章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这个时代，任何一句话放在外面，都是会引起极度反对的，比如什么让商人平权，妇女平权之类的。 若这些计划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偷走，的确是能以此为证据，创造出不少朱高炽的黑料，为谣言造势。 有了的证据的谣言，传着传着就很有可能演变为真的。 想起这件事，朱高炽顿时沉默了下去，到底要不要告诉皇爷爷呢？ 犹豫之间，房间内的空气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还没熄灭的烛火在不断跳动着，朝阳在不远的天空升起，投下一丝暖意。 朱高炽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着，纸上的事情的确太过于惊世骇俗，若说出来，恐怕皇爷爷也会对此有所异意。 他虽然是钦定的皇储，有着一些皇爷爷临时给予的权力，但也不能太过于孟浪，一些深深植根在人们心底的文化和习俗，短时间之内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眼下最好还是本分一点，皇爷爷正在气头上，若此刻惹得他不高兴，说不定会挨板子。 在宫中，朱高炽可没少听说，父亲朱棣小时候是怎么被皇爷爷打，那手法真叫一个惨烈。 既然，皇爷爷都已经涉足这件事情了，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以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会严惩幕后黑手，自己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甚至还可以借助谣言事件，理一理这皇宫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日后也好接手。 想着想着，朱高炽的心情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抬头看去，朱元璋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享受着手中的茶水。 “炽儿，你这茶，怎么喝起来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朱元璋尝了几口，有些诧异的问道。 “皇爷爷，这些茶可是我亲手炒制的，和那些贡品可不一样，里面有我的心意呢？” 一提起茶，朱高炽就有些得意，在燕王府中，每日不是学习就是练功，生活枯燥乏味，在闲暇之余，他可是搜罗了不少工匠，不仅学了如何做饭，就连农家一些活计，他都能利索的拿下。 “没想到，我朱元璋的孙儿还会炒茶，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还是个只会到处玩耍的疯小子呢！” 朱元璋的脸上顿时就充满的笑意，年轻时，他在家务农的时候，也曾炒制过茶叶，味道就和手中这杯一样。 “皇爷爷，孙儿还会很多您不知道的东西呢！” “那就好，炽儿啊，你对宫中的谣言怎么看？” 朱元璋咧嘴大笑，放下茶杯，慢慢的说道。 “谣言止于智者，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就是这样。” 朱高炽想了想回答道。 “孙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朱元璋端起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继续。 “你爷爷在世上走了这么久，明白了不少道理，在战场也遇到过不少凶恶的敌人，但孙儿你知道吗？要人性命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说到这里，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第68章 幕后黑手，吕家? “而是那些小人嘴中的谣言，心中的算计，还有在背后捅的刀子！” “皇爷爷，你放心，面对小人的中上，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人造谣我想必是嫉妒我的才华，这无疑是对我的认可，再说了，以后会出现更多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连这些东西我都应对不了，也没有资格做大明的继承人了。” 朱高炽神色坚定的说道到。 “不错！” 朱元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正如自己的孙儿所说的，只要他还活着，自己的孙儿就不用担心这些小人，可一旦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孙儿岂不是失去了保护-伞。 看到朱高炽觉悟如此之高，朱元璋是打心底里高兴。 而经过一番盘算，朱高炽已经猜到了策划整个谣言事件的小人，现在只要皇爷爷找到证据，就可以动手了。 有些东西，自己不去争取，别人就会抢夺，不管怎么说，只要站了出来，就相当于是堵住了别人向上的路，为了那些东西，总会有人不择手段。 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朱高炽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就算皇爷爷不为他保驾护航，他依旧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爬上大明的巅峰。 “陛下，查到一些东西了！” 就在这时，蒋瓛现身，跪在了地上。 朱高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臣蒋瓛参见世子殿下！” 行完礼，他缓缓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被揉成一团的纸。 “这是什么？” 朱元璋冷声问道。 蒋瓛没有回答，只是将纸张递了过去。 朱元璋接过两个纸团，走到了朱高炽身旁，缓缓打开。 朱高炽一眼就认出了，那两张纸正是他书房遗失的一部分文章，连忙上前一步：“皇爷爷，让我来吧！” 特制的黄纸韧性十足，摊开之后，上面的字迹依旧是清晰可见，一些跨时代的言论跃然其上。 看清楚了纸上的语句，朱元璋眉头一皱，字迹的确是炽儿的，但这些话语完全就是在放屁，不过这些东西的确能够解释宫中近期所传的谣言。 字迹可以模仿，但这些纸张定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宫中散布的。 朱高炽拿起第二章纸，脸色顿时就冷峻了下来，因为上面并不是他的字迹，而是朱允炆的。 看来，她们行事过于匆忙，只偷到了一张能用的，所以朱允炆就自作聪明，抄写了副本。 “呵呵！” 朱高炽冷笑一声，吕氏母子，这次你们算是撞在了皇爷爷的枪口上了。 “真是荒唐！” 朱元璋一把将手中的黄纸给丢到了地上，怒火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扉。 “炽儿，你说，咱该咋办！” 朱高炽把纸张轻轻的收好，带着一脸冷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定她们的罪。” “蒋瓛！” 朱元璋低吼一声。 “臣在！” “限你今天中午之前，把指使之人给我揪出来！” “臣遵旨！” 听到皇帝言语之中的怒火，蒋瓛也是没有丝毫怠慢，仅仅花了一个时辰就查明了接过。 朱元璋带着朱高炽，向冷宫而去，皇宫之中没有牢房，年久失修的冷宫正好可以充当审问之处。 冷宫之中墙壁斑驳，杂草丛生，即使太阳高悬在头顶，也依旧让人感到一阵阴冷。 由于建筑物朝向西方，窗户被堵住，所以屋子里面的采光也很差，只有点起蜡烛，才能够看清楚屋内的布局。 灰尘弥漫在空气之中，朱高炽也是皱起了眉头，右手在空中使劲的挥动了两下，这才减少了鼻头那股瘙痒的感觉。 一声声惨叫从房间伸出传来，苍白的烛火随着声音不断跳动着，在加上角落里飘动的杂草，到处都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饶是心志坚定的朱高炽，也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心里长生了一次害怕，对于那种严刑拷打的场面，他也只在屏幕中见过。 朱元璋似乎是感受到了孙儿心中的害怕，面无表情的握住了朱高炽的手。 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木板门被推开，一些拿着刑具的锦衣卫们纷纷跪下，正在逼问犯人的也快速的放下了手头的工具。 一名名造谣的下人们被铁链给吊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屋子中充满了一股皮肤被烧焦的味道，更可怕的是手指，指甲被硬生生的拔掉，凝固的鲜血将指尖给染成了黑色。 一些撑不住的更是昏死了过去，被吊起的身形在空中晃悠着，破损的屋顶投下一束阳光，照在了地面的血污之上。 朱高炽看着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下人们，喉咙里顿时就涌上了一股反胃的感觉，但还是被他给忍住。 鲜血的腥臭在加上一些其他的味道萦绕在他的笔尖，换成是谁，都会觉得恶心吧。 还有意识的下人们见锦衣卫纷纷跪了下来，立刻痛苦的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那个明黄的身影，眼神深处爆发出一股希望的光来。 “陛下，奴婢……什么……全部都……说……了……放过……奴婢吧！” 微弱的声音和铁链交缠所发出的响动混杂在一起，让朱高炽坚定的心有了些许放松，这样严刑逼供，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了。 这些下人只是被利用了而已，真正应该惩罚的是幕后黑手。 “炽儿啊，你要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字迹残忍，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谁是绝对靠得住的！” 或许是看出了他严重的犹豫，朱元璋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 “陛下，我已经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脉络！” 蒋瓛单膝跪地，缓缓的说到，如此严刑，这些下人没撑一会就都交代了。 “这些言论是从御膳房传出来的，按照他们的说法，臣去御膳房拿人，足足抓了几十人，不过，臣以为，御膳房的厨子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所以臣就继续查了下去，最后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吕家！” “吕家？” 朱元璋顿时就愣住了，随后心中升起了一丝惊讶，这朝中的官员竟然还将手给深到宫中了？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吕氏不敢自己动手，就委派亲人自从外部谣传，只是她忘了一点，皇爷爷最忌讳的就是外人插足家事。 “吕老寺卿不是早就过世了吗，难道还有打着他的名号行事？” “回陛下，当然没有，只是吕家的旁系，吕易暗中买通的采购食材的人员，让他们借助御膳房厨子的嘴向外传播的。” 吕易，听到这个名字，朱高炽倒是有些疑惑，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只要姓吕，那么就铁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为了给自己免责，竟然将所有的谋划都放在了自己的亲人身上，不愧是吕氏，心狠手辣。 正当朱高炽思索之际，朱元璋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巅峰。 “哼，他一个宫外的侍卫，竟敢插手咱的私事，真的是找死，还有，你们这群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有人胡言乱语，霍乱宫廷，竟然没有一个人给咱汇报！” 这回，皇帝是真的生气了，就连胡子也颤抖了起来。 第69章 最毒妇人心啊! “皇爷爷，你别着急。” 朱高炽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宫外侍卫私自在宫中传播谣言，已是死罪，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行动。 “蒋指挥使，你知道是谁将那些纸张在宫中传阅吗？” 一边安抚皇爷爷，朱高炽一边问道。 蒋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认真的说到：“回殿下，这些纸的确是从您的书房中获得的，上面的内容则是瞎编的，至于进入您书房的下人，经过臣的严刑拷打，已经问出来了，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蒋指挥使的话顿时让朱高炽的心情大起大落了一番，好在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超前了，没有人相信是出自他手。 “太子妃，吕氏？”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亏咱还把她当作一个好儿媳，现在看来，是咱的眼光有问题，太子病故，她不好好守灵，竟满脑子都是算计，算计咱的位置。” “哼，咱还真的是小看了她，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计划，对于亲人，咱一般都给予最大程度的信任，就算那日在生病，她变现的如此反常，咱也没有怪她，看来还是咱太仁慈了。” 朱元璋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冷意，眼神直指东宫的方向，右手不住的在腰间摸索着那本就不存在的战刀。 站在一旁的朱高炽没有去阻止，也不敢去阻止。 朱元璋的心底一直都有一块疤，那就是太子之死，自己的二儿子在背地里收买外族害死了哥哥，这个真相只有他知道，也让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为了避免骨肉相残，朱元璋做了很多努力，一早就立了太子，甚至将其他几个儿子分封到各个不同的地方，为此他不惜杀掉了几个反对的大臣。 吕氏跟着太子二十多年了，怎么说也算得上他朱家里的一份子，如今为了皇位再度出手，残害他最疼爱的孙儿，这让朱元璋又是心痛，又是愤怒。 “应该早点处理掉这个女人的，还好事情没有闹大。” 朱元璋自顾自的说道。 看着皇爷爷这个样子，朱高炽也明白，吕氏已经是非死不可了，犹豫了一下，他这才说到。 “其实，吕氏早就对我有想法，曾派了两个下人到我住的地方，他们正是进入我书房偷东西的人。” 最后一块拼图完整，吕氏的所作所为被完完整整的暴露在朱元璋的脑海之中。 “最毒妇人心啊！” 老爷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心中生气了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提前识破了这个女人的阴谋，没有酿成大错。 “炽儿啊，别人这么算计你，你怕不怕？” “我还是那句话，皇爷爷在，有什么好怕的。” 朱高炽似乎看出了老人眼神之中的那股担忧，拍了拍胸膛，十分自信的回答道。 “就让他们算计去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拍着朱元璋的脊背。 “孙儿知道，通向大道的路必然是荆棘的，也只有苦难最能锻炼人，吕氏的所作所为，皇爷爷都看在眼里，本来孙儿都想好了，让他们远离皇宫，断了这个念想。” “可孙儿没有聊到，她们竟然如此执着，想尽办法来让孙儿下位，但机关算尽，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决定权永远把握在皇爷爷的手中。” “就像是孙儿之前说的那句话一样，谣言止于智者，这些小聪明是怎么逃得过您的火眼金睛的呢？所以，皇爷爷，您别生气了，千万不能因为这小人气坏了身子，对于这种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着说着，朱高炽总算将老爷子给劝住了。 朱元璋看着孙儿认真的表情，长叹一声。 “炽儿，她们这样对你，你就不恨吗？” “复仇是愚蠢者的行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能京可能的减少损失，其实她们损害了孙儿的名誉到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惹得皇爷爷您不高兴。” “好孙儿，但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妇人，咱就不能心软。” 朱元璋扯了一下朱高炽脸蛋，心情渐渐的舒畅了起来。 朱高炽自然明白心狠的道理，但这件事情不能由他动手，一旦他派人去兴师问罪，整件事情就变了性质，到时候吕氏说不定会以此事大做文章。 所以，他今日看似是在劝说皇爷爷，实际上则是以退为进，将吕氏母子二人推入了深渊之中。 朱元璋越是生气，说明对这件事情越是看重，此刻以一个受害者的角度来展示自己的大度，则是能够让朱元璋心中那一丝对愧疚消失的一干二净。 松开孙儿的脸蛋，朱元璋收起了脸上怒意：“行了，世面也见过了，事情也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那皇爷爷您呢？” 朱高炽早就想离开这个阴寒的冷宫了，但他还是问道。 “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方便旁观，至于吕氏，就交给爷爷处理吧。” 朱元璋微微抬头，充满杀意的目光直指这些被铁链吊起来的下人。 “恶人爷爷来做，你只需要帮我想想武昌的水灾就可以了。” 朱高炽懵懂的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宫中的规矩是死的，一旦违反就是触犯了大明律，而触犯了大明律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一整晚没睡的朱元璋依旧十分精神，他独自一人坐在寝宫的门槛之上，看着天边赤红的晚霞，心情十分复杂。 “这双手，已经十多年没有沾血了，今天就破个例！” “蒋瓛！” 话音刚落，那个忠实的影子就出现在了脚跟。 “还是由你负责处理这件事，将所有涉事的下人都杀了，一定不能让这些谣言传到宫外，还有传咱的旨意，封燕王世子的住处为东宫！” “臣遵旨！” 蒋瓛微微一拜，随即动身。 随着夜幕来临，一些不明所以的宫女太监被锦衣卫从各自岗位上带走，关到了冷宫之中。 一对对甲士在宫中的长廊中来回走动，清冷的宫殿之中终于是多了几分人气，个别太监似乎提前打听到了消息，准备翻窗户逃跑，可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几个闪身就就给抓了回来。 或许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大家都说的话，就落得这般下场。 时至深夜，人也抓的差不多了，宫中再度恢复了宁静，蒋瓛站在了屋顶，看向了远处还残存着一丝灯火的东宫，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尽是惋惜。 吕氏此刻正躺在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让房中的烛火不住的摇晃着，一股莫名的烦躁升上心头。 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眼前却是一片鲜红，一直巨大的怪物站在不远的地方，仿佛在啃食着什么，耐不住好奇，她走上前去，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吓的尖叫起来。 那只怪兽正在吃的不是什么食物，而是她的儿子。 第70章 不甘心的建文 “炆儿！” 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吕氏出了一身的冷汗，转头望去，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踢到了床下，冷风袭来，吕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宫中的谣言正在不断发酵，一旦成型，传到外面，朱高炽的形象就彻底毁了，如今胜利就在眼前，不知道为何，此刻却是别样的心慌。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夜依旧是那么寂静，尤其是宫中，还带着外界所没有的一丝凄寒，吕氏批了衣服，才刚跨出门槛，就将脚给缩了回去。 方才下人来报，锦衣卫在宫中活动，所有人今晚都不能外出，这般消息不禁让吕氏的心彻底乱了，一股莫名的后悔涌上心头，自信全无，坐在门槛之上。 “朱高炽那个小子，那么聪明，会不会看破我的计划，还是太冲动，没有做第二手准备，不过，就算他查到了源头，也查不到我的身上。” 吕氏不由得紧了紧衣服，试图驱走那股寒冷。 其实她也不想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吕氏之所以在宫中谣传，为的就是让朱高炽知难而退，这样自己的儿子就能够宠幸获得老爷子的喜爱。 所以，只要将这个小子赶出皇宫就行了，若计划受阻，她立马就可以通知京城中的人，将已经酝酿好的言论，全部都放出去，这样就能彻底断绝朱高炽上位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吕氏右手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衣服，有了这最后手段，自己终归是能立于不败之地，她也是安心了不少。 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吕氏闭上了眼睛，站起身，眺望漆黑的宫城，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所埋藏的人脉自然不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上天保佑，让今晚平安！” 思绪涌动，不知道为何，吕氏心中的不安在不断的扩大着，索性一发狠，她决定明日就去通知吕家旁系，彻底把朱高炽的名声给搞臭，断了他的前程。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谁在哪里！？” 噩梦依旧影响着吕氏，此刻她变得尤其敏感，一点小的响动，都让她格外的紧张。 “母亲，是我，炆儿，我见您在此吹了半夜的冷风，有些担心，所以去厨房煮了一碗姜汤，驱驱寒！” 朱允炆提着一个食盒，缓缓走俩，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母亲，快趁热喝了，否则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吕氏见是自己儿子，心中的忐忑这才缓缓散去。 “辛苦炆儿了。” 接过热腾腾的汤碗，吕氏紧张的心情终于是舒缓了不少，热气在眼前升腾，给夜幕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温暖随之喉咙缓缓的流入身体，但怎么喝，吕氏都始终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凉飕飕的。 “母亲，这姜汤的方子可是我从皇爷爷那里讨来的，您快喝。” 朱允炆显得十分得有，随后有端来两个凳子，陪着吕氏坐在了门前。 “这么说，你和陛下的关系有所长进了？” 闻言，吕氏喝了一口汤，脸上顿时升起了一丝欣喜。 “那是自然，我只是在皇爷爷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就很容易的获得了这个方子。” 为了不让吕氏失望，朱允炆挠了挠头，开始编起故事来。 “我儿子终于长大了，懂得哄老爷子高兴了，真让我感到骄傲，炆儿，你保持住这股劲头，赢得陛下的喜爱，这样才能将那个小混蛋赶走。” 吕氏的眼中有爆发出希望的光来，一大碗姜汤很快就见了底。 听到这话，朱允炆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暗，现在皇爷爷几乎将一颗心都放在了朱高炽的身上，平日里就连见都见不到一面，更不用说和皇爷爷搭上话了。 如今，他整日在上书房中埋头苦学，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了一座监狱之中，爬也爬不出去，就算爬出去了，也看不到未来。 不过，至少现在，他能说一些话让母亲感到由衷的开心，这就够了。 可一想到以前的日子，朱允炆心中的那股恨意就再度被激发了出来，在朱高炽入宫之前，自己一直都是东宫的传人，深得皇爷爷的宠爱，在父亲的光环笼罩下，宫中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恭敬。 但现在，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被另外一个人夺走，他不仅整日和皇爷爷待在一起，更是直接占据了父亲给他留下的位置。 长期处于皇宫之中，让朱允炆拥有了极强的自尊，而母亲的教导又让他十分敏感，如今，就连上书房中的那些小皇子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和夫子的关系也是日渐冷淡。 一股浓烈的不甘混杂着无力感顿时就占据了他的心扉，任由朱高炽这么放肆下去，朱允炆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他又没有什么办法，似乎他的一切都来自于长辈的光环，只是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没有领悟到这一点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儿子有些低落的情绪，吕氏转过头，温柔了摸了摸他的脸蛋。 “炆儿，学习一定要用功，这是你唯一能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了。” “儿子知道！” 朱允炆笑了笑，但是很勉强。 “如今大明已经稳定发展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即将退出舞台，只有书本上的知识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 吕氏板起脸。 “儿啊！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听到这话，朱允炆顿时有些慌乱了，先前给朱高炽下毒的事情还没有了结，难道母亲又出手了。 下毒那件事，有着神秘人的帮助，一切证据都被处理的非常干净，但依旧是让朱允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着觉。 “母亲，您……”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为好！” 吕氏用手堵住了儿子的嘴巴。 “你马上就成年了，记住，遇到事情一定不能慌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化险为夷。” “母亲，儿子心里很不安。” 拨开吕氏的手，朱允炆再度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第71章 男儿要有骨气 “炆儿，你是男人，一定要懂得帝王之道，做事情注重结果，不要盯着过程，他朱高炽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里面一定要怀着一股狠劲，明白吗？” “母亲……” 朱允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就当他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东宫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吕氏顿时一惊，以为是下人前来报告，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黑夜中，几道影子一闪而过，宫中的甲士整齐的步伐和木头走廊撞击在一起，发出和谐的声音。 当吕氏看到来人是锦衣卫的时候，心中的不安立刻就被放大了数百倍，而那领头的正是蒋瓛。 “蒋指挥使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那一队队的甲士，吕氏的心头忍不住突突了两下，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喉咙，尽量让声音不颤抖。 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到访，一般有几个可能，要么是来搜查的，要么就是来抓人的。 “臣见过娘娘！” 蒋瓛先是行了一礼，随后缓缓起身，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这这对站在寒夜中的母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眼中别样的情感，吕氏的双腿没了力气，站在原地不敢移动，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一般，格外的难受。 “蒋指挥使，深夜造访我母亲的寝宫，这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朱允炆上前一步，拦在了吕氏的身前，满脸不悦的说到。 “臣也只是奉命办事！” 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在门前扩散开来，让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奉谁的命令？” 朱允炆不依不饶。 “臣是奉陛下的命令，是陛下派我过来的，还请殿下回房！” 蒋瓛挥了挥手，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耐烦来，顿时两名锦衣卫就屋檐之上跳了下来，一左一右的蒋朱允炆给架住了。 “我知道了，你们是来抓人的，放开我，你们这些奴才……” 结合蒋瓛的话语，朱允炆已经猜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剧烈的挣扎着，可他一个柔弱书生，又怎么能从武功高强的锦衣卫手中挣脱呢。 此刻，吕氏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看向了蒋瓛，问道：“真的是陛下派你来的吗？” 蒋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顷刻间，吕氏的脸就没了血色，恐惧就像是藤曼一般爬满了她的全身，她的坚强在这一瞬间被撕的粉碎，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朱允炆想要去扶，但两名锦衣卫将他给死死的控制住了。 跪在地上的吕氏，心中充满了许多情绪，悔恨，痛苦，害怕，不甘，无力，这些情绪都化作了泪水，在脸颊之上缓缓垂下，最终坠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一旦陛下出手，甚至用不着朱高炽派人调查，她的这些谋划都会被连根拔起，所有的一切也即将在今晚终结。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将朱高炽给拉下水，吕氏本以为，如此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引起皇帝的主意，可一步错，步步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凄寒的也，吕氏的心中也是无比的悲凉，锦衣卫已经将整个东宫给团团围住，仿佛是在宣告皇帝的意思。 “你们先放开我儿子！” 缓缓抬头，看见朱允炆被两个大汉给控制，吕氏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力气，大吼了一声。 蒋瓛见状，也是挥了挥，示意松手。 “炆儿别怕，母亲在这里。” 母子二人顿时就拥抱在了一起，吕氏仔细的感受着儿子的身形，悔恨占据了心间，倘若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了炆儿，那该怎么办？ “蒋指挥使，皇上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儿子给了她勇气，吕氏抬起头问道。 “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他让太子妃自己决断！” 蒋瓛淡淡的说到。 “没有说炆儿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吕氏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还好，儿子没事，就算这次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只要儿子没有被赶出皇宫，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朱允炆看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将事情已经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一个箭步就将吕氏护在了身后。 “我不许你们伤害我的母亲！” 吕氏见状，眼神之中满是欣慰和柔情，她先是示意蒋指挥使不要惊慌，随后板过儿子的脸。 “你放心，你没听吗，陛下让娘自己决断，大不了就是离开皇宫吗，不许哭！” “娘，要不我去求求皇爷爷，说不定看在我的份上，他能饶过你这一次……” 眼泪在朱允炆的眼眶之中打转，眼看就要低落而下，却被吕氏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男人要有骨气，你越是这样低三下四的，陛下就越是看不起你。” 吕氏握住儿子的手，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教导。 “娘娘，还是让殿下离开吧！” 一旁的蒋瓛用冰冷的声音说到。 “不行，不能让娘离开我的视线，否则你们一定会伤害她的！” 朱允炆将脸一横，一把夺过一旁锦衣卫腰间的匕首，像发了疯一样，在身前不断挥舞着。 “我娘是太子妃，你们这些奴才不要坏了规矩！” “殿下冷静一点！” 蒋瓛微微皱眉，随后制止住了手下的动作缓缓靠近。 “难不成你想要违抗陛下的命令！” 一听到这话，吕氏顿时就不乐意了，从身后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臂，主动将刀子给夺了过来，扔到了一旁的地上，她肯定不会让朱允炆背负着欺君的名头。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朱允炆顿时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识破碎掉了。 “娘娘，还是您明白事理，就请跟我们走吧。” “你什么意思？不是让我娘自己决断吗？” 朱允炆愤怒的咆哮着，奋力的张开双手，护住母亲。 跟锦衣卫走的永远只有犯人，若吕氏今日离开，岂不是摆明了要身赴黄泉。 “炆儿！” 吕氏大喝一声，经过了如此大起大落，她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皇帝决定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自己的儿子。 “儿子，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将你最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娘只是要出个远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朱允炆顿时就跪在了吕氏身前，忍了半天的眼泪顿时决堤而出，哭声响彻了整个东宫。 “走吧！” 见到这一幕，蒋瓛也是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行动，身强力壮的锦衣卫们粗暴的将两人分开。 第72章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害了我母亲! “放开我，你们这些奴才……” 看着吕氏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朱允炆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力气，竟然将右边那名锦衣卫给掀翻开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没能从另外一名锦衣卫的手中逃跑，用尽了力气，浑身酸痛的朱允炆跪爬在了原地，低声嘶吼着，头发散乱，眼神十分可怕。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蒋瓛说到：“蒋指挥使，，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我能让皇爷爷开恩！” 蒋瓛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再度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陛下的底线，就算再怎么劝说，也是很难改变陛下的想法的。 不过，或许是为了让朱允炆彻底死心，他没有拒绝这个提议，随即，他右手在空中一探，房中香炉之上已经燃了十之一二的香柱就飞到了他的手上。 “着柱香烧完之前，我不会带走娘娘！” 闻言，朱允炆奋力起身，不顾一切的冲出宫门，向着奉天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只要皇爷爷能饶了他的母亲，让他做什么都行。 穿梭在宫墙之中，脚步声不断回想，眼前是一片漆黑，散落的头发拍打着脸颊，若此刻有一盏宫灯照耀，朱允炆一定能发现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 热切的泪水还挂在脖子上，方才奋力挣扎，衣服已经散乱开来，脖子上还有几道红痕，朱允炆咬着牙齿，全力奔跑着，奉天殿的影子缓缓出现在了前方。 “什么人，站住！” 负责守卫的甲士听到前方的动静，顿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月色照耀之下，一阵清冷的光芒反射到了朱允炆的脸上，不由得让他闭上了眼睛。 “快让开！” 朱允炆取下腰间的玉牌丢了过去，随即怒吼一声，他可以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 接着月光，看清了玉牌之上的图案，甲士们也收起了武器，没有上前追逐，他们只是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年，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 经过一盏茶时间的奔跑，朱允炆终于是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奉天殿门前，推开眼前阻拦的太监，他就对里面大声的问道：“皇爷爷，你在哪？” 一些宫女上前，见他如此窘迫，本想询问一番，却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皇爷爷，炆儿求见！” 朱允炆见状，连忙跪在了大殿之中，用力的磕头，清脆的响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大殿。 身形起落之间，他的额头之上迸出一丝血花来。 “皇爷爷，您就出来吧，帮帮孙儿吧！” 见殿中毫无动静，朱允炆终于是控制不住情绪，哭喊了起来，空荡的奉天殿顿时就出现了阵阵回声。 可不曾想到，这喊声没有惊动朱元璋，确实打断了隔壁朱高炽的思路，武昌问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他根本就难以入睡，原本想要趁着夜晚宁静，好好的理理思路，却被阵阵凄嚎给影响到了。 “是谁在殿中？” 朱高炽提着一盏宫灯，从御书房之中缓步而出，看清楚了那个在黑夜中起伏的身影，他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看来皇爷爷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准备严惩凶手了，想起白天朱元璋的那一席话，朱高炽心中最后的一丝同情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远处的灯火，朱允炆连忙抬头看去。 “堂弟，你看到皇爷爷没有，我要见他！” 朱允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带着满身狼狈和憔悴，来到了朱高炽的身前。 看着这副凄惨的模样，黑暗之中，朱高炽轻轻的摇了摇头，或许是同理心作怪，他还是将自己这个堂哥从冰冷的地上给扶了起来。 “堂弟，你知道怎么去找皇爷爷吗？” “不好意思，堂哥，我也不知道皇爷爷去哪了，若他不想见人，咱们怎么找也无济于事。”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朱元璋已经看透了吕氏母子，似乎料定朱允炆回来找他求情，所以在锦衣卫出动之后，一早就躲了起来。 “皇爷爷不想见人，皇爷爷不想见人……” 得到答案，朱允炆的双腿顿时就失去了力气，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他看着朱高炽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堂弟，皇爷爷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找到皇爷爷？” 感受到朱允炆即将崩溃的情绪，朱高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见状，朱允炆眼神一狠，双手前扑，直接抱住了朱高炽的一条大腿。 “堂弟，算我求求你的，帮帮我吧，整个皇宫之中或许也只有你能找到皇爷爷了！” 一丝凉意从腿上传来，或许是自己这个堂哥的眼泪沁湿了裤腿，朱高炽嘴角微微一瞥，露出了一丝嫌弃，不过好在周围一片黑暗，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堂哥！” “皇爷爷是皇宫中的决策者，你也清楚皇爷爷的性格，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就没有任何晚会的余地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徒劳的努力了。” “我不管，你又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是徒劳的努力！” 朱允炆疯狂的摇头，否认这事实。 “我也帮不了你，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皇爷爷去那里了。” 朱高炽腿部微微用力，挣脱开来，声音冰冷的说道。 “你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事吗？她在宫中败坏我的名声，这是自作自受，而且还传到了皇爷爷的耳朵中。” “原来是你害了我的母亲！” 闻言，朱允炆的眼中就升起一股浓浓的仇恨，神情疯癫的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挥动着瘦弱的手臂，竟然想要动手。 朱高炽眉头一皱，脚步微动，身子一侧，很容易的的躲开了对方的愤怒一击，随后他只是轻轻一推，就将朱允炆给击倒。 “你若再这样继续胡闹，就别怪我不念情分，让锦衣卫过来处理了！” 朱高炽将宫灯递给了一旁的太监，抬起腿就要离开。 黑洞洞的宫殿之中，点着一盏白色的宫灯，下人们都跪在一旁，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两位少年，一人站着，一人躺在地上痛哭，哀嚎之声在宫殿之中回荡。 “堂弟！堂弟！其他的我不管，你救救我母亲吧！” 眼看朱高炽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朱允炆立马翻身，再度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清脆的声音代替了他的挣扎发出的动静。 第73章 吕氏自缢 “只要你出面，皇爷爷一定回心软的，只要你愿意救我娘，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再也不和你斗了，所有的一切我斗可以放弃，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吧！” 朱允炆的声音十分的凄惨，周围的太监宫女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度，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不过，一些宫中的老人，脸上却布满了惊恐，看到了这般场景，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朱高炽盯着地上的朱允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心变得坚硬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心坚如铁的人，面对这样一幕，那埋藏于性子深处的善意还是会跑出来作祟。 不过，这一次，他应该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这个堂哥了，毕竟就在前不久，对方还给自己和皇爷爷下毒，想要置两人于死地。 吕氏在宫中所为让朱元璋十分愤怒，要知道，真真假假的谣言，杀伤力极大，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继承人，却险些被一个女人给毁了，让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真相一直都是残忍的，很多时候，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吕氏之所以如此坦然的面对锦衣卫的处置，就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儿子，当然，皇爷爷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儿再次夭折。 “堂弟，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吧！” 朱允炆跪着爬到朱高炽的腿脚，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 见状，朱高炽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问道：“那晚，是不是你在饭菜之中下的毒！”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朱允炆愣在了原地，眼中豆大的泪水从脸颊之上滚落，神情之中充满了惊愕。 而看到他这副样子，朱高炽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一切已经可以确定，是自己这位堂哥所为。 “我可以去尝试帮助你，但你必须断了上位的念头，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而不是最终死于无端的争夺之中。” 朱高炽直起身子，脸色冰冷的说到，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看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撕心裂肺的哭喊，更何况，他去与不去，更是直接决定了一条鲜活生命的去留。 “还不带路！” 朱允炆还停留在惊愕之中没缓过神，听到这话，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这边，就在东宫！” 希望之花在心中绽放，他对时间也没有一个概念，只是朝着东宫的方向狂奔着。 朱高炽也是不清楚，有着一炷香的时间限制，若他知道这一切，或许还不会给自己堂哥这个令人绝望的期待。 经过这几年项羽功法的打磨，他的身体已经远远的超越了同龄人，跑了这么久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倒是朱允炆，只是勉强跑到了东宫门前，就脚步虚浮，整个人喘个不停，若不是朱高炽扶着他，恐怕早就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东宫的灯火被全部点燃，朱高炽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由得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朱允炆就这样被他拽着，冲进了母亲的寝宫。 “谁在哪里！” 站在屋顶值守的锦衣卫发现了二人的身影，顿时就发出警告，朱高炽眉头一皱，不顾她们的阻拦，硬闯了进去。 顿时，一众锦衣卫也被燕王世子的身手给震惊到了，连忙一个闪身退了开来。 “娘，我把堂弟带来了，有他求情，一切都会……” 朱允炆一来到母亲的寝宫，混上上下顿时就有了力气，挣脱了朱高炽的手，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宫殿已经被锦衣卫给包围，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在了原地，低着头，眼中似乎还有泪水。 看到这一切，朱允炆嘴中还没有说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咽了下去。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强行推开大门，眼前的一切却让立刻楞在了原地，全身的气力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慢慢的滑坐在了地上。 “娘！”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东宫，朱高炽也是看清楚房间中发生的事情。 吕氏换了一身华服，坐在了椅子之上，脸色惨白，一旁是一杯尚未喝完的血色毒酒，此刻想必是已经西去了。 清凉的夜风穿堂而来，让本就穿的有些单薄的朱高炽感到脊背发寒，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 吕氏就这么安详的坐在太师椅上，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寒风吹拂，衣裙飘动，金银饰品在烛火的摇曳之下发出闪闪的光芒。 朱允炆跪在地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许是强烈的悲痛让他短暂失声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随着母亲里他而去，诺大的宫中，就再也没有他留恋的人了，夜风凛凛，烛火随之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如朱允炆此刻的心境。 眼泪就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之中溢出，今晚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般伤心，可想起吕氏那句不许哭的话语之后，他就强行忍住，就连嘴唇都被咬破。 朱高炽站在门外，感受着独属于今晚的凄寒，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敌人的死亡不足为虑，但亲眼见到后，还是觉得不忍和心酸。 不过，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怪不得别人，此刻，朱高炽没有半分悲伤，也没有丝毫喜悦，一股复杂的感觉盘旋在心间，就算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默的站在不远处。 宫殿中，依旧是两个少年，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站在门外，一条无形的沟壑将二人分开，再也难以跨越。 旭日东升，漫长的寒夜终究褪去锋芒，整个应天府也缓缓苏醒了过来，走街串巷的更夫打了个哈欠缓步回到了家里，开始造饭，一股炊烟升起，宣告新的一天开始。 吕家旁系吕易正悠哉游哉的从酒楼后门走出来，坐上一辆马车，向着皇宫而去。 在家族光环的帮衬之下，他毫不费力的就在宫中寻了一个侍卫的差事，虽然油水不多，但却能让他一年四季都过的十分滋润。 第74章 清扫 马车之中，还有着他的两个跟班，也是在宫中当侍卫，只不过等级要比他低上一级，端起从酒楼中带出来的美酒，吕易狠狠的干了一口。 “爽啊！” “易哥儿，那里发的这样一笔横财，带咱几个潇洒了一整晚！” 一个狗腿子双颊通红，醉醺醺的说道。 听到这话，吕易的脸上顿时就升起了一抹得意的神色，扭了扭身子，靠在了马车柔软的座位之上，满不在乎的说到：“爷想赚钱，那还不是轻轻松松，要知道，我姑姑可是太子妃！” 说完之后，举起酒瓶，再灌了一口，或许是乏了，闭上眼睛，就准备休息一下。 帮吕氏办事，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好处，有了钱，吕易自然是在应天府中到处玩耍，为此，他还特地的和人换了当值的时间。 当然，吕易也是清楚，自己掺和了宫中的事情，一旦查到他的身上，那可是要杀头的，不过他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有了银子傍身，到那里不是潇洒。 再说了，能在宫中混上侍卫，吕易也是有着不错的身后，若真的有人来捉他，也能凭借拳脚抵抗一二，趁乱逃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眼下，他才如此放松，尽情欢乐。 “易哥儿，今后又什么打算啊？” 另外一人拍了拍脸，问道。 大明崇尚武风，武人的地位比文人要高上不少，有了一身的本事，在那里都能混口饭吃。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吕易伸出左手摸了摸怀中的金叶子，脸上不由得升起了一阵猥琐的笑容。 将消息传出去之后，吕氏就给了他足足二十多片金叶子，而金叶子和银子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两千，这些够他挥霍好几年了。 而且吕氏许诺他，一旦事情成功，还会将剩下的钱给他，如今算算时间，谣言应该也发酵的差不多了，去宫中，找吕氏将剩下的钱给拿到，然后就远走高飞。 其实，出身吕家，他并不缺钱，但钱这个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经吕氏这么一诱惑，吕易自然就答应了这门差事。 同时，吕易很享受这这种被狗腿子捧着的感觉，而想要获得这种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就必须大把大把的砸钱。 或许是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吕易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放肆了起来。 他们吕氏一系，一直为朱元璋出生入死，可大明建国之后，却被有意无意的排挤出了朝廷，自从吕氏成为了太子妃之后，他们吕家就越发的没落起来。 而吕易则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皇帝的头上，如今能明里暗里让老皇爷吃亏，也算是宣泄了心中的不满。 “恩将仇报，算什么皇帝！” 吕易不由得在心中吐槽，他吕家的没落，有朱元璋的一半功劳。 或许是酒精作祟，他直起身子，指着皇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愤怒。 不过一切都将以今日为转折点，只要除掉了燕王世子，那么朱允炆就可以上位，成为皇孙，那么他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皇室外戚，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吕易的脸上再度绽放出笑容来，悠闲的靠在马车中，将酒壶中的酒水灌入嘴中。 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在车窗外响起，马车顿时就来了一个急刹，吕易手中的酒壶也飞了出去，美酒洒了一地。 “你搞什么……” 吕易将头探出车窗，对着车夫就是破口大骂。 “官爷，不是咱的原因，是有人挡路！” 车夫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唯唯诺诺的回答。 “谁干挡本大爷的路！” 吕易撇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顿时眼睛不由得瞪圆。 只见十几名锦衣卫把马车团团围住，手中的刀刃依然出鞘，直接指向了自己。 吕易愣在了原地，一股恐惧从内心伸出蔓延而出，要知道，锦衣卫可以是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就算他们当街将他给诛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反应过来后，吕易先定了定神，随后装作无事发生，走下马车，那为首之人正是穿着斗牛服的指挥使同知，是蒋瓛的心腹之一。 “不知诸位同僚为何拦下我的马车？” 吕易拱了拱手，尊敬的说道。 “别废话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 指挥使同知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股杀气顿时伴随着冷冽的刀光蔓延而出。 “在下又没有犯什么错误，诸位一见面就拔刀相向，恐怕是有些不妥吧！” 吕易脸色缓缓变得阴沉下来。 “你犯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们只负责抓人，一句话，你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动手！” 话音刚落，所有的锦衣卫就围了上来，肃杀带着压迫感将吕易给笼罩了进去。 知道反抗无效的吕易转身回到了马车之中，跟在了锦衣卫的后面，直冲大理寺而去。 而就在吕易落网不久，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出了一个名单，开始一个一个的抓捕。 应天府主要街道上，充满了马蹄声，讨生活的百姓则是坐在了门槛之上，看着来来去去的飞鱼服，各自感叹着。 “洪武老爷又行动了，看来又有贪官要遭殃了！” “要我说，贪官就该杀，没了贪官，咱们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咱还要感谢洪武老爷呢……”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间传开，朱元璋为了让谣言的妖火彻底熄灭，动用锦衣卫，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清算。 而随着时间流逝，太阳也升了起来，京城也开始变得火热，隐匿在暗处的寒意在此刻也被逼了出来。 历经了一场风波，红墙绿瓦之上也多了几分沧桑，但在烈日的照耀之下，辉煌的外表依旧闪闪夺目。 在房中憋了许久的朱高炽也是打算出来活动一番，毒辣的太阳穿透树叶的间隙照射在他的身上，却并未让他感到难受，有着霸王功法护体，寻常的热量根本无法伤害她。 随着一套拳法打出，他全身上下的骨头也活动开来，身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了一层汗珠，一旁侍奉的太监连忙递上了毛巾。 出了谣言这档子事之后，朱元璋几乎将宫中大半下人都给换掉了，眼下，这个小太监就是新来的，脸上充满了忐忑。 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朱高炽就随后将毛巾给丢了出去，直接说到：“我等下要去御书房见皇爷爷，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小太监连忙点点头，手忙脚乱的把毛巾捡起来，急匆匆的向着房间中跑去，或许是因为着急，还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眼角余光注意到太监的窘态，朱高炽心中也是多了几分轻松，随即继续演练拳法。 御书房中，朱元璋靠在龙椅之上，手里拿着一个折子，脸上充满了笑容。 第75章 蓝玉野心暴露 朱高炽见状，快步走了过去，笑着问道：“皇爷爷，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朱元璋则是将折子平摊在桌面之上，招招手：“炽儿，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吕易私自在后宫之中散布谣言，现已被伏诛，吕家被连根拔起，经过锦衣卫的连夜勘察，吕氏竟暗中和宫内之人勾结，公然贩卖宫中职务，经查实，按照大明律，应判与抄家……” 看到这里，朱高炽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好消息了，这不是在戳皇爷爷的痛处吗？ “一共查获黄金八百斤，白银一千金，白玉五百斤，珍珠骂道等宝石六箱，古玩字画等四箱，私窑瓷器二十多套，金银铜器一共三百来件……” 活生生的数字摆在纸上，让朱高炽眼前一亮，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吕家，竟然囤积了如此之多的财富，那么这样一来，武昌水灾的窟窿不就能够堵上了。 缓缓抬头，他就看到了朱元璋眼中的那一丝喜悦，看来皇爷爷的想法和自己完全相同。 “皇爷爷，这些钱财什么时候能拿来赈灾？” “炽儿，你先别着急，这些东西，应该会收归库房管理，想要把它转化为银钱，还需要一些手续。” 朱元璋双手向下压了压，欣慰的说道。 大明的库房，就是用来收藏奇珍异宝的，自从大元被攻占，那窖藏了几百年的宝贝也落入了朱元璋的手中，但这些东西价值虽高，却不能解燃眉之急。 就像是前世的不动产，想要兑换成钱财自然是没那么容易。 而且这些宝贝早就被烙上了皇室的印记，是皇室的底蕴，通俗一点，就是压箱底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拿出来。 再说了，就算提前将这些宝物拿出来售卖，也很少有人能够接受高昂的价格，这些东西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和阶级的象征，在这个法制等级森严的时代，很难在市场中流通。 “那皇爷爷可要尽快，一旦这些东西被库房给收归，那就很难再拿出来了。” 朱高炽看着折子上的物品，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 “咱知道，这件事情马上就会通知下去，想必朝中的官员们肯定也会表示理解。” 朱元璋笑着说道，武昌的问题终归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那孙儿就代替武昌的百姓谢谢皇爷爷了！” 一个吕家就有着如此庞大的财力，不由得让朱高炽心中开始了盘算，能不能用什么手段将这些权贵手中的钱给套出来呢？ 朝廷供养着上百位官员，每一位官员每年都要提供无数的建议，一旦他们的提议被采纳，那就少不了赏赐，在加上他们的俸禄，也就构成了他们背后家族势力的基础，朝廷在这方面支出占了很大一部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节省这方面的支出呢？ 朱高炽打开了思路，尽情的思考着，于他而言，金钱无非就是一个数字，可对百姓来说，区区一个数字就能让他们幸福的生活一整年。 “炽儿，你在想什么呢？” 见朱高炽冥思苦想，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孙儿在想如何给国库增收。” “呵呵！给国库增收不如给百姓增收！” 朱元璋放下手头的折子，沉重的说到，他建立大明的目的无非是让百姓生活的更好，国库的钱财源自于百姓，自然也要用在百姓身上。 若有朝一日，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甚至不需要朝廷的帮助，那便是他朱元璋理想的生活。 而听到这句话，朱高炽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明悟，可想要做到这一点，是何其艰难。 在皇权管辖不到的地方，权贵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总是会不断的剥削百姓。 正当爷孙两人交谈之际，门外的太监走了进来。 “陛下，纪明来了！” “宣！” 说着，朱元璋挥了挥手。 “炽儿，此人是我从朝中给你挑的副手，每个人对同一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我希望你能从此人的身上学到这一点。” 不多时，一位穿的像夫子青年男人走了进来。 “臣纪明参见陛下！” 纪明出身寒门，不像朝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不知人间疾苦，对于一些深刻的问题，总是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 他十七岁参加乡试，十八岁参加会试，不到二十岁就成功的深入朝堂，谋取了官职。 朱元璋自然看出了此人的才华，所以派给自己的孙儿，很快朱高炽就要着手朝政了，有了纪明的帮助，阻力自然会减少很多。 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人，朱高炽快速的在记忆之中搜索着，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不过也不能怪历史记载的不够详细，在时间长河之中，有太多的智者被掩埋其中了。 朱高炽和纪明交谈了一会，很快就从话语之中分辨出此人不凡，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他收到麾下，体内虽然有着五个人格的加持，但想要在皇宫之中活动，还是需要有信得过的人。 三人就时事问题，在御书房之中交换着自己的观点，纪明是个聪明人，知道这里不是他所能留得下来的地方，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朱高炽则是继续陪朱元璋看奏折，不多时，一份来自刑部的折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臣，刑部司徒力上奏，大将军蓝玉在回朝途中私自招收家奴，并且吞并原本北元所占据的土地一千二百亩，并且以家族名义，私自发展佃户近两千人！” 折子的下方则是证人，以及证物，将蓝玉的所作所为展示在寥寥几行字中，折子之中还附带了一封书信，正是当地贵族所为，想必应该是蓝玉的做法太过嚣张，引起了他们的不满，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翻动着黄纸，朱高炽发现，上面不知蓝玉一个人的名字，很多应天府中权贵家族都被刑部御史给查了个底朝天，大明战胜北元后，不禁让皇爷爷由衷感到高兴，更是让这些贵族的野心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第76章 金被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侵占土地是重罪，而招收家努则和私自屯兵无异，权贵们为了芝麻大小的利益，甚至还私自看法山林，利用木材来赚钱，这小小折子上的每一条，放在大明律上，都要严惩。 而朱元璋看完折子后，脸上淡淡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好消息，接着一个坏消息，还真是让他这个皇帝消停不下来。 放下黄纸，他又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如今大明国力刚有起色，还需依靠这些权贵才能发展，但朱元璋对百姓最为看重，任何对百姓不利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和叛国如初一般。 可古往今来，贪婪永远是这些身居高位之人的通病，人的欲望是无底洞，千百年间，无数的财富和鲜血都无法将其填满，那那一丝无端的渴望总是能够蒙蔽人的眼睛。 大明重武轻文，朱元璋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弊端，武人一旦拿到的权力，那么很容易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而且武人一般头脑简单，不会像文人那般，做事之思考再三，而是硬着头皮，只要没出事，就会往前冲。 在打天下的时候，这种武人正是他朱元璋所需要的，而现天下太平，这些人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不安定的因素。 可考虑到如今大明的情况，在加上蓝玉身上的军工，朱元璋真的有些许迷茫，但在这层迷茫之下，更多是杀伐果断，只是眼下，他有些犹豫而已。 金被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朱高炽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这样一句诗来，这些携手建立大明的武人们，却在国家即将腾飞的时候在朱元璋的背后捅刀子，这不是明摆着作死吗。 朱元璋在皇宫之中兢兢业业，每天处理奏折，总是在深夜才离开御书房，为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也为服侍大明的朝臣作一个表率。 可现在看来，这些武将们已经被安逸的日子给腐蚀掉了，逐渐变成了他们曾经最讨厌的人。 或许并不是他们变了，而是他们的本性开始暴露了出来。 从现在这个角度看，朱高炽或许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历史上，自己的皇爷爷要杀那么多的人。 不过，按照史书记载，此时的蓝玉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或许还能够挽留一二。 权力所带来的贪婪是永无止尽的，让一个深陷在欲望漩涡中的人迷途知返，或许才能够在根本上阻止这种现象。 朱高炽正想着，身后传来朱元璋的声音：“炽儿，折子上的事情想必你也明白，咱该咋办？” 回过头，只见朱元璋眉宇之间露出一丝疲态，整个人靠在了龙椅之上。 “这件事情无论对大明还是天下，都很关键，你要认真考虑一下！” “孙儿是这样想的……” 朱高炽早就猜到了皇爷爷会这么说，一个比较完全的发次出现在脑海之中。 “蓝玉大将军和其他的权贵可以说是掌控了大明的命脉，若严肃处理，恐怕会伤到大明的元气，但也不是不可取，只不过孙儿觉得换一种处理方法，效果会好上许多。” “至少现在，权贵们还是希望大明能富强，所以只需要皇爷爷出面，‘劝说’一番，以‘理’服人，麻烦就会少很多。” 朱元璋自然听出了孙儿话中的意思，只不过他对待这种问题一项简单粗暴，鱼肉百姓的，贪污的，杀了便是。 此刻，他只是略微有些怀疑，劝诫真的有用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大明刚刚经历了和北元的战争，已经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抛开其他的权贵不谈，蓝玉才打了胜仗，自己就要处理他，传出去，百姓又会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权衡之下，朱元璋只能对孙儿的想法表示了认同。 “炽儿啊，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但具体要怎么做呢？” 朱高炽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这些权贵之间有着较深的练习，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们只需要深入敌后，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然后借助您的名头，震慑一番，让他明白其中道义，他自然会懂得收敛。” “皇爷爷，这些权贵保持着松散的联盟，很多人都是墙头草，说不定咱还有机会策反他们呢！” “不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朱元璋大手一挥，就将这棘手的差事交给了朱高炽。 闻言，朱高炽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他本以为自己最多出出注意，却没想到，皇爷爷直接让他上手。 权贵就像是一把两面都涂着毒药的长剑，用好了，能击退敌人，若稍微一个不慎，在收剑的时候，就很可能沾染上面的毒药，最终慢性死亡。 深深吸了一口气，朱高炽开始整理起桌面散乱的奏折，若让他当上皇帝，这种权贵作乱的事情，一定会完全消失。 收拾好桌面，朱高炽心中的计划也逐渐丰满了起来，其实皇爷爷那种铁血手段也未尝不可取，可一味的强硬很有可能会引起臣子或者百姓的反感。 世间有阴就有阳，有柔就有刚，二者之间即为互补，又能相互克制，站在这些权贵的角度想一想，他们也只不过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罢了。 “炽儿啊，这件事情你不要有压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爷爷永远是你的后盾。” 朱元璋背着手，从龙椅之上下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些东西，你要学者逐渐接手，逐渐熟悉，你能帮爷爷分担的越多，爷爷的休息时间也就越多，咱也就不用整天都忙的像什么一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远，就好像在那田间地头散步的老人，格外的悠闲。 朱高炽将那份刑部的折子给理了出来，拿在手上，细细的看着，脑子也在琢磨，到底怎么上手。 “名单上的武将，过几天就会回到京城，但我和他们没什么来往，若贸然行动，恐怕会造成不良影响，可这些文臣，也一个个的都是老油条，也不好对付。” 扫视着奏折之上的文字，朱高炽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之上：李景隆。 前些日子，李景隆就回到了应天府，说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正在修养。 第77章 大明战神，李景隆 “这个李景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说不定在这件事情上还能好好利用一番，考虑大明现在的状况，行事风格也不能太过于凌厉，在这些权贵的眼里，自己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既然这些权贵这么喜欢囤积财富，那我就想个法子，让他们将这些钱全部给吐出来，这样不但能够限制他们的势力发展，，还能最大程度的控制他们的贪念。”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思路顿时就拓宽了许多。 毕竟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明的政治和社会有着自己独特的人质，同时他也能够以超前的思想来探查大明的前景，在加上五位人格的帮助，又有什么问题能够挡得住他呢？ “朱小子，你这个人选有意思……” 每当朱高炽脑子中的想法多了起来，五个人就会苏醒，像看电影一般评头论足，这回，又是秦皇率先发言。 “按照你的记忆，这李景隆算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了，出身优渥，背景也不差，如今跟在蓝玉身边做事，北方的战事也有参加，军功加上不错的品性，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但这小子在本质上却依旧是拥有着所有二世祖的通病，别看他表面上为人谦虚恭敬，在老人面前懂得收敛，处理起人际关系也到算得上八面玲珑，可从从小养尊处优，上了战场，也没能将胆子给练起来。” “虽然宣报了不少战功，但基本上都是李景隆手下将领帮助他获得的，外表光鲜亮丽，胆子却小得可怜，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隐藏着自己的弱点，可还是被你给抓住了。” 秦皇笑着说道。 “朱小子，你打算从他入手倒也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那是自然。” 朱高炽眼神一亮，索性站起身，离开了御书房，秦皇对人性的考量要比自己还要入木三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实施自己的想法了。 如今，他在皇宫之中的居所已经被朱元璋设立为东宫，吃穿用度也都按照皇储的标准来办。 “来人！” “臣在！” 朱高炽将仇离带到了皇宫之中，这个从小陪伴他到大的侍卫依旧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趁着时辰还早，你去把李景隆给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是！” 仇离用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宫，向李景隆的府邸而去。 这几天，朱高炽的住处被工部改造，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一些原本属于太子东宫的东西也被搬了过来，那块御赐的景仁殿牌匾也挂在了门口。 坐在空旷的殿堂中，他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朱元璋这般考虑，自然是有着独特的用意，自从吕氏在东宫被赐死之后，那边的房子就被封存了起来。 朱允炆也是伤心至极，直接和朱元璋求封底，但他显然没有到封藩的年纪，所以也只能草草收拾一番，离开了应天府，出去散心了。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朱高炽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惆怅。 而在另一边，李景隆正在自家的演武场中弯弓射箭，什么战场受伤，只是个幌子而已，若继续呆在北元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他就要发霉了。 此刻，他正光着膀子，用力的拉开了长弓，下一秒，羽箭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或许是心情不佳，这一箭甚至没有射中靶子，撞在了一旁的假山之上，断成了两。 在演武场的周围，是一片带着江南风格的园林，雅致包围着粗狂，竟然还别有一番风味，交错的花木和武器架林立在院中，假山之下则是流水，一切都如此别致。 微风阵阵袭来，李景隆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一旁两个俏丽的丫鬟快步上前，为他擦拭身上的汗珠。 沐浴一番之后，李景隆就开始“养伤”，令下人搬来一只躺椅，在屋檐之下惬意的享受起来，两个丫鬟则是端着不同的水果，一左一右的喂着，好不享受。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老脸一红，但处于职责，他还是提醒道：“老爷，宫里来人了，好像是世子殿下找您。” “世子，那个世子？” 李景隆舒服的换了一个姿势，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燕王世子。” 一听到这四个字，他立马就从躺椅之上跳了起来。 “燕王世子的侍从正在门前等候，说要请您去东宫一叙。” “快，更衣。” 李景隆哪里不清楚，朱高炽的身后可是站着朱元璋，这个时候传自己入宫，说不定是看中了自己的才华，想要拉拢自己，他可得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景仁殿中，朱高炽端坐在最高位，纪明就站在他的身旁，而仇离则侍立在台阶之下，腰间别着一把长刀。 书案之上，一个小香炉中飘出一缕松香，一些史书正堆放在一旁，文房四宝则是放置在桌角。 此刻，朱元璋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李景隆早在半个时辰之间就已经到了，但在秦皇的建议之下，他并没有立刻接见。 按照秦皇的原话，君臣有别，而且这是朱高炽第一次正式的和大臣见面，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距离，晾着李景隆并不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而是为了造势，让朱高炽能够更好的掌握这次会见的话语权。 就像是早朝，往往群臣很早就会抵达奉天殿前的广场，但只有皇帝准备好了，早朝才能正式开始。 李景隆站在宫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忐忑，他有点看不透这个小子了，午饭都没有吃，自己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却不曾想只能对着朱门发呆。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在进宫的时候，就特意打听了一番，生怕自己装病从前线回来的事情被皇上给知道了，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陛下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而大动干戈，所以李景隆也没有多想，可如今燕王世子这架势不小，叫他前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当李景隆站在门外胡思乱想之际，殿中的朱高炽也耐不住性子了。 “秦皇，已经半个时辰了，还要晾多久，香都烧完一盘了。” “朱小子，别着急，帝王心术这东西，不仅仅是晾人这么简单，你还有许多东西要学的。” 秦始皇的言语之中充满了骄傲，驭人乃心术最为中心的一点，身为一个上位者，要合理的学会利用个人魅力还俘获臣子手下的忠心。 “不过，凡事都有度，让李景隆继续等下去反而会引起他的猜疑，不如就让他进来吧，我帮你参考一下，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收服。” 听着秦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朱高炽也是挥了挥手，门口的太监立刻小跑出去，来到李景隆的身前。 “李将军，您可以进去了。” 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是自家没见过的生面孔，李景隆微微松了一口气，原地整理了一番衣服，然后装作自信的样子走了进去。 “臣，李景隆，见过燕王世子！” 进入景仁殿之后，李景隆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第78章 臭不要脸也是一种能耐 朱高炽坐在书案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击中了眼前的史书之上，当然这也是秦皇教给他的。 “咳咳！” 李景隆见对方不说话，只好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世子殿下的注意，行完了礼，他微微抬头，松鹤香缭绕在书案之上，或许是隔得有点远，并不能看清楚朱高炽脸上的表情。 君臣之间，本就不是一个阶层，若朱高炽没有让他起来，李景隆就必须一直保持这般状态。 景仁殿中立刻就变得十分安静，只有香炉还在不停的工作者。 朱高炽轻轻合上了史书，看着台下李景隆的微微皱起的眉头，他心中竟有几分舒爽，原来身居高位是这种感觉，下面人的一举一动，都能收归眼底。 “朱小子，此人虽胆小，但心性尚且坚定，可以收服，但不经大用，在真正的危险和决策面前，他是一定会退缩的。” 借助朱高炽的眼睛观察了一阵子，秦皇得出这般结论。 的确，李景隆借助自己的学识在众人面前梳理了一个良好的形象，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历史上，建文帝上位之后，李景隆用花言巧语获得了他的信任，并且率领六十万的大军去镇压朱棣的起义。 却不曾想到，六十万大军没有干过朱棣的五千家将，最终落得一个开城门而降的结局。 不过，朱高炽却对他有着别样的看法，此人能获得建文帝的信任，自然是有着过人之处，就像是秦始皇曾经对他说过，用人就要学会扬长避短。 倘若能将李景隆放在一个合适他的位置，肯定会产生非一般的作用，当然，朱高炽肯定是不会让他成为统领三军之人。 细细打量了一番，朱高炽这才收回眼神，在松香的衬托之下，自己的形象不知不觉就这么树立了起来。 今日找李景隆前来，主要目的是敲打权贵，想到这里，朱高炽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而李景隆早就腰膝酸软，叫苦不迭。 “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传你前来？” 冷淡的声音不由得让李景隆颤了一下，随后他再度躬身：“殿下召见我，难道是有任务派给我吗？” “赐座！” 朱高炽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一旁的太监搬来一个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后。 李景隆见状自然是惊恐万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撇了一眼朱高炽的神情，这才忐忑的坐了下来。 “多谢殿下！” “朱小子，你看，他已经开始慌了，你若在激他一次，他很有可能就会暴露出来！” 秦皇笑着说道。 闻言，朱高炽的目光也是穿透松香捕捉到了李景隆眼中的一丝慌乱和惊恐，他没有在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武人。 感受到上方的目光，李景隆的心立刻狠狠的抖了一抖，这个燕王世子，好生可怕，就像是一头笑面虎，仿佛有一点不满，就能将我给生吞了。 李景隆咽了一下口水，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 “殿下，今日传我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殿明示。” 朱高炽身体微微前秦，双臂撑在了书案之上，微微歪头：“李将军是在讨伐北元的战争中负伤才会提前回到京城的，可依我看，李将军浑身上下健康的很啊。” 淡淡的话语，立刻就让景仁殿中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臣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修养，抵达京城后，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李景隆低下头，竭力掩饰着脸上慌乱的表情，不过对这个答案，朱高炽似乎并不是太满意。 李景隆直起身子，喉结滚动了两下，将右手藏在了袖子之中，朗声说道：“谢世子殿下关心，臣在北方征战多日，和蓝玉大将军一起将那些北元余孽给全部赶了出去。” “只是臣在追击的路上，不慎中了埋伏，被箭矢给射中了肩膀，性命危机之刻，是臣的副将把臣从生死边缘给拖了回来，可伤势实在是太重，所以只好提前返回京城了。” 听到他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解释，朱高炽突然一笑：“那你可曾还记得，你是大明的将士，战死沙场乃是荣耀，只是中了流矢而已，怎就如此草率的从前线退了下来？” 不依不饶的逼问立刻让李景隆本就不平静的心再度慌乱了起来，按照大明军律，军人的确是要冲在前线，只有保持着这不怕死的心态，才能提升士气。 他李景隆这般行为，和一个逃兵没有什么区别，若追究起来，被军中的士兵发现，乱了军心，根据军法，是要凌迟的。 朱高炽饶有兴致的看着将头埋的低低的李景隆，心中不断盘算着。 “他的确算得上是能说会道，若我只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皇子，或许还真的能够被他诓骗，但战争岂非儿戏，有可能无心的一个举措就会影响整个战局。” “而且，历史记载也证实了，他李景隆就是一个失败的将领，六十万的军队几乎有一般折在了他的手上，让建文帝那叫一个气啊。” 台下，李景隆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心中明白朱高炽这是在试探他的心性，几个呼吸后，他微微抬头，故作镇静的回答：“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景象为广大军士所见，而且，臣并没有提前离开战场，中了流矢之后，依旧奋战在前线，只不过由于伤口的影响，最终体力不支，晕倒过去，臣的副将救了臣，等臣从昏迷状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 这套说辞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朱高炽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依旧是微微笑着，然后吐出一句有些无厘头的话来：“我也想上战场，去领略一下那杀伐的气氛啊。” 而见朱高炽没有再继续追究他擅离职守的事情，李景隆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世子殿下，您还年轻，以后是一定有机会亲自上战场的。” 紧接着，他没有给朱高炽插话的机会，讲起了在北方发生的事情。 “臣从小在南方长大，这次是第一次前往漠北，漫天的黄沙再加上寒冷的夜晚，让臣曾一度不适，偶然一次，臣从前线归来，看到自己的部下们围着一个火堆取暖，臣加入了他们。” “在温馨的谈话之中，臣体会到了将士们出征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就在那一刻，臣心中的那丝不适顿时烟消云散，自那时起，臣就下定决心，要快速的结束这场战争，带部下们回家。” 说道这里，李景隆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神情感动。 “果然，臣和大将军一起，很快就将北元的军队给压制住了，一番苦战之后，终于是迎来的胜利，可一想到不能和臣的部下们一起班师回京，臣就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立下的誓言竟然没能兑现……” 看着台下开始表演的李景隆，朱高炽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了那里。 “哈哈哈，朱小子，这个人是真的不要脸啊，据我所知，这场讨伐北元的战争，压根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吧，竟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编出这般故事，也是一个‘能’人啊！” 秦皇爽朗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回荡，朱高炽也是忍不住吐槽。 不过嘴皮子功夫厉害也是一种能耐，要不然李景隆是不可能说服建文帝，让他率领大军前往镇压叛逆。 第79章 李景隆，你犯事了你知道吗 北元战报传来没几天，这个李景隆就回到了京城，显然是一早就规划好的，在决战前夕离开了战场，朱高炽一早就从锦衣卫那里打听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 不过，如此鲁莽的行动并未对战争造成太大的影响，朱元璋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不曾想，被自己的孙儿加以利用，成为了敲打权贵的砝码。 李景隆这一番“真情流露”若是放在他人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获得那人的信任，但朱高炽的脑海之中可是有着五个人格的存在，是真是假，一眼便能看出，更何况他还掌握着台下之人的所有信息。 能编能骗，行事圆滑，甚至还能借此获得不属于自己的权力，朱高炽心中开始了总结。 “既然李将军在北元战功赫赫，怎么听不到消息呢？” 一针见血，顿时就戳破了李景隆的幻想。 “啊，这，世子殿下，您是知道的，战场之上，小功不计，大功才上报，如果没有消息，或许是臣不够勇猛，倒是拖了蓝玉大将军的后腿了。” 说着，李景隆垂下了脑袋，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而看着他脸上神情变换，朱高炽莫名觉得好笑，试探完毕，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既然这样，那我明白了，那你可知道，你犯了事，皇爷爷本来要抓你的，但被我给劝了下来。” 犯了事三个字顿时冲击着李景隆的大脑，让他一下子就愣在了椅子之上。 我犯了什么事？竟然还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坏了！ 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恐惧顿时将他给吞没，凡是足以让老皇爷动手的，那都是死罪，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前几天，吕氏一族也是犯了事，直接被朱元璋给连根拔起，所有人都赐了死，一个吕家小辈更是被抓到大牢之中，饱受折磨而死。 这些事情，李景隆也都用听说，但当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那种无法抵抗的感觉，让他快要崩溃。 深呼吸了几下，他依旧是无法调整过来，双腿已经失去了力气，整个身子瘫软在了椅子上，肯本动弹不得。 自从开国以来，有无数的权贵倒在了皇帝的铁血手腕之下，李景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见李景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朱高炽身体微微后仰：“不过，考虑到你刚从战场归来，为大明作出的贡献，所以我劝了一下皇爷爷，并未对你做出处置……”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回了魂。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刑部确认你的罪状之后，还是要按照大明律来对你进行惩罚……” 聪明的李景隆立刻就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直接站了起来：“世子殿下，臣所犯何事，至少要告诉臣吧。”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朱高炽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臣冤枉啊，这么多年以来，臣一直兢兢业业，虽说没有立下什么太大的战功，但也曾在战场之上挥洒血水，前一阵子，武昌水灾，臣还给灾民捐了一千两银子呢！” 李景隆虽然慌乱，但也立刻相处了对策。 “哼，兢兢业业，冤枉？就在今日，刑部上奏，你李景隆纵容家臣，侵吞商人财产，私自买卖土地，还置人伤亡，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见朱高炽把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情全部都给抖落了出来，李景隆的后背顿时涌出了一阵阵冷汗。 商人地位低下，自然会受到他这种权贵的歧视，就在几年前，他外出遇到了一个做手工生意的人，对方擅长在竹子之上雕刻一些精美的画板，李景隆见状，自然是想要直接买断他所有的作品。 可不曾想，那商人也是个明白人，一顿饱和顿顿包还是能够分清，自然拒接了李景隆的请求，李景隆顿时就怒了，一个小小的商人，竟然还敢违抗他的意志。 所以，他就让手下看着办，那些家奴为了让老爷开心，自然威逼利诱，想让那个商人同意，但商人也是个硬骨头，最后双方没谈拢，家奴一个不小心，将人给打残了。 李景隆见状非但没有补偿，更是将商人所有的雕刻作品全部抢走，然后废了对方双手，让这些竹雕成为了绝版之作。 其实李景隆也明白，这件事情很是恶劣，若在百姓之中传开了，自己的名声也就臭了，所以他直接将此人送往了北方，以绝后患。 而他干的缺德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但搬到台面上来讲，多是一些小事，毕竟没有伤人性命。 至于土地买卖，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情只有官府有权力做，而李景隆则是在买卖土地的官册之上，稍微添改几笔，或抬高土地的价格，从中赚取差价。 在地方官府的眼中，李景隆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贵族，主动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这些看似小小的要求。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土地流转与买卖关乎百姓的生活，这一点朱元璋忍不了，也不能忍。 偷梁换柱，不仅仅减少了国家的收入，还让地方官之间兴起一股歪风邪气，会逐渐腐蚀整个大明。 李景隆脑海飞速运转着，思考怎么开脱，但朱高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若只是参与土地买卖，恐吓殴打民众，算不得什么重罪，可你在回京城的路上，还办了一件大事……” “漠北回京，路途遥远，你借住在了一户农家，见人家女儿漂亮，你就想要霸占，最后不了了之，若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你在农户家中发现了一个酒窖，里面藏着数百坛女儿红。” “在家奴的帮助下，你偷偷的将这批就给运送到了京城，并且暗中发卖，我有没有说错！”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音量不断上升，整个景仁殿中都回荡着他充满怒气的声音。 在大明，烟酒盐只有朝廷才有管控的权力，私自售卖乃是死罪。 “臣冤枉啊……” 李景隆大声的喊道，随即跪在了地上。 的确，欺占民女和卖酒确有其事，但酒的数量远远没有这么多，朱高炽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要将李景隆的本性给逼出来，这样才好收服。 第80章 卧底的棋子? 李景隆颤抖着双手，支撑在了地上，脑海之中像是走马灯一般，回放着这些日子以来干过的事情。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所做的每一件坏事，竟然都能够被查到，明明自己已经处理的十分完善了，甚至那个商人的事情的都过去几年了，还能被翻出来，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哼，还是冤枉，要不要我把证据都摆上来，让你亲自验一验才肯死心。” “你若现在认罪，还尚有余地，若是让刑部处置，可不会像我这般柔和，到时候锦衣卫出动，就算是我也拦不住了。” 朱高炽冷笑着说道。 “臣冤……” 第二个字还没有冒出来，就被李景隆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虽然你没有犯什么大错，但这些年来小错累计，已经是能和大错相提并论了。” 朱高炽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张刑部盖章的黄纸来，在空中挥动了两下。 李景隆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瞥见了黄纸上的字样：“李景隆，数罪并罚，理当……” 或许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后面的字看不真切，他又不敢将身子直起来，心中的慌乱和恐惧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今年三月，你麾下家奴，见钱眼开，私自杀害渔户一家三口，抛尸江中，为了隐藏所作所为，拿着农户家的钱财直接跑路，这些你可知道。” “什么！” 李景隆顿时一惊，他的府上，有着家奴无数，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去一一过问。 不过，人性往往是最恐怖的，若真有人作出此等事端来，他是绝对会严惩的，可眼下罪魁祸首已经消失了踪迹，这顶帽子岂不是直接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甚至在皇上看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指示。 随着脑中想法越来越离谱，李景隆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死了几个看起来不重要的百姓，但若要追究起来，就是他李景隆看管不利，导致民众冤死，对于朱元璋这种极其看重百姓的帝王来讲，就是眼中所不能容的沙子。 一系列的事实摆在眼前，跪在下面的李景隆算是彻底没了主意。 “皇爷爷经常和我提起，百姓才是大明的基本，咱当初掀翻大元的统治，就是为了让百姓不在受到官僚，权贵的欺压，这一点，难道你忘了吗？” 朱高炽一脸严肃，继续输出。 “你是大明的忠臣，代表的是皇爷爷的脸面，更是需要以身作则，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如今，在你的眼皮子低下发生了恶奴残害普通百姓的事情，这不是在打皇爷爷的脸吗？” “这可不是贪点小财，占点小便宜的事情了，一旦这见不得人的丑事被民众知晓，你李景隆就成了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奸臣了。” 说道这里，朱高炽长叹一声。 “你可知道，皇爷爷知道此事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折子就要派锦衣卫前往你的府邸捉拿，若不是我好说歹说劝了下来，恐怕你明日就会出现在刑场之上。” “方才，你还说自己为武昌的百姓捐了银子，现在我倒是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所以，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可知罪？” “殿下！我……” 在朱高炽的声声诘问之中，李景隆的心理防线终于是彻底崩溃了，整个跪伏在地上，痛苦的哭了起来，肩头耸动着，终于是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展示了出来。 下人行为，结果确实他这个主子买单，不过说道底，他也不确认这件事情到底发生过没有，但朱元璋若想要处置他，用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殿下，臣认罪，臣糊涂啊，没有看管好家臣，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还请您大发慈悲，帮帮臣吧！” “哼，若我不想帮你，就不会将你叫到这里来了。” 朱高炽背起手，缓步走到书案后面，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总之，你在刑部的记录已经被给拦了下来，至于到底怎么处置，还要看你的表现，毕竟皇爷爷没有发话，你的罪行就是绝对无法免除的。” 听到这话，李景隆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希望。 世子殿下既然有法子从刑部的手中将自己给截获，那么一定可以让他摆脱这档子烂事。 “殿下，你帮帮我，我该怎么……” 朱高炽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当然，刑部会走走流程，调查取证，最终会递交大理寺来判决，你的性命虽然能够保住，但应该会落得一个抄家的结果。” 听到这里，李景隆再度慌乱了起来，他给朱高炽狠狠的磕了两个头：“还求殿下指点！” 见李景隆的性子被彻底吓了出来，朱高炽微微一笑。 “秦皇，你觉得咱该如何利用这个草包，是顺藤摸瓜，还是让他去当卧底？” “依我看，二者皆可为之，这个李景隆若是能潜入权贵内部，必能为你带来不少的好消息，另一方面，顺着他的人际关系探索权贵派系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秦始皇的介绍，朱高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已经和皇爷爷求了请，所以免除了你的罪罚……” 闻言，李景隆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喜意，但话还没有说完，永远不能高兴的太早。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想要彻底了断这一切，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说起来也很简单，这些年间，你从百姓手中吞了多少钱，现在十倍的还回来就行。” “殿下，万万不可啊！” 李景隆顿时就哭喊道，这些从土地经营，私卖酒水所赚取的钱财，早就被他给挥霍掉了，最起码都有二十万两，而两百万两白银，就算是将他给买了也拿不出来吧。 就算散尽家财，将这个窟窿给堵上了，那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可不想成为大明第一个被饿死的权贵。 若剥夺所有的财产，那和杀了李景隆没有任何区别，李家若是没了他这个顶梁柱，也将会消失在应天府中。 李景隆一边哭着一边爬到书案下，紧紧的抱住了朱高炽的大腿，随后说道：“殿下，你再帮我想想别的办法吧！” “哼，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执行了。” “殿下，赔付将近十倍的财产，这和抄家有什么区别，陛下那么疼爱您，您就帮臣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就可以，只要您帮助臣度过了这次难关，臣愿意为了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一边说着，他也是一边叩首。 第81章 有钱就有底气 朱高炽则是冷笑一声，手指放在书案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虽然心中已有了决断，但他还是故作艰难的回答：“别的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殿下，要我怎么做！” 李景隆的声音中顿时多了几分惊喜。 “你站起身来！” 朱高炽就像是指挥一条狗一般。 李景隆挺直身子，跪着走到了朱高炽的身边。 “你应该知道武昌水灾的情况吧！” “臣有所耳闻。” 李景隆迫不及待的点点头，武昌的事情影响很大，他听家里的下人说过。 “我给你交给底，这次皇爷爷想要处理了并不只你一人，蓝玉将军也在名单之中，但如今武昌水灾，在加上北方战事，国库被掏空，此时诛杀忠臣，无疑会令社会动荡。” “这边也可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去帮助武昌水灾的难民，这样你在皇爷爷面前也会落得一个忠于百姓的名头，就算刑部依旧要罚你，结果肯定要比抄家要好。” “臣现在就去办！” 李景隆急匆匆的转身，就想要离开。 “别着急，武昌水灾不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事情，你回去之后不妨找几位侯爷，好好商量一番，最好让他们也能够参与其中，若是不愿，你就明里暗里透露一下，是皇爷爷的意思，明白了吗？” 朱高炽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来，脸上尽是傲慢。 “还有……” “臣明白，今天的事情臣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李景隆很是上道。 “嗯！去吧！” 朱高炽挥了挥手，坐直了身子，李景隆只是一个引子，自己后续还有更多的想法。 将李景隆这个人给把握住之后，朱高炽脑海之中开始不断产生新的想法，大明朝堂之中，权贵派系错综复杂，他目前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若想要让这些相互制约的力量成为大明发展的动力，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算，这些人不仅是构成大明的根基，更是一把利剑，如能好好把握，那么大明的未来肯定会无比的辉煌。 随着李景隆离去，整个景仁殿中就剩下了朱高炽一人，他的心态也在微微变化着。 权贵是王朝的根基，也可能是致使王朝毁灭的炸药，朱高炽不断的盘算着，如何将这柄双刃剑牢牢的握在手中。 倘若他真的坐上了皇位，面对国家中的突发情况，也需要一些能人协助处理，毕竟皇帝位高权重，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大明想要繁荣，想要强大，就必须掌控这些权贵，同时汲取人才。 当然，掌控也并不是完全的控制，君臣之间的相处还是需要有一个限制的，否则就会祸乱朝政，导致国家灭亡。 “朱小子，你的想法很是独特啊，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 脑海之中，一向自傲的秦始皇也是感叹着说道。 闻言，朱高炽微微笑了笑。 “秦皇，您毕竟当过皇帝，很多事情，我还是需要请教的，再说了，这些道理我也不是一出生就知道，都是生活教给我的，身处纷繁的社会之中，总会明白一些事情的。” 其实，在他看来，大明就像是一个学校，而皇帝则是那个校长，学生不听话了，不能一味的体罚，还加之理解和劝说，不然就会起到反作用。 若只是使用强硬手段，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只会越来越叛逆，潜伏在学校之中，永远都是一个危险分子，甚至还会让其他的学生受到伤害。 如果一个学校出了不好的事情，那么学生肯定会伤心，对学校的信任度就会下降，最终学校也会关门大吉。 在朝堂之上也是一样，面对不同的臣子就要采取不同的手段应对。 朱高炽这些年生活在燕王府之中，儒家经义倒是没学几个，人情世故却体谅了个清楚。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府中的一个院子，在管理方面，都是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拿捏人性，通晓人情，这样才能保证大环境的和谐。 想到这里，朱高炽满意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翻开了桌上的史书，开始细细研读。 第二天，一周一次的朝会召开，奉天殿外则是一早就站满了官员。 朱元璋一身龙袍坐在殿中，而朱高炽依旧侍立左右。 项羽的霸王功法十分神奇，只是练到了第一层，朱高炽的身形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一身蟒袍的加持之下，他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魁梧的小王爷。 此刻他站在朱元璋的身旁，一身霸气，神情肃穆，目光之中则是充满了自信。 经过驿站改制之后，朝中群臣也算是认可了朱高炽的位置，眼下纷纷朝拜。 “臣户部尚书，有要事上奏！” 朝会一开始，一个大胡子老人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来，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他上前说话。 “燕王世子所提出的驿站改制之法，已经在全国推广，经过几日等待，苏州，杭州等地已经取得卓越的成效，运往杭州的十万张各种玉票在一天之内被抢空，印刷织造司只能加紧赶制，但依旧是供不应求。” “如今，天下无人不知玉票，各地抢购成风，玉票俨然成为了百姓生活的必需品。” “你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告诉我，赚了多少钱即可。” 朱高炽不耐烦的撇了撇嘴，随后直接说道。 “回陛下的话，玉票发卖已有三日，由于账目庞大，如今还在计算中，不过盈利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两。” 随着一百万两三个字落到奉天殿中，朱元璋和所有臣子的脑就顿时嗡了一下，不少人更是直接失态狂喜，一百万两抵得上一个行省一年赋税收入了，有了这笔钱，解决武昌的水患岂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这般消息，朱高炽心中也是一喜，他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偶然的想法而已，会这么赚钱，不过无论怎样，这个决策给大明不小的好处。 根据户部尚书的报告来看，东南地区才是整个大明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玉票的发行肯定能够带动这个区域的工商业发展。 而江浙一带说不定会借助这股风气，推动农业和制造业的发展，再过几十年，这里绝对是天下最为富饶的区域。 驿站所提供的货物运输服务则会不断扩大，各地区之间的商业往来也能不断增多，大明的国力会凭借着驿站慢慢增加。 不过，朱高炽很快就意识到了弊端，心中喜悦也在渐渐褪去，大明商人的地位还是太低了，就算商业迅速发展，也很难成为国家的主力。 在加上一直以来推行的政策，商人往往需要缴纳更多的赋税，重重打压之下，商业就像是被困在死水里面的鱼，只有慢慢的消亡。 但驿站终究是开了一个好头，加快了商品的流通速度，也间接性的提高了国家的财政收入，不过想要改变人们对商业的观念和森严的等级制度，还需要长久的奴隶。 读书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较高，没准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他们是社会的标杆，若连这些肚子里充满墨水的文人来牵头，商业或许并不需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这件事任重道远啊！” 朱高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好在还有希望，若是能让官商平民化就好了。” 一边想着，朝会之上群臣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 朱元璋大笑着说道。 “既然驿站创收，咱有钱了，也就有底气了，说话都硬气了许多，传咱的旨意，论功行赏，让天下百姓看看咱的诚意。” 老爷子很显然是打心底里高兴，站在高台之上说了许多激励人性话，快到饭点才退朝。 第82章 武昌之祸 “退朝！” 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文武百官拜了一拜，就转身离开了奉天殿。 朱高炽则是小心的扶着朱元璋的手臂，爷孙两人相互搀扶着，一个转身，绕过了屏风就进入到了御书房中。 “炽儿啊！” 还不等二人坐下，朱元璋则是开口问道。 “我交给你的事情，办的咋样了？” 闻言，朱高炽则是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详细的报告了一番，就连李景隆哭爹喊娘的样子都没有放过。 看着孙儿像讲故事一般，把李景隆的神态描绘的十分具体，朱元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而开心过后，他的心中更多是担忧：“炽儿，你觉得这个李景隆可靠吗？” “皇爷爷放心，我已经验证过了，现在有李景隆这个线人，咱们也能更好的掌控权贵们的一举一动，相信聪明人已经从他这次进宫中嗅到了不对劲，最起码在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消停一点。” “您可以多留意一下折子，若大理寺还调查到了什么线索证据的，都可以交给我，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 “哼，这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东西，若是再触犯我的底线，就直接杀了。” 朱元璋冷声说道。 “炽儿啊，你要知道，有的时候，防止错误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掐灭它发生的可能，我现在交给你指挥一部分锦衣卫的权力，若他们再犯，你可以直接动手。” 说着，他从袖袋之中掏出一个鱼骨制成的勺子，做工十分简单，在老人长期的把玩之下，表面已经变得十分平整。 朱高炽没有拒接，接过了哨子，捧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你只要吹响这个哨子，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就锦衣卫前来觐见，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吩咐他们就是了。” 看着孙儿好奇的样子，朱元璋解释道。 “炽儿，你是不是觉得咱有些太冷血了，动不动就杀啊杀的。” 听到这话，朱高炽轻轻一笑：“道理孙儿都明白，史书之上都有记载，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王朝不是建立在流血牺牲之上的，想要创造一个美好的大明，就必须剔除那些植根在深处的败类，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只是……” “炽儿，大胆的说。” “只是孙儿觉得，光靠杀这一个手段是不行的，贪欲人人都有，所以这些杂草咱们是除不干净的，更何况有些人，他虽然贪心，却有着不俗的才能，咱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他。” “对这些人，若加以利用引导，说不定会带来不小的好处，那种成天无所事事，身居官位，不为百姓着想的，才是最该杀的对象。” “你这话真是说道咱的心坎里了！” 朱元璋微微点头，脸上布满的笑意。 “凡是都有两面性，贪官不见得就是不干实事的人，大明需要的是为百姓谋发展的官员，而不是那些尸位素餐之人。”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 “皇爷爷，如今国库之中多了一百万两银子呢，您想要怎样使用呢？” 正当朱元璋想要回答之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加急奏折。 朱高炽撇了一眼，就接了过来，展开一看，落款的武昌二字不由得让他心头一突。 他方才就是想要提一嘴武昌的水灾，可没想到立马就呈上来一份武昌的奏折。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朱元璋见状也凑了过来，只是粗略的浏览了一番，怒意就从嘴角升起。 “武昌一万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一伙山贼抢走了赈灾的粮食。” 本来，武昌赈灾的粮食和银钱纷纷到位，不知道那里生出来的疑惑贼寇，数百余人，公然拦截了运粮的车队，并且将大半粮草都给夺走，然后躲到了附近的山中。 灾情当下，有一口吃的就是爷，在这伙山贼的鼓动之下，许多的灾民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纷纷投奔了山贼的怀抱。 短短几天之内，山贼的阵容就从几百扩张到了几千，这货贼寇盘踞在深山之中，很多都是城中的百姓，守军虽想要将他们拿下，但复杂的山林地形只能让他们望而却步。 好不容易找了一人作为向导，却被引入了山贼的圈套，上千人的队伍直接折了一半，自此之后，军心大落，也没人敢踏入山林半步。 在加上洪水冲垮了官府，城中统一领导的力量不够坚定，由于之下，山贼的规模越来越大，如今数量已经超过了守军，若在不加以管束，这伙贼寇很有可能占据武昌城，和大明分庭抗礼。 看到这样的消息，朱元璋怎么能不愤怒。 “把户部，刑部，大理寺和锦衣卫都给我叫过来！” 一边说着，朱元璋就一边再度回到了奉天殿中。 贼寇和灾民凑到一起，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炸弹，一旦失去掌控爆炸开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天灾抗一抗总会过去的，但人祸可就不一样了，贼寇所到之处，必然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而且，武昌的守军此刻面对着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在武昌城驻守了这么久，落草为寇的百姓他们大多数就极为熟悉，如今兵戎相见，实在是有些难以下手。 若山贼们再以百姓为要写，守军们就是腹背受敌，武昌城中还存放着数十万的白银，山贼得知，肯定要来哄抢，如此财富机上粮草，势必会掀起一场战争。 见朱元璋回到了奉天殿中，朱高炽也把纪明叫了过来，一番解释，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山贼作乱，派重兵镇压应该就行了吧！” 纪明微微思考了一下，就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大明的军士，此刻更是要排除杂念，一切为了百姓，断然不能让这些贼人有成长的空间，越早处理，就越能让百姓脱离苦海。” “可派兵前往需要时间，武昌城的百姓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朱高炽眉头一皱，将他的想法给驳回。 天灾加上人祸，武昌危了。 “流寇作乱，在加上地方官府的不作为，给百姓带去了无尽的折磨。”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御书房之中踱步。 “武昌之祸聚集以久，只是在这样一个关键的节点之上爆发了出来，折子之上说，贼寇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想必现在应该破万了吧。” “殿下，是武昌知府的事情吧！” 早在水灾爆发之前，大理寺久通告了这起贪污案，所以纪明知道也不是什么七块的事情。 第83章 主动请缨 “嗯，武昌知府掏空了用来救济的物资，这才导致朝廷不得不挖空国库来支援灾民，看来我有必要对一些官员动手了。” 朱高炽的脸色顿时久阴冷了下去。 “殿下，臣以为杀贪官并不是一件坏事，也不是一件好事，若此刻把武昌知府给杀了，群龙无首，只会让百姓雪上加霜，所以……” 纪明快速的说道，朱高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了折子上的信息，他有些生气罢了。 “这个我知道，可这些贼寇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看着他犯难的模样，纪明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殿下，纸上得来终觉浅，武昌是我的老家，咱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也好作出应对的策略。” 闻言，朱高炽的眼中也是闪过一道精光，的确，没有体验过百姓的现状，自然是不可能想出帮助他们的法子。 奉天殿中，朱元璋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下面跪着的官员身上，所有人都低着头，手腕肉眼可见的颤抖。 其实，最让他生气的是，武昌守军的无能，只是一伙贼寇而已，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有处理掉，若是派锦衣卫前往，不出一天，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百姓却等不了这么久。 焦急加上心疼，让此刻的朱元璋的心中莫名的有些苦涩。 “朝廷每年花大把的银子供着你们，难道是为了好玩吗，如今百姓遭受天灾人祸的蹂躏，你们却只是跪在这里，一言不发，想个办法就这么难？” “咱是真的想不明白，一伙数百人的贼寇是怎么从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军士手里抢走了救命的粮食，而且，你们还任凭贼人发展壮大，徒留百姓受苦。” “天塌下来有你们这些官顶着，可一出事，你们跑的比狗还快，这不是把百姓往绝路上逼吗？还有，百姓会怎么看咱，咱又如何自处？” 朱元璋站在殿中，脸色通红，毫无形象的吼叫着。 “有贼寇作乱也就算了，整整上万人的队伍，就算每人吐一口唾沫，也能将这几百人组成的山贼给淹死吧，可你们看看，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傲慢与自负，只派出了一千人，最终还被山贼们用计给反杀了。”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底部，你们知道想起咱来了，将这样一个烂摊子摆在了咱的面前。” “咱也是个凡人，不是什么神仙，难道咱有什么神仙法术，吹一口气就能让洪水倒退吗？” “武昌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当官的不作为，整天想着怎么弄钱，那里好玩，总是希望自己能升官，可当升官的机会摆到眼前，你们却呆住了，任由事情变坏，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你们还有什么脸面领取俸禄？” 说道这里，朱元璋喘了一口气，歇了一会，才继续骂。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百姓，没有当官的觉悟，咱发下去的银子说不定有一部分进了你们的口袋吧，运送粮食的时候，凡事有一个人上心，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众人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一个劲的认错。 朱高炽站在龙椅后面不远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盛怒的皇爷爷，心中有些害怕。 而听着老爷子对诸位官员的责罚，他又忍不住赞同，武昌就是如此，小问题不解决，逐渐堆积起来，成了大祸患，借由水灾的空挡爆发了出来，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后果。 同时，朱高炽也领悟到，管理一个国家，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国情随时随地都在变换，很多被掩埋的真相背后都充满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咆哮了一番，朱元璋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缓步后退，坐在了龙椅之上，双手扶额头，一声叹息落地，殿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十分低沉。 “诸位，想想办法，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武昌的贼寇如何处理，粮食如何抢夺，沦为山贼的灾民又该如何处置？” “臣等有罪！” 大臣们跪在地上，最终念叨着，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脑中也是没了想法。 更何况现在皇帝在气头上，若贸然谏言，很有可能惹祸上身。 “皇爷爷，你先别着急。” 见状，朱高炽上前几步，来到了龙椅旁。 “炽儿，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朱元璋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水，急忙问道。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灾民，贼寇虽恶，但他们收容灾民，也不失为人，而秋收已过，粮食富足，咱们可以从周边调遣，先让百姓们吃上饭，然后在从中央派遣一个可靠之人，来全权指挥监督赈灾。” “同时，调兵遣将，保护武昌城百姓的安危。” 闻言，朱元璋不住点头。 “大多数百姓都是为了生计，才加入了贼寇，所以咱们可以派遣人员混入其中，从内部瓦解贼人，贼寇的威胁也就不再是威胁。” 从本质上看，这些善良的百姓从一开就不想和山贼为伍，若是能加以策反，山贼们反而会被百姓们给活捉。 “臣以为燕王世子殿下法子很好！” “臣附议……” 见状，臣子们纷纷表达自己的认同。 “你们闭嘴！” 朱元璋刚刚消失的怒火再度窜了上来，恶狠狠的吼道。 “那么，炽儿，你心中可有前往武昌的人选？” 转过头来面对自己的孙儿，他立马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朱高炽微微一笑，人选，那当然是自己去了。 顶着奉天殿中紧张的气氛，朱高炽上前一步，在朱元璋身前拜了一拜，随后说道：“皇爷爷，孙儿愿意前往武昌处理灾情，这不仅是尽孙儿的责任，也是为了武昌的百姓！” 话音刚落，朱元璋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嘴角抽动，心中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自己的这个孙儿没有经历过风浪，他怎么忍心将其一个人派往武昌。 再说了，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历史上，所有的皇储在成年之前，都是待在皇宫之中的，若让自己的孙儿离京，岂不是会受到大臣的反对。 和朱元璋想的不一样，奉天殿中的大臣们对燕王世子的提议十分认同，如今武昌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落到谁的手上，都不好处理，在他们看来，能代表陛下的燕王世子自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84章 赈灾钦差 或许是瞥见了老爷子眼中的一丝犹豫，朱高炽快速的说道：“想要指点江山，就必须亲自去看一看，孙儿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皇孙，自然需要做到这一点，皇爷爷，风筝想要放的更高，就必须放长线，所以还请您同意。” “若您实在不放心，可以派遣朝臣武将和孙儿一起去，有他们互相照应，一路上也要安全许多。” 一席话语，顿时让奉天殿变得越发安静了下来，世子殿下如今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诸位臣子心中也是一惊，他们心中的想法也在慢慢的开始发生变化。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这个臭小子还跟自己的爷爷讲道理，不过有魄力，他心中已经同意了让朱高炽离京，不过这毕竟也不是小事，眼下，老爷子正在思考如何安排。 半响后，朱元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孙儿，沉声说道：“既然如此，炽儿，咱也就不劝你了，想必你也知道此行之艰难，而且也该出去走走了。” 一边说着，他脑中一边思考：“传咱的旨意，封燕王世子为赈灾钦差，亲自前往武昌巡视，监督灾情的处理，户部侍郎张文，大理寺少卿刘锦依旧督察员冯高同行，不得有误，派遣锦衣卫甲士三千，护卫世子安全！” 说完后，老爷子似乎觉得不够完善，随即补充道：“燕王世子如咱亲临，各地官府若有不配合，可以先斩后奏！” 有了朱元璋的旨意，武昌赈灾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 奉天殿中嘈杂的人影消失，只剩下了一老一少，坐在屏风后面品茶。 “炽儿，你告诉咱，为什么想要去武昌赈灾呢？” 朱元璋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的问道。 “皇爷爷，有些问题，就是要实地考察才能够得出结论，孙儿认为治国理政的方法，咱已经学够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实践的经验，想要推动大明的发展，是一定要了解大明的国情的，部根据具体情况，胡乱的发号施令，肯定是不对的。” “嗯，好孙儿！” 朱元璋不住的点头。 “如今武昌情况危机，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早明天就会出发，而且贼寇和灾情交织在一起，传统赈灾的法子肯定是不管用了所以孙儿如今前去，自然是想要借助具体情况，得出一个有效又实用的法子来。” “这话说的咱爱听！” 朱元璋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的确，咱也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看到灾民眼下痛苦的状态，你能由表及里的想出这么多，爷爷很欣慰啊！” “等到了武昌，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呢？” 朱高炽想了想，随后回答：“其实，孙儿认为，地方官员要更加了解地方情况，所以孙儿的到来首先会给予他们信心，在这股光环的影响下，咱会督促他们的工作。” “粮食到位之后，对有能力造饭的百姓发放粮食，对于流离失所的灾民咱可以提供吃食，同时帮忙救灾的军士也要动起来，协同百姓，重建家园。” “同时，要严格管控粮食的供给，防止百姓们哄抢，而对于流亡城外山林的贼寇，咱应该采取安抚的手段，毕竟他们也是受灾情所迫。” “不过，毕竟他们作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如就惩罚他们去修筑河底，而且不能主动获得粮食，必须用一定量的工作来换取，在赈灾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水利工程。” 闻言，朱元璋连连点头。 “炽儿，看来你在请命之前，都将一切给计划好了，不过仓促行动，还是要主意自身安全，咱给你派的人都是朝中的一些老家伙，他们对这件事情还是有着一些不同看法的，关键时刻能榜上大忙！” “孙儿明白！” 朱高炽也表现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来，爷孙二人的谈笑生回荡在殿中。 …… 第二日清晨，朱高炽早早的就穿好了衣服，在小院之中活动者身体，几名侍卫则是站在一旁等候。 朱元璋也坐着软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见孙儿身上穿着一件贴身劲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炽儿啊，你就穿这个出去吗？” “皇爷爷，孙儿是去体察民情，又不是去参加什么仪式，自然一切从简，轻装便行，再说了，路途遥远，想要尽快赶到，就必须骑马，这身衣服用来骑行再合适不过了。” “好！” 朱元璋收回目光。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爷爷也不会责怪你，但是一定要记住，把武昌的事情给我办漂亮了，还有，早去早回，时间长了，爷爷会想你的。” “爷爷的教诲，孙儿自然记得。” 朱高炽对着老爷拜了两拜，随后转身，侍卫从院子后面的马厩之中牵出一匹战马来。 原本在皇宫之中是不能骑马的，不过此刻为了赶时间，也顾不的那么多了。 拿起桌案之上的长剑别在腰间，朱高炽翻身上马，胯部微微一夹，战马顺着院门就冲了出去。 朱元璋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想到自己的孙儿要离开数月之久，他就有些难以接受。 可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一闯。 深秋夜雨，总是会伴随着无尽的凄寒，更何况是在野外。 为了早日抵达武昌，朱高炽带着近千人的队伍冒着雨在夜幕之中穿梭，雨水低落在厚重的铁甲之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在斗笠下，是一张张充满疲惫的脸庞。 马蹄声响过，地上却只留下了一个反射着亮光的小水坑，风声，雨声混杂着战马的嘶吼，构成了这个夜晚躁动的对象。 朱高炽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胯下的战马由于长时间的奔行，身躯之上已冒出了阵阵白色的热气，让本是一片寒冷的夜中，多了几分温度。 他穿着特质的雨衣，但秋夜的寒早已入骨，让他全身僵硬，这是通往武昌的官道，是前往武昌最快的一条路，朱高炽带队在前，身后依次是户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官员。 在队伍的末端，则是锦衣卫组成的甲士，在燕王世子的命令之下，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停滞。 “吁！” 朱高炽大马在前，挥手示意，让整支队伍停下来休整，放眼望去，洪水带来的灾厄盘踞在这片土地之上。 秋雨狠辣的拍打着土地，农田里面的土地都被冲翻了过来，一些不知名的农作物被水淹没大半，稍微低一点的地方，更是连地面都看不到。 胯下的马儿轻点着地面，泥水飞溅，似乎在向主人抗议，顺着辔头喷出一阵白色的雾气，汗水混杂着雨水顺着肌肉垂下，落入泥泞的地面。 第85章 咱是为了大义 “纪明，咱们现在距离武昌还有多远！” 朱高炽转过头，向着队伍中询问，作为他的副手，纪明自然是要一同前往。 “回殿下，还有不到十里就可以看见武昌城了，只不过前面的路都被洪水给冲垮了，若抹黑趟过去，恐怕会有危险，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就地扎营，休息一下，明天中午在出发，将士们都很累，而且，这最后一段很难走。” 闻言，朱高炽沉默了一会，随后点点头。 “好，就这么办，原地扎营，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争取明天地带武昌城！” 得到命令，纪明猛拉了一下缰绳，回到队伍的后方报告去了。 作为秘密训练的锦衣卫甲士，其素质自然是比一半的士兵要强，这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座帐篷就在这片山地之上升起。 “报告世子殿下，前方来了一队难民，咱们应该如何处置。” 帐篷中，朱高炽的屁股才刚摸到凳子，一名斥候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把他们带到我的帐篷来，好生安置！” 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朱高炽不由得伸直了双腿，借此缓解下半身的不适。 而督察院的冯高听闻世子殿下要接见难民，提着自己的战刀找了个地方，就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临行前，他可是受了朱元璋的特别叮嘱，若有危险因素靠近，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世子殿下身边。 朱高炽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就给了冯高最大的活动空间，可腿部的疼痛依旧是让他呲牙咧嘴。 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少骑马，但没有那一次像今天这般，不分昼夜的赶路，就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 双手在腿部肌肉按摩了两下，这才觉得一阵放松，火也是慢慢生了起来，帐篷中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解决了双腿的问题，朱高炽开始解开身上的斗篷，水渍顺滑而下，沁入土中，不多时，一壶热水烧开，将一块茶砖放入其中，一道行军茶就制作完毕。 端起一杯，轻抿一口，温暖的感觉很快就顺着喉管扩散到全身，纪明办完了事情，也从帐篷口钻了进来，只不过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纪明是一个读书人，直到这次离开京城，他才学会骑马，而一骑就是一天一夜，这哪里是他这个新手所能承受的折磨。 他调整这姿势，想要坐下，可那钻心的疼痛让他怎么都无法适应。 “纪明，跟着我受苦了！” “世子殿下，那里的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是咱的责任！” 捧着茶杯，朱高炽静静的思考着。 “你不是说武昌是你的老家吗，怎么回到老家，高不高兴？” 闻言，纪明愣了一下：“臣也是有些年月没有回来了，可历经水灾，不知道家中如何。” “想点开心的，这次咱带着你回来，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衣锦还乡吧！” 朱高炽打趣的说道。 “非也，非也，世子殿下此番亲来，是为了武昌的百姓，是大义，可不是为了咱。” 纪明摇着头说道。 见状，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抿着手中的茶水。 不多时，灶台搭了起来，饭菜的香味也飘了出来，一道简易的行军饭被端到了帐篷之中。 肚中有了吃食，朱高炽这才由衷的感到惬意。 不过一想到那些还在洪水之中挣扎的百姓，他的这股感觉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殿下，咱们还带了些酒，要不要拿上来！” 一旁的纪明说道，虽然军中禁酒，但他们又不是去打仗，自然各有各的说法，而且，酒能驱寒，有着不小的作用。 “嗯，端上来，暖暖身子！” 很快，纪明就抱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金盈剔透的液体滑落在碗中，在用火稍微的烤上一烤，饮上一口，炽热辛辣的酒液在口腔之中跳动，滑落入身体，那股热辣的感觉顿时就传遍了全身。 随着一身的湿意被酒水给驱走，朱高炽也很是满足，酒虽好，但也不能多喝，他只是小喝了几口，就将酒碗放在了一旁。 待众人吃饱喝足，那群被安置妥善的难民派出了几个代表，穿过雨幕，进入了帐篷之中。 一丝寒气顺着门帘进入，但很快就被帐篷中的温暖给驱逐，看着眼前面蓬头垢面的难免，朱高炽心中也是有些心疼。 若世间少一些贪官，也就不会诞生如此之多的苦难了，而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武昌城的问题，就必须从百姓着手，从这些难民身上寻出一个法子来。 几位难民站在温暖的帐篷之中，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在来此之前，就已经饱餐一顿，或许是饿的太久了，那丝淡淡的酒香依旧是点燃了他们腹中的馋虫。 看着几人滚动的喉结，朱高炽微微一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随手拿过几个酒碗，斟满，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喝吧，暖暖身子！” 难民得到允许，顿时就端起碗，将晶莹的酒液给灌入了嘴中。 “几位老乡，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 朱高炽缓缓起身，郑重的说道。 “这位军爷，您给了我们一条活路，想要问什么，尽管说，只要是咱知道了，一定如实禀告。” 几人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不知武昌城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听说前些日子，官府赈灾不利，导致贼寇作乱，这是真是假？” “还有，许多百姓为了谋求活路，加入了山中作乱的贼营，随着贼寇规模不断扩大，官府又是如何处置的呢？” 朱高炽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表情很是急切。 为首的难民摸了摸嘴角，随后苦涩一笑，慢慢的说道：“军爷，您有所不知，这场洪水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几乎在几个时辰内，就吞没了武昌城及其周边的乡镇，农田被淹没，没了生活的依靠，咱就只能四处逃荒。” “作为灾民，咱就像是第二波洪水，很快就淹没了武昌城，但武昌城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情况危机的时候，知府大人站了出来，说是会向朝廷求助，让大家不要惊慌！” “于是，咱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就团结在了一起，互相依靠着生活，有时候，一粒米也能掰成两半吃，不过朝廷运送粮食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消息。” “可老天爷就像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一般，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了一伙马贼，将朝廷赐给咱们的粮食给抢了个一干二净，城中的百姓得了这个消息，顿时失去了盼头，一部分逃出了武昌测，一部分则是加入了马贼。” “那伙马贼现在有多少人了？” 朱高炽突然问道。 “有多少百姓加入了马贼？” “这个咱不知道，这些日子，最起码有数万的灾民进入了武昌城中，马贼的数量应该早已破万了吧。” 朱高炽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武昌城中还没有没有赈灾的地方！” “有！” 那位难民犹豫了一下。 “不过，知府大人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粮食消耗，每一户每天只能领取到一顿的口粮，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出来谋个活路。” 闻言，朱高炽皱起了眉头，一家人，一天就吃一顿，这放在谁身上能够受得了，本来灾难降临，百姓心头恐惧，这样的高压做法很容易出乱子。 虽说能让存粮多坚持一些时日，但无疑让灾民更加的绝望。 第86章 青天大老爷到了，我们有救了! “马贼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军爷，实不相瞒，自打今年开始，那伙马贼就一直在武昌城外的山中活动，他们都是由一些周边乡镇的农户组成的，但官府对此一直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据说，官府运输粮食的车马有重兵把手，知府也排除了守军前往迎接，可马贼很精明，他们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袭了营地，强行抢走了大部分粮食。” “知府对这件事很是升起，也派人去处理，但经过了洪水洗礼后，所有人的精神都格外疲惫，一个不小心，就中了马贼的全套，去的人都死了一半。” “虽然马贼抢走了大半粮食，但剩下的依旧是运到了武昌城的库房之中，可赈灾的配给依旧是一天一顿，这才是许多百姓加入马贼的主要原因。”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武昌知府江悠，你是真的该死啊！” 江悠就是那个贪墨救济粮的武昌知府，在洪水爆发之后，前往捉拿的锦衣卫也不得不返回，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这个知府继续发挥作用终归是要好一些。 若不顾现状，径直捉拿，整个武昌城群龙无首，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等灾情过去，再对他进行处罚也不迟，根据现状来看，江悠真的是一点为官的操守都没有。 粮食没了可以再调，但百姓没了，可不会像麦子一般重新发芽。 可以说，如今贼寇四起，粮食短缺，都是他一人造成的。 “军爷，其实不能怪知府大人，他也是没有办法。” 一位难民听到朱高炽的责骂，小声的说道。 “哦！为何？” 朱高炽怒极反笑，看着他问道。 “自从洪水淹没了一切，知府大人就在不遗余力的帮助咱们，为此，他还拿出了一部分家财，派人到处高价收购粮食。”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脸上依旧是冷笑，一名贪官能舍弃财产，就好像说狗能改了吃屎的习惯一般。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胄的锦衣卫缓步来到帐前：“报告殿下，抓到几名鬼鬼祟祟的人，应该是贼人的斥候！” “带进来。” 朱高炽转过头，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几个湿漉漉的声音被扭打着送了进来。 “我问，你们答，听话的有命活，不听话的，我可以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说着，锦衣卫也会意的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横在了几人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带来生死威胁，几名马贼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几位难民见状，脸上也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们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你们马贼的首领叫什么？” “黄……黄……立！”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你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马。 “一万五有余……” “劫了多少粮食？” “记不清了，大概有一百九十石。” 几个简单的问句，朱高炽立马就搞清楚了马贼的情况，还好，这些贼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弱，处理起来也是要方便许多。 挥挥手，示意锦衣卫将他们给带下去，询问细节，贼寇并不是关键，倘如能解决官僚机构腐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大早，朱高炽就拔营前往武昌城，一路上的景象让他心中的惊讶不断扩大，长期生活在京城繁茂的景象下，看到如此惨淡的灾情，着实让人有些心酸。 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只有亲身造访这般阴暗，才能为其带来光明。 天上依旧下着小雨，乌云在天空之上滚动着，好像随时都要发怒一般，远处的天空十分低沉，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带来一股沉闷的感觉。 发霉的气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还混杂着江水的腥臭，朱高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武昌城外，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坐在带着秋寒的小雨之中，浑身发抖，眼神之中也充满了绝望。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为即将到来的秋收欢庆着，可眨眼之间，一切都在一场洪水之中破碎，房子被冲走，粮食被淹没，人也饱受折磨。 武昌原本是一座充满着希望的城市，如今地上不断呻吟的难民让这里充满了死气。 不少人拖家带口，只靠着一张脏兮兮的毯子抵御秋风带来的寒冷，但他们的脸上依旧残存着一丝希望，朝廷是一定会对他们伸出援手的。 而在武昌城的主要街道上，搭起了数个大棚，棚子中则是支起一口大铁锅，热腾腾的粥在锅中翻滚着，即使灾难苦重，百信们也依旧看到到了生存的可能。 只要留在武昌城中，每人每天至少还能够吃的上一碗热腾腾的粥，总比在外奔波要来的强。 物资匮乏，就算是一粒米掉落在了地上，百姓们也会好不嫌弃的捡起来，满足的吃掉，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自己在富丽堂皇的府邸中出生，应天府格外繁华，根本不会存在眼下这种情况，饥饿的感觉和对生存的渴望混合在一起，恐怕会让人的精神宛如在火上炙烤。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但城中的凄惨依旧是穿透了他的眼皮，直击脑海深处，那股复杂的情绪不多时就演变为了极致的心痛，以及深入灵魂的迷茫。 端坐在高大战马之上，抓高炽双拳不由得紧紧握在了一起，在风雨中飘摇的百姓，该有多么痛苦啊？ “殿下！” 一旁的纪明夹了夹马腹，上前说道。 “看来情况比我们知道的还要严重许多，天灾不可免，但人祸当可除！” 闻言，朱高炽点了点头，带着队伍向官府施粥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锦衣卫都将他给环绕住了，生怕有什么贼人上前。 “不用这么紧张，这都是咱大明的百姓，会有什么坏心思！” 朱高炽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行为，锦衣卫也只能照做，只不过改为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些耳朵尖的民众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一下，他们当中也不乏一些读书人，脑子一动，稍微这么一想，就猜出了这位骑马军爷的一丝身份。 更有甚者，直接一顿小跑，跪在满是泥巴的路边，开始直接磕起头来：“朝廷派救我们的人到了，青天大老爷到了，我们有救了！” 随着他这么一喊，周围的灾民也反应了过来，齐齐的跪了下来，纷纷对着朱高炽朝拜。 见状，朱高炽的心也是猛地一抽，他向来对这些繁文缛节不屑一顾，可看到百姓如此信任他，不由得让他多出了几分紧张。 其实，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凄惨的灾情，而这第一次的经历恐怕一生都难以忘记。 第87章 糊弄演戏 念及至此，一股酸意浮上心头，朱高炽连忙下马，将那第一个跪下来的难民给扶了起来。 精美的丝绸劲装顿时就染上了几分泥水，马靴踩在地上，脚步沉重，身后的纪明也是翻身下马，跟在了他的身后。 “天气如此寒冷，为什么没有发放救灾物资，武昌城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 一摸到难民的手，凄寒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顿时一股怒火在心中爆发了开来。 “吃饱穿暖，这是百姓们最基本的需求，连这一点都办不到，还当什么官！”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顺着难民聚集的方向向前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口大铁锅，拿起勺子，轻轻的搅动了一下，随后脸上升起了一丝疑惑。 在进城之前，那几名难民告诉自己，知府为了控制物资支出，每家每户每天只有一顿饭的供给，可眼下这口锅中的白米，却远远超过了规定的供给量。 难道有人得知了自己前来武昌的消息，想要糊弄一番？ 这个猜想一冒出来，朱高炽越发的生气了，若这些官员能将用在这方面的心思投入到百姓身上，别说什么水灾，恐怕是瘟疫，他们都有办法解决。 “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人，咱们是按照大明的法律建立粥厂的，一切应该都符合标注，您看看。” 或许是认出了锦衣卫的服饰，一名负责粥厂的小官屁颠颠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邀功的笑容。 “哦！？是吗？” 朱高炽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至于什么标准不标准的，你说了不算，百姓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听到这爱护，小官脸色顿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我听说，你们知府大人每天只施一次粥，这是真是假？还有，你们发放的粮食质量也不过关，掺沙子做家，可有此事？” “这……这位大人，属下只负责粥长的工作，这些事情属下也不知道。” 朱高炽没有理会他的解释，继续说道：“调往武昌的粮食，都是皇爷爷从军粮中抽调的，质量怎么可能有问题，还有，你们赈灾工作根本就没有做到位，直到现在，还源源不断的有百姓往城外逃，你们是怎么当的官？” 随着话语中的责怪不断增强，小官的脸色也逐渐惨白了起来，汗珠从额头低落，身子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大……人，这些……事情不是我负责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他这个样子，朱高炽并未打算放过。 “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 朱高炽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向了那口大铁锅，翻腾的热气从剑刃之上划过，被分成了两半。 “我没来的时候，用稀薄的粥饭还敷衍百姓，而一听到朝廷的钦差到来，就装出一副努力赈灾的样子，你是在糊弄谁呢？” 强大的气场在这小小的屋棚之中扩散开来，一众负责释粥的官员纷纷就地跪下，嘴中不停的喊着冤枉。 “哼！” 朱高炽冷哼一声，随后转过头来，顺着他们官服之上的图案找到了官阶最高之人，问道：“这粥厂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臣依据朝廷的指示，施粥是在半个月之前开始的，这个方案还是臣提出来的。” 那人赶紧上前一步，快速的说道，他正是武昌的布政使司唐修伟，负责物资的供给和管控。 “山贼抢走了多少粮食？” 谈及这个问题，唐修伟顿时楞了一下，不由得低下了头。 “臣，臣也也没有具体统计过，所以……” “那还不去查！” 朱高炽尽力忍着心中的怒火，握住剑柄的右手也在不断用力，指节之间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作为武昌的布政使司，这么大的事情，过去了斟酒，竟然还没有查清楚，看来，这座城市的官府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说话间，向难民施粥的时辰就到了，随着一堆军士出现，无数的百姓纷纷向着棚屋挤了过来。 “开始领粥！” 喊声回荡在泛着霉味的空气中，原先坐着的百姓也纷纷站了起来，几乎是在眨眼间，一道长长的队伍就出现在了粥厂的前方。 先前主动和朱高炽说话的那名小官，更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拿起长勺，开始为百姓添粥。 大米煮熟的香味扩散开来，饱受折磨的灾民们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刚煮出来的粥温度很高，十分烫嘴，但对于饥饿的恐惧似乎隔绝掉了人们的感官，只是几个呼吸间，破碗中白净的粥液就被他们灌入最红。 难得的饱腹感，终于是让百姓们有了一丝心安，可前来领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拥挤之下，不少人都跌落在了泥水之中。 在队伍的前端，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奋力的在人群中挣扎着，他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口铁锅，身后的小女孩更是随着人群的动作摆动，宛如大海中的一枚树叶。 但两个小孩是怎么能够拼得过一群大人呢，在人潮奔涌了一番之后，两个人弱小的身影就像是丢垃圾一般被推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眉头一皱。 “仇离！带着锦衣卫，整顿粥长的秩序，谁要是敢挤，就把谁丢到队伍最后面去！” 得到命令，仇离二话不说，骑着胯下战马，带着甲士就冲进了人群之中，不多时，就将杂乱的百姓分解成了数条队伍，粥厂前方立刻就变得空旷了许多。 “挤什么挤，粥管够，有必要这么冲动吗？” 看着这些为了一碗白粥疯狂的人群，仇离脸上也是充满了不接，在他的强硬手段之下，队伍中的几个壮汉也安定了下来。 “你是叫唐修伟是吧。” 忽然，朱高炽转过头，看着这位布政使司说道。 唐修伟连忙点头。 “很多百姓的房子都被冲垮了，你们有没有设置临时处所安置，带我去看看。” 闻言，唐修伟立刻就上前带路，很快，众人就来到了武昌城城墙脚下。 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木板搭建的棚屋，上面覆有一些茅草，十分简陋，用来当作临时住所倒是没有问题，可一些居住在其中的百姓可不像是在这里待了几天的样子。 天上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冰凉的雨水顺着茅草穿过了木板，直接滴落在棚屋之中，坏境潮湿，火又生不起来，百姓们只能紧紧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第88章 失职者和此树枝下场一样! “你就让灾民住在这种地方？” 朱高炽转过身来，看向了唐修伟，眼神之中满是止不住的怒火。 “回钦差大人的话，灾民实在是太多了，武昌的条件有限，这已经是我们所能够提供最好的住所了，而且，城外到处都是山贼，我也不敢外出采购木材，只能将就一下了。” “山贼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有关百姓什么事情，搭建一个质量稍微好一点的临时住宅区，有这么难吗，诺大一个武昌城，竟然连这点人口都安置不下来？” 在对武昌情况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之后，朱高炽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怒火，他开始明白朱元璋为何如此痛恨这些不作为的贪官了。 若继续放任他们作威作福，损失的不仅仅是一方百姓，更是回毁了一个国家的根基，对着这样的人，朱高炽甚至觉得，只是简单的杀了他们，还有些不够。 似乎感受到了钦差所散发出来的杀意，唐修伟立刻就跪了下来：“臣等有罪，还请大人责罚。”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日现在还有用，不能随便处置。 “你们是地方官，不是朝臣，更应该关心百姓的疾苦，若这小小的天灾就轻易的将你们给击垮，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赈灾赈灾，最重要的不是设立什么粥厂，去搞什么棚屋，而是让百姓感觉到心安，从源头之上解决他们的苦难。”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声音越来越大，唐修伟吓的脸色惨白，也不敢从地上起来。 “是臣的错，但臣也没有办法，臣虽然是布政使司，但调动物资的权力都在知府大人那里……” 见唐修伟想要为自己辩解，朱高炽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控制不住了，飞出一脚，狠狠的提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做的不对，就是不对，你推脱个什么劲，我最讨厌的，就是互相推卸责任了，若你们中只要有一人担负起赈灾的责任，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感受到朱高炽的怒意，唐修伟躺在泥巴中，完全不敢动弹，心中祈祷着，期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看着躺在泥水之中一动不动的唐修伟，朱高炽心中的怒意上升到了极点，他大口喘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实话，方才，他杀了唐修伟的心思都有了，但自己是大明皇孙，更不能如此鲁莽，引起百姓的恐慌。 “去！换一身衣服，回到你的官位上！” 朱高炽大声的说道。 “纪明，对于灾情我已经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接下来，我会采取一些措施，若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可以帮我补充一下。” 闻言，纪明立刻会意，将在场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召集了过来。 “武昌城的百姓们，我是皇上派来处理灾情的钦差，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领你们走出灾难的阴影！不过这想要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咱们必须一起努力！” 说着，朱高炽翻身骑上了战马，开始发号施令。 “我不管你们官职大小如何，立刻给我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人手，将这片棚屋给清理掉，修建出一个供难民休息的地方，只要能遮风挡雨，带来温暖即可。” “同时，号召百姓动起来，一起修复城中的道路，用粮食作为工钱，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我希望在三天之内，让城市的恢复踏上正轨。” “还有，现在是秋天，天气寒冷，百姓们风吹雨淋，很容易伤寒感冒，对于这一点一定要重视，洪水可能会污染城中的水源，大家一定要注意鉴别，大夫医师之类，这些日子要随时待命，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瘟疫的消息。” 说道这里，朱高炽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这些事情，原本在我来之前，就应该执行，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按照我说的去办，若是我告诉你们方法依旧还干不好，哼！” 朱高炽脸色一冷，拔出了腰间长剑，轻轻一挥，头顶上方的树枝顿时就一分为二。 “失职者和此树枝下场一样！” 冷峻的气场顿时就镇住了在场的所有官员。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动起来，是想要现在就领教一下我手中长剑的锋利吗？” 顿时，一众官员就四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之上。 布政使司唐修伟见状，心中生出了一丝苦涩。 “钦差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手上没有权力，要怎么去办您交代的事情啊。” 朱高炽看着他，审视的眼神让唐修伟浑身发毛。 盯了一会，他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知府乃是武昌官府的决策者，你说的也有道理，赈灾不利，终归是他的道理。” 朱高炽沉吟了一会，随后说道。 “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知府的问题我来解决，还不快行动起来。” “是，是，臣明白！” 唐修伟连连点头，随即离开。 “看来这个武昌城，背后还隐藏着一张巨大的黑网，而知府江悠只是一个头头。” 朱高炽看着在雨中摇晃的灾民们，呢喃道。 “朱小子，倘若我大秦没有那么快灭亡，会不会也遇到这般问题。” 秦始皇看着在泥泞中挣扎的灾民，忍不住说道。 “秦皇，不得不说，对于帝王心术，您有着极深的造诣，但对于民间疾苦，您可能很难彻底理解，而您的长子扶苏倒是经常去民间体验生活，他若是还活着，倒是可以和您谈论一番。” “的确，我开辟了皇帝的位置，但却将皇帝摆在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只有知道百姓要什么，一个国家才能强大。” 和秦皇短暂的交流了一番，朱高炽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 “走，咱们去粮仓看看，仇离，你去把知府给我叫到粮仓来！” …… 武昌衙门之中，一众官员纷纷跪在了知府江悠的面前，哭丧着讲述方才的事情。 “知府大人，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江悠脸色也是十分焦急，嘴边的胡子不住的抖动着。 “刚开始，我只以为是一次简单的洪水而已，可你们这些蠢货，竟然把徘徊在江北的马贼给引了过来，导致朝廷的救命粮被劫走。”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办砸了，就知道来找我了，如今钦差大人待着锦衣卫甲士前来，我还能怎么办？” “还有那批救济粮，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的蛊惑，倘若那批粮食还在手上，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江知府！” 一名六品官员上前几步说道。 “谁知道，咱们前脚将救济粮给买了，刚补充完次品粮，就出了水灾，至于马贼的突然袭击，咱也是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一遇到事情就没有办法，我养你们这么久是干什么的，出了事情就知道在这里层层隐瞒，弄虚作假，非要我查出来，才告诉我，如今事已至此，钦差大人来势汹汹，我自身都难保了，你们还希望我能为你们说情？” 江悠说着说着，怒火上涌，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第89章 查粮 “本知府真的是瞎了眼，养了你们这样一群没用的东西。” 看着身前脸色惊慌的官员们，江悠已经是后悔到了极点，若没有这些无能之人，区区水灾，也不会把自己逼迫到这般境地。 发泄了一通，江悠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其实钦差大人心中也憋着气，只是碍于灾民，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恐怕洪水治理结束后，就是审判自己的时候了。 “不过，我还有机会！” 江悠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若他能够即可动手，用自己留在武昌城中的钱财和人脉为百姓做些实事，钦差大人看到了，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就算乌纱帽保不住，也应该不会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你们先起来，就按照钦差大人所说的去办，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若是能让钦差大人看到你们尽心尽力的一面，说不定还有几分活路。” 江悠开口说道。 “还有，将库房中的次品粮给迅速换掉，若是被钦差大人查到，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官员们迅速转身，开始了自己的救赎。 各级官员离开，诺大的府衙中就只剩下了江悠一个人，他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思考对策。 如今钦差大人到访，而赈灾不利已经是贴板上钉钉的事实，在怎么推脱也是免不了责罚，不过，若是戴罪立功，能免去死罪，那自然是最好的。 江悠向着，自己手下还有一堆办脏事的人，万一点子不对，江他们给全部供出来，肯定能减轻自己的罪状。 倘若能凭借着这个机会表现一番，然后攀上钦差大人，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去京城做官，至于水灾的事情，只要钦差大人愿意说道，自己肯定能没事。 想到这里，江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反正赈灾的事情搞砸了，已是死罪之身，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而下面的那些人正是他的跳板。 深吸一口，他招招手，问身旁的师爷：“钦差大人此刻在何处？” “知府大人，钦差刚刚打马去了粮仓，说是要点一下粮食的数量。” “坏了！” 闻言，江悠猛的一下从椅子之上坐了起来，冷汗从后背升起。 “次品粮换下来了多少？” “知府大人，下人来报，好像只换了一半左右。” “来不及了！” 江悠抹了一把额头，眼珠子转动着。 “快，命人将那些次品粮给藏在军粮的下面，一定不能让钦差大人给发现，快去！” 还好粮仓就在府衙的后面，现在派人去调换也还来得及，江悠来到后面的厢房，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而另一边，朱高炽已经骑着战马来到了粮仓正门，正在调换粮食的小厮见状也是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闪身从侧面溜了出去。 推开粮仓大门，军粮整齐的放置在木板之上，为了防潮上面还盖了一层油纸。 军粮是军队的生命线，其质量经过了朝廷的严格把控，每一粒米都是无比的饱满，无论是运送军粮的士兵还是筛选军粮的官员，都对此极为看重。 同时，在大明律中，动用军粮者可以直接处以死罪，不用向上级报告。 “钦差大人，朝廷运来的此一批军粮都在这里了，一共是十万石。” 负责管理粮仓的官员热情的介绍着，他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朱高炽背着手，缓步走到粮仓中间，到处观察着，而纪明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韩大哥，你看这些粮食，是不是有些不对？” 怀着疑问，朱高炽向韩信问道。 韩信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的确也看出了一丝端倪。 “在我的认知中，这码在一起的麻布袋子中装的应该都是相同的白米，那么叠加起来，随着重量的增加，下面的袋子应该会被压得很扁，可是你看。” 韩信顺着朱高炽的目光看去，下方的粮袋里面就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一般，承受了数袋粮食的重量，却没有变形。 “嗯，的确有问题，下面粮袋中的东西颗粒应该比白米要小得多，朱小子，你可以检查一下，拿一点油纸，然后用你的剑插入粮袋中，取出一点白米，查看一下。” 朱高炽点点头，随即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纪律明，你拿一张油纸，帮我接着。” 纪明顿时十分疑惑，他虽然不知道世子殿下想要干什么，但依旧是照做。 随着噗嗤一声，锋利的常见就没入了粮袋之中，一旁负责看管粮仓的官员看到这一幕，双腿顿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脸上悲伤渗出了冷汗。 “噌！” 剑刃和粮食摩擦，清脆的声音从剑身之上传来，随着长剑缓缓抽出，白花花的大米就顺着缺口流了下来，落在了油纸之中。 “没有问题？”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也有些疑惑。 “朱小子，有可能他们知道你会来检查，所以将真正的军粮放在了上面，你试试下面的。” “嗯！纪明，再那一张油纸来。” 说着，朱高炽手中的长剑再度出击，狠狠的插入了下方的粮袋中，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很强的阻力，麻袋破口边缘立刻就渗出一丝黄色的颗粒来。 长剑抽出，黄色颗粒就落在了油纸之上，这那里是什么大米粮食，分明就是沙子。 朱高炽试探性的刺了几剑，一些麻袋中米沙参半，一些麻袋里面之大半都是沙子，应该是放在这里充充样子的，而真正的军粮恐怕已经落入了某人的口袋之中。 看到沙子流出，负责看管粮仓的官员顿时扑通一下跪在了原地。 “钦差大人饶命啊，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粮食前两天才运到这里的，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哼，你还狡辩，军粮是绝对不会掺沙子的，这种事情只有可能是你们干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一阵杀意，这名小官顿时瑟瑟发抖了起来。 “钦差大人，小的是真不知道，您就饶了我吧！” 紧握住手中的长剑，朱高炽很想就这么挥出去，砍掉此人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骑着马冲到了粮仓外面：“钦差大人，江知府来了！”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收起了长剑，随后挥挥手，示意让他进来。 第90章 开始狗咬狗了! “钦差大人，臣救灾不力，还请治罪，自扬子江决堤以来，武昌城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臣连夜就打开了城门，迎灾民进城，可何曾想到冒出了一笔马贼……” 江悠一进来，就声情并茂的说着，但眼角却突然撇到了地上的沙子，心里一抽，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朱高炽冷笑抱着长剑，似乎是在看一个小丑。 “说啊，怎么不说了。” “咳咳，臣已经查明，粮食悉为下属盗窃，马贼也是他们引进城来的，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名单再次还请钦差大人，将他们给捉起来，先斩后奏。” 说着，江悠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账本，想要递上去。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淡淡一笑，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有趣，开始狗咬狗了！” 朱高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一旁的纪明倒是走了过去，接过了账本，只是翻看了几眼，就失了兴趣。 “唐藩司有事求见！” 外面的小厮高声说道，下一刻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就出现了在不远处。 “见过钦差大人！” 众人都在，唐修伟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大步上前，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他身上的衣衫沾满了泥水，或许看到了太多令人心忧的景象，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 事出匆忙，他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一件，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手，指甲关机纹路里却依旧是充满了泥巴。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人的视线，唐修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朱高炽上前几步问道：“你是不是去河堤勘察情况了？” 唐修伟拱手说道：“河口决堤的位置如今已经封堵了一些，臣已经阻止了武昌城中所有的劳动力前往，相近进度还会进一步加快，守军需要防止山贼来袭，所以臣就没有动他们，但人手还是太少了，钦差大人，您看怎么办？” 听到这话，朱高炽皱起了眉头。 “守军一点都不能调用吗，依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山贼攻城无疑是在送死，你大可放心让军队去封堵河堤，再说了，难民中就没有一些青壮劳动力吗？这点事情都办不到，你这个官怎么当的？” 唐修伟苦笑了一声，随后看向了一旁的武昌知府，心中一横，随即说道。 “为了百姓，臣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任由灾情发展，荼毒百姓，是臣失职责，但在此之前，臣有话说。” 经过勘察，朱高炽明白，武昌的官僚机构已经腐败到了极点，而唐修伟不一样，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和其他官员不同的气质，或许他就是那个能站出来，揭示一切的人。 “大胆说，我给你做主！” 闻言，唐修伟心中一松，这钦差大人也是个明白人，他微微抬头，沉声说道。 “臣今年一月才被调任到武昌，成为布政使司，按照官职，武昌城一切大小有关资源的事务，我都应该管上一管，但实际上，臣手里一点权力都没有。” “而武昌城的水灾会泛滥到这般底部，则全是因为他！” 说着，唐修伟指着一旁的武昌知府江悠。 “知府长期盘踞在武昌城之中，各大官府机构，在他的运营之下，珠联璧合，成为了一体，而他江悠则是把所有的管理权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上，其他的官员不敢有二心，只能不断的讨好他。” “水灾爆发之后，臣曾劝说过知府，让他认真赈灾，召集民夫，修筑河堤，粮食不够了，只好还有防灾粮，可等到臣去调动这一部分粮食的时候，却发现，粮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搬空了。” “看到空空的粮仓时，臣是有多么绝望啊，等啊等，盼啊盼，朝廷的援助也终于到达了，可他江悠依旧是死死的掌控着粮仓，不让臣插手。” “武昌江悠才是导致武昌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你……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江悠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顿时暴跳如雷。 “你个小小的布政使司，身为下属，竟然敢直呼本知府的名字，将一切责任推拖到了我的身上，是何居心！” “闭嘴，让他把话说完！” 朱高炽抽出长剑，直指向了江悠，一旁的侍卫们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江悠顿时就被吓蒙了，愣在了原地。 “知府不让你查手，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这话说的没错，布政使司是除去知府以外，整个武昌权力最大的官员，若是他发现了问题，早一点想办法向朝廷进言，说不定武昌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不过，这毕竟是朱高炽的想法，既然江悠对手下管控如此之严，就算唐修伟上了折子，也极有可能会在半路之上被拦下来。 “现在在河堤之上工作的，有多少民众？” “足足一千人！” 唐修伟回答道。 “这些人都是臣拿粮食招募而来的，劳作一天，可以每人获得一斗米，四个馒头，而且，在河堤之上劳作，还能管饭，臣今天来粮仓，就是来准备工钱的。” “行，你做的倒是不错，如果我全权支持你赈灾，你觉得你需要多久恢复武昌的状态？” 朱高炽问道。 “多谢钦差大然的信任，时间我不敢保证，但臣可以下军令状，一定解决河堤上那百丈长的口子！” 唐修伟笑着说道。 见他如此有信心，朱高炽也是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江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钦差大人，他说的都是假的啊，你看看我给你的账册，上面也有他唐修伟的名字，上任之后，唐修伟可是贪墨了不少银子啊……” “够了！” 朱高炽冷声说道：“账册可以做假，但现在武昌的景况不能作假，身为一个知府，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流亡，至于你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锦衣卫会告诉我的。” 站在粮仓门口的几名锦衣卫听到这话，立刻就走了进来。 “立刻逮捕武昌知府江悠，审问他这阵子的所作所为，但记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他的罪行我还没有资格审判，在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带回皇城，交由大理寺断决！” “是！” 锦衣卫身子微微一欠，就要走上前来。 “钦差大人，冤枉啊……” 江悠的双臂被架住，顿时就高声的哭喊了起来，无主的挣扎让他的身体在地上拖行，刚换的干净衣服立刻就沾染上的泥水。 解决了武昌内部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该处理山贼了。 第91章 清理蛀虫 朱高炽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大理寺少卿刘锦：“这次随行的锦衣卫有多少？” 刘锦微微一笑：“回殿下，陛下为了防止意外，派了整整一千二百人的队伍，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您是不是想要上山剿匪，别看咱人数少，可不是区区上万贼子所能够抗衡的，只要殿下一声命令，咱就出发。” 朱高炽摇了摇头，强力剿匪可不是他的风格。 武昌城外的马贼大多数都是难民，强行杀上山去，说不定会遭到强烈的反抗，到时候难民肯定是死伤惨重，朱元璋肯定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思考了一阵，朱高炽开口说道：“这样吧，咱们这次就做的复杂一点，锦衣卫精通潜入，你找一队灵性一点的，让他们化妆成灾民的样子，混入马贼的内部，打探消息。” “刘锦，你带领锦衣卫的大部队，配合唐藩司，维持武昌城的秩序，等到城内的情况安定下来之后，你在配合潜伏在马贼内部锦衣卫，瓦解马贼的队伍，最好是不要伤及无辜，以利诱之，毕竟这些灾民也只想活命。” “是！” 得到了领命，刘锦就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哦，对了，冯高！” “臣在！” 听到殿下呼唤，督察院冯高立刻上前一步。 “你负责在武昌城中调查，既然已经有人代替了江悠的工作，那么就可以行动了，任何同江悠相勾结的官员，你都可以抓起来，算是清理一下蛀虫了。” 闻言，冯高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常年任职于督察院的他，最喜欢干的时候，就是捉拿贪官，原本这次受陛下之命，前往武昌，他觉得还有些难受，可现在看来，他对了。 而随着江悠被抓，他手下那些官员失去了保护-伞，顿时四散逃开，但在锦衣卫的追捕之下，他们还是一个个的被捉了回来。 他们互相推卸责任，很快就把事情给吐露了出来，武昌府衙的监狱中塞满了被搁置的官员。 虽然唐修伟有失职的地方，但好在他有一颗为百姓的心，朱高炽给了他一个机会，戴罪立功。 仅仅过去了两天，那些被私吞的粮食及银两就被搜了出来，各大赈灾措施也落实到位，难民的生活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棚屋盖起，粮食也有了保证。 天上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十天过后，各地筹集的粮食也陆陆续续送达，最令人担心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这日，太阳终于从东方露头，而朱高炽也要干一件大事，为整个武昌刮骨疗毒，将那些罪中的官员斩首示众。 经过民工这些天的努力，路面的淤泥已经被清理干净，数十名锦衣卫拉着一两囚车，缓缓穿过了武昌的主要街道。 获得喘息之气的难民见状，也从自家的棚屋里面钻了出来，站在街道两旁围观。 一些武昌的居民看到囚车之上的人，脸上升起了一丝疑惑。 “你们看，那不是负责发放粮食的张大人吗？” 随着一声惊呼，部分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身上。 见民众引起了骚动，为首的一名锦衣卫也是掏出了一张纸，大声的念了起来。 “现有武昌知府江悠，及其下属张林，师爷吴光等数十人，侵占军粮，贪墨赈灾银两，残害百姓，私控府衙，使得赈灾无法继续，百姓无法安置。” “现已查明，知府江悠及其下属共贪墨白银两万两，军粮三万石，按照大明律，现以斩首示众！” 听到这话，难民们顿时等大了眼睛，眼神深处涌现出一抹真切的恨意来，他们纷纷自发的走出家门，跟在了囚车的后面，想要一睹这些贪官被斩首的模样。 百姓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掌权人，他们的目光是雪亮的，长期生活在武昌城之中，或许他们早就察觉了知府大人的问题，只是苦于无法叙说。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自然是感到无比的爽快。 “砸他！” 就在这时，几个有血性的少年，捡起地上干结的泥土快，就狠狠的向着囚车丢了过去。 人群顿时就被他们给带动了起来，围观的百姓纷纷动起手来，顿时无数的泥土就落在了囚车之上。 像以往，人们都是丢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之类的，不够眼下粮食珍贵，百姓们也只能将自己的恨意，发泄在这一枚枚土块之上了。 不过，土块却不似烂菜叶子那么柔软，没一会，这些官员就被砸的头破血流，十分狼狈。 护卫在囚车旁的锦衣卫也是微微错开了身子，避免自己被波及到。 眼见百姓引起了共鸣，朱高炽的心中也是思绪万千，自己以后说不定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么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没过多久，囚车就地带了行刑的地点，几名人高马壮的侩子手，打开车门，就将几名官员给抬了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推搡之下，他们才缓缓的爬了起来，侩子手拿出一根令牌一般的木棍，在几人的膝盖后方狠狠的抽了一下，腿部失力，顿时就让他们跪了下来，做完这一切之后，侩子手又将这枚令牌插在了犯人后背上。 灾民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几名锦衣卫分开身形，用一杆长枪，维持秩序。 “钦差大人到！” 随着一喊叫，无论是锦衣卫还是百姓，都纷纷跪了下来。 朱高炽缓步上前，解开了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露出了一身绣着五爪黑龙的袍子。 一些读过书的百姓更是认出了这是蟒袍，连忙将头埋得更低了。 “起身！” 随着朱高炽缓缓在高位之上坐下，一名锦衣卫连忙高声喊到。 百姓们战战兢兢的起来，不少人好奇的盯着他那身龙袍。 “行刑！” 朱高炽看了看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就抬手说道。 侩子手取下腰间的酒壶，狠狠的含了一口烈酒，随后喷在了刀身之上，阳光在锃亮的长刀之上反射出阵阵寒芒。 “动手！” 朱高炽发出了指令。 只见咔擦一声，鲜血飞溅，人头就像是滚地葫芦一般落在了地上，或许是侩子手有些用力过猛，人头使劲的滚了几下，落在了朱高炽的脚边。 见状，朱高炽冷哼了一声，怕脏了自己的衣服，取来一个木棍，就将其抽开。 武昌城的贪官在此刻被尽数斩杀，蛀虫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看唐修伟能否尽快将河堤修复了。 行刑完毕，朱高炽起身，离开了刑场。 第92章 杀一儆百 刑场上的一幕总算是泄了民愤，但大半官员被斩，朝廷那边派人过来也需要一些时日，朱高炽索性直接把唐修伟提拔为了知府，让他手下的人来负责武昌城的运转。 至少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这个布政使司能从百姓的角度出发思考事情。 武昌府衙大牢中，朱高炽换了一身装扮，缓缓步入，在牢房的深处，江悠已经被铁链给狠狠的捆了起来。 “江知府，想必你也知道了，武昌官府迎来了清算，你的那些手下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随着朱高炽戏谑的声音，江悠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带动着浑身上下的铁链不住摇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钦差大人，世子殿下，我也不求您能绕过我了，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江悠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之中满是绝望，这些日子被关在牢房之中，受尽了折磨，几次想死，却都被阻拦了下来。 “哼，你涉及罪孽太过于深重，杀了你，反倒是给你一个解脱，我要亲自把你送往京城，让陛下来惩罚你，以儆效尤。” “锦衣在你家里搜查出来的财富和账本都将作为证据保存下来，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摔下一句话，朱高炽就离开了牢房，江悠将会是所有大明贪官的下场。 时间来到第二天，处理完了官府的问题，朱高炽开始将目光放在了洪水上，距离武昌城不远的扬子江是一个隐患，如今在河岸上有依旧有着一个缺口。 坐着马车，朱高炽很快就赶到了缺口所在的位置，秋季原本应该是枯水期，但由于几个月以来的连续降雨，水位异常上涨，再加上官府的腐败，水利工程年久失修，灾难就这么悄然降临。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总是显得十分的渺小，洪水庞大的势力袭来，几乎是瞬间就撕开了河岸，混杂着泥浆的波浪很快就冲垮了人们的希望。 站在河堤之上远眺，依旧是能够感受到江水波涛汹涌，一些逐渐被修复起来的河岸，依旧在被不断的冲刷着，劳工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修补。 将近百丈的缺口如今已经被修复了快一半，民夫和劳工们从远处的小山上挖土，然后用人力挑来加固河岸，一些力量比较大的，则是用着大锤，拼命的砸着地面，压实土壤。 所有的牛马，骡子都被调用了过来，负责用车拉一些石块和土块，这些材料正是用来压制江水对河岸的冲刷。 朱高炽从马车中下来，向着前方看去，几千名临时被召集起来的劳工在河岸之上劳作着，锄头和铲子在空中飞舞，一车车土就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运送。 一些妇女老人也被工钱给吸引了过来，做着一些简单的后勤工作，他们负责煮饭，烧水，也时不时帮一下男人们。 武昌是他们的家园，只有人人甘愿奉献自己的力量，团结在一起，将河岸修补完毕，才能重建家园。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渺小，但几千个人加在一起，那么撼动这条汹涌的江河或许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的心中也生起一丝感动，在此等关键的时刻，唐修伟竟然能发动难民，让他们一致合作，果真是有着当领导者的能力。 那么就让自己在为他的士途再增添一把火吧！ 向着，朱高炽迈步向前：“走，咱们也不能光看着，过去帮帮忙，河堤早一天修复，咱们也能早一天回京城。” 纪明听到这话顿时就大喊道：“殿下，河堤上很危险，您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纪明，百姓都不怕危险，咱也不能怕，若皇爷爷在这里，我想要下去，他肯定不会阻拦，有些事情亲自体验一番，才能感受的真切，你随我来，锦衣卫会负责咱们的安全的。” 但朱高炽的脚步并未停顿，他昂首阔步，走到泥水前，脱下自己的鞋袜，就踩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纪明苦笑了一声，也只好拖鞋，不情愿的跟上，而锦衣卫们则是亦步亦趋的站在的河堤之上。 朱高炽走着走着，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笑容。 “纪明，这才是百姓最为淳朴的生活，在泥土里面打滚，在泥土里面谋生，在泥土之中丰收，闻到这股湿润的味道，我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纪明应了一声，紧皱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不多时，朱高炽就走到了挑土的小山附近，抓起一个插在地上的铁锨，他就开始铲土。 或许是从来没有下过地，朱高炽的动作十分僵硬，用力过猛，将整个锨面都插进了土中。 “哎，小伙子，可不是你这样用的。” 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顿时拦住了朱高炽想要用力的双手。 “你这样铲，只会将木柄给弄断，本来工具就少，你就别再这里添乱了！” 闻言，朱高炽楞了两楞，随后中年人接过铁锨，有模有样的铲了起来。 既然铲土自己不会，那么挑担子总是可以的吧。 想着，朱高炽就走到了一个装满土块的担子前，将其抗在肩膀之上，微微一用力，土块就离开了地面。 “小伙子，不错吗，有几把子力气，不过你应该用右手扶着，不然等下失去平衡，担子就歪了。” 正说着，朱高炽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扁担开始旋转了起来，他连忙伸出了双手，一前一后的握住了扁担上的绳子，然后向着河岸边缘走了过去。 担子随着脚步身躯晃动，吱呀吱呀的响着，有了霸王功法的加持，朱高炽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纪明，你也来试试！” 说着，他就将手中的担子交给了纪明。 可纪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那里干过这般粗活，即使他涨洪了脸蛋，那结实的担子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没事，你身体比较瘦弱，挑不起来很真唱，你可以铲土，来，你来铲，我来挑。” 见状，朱高炽并没有责怪，脸上反而泛起了一丝笑容，就这样，就这样，一个世子，一个进士，在田间地头，和泥土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河岸上不远处，唐修伟正带着自己的手下，埋头苦干，这时，几个工匠模样的人从小木屋中走了出来，向他汇报着工作。 第93章 一切以百姓为重! “大人，咱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有这么多民夫愿意帮助我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是您要求我们日落之前完工，这根本不可能啊！” “哼，这几日来，咱们虽有进步，但晚上一停工，河水就会将我们前一天所进行的工程摧毁一半，如今整个工事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只要今日能将决口堵上，那么这场拉锯战将会彻底结束。” 唐修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坚决。 “晚上动工十分危险，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民夫了，若今日不能完工，河水侵蚀河岸，今天所作的一半努力又将白费，你要知道，这不仅仅影响了工事，还降低了民夫们的士气！” 一边说着，唐修伟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大人，咱们晚上可以守夜，进行小规模劳作来减少河岸的侵蚀。” 一名工匠思考了一会，给出了方法，但立刻就被唐修伟所拒绝。 “不行，晚上还是太危险了，而且对守夜的人来说，消耗太大，不是万全之策。” 说着，唐修伟终于是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目光向远处扫去，突然看到了一个黑黄色的身影，眯起眼睛注视了一会，他的心头顿时就升起了强烈的震惊。 “钦差大人，这不可能！” 将手下的活交给眼前的工匠，唐修伟在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朱高炽走了过去。 在上级面前，他还是先行了一礼，随后问道：“钦差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河堤之上不安全，还请你回去！” 朱高炽此刻正专注的工作着，突然被人打扰，他下意识的瞪了那人一眼，发现是唐修伟后，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他现在是越看此人越有好感。 “你身为武昌城的临时知府，不也是在河堤之上劳作吗，你我都是大明官员，是为百姓做实事情的人，放心吧，有锦衣卫在，没事的。” 不过，着一席话并没有说动唐修伟，他主动接过了朱高炽手中的活，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正是因为您是钦差大人，是为百姓谋福祉的人，所以不能在这泥土之中浪费时间，作出更多更好的决策才是要紧事。” 朱高炽淡然一笑，又慢悠悠的把活从唐修伟的手上夺了回来：“水灾当前，咱们都一样，在这里，没有什么钦差大人，再好的将军若是不会亲自上战场打仗，那他还怎么指挥三军。” “一切以百姓为重！” “钦差大人！” 唐修伟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动作明显有些不熟练的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趁着这股感觉，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一旁的一个土丘之上，挥舞着双手，吸引着民夫们的注意力。 “乡亲们，手头的活计可以停一下，你们看，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也和我们一起站在泥地之中，为修复河堤在不停的努力，所以，咱们也要加油，早日重建家园！” 随着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民夫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的激情和血性顿时就被激发了出来，呼喊声在河堤之上此起彼伏。 更有一些精壮的汉子，直接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铲着土，汗水顺着肌肉线条缓缓落入土中，那道黑黄色的影子仅仅是战在那里，就催生了劳作的动力。 见河堤之上热闹的场景，朱高炽的脸上也露出了热烈的笑容，不知道是那位纤夫，直接唱起了号子，将气氛带到了巅峰，或许这就是精神力量的作用吧。 “你们也动起来，别站在河岸上了！” “是！” 在朱高炽的指挥之下，锦衣卫们也撸起袖子，踏入了泥水之中，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劳作之下，河岸的缺口越来越小。 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在不停的劳作中过去，到了吃碗饭时间，朱高炽坐在了一块石头之上，揉着酸痛的肩膀。 虽然他几乎每天都有在练功，但长时间重复一种动作，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了，毕竟干活和练武有着很大区别。 体验到了百姓的艰辛，朱高炽心中也多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秦皇，你对今天的感受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始皇沉默了一会，这才幽幽的说道：“人间百世，总有疾苦相随，这是我不曾看到的，也正是我所忽视的，或许韩非说的没错，是朕没有经历。” 听到秦皇有些后悔的话语，朱高炽也是淡然一笑，缓缓起身，找了一颗树，靠着缓缓坐下。 “秦皇，有些事情，本就是要有经历才会明白，你也不用过于伤感，至少眼下还有机会，实现你曾经未曾实现的东西，大明就像是一块上号的玉胚，你我六人本就是最好雕工！” “哈哈哈，朱小子，是朕想多了。” 闻言，秦始皇心中的野心再度被激活，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河堤之上，百姓们围绕在一个土灶旁，随着炊烟升起，一股食物的香味缓缓传来。 “这才是人间的烟火气味啊，多少钱都买不到。” 看着眼前的一切，朱高炽不由得发出了感叹，不过干了这么久活，肚子到真的有点饿了。 唐修伟见他一个人坐在树下，连忙快步赶来。 “钦差大人，您今天第一次干活，晚上可得好好休息，不然第二天浑身酸痛，可是非常难受的。” “哈哈，没事，我是年轻人，年轻人恢复很快的。” 朱高炽挥挥手，丹田处霸气稍微运转，那酸痛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平日里，他练功时，也是这般感受，早就已经习惯了，倒是唐修伟，一个举人，来到武昌不到一年，就能如此融入民众当中，果真是一个好官的料子。 “钦差大人，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如和臣一起吃，再过一会，臣的女儿就会送饭过来。” “哦！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高炽心中突然有些好奇，河堤上的晚餐，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爹，等的着急了吧！” 不多时，一个俏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朱高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年龄应该比他大上一些，身形窈窕，在晚霞的衬托之下，显得十分可爱。 她的右手挎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层布，想必是为了保温，一阵清风出来，发梢扬起，飘散在脸颊之上，衬托出了几分良家美人的感觉。 或许是发丝拂过脸颊有些痒，她很自然的伸出左手，将其收束于耳后，露出一张鹅蛋脸来。 要见到爹爹了，她似乎很是开心，嘴角扯动之下，两个酒窝显现出来，让她多了些许亲和力。 河堤之上，路况复杂，到处都是泥土小坑，少女轻轻提起裙摆，蹦跳着走了过来，但还是有些泥水监到了鞋子上，这让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惹人怜爱。 第94章 少女燕儿 一身朴素的衣裙，腰间用一根青色的带子，凸显出几分轻柔的感觉，朱高炽在燕王府中“闭关”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和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接触过，一时之间，眼睛都直了。 不远处纪明看到他这般模样，眼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调笑，大明皇孙竟然还有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自己可得好好记下来，回头报告给陛下。 看的功夫，少女就走到了树下，见到自己父亲旁边还有着一位少年，特别是感受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拘谨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就躲在了唐修伟的身后，红霞爬上了脸颊，眼神也变得羞怯了起来。 “燕儿，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还不快行礼！” 唐修伟见女儿如此表现，顿时将脸一板，把她硬生生的拉了出来。 “不用多礼，我不在乎那些东西的。” 闻言，朱高炽则是摆摆手，他一向没有什么架子，反倒是这些虚礼什么的，会拉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民女见过钦差大人！” 但名叫燕儿的少女还是咬着牙齿微微躬身。 “哈哈，朱小子，这还是你第一次见到漂亮姑娘吧！” 韩信见状，调笑的说道。 “闭嘴，哼，我见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你知道什么，她只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而已。” 朱高炽在心里嘀咕。 “嘿嘿，我看你是在梦里见的吧！” 也难关韩信会如此跳脱，朱高炽从小到大，对自己十分严格，每天都是练功，学习儒家经典，吃饭，三点一线，几乎没有任何时间接触异性。 而上一世，则是一个妥妥的单身狗，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少女站在身前，自然会有些异样的反应。 回过神来，朱高炽咳嗽的两声：“姑娘无须多礼，额……” 简单的寒暄过后，他就哑了火，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怎么也出不了口，窘迫的样子让他十分尴尬。 而叫做燕儿的少女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十分好笑，羞怯的心思一扫而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篮。 “爹，吃饭吧！” 说着，她十分贤惠的从竹篮中拿出了一个瓦罐和几只碗，还有两个白面烙成的饼。 “钦差大人，这都是自家做的，您可以尝尝。” 闻言，朱高炽点点头，没有丝毫的顾及，自觉的拿起一个碗，肚子已经在向他发出抗议了。 随着瓦罐被打开，一股肉汤的香味顿时就扩散了出来，浓郁的汤汁包裹着猪肉，倒在碗中，在加上几只辣椒，顿时就将食欲给激发到了极致。 “真香！” 说着，朱高炽笑着接过一张白面饼，并将其一块块的撕碎，放入汤汁中，用筷子反复拨动，让其吸满汤的香味，这才满意的送入嘴中。 他看朱元璋这么吃过一次，尝试了一下，果真不错，肉的香味和白面结合在一起，每一口咬下去，都有不同的感觉，面饼就像是吸满水的海绵，汤汁瞬间就在口腔之中爆发。 有些面饼泡的有些久了，入口即化，在咬一口小辣椒，顿时让嘴中的香味到达的顶峰。 “这肉汤肯定熬了很久吧！” 将碗中的面饼吃完，朱高炽满足的问道。 “这是臣的女儿做的，臣也不知道，若殿下觉得好吃，可以来臣的家中做客，大鱼大肉谈不上，但这肉汤和白面饼，管够！” 朱高炽又拿起一块面饼，盛了一碗汤，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怪不得我爷爷就喜欢这一口，这可比许多美食要好吃多了。” 朱元璋在皇宫之中也喜欢弄这样的吃食，但宫中的御厨怎么做都还原不了那股味道，索性老爷子就亲自下厨，做好之后就站在灶台边上吃，那叫一个香。 “真好吃，改天一定去你家里，将这个肉汤的方子讨来，等回到京城，可以给我爷爷做来尝尝。” 朱高炽大口的吃着，一脸满足的表情。 燕儿站在一旁，见钦差大人对自家的厨艺赞不绝口，脸颊不由得变得滚烫了起来。 在家中，一般都是她做饭，竹篮之中也不过是些家常菜而已，发觉朱高炽一点架子都没有，燕儿在收拾餐具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连续吃完两碗，朱高炽依旧觉得不怎么过瘾，索性又盛了一碗。 “这肉汤用的什么猪肉？” 他忍不住问道。 “就是亲自养的土猪，汤里面用的油是自家榨的，菜也是自家种出来的，这种肉汤是武昌的特产，我才学会的。” 燕儿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骄傲，她右手也不自主的卷起一缕头发，轻轻揉弄着。 朱高炽将碗中的肉和汤一起吞下，只觉得全身发热，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过瘾，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满意的饭了！” 放下碗，朱高炽不由得感叹着说道，武昌民风淳朴，他今日算是体验到了。 太阳落下山头，河堤处的工事也是终于完成的，看着逐渐合拢的河岸，唐修伟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今晚终于是能睡个好觉了。 吃饱了肚子，劳作了一天，朱高炽回到了马车之中休息，对他而言，普通百姓的生活比皇城中的日子精彩太多。 “真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或许和民众呆在一起，才能真正看到这个国家的未来吧。” 正当朱高炽感叹着，一名锦衣挑开车帘，走了进来，缓缓说道：“殿下，根据山上的情报，大部分难民都被我们给策反，趁着夜色回到了武昌城之中，现在只剩下小部分马贼，盘踞在一个叫做马掌望台的地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马贼的头目叫做长孙风，十分顽固，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他都是油盐不进！”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不意外，一个长时间逍遥法外的狂徒，自然是不可能乖乖就范的，不过这个长孙风还算聪明，他没有阻止难民下山。 灾难当前，他不仅不帮助武昌城救灾，还半路冲出来抢夺军粮，这可是重罪，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他做出如此禽兽之举的借口。 自从大明律降世以来，很多地方的匪徒纷纷就范，成为了律法之下的亡魂。 律法是一个国家的规范，也是百姓生活的准则，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一个标准。 就像是长孙风，他虽然保护了这近万难民的性命，但抢夺军粮在先，这就是不可饶恕的。 换一个角度想想，若这数万的难民被他一句话给调动了起来，将武昌城给团团围住，到时候守军一出，那伤亡可就难以估计了。 第95章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兄弟情谊 大明律是无情的，尽管朱高炽对长孙风的做法有那么一点的认可，但这并不就代表着可以放任他的罪行。 或许在下山的那批难民中，他长孙风是一个积德行善的侠盗，但在大明的官府看来，自从他决定抢夺军粮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韩信，你精通军事，怎样才能处理这上百人的马贼，我想要和平一点的手段，尽量减少伤亡，马贼虽恶但也是百姓，粮食被洪水泯灭，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朱高炽沉思着，不由得问道。 “咱们一千二的锦衣卫如今已经掌控住的山上所有的出口，所以长孙风就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拼死顽抗，要么投降认输，我猜测，他抢到军粮之后，之所以没有依靠人数动手，肯定是有着顾虑，咱们只要正面给予压力，让他亲自投降即可。” 韩信十分靠谱，来了一波强力分析。 闻言，朱高炽也是眼前一亮，如今局面已经十分明朗了，长孙风应该也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锦衣卫那边，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如今盘踞在马掌望台之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殿下，如今留在长孙风身边都是他一路走来的兄弟，这些马贼最注重的就是兄弟情谊，在此关键时刻，自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兄弟情谊！” 朱高炽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重情重义的，所以，长孙风身边一定存在着突破口。 按照大明律，抢夺军粮，是死罪，同伙也要连坐，相信面对这般恐怖的处罚，一定会有人倒戈的。 “你去给潜入山上的锦衣卫传话，让他们透露一些大明律的刑法，在适当的进行一些蛊惑，看看能不能策反两人！” 想到这里，朱高炽沉声说道。 马贼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为了一定的利益不择手段，若是能用钱财作为诱惑，从中瓦解他们，应该是最佳的手段。 虽然纪明曾多次建议他，派遣锦衣卫直接攻上去，如今难民均已下山，直接撕破脸皮，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但朱高炽却总是觉得，这样太过于简单，没有什么挑战性，对于这些马贼来说，捉住并不是目的，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尽兴。 “是！” 那名锦衣卫微微颔首。 不一会，纪明走进了马车之中。 “殿下，我觉得你的策略还是太过于温柔了，马贼是恶人，直接出手不是更简单。” “我明白你的意思！” 朱高炽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可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如今大明国力正在不断发展，像这样的匪徒只会越来越少，咱们若是一味的捕杀，只会造成更多的仇怨。” “这些马贼肯定有着后代，我们粗暴的处理掉马贼，他们的后代肯定会怀着复仇的心思，在锦衣卫离开之后，这一片的百姓依旧会受到荼毒。” “我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要看看，在绝境之下，这些马贼会不会狗咬狗，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寻求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听完这一席话，纪明思考了一会。 “殿下，我知道你心善，可是国法难容，同时，臣也知道，长孙风不是一个坏人，只是突入起来的水灾将他给闭上的绝路，可法律也不是开玩笑啊。”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先看看锦衣卫的反响吧，若是能够策反内部人员，行动起来也要方便不少，马匪要剿，但伤亡得拉低，法律无情人有情，有不少人都是无辜的。” 朱高炽缓缓说道。 “殿下，不如这样，既然您认为他们还有招降的余地，臣就斗胆去试上一试，若成功的，马贼可除，若失败了，您就得听我的，派遣锦衣卫，如何？” 纪明端起桌子上冷了的茶，缓缓喝了一口，给出了法子。 “好，你去吧，我会派锦衣卫中的好手，跟在你后面，保护你的安全。” 朱高炽站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随后答应了下来。 一方面，锦衣卫在内部策反，另一方面，纪明在明面上谈判，双管齐下，这些马贼肯定招架不住，说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他们给拿下。 在武昌城百姓的注视之下，还是最好不要大兴兵马，灾难才刚刚过去，这么大的行动，必定会引起恐恐慌。 看着纪明离开马车的身影，朱高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皇爷爷派给自己的这个副手不孬，有胆识也有谋略！ 距武昌城三十里地的位置，有一座山，因为山上有着五个巨大的洞穴，所有当地人都称之为五洞山。 而这些巨大的山洞，已经被马贼们改造成了据点，洞口巨石盘踞，易守难攻，是一个绝佳的居所。 在一个简陋的棚屋之下，十几名男女老少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满是愁意，只有屋子中间的那口大铁锅还在咕噜咕噜的响着，屋中安静的可怕。 这些人正是跟着长孙风一起厮混的兄弟们，他们一路从南方，逃着逃着，来到了武昌，发现了这些山洞，还开垦了一些荒地，日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发展下去，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终结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贼寇出身，随着大明逐渐发展，他们也渐渐意识到，这种到处劫掠的日子过不了多久，所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长孙风就带着他们，往正常人的方向发展。 十几个人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洪水泡毁了所有的粮食，让他们陷入了绝境，不少人谋生了去城中抢劫的想法，但都被长孙风给劝阻了下来。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脱离亡命之徒的身份，不在和打杀为伍。 可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甚至有人饿死，原本坚定的长孙风也终于产生了动摇。 直到有一天，一辆满载粮食的马车从他们洞口不远处经过，多日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顿时就爆发了出来，长孙风不在顾及，若是能让他的兄弟们活下去，怎样都成。 于是，他就带着一些尚能骑马的青壮年，设下了埋伏，将朝廷运送的军粮全部给抢了回来。 第96章 失了最佳机会 只不过，在将粮食运到洞中之后，他就立马后悔了，白花花的大米让长孙风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粮食。 可当时也没有顾及这么多，打开麻袋，他们就畅快的吃了起来，期间一些流浪的难民，闻到米香，也纷纷靠了过来，长孙风没有吝啬这些来之不易的粮食，尽可能的救济难民。 随着难民汇聚的人数不断增加，事情也终于传到了官府的耳朵里。 此刻，长孙风跪坐在铁锅前，面色阴沉，锦衣卫和钦差大人的到来，让他明白了这批粮食的重要性，那时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他从锅中盛出一碗饭，但却毫无食欲，只能强行塞入嘴中，用饱腹感来赶走内心的忧愁。 “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现在整座山都被军官给围了起来，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万一他们杀上来，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长相有些刻薄的女子从角落里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只不过是抢了几辆粮食车而已，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不要理会这些难民，就算收留了他们，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走。” “是，他们是保住了性命，可咱们要怎么办？” 那女人像是崩溃了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 长孙风缓缓站起来伸，严厉的说道。 但这哭声似乎引动了其他人的情绪，棚屋之中的气氛变得越发低沉了起来。 在其他人的记忆中，就算自己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也可以隐姓埋名，换一个地方生活，可现在山下的锦衣卫已经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生路，怎么教人不绝望。 更何况，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些人通晓大明的法律，抢夺军粮可是要砍头的罪状。 有了女子的开头，其他人也开始指责长孙风，一时之间，棚屋就充满了叫骂之声。 “别吵了，现在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不是讨论谁的过错问题！” 令人心烦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让长孙风心中的怒气不断积攒，他一把站了起来，掀翻了面前的铁锅，大声的吼到。 “当初是饿的快要不行的，整天哭喊，又是谁劝我去抢这些马车的，还不都是你们，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还有，不要过度悲观，就算官兵打上来，要捉的也就只有我一人，而且法不责众，若万一打起来，我会尽可能的争取时间，到时候你们趁乱逃跑就可以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长孙风的发言再度让棚屋安静了下来，这时一位老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轻轻的拍了拍长孙风的肩膀说道：“这不能怪他，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受着。” “咱们趁着夜色跑吧！” 说着，老人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男人们，都给我站起来，掩护女人们撤退，咱们是一个整体，要尽可能的掩护着女人和老人逃跑，官府讲究法律，就算被抓住了，只要你们撇清关系，就能逃脱，这也许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何老！” 长孙风惊叹一声。 “等下咱们就指定计划，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回头，最好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天下之大，总有能够让人立足的地方，跑出去，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听着老人慷概将的劝说，长孙风也是隐隐心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这些兄弟们，若他们能够成功的离开这里，自己也就能安心的面对死亡了。 “好，我们就按照何老所说的行动！” 而看到老大发话，众人也是急急忙忙的行动了起来。 另一边，纪明则是跟在一位武昌城百姓的身后，在山林之间穿梭着，雨虽然停了，但山上的湿气依旧是没有散去，他足足穿了三层衣服，才勉强不会觉得寒冷。 五洞山地形复杂，他这时倒是能理解，为何武昌守军会吃那么大的亏了。 不过，纪明对锦衣卫还是有着充分的信心，此番前来，为的就是劝降，所以他没有带任何的随从，只有一队轻功强大的锦衣卫跟在身后二十丈的位置，倘若发生了什么意外，便能第一时间响应。 随着海拔不断升高，山上的湿气也越来越中，纪明看着不远处的雾气，心里也是没有了底气，生活在环境如此糟糕的地方，想必他们也有着不少的怨气吧。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雾气缭绕，多了几分神秘。 一路走来，山路崎岖，纪明的裤腿之上早已沾满了泥土，但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代表官府来和这些恶徒谈判的，应该表现得自信一些。 “站住！” 让带路的向导先躲起来，纪明就迈开步子，向着山洞走去，顺便摘下了黑色的披风，露出了一身官袍。 “你是什么人，别再靠近了，否则我就放箭了！” 一名哨兵站在山洞前一块巨石的上方，手中涂毒的弓箭直指向了下方的纪明。 “我乃辅助武昌赈灾钦差的副手，大明五品官员纪明，此番前来，是有事情和你们的头领长孙风商量！” 纪明深吸的一口气，沉声说道，或许是因为山洞的回声效应，他的话很快就传了下去。 长孙风大步走了出来：“你们官府有什么好和我们商量的？” 纪明打量着眼前这个汉子，不由得对朱高炽的判断产生了一丝认同，殿下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在私底下却曾有过评价，说他若没有当马贼，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将领。 毕竟，他能将这数百位素昧平生的人聚集在一起，肯定是有着特殊的人格魅力。 同时，朱高炽利用锦衣卫策反的计划狠狠的失败了，他低估了这些人对长孙风的忠心，看来真情实意这一次还真的战胜的利益。 “你就是长孙风吗？的确是一条汉子，不过抢夺了官府的军粮，可惜了？” 纪明一边嘀咕着，一边打量着山洞众人，随后提高音量说道：“钦差大人慈悲，给了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投降，一切都能从轻处罚。” “那长孙风呢？” 何老担心首领，抛出了问题。 “长孙风罪名做实，已经没有迂回的余地了。” 纪明摊摊手，长孙风的名字已经递到了陛下的御案之上，就算殿下想要挽回，也已是失去了最佳机会。 第97章 这份操心多余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长孙风十分离职，低声问道，眼神之中还充满了恨意。 他将这些日子来承受的怨气全部都转移到了官府身上，在他看来，都是因为运粮的车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地界，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前来武昌赈灾的钦差，其实是洪武皇帝亲自定的皇孙，殿下心思善良，只追求善恶，不然早就让锦衣卫上山了。” 纪明走了这么久，也是有点累了，捡了一块石头，就坐了下来，慢悠悠的说着。 “作为皇孙，殿下自然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长孙风是主犯，其他人都是从犯，按照大明律，最多就是罚取一些税务，若认真劳作，三五年也就还上了……” “哼，我不管什么皇孙不皇孙的，你们官府说话，从来都是出尔反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长孙风用冷峻的声音打断了纪明的话，他的脸上充满了冷笑。 “你别着急，若不是殿下仁慈，他也不会派我前来谈判了，锦衣卫你知道吧，皇城精锐，打你们这些匪徒花不了多大力气，所以仔细想想，趁现在还有时间。” 纪明也不恼怒，轻飘飘的话语里却带着浓浓的威胁。 随着时间流逝，长孙风身后之人已经产生了动摇，只见案名刻薄的女人站了出来问道：“这位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咱们不用连坐，只需要做做苦工就行？” 听到女人发话，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降了纪明，脸上满是期待，锦衣卫三个大字就像是石头一般，压垮了他们心底的防线，放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若是其他的官兵，他们还有着尚且一战的能力，可面对锦衣卫，胜算就来到了无线接近于零。 “这是殿下的原话！” 纪明捶打着腿脚，点点头。 “长孙风啊，咱们不如相信他一次，也算是为咱们谋一个出路，投降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既然对方有着拿下我们的把握，我觉得还是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了。” 何老也是屈服，低下了头，劝说道。 而有了何老的表态，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对生存的渴望，让他们变得十分激动，恨不得现在就上前，跟着纪明下山。 “你必须给我一个保证，不然我不会同意的。” 半响，长孙风缓缓抬起头颅，认真的说道。 “行，这事也简单，你应该知道官府只认大明律，作为五品官员，我可以为平民做一个担保，证明他们戴罪立功的情节，减轻处罚。” “但你犯的死罪，一旦落到官府的手里……” 一边说着，纪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认真想过，殿下不愧是殿下，难怪如此放心自己前来劝降，看来早就料中了马贼重情义，长孙风会一人抗下所有的罪行，所谓的担保状，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 长孙风蛮横的打断了纪明，放下了腰间的长刀，缓缓的走上前去。 而纪明也如约拿出了自己的官印，盖在了纸上。 长孙风夺过黄纸，交到了何老的手上，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最好说话算话！” 纪明点点头，一开始他还挺想强行捉住这群人的，但这江湖之上的情义的确让自己对这些草莽有所改观，殿下似乎一直都是对的。 解决完了山上的事情，他也是一身轻松。 长孙风则是看着何老将那张保命的黄纸收入怀中，重重的在众人面前跪下：“各位兄弟姐妹们，是我长孙风失言了，离开这里之后，就各自去过想要的生活吧，来生，咱们再聚！” 说着，他毅然决然的转身，跟在了纪明的身后，消失在了深山的雾气之中，即使他明白，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只有黄泉。 一阵秋日延绵细雨逝去，阳光终于再次拥抱了整个应天府，朱元璋多日待在御书房中，早已是憋坏了，今日趁着太阳正好，他命人将御案给搬到了后花园中，坐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办公。 周围树上的落叶缓缓垂下，在秋风的逗弄之下，打着旋儿，有三两篇片还飘到了奏折之上，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朱元璋的心情，捡起一只枯黄的落叶，他直接将其夹在了一本厚书之中。 在秋日金阳的笼罩之下，整个应天府显得格外的祥和，太阳褪去了夏日的锋芒，剩下的只有温和，五彩的琉璃瓦发出光芒，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或许是看奏折看的有些累了，朱元璋顺势往后一躺，身下的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换成的躺椅，在一来一回的摇晃中，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有些饿了，就伸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一块桂花糕，只有心情好了，才能作出正确的决策。 “好！” 看着锦衣卫传来的报告，朱元璋不由得高兴的吼了一声。 自己的孙儿在南方大展身手，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将武昌的灾情给挽救了回来，而且仅用文官就劝降了所有的马贼。 “不过地方贪污也不是小事，咱需要重视一下了。” 伴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江悠二字之上，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对于这种利用百姓生命开玩笑的人，是没有任何宽恕的余地的，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不过，朱高炽将他带回京城，应该是有别的用意，杀掉江悠很简单，但在完全榨干他的价值之前，还是可以暂且留住性命。 至于其他的官员，同流合污，互相推脱责任，妄图在武昌一手遮天，该杀。 “看来炽儿对杀于不杀还是有着自己的标准，先前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这份操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哈哈！” 想着想着，朱元璋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一丝笑容来，连忙往嘴里喂了几块桂花糕。 应天府温和的景色和报告中的好消息凑在了一起，让老爷子的心情和感受好到了极致。 “武昌布政使司竟然被破格提拔为了知府，唐修伟踏实肯干，诚心为民，是一个十分朴素的官员，在修筑河堤之时，世子殿下还曾和他一同吃饭，对他的评价也是很高。” 朱元璋继续看了下去。 “据世子殿下调查所得，布政使司唐修伟被知府江悠给夺权架空，在灾难来临之际，他也曾想要赈灾，但奈何手中没有钱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直到师世子殿下到达武昌，革职了江悠，这才给予他施展的空间。” “世子殿下还说，武昌赈灾成功不只是他一人之功，其中知府唐修伟发挥了主要作用，此人完全调动了百姓的积极性，组织了数千人修筑河堤，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修补了缺口，让一切都走上了正规。” “唐修未，既然得到了炽儿的认可，那就是咱的意思。” 看到这里，朱高炽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没想到自己孙儿此番行动，还从基层揪出了一个人才来。 第98章 天生的骑兵! 老爷子爽朗的笑容回荡走后花园众，一些在身旁服侍的宫人脸上也难得露出喜色，对于他们而言，皇帝高兴了，自己的日子也就要好过很多。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缓缓上前说道：“陛下，根据您的旨意，燕王已经从北平赶了回来，楚王此刻已经抵达京城，而齐王则是会在今日到达。” “嗯！办的不错！” 朱元璋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在半个月之前，他就下了诏书，把自己几个在封地发展不错的儿子给叫了回来，孙儿终归是要迈上皇位的，而这几位藩王则是最大的阻碍。 而之所以把他们提前叫回来，就是想要试探一番，若他们起了坏心思，自己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动用手段处理一番。 虽然朱元璋表现的比较冷淡，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自从儿子们一个个获得了封底，离开了京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如今能有团聚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你通知锦衣卫，把他们以前的府邸给收拾出来，然后派人去接他们，还有，一旦入了京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太监领命退下，诺大的后花园再度回归了平静。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折子，又吃了一块桂花糕，顺势仰躺了下来，盯着泛着悠悠白云的天空，自顾自的说道：“炽儿啊，你的叔叔们就要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发了一会楞，他又坐了起来，桌子上还有很多折子没有看。 “炽儿啊，这些叔叔可不是好对付的主，也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为了避免万一，我把你父亲也叫了回来，想必也你父子二人也有些时日没有相见了吧。” 朱元璋一边用朱笔在折子上标注着，一边感叹。 “团圆大过一切，也不知道爷爷这次作出的决定是对是错，炽儿啊，希望你能尽快赶回来。” 想了一会，朱元璋就没了看折子的心思，端起桌子上的桂花糕，来到了凉亭当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小憩。 而在应天府城墙外，一队军士早就在此等候，铁甲在风中摩擦，发出一阵金铁之声，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爆发出一阵独特的英气。 很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秋风之中，放眼望去，只见几匹骏马拉着一辆豪华的车，缓缓的向着城门靠了过来。 在马车后面，则是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的身影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城墙之上的鸟儿被这股动静给惊动，冲天飞起，在军队的衬托之下，马车书简就带来了一股属于北方的霸气。 肃立于城墙前的士兵依旧是一动不动，随着几声战马的嘶吼，马车之上走下来一道人影，随着他每一个脚步落下，甲片都会发出一道响声。 不多时，他在城墙前站定。 “还是回来了！” “恭迎燕王！” 朱棣站在城墙脚下，心头思绪涌动，如今自己的大儿子成了皇孙，还请命钦差去武昌赈灾，的确是让他有些震惊。 当然，他也清楚，这次老黄爷将他们三人召回的用意，楚王朱桢这些年来一直都很低调，可私下里，他也派出过暗卫进行调查。 在看过暗卫的报告之后，朱棣就对自己这个弟弟多了几分心眼，朱桢的封地，常年有贼寇叛乱，所以他只能养兵镇之，在与贼寇长久的对峙之下，他手下的军队也慢慢强势了起来。 同时，在镇压贼寇的途中，他也收容了不少能人异士，让他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想到这里，朱棣也没有召集进城，而是将马车开入，在沉闷出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下，闭目开始慢慢等待。 根据暗卫的消息，楚王朱桢还有不到一刻钟就会抵达，在此等等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说到底，二人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还是可以联络联络情感的。 驻守城门的士兵见燕王就地坐下，眼神顿时变得十分疑惑，而一旁的锦衣卫更是不解，不过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一定要向陛下汇报。 而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秘报就递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燕王在城门等楚王，难道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朱元璋拿出火折子，烧掉黄纸，脸上也是充满了怀疑。 要知道，在应天府中，他是皇帝，是权力最大的人，两兄弟就算是不对付，也会为了朱元璋着想而不会表现出来。 如今，朱棣在门口堵朱桢，难道不是想要在回家之前解决矛盾吗？ 而且，小的时候，这连兄弟也是如此解决争端的，这让朱元璋很难不这么想。 燕王和楚王近乎掌控着大明最强大的私兵，若二人争斗起来，无论结果如何，伤的都是大明。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眉头再度皱到了一起。 “你们继续盯着，一旦情况有任何的变动，立马汇报给我！” …… 而此时，在城墙处，闭幕养神的朱棣忽然睁开了眼睛，地面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颤，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细小的沙尘已经被扬到了空中。 顺着震颤传来的方向看去，只发觉一阵烟尘在缓缓的向着这边移动着，若是极目远眺，则是可以看到一杆属于楚王的大旗高高耸立着。 而在烟尘之中，是无数身穿厚重盔甲的勇士，他们的眼神十分冰冷，身形魁梧，不少人的面部还待着狰狞的疤痕，而楚王则是骑着一匹骏马，在勇士们的簇拥之下奔腾而来。 瞥见了楚王的旗帜，朱棣缓缓起身，拍了拍身身上的尘土，盯着这群勇士，眼中闪过了一丝火热。 对于他这种身经百战之人来说，一位士兵的精气神，稍微看一眼就能够分辨出，如今楚王麾下之人眼中都充斥着狼性，若是没有军规加以管束，这群人就是些穷凶极恶的狂徒。 “停！” 一如朱棣所想，楚王朱桢挥了挥手，示意整个队伍停下，而其中更是有一小部分先锋，觉得不过瘾，径直大马到了城门前，才猛拉缰绳，随着一声嘶吼，战马高高翘起前腿，这才满意的退后。 “这些人若是冲起来，绝对是不会顾及性命的，简直就是天生的骑兵！” 朱棣下意识的评价道。 随着骑兵缓缓分开，朱桢露出了身形，翻身下马，一眼就看到了等待在前的朱棣。 “四哥！”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朱桢只是大笑着，走上前去，狠狠的抱住了朱棣的肩膀。 第99章 一切都乱套了 “很久没见了，听说你在北方又打了一个胜仗，还消灭了北元余孽？” “北远余孽终究会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四哥我只不过是推了一把，算不得什么胜仗？” 朱棣摆摆手，显得十分谦虚。 “哎，你这是什么话，灭了北元，北方就再也没有能让我大明心忧的势力了，美好的日子触手可得，这那里不算是一种功绩呢？” 朱桢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连忙退开一步，直接搂住了朱棣的肩膀。 在诸位藩王之中，除开朱棣，就是他朱桢手下军队的战力最为强悍，同时，他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也十分感兴趣。 “四哥，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吗？现在人也到了，咱们快入城吧，七弟应该晚上才能到，老爷子顾及等的着急了。” “好，咱们一起走！” 两个汉字勾肩搭背，也没有骑马，一起向皇宫走去。 而朱元璋得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确认了皇孙的人选，否则这两兄弟一见面，可能真的会掐起来。 …… 此时，在一条由南向北的官道之上，朱高炽正带着一千名锦衣卫策马狂奔。 在解决完武昌所有的隐患之后，他就趁着夜色悄然踏上了归经的旅途。 原本唐修伟还想将他介绍给百姓们认识，却被朱高炽给拒绝了，既然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么不如早点回到京城，皇爷爷应该也时刻思念着他。 而且，京城来信，燕王，楚王，齐王回归京城，朱高炽作为皇孙工，自然也不能缺席。 “楚王朱桢，齐王朱榑！” 朱高炽口中念叨这两个名字，心思似乎早就已经飞到了京城，他在脑海中整理着有关自己这两个叔叔的资料。 “朱小子，藩王可是你上位之后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隐患，你爷爷这是在帮你啊！” 秦皇慢悠悠的说道。 “这个机会你绝对不能错过，多和他们接触一番，还有你父亲也抵达了京城，他对你这些叔叔们的了解应该比你要多上许多，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好办，皇爷爷最看重亲情，咱们现在只需要按兵不动，真情相待，锦衣卫的势力遍布的整个应天府，任何人搞小动作，都会传回到皇爷爷耳朵中。” 说着，朱高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所以，皇爷爷这次把他们叫过来，就是想验验他们的心思，所以，正常和叔叔们交流即可！” 是夜，随着齐王的到达，京城下起了一场小雨，秋日的寒意彻底爆发了出来，后花园中一些植物抽出的新芽，也被雨点给打掉，凄冷再度包围了整个皇宫。 在尚京殿中，朱元璋命御膳房摆了一桌子好菜，还特意烧了地龙，让整个屋子里面充满了暖意。 一张圆桌，自己坐在主位，三个儿子分别按照大小坐在左右手，往后则是他们的家人，桌上的盘子中则全是大鱼大肉。 对于自己的生活，朱元璋倒是十分节省，可许久没见的家人聚在了一起，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 朱桢，朱棣，朱榑三人把酒言欢，席间气氛十分容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一些顽皮的孩子更是脱离了母亲的掌控，在殿中随意跑动，好不热闹。 朱元璋看着这一切，心中十分开心，就算是做了皇帝，他也依旧不能摆脱这种属于家庭的快乐。 而朝中的大臣们则也是围坐在不远处，尽情的享受着美食。 原本，朱元璋不想和大臣们一起吃饭，因为君臣还从来没有凑到一起吃过饭，他可不喜欢朝臣们将朝堂之上的问题带到餐桌上，坏了他的心情。 可恰巧，蓝玉归京，要办庆功宴，正好赶上了，在加上驿站刚刚创收，国库好不容充盈起来了，自然要省着点花，所以盘算了一番，朱元璋只能忍痛将庆功宴和家宴同时办了。 不远处，蓝玉却没有融入这热闹气氛的心思，抱着一坛酒，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似乎是在发泄。 他的目光还是不是的落在了朱棣的身上，自己刚完成了北方的战事，急急忙忙的赶回京城，就发现，吕氏已经被赐死，而朱允炆也离开了京城。 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变动，不由得让他心烦意乱，将这一切都算在了朱棣的脑袋上。 喝着喝着，心中越加的烦闷，索性转个身，不在留意朱棣，随后打开了窗户，试图让寒风驱走愁绪。 主桌上，朱元璋的三个儿子交谈甚欢，气氛热烈，互相敬酒之间，还在回忆往事，朱桢酒量不行，喝了两杯就脸色通红，摆手拒绝，可他两个兄弟启示这么好对付的，一杯杯酒水下毒，身形很快就摇晃了起来。 “你们看，三位王爷之间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酒席之间，一些臣子小声议论着说道。 他们按照文官和武官的顺序就坐，但在殿中热闹气氛的影响之下，也没有顾及这么多，酒劲上涌，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确定位置了。 “哼，假惺惺，若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这么好，太子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今，就连他的后人都被赶出的应天府。” 蓝玉嘴角一瞥，加入了谈话。 “蓝玉大将军慎言啊！” 听到这话，一旁两个胆子小的文官连忙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蓝玉却没有丝毫顾及，端起酒坛就开始给自己灌酒。 太子还活着的时候，他作为大明的将军，他曾不知一次出征塞北，进场和朱棣打交道，久而久之，他就清楚了这个燕王的为人。 塞北经过燕王这些年的经营，已经成为了铁板一块，若是太子即位，那么将会成为最大的威胁。 出于对太子的支持，蓝玉对朱棣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好，甚至他在京城和朱标论茶下棋的时候，就曾提过一嘴，朱棣表面宽厚，实则狡诈，需要认真提防。 可朱标注重兄弟情谊，并没有放在心上。 蓝玉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可他越是这样，这些记忆越是会从脑海深处冒出来，自从太子去世后，一切都乱套了。 第100章 燕王世子能有如此魄力? “哎，也不知道燕王世子什么时候回来，这样的宴席，若是缺了他，总感觉少点意思。” 一名武官干掉碗中的酒水，有些遗憾的说道。 “咱们这个世子殿下行事风格也是真的和陛下一般狠辣，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武昌就掉了十几个脑袋呢！” 另外一人凑过来，满脸惊恐的说道。 “那燕王世子有如此魄力？” 听到这话，蓝玉也放下了手中的酒坛，看着他们说道。 “这可是大理寺那边的消息，还能有假？” “世子殿下不仅砍了人，还治好了武昌的灾，把贪官知府江悠给带了回来，说是要给天下的官宦提醒。” 再喝了一口酒，蓝玉看向了主桌之上的朱棣。 “没想到你人不怎么样，却生出了这般聪慧的儿子。” 夜逐渐深了，但殿中的气氛却不减反增，朱元璋也喝了点酒，脸上多了一抹红意，看着儿孙满堂，其乐融融，那一个老人不高兴？ 不过，随着酒劲缓缓褪去，他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 朱元璋心里和明镜一般，皇家无情，皇位二字自古以来引发了无数的争端，若自己没有立朱高炽为皇孙，恐怕兄弟三人此刻会吵得不可开交。 往深处想，此刻热闹的场面也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说白了，既然当了皇帝，就很难享受到那种只属于普通人的生活。 “哎！” 朱元璋轻叹了一声，眼底滑落一丝室失望，或许只有自己那个孙儿才会掏出真心，真情相待。 一个皇位的确是引起了太多争端，自己最看好的朱标就是倒在了勾心斗角之中。 “父皇，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朱桢最为敏感，上前问道。 朱元璋缓缓点了点头，但也没说是为什么心情低落，直接岔开了话题。 “今日大明能又如此繁荣，还要感谢我的好孙儿。” 听见老黄爷提起自己儿子，朱棣顿时挺直了腰杆。 “其实我还挺想他的，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回来。” 正说着，突然漆黑的夜中闯进来一个小太监，外面下着雨，水珠顺着他的蓑衣滑落到了地上，却被地上的温度给快速蒸发。 “启禀陛下，世子殿下在一刻钟前到达了京城！” “真的吗，赶了这么久路，一定饿了，快把他叫过来，通知厨子，再上点菜！” 闻言，朱元璋顿时十分激动，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期待。 秋夜凄寒，梧桐树在灯火之间飘摇着，映射出阵阵孤寂，斜风细雨中，一个打着油纸伞的身影，脚步匆匆，向着尚京殿而去。 宫殿中热闹的景象似乎影响到了周边的景色，灯光闪烁之间，为植物盖上了一层辉光，地龙开启，皇城西北角也是升起了一阵烟雾。 “一向节俭的皇爷爷竟然舍得使用地龙，今晚的宴会肯定对他很重要！” 看着夜空中的烟雾，朱高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而朱元璋听到自己孙儿回来了，也是连忙抛下了推杯换盏的儿子们，带着太监就前往殿门口迎接。 “你不是说咱孙儿一刻钟之前就到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 或许是等的有些着急了，老爷子开始训斥身边的太监，但目光却未曾离开雨幕。 在殿中享受着美食美酒的朝臣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虽然京中一直盛传，陛下极其宠爱燕王世子，今日一见，实际情况可比传言有过之而不及。 不过，陛下如今年纪也大了，在宫中一个人，难免会觉得有些孤寂，而燕王世子连日陪伴，在爷孙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感，所以才显得如此亲近。 现今，各大藩王在各自封地混的风生水起，也不着急回归京城，可随着燕王世子已经坐实了皇储位置，一些人也开始悄然行动了起来。 朱元璋焦急的站在门前，身旁的宫女拿着一柄油纸伞，抵挡着屋檐溅射而来的雨滴，就在这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迈起步子就想要往外面走。 “陛下，雨夜寒冷，披一件衣服吧！” 侍立在一旁的太监连忙从旁边的架子之上取下一件衣服来，就朝着老皇爷的身影追了过去。 殿外，朱高炽收起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就登上了台阶，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显露出一个坚实的身形来。 “炽儿！” 看清了来人的身份，朱元璋立刻高兴的喊了一声。 雨虽然不大，但在风的伴随之下，依旧是杂乱了拍打着大地，一些雨滴越过了雨伞的防御，打湿了朱高炽额前的头发，清秀的面庞之上还挂着一丝长途旅行留下的疲惫，或许是着急来见老黄爷，鞋子也没有换，每一步都在石砖之上留下一个带着泥水的脚印。 “皇爷爷，我回来了！” 朱高炽见老人高兴的朝自己跑来，当下也没有顾及地上脏乱，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朱元璋两步做三步，伸出手将自己的乖孙儿就给扶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 “炽儿，爷爷是真的想你了，此番外出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 一边看，老皇爷也没有闲着，在朱高炽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摸摸，就像是在探测宝贝一般。 “没吃饭吧，快进来，宴会还没有结束呢。” 说着，就将朱高炽给拉了进来，径直来到了中央的那张桌子旁。 “来人，搬张椅子来，在增一副碗筷。” 下人得到命令，很快就拿来了餐具。 “炽儿，你就坐在咱的旁边。” 看着满桌子的人，朱高炽楞了一下，没敢直接坐下，环顾一圈，桌子上都是他的长辈，还包括他的父亲，按照常理来说，他是绝对不能坐在这里的。 但朱元璋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是皇帝，什么纲常伦理可以都不算数，只要他想。 “炽儿，大胆坐，今日爷爷就破个例，你只需要填饱肚子，其他的不用管！” 或许是看出了自己孙儿的顾及，朱元璋大手一挥，就拉着他坐了下来，而桌子上的三位王爷见状，则是瞪大了眼睛。 小的时候，朱元璋对他们有多严厉，现在的他们就有多震惊。 “既然有了皇爷爷的话，那咱也就不怕了。” 朱高炽淡然一笑，管他那么多，看着满桌的美食，他也的确是有些饿了。 从小练武，他的饭量逐渐增长，很快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就被他扫荡一空。 第101章 延长朱元璋寿命? “皇爷爷，这两位就是我的叔叔吗？” 吃饱喝足，朱高炽放下手里的碗筷，看向了桌子上的两个中年人，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好奇。 “哈哈，你看爷爷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给你介绍了。” 说着，朱元璋也停止往自己孙儿碗里夹菜，开始正经介绍起来。 “这是六叔和七叔！” “侄儿朱高炽见过两位叔叔。” 朱高炽赶紧站了起来，向二人行礼。 皇爷爷此番突然将他二人给召回京城，肯定是有着特殊的目的，而自己父亲也回了京，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 楚王手中多有奇兵，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有生力量，若他有争夺皇位的心思，恐怕能给自己造成不小的威胁。 而齐王多在塞外，收复了很多游牧民族，麾下有着大批的资源，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经济实力强大，他二人是除去朱棣以外，整个大明在封地发展最好的两个王爷。 皇爷爷这番也是给朱高炽提醒，虽然血浓于水，但亲人也不可不防。 “哈哈，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我的刀高呢？” 朱桢和朱棣的关系要好一些，他笑嘻嘻的说道。 “你和你父亲倒是挺像。” 朱榑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咱的孙儿，可是有着大智慧，在京城办了不少好事，这次他前往武昌，就是了为了赈济水灾……”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朱元璋十分骄傲的开始介绍，站在一旁的朱棣听到这些话，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趁着这个空挡，朱高炽眼神转动，开始打量起自己这两个叔叔。 此刻，他们虽然看起来十分亲切和蔼，但眼中的峥嵘感依旧是暴露了出来，而正是这种感觉，让朱高炽心中十分不舒服，就好像有一头恶狼，在无时不刻的盯着自己。 随着时间流失，夜幕深垂，灯芯燃了一大截，殿中的气氛也渐渐的散去，随着诸位臣子告退，就只剩下了朱家人。 三位王爷看出了老爷子对朱高炽的想念，很主动的离开，给这祖孙二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夜宴结束，皇宫终于再次迎来了宁静的基调。 朱高炽搀扶着朱元璋回到了寝宫，雨点稀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打了，阵阵寒意随着秋风流转，宫灯明灭间，两个身影靠着宫墙，缓缓前行。 梧桐树历经风雨的洗礼，叶子萧瑟下垂，在夜空之中盘旋，最终被地上的雨水给捕获，沉入了泥土之中。 亲人欢聚，朱元璋很是高兴，喝了不少酒，好在秋夜清寒并没有让他完全醉过去。 躺在龙床之上，旁边的桌子上依旧放着几张奏折，本来打算在睡前解决的，现在看来，倒是不怎么可能。 朱高炽从侧门进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还冒着热气。 “皇爷爷，快把醒酒汤给喝了，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头痛，上了不了朝。” 朱高炽坐在龙床边上，亲手把朱元璋给扶了起来。 “这醒酒汤可不是宫里的方子，是我在回武昌的路上问一个高人要的。” 感受到孙儿的关心，朱元璋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这么些酒并不会让他感到醉意，只是今晚尽兴，他有些劳累而已。 “炽儿，你今晚赶了这么久的路，难道不累吗，快把碗放下，让下人们来做。” “孙儿孝敬爷爷不是天经地义，那用得着下人。” 朱高炽笑嘻嘻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随着琥珀色的汤水进入肚子，朱元璋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是用什么煮的，不仅好喝，而且还让咱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老黄爷顿时就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嘴角升起一丝笑意。 “这是民间的偏方，我这次前往武昌，和民众有了一次深入的交流，和他们一起救灾，和他们一起劳动，收获了许多，可远远不止这一碗醒酒汤。” 朱高炽略微有些得有的回答道。 “还有啊，皇爷爷，您最好不要每天都待在御书房中，得出来活动一下，这样才能长命百岁！” 放下手中的碗，朱高炽拉起了床上的本子，盖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唉，黄土已经埋到咱的脖子了，还想着什么长命百岁，人老了，能享享儿孙福就可以了。” 闻言，朱元璋安分的躺下，语气里却充满了落寞。 “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情，咱也不知道能陪孙儿多久。” 今晚和儿子们相聚在一起，让老皇爷想了很多，自己的这一生，总是徘徊在不停的努力中，年轻时，打兵打仗，建立的大明的江山。 成了皇帝，则是在为国家谋划，每天不停的看奏折，如今都快要从位子上退下来了，依旧是防备这个，防备那个，一心向着如何为自己的孙儿铺路。 此时此刻，躺在柔软的龙床之上，朱元璋终于是从精神上感受到了疲惫，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就希望自己能看着孙儿带领大明走向巅峰。 “爷爷，你放心，有我在，你只要注意锻炼，注意休息，再活个几十年，没有太大的问题。” 朱高炽这句话也不是在开玩笑，古代的平均寿命之所低，是因为生活质量差，在加上医术的落后。 而皇帝的生活水平自然是不用说的，有了他脑海中先进的思想，在加上诸葛亮神仙一般的医术，说不定还真的能改写历史，延长朱元璋的寿命。 “再活个几十年，那岂不是有机会看到重孙的出生！” 听着孙儿的话，朱元璋脑海中开始的想象，眼睛中也冒出一阵精光来，片刻之后，他又坐了起来。 “炽儿，这次去武昌，你有何感受？” 朱高炽顿了一顿，随后翻了翻桌子上的奏折，认真的说道：“中央对地方官员缺乏合理的管控，他们在下面偷偷使坏，咱们很难知道，这次江悠是撞在了水灾的枪口上了。” “而且，地方官员派系成型，一些好官，清官更是被排挤在权力系统之外，他们有才能，却无处施展，这一点十分严重。” “嗯，你说的没错。” 朱元璋点点头，这些问题他早就熟知于心，但苦于没有太好的解决措施。 “如今大明解决了外患，则是应该江目光放在官吏系统之上了，若是不能将这些毒瘤给拔出，何来的国泰民安。” “而且这些人只会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问题，可一旦灾害袭来，他们挖空政府的行为就会暴露，最终受苦的只有百姓。” 朱高炽继续分析道。 “不错，仅仅是外出一趟，就能江问题看的如此透彻，不简单啊。” 朱元璋脸上很是兴奋，抓过一旁的枕头垫在了自己的背后。 “那么你知道这一切该如何解决吗？” 朱高炽稍微沉思了一会，很快就针对问题核心给出了答案。 第102章 鸭子养肥了再吃 “其实朝廷每年向地方发放那么多的资金，根本上是为了让百姓的生活变好，那么咱们只要让百姓的生活变好了，那么每年的财政支出就会变少，贪官污吏也就会消失。” 虽然说的很简单，但却在朱元璋的心底掀起了一阵风暴，国家底子薄弱，才会想着能用金钱砸出一个盛世，结果却造成了地方官员只手遮天。 而想要百姓的生活质量提升，朝廷就不得不拿出一些类似驿站的实际行动来。 平明百姓有了钱，国家税收上去了，国力发展就会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繁华的大明也就指日可待了。 不错，朱高炽只是简单的说明的方向，但以他超前的角度来看，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国家，在不同的时期都会暴露出不同的问题来。 政策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眼下，地方官僚问题突出，可以用严惩严罚的手段，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终归是回衍生出新的问题。 朱高炽想要表达的是，看待问题，目光要长远一点，只有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才能将其连根拔起。 “炽儿，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大胆去做吧，皇爷爷永远是最支持你的那个人。” 朱元璋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些日子，让你两位叔叔做个见证，咱们去组祠，向先辈宣布你的身份，同时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见老爷子道出了自家的想法，朱高炽也是微微点头。 寝宫之中，爷孙二人就着昏黄的灯火促膝长谈，淡淡的笑声和少年的意气风发混合在一起，让宫中充满了亲情的味道。 “炽儿，你放心，爷爷一定会让你平安的接过这位置，有任何的障碍，爷爷都会帮你扫除，而你只需要管好大明，让大明的百姓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朱元璋认真的说道。 “皇爷爷，孙儿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有人阻拦我也不怕，我不仅要让大明的子民幸福，我还要让天下人不再为生存担忧！” 朱高炽坐直身体，神情严肃。 “好，想要登上皇位，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 说着，朱元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房中的空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几名隐藏在阴影中的锦衣卫就闪身离开。 “炽儿，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皇爷爷，您说。” 朱高炽索性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龙床前。 “如今，你在武昌的表现加上对驿站改制的贡献已经征服了朝中大部分的臣子，已经很少听到反对你成为皇孙的声音了，可如果，咱是说如果，祖祠试探之后，你的叔叔们要对你动手，你该怎么办，咱虽然能帮你抵挡一番，但毕竟是咱的儿子，咱也不好亲自动手。” 听到这话，朱元璋陷入了沉默。 皇家争斗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对皇权最大的威胁，往往就来自于内部家庭。 进京的齐王和楚王，只是诸多藩王中的两个代表，他们的势力和其他人比起来要突出许多，若二人反对朱高炽登上皇位，他们手中的力量将会是未来最大的威胁。 过了年，朱高炽才十四岁，在诸位藩王眼中依旧是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小子，而且，就算朱元璋在活个七八年，他也才刚刚成年束冠。 一个刚刚立冠的青年皇帝是很容易被这些藩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而朱元璋最为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自己的那些个儿子都是在战火的洗礼中成长起来的，脱下衣服，哪个人身上没有几道伤疤，但眼前的朱高炽不一样，从小就在京城长大，根本没有见过残酷的场面，也没有太多的阅历。 今日，宴会之上，朱元璋将两位藩王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身上没有铁血功劳的朱高炽或许很难镇住他们。 “其实孙儿是这样想的。” 半响，朱高炽才缓缓开口。 “既然您选择孙儿继承皇位，孙儿早就思考过了这些问题，他们毕竟是孙儿的叔叔，对待这样的事情，态度一定不能太过于强硬，毕竟诸位叔叔们手上还掌握着一部分属于大明的资源。” “孙儿认为，可以以大明的发展为由头，汇聚民心，只要我能得到民众的支持登上皇位，叔叔们就无法撼动我的地位，而且就算他们用强硬的手段把我赶走，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同时，孙儿也会尝试和他们发展好关系，先礼后兵，若事情真的走到了非打不可的底部，孙儿会带着大明的虎贲，强势解决。” “那炽儿，你会怎么处理你的叔叔们？” 闻言，朱元璋继续问道。 “帝王无情，但那是对待朝臣，他们终究是我的叔叔，所以我在击败他们之后，会将他们给囚禁起来，当然，若是在囚禁期间，还有别的心思，那就不能怪我了，机会只有一次。” “不过，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亲人反目的，毕竟这些叔叔们手里掌握了不少的资源，若是能利用他们造福百姓，也能让大明盛世早一天到来。” 朱高炽想了一会说道。 “嗯，不错，但皇爷爷觉得你还是不够狠心，你想啊，人家都起了异心了，咱不如暗中加以引导，让其触犯大明律条，这样，咱就能够明正言述的处理掉了，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把鸭子养肥了再吃嘛！” 朱元璋微微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咱们孙儿心怀大善，这样想也没错。” 看着皇爷爷脸上的笑容，朱高炽心中却有些尴尬，其实他知道朱元璋看重亲情，所以才这样说，若那些藩王真的来找不痛快，他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 藩王在封底所拥有的权限不亚于半个皇帝，若放任他们继续壮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上记载，明朝皇族势力庞大，每年在皇族的开支就占据了财政的一半左右。 而由于社会水平发展不到位，百姓的生活也不算太好，这就导致税赋收入一直都不怎么乐观，最终才导致了明朝的灭亡。 “难怪自朱元璋之后的每个皇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朱高炽在心中摇了摇头，国家机构要简洁有效，而不是养着一大帮吃白饭的家伙，随着制造技术的发展，船只越造越大，海上贸易会逐渐发展起来，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还有藩王，他们是为大明创造美好生活的助力，而不是一群毁坏朝廷根基的蛀虫，藩王肯定是要削的，但手段还需要仔细思考一番。 “唉，不说了，反正你这两个叔叔还会在京城待一些时日，你可以多试探试探，也好提前防备！” “孙儿知道了。” 朱高炽轻轻拿掉朱元璋背后垫着的枕头，然后为其盖上了被子，吹灭了床头的宫灯，寝宫之中重归了黑暗。 而此刻，燕王出了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倒了一杯冷茶，缓了缓体内的酒劲，随后挥挥手，召出了一名暗卫。 第103章 各怀鬼胎 “王爷！” “炽儿以后都会住在宫里，但你们依旧不能松懈，想要继承皇位，肯定会遇到不少困难，若少主需要任何的帮助，你们豁出去性命也要去做，明白吗？”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那名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随后消失在夜空中。 “唉！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了，好不容来趟京城，就帮儿子来验一验这些老家伙的想法吧。” 说着，朱棣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姚广孝准备的名单，这些日子，自己要将他们挨个拜访一番。 十月冷风已是触碰到了冬天的门槛，一场场秋雨下来，应天府也猝不及防，被这股冷空气给袭击，百姓们烧起了炉子，而南方的冬天一如往常，潮湿，而且冷到了骨子里。 不过，随着三位藩王回到京城，倒是掀起了一股风潮，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从皇宫回来后，也是在私下里相互交流着，议论着有关皇家的事情。 虽说朱高炽皇孙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但除去朱棣以外，另外两位王爷对此事却没有发表任何态度，也不知道洪武老爷会怎么处理。 天气凉快了，人们的心思却热络了起来，在一两个月的发展中，驿站深入民心，已经完全成为了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伴随着驿站的成长，京城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回看上下一百年，商人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般轻松了。 驿站产生的影响却远远不止于此，随着商业的蓬勃发展，带动了周边街市的各种饭店，酒庄，就连青楼生意都有了不小的进步，整个应天府呈现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他们就会有意无意的花在娱乐项目之上，白天，主要街道上人流如注，看到这一景象，朱高炽更是提出了夜不闭市的建议。 时间来到十月中旬，每年两次的进贡时间到了，周边番国纷纷派遣使者前往应天府，呈上各自的贡品。 这些日子，朱元璋是忙的焦头烂额，根本空不出时间来休息，而每一次使者来朝，都会推动整个国家贸易的发展，南方诸多港口也是迎来许多海外船只。 在此期间，朱元璋深切感受到了商贸对于国家发展的推动力，进一步的推行了减少商税的政策，刺激南方贸易的发展。 借着这个风口，整个大明都在朝着辉煌的未来发展。 而随着番国使者来京，整个朝廷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大明是大国，接待这些使臣自然要拿出相应的风范和规格来，近些日子，部分朝廷官员甚至主动留在皇宫之中，帮朱元璋出谋划策。 皇爷爷有的忙，朱高炽就轻松了下来，每天练练功，然后晒晒太阳，过得十分惬意。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两位叔叔还留在京城之中，他装作赋闲在宫中，其实是为了吸引两位藩王的注意力，好派出暗卫行动。 楚王和齐王好不容易赢得了一阵清闲的时光，自然是带着家眷，在应天府中玩耍，也时不时来一趟皇宫，向着自己儿子女儿介绍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作为如今东宫的主人，朱高炽当然是自告奋勇，成为了向导，带着两位藩王的家眷在皇宫中游览。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的父亲朱棣近日来都窝在府邸之中，似乎在干着什么大事，自从宴会之上匆匆一见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父子二人全靠暗卫传话。 今日，暖阳高照，虽有微风伴随，但气温也还算合适，在距离皇宫那个不远的演武场中，两位藩王正在活动身体。 毕竟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突然这么离开前线，也有些不适应，这才休息了几天，就又眼巴巴的跑到了演武场上。 说是演武场，其实更像是一座猎场，原本是修来给皇帝打猎用的，只不过朱元璋嫌修这玩意太花钱，就给停了，后来才稍微改了一下，摇身一变，成了皇家子弟练习骑射的地方。 就在不远处，楚王的儿子们正在策马狂奔，手中拿着一柄重弓，正在试图瞄准那稻草制作成的靶子。 不得不说，朱孟烷骑射水平很高，手中弓箭开合间，箭矢就像是有自动导航一般，找上了靶心。 但仔细一想，也很正常，朱桢驻守在塞外，自然有着一身本领，在他的严格要求之下，儿子必然不会弱于自己。 看着少年郎在马场之上释放着激情，顿时引来一众家眷的叫好声，朱桢的眼中更是浮上了一层骄傲之色。 “这孩子还是太浮躁了，若是能沉下心来，多瞄一会，后面几箭就不会空了！” 朱桢收回目光，对着一旁的齐王微笑着说道。 而齐王并直接没有会话，只是看向了朱高炽：“我记得当年四哥是我们当中骑射本领最好的人，今天怎么没来？” “父亲回到京城后，就去办事了，我也不太清楚。” 朱高炽淡淡一笑，十分从容的说道。 “哎呀，可惜了，若四哥在这里，说不定还展示一番，给小辈们纠纠错误什么的，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骑术老师！” 齐王的话语之中充满了遗憾，但在朱高炽听来，却是有些别的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两位叔叔，茶冷了，我再去泡一壶吧。” 说着，他就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小太监给叫了过来。 “这些茶，可是侄儿从武昌回来，临走的时候一位百姓赠与的，皇爷爷对这茶可是赞不绝口，不妨尝尝！” 盐和茶是国家两大重要收入来源，经营权则是属于官方，但普通百姓买不起官茶，自己种一点也是可以的，大明放宽了这部分的要求。 “哦，老爷子喜欢喝的茶，那我自然要试试。” 楚王听到这话，立马就来了兴趣，他们当年和朱元璋征战的时候，跟着一起喝粗茶淡酒，都喝习惯了。 说话间，朱高炽已经流利的将茶叶给冲泡开，翠绿的茶水在白玉茶碗之中晃荡着，十分好看。 “好侄儿，你可知道，我在塞北，最缺的东西就是茶叶，这下能喝过瘾了。” 齐王也显得十分兴奋。 随着两位藩王缓缓端起茶碗，三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悄悄变动着，楚王其实对茶叶并不感兴趣，但这是老皇爷喜欢的东西，他自然爱屋及乌。 可齐王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的表态，一个藩王真的会缺茶叶吗？ 第104章 比一场? 简答的一杯茶，立刻展现了两位藩王的态度吗，楚王对朱高炽皇孙的位置，及不反对也不支持，而齐王则依旧是保持观望。 一杯茶水下肚，马场之上的青年俊杰们也玩累了，夹着胯下的战马缓缓回到了两位王爷的身边。 朱高炽也没有闲着，将自己的茶叶给全部贡献了出来，人多了，气氛自然就热闹了起来。 各家的晚辈纷纷端坐在父亲兄弟的身旁，热切的交谈着，或许是因为朱棣的缺席，朱高炽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诸位，尝尝应天府的糕点，想必也是很久没有吃过了吧。” 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准备好的点心给端了上来，独有的香气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楚王的大儿子朱梦烷骑着战马缓缓靠了过来，额头脸颊上满是汗水，见众人在吃糕点，他也忍不住肚中的馋虫，翻身下马，顺势拿了一块。 “孟烷！怎么不洗去手上的污物就触碰吃食！” 看到他这个毛毛躁躁的样子，朱桢立刻就眉头一皱，脸上升起一丝不满。 箭羽为了保持干燥，会涂上一层特质的牛油来保持，方才，朱孟烷弯弓连射，手上自然是沾染了不少，虽说也不至于弄脏糕点，但毕竟会让人有些膈应。 听到父亲的责备，他顿时就缩了缩脑袋，躲在了一众青年的后面，并尝试转移话题。 “七叔，你手下有没有勇士，让他和我比上一比，光一个人对着靶子练习，实在有些无聊了。” “侄儿开玩笑了，叔叔手下哪有什么勇士，都是些粗人罢了。” 齐王听到这话也是摆摆手，下意识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七叔这是那里的话，我都好久没有认认真真的和人干上一场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您就让我表现表现吧！” 但朱孟烷并没有放弃，将糕点全部塞入嘴中，翻身上马，笑着说道。 一旁看戏的朱高炽见状，则是来了兴趣。 若是真的懂武道，很快就能辨认出朱孟烷水品的高低，他的骑射技艺虽然高超，但也只是射靶子射得准而已，若是真的放在了战场之上，应该要大打折扣。 而齐王手下的将士可是真正经历过生死之人，他们对于战斗的把控不是一般的强悍，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估计三两下就能收拾朱孟烷。 同时这些将士使用的武器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朱孟烷手上拿的只不过是最基础的弓箭，弓弦拉力只有两石而已，而朱高炽的目光却瞥见一位身材壮实的汉子，他就站在齐王不远处，背上的弓，开口很大，保守估计也有四石的力量。 二者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弓箭作为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武器，力道自然是越大越好。 齐王看着朱孟烷热切的表情，脸色十分为难，随后有扫了一眼朱桢的脸色，这才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下来。 “既然侄儿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那么你七叔就陪你娱乐一下，事先说好，只是比试而已，点到为止即可。” “好，是比试，那就得有点彩头，你看这个怎么样？” 说着，朱孟烷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这柄刀，是他在北方从一少数民族获取，由特殊的工艺锻造而成，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见这小子还提出了彩头，朱榑也是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满脸无奈，这场比试，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着这位侄儿，毕竟是小辈，而且还要顾及楚王的面子。 但也正是他脸上的无奈，激起了朱孟烷心中的好胜心，年轻人谁都有热血上头的时候，七叔如此不相信自己，那么自己就偏要证明给在场所有人看。 “元化，你出来吧！” 随着齐王的呼唤，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汉子就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别看他长得不咋地，脱离衣服，倒是能看到一身的腱子肉。 他大步走到草地上，微微躬身：“见过殿下！” “元化，你陪楚王的儿子消遣消遣，点到为止，不能出死手，知道吗！” 训了一番话，齐王才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而早就端着瓜子果盘坐在一旁的朱高炽，则是双眼放光。 “打吧，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不过这个元化看起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朱高炽在心中想到，如今他手里有暗卫能在背后做事，但毕竟搬不上台面，而在明面上，也只有一个纪明可是使唤，若是能将这个元化收入麾下，那可就太好了。 “韩信，你对此人作何看法。” “朱小子，此人双眼含厉，浑身肌肉鼓动，劲气凝聚于三花却不曾外泄，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人，你看，他户口处有着厚厚一层老茧，说明他长期使用刀或者长枪类的兵器，在我的印象当中，能够将两种武器来回交替使用的人，必定有着不俗的能力。” “当然，这只是我对此人的直觉，其才能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他战场之上的表现！” “这好办！” 听着韩信的评价，朱高炽眼中的光芒更盛，调取军人档案而已，对于他这个大明皇孙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在他思考见，元化和朱孟烷已经准备完毕。 “诸位，比试即将开始，还请各自照顾好小孩，推开一定距离，给二人发挥空间，咱们去那边的看台上吧，这里不安全。” 楚王站起身来，带头离开了草场。 虽说是比试，但朱孟烷毕竟是王爷的子弟，他若是伤了元化，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事情一旦反过来，那就会惹出麻烦，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随着王爷一行人离开，负责整顿演武场的下人急匆匆上前，将武器架给端走，以免受到战斗的波及。 “殿下，不知道你想要怎么个比法！” “简单，你看到远处的那些个靶子了吗，咱们顺着路线骑马过去，途中射击，看谁中的多！” 朱孟烷坐在马上，从背上取下了长弓，傲然一笑，眼神之中充满了自信，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以一声嘶鸣来回应。 “就如殿下所言！” 元化则是没有那么招摇，随手取了一柄弓就上了马。 第105章 虎父无犬子 “你先来！” 朱孟烷数着手中的箭矢，打马让开了道路。 “殿下，那臣就不客气了。” 元化淡淡一笑，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远处的靶子，似乎是在测算这距离。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掀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随着齐王一声令下，一人一马顿时就冲了出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马上之人的动作，整个演武场上就只剩下了战袍猎猎的声音。 元化的黑色的战马就宛如一道旋风，在草场之上席卷而过，带起地上的枯叶，朱孟烷所选的路线并不简单，骑手必须和战马配合默契，才能找到最佳的射击时机。 战马在坡地上驰骋，起起伏伏，元化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并没有着急，甚至都没有掏出长弓的意思，他缓缓直起身子，宛如一头正在狩猎的苍鹰，仔细的观察着靶子的方位。 在确认好距离后，他才缓缓把弓从背部取下，右手只是稍微一探，就拔出了一根箭矢。 马蹄在草上掠过，强大的劲力翻起一些泥土。 元化俯下身子，沉在马背之上，弯弓搭箭，不急不徐的瞄准这，为了尽可能真实的演出自己不敌朱孟烷的样子，他特意的挑选了一把并不是很好用的弓。 而且，元化的骑射技术算不上太好，只要自己尽力而为，朱孟烷一定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黑色的战马载着勇士呼啸而出，带着一阵阵风声。 就在这时，元化动了，他猛的直起身子，在摇晃的马背上，举起了已经拉满的长弓，瞄准了距离不远的靶子。 “就是现在，放手的最佳时机！” 韩信立刻就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震撼到了，连忙大声的说道。 “咻！咻！咻！咻！” 朱高炽来不及反应，几只弓箭就脱手而出，元化竟然连射四箭，仅仅是几个呼吸间，箭矢就插入了木板制作而成的靶子中。 三声响动传来，三个靶子直接被强大的力道给一分为二，最后一箭或许射的有些偏了，但依旧是中靶，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箭尾仍旧不停的颤动。 放出四箭之后，元化似乎是找到了手感，胯下战马不断向前，箭矢一根根破空而出，靶子应声碎裂，当他骑行到达最后一个靶子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是因为靶板年久失修，还是质量不过关，靶盘在风中一阵摇晃，竟然向一侧偏移了过去。 元化本来都瞄准好了，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得不调整手中的方向。 当然，经验充足的元化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扰乱心态，只见他立刻改变自身在马上的姿态，依旧是将弓给拉满，瞄着空处，随后撒手。 看台上的众人瞥见这一幕，心中也是产生了一丝遗憾，这一箭估计要射空了。 可下一秒，箭头和木板接触的脆响却让两位王爷和家眷瞪大了眼睛。 在箭矢飞出去的空挡，靶盘已经缓缓下坠到了一个另外一个位置，也就是说元化在极短的时间内，预判了靶子的方位，此等技术，不得不让人惊叹。 “不错，竟然能在仓促之间调整手头的动作，完成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勇士！” 在看完元化在草场之上的表现后，韩信给出了这般评价。 箭矢已经射光，元化骑着黑色战马缓缓返回，而目睹了一切的朱孟烷也是心头激动，对手强大，往往才能激发自己的斗志。 “驾！” 朱孟烷大喝一声，胯下白色战马像一阵风般窜了出去，速度十分之快。 强烈的好胜心让他换上了自己练习时用的弓，精度和准度都要比这些制式好很多。 平日里，他对骑射十分感兴趣，为此还专门请了一个游牧民族的老师教他，这才有了今天的表现。 手中的长弓也是由特殊材料打造，只有弓腹有着两块增加韧性的铁片，所以重量也比较轻，弓弦更是由极品鹿筋制作而成。 草场之上，战马狂奔，朱孟烷没用多久就到达了射击位置，只见他大胆的松开缰绳，一只脚跨立而起，站在马背之上，右手拿出五根弓箭，全部搭在了弓弦之上。 左眼微眯，估算着时机。 “中！” 突然，他轻喝一声，送来了弓弦，五只箭矢划破空气，朝着天空而去，目标似乎并不是靶子。 “他这是射空了，放弃了？” 朱高炽一脸疑惑的问着韩信。 “朱小子，这就是你不懂了，他这是在抛射，战场之上，弓箭手一般会先向天空盲射一箭，估算距离，根据这次抛射的结果来决定进攻的角度。” “若是直接瞄准靶子，射中倒是不难，估算好时机即可，但若是抛射，就需要预测箭矢飞行的轨迹，想要保证射中，还是十分困难的，说白了，这个小子就是在炫技！” 听到这般解释，朱高炽也是点了点头。 而箭矢的飞行速度也很快，下一刻，靶盘之上传来五道闷响之声，这些羽箭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精准的命中的靶心。 并且或许是箭矢下坠的速度太快，箭头竟然直接穿过了靶盘，深入了泥土之中。 见到这一幕，看台上的人不由得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一共有十个靶子，经过这一番操作就完成了一半，朱孟烷站在马背之上，依旧不准备下来。 他将弓水平放置，再次搭上了五根羽箭，战马晃动，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 “咻！咻！咻！咻！咻！” 又是五道破空之声传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下一秒，箭矢就树立在了靶盘之上。 五只羽箭同时射出，却依据不同的仰角，分别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朱孟烷对弓箭的操控已经达到了极致，谁胜谁负，似乎也不用多说。 “殿下，您的骑射之术以登峰造极，在下自愧不如，这场比试，是臣输了。” 元化缓步上前，主动认输，随后回到了齐王的阵营之中。 而朱孟烷也是赢得很过瘾，骑着战马绕着演武场跑了一周才回到看台处。 胜负已分，朱孟烷显得十分兴奋，回到看台高举着手中的弓箭，似乎在示威，而元化则是慢悠悠的跟在了后面，显得极其沉稳。 “虎父无犬子，六哥，还是你教导有方，咱侄儿有此等骑射之术，我似乎看到了大明的未来。” 朱榑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嘴上也没有停，不停的夸赞着眼前这个小子，随后挥手示意元化归队，暗中还给了他一个做的好的眼神。 而看到元化如此老实，朱孟烷也动了心思。 “七叔，你过誉了，和您手下的猛将领比试，我可是拼尽了全力，再说了，咱们打的是不动的靶子而已，元化肯定在战场上杀过敌人，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朱榑轻叹一声，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小子的意图，制止住了元化的脚步。 “侄儿，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叔叔满足你！” 一旁的朱桢则是没有说话，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慢慢的喝着，表示了默许。 “七叔，你看，我学的都是骑射之术，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不如您就将元化给我，这样我也能从他的经历之中，领略金戈铁马的感觉。” 朱孟烷搓了搓手，眼中的兴奋扩展到了脸上。 “罢了，这场比试是你赢了，就按你所说，元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仆人了。” 闻言，朱榑挥了挥衣袖，有些不舍的说道，而元化只是稍微一愣，就调转了步伐，向着朱孟烷走了过去。 第106章 有本事打一场? “多谢七叔，让我得到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仆人，以后我肯定会好好调教他的。” 说着，朱孟烷就拿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元化，眼中确实充满了轻蔑。 而在另一边看戏的朱高炽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厌恶，像他这样的纯种富家大少爷，对待一个仆人态度肯定是会十分的恶劣。 正想着，不知道二人聊了一些什么，朱孟烷提起手中的马鞭就狠狠朝元化抽了过去。 而齐王朱榑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给弄得心情有些不好，早就离开了看台，带着一众手下家眷消失在了不远处。 朱高炽皱起眉头，看着马鞭在空中发出阵阵破空之声，心中的不满顿时就上升到了极点，今天是他做东，邀请两位叔叔到演武场来运动运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面子也不好看。 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迈动脚步，来到了朱孟烷的身边。 “哼，我知道你是故意让着我的，难道你认为我堂堂楚王之子，会打不过你一个下人吗，你到底承不承认，不承认我可就继续打了……” 凑近了，两人的对话声也逐渐清晰，朱孟烷扬起手，还想要继续“教训”元化，手却突然停留在了半空中，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是无法垂下。 回头一看，手中马鞭的另一头停在了一位少年的手里，朱孟烷下意识的用力，可对方力道很大，马鞭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依旧是没有脱离。 “堂弟，这里是皇城，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血了，你下手如此之重，怕是有些不妥吧，而且这场比试明明是你赢了，为何紧抓着元化不放！” 朱高炽突然说话，同时也松开了自己手中的辫子，朱孟烷收力不及，一个猛子，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朱孟烷脸上升起了一丝怒气。 “哼，堂哥，我教训我的下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各国使臣进贡，是非常时期，皇爷爷忙的焦头烂额，若你只是想要惩罚下人，这到也没什么，可是我不想出现流血事件，触了霉头，还有，你今日若是将元化给打死了，必定会传到皇爷爷的耳朵中，我可不想让他因为这种小事分心！” 朱高炽将进贡的事情一搬了出来，朱孟烷脸色顿时就变了。 使臣来到京城自然不是小事，进贡的日子也是精挑细选，为的就是讨个好彩头，不知道是人老了容易迷信还是怎么样，朱元璋对这种东西十分重视。 若是让他知道在这等关键时期，在京城死了人，恐怕真的会大发雷霆。 “烷儿，听你堂哥的，住手，不要再打了！” 楚王朱桢也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挥了挥手，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堂哥，你说的有些严重了吧。” 朱孟烷放下了手中的马鞭，有了父亲的话，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不会是看上了这个下人，想要纳为己用吧？可惜我这堂弟，终日在京城带着，没有见过塞北汉子的强悍，就这么一个歪瓜劣枣就动了心思。” 虽然不能动手，但他可以动动嘴皮子功夫。 “对，我的确是看上了元化的能力！” 朱高炽淡然一笑，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对方没有素质，他可有。 “那你手下可有勇士，和我比上一场，赢了他就是你的。” 朱孟烷表情阴森，指着地上的元化说道。 “我的确没有什么勇士。” 朱高炽摇了摇头，作出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但我很想要将元化给收入麾下，不如我和你比试一场，怎么样？” 听到这爱护，朱孟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堂哥，你读书多，做学问我可能不急于你，但是这马上的功夫可没有夫子教你哦！” “呵呵！” 看着他这个狂妄的样子，朱高炽也是忍不住冷笑一声。 “堂弟，谁说要和你比马上的功夫了，射箭有什么好玩的，你看那里有个角斗场，咱俩打上一场，都不用兵器谁先倒下，谁输了，如何？” “就凭你？” 朱孟烷鼻子冲传来一声哼哧，但转念一想，回忆起了方才对方抓住马鞭的样子，心里多了一份犹豫，但此刻已经是骑虎南下了，不答应，自己岂不是丢了面子。 “打就打，父亲，你给我俩做个见证，以免别人说我不守信用！” 朱孟烷一边向角斗场走去，一边活动着身体，脸上充满了冰冷的笑意，他要让自己这个堂哥知道，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朱高炽看着他摩拳擦掌的身形，心中满是激动，这些天来，他已经被这个狂妄的少年给弄烦了，也不知道楚王是放养还是散养的儿子，早就了他目中无人的性格。 宫中的下人，伺候人的手段自然要比外界的杂工高上不少，可是在他朱孟烷的眼里，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做的不好，不少宫女太监都遭到了他的打骂。 今日在演武场之上，他那份傲气冲天的感觉通过一场比试全部发挥了出来，要知道，朱高炽可是大明皇孙，皇上钦定的身份，可朱孟烷却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在朱高炽看来，这就是一个刺头，若今天不杀杀他的锐气，恐怕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项羽传授给自己的实战技巧也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而且让一个目中无人的少年留在京城之中，迟早是要出大事的，在短短几日的接触中，朱高炽已经看透了他的性格，外表刚强，其实没有了楚王做保护-伞，就是怂包一个。 同时，今日让朱孟烷下不来台，他也不用担心对方记仇，在皇城中，天子脚下，朱高炽就是做了再不对的事情，有皇爷爷兜着。 楚王就更不会介入此事了，小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大人出面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此刻朱桢坐在看台之上，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可是从老爷子那里得知，这个小家伙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如此坚持下去，就算没有学习任何的武术，仅是身体素质就会变得无比强悍。 而且，他是希望和燕王交好的，虽然没有再明面上承认朱高炽的身份，但心中早已作出了选择，可眼前这一幕，着实是让他有些担忧。 但同时，朱桢心中也有些不服气，按照顺序，皇位的继承人再怎么也落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更何况这个小子还是燕王最不看好的儿子。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敢得罪皇储，未来的皇帝，朱桢缓缓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叫停这场比试。 第107章 我认输! “堂哥，你是一个文人，在京城长大，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朱孟烷扭了扭脖子，冷笑着说道。 “放心，你尽管出手，我的身板没有那么脆弱！” 朱高炽缓步上前，站在了他的对面，表情十分淡然。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先说好，谁先倒下，谁就输了，还有，若是被打伤了，你可不能去找皇爷爷告状！” “呵呵，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告状的人吗？” 朱高炽缓缓抬起双手，将双拳一前一后横在了身前，作出一个起势。 为了看的清楚一点，朱桢和家眷都趴在了看台的栏杆之上。 见自己的堂哥做好了准备，朱孟烷缓缓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用来骑行的袍子，露出了里面带着银色花纹的上衣。 “堂哥，来吧，让我看看，你拳头是不是和嘴一样硬！” “那堂弟，小心了！” 说着，朱高炽浑身气势一变，右脚在身后一蹬，整个人就冲了出去，双拳变掌，向着朱孟烷试探了过去。 对方突然出击，把朱孟烷给吓了一跳起，但他的反应也是不满，几个闪身就躲过了攻击。 “咻！咻！” 朱高炽的双掌带着强大的力道，在空中留下了破风之声。 “看来你有两下子！” 朱孟烷脚下步伐变动，迅速的拉开了距离，他骑射技艺高超，近身搏斗能力也不差。 自他开始练武起，就和父亲手下的能人异士战斗，所锻炼出的一身本事也十分的强硬。 不过，对比起朱高炽来，依旧是算不得什么，项羽之所以是天生神力，完全是修炼的功法的后果，调节自己体内看不见的霸气，将其实质化，往往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这些时日，在项羽的教导之下，他将霸王拳法融会贯通，若是比骑术，朱高炽未必是朱孟烷的对手，但贴身肉搏可就不一定了，强大的力量在加上大开大合的霸道拳法，胜负也只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感受到自己堂哥的拳风越来越强烈，朱孟烷心中也是萌生出一股退缩的想法，无法抵抗，也就只能不停的闪躲。 而蹲在不远处的元化在看到朱高炽发力后，眼中也是迸发出一阵精光。 此时，朱高炽就像是一台战争机器，每一拳都仿佛都能将铁板打穿，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朱孟烷根本就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两人在角斗场中不断变换身形，朱高炽牢牢的把握住了上风。 一味的闪躲很快就让朱孟烷变得有些急躁，脚步顿时就变得杂乱了起来，而朱高炽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加快了攻势。 “拼了！” 咬紧牙关，朱孟烷横起手臂，挡住对方的两个拳头，随即翻肘，向着朱高炽的腹部砸了过去。 仓促之下的进攻，几乎是瞬间就被朱高炽给识破，化拳为掌，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手肘，还顺势借力，推开了不少的距离。 可朱孟烷强势的挺肘，让他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近身搏斗的时候，若没有完全的把握，是绝对不能将全身的力气用在一招之上。 随着朱高炽退开，手肘之上的力道无法收回，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好机会！” 朱高炽眼神一闪，全力向前冲了出去，右拳放在腰眼，旋既一拳直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朱孟烷肯本没有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 “小心了！” 说着，坚硬的拳头就落在了朱孟烷的肩膀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随即传来，让他失去了平衡，双脚离地，狠狠的摔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传来，背部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疼痛随即传递到脑海，顿时让他呲牙咧嘴了起来。 但朱孟烷强烈的胜负欲让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朱高炽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拳头狠狠挥出，直指向面门。 朱孟烷只感觉到一股劲风吹拂而来，就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头升起，让他喊出了那三个字。 “我认输！” 拳头带来的威胁终究是战争了朱孟烷的心理，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看到朱高炽的拳头正停在了他的额头之上，似乎自己再喊的慢一点，这只拳头就会带着万钧的力量，狠狠的砸在脸上。 角斗场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连楚王都没有反应过来，眼见自己的儿子要吃亏，他连忙喊道：“侄儿，点到为止，手下留情啊！” 闻言，朱高炽也是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心里倒是有些可惜，若是对方能晚一点认输，自己就可以堂堂整整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拳印了。 “服了没有！” “堂哥，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其实朱高炽早就手下留情，没有出全力，否则在他肩膀的那一拳，就足够让他躺在床上半个月起不来。 “你练的都是些花架子，若是在人前表演，倒有积分看头，可一旦用起来，就显得有些可笑，在近身战斗中，往往需要的是一击毙命，你的动作太多余了。” 转了转手腕，看着吓破胆的朱孟烷还没有缓过神来，朱高炽淡淡的说道。 而坐在看台之上的朱桢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子深藏不漏啊，背后肯定有高人教导。” “六叔，你不会怪我拂了你的面子吧，只是这元化，我是真的看上了！” 朱高炽离开角斗场，看着上面的朱桢笑着说道。 “自然不会，只是比试而已，再说了，我虽然看不懂你的功夫，可你方才的确是留手了，我这个做叔叔，肯定不能小气，是不是？” 朱桢心里虽然不爽，但依旧是笑眯眯的回应。 朱孟烷则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看台之上。 “其实说起来，也是侄儿赶上了，堂弟方才和元化比试骑术，肯定是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所以方才对战，自然也就弱上了几分。” 朱高炽喝了一口茶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若是让堂弟在全盛的状态下和我战斗，胜负还很难说！” 听到这话，朱桢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侄儿，不知道你这一身刚猛的功夫是从那里学的，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要去拜访一番，这种一击必杀的能力令我十分神往。” “那就有些可惜了，我这些功夫都是一名高人所授，前几天他出去云游四方，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朱高炽见对方询问起这事来，连忙找了个由头给搪塞了过去。 第108章 麾下第一位将军 “烷儿，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忘了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看到朱孟烷垂头丧气的，朱桢立刻就板着脸训斥道。 “父亲，对不起，我错了，还有堂哥，今天我输了，不代表以后我也会输，等我下次再来京城，咱们好好比试一番。” “既然堂弟有这份心思，我定然奉陪，只是这骑射之术，咱的确不是很擅长啊！” 听到朱高炽主动示弱，朱孟烷的脸上终于是升起了一丝笑意。 “那么元化，我可就带走了。” 说着，朱高炽就来到了原话的身边。 “带走，带走，一个下人而已，我又不是输不起，再说了，我本就对他不满意！” 朱孟烷嫌弃的挥了挥手，一脸满不在乎。 “堂弟愿赌服输，诚实守信，果然是真君子！” 看着他被自己夸得有些飘飘然，朱高炽就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是个少年，没多少阅历就是好糊弄。 唤贴身宫女拿来药酒，看着眼前这个汉子，朱高炽的心情有些激动，纪明和元化二人今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十分合适。 而元化此刻心中则是有些凄凉，自己就像是一个物品一般，在两位藩王的手里来回运转，此刻更是成为了这个少年的仆人，未来将会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仆人元化拜见主人。” 在接过药酒之前，元化先是行了一礼。 朱高炽见状，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在我面前，不需要拘礼，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仆人，而是大明皇孙手下的第一位将军，你明白吗？” 诚恳的话语让元化猛的抬起头，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放心，我不会像他们一样使唤你的，我看到了你的才能，相信我，你一定会在未来大放光彩的。” 拍了拍元化的肩膀，朱高炽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最喜欢的就是勇士，你只要愿意好好表现，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多谢世子殿下！” 元化深深鞠了一躬，眼眶之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喂，堂哥，一个普通下人而已，用不着这么对待吧？” 一旁的朱孟烷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想获得手下的信任，就必须先信任他。” 朱高炽自顾自的解释道，完全没有理会这个坏他心情的家伙。 一旁的楚王朱桢也是缓缓点头，心中的疑惑逐渐增多，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这个侄儿来。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子，竟然知道放下身段，和手下建立信任关系，这般心性，就算是很多成年人都无法做到吧。 正当他准备上前仔细试探一番的时候，演武场的门口出现了几个明晃晃的身影。 所有的人目光顿时就落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大家也没了聊天的心思，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专门给皇帝传话的大太监。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大太监看到朱高炽后，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来，顾不上和其他王爷行礼，他就焦急的说了起来：“陛下唤您去皇宫，有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 朱高炽迎了上去。 “有外国使者来访，陛下遇到的困难，请您过去帮忙出出主意呢。” 话音刚落，朱桢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接见外国使臣，是皇帝和太子的权力，如今他还没有直接承认朱高炽的皇孙身份，心里自然是有些膈应的。 “行，麻烦公公带路，那来访的是哪一国的使臣？” 朱高炽一边跟在大太监的后面，一边询问，时间紧急，能获取到更多的信息自然是好的。 “回殿下的话，今日到访的是东北方最大的一个附属国，高丽！” 高丽说白了不就是朝-鲜么，朱高炽嘴里念叨着高丽两个字，立刻在脑海之中回想了起来。 随着朱元璋率领明朝大军一举击溃了大元，高丽国内也产生了长达十几年的内战，如今一切也终于是尘埃落定，亲元势力被全部铲除。 而随着大明国力日益强大起来，高丽上位者看清楚了形势，连忙派出了使臣同大明交好，历经了十几年的战争，他们急切需要恢复经济，抱大腿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大明奉行的也是柔和的政策，对于外域国家，一向是十分和平的。 高丽在归附大明之后，的确是十分忠诚，至少史实是这样的，大清成立之后，还在暗中积蓄力量反抗。 不过，朱高炽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些天来，他陪着两位叔叔在皇城之中游玩，但对国事却并没有疏忽，在剿灭了北元余孽之后，高丽就在边境蠢蠢欲动。 如今，燕王和楚王这两个镇守边塞的藩王回京，导致他们的行为更加的大胆起来，长期盘踞在北方的蒙古人也开始有了活动的迹象，种种一切叠加起来，让边境的局势变得紧张了起来。 “高丽，他们国内的战争结束了，竟然还有余力前来进贡，是皇爷爷也的意思吗？” 朱高炽想了一会问道。 “回殿下，这些事情您还是去问陛下吧！” 其实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皇爷爷的意思，此番召回三位藩王，边境肯定会引起震动，不如趁着这个各国使臣进贡的机会，收买边境的国家，让其成为附属国，就算牺牲一些国家利益，也是在容忍范围之内。 大明才刚刚起步，边境就显得尤为重要，在和北元余孽战斗的过程中，高丽可是借着国内战乱的由头，侵占了不少的土地，对于高丽内乱，大明自然是不好插手。 如今天下太平了下来，高丽王却没有半分想要把这些地界还回来的意思。 国家主权是一个国家最为核心，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国家能否长久立世，就看领导者是否能够一直维护主权。 在朱高炽看来，这高丽，还有一些其他的附属国，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指不定那一天，就会在背后捅刀子。 在前往奉天殿的路上，朱高炽回想着自己脑海中所有关于高丽的信息，思绪在不停涌动着。 按照兵部的上奏的折子来看，大元和高丽原本是有法定的边界的，谁越过了这条线，就必然立于理亏的一方。 而高丽国内战争肆虐，这条边界早就模糊不清，在加上中原改朝换代，大明的出现更是让所谓的边界不在具备法律效应。 第109章 高丽使臣 新生的大明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恢复国内经济，对于界定边界这件事，自然是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这也恰恰造成了高丽放肆的姿态。 高丽如今已经将国界推到了图们江附近，甚至还有着越过的想法。 高丽大军占据了图们江，可把兵部尚书给急坏了，别看它仅是一条普通的江河，但对大明可是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通过它，大明的海军船只就能够直接开往日本海，同时它也是防御北方蒙古人的一道天然屏障。 在朱高炽的认知当中，高丽就是一根墙头草，夹在了大明和蒙古人中间，哪一方强大，他就会往那一边靠。 表面上投靠的大明，实际上暗地里还和蒙古人有所牵连，在两个势力之间来回游走，谋取利益。 对于这样的国家，态度一定要坚硬，绝对不能采取怀柔政策，用四个字总结，那就是养虎为患。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嘴角不由得浮上了一丝冷笑，预期让高丽这样阳奉阴违的发展下去，不如自己先作谋划，将原本属于大明的土地给夺回来。 展望历史，高丽国和他的人民一样，欺软怕硬，面对强者，永远都是臣服，自大明开国以来，朱元璋就采取了高压政策，高丽要么臣服，要么就会倒在大明的铁骑之下。 不过，随着时光流逝，眼下局势不一样了，现在的大明需要的是稳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这才给了高丽耍小聪明的时间。 “既然敢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那么咱就让你尝点苦头！” 说着，朱高炽抬起了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奉天殿，心中依然是有了计划。 高丽不是喜欢占小便宜么，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大明的态度。 当然，接见外国使臣是大事，朱高炽并没有直接回到奉天殿中，而是在侧殿的耳房中焚香，沐浴更衣，这些基本的礼节还是不可获取的。 高丽使臣早早的等候在了殿外，等候传达。 而在御书房中，朱元璋正悠闲的喝着茶水，将差事交给了孙儿，他好不容易获得了休息时间，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陛下，世子殿下正在更衣，马上就能和使臣会面了。” “好！” 朱元璋将全身放松，躺在了龙椅之上，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这些日子来，他见了一个又一个附属国的人，语言不通在加上文化差异，的确让他十分心累。 今日，高丽使臣到达，一个弹丸小国而已，不如交给自己孙儿去接待，也好锻炼锻炼，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好解决。 “锦衣卫，今日我那两个儿子又干了什么？” “回陛下的话，他们去了演武场，说是活动活动身体，楚王的儿子还表演了一番骑射技艺，或许是手热了，又和齐王手下的将士比试了一番。” “哦，这样，老六的儿子和他一样，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这样的性子在京城可是回惹出不少麻烦啊！” 朱元璋在躺椅上摇晃着身子，淡淡的说道。 “陛下，世子殿下最后出面了，和楚王的儿子在角斗场对战，似乎是狠狠的把对方教训了一番。” 听到这话，朱元璋嘴角微微一挑。 “不愧是咱的孙儿，和咱的想法都是一样，做的好！” 躺椅摇晃着，十分惬意，朱元璋不由得眯上了眼睛，正午的阳光从天窗透进来，给屋内增添了几份暖意。 “看来，爷爷让你去接见这个高丽使臣，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但突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从御案之上拿起了一个卷轴，这正是大明的舆图。 上面标注了整个大明的疆域，还有周边国家的情况。 缓缓将卷轴展开，朱元璋仔细的查看着，其实，他把自己几个儿子叫回来，远远不止有试探的意思，随着孙儿崭露头角，他心中的想法有逐渐变得大胆了起来。 对皇帝，威胁最大的就是藩王，为了让朱高炽稳固的坐上那个位置，朱元璋自然是回接近全力。 削减藩王的实力，这件事情，若交由朱高炽来进行，肯定是困难重重，既然自己还尚有余力，不如就推一把，减少一些阻力也是好事。 看着大明舆图，朱元璋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奉天殿中，朱高炽已经换好了一身礼服，坐在了一把珠光宝气的椅子之上，气场散发开来，让下人们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了展现大明的气度，这个原本用来上朝的地方也是经过了一番装饰，桌子上是镀金的香炉，背后则是一副恢弘的江山社稷图，椅子是檀木的，脚下踩着的则是西方进攻的羊绒地毯。 端坐在椅子之上，朱高炽不由得扭了扭身子，这繁杂的礼服，多穿一会，都是煎熬，殿门处，纪明带着元化缓步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殿下，等下使臣就会到达，咱们怎么应对？” 纪明此刻也有些紧张，生在中原，长在大明，他也是头一回接见外国人。 “咳咳，高丽暗中侵占大明的国土，你说咱该如何对待他们？” 朱高炽清了清嗓子，有些严肃的回答道。 “这样不好吧……” 纪明显得有些犹豫，外交一向是要顾全大局，一上来就摆脸色，难免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影响，甚至后续交流也会受到影响。 可高丽侵吞疆土是事实，他心里也有些气愤。 “有什么不好的，应给的对待，咱们不能少了人家，但疆土这件事就设计了大明的底线，是绝对不可退让的。” “再说了，咱中原文化几千年流传，只需要将意思隐藏在话中，对方肯定能听懂的，若是高丽人识相，把图们江的土地还回来，咱们也算是立功了。” 朱高炽看出了他的犹豫，挥了挥手，强势的说道。 “可高丽此番前来，是进贡的，万一惹恼了他们，大明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同盟？” 主子的命令，纪明自然不敢违抗，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第110章 发难 “哼，同盟，他高丽还不够格，纪明，你仔细想一想，大明离了高丽，只不过是少了一个附属国而已，可高丽一旦离开了大明，那就变成了无根之萍。” 朱高炽板脸，有些不高兴了。 “殿下，既然高丽如此脆弱，咱们为何不直接大军压境，干脆也将高丽的领土给占为己有呢？” 沉默许久的元化也是出声问道。 “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咱们是大国，若对高丽出兵，就相当于是欺负弱者，轻者其余附属国会弃大明而去，重则会引得群起而攻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发动战争为好。” 朱高炽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回答。 “暗中敲打敲打高丽，让他们知道自己行为已经越界，只要不上升到国与国之间，都是没有问题的。” “行，殿下，咱试一试！” 闻言，纪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高丽使臣米和风到！” 随着传话太监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略微有些矮小的身形出现在了殿门不远处。 朱高炽打量了一番，客气的说道：“远道而来，路途幸苦，米使臣免礼。” 米和风缓缓鞠躬，随后抬起头来，有些惶恐的说道：“大明和高丽之间是友邦，世代都有交流，进贡是本分，自然要重视，高丽虽小，但对大明却怀着一颗真诚的心。” 说着，他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只卷轴，开始通报他们此番前来所携带的贡品。 “启禀世子殿下，高丽王为维持和大明的邦交，特此献礼，布两千匹，玉器三百件，战马六百匹，米粮一百斗，美人数十……” 听着米和风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饶是心性很好的朱高炽也觉得有些烦躁，他那带着高丽的口音，的确是有些奇怪。 可在此等场合，朱高炽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微笑着，以示大国风范。 一盏茶后，米和风终于是念完了，朱高炽也是缓缓起身，故作姿态的说道：“米使臣辛苦了！” “殿下何出此言，这是我的职责，这份贡单是高丽的诚意，自然要细心准备！” “哦！诚意，我看是心虚了吧！” 一旁的纪明收到了朱高炽的信号后，板起脸说道，比起委婉，旁敲侧击，他还是更加喜喜欢直击要点。 “趁着我大明和北元征战，偷偷的在北方搞小动作，将国家边境线都推到图们江了！” 听到这话，米和风满脸惊恐，直接跪在了殿中。 “殿下，我们高丽对大明可是一片赤诚之心，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这是谬论，是虚言，根本没有这回事的。” 说着，他的眼角还不忘记偷看朱高炽的神情。 “殿下，你要相信我，高丽奉大明为友邦，是肯定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举措的。” 这几天以来，外邦使臣都是朱元璋接待，当米和风得知接待自己的是燕王世子殿下时，心中就有了猜测，如今世子身旁的官员直接责问起来，让他心中十分害怕。 此番出使大明，为的就是和大明建立坚固的友邦关系，为此不惜拿出的国库的收藏，若这件事在他的手上办砸了，那么不用大明责罚，恐怕高丽王就能砍了他的脑袋。 “是确有其事，还是死不承认，米使臣，我劝你最好如实道来！” 纪明进一步给压力，朱高炽也是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该自己上场了。 “放肆，纪明，这是奉天殿，米使者乃友邦之臣，你如此污蔑他，是何用意！” 朱高炽一下子就从位置上窜了起来，怒意在眉间流转，他的演技也是极佳，虽然事先知道，但纪明还是被吓到了。 “还有，现在不是上朝的时候，我正在和外邦使臣交谈，突然插嘴，万一坏了两国之间的邦交，皇爷爷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见气氛紧张了起来，米和风也是愣在了原地。 纪明则是快速的缓过神来，双腿一曲，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你这几日忙于公事，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兵部上奏的折子中就有所提及，高丽国趁着大明追击北元余孽的空挡，蚕食北方的领土，如今不仅占据了图们江，更是隐隐约约有着越江渡河的念头，若任由高丽如此放肆下去，岂不是留下了一个隐患？” “去年对抗蒙古人的时候，也在北方受到了不小的阻力，似乎是高丽人从中透露了大明军队的行踪，才导致了战事的失败！” “嗯？此事当真？” 闻言，朱高炽脸上的怒气骤然小事，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米和风，强大的气场顿时就压了下来。 “殿下，高丽怎么可能出卖大明，臣虽然不懂军事，但在朝中也有所耳闻，大明去年的征伐，高丽也是提供了不少的帮助，至于这位提及的反叛一事，绝对不可能，臣更愿意相信，是高丽的勇士被蒙古人给抓住了，严刑拷打之下，才泄露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米和风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托词。 “严刑拷打，那你们高丽人还真的是没有骨气，若是大明铁骑被抓住了，就算是身死，也绝对不会去卖国！” 纪明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直起身子，冷笑着说道。 “就算这件事情有可原，那么你们侵占图们江附近的土地该作何解释……” “臣……臣也不知道……” 米和风埋低了脑袋，汗珠浮现，这件事情本就是事实，他再怎么想破脑袋，也编不出一个完整的接口来，索性直接来了一个不知道。 “臣对战争的事情真的不了解啊！” “哼！” 纪明冷声一声，继续大声问道：“那我就问点你了解的事情，你们高丽对外宣称和大明同出一脉，既然如此，又为何三番两次，做出于大明不利的事情？” “殿下！” 米和风向朱高炽投去求助的眼神，随后开口：“高丽国小，但也有着自己的原则，有些举措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蒙古人入侵，高丽一只保守压迫，现在大明当立，我们只不过将蒙古人夺走的东西给拿回来而已，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 “而且大明是大国，对于这些小事……” “小事！” 纪明彻底怒了，他直接打断了米和风的话。 “自大元起，高丽的国界就已被制定，而大明灭了大元，不正是帮你高丽解除了压迫吗？你们不仅不感激，还明偷暗抢，将属于大明的领土给占据，是何居心？” 自知理亏，米和风的脑袋不由得埋得更低了，但他也想好了对策。 第111章 属于我大明的地，寸土不让 “若按照大人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么被蒙古人占据的北方，被女真占据的西方，都是属于大明的咯，为何大人不去和他们说道说道，反而抓住高丽不放？”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充满着寒意的目光，里面似乎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当即，米和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认错：“殿下，罪臣一时之间有些激动，说出的话有些不妥，还请殿下责罚。” 朱高炽收起了脸上的怒意，淡淡的说道：“米使臣说的没错，整个天下都是大明的领土，终有一天，大明的铁骑会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片土壤，每一棵树上都烙下属于大明的印记。” “好了，米使臣，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你且回去，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高丽往，我相信，他不会怪你的！” 说着，朱高炽挥了挥手，示意米和风离开。 而随着高丽使臣离去，殿中再度恢复了宁静。 “殿下，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发泄了一通，纪明则是浑身舒爽，虽然他心里认为，这样作还是有些不妥。 而元化依旧是保持沉默，对于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交锋，他不是十分擅长，在他看来，若是有那个附属国敢违抗大明的意思，直接发兵打过去要省下不少功夫。 “我看你是心底积怨已久吧！” 殿中没有外人，朱高炽再度扭了扭屁股，扯了一下腰带，这身礼服简直就不是人穿的，处处受限，他恨不得现在就换掉。 “希望高丽王能从这次对话中看到我们大明的态度，否则我也不介意让皇爷爷单方面施加压力！” “殿下，你说这个米和风会不会不说实话？” 纪明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这次出使对高丽来说还是挺重要的，若米和风有半分作假，肯定是会受到高丽王的责罚，而且，我们只需要传达一个消息即可，大明对于侵占疆土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朱高炽起来活动了一下，十分随意的回答到。 “对了，殿下，陛下还是比较偏向于高丽了，咱们演了这么一出戏，该怎么解释。” 纪明正准备告退，却突然回身说道。 “这你也不用担心，皇爷爷那边我会解释的。” 结束了会见使臣，朱高炽先是回到了景仁殿中，将一身礼服给换了下来，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御书房，想必朱元璋此刻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刚一抵达御书房，朱高炽就看到皇爷爷正板着脸，在那里等他。 “炽儿，你这次的行为有些孟浪了，两国相交，可不是儿戏，现在高丽国使臣自己把自己关在了住处，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皇爷爷，你先别着急，我这么做肯定有我的理由，你听我慢慢和你说。” 朱高炽笑着一把握住了朱元璋的手，带着他缓缓坐下。 “皇爷爷，我是这么想的！”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扶着朱元璋在躺椅之上坐下，随后起身，倒了一杯茶水。 也难怪老爷子会责备，朱高炽突然跳出来敲打高丽使臣，无疑是打乱了他整个计划部署，爷孙两人都是为了大明未来的发展做谋划，只是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朱高炽年轻气盛，想问题的方法自然带着一点少年心性，面对外邦的欺辱和侵占，也是义愤填膺，而老爷子不一样，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了，对大明以及周边的情况十分了解，有些事情看不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更可况，大明刚刚结束和北元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若是真的和高丽兵戎相向，无疑对整个国家的稳定发展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朱元璋心里很清楚，高丽国家虽小，但野心不小，自从其国内同意之后，所有的行动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自己奋战了将近二十多年，才迎来大明的盛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边境蔓延战火，危害百姓，损毁国力。 而且，在朱元璋开来，东北和高丽接壤的疆土只是一片未经开垦的荒地，就算让给对方，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应先，一小片土地换取大明安稳，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若日后大明国力越发的强盛，这些土地迟早都能够夺回来，就算发动战争，高丽估计也没有还手的实力了。 就眼下而言，高丽也处于上升期，需要大明作为靠山，来震慑北方的蒙古人，所以他们的态度也变得十分的和善。 但朱高炽考虑的可就比较多了，皇爷爷从未去过北方，自然是不知道北方土地的珍贵，图们江以南就是后世广为流传的肥沃黑土地，若是能加以利用，将会成为天下的粮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无论是否震慑高丽，最起码都要将图们江后面的那块土地给保留下来，这是底线。 将茶水轻轻的端到朱元璋的面前，朱高炽十分自觉的走到了躺椅的后面，伸出双手，在老爷子肩膀之上揉捏着，力度合适，老爷子不由比起眼睛享受了起来。 “皇爷爷，咱们在决策有关国家礼仪的时候，应该仔细权衡一番，图们江那边看似是一片荒地，但真正的宝物有可能真的隐藏在蛮荒的表象之下呢，咱不是故意给高丽使臣一个下马威，只是觉得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丢掉这些领土，有些可惜。” “您不是也教导咱吗，三思而后行，这是咱大明的疆土，在让出去之前，是不是应该好好调查一番呢，若是错过了什么，再想要争回来，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高丽现在对咱俯首称臣，可是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他们慢慢发展起来，很有可能就翻脸不认人，直接矢口否认这笔旧账，到时候咱再起兵发难，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再说了，图们江以南的辽东一带，常年处于冬天，土地虽然都被冻结了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咱不可以利用大明的技术加以开垦，就算现在不行，咱总有一天会用到这片土壤的。” “孙儿立志，要征伐天地间所有的土地为大明所用，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国侵占，而却就算那片冻结的土地再怎么没用，它也早就印上了大明的印记，就算咱自己糟蹋了，也不能便宜外人。” “皇爷爷，孙儿也明白您的意思，是想要拉拢高丽和周边国家，确立进贡的关系，从而形成一道对抗蒙古人的屏障，为大明赢得发展的机会，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高丽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第112章 高丽充其量就是一只野狗 “他们现在都需要依靠大明才能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逃脱，所以综合考虑下来，孙儿认为放任高丽的行为是养虎为患，至少图们江以南的那片土地是坚决不能让的。” “嗯，我知道了！” 听完朱高炽的分析，朱元璋也是陷入了沉默，自己的孙儿对那块地这么坚持，肯定是看重了那片区域的潜力，这本没有错，可今日对高丽使臣如此坚决，恐怕会让对方有了肆无忌惮的借口。 朱元璋是个粗人，自大明立国起，他就是看谁不服，就出兵打谁，推行战事一时爽快，但受苦受难的则是老百姓。 在长达二十多年的征战中，他领悟到了这一点，推行的政策也逐渐从主战变成了休养生息，宽厚，仁慈想来都是汉人的美好品德，但若是实力不够，这些所谓的道德因素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所以想用道德感化敌人，必须率先拥有强大的拳头，或许敌人会对所谓的温良不屑一顾，但当他看到其中隐藏的能量后，会幡然醒悟。 朱高炽认为，想要带领大明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就必须改变汉人骨子里面的温良，最起码也要在温良中增添几分很厉。 作为一个大国，既要有气度，也要有谁也不怕的气势。 “炽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咱作的是长远考虑。” 半响，朱元璋轻轻叹一声。 “咱当然知道高丽的狼子野心，只不过有的时候，处理这些事情，是要讲究方法的，你今日恫吓高丽使臣，就是方法不对。” “大明可以出兵高丽，但那样做，所获得的利益和所付出的利益不成正比，朝臣门自然是不会同意。” “高丽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胆行事。” 朱高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十分严肃的说道。 “炽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你不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而是应该站在整个大明的位置。” 朱元璋缓缓从躺椅之上做起来，从御案的抽屉中取出的那份大明舆图展开。 “炽儿，你看，大明和高丽接壤，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关键，若是能将他们完全控制，那么北方的蒙古人就不足为惧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朱高炽拉了过来，指着舆图之上的高丽，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沉。 “其实啊，爷爷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 说着说着，朱元璋语气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今日，你面见高丽使臣，代表的是大明，就算你想要震慑一下对方，也要换一种方法，而且高丽此番是第一次进贡，在礼仪上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就此发难，旁敲侧击，没必要这么直接。” “而且，高丽想要侵占这些土地不是一天两天的，咱们敲打一番，他就会乖乖的把土地给换回来吗，炽儿，你想一想，你今天表现得如此强势，若传回了高丽王的耳朵里，岂不是让人家心中多了一丝对大明的防备。” “国与国之间的交流，远远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朱元璋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想要让朱高炽自行领会。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应了一声，继续将双手搭在了老爷子的肩膀之上，轻轻揉捏着，内心却开始了活动。 “诸葛先生，您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朱世子，扞卫领土本没有错，按照大明现在的情况，应该选择更好的方法，若是直接出兵，虽然会损失一些东西，但带来的长远利益是要远超于此的。” 随着诸葛亮发言的次数逐渐增多，他在朱高炽脑海中的形象也越发的凝实起来。 “什么，要打仗，终于到了我韩信发挥的时候了吗！” 听到出兵二字，韩信立刻就从灵魂深处苏醒了过来，满脸的兴奋劲。 “朱世子，按照你的记忆，辽东区域到处都是肥沃的土地，若是能提前利用开垦，好处自然是不少。” “只不过，我认为，你今天的行为的确是有些鲁莽了，若是能给高丽留下一个友好的印象，日后出兵也是要方便些。” 随着诸葛亮娓娓道来，朱高炽也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厉害。 “朱小子，想要成为一个国家的君王，所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就像是下棋，在迈出每一步的时候，都要将可能遇到的情况纳入考虑范围内，若你不能体会，也好办，改日找副棋，和我切磋一下。” 秦始皇也加入到了谈话之中。 “既然这样，那等我空闲下来，咱们可以好好的来上一盘。” 意识回到现实当中，朱高炽的目光就落到了御案之上，一本黄色的奏折引起他的主意。 迈步过去，朱高炽就拿起了这本折子，轻轻打开，撇了一眼落款，正是高丽王为了这次进贡所写的。 折子的内容十分正式，多是一些客套话。 “皇爷爷，这高丽王竟然还来了个折子，看来他真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想要成为大明的附属国，不知道您是怎么看的。” 朱元璋将杯中的茶水给饮完，这才不急不徐的回答。 “折子写得倒是很精彩，但咱一个字都不信，虽然咱采取的是怀柔策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是关键时期，最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听到这话，朱高炽心中有些无奈，身居上位，好话听多了，自然会受到几分感人，就想这个高丽王的折子，通篇都充斥着对大明的吹嘘，若是他不知道高丽后世的所作所为，也会很快沉溺在对方营造的这种大国感觉中，更不用说朱元璋了。 历史上，朱棣即位之后，高丽就不止一次发动了嘴皮子功夫，哄骗大明出兵，帮助他们驱赶倭寇，事后却连一点好处都没有拿到。 “孙儿认为，高丽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积极，纯粹是因为北方的蒙古人步步紧逼，他们不得不寻求大明的帮助，对于辽东的土地，咱还是需要坚守底线。” “炽儿，你说的我也明白，高丽王也是一个两面三刀之人，可现在，咱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朱高炽。 “高丽充其量就是一只野狗，但在北方却有着数十万的蒙古群狼在虎视眈眈，若咱们因为一点小事和野狗发生冲突，很有可能会被趁虚而入。” 朱高炽也明白老爷子的考虑，这也正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考虑。 第113章 导火线 “而且，咱们也不是要一味对高丽好，可以在暗中控制他们的命脉，高丽虽然没有抵御蒙古人的能力，但只要他横跨在北方一天，就是一道屏障，蒙古人想要打大明的主意，就必须先跨国他们，炽儿，你觉得爷爷这个想法怎么样！” “很好！” 顿时朱高炽的思路一下就扩展开来。 “炽儿，你今天提的东西，我也有考虑，这样，你来帮咱磨墨，咱们爷孙二人来制定一个专属于高丽的进贡标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必须按照这个标准带来贡品！” 朱元璋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朱高炽也没有由于，往砚台中倒入一点轻水，拿起墨棒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抬起狼毫朱笔，一行小楷跃然于纸上。 “今高丽岁贡，礼节欠缺，身为大国，则应矫正，令高丽王，调换使者，按照以下数目进贡，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战马五百匹，其中种-马一百匹，细布两万皮，不得有误！” “皇爷爷，你这个标准有些强人所难了吧，这高丽刚刚稳定下来，掏得出来这么多东西吗？” 看着这些数字，朱高炽的脸上也是浮现了一丝笑意。 作为一个北方国家，其实拿出这些东西不算太难，但按照大明的规矩，一年要进贡两次，所以这个数字还要乘一个二。 见老爷子在纸上盖了印，朱高炽已经能想象到高丽王那阴沉的脸色了，岁贡会消耗高丽大量的钱财，而且就像是一根引线树立在那里，若高丽停止进贡，那么大明就有借口发兵了，若继续纳贡，那么这跟引线就会慢慢燃烧，直至点燃高丽国内的矛盾。 “皇爷爷，您这招是真的高！” “想要彻底征服一个国家，就要狠狠的握住他的经济命脉，炽儿，你今后还有很多要学的！” 朱元璋摸了摸胡子，笑嘻嘻的说道。 “对了，皇爷爷，咱们提出了这么过分的要求，高丽王能答应下来吗？” 朱高炽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炽儿，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变得糊涂了，高丽敢不答应吗，若是他拒绝了咱的好意，岂不是给了咱机会，不过一味的强势也不好，咱还是要软硬兼施。” 说着，朱元璋的脸上泛起一阵笑意。 “你这个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什么经验，国家大事，自然是多一份考虑，就多多一分出路！” 朱元璋缓缓的靠在了躺椅之上，标清楚十分惬意。 “打一棒槌就要给一个甜枣，这样才能让这份指示发挥最大的作用，如今高丽使臣成了惊弓之鸟，咱们要想个办法，让他平复心中的情绪。” “咱不怕他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可若是他添油加醋，那可就不好办了！”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就体会了老爷子的意思，起身离离开了奉天殿。 经过一番谈话，爷孙二人将大明同高丽之间的利益往来给理了个清清楚楚，姜还是老的辣，朱元璋对高丽的想法让朱高炽不得不认同。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国家之间的纷争，还是要通过旁敲侧击，才能顺利解决。 而那份独属于高丽的进贡标准，则是处处都充满的恶意。 高丽国小，黄金本就是稀缺资源，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区区五百斤，而光是给大明进贡就要耗去将近五分之二，这简直就是在吸高丽的血。 至于战马，高丽身处北方，是不缺马匹的，可一百匹种-马不是说说就能拿出来的，而有了优质种-马，大明很可能就会告别缺乏马匹的日子。 朱元璋这一手釜底抽薪，和朱高炽在外交场合的诘问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朱高炽也意识到了自己皇爷爷心中的谋略，一股敬佩之感油然而生，这一次的经历反倒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 “朱世子，阅历和经验是由时间沉淀下来的精华，你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获得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急切，诸葛亮在脑海中浮现，轻声安慰道。 “你也不用担心，有我们五个帮忙，大明未必不能发展得更好，再说了，你皇爷爷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在过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就能追赶上。” 听到了心里的安慰声，朱高炽激动的情绪也是终于慢慢的恢复了下来，眼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高丽使臣听话，只说自己该说的话。 “我还是太鲁莽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回到了景仁殿，朱高炽坐在了属于自己的椅子之上，向脑海中的五位发起了求助。 仔细回想起来，这次他的做法的确有些欠考虑，一国皇孙，直接诘问外邦使臣，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震动。 “朱世子，还记得那个叫李景隆的人吗，就我看来，让他去安抚高丽使臣最为合适。” “哦，为何？” “李景隆可是蓝玉将军的手下，是军中人物，若他能够出面，表明大明的立场，米和风自然会安心，不过，朱世子，眼下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今日发生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到处宣扬。” 听到这话，朱高炽心里也是有了打算。 “行，就这么办！” 说着，他招来了管事太监，让他把李景隆给叫过来。 而李景隆经历了上一次武汉的事情之后，这些日子是兢兢业业，面对公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听到燕王世子殿下传唤他，更是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匆匆的换好衣服，就向皇宫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忐忑，生怕这次世子殿下又是找他来问罪的。 “老爷，进宫而已，你怎么如此紧张？” 一旁的仆人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懂个什么，上次让你处理的那些尾巴，你都处理干净了吗？” 李景隆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回老爷，都处理好了，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咱就差和人下跪了！” 仆人有些骄傲的会带。 “今后一定要传达下去，所有的下人都不能用我李景隆的名头，在大明境内闹事，一旦被我抓到，那就是严惩不贷！” “是！” 看着李景隆如此严肃的模样，仆人也只能点点头，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第114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多时，马车吱呀吱呀的就开到了宫中，李景隆则是脚步匆匆的进入了景仁殿中。 “不知世子殿下传我前来，是有何训示？” “哦，你来了！” 朱高炽撇了他一眼，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信封，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有事情要你去办，内容在上面，看完了记得烧毁，还有，别搞砸了，快去吧！” “殿下放心，臣办事一向靠谱！” 有些激动的接过信封，李景隆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阅读了起来，看清楚差事之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游走在各大官僚之间，最不缺乏的就是嘴皮子功夫，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除去激动外，李景隆心中更多是窃喜，世子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无疑是在表示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里，李景隆迅速的把信封给处理掉，然后脚步轻快的出了宫。 高丽使臣受到了世子殿下的诘问，如今自己把自己锁在客栈中，不愿见人，而世子殿下怕这件事情闹大，让他李景隆去做一个说客。 当李景隆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的时候，顿时整个府邸都兴奋起来。 要知道，他这些年干的龌龊事可都抓在世子殿下的手里，只要朱高炽一句话，李景隆就会立刻从天堂跌落地狱，而且是爬都爬不起来那种。 如今，世子殿下不计前嫌，还让他处理宫中的差事，这就相当于是原谅了他，这让李景隆又看到了努力生活的希望，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李景隆特意的在家中洗了个澡，撒了一点香粉，这才前往了高丽使臣的住处。 自从被朱高炽在大殿之上诘问边关之事后，米和风就将自己关在了客栈之中，谁也不见。 实际上，他则一个人躲在书房中，筹划着回到高丽的说辞，自己刚到大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好好处理，等回去高丽，大概率会被高丽王给赐死。 米和风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坐到了使臣的位置，可不想就这么结束。 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做过调查，接见他的燕王世子殿下，是大明钦定的皇储，殿下就代表着大明皇帝的意思，若大明真的对边关领土问题追究起来，他们高丽也必须想出一个对策来。 一整天，他吃喝都在客栈之中，静坐在书桌前，为的就是找到破解此等局面的办法，同时也给外人营造出一个假象。 时间来到傍晚，累了一天的米和风疲惫的在床上躺下，可连床都没有捂热，下人就跑过来敲门。 “使臣大人，有人请见！” “谁？” 米和风推开房门，看向了客栈大厅的方向。 “据说是大明大将军的副手，叫什么曹国公。” 听到这话，他里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吩咐自己的随行人员，前往大厅接待，曹国公就是李景隆，他可是大明皇帝的亲戚，是断然不可怠慢的。 “你去通知客栈的老板，让其他的顾客没事不要出来到处晃悠，还有，让曹国公大人稍等片刻，直接来我的房间！” 说着，米和风就关上了房门，回到了书桌旁，将他这一天所写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然后唤来丫鬟，帮助他梳洗了一番，这才烧好一壶热水，静静的等候李景隆的到来。 作为一个外交时辰，在出使大明之前，他就主动整理了一张有关大明官员的名单，李景隆的身份他早就是如雷灌耳，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大将军蓝玉手下的悍将，如今主动上门拜访，自当拿出最好的态度来。 “曹国公有着军队背景，说不定我可以适当的询问一番，看看大明到底有没有出兵的意向，若是没有我有好作打算，至于边关问题，本就十分敏感，利用好这次会面，应该还有斡旋的余地。” 正当米和风在脑海之中盘算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景隆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这次会面应该算得上是私人接见，否则以曹国公的地位，怎么可能去一座客栈拜访一位小国使臣呢？ 见李景隆迈步进入，米和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意，迎着走了过去。 “曹国公不愧是大明将领，果然气度不凡，一表人才，在下乃是高丽使臣米和风！” 虽说是私人会面，但米和风礼仪还是十分到位的。 李景隆上前一步，把即将下跪的米和风给扶了起来。 “米使臣不必多礼，没想到，你一介高丽人，竟对大明的礼仪如此熟悉。” 二人先是商业互吹了一番，下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茶水给端了上来。 “曹国公，请用茶，这可是我们高丽的特产红茶，可别有一番风味，相信您肯定会喜欢的。” “哦？” 李景隆端起青花茶碗，淡淡的抿了一口，怎么说呢，这高丽红茶，入口虽然没有那么苦涩，但比较甘甜，回味悠长，不过，比起大明的香茗来看，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从喉咙深处涌起的苦涩之感。 高丽进贡的物品中似乎就有这种茶叶，若能让其在大明市场流通，也是一件好事。 “嗯，还不错！” 见李景隆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米和风立刻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来，给曹国公包上几分，等会离开的时候带上。”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说道，而借助着喝茶的空挡，他也询问起了李景隆的来意。 “不知这么晚了，曹国公来到客栈，所为何事？” “你这茶的确有些门道，差点让我忘了正事。” 放下茶碗，李景隆直起身，正色道。 “今日世子殿下在奉天殿责问了你，怕你心存芥蒂，特此让我前来解释一番！” 说着，他看了看房间周围的四扇窗户，然后摆摆手，下一刻，几道黑影就闪现在了窗户左右，将整个房间密不透风的包围了起来。 “曹国公，你这是……” 米和风心中的兴奋顿时就消失殆尽，对方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咳咳，米使臣！” 李景隆清了清嗓子，面色阴沉的说道。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外面的那些人，只是一点保密措施而已，你不用担心。” “米使臣，你是不是害怕大明因为边关领土问题而对高丽发难？” “咕噜！” 米和风咽了一下口水，点头承认。 “虽说我今天就是来消除你心中的疑惑的，但这件事情还真的有点不好说？” 李景隆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在他看来，大明对高丽发兵并无可能，只是现在两个国家的关系处于一个平衡点上，没有什么太好的借口而已。 但米和风现在本就是惊弓之鸟，若是能够在吓吓他，说不定能起到反作用，让他更安分。 第115章 好一个老戏骨 “曹国公，高丽和大明是友邦，边境领土争端，这是可以解决的，没必要上升到战争吧！” 米和风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眼下高丽想要获得一个平稳的发展环境，就必须依靠大明，倘若那些土地真威胁到了国家发展，放弃也未尝不可。 “如今燕王世子殿下，深得陛下的宠爱，他说的话，无疑就是圣旨，而且高丽和大明在辽东边境的问题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 李景隆喝了一口茶，自顾自的分析道。 “曹国公，若是我能查明那些土地的归属，大明是不是就不会再去追究了！” 米和风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一般，抬起头来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现在世子殿下主张夺回那些土地，你一个小小的使臣，真的能办到吗？” 面对李景隆的质疑，米和风陷入了沉默，如果自己将此事报告给高丽王，对方是肯定不愿意将到手的东西给吐出来的，事情再一次陷入了死局。 灯火闪烁，夜色深入，但客栈房间中的气氛却是无比的凝重，国家的命运和自己的前途交织在一起，让米和风很难作出决断。 “曹国公，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还请您帮帮我。” 说着，米和风就跪在了地上，态度十分诚恳。 “哎，哎，米使臣，你这是干什么，我今天来不就是帮你想办法的吗！” 李景隆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将他给扶了起来，随后面色不悦的说道。 “只是在朝廷中打点关系，也是需要……” 话还没有说完，米和风立刻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两张银票，推搡之中，就递到了李景隆的手上。 “曹国公，小小敬意，还请收下，听说您和燕王世子殿下的关系不错，对高丽出兵的事情，就仰仗您了！” 接过银票，李景隆右手只是稍微摩梭了一番，就仅凭表面的纹路分清楚了面值，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激动，虽然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干这种敲诈勒索的事情了，但并不影响这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熟捻。 “咳咳，既然米使臣如此相信在下，在下就帮你仔细分析分析。” “国公，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不能确定大明是否会对高丽出兵，我这个使臣就是不称职的，回到高丽肯定会被人当作卖国贼的。” 米和风越说越激动，眼角还泛起了一丝泪花。 而李景隆则是表面上予以同情，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好一个“老戏骨”，比自己还会演。 “我也明白米使臣的苦衷，可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你们高丽自己作的孽，陛下对你们在辽东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真的以为大明的官僚机构不会去注意吗？” “可是国公，这些土地本就是高丽的属地啊，只是被大元给侵占了而已，如今大运倒在了过去，咱给它拿回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听到这话，米和风则是有些委屈。 “哼，别忘了我的身份，若不是我将这房间给封闭起来，这番话若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你米和风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李景隆顿时脸色大变，冷哼一声道。 “国公息怒，是我胡言乱语了！” 米和风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在地上跪了起来。 “哎，这也不能怪你，两国之间的关系，分寸本就难以把握，如今还出了这档子事情。” 李景隆轻叹一声，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米使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根本或许就不在大明，而是在你们高丽，是你们国内有人希望大明对高丽出兵。” “什么，这不可能？” “听闻高丽刚刚结束国内的混乱，如今还不稳定对吧。” 米和风点点头，而看见他脸上的疑惑，李景隆目光示意了一下茶碗，当茶水被斟满后，他才缓缓继续说道。 “每每改朝换代，没有清除干净的前朝余孽，总会肆虐一阵子，这件事情，我们大明也在做，近几年，一直在对北方的蒙古人发动战争，米使臣，我问你，高丽国内的老鼠处理干净了没？” 闻言，米和风浑身一震，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仔细想一想，若是上一任高丽王的势力残留在国内，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看到现任高丽王倒台，然后再次建立自己的霸权。” 米和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对，你说的很对，对于大明来说，征服高丽，就像是握紧自己的拳头那么简单，而如今的高丽方才从压迫之中走出来，面对大明的强势出兵，肯定会拼死抵抗，这样一来，那些隐藏在国内的残余势力就会趁着这个时候跳出来，重新夺取政权。” 看着他逐渐陷入了沉思，李景隆继续解释。 “政治争端，永远是一个国家最核心的问题，所以啊，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推动高丽侵吞边境领土，从而激怒大明，让其出兵呢？” 说道最后，米和风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涌上来，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就让他冻结在了原地。 好可怕的心机，到底是谁，想要在高丽卧薪尝胆，将整个国家拖入战争的漩涡，毁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不管是谁，他米和风第一个不同意。 “曹国公，多谢指点，我已经知道回国该如何禀报了！” 见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李景隆也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预祝高丽拔出内奸，早点将土地给换回来了！” “那是自然，这些土地给高丽带来了不详，高丽王肯定会明白做臣子的苦心的。” 米和风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急匆匆的转身，钻入了书房之中。 而李景隆也是乐呵呵的离开，右手放在袖子里面摩梭着银票，好不快活。 “没想到这个米和风这么好忽悠，我虽然在大明身居高位，但对你们高丽的情况却是一窍不通，方才的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这都能上单，高丽也不过如此。” 一边在路上走着，他一边想到。 “不行，这银票的事情，我必须向世子殿下如实汇报，否则有会坏事。” 钻入马车之中，李景隆小心翼翼的将银票给拿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数目，足足有一千两之多，随后他将这些轻飘飘的纸放入了一个檀木盒子中，动作十分郑重。 第116章 祭祖仪式 而另一边，朱高炽坐在书房之中练字，一名暗卫前来报告。 “主人，李景隆已经从客栈回来了。” “哦？这么快，看来他事情应该办的不错。” 放下笔，朱高炽伸了一个尝尝的懒腰，随后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高丽侵占大明领土，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实际上则给了他不少体会。 即使是和小国之间的邦交，也十分复杂，这不由得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毕竟，朱高炽上位之后，这样的冲突会不断的产生，到时候，他就必须作出完全的策略，绝不能像今日一般鲁莽冲动。 第二日，李景隆就揣着烫手的银票颠颠的来到了景仁殿。 朱高炽知道了银票的来历，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冒险，还有，你这敲诈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若对方不吃你这一套，岂不是会坏了大事。” 这李景隆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全然不顾大局，米和风心中本就无比忐忑，过度欺压，很可能让他就此认命，甚至向高丽王报告，大明要出兵高丽了。 而且，这一千两白银就是赃款，若高丽方面追究起来，这些钱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证据，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殿下息怒，这笔钱，臣也没有找他要啊，是他自己给我的，再说了，求人办事，这不是常理吗。” 李景隆早在来之前，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幕，他连忙解释道。 “殿下请放心，既然钱咱已经手收下了，高丽使者也被臣给劝住了，最起码结果还是好的。” 紧接着，他又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朱高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看来，他派李景隆去办这件事，是一个极其正确选择。 在李景隆巧舌如簧的劝解之下，竟然直接将原本属于大明的矛盾给踢回了高丽，一来二去之下，说不定还能在高丽国内掀起一阵除奸的风气。 而高丽王在得知有奸臣作乱后，对辽东土地的关注也会大大减弱，用和平的手段归还领土，也变得可能了，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李景隆，若高丽王没有采取米使臣的建议怎么办？” 但随即，朱高炽也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殿下请放心，就算米使臣没有成功，对大明也没有影响，再说了，这一千两白银也不是小数目，咱将其手下，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了。” 看着桌子上的檀木盒子，朱高炽陷入了沉思。 “不行，这件事，我还是得去问问皇爷爷，记住了，这一千两白银的事情，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闻言，李景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些钱我最多就是摸了一摸，绝对没有其他人看见。” 将盒子拿过来，朱高炽也是叹了一口气，敲诈高丽使臣若是被皇爷爷知道，又是少不了一番责问。 身为帝王，自然对大国气度看的十分重要，想要维持好邦交，就必须坚实的树立出一个上位者的形象。 随着李景隆离开，朱高炽就拿着盒子，坐着软轿，来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依旧在忙碌，各国使臣入京，很多书面工作都需要他来完成，桌子上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小山，但他依旧是抽不出时间来阅读。 由于自己的孙儿对高丽使臣作出了不好的行为举止，眼下，他正拿着舆图，在想对策。 “皇爷爷，我又事和你说。”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虽然他从未见到老爷子对自己生气的样子，但做错了事，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朱元璋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孙儿，也算是换换心情了。 朱高炽将盒子放在御案之上，把整件事完整的讲述了一遍。 “做的不错！” 一反常态，朱元璋并没有责备，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皇爷爷，您不怪我？” “炽儿，你恫吓高丽使者，的确不对，但你这补救措施倒是做的十分完美，咱也没有想到，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李景隆，就能让高丽小国乖乖听爱护。”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盒子之上。 “此番，高丽进贡，只拿出了白银两千两，你这一下子就弄来了一般的贡品，爷爷能不高兴吗？” 看着老爷子的反应，朱高炽则是有些懵，这样的结果的确是让他十分意外。 “这米使臣看来是真的怕了，今日，咱将那份高丽进贡准则交给他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都没怎看，就认同了这份准备，恐怕与他是想要尽快回到高丽，报告国内有奸臣的消息吧。” “这么说，孙儿也算是为大明减轻了不少压力咯。” 朱高炽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何止是减少了压力，你这么一闹，辽东的那些土地，高丽王暂时也没有功夫管控了，夺回来也就是时间问题。” 朱元璋边说边笑，显得十分高兴。 “那爷爷，这一千两银子怎么办，毕竟是来路不明，要不，咱给他烧了？” “臭小子，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好歹是一千两，不要白不要，咱给他兑换出来，存入国库里，他日就算高丽追究起来，也不好寻找证据。” 听到这爱护，朱元璋在伸出手，在朱高炽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板着脸说道。 “还是皇爷爷想的办法周道，高丽这样侵占咱的领土，难道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吗？” 朱高炽十分乖巧的走到了老爷子身后，为其揉捏放松了起来，霸王功法的加持之下，他能随意改变手上的力道，做出最舒服的按摩。 “这是你要思考的事情，不要什么事，都向着问皇爷爷，而且有你这样一首措施摆在这里，高丽在未来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了。” 朱元璋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忙碌了一早上，就算歇一会也会很舒服。 “哦，对了，炽儿，我都忘记提醒你了，祠堂祭祖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要好好准备一番，而且祭祖之后，北方征战的军队就会回到京城，既然这些将士是你送出去的，你就要负责把他们给接回来。” “孙儿明白。” 朱高炽点点头，国家政治上的事情，自己已经慢慢的上手了，现在趁着军队班师回朝，说不定能够和武将们接触一番。 国家两大权，无非就是军政，只有将这两样东西给牢牢的握在手中，才能掌控大明，让大明变一直雄鹰，振翅飞翔，向着美好的未来而去。 想到这里，朱高炽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117章 狼群涌现 秋冬渐临，夜幕深入，寒风吹拂，窗棂动摇，属于南方的湿寒慢慢袭来，让整座应天府也陷入了沉睡。 齐王府中，朱榑在窗前站定，感受着独属于南方的气候，心中思绪万千，自己成年以后就被朱元璋给派去了封地，已经是有十多年没有回到京城了。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呼呼的风挂着，天上下的是龙眼一般大小的雪坠子，寒气就像是冷刀子一般，刮在人的皮肤上，仿佛能撤掉一块肉来，在这种环境下煎熬了十几年，猛然回到了南方，他还有些不适应。 朱榑下意识的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柔弱的东风，嘴角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笑意，风虽柔和，可这寒意却深入骨髓，只是在窗前站了一会，就感到全身僵硬。 回头拿了暖炉和烈酒，他就开始盯着窗外不住动摇的柳树出神，寒风肆虐之下，树枝在空中不断的变换着形态，发出呜咽的声音。 灌了一口就，随着身子逐渐回暖，朱榑这才缓过神来，此番回到京城，本想去整一整那个位置，可谁又能够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小鬼，深得老爷子的喜爱。 那日，在演武场之上，他早早的离开，也并不是因为丢了面子。 在这些天和朱高炽的接触中，他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那一丝只有大哥才具备的影子，或许大哥在天上，也默认了这个小子成为皇储吧。 想到这里，朱榑的心中充满了愁意，他曾私下里见过老爷子，用言语试探了一番，可得到了结果却令人心寒。 而确定皇储，原本就是大事，当这个消息传到自己封地的时候，他是感到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毫无防备。 如今，待在这温和的南方，这充满寒意的京城，他多么想借助手中的烈酒，沉沉的醉去，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去做了。 可是，随着酒液如体，他的身体变得逐渐炽热起来，一波波的寒风从窗棂中透过来，却让意识无比的清醒，毫无醉意。 “大哥啊，大哥，我到底该怎么办，四弟的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朱榑喃喃的说道，随即举起手中的酒壶，晶莹的液体从壶口倾泻而出，在唇齿之间溅射出来，顺着喉咙流下，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反射出一片璀璨的光芒来。 “一个小辈，咱如何能出手啊，而且老爷子又那么的喜欢他，甚至都让他去接见外国使臣，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么待在一旁看着，我到底该如何自处。” 一边说着，他一边灌着酒水。 “朱老七，拿出点骨气来，大哥在世的时候，就曾今劝解过你，想做的事情，就要下定决心，就算失败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 “可……” 欲言又止的朱榑只好让酒水封住了自己的喉咙，可当他将酒壶中的烈酒全部喝完之后，思路倒是慢慢清晰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臭味，到处都是党派老鼠，错综交杂的关系，让我感如此的不适，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去争！” 说着，他看向夜空的双眼中绽放出了两道精满，而寂寥的寒夜，似乎只有夜风敢于回应他。 “大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只要将那些臭虫给除掉，将安歇歪瓜劣枣，不敢正事的人给赶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大哥，你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朱榑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既然四哥的儿子已经坐上了皇储的位置，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在塞北经营了那么多年，有些东西我看的可是很清楚，或许，只有我才够资格成为皇帝！” 野心一旦产生，就像是无边的野草，在内心的净土不断的蔓延，虽然复仇的火焰会一遍遍的将其灼烧，但这些顽强的野草终会在一片焦土之中冒出头来。 朱榑一直都生活在大哥朱标的背影之下，胆子并不大，但经过内心的挣扎之后，他还是决定走上了那条道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 “属下颜百！” 听到来人性命，朱榑冷峻的脸色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有事进来再说！” 颜百领命进入房间之中，他既是谋士，也是塞北军队的将领，朱榑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 “王爷，就真的让元化离开咱们的阵营吗，他可是一枚不可多得的人才，属下觉得有些可惜。” 颜百一边说着，语气之中充满了可惜。 “先前元化手下的士兵们听到元化要留在京城，都纷纷抗议，说什么要和将军一起，影响不小，要不要咱将他们给处理掉，以免动摇军心！” “现在有皇太孙收留他，总比要留在六哥手下受尽折磨要好，至于那些起了异心的士兵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还有，颜百，记住，收拢人心依靠的不是强硬手段，你若是暗中将这些兵卒给处理掉，若露出了些许端倪，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是，王爷！” 颜百微微低头，眼神深处浮现一丝不甘，他为人十分狠厉，只要不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条道上的，就是自己的敌人，而对待敌人，他通常也只奉行一种手段，那就是杀！ “我们现在在京城之中，行事一定要低调，朱高炽现在可是皇太孙，咱们最好不要去触霉头，不过，我相信，终究会有一天，我会再回来这里，到时候，就不用这么夹着尾巴做人了。” “王爷英明！” 颜百夸赞了一句，将右手藏在了袖子当中，缓缓捏紧，甚至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按照这个趋势，燕王世子殿下很有可能会接过老皇爷的胆子的。” “呵呵！” 朱榑嗤笑了一声，再开了一坛酒，灌了一口。 “只不过是借了老爷子的势头而已，京城之中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看他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一旦老爷子入了土，狼群就会涌现，咱们也就有机会了！” 第118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另外一边，景仁殿中，虽已是深夜，但朱高炽却没有半分睡意，油灯之下，他正在翻看案牍。 就在今天，皇爷爷说要让他接手国事，就丢给了他一堆卷轴，上面正是这次清剿北元所有的记录，两天之后，蓝玉大将军会率领军队归朝，这也相当于是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原本朱高炽打算明天再详读，可一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立马就坐不住了。 朱元璋这次算是下定了决心，将整个大明有关军队的大小事务，全部丢给了自己孙儿，也就是说，这些案牍只有皇帝能看，上面记载的内容就连兵部尚书都不曾知晓。 灯火闪烁，朱高炽站了起来，关上了窗子，再加了一件衣服，然后将灯芯挑掉一截，这才安心的沉浸到了卷轴的世界当中。 “此番，出师北元，共剿灭贼寇二十万余人！” “损失战马一千零二十一六匹，缴获敌敌军战马两千匹！” “我方阵亡军士十三万两千一百二十一人！” 看到这里，朱高炽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抹震惊，这次出兵蒙古人，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前往北方一共有五十万大军，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分之一。 若不是蓝玉将北元余孽给一锅端了，这次的战事还真的不能算什么胜仗。 不过整整五十万的大军，也从侧面展现出大明强悍的实力，军队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吞金兽，每一名士兵的战斗力基本上都是银钱给堆叠起来的。 同时，维持这么庞大的军队对社会而言，也是一个沉重的担子，百姓所缴纳的赋税，基本上有一半是投入到了军队当中。 而且，此次派往北方的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这般损失也对大明的军事实力造就了不小的影响。 要知道，一名军士最好要经历三个月的训练，才能正式的登上队伍里的名册，一身的铁甲和装备所消耗的金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无忧无虑的生活半辈子。 在皇城之中，还有这五万皇帝亲卫，朱元璋对军事十分重视，所以在要紧的关卡，都囤积了大量的士兵。 若是将整个大明的军士全部加起来，应该足足有着一百万之多，他们装备精良，各司其职，散落在大明的每个角落，维持这大明的秩序，抵抗外敌入侵，这才为天下百姓赢得了这将近二十多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想到这里，朱高炽回过神来，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眼前的案牍之上。 “运粮车队总共支出粮草四十万石，依旧有所剩余！” “在偷袭北元军队驻地之时，缴获了许多肉食，按照蒙古族的习惯，窖藏在冰天雪地之中，为我军士补充了能量！” “当然，位于极北之地的战争，耐寒的衣物固不可少，出征之前，每位军士发放一件棉衣！” 这棉花可是个稀罕物件，朱高炽忍不住感叹道。 北方的蒙古人，保持着游牧的习惯，利用动物的皮甲和毛绒来抵御天气的寒冷，但是效率不高，所以每一位蒙古士兵都带着一个巨大的酒壶，在极端寒冷之下，他们只能用烈酒来暖暖身子。 可是由棉花制成的棉衣能够隔绝大部分的寒冷，大明的制作工艺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十分成熟的部分，在加上配给的加厚军帐，能够让大明士兵保持充沛的精神，以维持作战状态。 战争能否打赢，根本上还是看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大明为每一位军士提供了如此完善的保障，自然是让他们信心倍增。 看着案牍之上的数字，朱高炽心有所感，大明这二十年来，完全是走在一条钢丝绳上，外有强敌来犯，内有贪官作乱，是朱元璋硬生生带着大明走出了一条路来。 如今大明的整个军队制度都是他一人所作，用这双被武装的拳头，打出了一片天空，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机。 “不过，这些制度虽好，但依旧是有着弊端！” 朱高炽顺着看了下去。 大明对征兵这件事十分看重，军队的人数多，那么相对于百姓来说，兵役就成了他们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军队虽然保证了社会的和平，但冗杂的体系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的税收，于长远来看，是对大明极其不利的。 朱高炽有着远远超这个时代的想法，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缺点，不过，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问一下擅长治理军队的人为妙。 “韩大哥，你对皇爷爷这一套管理军队的法子怎么看？” “我认为有些复杂了！” 一提到有关军队的事宜，韩信就变得正经起来，不想往日那么不靠谱。 “很简单，治军，不仅仅是要会兵发，会指挥，最重要的是要稳定军心，让军士们相信自己的国家，让他们有期盼，由心的为美好而奋斗。” “可是你看，管理军队的机构层层覆盖，一道决议甚至要通过七八个章才能传达到士兵的头上，皇帝只负责决策，很难看到这些细枝末节。” “还有，你似乎忽略了一点，讨伐北元那死去的十三万士兵中，足足有一万人是因为不适应北方气候，因为冻伤而死，若朝廷能够早早的发现这一点，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损失了。” 顺着韩信的指示，朱高炽翻过案牍，也终于是看到了自己忽略的这一部分。 的确，军队决策机构过于复杂，光是信息的传达就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同时，大明的军事实力很强，但遇到一些极端的天气，依旧是会造成很多意料之外的伤亡，除此之外，水军水师也出于雏形阶段。 作为一个过来人，朱高炽很清楚，在未来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内，棉花将会成为贸易往来的硬通货，若能乘着这股东风，完善大明的军事体系，一定能够营造出一片盛世。 合上案牍，朱高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当自己打开这些卷轴的时候，他就必须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大明的未来很快就要在他的手中实现了。 第二日，熬了半晚上的朱高炽难得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外面的天气似乎也知道他不太舒服，自顾自的暗淡了下来，沉闷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动。 在下人的伺候之下，他洗漱完毕，走到门口，昨日还能露脸的太阳，今日就被云层遮掩了身形。 第119章 残兮梦兮金甲存，驱元成明尽英魂 寒风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深入骨髓的清冷，柳树掉光了叶子，枝条深深的垂到了地上，无精打采的，就好像蔫儿了一般。 厚重的云层堆积在天上，让大地也昏暗了起来，人似乎只要跳一跳，就能摸到那黑黄黑黄的云。 来到门外，朱高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应天府的冬天，是如此的寒冷难熬。 今日，齐王带着人马悄悄的离开了京城，准备返回塞北，在这般萧瑟天气的衬托之下，虎贲之师垂头丧气，看起来还有些可怜，楚王并没有和他一起走，似乎还想多留几天。 朱榑跨坐在战马之上，挥手眺望着整个京城，头盔之下，他面无表情，只是眼中似乎有火光在跳跃，大军已经走远，最后看了一眼，随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策马狂奔，似乎是想将怨气发泄在胯下的战马上。 昨晚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最终还是决定离去，京城并不适合自己，那还不如早点离开，谋划大事。 浩浩荡荡的军队开离，溅起阵阵黄色砂烟，让本就阴沉的天气变得越发的昏暗了起来。 朱高炽在景仁宫中收拾好后，就坐着马车，和朱元璋一起，前往神机营。 神机营坐落在京城的东北角，是除去皇宫之外的第二大建筑，也是整个大明军事核心所在。 朱元璋带自己孙儿来到这里，也是想让他对军队有着进一步的了解。 或许某一天，天子会御驾亲征，而想要率领大明虎贲，就必须清楚军队的首脑机构。 随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前进，朱高炽也有些心痒难挨，索性将头给伸了出去，好奇了打量着这座建筑。 由于是军事要地，所以选用了黑色的墙砖，到处就充斥着肃穆的感觉，身穿甲胄的士兵站立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杆闪烁着寒芒的长枪。 在这里，朱高炽仿佛看到了铁一般的纪律。 神机营门口，两只狰狞的狮子屹立在两旁，这里戒备十分森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毕竟大明的军事机密都藏身其中。 马车缓缓停下，狮子守护的大门中也涌出一对黑甲士兵来，他们迅速的分成两派，站立在了道路两旁。 “圣上到！” 随着一声太监尖细的传话声，所有的军士用手中武器敲打着地面，随后动作整齐划一的下跪。 “恭迎皇上！” 穿着便衣的朱元璋拉着孙儿的手，身形矫健的跳下了马车。 “都起来吧！” 将士们缓缓起身，铁甲碰撞间，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来。 “炽儿，这是你第一次来到军中，你怕不怕！” 看着士兵们良好的状态，朱元璋忍不住回过头来，笑着看着朱高炽问道。 “孙儿不怕，这些神机营的勇士们，都是为了大明而奋斗，他们并不可怕！” 听到这爱护，朱元璋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慈爱，可当他看向那些将军们时，表情却变成了严肃和刚毅。 跟着皇爷爷的步伐，朱高炽四处观望着，神机营被分成了四哥部分，每一个部分都各司其职，将训兵，练兵，和指挥集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套高效的系统。 不多时，爷孙二人就来到了决策战事的屋子，随行的甲士们自觉的守在了门外。 屋子里的设施十分简陋，或许是为了方便迁移，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用简单的石头木牌标注了北方的地形，以及蒙古如的动向。 而在东边那道墙上，则是一副放大版的地图，北方的最新动向被全部给战士了出来。 进入这个屋子之后，朱元璋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应该是会想起往日峥嵘了。 两幅充满伤痕的盔甲摆在不远处，破碎的姿态似乎是在诉说战场之上的残酷，一些射入盔甲的弓箭也没有被驱除，它就那么静静的拜访在那里，像是一个过客，一件往事，一份忘不掉的荣誉。 朱高炽很快就被这两幅盔甲给吸引，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仿佛能够借此，会想起它所经历的那些危险瞬间。 而看着自己孙儿在盔甲之上捯饬着，朱元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感受着盔甲上的痕迹，朱高炽渐渐入神了，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知道一丝刺痛从手臂之上传来。 低下头，只发现一道红痕从小臂蔓延出去，鲜血如注，应该是被盔甲之上残留的弓箭给划伤了。 “炽儿，你没事吧！” 看到了低落在地上的鲜血，朱元璋快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孙儿的手，一脸的担心。 “皇爷爷，我没事，留点血算什么！” 朱高炽摆摆手，十分干脆利落的从自己袍子上扯下一块布条来，将手臂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不管这些盔甲是谁得，大明一路走来，少不了他们的浴血奋战，回望历史，似乎只有鲜血，只有牺牲，才能换来美好的明天。 一瞬间，手臂之上的痛感让朱高炽的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残兮梦兮金甲存，驱元成明尽英魂。 “炽儿，让爷爷看看！” 朱元璋轻轻抬起朱高炽的手臂，细细的观看，似乎还有血液在不断的渗出来。 “别怕，咱这就去叫太医，先忍一下！” 看着皇爷爷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朱高炽心里一时间有些发堵。 “皇爷爷，小伤而已，这两幅盔甲是你的吧，若我日后有机会上战场，也要带回这样一副属于我自己的回忆！” 不多时，太医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神机营门外，朱元璋立刻就带着自己的孙儿回到马车之中医治手臂之上的伤势。 这本来十分具有意义的神机营之行，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皇宫之中，正当一众御医在为朱高炽手臂之上的伤势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后宫里的马皇后和郭贵妃也开始了行动。 自从朱元璋起了给孙儿找媳妇的念头后，马皇后十分上心，就连后宫之中的花花草草都晾到了一边。 而经过了几个月的挑选，她的心中也终于是有了人选，对于皇储的妻子，马皇后和郭贵妃的想法都是一样，最好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要能吃苦，同时还得贤惠。 至于那些儒家的条条框框，她俩则是一条没有看上，反倒是认为这些枷锁会影响女子的思想。 尤其是马皇后，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儿最终取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第120章 皇后的旨意 儒家思想说女子只需要会相夫教子即可，但马皇后可不这么认为，在年轻的时候，她可是为朱重八建立大明做了不少贡献呢，就算女人不能干涉政治，引起那些酸儒的反感，但至少也能在背后出出注意。 后花园之中，马皇后和郭贵妃两人反复确认着手中的名单，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选妃不是小事，而且朱高炽现在还没有成年，考虑的空间也很大，所以筛选工作可能会持续数年之久，她们也做好的准备。 “烟儿，你过来！” 郭贵妃拿着名册招手，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 “你出宫一趟，按照名册上的顺序，去通知执事太监们，将这些姑娘全部都请到宫中，我要亲眼见一见，至于由头么，你就这样说，说皇后要在后花园举办一个茶会。” “是！” 名叫烟儿的丫鬟点点头，将名册揣在怀里，快步离开了。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昨晚都梦见自己抱重孙了，妹妹难道你不激动么？” 马皇后一脸笑容，看着郭贵妃，二人虽不是亲姐妹，但关系早就超越了血缘。 朱元璋还在江南征战的时候，帮一座小镇赶走了贼人，马皇后在一个地窖之中发现了郭贵妃，那时的郭贵妃还只有十几岁，被贼人吓破了胆子，好一阵安抚，才恢复了过来。 自那以后，三个人的关系就逐渐升华，大明立国，马皇后就自作主张，让朱重八纳了妃子。 “姐姐，你别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俩以后是有的忙了。” “一定要擦亮眼睛，绝对不能让吕氏那样的女人进入皇宫！” 马皇后似乎是想起了前一阵子在宫中发生的动-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的说道。 “吕氏，咱们的确是看走眼了，不过姐姐，咱也需要往前看了，毕竟未来是美好的，不是吗？” 郭贵妃眼神伸出也闪过一丝阴霾，吕氏的确给后宫带来了不少影响，她在心中暗自发誓，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另外一边，应天府城北。 执事太监们在锦衣卫的护送中之下，穿梭在大街小巷，看着手里的名字，满头大汗的寻找着。 不是他们不熟悉路况，而是因为宫里的任务，做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没有人敢怠慢这次的行动，就算体力不支，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穿过一个小巷子，这名年轻的太监终于是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六品兵部校尉孙立云的府邸。 “好歹也十个六品官员，怎么住在这么僻静的地方！” 看着眼前有些隐蔽的木门，太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由得吐槽道。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六品官员，一个月也最少有上百两白银的俸禄，足够在应天府挑一座好的住宅了。 而相较于城南，城北的开封程度更低，不够繁华，交通也没有城南那么方便。 对于这一片地界，朱元璋构思好了发展计划，却苦于国库之中没有足够的资金，一直耽搁了下来。 可一个六品官员，住在这么一个小巷弄里面，说什么也有些寒酸了。 小太监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确认了一下自己手上拿到的名单，这才走上前去，一边迈动脚步，嘴中也是一边唏嘘。 “就算咱只是一个执事太监，每月二十两银子的例钱，如今也攒下了一个院子，堂堂六品兵部校尉却落得这样一个底部，难道朝廷发给他的俸禄都被挥霍掉了！” 一旁的锦衣卫听到这话，脸上也升起了一丝笑意，不由得插嘴说道：“我听说，这个孙立云乐善好施，最喜欢帮助穷苦的人，估计是散尽家财了吧，而且，宫中也有传言，说他为人公正廉洁，不和党派混在一起，导致处处受到排挤，住在僻静的地方，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这个锦衣卫说的不假，孙立云做官就是为了帮助百姓，但他又看清楚了朝廷的阴暗，可丢了这份官职，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为了保持官位，他每日依旧和朝廷中的人打着交道，暗地里却用自己的钱财救济穷人，而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孙立云似乎找到了人生的价值，所以也就这样维持了下去。 至于这个住处，则是他连同家人和救济过的穷人，一砖一瓦，自己盖起来了。 “哎，朝中的事情太复杂了，咱还是干正事吧！” 小太监摇了摇头，尖细的声音冲透露出一丝无奈。 “跑完了这一家，我手里还有两家呢，这可是马皇后亲自指定的差事，办好了有赏钱，办不好可是要见阎王爷的！” 说着，他已经来到了门前，收好名册，抬手，就叩动了门环。 “嘭！嘭！嘭！” 门板用料很扎实，和铁制环扣撞在一起，发出阵阵沉闷的声音来。 “谁啊！” 门那一头的人听到动静，脚步匆匆的赶来，而根据声音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我们是宫里的人，奉马皇后的命令，来邀请兵部校尉孙立云的女儿孙含玉，前去宫里参加茶会，还劳请开下门，我给递请帖！” 随着小太监道明来意，门后的人却沉默了下来。 见状，小太监有敲动了门环。 “在家吗？皇后的旨意，你们不能违抗……” 门依旧是没有东京，小太监立刻就急了起来。 “嘎吱！” 正当小太监快要急哭了的时候，那扇木门却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正叉着腰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 随着门猛的一下打开，小太监敲门的手失去了受力点，正如果都向前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后面的锦衣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恐怕他真的要给这个姑娘行一个大礼，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礼，他早晚都会来一遍。 站稳的身形，小太监的目光就落在了少女的脸上，只见她俏脸白皙，吹弹可破，乌黑长发被一条青色束带给系住了，明亮的眼睛转动着，打量着眼前之人，或许是心中有些担心，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真是宫里的人？” 少女看到了人高马大的锦衣卫，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问道。 “这位姑娘，咱家咋能骗你呢。” 小太监说着，就想要拿出手中的请帖递出去，只要对方收下，自己的活就算是干完了。 “我又不认识皇后娘娘，她找我干什么，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这几个人，心中的疑惑也是不断的扩大。 第121章 孙含玉 “就算是我父亲，也极少和宫中的人来往，等等，你们不是来打劫的吧！” 似乎看到了锦衣卫腰间的武器，少女的警惕性一下子就提到了最高，她好像习过武，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同时不断后退着。 “哎呦，这位姑娘！” 小太监摆出了一副要哭的神情，缓步上前，掏出了那份盖章的请帖。 “这可是皇后的命令，我怎么可能作假的，而且，就算我是坏人，坏人怎么可能进入宫中，拿到皇后娘娘专属的印章呢！” 他大声的说着，同时示意锦衣卫后退几步，打消眼前这位姑娘的防备心。 “还有，这是咱的腰牌，只有宫里人有的，你仔细看看！” 小太监见少女依旧不信，掏出了那专属太监的腰牌来，递了过去。 娇俏的少女接过了大红的请帖和腰牌，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叫什么事，咱家在京城行走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作骗子，这个姑娘的戒备心实在是太重了，不过，也难怪皇后娘娘要找她！” 看着对方脸色逐渐柔和了下来，小太监长出了一口气，笑声嘀咕着，发泄心中的不快。 “对不起！” 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少女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歉意。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宫里的人，还望公公莫怪！” 少女真诚的鞠躬，嘴角的笑意立刻就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她微微侧身，将太监和锦衣卫都给迎了进来。 不大不小的院子中，摆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兵器，地面铺满了砖块，十分整洁干净，中间摆放着一套石桌石凳。 “这位姑娘，你家大人可在？” 坐下，喝了一口少女斟的茶水，小太监感觉终于是好了一点，但依旧没有忘记手头的活。 “公公来的不巧，父亲半个时辰之前去了兵部，顾及是有要事，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方才门前乌央乌央的来了这么多人，而且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出于防备，我才将公公给堵在门外，实在是对不起了！” 少女一遍说着，一遍道歉，或许是有些紧张，她索性走到了兵器架前，取下了一柄斧头，走到了柴房的位置，开始劈起柴火来，似乎分散注意力，能缓解情绪。 “公公，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吃完饭啊？” 挥了几下斧头，少女果然舒畅多了，说话也变得自信了起来。 而小太监看着那柄比他还重的斧头，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赶到一阵害怕。 “咳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化，你就是孙含玉吧，那份请帖就是给你的，只要你在这个名册上签字，咱家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小太监清了清嗓子，指着石桌之上的大红请帖说道。 “公公猜的真准，可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找我去宫里参加什么茶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懂这些的。” 看着那份带着金缕丝线的请帖，不知道为什么，孙含玉心中就赶到一阵抵触。 “这个咱家也不知道，不过，孙姑娘还是手下吧，在请帖上标注的日期到来之前，好好打扮一番，进宫不是一件坏事！” 或许是看在那杯茶水的份上，小太监耐心的解释。 “公公，这个茶会能不能不去啊？” 孙含玉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纠结。 “对于其他女子来说，进宫的确是享福，可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想法，只想要待在我的院子里，养养鸡，种种菜，只是这种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听到这话，小太监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应天府中的那些富贵人家，消减的脑袋，想要入宫，谋求荣华富贵，可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想要拒绝。 不过对于孙含玉的想法，他也表示理解，有些东西，只有见过了，才会知晓它的好处，才会去主动追求。 “孙姑娘，不要让咱家为难，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你抗旨，不只咱家，你父亲也会受到牵连的，严重的话，可能要掉脑袋的。” 听到掉脑袋三个字，孙含玉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所以，后天，你必须坐上进宫的马车！” 交代完，小太监就将名册给掏出来，放在石桌之上，孙含玉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差事办成，小太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们可是按照人头领取赏钱，一个名字足足十两银子呢。 “孙姑娘，在你之前，咱家已经去了十几家了，不过，咱家还是认为你的身段最耐看，好好打扮下，说不定能一飞冲天，倒是，咱家也能跟着沾沾光。” 收起名册，小太监心情变好，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而听到这话，孙含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红，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方才签名的时候，她瞄了一眼名册，上面都是些年轻姑娘的名字，那么皇后娘娘召集这么多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黄昏渐晓，夜幕降临，当天边最后一抹光芒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时候，孙立云急匆匆的身形推开了木门，回到了家中。 还没来得及在院中的石凳中坐一下，就看到自家女儿在厨房忙乎着，妻子刘氏则是在菜园中拔葱，准备配菜。 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味道弥漫其中，让整个小院显得十分温馨。 “老爷回来了！” 看到孙立云在夜幕中的影子，刘氏则是在围裙之上擦了擦满是泥土的双手，赶忙迎接了上去。 “兵部的事情忙完了吗？赶快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了。” 听到妻子的关心，孙立云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堂屋。 “今天是不是来了一个太监和两个锦衣卫？” “老爷别担心，他们是来送请帖的，说是什么让含玉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组织的茶会，放心，咱们女儿大了，这些事情她应该能处理！” 似乎是发觉了孙立云眼中的担心，刘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回答道。 而得到这个接过，孙立云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宫中的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只是一个信使，但紧接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找含玉进宫，咱和皇后娘娘可没有什么交情吧，这突然找上门来，应该不知是茶会这么简单吧！” 对于他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说，只要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就很知足了，而且孙立云是极其讨厌和宫中的宦官为伍的，这突如其来的请帖，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生怕自己平日在朝廷中的行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眼下正在暗中报复他呢。 第122章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老爷说的也没错，所以我留了一个心眼，趁着下午的时间，出去打听了一下，不仅是咱闺女，应天府中和咱闺女差不多岁数的姑娘都受到了请帖，也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皇帝要选秀女了？” 孙立云的脑海中顿时就冒出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 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入宫成为秀女那是光明大道，而孙立云则是把女儿的幸福看的很是重要，若要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他恐怕比死了还难受。 “老爷，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可选秀的程序向来十分复杂，这次的茶会也没有任何的预兆，不过老爷，我是打心底里面不愿意将含玉送到宫里去伺候人的。” 一遍说着，刘氏的眼中还泛起了泪花。 “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咱还是不要瞎揣测了，而且，就算真的要选秀女，咱也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依我看，闺女大了，得问问她的想法。” “我都听老爷的！” 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撇过头，不由得看向了厨房的位置，宫里人上门，也不知是福是祸，她是真心希望自己女儿能挺过这一劫。 “爹，娘，饭好了！” 孙含玉端着菜，依次摆放在了堂屋的桌上，看着自己这一家人，眼角弯起了月牙儿。 聪慧如她，自然看出了父母脸上忧郁的神情。 “咱也被多想，皇后娘娘举办茶会，给我下了帖子，不想去也不行，索性我就宫里面逛一逛，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来，这件事不就这样过去了吗？再说了，女儿还从没去过宫里呢，这一趟就算是长长见识了，说不定还能在皇后娘娘那里学点东西。” 孙含玉越说越激动，她倒是乐观，并不认为皇宫就是什么龙潭虎穴。 “你说的倒是轻巧，宫里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我是怕你回不来。” 听到这话，孙立云心中的担忧不由得增加了几分，他用右手敲打着桌面，有些生气的说道。 “爹！你就看开一点，福祸相依，说不定这次入宫还是一件好事呢，帖子我打开看了，上面有皇后娘娘亲笔写的信呢！” 孙含玉吐了吐舌头，给父亲夹菜，看了那封信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马皇后的态度十分真诚，好像只是想要见她一面，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灯火跳动，随着桌子上的饭菜逐渐消减，小堂屋中的气温也在慢慢上升着。 “老爷，闺女说的也没错，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宫一趟的，那咱们也只能看开一点，而且应天府中大家闺秀无数，怎么说都轮不到含玉的。” 刘氏挑了灯芯，看着孙立云安慰道，随后有取出一小坛黄酒，给他倒上。 “哎，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孙立云轻叹一声，将杯中的酒水给喝掉，不再去想这件事。 目光落在了闺女的身上，脸色立刻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含玉今年十五，过了冬至就应该十六了吧，也该找婆家了！” 闻言，孙含玉吃饭的动作一僵，一抹羞红立刻就从耳根子爬了上来。 “老爷，不着急，您不是说了，这事完全看含玉自己的意愿吗，再说了，她这不是还没十六么。” 刘氏扒了一口饭说道。 “不急，我再不急，含玉就成老姑娘了，所以闺女，你心中到底有人选了没有。” 在孙立云的询问之下，孙含玉低下了脑袋，轻轻的摇了摇头。 “哎，也不知道那个混小子，能够获得我闺女的青睐！” 看着女儿一脸羞怯的样子，孙立云不由得感叹道，随后又将杯中的黄酒给饮尽，脸上满是幽怨。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朱高炽正坐在灯火之下，翻看着大明的案牍，看着右手手臂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他轻叹了一声。 “皇爷爷也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伸了一个懒腰，顺便起来活动了一会，书房之中黑洞洞的也没有个下人。 就在前不久，皇后和郭贵妃不知道找了个什由头，就将他身边的侍女给全部调走了，如今想找个人按摩一下，都没有办法。 站在书房的空处，朱高炽移开椅子，打了一套拳法，来缓解肩部的酸痛。 还没有当上皇帝，他就已经感受到属于那个位置的煎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唉，今晚我还是早点睡吧，明天再去皇爷爷那里要两个下人过来！” 说着，朱高炽就离开了书房。 随着祠堂祭祖仪式匆匆进行，朱高炽的人生仿佛也被按上了快进键，日子一天天变得忙碌了起来，几位王爷分别离开京城，堆积起来的课业同时袭来，让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景仁殿。 坐在书房之中，朱高炽好不容易完成了笔头的工作，趁着方孝儒几人检查着纸张上的内容，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当皇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他没有想到，随之而来的课业会如此的复杂，既要学习相应的儒家学说，还要练习独属于宫中的礼仪。 虽说皇爷爷对这种礼仪十分痛恨，但在某些关键场合，礼仪却是十分重要，毕竟在儒学之中，礼代表了一个人的素养，朱高炽将会成为皇帝，个人代表了整个大明，这些看起来繁杂的东西，实际上是大明的脸面。 冬日暖阳，从窗户之中缓缓投射了进来，让整个书房之中都充满一股清香的味道，仿佛有一只手正在悄然抚摸着你的脸庞，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朱高炽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世界上，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冲动，这般天气正是出门运动的时候，可自己现在只能坐在书案之前，握着笔，写着没有用的文章。 “看来，悠闲的生活已经和我彻底无缘了！” 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书案前面站着以方孝儒为首的三名夫子，他们可是得了朱元璋的命令，在朱高炽完成任务之前，不能让其踏出书房一步。 而有了皇上的嘱咐，夫子们更是无比认真，若是之前在上书房行课，他们偶尔还会活跃一下气氛，讲几个寓言故事，可在这里，他们只会整日板着脸，对着朱高炽写的文章，进行尖锐深刻的批判。 就在昨日，朱高炽将自己对大明未来的规划写了下来，几名夫子看过之后，气的胡子都直了。 发展国力，扩展疆土，走上富强的道路，这样的观点在夫子们看来，就是隋炀帝在世，顺便也就搬出了所谓“国之大，好战必亡”一类的言论。 对于夫子们的抵制，朱高炽也是十分的无奈，儒家学说虽然已经传承的数千年，但狭隘之处，不辨自明，他也没有多费口舌争论，反正最后成为皇帝的是他，而不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们。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法也就不同。 第123章 棒槌和甜枣的道理 夫子们认为，这二十几年以来，战争持续，给百姓带来了长久的痛苦，你新皇上位，更应该止战，休养生息，发展民生，而不是整天想着什么扩展疆土之类的东西。 战争受益的虽然是国家，但总会让民众百姓遭受磨难，在儒家思想当中，君王应该善待百姓，而不是将他们作为国家发展的垫脚石。 朱高炽心里也清楚，但想让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可不止这一种办法。 战争虽然残酷，但关键是看领导战争之人，更何况扩展疆土，就未必需要发动战争，商战，外交都可以成为必要的手段。 不过，对于心中所想，他并没有说出来，不只是因为这些观点已经超出了时代，更是因为老爷子给了夫子们一把尺子，有了这把尺子，方孝儒就有了责罚朱高炽的能力。 对于学业，朱元璋前所未有的重视，大名皇孙，千金之躯，是断然不可体罚的，但有了这把戒尺，就宛如皇帝亲临，责罚的权力也就到位了。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改变着方位，窗外的阳光从不同角度照射进来，外面在风中摇晃的树木映出一个个影子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和自然。 朱高炽不由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风儿吹拂，他似乎能感受到空中的花香，这让他十分享受。 为了确保孙儿学习不受打扰，书房外面则是一众侍卫，领头的则是仇离，后面跟着的是元化。 元化留在皇宫之中，终归还是有些不适应，南方少了北方的那种豪爽，似乎什么都变得小家子气来。 没有了那阵阵鼓吹的寒风，没有了那宛如烧刀子一般的烈酒，元化久久不能释怀，在加上宫中多如牛毛一般的规矩，都让他混上上下不自在。 “殿下，看这里！” 方孝儒回过神来，看到朱高炽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板起脸，声音低沉的说道。 “啊……好！” 朱高炽连忙起身，走到了方孝儒身前，好不容找到了前世那种上课走神的感觉，突然被打断，他心里也是有些不爽。 “殿下心系江山，这固然没错，可您看看，这篇文章却是冗长不堪，一些句子甚至没有实意，通篇看下来，更是没有主旨，难道殿下您这么些天，就学了这点东西吗？” 方孝儒指着一张纸，有些生气的说道。 “身为皇储，懈怠文章就是懈怠朝政。” 说着，他转身从墙角拿出了那一只戒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看到戒尺上反射出金色的阳光，朱高炽就没来由的一哆嗦，这些天来，自己可没少挨打。 虽说有霸王功法加持，戒尺根本就无法伤到自己，可这老夫子的手劲也不小，尺子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间，还是很疼的。 “伸出手来！” 方孝儒沉声命令道。 朱高炽咽了一下口水，乖乖的把手摊开，这可是皇爷爷默认的行为，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书房之中回荡，那宛如被针刺一般的感觉迅速就蔓延开来，让朱高炽的精神为止一紧，好在疼痛就持续了一瞬间。 “殿下，做学问，一定要能吃苦，不能光想着偷懒，咱也不想这样做的。” 收起戒尺，方孝儒一脸的苦口婆心。 “殿下，您很快就会知道了，和国事比起来，读书简直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如果您读书都如此敷衍，将来治理国家岂不更是如此。” “先生说的是，以后不会了！” 朱高炽微微鞠了一躬，认真的说道。 “殿下能明白我所说的道理就好，那么今日的课业就到此结束吧。” 方孝儒当先生这么些年，自然懂得棒槌和甜枣的道理，这些天，自己和另外几名夫子一直呆在书房之中，给殿下传授知识，殿下没烦，他心里都有些郁闷了。 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结束课业，让殿下外出，放松一下心情，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学业应该是有张有弛的。 “殿下别着急，可能是咱们留在这里，给予了您太大压力，还请殿下在明天中午之前写一篇文章，内容最好和大秦有关！” 似乎是看到了朱高炽眼神之中的兴奋，方孝儒适当的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说道。 “先生，我知道了！” 朱高炽微微点头。 见状，方孝儒也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放在案上的书籍，就带着其他几个人迈步走出了书房。 眼看先生们走远，朱高炽这才将藏在袖子中的手给拿了出来，看着上面逐渐消失的红印，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对着上面吹了几口气。 “真是的，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揉了揉手心，他不由得吐槽道。 “走吧，咱们去宫外的校场！” 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朱高炽就将仇离给叫了过来，让他准备马车。 昨天，好不容易超额完成的课业，去了奉天殿，想让皇爷爷给派几个丫鬟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皇爷爷死活不同意。 现在，朱高炽只能让自己曾经的侍卫们多担待一点了。 走出书房，温暖的阳光立刻就拥抱全身，舒适的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让人十分房东。 “若继续让我带在书房中，我可能就真的要发霉了！” 驱走心中的不快，朱高炽欢快的在小院中跑了一圈，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脸愁苦的元化。 “元化，你过来！” “是！” 元化挠了挠头，随后恭敬的走了过来。 朱高炽先是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问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这些天似乎有些不开心。” 闻言，元化脸色一变，但还是解释了起来：“臣是北方人，还是第一次在南方待了这么久，有些想家，再加上有些不适应，自然是……” 得到这个答案，朱高炽轻轻一笑。 “这好办，告诉我你家人的信息，咱将他们全部都给接到京城来不就行了，至于不适应南方的问题，元化，你是一个军人，北方那么艰苦的条件都坚持了下来，怎么反到了这里，觉得不舒服了。” “殿下，倒也不是熟不熟悉的问题，只是臣觉得，待在这么安逸的环境之下，臣的作战的能力会不断的倒退，若殿下有朝一日需要臣冲锋陷阵，岂不是坏了事吗？” 元化见朱高炽对他的家人如此关怀，也就顺势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第124章 新研制的火铳 “对于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既然咱将你收归麾下，就是看中了你的才能，所以我是完全相信你的能力的。” 朱高炽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 “再说了，冲锋陷阵，靠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强势，而是整个军队的团结协作，不如你跟着咱，去校场看看，练练手，这样也就不会觉得心里空虚了。” 听到这话，元化的眼中也闪起一阵兴奋的光芒来，跟上了朱高炽的步伐。 马车吱呀吱呀，摇摇晃晃，把朱高炽脑中的疲惫一股脑都给激发了出来，让他沉沉睡去。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炸雷响，惊醒了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世子殿下。 “校场上是怎么回事，有人在摆弄炸药吗？” 朱高炽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向着身边人问道。 “回殿下，新一批的火铳制作出来了，神机营的人正在校场之上试用呢？” “哦？” 听到火铳两个字，朱高炽立刻就来了兴趣，方才心中被惊醒的恼怒也一扫而光。 火铳属于火器的一种，能让士兵单人使用，虽然现在大明火铳的装填方式还十分的原始，甚至只能发射一些弹丸和铁砂，但对于使用冷兵器的敌军来说，依旧是一件大杀器。 对于火铳的研究，一直都是神机营在跟进，可或许是因为金属冶炼技术提升不上来，火药的纯度一直不高，在爆炸后，所提供的推力也不是很足，所以火铳的射程和威力十分有限。 如今，他们似乎攻克了这一难题，正在校场之上热火朝天的实验。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朱高炽直接跳下马车，朝着校场而去，若火铳能够广泛装备于士兵，那么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能翻三倍不止。 就算以大明现阶段的财力无法制造那么多的火器，整备出一个千人的火铳军团，在对敌的时候，也能产生非一般的效果。 不过，若是单论远程的武器，那还是弓箭好使，可火铳毕竟是划时代的武器，有着重组的成长空间。 “虽然我对武器并不精通，但什么时候去神机营转转，说不定能和工匠一起，捣鼓出一把燧发枪来。” 看着校场之上摆放着的几十把火铳，朱高炽变得越发兴奋了起来。 “世子殿下，前方危险！”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拦住了想要进入校场的朱高炽，强行让他换上了一副银色软甲，目前阶段，大明工匠还未完全掌控火药的引爆，若是操作不当，很容易引起事故，所有还是要做好防范。 “殿下，这是咱们新研制的。” 说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士兵递过来一杆火铳。 刚一接手，朱高炽就感受到了这东西的粗糙，使用方法也和大炮没有什么差异，用一根木柄长管，将火药给填装进去，再将弹丸放好，压实，就可以准备发射了。 抬起火铳，瞄准了不远处的稻草靶子，朱高炽屏息凝神，随后拿起火折子，点燃引线。 黄白色的烟雾从火铳旁边的两个小孔中逸散出来，紧接着，轰的一声，火光迸发，弹丸飞射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朱高炽差点没有拿稳，肩膀处也传来一阵酸痛的感觉。 “不行！” 放下火铳，活动了一下手臂肩膀，朱高炽直摇头。 “还是个半成品，得改进一下。” 就当他准备好好研究一下火铳的构成时，一个小太监不顾炮火连篇，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殿下！” 听到有人喊自己，朱高炽立刻就放下了手头的火铳，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小太监，缓缓来到他的神奇啊没，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后花园，赏花品茶！” 赏花品茶？他现在可没有这个功夫，忙着研究怎么开枪呢！ 朱高炽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小太监正好也喘了一口气，继续补充：“这是陛下准备的茶会，说是要考验殿下吟诗作对的能力，殿下必须到场。” “行吧，带路！” 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愿意，但皇爷爷都发话了，他也没有办法。 “殿下，不着急，您是不是先换个衣服，然后沐浴一番！” 似乎是看到了小太监眼中的倒影，朱高炽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银色的软甲之上因为沾染了火药所产生的烟雾，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黑黑的东西，由于摆弄火铳，双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污秽不堪，身上还弥漫着一股硝石的味道，这个形象去参加茶会的确是有些不好。 “行吧，先回景仁殿，换身衣服！” …… 刚出宫潇洒了还没有半个时辰，朱高炽就又坐着马车，晃悠着回来。 寝屋中，热气弥漫，屏风后面，朱高炽坐在浴桶之中，惬意的享受着，身后则是跟着几个太监，提着热水，在一旁侍奉着。 身边丫鬟被调走，就连洗澡都失去了乐趣，简单的泡了一泡，他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衣服。 后花园的茶会似乎格外正式，太监们忙上忙下，捧着华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了主子的身上。 这让穿衣的过程变得十分冗长，朱高炽的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阵反感。 换完了衣服，他就跟在太监的身后，向着后花园而去。 没过多久，一阵特殊的声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循着声音，朱高炽站在了一堵火红的宫墙前，在墙的另一边，阵阵脂粉香味伴随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这股香味十分奇特，好像是多种花儿混杂在一起所散发出的味道，而随着香味蔓延，一声声娇笑临近。 靠近宫墙感受了一番，朱高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前方就是后花园了，那是马皇后独自开辟出来的一片地界，有些女子应该是挺正常的。 一边想着，他的脚步就不受控制的向前迈出。 穿过一道拱门，眼前豁然开朗，花园之中百花绽放，数十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坐在亭子中，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热烈的和身边人分享着感受。 让这原本有些清冷的后宫一下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冬天掉光叶子的柳树也跟着微风摆动了起来，湖水泛着涟漪，少女们倒映其中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抬眼望去，后花园中满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们年轻窈窕的身形为清冷的景色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游影摇动，脚步轻盈，宛如一只只画中的花蝴蝶，在花间上下翻飞着。 朱高炽的鼻翼微动了两下，立刻就辨认出空气中的脂粉味道源头。 花丛中，少女们发间的装饰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混杂着银铃一般的笑声，缭绕间，仿佛仙境。 第125章 茶会! “怎么这么多人？” 朱高炽下意思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神深处涌现出一丝精光，他虽然年少，但身体里的灵魂却是格外的成熟，隐约间，他认为，自己的侍女被调走，和这次茶会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 朱高炽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小太监问道。 “皇后娘娘召集了京城中年轻的姑娘，举办了一次茶会！” 小太监耐心的解释。 “殿下放心，他们都是正常人家的姑娘！” “我关心的是这个吗？” 朱高炽脸色一红，面向花园，却有些犹豫，皇后叫自己来这里，怎么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他从小就没有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一时之间，看到这么多姑娘，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正当他踌躇之际，一个身形丰满，穿着朴素白裙的姑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似乎只是对周边十分好奇，头上也只别着一只木头钗子。 她小心翼翼的托着苗圃之中的花儿，仔细的观察着，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十分好看，这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她咬住了红润的嘴唇，脸色也紧张了起来。 抬起头，这名姑娘就看到了愣在不远处的朱高炽，连忙快步赶了过去。 “这位……” 孙含玉走到了华服公子的身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宫里不是外面，凡事都要讲规矩，而且来到茶水的都是一些世家大族的小姐，穿着华丽，这让她有些自卑。 同时，面对眼前的年轻人，她也不知道该行何种礼仪才得体，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学着朱高炽的样子，愣在了原地。 “这位是孙含玉，兵部校尉孙立云的女儿！” 还是小太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介绍了小姑娘的身份，朱高炽这才回过神来。 “你好！” 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孙含玉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羞意涌上心头，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一边。 看着逐渐跑远的少女，朱高炽下意识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木讷了。 “我问你，皇后娘娘好端端的请这么多姑娘到后花园，真的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茶会吗？” 收起心中的慌乱，他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小太监问道。 “奴婢不敢揣测皇后娘娘的意思！” 小太监摇了摇头，一脸真诚。 朱高炽也没有逼问，只细细的思考了起来。 “难不成是为了帮皇爷爷筛选妃子，可皇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能……” 一边想着，他一边狠狠的摇了摇头，随后跟着小太监进入了后花园。 “殿下，这边来！” 小太监待着朱高炽七转八转，转进了一个被爬墙虎掩盖的亭子当中，这个亭子位于高处，恰巧能够看到整个后花园的景色。 在凳子上坐定，朱高炽心里充满了疑惑。 后花园中，阳光洒落而下，虽是冬日，但姑娘们活动了一下身子，却并没有感到寒冷，更何况亭子中，走廊上，早就已经摆满了暖炉。 既然是皇后娘娘发起的茶会，那场面定然不会小，而为了顾及随时都有可能转变的气温，朱元璋特地命人在长廊亭子中铺下西方进贡的羊毛地毯，周围则是有着诸多植物阻挡，冬日的寒风完全吹不进来。 “娘娘，世子殿下已经到位了，就在上方的阁楼中坐着休息呢！” 一旁的侍女慢悠悠的走到马皇后的身前，轻声耳语道。 马皇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东北方向，当初派遣工匠修筑后花园的时候，她特意在东北角修了一座阁楼，本来打算养一些鸟儿，好坐在阁楼之中欣赏整个花园的景色，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姑娘们，安静一下！” 一切准备完毕，侍女缓步上前，让女人们凑到一起的确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想法，后花园中的确是热闹了许多，但这莺莺燕燕的声音，让她觉得莫名有些耳朵疼，当然，坐在阁楼当中的朱高炽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近些日子来，北方战事平定，大明也逐渐安定了下来，本宫闲来无事，就花心思组织了这么一个茶会，其实就是想要找人说说话，放心，在摆弄茶会之前，我就已经和陛下请示过了，你们完全不要觉得身上有担子，放轻松一点，就当这里和家一样！” 马皇后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待着笑意，看着诸位姑娘说道。 “既然有皇后娘娘的话，咱们也就放心了，若是娘娘觉得宫中寂寞，我倒是觉得这种茶会可以定期举办一次！” 一个身形有些瘦弱，但眼中光芒十分强势的女子拿起一旁的暖炉，认真的回答道。 她身穿一件绿色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个棉制的披风，衣领之上还有两个毛球，衬托得她十分可爱，这一番发言，立刻就让她成为了茶会的焦点人物。 朱高炽的目光也逐渐落在了她的身上。 “世子殿下，他是户部侍郎家的闺女，姓王！”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合适的介绍到。 户部侍郎的女儿，难怪胆子这么大，话说的也有几分分量。 “你是王丫头吧，今年多大了？” 这些姑娘都是马皇后亲自挑选的，自然对每一个人都十分了解，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道出了她姓氏来历。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今年十六，但过了冬至就十七了！” 姓王的姑娘十分自行，她先是微微福了下身子，随后朗声说道，行为举止十分得体，就连马皇后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阁楼之上，朱高炽坐在廊边，目光在姑娘们的脸上划过，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入神了，竟连阁楼有人进入都没有发现。 对于孙儿选妻这件大事，朱元璋怎么能不到场呢，他轻轻的拨开阁楼的木门，看到自己孙儿的样子，不由得轻骂了一声臭小子，随即脸上升起了一丝笑意。 “看来，炽儿对另一半的人选有着自己的看法，这样，咱也能少操点心了，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长大了。” 想着，朱元璋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之上。 “不过，到底是经验不足，一时间拉来这么多漂亮女子，肯定看花眼了，咱作为过来人，一定要好好的把把关。” 朱元璋伸出手，在朱高炽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拍。 第126章 出尘脱俗 “炽儿！” 朱高炽则是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条，回过神来，看到身后的老爷子，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皇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倒是越来越大了。 “你小子，爷爷不跟你绕圈子，下面这些姑娘，都是咱托皇后为你寻来的，仔细看看，然后告诉咱你的想法。” 朱元璋顺势坐到了孙儿的身边，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上一世，他就是一个单身狗，完全不懂女人，虽然知道当皇帝能坐拥一整个后宫，但当自己真的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却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皇爷爷，夫子们给我布置的课业还没有完成，我就先回去了！”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逃避，胡乱寻了一个借口，就朝着阁楼的门口溜了过去。 “站住！” 朱元璋皱起眉头，十分严厉，音调也不由得提高。 “哼，给你娶妻，是为了给我朱家开枝散叶，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在有生之年看到重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体谅爷爷吗？” 来到门口的朱高炽身形一僵，愣在了原地。 “而且，皇储取妻乃是大事，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白折腾了这么久吗？” 见孙儿还没有回头，朱元璋索性搬出了杀手锏。 入宫之后，马皇后就展现了自己特殊的人格魅力，很快就把握住了朱高炽这个少年，若是朱元璋发话，他说不定还会据理力争，但只要马皇后一出手，朱高炽就一定会乖乖听话。 果然，听到皇后二字以后，他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朱元璋的身边。 窗户下，马皇后坐在中间，似乎正在和姑娘们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一阵阵笑声传来，不由得让人浑身发痒。 “这王丫头面向倒是不错！” 朱元璋指着那个正在发言的少女，对着朱高炽说道。 “我不喜欢她的眼神，太强势了，好像什么事情都要握在自己手里，还有她太瘦了！抱起来就像是抱跟棍子一样！” 朱高炽撇了一眼，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 闻言，朱元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若不是阁楼有着特殊的结构，隔音效果强大，恐怕楼下的姑娘们都会被这豪放的笑声给震惊到。 不愧是咱的孙儿，就连审美都和咱一样，老子心中不由得感叹道。 “不过，至少炽敢于直面这件事了，是好消息，既然如此，咱们爷孙两人就好好的赏一赏这些个娇嫩的花朵。” 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朱元璋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孙儿的肩背，随后将目光继续落在了下方的亭子中。 “炽儿，你觉得那位咋样？” 说着，他的手就指向了另外一位坐在王丫头身旁的女子，宽大的衣衫依旧是没有遮盖住她丰满的身形。 “按照你的标准，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而且礼数也到位，肯定不会觉得宫中的生活无聊！” 朱高炽的目光顺着老爷子所指的方向而去，那名女子端坐在人群中，很少言语，笑不露齿，可随着她的身体摆动，头上的钗子一晃一晃的，的确是有些惹眼，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 这种女孩，一看就是长期接受儒家思想文化熏陶，成婚之后，肯定要抱己守礼，行为死板。 “我觉得不咋样，一点都不活泼，我可不想一回家，就对着一只闷罐子，我想要能会说话的，最好能在精神上相互扶持的。” “皇爷爷，你看她，老是憋着自己的想法，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你小子，刚才还躲躲闪闪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要求！” 朱元璋撇了一眼自己的孙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还好，爷爷早就有准备，下面的这些姑娘，可都是经过了皇后层层筛选的，你仔细看看，不要以貌取人，若是觉得合适，可以深入了解一番。” 闻言，朱高炽微微一笑，既然躲不掉，就勇敢面对吧！ “既然这样，我就好好挑一挑。” 朱元璋捕捉到他眼中的那一丝窃喜，嘴角撇了撇。 “好好甄选，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以后，你还要做更多有关于这方面的选择呢！” 作为明朝的第一个皇帝，他对于后宫这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太过于关心，几乎全权交给了马皇后处理。 可面对扩大朱家规模的任务，他倒是十分上心，如今他年老体衰，这份责任自然就落到了朱家的后辈身上。 几乎自己每一个儿子正妻的人选，朱元璋都会亲自考察确定，可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宫中还是出了一个毒妇吕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叹一声，但下方的东京很快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炽儿，你看看，皇后身边的那个如何？” 下方亭子中，一位穿着紫裙的小姑娘，正紧张的站在了马皇后的右侧，她似乎在展示着什么才艺，但眼下遇到了困难，身形娇小的她满脸羞红。 “她好像是上书房中某位夫子的女儿，才华不输于男子，而且写得一手好文章，若是嫁给你，说不定能成为一位贤内助。” 朱元璋慢慢的解释道。 “而且，这名夫子的出身也不差，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了。” “我不喜欢，她太小了，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吧！” 看着那个娇小的影子，朱高炽下意识的拒绝，在他的脑海中，对于年纪小的女孩子还保留着一丝抗拒，不过朱高炽似乎忽略了，他今年也才十四岁，只不过外表看起来比较成熟而已。 朱元璋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为孙儿推荐，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了起来，反正下面最少有着上百位姑娘，时间有的是，慢慢看，这种事也急不来。 “是她！” 就在这时，朱高炽的目光落在了一名白裙少女的身上，她体态丰满，眼神灵动，或许是先前的相遇，在朱高炽的心底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下方，马皇后正让姑娘们相互熟悉一下，在轮番做着自我介绍，不一会，就轮到了孙含玉。 只见她轻轻站了起来，对众人行了一礼，看到方才结束发言的姑娘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两个酒窝涌现，显得她十分耐看。 “你叫孙含玉，是吧？” 马皇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深处露出了一抹由衷的喜欢，她似乎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娘娘认识我吗？” 听到皇后叫出自己的名字，孙含玉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诧异。 方才，马皇后只道出了姑娘们的姓氏，并未提起名字。 而随着她开口说话，一阵轻风拂来，扬起了几缕发丝，立刻就让这个淳朴的女孩子散发出一股特殊的亲和力，让人感到无比的放松。 孙含玉是唯一一个没有盛装出席的女孩子，坐在一众莺莺燕燕中，十分显眼。 可正是这一身朴素的白裙，木头钗子给人一众无比真诚的感觉，就像是一朵白色的芍药，傲立在诸多牡丹之间，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在见多了世家小姐之后，偶然看到这一幕清丽的影子，犹如春风拂面，能缓解人心中堆积以久的压力，所谓出尘脱俗就是如此。 第127章 取妻当如此 “本宫只是偶然间翻到了你的帖子而已。” 面对女孩的疑惑，马皇后摇了摇手中大红的请帖，解释说道。 “听说家里，都是你负责做饭是吗？” 马皇后目光上下打量着，随后就落在那一双有些紧张的小手之上，手心布满了粗茧，并不厚，应该是长期干活留下来的。 “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说着，她就缓步上前，拉住了孙含玉的手，将她领到了身边。 孙含玉见状，也是轻轻一笑，也没有抗拒，很是自然的挨着马皇后坐下，换做是别的女孩，肯定十分犹豫，担心这样会不会乱了规矩。 而马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就让孙含玉成为了茶会的焦点。 “含玉，你家里就你一人吗？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两人坐定，马皇后问道。 “回娘娘的话，我本来有一个姐姐，但是嫁到外地了，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了。” 孙含玉认真回答。 “平日里要干不少活吧！” 马皇后摩挲这少女掌心的茧，有些心疼的说道。 “还好了，生活就是这样的，父亲在朝廷当差，母亲年纪也打了，家中的担子自然就落到的我的身上啦。” 说道这里，孙含玉显得十分兴奋，似乎对她来说，处理家中的事务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兵部校尉，一个月也有不少俸禄，家里日子过的怎么样？” 马皇后回想起孙立云这个清官，心思不由得开始活络了起来。 “父亲喜欢帮助穷人，所以朝廷给的俸禄大部分都被拿去施舍穷人了，不过好在母亲聪慧，每月从俸禄中扣除一部分，以作家用，所以家里还是挺好的，能吃饱，能穿暖。” 说起家里的事情，孙含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其余的姑娘们也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些个事情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自然觉得十分新奇。 “我还在家里后院开辟的了一小块地，种种菜，养养鸡鸭，一年到头下来，也能吃上肉，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舒服。” 一边说着，她的脸上一边浮现出幸福的表情来。 “当然，我相信，在陛下的带领下，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话，马皇后深有感受，自己不就是这样跟着朱元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吗？ 而且，这个姑娘能下地，能干活，不像其他的世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即，她的心中就有了决断。 不多时，下面的对话，就被一旁的侍女给转递到了阁楼当中，朱元璋听着下人的叙述，眼中立刻就迸发出一阵精芒来。 “不错，皇后的眼光真不差！” 他看着那个白裙少女，不住的点头。 “勤俭持家，贤良淑德，取妻应当如此，又不是取一个花瓶回来。” “孙立云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清官，竟然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穷人，真应该让那些下地狱的贪官们看看，孙校尉一家原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如今却只是勉强温饱。”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中骂道。 “咱招纳贤士，给他们开出了那么高的俸禄，竟然还要暗戳戳的在朝廷中挖钱，简直就是在给咱添堵，一个月几百辆白银，就算他们花掉一般去资助穷人，都能过的十分滋润，咱这么相信他们，该搞的小动作却是一个没少！” “皇爷爷，别想那么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孙校尉这般，抗住利益的诱惑。” 看着朱元璋咬牙切齿的样子，朱高炽也是轻声安慰。 其实，他倒是觉得，老爷子给官员们指定的俸禄标准有些高了，这才让他们生出了贪污的心思，就好像朝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不过，孙立云用自己的俸禄去资助穷人的举动也让他有些震惊，堂堂六品校尉，完全可以招聘家奴，什么做饭洗衣等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如今，孙家只是过上的温饱的生活，这恐怕是拿出了俸禄的大半去做好事了吧。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目光不由得在白裙女子的身上停留了下来。 孙含玉对生活有着自己的规划和期待，这让浑身上下产生了一丝有些特殊的气质，正是这股气质，在不断的吸引着朱高炽，让他沉溺了进去。 接下来，马皇后又问了一些很基础的问题，想要作一个具体了解，孙含玉聊的十分开心，索性就放开了胆子，拉着马皇后的手侃侃而谈，没有丝毫怯意，仿佛这里不是后花园，而是她孙家的大院子，至于利益分寸，她把握的也十分恰当，没有丝毫越界的举动。 这样自信且待着生活气息的女孩子，很快就让朱高炽挪不开眼睛。 “含玉，你都能做哪些菜？” 亭子中，马皇后越看孙含玉越喜欢。 “要看有什么材料了，其实我认为不同的菜系之间都是相通的，只要火候到了，就算是野菜，都能做得很好吃。” 一说起吃的，孙含玉眼睛就亮了起来。 而另一边爷俩，已经不满足坐在阁楼中官网，此刻悄然来到的亭子后的一颗树下站定，亭中的声音也是能够听到了。 “炽儿，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会做饭的姑娘！” 闻言，朱元璋不住点头，朱高炽的嘴角也升起一丝笑意。 “是吗，那有机会，我倒是想要好好尝一尝，身为女子，不会做饭怎么能行，虽说宫里有御厨，但平日里，我还是喜欢自己做。” “其实我还是挺想尝一尝御厨做的菜呢！” 孙含玉眼中升起一丝期待，对于美食，她有自己的追求，所以才具备一身精湛的厨艺。 “这简单。” 说着，马皇后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食盒，里面正是宫中御厨研发出来的糕点。 “含玉，你尝一尝！” 孙含玉看着眼前精致的糕点，毫不犹豫的将其塞入嘴中，一双大眼睛立刻就眯成了一对月牙，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真好吃，皇后娘娘，能让我带一些回去嘛，顺便可以研究一下是怎么做的，回头我做给家里人吃！” 盒子中的糕点三两下就被她给解决掉，甚至还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第128章 未来太孙妃 “没问题，能吃是福。” 见她胃口也这么好，马皇后更加高兴了，连忙吩咐御厨，将宫中的菜谱连同糕点打包送到后花园来。 周围的少女们立刻表现出羡慕的神情，更有一些，微微后退了一步，盯着坐在皇后身旁的孙含玉，眼神闪动着不屑，心里也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而躲在树后的爷俩，笑嘻嘻的听着亭中的度化。 “这丫头不错，炽儿，你这次不能在拒绝了，一定要好好考虑一番，这是你爷爷的命令！” 朱元璋转过头来，细细的叮嘱道。 “皇爷爷，既然你有了决定，孙儿相信你的眼光，不过婚姻不是小事，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朱高炽略微思考了一下，老爷子是整个大明权力最大的人，一旦确认了人选，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反对，只是，这件事自己也没有经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臭小子，尽快决定吧，都筹备了这么久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朱元璋轻笑一声，有些不耐烦。 朱高炽也是十分无奈，大明的婚姻就是这样，拍板决定了，两个人就洞房花烛，肯定是不能自由恋爱水到渠成了。 此刻，他心里默默的期盼着，希望能和自己未来的妻子相处融洽吧。 阳光的影子缓缓垂下，后花园之中，姑娘们围着马皇后坐在一起，吃着点心，相互之间也熟悉了起来，正讨论着女儿家的心事。 朱高炽背靠着大树，心里痒痒的。 “皇爷爷，你看天色也晚了，夫子真的给我布置了课业，你就让我早点回去吧。” 朱元璋将身子越过树干，瞄了一眼亭子，这才答应了下来。 “茶会马上也要结束了，行，我就不把你绑在这里了，但是，炽儿，今日之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若有什么想法，则可以随时找皇后谈谈，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说着，老爷子背起手，慢悠悠的离开。 朱高炽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带着几个太监，从花园的后门溜了出去，照理说，这后宫是不能有男人的，若是然亭子中的少女看见了她，指不定会引起什么骚乱呢。 出了后花园，他自顾自的溜达了起来，关于自己另一半的人选，他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还是去问问马皇后吧。 一边向着，他一边有转悠到了花园东边的围墙后面，听着女子谈笑的声音，朱高炽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冲动。 “喵！” 就在这时，墙角屋檐之上探出一个胖胖的脑袋来，一只狸花猫跳了下来，落到了朱高炽的身前。 看到这只不速之猫，朱高炽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就将他轻轻的抱了起来，皇宫之中有很多猫，都是妃子养来排解寂寞的，朱元璋也很喜欢猫。 天气好的时候，朝政空闲，他就喜欢抱着一只肥猫，搬来一个躺椅，舒舒服服的在太阳底下休息，这个时候，宫中的猫儿也睡从四面八方赶来，盘卧在老爷子身旁，似乎知道他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一般。 这只狸花猫完全不怕人，它索性就躺在了朱高炽怀中，扭动着四肢，寻找着最舒服的位置。 而朱高炽则是伸出一个指头，轻轻的逗弄着它的胡须，方才有些郁闷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舒畅了起来。 就在他摆弄怀中猫咪的时候，一个物件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投射出闪亮的光芒来。 “这是什么？” 朱高炽伸出手，拨开狸花猫的爪子，它的后腿上似乎缠绕一根银制的项链。 猫咪好动，项链已经紧紧的缠绕在了它的毛发之中，轻轻触碰，狸花猫立刻就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乖啊，别动，我来帮你取下来！” 一边安慰着猫咪，朱高炽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从猫咪的后腿绕过，准备轻轻的将项链给取下来。 但或许是动作有些粗鲁，小猫咪生理上感到不适，出于本能，后腿一用力，就蹬开了朱高炽的手，下一秒，就朝着前方的草丛奔跑而却。 “别跑啊，项链还没有取下来！” 见状，朱高炽双腿发力，就跟着追了过去，猫咪灵活，借助着宫中的建筑物不断躲闪着，一时之间，这场追逐战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后花园中，茶会终于是结束了，孙含玉顺着人流，从大门走出，这时候，她终于是想起来了，先前自己的项链丢在了花丛之中，就急急忙忙的转身，想要回去寻找。 恰巧，朱高炽也追着狸花猫的影子窜入了花园之中，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两人同时来到了一个拐角。 “我的项链！” 狸花猫见两边都有人，立刻就停在了原地，孙含玉也是借着这个功夫看清楚了猫咪后腿之上的物件。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朝着狸花猫扑了过去。 “哎呦！” 但结果可想而知，猫咪的身形轻盈，就那么稍微一窜，就来到了墙头，两人都不知道墙角有人，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朱高炽只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软软的身体，还好他在关键时刻收住了力道，否则来人肯定会被他撞飞出去。 孙含玉跌坐在地上，怀中的菜谱也落在了一旁的水坑之中，泥水很快就污染了纸张，让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朱高炽很快恢复了过来，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姑娘。 “你是孙含玉！” “没事吧！” 说着，他就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被撞的有些懵的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啊！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孙含玉连忙推开眼前的男子，快速的退到一旁，男女授受不清，跟何况她还待字闺中，怎么能让一个男人随便碰到自己的手。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狸花猫的身上。 “这是你的项链吗？” 朱高炽看着她那有些紧张的眼神，立刻就猜出了原因，随即问道。 “嗯！” 孙含玉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 “喵！” 狸花猫似乎料定两人上不来墙头，竟然直接卧在了那里，姿态惬意。 看着它这般挑衅的模样，朱高炽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已然是有了办法，他先是脱下袍子，然后将袖子打结，做成一个网兜，随后抽来一根树枝，将这个简易网兜给固定在了上面。 紧接着，他爬上了树干，企图用网兜将狸花猫给赶下墙头。 而狸花猫对这个新鲜事物似乎十分感兴趣，伸出爪子不停的试探着，可谁有能够想到，它后腿被束缚住，重心本来就不稳，又用前爪试探，在加上瓦片松动，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孙含玉见状，连忙上前接住了这只调皮的猫。 两人合力，一番捣鼓，终于是从它的后腿之上，取下了那条银闪闪的项链。 第129章 开仓，赈灾! “多谢公公！” 孙含玉将项链小心的收到荷包之中，随后微福身子，轻声道谢，这可是她娘唯一一件饰品了，是为了进宫特意拿出来的，若就是这么丢了，她真的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 “公……公！” 听到后面的二字，朱高炽嘴角微微抽了抽，他那里像是个太监了。 “姑娘，我不是太监。” 他连忙解释。 “可是宫中的男人都是太监啊，我爹告诉我的。” 孙含玉揣着项链，一脸单纯。 “算了！” 看着孙含玉单纯的模样，朱高炽也懒得再解释，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会让场面变得尴尬，说不定这还是一次美妙的误会呢。 “呀，我的菜谱！” 找到了项链，孙含玉心中松了一大截，可怀中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的菜谱跌落到了水坑之中。 明朝的造纸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但其韧性仍旧不足以抵御水的侵蚀，说话这会功夫，菜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坨子。 “你这么喜欢做菜？” 朱高炽有些好奇的问道。 “哼，亲手做好吃的东西，然后看到家里人满足的笑容，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嘛！” 孙含玉脸上满是可惜的表情，她找来一根木棍在水坑之中轻轻的搅动着，似乎想要挽救一番。 “这可是宫中御厨的谱子啊，里面可全是山珍海味。” “孙姑娘，别着急，一份菜谱而已，大不了，我再去御膳房给你拿一份。”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朱高炽挠了挠头，有些歉意的说道。 “那可说好了，我家就住在城北，不过你在宫里做事，应该能查到我家的住址，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孙含玉放弃了对菜谱的营救，转过头来，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啊……是这样，我不是负责茶会的筹办，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少女的逼问，一下子就让朱高炽手忙脚乱了起来，临时编造的借口也显得颇为蹩脚。 “真的嘛？茶会那么多姑娘，你都能记住？”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朱高炽眼神乱晃着，他还是第一次被一名女子逼迫到这般境地。 “行了，看在你帮我弄菜谱的份上，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叫孙含玉，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孙含玉微微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坏了，坏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到不远处的斜阳，她顿时就慌乱了起来，皇宫日落之后可是不允许出入的，自己再不离开，恐怕今天就回不了家了。 “改天有机会，咱们再见面吧，我先走了，总之谢谢你。” 一边挥手说着，少女就朝着远处的宫门而去。 朱高炽刚想要伸手阻拦，那个活泼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墙角，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想到书房中还有一篇没有完成的文章，心中就泛起一阵苦涩。 “秦皇，这次咱要写你秦国的文章，给点建议呗，怎么写，才能让父子觉得合适。” “这还不简单，有了你脑海中的记忆，我的思路倒也开阔了不少，我来说，你来写……” 一提起这个，秦始皇突然就来了兴趣，朱高炽乐颠颠的回到书房中，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这篇文章给赶了出来，果然，让当事人反省过往，才是最为深刻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二天，早早完成了任务，朱高炽的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向御书房走了过去。 朱元璋还没有来，他索性就坐在了龙椅之上，捧起桌子上的奏折就看了起来。 随着他处理政务能力的增长，朱元璋特许给他批阅奏折的能力，御书房中，摆着两只朱笔，一大一小，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朱高炽可以直接将想法给传达下去。 当然，和军国大事有关的折子，朱元璋还是会多看一遍，毕竟自己的孙儿经验还不是很多，而且，当皇帝也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不断的学习，才能对不同的情况，作出最合适的判断。 不过，朱高炽的很多想法虽不切实际，但也给了老爷子不少启示，隐约之中，爷孙二人能感觉到，大明正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 随着不断接触奏折，深入了解这个时代的特征，朱高炽的一些观念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他逐渐明白，只有适合时代和历史发展潮流的，能造福百姓的，才是积极的力量。 朝廷之中的大臣，虽大多都信奉儒家思想，言语迂腐，可他们对大明却有着独到的理解，这恰巧是朱高炽所不能体会到的。 或许只有认真考虑臣子们的想法，才能作出真正合适大明的决策。 一遍想着，朱高炽的目光落到了眼前的折子上。 “山东青州，屡遭蒙古人劫掠，守军驰援不及，导致秋收粮食损失近半，许多百姓无力负担税务，今年收成虽好，但依旧是贬低哀嚎，臣山东布政使司恳求陛下开恩，免去山东税赋，安养民生。” 读完了折子，朱高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明朝疆域辽阔，资源丰富，自然是受到了外族的嫉妒，而蒙古人闹事一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既然出了问题，就得想办法解决。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提笔在折子上批道。 “准允免税，同时增派兵力，镇守城镇，为了避免防御孔雀，特命各县镇知府组织训练民兵，以防止外族入侵，对于受灾严重的地方，官府需出面安抚民众，倘若必要，可以开仓，赈灾！” 写道这里，朱高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另起一行。 “切记，受灾情况如实报告中央，切不可为了获得朝廷援助，而谎报情况，一旦查明属实，严惩不贷，粮食损失事小，但百姓离心事大，一定要认真对待此事，断然不可马虎！” “如今，春耕即将来临，百姓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定下来，这事关国运，尔等一定要小心，蒙古人肯定会借此机会，前来捣乱，尽快组织力量防御，朝廷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看着这片密密麻麻的红字，朱高炽心里也有些自豪，随即取来一张空白的纸，开始谋划朝廷的动向。 地方政府受灾，光他们组织力量反抗还不够，归根到底，这件事源自于蒙古人作乱，所以，大明也有必要积攒力量，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北方的蒙古彻底赶回老巢。 只不过，对于这一件事，他心中有很多想法，天灾正是考验地方政府能力的最好机会，就看山东这一次表现如何了。 第130章 当皇帝真的辛苦 太阳逐渐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从山的那一边搬了出来，温暖的光芒顿时遍布人间。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御书房中，让朱高炽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看着摆在一旁的折子，他心中顿时就有了想法，随即提笔写道。 “蒙古人乃大明毒虫，一天得不到解决，北方就一天不能安宁，但北方诸省距离应天府遥远，信息不能第一时间传达，导致朝廷不能第一时间知晓北方的信息。” “孙儿认为，北方长期遭受蒙古的侵害，朝廷应该改进军队体制，设立民兵机构，同时对百姓加以宣传和鼓动，让他们自觉的锻炼体魄，外地入侵之时，也能有一定保命的能力。” 这是写给朱元璋的建议，朱高炽自然就用上了称呼，而且，只要盖了章子，上面的措施就会立马生效。 “同时，朝廷大理寺，督察院，机制过于复杂，若想要提高办事效率，则应该缩减体积，让命令的传达更为有效，而面对地方的突发状况，比如天灾，督察院也应该派遣御使，前往查探，以防地方官员虚报情况，将本不严重的事情夸夸其谈，从而在朝廷波给的银两中谋取利益。” “地方和中央不应该分离，他们应该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督察员的御使就像是一根线，在保持联系的同时加快信息流动速度，一旦发现地方官员贪污腐败，玩忽职守，朝廷也能迅速的作出反应。” “过去地方官员一家独大，如今，朝廷更应该重视，防止此类事情的发生，但凡大小事务，特派御使层层上报，若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则依法查办。” “至于罪行，就按以下规则律定！” “若有鱼肉百姓，侵吞大明资产者，罚白银一百两，家产充公，地产没收，削去官职！” “以此为标准，大明律为规则，罪罚轻重，依次论定！” 一口气写完，朱高炽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改变地方和重要之间的联系，层层设置考核，是目前而言，最好防止腐败的法子了。 武昌的事情依旧围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还是那句话，灾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灾难当头，竟然还有贪官作乱，丝毫没有顾及百姓的意思。 甚至他们还趁着灾难带来的乱子，继续蹂躏百姓，在腐肉之中抓苍蝇，完全不给人留活路。 地方官员不作为，朝廷断然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只手遮天的知府县令们往往会封锁消息，而百姓们被压榨，为了活命，只能更加卖力的干活，可到头来，却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 这些天，看折子，朱高炽还发现了一件更令人痛心的事情，河南南阳一县令，为了防止百姓对他的恶行检举揭发，竟然纵容自己的兄弟放高利贷。 生计所迫，百姓们只能用家里的房子，田产抵押，更有甚者，竟然拿自己的妻子女儿还钱。 究其根源，县令的背后有着当地势力的支撑，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不管基层百姓的死活，正是他们一步一步的侵蚀了地方政府，将民众们拖入了深渊之中。 “唉——” 想到这里，朱高炽长叹一声，皇帝就像是一颗太阳，能照亮整个国家，但邪恶总会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滋生发芽。 将批过的奏折放到一旁，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御书房外的日晷上。 “怎么就过去了两刻钟！” 光是批万一本不是很紧要的折子，就耗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很难想象，朱元璋每天是怎样强忍着疲惫，处理完这么多事务的。 “当皇帝真的辛苦。” 来不及抱怨，朱高炽再取来一本折子，是兵部上奏的，讲述的是边关情况。 “臣宁夏督军上奏，今日，北方天气恶劣，沙尘暴肆虐，朝廷运送物资的车队屡次葬身于大漠之中，在加上游牧部族的骚扰，军士们的生活十分艰苦。” “臣斗胆进言，让哈密等小国商人进入边关，于国内通商，既能缓解军士们的生活压力，同时还能为大明带来财政收入。” “同时，臣在北方腹地发现了几块大漠之中的绿洲，恳请朝廷派遣一些个会种地的民夫，帮助驻军开垦荒地，若能实现自给自足，那么朝廷每年就不会在大漠损失那么多的粮食了。” “东线长城遭受了蒙古人的征伐，民夫死伤惨重，宁夏人口稀少，无以为继，可如今大明处于修养生息阶段，不宜过度征调民夫，还请陛下指示。” 看完折子，朱高炽也有些震惊，一介武人，竟然对国内形势看得这么清楚，可随后他也有些犯难。 自古以来，长城就是北方一道坚挺的防线，二十多年的战争过去，长城也是伤痕累累，急需要修缮，好不容凑齐了民夫，蒙古人又来捣乱，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棘手。 这名将军说的对，现在的大明，不宜抽调民夫。 而且，北方长城的缺口，至少需要一万人才能修复，设想一下，整整一万人，从中原出发，到达北方，就需要整整一个月，期间吃穿用度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尝尝不修又不行，朱高炽一时间也没了注意。 不过，在绿洲耕种倒是一个好点子，在土地所能承受的范围内，种一些粮食，肯定是能缓解北方压力的。 近些年来，为了给北方驻军保障，大明斥巨资修建了一条运粮道路，可一些分散在各地的游牧民族可不跟你讲这么多道理，吃饱肚子，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 多重困扰之下，这条道路不得不频繁改动，以便绕开危险，可这样一来，运送粮食到边关，就需要整整一个半月左右。 而且，运粮车队稍微出一点意外，身处边境的将士们就只能缩衣节食，严重的时候，可能还要饿着肚子上战场。 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行军打仗，粮食储备不够，乃是大忌，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就奇怪了。 “到底该怎么解决呢？” 朱高炽盯着折子看了好一会，也是没有任何头绪。 “炽儿，在想什么呢？” 正当朱高炽绞尽脑汁思考劳工问题的时候，朱元璋迈着悠闲的步子，从侧门走了进来。 “皇爷爷，你今天来的可是有点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哼，你这个臭小子，就会编排你爷爷，如今有你帮忙批奏折，爷爷还不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了！” 来到御案后面，朱高炽主动挪了挪屁股，在龙椅之上让出空位来，爷孙两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第131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那皇爷爷，昨晚睡的可好？” 朱高炽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左手不着痕迹的将方才写的东西推到了朱元璋的身前。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睡的如此踏实，怎么，批阅奏折的感觉如何呀？” 说着，老爷子就下意识的拿起了孙儿正在阅读的那份折子。 “治国理政，你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发觉了山东的灾情，他又粗又浓的眉毛不由得跳动了一下，端起早就准备好的浓茶，狠狠的喝了一口，随后就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浏览了一番。 “炽儿，你的想法不错，但还是那个问题，执行起来恐怕会受到莫大的阻力。” 放下手头的东西，朱元璋脸色一沉，缓缓说道。 “大明的官僚机构经过了二十来年的沉淀，已经形成了一个体系，若是在此时插手处理，必定会引起朝种力量的发反抗。” “可是皇爷爷，这个问题已经逐渐展露出苗头，终有要解决的那一天，武昌的事情就是一个警告。” 朱高炽也没有退缩，坚持自己的看法。 “地方官员不顾百姓死活，虚假报告情况的不在少数，省府之间关系错杂，互相包庇，中央想要调查也是无从下手，咱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孙儿方才想过了，国力不强大，如何才能保证百姓的生活，这么些年来，正是这些地方蛀虫在不断侵蚀大明的根基，从而导致咱现在想要修一修北方的长城，都拿不出资金来。” “所以孙儿想，成立一个独立于大理寺和督察院之外的机构，组成三方巡视的局面，让这些暗中苟且偷生的官员们无所遁形，同时三方机构又能第一时间体察民情，方便咱作出决策。” “嗯，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朱元璋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既然无法从内部下手，那么从外部干预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咱这么些年来也杀了不少贪官，他们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呢，难道咱的方法用错了吗？” 随意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他不禁有些怀疑。 一看到地方报告灾害的折子，老爷子就有些担心，害怕那些表面清廉，实际腐败的官员借此免税的机会，大敛横财。 “皇爷爷，中央财政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 朱高炽再次将茶杯缓缓斟满，随后将自己对于这个机构的构想全盘托出。 “杀能短时间内起到震慑的作用，但时间一长，没有具体条例约束，这些小鬼就会再次跳出来作乱，孙儿认为这个独立于大理寺和督察院的机构，应该广泛从民间挑选人才。” “炽儿，咱们不是一直都在民间挑选人才的吗？” 朱元璋将杯中的浓茶喝完，还不忘吐掉嘴里的茶叶。 “大明是依靠科举选拔文人，但督察院和大理寺需要的却是武，而我所想要创立的机构，选拔人才只有一条标准，既要能识文断字，也还要有一定的武力！” “这样的人，也只能存在于各大城市的府衙之中，由他们组成的机构，可以对民间环境有着完善的了解，同时行动起来，还能融入百姓生活，抓人，那就是一抓一个准。” “对了，既然这个机构独立在两大司法之外，也需要有独立的监管权力，他们有权对天下所有的官员进行处置，这样就不会因为传达命令而错过最佳的抓捕时机。” “有意思！” 朱元璋顿时就来了兴趣，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而贪的根源是财，所以这个机构所应该针对的是各大官员从财产问题，国家供给官员的吃穿用度，发放的俸禄也属于国家的财产，孙儿建议，给这笔钱刻印上特殊的印记，从而方便调查官员们的财产流动。” “还可以请人评估官员的财产数量，若对方作出和财产不相符合的行为，咱可以让此机构立刻调查，明的不行，咱可以来暗的。” “好小子，爷爷也曾想要控制官员们的家产，却一直苦于没有办法，你这一手特制俸禄，倒是有几分作用。” 听到这里，朱元璋脸上充满了笑意，隔绝官员贪腐的能力，倒是能遏制地方政府官官相护的趋势。 “还有，大理寺和督察院无法兼顾地方，所以孙儿想要设立的这个机构，必须遍布大明的每一个地方。” 说道这里，朱高炽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随后十分认真的看着老爷子。 “这还只是孙儿的初步构想，很多地方还欠缺考虑，细节也没有完善到位，总结一下，孙儿认为，想要解决地方的问题，就必须制定相应的规则，从根源入手，用律法来解决问题。” “的确还不够完善，但想法是好的嘛！” 朱元璋挥了挥手，呵呵的笑着。 “不过我很欣慰，你方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身为一国之君，应该敢想敢做，为国为民，若是任何事都求助他人，反而显得昏庸。” “可你的这个法子，现阶段很难施行，咱爷俩还是考虑一番为好，特制俸禄倒是能监管官员财产，但说不定会引起货币混乱，地方甚至有可能伪造货币，风险还是有点大。” 朱元璋没有同意，朱高炽也是意料之中，想要撼动一个屹立了十几年的体系，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这需要长久的努力。 “对了，炽儿，你所想要设立的机构，名字想好了没有。” 朱高炽歪头想了想，随即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 “想好了，就叫做检察院吧！” “哈哈，名字倒是不错，但整个事情涉及大明的官僚制度，还是不能妄下结论，爷爷倒是有几个关键的问题想要问你，派遣检察院的人去管理官员，那么检察院有听命于谁呢？” 朱元璋朗声笑着说道。 “这个，这个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若是直接听命于帝王，那么这个机构快速反应的特征就无法视线了，可以让他们受地方督察员的管理，但二者是平行的，这……” 听到皇爷爷的疑问，朱高炽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思绪乱成了一团。 “你看，所以咱说过，有些东西，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理想化，若是让检察院受到地方的管控，他们依旧会贪腐官员给慢慢侵蚀，那么炽儿建立这个机构的目的就崩塌了，不是吗？” “再说了，又有文化有能大家的人才哪有这么好找，就算召集起来了，他们也很难服从重要的管控，而且这个检察院和督察院的职能有所重合，一旦并行，肯定是少不了冲突的，炽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一边说着，朱元璋一边轻轻的拍着大腿，丰富的经验已经让他看破了一切。 而原本完整的计划顿时在皇爷爷的分析下，变得一文不值，朱高炽的脸色也有些微红，他也明白，大明有大明的社会框架，若要将自己的相信放在这个框架中，还需要不断的改进和努力。 不过，这终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有些不符合实际而已。 对于朱高炽而言，所谓的检察院是最初的构想，相当一个社会发展方向，接下来，他只需要顺着这个方向，不断的改变着大明社会。 第132章 驿站名头彻底打响 “不过，炽儿，你的想法也不是一无是出，比如用律法来加深重要对地方约束，咱倒是认为其十分可行。” 似乎看到了自己孙儿备受打击的表情，朱元璋连忙说道。 “在大理寺中，专门有这么一个机构，他们不同于锦衣卫，训练他们，就是为了执行大明律，爷爷准备将这个机构深化到地方，一旦有官僚触犯了律条，他们就会出面，按照律法给予惩罚，这样或许对地方贪污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 “唉，爷爷前半生，杀了太多人了！” 说着说着，老爷子也感伤了起来。 “虽说杀人是最有用的法子，但用多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炽儿，作为帝王，一定要懂得抉择，面对贪污二字，绝不能有半分容忍，你知道吗？” “孙儿明白！” 朱高炽点了点头，老爷子的办法也有些道理，但约束终究是约束，吏治的腐败终究不会因为一两条律法改变。 “等孙儿上位，肯定会将天下百姓放在首位，以身作则，让天下百官以孙儿为榜样。” “嗯，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很是欣慰的说道。 “若帝王都不能带好头，更不用说天下的官僚了，对了，方才咱进御书房的时候，看着你愁眉苦脸的，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 “爷爷，折子上说，北方长城需要修缮，但缺少民夫，孙儿正在为征调民夫，拨资金的事情发愁呢？” 朱高炽将折子给翻了一页，露出后面长城修葺的内容来。 “哦？炽儿，你是怎么想的，长城应该修吗？” “孙儿认为，长城应不应该修，关键取决于长城将会给中原带来多大的好处，征调民夫运往北方会消耗大量的资源，一座长城究竟值不值得这么大的付出。” “在爷爷来之前，我就做了一些考量。”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取来一张干净的纸，笔尖沾满了墨水，开始写画。 “假设这条线是长城，修缮完毕，外可抵挡蒙古人入侵，内可以安定民心，可投入的银两却是无法估量。” “说的没错，可长城事关国家稳定，不能不修。” 朱元璋也适宜的提起手中的笔，在银两上面写了一个加字。 “国家稳定才能发展，江山社稷更是重中之重，百姓们都在看着咱，炽儿，我大概能明白你的顾虑了，身为君主，不仅要懂得抉择，更需要取舍，关键时刻要狠心。” 将三个词语抛了出来，老爷子的声音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炽儿，你仔细想想，长城若是不修，边关就很难稳定下来，百姓们也无法静下心来耕地。” “征调民夫，短时间看来，的确会消耗国库不少的钱财，但从长远来看，好处是无穷大的，咱们要学会放眼长远。”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慢慢的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没错，修复长城本就是一个经典的取舍问题，是他看的太复杂了。 而且世间也根本没有完美的事情，又想保护民众，又想让边关稳定下来，根本不可能。 “炽儿，咱大明对前往边关修筑战事的民夫，一向是十分重视的，咱明白你的担忧，若想要减轻这些家庭的负担，咱可以用其他的办法。” “比如，免去这些家庭的赋税，每月给予一定的补偿，大明也不缺人手，再用国家大义加以鼓动，说不定百姓们会自愿报名呢。” 朱元璋自然明白百姓的分量，汉人骨子里就流动着对国家的热爱，他们应该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北方的稳定。 “皇爷爷，我倒是有个想法。” 朱高炽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启发。 “说说看！” “对于民夫家庭的补偿自然是必要的，但咱们不能将其当成一种施舍，民夫们为大明劳动，按理说，大明是不是要付给他们工钱，咱们将工钱这一说法告诉民夫，肯定能够激起他们劳作的热情的，这样还能加快工期！” “爷爷还是老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你想的远了，我同意了。！”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很是高兴。 原本民夫为国家工作，应该是一种责任，是无偿的，可若是能用一点工钱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能让长城早一点修复完毕，他这个当皇帝，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早朝快开始了，咱们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奉天殿中，早朝开始，如今朱高炽坐实了皇储的位置，殿中龙椅旁，增了一把属于他的椅子，爷孙二人坐在朝堂之上，细细的聆听者台下臣子们的上奏。 身为一国之君，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大明各地，各个省份无时不刻都在变化着。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发展，驿站已经完全深入大明的每一寸土地，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影响。 朱高炽坐在椅子之上，手里拿着一只笔，正在悄悄记录着臣子们的发言，这把椅子是按照他的标准制作出来的，把手的位置藏有机关，一抽一拉，就可以组成一个小桌板，方便写字。 跟着朱元璋的想法，他如今最缺乏的就是对大局的判断经验，所以这些日子，朱高炽不在朝堂之上和诸位臣子交流，只负责观看，只有遇到一些棘手问题时，爷孙两人才会公然讨论一番。 大臣们对各自负责的事务格外了解，观察他们的发言能熟知大明百态。 随着早朝的进行，朱高炽很多猜想也被大臣们一一验证。 想要成为皇帝，他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而且就目前而言，他的想法还是太过于理想化了，不能贴合大明的国情。 臣子们很快就讨论到了驿站，短短三个月之内，驿站的发展趋势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仅仅凭一己之力，将国家财政翻了几番，民间商业，对外贸易也深受其影响。 江南地区的手工业，得益于驿站，彻底的解决了商品运输和储存的问题，随着这些小物件流动到全国各地，驿站的名头也算是彻底打响了。 而官府对于物流运输安全性的保证，也让百姓十分放心。 安全便捷快速等多重因素叠加在一起，极大的促进了商品流通，江南地区一些制棉作坊甚至耗尽了库存，但依旧能别的地方运来原材料，似乎生产不停，物流就永远不会停下来。 特别是在一些商贸繁荣的地区，驿站就变得供不应求起来，每个驿站每天售出的玉票，是根据驿站人手和物流运送名单来决定的。 在固定的时间内，固定的人手只能处理这么多的单子，但百姓的需求远远的超过了驿站的处理能力。 第133章 让利为民，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民字 臣子们的报告中，都有写道，各地申请，扩大驿站的规模，来满足百姓对于物流和商贸的需求。 江南地区尤为明显，在水路加持下，武昌，广东等地的货运速度十分之快，长江江面上每天都能看到络绎不绝的船只，这种现象似乎已经成为了一道景观，农闲的时候，百姓们就一边站在江边官网，一边笑着聊天。 而随着货运量的不断增加，水路运输的压力也就上来了，许多来不及装船运走的货物，就只能堆放在码头之上。 湖北督察使上报，武昌码头的货物堆积如小山，而里码头不远的仓库，更是被塞得满满的。 同时，为了保障百姓货物的安全，日夜巡逻，也就变成了武昌守军训练的日常。 在经济纽带的推动之下，以洪武皇帝为画像的玉票在贵族之间迅速发展开来，没有人能够拒绝此类玉票的货运速度。 听着臣子们的讲述，朱高炽的心中也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物流货运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最起码也要一年才能完全融入社会，可谁又能够想到，劳动人民的智慧很快就将驿站变成了他们致富的工具。 商业和商贸就像是得到了滋润的树苗，正在不断的成长，伴随着这个趋势，很快，整个世界的白银都会汇聚在这里。 当然，眼下的驿站还存在着一些问题。 随着物流车队的不断增多，官道之上全是驿站往来，很多道路已经经不起这般摧残，开始崩坏。 不过，这些都算是小事，百姓们日益增长的需求才是大事。 就拿武昌来说，伴随着灾后恢复，武昌城的商贸物流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每天至少有上千车队出入，若没有守军的巡逻，很有可能出乱子。 驿站人手不足，很多百姓都趁着月朗星稀，守候在驿站门口抢玉票。 车队在路上也不安全，官府一心扑在驿站之上，跟不用说排除军队前往接应了。 镖局的发展则是让人有些意外，驿站的压力之下，他们不但没有倒闭，反而是借着驿站这股风头，得到了发展。 由于驿站没有专用的护卫，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则是会雇佣这些镖局，一来二去之间，官府和镖局的关系也逐渐熟悉了起来，甚至有些知府，知县想要将镖局收作政府机构。 将朝臣们的发言一一记录下来，朱高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如今大明有钱了，这些问题自然是有底气一一解决。 “炽儿，对于大臣们今日所言，你准备怎么做，驿站你比较熟悉，不妨先说说。” “皇爷爷，我稍微总结了一下，一共是两个比较大的问题，其一则是驿站人手不足，极需扩大规模。” “这件事其实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一切以满足百姓需求为前提，诸位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这也是驿站之所深得人心的重要原因。” “解决这股问题也很简单，只要向社会各界公开招募人才即可，如今驿站的收入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期望值，为了缓解驿卒的工作压力，我们可以聘请一些劳工，让他们负责清点货物，运送货物之类的简单工作。” “至于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可以让他登记货物信息，制作清单，随着驿站规模的加大，收入也会不断增多。” “嗯，可行！” 朱元璋点点头，表示认同。 驿站虽然是国家设置的机构，但未必不可以让民间涉足，只要注意分寸即可，老爷子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只要对大明的发展有利，他就不会反对。 “至于第二个问题，车队拥堵，道路损坏，码头人满为患，其实咱们可以实行让利为民的原则。” “哦？” 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到让利为民这个词，无疑是迅速引起了他的好奇。 正所谓让利为民，其实只是一种缓解驿站发展压力的手段而已，至少朱高炽是这么想的。 南方水路通畅，随着货运量疯狂增长，倒是能够应付一段日子，可时间一长，必定会出现一些问题。 水路运输虽好处多多，但目前驿站依旧是以陆路运输为主，遍布大明的官道承受着主要压力，车队多起来，地面自然会变得坑洼不平。 而且，地方政府为了让驿站创收，纷纷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已经没有钱去处理道路和码头的问题了，只能用一些临时设施顶着。 奉天殿中，朱高炽夸夸而谈。 “让利为民，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民字，咱们设立驿站，不就是为了让民众的生活更加方便么。” “所以，对于玉票的定价，我认为还可以在往下面降一降，同时，随着驿站机构的完善，货运和商队设施壮大，咱们的人手无法管理，不如将其交给当地有经验的商贾和举人打理。”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将朝廷的驿站交给平民打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对眼前的形式，老爷子也看的十分清楚，大明抓住了驿站这个香饽饽，却没有办法整个吃下，与其这么干耗着，看着他腐烂，不如加点佐料，将其做成另外一道菜。 渐渐的，朱元璋开始认同自己孙儿的想法，但同时他也明白，这种超前的理论肯定会受到守旧大臣的反对。 “炽儿，你不如给咱仔细讲讲，把朝廷的业务交给百姓来办，这能行吗？” “皇爷爷，其实孙儿说的也没那么复杂，我给您举一个例子吧。”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战起身来。 “还是拿武昌来说，每天有上千的商队进出城市，商人们为了节省成本，才会选择在驿站歇脚。” “可驿站人手缺少，给了商人们很不好的体验，或许他们下一次就不会选择驿站了，皇爷爷，您也尝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将一部分驿站的工作交给百姓来做，岂不是会减少国库收入？”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不会的，这就像是客栈出售房间给旅客来居住一样，咱们将活交给百姓来完成，自然是要收取一定的租金的，这样以来，不仅提高了驿站的服务质量，还能简化机构，一举两得。” “这么一说，也对，可咱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些普通百姓能做的好这些个工作么。” 朱元璋缓缓点头，依旧是有些怀疑。 “皇爷爷，您多虑了！” 看着老爷子认真思考的样子，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这可是官府交代下来的差事，在百姓的眼中，就是只赚不赔的玩意，再说了，百姓是为谋生而劳动，不想咱，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百姓若不认真劳作，那岂不是要和西北风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终于是放下了心头的疑虑，下面的大臣们眼中也是流露出一丝理解。 驿站本就融入了百姓生活，经过朱高炽这么一摆弄，无疑是让现阶段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第134章 想致富先修路 “对了，皇爷爷！” 朱高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驿站物流的经营权限一定不能落到权贵乡绅的手里，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一定要将驿站所带来的好处送到百姓，民众的手里，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对咱的信任。” “哈哈，你说的很对。” 被这么一提醒，朱元璋也会想起早上看的那些折子，孙儿的法子很好，但不能排除驿站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可能。 “我今天所提到的还只是一些构想，若想要将其落实，还需要工部和户部诸位大臣细细推敲，制定出最合适的方案来。” 朱高炽微微一笑，作为领导者，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决策，至于实行的问题，自然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了。 不过，现在挡在驿站前面的，依旧是大明老旧的官道。 早在大明成立的时候，国内满目疮痍，道路几乎尽数被毁坏，朱元璋也十分重视这一点，不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来恢复国内的交通。 老爷子十分明白，只有各地之间联系起来了，国内才能安定下来，百姓们需要的生活物资就可以往来运送，民生也能就这么发展起来。 如今物流运输发展的是热火朝天，这无疑让大明简陋的交通系统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按照大明工匠的设计，官道是由一些松软的泥土，铺在规划好的路线之上，同时让马车拉来重物，在上面反复的碾压，最终形成一条肉眼可见的道路。 而临近各大城池的地方，则是用青石板铺路，随着这几个月商队往来践踏，很多中心城市的青石板已经逐渐接解-体，变成了一堆碎石头，严重的影响了交通。 朱高炽继续开口：“驿站就像是一盏盏灯火，正在逐渐照亮大明的每一个地方，若想要这些灯长明下去，就必须把官道好好的修一修。” 随着他这句话落在这朝堂之中，所有的臣子脸上都升起了一丝别样的神采。 就连朱元璋都皱起了眉头，北方要修长城，南方又要修官道，那里来的这么多民夫供以调遣。 而且修路可是个大工程，一向爱民如子的老爷子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百姓们，又在无尽的劳作之中挣扎。 先前，他之所以同意征调民夫前往北方修筑长城，那是因为长城是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和内陆不一样，它能保证整个大明的稳定。 至于官道，不如先将就用着，等到国库充裕起来，再行考虑也不迟。 “道路是物流的基础，一旦各个主要城市联通起来，那将会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众人都不说话，朱高炽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变小了起来。 “修路是驿站发展十分必要的一环，无论怎样，我认为咱们至少要重视起来……” “行了，炽儿，咱明白你的想法！” 朱元璋挥了挥手，打断了朱高炽的发言，毕竟现在的大明还是他在做主，很多情况自己的孙儿都不了解，自然有些想法看起来就不那么现实。 过度抽调民夫所产生的后果是现阶段的大明万万不能承受的，此值春耕的时节，百姓若都去修路了，那么谁来种地。 道路的问题需要解决，但不是现在。 “皇爷爷，驿站为国库带来了那么多收入，修个路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吧！” 朱高炽沉吟了一会，也是看出了朝堂上下的一部分顾虑。 “爷爷担心的不是这个，大兴土木，咱不久成了隋炀帝吗，不利于社会稳定。” 朱元璋的身子轻轻靠在龙椅之上，淡淡的解释着。 “但凡是个问题，肯定有着解决的办法，地方权贵豪绅家里不是养了奴隶吗，咱们可以借过来，或者买过来，加以训练，变成朝廷专用的劳工。” 朱高炽的脑子转得很快，没过一会，他就想出了对策。 大明不乏一些有钱有权的贵族势力，若是能用圣旨从他们兜里掏出银子和人手来，朝廷很有可能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改善交通情况。 “而且，咱还可以给这些权贵们安一个为国为民的由头来，他们对于名声是最为看重了，这样以来，路修了，权贵们也得到了好处。” 他说的没错，地方乡绅忙碌一生，总会为自己的名声不断砸着银子，为了博取民众的支持，他们会投钱修桥，修路。 比如武昌重建之后，就有不少逃难回来的乡绅出资，修缮扬子江的大坝，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在大坝上立一块石碑，然后将自己的名字刻印其上，好让自己的荣光照耀子孙后代。 在京城这么些年，朱高炽早就看穿了这些有钱人的德行。 “炽儿，你把这件事情还是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一点。”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缓缓的摇了摇头，对自己孙儿的意见表示了反对。 “那些家奴是地方权贵们的心肝，就算给再多钱，他们也不会愿意拿出来修路的。” “而且，炽儿，你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乡绅们出资修桥，是一种自发的行为，若这种行为带上了任何不纯的目的，是肯定会被百姓识别出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乡绅们也不傻，肯定能分清楚其中利弊的。” 经过老爷子这么一指点，朱高炽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臣也是这样认为的。”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官道是公共设施，理应为朝廷出钱修建，若是让地方豪绅参与其中，性质就会发生转变。” “民间有传言，一些乡绅主动修建的桥梁，却不准北行通过，若想要过桥，必须给银子，若朝廷和这样的人合作，陛下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工部尚书也开始发言。 “而且朝廷搜罗了天下工匠，修路的技术水品肯定是要比民间之人要高出不少，若陛下真的请动了这些人，他们为了追赶工期，暗中偷工减料，朝廷也是承受不起的。” “殿下，你一心为民的想法固然没错，但也需要考虑实际情况，思路还是要再开阔些，否则容易被表象蒙蔽双眼。” 第135章 大明潜力巨大 “两位爱卿说的极是！” 朱元璋也点点头。 “修路之事可以先放一放，大不了咱减少一些驿站业务。” 听到这话，朱高炽表面上没说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朝廷对地方豪绅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在贪官的影响之下，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皇爷爷对他们的信任。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户部和工部两位尚书的担心，驿站是一个新事物，随着发展过程增长，肯定会出现许多不可控制的因素，好事也有可能在一瞬间，转变为坏事。 所以，一如皇爷爷所说，修路现在不能着急。 方才，户部尚书所讲的故事，倒是提点了朱高炽，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皇爷爷，既然这样，孙儿还有一个法子，您给看看。” “自古以来，修路都是一批巨大的资金投入，但同时，这又是一件没有汇报的事情，修路所造成的国库空缺，可能需要几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说到这里，朱高炽顿了一顿，才缓缓继续。 “所以，孙儿想，能不能先将路给修好，然后设置一些节点，对往来马车进行收费，当然，收费也是有标准的，按照货物的重量进行评定。” “这样一来，道路维护的资金有了，修路的成本也是能够迅速回笼，等到修路的花费被全部返还后，路费就可以废除了，咱们就相当于是没花钱……” “炽儿，你别说了！” 朱元璋皱起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 “路，修出来，就是给人走的，更何况这是朝廷出钱修的官道，若是这样收费，传出去，让天下的百姓怎么看咱。” “而且，全天下所有路，那里有收钱的道理，那若按照这样的规则，百姓们那里还愿意出门，动一动步子，辛苦挣来的钱财就没了。” “炽儿，你没有分清楚主次，修路也是为了百姓，咱不能本末倒置。” “爷爷也明白，你的想法一向都十分灵活，但这一次，恐怕爷爷不能支持你了。” “咱绝不能将国家的困难转嫁到百姓身上，就算咱吃糠咽菜，也不能向民众要一分钱！” 见皇爷爷有些生气了，朱高炽连忙起身，走到了老爷子身旁认错。 “皇爷爷说的对，是孙儿目光短浅了。” 其实，朱高炽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这些法子只不过是不适合这个时代而已。 发达的交通是大明走向兴盛不可或缺的因素，相信用不了多久，老爷子和台下们的大臣就会明白这一点。 而经济和民生，本就是互相依靠，互相发展，二者若是能够形成一个循环，互相促进，那才是最完美的局面。 看来，朱高炽还是不能太着急。 奉天殿中，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的思考着，虽然方才朱高炽的话语遭到了他的反对，但其中的一些看法，还是拓宽了他的思路。 税收是整个大明的财政支撑，根据律法规定，分成了十几个不同的类别，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银子叠加在一起，才组成了社会发展的动力。 身为皇帝，他对每年的税收也有一定的了解，仅仅是江南的确商业税务就占了国库的三分之一。 虽然历年来，朱元璋都奉行减税的政策，但这个数字依旧是十分可怕。 而从这个数字中，可以深刻的看出大明潜力巨大。 “孙儿想修路的想法不是坏事，只是咱现在的确是囊中羞涩啊。” 朱元璋心里也明白，修路不是他下几道圣旨，拨多少银子就能立马解决的事情。 修好了官道，将会带来一大笔的税务收入，百姓们行走在路上，自然是免费的，可商人不一样，只要是在各个地区之间游走，就需要给予地方政府关税。 路好了，无疑会刺激商人的流动，关税也会成倍上涨。 同时，商人低贱，朝廷不能收百姓的路费，倒是可以借助关税的由头，从商人身上把修路的费用给赚回来。 若商人能和朝廷对接，避免了地方政府对其进行剥削，也能变相的保护商人的利益，推动商业的发展。 就大明的未来而言，修路百般好，只是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或许只有北方长城稳固后，才能将目光放在道路之上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摇了摇头，心中颇有些无奈，就在这时，刘三吾上前一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臣以为，皇太孙所言有些道理，官道就是大明的血脉，血脉不通畅，又如何能让一国气运通畅呢？” “所以，臣觉得修路之事不可耽搁，可以慢慢进行，但不可停止，天下商队来来往往，都需要在官道上过，此事若是继续这样放下去，恐怕会对驿站造成负面影响。” 朱元璋皱了皱眉：“可如今国库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就算咱想要修路，也是无款可拨。” “陛下，办法总会有的，臣只是提醒您，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刘三吾后退一步，回到了群臣中间，给了朱高炽一个眼神。 “皇爷爷，咱们未必需要将官道重新翻修一边，可以让地方政府发动民众，派遣差事，让他们主动维护道路，按照表现，给予工钱。” 朝中气氛在历经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龙椅旁的皇孙也是再次开口。 “既然现阶段修不了路，不如将准备工作做好，等到将来国库充盈，再翻新道路也未尝不可。” “有道理，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经过刘三吾这么一提点，朱元璋总算是承认了道路交通对国家的作用。 “不过，这个设想还是有些粗糙，咱就像设立驿站一样，先在临近京城的几个乡镇搞试点，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推行。”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刘三吾负责，一定要记住，百姓是自愿参加的，绝对不能强迫他们。” 见皇爷爷拍板决定，朱高炽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缓缓休息着。 当然，早朝自然不可能就讨论这一个问题，随着一份份报告从下面呈上来，一个个复杂的事间就摆在了爷孙二人的面前。 看着地下官员严肃的神情，朱高炽突然觉得太阳穴有些疼。 这场早朝被不断加时，一只开到中午，才堪堪结束。 第136章 反心 随着臣子们离场，诺大的宫殿再度变得空荡了起来，朱元璋北靠龙椅，闭上了眼睛，缓解着身上的疲惫，半响，才缓缓开口。 “炽儿，当皇帝是不是很累？” “孙儿倒是不累，只不过，皇爷爷，你的身体还坚持的住吗？” 朱高炽摆摆头，他年轻力壮，就算肌肉酸痛，也能很快恢复。 “皇帝处理的事情变多了，说明这个国家在不断发展，这是好事，咱累一点，也是值得的。” 似乎想到了大明锦绣的未来，老爷子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皱纹都汇聚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黄色卷轴：“看看！” 朱高炽有些好奇的接过那枚卷轴，心里不由得突了一下，他可从未见过外观如此考究的东西。 卷轴的两端是黄玉，用一根金色的丝线系着，两个上好的檀木连接着丝绸，上面一定记载着十分重要的信息。 缓缓打开，上面的字顿时就让朱高炽楞在了原地。 “齐王朱榑，为了加强塞北防御，特此引入了一批胡人来扩充军队，还望圣上周知。” 他这难道是在威胁老爷子吗？摸索着卷轴上的黄玉，朱高炽的脑海中迸发出这样几个字来。 “加强防御是假，扩充实力倒是真的，他这可是真的起了反心啊！” 北平被燕王控制着，齐王想要积蓄力量，就只能从胡人身上着手。 若朱榑招募了那些游牧部族，恐怕手上私军力量将会发展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底部。 “孙儿，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朱元璋拉着朱高炽的手，走到了御书房中。 “既然事情已成了定居，皇爷爷不妨赐下圣旨，支持七叔的行为，这样以来，在大义的限制下，他也是能够收敛一些。” “哦，何为大义？” 朱元璋问道。 “以大明的名义，即为大义，向外放出话来，说七叔是为了保障大明的安稳，才招收胡人为军。” 朱高炽笑笑，继续说道。 “朝廷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派遣官员前往监督，这样七叔做了什么，皇爷爷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哈哈！” 明白了孙儿的意思，朱元璋朗声大笑了起来。 “还是你们年轻人鬼点子多，就按照你说的办，希望老七能够安稳一点，别给咱惹什么乱子，老四也在北方，这个活就交给他了，有他盯着老七，咱放心。” 随着一道圣旨从应天府发出，塞北的情况正在悄然发生变动。 应天府城门处，浩浩荡荡的铁甲军队缓缓开来，在天边掀起了阵阵黄沙，赶走了北方的蒙古人主力势力，军士们都显得格外高兴，那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双眼中，爆发出了热烈了目光。 朱高炽也是得了朱元璋的命令，前往城外，迎接这些打了胜仗的将军们，此刻他回到了景仁宫中，是又兴奋又有些忧烦。 兴奋是因为他马上就能够体验到原汁原味的军队生活，烦闷的则是身为皇孙，犒赏三军需要身穿礼服才能前往军营。 繁杂的礼服就像是一个柔软的牢笼，限制住了身上每一丝活力，让朱高炽感到十分不舒服。 眼下，数十个太监围绕在他的身旁，就像是在摆弄着一件木偶，把一件件代表着礼的装饰品悬挂在他的身上。 同时，皇宫中的仪仗队也全部出动，不多时，一辆金色的车架就缓缓从宫门驶出，向着城外而去。 归朝的军队都驻扎在城外不远处的校场附近，连夜赶路，让他们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情，但接到皇太孙会亲自来看他们的消息后，这股疲惫顿时就一扫而光。 他们迅速布置着营地，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能开火做饭，美美的享受上一顿大鱼大肉。 随着车队出了城，朱高炽心中的不耐烦也终于是上升到了极点，他扯下了身上的装饰，解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终于是稍微好受了一点。 “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在车中陪着他的纪明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大惊失色，连忙捡起金银饰品，慌乱的想要将其回归原位。 “你慌个什么劲，这身做派不就是做给皇城中的人看的，咱现在都出城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朱高炽满脸不在乎。 “再说，真的到了军队，这一身服饰还能够保得住吗，而且你看外面的天色，咱说不好还会在城外的校场留宿一晚，这身衣服，简直就不是人穿的。” 闻言，纪明也没有在阻拦他，只是小心的将这套礼服给折起来，连同饰品一起放在了一口金色的箱子中。 这身礼服可是宫中最精明的工匠制作出来的，耗费了无数钱财，若是有什么擦碰，他可承受不起。 “元化！” 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朱高炽探出头来，对骑马跟在车旁的武将吼道。 “把我的铠甲拿来！”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让元化带着轻甲跟在了车队的后面。 “哐啷！” 随着箱子和车板发生碰撞，一件银色的软甲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银色的龙鳞铠甲保护住关键部位，肩膀处则是两个经过处理的龙头形象，胸口则是带着龙纹的护心镜，内衬是丝绸，重量轻，穿起来十分舒服。 掂量着这身行头，朱高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有钱就是任性！” 见他要换衣服，纪明连忙上前服侍。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手！” 感受到他的动作，朱高炽不由得呵斥一声，在宫中，服饰穿衣的是太监，习惯之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如今下人都在后面的车架之上，让一个大男人帮自己穿衣服，总觉得怪怪的。 被主子给吼了一声，纪明也有些愣神，随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失妥，退到了一旁。 稍微研究了一会，朱高炽也是将铠甲套在了自己身上，还不忘借着铜镜自我欣赏了一番。 经历了这样一个插曲，这趟前往军营的行程也变得生动了一些。 不过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车中暖炉的原因，铠甲在身，让朱高炽感到了一番燥热。 第137章 老朱怒了 “纪明，有什么吃的没有？” 听到这话，纪明也是摇了摇头，他终究不是下人，自然不清楚车内的布置，只好叫停了车队，让下人们来帮忙。 几个太监进入宽敞的车架，看到了皇孙殿下那身铠甲，瞳孔不由得缩了一缩，殿下的模样当真和陛下有些许相似。 只见他们十分熟练的从车辇的储备箱中拿出了各式水果，糕点，趁着车队停下休整的空荡，一些太监还从附近的驿站搞来了一些冰块。 “秋天吃冰镇水果，若是被皇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数落我了。” 一边吃着凉凉的苹果，朱高炽一边感叹着，而随着水果下肚，身体上的燥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还是小瞧了这辆车架，对于皇家而言，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毕竟牌面摆在那里。 金色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往军营，前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伍，一些在农田中干活的百姓，也趁着休息的空荡，举头观望，十分好奇。 “真舒服啊！” 朱高炽身体慢慢向后靠，躺在了柔软了垫子之上，皇家的奢华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相信。 但同时，他也明白，这些东西不是轻易能够得来的，只有对得起天下，才能有资格享受这些东西。 御书房中，得知自己孙儿车架出城，朱元璋也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奏折之上。 而处理完了朝中的杂物，锦衣卫的报告也递到了桌上。 “大将军蓝玉，在归京途中，虐待俘虏，玩弄人命，甚至用残酷的手段，将蒙古人调教成牲畜，行为恶劣之极。” “同时，受到蓝玉的影响，手下军士更是飞扬跋扈，以蒙古人的性命为娱乐。” “归来路上无聊，竟然准备了一个所谓的竞技场，让蒙古人俘虏在其中互相厮杀，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又饭吃。” 看到这里，朱元璋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蓝玉，看来还是我太纵容你了！” “蓝玉大将军在玉阳县城修整之时，以打了胜仗为由，像知县讨要钱财，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和手下军士夜夜笙歌。” “宴会之时，言语更是无比嚣张，居功自傲，认为大明军队，没了他蓝玉不行！” “混账！” 越看，朱元璋心中的怒火越盛。 “如此狂妄之人，还率领三军，咱还真的是看走眼了！” 在老爷子的眼中，蓝玉的形象瞬间崩坏，心里隐隐约约的动了杀意。 “真的该死！” 将锦衣卫传来的秘报看完，朱元璋的老脸上充满了杀气，他狠狠的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投入了桌子下方的火盆之中。 秘报上面对蓝玉出征的事情描绘的十分详细，就连他上了几次厕所，受了几次伤都能查探到，但此番北伐，他嚣张的态度的确是触动了朱元璋的底线。 自从大明开国以来，老爷子就一直在暗中除掉所有可能反抗他们朱家的势力和人物，甚至不顾臣子们的反对，将往日的开国大将一一斩杀，完全不留任何的情面。 在行军途中，蓝玉听到了朱高炽当选皇孙的消息，几乎是当晚就汇聚了旗下所有的大小将领，位于营账之中高谈阔论，认为燕王世子继承皇孙的位置，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以为，自己在荒郊野外发发牢骚，是绝对不会传到陛下耳朵中的，却不曾想，锦衣卫遍布天下，耳目众多。 看到这一条消息，朱元璋是真的动怒了。 朱高炽在怎么不好，也只有老爷子可以谈论，如今皇孙人选已经成了定局，小小蓝玉竟然在军中说出此等诋毁的言论。 若未来朱高炽继承了皇位，这些言论肯定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形象，军队和皇帝离心，可是大忌。 再说了，这是朱家的家事，就算想要在背后说道说道，最起码也得避避嫌，如此在军队之中说教，简直是没有把朱元璋放在眼里。 “哼，若是我死了，炽儿无法服众，你蓝玉肯定会起造反的心思！” 朱元璋脸色阴沉，脑海中涌处一个念头来。 蓝玉的作死行为，几乎是瞬间就让他成为了老爷子心头的祸患，以他的胆大行径，很难让人不起防备之心。 通过锦衣卫的打听，蓝玉在回国京城之前，甚至还放出这样的话来，说什么皇孙年幼，必要的时候，他会代替皇孙，处理一些外敌来犯。 不管这席话是真是假，已是引起了朱元璋的怀疑。 对于朱高炽，老爷子心里存在着多重担忧，只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蓝玉是他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开国将领，也正是他的这股桀骜不驯，才在战场之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如今，天下太平，锋芒太盛反而是一件坏事，一旦自己退位，朱高炽执掌大权，很有可能把握不住这些武将，到时候军权分裂，时间百姓在再次遭受磨难。 自己的孙儿还是太年轻，对于人心的考量没有他这个老爷子这么敏锐。 在蓝玉军功光环的掩盖之下，朱高炽可能会纵容他这些过界的行为，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的稳定。 但朱元璋坐皇位坐了整整二十年，自然明白纵容武将的猖狂就是在养虎为患，时间一长，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 看了秘报之后，老爷子心中也开始考量了起来，蓝玉是个不小的麻烦，但一切都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倒是想要将其留给朱高炽解决，但又害怕孙儿能力不够。 “哼，蓝玉，你不要以为咱的孙儿只是一个小孩，他的心思可比谁都细，你若是干主动招惹，肯定能把你烧得灰都不剩！”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任孙儿去干这件事！” 朱元璋仔细想了想，随后招招手。 “蒋瓛！” 声音落在御书房中，一个人从角落的阴影中现处身子来。 “派出一队机灵点的，给我死死的盯着蓝玉！” …… 第138章 犒劳三军 城外校场，一辆金色的车架在营帐前面缓缓停下。 “殿下来了！” 一位站岗的斥候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仪仗队的做派，连忙转身，进入军营汇报。 在营中休息的武将们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外出，铁甲摇晃发出的声音立刻回到在校场之上。 “整理仪表，迎接皇孙殿下！” 蓝玉从主帐中间走出，扶着腰间的长剑，对着自己的部下吼道。 “皇孙殿下是代表陛下前来看望咱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军队铁一般的纪律让将士们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他们按照职位大小，站成一派，站在各自的营帐外面，腰杆挺的很直，像一一把把气冲云霄的宝剑。 听到外面的动静，朱高炽也是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软甲，随后撩开车帘，缓缓走了出去。 车架很高，所以他站在上面，几乎是在俯视下面的将士。 似乎是感受到了皇孙殿下的目光，几乎每一位士兵都展现出了自信的神采。 “咔嚓！” “恭迎皇孙殿下！” 随着斥候的一声喊叫，一众士兵们纷纷跪下。 朱高炽缓缓从车架之上下来，走上前去，亲手将蓝玉给扶了起来看。 “诸位请起，今日我是来论功行赏的，军营中，就不需要讲究这么多礼节了。” 说着，将士们铠甲发出碰撞的声音，都缓缓站了起来。 “陛下重视军队，打了如此惨烈的战争，还有奖赏，实在是惭愧！” 蓝玉似乎将事情看的很清楚，头盔下面的眼神充满了悲愤。 朱高炽轻轻笑了笑，没有回应，在一众军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走进了主帐志宏。 掀开牛皮幕帘，他立刻就问道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似乎是以汗臭为主，混杂了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东西。 这对于长期居住在熏香环境下的朱高炽，属实有些接受不了，但军队嘛，都是男人，这样的环境恰巧显示了男儿本色。 朱高炽在帐中缓缓站定，开口说道：“点兵，今日咱是来论功行赏的，就不耽误时间了！” 随着一声号角在军中吹响，所有的士兵都行动了起来，他们将自己的装备都带在身上，向着校场上的空地而去。 朱高炽身着银色软甲，蓝玉在身后跟着，二人一同登上了点将台。 下方的军队很快就调整好了阵型，士兵们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目光显得尤其鉴定，打了胜仗，还活了下来，他们是打心底里高兴。 台下的将士们，有的还裹着纱布，有的更是缺胳膊少腿，但他们依旧是没有缺席这一次的集结。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的心情不由变得沉重了起来。 “还记得，你们出征的时候，是我来给你们送行，那天太阳很烈，风很大，我也只是一名藩王世子。” 朱高炽上前几步，双手握住点将台的栏杆，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残缺铁甲，低声开口说道。 “如今你们凯旋归来，依旧是我来为你们祝贺，祝贺除掉了北元，撇去了最大的威胁！” “好！” 听到皇孙殿下发自内心的祝贺，一众将士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怒吼了起来，用声音发泄着在战场之上积累的情绪。 喊叫声响彻天地，甚至让木质构造的点将台也发生了摇晃。 “和北元余孽的一战，你们惨烈的胜利，我在皇城之中，听到前线传来的捷报，是又痛心又激动。” “我非常清楚，几行简短的报告，是多少儿郎的鲜血汇聚而成的，当时，那份沉重的站报就握在我的手中，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刀光剑影，流血漂橹，你们在北方，尽情的挥洒着豪情，以宝贵的生命换取了北方的稳定。” “得知军队死伤惨重，我和皇爷爷心头十分悲痛，一想到北方惨烈的战斗，我就恨不得亲自披挂上阵，让那些蒙古人尝一尝大明烈刀的厉害。” “当然，能和将士们一同战斗，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朱高炽一边说着，眼角也流出了一丝眼泪，他不是在演戏，战报上那些冰冷的数字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内心。 尽管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可仅是看着战报上的描述，就能深刻体会到将士们征讨北元的决心。 “幸亏了将士们奋勇平波，努力战斗，那区区北元终究是倒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火器声响，戈壁震动，那蒙古人四处逃散，趁此机会，你们团结一致，彻底的击垮了北元的抵抗力量，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朱高炽的这席话很有鼓动力，将士们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神十分复杂。 “皇爷爷公务缠身，今日就由我来祝贺赏赐咱大明英勇的将士们！” 充满力量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之上，将士们心中的豪情被立刻激发了出来，他们眼神热烈的看着站在点将台上的身影，不断的嘶吼着。 慰问完毕，朱高炽走下了点将台，军营的气氛很快就将他笼罩了起来，一众士兵说什么也要将他留下来吃饭。 太阳落下山头，夜幕缓缓将校场给包围，厨子们升起炉灶，将鱼肉，猪肉，牛肉给全部切碎，倒入大锅之中，一同熬煮。 如今已经临近京城，物资齐全，也就不用顾及储备，厨子也是尽己所能，将全部的材料都给用上了。 很快，炖肉的香味就缭绕在军营之中，随着厨子敲锅的声音响起，一盆盆炖肉就被端上了桌子。 军营吃饭，自然是少不了烈酒，酒味混杂着肉味，构成了一股豪情，朱高炽在长桌之上坐下，看着自己碗里的炖肉，也只好半信半疑的咽下。 结果却是出奇的好吃，查看了一番汤汁的颜色，他立刻就弄清楚了原因，军队的厨子，厨艺本就不高，行军做饭也是以轻便简单为主。 这碗炖汤，他不仅放了很多肉，还将自己仅有的盐巴和调味料都放了进去。 朱高炽的口味比较重，自然是尝不出什么问题来。 酒过三巡，将士们豪放的气质也逐渐体现了出来，一个个的抱着酒坛子，搂着兄弟，言语可开始毫无顾及了起来。 一些人甚至脱掉了身上的盔甲，烈酒所带来的暖意让他们脸色通红。 看着将士各不相同的神态，朱高炽也是微微笑着，他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若不是必要，他是不会让酒精占据感官的。 “皇孙殿下，你怎么不喝啊！” 几名军士看着他身前满满当当的酒坛，摇摇晃晃的上前说道。 而朱高炽则是微微摆手，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示意。 “皇孙殿下年纪尚小，不适合饮酒！” 一旁的纪明见状，眉头一皱，上前说道。 “真扫兴！” 或许是酒有着壮胆的作用，军士们也忘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转过身，就闲另一边走去。 第139章 狼性十足 “殿下，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朱高炽笑眯眯的看着坐立不安的纪命，对方是个读书人，自然不喜欢这般嘈杂的环境。 “殿下，这就是军队的风情，咱们每天在战场之上拼搏，回到家里了，自然是要痛饮一番，彻底的放松自己，只有这样，下回出征，才有力气嘛！” 蓝玉也喝了不少，一时之间，忘却了心中的情绪，上前解释。 “没事，我能理解，军中的汉子都是性情中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压力也不小，咱大明可是虎狼之师，没点豪情，怎么担当这个名号。” 朱高炽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 “多谢殿下理解，我会准确传达给将士们的。” 一边说真，蓝玉拿着手中酒杯，走向了自己的部下们。 “元化，你们北方的汉子也这样嘛？” 见他走远，朱高炽转过头来，对着元化问道。 “成为军人，就需要将生死看开，如今打了胜仗，自然要放纵一番，咱北方人比南方人更加豪迈，喝酒吃肉只是最基本的。” 扒拉了碗中的炖肉，元化似乎不是很满意，于他而言，更喜欢的是烤肉，一口肉，一口酒，能美到天上去。 “打！打！打……” 正当朱元璋在脑海中想象着北方人喝酒吃肉的画面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几名士兵好像打了起来。 “都给我住手！” 蓝玉摇晃着步子，冲到了人群中，将打架的士兵给分开。 “有种在战场上杀敌，窝里横算什么东西，今日皇孙殿下还在这里，岂不是看了笑话！” “丢人现眼的东西！” 蓝玉虽然喝了酒，但思路依旧是十分清晰，他大声谩骂着打架的几人，然后罚他们去打扫马粪。 一场精彩的纷争就这样结束，朱高炽不仅有些失望，但士兵们骨子里的那股强势，还是让他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大明的军队似乎狼性十足。 清朗的夜空之下，一群士兵围坐在长桌面前，推杯换盏，抬手划拳，而随着一杯杯烈酒下肚，他们心中的情感也被彻底给释放了出来。 朱高炽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不远处，打量着他们的行为。 夜色深入，寒气袭来，蓝玉的动作也十分干脆，在军营中心直接升起了一团篝火，暖洋洋的火光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作为军人，狼性不可谓不重要，但眼前这群士兵们显然有些太过于放纵，若管教起来，恐怕会很难。 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朱高炽咪起眼睛，脑海之中思绪涌动。 蓝玉跟着朱元璋一路走来，同是草莽出身，对军队纪律什么的，本就没有太深刻的认识，所以他手下的兵胆子也很大，在战场之上无畏冲锋，拿下了不少胜利。 可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打法也有着很大的问题，蓝玉虽打了不少胜仗，但几乎都是惨烈的，自己手底下的人每次都会伤亡大半。 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就造成了眼前这副景象。 就在这时，朱高炽微微直起了身子，目光越过篝火，落在了一顶军帐之上，那里两个士兵的影子正面对面坐着，手里似乎拿着类似筹码的东西。 “难道，他们在赌博？” 念头在心中升起，他立刻就作出了行动，让元化过去查探一番，自己则依旧是坐在一旁休息。 不多时，元化就回来了，士兵们都喝了酒，此刻正出于恍惚之中，根本没有发现他进入了帐中。 “殿下，他们的确是在赌钱，只不过形式有些特殊，他们用刀子在手指之间来回戳，谁能坚持的久一些，谁就算是获胜！” 听到这个消息，朱高炽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无论形式如何，在军中赌钱就是大忌，更何况刀子锋利，若是一不小心，划掉了手指头，还怎么上前线杀敌。 而且士兵们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也是得到了蓝玉的默许。 看着围绕篝火跳舞的大将军，朱高炽的心情不由得变得凝重了起来。 在他看来，一只强大的军队，必须得有铁一般的纪律，否则上了战场各自为战，就是一盘散沙。 也难怪蓝玉打的每一场战争都十分惨烈，有这样的部下，没有输就算是走运了。 赌钱的确会让士兵们放松心情，但同时也能他们上瘾，若是输红眼了，趁着休假，进入了京城，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一只军队，核心精神十分重要，若人人都能自觉的执行纪律，保持核心精神，自然能百战不殆。 想到这里，朱高炽轻叹一声，不免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在皇爷爷也多年的经营之下，大明铁骑早就发展成为了一只虎狼之师，却不曾想到，所谓的虎贲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看来，大明的军事实力，还有待提升，这趟回去，还是要给皇爷爷提一嘴。 就在朱高炽想着如何汇报的时候，蓝玉醉醺醺的走了过来。 “皇孙殿下，臣有个问题，臣打了胜仗，陛下要如何奖赏咱呢？” 见他恬不知耻的寻求赏赐，朱高炽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大将军，你应该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此番，陛下没有亲自前来，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北元余孽虽然被铲除干净，但损失了多少大明儿郎！” 随着他一声呵斥，蓝玉也是愣了一愣，身上的酒几乎瞬间就醒了，或许离长桌有些远，其他的将士们没有听到。 “殿下，臣不知。” 朱高炽看着他装着不懂的样子，嘴角升起了一丝冷笑。 还未成为皇孙之前，他和蓝玉本就处于对立的位置，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就算蓝玉在不愿意，也必须跪下身子，恭恭敬敬的称一声皇孙殿下。 一只军队被他管教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叫人不气氛，如此嚣张跋扈，若是传到了皇爷爷耳朵里，岂不是会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身为大明皇孙，自然要长远考虑，蓝玉虽然有众多缺点，但也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一名大将。 第140章 政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哼，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细细的给你讲一下！” 朱高炽淡淡的说道。 “此次北伐战争，伤亡太大，陛下很不满意，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朝堂之上说，就让我来传达，蓝玉你好好琢磨琢磨，这是皇孙殿下给你的忠告！” 说完之后，他立刻起身，向着车架而去。 “天晚了，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回宫！” 蓝玉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形，瞳孔深处涌出一阵复杂的情绪来。 “臣送送您！” 一边说着，他一边追到了车架前面。 朱高炽已经掀开了车帘，正要进入，忽然又转过头来。 “你是大明大将军，有些东西，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咱现在是大明皇孙，以后还需要你率领军队为国家驰骋，所以前往要收敛性子，记住我这句话！” 闻言，蓝玉又愣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一个往日敌对势力的世子，在自己迷茫的关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诚恳的语气很快就点醒了他：“臣，一定会记住的。” 这么些年行军打仗，蓝玉对自己的缺点也十分熟悉，这和让早年没有度过什么书有关，粗人一个，上了战场，只知道勇猛的胡乱冲杀。 但也正是这一点，被朱元璋给看重，才收归麾下，打出了名堂。 “你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信，这大明军队，离了你不行。” 朱高炽缓缓转身，在作着最后的劝诫。 “你我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之下，我们之间的沟壑也将不复存在，还有，军中的纪律一定要多加管理，否则会留下很大的隐患。” “今晚过后，臣一定会仔细思考，只是这军纪一时之间，难以改正。” 蓝玉微微抱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算了，能改多少，就改多少，但一定要行动起来，相信军中也不缺少明眼人，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朱高炽就进入马车，趁着漆黑的夜色离开。 “纪明，你对蓝玉这个人怎么看？” 摇晃的马车之中，朱高炽撩开车窗，看着夜色，心不在焉的问道。 “回殿下，此人桀骜不驯，但拥有着旁人没有的一股凶狠劲头，若是能加以收服和调教，肯定能成为名流千古的将领。” 听到这一席话，朱高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你觉得我方才的劝告有用吗？” “殿下，蓝玉油盐不进，从长远来看，劝诫作用不大，但殿下的意思肯定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少的影响。” “哦，解释一下！” 看着眼前的读书人浑身迸发出自信的光芒，朱高炽几乎是瞬间就来了兴趣。 “殿下，您仔细想一想，若任由蓝玉大将军这么放肆下去，陛下肯定会出手，将他的派系力量给连根拔起，到时候军中又免不了是一次大洗牌。”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根据史书记载，蓝玉案是朱元璋上位一来动的最大手笔之一，朝中上上下下数百人都被斩首，一时之间，臣子们心中恐惧，纷纷逃离京城。 “咱们可以在暗中观察，一旦陛下想要蓝玉的命，咱们再行出手，将蓝玉救下，这样岂不是能让此人归服？” 听着纪明的解释，朱高炽的脸上逐渐升起了一丝笑意，这倒是个不错的计划。 对于大明现存的将领和官员，他是怀抱着保全的心思的。 毕竟都是培养了数十年的人才，就这么像割白菜一般砍掉，着实有些可惜了。 不过下一秒，朱高炽就又陷入了怀疑之中，朱元璋动起手来，可是谁的话都不会听，若蓝玉真的触动了老爷子的底线，他拦不拦的住，还是一个问题。 眼下，蓝玉身为大将军，纵容手下赌博，还虐待俘虏，此等行为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不说老爷子，就连他心中都有些气氛。 “这样吧，先将今晚看到的东西向皇爷爷报告一下，观察观察反响，说不定能让蓝玉知难而退！” 车厢之中，朱高炽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暗自想到。 “或许蓝玉能理解老爷子的气氛，然后痛改前非，成为一名足以并肩开过大将的人！” “朱小子，政治说白了，其实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正当他心中念叨之际，秦皇出现了在他的眼前，公然的靠在了车门之上。 “秦皇！”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的瞳孔缩了一缩，心中是无比的震惊。 “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惊讶，但纪明还在车中，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失控。 “朱小子，别紧张，你不开口也能和我说话！” 秦始皇倒是很淡定，在车架之中到处看看，很是好奇。 “嘿嘿，徒弟，我忘了告诉你，霸王功法连到第二层之后，能增加精神力量，加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所以我们也能接触你的力量，出现在你的眼前，但也只有你能看见我们。” 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随即出现在了秦皇身边，正是项羽。 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朱高炽喘了几口气，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你们弄了这么一出，也不提前通知我，我还以为你们复活了呢！” “习惯就好，朱小子，方才那个蓝玉，是个人才，咱们要想办法留住他的性命，让他和朝廷妥协，才是最好的法子。” 秦皇毫无形象的坐在了车厢之中，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你们家的老爷子似乎已经动了杀心，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闻言，朱高炽点了点头。 “那你有比较完善的法子没？” “没有。” 秦皇无奈的摊了摊手，动作十分滑稽，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学的。 见状，朱高炽干笑了几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队已经土城，窗户外面是各种小贩的叫卖声。 “光坐着，肯定是想不出办法来的，这样，咱们去大明的街上逛一逛，体验一番后世的风土人情，说不定，就能研究出点东西来！” 两位先人在朱高炽的脑子中闷了许久，自然是不会拒绝如此诱人的邀请。 “纪明！” “你给皇爷爷带个信，就说我想要在城里逛一逛，会晚点回去。” 一边说着，朱高炽就开始卸掉身上的铠甲，换上的了一身公子袍，就准备下马车。 “殿下，万万不可，咱们出宫是公务所迫，应该干正事，而不是游山玩水，再说了，陛下会担心的。” 纪明顿时苦着一张脸，妄图阻拦。 “哎，行了行了，咱就是去换换心情，放心，会带护卫的。” 朱高炽却不管那么多，抬腿，带着仇离和几个机灵的护卫，就进入了人流之中。 此刻，正是夜晚开始绽放魅力的时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灯火汇聚，商品更是琳琅满目。 第141章 人情和烟火，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你们后世，当个皇储都有这么多限制吗？” 秦始皇看着小贩所售卖的那些新奇物件，忍不住问道。 “都怪董仲舒，将儒学融入了统治阶级，导致现在什么都需要按照儒学的规矩来，礼法，政治，条条框框多了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吐槽对象，朱高炽自然没有藏着掖着。 一人两个影子，就这么在大街之上走着，享受着属于各自的时光。 时以入冬，忙碌了一年的百姓们正在筹备着一年一度的春节，纷纷拿出了自己的钱财，收购着年货。 一些老人带着小孩，和街边的摊贩讨价还价，一些富贵人家，则是租了一辆驴车，在街道两旁的商铺中尽情的采购，也有一些人，他们带着自己辛苦种来的蔬菜瓜果，蹲在角落叫卖着。 顺着街道往前走，商贩也是越来越多，在靠近码头的位置，还有不少卖生鲜的摊位。 看着夜晚繁华的应天府，吹着晚风，朱高炽感到十分的惬意，皇宫中的时日根本就不能算作是生活，眼下的柴米油盐，空气中的鱼腥味，才算的上是生活原本的样子。 “人情和烟火，果真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靠在江边的栏杆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来。 秦皇和项羽自然是感受不到这股人间的惬意，他们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属于后世的一切。 虽有很多话想要问，但也没有打断朱高炽。 夜色逐渐深入，江边的灯火却是越发的亮堂了起来，一艘艘画游离到江面之上，歌女的声音也飘荡开来。 “朱小子，这大明也有青楼产业？” 秦皇看着画舫出发的地方，摸着下巴，不禁问道。 “青楼就是夜晚的皇帝，圈金无数，身处皇城，还是要讲究一些规矩的，虽然影响不大好，但也能收留一些流浪儿童。” 朱高炽想了一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那个地方，他也没有进去不过，被秦皇这么提了一嗓子，倒是激起了心中的好奇。 “徒弟，你去那边，那边有买兵器了，带我去看看！” 项羽站在人群中四处观望着，很快，一柄柄长刀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朱高炽也没有拒绝，抬脚就向着那家名叫万剑庄的店铺走了过去。 “这位客官，是想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吗，来这里看看。” 店小二见他穿着十分华贵，热情劲一下子就提了上来，说着他就取出了一把精铁打造的长剑来，轻抽出鞘，开始了介绍。 “您看看，这可是咱们店里面最好的剑刃了，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是绝世珍品，我们这边有扎的草人，您可以试试手。” 接过长剑，轻轻掂量了两下，朱高炽就开始顺着剑身打量，他也不会辨认兵器的好坏，也只能在手里稍微把玩了一下。 “草人在那里？” “客观，这边请！” 小儿带着朱高炽向前，随后在柜台上按动了一个开关，一道帘幕缓缓拉开，几个稻草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 朱高炽握紧剑柄，对着那看起来并不结实的草人挥了下去。 “咔擦！” 一道轻响传来，草人随即一分为二。 “这剑可以啊，多少钱。” “客观，您拿的这把是我们店的精品，所以二十两银子一把。” 店小儿举起两根手指头，高兴的说道。 “二十两，太贵了，五两银子，我拿下，不然拉到！” 将剑收回剑鞘，朱高炽皱了皱眉，直接砍价。 虽然他不懂辨别兵器的好坏，但就在方才试用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了一些小问题。 “客观，您这样让我很难办，不如这样，咱今天也是第一次开张，这把剑您五两银子拿走，但您回去以后，帮我们店做个宣传，如何？” 店小儿露出一副十分痛心的表情来，随即拿出一个布袋，将长剑给包了起来。 见他如此爽快，朱高炽也是心情极好，砍价的乐趣不在于你到底以多少钱拿到了东西，而是这个压制对方的过程，让人十分享受。 这柄长剑，应该算是一件不错的武器了，大明崇尚武力，所以这种兵器店铺十分长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掏出二十两银子，买上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 正当朱高炽接过装剑的布袋，想要付钱的时候，项羽一步上前，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徒弟，这柄剑，完全就是一个次品。” “哦？” 掏钱袋子的动作缓了一缓，他有些好奇的将剑从布袋里面抽了出来。 “徒弟，你仔细看，这柄剑完全是由精铁打造而成，但铁的质量似乎不够好，韧性很差，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其折断。” “而且，你看剑柄处，木榫结构还没有处理干净，方才，你砍断那草人，完全是因为你气力大，你在看看刃口，已经由些许细小的弯曲了。” 在项羽的提点之下，朱高炽也是看清楚了长剑之上细微的变化。 “小二，我觉得你家的剑有质量问题！” 说着，他就轻轻将长剑弯曲，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雪白的剑刃就这么被折断了。 “奸商！” 发现自家商品出现了质量问题，被轻易破坏，小二的脸是又青又紫，他似乎知道眼前的公子哥不好惹，也没有发怒。 摔下手头的长剑，朱高炽就迈步离开了这间店铺。 “看来这你们大明的商人还是一样的奸，二十两一把的武器都能造假。” 秦皇站在一边抄着手，冷嘲热讽。 “武器行当都是这样，只有亲自找到靠谱的铁匠，才能锻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项羽倒是一副看穿所有的表情，十分淡定。 “抓贼啦，抓贼……” 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一位小贩尖声喊道。 “京城之中，竟然还由贼寇出没，去看看！” 朱高炽轻轻挥了挥手，几道影子就从他身后窜出。 不远处，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正怀抱着一个布包，奋力向前奔跑。 “站住！” 护卫们还没来得及赶到，一个小姑娘却率先动身。 她一把放下自己的菜篮子，提起裙子，就向着那名贼寇追了过去。 这名姑娘似乎练过武，跑起来像风一样快，没用多久就追上了那贼人，她双手向前一探，右腿伸出，抓住贼人手臂的同时绊倒了他。 只听到扑通一声，贼人就脸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姑娘行事十分彪悍，伸伸出右臂，作手刀状，在对方脖子上轻轻一砍，就将其击晕了过去。 被抢了的小贩，连忙冲了过来，将歹徒怀中的布包给夺了回来，这可是他今天在集市上一天的收入，若就这么被抢走，哭都没地哭去，好在有好心出手。 第142章 温柔乡，英雄冢 “谢谢姑娘，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小贩感谢间，朱高炽也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大哥，能帮帮忙，把这个贼人送到官府去吗？” 确认地上那人已经彻底晕过去，姑娘抬起头，对着周围看热闹的小伙子说道。 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是热血上头，走出人群，直接将这个爱笑男子给抬了起来。 姑娘见状，也是原路返回，将自己匆忙丢下的菜篮子给捡了起来。 不过，可惜的是，人群涌来，掉落在地上的菜已经被踩烂了叶子，不能使用了。 挤出了人群，朱高炽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位姑娘的身上。 “是你？” 看着眼前的姑娘，朱高炽的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随便出来逛一逛，就碰到了孙含玉，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其实孙含玉长得不错，身段也很圆润，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一边想着，朱高炽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小姑娘看到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后又暗淡了下去，自顾自的开始捡地上的菜叶。 嘴角微微朝下，明显有些不开心，她记得爹爹说过，看到贼寇，就算是身为女子也要勇敢出手，上天看在眼里，一定会给予奖赏的。 可是这些日子来，她经常出手帮助他人，可到头来，却没有得到除爹爹夸奖以外的好处。 今晚，好不容易趁着出来买菜的机会，逛一逛集市，却碰上了这档子事，买来的菜也成了烂叶子，这让她不禁有些失落。 朱高炽看着眉眼低垂的小姑娘，心肝都颤了起来，一股浓浓的心疼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感官。 “多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啊，身手也不错！” 一旁的秦皇点点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徒弟，我可告诉你啊，女人怀就是温柔乡，英雄冢，你可不能过早的沉溺其中，你的霸王功法还没有练到位呢！” 项羽则抄起厚实的臂膀，撇撇嘴。 朱高炽却没管这么多，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上前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完美的笑容来。 “孙姑娘，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今天可是年前最大的集市，自然要逮空出来逛一逛，我是得了母亲的命令出门，来买过冬要用的白菜，可……” 看着自己的菜篮子，孙含玉十分沮丧。 “这好办！” 朱高炽挺起胸膛，挥了挥手，随即以一个影子从人群之中窜出，跪在了他的面前。 “仇离，去买上半车白菜，送到孙大人府上！” 这样一个博姑娘好感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但孙含玉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 “这位公公，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姓名呢！” “啊，我姓朱……” 朱高炽挠了挠脑袋，有些歉意的笑着说道。 “没关系，咱原本也是出来逛一逛的，先前在宫中，咱俩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本来就是要相互帮衬的。” “而且，孙姑娘你是特意出来卖白菜的，若是没有拿到菜就回家，肯定少不了一番责罚。” 他似乎是抓住了孙含玉的难处，说什么也要对方收下自己的好意。 “多谢朱公公了，只是半车菜太多了，这样吧，你跟着我一起去我家，然后我让我娘给你钱，否则，我就不能拿走你的菜。” 孙含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眉头深深皱起，显得十分可爱，她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来。 “行！” 朱高炽没有拒绝，他这还是第一次去姑娘家里呢，也不知道要注意点什么。 不多时，仇离就带着一个小贩，拉着驴车，向着孙立云的府邸赶了过去。 “朱公公，你和陛下一个姓呢，说不定在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孙含玉看了看驴车，也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是完成了母亲交给她的任务。 “咦，有酒的味道，朱公公，你是不是故意出宫，去喝酒了！” “啊！我被应天府的景色给吸引了，如此夜景，自然是要配上一点小酒才舒服。” 面对小姑娘的问题，朱高炽少有的手忙脚乱，连忙编了一个由头，糊弄了过去。 “你今晚帮了我，不如到我家喝杯茶，醒醒酒，我知道一个和醒酒茶的方子，可管用了！” 孙含玉似乎十分擅长找话题，她将菜篮子挎在手臂之上，走路一跳一跳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一阵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光芒。 “对了，爹好像说过，太监是需要一只待在主子身旁的，朱公公，你是怎么出宫殿的？” 突然，她停下脚步，站在漆黑的小巷子前，有些不解的问道。 “年关将至，咱是伺候皇孙殿下的，他宽容大量，给了恩赐，让咱出宫转悠转悠，看看世间的繁华！” 朱高炽也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么突兀的问题来，稍微愣了一下，立即就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回答。 “皇孙殿下人可好了，平日里他十分关心身边人，还经常给赏钱……” 站在不远处的秦皇和项羽用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以至于不笑出声来，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在小姑娘面前，变着法夸自己。 “唉，光顾着聊天了，我家就在前面。” 小姑娘带着一众人马在巷子间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老旧的木门面前。 夜色逐渐涌来，仇离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带来一丝亮光。 木门后面的妇人听到东京，连忙提着一直灯笼出来迎接，跳跃的火光映照出站在门前两个年轻的身影，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孩子发育快的远古，孙含玉的影子要高上一头。 见自家女儿带来了这么多外人，站在门口的刘氏顿在了原地。 “娘，他们都是宫里的人，是女儿上次进宫结识的，都是朋友，来家里歇歇脚。” 孙含玉将手中的菜篮子放在门后，认真的解释道。 “来，都进来吧，外面凉，院子里生了火！” 刘氏闻言，也是露出了笑容，招呼着众人。 朱高炽也没有客气，迈步进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院子，院中有着一张圆桌子，桌子下面有一个火盆，不远处架着一个炉子，正呼噜呼噜的煮着什么东西。 小小的地方，却到处都充满的烟火气息，让他赶到十分的惬意。 第143章 项羽现身 “他们怎么不进来？” 孙含玉收拾了几张凳子，放在圆桌旁，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站在寒夜当中的护卫。 “都进来，自己找个地方！” 朱高炽挥了挥手，仇离才带着一众人，在院子中的石桌旁休息。 不一会，刘氏就端着一壶浓茶，从堂屋走了出来。 茶杯用热水淋过，在斟满茶水，一口下去，朱高炽感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安置好了客人，孙含玉连忙将刘氏拉到了厨房，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给完完整整的说了一边。 “你这个浑丫头，和你爹一样浑，大街上小贼多了去了，那轮得到你去管这个闲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爹该怎么办？” 弄清楚了缘由，刘氏先是蹬了她一眼，随后从腰间的布包中翻出几颗碎银子来，递了出去。 “既然有半车的白菜，咱不如全都买下来，多腌一些，冬天就不用发愁了！” 孙含玉接过银子，点点头，立刻就小跑了出去。 朱高炽抿了几口茶水，没来由的觉得舒心。 “这就是寻常百姓的生活，我怎么有些羡慕呢？” “哼，我看你那里是羡慕，分明是看上了人家的姑娘，徒弟，你还小，不应该这么早就和女人接触。” 项羽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在他看来，朱高炽就是一块练武的璞玉，若好好打磨一番，说不定在武学方面的成就能超越自己。 眼下，应该专心在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和练武上，沉迷女色，只会影响他办事的效率。 “放心，我有分寸，我又不真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反正我早晚都要确定妻子的人选，自然是要选自己喜欢的。” 放下茶杯，朱高炽心里倒是看得开。 “项羽师傅，你有你的虞姬，我就不能有我的含玉吗？” 听到这话，项羽也是无法反驳，只好站到了一旁。 “朱小子，我倒是觉得，作为男人，不好女色是不正常的，看在今晚你带我们游历应天府的份上，我支持你。” 秦皇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却并没有和项羽站在同一阵线。 “对了，项羽师傅，为何其他三人不能如同你们一般，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见母女两人去了厨房说悄悄话，朱高炽索性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两人的虚影之上。 “我修炼的功法和你同宗同源，自然能借助你的力量展现身形，至于秦皇，似乎是后世对他的信仰之力太过于强大，导致他的人格意志十分稳定，所以也有办法现身。” “徒儿，你放心，若是想要见到其他三人，也简单，只要为师教他们霸王功法的基础就行。” 正当三人讨论着，厨房门再次打开，孙含玉走了过来，露出手中的几颗碎银。 “诺，给你白菜的钱，我娘改主意了，想要将一车都给买下来。” 朱高炽接过银子，两人手掌接触，但片刻即分，他明显的感受到了女孩手中粗茧，不免有些心疼。 “你爹呢？” “爹在兵部当差呢，早上出去的，现在还没有胡来。” 或许是有些疲惫，孙含玉在圆桌前坐下，伸了一个拦腰，初具规模的身子立刻露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来。 “大明现在变得越来越好，爹爹也变得越来越忙，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听到这话，朱高炽心里也是一顿，没想到基层官员会这么忙碌，看来当一个清官也不容易。 似乎是看出了对面姑娘眼中的忧郁，他缓缓说道：“放心，等天下彻底稳定下来，你和你爹肯定有机会相处的。” “虽然心中很想和爹爹待在一起，但我还是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孙含玉摇了摇头，取出了怀中的玉佩，摩梭着说道。 “爹爹是为了天下穷苦的百姓而努力奋斗，无论天下如何，纵酒有穷人，若爹爹真的能每天准时回家，一定不是天下的穷人被接济玩了，而是他干不动了。” “我爹十分享受帮助穷人，若真的干不动了，恐怕会十分痛苦。” 见她如此孝顺，朱高炽陷入了沉默，这妮子性格是真的好。 就在这时，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个影子抖落掉全身的寒意，走了进来。 孙立云提着一块肉，脸上充满了喜悦：“闺女，咱们今晚有肉吃了。” 正当他关上了门，却发现院子里凭空多出了一群人来，顿时有些蒙。 “爹爹！” 孙含玉看清楚了来人，一个飞奔就冲了过去，似乎跑到半路上，才意识到有外人在，连忙将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旋既放慢了脚步，迎了上去。 “这几位是女儿的朋友，上次在宫里认识的，爹爹放心，他们都是好人，尤其是这位朱公公，女儿还在他的帮助下，买到了半车白菜呢。” 拉着父亲的手，孙含玉几句话就将事情给解释清楚。 “朱公公？” 孙立云上前几步，将肉放在了圆桌之上，心里满是疑惑，他可没有听说过，宫里面还有什么姓朱的公公。 可当他看清楚了坐在一旁的少年，顿时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身为兵部校尉，属六品官员，已有了上朝的资格，眼前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自然认得。 今天早上，自己上的折子还得到了皇孙殿下的亲自答复，心中高兴不已，还在同僚之间炫耀了一番。 可谁有能够想到，他急急忙忙的赶回家里，就看到皇孙殿下坐在他家的凳子上，似乎还和女儿聊的很开心。 不过，孙立云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他不知道皇孙殿下来他家做什么，但也没有立即揭穿朱高炽的身份。 可生理之上的害怕却是控制不住的，他的两条腿不住的颤抖着，但又不敢坐下，只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整理心中的情绪。 “皇孙殿下怎么会在我家，我女儿还认识他，而且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一连串的信息似乎要撑爆孙立云的脑袋，当下他只能将其埋在心底。 “爹，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孙含玉见爹爹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有些好奇的问道。 朱高炽也从孙立云的眼神中看出了缘由，连忙站起身来。 第144章 善心 “孙大人，不请自来，冒昧了！” “这……” 孙立云咽了一口唾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扬了扬手中的猪肉。 “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一个晚饭，我女儿会做红烧肉！” 话一出口，孙立云就感到无比的后悔，皇孙殿下会留在他这偏僻的小院中吃饭，这根本就不可能。 朱高炽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方才不久前，自己才在军营之中吃了炖肉，但终究不和口味，也没有吃多少，再加上逛了逛街，也的确有些饿了。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吃红烧肉了！” “那……我这就去……准备！” 孙立云战战兢兢的提起了手中的肉，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十分的魔幻。 皇孙殿下要在自己家吃饭，若是这个消息被朝中同僚知道了，那么他岂不是能平步青云。 奔向厨房的几步路，孙立云想了很多，他当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穷苦的人民，自己都官职若能提升，手下的权力也会增大，这样他就能拯救更多的穷人了。 面对这样的机会，他孙立云一定要把握住。 “爹爹，你先去厨房帮我把肉切好，我去菜园弄点葱蒜。” 一边说着，孙含玉从拆房取出了一把锄头来，扛着就朝院子的角落而去。 “我帮帮你吧，总不能白吃你们家的饭吧！” 朱高炽也是个坐不住的人，他顺势挽起袖子，将袍子的下摆给系在腰上，起身就跟上了孙含玉的步伐。 菜园子白天似乎刚浇过水，土壤还十分的松软湿润，借着厨房的灯火，差点一脚踩了进去。 “朱公公，这边！” 孙含玉对菜园十分熟悉，锄头扬起，不多时，几颗饱满的包材就被他收拾了出来，丢在了一旁。 朱高炽则是跟在她的后面，一颗颗的捡着，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也忍不住试上一试。 “孙姑娘，让我也试试！” 说着，她就从孙含玉的手中接过锄头，对准一株包菜的根部，狠狠的砸了下去。 也不知道力气用大了还是怎么，锄头深深的嵌入了包菜的根茎，却没有将其从土壤之中刨出来。 “哎呀，我都忘了，你没有干过活，快把锄头还给我，等会，菜都被你给挖坏了。” 孙含玉一拍大腿，不由分说的把锄头从朱高炽的手中给夺了回来。 “朱公公，你常年在宫里，可能不知道，这一株包菜可是宝贵得紧，能为我家省不少钱呢！” 见状，朱高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这样，我帮你洗菜吧！” 提着几颗包菜头，放入盆中，院子里面有一口井，刚好可以用来打水。 “朱小子，这姑娘说的没错，你还真的不是一个干活的料！” 一旁的秦皇走了过来，看着他略微有些生疏的动作，不由得吐槽道。 “连我这个真皇帝都知道，黄色的菜叶是要丢掉的，你竟然还将其留在盆里。” “闭嘴！” 朱高炽再度启动了他强行闭麦的能力，封住了秦皇的嘴，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 而在厨房之中忙活的孙立云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牙齿都快要被吓掉了。 高高在上的皇孙殿下，竟然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在菜园子里面挖包菜，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刹那间，孙立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连忙定了定神，否则手中的刀就要切到自己的手指头了。 “嗯，你这菜倒是洗的还算干净，枯黄的菜叶也别浪费，大花鸡最爱吃这个了。” 孙含玉放下锄头，借着井水，洗了洗手，随后点点头。 而得到了姑娘的认可，朱高炽心中没来由的感到快乐，整日在宫中生活，偶尔亲手劳作，也能体验一番别样的感觉。 从骨子里来看，朱高炽就喜欢这种充满了烟火味道的生活，充实而又简单，每天看看云，感受一下自然，回到家，做做饭，享受享受美食，多么幸福。 不多时，肉已经切好，放在了案板之上，孙立云离开了厨房，可一看到院中的那个少年，他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索性就躲到了书房中。 洗完了菜，朱高炽也没有闲着，兴致勃勃的冲到处方中，想要给孙含玉打下手，可没过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他什么都不会，在厨房待着，也只能添乱。 渐渐的，肉的香味顺着烟囱飘了出来，回荡在整个小院当中，外面炉子上架着的砂锅也煮开了。 刘氏则是从里屋拿出了一坛老酒来，摆在了圆桌之上。 “爹，吃饭了！” 孙含玉将一碗色泽饱满的红烧肉端了出来，随即对着书房喊道。 好一会，孙立云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站在桌子前，却不敢坐下。 “孙大人，坐啊，饭都好了！” 朱高炽淡然一笑，率先坐了下来。 见状，孙立云也只好地下了身子，屁股也仅仅是挨着凳子，根本不敢真的坐下。 自己区区一个六品官员，在皇孙殿下的面前，连一颗芝麻都算不上，君臣之义让他完全不能放松下来。 朱高炽也是看出了他窘迫的状态，试图用话语活跃一下气氛。 “孙大人，兵部还忙的过来吗？” “还好，陛下英明，一些列措施实行下来，六部的压力已经减少了很多，当然天下太平了，咱们也要居安思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孙大人说的在理，听闻您经常接济京城中的穷人，如此高风亮节，不禁让我有些佩服。” 听到这话，孙立云的心情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还是被上位者看到了，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下官只是略行小惠而已，年轻的时候，下官也是一名乞丐，是大明朝给了机会，才让下官能有今天幸福的日子。” “生活稳定下来了，自然要竭尽所能的做下官认为对的事情。” “孙大人有一颗善心，难得啊！” 朱高炽点点头，忍不住感叹道，朝中有上千名官员，他这些日子也接触了不少，还是第一次碰到孙立云这么独特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很少能个牺牲自己的物质条件去帮助他人，难怪经常在皇爷爷的耳朵里听到孙立云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刘氏将准备好的菜品全部都送到院子中的圆桌之上，随后转身进了厨房，向着自己的女儿提出了疑问。 “外面那个年轻小子，真的是个太监吗？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宫里出来的男人，不是太监，难道是侍卫吗，你看他那个身板，那么年轻，我到宁愿相信他是个太监。” 孙含玉抬起头，看了一眼朱高炽，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的问题。 第145章 儒学害人不浅? “这个朱公公在宫里面的地位可不低，上回我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菜谱，却不小心掉入了臭水沟之中，后面是他帮我从御膳房又抄写了一份，还亲自命人送了过来，人也不错。” 听到女儿对这个小太监的评论，刘氏越发的觉得可惜了起来，这么俊俏的白面小生，怎么就沦为了一个太监呢。 “闺女，你的婚事也要抓紧了，我今天去买布，听隔壁的嫂子说，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秀才，好像是户部侍郎的儿子，现在两人生活的可幸福了。” “还有啊，今天又来了两个媒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要让为娘去见一见，帮你甄选一下，那两个后生也是读书人，只不过没有什么功名，但没功名好啊，不像你爹……” 看着自己絮絮叨叨的母亲，孙含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成婚这件事，她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却又不甘心，这么胡乱选一个人共度一声。 “娘，你知道我的想法的，对于这件事情，我还是想要自己决定，大不了我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 …… 小院中，酒已经温好，饭菜的热气蒸腾而上，在灯光的映照之下，透露出一股温馨的气氛来。 一碗红烧肉，一碗鱼豆腐汤，再加上一碟自己腌制的咸菜，这就是孙立云家里所能拿出来的大餐。 “有些简陋了，朱公公……” 孙含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将酒给倒好，一旁的孙立云则是坐在木制板凳之上，一动也移动，生怕自己言行出格，断送了官途。 “没啥好菜，委屈诸位了。” “这红烧肉真香啊，荤素搭配，吃饭不累！” 朱高炽则显得十分高兴，提起筷子就想要尝一尝。 而孙含玉则是和母亲一起，端着小碗，回到了厨房之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朱高炽则是莫名的叹了口气，眼前香气四溢的饭菜也突然变得不好吃了起来。 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之下，家里民间客人，吃饭的时候，女人是不能上桌的，不过，在他们朱家，可没有这个规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徒儿，我怎么觉得所谓的儒学有些害人呢！” 项羽抄起双臂站在墙角，忍不住感叹道。 “唉，这种时间沉淀所积累下来的东西，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剔除的，不过，随着大明的开放与发展，这种影响会渐渐消除的。” 朱高炽提起筷子，准备开吃，却突然想起，孙大人是主人，又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孙立云见皇孙殿下要动筷子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随即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啊……在我家不用拘礼，饿了就先吃吧！” 他微微起身，大着胆子给皇孙殿下夹了一块红烧肉，这场家常宴席也是终于开场。 朱高炽微微一笑，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自家酿产的缘故，这坛酒似乎并不怎么烈，喝起来十分的柔和，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了人一股浓厚的暖意。 酒水下肚，浑身舒畅，见孙大人的酒杯空了，朱高炽也是端起酒坛，给对方满上。 “孙大人，你着是什么酒？倒是挺好喝的” 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就让孙立云蒙在了原地，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双腿依旧是在哆嗦。 “这……这是小女酿造的桃花酒，若是您喜欢喝，可以送您几坛。” “那我可就不推辞的，这就我是真的喜欢的紧！” 闻言，朱高炽又干了一杯，脸上充满了笑容，但眼角余光依旧是在偷偷的朝着厨房的方向看着。 厨房中，孙含玉和刘氏坐在一个小桌子前面，上面放着和外面一样的菜，只是没有酒。 或许是桌子有些矮，坐在凳子上不舒服，她索性盛了一碗饭，然后将红烧肉铺在上面，一屁股落在了厨房的门槛之上，靠着门板，美滋滋的享受着。 朱高炽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粗布麻裙的女孩，端着瓷碗，坐在门槛上，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随后脸上露出待着幸福感的笑容，两只大大的眼睛眯在了一起，形成的两方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好看。 就在这一刻，朱高炽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还记得不久前，皇爷爷让他考虑妻子的人选，或许在此刻已有了答案。 另一边，奉天殿中，朱元璋看完了最后一份奏折，夜色涌入殿中，他只好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炽儿呢，难道还在军营没有回来？” “回陛下，根据纪明的报告，皇孙殿下已经回到了应天府中，如今正留在兵部校尉孙立云家中吃饭呢！” 一名太监从门后缓缓走出。 “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纪明是怎么办事的？” 听闻自己的孙儿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耍，老爷子顿时就有些气氛。 “等会儿，慢着点，他在谁家吃饭？” 但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问道。 “回陛下，兵部校尉孙立云！” “你个臭小子！” 琢磨了一下孙立云这个名字，朱元璋立刻就清楚了自己孙儿的目的。 “算了，既然咱孙儿有想法，就随他去，或许这就是缘分，通知皇后一声，不用继续忙活了，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 老爷子大手一挥，就暗自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摆架，去御膳房，咱也饿了，没良心的孙儿，光顾着自己在外面潇洒，完全忘了我这个做爷爷的还在等着他。” 一边发着牢骚，朱元璋一边消失在了皇宫的夜色之下。 寻常人家的晚饭，让朱高炽给吃开心了，淡淡的桃花酒，也不知道会不会沾染一身桃花香。 微醺的感觉让他十分享受，靠在院中的椅子上，扬起头来，月亮不知何时升到了头顶。 也是时候回去了，想到这儿，朱高炽缓缓起身，向孙立云辞行，见他身形有些摇晃，仇离立刻上前扶了一把。 “孙大人，打扰了，若有机会，改日我还会来做客的。” “常来，常来！” 孙立云虽然嘴上说着托词，但心里却希望，皇孙殿下能够接着酒劲忘记自己家的地址。 第146章 蒙元囤粮地 “告辞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误了宫里的门禁！” 一边说着，朱高炽也是满脸笑容微微转身，推开木门，步入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太阳爬起，冬天的完全体彻底降临，冷空将整个应天府给包围了起来。 东方微微出现了一丝黄色的光辉，除了下人，整个皇宫都处在休眠之中，在寒冷的逼迫之下，没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 或许是因为昨晚喝了酒，朱高炽少有的睡了懒觉，诺大的床上，他嘴角微笑，似乎在梦中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皇孙殿下，夫子们来唤你起床了！” 正当他梦中开心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叫，原来是上课的夫子到达书房后，没有看到学生的影子，差使太监过来喊人了。 太监的嗓音在如此舒适的早晨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朱高炽微微皱眉，很快就从美梦之中清醒了过来，随后极不情愿爬下了床。 待在耳房之中的下人们见皇孙殿下睡的这么香，也没敢上前打扰，只能收拾好东西，候在了一旁。 见终于有人将皇孙殿下给唤醒，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拿着手中的家伙事，上前服侍洗漱。 朱高炽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虽极不情愿，但还是挣扎着起身穿衣。 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还是不能多喝。 昨晚的桃花酒喝起来就和普通的清酒感觉没什么两样，可后劲大着呢，朱高炽脑袋刚沾到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寝殿门外，几名夫子跟在太监身后，站在寒冷的风中的，他们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推开门，看到这一幕，朱高炽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兢兢业业的跟着夫子，前往书房开始今天的课业。 “皇孙殿下昨晚可是去寻欢作乐了？” 为首的刘三吾动了动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一股酒气，连忙问道。 “没有，只是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朋友，去家里面坐了坐。” 闻言，朱高炽紧张的解释道。 “哦？是吗！” 刘三吾是打开手中的书卷，冷着眼撇了一下，就没有在再继续追问。 朱元璋虽然知道儒学繁琐且有些过于苛刻，但他依旧是让自己的后代们日以继夜的学习，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掌握这些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让他们懂得一个人生道理。 等你日后走出学堂后，回发现比读书难的事情有很多，但读书能开拓你的眼界，让你作出正确的抉择。 看着书桌之上一叠一叠的纸张，朱高炽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再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寒冷的气温配合上一条条的大道理，的确有一众想要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此刻，在更加严寒的北方，一只军队在冰天雪地之中集结。 寒风吹过，大雪在空中飘荡，北风的呼啸就像是狼嚎一般，令人心尖维持颤动，嚣张的风儿透过铠甲的间隙深入内衬之中，就好像一把冷刀子插入了皮肉之中。 头盔之下露出了些许脸颊，早就被冻僵了，只能维持住一个固定的表情。 远处的大地一片漆黑，风似乎就是从那一头吹过来的，天际线处的一丝微光，顺着地面眼神，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 “踏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只浑身风雪的战马逆行穿越寒风，最终在一个山坡前停下。 透过风雪，可以看到上面战士坚定的身形，凑近一点，挂满风雪的盔甲和结冰的武器十分张扬。 他越过这座小山丘，后面则是一顶营帐，丝丝灯火散发出来，里面传出一些讨论的声音。 守卫营帐的士兵见有人接近，连忙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什么人？” 面对士兵的盘问，那名战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则是摸出一方令牌来，接着灯火，映照出令牌之上的狼头形状。 “我乃前军斥候，归营报告情况！” 守营士兵见状，身体微微一侧。 “进去吧！” 推开帐门，一股温暖的气息铺面而来，随着温度上升，武器上的冰块迅速融化，铠甲的纹路缓缓流淌到地上。 这名战士迈步走到帐中，身后留下了一滩长长的水渍。 而那端坐在营帐之中的人，正是齐王朱榑，战士见到他，也是下意识的身体挺直。 “前方什么情况？” “回齐王殿下，时入深冬，蒙古人正在大量的囤积粮草，根据属下的探知，已经找到了蒙古人囤粮的地方。” 一边说着，战士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待着体温的羊皮地图，上面正标注着两个红色的位置。 “蒙古人对粮食十分看重，所以派遣的将近一万人收回在囤粮位置的外围，如今风雪加重，他们无法回到更北的地方，只能在这里休整，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 听到这话，齐王的眼睛猛的一亮，自从自己见到了那侄儿之后，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威胁感。 在大明，军功才是最实际的勋章。 “传我的命令，让军队迅速集结，争取在破晓之前，进攻这群蒙古人的粮仓！” “是，可是殿下，这未免也有些太仓促了吧！” 一旁的军师领命后，表示了自己的担心。 “兵贵神速，破晓是蒙古人最放松的时候，趁着风雪，一举拿下，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齐王坐在虎皮大椅之上，脸上充满了冷笑。 时间进入腊月，应天府的上空也开始飘起雪花来，和北方不一样，南方什么东西都要含蓄一些，下雪也是如此。 稀稀疏疏的雪坠落在房檐屋顶，几乎是刚接触到实物就化作了一滩水，根本无法形成具规模的白。 树枝在寒风中摇摆，似乎是在和冬天问好，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切都在等待着春的降临。 奉天殿中，朱高炽结束了课业，正端着奏折在仔细的看着，屋内有着火盆，怀中有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冷，只是眼睛一直顶着奏折，十分酸胀。 第147章 齐王大捷 “炽儿，你若是觉得累了，就歇一歇，冬天来了，朝中的事情也渐渐的少了起来，咱们爷俩也是能歇上一歇。” 朱元璋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在小口的抿着，若不是穿着龙袍，简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农名。 “皇爷爷，你看！” 说着，朱高炽就拿起一份折子，上面记载的北方所爆发的一场战争。 “七叔大破蒙古仍囤粮的队伍，歼敌五千，将粮仓中所有的肉食全部据为己有，随后分给了百姓，让封地中的人都过上了一个充实的冬天，这是当地知府上的感谢天子的信件。” “哦？” 听到老七在北方闹出如此之大的东京，朱元璋也是好奇的接过了折子，认真的看了起来。 漫天雪地之中，几千大明儿郎趁着敌人松懈的时刻，英勇的冲杀着，冬天火器无法使用，他们就戴着厚重的盔甲，将蒙古人的头死死的按在雪中。 老爷子迅速的从几行字中得知了北方的艰辛，逆着风雪前行，不知道多少士兵会冻伤身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代价不可谓之不小。 小小的一份折子，打开之后，肃杀和风雪令人感叹。 但朱元璋此刻心里却是十分的欣慰，打败蒙古强敌，对于整个大明，乃至天下的百姓来说，是多么好的礼物。 这不仅代表了大明强大的国力，更为国内的和平和稳定作出了莫大的贡献。 “好啊！” 给蒙古人迎头痛击，终于是让朱元璋发泄掉了心中的那股怨气，他猛的喝掉了手中的那杯茶水。 朱高炽也是由衷的感到内心舒畅，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出如此漂亮的一仗，的确是能让大明硬气起来。 “我就知道，将边关交给老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七叔做的很好，仅是排除了四千大军，就挫败了整整一万多的蒙古人。” 看着折子上差距悬殊的军队规模，朱高炽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老七最擅长的就是打以少胜多的仗，这一点，你以后可是要好好跟着他学习学习，不过，这次偷袭蒙古人的粮仓，他的损失也不小。” “据折子上说，老七被流矢射中的右腿，恐怕会落下病根子。” 朱元璋点点头，有些心疼的说道。 “皇爷爷，放心吧，七叔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西北方向还需要他坐镇呢。” 朱高炽端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老爷子斟满茶水，随后出言安慰道，对于北方的蒙古人，他眼下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喂，朱小子，你难道不觉得，你七叔其实是在向你示威吗？他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大明的北方，没了他不行。” 秦皇的身影出现在殿中，他看着外面的雪，似乎很感兴趣。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还要看皇爷爷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大明还掌握在他的手上。” 朱高炽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说是这么说，但你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身为第一个皇帝，这个位置有多么诱人，我可比谁都清楚，上次你七叔来京城，明显就跟你不对付。” 秦皇伸出虚幻的双手，似乎试图借助天空之中飘落而下的雪花，样子十分好笑。 “那尊贵的秦皇大人，你可有什么法子。” “简单，西北方是他的地盘，而京城是你的地盘，有皇孙这这个帽子保护着，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要么大着胆子去北方亲自会一会他，要么把他叫到京城来。” 听到这话，朱高炽眼神一亮，转过头去，看着抿茶的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皇爷爷，七叔立了这么大的功，咱要怎么奖赏他？” “炽儿，还是你的思想活跃，爷爷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这一茬！” 朱元璋一拍大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齐王冲锋在前线，自身受伤，应该成为大明所有军人的榜样，凡是有功的士兵，都需要接受赏赐，就按照相应的规格吧！” 说道一半，却发现自家孙儿眼神闪动，似乎有什么想法。 “炽儿，你是不是想去北方看看啊？” 朱高炽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见状，朱元璋心中即是欣慰，又有些担心，身为皇储，查探天下是必要的，可北方战事频繁，自己又不放心让年幼的孙儿前往。 “孙儿想要亲自去见一见奋战在前线的将士们，同时给他们带去问候。” “好！” 再三犹豫，朱元璋还是答应了下来，北方有着朱棣的照应，应该会安全许多，同时，老爷子还有着自己的考虑。 老七在北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肯定是有着别的意思，让孙儿前去试探一番，说不定能够避免最坏的结果。 在西北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以一敌少，还惨胜，多多少少是有点炫耀和示威的感觉的。 “我大明有你这样的皇孙，实乃一大幸事。” 朱元璋显得十分开心，在自家孙儿的肩膀之上重种地拍打了两下。 “皇爷爷，为了大明的未来，和大明的将士们，孙儿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大局当下，北方的战士们历经了如此惨烈的一战，肯定迫切的需要朝廷的抚慰，我相信，此次北方之行，肯定能让军队归心。” 朱高炽神情坚定的说道。 “好孙儿，看来你没有忘记爷爷曾说过的，做君主，心胸一定要宽广。” 爷孙两人在殿中交谈着，窗外的雪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雪，依旧是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奉天殿中，朱元璋召集了一众臣子，商讨皇孙前往北方的事宜，却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说什么皇储尚且年幼，没有自保的能力，北方兵荒马乱，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可就麻烦了。 在臣子们的发言中，朱元璋也看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逐渐偏向了诸位大臣们的想法。 方才，老爷子也的确是头脑一热，同意了自己孙儿有些冲动的请求，现在冷静下来看，的确有些欠考虑。 前往北方的计划就这么搁浅，朱高炽不由得有些郁闷，原本以为在开春的时候，能去燕地游历一番，顺便搜寻一下人才，现在看来，倒是不大可能了。 一阵清风出来，带起淡淡的梅花香气，整座应天府已经完全步入了冬天的节奏，到处都是雪花的留白。 第148章 找个托儿?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团子在空中慢慢消散，朱高炽看向了灰暗的天空，希望能借助眼前的雪花来驱赶走心底的情绪。 “朱小子，去不了北方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派遣手下前往，再说了，你七叔虽然兵强马壮，但你可是皇孙，只要老爷子没走，他就不可能真正露出獠牙，所以你也不用着急。” 秦皇出现在不远处的屋檐，他背着手，颇有仙人风范。 “我愁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他的叔叔们，若他们每一个都如此示威，我要怎么才能应应付得过来。” 朱高炽靠在栏杆之上，视线所及之处窜出了一只小麻雀，他在雪花之中穿行，身子一上一下的，十分矫健。 “殿下！” 正当秦皇想要回答之时，一名小太监爬上了他所在的阁楼，轻声呼喊道。 “元侍卫和纪大人到了，他们似乎有事找您。” “行，我知道了，让他们在景仁殿中等候！” 朱高炽收回趴在栏杆上的手，转身下了阁楼，就来到了书房。 过了一会，一名书生和一名武人就走了进来。 “见过皇孙殿下！” 行完礼仪，两人也是各自寻位置坐下，这是朱高炽定下的规矩，只要在他的地界，所谓的礼仪只需点到为止即可，也不用什么地位分别。 “你们最近都在忙什么呢，尤其是元化，我都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你了，现在我正好有个事情交给你去办！” 入住东宫之后，朱高炽手下的人也自然受到的晋升，尤其是元化，做了东宫首席侍卫，平日里就在景仁殿中住下，负责周围的安全，应该是很容易见到才对。 纪明则是直接当了五品官，负责皇孙殿下书房典籍整理，除了督促朱高炽学习意外，每日就是写写画画，记录一些东西而已。 “殿下，不是臣不想见您，主要还是因为您太忙了，整日不是在书房之中学习经典，就是在御书房中帮陛下看折子，臣想见你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纪明苦笑着说道，除去出宫的时候，他几乎都是一个人守在诺大的书房之中。 “哈哈，那怪我，以后我会注意的。”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两人，心里也是起了想法。 当初收下纪明，正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和为人，他不拘泥于细节，懂得取舍，办事利索。 如今自己不能前往北方已变成了事实，那么不如就按照秦皇所言，从他们二人之中选择一人，派往七叔那里，查探一番。 “那元化你呢，你就住在景仁宫，为何也不见踪影？” “回殿下，臣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宫中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臣总是一个人前往演武场，活动活动，是臣做的不对吗？” 元化微微低头，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来。 “无妨，既然你喜欢练武，我自然是不会限制你，他日你若练个名堂出来，在战场之上散发光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边说着，朱高炽提起手中的笔，开始在宣纸之上写起字来。 有的时候，写字并不真的是为了完成一副作品，而是收敛心绪，营造出一个沉稳的心境来。 “等过一阵子，我就不会那么忙碌了，你们两个可是我的心腹，要多过来陪陪我。” “殿下，恕我直言，陪您这个职责应该交给您的妻子，我们也不好代劳。” 纪明十分大胆，直接拒绝了朱高炽的要求。 “好你个纪明，不打岔了，这次是有正事交给你们。” 收笔，去墨，朱高炽将宣纸给轻轻的拿了起来，自我欣赏了一番。 “七叔在边关打了胜仗的消息，估计你们也听说过了，按照皇爷爷的想法，是应该给予七叔奖赏，我不方便前往，不如你们二人代替我，给七叔送去问候。” “殿下，眼下北方混乱不堪，您的意思是想要让我去探一探七王爷的虚实……” 纪明十分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用意，一旁的元化也受到了提点，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嘘，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你也不需要探知什么别的消息，只需要告诉七叔麾下有多少人，战力如何即可。” “还有，元化，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你在北方的老家看一看，解解你的乡愁。” 朱高炽挥挥手，示意纪明小声一点，景仁殿虽然是他的地盘，但这句话若是落到了别人耳朵里，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看破不说破就是这样。 “臣领命！” 两人喝掉杯中的热茶，缓缓的推出了书房。 “秦皇，蓝玉要怎么处理？” 解决完了北方，朱高炽将目光投向了城外校场的方向。 “皇室派系斗争，是很常见的事情，蓝玉是太子一派，若是继续放任他，肯定会被你爷爷给杀掉，但你又爱才，事情就难办了起来。” “一句话，有没有办法！” 见秦皇说了一大堆也没有说道点子上，他顿时有些不耐烦。 “找个托儿，警示一下蓝玉，让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有蓝玉明白了过来，才会彻底收敛。” 闻言，朱高炽眼神一亮。 “给我把李景隆叫过来！” 阁楼中的火炉噼啪噼啪的烧着，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朱高炽回到书桌上，继续提笔写字，装出一副心情不悦的表情来，似乎入戏太深，宣纸都被他给捅破开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及太监宣报，李景隆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阁楼外。 “加几块柴火，换上热茶！” 随意的对着下人吩咐道，片刻后，李景隆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今日，他一收到了皇孙殿下的帖子，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只穿了一身寻常的官服，或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头上的冠冕都有些歪了。 “臣李景隆，参见皇孙殿下！” 见朱高炽坐在书桌后面，他连忙行礼，头都和冰冷的地面来了一个接触，可以说十分虔诚。 可对方却没有让他立刻平身起来，只是安静的在写字，直到他跪得有些麻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起来吧！” 不咸不淡的声音，让李景隆心中十分惶恐，这些日子来，他安安分分的，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过，甚至还帮助了京城中的不少穷人。 就连身边的纨绔子弟也认为他转性了，纷纷和他断绝了关系，而身边的环境变好了，李景隆也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自己之所有有现在这般地位，完全依靠的是血脉关系，大明才是他的根基，继续当一个蛀虫，只会给皇室，给大明带来不好的影响。 近些天，他待在家中，都闲的开始读书了，妻子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异常，直接将大夫给叫到了家中。 李景隆现在可真的是人间清醒，朱高炽这个皇孙才是未来，他要牢牢的抱住这条大腿。 “敢问皇孙殿下，把我叫过来，所为何事？” 半弯着腰，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149章 工具人李景隆 “不急！” 朱高炽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 “赐座，曹国公可以坐下了！” 淡淡的语气让李景隆心中的惶恐变成了害怕，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上上回自己进宫也是如此，可他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你和蓝玉的关系如何？” 见敲打到位，朱高炽身子缓缓后仰，靠在了椅背之上，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缓缓问道。 “蓝将军吗？臣只是蓝将军的副将之一，出征之时，臣一般负责文书工作，和蓝将军也算的上是朋友了吧！” 李景隆坐在檀木凳子之上，感觉屁股像是有火在烧一般，他一边打量着朱高炽的神色，一边小心的回答。 “噢！不不！我可能认为蓝将军是我的朋友，但蓝将军不一定这么想，这段关系是单方面的！” 似乎是瞥见朱高炽眼中的一丝阴影，他连忙摇头说道。 而看到他这个样子，朱高炽也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胆小如鼠李景隆，稍微吓一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景隆此刻神经则是绷紧到了极点，若是来个稍微大一点的刺激，他很有可能昏死过去。 实际上，他和蓝玉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对于他这种来军队混的人，蓝玉根本就看不上。 表面上，二人是主副将领的关系，可在私下里，蓝玉根本不屑于李景隆为伍。 “真的吗？” “可我怎么听说，在北方征战的时候，你和蓝玉的关系很好，能一起上桌喝酒，可后来因为意见不合，在战场之上闹了起来，差点延误了军机！” 朱高炽的音调逐渐加重，李景隆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皇孙殿下，绝无此事啊，这是诬陷，绝对是诬陷！” 对于不存在的事实，他的底气倒是十分充足。 “行了，你们在北方干了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的，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可武将在战场之上分心，若是穿到皇爷爷的耳朵里，会有什么下场，你可知道？”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捏造的，但朱高炽说起来，就像是说真的一样。 “殿下，臣冤枉啊！” 李景隆脸色惨白，不断的跪伏，而此刻，他也不停在心中咒骂，到底是那个混蛋在造谣，若是被找出来，一定狠狠的处理掉。 “不过好在，这条消息已经被我给截取了下来，李景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捅了一个多大的窟窿，知道现在我还要帮你擦屁股！” 朱高炽满脸冷意，就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 李景隆心底也是十分苦涩，这么一顶黑锅，看来自己也只能背到底了。 冷汗依旧是湿透了脊背，他跪在地上，身子已经发出了颤抖的信号。 “多谢皇孙殿下帮助，臣最近一定会和蓝将军保持距离的。” “哼，若不是看你还有点真心，我才不会出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这一阵子就乖乖的，别在惹出什么麻烦了。” 朱高炽将目光转移到书桌之上，语气十分冷漠。 “不过，你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难道就不想弥补一番？” “殿下，臣有什么能做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李景隆缓缓起身。 “这事是蓝将军身边的人透露出来的，他如此害你，你为何不反击议案，参蓝玉一本，不就万事大吉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心中一凉。 在背后给蓝玉使刀子，这不是在找死吗？若是被对方给知道了，日后在军中，绝对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不过，今日皇孙殿下把他叫来，说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这件事情，若是他拒绝，恐怕这件莫须有的武将不和会再度成为把柄。 再说了，武将弹劾武将，是绝对会让两人的关系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底部，这也是李景隆不想看到的。 “怎么了，身为大明臣子，办这点事情的魄力都没有吗？” 见他眼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朱高炽冷哼一声，露出了十分不满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帮你抗下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罢了，你走吧！” “不！殿下，臣愿意！” 眼看朱高炽就要将他驱逐出去，李景隆赶紧跳出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若是要在蓝玉和皇孙殿下两人中选一个，他肯定是会选择后者。 “殿下，弹劾朝臣终归是需要一个理由吧，可蓝将军行事一向十分正直，臣的折子上也无话可写啊！” 应下了差事，李景隆很快久后悔了，虽说自己作出了避重就轻的选择，但这件事办起来，难度也是不小。 “哼，你骗鬼呢，这么些年，你一直跟在蓝玉的屁股后面，我不相信，他那么的完美，一点错都没有犯过，若真的没有，凭你的本事，捏造一个出来很难吗？” 朱高炽拿起火炉旁边烤的花生，细细的剥了起来，看都没看李景隆一眼。 或许是感受到了皇孙殿下的决心，李景隆也是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缓缓起身，回到了方才坐着的椅子之上。 “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弹劾蓝玉将军，可否告诉臣，或者指点一番，这折子怎么写，毕竟臣只是一介武人，舞文弄墨的事情的确不擅长。” “这好办！” 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朱高炽的脸上终于是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手里有那些可以作为折子内容的把柄，这件事情好不好办，全看你有没有隐瞒。” “臣明白！” 李景隆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又环顾四周。 “殿下，这书房可曾安全，臣接下来所说的东西，可都是得罪人的。”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把你拉到了我的船上，自然会保证你的安全。” 闻言，朱高炽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顿时几名护卫就从暗地里窜了出来，关上了大门，守在外面。 “在这间书房之中，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及，大胆说就行，出了事，我负责。” 有了他的保证，李景隆一直悬着心也是放了下来，嘴角还升起了一丝窃喜，虽然自己干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好歹抱上了皇孙殿下大腿，以后的日子就舒服了。 第150章 居安思危 “蓝大将军在大明国境还算收敛，可一旦出征，就会将本性给全部释放出来，他面对蒙古人十分的凶残，就连对方投降了，也不会停手。” “不够不够，再来点。” 朱高炽摇摇头，这些事情朝中人尽皆知，拿出来说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臣想象！” 李景隆咽了一下口水，坐在原地搜索着记忆，突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一般，踮着脚，缓缓走到了书桌前面，压低声音。 “臣在军中的时候，听说蓝大将军好女色，经常去捉一些蒙古族的美女，供自己消遣。” “这不男儿本色吗，再说了，他霍霍的是蒙古人，就算提出来，反响也不大。”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眼前一亮，但他依旧不认为这件事情能撼动蓝玉固执的性格。 “可蓝将军喜欢那种女子！” 李景隆咬咬牙，将蓝玉的秘密彻底暴露了出来。 “那种？” 朱高炽不明就里，继续追问。 “就是别人的妻子，在北方的时候，他差点给北元将领的妻子夺了过来，若不是一众属下认为此举不妥，拦了下来，恐怕还等不到蓝玉将军回京，弹劾的折子就会像雪花一般飞过来。” “哦？” “按照大明律，是要优待俘虏的，蒙古人也是人，本就不应该这么残暴从虐刷，还如此虐待对方的家人……” “行了！”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朱高炽也心满意足。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不过男女之事，终究是不雅，写到折子之上，恐怕有些过了，若能就此事编造一番，倒是能成为一道不错的弹劾证据。 “朱小子，我看了你的记忆，这个蓝玉嚣张过度，似乎侵犯了北方小国的一个皇后，消息传回国内，这才让你的皇爷爷动了杀心，是吧！” 秦皇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 “我也记不清了，若是能够用此事来警醒他，也不枉我做这么多准备了。” 一旁李景隆被问起，也是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蓝将军手下的副将应该都知道！” “此事不许再提！” 朱高炽右手轻抚额头，他十分清楚，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实则十分复杂，如今朝中，大批文官都拜倒在儒家文化之下，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发生这种事情，无疑于天塌地陷。 蓝玉原本高大的开国将军形象会被瞬间贬低成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若是消息传开，皇爷爷说不定也会迫于压力，免去蓝玉的职务。 “记住，今天说的话都要烂在肚子里面，这事会直接要了蓝将军的命。” 闻言，李景隆不住点头，此番，蓝玉归京，陛下没有给予任何的奖赏，光从这一点，他就能个看出一些端倪了。 老皇爷心中对蓝玉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了极点，保不齐那个时候，就会动手将其打入地狱。 当然，朱高炽是肯定不远看到这般场面发生的，要知道，朱元璋动起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老爷子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所有的威胁，也就说，所有和蓝玉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最终倒在这场浩劫之中。 在朱高炽看来，若自己能给蓝玉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及时的醒悟过来，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任由蓝玉放纵下去，一大批人都要遭殃，而损失这么多人才，大明的发展又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停滞。 既然自己当上了皇孙，拥有了改变历史的能力，自然要尽己所能，让历史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朱元璋看似随和，可一旦生起气来，谁得话都听不进去，那些消失在洪武年间的开国元勋，就是最找的证据。 想要保住蓝玉，只能以退为进，让他暂时失去散发锋芒的资本，沉寂一段时间。 “行，看来你对蓝将军还比较了解，至于折子的内容，就写他嗜杀吧，至于细节，你去找纪命，他会教你怎么写的。” 确定了弹劾的内容，朱高炽摸了摸下巴，挥挥手，示意李景隆行动。 而听到了这话，李景隆心中也是一轻，辞谢之后，离开了景仁宫，乐颠颠的跑去办事了。 天依旧是阴沉着，雪则是断断续续的来，寒风阵阵，光秃秃的树枝摇晃着，动物们也不见了踪影。 宫中养的那几只猫，则是一动不动的趴在火炉旁，用自己厚实的毛发来对抗外界的寒冷。 奉天殿中，早朝一如既往的开始，这是天子听政的传统，不是因为天气原因就可以推迟的。 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门紧紧的关闭着，窗户上则是被封上了厚厚一层帘幕，寒气根本就进不来，在地板下，还烧着火龙，所以十分温暖。 在龙椅的旁边，则是放着两株铁树，为整个奉天殿增添了几分绿意。 随着太监尖细的桑应传唤，早朝会正式开始，朱元璋打着哈欠缓缓在龙椅之上落座，朱高炽则是走到一旁的书案之上，提起笔，在纸上记录着。 或许是昨晚忙的有点晚，为了能在早上多休息一会，老爷子换了一身便装龙袍，许多饰品并没有来得及穿上，头发也随意的用桃木簪子扎了起来。 而朱高炽就穿的有些隆重了，自从老爷子从夫子那里得知，自己的孙儿起晚了一次之后，就特意赋予了景仁殿的下人一向权力，让他们叫皇孙殿下起床。 所以，每当天微微亮的时候，朱高炽就会被太监的声音给唤醒，此刻，他穿着五爪金龙的袍子，虽端坐在书案后面，但是满眼的疲惫是遮盖不住的。 “诸位爱卿，年关将至，各个地方都要提高警惕，话说居安思危，咱们可不能松懈。” 不愧是朱元璋，一上来就说正事。 “春节，是百姓们放松，享受平凡日子的时刻，但对于我们来说，更是要绷紧脑子里面的思想，一旦出了乱子，可就不少收场了！” 说着，他缓缓的靠在龙椅的软垫之上，熬夜的疲惫的确是影响了他今日的状态。 “身为官员，要时时刻刻为百姓着想，咱的要求也不是很苛刻。” 朱元璋直起来手臂，将自己的脸给遮住，趁着这个功夫，打了一个哈欠。 “诸位都是大明的核心人员，对于这一点，我想不用在过多解释，你们不是普通人，自然要吃一些普通人吃不到的苦。” 交代完了年关的注意事项，老爷子也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孙儿。 “都记下来了吗？” “嗯！” “作为皇储，你也需要多发发言，不要一直坐着，总有一天，你也会像咱一样坐在这里。” 听到这话，朱高炽闭上眼睛，缓缓起身，驱赶走身体中的疲惫感。 第151章 蓝玉啊蓝玉，希望你别作死 殿中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他的思路很快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居安思危固然没错，但也要有张有弛，诸位官员们忙碌了一年，也需要休息休息。” 看着下面的臣子们，朱高炽露出一丝微笑。 “官员们也不是铁人，所以我认为，皇爷爷不如稍微的给他们告个假，这样才能激起他们办事的积极性嘛，想要马儿跑，就必须得喂好草。” “孙儿去过一趟武汉，和武汉相比，京城的物价要高上许多，若是诸位官员不愿意放假休息，朝廷也会用钱财作出相应的补偿。” 眼看朱元璋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朱高炽连忙改口说道，老爷子前脚说要官员们坚守岗位，他后脚就提议休息，这不是拆台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原本他正一心一意的坐着记录，突然被点名了，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就只能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延申了。 “炽儿说的没错，是应该给予一些补偿，毕竟诸位爱卿回到家也是百姓。” 见孙儿自圆其说，朱元璋也没有继续追究，如今驿站开设半年，国库也充盈了起来，不就是给臣子们发福利么，有钱，任性。 他虽然是一个严格的皇帝，但也赏罚分明，也想做一个贤君，老爷子可不愿后世的史书之上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暴君，只会压榨朝廷要员。 这样一想，朱元璋原本还有些气氛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 “户部尚书，给各大爱卿的补偿就交给你去办了！” “臣等恭谢陛下恩典！” 天子赏赐，一众臣子们纷纷跪下，这些补偿虽然不多，但也是对他们近乎一年忙碌的一个肯定答复，的确如朱高炽所说，给他们的心中注入了积极的情感。 “好了，咱也知道你们辛苦，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下了朝会，就各自去户部领取就行。”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显得十分开心。 “陛下，臣有事上奏！” 兵部尚书见气氛已经到位，上前一步，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准！” “今年以来，北方的战事越来越频繁，臣以为，应对军队加之投资，开国老将们在军中活跃了将近二十来年，也是时候加入新鲜血液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朱元璋来了兴趣。 “应从全国各地招募青年才俊，或者设立一个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机构，源源不断的为军队提供保障。” 兵部尚书一边说着，眼中的光芒也逐渐强盛了起来。 “在各省之中选拔人才，稍加培训之后送往边关历练，假以时日，将成兵肥，一切水到渠成。” 听到这话，朱高炽不由得吃了一惊，兵部尚书的想法可谓是十分新奇，颇有后世军校之雏形。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培养人才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炽儿，你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十分自然的将话题抛给了朱高炽。 “孙儿认为此事可行，既然战事每年都在发生，那么军事人才就会不断被消耗，想要维持好不容易构筑的北方屏障，源源不断的人才就是必须的。” “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开春就可以启动。” 老爷子仔细思考了一番，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他十分清楚，长江后浪推前浪，北方的老将总有一天要退下来的，而且，培养新的人才，也方便自己的孙儿建立自己的人脉，为未来掌控军队铺平了道路。 就在这时，李景隆给了上面的皇孙殿下一个眼神，就准备行动，却不曾想被人抢先。 “陛下，臣有事相求。” 身为武人，说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文邹邹的，蓝玉披着铁甲直接走到了朝堂的中央，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回荡开来，让一众文人都十分惊讶。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名身形健壮的将军，可是很少发言的。 “说！” 看到他的身形，朱元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些天，他不止一次听到有关蓝玉的坏消息，若不是手头公务缠身，早就把对方叫过来训话了。 “经过和北元的一战，臣发现，若是不能将蒙古人彻底赶出北方，斩草除根，那么边境就永远没有安定的日子。” “就在昨日，五百里加急的消息，北域探子来报，蒙古人有和吐蕃勾结的势头。” “吐蕃原本已经臣服在大明的威慑之下，如今蠢蠢欲动，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臣以为，可以趁着开春的时机，出兵吐蕃，让他们心悦诚服，然后在联合吐蕃的力量，一举将蒙古人的势力彻底摧毁……” 见他如此锋芒毕露，朱高炽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起来。 “朱小子，这就是你要救的人，我怎么看都不顺眼，还好你布置的比较迅速，否则，以你家老爷子的脾气，最多下一次，他就会消失身死。” 秦皇出现在大殿之中，看着上面的龙椅，眼中露出一丝怀缅的神情来。 “但有不得不承认，这个蓝玉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此时出兵，的确是最佳的选择，顺道可以将吐蕃势力收入怀中，可出兵牵扯太多，贸然出击，只会让大明遭受损失。” 朱高炽和他想的差不多，开春出兵，时间太挤，就算皇爷爷同意，许多臣子也会持反对意见，再说了，军国大事，也应该从长计议，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不能当着众人面提出来。 出兵么，吐蕃情况复杂，不好行动，不出兵，又有些犹豫不前，此番举动，不是把老爷子架在火上烤嘛，完全不留任何的台阶。 龙椅之上，朱元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国内才步入正规，你又想要兴兵，那有这样的事情，百姓不要了？民生不要了？ 其实，先前，蓝玉就已经递过了折子，上面的内容和今天所说如出一般，老爷子直接驳了回去，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蓝玉啊蓝玉，我只希望你不要在作死，毕竟你是能比肩霍去病的存在。” 朱高炽神色不变，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出兵这件事，我已经给你答复，知道你是为大明好，但战争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咱好不容易迎来了一场大捷，最少也要休整半年，让百姓们缓一缓。” “而且，蒙古人遭此重创，短时间之也是不敢来犯，用不着这么着急。”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的回答。 “可是陛下，战机十分难得，一旦错过不知道要等多久！” 蓝玉还劝说，但奈何自己文化不多，讲来讲去都是那几条理由，没有什么说服力。 第152章 弹劾蓝玉 “好了，此事日后再议！” 老爷子挥了挥手，脸上已是极度不满，嘴角也开始抽动了起来。 “咳咳！” 眼看事态即将失控，朱高炽咳嗽了两声，将焦点给吸引了过去。 “炽儿，你是皇储，大胆发言即可。” “蓝将军，你刚班师回朝，只看到了北方的局势，却并不清楚国情，出兵一次，你可知要花费多少。” “臣不知！” 蓝玉摇摇头。 “若一名士兵的军饷，军粮，装备按五十两银子来计算，那一万名士兵的军队就需要花费五十万两，这还不算开往北方路上的花销。” 朱高炽沉着冷静，开始在纸张之上写写画画，演算了起来。 而蓝玉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数字却十分敏感，他听到五十万两之后，顿时脸色煞白。 “如今我驿站一个月的创收，也才堪堪五十万两，蓝将军，你仔细算一算，若开春发兵吐蕃，咱们的百姓需要承受多大的负担？” “臣……不知！” “在北方征战了那么些年，蒙古人的实力相比你也清楚，秋天的时候，蓝将军带领大明虎贲，猛挫了北元的主力，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声音了。” “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修养生息，你明白吗？” 朱高炽步步紧逼，想让蓝玉放弃心中的想法。 可这名蓝将军是除了奇的固执，就算庞大的数字摆在眼前，脑海之中也没有升起半分妥协的意思。 “吐蕃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就算蒙古人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我也知道，蓝将军是立功心切，但也要考虑现状！” 说着说着，朱高炽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上升到了极点，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汤也要一勺一勺的喝，量力而行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蓝玉站在大殿之中，脸色由惨白变得青紫，又由青紫变得通红，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炽儿说的没错，仗要打，但不是现在，你是个粗人，但也要懂得，民生对大明的重要性。” “臣……明白了！” 面对爷孙二人的攻势，蓝玉也只能妥协，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他不相信，堂堂大明，诺大一个国家，打仗的钱拿不出来，再说了，吐蕃每年都要进贡不少的金银财宝，光是这些贡品也应该足够充当军费了。 更何况，兵书之上还有以战养战的法子，若真的没钱，可以洗劫蒙古人，从他们的嘴里获取军队所必须的物资。 在蓝玉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陛下若是不愿意，他也只能想其他的法子。 朱高炽坐在书案之上，看着低下的蓝玉神情变动，心里的担忧未曾退去半分，只好给角落里面的李景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行动。 而站在群臣之中看戏的李景隆也逐渐回过神来，扶了扶自己的腰带，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准！” “臣，曹国公李景隆，弹劾蓝玉大将军，行事嚣张跋扈，不计后果，在战场之上一意孤行，导致军队出现重大损失，同时个人极好女色，掠夺蒙古美女，虐待致死……” 随着一个个字从李景隆的口中吐出，朱元璋刚刚好起来的脸色又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去。 奉天殿中虽然温暖无比，但蓝玉却从骨子里面感受到了一阵凄凉。 渐渐的，他的双腿也开始颤抖了起来，曹国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为了凝聚军心，他也曾在军中搞过所谓的帮派制度，但只是实行了一阵子就失败了。 没想到，这般陈年旧事都被挖掘了出来，至于所谓的决策失误，到也确有其事，但所造成的损失他都进行了一定的挽回措施，可李景隆的折子里只字未提。 沉迷女色也不假，整日待在军中，肯定是要找寻一众方式，来排解内心的情感，寻花问柳，是许多将军的选择之一，可若是把它加到折子里面，那就显得有些不正经了。 蓝玉站着在原地，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李景隆的话他根本就无法辩驳，而如今皇上就坐在上面，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李景隆，你这个小人，怎么在如此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到底是谁，把这些东西给泄露出去的。” 他在心中不断的怒吼着，表情十分无力，惊恐，无措，害怕等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蓝玉的脑子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原本这些污点并不能算什么，可小污点加在一起也能构成大过，更何况在场许多朝臣都能为曹国公的话作证。 “李景隆，你给我等着，若是今天让我走出了奉天殿，我定要让你好看。” 索性，蓝玉将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在了李景隆的身上，但下一秒，朱元璋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一股寒气从地板上升起，死死的将他给围起来，脚上似乎被带上了镣铐，沉重无比。 “蓝玉，你怎的不辩驳？” 李景隆一结束自己的发言，老爷子就迅速的问道。 “臣……” 憋了半天，蓝玉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来，此刻他心乱如麻，既然事已无法推脱，不如想个办法将性命给保住。 随后，他就不由自处的看向了台上的那名少年，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多多半和他有关。 “哼！” 朱元璋彻底怒了，他直接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 “蓝将军，这些事情你到底做过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回答一下有这么难吗？” 见状，蓝玉赶紧跪在了地上。 “臣冤枉啊！” “哼，曹国公都将证据摆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冤枉。”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龙椅所在的高台。 “我不说，并不代表着我不知道，你以为，你干的那些好事，只要隐瞒下来，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洪武二十二年，你建议对北方用兵，咱答应了下来，可你给了咱一个什么结果，整整牺牲了两万人，从那以后，咱对你的提议多了一个心眼子。” 朱元璋完全没有给蓝玉回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着。 第153章 恩威并施 “后来，咱逐渐的发现，你的想法太过于激进，就像是一头脱缰野马，是咱给你加了缰绳，可一到漠北，你就又恢复了原样，让咱很是痛心。” “似乎自此之后，你就认为咱不太信任你，君臣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起来，可咱放任你去北方带兵闯荡，并不意味着咱放纵你的一切行为！” “臣……知错！” 蓝玉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地上，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朱高炽见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小错不至于要了蓝玉的命，但足以让他冷静一段日子了。 任他蓝玉在外面如何不羁，可回到了京城，进入了奉天殿，在朱元璋的面前，依旧是一个小小的武将。 若能用一次水到渠成的弹劾将这个不可多得的武将人才给保留下来，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元璋对武将有所防备也是很正常，毕竟他要为自己的孙儿铺路。 “你跟着咱真么多年了，应该也清楚咱的性子，今天折子上的事情若是被我私下里看到了，可能就把你叫过来训斥一番，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同僚的不满，我必须作出公正的处置。” 老爷子缓缓转过身，只留给诸臣一个背影。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罪臣一个人的错！” 蓝玉跪在地上，不断的叩首。 “或许是功劳淹没了罪臣的理智，但罪臣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蓝玉啊蓝玉，你还不明白吗，正是一片真心向大明，咱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你，否则，咱早就让大明的军队换了将军。” 朱元璋语气之中充满了痛心疾首。 “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回报咱的，一再的放任，却换来的是更加肆无忌惮，若你真的有悔改的想法，事情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底部。” 眼见老爷子的怒火越烧越旺，朱高炽也缓缓起身。 “蓝大将军，你虐待俘虏，在军中一家独大，欺辱妇女，甚至还违抗皇命，该当何罪？” “一切按大明律处理，罪臣绝无半分怨言！” 蓝玉低着头，大声的回答道。 事情顺着自己的计划发展，朱高炽的心头也产生了一丝兴奋，只要蓝玉服软，一切就好办了起来。 “皇爷爷，你消消气，为这么个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扶着老爷子坐下，朱高炽轻声安慰道。 “皇爷爷，蓝将军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功劳在身，咱们在处理上，也应该多想想……”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也飘向了地上跪着的蓝玉。 “炽儿，咱只是气不过，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朱元璋也明白自己孙儿的意思，惩罚武将也要点到为止，蓝玉毕竟是军中的功臣，杀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既然这样，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老爷子挥了挥手，靠在了龙椅的扶手之上。 “罪臣蓝玉，辜负了陛下和皇孙殿下的期待，愧于军中的将士们，如今，满朝文武皆在，请求诸位做个见证，陛下无论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蓝玉朗声说道，随后将脑袋狠狠的扣在了大殿的地板之上。 “哼，现在才想起来责罚，是不是有些晚了！” 朱元璋看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鼻子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若不是他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自己今日也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发脾气。 御状都告他这里来了，可见蓝玉所作所为已是犯了众怒。 而站在一旁的朱高炽心中则是放松了下来，和皇爷爷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脾气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感受到了蓝玉诚恳的态度，老爷子心里其实已经不生气了。 但当着诸位朝臣的面，帝王威严肯定要表现出来。 再说了，老爷子若真的有灭了蓝玉的心思，肯定是不会在朝堂之上表现出来的，只会在暗地里，出动锦衣卫，直接将其给捉入大牢之中。 “看在你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今日我就不在继续追究，炽儿会负责你的责罚措施……” 朱元璋长叹一声，身体也紧跟着放松了下来。 而听到老爷子的吩咐，朱高炽也上前领命，他心里也清楚，让自己处置蓝玉，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在军中立威，迈出打入军队第一步。 “蓝玉何在？” 清了清嗓子，朱高炽上前一步，站在了书案前面，高声说道。 “罪臣在！” 蓝玉缓缓的抬起头，眼中的惶恐已经消散了不少，一如他所想，陛下将自己交给了皇孙殿下处置，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李景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参了我这一本，日后，我都会找你问个清楚。” 可心中的怨气一时无法消散，他只能将其发泄在了李景隆的身上。 “身为大将军，乃是大明的军中之王，品德败坏，虐待俘虏，屡次遭到同僚的弹劾，但皇恩浩荡，念在你屡次击退蒙古人，巩固了北方的稳定，所以不在继续追究你的过错，可今日曹国公所言遭到证实，屡教不改，数次犯错，有损我大明国威，将士们跟着你这样一位将军，必将走向深渊。” “今日所有的朝臣都在场，按照大明律，理应处死！” 说道这里，朱高炽故意停顿了下来。 “朱小子，你学的有模有样的，不错啊！” 站在一旁看戏的秦皇则是格外的兴奋，不断的指指点点。 其实，方才，朱元璋让他主持对蓝玉的责罚，其实他心里是有点蒙的，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眼前的秦皇。 于是，就是秦皇说一句，他跟着念一句。 “身为一个帝王，气势一定要足！” 朱高炽趁着停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大的眼睛，扫视着下面的臣子们。 “但律法有情，在加上你是开国将军，且身上怀有皇爷爷御赐的免死铁卷，倒是可以免去死罪。” “可你犯下了过错，终究需要受到惩罚，由于大明暂且无人能够胜任大将军一职，所以这个位置可以先空出来，可你蓝玉不能继续留任。” “即刻起，自行前往督察院，将你所干之坏事如实招来，按照大明律处罚，同时，罚你半数家产，田地，等一切结束，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闭门思过，一直到皇爷爷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 一口气说完，朱高炽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面的蓝玉则是放下了悬在自己心中的石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真的要杀自己，恐怕不会就这些所谓的“小错”不放。 不过，好在这一场风波终究是有了结果，虽然最终落得了一个闭门思过的结局，但总比身死刑场要好很多。 而且，就目前大明的情况来说，蓝玉在军中的威信已经扩展到了空前地步，也就是说大将军的位置，只有他能坐的住，所以随着时间流逝，陛下气消了，自然会让他回归岗位。 至于钱财，他一介武人，一生都在战场之上搏杀，早就将生死置之事外，更何况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第154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罪臣蓝玉谢陛下圣恩，谢皇孙殿下宽恕！” 一边在地上叩首，蓝玉一边从铁甲的内层掏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正是那免死铁卷。 他一直都将其视作荣誉的象征，如今要交出去，心里颇为不舍。 不过，蓝玉也十分清楚，只要自己还活着，失去的荣誉早晚有一天会赚回来的。 太监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金色令牌，也没敢耽误，小跑着走了上去，将其转交给了朱元璋。 “蓝玉，这些日子，你最好安分一点，在家里好好想想，否则下次见面，就不是在朝堂之上了。” 朱元璋拿过令牌看了一眼，随后随后将其丢在了身前的火炉之中。 “罪臣不胜感激，一定会痛定思痛，好好悔过的。” 蓝玉再度叩首，正对着朱元璋，退出了奉天殿。 “今日之事，诸位也是有目共睹，希望你们也好好想想，自己平日里有没有干什么亏心事，不要被人一纸诉状告上来了，再想悔过！” 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面露疲惫，李景隆的弹劾就像是凭空产生了一些个火星子，直接点燃了他多日以来堆积的炸药桶，情绪一下子解放出来，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爷爷，是不是累了，咱可以先退朝，后面的事情明天在议！” 朱高炽走上前去，一只手伸到背后，轻轻的揉捏着朱元璋的肩膀。 “还是孙儿关心自己！” 一边想着，他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太监，早朝会可以结束了。 随着文武百官退出奉天殿，地龙关闭，殿中的温度也缓缓的降了下来，老爷子节俭，不用的东西自然要关上。 “炽儿，你跟我来！” 休息了一会，朱元璋从龙在椅之上起来，向着御书房而去。 朱高炽则是赶紧跟在后面。 到了御书房，老爷子先是喝了一口浓茶，然后摆弄了两下奏折，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孙儿的身上。 “李景隆弹劾蓝玉，是你指示的？” 清冷的御书房中，朱高炽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朱元璋的身前。 “皇爷爷，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面对老爷子的询问，朱高炽只能笑嘻嘻的说道。 “哼！你那点小心思，以为咱看不穿，李景隆就是一个怂货，若没有人在背后指点，他岂会作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见孙儿承认，朱元璋方才熄灭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 “皇爷爷，咋又发这么大脾气。” 朱高炽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 “难道是孙儿做的不对吗？” “你做的对，你做的很好！” 老爷子刚坐下，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你让李景隆弹劾蓝玉，往浅了说，是在拱火，深化文人和武将之间的矛盾，往深了说，是在保护蓝玉！” “我先前怎么和你说的，咱身为帝王，不能偏袒任何一位臣子，今日之事，你以为朝臣们看不出来吗？他们只是没有表示出来而已。” “可蓝玉将军是大明军队的核心人物，孙儿不愿看着他就这么堕落下去。” 朱高炽迟疑了一下，继续辩解道。 “咱明白，你是害怕蓝玉突然有一天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最终被赐死，所以提前将他给拿了出来，在朝堂之上审问，这样可以让他消停下来，对吧。” 朱元璋迈步走到了门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不愧是皇爷爷，仅仅凭推断就能猜到孙儿的心思！”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提着暖炉走到了他的身后。 “皇爷爷，门口冷，提个暖炉，暖暖身子。” 朱元璋将手藏在袖子里面，没有去接，其实，他今日在朝堂之上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主要是因为蓝宇。 自己孙儿这一手行动，直接打乱了他的部署，原本他想要对大明军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第一步就是除掉蓝玉这个核心人物。 这些年来，蓝玉在军中的影响不断扩大，让朱元璋有着一种脱离掌控的感受，所以他在暗中谋划着，准备着，寻找一个万全的时机，处理掉这个毒瘤。 “皇爷爷，武将嘛，那个没有一身的臭毛病，更何况蓝将军是跟着您一路走来了，他也是个老臣了，如今西北方还要依仗他，孙儿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相信他一定会明白咱们的苦心的。” 朱高炽先将自己的手给捂热，然后强行伸到朱元璋的袖子里，拉住那满是老茧的手，放在手心。 “可蓝玉桀骜不驯，咱怕你掌控不住！” 感受到自己孙儿温暖的双手，朱元璋的语气立刻就缓和了不少。 “爷爷放心，蓝玉若是能服从咱的掌控，那么北方的蒙古人也就不足为惧了，再说了，他若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咱在杀他也不迟，当下，大明也的确缺一个挑大旗的武将不是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橘子就是烂橘子，他蓝玉挑大旗，孙儿你还是太年轻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目光朝着门外看去，脸上满是冷笑。 “放心，皇爷爷，你的孙儿正在不断成长，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武将吗，您也不能一直看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肚子面对这满朝文武的。” 朱高炽依旧是笑脸相迎。 “你个臭小子，就这么急着独立，知道咱为啥生气吗？” 朱元璋转过头，大手握住孙儿的小手，笑着骂道。 “不知道！” “谋划了这么一件大事，竟然都不跟你皇爷爷商量商量，咱是大明的皇帝，你想要保护谁，跟咱说一声不就行了，而且整个大明都是你的，用得着这么折腾吗？” “你这么一搅和，朝堂之上文人和武将对立起来，日后又多了不少麻烦，炽儿，你以后若是有今天这般想法，一定要提前和你皇爷爷说道说道，知道了吗？” “嗯！” 朱高炽连连点头，仔细回想一番，自己今天的贸然行动，的确惹出了一些潜在的幺蛾子。 “唉，炽儿，你的心还是太善良了，总是认为，满朝文武都是为了大明好，可毕竟人心隔肚皮，多一份防备终归是好的。” 朱元璋轻叹一声，拉着孙儿回到了书桌前。 “炽儿，你一定要记住，身为帝王，行事一定要果断，你要放眼天下，朝堂之下的全是臣子，你说什么，他们就要干什么，一定不能因为他们的行为而分心。” “还有，你以为蓝玉会改正自己的行为吗？桀骜两个字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今日在朝堂之上点醒他，最多消停半年，就会故态复萌。” 说道这里，老爷子有抬起收，在朱高炽的脑门之上弹了几下。 “作为皇储，如此宽容，怎么能树立威严，一定要狠起心来！” 朱高炽抱着脑袋，没敢反驳，他并不是不狠心，只是看问题的方式和朱元璋有着很大区别。 不管是在现在，还是未来，杀了蓝玉对大明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会牵连不少无辜之人。 第155章 那李景隆不是什么好人 清理一些所谓的家族势力，的确对自己即位有着莫大好处，可培养人才，费时费力，既然有一座尚且坚固的城墙，为什么要推到重建呢？ “皇爷爷说的极是，孙儿记住！” 认完错，朱高炽缓缓起身，走到老爷子背后，为其轻轻按摩了起来。 “臭小子，以后跟在咱的身边，多学着点，还有，不要藏着掖着，我是你爷爷，有什么事情不能和爷爷说，至于那李景隆，不要深交，他不是什么好人。” “曹国公，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一块擦脚布而已，帮我在朝臣之间活动，掌握文臣武将的动向，这不是挺好的嘛。” 朱高炽眼珠子一转，笑着回答。 “嗯，你这个做法倒是不错，物尽其用，总算是做了一件让我开心的事情，好了，别捏了，坐了这么久，陪我去活动活动筋骨，炽儿，你不是学了什么拳法嘛，教教咱，咱还想长命百岁呢！” 朱元璋似乎完全放松了心情，朝着外面走去。 冬日的天气，一如老皇爷的心情悠然转晴，温暖的阳光投射而下，将爷孙两人的影子缓缓拉长。 后花园中，朱高炽正一招一式的认真教学着，朱元璋本来就是武人出身，所以学的很快，练了一会，额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炽儿，你这是从那里学的，咱打起来还有些吃力呢！” 坐在凳子上稍微喘口气，老爷子也是有些兴奋的说道。 朱高炽则是看了一眼不远处项羽虚幻的身形，随后回答：“是一个武功强大的世外高人，他只教了我一个月，然后就游历世间去了，自此以后，孙儿也没有见过他。” “来无影去无踪，没想到我大明还有此等人才，若是能亲眼见一面，可以说你爷爷这一生就没有遗憾了。” 朱元璋朗声笑着说道，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继续站在空地上有板有眼的练了起来。 “师傅，我爷爷的身体如何？” 朱高炽站在一旁，对着项羽问道。 “皇帝的通病，体虚，若不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之上冲杀，用血和火锻炼出了一副好底子，否则很难如此健康。” 项羽先是观察了好一阵子，随后摇摇头说道。 “对了，徒儿，你也是要当皇帝的人，可得给我悠着点，后宫三千佳丽，我可是会监督你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盯着朱高炽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师傅这一点我自然明白，身体最重要！” 朱高炽悻悻点头，自古以来，皇帝的寿命都不是很长，出去暗杀，下毒，夺权等因素以外，后宫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正当爷孙两人练到兴起的时候，一名太监走了进来。 “让她进来吧！” 朱元璋走到屋内，一把拿起茶壶，大口的喝了起来。 马皇后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有些惊讶，但身为女人，她也没有多问。 “臣妾参见陛下！” “坐！咱方才跟着孙儿一起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现在感到浑身舒畅！” 老爷子显得十分开心，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连忙将点心给端了上来。 “有事直说！” 灌完了一壶茶，吃了几块糕点，老爷子顺势靠在软垫上休息了起来。 “茶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经过臣妾的试探，又整理了一下名单，如今已有了人选，只是现在没有决定。” 一听到茶会二字，朱高炽就立刻竖起了耳朵，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他还是十分关心的，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嗯！办的不错！” 朱元璋应了一句，随后撇了一眼自己的孙儿，右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咋不继续说了！” 眼见二人沉默了下来，朱高炽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 “皇奶奶，孙儿可以看一眼那个名单吗？” 马皇后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朱高炽，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这件事还是得他做主。 “别以为咱不知道你小子在算计什么，想要去瞅一瞅未来的媳妇是吧，咱偏不给你这个机会，对了，炽儿，你不是要负责照看蓝将军嘛，现在就去督察院报道。” 朱元璋坏笑着说道，随后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哎！” 轻叹一声，朱高炽心中十分无奈，但有不敢违抗爷爷的命令，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等你处理完了督察院那边的事情，事情就定下来了，到时候，咱在告诉你也不迟。”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到了桌子上，见关键人物离开，马皇后也从怀中掏出了名单。 “我看看！” 朱元璋提溜起这张纸，认真的打量起上面的名字来。 “陛下，臣妾最看好的还是兵部校尉孙家的闺女，第一眼见她，就知道她是吃过苦的孩子，又识字，还懂事。” “孙家的闺女，是叫做孙含玉吧！” 老爷子摸着下巴，吐出一个名字来。 “陛下对此女也有所耳闻？臣妾特意派了身边的宫女去查探了一番，孙家的闺女几乎是家里的顶梁柱，孙校尉整日在府衙和皇宫来回奔波，这闺女就负责家里的一切活计，对父母十分孝顺。” “不错！”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笑意。 “而且，臣妾也着太医去观望了一番，这闺女估摸着也是个好生养的架子，重孙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 马皇后一边说着，声音也逐渐兴奋了起来。 “好！好！好！” 老爷子眉毛都跳动了起来，名单上其他的名字顿时就对她失去了吸引力。 “为了此事，臣妾还去求了签，解签的先生说，这两个孩子天生就是一对，所以，陛下，咱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孙家闺女今年十六，正是出嫁的年纪。”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朱元璋一拍大腿，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他一向认为算命先生是骗人的，可倘若真的促成了朱高炽和孙家闺女的姻缘，他倒是真的会好好赏赐那人一番。 玄学不可靠，但娶亲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若两人的生辰八字合上，那可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宣布出来，也能文武百官讲不出反对的话来。 因果报应，往复循环，朱元璋可不信这一套，但眼下促成孙儿的婚事才最重要的，至于这些玄学的东西，就放它一马吧。 “炽儿性子温和，待人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孙家闺女贤惠能持家，相信这两个孩子走到一起肯定十分幸福。” 或许是高兴，马皇后索性将手中的名单给丢进了火炉之中。 “好想再见见那个乖巧的闺女，可惜臣妾不能出宫！” 一想到自己在成婚之前见不到孙含玉，她又觉得颇为遗憾。 “不如这样，咱替你去见见她，你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那日茶会咱也只是匆匆一瞥，看的并不真切。” 朱元璋大手一挥，作出了决定。 “陛下想怎么见，微服私访吗？” 马皇后眼神一亮。 “不愧是咱的皇后，果真和咱心意相通，这个闺女若是知道了咱的身份，反而会拘谨，咱就是想看看她平日里的状态。” 老爷子微微一笑，有了计划。 吃过午饭之后，老爷子乔装打扮了一番，在一众锦衣卫高手的簇拥之下，经皇城东侧门而出，上了一架早就准备的软轿，缓缓的进入了京城大道。 第156章 老朱微服私访 年关将至，城中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买年货和卖年货的，一众小贩吆喝着，老爷子忍不住将窗帘挑开了一条缝隙，细细的打量着。 这人间的烟火气息不像宫城那般冷清，到处洋溢着年味，让朱元璋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红色的喜庆将房子商铺给包围了起来，农夫和商人们都迎来了休息的时光，此刻正带着家人逛集市，他们许久不曾见过的孩子脸上也展露出兴奋的笑容。 一年走来，普通百姓自然是要好好准备这个属于全家人的节日，小孩子们拿着心仪的糖葫芦和风车在人群之中穿梭，笑声回荡在他们上方。 当然，也有一些家庭，似乎情况不太好，手里的钱财只够买年货，可年幼的孩子那能懂得这些道理，他们紧紧的抓着父母的衣角，指着稻草之上插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嘴唇咬住，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朱元璋看着百姓百态，心中也十分感慨，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扩散开来，心情十分舒畅。 轿子摇摇晃晃，继续前行，在闹市之中，也有着安静的一角，一名流浪汉孤独的坐在屋檐之下，前面放着一直破碗，身上的棉衣也是千疮百孔，勉强能够抵御冬天的寒冷。 “停一下！”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即喊停了软轿。 “看来，世界上永远都有穷人，咱还是需要努力啊。” 朱元璋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从随身的金丝袋子里面掏出了几颗碎银子，亲自走下了轿子，放在了流浪汉的破碗中。 似乎听到了银子和瓷器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音，流浪汉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眼，里面缓缓诞生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来。 这时，老爷子才发现，这名流浪汉是个瞎子，根本就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可怜！” 回到轿子上，朱元璋感慨万千。 还记得当年，就是因为天下遍布这般苦难之人，他才揭竿而起，如今天下太平，却依旧能在繁华的角落中，看到他们的身影。 随着轿子继续前行，吵闹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再一次占据了京城的空气，可老爷子似乎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爽朗的笑出来了。 “不想这些事情了，今日出来是为孙儿选孙媳妇的。” 甩了甩头，朱元璋将思绪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再去提及，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热闹的场景之上。 时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自己的孩子们也逐渐长大，就连孙儿都有胸口高了。 眼角余光撇到卖糖葫芦的老人，朱元璋愣了一下。 “不知道炽儿喜不喜欢，等下回程的时候，趁着夜市给他买上一串，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到这里，老爷子又感到有些寂寥，自己的儿子一个个都去了封地，诺大的皇宫之中，只有孙儿能陪着自己。 今年过年，有炽儿的陪伴，应该是会热闹一点，可在他的心里，依旧是盘旋全家团聚的奢望。 “唉，也不知道炽儿喜欢什么，好不容易出一次宫，若是空着手回去，怕有些不好吧！” 朱元璋靠在软垫之上，此刻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外出办事，绞尽脑汁给自己孙儿带礼物的爷爷。 “这些个混小子，过年了也不知道回京城来看看，给咱写封也好啊，如今驿站如此发达，信件送到也只不过两三天而已。” 软轿逐渐出了集市，向着城北而去，路旁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起来，但每家每户都飘出了香味，相比是在准备过年的吃食。 一些小孩更是有些等不及，直接将自己的新衣服给换上，在大街小巷中玩耍着，他们其中几人一手拿着鞭炮，一手拿着香，到处放着，四周时不时的响起几声噼噼啪啪。 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忙玩活计的妇女们坐在院子中，手里拿着瓜果，尽情的聊着天，脸上洋溢着笑容。 “普通人家的日子！” 朱元璋索性揭开的轿帘，到处张望着，眼神深处涌现一丝羡慕。 他已经好久不曾体会这般自由的感觉了，真希望大明能结束世间一切的穷苦，人人都能过上这般舒适的日子。 轿子继续在箱弄之间穿行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老爷子丝毫没有觉得无聊。 “老爷，到了！” 一名锦衣卫半跪在轿子前，轻声说道，为了不暴露身份，皇帝在外，统一称呼为老爷。 “哦！” 朱元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双腿，迈步走了出来，锦衣卫们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四处张望着。 “不用紧张，这里挺好的。” 城北开发成都低，所以这里的治安也不算填好，锦衣卫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朱元璋看着坐落于墙角的住宅，眼光闪动，一扇有些年头的木门，是那么的朴素，墙角的砖块已经脱落，展示着岁月洗礼的痕迹。 “嗯，是个不错的地方，挺清净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四处打量了一下。 住在城北的人，多是一些集市小贩，力工和一些在客栈做活的伙计，照理说他们的生活应该不算太好。 可观察了一圈，朱元璋发现，他们人人家里都挂着两三斤猪肉，面粉也堆在墙角，屋子里飘出的香味也十分诱人。 “看来，这孙立云平日里喜欢帮助街坊邻里不是假的，住在如此地方，相比俸禄都拿来接济这些小贩力工了。” 回到轿子前，他捋了捋胡须，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世人活着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在和平年代是真的难得可贵，皇后看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 朱元璋看着有些简陋的木门，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容来，随即，亲自走上前去叫门。 “笃！笃！笃！” “谁啊？” 木门处的动静很快就唤来了屋内的人。 嘎吱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窜出一个粗布麻裙的小姑娘来，看到眼前的老人，她也是满脸疑惑，不由得将门关上了几分。 “你是？” “我是你父亲的好友，今日受邀前来做客，对了，你父亲在吗？” 第157章 会持家的好闺女! 朱元璋早就在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辞，此刻表现得也是十分自然。 “哦！” 孙含玉点点头，但眼神深处依旧是保留了一丝警惕。 “放心吧，小姑娘，我今日就是来找你父亲叙叙旧的，我可以进去了吗？” 此刻，朱元璋摇身一变，完全没有了当皇帝时浑身围绕的霸气，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人。 “好的，家父目前还在当差，没有回来，快请进！” 孙含玉将门彻底打开，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锦衣卫们则是一言不发，跟在了朱元璋的身后。 “对了，他们都是我的护卫，你不用紧张。” 老爷子见状，则是立马解释了一番，看小姑娘的样子，似乎马上就会一个箭步窜到院子中的武器架上，拿出一把长刀自我防卫了。 “老爷爷，你的官职应该比我父亲高很多吧！” 或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孙含玉看了一眼那几名侍卫，随后问道。 “哦？为什么会这样想？” 朱元璋一看到这个小姑娘，心中就感到极为好奇。 “因为您带着这么一帮子人，我爹可没钱请这么些壮汉来保卫他的安全。” 孙含玉从厨房拿出一个紫砂茶壶来，一边沏茶一边回答。 听到这话，朱元璋则是呵呵笑了起来，气氛缓和开来，他也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孙含玉。 朴素的裙子，木制的钗子，一身的烟火气息。 院中一张石桌，被她擦得十分光滑，不一会，热腾腾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 除去那有些突兀的武器架之外，柴垛，厨房，鸡圈一样不少，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 若是不解释一番，谁又能够想到，这是堂堂六品兵部校尉的家。 “老爷爷，请喝茶，父亲在府衙之中十分忙碌，应该要吃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若您没什么别的事情，在这里等他也可以。” “好！” 朱元璋在院子中坐下，在墙角有一个土灶在不停的煮着什么东西，散发着热量，再算上头顶的太阳，其实也不是很冷。 “这茶可是我亲自种的，您尝尝。” 孙含玉沏完了茶，就转身走到了土灶周围，开始了忙活。 “嗯，不错！” 轻轻抿了一口，清香的气味就在嘴中爆炸开来。 “闺女，那灶在煮什么呢？” 很快，朱元璋的目光就被灶台中迸发出的浓浓烟雾给深深吸引住了。 “这是在烤制熏肉，我爹就喜欢喝二两小酒，然后在配上两斤熏肉，我去集市上问了好久，才从别人嘴里打听来烤制的法子！” 说起眼前的灶台，孙含玉语气之中满是骄傲。 “这肉还有一个时辰就好了，到时候您可以尝一尝！” 她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带起了一缕烟灰，染黑了鬓角，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而听到熏肉二字，朱元璋肚子里的小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他开始期待了起来。 “你母亲呢？” “母亲出去采购年货了，大概傍晚才回。” 孙含玉没有回头，但光从她的声音中就能听出笑容来，因为要照看灶台，一直蹲着也不方便，她索性四处张望了一番，提起柴垛的斧头，用柴火给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凳子。 目睹了她这一连串的操作，朱元璋属实是被震惊到了。 “闺女，灶台不熏的慌吗？” 看着孙含玉俯身照顾柴火，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烟灰，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熏肉也不用这么无微不至的照看吧，要不要爷爷来帮你。” 虽然朱元璋心里对熏肉十分渴望，但也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孙媳妇作出如此之大的牺牲。 “我记得在一条街之外，就有一个名声还不错的馆子，他们也卖熏肉，实在不行我命人去买一点。” “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孙含玉转过头，脸上满是开心。 “老爷爷，你可能不知道，这涌来熏肉的可不是什么秸秆，麦草，而是一些中药，烟熏到脸上，相当于艾灸，说不定还对皮肤有好处呢！” “再说了，外面馆子里，一斤熏肉可卖二两银子，而普通肉可要不了这么多钱，咱知道熏肉的法子，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说道这里，她从一旁拿来一张蒲扇，对着灶台大力的煽动着，烟雾一时之间，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真是会持家的好闺女！” 朱元璋直接将茶给干了，心中十分高兴。 他相信，若是自己的孙儿在这，也一定会被眼前姑娘身上奇特的魅力给吸引。 妻子是男人背后的女人，更何况是皇孙的妻子。 国家大事虽不容女人插手，但身为皇储的女人，需要懂得天下百态，要深知民间疾苦，这样才能明白自己男人的行为，管理好皇宫。 “这茶真心不错，可是闺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熏肉要用重要熏啊？” “一看您就是长期受人伺候的主。” 孙含玉一边搅动着燃耗的土灶，一边解释着。 “熏肉，本就是利用灶台的温度将肉给烤熟，同时让肉-具备烟火的味道，用中药熏制，让肉的风味更佳，这个方子我可是从花了很大代价才拿到手的。” “哦？那闺女能不能把这个方子告诉我，我回去试试。” 朱元璋放下茶杯，忍不住起身，凑了过去。 一直带在皇宫之中，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过熏肉的滋味了，若是知道了做法，倒是可以差遣御厨隔一阵子换换口味。 “老爷爷，看来您也是个好熏肉的人，这样吧，等我将这些肉烤制完毕，我就将方子写给您。” 孙含玉也没有藏着掖着，十分干脆。 而时间在二人的对话间，迅速流逝着，熏肉也慢慢的飘出了香味。 “既然您是父亲的朋友，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 朱元璋没有拒绝，很自然的留了下来。 随着土灶中的烟火停息了下来，熏肉也被烤熟，不断沁出的油花低落下来，发出呲呲的声音，让人食欲大增。 孙含玉从厨房中拿过一件围裙，随意的系在了身上，然后双手就抬起了用来熏肉的架子。 “闺女，需不需要帮忙！” 见状，朱元璋也是撸起了袖子，那架子是铁制的，冷却过后才能碰，在加上肉的重量，少说也有几十斤了。 “不用，老爷爷，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上来也是给我帮倒忙！” 一边说着，孙含玉直接一把拎起了铁制的架子，将其放在了厨房的灶台之上，熏肉只要再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了。 见孙含玉看轻了自己，朱元璋还有些气恼，他可是武人出身，别看年纪大了，这把力气还是有的。 可发觉这闺女一人把那么大块肉抬进了厨房，他又不住的感叹了起来，力气这么大，身子骨这么好，准是个能生养的。 第158章 做人不能黑心 “晚上，咱除了熏肉，还吃点啥呀！” 朱元璋摩梭着双手，开始对晚饭期待了起来。 “咱就是一普通人家，肯定比不上您家里，一些家常便饭而已，您吃的惯就行。” 处理完了熏肉，孙含玉走出了厨房，解开的围裙，将额头上的烟灰给洗去，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来。 “家常菜好啊，吃惯了大鱼大肉，换换口味也不错。” 朱元璋回到了石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像是再自己家一样。 一旁的锦衣卫们看到这一幕，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很是震惊。 “呀！家里没有酒了，看来需要去买一点了。” 摇晃了两下厨房角落的坛子，孙含玉眉头微微一皱。 “老爷爷，不如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不着急，天色还早，外面也热闹，咱跟着你，去集市上转一转。” 朱元璋是越看这个闺女越顺眼，在他的心里，孙含玉已经是炽儿的媳妇了。 自从进入这个小院以来，对方的行为举止，都是十分对他的胃口，会办事，能下厨，身体还好，熟络起来以后，也没有什么架子，聊起天来也十分轻松。 随着木门一开一关，老爷子就背着手跟在孙含玉的身后，显得十分的悠闲。 出了小巷子右转，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一些菜农正在奋力的叫卖着。 “这些葱倒是挺新鲜的，可以买一点。” 入了集市，孙含玉就像是鱼儿到了水中一般，十分自在，在这个摊子前转悠一下，等会又去那个小贩那里说道说道。 可以看得出来，她经常到这里来，和这些商贩十分熟悉。 “到了！” 孙含玉在一道门槛很高的建筑物前面停了下来，门上的牌匾饱经风霜洗礼，眯起眼睛，勉强能够看出一个酒字。 “我爹喜欢喝这里的酒，所以我一般都来这里。” 迈步进入，一个老旧的柜台后面，一名中年人正打着算盘，应该是在算账。 “哟，孙家姑娘来了，想要点什么酒！” “来三斤桃花酿吧，我家的酒已经喝完了。” 孙含玉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来，放在了案台上。 “这是家里来了客人吧，孙家姑娘，我交给你酿桃花酒的那个方法如何？” 掌柜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后面跟着的朱元璋。 “法子不错，但总觉得没有掌柜酿的酒好喝。” 孙含玉笑了笑回答道。 “那是自然，我肯定要留一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若是将我的招牌酒传授给你，那不是在砸自己店吗？” 听到这个回答，掌柜也十分满意，麻利的从后面酒池中称好了酒水，递到了孙含玉的手上。 “老爷爷，咱可以走了！” 朱元璋也是点点头，出了门，方才屋子里面的酒香也让他有些馋了。 离开酒铺，二人就准备回去，却突然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似乎爆发了什么争吵。 “大家快来看一看，这个奸商，卖给我的菜全部都是坏的，我让他退钱，他还不退！” 人群中，一位大娘死死拉着一名小贩的手，嘴里大声喊道。 孙含玉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就靠了过去，朱元璋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这位大娘，这里卖菜的这么多，你怎么就能确认你手上的菜是从我这里买的，你拿着一篮子坏菜过来找我，是成心搅黄我生意吧！” 小贩也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贩卖这种质量有问题的菜。 “一刻钟前，我从你手这里离开，附近的人都能为我作证！” 大娘也十分彪悍，说什么也不撒手。 “是，我们都看见了，做商人，一定不能黑心。” “对！” 大街上，一些心怀正义的商贩们也是站了出来，支持大娘。 “原来是你，上回你好像也卖给我腐烂的土豆，我直到拿回家才看到，小伙子，你若还想要在这条街上继续做声音，我看你还是承认了好。” 围观的一名妇人也开口说道。 “你们……” 见有这么多人指证，小贩嚣张的气焰也渐渐弱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菜有问题，可我有什么办法，用银子进了货，卖不出去只能砸手里了！” 小贩露出十分无辜的表情。 “那你大可去找进货的人要个说法，而不是将这些坏了的菜卖给别人！” 孙含玉站了出来。 “既然你承认给了大娘烂菜，就道个歉，把钱退了，大家都不容易，而且都在这条街上讨生活，说不定还是邻居呢！” 听到这话，小贩也是低下了头，没有再去反驳，大娘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 “小伙子，我也不是非要你退钱，你也有难处，这样吧，等你明天进货了，你把我的菜给补上就行！” “大娘，对不起！” 小贩也道歉，一场闹剧也就这么结束了。 朱元璋站在人群中，摸着胡须，没想到，这闺女心中的正义感还不弱。 此刻，在皇城中，朱高炽完成了课业，来到了御书房，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出了宫。 “皇爷爷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看了看天边的斜阳，此刻他也有些郁闷。 “大人，我家里是真的出急事了，你就让我先回去吧，大不了，今日的公务我可以带回家去处理！” 府衙之中，孙立云对着自己的上司急不可耐的说道。 那人见他如此哀求，也只能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 “你可要保证完成今天的任务，马上过年了，军队名册一定要整理完毕。” 迅捷了一番，孙立云着急忙慌的冲出了府衙，向着城北的家中而却。 此刻大街上满是行人，阻碍了他的脚步，让他心中不由得越发焦急了起来。 一路行到城北，一些邻居站在门外闲聊，看着他如此慌不择路，纷纷询问道。 “孙大人，怎么今天回得这么早啊？” 但孙立云可没工夫回答，一把将自己官袍的下摆拎在手里，分离奔跑着，或许是官服运动起来十分不方便，他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身为六品官员，出门应该是有资格坐轿子的，但出来的太急，也忘了呼唤轿夫，再说了，轿子也没有跑的快。 穿过一条条巷子，孙立云的心中百感交集。 下午，他正呆在府衙的书房之中处理事务的时候，一名锦衣卫推开们走了进来，将陛下去他家做客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他。 孙立云依稀记得，前些日子，皇孙殿下来到了自己家吃了一顿晚饭，如今陛下降临，老孙家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心中的激动越发的浓重，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呼——呼——” 终于来到了家门前，孙立云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扶着门板，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第159章 敲打蓝玉 “吱呀——” 随着木门从里面打开，几道人影正站在院中，厨房飘来一股桃花酿和熏肉混合的香气。 孙立云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官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就看到了端坐在石凳之上的老人。 “陛下！” 双腿一颤，几欲跪下，但一旁的锦衣卫却悄悄上前，来到他的身后，一把扶住了他。 石桌旁，自己的女儿正在张罗忙活着，洗菜切菜，和凳子上的老人聊的十分开心，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看到这一幕，孙立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身后的锦衣卫轻微上前一步，凑到他的耳朵边上。 “孙大人，陛下不想暴露身份，还请孙大人注意自己的言行，今晚陛下将以你同僚的身份做客，希望你认真对待。” 听到这话，孙立云浑身颤抖了一下，这爷孙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德行，微服私访，都不希望暴露身份。 “你知道该怎么做？” 身后的锦衣卫见状也是紧接着问了一句。 “知道了。” 孙立云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 “陛下此番前来，自然是有着他的想法，希望你配合陛下！” 撂下一句之后，那锦衣卫缓步回到了木门的位置。 孙立云则是将自己官袍上的褶皱给抚平整，然后迈步走进了院中。 …… 另外一边，皇宫之中，朱高炽好不容易逃离了夫子的掌控，此刻正在景仁殿的花园之中练拳，项羽则是在一旁指点。 晚饭的时间快到了，御膳房的方向也是飘出一阵香味，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徒儿，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应该饿了，心思不在这里，继续练下去也没有多大提升。” 项羽挥挥手，消失在了树桩前。 朱高炽应了一声，揉了揉有些酸痛了臂膀，没过多久，下人就将晚膳给端了上来。 朱元璋对自己要求苛刻，十分节俭，可对自己的家人从不吝啬，桌上摆的都是山珍海味。 草草的填饱了肚子，朱高炽就搬了个椅子，坐在花园之中开始休息。 项羽曾经和他说过，肉体是受精神控制的，肉体再强大，若是受到精神的影响，也无法发挥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不管每天要学多少东西，要完成多少课业，他都会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闭目养身，修炼心境，日后上位成为帝王，也是用得上的。 “殿下，督察院那边有事找您！”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督察院，应该是对蓝玉的调查出了什么问题。 朱高炽睁开双眼，眉头微皱，修习被打断让他稍微有些不悦，但这毕竟是皇爷爷交给他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备轿，去督察院！” “是！” 太监的动作也很麻利，不多时，一顶软轿就候在景仁宫的外面。 督察院中，一间牢房中，蓝玉正坐在那里，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不上上午那般诚惶诚恐。 朱高炽站在大门前，心里却想起了皇爷爷和他说过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蓝玉还想要开脱自己的罪责。 上午朝会刚刚结束，原本蓝玉只需要在督察院留个资料，就可以回到家思过，可把自己又叫过来，是想要干什么，都这样警示他了，难道还不知道收敛些吗？ 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利用一番督察院的刑具，让蓝玉知道什么叫做低调。 朱高炽一边想着，一边从轿子里面下来，而听闻他要去督察院，还未曾出发前往北方的纪命也跟了过来。 “殿下，这蓝玉难道不服从朝会的决定吗？” 闻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进了督察院之后，你少说话，以免惹出事端来。” 朱元璋建立大明以后，十分重视武人，也就造就了蓝玉这般毒瘤，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想要解决，自然要下店猛料。 不多时，朱高炽就在牢房见到蓝玉。 “臣蓝玉参见皇孙殿下！” 蓝玉虽带着镣铐，但依旧是行了一礼。 朱高炽缓缓点头，抽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随后盯着眼前披头散发的人影，面无表情的问道：“叫我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蓝玉瞳孔微微一缩，或许是有些激动，想要站起来，身上的锁链发出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 “臣已经认识到错误，日后一定回改进，求皇孙殿下给臣一个机会，如今北方的蒙古人没有被驱走，臣实在是没有心思带在家里思过……” “你不用说了！” 见蓝玉满口国家大义，朱高炽的心中立刻就升起了一阵不耐烦的感觉，他抬手瞬间就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我记得皇爷爷说过，对你的处置完全由我决定，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回到家中，面壁思过，其他的事情不用理会，会有专门的人处理的。” 蓝玉还想解释，但朱高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我叫来的吗？可我还是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在皇孙殿下的注视之下，蓝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愚钝，糊涂，今日之所以专门前往督察院，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看不出来。” 朱高炽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阴沉。 “若我不趁着朝会的时候，将你从大将军的位置上给扒下来，你日后必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到时候，激怒了皇爷爷，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你也难逃一死。”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刑具面前，伸出手，似乎在认真的挑选着。 “你就像是一匹脱缰野马，根本不服从管教，今日我就代替皇爷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稳重。” 眼看他真的要动手，蓝玉瞳孔一缩，开始害怕起来。 身为大将军，这里许多的刑具还是他创造出来，用到人身上的效果，他也亲眼目睹过，若是这些刀刀棍棍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皇孙殿下，臣知道错了，你……” 蓝玉被镣铐束缚着，根本就无力反抗。 “到底认没认识到错误，一会就知道了。” 朱高炽冷笑一声，在奇形怪状的刑具之间拨弄着，随手拿起一个，向着一旁的狱卒询问者使用方法。 “若能用一些皮肉之苦来让你懂得收敛，也不枉我来这督察院一趟了。” “今日你叫咱过来，是不是想要探一探咱的口风，看看有没有机会通过我来免去皇爷爷对你的惩罚，是不是？” 似乎是选好了刑具，朱高炽缓缓转过头来，面色沉重的询问道。 蓝玉虽然在战场上尽情驰骋，见惯了死亡痛苦与折磨，可当这一切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依旧是爆发出了生理本能，脸色惨白，手脚下意识的挣扎着。 第160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您也不用亲自动手，我这就配合督察院完成工作，然后回府邸。” 牢房阴暗的环境，在算上手脚的枷锁，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压力，甚至逼出了眼角的一丝泪花。 “真的知道了？” 挥舞着手上的刑具，此刻的朱高炽嘴角上挑，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来。 随后，他从督察院的御史那里拿过一本典册来，放在了蓝玉身前的桌子上。 典册上面是蓝玉卸任大将军的状书，只要摁了手印，就能生效。 看着七扭八歪的字，蓝玉心里十分苦涩，之所将朱高炽给唤了过来，就是想要挽回一下自己大将军的身份，面壁思过自然不麻烦，若是失去了军权，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如同鸟儿被砍掉了翅膀，这些是真的飞不起来了。 在刑具的逼迫之下，他只能抬起手，在典册之上留下了一个粗糙的印子。 “这样就对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反省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朱高炽哐啷一声将刑具丢在地上，满意的点点头，阴沉的表情随即消失。 “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念着你这二十年间，为大明厮杀，打出了一片天地，立下了不少功勋，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你若安心在家反省，别在干那些丑事，乖乖认错，一切还会回到正规的，皇爷爷老了，很多事情都会交给我去打理，明白了吗？” 回身走到牢房门口，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只留给蓝玉一个黑色的背影。 “我这是给你机会，别不知好歹。” 一想到李长善和胡惟庸，蓝玉就感到一阵冷意席席卷全身，他们二位都是大明顶天立地的人物，可最终依旧倒在了一场清算之中。 “如今你以认罪，代罪之身，最好不要去触霉头，若是没有我从中斡旋，你可能早就定了死罪。”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摆摆手。 “好了，事情处理完了，你也可以换身衣服回去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一定要珍惜。” “是！臣恭谢皇孙殿下！” 或许是门轴老化，铁制的牢门发出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将两人分隔开来。 出了督察院，朱高炽直接上了软轿，整个人仰躺了下来。 一次看似简单的谈话，却让他意识到了武人的缺陷，那就是情商低。 自己冒着被皇爷爷责罚的风险，将蓝玉给救了下来，对方不但不感激，还得寸进尺，想要通过他夺回自己的军职。 “唉！” 轿中，朱高炽长叹一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终归要老实一阵子，皇爷爷看人真准，这蓝玉的确不是个消停的主。 “纪明！” “臣在！” “你帮我留意蓝玉府邸的动向，一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汇报！” “是！” 纪明目光一闪，自信的答应了下来。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将蓝玉给保了下来，自然要让他在大明的军中发光发热。 …… 城北孙宅，孙立云刚进入小院，立刻就被他闺女给发现了。 “爹！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孙含玉惊喜的声音立刻就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此刻他正坐在石桌旁，帮忙择菜。 而孙立云见到这一幕，心里是无比的震惊，陛下择菜做饭，说出去，可没人敢相信吧。 在原地站定，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这才装作正常的样子在石桌旁坐下。 “今日府衙中的事务较少，我忙完之之后就回来了。” 应付完女儿，他的目光就小心翼翼的落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锦衣卫只告诉了他，陛下去他家做客，可没有说明原因。 而看着女儿和老爷子交谈热烈，一个念头缓缓从他脑海深处涌现。 “难不成，陛下看中了闺女！” 这个念头一诞生，就遭到了孙立云的疯狂否定，能在府衙之中特立独行这么多年，足以见得，他也是一个聪明人。 在皇上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员，算不得什么。 前些日子，皇孙殿下来自己家，今日，陛下又亲自过来，肯定是有着某种目的，否则这两位大明最高人物不会轻易露面。 想到这里，孙立云在自己闺女和陛下之间来回打量了起来。 越是观察，心中那个被他否定的念头就越发变得躁动。 他闭上眼睛，假装品茶，趁着这个空挡，回想起门口的锦衣卫。 “难道，陛下真的要迎含玉进宫！” 放下茶杯，孙立云的心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带着冰块的凉水，凉到了极点。 自己的闺女才十六岁，可陛下已经快六十岁了吧。 虽然，他在打心底里希望含玉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可后宫深似海，和火坑没有什么两样，难道闺女的后半生就只能沉溺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石桌前，朱元璋的身形就像是一座大山，压住了孙立云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了一丝失魂落魄。 是的，若陛下真的想这么干，他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闺女离开。 “爹，你在想什么呢！” 孙含玉俏皮的冲到他身前，用力的挥了挥手。 “这位老爷子说是你的上司，今日受邀来做客的。” “下官，兵部校尉孙立云参见大人。” 女儿的声音将孙立云唤回了现实，忍住心中的苦涩，郑重的行礼。 “唉，这又不是在府衙，用不着那一套！” 朱元璋笑着说道，对方没有戳破自己的身份，看来他已经收到锦衣卫的消息了。 “孙校尉，今日有酒有肉，咱们好好聊聊。” “能和您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孙立云轻轻一拜，十分恭敬的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你就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老人即可，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朱元璋佯装生气。 “爹，你别一直端着，看看这位老先生，一点架子都没有，既然你都和他这么熟了，不如放开一点。” 孙含玉将熏肉给端上桌，出言劝道。 而孙立云只是笑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自己眼前坐着的可是九五至尊，若随意对待，岂不是坏了规矩。 没一会，刘氏也带着一车年货，回到了小院中，看着满屋的客人，她也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刘氏也很精明，只是看了一眼老爷子的做派，就立刻进入了厨房帮忙。 第161章 你养了一个好闺女 炊烟升起，酒菜上桌，院子中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热烈起来，但孙立云依旧是无法放松精神，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 见状，朱元璋也没有强求，只是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桃花酿，上回自己的孙儿从城北回来，就曾向他推荐过这酒，今日一喝，果然是不同凡响。 “你家环境不错，养了一个好闺女！” “今日冒昧前来，就是为了这丫头，具体情况咱等会和你细谈！” 老爷子显得十分随和，但孙立云却依旧十分紧张，听到对方谈论到自己闺女，心中的苦涩瞬间将他给淹没。 他之所以能一直坚持救济穷人，很大程度上是家庭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动力，倘若自己的闺女就这样被送入宫中，他可能也没什么心思坚持自己一贯的做法了。 家人是孙立云看重的东西，此刻他已经隐隐在心中盘算，如何拒绝陛下，强行推掉所谓的婚事，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女儿步入火坑。 就算陛下要处死他，他也认了，这些年在府衙之中做事，也积累了一些财富，足够将娘俩送出京城了，去乡下，去陛下找不到的地方，平安幸福的过一生。 更何况，陛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己违抗旨意，应该不至于身死。 “看来终究是无法在京城落根，还是得离开。” 孙立云下定了决心，端起酒杯猛的喝了一口。 “陛下，臣兢兢业业为兵部，忙碌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 女子无法陪席，此刻都在厨房，他的声音也不大，孙含玉娘俩也听不到。 “你想说什么，直说，不用绕弯子。” 朱元璋夹了一块熏肉，美美的放到了嘴中，然后又喝了一口桃花酒。 “那臣就直说了，臣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自己的家人幸福安康。” “咱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咱俩还有很多相似之处嘛！” 听到这话，老爷子也有些感慨，想起了自己还没有成为皇帝的那些日子。 “臣闺女是个粗人，认识的字又不多，只会干一些粗活，是配不上您的，所以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孙立云见话说开了，也不在铺垫了，咬咬牙，直接说道。 “啊？” 闻言，朱元璋愣在了原地，筷子上的肉也掉到了桌子上，半响，他才明白过来，对方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哈哈哈哈……” “孙校尉，你误会了呀！咱是想要你闺女给咱孙儿当媳妇，这是上门来考察了。” 老爷子先是朗声大笑，随即解释道。 孙立云视死如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大脑一时之间也宕机了，无法处理这条惊人的消息。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皇孙殿下看上了臣的闺女？” “那是自然！” 朱元璋点了点头，然后探出筷子，将那块掉在桌上的熏肉给夹了起来，继续品尝。 “咱孙儿前几天来你这一趟，多半是有了决定，咱这个做爷爷的，肯定要过来把把关。” 由悲转喜的心情一时之间在孙立云的脑海中爆炸开来，让他浑身失去了力气。 那天皇孙殿下来吃饭，他是在场的，那名少年的言行举止十分得体，若将女儿交给这样一个人，终归是放心的。 “陛下，这是真的吗？” 孙立云咽了一下唾沫，喉咙莫名的有些干燥。 “咱是谁，你忘了？咱的话就是铁打的事实！”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随即不在理会，专心的享受美食。 原本平静的夜晚又多了一个不平静的人。 清月初露辉，夜深人静时，忙碌的一整天的京城在此时也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在街道之上回荡着，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让孙家的宅子显得越发安静了下来。 主屋卧室中，孙立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之中不断重复的播放着饭桌上的那一幕。 自己即将要成为皇太孙的岳父了，这般天大的好消息，让他怎么也无法入睡，就好像有人在他脑海之中点燃了一团火焰，此刻正在不断的刺激着神经。 朱元璋离开后，孙立云感觉自己好像是飘在云端一般，身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走，按部就班的洗漱上床，直到脑袋接触到枕头，才缓缓的回过身来。 时至半夜，他依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方才，他起夜，小腿狠狠的磕在桌角，那钻心的疼痛仿佛在告诉他，自己闺女是真的被皇孙殿下给看上了。 没有睡衣，孙立云索性披了一件衣服，端着烛台步入了书房之中，推开窗子，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看着晴朗的天空，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为什么，皇孙殿下会选咱的闺女？” 就这么坐在窗前，像是一尊雕像，看起来十分怪异。 刘氏被丈夫的举动给弄醒了，跟着来到书房，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随即上前。 “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话，孙立云很快就从未来的遐想之中缓过神来，他关上了窗户，看着自己的妻子，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没什么，只是白天太忙了有些睡不着。” “可你今天不是说府衙不是很忙了，这么坐在外面，不冷啊！” 刘氏拿出一根铁钳在尚未熄灭的炉火之中拨弄着，随即夹起两颗红炭，放入了手炉中，轻轻的送到了丈夫手中。 “我看你看不只是睡不着这么简单，你不说，我也明白，但一定要记住，不管你干了什么，我和含玉都会支持你的。” 发觉妻子对自己的关心，孙立云也是十分感动，可闺女的事情十分重要，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透露出来，万一妻子嘴碎告诉了女儿，以女儿的性子肯定要反抗，岂不是坏了事。 刘氏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一边打量着丈夫的神色。 “姓孙的，事情是不是跟咱女儿有关？” 念头一转，她立刻就猜出了几分有用的信息。 这些日子，不仅是宫里的人，就连府衙里的大官都来自己家做客，肯定有着诉求。 “你别想太多，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告诉你不好！” 被妻子看了出来，孙立云也只能呵斥一声，随后解释道。 “这不仅和女儿有关，还和咱们的未来有关！” 闻言，刘氏很快就紧张起来，女儿和未来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第162章 孙家要一飞冲天了! “姓孙的，你说，今天那老头是不是看上咱闺女了，想要娶回家，难怪，我今天看她的样子就有些奇奇怪怪的，你……” 说道一半，孙立云就冲了上去，捂住了自己妻子的嘴巴，若是锦衣卫没有走，这些话被他们听到，恐怕明天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别瞎说！” 瞪了妻子一眼。 “我怎么可能看着女儿嫁给年纪那么大的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见她不在胡言乱语，孙立云松开了手。 “也是时候给咱闺女弄几个丫鬟伺候一下了，让她提前适应一下这样的生活。” 丈夫的态度一波三折，现在又在这里自言自语，刘氏顿时有些蒙。 “这么些年来，我也攒下了不少银子，买几个丫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夫人，你觉得呢？” “你是当家的，这些事情你决定就行，可你一直以来都志向不都是帮助他人吗，这件事不用干了？” 刘氏想了一想，在书桌旁坐下。 “一生到头，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明天，我就去把那笔银子拿出来，给咱闺女做一身好衣裳，也能风光风光。” 在兵部校尉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这点积蓄也是有的。 虽然大部分的俸禄被他拿去了接济穷人，但并不代表孙立云没有自己留下一些余钱。 “可你不是说那笔银子是应急的钱吗，是给女儿做嫁妆用的，现在拿出来……” 刘氏皱起眉头，数落着丈夫，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你还是要女儿嫁给那个老头？” “唉！” 孙立云借着灯火，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的事情还是告诉她为好。 “夫人，接下来我会详细的给你解释一番，你且做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刘氏坐直了身体。 “你可知道今日那老先生是谁？” “不知道。”刘氏摇摇头，十分实诚。 “那可是当今皇上！” 孙立云贴近妻子的耳朵，轻声说道。 “什么皇上？” 刘氏的大脑似乎一时之间无法处理老爷子是皇帝这则消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般糊涂话来。 “皇上还能是谁，洪武老爷啊！” “啥？啊！” 刘氏顿时就瞪直了眼睛，脸色惨白，方才她还称呼对方为老头，此刻也是终于明白，为何丈夫会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了。 “那些护卫也不是寻常人，都是些锦衣卫。” 孙立云面色沉重的继续解释。 而此刻，刘氏张了张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来的那个英俊小伙子，看上了咱闺女，他爷爷是过来把关的。” “那个小伙子，不是个公公吗？” 好一会，刘氏才缓过神来。 “那可是皇孙殿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孙立云听到这话，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所以，咱闺女会成为皇孙殿下的媳妇，咱就是皇孙殿下的岳父岳母，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含玉。” 刘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狠狠的掐了掐大腿，和丈夫一样，她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孙家要一飞冲天了！” 此时此刻，书房中的两人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孙家夫妻二人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晕了，正茫然的坐在书房之中，而上书弹劾蓝玉的李景隆，此刻也不是很好受。 蓝玉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所以很多武官都是支持他的。 李景隆参了这么一本，直接让他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在朝堂之上，皇帝震怒，他们没有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随着蓝玉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一场地震在京城之中扩散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曹国公李景隆。 或许是受到了朱高炽的提点，曹国公也很聪明，下了朝会，回了家，直接发了一个告病的帖子，无论谁去拜访，讨要说法，都不会接见。 一些文人则是想方设法的旁敲侧击，想要从他家人的嘴里探探口风，可没想到，曹国公府邸大门紧闭，以什么理由都进不去，似乎完全和外界断了往来。 若是放在平日，想要去李景隆府上，帖子都不需要递，大门敞开，直接进去就好了。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让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时间来到第二天，曹国公府，后花园中。 李景隆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端着酒杯喝闷酒。 “我现在是能理解狗咬吕洞宾的感觉了，明明是帮了蓝将军一把，反过来他的那些簇拥者们这样对待我。” “朝会的时候，若不是陛下在，恐怕这些文人武将会直接把我扭送刑部，要强行定我的罪。” 喝着喝着，他就有些微熏，趴在桌子上。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蓝将军是真的不足以好歹。” 朝臣的敌视，让李景隆十分生气。 由于是朱高炽指示他做这件事情的，所以他十分清楚对方的用意，保住蓝玉的性命。 可那些本就头脑简单的武人却不管这么多，只认死理，是你李景隆害了大将军，那么一切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朱高炽私下里劝住了一些关系较好的文人，包括他的老师六三吾和方孝儒，但依旧是无济于事，这口黑锅，李景隆注定是要背一阵子了。 眼下，他只能龟缩在家里，等这些武将气消了，再寻机会一一去解释，等这个风口过了，皇孙殿下肯定会好好奖赏他的。 而自从自己干的好事被朱高炽给识破之后，李景隆每行动一步，就会留个心眼子。 这些年，随着蓝玉不断立下功劳，朝中的臣子也逐渐倾向于他，李景隆则是不断的受到排挤，若不是有着过硬的身份摆在那里，恐怕早就淡出了军队的视野。 锋芒毕露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一直如此放任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受到陛下的责罚。 李景隆也从这件事中悟出了这个道理，皇孙殿下的目光就是长远，难怪会获得陛下的青睐。 “殿下啊殿下，这次我可是豁出去了，你可一定不能忘记我的功劳。” 喝着小酒，吃着小肉，想着想着，李景隆的心情也逐渐开朗了起来。 蓝玉下台，自己也会有更多的发展空间，说不定还能去蓝玉的位置上坐一坐。 “若殿下支持我，我一定会率领大明虎贲，征战世界，殿下说打那里，我就进攻那里！” 当然，对于统领三军的事情，李景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虽是个武人，但心思却十分细腻，殿下真正看重的，还是蓝玉，不然也不会让他公然揭露对方干的坏事。 不过，只要诚心跟着皇孙殿下，总有一日会出头的。 念及至此，李景隆的酒也醒了一半，他直起身子，看着阴沉的天空。 第163章 殿下真神人也! “咱现在应该算是殿下的人了吧！” “老爷！”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缓步进入了院子中。 由于自己只能带在家中，无法外出，所以李景隆就派自己手下的谋士刘武外出打探情况，然后回来报告，好掌握整个京城的动向。 “详细说说！” “陛下如今正在给皇孙殿下找媳妇，昨日微服私访，出了宫，似乎是去了兵部校尉孙立云家里。” “哦？看来这事已经是定了？” 李景隆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咱们和孙校尉的关系怎样？” “回老爷的话，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刘武微微抱拳，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送礼，那可是皇孙殿下的亲家，未来最大的外戚！” 挥挥手，李景隆随即呵斥道。 “是老爷，下属这就去办还有一件事！” 说着，刘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皇孙殿下托人让我交给老爷的。” 一听到皇孙殿下四个字，李景隆立刻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乐颠颠的打开信封，迫不及待的阅读了起来。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 随着刘武离开，信纸上的内容逐渐展露了出来。 “朝会上，你表现得很好，可蓝玉卸任了大将军，京城外的军队总需要又人管理，现在我就将这项职责交给你，有了职务在身，你也不用顾忌，可以在京城之中走动。” “年关降至，普天同庆，这段时间，你尤其不能放松警惕，京城的治安和稳定你也一并负责，所有的军队可以适当休息，但也不能完全不训练。” “还有，军中极需青年人才，任职的这段时间，你要多多留意，委任状我已经批下来了，过几天就回到。” 读完了信，李景隆的心情顿时十分激动，朱高炽的这一番布置，直接让他接替了蓝玉的部分职务。 “殿下果真是好人啊，还惦记着我！” 李景隆亲吻了一下信封，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就在他晃荡的时候，信封的里面又掉出一张小纸条来，捡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让你接替职务，没有让你得意忘形，若是碰到了什么无法处理的棘手事，可以直接来宫中找我！” “殿下真神人也！” 揣着信封和小纸条，李景隆心中对朱高炽的崇拜立刻就上升到了极点，经历了这些事情，如今他已经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对方了。 乌云会聚又散开，阳光时隐时现，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孙儿的终生大事得以解决，朱元璋的心情变得十分舒畅，晚上回到寝宫，美美的睡了一觉，甚至还错过了早朝，好在今日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御书房中，朱高炽早早的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 “皇爷爷，没想到你也有睡懒觉的时候！” “你个臭小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我就不能享受享受，成天坐在书房中处理事务，谁能够受得了！” 老爷子快步进入，脸上洋溢着笑容。 “昨天出宫您去哪儿了，怎么不带上我，孙儿可是好久都没出宫了，正值腊月，外面肯定很好玩！” 朱高炽放下了手中的笔，神情之中充满了期待。 而看着孙儿的表情，朱元璋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了。 “咱出宫是去办事的，又不是出玩，等你那一天完成了课业，朝中不忙，咱爷俩倒是可以放放假，出去休息一下，感受感受京城的热闹！” 老爷子也很渴望看到那一天。 “炽儿啊，你还记得那天的茶会吗？” “当然记得，爷爷问这个干啥！” 朱高炽端起茶壶，斟满了茶水，有些疑问的回到。 “臭小子，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咱的意思，是问你有妻子的人选了没有，这件事你最好给咱快点决定，咱可还期望看到重孙呢！” 朱元璋将脸一板，装作生气的说道。 “爷爷，这可是人生大事，自然要细细考虑，再说了孙儿还小，十四岁就成婚，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朱高炽吐了吐舌头，其他的事情自己都好决断，只有这件事，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最多延迟一年，十五岁是你成人礼，那时必须成婚。” “爷爷，你不是说婚事可以由我自己决定吗？” 或许是手冷，朱高炽握住茶杯，雾气升腾，盖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唉！爷爷就是怕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 朱元璋轻叹一声，目光有些失落。 “所以，爷爷帮你选了一个，你不会怪咱吧！” 听到这话，朱高炽抿了抿嘴，缓缓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娶妻这件事，自己根本无法决定，既然已成定局，那么就坦然接受吧。 “爷爷，是谁啊？” 见孙儿没有责怪的意思，老爷子脸色一喜。 “爷爷帮你选的，自然是最适合你的，虽然你没说，但咱也参考了一部分你的想法，正妻，肯定要从全方位考察。” “首先，她肯定不能有什么小姐脾气，其次要会过日子，最后，性格要好！” 闻言，朱高炽的脸上也展现出了一丝笑容，对于这两个条件，他是双手赞同的，至于外貌什么的，自己将来可是皇帝，整一两个好看的妃子很正常吧。 “嘿嘿，皇爷爷，你说的很对，我完全同意！” “你小子，怕是已经开始惦记上，咱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朱元璋笑着骂道。 “好了，咱也不瞒你了，昨日去了孙校尉家中，亲眼见了一见那闺女，还留下吃了一顿饭，老师说，她已经获得了咱的认可！” 得到了答案，朱高炽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是她？” 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觉得吃惊，好像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一般，只有心中涌上来阵阵激动。 上一辈子，自己是一个妥妥的光棍，而这一辈子，才十四岁就有老婆了。 缓和了一下心情，朱高炽很快就有些坐不住了，心思早就飞到了天上去，手中的笔也不像先前那般听话，字迹也开始歪歪扭扭了起来。 第164章 奇奇怪怪的孙家父母 “炽儿！想啥呢？” 看了一会折子，朱元璋也发现了自己孙儿的异状，立即呼唤道。 “皇爷爷，你不该告诉我这件事的，搞得我现在都无心学习经文了！” 朱高炽摸了摸自己逐渐发烫的脸蛋，有些后悔的说道。 “哈哈，你小子，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见孙家那闺女了，念你是第一次，咱也不责罚你，但也要收收心，皇孙娶亲，可是有很多礼仪要学的，趁着这股劲头，咱就赐个侍女给你，让你好好体会一下！” 说着，老爷子就挥了挥手，随后一名太监就飞奔就进入了御书房。 “传旨给马皇后，让她从身边挑个姑娘，送到景仁殿里面去，往后伺候咱孙儿，传授礼仪！” “是！” 太监领命退下，而朱高炽心里却是猛的跳了一跳。 马皇后身边的宫女可都是个顶个的漂亮，而且气质端庄优雅，进宫的时间也久，二十来岁，完全就是一副大姐姐做派。 他立刻回想起来，宫女们风情万种的身姿出现在脑海中，不禁让他感觉到几分燥热。 “爷爷，这礼仪有那么难学吗？” “哈哈，臭小子，方才是谁在那里说自己年纪小，成婚太早的，怎么，现在开始焦急了？” 朱元璋看着孙儿脸色通红，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顿时乐不可支。 “爷爷，我没有，这不是为了让您开心吗？” 老爷子没有继续点破孙儿的心思，只是呵呵的笑着。 “罢了，既然这件事定了下来，你也应该好好准备，这样吧，给你放几天假，你就在景仁殿好好休息，奏折也不用你看了” 挥挥手，命太监将朱高炽送离御书房，他这才静下心来。 而那些夫子们接到这个消息，却是有些生气，在他们看来，做学问高于一切，应该日日坚持，是断然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可朱元璋却不管这么多，在他眼中，传宗接代才是天大的事情，能不能看到自己的重孙可比什么儒家道理重要得多。 一群夫子气冲冲的找到御书房，却被老皇帝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怼了出去。 一向擅于辩论的儒士面对朱元璋，也是哑了火，只能悻悻离开。 而朱高炽回到了景仁殿，下意识的就朝着后院走了过去，冥冥之中他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人在等他。 迈入拱门，一道清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见他进来，连忙下跪行礼。 “爹，娘，你们买这么些个下人来做什么，难道是嫌弃女儿做饭不好吃，还是家务处理的不满意？” 一大早上起来，孙含玉正想烧火做饭，却发现了院子中已经忙碌起来的丫鬟佣人们，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的身影，她心中十分不解。 原本以为自己的父母只是说说而已，可卖身契已经签下来，钱也给了出去，现在想要反悔也是没有机会了。 “这些事情本就应该是女儿干的，请人来做，不是浪费钱吗？爹，难道你要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事业？那些穷人不管了？” 孙含玉怀着满心疑惑，直接敲开了父母的房门，强行将还在睡梦中的两人给叫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二位一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孙立云和妻子看着撅着嘴巴的女儿，心里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闺女，这都是为了你好，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以后的生后都会是这样，提前适应适应！” 刘氏也上前劝说道：“女儿啊，从今往后，你就是孙家的大小姐，不用干粗活，饭也有人帮忙做，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 “爹，娘，你们怎么突然转性了，不是你们从小教育我，女孩子要学会干活，懂得节俭，同时能独立的吗？” 见二人依旧是在打哑谜，孙含玉依旧十分不满。 “什么叫做我以后的生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自从家中所有的事务都被下人承包后，她就感到莫名的空闲，一个人坐在院子中，怎么都不舒服。 有几个丫鬟似乎是不熟悉他们家的情况，去井中打水，木桶却掉下去几次，看到这一幕，孙含玉想要上去帮忙，却被母亲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身为六品官员的妻子，她也没少和兵部其他人的家属打交到，宫里的规矩十分严格，若女儿身上那里磕着碰着了，然后被宫女检查出来，那可是要坏事的。 女儿是要成为皇孙妃子的人，是未来的皇后，身份地位已经高到了天上去，自然是要小心对待。 而面对着家中所发生的变化，孙含玉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慢慢的适应着，可谁曾想到，第二天，刘氏亲自去了京城中最好的成衣店，买了一对绫罗绸缎回来，说是要亲自给她做一件最好的衣服。 种种举动，孙含玉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什么公主，就连和父母之间都产生了一众微妙的隔阂。 这奇奇怪怪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可无论她怎么向父母询问，对方都不愿意透露出半点消息，最终也只能作罢。 而孙家的亲戚打探到孙立云的变化，也是闻风而动，这种市井小民对发迹暴富似乎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在他们看来，孙家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这几天，他们纷纷前往孙宅拜访，可孙立云公务繁忙，一直都没有空闲接待。 终究是一些目光短浅的老百姓，眼界很低，即使在京城中经营着一些生意，活的很滋润，但依旧在不停的追逐着利益。 他们来到了孙宅，看到了干活麻利的下人，心思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刘氏的表象则是更加刺激了他们的猜测，似乎一夜之间，这名六品官员的妻子突然多了从不曾有过的底气，和这些亲戚交谈说话的时候，眼神深处都不由得涌现一丝高傲来。 这天，孙立云特意的告了假，回到的家中，宫里来了消息，今日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闺女，我知道你心里很疑惑，但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娘把你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骄傲！” 刘氏坐在院子中，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说着说着，眼眶就慢慢的红了。 第165章 活脱脱的奸商 “娘，我一直都是你的骄傲，可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理解……” 孙含玉发觉了母亲眼中的一丝悲伤，聪慧的她也通过这些天父母的举动猜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含玉，你要清楚，爹娘都是为了你好！” 孙立云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女儿的另一边坐下。 “爹，娘，你们是不是帮我选好了人家，要把我嫁出去？” 沉默了一小会，孙含玉终于将线索给拼凑起来，明白了一切，可刚想要抗拒父母的决定，门口处的动静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女婿在家吗，我们来看你了！” 一名中年人自顾自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铜钱花纹的袍子，体态微胖，有些发福，留着两根山羊胡，脸上充满了奸诈的笑容。 他正是孙立云的岳父，京城中一位卖绸缎的商人，姓刘，他父亲活着的时候是元朝的举人，家里有一些钱财，明朝开国之后，就在京城落根，做点小生意。 自己女儿嫁到孙家后，就基本很少和孙立云联系，今日突然到访，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中年人的身后则是跟着他的儿子儿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经商的远古，他儿子的脸色显得十分刻薄，儿媳则是擅长算账，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前些日子，孙立云还处理了一件有关他们刘家的事情，一名客人认为刘家商铺售卖的布品有问题，前来退货，那儿媳则是搬出了一套理论，说什么货物出了商店就开始贬值，要细细计算，不能退全款。 这场闹剧是沸沸扬扬的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直到督察院出面，才平息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岳父到来，孙立云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起来。 “京城商户，耳目四通八达，但也不可能打听到皇家事宜，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女儿的未来。” 心中向着，他还是上前去迎接。 “小婿见过岳父！” “哟！几天不见，女婿竟然在家里添了这么些佣人，看来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中年男人迈步进入，毫不客气的就在石凳之上坐下。 刘氏见状，眉毛立刻就拧了气来，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了任何好感。 小院中，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家里来了客人，孙含玉也只好将事情放了一放，十分自觉的钻入了厨房之中，不一会就端着茶水走了出来。 “孙大人，好久不见了！” 中年男人的儿子刘意打着招呼，这些年在商场沉浮，早就养成了一副势利的心眼，看着朴素的小院，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鄙夷。 原先，他是不怎么想来这贫民窟的，但拗不过父亲的意思，只能带着媳妇跟了过来。 住在这样的地方十几年，就算他孙家得了皇上的恩赐，有能怎么着，身为一个商人，只看重利益，希望自己这一趟能带来好处，他暗自这样想着。 “好久不见，店里忙不忙？” 虽然心中对这一家子商人有些不待见，但孙立云依旧是堆起笑脸，装作热情的上前交谈。 “自己找地方做，难得来一回，把这里当家一样就行！” 可刘意只是四处打量了一眼，就站在了父亲的身后，没有半分坐下的意思。 “女婿客气，我们只是来拜访拜访，不耽误时间的。” 刘武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呵呵呵的笑着。 “女婿，看来你这些日子混的的确不错，城里都传你是个清官，百姓都很崇拜你呢！” 闻言，孙立云心里一顿，也不好计较，笑了笑，没有回话，对方这是明里暗里讽刺他没钱。 不过，他能忍，孙含玉却忍不了，上期一步，斟满茶水：“刘老爷，我怎么听说你们家的铺子卖假货给人家，都捅到官府那里去了，这件事，都在京城中传开了！” 刘武听到这事，也没有立刻生气，脸上依旧飘着笑容，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若没有孙立云从中斡旋，他们家的铺子可能真的要关门了。 “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这不，特意上门来感谢的，意儿，将马车上的礼品给拿下来！” “咱们两家的关系，那里还用得着谢来谢去的！” 孙立云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刘武赚的都是些黑心钱，自己可不敢收。 “既然女婿如此慷慨，那在下也不好意思拒绝！” 刘武的脸皮很厚，打个哈哈就将话题给转移了过去。 “女婿，你最近是不是快要升官了呀？我看你院中的这些丫鬟佣人，可不像是便宜货。”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他凑到孙立云的前面，轻声问道，那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奸商。 “升官倒是没有，只是近些日子公务越来越忙碌了，不着家，妻子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让娘俩享享福了，再说，家里诱人张罗，我也能放心的待在府衙之中办事，您说是吗？” 孙立云端起茶杯又放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缓缓解释道。 “奥！是这样啊，正好，我想要换一批佣人，女婿大可帮我掌掌眼！” 刘武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依旧是没有死心，眼珠子一转，继续试探。 “这是你闺女吧！都这么大了！” 目光落在一旁的孙含玉身上，孙立云神情明显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细小的神态变化立刻就被刘武看在眼里，他的心头一跳，看来自己是找到正主了。 “才刚满十六岁，已经不小了！” “十六岁啊，许了人没？” 刘武突然就来了兴趣，小眼睛在孙含玉浑身上下不停的打量着。 “女婿，我刘家刚好有个外甥，今年才十五岁，秋闱刚刚中了秀才，长得也很俊，才华就跟不用说，前途是一片光明，再不济，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这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虽然是个商人，但作为长辈，肯定是要为外甥的人生大事，操操心，我那外甥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和你闺女门当户对，天生一对，不如我们二人从中牵线，促成这一段姻缘，也好亲上加亲，你看怎么样？” 第166章 聪明乖巧又帅气的弟弟 听到这话，孙立云心中不由得涌现了一丝怒气，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奸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孙家将要一飞冲天，但又不是很确定，所以提前来打探一番，顺便加深两家之间的关系。 若有朝一日，孙家真的得道升仙，那么他们这些鸡犬也能跟着得到不少好处。 弄清楚了对方心中的算盘，孙立云顿时觉得十分恶心。 含玉可是未来的皇后，刘家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前来攀附，更是妄图破坏自己女儿的婚事。 若今天小院中的谈话被宫中的人知晓，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这个刘武可真的是在作死啊。 见自己女婿保持沉默，一脸不予理会的样子，刘武也是原形必露，一脸气愤。 “我可是看着你是我女婿，才把我外甥介绍给你的，现在京城中，多少好姑娘等着嫁呢，你今天给我个准话，此事如何决断？” “岳父，你不用再说了。” 孙立云皱着眉头，直接站了起来，拒绝了刘武的“好意”！ 方才，他仔细思量了一番，日后女儿嫁去皇宫的事情传开，肯定少不了像刘武这般的苍蝇上门，而且含玉已经猜到了自己要将她嫁出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公之于众。 随即，他转身回屋，抱出一个金色的箱子来。 “女婿，这是什么？” 刘武一眼就看出了箱子不是犯品，双目之中爆发出一阵精光来。 咔擦一生，箱子的卡扣被打开，一枚黄色的卷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朱元璋离开孙家之前，留下了一道圣旨，虽然只有草草的几句话，但也相当于是男方给女方的婚书了。 “我女儿是要进宫成为皇孙妃子的，这是婚书，所以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 听到这话，刘武先是不相信，可亲眼看到圣旨上的纹章后，整个人就愣了在那里。 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但心里也清楚，皇帝专属的章子，没有人敢作假，也就是说，这份圣旨是货真价实的。 所以，自己女婿的闺女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想到这里，刘武心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两眼一翻，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雪，有的时候来的就是如此突然，仅一夜过去，应天府的墙头屋檐上都多了一层银色的装饰，地面上则是薄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颇有几分冬日趣味。 这样的雪才能展现出南方的含蓄，不像北方，风夹着冰雪，一股脑的倾倒下来，仿佛要将全世界都给埋了一般，汹涌无比。 天上的云层也不厚，随着太阳升上了天空，它们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温暖的光芒撒在了大地之上，当然雪也有着自己的倔强，用银色的白，迎接着这股暖意。 冬天的阳光虽不热烈，但却带着一股你无法抗拒的温情，柔柔弱弱的感觉越过窗棂，照耀在床上，这股力量似乎能穿透棉被，直达人的心底。 皇宫之中，绚烂的瓦片被积雪所覆盖，让其收敛了一些锋芒，多了不少的端庄和优雅，就像是一个壮汉突然换上了礼服，早早起来的下人们也有些不适应。 但工作还需要继续，他们从柴房中拿来竹制的扫把，清理着宫道之上的积雪，后宫们的娘娘发现世界都一夜白头，则是十分高兴，纷纷呼唤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在后花园中打闹着。 积雪被扫开，露出了青色的石板，在雪的衬托之下，它们显得些许杂乱，东一块，西一块的，没有被盖住之前好看了。 小太监们把手拢在厚实的袖管中，脸被冻得通红，站在红色的宫墙角，微微发抖。 朱高炽则是躺在寝殿的床上，被子包着头，依旧是不愿起来，其实一大早，他就被后宫娘娘们的打闹声给吵醒了。 景仁殿的太监和唯一的侍女云岚似乎知道自己主子很累，所以手下动作都很轻，生怕发出什么响动，吵醒了皇孙殿下。 云岚被调到这里，起初是不怎么愿意的，可当她看到皇孙殿下之后，这个想法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她都二十三岁了，算是个老姑娘，多年待在宫里，心中也是寂寞的慌。 朱高炽虽然只有十四岁，但身上已经具备那种少年的英气，这对于云岚来说，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同时，朱高炽又没有什么架子，二人熟悉之后，他总是称呼云岚为兰姐，有又那个女人不想要这么一个聪明乖巧又帅气的弟弟呢？ 此刻，云岚正坐在耳房中，手里拿着扇子，面前有一架炉子，正在烧早上要用的热水。 只见她双眼出神，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直到锅中的水沸腾蔓延了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才让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坏了，坏了！” 溢出的水浇灭了炉火，但好在水烧开。 “你怎么办事的！” 一旁的几个太监眉头一皱，他们曾是男人，也算是清楚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十分担心，这个新来的漂亮姑娘会抢了他们的风头。 眼下，纷纷抱成一团，挤兑云岚。 可云岚在皇后娘娘身边待了这么久，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哼，我只要伺候好皇孙殿下就行，这些杂事本就不是我所负责的，先前只是看你们忙不过来，所以过来帮一下，别不识好人心！” 撂下扇子，云岚直接走到一旁，端了一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原本的好心情也是一扫而空。 陛下派她来照顾朱高炽，本就是赋予了她管理东宫内务的权力，可没想到这些下人仗着自己多年服饰皇孙殿下，给自己摆脸色。 正好，这些破事也不归云岚管，若是被大太监发现热水没烧好，最终也只会降责到这些太监身上。 “你……” 太监们不像云岚，没读过书，说也说不过，脸色涨得通红，最终也只能跺跺脚，出去搬柴，继续把炉子里的火给烧起来。 “皇孙殿下昨晚可下了命令，你们都得听我的，若再出现了今天这种事情，就别怪我罚你们了！” 云岚撇了一眼寝殿，随后转过头来，神色冰冷的说道。 “还有，殿下一旦醒了，就立即去伺候洗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然我随时都可以将你们送去别的地方。” “遵命，云岚姑娘！” 太监们虽然十分不愿，但也只能任命。 第167章 直接赐婚 “叮铃——叮铃——”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在耳房之中响起，这是皇孙殿下起床的信号。 在朱高炽的床边，有着一根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许多个铃铛，只要他想起床了，只需要轻轻拉一拉，耳房中的下人们就可以知晓。 寝宫中，朱高炽伸出手，拽了两下丝线，随后又缩回了被子中，气温越来越冷，这使得床变得越来越温暖了起来。 自己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肯定是要好好补个觉，前些日子，朱元璋将大部分的奏折交给他处理，很多时候，都要看到半夜，才能批完所有的折子。 或许是皇帝权力太重，国事多如雪花，但朱高炽还是将心思放在了蓝玉的身上，如今对方闭关在家，京城中的形势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徒儿，起床了！” 项羽的身形出现在床边，他冷着脸，声音低沉的说道。 “师傅，让我再睡一会！” 朱高炽揉了揉眼睛，十分不愿离开这温柔乡。 “你这几天都没有练拳，就算放假，也不能如此松懈。” 此刻的项羽就像是一个老妇人一般，喋喋不休，而朱高炽则是选择蒙住头，不去理会，都早期了这么些年了，就不能好好睡个懒觉了。 看徒儿不听劝，项羽也是摇摇头，索性放弃。 “殿下！我进来了！” 这时，云岚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木盆，小臂上搭着毛巾，缓缓推门走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朱高炽立刻就将头从被子里面拔了出来，在层层帷帐的笼罩下，云岚的身形显得十分模糊，但却莫名的多了几分美感。 “好！” 或许是紧张，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云岚点了点头，直接拨开了帷帐，将木盆放在了榻上，拧干毛巾，挽起袖子，在朱高炽的脸上小心的擦拭着，动作十分轻柔。 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但他依旧是有些不适应，不过，美好的一天终归是开始了。 寝宫之中，朱高炽半躺在床上，寒冷从门缝中窜了进来，肆意的在空气之中逗留，好不容易从被窝之中探出一半的身子，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殿下！你别闹，这样我怎么帮你洗脸！” 云岚也是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脸颊一红，这么些年来，跟在皇后身边，她这也是第一次伺候男人，迎面而来的那股少年气息，着实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好好，云姐听你的，但你可要快点，外面这么冷！” 朱高炽不情不愿的将脑袋从被窝里面伸出来，如此冬日，起床的确也变成了一件难事。 见他不在胡闹，云岚也是定了定神，将毛巾在温水之中沾湿，拧干，然后继续仔细的擦拭着。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接近，双方脸上的表情和细节也是一览无余。 第一次和女子如此亲近，朱高炽的心跳也是不断加快，在荷尔蒙的作用之下，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可依旧是有一股香甜的味道从身前传来。 “云姐，你用的什么香粉！” 下意识的，他抬起头问道。 “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我也不知道！” 云岚低下头，脸上的嫣红蔓延到了脖子上，手臂也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快速的将工作收尾，就端着木盆，走到了一旁。 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如今自己婚事已经定下来，现在也只能看看，干不了别的。 “徒弟，没想到，你撩姑娘的本事还不错，谁教你的？” 项羽靠在墙边，一边啧嘴，一边说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教，气氛上来，自然就会了！” 听着项羽调笑的语气，朱高炽有些骄傲的说道，随后就不再理会他，多看美女可是能长寿的。 洗完了脸，他索性就坐了起来，空气中的寒意就像是找到了好欺负的对象一般，发疯一样涌了上去，朱高炽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云岚见状，赶忙快步跑了过去，拿起一张毯子就裹在自己主子的身上。 朱高炽只感到一阵香风扑来，随后自己就坠落进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阵阵体温驱走了寒气，十分舒心的感觉立刻就麻痹了他的感官。 反应过来，云岚也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个后撤步，就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殿下，对不起！” 失去了温暖怀抱，朱高炽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随即发现自己年轻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起了反应，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无妨，你做的很好！” 紧了紧身上的毯子，他倒是莫名的有些失落。 “殿下，漱口！” 为了转移话题，云岚端来一个杯子，缓步的凑了上去。 “云姐，今天我起的有些晚了，给我讲讲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吧！” 将嘴中的浓茶给吐掉，朱高炽看着云岚说道。 “啊，殿下，好的！” 云岚一边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衣服，一边轻声说道。 “陛下先前去孙家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圣旨，也算是直接赐婚了。” “就在昨天，孙家的亲戚去攀关系，孙大人不胜其烦，就就消息给传了出去，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孙姑娘是未来的皇后，所以有权有势的人，都赶着去孙家送礼，留个好印象呢，这或许就是人情世故吧。” 朱高炽迈腿下床，云岚就帮他穿鞋，手上忙活着，嘴也没有停下来。 “可孙大人心里不踏实，这些天前来送礼都快将门槛给踏破了，送来的东西若是不收，他怕得罪人，可收下，又觉得不太好，这回，正在府衙中到处询问呢！” “我这老丈人，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好东西收下就行，有咱在，还有人敢为难他不成。” 朱高炽抬起手，脸上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 圣旨公之于众，那么就代表着婚事已经贴板上钉钉了，无人可撼动。 除去这些前来送礼的达官贵人，皇爷爷的赏赐还在路上呢。 孙家这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孙立云从一个刘平官员变成了皇亲国戚，府衙中的人也不少巴结，朱高炽早就派遣的自家的护卫，在孙宅外看守，也方便第一时间得知孙家的动向。 孙立云虽然心里颇为惶恐，但这些礼品他都收了下来，并且妥善保管，若出了什么问题也好还回去。 只是不知道孙含玉怎么了，消息传出后，她似乎都一直待在家中没有出来过，也不清楚她的想法，当让对方若是不愿意嫁给自己，朱高炽也不会强求，会立刻请求朱元璋取消赐婚。 第168章 礼单 想到这里，朱高炽心里也有些忐忑。 “这样，云姐，等会吃过午饭，你代替我，去孙家看一看，最好能见含玉一面，问问她的想法，你们都是女人，肯定好说话一些。” 随即，他对云岚说道。 “遵命，殿下，您是不是有些等不及看到新娘子了！” 云岚捂着嘴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很好看。 “成婚又不是一个人的事，自然要问问含玉的意见，她若是反对，我肯定不能逼她。” 听到这话，云岚的心中十分震惊，放眼整个大明，会又那个女子不想成为皇孙的妻子，更何况，殿下对对自己的另一半如此尊重，换做是她也断然不可能拒绝这门亲事。 “殿下，您就放心吧，孙姑娘和您订婚后，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的，您说的对，我也是女子，女子都是这般心思，她们很清楚，到底谁是对的人！” 云岚嘴角微微挑起，拍了拍胸脯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哦对了，有那些人给孙家送礼，你帮我整理一下，现在的孙家肯定是没有回礼的能力，咱倒是可以帮上一把！” 穿好了衣服，朱高炽活动了一下，就准备去书房。 “殿下，你等一下！” 云岚也是快步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 整理礼单不是目的，朱高炽只是想要弄清楚，送礼之人的身份，日后在朝中见到了，也好作应对。 阳光头透入书房中，一男一女两个人人影正在桌子旁忙碌着，朱高炽负责记录，云岚则是帮忙研磨，沁笔，整理纸张。 “云姐，你字写的不错啊！” 放下笔，朱高炽看到宣纸之上的娟秀小楷，不由得夸赞道。 “没有殿下写的好看，这手字，还是和皇后娘娘身边识字的宫女学的，也只学会了点皮毛，算不得什么的。” 云岚听他这么一夸，嘴上虽推辞着，但心里却是十分高兴。 两人配合默契，不多时，就整理出来了一张礼单，扫视着上面的名字，朱高炽若有所思。 “殿下……”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云岚咬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云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朱高炽微微一笑。 “就是，景仁殿的太监们都很凶，他们都排挤我，今天早上我好心帮他们烧水，却因为没有注意炉火，而被他们责骂。”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一楞，殿里的下人都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平日里他也没有过多接触，只停留在叫得出名字的层面上。 “其实，身为殿下的侍女，受点怨气不算什么，可奴婢觉得，这些太监有点过分嚣张了。” 云岚来到景仁殿已经有些时日了，殿里的下人多多少少接触了一些，或许是因为陛下对朱高炽的宠爱，这些太监们也恃主而骄，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 不过，凭她多年在皇后身边办事的经验来说，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殿下，奴婢怀疑，这些下人是反对殿下上位的那一派势力送过来的，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掌握殿下的动态。” 这话一放出，朱高炽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样的怀疑不无坏处，防微杜渐总是好的。 “云姐，我是相信你的，但这种事情我不好去查探，那就拜托你帮我多照看照看了，所有的侍卫都会配合你！” 经过云岚这么一提醒，他的防备心再度充实了起来。 这半年，朱高炽在皇宫之中待得很舒服，几乎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时间让他放松了警惕，此刻再起防备也不晚。 自己待在景仁殿中，几乎所有外来的消息都要经过这些太监的手，若是在背后控制这些下人的幕后黑手稍加运作，传递虚假情报，很有可能影响朱高炽的判断。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安稳的皇宫是最容易让人放松心思的，还好有云岚，否则真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云姐，这样吧，不用查了，直接把这些下人给送到刑房中，拷打一番，看看问不问的出来。” 犹豫的一会，朱高炽还是决定不能放虎归山，应该直接行动。 此刻，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皇爷爷会那么讨厌太监，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是如此了。 若继续放任这些太监在景仁宫中胡闹，就相当于是埋下了一颗隐藏炸弹，未来一旦爆炸，很有可能产生更大的祸事来，身边的人，就算是下人，也应该是能信任的人。 好在这些太监不识字，只能口头报告，否则自己的一举一动被记录下来，那可就坏事了。 今日处查太监，不是什么小题大做，而是防患于未然，在自己登上皇位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仇离！” 嗖的一声，下一刻一道影子就出现在了窗前。 “臣在！” “彻查景仁宫中的太监，不管有没有问题，都将其驱逐出去，至于皇爷爷那里，你就说这些下人不服管教，连基本的侍候都完成不了，相信他会理解的。” “臣领命！” 仇离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多时，太监们哭喊的声音就从院子中传来，甚至有人想要抵抗，被狠狠的一棍子砸晕了过去。 喧闹的声音回荡着，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显得无比蛮横，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在皇宫之中立足。 而且若真的查出来什么，被朱元璋给知道了，又是免不了一场流血漂橹，到时候，这些太监也不会是被驱逐这么简单了。 关上门窗，朱高炽将心思放在了书桌的礼单上。 “中书舍人刘三吾，送锦缎五匹，金银饰品一箱，凤冠一顶，玉器数十件！” “蓝玉，送青花瓷器一百件，檀木家具一套，糖，盐等各一百斤！” “这都是大手笔！” 看了一会，他就忍不住感叹道，刘三吾是自己的老师，送礼贵重是很正常的，而蓝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巴结自己减轻处罚？ 摇了摇头，朱高炽继续往下看，京城之中几乎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进入了这份名单，他们大多数都和孙家没什么关系。 若是按照这份礼单回礼，又是免不了要大出血一番了。 第169章 婚服 “给自己媳妇花钱，那能叫大出血吗？” 一边向着，朱高炽也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 看到下面，果然是出现了李景隆的名字，他似乎对此事格外的看重，亲自带着家人，前往孙家拜访，还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吃了一顿晚饭。 席见，更是和孙立云谈天说地，硬是把两家的关系给造了出来，据说刚进门的时候，孙含玉给他倒茶，他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神色惶恐。 “这个李景隆，还真是个活宝，若他能将这算计的劲头，放在行军打仗之上，或许早就超过蓝玉了。” 放下礼单，朱高炽笑着骂道。 “云姐，回礼就按照皇家标准，若是我的小金库不够，你就去向陛下请示，面子上的工作，我相信皇爷爷不会推辞的。” 一旁的云岚见给自己交代任务，连忙竖起耳朵。 “还有，含玉的心意，我还是想知道，婚姻是两个人走到一起，若她心中不愿和我一起，还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幸福，还请云姐一定一定确认一番，这件事情在我心中很是重要。”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拉住了她的手。 闻言，云岚重重的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景仁殿中所有的太监都被清除了出去，一时之间，各个角落都变得冷清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朱高炽倒是觉得了却了心头大患，感觉十分舒畅。 趁着午后的阳光，冰雪融化，他搬了一张躺椅，在院子中，晒着太阳，而云岚趁着出宫的马车还没有准备好，端着一盘葡萄半跪在一旁，纤纤手指，轻轻拨开一颗，送到了自家主子嘴中。 整个过程，两人都十分享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云岚赶忙将手中的盘子放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皇爷爷，您怎么来了！” 朱高炽急急忙忙的咽下嘴中的葡萄，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向着门口看去。 这几日，老爷子给他放了婚假，让他好好休息，没想到突然就找上门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你个臭小子，倒是挺会享受！” 朱元璋的目光在躺椅，云岚和葡萄之上来回转动，笑着骂道，随后上前，挤坐在了躺椅上。 云岚见状，也是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离开了小院，至于爷孙两人的对话，她自然是没有旁听的机会。 “咱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太监，怎么了，他们犯了什么错吗？” 老爷子扭了扭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后问道。 “也不是，就是孙儿最近在宫中风头正盛，下人们行事也孟浪了起来，行为更是放肆，爷爷你知道的，孙儿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行为，所以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朱高炽索性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旁边的小桌板上。 “哼！这些下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伺候人都伺候不好，是怎么进宫的，孙儿，你是皇储，整个皇宫除了咱，都要听你的，下人不听话，杀了就是，还赶出去，这多么麻烦。” 听到这话，朱元璋冷哼一声，抬手就想要让锦衣卫动手，却被朱高炽给拦了下来。 “爷爷，下人不懂事，说到底还是主人的问题，咱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嘛，人生在世，哪能不犯错呢？再说了，咱动不动就要杀人，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孙儿。” “臭小子！” 老爷子伸出手，在朱高炽的脑门之上弹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说爷爷我太凶残了，心善是好事，爷爷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追究了，至于那些太监就干脆一点，给一笔谋生的钱，赶到宫外去吧。” “皇爷爷，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见朱元璋放过了这些太监们，朱高炽赶忙转移话题，顺手将温热的茶水给递了过去。 “唉，炽儿，让你休息了几天，奏折就几乎全部都落到了咱的头上，可孙儿定了婚，咱这个当爷爷的怎么能不关心呢！” 一边说着，老爷子挥了挥手，一众下人就抬上来一顶箱子。 “这是你大婚之日要穿的婚服，皇后亲自设计的，虽然还只是个本成品，但你先试试看，方便改进。” 吱呀一声，箱子打开，露出了金丝红纹的袍子来。 “这么快！” 看见衣服，朱高炽也是有些兴奋。 “皇后对这件事情可上心了，你快试试，然后命人画两张，咱好在皇后面前显摆显摆！” 拎起婚服，朱高炽就走进了屋子，经过一番摆弄，也总算是穿上了。 金色的丝线绣的游龙，隐藏在红色底衬之中，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袖口，鎏金的腰带扣起来，增添了几分公子气息，衣袍宽大，还有红纱装饰，所用的布料也十分顶级，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臃肿，算得上朱高炽所穿过唯一一件不影响行动的礼服了。 “哈哈哈，真好看！” 见孙儿换好了衣服，朱元璋的脸上满是笑意。 “炽儿如今也要娶媳妇了，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让你父亲试婚服的，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围绕朱高炽转了一圈，老爷子突然感慨了起来。 “咱也活不了多久了，能看到你成亲心里也满足了。” “皇爷爷，咱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大明终究会迎来盛世，您也会看到那一天的。” 朱高炽心头一热，站在镜子前，缓缓说道。 “爷爷相信你！”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依旧是没有消退，他摸了摸孙儿的脑袋，眼神里满是宠溺。 “咱老了，心里就盼望着儿孙过的幸福，大明能长久。” 朱高炽从镜子中看着自己身后的老人，默默的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炽儿，前些日子，你可没有少批奏折，感觉怎么样，还适应的过来吗？” “孙儿是年轻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晚上熬得稍微晚一点，也没什么，就是眼睛有些受不了。” 朱高炽摇摇头。 “这算什么，若朝中忙碌起来，每天要处理的折子是现在的两到三倍，如今年末，天下稳定，又没有什么事，是相对要轻松一点的。” 闻言，老爷子脸上泛起一抹放肆的笑容。 “当皇帝是这样的，炽儿，你要尽快适应过来，莫要等到真的坐在龙椅上时，才觉得手忙脚乱！” “孙儿明白！” 朱高炽神情认真的回答。 第170章 宴席 “不过，你学的算是快的，效率也不错，一些想法也很是得体，还将许多棘手的矛盾一一消除。” 朱元璋脸上的笑似乎一直都保留着。 “皇爷爷，其实我觉得我现在就能上手了，不如您将一些事务的处理权力交给我，这样也能让您轻松一些，多些休息的时间！”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这个口。 “炽儿，你可知道，爷爷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么，咱可不怕你争要权力，怕的就是你不敢这么做！” 老爷子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咱屁股下面的位置早晚是你的，早点上手也没有坏处，这样吧，你的婚期确定后，咱就让你署理政务！” “谢谢爷爷！”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朱高炽也是欣喜万分，有了朱元璋的允许，这下自己就可以真的动手，接管大明的部分政治举措，一直以来的想法也能得以实施了。 婚约既成，按照朱元璋的性子，肯定是要设立一场宴会庆祝一番的。 当天下午，朱高炽也从云岚那里得到孙含玉的意思，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是终于放了下来。 趁着喜讯在应天府之中传播，老爷子破天荒的给他批了整整四天的空挡，让朱高炽好好休息，跟着云岚学习成婚时所需要用到的礼仪。 整座皇宫也是变得热闹了起来，就连太监宫女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容。 新一批的下人很快就涌入了景仁殿中，他们端着梯子，爬上房梁，开始布置红喜。 云岚则是站在小院中指挥，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气质。 “小顺子，灯笼要挂到那边去，还有那红色丝带，都挂歪了，重新来过。” “马上就要过年了，殿下也定了婚，你们干好自己的活，赏赐自然少不了，若是被我发现有谁偷懒，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见下人们动作麻利起来，云岚也是放心的笑了笑，走到石桌旁边，为朱高炽沏茶。 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宫人们也忙碌了起来，在加上皇爷爷准备宴请整个朝廷，原本冷清的皇宫也终于要迎来热闹的时刻。 朱高炽此事正洗完澡，从侧边房间中走了出来，见下人们布置着，心里也是颇有些感触。 虽然还没有到成婚的日子，但准备工作却是一样没少，这是皇家的排场，孙宅那边也是同期准备，毕竟不能损了朱家的面子。 “殿下，你洗完了，这是西域番邦进贡的红茶，您尝尝，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奴婢还在里面加了药材，很补身体的。” 云岚连忙端着一杯黑红色的茶水凑了上去。 朱高炽也没有拒绝，一口闷了，只是味道有些奇怪，苦涩带着酸甜，喝下去后，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燥热从丹田处升起，但很快就被体内的霸气给镇压了下去。 走到石桌旁坐下，云岚也是很自觉的取来一条毛巾，站在主子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其擦干头发。 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的景仁殿的生活，甚至心里还在暗自感谢皇后娘娘，伺候皇孙殿下，于她而言，就是照顾弟弟，是一种享受。 “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御膳房那边已经忙活起来了，今晚的宴席您是一定要到场的。” 云岚柔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今晚孙大人也会到场，传我旨意，御膳房不可藏私，将最好的菜品拿出来，今天的宴席可是我们朱家的脸面，规模一定不能小咯！” 朱高炽摸了摸下巴，随后说道。 自己的婚事如今已经满城皆知，前来参宴的都是朝中大臣，重要程度自然不用多说，而且一向节俭的朱元璋，在此事之上也没有任何的保留。 “好的，殿下，咱们该换礼服了！” 将命令传达下去，云岚收起毛巾，摸出一方圆润的鹅卵石，轻轻的在朱高炽的头皮之上按摩着。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寝殿之中。 一件样式繁杂的衣服摆在房间正重要，各种细小的饰品悬挂在肩膀和胸前，金丝银线纠缠在一起，红色底衬，在加上皇家独有的花纹，精致又好看。 可盯着眼前的礼服，朱高炽却觉得有些头疼，好看是好看，可传上去颇费时间，行动起来也不复往日那般轻便，由于女子在成婚之前是不能在抛头露面的，所以今晚的宴席也只有他一人出场。 “殿下，别担心，奴婢经验丰富，穿上礼服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云岚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抿嘴一笑，随后解开了外衣，身后取下了右侧的肩饰，在主子的身上比划着。 太监们都在外面布置，眼下偌大的寝宫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十分清楚。 趁着云岚还在研究，朱高炽坐在了床边，随后身体向后一躺，睡在了穿上。 脑海之中开始回想，再世为人，如今都快要结婚了，种种画面划过，心底竟然多了几分惆怅。 “殿下，你躺着，奴婢怎么给你换衣服。” 云岚有些调笑的说道。 “算了，躲也躲不过，我就随你摆弄了！” 朱高炽起身，站在了衣服架子前面，闭上眼，伸长了双臂。 见状，云岚也是觉得有些好笑，随后挽起袖子，一双手落在了主子的腰上，开始解下外衣。 或许是闭上了眼睛，朱高炽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是窗子没有关紧，冷风透过缝隙窜了进来，有些冷。 而云岚的感受可就不一样了，她一件一件的解开主子的衣服，一身健硕的肌肉就出现在了眼前，迎面而来的男人气息不禁让她羞红了脸。 “殿下，你就不想知道，我去孙家发生了什么吗？” 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脸上的燥热，云岚柔声问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朱高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孙家的确十分朴素，我刚进门的时候，还是含玉姑娘接待的我，对不起，殿下，我应该称皇孙妃娘娘的。” 说到一半，云岚连忙闭上了嘴巴，一时兴起，竟然忘了尊卑。 “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轻松些也可以。” “殿下，您说得对，我是女人，所以我这次去孙家和娘娘聊了很多，娘娘一开始接到圣旨的时候，是很正经的，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娘娘说，女人一辈子都很难遇到对的人，但会错过很多机会，有些人只有在接触过后，才能知道答案。” 第171章 都是规矩惹的祸 说到这里，云岚言语之重也有些佩服。 “娘娘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让人难以理解，哦！对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 “孙大人今日入宫来了，托人让奴婢把这个东西亲手交给殿下，这应该是娘娘亲手绣的。” 接过带着体温的荷包，朱高炽十分郑重的将其收好，这可是女方送给男方的定情信物，意义重大。 “好了，殿下，礼服穿好了，宴会也马上开始了！” 夜幕笼罩之下，金砖绿瓦的皇宫灯火通明，十分热闹，顺着歌舞声音传来的方向打探去，诸位宾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兴奋。 这次朱元璋可是动了大阵仗，来的都是一些能喝的主儿，朱高炽是未来的新郎官，在老爷子的默许之下，一众人根本不打算轻易放过，纷纷端着酒杯凑了上去。 一轮下来，脸色通红已经是常态。 好在老爷子提前准备了，自己孙儿用的杯子底部都被加厚了，酒虽倒满了，其实只有半杯，所以一晚上喝下来，朱高炽也不至于彻底喝醉。 可宴席结束之后，也是东倒西歪，一身酒气。 不过，这场宴席，朱高炽放的很开，并没有因为自己年纪小，就畏畏缩缩，对于老一辈的人情世故，他看的很清楚，而且有的时候，酒桌上的关系要比官场之上的好处理一些。 一众宾客也是尽兴，孙家人也是长了一番见识，心情舒畅，坐着朱元璋派的车，迫不及待的回家去了。 “殿下，酒不是个好东西，您还年轻，要少喝，再说了，您还在长身体呢，下回可不能这么放纵了！” 寝殿中，朱高炽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云岚则是跪在一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 “奴婢已经向太医寻了醒酒汤了，很快就好。” 看着这副样子，云岚也是有些心疼。 宴席散去，歌舞消失，灯火熄灭，暗夜袭来，这座象征着繁华的宫殿再度回归沉寂，夜风打着旋儿，烛火飘摇，红色的灯笼摇摆着，仿佛在发泄不满。 朱高炽在床上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云姐，你吃过饭没？” 宫中宴席，一般受折磨的都是下人，辛辛苦苦准备了一整天，弄上了一大桌子菜，却没有资格品尝，剩下的更是会被直接处理。 由于厨房都被占用，所以下人们往往会挨饿一顿。 “殿下，放心，奴婢在宫里面待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这点规矩，早就准备好了干粮。” 云岚笑着说道。 “唉，就是这规矩有些太烦人了，为什么举办宴席，下人们就吃不到饭。” 说道此处，她也是握紧了拳头，有些不忿，在朱高炽身边待了这么些天，性子也开始变得自由起来。 明明宴席之上有那么多剩菜，御膳房的厨子们宁愿倒掉，也不会留下来。 都是所谓的规矩惹的祸，说什么宴席用品，就算是食物也有等级划分，除了皇帝和宾客们，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享用。 听着云岚发牢骚，朱高炽也是逐渐意识到了浪费的问题，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 除开宴席，平日里，自己总是和皇爷爷一起吃，在老爷子的旨意之下，御膳房只能每顿出个两菜一汤。 而今天晚上，冷碟和热盘加在一起就有三十道之多，汤菜更是超过了十道。 这些山珍海味都是现钞先做，食材也是当天的，最新鲜的，仔细算算，这么一场皇家宴席就要花掉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回想起来。 马皇后总领后宫之处，性子和皇爷爷一样，十分节俭，所以遏制了奢靡风气的蔓延，可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很难保证以后的情况。 如今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国事都操心不过来，这些小事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睛。 就在不久前，朱高炽去往案牍库，查看了近几年以来，皇宫支出账单。 光是今年，就消耗了整整二十万两白银，其中包括妃子宫女以及下人的吃穿用度，生活开销。 而整个皇宫中，算上妃子和下人，足足有着数万之多，金器银器，各方开销综合起来计算，甚至比军队一年所需之饷银还要多。 “钱多也不是这么使的，看来，我有必要在这方面好好整治一下了！” 朱高炽暗自想到，对于一个东方大国来说，这些钱可能算不得什么，但他认为，好钢应该花在刀刃之上。 如今各地每年依旧会有灾荒，全国物资也算上充足，皇宫里面能少用一点钱，存起来，那么在处理紧急事件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无力了。 财富是有限的，可创造的力量是无限的，国家越富裕，人们的生活也就会越好。 历史上，后期的大明，就是奢靡之风盛行，导致国库空虚，稍微动荡一下，就完全没有办法应付。 “这件事要尽快提上日程的，相信皇爷爷应该也会支持我的。” 朱高炽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但酒劲还没有消，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 云岚则是在这段时间里，出去了一趟，端了一碗温水进来，酒喝多了，总是会觉得口渴，她这也算得上是提前准备了。 “殿下，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正当她端起碗想要喂的时候，朱高炽爬摸着坐了起来，或许是动作有些大，一个抬手，差点将水给打翻。 “殿下，你别动！” 云岚撅起嘴，轻哼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将朱高炽背后的枕头给竖起来。 温水流过喉咙，感觉十分舒畅。 放下碗，云岚就准备去拉被子，朱高炽也是觉得冷，下意识的去捏被角，可脑子似乎是慢了半拍，云岚的双手已经拉住了上端，他再这么一用力，上面的人儿顿时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朱高炽只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落在了自己的胸前，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云姐，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让云岚崴了脚，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却都没有成功。 “没事！” 感到自己身上的人儿在不断颤抖，朱高炽心里的冲动也是被不断放大，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都，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趴在殿下身上，云岚也是感觉身体发软，力气仿佛在消退。 “殿下……” “云姐，别动！” 朱高炽的双手缓缓绕过云岚的脊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轻轻放下。 灯火闪动，夜风吹拂，两朵火花在缓缓靠近，放大。 第172章 巨大的财富 喧闹的一晚的皇宫也是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第一律朝阳，金色的瓦片反射出多彩的光芒。 不知道什么原因，朱高炽今天起的也不早，但他还是打着呵欠，慢悠悠的来到了御书房。 “炽儿，昨晚干什么了，怎么如此困倦？” 朱元璋撇了他一眼，随后问道。 “没干啥，只是酒喝多了，睡的有些不好而已。” 朱高炽尴尬一笑，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抄写儒家经典，这几天虽然不用上课，但夫子们却留下了不少课业。 “咱让你休息几天，可不是让你放纵几天，今日早朝，李景隆似乎有什么事找你，咱看他不惯，索性就找了个理由推脱，要不要把他叫过来。” 老爷子没有抬头，自顾自的说道。 “皇爷爷，叫过来吧，这个李景隆看上去虽然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 又打了一个呵欠，眼泪都流出来，朱高炽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曹国公到！” 不多，太监的尖细嗓门响起，李景隆的身形就出现在门口。 “让他等一下！” 老爷子挥手示意，随后走动了孙儿的书桌前，拿起抄写经文开始检查了起来。 “嗯，不错，该标注的地方也都标好了，炽儿，看来你对这些东西理解的还挺透彻，这样吧，咱跟夫子好好讲讲，让他们少布置些课业，懂了的东西就没必要反复抄写了，倒是浪费时间。” 朱元璋放下纸张，不住的点头，随后凑到自家孙儿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昨天晚上干啥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可没你这么好的待遇，说不定他还在掏鸟蛋呢！” “不过，男人，一生就这么些爱好，提早懂事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他神色一变。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且不可沉迷其中，否则只会坏了大事，你现在年纪还小，若咱不和你讲清楚，那就是在害你。” “还有，要节制，别一整个晚上，脑子里面都只有那些事！” 叮嘱完，朱元璋也是回到了御案旁。 “皇爷爷，这侍女还不是你赐给我的。” 朱高炽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但他不敢明着说。 另一边，李景隆也得了命令，进入了御书房中，在空处跪下。 太监端来热茶，香味飘散开来，口渴的朱高炽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被烫得呲牙咧嘴。 “你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老爷子神情之中满是宠溺。 下面的李景隆则是有些惶恐，上面那位没让他开口，自己是没有说话的权力的。 于是他就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由于没读过什么书，所以架子上的那些经典于他而言，和一块砖头没有太大的差别。 “皇爷爷，我只是有些渴了！” 朱高炽吐了吐舌头。 “炽儿啊，你要注意注意形象，将来可是要治理江山的，在臣子面前如此孟浪，如何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呢？” 朱元璋眉头一皱，开始说教起来。 “让你读书，就是树立一个正确的观念，懂得礼仪，只有这样的帝王才有信服力，不然我请那么多的夫子来教你，是为了什么？” “爷爷，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放下茶杯，朱高炽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回答。 “咱们该说正事了！曹国公，你有什么要说的？” 见老爷子还想要继续，他连忙将话题转到了李景隆的身上。 “陛下，皇孙殿下，马上就过年了，臣接手蓝将军的工作之后，加强了各地治安管理，同时边关，尤其是海岸线传来了一些消息。” “嗯！边关的问题咱最近也在考虑！” 朱高炽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越是容易放松的当口，越是会遭受到外族的袭击，所以边关的防卫不得不重视起来，适当增加海岸线和西北长城的兵力，将士们就幸苦一点，牺牲一下，百姓才能过一个好年！” “殿下说的极是，我已经提早通知下去了，只是……” 李景隆面露难色，因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和皇爷爷都在这里，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朱高炽最看不惯的就是李景隆的阵法做派，都把你传到御书房了，若没有什么大事，脾气暴躁的老爷子说不定还会狠狠的责罚你一顿。 “前些日子，臣南方的亲自前来拜访了，从他们的嘴中，臣得知了一些个消息，主要是因为臣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才如此顾忌，既然有皇孙殿下这句话在，臣也不在隐瞒了！” 李景隆一咬牙，随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在东南海岸线，倭寇海盗的活动逐渐频繁了起来，他们屡次上岸，洗劫渔村，沿岸百姓苦不堪言，所以臣打算，在来年开春之后，去沿海视察一番，确认事情的真伪。” 听完了他的讲述，朱元璋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倭寇之患，已是常态，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可朱高炽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心里天生就对日本人有着民族之上的抵触，海盗好解决，但是这倭寇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李景隆的这则消息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倭寇若不解决，恐怕在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内，都会成为困扰大明海岸线的一大祸害。 如今，海运贸易承接前朝的繁华，正在蓬勃发展着，每年都有打量的白银流入流出，货物往来，码头林立，在加上驿站的设立，加快了贸易发展，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而那些流浪在海上之人，则是瞅准了这个机会，三五成群，武装起来，想要通过抢劫不劳而获。 为首的正是倭国的倭寇，他们残忍嗜杀，专门抢夺钱财和女人，海岸线虽有军队镇守，可一旦真的起了冲突，大明虎贲还真的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倭寇被识破后，会出海逃窜，茫茫大海，一艘小船，搜索起来，费时费力，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不了了之。 “哼，小小弹丸之地，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臣服。” 朱高炽暗自想着。 从御书房出来，朱高炽就立刻抽身去了案牍库，取来了大明舆图，摊开在桌子上，仔细的查看。 在东南的方向，是一条长长的海岸线，上面分布数十个重要的港口，对于整个大明的地理情况，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此图十分详细，一眼看过去，就能清楚的把控局势。 似乎从唐宋开始，海运就得到了蓬勃的发展，中原地区的产物经过一艘艘大船，运往大洋彼岸，带回来的，则是一船又一船的白银。 第173章 倭寇之乱 “泉州！” 手指落在一枚标红的点上，朱高炽轻声说道。 这是天下最为繁华的商业城市，拥有着东南沿海最大的港口，所带来的财富足足占据了大明国库收入的六分之一，贸易重地，自然也有着军队把手。 当然，此地也是海盗倭寇频繁光顾的对象。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倭寇只是一些在海上漂泊的鸟人罢了，他们对这些混蛋的来历不感兴趣，区区弹丸之地，每年还需要向大明购入大量的物资。 严格上来讲，大明若是断了和倭国的往来，可以直接至他们于死地，但很显然，那些逐利的商人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只要把控了一国的贸易，那么就可以从中赚取大量的财富。 可倭国境内环境复杂，一场战争打了足足几百年，战乱很快就催生了难民，为了生存，他们只能飘洋过海，寻求仅存在的一丝机会。 一边观察这舆图，朱高炽一边翻开了一本厚重的史书，这是前朝记载的倭国发展史，上面标注了整个国家在每个时段，都干了什么。 倭国不禁武力，允许平民拥有武器，这是倭寇之乱的根源，他们崇拜所谓的武士精神，成年男子几乎都会带上一把长刀。 而随着大陆和倭国之间的航道逐渐完善，倭寇们为了躲避国内的战乱，前往所谓多金的天朝，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他们接着和大陆贸易的名头公然穿过茫茫大海，可还没等登录，就看到了一船又一船的物资，恶从心中起，在欲望的趋势之下，抱紧了手中的刀，冲向了这些防备薄弱的大船。 翻看着手中的史书，朱高炽的眉头深深挑起，这些倭寇还真的是不知好歹，若乖乖的和大明往来，说不定咱还能将其发展为附属国，如今在海岸线附近如此跳脱，完全就是在作死。 其实，朱元璋在创立大明之后，就意识到了南方倭寇之患，可那时老爷子的心思都放在了北方，小国之乱于他而言，是无伤大雅的，一旦自己肃清的北方的威胁，动动手指头，就能倭国碾碎。 所以，他就采取了怀柔的政策，派遣使者前往倭国，又是给钱，又是送物资，希望对方收敛一点。 可谁能想到，倭国头领频繁跟换，国内根本就没有主事的人，使者所携带的国书一次又一次的在战乱之中流失。 而且，他们的野心还不仅如此，有了向海面扩张的力量之后，更是公然派出船只，穿越海洋，登上了大明的领土。 只可惜朱元璋被北方战事缠身，根本无暇理会，只能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前往镇压。 兔子毕竟是打不过狮子的，一次又一次的入侵被大明虎贲给粉碎，可沿海的百姓们却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他们本就是靠海而生，一打仗，就无法出海，家里也就没有了收入。 同时，大明东边的海岸线实在是太长了，倭寇船小，行动灵活，就像是苍蝇一般，时不时的给你来上一下，虽不痛不痒，但也膈应的慌。 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人，朱高炽心里很明白，倭寇之乱若是不能彻底根除，以后将会给大明带来巨大的麻烦。 朱元璋对敌人十分狠辣，但终究每一意识到倭寇之乱的重要性，大明国立强盛，在他看来，区区倭国随时都能够处理，不足为惧。 但老爷子还是采取了一定措施的，例如百姓可以出海，但不能离海岸线太远，没有官府的命令，不能造大船，同时港口只迎接外来的船只，大明的船只不能出海等等。 倭国出尔反尔，屡次入侵沿海，已经完全破坏了两个国家的之间的关系，虽然明令禁止，出口物资不许运往倭国，但船只一旦离开了大明，基本就不受控制了。 所以，倭国每年依旧是能收到很多货物，对于这一点，朱高炽也是能很清楚的认识到。 倭国正在借助着这些物资飞速发展着，不需百年，就能崭露头角。 想到这里，朱高炽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小国给灭了。 当然，老爷子当然也起过同样的心思，倭国政权交替的时候，也曾派遣使者前往大明，可他们的态度十分嚣张，完全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灭掉一个小国，说起来简单，但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朱元璋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将出兵倭国的想法给放下了。 “恐怕是朝中的大臣不同意出兵的计划吧！” 将目光从舆图之上收回，朱高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倭寇之乱是一定要处理的，而且要彻底处理干净，让他们永远也起不了反叛的心思，乖乖的做一条狗。 大明的军队十分强悍，造船技术和火器也可以说是世界顶尖，出兵的可能性很大。 在谋划构架驿站的时候，朱高炽看过大明国内用于航运的船只，足足有三层之高，甲板之上的面积也很大，若稍微改造一下，布置上火器，那么必将是一艘水上怪物。 所以，打仗并没有任何问题，关键还是物质条件，说白了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也是朝中不愿出兵的主要原因。 放眼整体，倭国一没有什么财富，二没有什么矿场，兴师动众的杀过去，反而什么都得不到，只是白忙活了一场。 朝臣们对这一点倒是看的十分清楚，所以宁愿沿海百姓遭受劫难，也不愿出手。 “要想办法让朝臣们同意！” 朱高炽起身，走出了书房。 出了门，外面阳光正好，扑面而来的温暖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带来一种舒心的感觉。 朱高炽站在门口，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片刻属于自己的清澈，云岚正在院中浇花，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样，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一下。 随后，她似乎又回想起了什么，耳朵根部泛起一丝嫣红。 “眼下，朝堂之人基本上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方，对倭寇，是不重视也不理会的态度，我应该怎么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朱元璋见一个跳梁小丑在自己眼前蹦跶，也是很气愤，但现实还是让他把这口气不得不咽了下去。 想要朝臣同意自己耗费国力去处理一个小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朱高炽一样见过未来。 “云姐！” 睁开眼，朱高炽快步走到了云岚身前。 “你去帮我一个忙，去工部把大明海船图纸拿来，我要仔细研究研究，还有，去户部，调出大明历年来外贸的档案！” “奴婢遵命！” 自从那一晚之后，云岚和他待在一起，总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下倒是有理由离开了，心里却又有些不舍。 第174章 未曾开垦的宝藏 而随着云岚离去，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秦皇，诸葛先生，你们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想不出个眉目来，朱高炽索性将自己的智囊团给叫了出来。 下一刻，一身黑袍的嬴政和一身白袍的诸葛亮就出现在了眼前，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出现在一个画面里面，着实有些奇怪。 “朱世子，我认为凡是都要三思而后行，有备才能无患，处理倭寇不是一件小事，而却如今的大明是一个超级大国，要从未来，百姓还有经济状况等多个角度考量。” 诸葛亮沉吟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学会了项羽传授的口诀之后，他也能够出来看一看了，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 但对于朱高炽的问题的，他的思路也十分清楚，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时候，一个决定会对大环境产生很大的影响。 倭寇之祸虽然严重，但也需要仔细考量一番，拿出最适合的法子，现今的大明可经不起折腾，一旦伤了元气，则是需要长时间的调整。 诸葛亮是从一个君主的方向思考的，所以言语之中尽是稳妥，外族入侵本就是一个国家所要面临的考验，小心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秦皇你呢？” “我？我的意思很简单，倭国虽然没什么资源，打下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自然是不值得出手，但其一直骚扰海岸线，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朱小子，有没有可能祸水东引，让倭国和其他的国家起冲突，咱们从中获利，这样既可以不用出手，也能解决倭寇之祸。” 秦皇的想法倒是很新颖，个人也不同于史书上所记载的那般刚愎自用，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奇特。 可倭国四面环海，能与之走到对立面的也就只有一个大明了。 “我倒是想要当一把暴君，不管不顾，直接把倭寇给连根拔起，但又不太现实。” 朱高炽带着两人回到了书房中，继续在舆图之上探索着。 历史上，很多暴君只是做法残暴，但却对时事看得很清楚，不过他们忽略了实际情况，一意孤行，最终受伤的还是国家百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改变大臣们对倭国的看法，让荡寇这件事提上日程。 朝堂之上皇帝最大，可若是得不到群臣的支持，仅凭一张圣旨，也是无法服众。 “朱世子，倭寇的力量如今还不算强大，咱可以逐层入手，将他们给了解透彻，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往后交手的时候，也能一招制敌。” 诸葛亮仔细的查看着大明舆图，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着。 不多时，云岚取来海船图纸，擅工的诸葛先生看到之后，神情明显的兴奋了起来。 “后世如今都能造如此恢弘的船只了吗？” 他颤抖着声音，虚幻的手指在图上划过，眼神深处涌起叫做激动的情绪。 “那是自然，这些还都是商船，若是能作战斗使用，效果自然是多不逞让。” 说起图纸，朱高炽倒是有些骄傲。 大明核心的造船技术完全掌握在官方手中，只要物资金钱足够，造出一只舰队来，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为何大明的皇帝放任倭寇横行，现在倒是明白了，有这些船只的存在，倭国就不足为惧。” 看着一张张图纸，诸葛亮也是心潮澎湃，若造出了这些战船，大明征服海上的国家，根本就不成问题。 “朱世子，你看，在南方，还有一些小国，按照记载，他们的手中或多或少都掌控着一些资源，若是……” 听到这话，朱高炽眼神一亮，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你是说，咱们可以先发展水军，然后用南方海域的小国作为练手的对象，以此壮大军队的作战能力，同时还能掠夺一些财富，朝臣们也不会反对！” “朱世子果然聪明！” 诸葛亮微微一笑，对于旁人来说，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舆图，可于他而言，这薄薄一张纸，就是藏宝图。 大明国内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若是能以战养军，那将会消除许多顾虑。 “或许都是儒家文化的错，身为这片陆地上的人，我们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温良，最为缺乏的就是，对外扩张的野心。” 秦皇适时开口，一语道出了天机。 闻言，朱高炽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明悟，你可以保证自己不去侵略别人，但别人可不一定忍得住心中的贪婪。 整个世界本就是一座未曾开垦的宝藏，若是能加以利用，或许能让大明盛世早些到来。 意识到这一点，朱高炽也是终于明白了，大明舆图之上没有标注国家之间的界限，或许就是这般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祖先的野心在时间的长河之中逐渐被埋没了，如今，也是时候该醒悟过来了。 经过诸葛亮的提点，朱高炽心中对倭寇一事有了答案，几乎整整一个下午，他都站在书桌前，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提笔在纸上写画着。 后世所学的知识也终于是排上了用场，在诸葛先生的辅佐之下，一份完美的地图就被绘制了出来，上面标注了南方国家的位置，方便日后出兵。 “这里是暹罗，旁边是阿瓦，他们都是大明的附属国，倒是不好出手，但下方的几个岛屿，倒是混乱之地，若是能将其掌控，则是能握住一条交通要道。” 看着这张海图，朱高炽心里已经开始了谋划，除去倭寇祸乱只是大明走上征伐之路的第一步，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要让所有看得见的地方，都成为大明的领土。 东南方的国家文明，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大明的熏陶，就算接管他们，也不会让百姓产生什么排异情绪。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未来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要自己不受欺负，就必须拥有欺负别人的能力。 海洋是通往世界的道路，大明必须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 小心的将海图给收起，肩背上不由得传来几分酸痛的感觉，长时间趴在桌子上，身体再好也受不了。 第175章 水师 朱高炽走出了书房，想要活动一下身体，时间已到了傍晚，霞红的斜阳越过屋檐落在了地上，拉出一个很长的影子。 光影之中，似乎还带着云朵的形状，它们互相纠缠着，从高空之上坠落而下，最终跌进地上，坠入尘埃之中消失不现。 慵懒的辉光就像是一直柔软的丝巾，轻轻的抚过脸庞，朱高炽不由得伸出双手，在光芒之中探索者，最后的一丝温暖打在皮肤之上，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太阳逐渐落入地平线下，那道影子也逐渐消失，只留下了一片寂静，少年隐入黑暗之中，但他的眼神似乎格外的炽热，充满了渴望于期盼。 眼看着夕阳一点点沉没，朱高炽也收回了目光，方才天地之间的景色，让他心头的想法更加的鉴定了起来。 “殿下，晚饭好了！” 云岚从一旁的耳房中窜出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但此刻的朱高炽却丝毫没有感到饿意，一下午的思考，让他的精神格外的饱满。 “咱还不饿，菜先放着，等下就吃！” 撂下一句话，他就又回到了书房之中，摊开舆图，开始了进一步的规划。 云岚看着他开始忙碌的身形，轻叹一生，转身进入耳房，将饭乘好，夹了一些菜，随后就乖巧的等候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对一张图这么感兴趣，殿下嘴唇有些干了，我去倒杯茶吧！” 她不禁在心中想到，索性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起身斟满了茶会，或许是真的有些渴了，可手上又离不开，只能笑着示意了一下。 云岚也是心领神会，端着杯子就喂了上去，二人的配合也逐渐熟悉，茶水没有丝毫浪费。 “殿下，国事虽然重要，但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放下茶杯，她也是关切的说道。 “云姐，咱正在的想的可是大事，身为大明储君，自然要为大明的未来作准备！” 朱高炽胡乱的抹了一把嘴，随后兴奋的说道。 “对了，曹国公还没有出宫，奴婢方才准备晚膳的时候，见到他了，说是要送礼什么的！” 云岚盯着他忙碌的侧脸，嘴角升起了一丝笑容，随即她就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说道。 “行，你就和他说，咱吃完饭就见，还有，云姐，还得劳烦你去工部一趟，给咱找两个能画图的画师来，我想要制作一些布防图。” “奴婢遵旨！” 朱高炽放下手头的东西，端起碗，就开始哼哧哼哧的享用了起来，既然眼下无法出击，不如将防守给做好，倭寇来袭，也能最大成都减少损失。 “云姐准备的饭菜就是不一样，好吃！” 以光速解决完晚饭，朱高炽就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舆图之上。 “殿下，记得休息，老盯着一个东西看，对眼睛不好！” 云岚见状也是有些心疼，出声提醒道。 “奴婢去传曹国公！” 虽然不知道李景隆又过来送礼是为什么，但朱高炽还是点了点头，在京城中，还是有很多用得着他的地方 “参见殿下！” 不多时，李景隆就带着一名随从走了进来，脸上满是谄媚。 “曹国公，有事快说，咱还在忙！” 撇了一眼随从手上捧着的礼盒，他抬头说道。 “殿下，臣今日所言倭寇之事，已经困扰沿海百姓多年，为了感谢殿下给臣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言命，特此来献礼！” 李景隆先是微微一拜，随后笑着说道，他如今代理了蓝玉的大部分职务，下面传来的声音，自然也是要反馈的，乃职责所系。 “咱是大明储君，本就应该这么做，何来感谢一说，赐坐！” 说着，朱高炽挥挥手，让太监搬来凳子，随后接过礼盒。 “殿下，盒子里面是一文一武，是臣精心搜集而来。” “哦？何谓一文一武？” 听到这话，他顿时就来了兴趣。 “文则是上好的徽墨和狼毫笔，武则是一柄唐横刀！” 李景隆上前，亲手打开盒子，将两样礼品一一展示。 “刀是臣属下家族亲传，十分珍贵，佩戴在身，能增强气场，金玉之物，相信殿下也不会缺少，所以臣斗胆挑选了这两样。” 看着漆黑如墨的宝刀，朱高炽倒是有些兴奋，如今他正好就缺一柄趁手的武器，唐横刀，大开大合，正好契合项羽传授给他的招式。 而听着李景隆的解说，他也十分满意。 “有心了！” 三字入耳，李景隆顿时觉得比吃了蜜还要舒服，今日入宫之前，他还到处打探皇孙殿下的喜好，这才琢磨出了着几样东西，现在看着朱高炽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他心里早就乐上了天。 “殿下喜欢就好！” 收下盒子，朱高炽淡淡嗯了一声，李景隆见状也随之告退。 翌日，景仁宫的后院中，朱高炽取出装饰精美的唐横刀，在手中轻轻把玩着，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神情。 “眼下，皇爷爷根本就没有发展水军的心思，应天府外的基本上都是陆军，擅长骑射，重甲战阵，喜欢以兵力强度来取胜，可海战却完全不一样，想要培养出高质量的水师，还需要寻找相应类型的人才。” 锐利的锋刃反射金色的阳光，小院之中刀光闪烁，太监们纷纷躲得远远的，只有云岚担心的站在一旁。 “水师好说，我可以帮你搞定！” 就在朱高炽为水军的筹建而发愁之际，韩信从不远处的假山后现身。 “方才我已经仔细构想过了，既然战船不成问题，火器也十分强悍，那么接下来需要准备的，就是训练出一批熟悉水性的士兵了！” 他显得十分自信，一谈论起行军打仗，仿佛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不过，将士们我能训练出来，可将军还需要你去民间搜寻一番，一个好的领导者，是军队的核心，再凶猛的军队，无人领导，也只是一群乱哄哄的虫子。” 韩信悠悠的说道，眼神却饶有兴趣的落到了朱高炽手中的唐横刀上。 他就是一部行走的兵法，只要运用得当，普天之下，就没有攻不下来的地方。 “的确，是要寻一个擅长海战的将领，你可有什么标准？” 朱高炽收刀入鞘，随即问道。 “首先则是要会水，其次必须对东南沿海一带的情况十分熟悉，我建议你去基层寻找！” 韩信沉思了一会，给出了两个条件。 有了依据，朱高炽立刻就行动了起来，换了一身衣服，直奔神机营。 第176章 突袭 神机营房中，李景隆也算是新官上任，有模有样的坐在高堂之上，处理大明军务。 行军打战，他或许没有那个天赋，但静心坐下来，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倒是十分适合他。 听着下属的报告，李景隆似乎思考的十分认真，就连朱高炽直挺挺的走了进来，他都没有意识到。 “皇孙殿下！” 一旁的文官提醒了一下，他才缓缓的回过神来，起身行礼。 “殿下，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咱问你，有没有擅长海战的人才，出身最好是东南沿海，倭寇之患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朱高炽随意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顺手抽出一本名册，就开始仔细的查找了起来，大有一副你不帮我找，我就自己动手的想法。 李景隆站在原地，仔细的想了想，这些天接手军务，他也的确发现了几个可以提拔的。 “臣想起一人，他似乎去年才刚因功升职，典册上写的是，倭寇来袭，他一人带领着十个水手，设计毁坏了对方的船帆，将一众贼人困在了港口之中，好像是叫什么王景宏，而且他此刻正在京城之中！” “很好，把他给我叫到这里来！” 朱高炽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名册，而军队之中消息传递的十分之快，一盏茶后，一道壮实的人影就出现在了门口处。 皇孙殿下召见，得知了这个消息，王景宏心中也十分激动，不久前他还在神机营外的河水之中闭气，上岸后，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就着急忙换赶了过来。 阳光之下，还能看到他的头发上还在滴水，一路走来，地上全是水渍。 到达营房之后，两名锦衣卫抄起手，拦在了门前。 “皇孙殿下旨意，传建宁水卫王景宏觐见！” 随着太监的一声嘶吼，一脸冷酷的锦衣卫这才让开了身为，出行在外，一些基本礼仪还是无法越过的，看到这一幕，朱高炽也是有些无奈，早知道就在自己的景仁宫会面了。 外面的王景宏喉咙滚动了一下，随手深吸一口气，抬起胸膛，自信的走了进来。 “参见皇孙殿下！” 或许多日经受海风的吹拂，王景宏的样貌十分的粗狂，虽是冬天，他穿衣单薄，却丝毫不见他身体颤抖，相比军中的训练，已经早就了一副铁打的身身躯。 朱高炽细细的观察着，对方的个子并不高，皮肤黝黑中透着红润，微微湿润的衣衫在加上带着水渍的头发，显得他和屋内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冬天如此寒冷，还能坚持下水，看来此人定有特别之处！” 韩信靠在门框上，仔细的打量着。 “赐坐，咱们好好聊聊！” 挥了挥手，让太监搬来一张凳子，朱高炽不禁有些激动。 王景宏也是个实在人，叫坐就坐，没有丝毫犹豫和顾及，或许是动作有些大，椅子都发出呻吟的声音。 一旁的李景隆见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颤抖着。 “这个憨货，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坐下的王景宏也扫视了一圈，随后咧嘴一笑。 见他这副模样，朱高炽也十分满意，笑着开口。 “在你来之前，咱简单的和曹国公了解了一下你在福建的作为，带着十名水手割破了数百名倭寇的船帆，看来你水性不错，对海上的作战也十分熟悉。” “多谢殿下夸赞，臣本来只是一个打渔的，为了买一条大船，才参加附件水卫，倭寇海盗在沿岸猖獗，不把他们给杀干净，渔民们就永远无法安定的生活！” 说起福建的情况，王景宏眼中就爆发出一阵光芒来。 沿海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倭寇是主要的祸乱之源，有还有一些汉人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做着杀人越货的买毛。 朱高炽目光闪动，住在海边的百姓，饱受这些歹徒的折磨，一些人被逼无奈只好加入，而另一些人只能举家搬迁。 “我问你，沿海是否还有汉人作乱？” “回殿下，一直都有，只不过他们势力并不强大，所以官府也一直没有理会！” 听到这话，朱高炽点点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大明同意之前，有着一小股反叛势力向着东南海域逃窜，这么些年过去，他们也应该恢复了元气。 不如趁着这次处理倭寇之乱，也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那些汉人可有领头者？你可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朱高炽身体微微前倾，那把唐横刀出门的时候被他别在了腰部，此刻正反射出一道寒芒来。 “回殿下，有的，这些汉人对东南方向的海岛十分熟悉，而且他们出行所用的船只都是抢来的，为了维持生机，只能占山为王，盘踞在一些无人的海岛之上，一般会在夜晚出手，上岸抢夺物资！” 王景宏微微拱手，十分认真的说道，而一提起这些汉人，他的眼神深处就流露出一丝愤恨来。 倭寇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斩杀，可这些汉人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同胞，真正面对上，心里免不了会产生一些顾忌。 “殿下，这些汉人领头者十分顽固不化，早些年，官府也曾排除正规的水师前往围剿，可因为不熟悉环境，总是没能斩草除根，过一些时日，岸边走投无路的渔民就会加入他们的行当，也就说，这些海盗是根本就杀不玩的。” “我们也曾尝试过趁着风暴过境，摸上这些海盗所占据的小岛，但他们也十分狡猾，一旦被发现了，就像是一条水鬼一般，会迅速转移，然后躲起来，完全不给机会。” “时间一长，官府也就放任自由了！” “这到是个问题！” 朱高炽微微点头，这些海盗的源自走投无路的渔民，处理起来似乎比倭寇还要麻烦。 “你有没有尝试过伪装成路过的商船，然后对这群海盗发起突袭呢？” “殿下，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就怕这帮奸诈之人不会上当，他们几乎已经控制了海上外出的航线，一些商号早就在海盗手里留下了信物，突然冒出来一艘没见过的商船，他们肯定会起疑心。” 王景宏想了想，随后分析了一番，拒绝了朱高炽的办法。 东南海上的情况，远比纸上所呈现的要复杂，汉人海盗控制了远海区域，就像是一位山大王，过往船只都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才能通过。 而那些没钱交过路费的商队，自然就成了被抢的对象。 第177章 倭寇的祸害 这条畸形的航线，老爷子似乎并不知道，朱高炽右手沉到腰间，轻轻把玩着刀柄之上的珠宝。 海上往来的商队，手里财富定然不少，这群海盗经营了这么些年，根据地上肯定积累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正好可以成为大明水师发展的经费。 这么一想，这件事就好办了起来，这些汉人自然落草为寇，早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所以也用不着手软，直接大军压过去就行。 “行，我大概明白了，那么倭寇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回殿下，倭寇更是令人憎恶！” 说起倭寇二字，王景仁脸色立刻就冷峻了下来，语气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杀意。 “海盗一般都是冲着钱财而来的，即使是碰到了出海的渔民，顶多欺负一番，抢走他的渔获，并不会伤人性命。” “可倭寇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将汉人给杀了，那么穿上的财富就都属于自己了，同时，他们还掠夺漂亮的女性。” “哦？倭寇的战斗力如何！” 听到这里，朱高炽也皱起了眉头。 “倭寇注重武力，所以手上有着不少的火器，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也看的很清楚，一碰上了正规的水师，会直接溜走，就像一条泥鳅一般，怎么也捉不到！” 说着说着，王景宏就站了起来。 “殿下，臣斗胆问一下，今日把臣叫过来，是要处理南海倭寇之患吗？” “王水卫，你冷静一下！” 朱高炽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咱说了目前还不算，所以这个问题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你继续说说，我给你保证，倭寇海盗咱一定会将其驱赶远离大明的。” “殿下有你这句话，臣就心满意足了！” 王景宏微微一拜，随后继续介绍海上的情况。 “倭寇出击，没有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开着自己的战船，冲到了岸边，给你迎头一击。” “可惜的是，咱们能出海追击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倭寇每次来袭，都不能很好的应对，就连防御起来，都手忙脚乱的。” 闻言，朱高炽眼神微眯，皇爷爷将大量的精力都投入了北方的战争，所以拨给南方水师的军费少的可怜。 薄薄一层的屏障，被倭寇海盗一捅就破，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且，倭寇的行动十分的灵活，他们甚至会伪装成外来的商人进入港口，几乎是轻易的就骗过了官军的眼睛。 “那若是让你建立沿海的防御，你会怎么做！” 背部缓缓靠在椅子之上，朱高炽抛出了问题。 “殿下，咱们大明是强国，大国，面对小小的倭国，能用的办法很多，打仗就和打渔一样，首先得摸清楚对方的情况，然后再悍然出击，一网打尽！” “臣认为，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将倭寇海盗全部给荡除，重新掌控海上的防线，壮大贸易！” 王景宏沉吟了一会，给出了几乎完美的答案。 “嗯，不错，你一个小小的水卫，竟然能有如此远大的想法，咱准备干一件大事，你愿不愿意跟着咱？” 朱高炽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许。 “臣……臣不是不愿，只是倭寇不除，臣无心干别的事。” 王景宏就是因为倭寇才当的兵，他本心忠实，自然想要从一始终，半途放弃，倒是会让他心有不甘。 “放心，咱要做的事，就跟倭寇有关，和你的志向绝不冲突，咱就要你一句话，你来不来？” 听到这话，王景宏先是有些蒙，随后心里十分激动，有了皇孙殿下的帮助，那些倭寇海盗又能嚣张到几时？ “既然如此，臣愿意，谢皇孙殿下给臣这样的机会！” 他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叩首，头发之下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好！你可以把你在福建的手下都接过来，晚点随咱入宫，把沿海的情况再详细说一说，这样我才好向皇爷爷反馈！” 朱高炽缓缓起身，带着一众锦衣卫离开了神机营。 回到皇宫之中，朱高炽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窜到了御书房中，自己的想法再好再完美，也终归是要老爷子同意了才能变成现实。 书桌旁，朱元璋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听着自己孙儿讲述沿海的倭寇之患。 “炽儿，你说的都有道理，可咱现在分不出这个心思去处理，咱觉得倒是可以往后放放，区区倭寇，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老爷子见孙儿说了半天，连忙倒了一杯茶给递了上去，整个皇宫之中，能享受这种待遇的，恐怕也就朱高炽一人了吧。 “皇爷爷，倭寇之事小，但百姓之事大啊，东南沿海遍布着大明最重要的港口，原本百姓也能跟着享福的，可就是因为这群恶人的存在，让他们永远无法过上安定的日子。” 喝了一口浓茶，朱高炽觉得神清气爽。 “近些日子，孙儿已经做好了调查，倭寇海盗盘踞在岛屿之上，借助往来的商船，逐渐发展壮大，若是放任下去，未来肯定会造成祸患的。” 朱元璋脸色一板：“炽儿，你这突然把注意打到倭寇身上，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吧，难不成是受了李景隆的蛊惑，早就说了，让你和他少来往……” 老爷子很自然的就怪罪到了曹国公的身上，毕竟倭寇的字眼也是他提出来的。 闻言，朱高炽眼珠子一转，想要劝老爷子出兵，几乎是不可能的，看来只能循序渐进，而首先就必须一阵见血的指出倭寇的祸害之处，让皇爷爷意识坏处。 “爷爷，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据我所知，倭寇们都盘踞在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岛之上，组件了倭国，他们天天打仗，这才有这么多人都跑到了海上。” “如今，倭寇掌控了外出的航线，卡着关口，收咱们大明商队的钱呢！” “嗯！？” 听到这里，朱元璋终于淡定了不下来了。 “炽儿，你说他们在海上当起了山大王？” 朱高炽用力的点了点头，看来有些情况，老爷并不知道。 “海运贸易能为大明带来极高的国库收入，但这些钱却有一部分流入了倭寇的手里！” “哼！真是岂有此理！” 朱元璋噌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咱放任他们自由发展，是为了展现大国风范，可这些小国之人，竟然如此放肆，竟敢插手大明对外的贸易！” 一边说着，他一边来回走动着，神情十分愤怒。 “区区巴掌大的地方，还敢来骚扰咱，是不是咱不发火，就把咱当成好欺负的了！当初我就该不理会朝臣的建议，直接发兵，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第178章 赏赐 老爷子气氛无比，其实更多的是兵部的隐瞒，倭寇的手都伸到商船上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若不是朱高炽提了一嘴，恐怕他永远都会被瞒在骨里。 此刻，朱元璋也是理解了，为何自己的孙儿对治理倭寇这么重视了。 海运贸易几乎每年都在为国库增收，老爷子虽然讨厌商人，但对商业却抱有极大的期望。 自从倭寇建国以来，他就不止一次派人飘洋过海交涉，希望两国通商，发展往来。 可倭国的态度十分差劲，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后来，朱元璋又被北方的战事分了心，对倭国也就没有这么重视了。 既然关系闹掰了，大明的处理方式也是很简单，直接断了两国的往来。 “爷爷，其实我也明白，现在的大明不适合大举出兵，所以我的想法，是组建一只强大的水师，派往沿海，肃清倭寇和海盗！” 朱高炽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炽儿，你说得对，这倭寇也是时候改敲打敲打了，可咱也是囊中羞涩啊，建立水师，就要打造战船，怕是要耗费不少钱财，而且远征倭国，风险也不小。” 渐渐的，朱元璋也冷静了下来，语气也带着一丝无奈。 “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但不是现在，而且根据使臣带来的消息，倭国所居的岛屿上，资源稀缺，面积也小，不管怎么算，打下来都是吃亏的。” 老爷子说的也没错，人一旦到了海上，几乎就是听天由命了，若再来个风暴什么的，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再者，倭国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攻打的地方，就算强占了下来，也不能用于耕种，这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皇爷爷，孙儿明白，所以咱也没说，要和倭国打仗，只是最少，咱们大明要有防卫沿海的能力吧，偌大一个国家，却让沿海百姓饱受苦难，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 朱元璋喝了一口浓茶，终于是不在反驳，用沉默表达了自己同意。 “如今国库也有余钱，所以孙儿想要先调集一些神机营的精英，将他们训练成为第一批上船的士兵，当然，船也要先造出来几条，一旦水师成型，就可以出海战斗了。” 一说起打仗，朱高炽就有些兴奋。 “咱刚寻了一个福建的水卫，他对海盗倭寇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以让他做指挥，将这群祸害们一个个的解决！” “炽儿，看来这件事你已经是非干不可了，就连人选都偷偷的决定好了，既然这样，那咱这个做爷爷的，就全力支持你，就当是一场试炼吧！” 朱元璋感叹一声，自己的孙儿又成长了，军队方面的事情终归有一天要接手，让他去试一试也无妨。 “爷爷真好，我马上就去办！” “等等，咱可以拨给你初期的军费，但后面用的钱，只能你自己去想办法！” 老爷子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放心吧，皇爷爷，我早就想好了，海盗和倭寇的老家可是有着不少的财富，咱去把他们给抢了，不就有钱建设水师了吗？” 朱高炽似乎早就猜到他回这么说，直接拿出了应对措施。 “哈哈哈，不愧是咱的孙儿，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出如此奇特的法子吧！” 朱元璋听到这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穿透屋脊，在书房之中回荡。 翌日，朱元璋就在早朝之上拟了旨意，传达下去，命令以广州福建牵头，成立水师，后续事宜全权交给皇孙殿下去办，建成之后，这批军队则会立刻用于驱赶沿海贼寇。 泉州的造船厂也几乎是在当日就得到了消息，随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工作了起来，争取让十艘大船能在二月份的时候投入使用。 东南沿海的百姓们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感激涕零，只知道是陛下开恩，却不理解朱高炽是费尽了口舌。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则是心照不宣，向沿海调拨款项，属实不是他们的想法，但在王景宏报告了南方的情况之后，他们的心态多多少少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选拔士兵，打造战舰，甚至运送物资，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同时陛下的旨意也说明了，皇孙殿下正在一步步的接手整个大明的政务。 先是驿站，而后又是军事，或许距离真正上位的那一天也不遥远了。 一些心思活络的臣子，回到了家中和自己的谋士悄悄商量着，已经有了更换立场的打算。 而那些早先就支持朱高炽的臣子，更是高兴无比，差点没有在奉天殿跳起舞来。 随着圣旨从应天府发出，引起了一道道暗流，向整个大明扩散而去。 此刻，北方雪夜，凄厉的寒风呼啸着，一顶顶牛皮帐篷就这么矗立在雪原之中，点点在黑暗中闪烁的火把，照亮了营地的状况。 穿着盔甲，垫着厚实皮绒的战士们，站在雪地之中，火光映照出他们通红的脸庞，眼中则是涌现着兴奋，纷纷看着那位站在高台之上的将军。 风霜没能驱走他们身上的沧桑，反而激起了阵阵豪情，铁铠之上的旧伤痕，则是格外的显眼。 随着台上的将军一声令下，军营之中喧闹的响动几乎在瞬间就销声匿迹，只剩下了漫天的风声。 在厨子的招呼之下，热酒配着牛肉，端了上来，升腾的热气把将士们的脸颊给遮住了，可那坚实的目光依旧是清晰可见。 坐在满是酒肉的桌旁，这些士兵们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高台之上，朱榑和京城派来的诸位使者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扫过下面的弟兄们，寒风肆虐，看不见表情。 两名副官抬着一口箱子，重重的放在了高台之上，随着铜锁被清脆的一声给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来。 “这是朝廷的赏赐，弟兄们，高兴不高兴！” 朱榑猛的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下面喊到，他的声音穿透了寒风的围裹，回荡在整个军营之中。 “高兴！” 将士们也是极其热烈的回应着他，那爆发而出的气势仿佛要将雪夜变成烈阳。 紧接着，副官就从怀中抽出一张名单，一边念着，一边将箱子中的银钱按照军功分成给赏赐下去。 第179章 读书人的偏见 齐王朱榑趁着这一年的末尾，于风雪之中打了一个响亮的胜仗，可以说是是朝野震惊，今日赏赐来临，正是好好放松一场的时候。 将士们看着手中崭新的银元宝，心情越发的激动了起来，长长的队伍没有丝毫的混乱，每个人都有序的领取这，在齐王的调教之下，这只军队已成为了霸王之师。 “多谢林少卿带来的银钱布匹和粮食，本王在这里代替诸位将士们谢过了！” 看着论功行赏在有序进行，朱榑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向了身后派来的兵部少卿，微微拱手，但眼神之中依旧是带着一丝傲气，仿佛在炫耀。 林长衣看着台下的士兵们，眼中也是忍不住的感叹，他如今已经年过半百，除了在皇城中，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纪律如此严明私军。 “齐王殿下果真不愧是治军的强者，依臣看，和燕王殿下相比也是多不逞让。” 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他也是在尽力的组织语言。 “塞北之民，多是自由习惯了，收到麾下，恐有反骨，就算经过训练，也很难安分的在军营之中带着，相比齐王殿下有着不俗的手段，这才将他们给全部驯化吧！” “臣曾随军征战漠北，那些部族民简直就是未开化的蛮子，毫无礼仪之举，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军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只有治之军，才能爆发出最强战力！” “林少卿谬赞了！” 闻言，朱榑顿时十分高兴，嘴角都要歪到天上去了，眼中的得意也是丝毫不掩饰。 “治军靠着的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只有用心去对待，自己的兵感受到了当将军的心意，定然会理解的，将士们归心，百战不殆！” 朱榑也没有藏着掖着，但他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了林长衣身后两人的身上，他们正是被朱高炽派往北方的纪明和元化。 “哼，以为派两个手下过来，就能摸清楚我这里的情况吗？还是太年轻了，侄儿，你能看到的，都是我让你看到的。” 一想起自己的侄儿，朱榑的心里就十分冰冷。 自己虽身处塞北，可对京城之中的动静也算是一清二楚，自家的探子早在二人动身之前就发来了消息，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蓝玉在朝堂之上遭到责骂，朱榑也有所了解，而弄清楚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着朱高炽的影子之后，他心中的忌惮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侄儿啊侄儿，你若是不出手多好，让老爷子把这个蓝玉直接给斩了，我可就少了很多麻烦。” 想到这里，朱榑则是感到一阵遗憾，蓝玉活着，于他而言，多少是个拦路石，想要搬走终归是要花些气力，再说了，蓝玉和他也不对付，两人碰上，免不了要较量一番。 若是自己有机会留在京城，一定会想办法刺激老爷子，将蓝玉这个祸害给除掉，这样一来，说不定自己的计划也有机会提前实施了。 “或许我可以派人去京城，激一下蓝玉，让他犯下大错，这样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朱榑站在高台之上，遥望着南方，眼神冷冽，心中的谋划也逐渐成型。 高台上，纪明和元化站在林长衣的后面，凑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军营，随后小声的交谈着。 “这齐王果真是有几分本事，不然也不能整出这样一只军队来！” 元化跟着朱高炽在京城中见识到了正规大明军队的力量，心态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看到了下方的将士们，依旧是发出了如此的感叹，可见眼前的场景，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观念。 “的确不错，可终归是一群蛮子！” 纪明摇了摇头，在他眼里，这群塞外的部族民终归是未开化的，就算爬到了天上去，也无法甩掉身上那层泥土的味道。 听到这话，元化也是摇了摇头，这就是读书人的偏见，他也不好插嘴，索性保持了沉默。 “胡人和汉人之间本就很难调和，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还能住在同一屋檐之下！” 纪明指着一定军帐，轻声说道，在掀开的牛皮门帘之下，一堆将士们正在推杯换盏，其中既有不少胡人。 “来自中原的汉人心中几乎都对塞北有着偏见，在齐王的手段之下，竟然能像兄弟一般，互相搂抱着，真后悔，没有带个画师过来，若是将这一幕保存下来，带回到京城，想必肯定能引起轰动！” 他摇摇头，眼神之中满是可惜。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简单，军队之中，多半都是出生入死，甚至过命的交情，再大的偏见在生死面前，都能很轻松的放下，假设一名胡人在敌军的刀口前救下了一名汉人，随后两人就成为了挚友，也是很正常的。” 见纪明对这一幕很是惊奇，元化不由得撇撇嘴，他在军队之中待过，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 “你看齐王，在将士们面前也没有什么架子，就如一名普通的士兵一般，喝水用的杯子，吃饭用的碗都和普通士兵一样。” “这些士兵们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心很细，历经了生死之后，对什么东西都看的特别透彻，齐王这么对待他们，他们自然愿意跟着齐王出生入死，皇孙殿下也是这么对我的，你忘了！” “嗯，有道理！” 纪明点点头，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就将元化当作了朋友，每次都能从这位糙汉子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让他很是着迷。 “皇孙殿下说的没错，你就是书读多了，干什么，想什么都按照书上的规矩来，这样太狭隘，要尝试亲身感受！” 元化看着下方的军营，眼中透露出一丝向往。 “你就会拿殿下的话说教我，什么时候你自己也拿出一些证据来，到时候，我肯定不反驳！” 听到这话，纪明则是有些不高兴了。 元化很自觉的没有结话，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书，要真的理论起来，肯定是比不过纪明的。 “咱也别光顾着看了，皇孙殿下派咱俩来，是为了打探情况的，凡事有长就有短，老元，你看看，齐王的这只军队可有什么突破口？” “几乎没有，藩王的私军就相当于皇帝的家臣，贴合度很高，但咱可以放心，有陛下和皇孙殿下坐镇京城，肯定是不会放任藩王慢慢变强的。” 元化目光闪动摇了摇头。 “我不信，等下我定要试探一番！” 第180章 自罚一杯 两人聊着，朱榑也走下了高台，来到了一众将士中。 “王阳，听你老家来信，家里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样，严不严重。” 只见他目光搜寻着，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老兵身前。 “王爷，这事你咋知道，老母亲病了，不过这回打了胜仗，有了朝廷的赏赐，看病的钱算是有了，等我托人传信，请上最好的大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 老兵攒着手中的银钱，眼神之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老母病重，你自然无心待在军中，马上过年了，这样，本王就破例一次，给你三天空荡时间，回去看看家人，好好陪陪母亲，这次的赏银就给你双倍的。” 朱榑一边说着，一边从装着赏钱的箱子中再度掏出了几个银元宝，递到了这名叫做王阳的老兵手中。 “将士们，家里有困难，可以和本王说，你们为本王征战死亡，本王也不能亏待了你们，是不是？” 如此宽和的言论很快就引起了一众士兵的共鸣，他们纷纷高呼着齐王万岁，整个军营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那名老兵更是热泪盈眶，连连表示感谢。 “此等交心之举，真不像是一名藩王能干出来的事，几句简答的话语，就能让数千士兵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这手段，这军心，真的不简单啊！” 元化轻声感叹着，目光也十分热烈。 “的确如你所说，齐王部下，万众一心，可人与人的心，终归还是隔着一层血肉，我相信还是有机会撩拨一番的。” 纪明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你看那个扛大刀的，眼神十分凶悍，应该是有自己想法的，齐王定然是用了什么条件交换，才让他留在军营之中。”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而且齐王的副将们很多都是从京城中带出来的，他们的家人还在京城，说不定我可以据此为突破口，作一些文章。” “话虽如此，可具体怎么做呢？” 元化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是个粗人，这些谋来谋去的东西，的确是不擅长。 “放心吧，来之前，皇孙殿下就曾提醒过我，咱们在这边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有京城使者这层身份在，齐王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是在自家将士眼前。” 纪明的目光落在台下，开始细细搜寻着，轻功宴已经进入了高潮，火热的气氛蔓延，一些将士更是解开了身上一部分的盔甲，光着臂膀，在雪地中畅饮。 而在不远万里之外的应天府，朱高炽走出了御书房，眼神下意识的落向北方。 “纪明他们两个也应该到地方了吧，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藩王啊藩王，到底该如何处理呢？” 伸了个懒腰，他轻轻转身，走进了冬日的暖阳中。 寒夜渐深，气温也是骤然降低，朱榑待着一众京城来的使者进入了牛皮大帐中，马粪烧的炉子投射出阵阵宝贵的热量，厚实的帐帘几乎完全阻隔了北境的寒冷。 元化和纪明二人也入席坐下，酒肉也被端了上来。 北方浊酒不像是南方的清酒，度数高，辣嗓子，入口就像是一团火焰一般，从喉咙一路划拉到胃里面，随后就像是一颗炸弹一般，绽放开来。 北地的将士们最爱这种酒，暖身子，还能让自己兴奋起来，打仗的时候，有些老兵的水囊子里，装的都是酒，冲锋之前喝上一口，消除恐惧的同时，还能提升士气。 闻着酒壶之中刺鼻的味道，纪明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在朱榑去和自己的将士们敬酒了，还没有回来，他可以趁着这个空挡，好好适应一番。 夜色浓重，寒意袭来，可营帐之中的火热却没有半分退却，朱榑的酒量惊人，在将士们中转悠的一圈，脚下的步子依旧十分坚定。 “也不知道齐王是不是真的将这些士兵当作了自己的朋友，反正这些将士们是真心把齐王看作了自己的贵人。” 纪明看着帐外摇晃的光影，小声的对着一旁的元化说道。 “终究是手段，是有意的，当不得真！” 沉默了半响，元化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虽然齐王朱榑和将士们打成了一片，但依旧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真心待人和用心待人有着本质之上的差别，此刻元化是一个旁观者，看的十分清楚。 笼络自己手下的士兵固然没错，可一旦被他们得知，后果也将会是极其严重的。 而且各路藩王拥兵自重，尽数被陛下看在了眼里，虽然他们目前都安分的待在自己封地之上，没有什么过节举动，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为了皇位揭竿而起。 日复一日的经营，早就让这些封地变成了一块块铁皮，二人今日所见也恰巧说明了这一点。 同时，在经济上，每位藩王都需要接受朝廷的封赏，所支出的银钱不是一个小数字，继续这么下去，大明的国库肯定会被他们给掏空。 纪明很聪明，来之前，他就猜到了皇孙殿下派自己前往北境的目的。 大明是百姓的大明，断然不能让这些藩王变成国家的蛀虫，一点一点的蚕食掉恢弘的江山社稷。 而想要削弱这些藩王的势力，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私军摆在封地之上，就是一道强力的底牌和防线，历史上，从朱棣开始，上位的皇帝就几乎是一门心思向着削藩。 正当元化和纪明二人的心思逐渐飘远之际，厚实的门帘被推挤开来，朱榑穿着一身铁甲，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紧接着，两位重甲士兵就守在了门前。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朱榑脸色通红，话语间也多了几分豪气。 “诸位来自京城的使者们，恕在下失陪了，先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端起一旁的酒坛，闷了一口。 “还是这酒好喝，诸位莫怪！” 提着酒坛子，朱榑很快就将营帐之中的气氛给调动了起来，挨个的劝着酒，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元化和纪明二人的身上。 “这酒对二位来说可能有点烈了，不过不喝可不行！” “王爷，在下在北方待过，这酒还是喝的习惯的。” 元化拱拱手，直接一仰脖，将杯中酒水悉数给灌了进去。 第181章 家书 “好，北方的汉子就是豪气！” 朱榑大笑一声，又端起坛子闷了几口。 “别看这酒烈，在北方，可是行军打仗的必须凭，那些部族民可是想法设法的用钱财换取呢！” 元化经的住烈酒，可纪明这个书生着实忍受不住，勉强喝了半杯，就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烧着了一般，五官在一瞬间都皱在了一起。 他自然是不能在朱榑的面前失态，所以强行忍住了不适，缓缓放下了酒杯。 “好！我很少见南方人能如此干脆的，纪使者，不如你将杯中酒水饮尽，本王将坛子里剩下的喝完如何，就当时交个朋友，来日我前往京城，还需要二位多多关照！” “齐王殿下不必客气，在下虽然不胜酒力，但岂能拒绝殿下的豪情，更何况在下官职微小，那里能帮得上齐王。” 虽然对方是在为难自己，但纪明依旧是笑了笑。 “在下是大明的臣子，定当和齐王一起，为大明谋未来！” 说着，他就闭上眼睛，将杯中剩余的酒液全部喝了下去。 朱榑见状，也是朗声大笑，咕咚咕咚的，直接将小半坛子酒给直接干完。 “看来你对我侄儿还挺忠心的么！” 随后，他再取来一坛酒，放在了一旁。 “二位，咱们喝过酒了，也算是朋友了，此番前来北方，觉得我这里怎么样？” “齐王治军有方，在下十分佩服！” 纪明咬着牙，忍住腹部翻腾的感觉，装作轻松的回答道。 “曾在京城之时，就随皇孙殿下去领略过大明虎贲的风采，齐王部下与其对比一番，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哈！你这句话，说的本王心里很舒服啊，自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本王就一门心思，搞军队，如今也算是有些起色了！” “纪使者见识广阔，在京城担任要职，考不考虑来我这里发展？” 朱榑缓缓说道。 “多谢齐王邀请，可您也看到的，在下实在是适应不了北方的生活，相较而言，在下更愿意在南方任职。” 纪明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环境终归是可以适应过来的嘛，别看北方荒凉，但是锻炼人啊。” 朱榑眼神之中满是遗憾，但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 “在下认为，在那里办事，都是为了大明，既然目的是一样的，那么任职的地位就没有太大关系，而且北方战乱较多，在下有是一个读书人，实在是有些不适合！” 纪明微微摆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一旁的元化虽然没有插画，但表情也展示出了他的想法。 听到这话，朱榑也是微叹一声，没有再去强求。 雪夜皮制的帐篷中，宴席的气氛已经升到了顶点，一坛坛酒被消耗掉，一群群汉子们摇晃着身形，背影在篝火之中闪动着。 朱榑也没有闲着，坐在了纪明和元化二人身边，进一步的交谈着，似乎是想要从他们嘴巴中撬出一些有关朱高炽的消息，但奈何纪明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东一句，西一句，总是能个将话题从敏感处绕开。 酒过三巡，一个完美的计划也在纪明的心中缓缓成型。 “纪使者，你身居京城，还跟在皇孙殿下的身边，想必也是见了不少世面吧，皇孙殿下可是咱大明的福星啊，一招驿站造福了天下的百姓。” 说到这里，朱榑似乎十分兴奋。 “皇孙殿下在京城，自然是在陛下的辅佐之下逐渐成长，但还是比不上王爷，在北方征战，为大明带来了和平，这才是最重要的。” 纪明淡淡一笑，开始了一波商业互吹。 “打仗谁不会，再说了，来年开春，蒙古人肯定就会卷土重来，他们就像是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将他们给彻底铲除！” 朱榑喝了一口酒，有些感慨的说道。 “蒙古人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如今他们藏身在大漠之中，各部都抱团在一起，夏天发起的讨伐战争，虽然伤了他们的根基，但还是没能将其瓦解！” 说起蒙古人的问题，纪明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实我倒是认为，一味的打，不是良策略，蒙古人只是想要一片栖息地，若是大明能将他们给收服下来，纳闷北方国境就相当于是多了一片天然的屏障。” “若能达成，西北其他的部族也能软化，这些蛮子就像是圈养在草原之上的牛群，天生会跟着头牛行事，一旦开了这个头，后边的就会好办很多。” 闻言，朱榑眼光闪烁着，陷入了沉思，这也正是他此刻在做的事情，招揽外族人成为自己军队的士兵，而看着这样一位拥有大才的人被自己那位侄子给收归麾下，他就莫名的有些可惜。 “纪使者，你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不是那些只会读书的花架子，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倒是可以共谋大事！” “王爷，这只是在下的一些拙见而已，而且也只是初步构想，可行性不高，而且这些主意也是经过皇孙殿下提点，才悟出来，并不是在下一人所能够谋划出来的。” 纪明微微摆手，随后回答到。 “哈哈，你这说的什么话，若你没有本事，又怎能从皇孙殿下的话语中体会到他的意思呢，更何况，皇孙是本王的侄儿，纪使者和本王之间多多来往，也没有人会说闲话！” 朱榑依旧是没有私信，朗声笑着说道。 “来人，给我上些清酒来，纪使者是南方人，喝不了这儿的酒，本王还有些话要和他说，可不想这么快就让纪使者醉过去。” 不多时，两名士兵就端着一壶小酒走了进来，那清澈的酒液，淡淡的酒香，的确是南方细酿的酒没错。 “多谢王爷理解，在下的酒量不好，但还是要自罚一杯！” 说着，纪明就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水。 “王爷，其实这次前往北方，也是皇孙殿下突然派给在下的任务，临行之际，一位京城的友人托我带来了一封家书！” “哦？谁的家书？” 朱榑顿时来了兴趣，放下了手中的酒坛，目光好奇的落在了纪明的身上。 “回王爷的话，此人也在军营之中，正是您手下副将，宋仁！” 第182章 老油条 听到这个名字，朱榑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那里，宋仁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将才，伴随着自己一路征战，立下了不少功劳，从侄儿的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慢慢升起了一丝不安。 “行，行军打仗的人，家书就是他们的期盼，就是他们的指望，我这就把老宋给叫过来！” 在门口站岗的士兵们得到命令，很快就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没过多久，门帘出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皮制的帘幕打开，帐篷外的一丝寒意窜了进来，但很快就被烧的旺盛的炉火给融化了，两鬓斑白的魁梧汉子走了进来，身上的还带着雪水。 “王爷，不知唤下属过来，所为何事？” 宋仁很是疑惑，他快速的在营帐内扫了一圈，都是些生面孔。 “宋将军，是在下要找你！” 纪明缓缓起身，微微一拜，脸上带着笑容。 “你是？” 宋仁的表情十分疑惑，看看朱榑，又看看在座的诸位。 “宋将军，您别着急，听在下给您解释一番，从京城处罚的时候，您的儿子托人给送来了一封家书，年关将近，以表思念？” 说着，纪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信封来。 看到这一幕，朱榑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心中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就跌落到了深渊。 不愧是能在京城中混开的读书人，想法还是真的阴损，表明自己和老宋儿子的关系，借此来动摇宋仁的念头，让他和自己产生间隙，好一招声东击西，挑拨离间。 宋仁的儿子如今在朝堂中任职，和纪明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他们不得而知，可纪明今天这么一表示，简直就是坐实了一些东西，宋仁心思再怎么坚定，终究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一旁的元化脑袋虽然麻木，但结合纪明先前的话语，也是明白了这封家书的含义，眼神不由自主的扫向了朱榑。 “该死！” 朱榑此刻是怒火中烧，但此刻又不好说什么，纪明二人是朝廷派来犒赏将士们的使者，根本就动不得，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掩埋在心底。 “宋将军，您儿子还在下带话，说他已经说了媒，明年开春就要娶亲，想让您回去一趟，如今，他在朝堂之上为大明谋未来，已经能自食其力了，让您不要担心。” 一边说着，纪明一边端起手中的酒杯，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是轻松的思乡环节，看营帐之中却凭空多出了几分紧张。 宋仁站在酒桌前面，听着纪明的讲述，回头再看看朱榑的脸色，顿时就明白过来，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傻，如今驿站交通这么发达，自己的儿子要送家书，为什么会让一个外人掺和其中呢？ “宋将军你身居前线有所不知，您儿子的媒人正是在下，只记得那一日，在下随皇孙殿下出宫办事，途中去殿下面前提了一嘴，殿下就从京城中一些世家大族挑选了几名女子！” 纪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榑的表情。 “殿下或许也是在皇宫之中待得有些无聊了，竟然对此事十分上心，没过多久，您儿子就和心仪的姑娘见了面，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同时，皇孙殿下还看重了您儿子的才华，将他招揽到身边做事，官职也晋升了，成为了五品官，早朝会也有了一席之地。” 纪明说的这些话其实大多数都是编的，宋仁的儿子的确留在京城，只不过是他的手下，只要他回去交代几句，这些事情也未尝不能变成真的。 当下，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迷惑宋仁，让他心里产生别的想法，只要目的达到了，用什么手段都是一样。 “宋将军，您儿子新婚降至，一切尘埃落地，回过神来，最亲近的父亲却不在身边，不禁有些伤感，故让在下送来了这一份家书，聊表思念！” 解释清楚缘由，纪明走上前去，将信封给递了出去。 “这个腐儒，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屁！” 宋仁心里虽然不愿，但还是摆出一副笑脸，轻松的把信封接了过来，坐在前面的朱榑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家书的名头让他无法发难，怒火已经快要将心给烧穿了。 “宋将军，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围观的林长衣也是个老油条了，眼看火烧起来了，自然也是恨不得往里面倒油，他本来就是支持朱高炽的，肯定见不得藩王好。 “宋将军，您不识字，需不需要在下给您念念，信上面写了什么？” 纪明好心的问道。 “不必，宴会需要继续进行，咱还是不能占用大家的时间，等回到营房了，我识字的手下会读给我听的。” 宋仁很快的就将信给收了起来，完全不给纪明继续发作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纪明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把信留在手上了。 “念一念吧！” 这时，朱榑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他倒是想看看，这纪明到底想要怎样。 “这……” 宋仁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还是照做了，就这样，那轻飘飘的信封再度回到了纪明的手上。 “父亲大人，自从你前年出征，咱父子二相别已有两年之久，家中一切都好，只是母亲有些担心，北方战乱横行，望父亲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家里担心……” 纪明的声音回荡在帐篷之中，一份赤诚的家书就这样被表达了出来。 “宋将军，您儿子的拳拳孝意几乎都藏在这个字里行间了，肚饿得在下都有些感动了！” 读完信上的内容，纪明也是挤出的两颗眼泪。 看着他的表演，宋仁顿时觉得十分恶心，但王爷还没有发话，自己也只能将这口气憋在心里。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他还是很清楚的，方才还残存一丝怀疑，现在倒是可以下结论了。 “儿子根本就没有写什么家书，这完全就是这个混蛋弄的一出闹剧！” 元化坐在一旁，不断的往自己嘴倒酒，这出戏看的他心情舒畅。 平日里怎么就没有发现了，这个纪明，身上恐怕是有一百个心眼子，殿下临行前让他们自由发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这封信完全就是他临时赶工的成果，不过在当前场景下，还是爆发出了莫大的作用。 若是让皇孙殿下得知了今日的事情，恐怕会放肆的大笑吧。 第183章 出宫 元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释放着自己心中的爽快。 “宋将军，您儿子的婚事已经定了，就在信封的末尾，可要记得抽出时间，回去看看，宁拆一座庙，不毁十庄婚，相信王爷也一定能理解的。” 说着，纪明又看向了朱榑。 “多谢纪使者，我会仔细盘算盘算的。” 宋仁随意的将信揣在怀里，冷声回答，心里却在恶狠狠的骂着。 “若是到了日子，我儿子没有成婚，不用我，就算是王爷，也绝对会要你好看。” “自古家国难以同时兼顾，宋将军舍身为国的精神，在下十分佩服，但家人也是不可忽视的……” 纪明还想继续说，却突然被朱榑给打断了。 “纪使者，老宋是个粗人，你和他讲这些，他自然是听不懂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赶明儿，我就用军中的方式传达。” 当的一声，朱榑就将酒坛摆在桌子之上，慢悠悠的说道。 “老宋，你儿子能成婚，可有着皇孙殿下的功劳，虽然他不在这里，但礼仪不能免，快谢恩！” 闻言，宋仁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单膝下跪，微微一拜。 “多谢皇孙殿下恩典，还请纪明使者帮人帮到底，将咱的意思传达到！” “宋将军，殿下仁慈，赐下恩典不是为了求感激的，不过你的意思我还是会亲自转递给殿下的。” 纪明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好了，夜也深了，两位使者也应该休息了！” 朱榑大手一挥，盔甲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随即起身离开，宋仁扫视了一圈，也跟了上去。 见他们全部出了营帐，元化也松了一口气。 “纪兄，你这次可是真的把他们给激怒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放心，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纪明微微一笑。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若是齐王发现了你说谎，怪罪下来怎么办？” “这个好办，不就是一场婚事吗，去宫里随便找一个宫女，然后让殿下指婚不就可以了，而且你看齐王的反应，根本就没有相信我的话，就算他们知道我说谎，也没有证据啊。” 纪明说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帐外透出的一丝夜色，逐渐在风雪之中消逝。 “王爷，这家书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简直就是那个小混蛋给咱设的套！” 主帐中，宋仁满脸怒火，神情急切，还不等朱榑坐下，就快速的解释道。 “本王明白，这是我那个自作聪明的侄儿指示的，让这两个人来挑拨离间，试一试本王的能耐！” 从寒风冲穿过，喝了一晚上的酒几乎全部都醒了过来，北方的冷不是铠甲和皮草所能够抵御的，好在营帐之中早就烧好了炉子，十分的暖和。 朱榑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宋，以你我之间的信任，这般龌龊手段自然是无法生效，你跟着我这么些年，本王自然是不会受到外人的影响。” “看来我这侄儿手段也是不简单，身在京城，却能将爪子给直接伸到这塞北来，不过，本王早有一天会回去，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什么才叫做实力。” 说着说着，朱榑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来。 宋仁闻言，也是点点头，他和齐王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一起征战这么简单，二人在战场之上，互相救过命。 而且他也明白齐王的为人，对于背叛，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既然选择跟着齐王，那么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半路拐弯什么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那里去。 “我那个儿子，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如今却成了我的破绽，被人拿枪使用，来攻击他的老子，不管他有没有成婚，开春之后，趁着蒙古人还没有恢复元气，我定要回去一趟！” “老宋，本王尊重你的选择！” 朱榑缓缓起身，拍了拍宋仁的肩膀。 “你也的确该回去一趟了，如今老爷子什么事情都交给本王那侄儿处理，你儿子想要在朝堂之中晋升，就必须向顺从大流，为本王侄儿办事，到时候，你儿子真的和皇孙走得太近，于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英明！” 宋仁?????微微一拜。 “不过，那纪使者也说的没错，你出来边关征战，为的不就是家人吗，你这当爹的，都有两年没有回去了，家里人肯定想死了。” “臣知道了！” 宋仁仔细的思考了一会，缓缓点头。 “来，咱们两个喝上一杯，把今晚的不快给扫除干净！” 朱榑端起手中的酒杯缓缓举起，宋仁也是没有含糊，直从手边提了一坛过来。 酒杯和酒坛狠狠的碰撞在一起，酒液在空中飞溅激射，在两人豪气的一声喊叫中，些许浑浊的液体就被他们灌入了胃中。 远在京城的朱高炽，并不知道在塞北所发生的一切，在这普通冬日的夜晚，他却有些睡不着。 在历经了短暂的休假之后，他再度回归了那高强度批改奏折的生活，几乎每天在御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 渐渐的，他起了找人帮忙的心思，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不仅要会做选择题，跟需要会做填空题，泱泱大国，人才众多，只有将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减轻自己的压力。 如今自己将手边的两个得力干将派往的塞北，许多应该他们处理的事务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但朱高炽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有问题，齐王朱榑表面上看着安分，其实这次突袭蒙古人就暴露出了他的野心。 纪明平日里就喜欢摆弄一些小聪明，他若是能和齐王对付上，肯定会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虽然不足以伤害到齐王，但绝对能让他感到十分恶心。 别看今日酒席上的一番话语，最终被朱榑给完善解决，可一些东西早就在宋仁的心里生根发芽，早晚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正所谓人性无法把握，应该就是这样的。 难熬的一晚伴随着东方破晓而结束，根本就没睡的朱高炽索性爬起来洗漱了一番，直接开始练拳。 腊月的尽头就是年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宫中过年，按照惯例，出去一些需要人坚守的岗位之外，其余的官员都获得了三天假期。 就连朱高炽也获得了朱元璋的准许，赢得了出宫的机会。 当然，在出去玩耍之前，他已经将全部有关水师的事务给处理完毕，任命王景宏为第一人水师总督，前往神机营，选拔官兵。 第184章 解馋 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可一旦降临人间，就会带来一片红色，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满街都是穿着大红新衣的百姓，他们都趁着这美好时节，待着家人外出，补充消耗了不少的年货。 商贩们也瞅准的商机，将早就屯好的货物拿出来售卖，京城主干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在这个鬼神具有一定地位的时代，祭祀也成了百姓过年不可缺少的活动之一。 不少人挎着竹条篮子，领着儿女，快步的向着寺庙而去，篮子中露出一脚黄纸，说明了他们对此事的重视。 一辆辆马车从街道之上穿过，朱高炽好奇的撇了一眼，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厚重的火药味道，应该是晚上会用到的烟花。 大明的火药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晚上的烟花会应该会很精彩。 “客官，您的鸭血粉丝汤好了！” 正当朱高炽期盼着晚上盛大的场景之时，小摊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打断了他的思路。 浓郁的香气铺面而来，大明的百姓就是淳朴，白色的汤汁中沉浮着厚实的鸭肉，十文钱一碗，简直不要太好。 见老板回归到锅前开始忙碌，朱高炽也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肉已经炖烂了，入口即化，和汤汁融合在一起，几乎瞬间就能引爆味蕾。 冬日的街道上，新雪刚刚落下帷幕，气温还是很低的，满满的来上一口鸭血粉丝汤，全身就逐渐热了起来，吃着吃着，朱高炽的额头还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真好吃，可惜了，不管我怎么询问，老板都不愿意告知汤底。” 为了能出宫去放松一下心情，朱高炽提前三天就做好了准备，在朱元璋面前，则是尽力表现，甚至强行提升自己批阅奏折的效率。 当然，老爷子也不算是个严厉的长辈，见孙儿的确是在宫中被关的有些烦闷了，就给了他几天时间。 不多时，满满一碗粉丝汤就见了底，朱高炽脸颊上也是红扑扑的，就像是打了胭脂一般，一些汤汁还沾在嘴角，不过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锦衣卫则像是一尊尊铁塔一般站在不远，眼神如探照灯四处巡视着，防备着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在他们看来，皇宫之外，到处都是想要谋害皇孙殿下的人。 好在京城中的百姓早就见惯了这般场面，在这人头攒动的大街之上，也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 “这位客官，吃的可还算开心？” 老板忙完了手头的事情，靠在一旁歇息着，见朱高炽脸上满足的表情，连忙有些急促的问道。 在京城经营这样一个摊位这么些年，自然是见多识广，就凭这些个锦衣卫的阵仗，这位客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公子，若是能巴结巴结，那是最好的。 “不错，若是老板愿意告诉汤料的制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高炽将碗中剩余的汤汁给一口气干完，随后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来。 “老板，我可不是想要断你的财路，只是天天差人来买有些麻烦而已，若是有了您的秘方，回去之后，就可以让家里人做来解解馋。” 眼看老板想要拒绝，他连忙解释。 “这位客官，无论你用什么理由，小人都是不能将秘方告诉你的，这是小人吃饭的家伙事，万一传出去了，砸了小人的招牌，就难办了！” 老板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的确，他一家老小就靠着他这个摊子生活，好不容易积累了一些熟客，日子逐渐变得好了起来，自然不愿意承担秘方流失的风险。 “客官，别看咱摊子虽然小，但卖出去的每一碗汤，那都是分量十足的，小人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懂得不能缺斤少两的道理。”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继续追问秘方。 别处的商人他不知道，但是京城中的商人们都比较老实本分，或许是因为皇爷爷的威严吧，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民渐渐淡去了那些邪恶的念头。 朱元璋对商人，基本上是放任自由，可一旦他们触犯律法，受到了处罚却比普通人还要沉重。 “老板，再来一碗，我还没有吃够呢！” 将碗向前一推，朱高炽笑着说道。 “可以给我多加一些鸭血和肉，这样才过瘾！” “好嘞！” 老板也是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来到了汤锅面前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位小公子，你的这些护卫们需不需要也在小人这里解决一下肚子问题，看他们站了这么久了，应该也饿了吧！” 汤锅中的蒸汽升腾而上，老板的脸被隐藏了起来，但从他的声音中就可以听出，此刻他很是开心。 “可以！” 朱高炽点点头，仇离和一众锦衣卫的确出宫之后就没有进食，一直跟在后面，看着自己吃吃喝喝，这都大半天了，不用说吃的多干的多的武人，普通人也是经受不住如此折磨。 “老板，给我护卫们上些热的白面饼，再来几碗大汤！” 仇离赶着自己的主子一路走来，自然是清楚他的性子，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们围了过来，鸭血粉丝汤的香气早就将他们肚子里面的馋虫给勾引出来了。 不过吃归吃，警戒还是不能放下的，他们一手享用着简单的汤泡饼，一手依旧是落在腰间，握住刀柄。 这时，不远处，一名女人抱着一名五六岁的孩子，在闹市之中跪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只破碗，向着众人乞讨。 “行行好，我们娘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帮帮我们吧！” 吃的正开心的朱高炽看到这一幕，目光不由得一愣，按理说，这些年，京城发展的速度十分之快，就算是真的乞丐多半也已被朝廷给分了土地，过上了安分的生活，可这母子俩是怎么回事？ 老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这是外地人吧，看穿着就不像是咱这儿的！” 无意的一句话，立刻就点醒了朱高炽，外地人，来京城要饭？不过怎么想，他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在袖子里摸了摸，他顿时就有些尴尬，在皇宫之中，钱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而自己出宫之前，皇爷爷给了他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金叶子，在大酒楼吃饭用的。 可老爷子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儿一出宫，就直奔集市上的小摊，金叶子根本就花不出去。 第185章 以命相偿 朱高炽原本想要摸点银子来，和粉丝汤老板换些铜板，然后交到那母女的手中，可那薄薄的金叶子完全打乱了他的想法。 正当他转头，准备向仇离求助之时，老板微微弯腰，从自己摊子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份干粮来，差使一旁帮忙的儿子给那要饭的母子送了过去。 “这位公子，小人虽然也不是个富裕的人，但咱是从穷人一步步爬上来的，自然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过了，小人忙碌一天，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是幸福啊！” 老板一边将汤碗端了上来，一边轻声说着。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微微一楞，伸手到袖子里面掏钱的动作也是顿了一顿，后世怎么样，他不想评价，但这应天府中，还是好人居多。 “干粮恐怕有些卡嗓子，这样吧，老板，给她们也做上一碗汤送过去，账记在我这里！” 老板也没有拒绝，但是却在一份汤的锅里，加了凉风的料。 那母女从老板儿子口中得知了汤碗的由来，脸上满是感激的表情，端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颤颤巍巍的走到摊子前，就要下跪表示感谢。 朱高炽使了一个眼神，仇离立刻就上前扶住了两人。 他本以为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事情的发展却逐步变得离奇。 “不如你们坐在我摊子上吃吧！” 老板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索性将母子二人请了过来，腾出了一张桌子，还给上了咸菜。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也是暗自点头，随后一把将仇离拉了过来，凑到耳边，轻声问道。 “有没有碎银子，给他们点，我这里只有金叶子，交给他们恐怕也花不出去。” “在下明白！” 仇离眼睛微微一亮，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手摸出一个布包来，从中掏出了一枚银元宝。 很快，朱高炽也吃饱了，起身准备离开小摊子，从袖子中拿出那揣了半天早已温热的金叶子，用小碗压着，放在了老板的案台之上。 “公子，这你就算是把小人给卖了也找不开啊！” 见到这枚来历不见的钱币，老板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好人有好报，上天不会亏待努力的人，这枚金叶子就当是我给你的奖励吧，去京城任意一个钱庄，都能换作白银一百两。” 朱高炽挥挥手，解释了一番，然后从仇离的手中接过那枚银元宝，塞入了那落魄母子的手中。 “好人啊！” 那母子也没有推辞，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一天遇到了这么些好心人，她的感激已经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大明日复一日的强盛起来，可天下之大，依旧是有百姓吃不起饭，落魄母子的出现，也激发了朱高炽对天下人负责的心思，看着满街繁华，他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就在伤感之际，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从一旁的小巷中窜出，拔出绑在胸前的匕首，就冲了过来，那动作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事发突然，似乎只有老板反应了过来，散发着寒芒的匕首透露出一股属于死亡的威胁，他浑身肌肉一颤，手中的大勺也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响，警惕的仇离几乎是瞬间就缓过神来，而趁着这个空单，黑衣劲装的刺客已经冲到了朱高炽和那对母子的中间，手中的雄起距离三人也不过几寸距离。 “有刺客！” 仇离高喊出声音，警醒了其他锦衣卫。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朱高炽则是微微咪眼，右手微微抬起，作出了格挡的姿势，这所谓的刺客身手一般，抵挡下来并不是问题，顶多就是手臂上多几道口子。 正当他准备运气反击的时候，那黑衣此刻却一扭身，手腕旋转，匕首锋利的刀刃直指向了那一对母子，眼神中还透露出凶狠的光芒。 顾不得那么多了，朱高炽抬腿，就地一扫，毫无防备的刺客双腿受击，立刻就失去了平衡，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仇离！” 随着他一声呼唤，一众锦衣卫蜂拥而上，手中刀刃出鞘，几个呼吸间，就冲着这些黑衣刺客招呼了过去。 一旁的百姓们见有人当街行凶，却并没有害怕，自发的让开了一片空地，先前那个老板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摊子，直接和儿子一起，去报官了。 “留他们一条命，我要问问，敢在京城撒野，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脚步微动，朱高炽就推到了一旁，言语之中充满了怒气。 锦衣卫们闻言，手掌微微翻转，纷纷用刀背对敌，精钢制作的刀刃，狠狠的击打在黑衣刺客的脊背之上，阵阵闷响传来，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制服，按在了地上。 仇离见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背上的冷汗早就打湿了他的衣襟，自己的主子是整个大明仅次于皇帝的人物，若是出了事，就算让他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其余的锦衣卫们也是慢慢的从惊诧之中缓过神来，收起了手中的刀刃，纷纷将方才心中的怨气全部都撒在了几名黑色劲装的刺客身上。 仅仅将几人扶起来，浑身上下就多了不少的暗伤。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京城当街行凶！” 朱高炽沉着脸，冷声问道。 “哎呦……你……你又是谁，我们是苏州衙役，特此前来诛杀叛贼的，我的腰带上面有令牌，按照大明律法，有此令，见叛贼，可以先斩后奏！” 为首之人一边呲牙咧嘴的说着，一边挺了挺腰。 仇离见状也是上前摸索了一下，随后果真掏出一枚镀金的令牌，辨别了一番，递给了朱高炽。 把玩着令牌，朱高炽依旧是冷笑着。 “哼，有了令牌就能够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你说你是衙役，为什么不穿官服？还有这对母子做错什么了，竟然需要以命相偿！” 大明律规定，除去杀人以外，所有的罪责按照证据判定，几乎都很难接触到死刑，这些黑衣人这么着急杀人，背后肯定有什么大事。 “这……这你无权过问，快放开我们，否则苏州那边的大人追究起来，你可能活不过明天！” 见朱高炽认出了令牌的来历，为首之人威胁道。 可话音刚落，仇离就嘭的一拳狠狠锤在了此人面部，鼻血几乎是瞬间就流了下来。 而一旁的百姓见这个富家公子的护卫制止住了行凶者，也是纷纷拍手叫好。 第186章 落魄母子 “你敢殴打衙役，你死定了！” 那人依旧嘴硬，吐了一口血水，恶狠狠的说道。 “哦？那我倒是想要看看，我怎么死！” 一边说着，仇离就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横在他的脖子之上，动作起伏间，露出了腰间烫金的牌子。 “你……你是锦衣卫？” 原本嘴硬的黑衣人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这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放过小人，小人也是受人之托，不想惊动了诸位。” “哼，你好大的胆子，是谁指示你，竟然敢在京城当街捉人的！” 仇离冷哼一声，手腕微微用力，在黑衣人的脖子之上轻轻的拉出一条血线来。 而朱高炽则是看着手中的令牌若有所思，一般来说，衙门人手有限，捉拿在逃的贼寇，一般都会雇佣民间高手，而不会亲自动手。 所以这几人若是江湖人士，那么如此放肆也算是正常，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先将他们给押会大理寺，好好审问一番，揪出幕后指示之人，再做打算！” 沉默了一小会，朱高炽朗声说道。 “一定要问清楚，他们为何在京城行凶，就算有这块令牌赋予的权力，终归是不能如此放肆，还有苏州那边，也照会一下，回宫之后，我会将此事报给皇爷爷！” “臣明白！” 仇离微微屈膝，此事牵扯不小，他也不敢怠慢。 几名锦衣卫从腰间掏出绳索和麻布来，将黑衣人们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堵上了他们的嘴，扭送着离开了大街。 剩下的人则是一步不离的守在朱高炽左右，尽管这些刺客不是冲着自家主子来的，但他们还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集市再度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状态，小摊也恢复了平常，衙门的差役赶到现场，看见的锦衣卫的身形，也是没敢介入，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眼前依旧是繁华，但朱高炽却没有心思继续逛下去。 那对母子明显是被方才的事情给吓到了，颤颤巍巍的抱在一起，样子十分可怜。 朱高炽蹲了下来，尝试安抚两人，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京城戒备森严，若真是外逃的贼寇，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苏州的衙役为什么会一路追到京城，仅凭一块令牌就敢当街杀人，这可是皇帝坐镇的京城，若真的让这群衙役成功了，百姓定会无比惊慌。 稍微思考了一会，他的心就慢慢的沉了下来，这对母子背后肯定隐藏着秘密。 街道之上车水马龙，落魄母子在锦衣卫的层层保护之下，依旧是不怎么想开口，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朱高炽并没有就此放弃。 “这位大娘，坏人已经被捉住了，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很安全的。” 经过一番尝试，惊魂为敌的妇人终于是缓缓的松开了抱着儿子的手，双腿微微用力，慢悠悠的准备起身，但方才的刺杀似乎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小腿一软，再度跪在了地上。 “大娘，没事了，放心，有我在。” 见状，朱高炽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妇人。 “冒昧的问一下，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若能如实告知，在下有的是办法处理他们！” 一旁的锦衣卫们将小摊上因打斗被推翻的桌椅给扶正了起来，好让落魄母子得以坐下。 那妇人打量了朱高炽几眼，心中却十分犹豫，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是纯粹的好人，可自己背负的东西，不仅仅是好人所能够解决的。 “多谢公子的好意，公子帮了我这么多，不能在给你添麻烦了，已经到京城了，那么这些事情是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妇人弱弱的说着，但眼神深处却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来，她似乎笃信，京城有可以帮助她的人。 见她如此，朱高炽也没有强求。 “这样吧，大娘，马上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我帮你寻一处客栈住下，先安置下来，我马上也要回去了，留几个护卫在身边，若是出什么事了，你让他们去通知我。” “谢谢公子，也就您这样的贵人才会在乎我们这种贱命了！” 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朱高炽本想阻拦，可奈何对方动作迅速，根本没有给自己机会。 “大娘，不用行此大礼，您是从杭州来的吗？那些黑衣人都是杭州的衙役。” 试探性的话语几乎瞬间就激起了妇人的情绪，她眼眶一红，泪水几乎是下一秒就划过脸颊，在满是尘土的侧脸之上留下了一道干净的痕迹。 “公子，这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已经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妇人微微抬起头，先前在地面之上磕头留下的红印依旧停留在额头之上，为她增添了几分坚毅。 见他如此，朱高炽也只能乖乖闭嘴，其实他也想要直接展露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有看好这位妇人，才能弄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随着落魄母子离开，他也踏上的回宫的道路，原本暖日当空，却不知道从哪里飘来阵阵云彩，挡住了耀眼的光芒，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温暖消失，属于冬天的寒冷再度袭来。 朱高炽坐在轿子里，也感受到了外面的阵阵寒风，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十分不安，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就会再次见到这对母子。 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绿瓦金砖没有太阳的照耀，也失去了色彩，只有下人在低着头忙碌着，宫墙之间显得格外的冷清。 树木早就掉光了叶子，一阵风儿吹拂而过，下了轿子，迎面而来的只有萧瑟。 看着宫里和外面完全不同的景色，朱高炽也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短短外出半日，却让他心里面多出了几分不舍。 熟练的在宫门之间穿梭，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景仁宫，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赶往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朱元璋一如既往的批阅着一些简单的奏折。 “炽儿，回来了，玩的可还算是开心。” 老爷子头都没有抬，光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自家孙儿的脚步。 而看着皇爷爷，朱高炽心头涌出阵阵复杂的情绪。 他在犹豫，今天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完完全全的告诉老爷子，虽然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按照对方的性子，又是免不了大查特查，到时候，一些牵连的人也会丧失生命。 更何况苏州的情况现在还没有眉目，但多少都和苏州官府脱不了干系，正值年关，本应是团员喜庆的节日，对于朱高炽来说，他还是非常不想因为此事而破坏气氛的。 皇爷爷为大明操劳了一整年，唯一可以暂且休息的日子，还碰上了这样的情况，着实令人有些不忿。 同时，朱高炽也明白，若是不告诉老爷子，被他自己给查出来了，肯定免不了一番责罚。 前后为难的情况，让他的脚步都渐渐的沉重了起来。 第187章 上天的恩赐 “皇爷爷！” 朱高炽收拢了心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呼喊道。 “我今天去了新年集市，那里可热闹了，还吃了鸭血粉丝汤，可香了，只是有些可惜，老板不肯教给我怎么做，不然我回到宫里，倒是能做给您吃。” “呵呵，就你小子，厨房都没有下过，还想着做饭，恐怕连火都烧不起来吧！” 听到自家孙儿的话，朱元璋先是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放下了手头的折子。 “集市虽然好玩，但你是皇储，还是尽量少露面，大街上那些小商贩，目光短浅，只看中要眼前的利益，那里会将吃饭的家伙事交给你。” “还有啊，过年了，集市上可有不少骗子，炽儿，你年纪小，手里有拿着这么多钱，可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缓缓起身，老爷子依旧是没有忘记说教。 “骗子和普通百姓，孙儿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朱高炽笑了一笑，走到了朱元璋身旁。 书房之中已经堆满了新年礼品，大多数都是臣子和藩王命人送过来的。 “再说了，皇爷爷，我就是出去逛一逛，你给我一包金叶子干什么了，这怎么花的出去呢？” “哼，咱还不是怕你没钱花么，再说了，京城的消费可不小，咱前一阵子还做过调查呢。” 老爷子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满，仿佛对孙儿的抱很是不理解。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炽儿，帮咱整理一下礼品，宫里过年不比外面，什么都有，也不需要去买。” 朱元璋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件棉衣。 “这是你父亲差人送来的，北方的棉绒衣服，冬天穿最为合适了，可咱这御书房，地龙烧着，倒是也不觉得冷。” 燕王送礼，自然是送燕地的特产，礼轻情意重，主要是为了表示孝心，其实送什么并不是那么重要。 见状，朱高炽也是上前一步，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的都是来自南方的??????????水果，有香蕉菠萝等等。 “皇爷爷，这些水果咱们最好快点吃完，不然放时间久了，很容易坏掉了，咱吃不完，也可以给下人们分一点，沾沾喜气。” 拿起一根香蕉，随后剥开，他就往嘴里面塞入。 “看来南方水果产量还不错么，竟然送来了这么好的品种！” 老爷子拿起一枚石榴仔细的看了看，以前他也种过地，自然是知道如何辨别农作物的好坏。 可是听到这句话，朱高炽又是不由得想起了先前那对落魄母子。 送到皇宫的东西都是整个大明最好的，可谁有能够知道，准备这些东西耗费的多少资源呢？那些种植水果的农民们，他们的生活到底如何？会不会和眼前的水果一般好呢？ 虽说现在是太平年代，但在这表象之下，隐藏了太多的不堪，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皇储，可面对这些阴暗之处，依旧是有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炽儿，怎么了，是东西不新鲜吗？怎么呆住了？” 朱元璋笑眯眯的查看着这些贡品，开盲盒一般的体验让他心情愉悦，可转头一看，自己孙儿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他没有直接点明。 “你这次出宫没有老丈人那边看看吗？去见见你未来的媳妇，你个臭小子，不是一直都对这件事情挺上心的吗，怎么了，人家是板上钉钉的媳妇了，所以不管不管了？” 老爷子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几乎瞬间就打断了朱高炽的思路。 “不是的，皇爷爷，孙儿光顾着玩了，倒是忘了这件事，反正明天还有一天时间，我再去也不迟，再说了，按照礼数，没成婚之前，不是见不着新娘子吗？” 朱高炽挠了挠脑袋，嘴角浮现一丝歉意的笑容。 见他恢复过来，朱元璋也是没有继续追究，挥挥手，将守在门旁的太监给唤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把晚膳端上来吧，我要和孙儿一起吃！” 闻言，顿时涌入了一群宫女，只见他们快速的将桌子给收拾干净，几盘热气腾腾的硬菜就乘了上来，羊肉汤，炒牛肉，姜爆鸭什么的。 “爷爷，今晚这么丰盛啊，早知道我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少吃一点了。” 香味顿时溢满了整间屋子，朱高炽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也不知道给爷爷带点，爷爷也好久没有缓缓口味了。”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咧开嘴笑道。 他如今年纪也大了，心思也逐渐多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孙儿，嘴角的弧度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老爷子心里很清楚，一旦坐上了皇帝位置，自己和家人注定就是天各一方，很难团聚，在此等年关，他心中对儿子们的思念也如同朝会一般涌起。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原本他以为自己很难恢复过来，不过朱高炽的出现似乎是最大的意外。 一步步走来，似乎都是上天的恩赐，赐给自己这么一个乖巧聪明，点子奇特的孙儿，天天变着法子让自己开心。 吃了一口牛肉，朱元璋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远处的漫天红霞，心中的思念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皇家无情也有情，只是把这种亲情给舍去了，化作了家国安慰的念想，有国才有家，老爷子轻叹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餐桌之上。 “皇爷爷，你是不是……” 朱高炽一早就发现了他的异状，轻声问道。 “要不，我把皇后奶奶给叫过来，咱们三一起吃，终归是要热闹点，皇爷爷你也不要想太多，等明年，咱成婚了，这皇宫里面又要多一人，虽然含玉我只见过几面，但他可是一个闹腾的主，等她来了，爷爷想要消停都没得法……” 朱元璋挥了挥手，打断了自己孙儿的发言。 “有你这份心就可以了，咱可是大明的皇帝，你若真的想要表达孝心，就抓紧和云岚学习学习，给我整个重孙出来。” 听到这话，朱高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大口的吃饭。 御书房中，爷俩一边吃着，一边聊天，享受着简单的日常生活。 光吃肉，没有酒的确是不能尽兴，朱元璋吃到一半，还是从书房中掏出一瓶喝了一般的酒来。 “炽儿，酒可以不喝，但不能不会喝，来你试试！” 说着，老爷子就给朱高炽倒了一杯。 “到时你成婚，咱老朱家的人可都会灌你的酒，现在练一练，等到那天也就少出点丑！” 第188章 以死明志 在他半推半劝之下，朱高炽还是干掉了整整三杯，酒水下肚，很快就产生了作用。 “皇爷爷，你知道的，我酒量不怎么行。” 酒红遍布脸颊，朱高炽连连摆手，但嘴角依旧是带着一丝笑意，和亲人举杯，心情终归是舒畅的，多喝一点也不会耽误事，最多明天早上一觉睡到中午罢了。 而正当爷俩推杯换盏的时候，一名管事太监着急忙慌的冲到了门外。 “皇爷，皇孙殿下，大事不好了！” 突然被打扰，朱元璋不禁有些生气，正想要责问，却趁着屋内的烛火，看到了太监惨白的脸色。 “有什么事快说，这么急急忙忙的成什么样子。” “陛下，有人在宫门前面上吊自杀，被巡逻的锦衣卫给发现了，人算是救下来了，可不少百姓看到了……” 随着太监颤颤巍巍的解说，老爷子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外面天空，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中，所有的光芒消失不见，天边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出来，遮住了月亮的光芒，黑暗笼罩而来。 “咔擦！” 朱元璋的右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手中的酒杯就这样被他给捏碎，化作了一地碎片，酒液流到地上，阵阵香味挥发出去，却让太监打了一个喷嚏。 百姓在皇宫门前自杀，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是万万不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对皇权的亵渎，会让天下百姓心怀不安，甚至扰乱整个大明的问题。 朱高炽也是缓缓起身，眼神下意识的落在了宫门方向。 帝王治理天下??????????，乃是为苍生谋未来，而这自杀之人，正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表达对世间一切的抗议。 宫门处，锦衣卫们手忙脚乱的将这名上吊的妇人给扶到了一旁，御医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经过诊脉之后，终于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这名妇人还活着。 “皇爷爷，冷静一点，这件事背后，定然不简单！” 朱高炽沉声说道。 老爷子拿桌布擦了擦手，随后缓缓起身，冷峻的眼神之中藏着宛如火山一般的愤怒。 “来人！” “臣在！” 蒋瓛的身形顿时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给咱彻查此事，还有备轿，去宫门，咱要亲自去看看！” “是！” 顿时，等候在门外的宫女太监们都纷纷涌了进来，皇帝皇孙外出，自然是要换一身衣服的。 那一身烫金龙袍被几名年长的宫女给缓缓抬了出来，这件衣服代表着绝对的公正，同时也展现了帝王的权威。 朱高炽的袍子则是黑色的，上面也有金龙环绕，只是没有朱元璋那么复杂罢了。 “炽儿，说说你的看法！” 换衣服的间隙，老爷子声音低沉的问道。 “百姓们心思淳朴，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以死明志，所以孙儿断定，那求死之人背后肯定有着莫大的冤屈，好在锦衣卫已经将其给救下，只需仔细询问一番，应该能弄清缘由。” “就按你说的办！” 说话间，龙袍着身，朱元璋扶着腰间的天子剑，走进了夜幕之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经过太医们的忙活，那名妇人终究是醒了过来，只是有些虚弱，她五岁大的儿子就那么站在一旁，和巨大的宫门相比，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虚弱。 他十分不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眼神十分纯净，紧张绞在一起的小手说明了他此刻犹豫的想法。 和周围宫人忙碌的身形不同，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哭也没有闹，显得十分独特。 随着妇人睁开了眼睛，锦衣卫和太医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若这人真的死在宫门前，可能他们的姓名也保不住了。 妇人见自己没死成，眼角忽的就渗处一滴晶莹的泪珠来，划过覆盖着尘土的太阳穴，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来。 这时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妇人靠在墙角，发丝飘动起来，露出她那充满绝望的双眼。 “天道不公啊！” 紧接着，她就嘶吼着说出四个大字来。 一旁的孩童似乎能于母亲共情，咬紧了嘴唇，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天道不公！” 妇人支撑起身子，跪在地上，对着宫门，撕心裂肺的喊到。 那些锦衣卫和太医也被她这副样子给震惊到了，谁都没有想到，在她小小的身体里面，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来，这到底是遭受了何等冤屈的对待，才落得如此下场。 锦衣卫们沉默的站在了一旁，静静的守护着，没过多久，一只仪仗队伍就从皇城之中走了出来。 随着他们到来，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息，月亮的光华也是成功的刺透了乌云，照耀在了这支队伍身上。 皇城在这道微弱的辉光之下再度变得闪亮了起来，一众士兵包围着两座御辇缓缓移动。 穿着金盔的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这对母子身前。 “陛下皇孙殿下驾到！” 两顶轿子微微倾斜，两道人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当中。 阵风呼啸，轿子上的流苏在空中摆动着，马儿不耐烦的打折响鼻，那妇人依旧是跪在那里，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朱高炽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心头不由得一颤，这不是今天下午在大街上碰到的母子吗？ “何人叫冤，何事不公？” 朱元璋扶着腰间的天子剑，缓步来到了两人身前。 “民妇刘氏，有冤向报！” 妇人看到身穿龙袍的皇帝，颤抖着抬起头来，尽可能大声的说道。 “苏州官员和商人勾结，害的我一家流离失所，还请陛下给民妇人做主！” 冬夜之下，宫门出，灯火通明，一众锦衣卫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趁着吃完晚饭空挡来凑热闹的百姓们见状，也是纷纷将头给缩了回去。 “陛下，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民妇是苏州常熟县的，一家人都毁在了那里，只有我逃了出来！” 听到这话，朱元璋空出来的左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神深处涌出一丝怒气来。 正所谓百姓是大明的天，到底是什么冤情，竟然值得这妇人以死明志？ 一想到这里，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若是这名妇人没能赶到皇城，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伸张冤屈，大明境内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他这个身为皇帝的责任。 “朕是大明的皇帝，你可将事情一一道来，朕自然会酌情处置，为你主持公道，朕问你，为何想要吊死在宫门之前！” “皇天在前，后土在上，民妇所作所为均是为了丈夫，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妄言，陛下，这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第189章 屈打成招 眼见皇帝答应了自己，那妇人猛的抬起头来，泪水加上脸颊的尘土，早已看不清她的面容，可那双目之中射出的光芒却是格外的坚定。 朱高炽站在皇爷爷后边，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先前在大街上，所谓的黑衣官差强行捉人，刀刃寒芒，极为惊险，眼下皇宫门前，妇人上吊鸣冤，一切的一切叠加在一起，让本就复杂的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皇爷爷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不管背后黑手是谁，这一次是绝对不会从皇权的制裁中逃脱的。 天空之上，阴云缓缓散开，月亮清冷的光辉落在了母子二人的身上，给她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外衣，灯火摇动，照耀在众人的脸上，反射出不同的影子来。 “民妇刘氏，是苏州常熟人，家中除了丈夫外，还有一个女儿和儿子，乃是普通百姓。” 说起自己的家世，妇人表现得十分怀念??????????。 “民妇的丈夫在常熟经营着小本买卖，开了一家卖布的小店，由于质量上乘，也积累了不少熟客，小日过的也算是不错，平日里也没少和官差打交道。”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最终才惹上了祸端，导致一切发生。” 说着，刘氏的脸上满是后悔。 “都说世事无常，可当这句话在我的头上变为现实，我才发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有一日，我丈夫和官差在衙门之中喝酒，就过三巡，那官差就开始吐露真言，道出了苏州官场的黑暗之处，还解释了背后官商勾结的真相，同时还给了我丈夫一账本，上面纪录着商人贿赂官僚的钱财出入。” “也正是因为这个账本，引来了所有的祸事。” 刘氏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来，外壳虽然显得十分狼狈，但里面的纸张却被保护的十分完整。 “没过多久，这名官差叛变的事情就被人知道了，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常熟县城之中，我丈夫也意识到不对劲，但终究没有发现，毕竟我们只是一介平民，官府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为难我们。” “可最终还是小看了那些贪心之人。” 一边说着，刘氏一边打开了账本，递到了朱元璋的身前。 “常熟县的府衙为了夺回账本，给我家店铺扣了一个售卖假货的名头，强行关停，同时派遣衙役暗中捉拿，我的丈夫和儿子都被关入了大牢，只有民妇和小儿子逃了出来。” “幸亏布行诚信经营，结识了不少的好人，在他们的帮衬之下，也是成功的离开了常熟县城，可哭了我的女儿，被那群官商勾结的混蛋卖去了青楼。” 刘氏的眼泪似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就像是一口永不枯竭的泉眼，点点泪花落在脏污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可那些混蛋在没有得到账本之前，根本就不打算收手，继续派出的衙役，只是我这孤儿寡母的，衙役们根本就不在乎，直接动了死手！” “可怜我的丈夫和儿子，在大牢之中关了这么久，恐怕早就没了人样，今日我终于是赶到了京城，也算是给他们俩一个交代了。” 刘氏的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身子也不主的颤抖着。 “更可恶的是，官府说找到了我丈夫行贿的证据，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我们一家直接变成了通敌叛国的存在，谣言四起，就连一些亲戚都不相信我们了。” “很快，我丈夫认罪的消息传来，原先给我提供帮助的那些好心人，也冷下脸来，但我十分清楚，我丈夫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们肯定动用了刑具，屈打成招了。” “朗朗乾坤之下，官商勾结，竟然将我一家人谋害至此，民妇也算识得几个字，在来的路上，仔细的看了看这账本，上面说，苏州几个最富有的商人给苏州府送礼，而官府则是欣然接受，却偷偷减减少上报的税务。” 朱元璋结果账本，只是扫了一眼，双手就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民妇一路走来，一路告状，却根本就无人理会，为了让我的丈夫和儿子能不留遗憾的离去，只好在这宫们之前，以死明冤，可怜我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儿子了。” “陛下，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民妇在京城大街之上还遇到了衙役的袭击，幸得一位富家公子搭救，否则，民妇就会成为大街之上的一具尸体了。” 说道这里，刘氏双手杵地，狠狠的磕头，清脆的声音让在场每个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自心疼。 “民妇的丈夫在被捉走之前，曾今说过，要把这账本，交到陛下的手里！” “陛下！皇孙殿下！你们是大明的主事人，还请主持公道，还民妇一个说法吧！” 嘶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刘氏的泪终究是流干了，一抹鲜血从眼顺下，凄惨的身形在风中宛如浮萍一般，显得格外孤寂，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夜风呼号，奔走相告，刘氏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两下，额头也渗出一丝鲜血来，皇城门前，一众人等目光均落在母子二人的身上。 属于夜晚的清冷袭来，太监们手中提着的灯笼不住的摇晃着，光影发射之间，映照出朱元璋那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 在孙儿的搀扶之下，他才勉强站定了身形，右手以松开了腰间的天子剑，隐藏在袖袍之中，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或许是太用力了指关节泛出一阵白色。 天空中的阴云总算是完全散开了，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静静的站在原地。 “皇爷爷，今日我外出，在大街之上碰到了她们母子二人，前来追杀的衙役已经被我送到大理寺了。” 朱高炽率先打破了沉默，轻轻的扶住老爷子的手臂，凑到耳朵边上，小声的说道。 “皇城之中除去官差之外，应该是禁止携带武器的，他们将匕首藏在胸膛的位置，悄悄的带了进来，找寻到母子二人之后，雷霆般动手，若不是孙儿反应迅速，恐怕也会遭受波及。” 朱高炽的言语进一步激发了老爷子心中的怒火。 “大理寺是整个大明执行力最强大的机构，前后几个时辰过去，想必也已经审问出一些东西来了。” 第190章 天要变了! “呵呵！” 朱元璋冷笑一声，开始发作，目光似乎喷出火焰来。 “小小一个常熟县，竟然如此胆大，派遣官差追杀百姓，若是不是这名妇人拼死来到了皇城，朕岂不是一辈子会被瞒在鼓里！” “你们这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百姓是天下的根基，是大明的未来，残害百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等朕死了，整个大明岂不是乱了套！” 老爷子气愤的上前一步，嘶吼着说道，双手握得嘎吱作响。 朱高炽站在他身后，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组织。 为了粉饰天下太平，各地官员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很多事情被它们层层叠叠的关系网络给阻??????????拦了下来，根本无法传到皇帝的耳朵中。 而且，就算消息传到了皇城，朝中的官员也会对其进行一番甄别，此事若对自己利益牵扯过大，也会被悄悄的隐瞒下来。 今日刘氏在宫门前自杀，已经将这个问题的根源给完全暴露出来了。 吼了一会，朱元璋心中的怒火也是渐渐的消退平息。 “皇爷爷，咱们现在应立刻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将他狠狠的惩治，不过，依孙儿看，这背后肯定会拉起一张巨大的网络！” 看准时机，朱高炽伸出手，扶住了老爷子，继续说道。 “按照刘氏的叙说，她一家人都被官府给扣了谋反的帽子，在大牢之中秘密杀害了，遭受了如此不公的对待，她为何不去苏州伸冤，而要跑到京城？” “炽儿，你什么意思？” 朱元璋目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如果孙儿没有猜错的话，苏州府尹根本就没有理会，甚至还赶走了刘氏母子。” “再者，衙役携带兵器追杀两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这种事古未有之，说明眼下这个账本对它们十分重要，为此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京城动手。” 随着朱高炽的解说，事情慢慢变得明朗了起来，府管理县，二者之间不可能没有往来，账本失窃之后，常熟县令肯定早就上下打点，若不是一路上有人相助，母子二人根本就逃不出来。 “常熟县，甚至是苏州府害怕这账本落在有能量的人手上，那么咱们若是依据账本之上的线索查下去，肯定会钓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那些衙役分明就是一群江湖悍匪，苏州府动用如此之人为官差，完全就是在藐视大明律法！”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目光就落在了刘氏的身上。 大明律是大明所有律法的总纲，大小事务都会根据其来评判，可在具体的地方，大而空的规矩很容易就被钻了空子。 对百姓而言，官僚往往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刘氏母子二人也算是运气好，成功的来到了京城。 凡是她们在路上遇到了官差，恐怕会立刻被捉回去，关入大牢，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就像是一枚石子落入了不远处的秦淮河中，涟漪扩散开来，水面重归平静。 可如今，属于她们的那颗石子，在水面爆炸了开来，溅起了水花，荡开了表面绿色的浮萍，露出了水下的浑浊。 “传朕的旨意，大理寺，刑部负责督察此事，那几名衙役就交给督察院，日夜审问，一定要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元璋挥挥手，继续说道。 “将刘氏母子安顿好，炽儿，这账本就先交给你保管，李景隆何在？”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李景隆立刻就不远处跑了出来，先前他被老爷子留下报告军务，可没想遇上了这档子事。 “立刻通知三军，开往苏州，驻扎在常熟县外，除去百姓，一个当官的都不能给我放跑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负责控制他们的行动！” “臣遵旨！” 李景隆目光坚定，骑上自己的战马，很快就出了城。 今晚的皇城注定不会平静，有人在宫门前上吊自杀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般，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趁着夜色，百姓们坐在自家门前，和邻居们讨论。 原本浓浓的年味也逐渐被此事给冲散，百姓们表面上依旧轻松，但心思却慢慢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皇宫门前自杀，恐怕是要诛九族的吧！ 随着宫门前的锦衣卫散去，朱元璋也回到了自己寝宫之中，刘氏受了如此之大的委屈，他根本就睡不着。 今夜似乎格外寒冷，柳树的纸条在风中乱舞，它似乎也预见了不好的事情，柳条抽打着空气，不想往日那般柔和。 老爷子没睡，朱高炽也点起了灯，他缓缓翻开了账本，借着灯火细细的研究了起来，上面的名字虽然不认识，但每一个都干尽了坏事。 “天要变了！” 翌日早朝，爷孙二人根本就没睡，所以起的很早，奉天殿中，文武百官纷纷低着头，或许是地龙烧的旺盛，他们的额头之上明显的渗出丝丝汗珠。 刘氏上吊自杀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就惊醒了他们，能爬上五品官的位置，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干了一些见面不得人的事情，生怕查到了自己身上。 台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一步上前，细细的奏报着，经过了一夜的审问，那几个衙役也终于是开了口。 “启禀陛下和皇孙殿下，这几个衙役并不是常熟县在册的官员，而是临时招揽的巡检司，从九品，奉了上级的命令，才前往京城。” “臣已经调查过了，这一行六人，其中三人是被招安的山贼，一名落魄的镖师，一名小偷，还有一名武行，因为失手杀人被赶了出去，最终得府衙照会，成了巡检司！” “如今，他们都已被关在督察院的大牢之中，为首之人叫柳元菊，按照六人的说辞，在接到任务之后，没有将刘氏母子放在心上，索性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让两人跑到了京城……” “哼！一个小小的巡检司，那里来的那块令行杀人的牌子！” 听到这里，朱元璋冷哼一声，愤怒的说道。 那块镀金的牌子本是大明律中的一项特殊规定，对于穷凶极恶的匪徒，作为官府，有责任将其驱逐，必要的时候，强制斩杀也是允许的。 可想要调用这块牌子，最少也是个四品官。 第191章 百姓的希望 “经过审问，臣得知，这块令牌来自于苏州府，是苏州府伊批发，巡检司的队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和当地的官府交涉，同时用这块令牌获得帮助。” “由于此令的权力实在是太大，所以当地官府也只能乖乖配合，派出人手来捉拿刘氏母子二人。” “一个小小的巡检司，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制的说道。 “那柳元菊背后是何人在支持？” “回陛下，柳元菊不过一落魄镖师，他在常熟县中走镖的时候，凑巧救下了常熟县令，二人关系情同兄弟，便让他做了巡检司。” “常熟县令在位十几年，和苏州府伊串通一气，而且这县令不仅做官，家里更是有不少的产业，在背后钱财的作用之下，苏州城中不少的官员都纷纷投入其门下。” “可以说，在苏州，这柳元菊有常熟县令撑腰，基本上就是一家独大，根本无人敢惹。”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脸上也是升起一丝冷意，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在他看来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可关键就在于，这么些年过去了，位居皇城的老爷子，竟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如今账本在咱这里，他柳元菊岂不是要上咱这里来拿？” 朱元璋眯起眼睛，话语之中充满了气愤。 “臣敢断定，这账本之中肯定记载着有关苏州府和常熟县之间的钱财来往，有了这些证据，也就有理由惩办这些恶贼，还刘氏一个公道了。” 蒋瓛目光一闪动，微微抬头。 “而且，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臣已经封闭了京城的消息，就算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所以此刻的常熟县令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爷爷，我们该怎们办？” 朱高炽缓缓起身，看向了老爷子。 “常熟县，苏州府对此事置之不理，那么咱就来好好的管一管，为刘氏做主，将这股腐朽的势力给连根拔起，凡是参与迫害刘氏的，诛三族！” 朱元璋目光低沉，缓缓的说道。 “陛下，事情目前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作出这般决定是否有些太武断了！” 一名儒士站了出来，颤抖着声音说道，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让陛下更生气，可自己的立场又不得不让他这么做。 “若是整个常熟县城和苏州府官员都深陷其中，将其全部处置，那么苏州岂不是会陷入混乱，依臣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你们这群酸儒就会隐忍，就你们没有脾气，你为那些官员求情，可那些官员眼里都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老爷子彻底的发怒，他洪亮的声音立刻就在奉天殿中回荡着。 “整个大明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太多了，才让苏州的丑事被掩盖到了今天，身为大明的皇帝，若不将这些蛀虫给彻底消灭干净，那里来的未来，任由百姓这么被官府欺压，你就能看的下去吗？” “来人，把他给咱拉下去，咱不想看到他在这里！” 发泄了一通，朱元璋重重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你们是不是都当朕是傻子？既然你们这群酸儒想要看清楚这批人的真面目，朕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老爷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把那六个人给带上来，我要亲自问话！” 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就从殿门出传来，铁链镣铐摩擦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对锦衣卫，一手握刀，一手拉着链子，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六位巡检司带了进来。 “启禀陛下，常熟县巡检司带到！” 朱元璋微微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靠在了龙椅之上，双手则是放在大腿上，面色阴沉，台下的柳元菊仰起头，目光穿透凌乱的法斯，落在了龙椅的位置。 “我问，你们答，多余的话不用说！” 柳元菊浑身是伤，喉咙滚动了一下，意识也逐渐缓了过来，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轻轻的点了点头。 “朕问你们，是不是常熟县令让你们追杀刘氏母子的？” 冰冷的声音在奉天殿中回荡，明明地龙带来的温暖就在脚下，可一众官员依旧是感到脊背发凉。 “是……” 微弱的声音从柳元菊的嘴中传出，或许他害怕坐在高台之上的陛下听不到，还点了点头。 “身为巡检司，和县令勾结，谋求私欲望，大肆敛财，不顾百姓死活，硬生生的拆散家庭，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朱元璋盯着台下的文武百官，不急不徐的说着，言语是在指责柳元菊，可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众人的心头。 “官府乃是展现公正的地方，是百姓的希望，可常熟县令却故意避开事实，掩饰自己作恶的证据。” 说着说着，朱元璋的目光又回到了柳元菊的身上。 “刘氏的内心是经受了多大的磨难和煎熬才选择抛下自己的小儿，在皇城前上吊，你们这群大明的蛀虫，就算历经万般刑具顾忌也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 “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当官的欺负百姓！” 老爷子的音量不断加大，整个朝堂也逐渐重归安宁，没人再敢出来阻拦，他们心里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皇爷爷，这种事情应该不止苏州一个地方存在，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当务之急，应该在大明上下来一个彻查。” 朱高炽目光一闪，心里十分明白，所谓的官商勾结已经变成了官场的潜规则，所以自然不只会在苏州常熟发生。 在爷孙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构筑了一张巨大的网，蒙蔽住了整个皇城的双眼，黑暗笼罩之下，百姓在网中挣扎，痛苦不堪。 听到这话，朱元璋伸出手，搭在了自己孙儿日渐宽厚的肩膀之上，身体也开始细微的颤抖起来，一夜之间，发现有可能半个大明的官员对自己阳奉阴违，这给老人带来的莫大的压力，对于自己孙儿的猜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炽儿啊，你爷爷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害怕，仿佛咱就是那高山之上的奇石，一阵妖风就能跌落进入深渊之中。” “咱治理大明，最看重的就是百姓，这事一定要妥善处理，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否则咱就会遗臭万年，成为人人喊打的皇帝。” “炽儿啊，公道就是悬在皇帝头上的一把刀，若是你不拿稳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下来，砍掉咱的脑袋，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老爷子拉着孙儿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咱坐上皇位之后，就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第192章 惩处那些恶贼 说到这里，朱元璋似乎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般。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一场空啊！” 看着他这副样子，朱高炽很是心疼，右手伸出，放在皇爷爷的太阳穴，轻轻的揉搓着，自己也是时候站出来了。 “蒋瓛！” “臣在！” 皇孙殿下独特的声线在大殿之中传开，锦衣卫指挥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给孤查到底，柳元菊六人携带兵器进入京城，其背后肯定诱人接应，在皇爷爷的眼皮子低下当街杀人，你肯定脱不了干系，天黑之前将守城门的士兵给询问清楚，有问题吗？” “臣遵旨！” 蒋瓛一下子就被台上那个小小身形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给震惊到了，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叩首回复道。 “让贼人入城，是臣失职，臣自当给殿下一个交代！” 朱高炽沉思片刻，继续说道：“顺着柳元菊这条线，派遣锦衣卫精英前往常熟县，将县令和账本上这些名字全部给调查清楚，消息传回京城之后，李景隆那边就可以动手了！” “还有，这六名贼寇，择日选择六种刑法，在刑场之上示众，以儆效尤！” “臣明白！” 蒋瓛身形一动，很快就消失在殿中，而那隐藏在宫中每一个人角落的锦衣卫也是吹响了怀中的哨子，集结了起来。 小小的账本落在了金砖玉瓦之间，必将引起一场巨大的地震。 “应天府尹何在？” 朱高炽环绕一圈，继续问道。 “臣在！” 一名身材矮小的官员扶着帽子，跌跌撞撞的跪在了殿中。 “应天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你同意，所以柳元菊等人的出现，也有你的责任，限你三日之内，肃清应天府衙，查清楚手下干的坏事。” “城门处的守军向来十分严谨，匕首藏着胸口不应该没有发现，此事定有蹊跷，一并于三日之内查明，可有问题？” 应天府尹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他重重的叩首。 “臣遵旨，柳元菊等人混入京城肯定有人在偷偷帮助，残害百姓者，定然不在少数，臣一定不会辜负皇孙殿下，彻查此事，这乃臣之失职，还请殿下照顾好臣的家人。” 他心里很清楚，只有以死谢罪，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放心，孤只关心事实，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还有用，孤会留你一命，但应天府尹的官职定会削去。” 朱高炽的目光十分平静，他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 “刑部尚书！” “臣在！” “锦衣卫已经赶往常熟县城，孤命你们在一日之内，弄清楚账本之上的信息，务必站在百姓的角度，莫要徇私枉法！” “臣遵旨！” 交代完事情，朱高炽缓步回到了龙椅前，老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过来。 “炽儿，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好！此事不能和贪腐一同对待，百姓遭受官僚的残害，乃为天地不容，若不将这些凶手给惩办，如何才安抚民心，总有一天，这件事是要公之于众的。“ 得了皇爷爷的准信，朱高炽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失不见。 “账本之上的名字一个都不能放过，按照大明律，鱼肉百姓着，当斩首示众！” 从孙儿嘴中听到斩首二字，朱元璋心中也感到了一阵欣慰，他点点头：“好一个斩首示众，这些祸害天地的畜生就是该杀的。” 老爷子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孙儿指挥着文武百官，沉重的心也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而台下的官员听到要按大明律处置，也纷纷低下了头，更是有人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帽子，仿佛是在怀念。 皇孙殿下才十四岁，心思无比商量，以往都是皇爷动了杀意，殿下子在一旁阻拦，眼下二人达成了一致，臣子们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了。 一夜之间，整个天下都犯了欺君之罪，风云际会，一场腥风血雨席卷而来。 一个时代的终结，往往是因为产生了种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回望历史，朝代的灭亡无一都是民不聊生，百姓被逼无奈之下，拿起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武器。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情绪十分低沉，大明才刚刚起步，难道就要迎来结局了吗？ 对于刘氏一人所牵扯出来的关系，他心中十分痛恨，虽然不是第一次认识到人性的可恶之处，但老爷子依旧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作为大明的皇帝，掌事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主要责任肯定是在自己这里的。 朱高炽站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子自责的神情，也是无比的气愤。 他心中很清楚，不平等会一直存在，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消除，可当自己真正见到如此不平等的事实，依旧是很难以接受。 官僚手握生杀大权，面对藏有自己把柄的账本，是无所不用其极，硬生生的将一个美好的家庭给毁灭掉。 而且，若不是刘氏舍命将所谓的证据送到京城来，自己根本就无从得知这一切。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反观整个事件，常熟县令是完全有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刘氏一家给处理掉的，或许是猫捉老鼠的心性，让他并没有那么重视。 倘若百姓冒犯了官僚，没有账本作为引导，双方之间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百姓是绝对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的。 大明的官员本就是为百姓谋未来的，这也是朱元璋建立大明的初心，可如今苏州府尹，常熟县令却和此想法背道而驰，这样的混蛋，这般人面兽心的官，不将他们给除掉，朱高炽都不好意思继续留在皇宫之中。 消息传出去，百姓若知道洪武老爷不作为，也是免不了一阵心寒。 “皇爷爷，您年纪大了，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件事我想要亲自去办，去苏州，惩处那些恶贼！” 朱高炽微微蹲在龙椅旁，仰视老爷子，轻声说道。 此时已经退朝，奉天殿中只剩下了刘三吾和方孝儒几名文官，由于皇爷没有发话，周围显得十分安静，皇孙殿下的话很快就被他们给捕捉道了。 “皇孙殿下，请三思，苏州恶贼盘据已久，实力雄厚，若是贸然前往此等危险之地，出了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您是大明的未来，最好还是坐镇皇城，这些脏活累活让锦衣卫和军队去处理就行了。” 刘三吾第一个站了出来，表示了反对，作为一个儒士，他对自己的使命十分清楚，帮助大明皇帝作出每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193章 披了一身羊皮 “刘夫子，你不用多说了，这件事在百姓当中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若是不着重处理，恐怕会在天下各处埋下隐患！” 朱高炽脸色冷峻，见他还想要继续劝说，直接挥手打断。 “孤是大明皇储，难道连外出为百姓办事都不行了，你看看，外面的蓝天绿树，哪一件不是勤劳的百姓为我们创造出来的，大明离了孤可以延续下去，但离了百姓，恐怕会立刻走向灭亡！” 那属于皇家的气场绽放开来，刘三吾瞬间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好孩子，长大了啊” 朱元璋微微抬头，看着自己身前那道略微有些稚嫩的身形，眼神深处涌出一丝欣慰来。 “朕准了，炽儿，你就代替咱去好好查查，将那些混蛋全部给揪出来，人性善恶，终有分晓，有你这句话，咱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从龙椅之上起身，粗糙的手掌在自家孙儿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这一刻，他从睥睨天下的帝王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家的爷爷，窗外的阳光适时的照了进来，将爷孙二人的影子拉长。 “放心吧，皇爷爷，您就在京城好好休养休养，别因为这件事情影响身体，孙儿去去就会，今天才腊月二十三，孙儿一定会赶回来和你一块过年的！” 朱高炽微微转身，和老爷子相对而站，不知不觉中，他的身高已经到了老爷子胸口的位置。 “百姓最为重要！” 朱元璋嘴边终于是露出了今天的第一缕笑容。 “百姓能过好这个年，咱也就开心了，只要咱心里舒服，天下太平，什么时候都是过年！” 听到这话，朱高炽恭敬的退后半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仇离！” 一个坚实的身形不多时就出现了殿门处。 “带上你的人，和我一起，去苏州！” …… 应天府到苏州，距离并不算遥远，可年关将近，驿站业务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马车在陆路之上运转，带着长长的车队，也比较影响速度。 所以多方考虑之下，朱高炽决定通过水路前往。 命令下达之后，一艘中的规模的帆船就停靠在了秦淮河边上，为了保护自家孙儿的安全，老爷子将皇宫中尽半数的军队给派了出去。 此刻，密密麻麻的士兵们在港口收拾着装备，随时可以登船。 朱元璋则是亲自出来送行，他站在港口不远处的阁楼之中，恰好能看到整座船的全貌。 老爷子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大有一副送孙儿出征的感觉，随行的宫人从阁楼之下走过，手中的茶水也渐渐冷了下来。 微风吹过，门帘涌起，树影摇晃，下过雪，天地之间是一片白色。 码头人来人往，嘴中吐出阵阵热气，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喧闹处的寂静位置，老爷子就那么站在窗台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艘帆船，目光之中充斥着太多的情感。 家国难以平很，这是他早就熟知的道理，可在这团圆的时节和自己的孙儿风别，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 风儿似乎意识到了老人有些萧瑟的身形，在空中打了一个卷，向着帆船而去。 “唉！” 一生低叹，船帆也应声打开，一杆黄旗从船头升起，在风中飘扬。 船帆猛的鼓起，动力向船身涌来，水面泛起一阵波纹，船渐渐的离开了港口，向着远方开去。 “炽儿，早去早回！” 朱元璋看着帆船的影子不断缩小，身体略微前倾，靠住的床沿，慢慢的摆手。 帆船逐渐远去，最终只留下了水面之上的一个影子，阳光闪耀着，最终连影子也看不到了，朱元璋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随着窗帘被下人给关上，外面的冷风也彻底被隔绝，老爷满头飘扬的白发也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的身形有些许的佝偻。 “陛下，窗台风大，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刘三吾也跟随着老爷子一起站了窗台前，他从宫人的手中拿来一件貂皮斗篷，轻轻的盖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皇孙殿下已经离开应天府了，咱也应该回去了，殿下临走之前，可是特意嘱咐了臣这个老师，要照看好陛下，少让陛下生气，调养好身子……”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 朱元璋挥了挥手，端起桌上的热茶在手心里面捂着，在自家孙儿面前，他可能是需要关爱的爷爷，可在一众臣子眼前，他依旧是那个霸气的洪武大帝。 “咱只是老了，又不是病了死了，这点小事还用的找你操心吗，这么多下人跟着，伺候着，能出什么事，咱就知道，出宫一趟，要被你们这些儒士说道上半天。” “孙儿出征，爷爷送行，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着说着，老人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却被烫的呲牙咧嘴。 “这是谁倒的茶，怎么这么烫！” 抱怨了一番，朱元璋也是轻叹一生，目光再一次落向了远方。 “看来还是杀的少了，本以为，今年一切都好，咱也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可不曾想，恶人依旧存在，只是披了一身羊皮！” 老爷子手热了，随后转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朝着阁楼下面走去。 刘三吾加紧跟在后面，眉眼低垂，嘴巴抿着，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要说。 回去的路上，刘三吾和朱元璋同乘。 “陛下……” “有事说事，咱又不是狮子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老爷子一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轻轻的说道。 “陛下，臣还是认为让皇孙殿下去杭州不妥，臣担心锦衣卫无法保证殿下的安全，殿下这一走，臣的心里就突突突的，很是难受……” “这件事你不用说，咱孙儿的安全，咱这做爷爷的恐怕要比你这个做臣子要更加关心吧！”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解释。 “炽儿有一位云游四方的师傅，从小到大，一直在传授武功，咱曾今让蒋瓛看过，他说练的不错。” “你还记得，炽儿昨日出宫，救下了刘氏母子吧，按照锦衣卫的描述，面对衙役的匕首，咱孙儿可是十分英勇，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撂倒在地上，所以，他的安全，咱用不着担心。” 说起这件事情，老爷子的脸上就充满了骄傲，自家孙儿如今是能文善武，他这当爷爷的自然是十分高兴。 “就算如此，可这事在立法之上就是不合适的，百姓固然重要，可皇孙亲至，于礼法何在，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岂不是那里出了事，殿下都需要亲自前往？” 刘三吾沉默了一会，依旧是没有放弃。 第194章 账本，黑幕 “哼，礼法礼法，你们这些儒士就会会那这一套来搪塞咱！” 朱元璋冷哼一生，刘三吾脸色立刻一变。 “炽儿是皇储，他代表的是大明的意志，刘舍人，你有没有想过，天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若是不表态，天下会置皇家于何地，再说了，炽儿大了，也应该亲自去处理这些恶贼了，只有亲眼见过恶贼的面目，才能彻底的明白人性！” 听到这话，刘三吾再度陷入了沉默。 “你是大明的中书舍人，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是也要注意分寸，刘氏的出现，只揭露了此事的冰山一角，苏州府还有多少被迫害的百姓，这谁也不知道。” “而且，苏州有这样的事情，难道应天府就没有吗？刘氏敲响了皇城的警钟，所以咱必须揪出那些幕后黑手。” 说道这里，朱元璋也是打量了一番刘三吾的表情。 “咱之所以给你讲的这么清楚，是想让你作好面对事实的打算，彻查下去，肯定会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来，人间的恶魔都披着人的皮囊，揭露的那一天，很可能会牵扯到你的家人，你的学生，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儿子。” 闻言，刘三吾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眼前这位皇爷对欺压百姓的事是零容忍的态度，自己作为朝廷第一大文官，自然是要立场鲜明。 若真的把自己的亲人给揪出来，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亲手处置他们。 “刘舍人，咱警告你，不要想着求情什么的，错了就是错了，必须付出代价！” 朱元璋闭上了眼睛，撂下一句话。 刘三吾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看也很清楚，身居高官，自然和朝廷中的其他人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 等刘氏账本有了眉目，定然有不少的官员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和他求情。 老爷子这一番话也警醒了他，让他提早和那些不正当的人撇清关系，否则一旦事发，自己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账本一事牵扯很多，苏州府肯定会迎来一次大的洗牌，常熟一个小小的县令自然是无法平息老爷子的怒火。 而按照朱元璋的性子，是绝对会将背后的网络给全部清理出来，然后一把火给烧个干净。 皇权最大，更何况这些人还作出了欺压百姓的行人，这无疑是直接触碰到了老爷子的底线。 自大明开国一开，就有不少居功自傲的老臣被处死。 朱元璋可不管你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只要犯了严重的错误，一律都送去见阎王，在此等环境之下，这常熟县令还敢偷偷作出官商勾结，谋害无辜的恶事来，实在是不知死活。 自从刘氏在皇城门口自杀的消息传开之后，应天府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喜欢凑到一起，讨论一番，可他们终究只是看热闹的，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 回去之后，刘三吾也悄悄行动了起来，当天下午，一批官僚就被送往了大理寺，一切也终于开始了。 距离朱高炽离开应天府已经过去了两天，京城之中原本浓浓的年味也渐渐的淡了下来，一股紧张的氛围四散而开，在官僚世家之中显得尤为明显。 皇城之中，老皇爷的杀意仿佛能穿透墙壁，奉天殿里的文武百官站在原地，根本就不敢动弹。 在短短两天之内，锦衣卫就配合大理寺抓了不少瞒报的官员，那些来自于各地百姓的诉求，几乎大部分都被阻拦了下来，化为了时间中的一抹灰烬。 百姓的需求自然是和当官的利益相冲突的，当第一个人大胆的将其隐藏起来，并且没有受到责罚，那么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渐渐的演化为常态。 老爷子面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之上，这两天锦衣卫送上来的报告，看的他是怒从中来，一名名曾今信任的官员互相配合着，完全隐瞒了百姓的想法。 甚至其中一些人和常熟县令如初一般，和商人相勾结，私自更改税务，多收百姓的钱财，并且克扣了大部分的税银，然后用各种理由推辞。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都被层层的官僚给掩护了起来，就算自己意识到有些不对，追查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行动的速度也很快，一旦朱元璋对其进行筛查，他们就会迅速补齐税款，就算是户部尚书亲自去校验，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哼！” 随着老爷子的一生冷哼，奉天殿中的气氛顿时下降到了冰点，所有的臣子们都低着头，眼光躲闪，安静的就连呼吸生都十分明显。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面前摆着锦衣卫递上来折子。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朝廷一年给那么多银子，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看着看着，老爷子忽然起身，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折子的外壳是竹制的，上面还镶有黄玉，巨大力道作用之下，黄玉和竹片都化作了一堆碎片，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朝堂，所有的臣子们身体也忍不住一颤。 “从洪武十六年开始，湖北，广东各地县令就偷偷加重的赋税，克扣赋银，中饱私囊，十八年，河北大水，重赋依旧是压在百姓头上！” “当时，朕以为河北死了那么多人，完全是因为天灾的缘故，可现在看来，都是你们这群混蛋官僚干的好事，家破人亡之际，还不忘记征收税银，活生生把处于绝望之中的百姓给逼死了！” 一边说着，老爷脸上充满了冷笑。 “商人自古就是最低贱的籍位，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买通了各府之间负责收税的官员，少缴税务，借此谋求暴富，知晓此事的人互相打掩护，硬生生的瞒了下来。” “你们说说，身为朝廷命官，此等事情，你们是怎么没想着报告上来，还是你们的手下，连同朕一起，都瞒在鼓里！” 朱元璋是真的怒了，这么些年来，这些官僚机构中的蛀虫，每时每刻的在利用自己的职位，迫害百姓，刘氏的丈夫凑巧获得了账本，刘氏又凑巧送到了皇城，这才解开了这黑得不能再黑的帘幕。 第195章 狗仗人势 “废物，都是废物，朕平日里对你们赞赏有加，是不是就认为自己飞到天上去了！” 老爷子猛的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拿出一份折子念了起来。 “这是昨日连夜对户部少长卿李云逼供得来的结果，按照他的供词，商贩往来各地，所需缴纳的税赋为商品价值的十分之三，可若是提前来到京城，向他购买所谓的通关文书，就可以免去十分之二的税负！” “这就是你们对待大明律的态度吗？” 说着说着，朱元璋就激动了起来，税赋乃国之根本，怪不得近些年来，粮食收成很好，商业也十分繁茂，但国库就是受不起钱来。 原来就是有这么一群吸血鬼，在暗中偷取大明的活力。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坏了规矩是要遭天谴的！” 老爷子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折子，端起茶杯就咕噜咕噜的这种，说了这么多，喉咙也是干的要命。 而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怒气，解决了喉咙的不适，他直接将茶杯给狠狠的丢了出去，瓷器碎裂的声音再一次的在殿中回响。 “臣有罪！” 群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跪下，不住的叩首，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朱元璋根本就没有理会，继续骂着。 欲望都是由小生大的，一开始，这些官员并没有想到利用自己的权力来谋取利益，直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在一次尝试之中获得了好处，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应天府中虽没有出现常熟县那么严重的情况，可官官相护，隐瞒事实这一点甚至比鱼肉百姓还要不堪。 念着眼前的折子，老爷子心头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十分痛苦，难道除了自己的孙儿，所有人都在骗他吗？ 朱元璋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目光落下，满朝文物都跪在地上，他此刻觉得是那么的扎眼。 “传朕的旨意，所有涉事官员一并打入大牢，朕要亲手处置他们！全部杀掉！” 低沉的声音一出，台下所有人的身形就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陛下，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刘三吾虽然心中十分害怕，但依旧是装着胆子上前劝说。 朱元璋背靠椅背坐在龙椅之上，整个人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杀人了。 自从登上了皇位，种种礼法限制，皇帝乃九五至尊，自然不能同血污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 沉寂了这么些时日，老爷子也终于是体会到了手痒的感觉，皇帝不能杀人，但他是皇帝，皇帝能干什么，自己说了算。 朱元璋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天子剑上，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来，或许真的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彻底终结人心头的恶意。 “退朝，朕要一个人静一静，都滚吧！” 文武百官就像是获得赦免一般，纷纷的离开了奉天殿。 历经了十多年的发展，苏州已然演化成了大明的商贸中心之一，往来的商人都会选择在此地发展。 蓬勃的资源涌入，在加上苏州本就丰厚的自然条件，鱼米之乡，粮食产量丰富，为大明的腾飞和北方的战事提供了不少的援助。 朱元璋也看重了此地的潜力，投入了大量的银钱，苏州在走入发展正轨之后，很快就一跃而起，成为了大明国库银钱的主要来源。 或许是不懂得商业的发展模式，朱元璋对苏州的商贸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也正是如此，留下了官商勾结的隐患，发展至今，才彻底爆发了出来。 同时，苏州也汇聚了江南水乡的秀气，各地文人汇聚于此，诞生了不少文学作品，但依旧是掩盖不住商人所爆发出的光芒。 此刻，朱高炽正斜靠在船头，目光不由得向应天府的方向飘去，刘氏将埋藏许久的炸弹给引发了出来，而炸弹的背后，是何等的不堪，他也很难以想象。 同时，皇爷爷看到了这些所谓的真相，肯定会气愤无比，朱高炽十分害怕，自己爷爷因为这些败类而气坏了身子，同时让那些朝堂中的潜在威胁放大。 帆船顺着风慢悠悠的行驶着，可眼下他的心却是焦躁难耐。 “朱小子，你现在急也没有用，世界的规律就是这样的，阴阳相对，既然这些人都已经暴露了出来，将他们处置了便是，不要想太多。” 秦皇看出了他复杂的心绪，闪身出现在了船头桅杆之上，模样十分轻松。 “人生在世，本就很难一帆风顺，大明也是一样，只有历经了层层磨难的国家，才能够长久下来，就像我的秦国，是那么的强大，最终不也还是毁于一旦，不过，朱小子，你和我不同，你至少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经他这么一开导，朱高炽也是轻叹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 “不是都说天下好人多么，我看也不过如此，苏州如此人杰地灵的一个地方，还是养育出了这般败类，世事无常，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挪回靠在栏杆上的身子，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 “秦皇，听说你折磨人的法子可是一流，若是将那些恶贼捏在手里，你可要帮我撬开他们的嘴！” “没问题！” 秦皇在意识到自己变成所谓的灵魂体之后，越发的放开，此刻他正站在高高的桅杆之上，张开双手，像走独木桥一般，感受着身居高处的滋味。 朱高炽微微一笑，郁结的心情也逐渐变好，挥了挥手，让仇离去通知船员加快速度。 …… 此时，苏州城中，太阳正好，年味正浓，集市之上人群络绎不绝，小商小贩往来其中，热闹非凡。 “让开！让开！都让开！” 宽敞的大街之中突然挤入几名不速之客，他们手中拿着短棍，驱赶着路中间的百姓，不多时，一顶轿子就从转角窜了出来，几名轿夫红着脸，似乎轿子里面的人重量不轻，为了能够尽快到达目的地，他们也是尽力的提升这速度，这才有了家丁驱赶人群。 “都让开啊！撞到人了，我家老爷可不会赔你们看病的钱！” 或许是狗仗人势，这群家丁十分的嚣张，挥舞着手中的棍子，面色凶煞。 “慢点！慢点！颠死我了！” 就在这时，轿子中爆发处一个声音来，轿夫们虽然十分不愿意，但还是慢下了脚步。 为首的家丁连忙走到轿门前，轻轻的揭开了轿帘，谄媚的对着轿中的说道：“老爷没事吧，这些轿夫都是第一天干活，所以有些手生。” 随着帘幕掀开，露出一个肥胖的中年人来，方头方耳，肚子鼓起，但精神气很好，身上穿着印满钱印的衣服。 第196章 高府 “让他们慢一点，还有我今天不是那么着急，好生伺候，赏钱是少不了的。” 听到这话，那家丁连忙点头哈腰，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前面，对着轿夫吼到。 “老爷让你们慢点，稳当一些，明白了吗？” 看着他那狐假虎威的样子，路过的小贩连忙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笑了出来。 随着轿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中年人也是缓缓的靠在了背后的软垫之上，神情十分惬意。 随手从旁边抽出一账本来，就这轿窗透来的阳光，细细的看着。 一提到钱，这中年人的眼睛就不由得眯了起来，嘴角也升起了一丝奸诈的笑意，右手还时不时在舌头上舔一下，动作显得十分猥琐。 “府尹大人的新年礼物也准备好了，和往常一样，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玉石器具十件，还特地去杭州挑选了美人三位，想必府尹大人看到之后肯定会很开心。” 一边翻阅账本，中年人一边嘿嘿的笑着，仿佛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小亮，刘氏一家有消息了没有，派了这么多人，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搞不定吗？” 突然，中年人似乎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向着一旁的家丁问道。 “回老爷，刘氏和她的小儿子向北方跑了，经过了这么些天的摸爬滚打，相比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光了，这时候柳先生正带着她们在回来的路上呢！” 名叫小亮的家丁行事也十分的圆滑，顺着中年人的意思说。 当然，这一套也让中年人十分受用。 “哼，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贪财倒是没什么，可他不该好色，将那么重要的一个账本给弄丢了！” 中年人在心底暗暗的说道，随后不由得叹息一声。 不久前，他手中记载向应天府尹和常熟县令行贿的一个账本被儿子带去了常熟县，阴差阳错之下，账本落在了常熟县令手下的一名八品官员手上。 深知账本的重要性，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收取，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账本被一个开布行的商人给收走，本来还想用钱财解决问题，不曾想这商人目睹账本之后，竟想要揭露这一切。 不得已之下，苏州富商高立雄只能动用武力。 高立雄是整个苏州府最大的商人，家产规模空前，在苏州刚刚安定下来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可在军队当中的经历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商业在苏州发展开来之后，他就瞅准了时机，贩卖丝绸赚到了自己的第一通金，数年经商让高立雄意识到，想要发迹，就必须从朝廷官员下手。 很快，他就利用自己手中的部分钱财，买通了下层官员，获取了大明对商人收取的税赋比例，渐渐的，他就在数字之上动了心眼。 一些心智不坚定的官员很快就被税务作假的巨大利益给蛊惑了，并且深陷其中，凭借着这一层关系，高立雄也成功的当上了一名九品芝麻官。 在官场之中左右逢源，慢慢的，关系也就做开了，加上他的金钱背景，苏州府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官僚都暗中和他有着特殊的交易。 日进斗金的感觉让高立雄十分迷恋，天高皇帝远，他很快就成家了，一边管理着自己的生意，一边继续贿赂官员，一起都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直到他自己的儿子长大，物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高立雄并没有意识到教育的问题，所以儿子完全继承了他所有的缺点，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自从那极其重要的账本失踪之后，他就几乎很难开心起来，为了惩罚自己的儿子，高立雄将其关在府中，不知不觉，距离常熟县的事情依旧过去半个多月了。 高立雄长叹一口气，在轿子的一起一伏间，终于是到达的了高府。 身为商人，他自然是知道财不外露，所以高府外表和普通的小院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可推开门进入之后，就能发现，里面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穿过几道窄窄的木门，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层叠的假山，在加上精美的绿植，规模和皇家园林相比也是多不逞让。 仆人们见老爷回家，也是纷纷低下头，退到一旁，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很快发现，高府的仆人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而且都有几分姿色，相比这就是高立雄儿子高木的恶趣味吧。 高立雄拉着一张臭脸，缓步进入了后院当中，妻子林氏正躺在冬日阳光之中，仆人在一旁轻轻按摩，显得十分惬意。 不远处，则是一口规模不小的池塘，几名侍女正蹲在那里，用肉-粒喂着水中的鲤鱼。 “老爷来了！” 听到仆人呼喊，林氏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木儿有没有好好在房间待着？” “放心吧，老爷，他已经知道错了，妾身这几天可没少教训他。” 林氏扶着高立雄的手臂，面带微笑的说道。 “哦，真的吗？” 高立雄明显不相信，俗话说慈母多败儿，自己平日里就是太放纵妻子了，才会教出这样一个混蛋儿子来。 “真的老爷，他就在偏院呢，不信您去看看！” 林氏拍了拍胸口，一边自信的说着，一边将高立雄向那个方向推了过去。 “老爷，木儿这些日子可是真的安分很多了，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甚至还要求妾身去找些书看呢。” “哼，你们娘两就会编些瞎话来诓骗我！” 高立雄对妻子和儿子十分了解，自然不会相信这般话语，冷哼一声，就大步朝偏院走去。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如何，高立雄只有这一个儿子，林氏也为其纳了不少小妾，但不管怎么折腾，她们的肚子就是没有反应。 所以不管高木怎么胡来，高立雄最终都只能妥协，而对自己的独子，他也是又爱又恨。 高木一向行事放浪不羁，苏州城大大小小的人家都被他给招惹遍了，为了自己儿子能平平安安的，高立雄只能跟在后面擦屁股。 只是这一家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孙殿下带着来自陛下的怒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而那账本之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高立雄。 走到偏院门口，阵阵女子的笑声就从中传来，高立雄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院中，高木不知道那里找了一个肚兜，将自己的眼睛给蒙了起来，一种侍女则是在仅有的空间内躲闪，双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高木的脸上满是浪荡的坏笑，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空气中满是胭脂香粉的味道。 “嘭！” 高立雄猛的推开房门，或许是太用力了，他肥硕的身体顿时就失去了平衡，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第197章 不该问的别问 “你在干什么，你就是这样面壁思过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高木连忙摘下脸上带着香味的丝绸衣物，浑身一颤，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爹，我看书看累了，和下人们玩会，放松一下，没干什么其他的啊。” 看着自己儿子装出衣服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高立雄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书，看了什么书，背诵给我听听。” 闻言，高木一楞，随即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 “爹，你别生气嘛，你这么一凶方才我学了什么，现在都忘了，是儿子不好，还请您责罚，再多关我几天也没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院中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你……” 高立雄指着他，感觉自己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十分的无力，最终所有的气愤都转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你各混小子，那么重要的账本，竟然被你拿去吹牛，以咱家的财力，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要用账本去……” “爹，我是真的喜欢小翠，可是她家里人看不起咱们是商人，我就和她说，我爹可厉害了，认识很多大官，但她不相信，而我又说不出名字来，就只能偷偷拿了账本，一个个的念了，可谁想到……” 一说起这事，高木也开始抱怨了起来，那个叫做小崔的女子竟然趁他喝醉了，将账本偷走，转手就交给了她爹。 “你还有脸说！” 听到儿子的声音，高立雄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抄起自己的鞋底，就向着儿子而去，可奈何他体型肥胖，跑的很慢，根本就追不上高木。 林氏站着门口，看着父子二人，摇了摇头。 高立雄在偏院中追了几圈，本就不多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他瘫坐在草坪之上，喘着粗气。 “爹，咱家在苏州城那么厉害，丢了一个账本，也应该没事吧！” 高木间父亲不追了，也停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住嘴，生意上的事情，那有那么简单的，在刘氏一家抓回来之前，你一步都不能离开高府，否则我就断了你的月钱，让你什么也干不了？” “木儿，你就听你爹一次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林氏也适时出来帮忙圆场。 正当院中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城外来消息了！” “快说！” 高立雄将鞋子给穿好，深吸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怒火。 “皇孙殿下亲临苏州城了，已经到码头了，苏州府尹大人派衙役来特意通知，请您一同前去迎接。” 听到这话，他心中的怒气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皇孙殿下来苏州城了，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自己虽然只是个九品官，但有着府尹大人的牵线，说不定还能搭上关系。 若自己能和未来的皇帝合作，那么所谓的账本就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到时候，自己的生意将会遍布天下了。 想到这，高立雄不由得十分激动，连忙对妻子说道：“快将我最好的一套衣服给拿出来，我要去码头，迎接皇孙殿下！” 正当高府上下手忙脚乱之际，苏州码头的官员已经是严阵以待了，或许是太阳的缘故，江面飘着一阵淡淡的雾气，一艘豪华的帆船从雾气之中慢悠悠的现身。 一众苏州官员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船头飘扬的黄旗之上，此刻，他们的心情也有些疑惑，此番皇孙殿下到来，上面没有任何的指示。 巨大的船缓缓靠岸，船身周围的武器也是渐渐散去，露出了甲板之上的护军，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之下反射处耀眼的光芒，似乎预兆着什么。 无论如何，储君降临地方，该要的排场是一定要准备的，官员们虽然疑惑，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整理着自己的官服，希望自己能在皇孙殿下面前留下印象，改日升官入京城。 或许是因为这艘御船实在是太大了，靠岸的流程就变得十分复杂，这同时也为高立雄争取了不少时间。 长时间的等待，也让码头上的官员们骚动了起来，但他们的目光依旧是没有离开船首。 在官员队伍的后方，一道有些肥胖的人影钻了进来。 一位认识高立雄的巡检司看到他，连忙热情的寒暄了起来。 “高兄，你迟到了！” “事发突然，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皇孙殿下还在船上？” “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咱苏州的码头太小了，恐怕是接不下这尊大佛了，也不知道皇孙殿下突然前来苏州，是为了什么？” “李兄，慎言，皇孙殿下没下船，并不代表着锦衣卫没有下穿，小心你这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高立雄显得十分小心，他不着痕迹和这位巡检司拉开些许距离，随后继续借着体型优势，向前走去。 “皇孙殿下下船了！” 正当他奋力向前之时，大船的腹部缓缓打开一个口子来，一名穿着玉腰带袍子的武官握着腰间的长刀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跟着一对甲士，整齐的脚步声让众人心神一顿。 官员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武官的袍子和玉腰带上，按照大明律，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系玉腰带。 站在最前面的苏州府尹尚建树连忙上前一步，微微一拜，恭敬的说道：“参见大人！” 这名武官正是仇离，经过朱高炽数次提拔，他的地位俨然已和锦衣卫同知差不了多少了。 仇离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眼神深处闪动着冷漠，身为皇孙殿下的贴身护卫，他亲眼目睹了刘氏上吊的整个过程，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看起来十分和蔼，实则干尽了坏事。 “尚建树是吧，随本官上船，殿下要单独见你！” 话音刚落，一众甲士就将苏州府尹给围了起来，尚建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们的行动给弄懵了。 “这位大人，属下也曾几次前往京城，但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您，敢问大人是近些日子才晋升上来的吗？” 上了大船，尚建树就开始了三步走策略，套近乎，拍马屁，拉关系。 “哼，不该问的别问，小心祸从口出，你还是想想，殿下为什么要见你吧！” 仇离嘴角升起一丝冷笑，头都没回，抛下一句话来。 尚建树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可是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大船腹部的口子却悄然关闭了起来，船舱当中昏黄的灯火让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见他彻底的上了船，仇离也不在掩饰，挥挥手，甲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就将尚建树给架了起来。 “嗯？” 一切都发生了电光火石之间，尚建树甚至来不及惊恐，头顶的乌纱帽就被摘了下来。 “吱呀——” 随着一扇厚重的木门打开，露出了朱高炽的身影。 尚建树意识到脑袋一凉，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被高大的甲士死死的锁住的四肢，根本就动弹不得。 第198章 该死的高立雄，害人不浅! “啪！” 仇离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腿弯，扑通一下，尚建树就跪在木制的地板之上。 周围的灯火亮起，还不等他抬头，朱高炽就从暗影之中走了出来，那一抹属于皇家的金色暴露在船舱之中，几乎让尚建树停止了呼吸。 他就静静的跪在那里，全身失去了力气，许久之后，才颤抖了声音说道：“苏州府尹拜见皇孙殿下……” 朱高炽没有会话，只是冷着脸，静静的看着他。 尚建树一时之间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汗如雨下，低落在了地板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知何时，江面之上升起了一阵风浪，那停在码头没有动静的大船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甲板吱呀吱呀的响着，船帆也收了下来。 岸边的一众官员见状，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喜色，这皇孙殿下终于要下船了。 下方船舱之中，灯火通明，但尚建树依旧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地板下方传来的霉味没入鼻腔之中，让他直反胃，一股寒意从上方袭来，他只能匍匐在地板之上。 很快，地板因为风浪开始起伏，晃悠，他肚子里面今天吃的东西，一股脑的想要往外面钻，尚建树拼命的忍着，眼前的朱高炽依旧是一眼不发。 在尚建树的视野之中，他只能看到湿润的地板，和一双绣着金色纹路的鞋子。 船舱中，那一抹简单的金色是那么的显眼，他的身躯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皇孙殿下，不知下官犯了什么错……” 尚建树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打破了这恐怖的寂静。 “抬起头来，孤要看着你的眼睛！” 朱高炽身子微微一直，语气冷漠的说道，直接打断了对方颤颤巍巍的声音。 尚建树咽了一口唾沫，缓缓的抬起头来，汗水一斤侵湿了他的头发，划过额头，坠落在撑着地板的双手之中，他的目光慢悠悠的落到了朱高炽的脸上，随即挪开，眼神深处的恐惧由不得有增加了几分。 朱高炽冷哼了一声，借着昏黄的灯火终于是看清楚了这苏州府尹的长相，竟和富庶的商人如初一般，肥头大耳，体态富足，看着根本就不像朝廷命官，而是一个可恶的吸血鬼。 或许是船舱当中低气压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尚建树再一次把头给沉了下去，身子颤抖的幅度也不断的增加着。 看着他这般贪生怕死的模样，朱高炽眼神闪过一丝不屑，这般废物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苏州府尹这个位置上的。 “孤问，你答，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朱高炽坐在镶金的檀木椅子之上，整个船舱之中，他是唯一坐着的人，如今开口，压迫感直接拉满。 而听到他发言，仇离也是收起了手中的长刀，缓缓退立到一旁，脸上的狠厉也被暂时的收了起来，甲士们依旧是站在了舱门前，眼神凶狠。 “臣遵旨，恭听皇孙殿下教诲！” 尚建树轻轻的磕了一个头，声音依旧是十分颤抖，就连牙齿都不听使唤了，上下磕碰着，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 “孤问你，就在年前不久，常熟县审问了刘氏一家，而县令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刘氏的丈夫儿子全部都抓入了大牢之中，饱受了无穷的折磨，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朱高炽身体微微后仰，掰弄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而随着他身体变化，一半脸也是隐入了黑暗之中。 “回殿下，这事我知道，常熟县令给我的报告上写着，刘氏一家弄虚作假，偷逃税务，而且所卖产品质量很差，所以下官就按照大明律处理了。” 尚建树微微抬头，心里一松，慢慢说道，这件事他可完全是按照律法记载处置的，就算上面责问起来，也应该是没有任何的破绽的。 “偷逃税务，怎么和孤听说不一样呢？” 朱高炽眉眼轻抬，嘴角升起一丝冷笑。 “回殿下，这些年来，下官处理了不少的奸商，这可都是为整个苏州府的未来着想啊！” 见他说起这件事情，尚建树心中的恐惧顿时就退去不少，虽然自己平日里没有少接受富商们的贿赂，但他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员，按照规章办事，是最起码的要求。 “殿下再说了，苏州商贸繁荣，每年都会发生十几件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啊！” “哼，这是你的地盘，你自然不奇怪！” 朱高炽脸色依旧冷峻，随后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 “可若孤告诉你，刘氏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有幕后黑手在推动，你怎么解释？” 猛然将皇家的气场给发散开来，周围人的脸色也是纷纷变动，尚建树更是身子一低，脸上仅剩的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下官，下官不知……” 他在脑子里面仔细搜索着，常熟县令将此事报告上来的时候，证据确凿，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他将就着处理了，可没想到皇孙殿下突然降临，为的竟然是此事。 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朱高炽眉头一皱，看来这个苏州府尹也只是一个花架子，事情的具体经过应该是被常熟县令给隐瞒了下来，他也是被瞒在鼓里。 “行，那孤就全部告诉你，刘氏一家惨遭常熟县令破坏，为了鸣冤，她只身前往了京城，在宫门之前上吊，孤之所以前来苏州，为就是彻查此事！” 尚建树听到这话，此刻心中就只剩下了一道声音，他的官途，他的一切全部都完了。 “该死的高立雄，害人不浅啊！” 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富商，他的脑海之中就涌现了一阵怒火，或许是多种情绪交杂，尚建树的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瘫倒在了地上。 “用刑，把他知道的全部给问出来！” 见状，朱高炽也是缓缓转身，挥了挥手。 自己刚到苏州，就将府尹的帽子给摘掉了，却不曾想，挖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有钱有势的商人竟然在背后操纵，逐渐架空了苏州政府，如期重要的事情，尚建树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朱高炽原本想要将账本之上的人全部给抓起来审问，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必须先顺着尚建树这跟瓜藤，摸到后面的瓜。 甲士们得了命令，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狠狠的抽在了尚建树的屁股之上。 第199章 身为人臣，却不干人事 “啊——” 惨叫声在船舱之中回荡着，尚建树的脸也扭曲了起来。 “殿下饶命啊，下官什么都说，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朱高炽冷着脸，看着生不如死的尚建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阴冷的船舱之中，尚建树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甲士下手很有分寸，能让其感受痛苦，又不至于伤其筋骨，所造成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根本就无大碍。 尚建树本来就皮糙肉厚，此刻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就是刘氏一家所经受的折磨，孤也让你体会体会！” 朱高炽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来，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看起来是那么的人畜无害，谁也不会想到，是他让甲胄动手的。 “下官罪该万死，求殿下给下官一个痛快吧！” 尚建树翻身，脸朝上，额头流下来的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他何曾被这般对待过。 “哼，你是该死，但现在还不能死，你在位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给孤仔细说说，还有，你和高立雄是个什么关系！” 朱高炽缓步上前，右脚踩在了他的伤口之上微微用力，语气之中则是充满了冷漠。 “啊……下官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收了高立雄的钱而已，然后帮助他得了一个九品官的位置，其他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干过！” 尚建树嘴中现实被激出一声惨叫，随后快速的说道。 “常熟县令迫害刘氏一家，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朱高炽继续询问。 “下官只当是一个寻常的暗自，审完了，就定罪了，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而且刘氏的丈夫早就签了认罪桩，就算案子有些蹊跷，下官也是无从查起啊！” 一说起这件事，尚建树心里就有些委屈，该死的高立雄，肯定瞒着他，干了什么“大事”！ “高立雄是谁，是干什么的？” 朱高炽目光一沉，接着问道，看来苏州府尹事先的确是不知道刘氏一家遭受迫害，而这高立雄则是一个关键人物，因为他是那账本的主人。 “是下官失职，高立雄是苏州城当中最大的富商，他的生意遍布整个苏州府，下官有一次办了糊涂事，被他给抓住了把柄，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与之合作。” 尚建树恢复了几分力气，扭动着身子，缓缓的靠在了墙壁之上。 “他给下官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下官让他进入官场之后，他迅速就和其他的官员熟路了起来，可下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就听之任之了。” “哼，听之任之，你知不知道，高立雄利用和苏州府官员之间的关系，透漏税务，一年就多大上百万两，光是这些钱，就足够你死八百回的了。” “在你的放纵之下，整个苏州府衙，变成了一群败类的聚集地，官商勾结，利益横飞，一切都烂透了。” 朱高炽顿时就变得十分生气，但为了保持皇家威严，他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动手的欲望。 “将他给我带下去，然后派遣刑部随行官员，将他的罪证全部给记录下来！” 摇了摇头，他缓缓的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之上。 “仇离！” “臣在！” “李景隆带着锦衣卫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入了苏州城，你去接应他们，然后带话，不要动手，还有，得抓活的，将他们嘴巴里面的东西全部撬出来，再斩杀也不迟！” “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力而为！” 仇离微微抬头，眼中也闪起了一丝火焰，和朱高炽待久了，他的看法也是逐渐转变。 “苏州府衙，全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凡是涉及迫害刘氏一家的，全部都给捉起来，直接定死罪！” “那个尚建树，私自接受商人的贿赂，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斩首示众！”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朱高炽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将他给吞噬，晃晃大明，竟然还有如此腐烂的地方，也难怪历史记载中，后期的大明被财政所拖垮。 原本为百姓谋未来的官员竟然沦落至此，在悄无声息之中，成了迫害民众的帮凶。 “一定要将苏州府衙给好好的整顿一番，此次回京，孤定要制作出一套完备的商贸流程来，府尹尚且如此，其他的官员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旦动起手来，不能有丝毫犹豫，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随着一条条命令被颁布下去，船舱之中重归寂静，甲士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惹恼了皇孙殿下。 几名受朱元璋派遣跟来的文官肃立在一旁，心理活动却是十分复杂。 不愧是一脉同源的爷孙两人，性格竟然如此想象，在他们眼中，朱高炽的形象还停留在仁德宽厚四字之上。 眼下，突然将属于皇爷的杀伐果断扣在这名少年的身上，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而且，皇孙殿下的手段和陛下完全不一样，陛下气势恢宏，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万，而皇孙殿下则更喜欢躲在暗处，调查清楚一切之后，再以雷霆手段终结，更像是一名有耐心的猎人。 几位文官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悄悄开始的谋划，在朱高炽上位之后，该怎么应付。 朱高炽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椅子之上，随后闭上了眼睛，尝试平息心中的怒火。 在他看来，刘氏一家就是整个大明百姓的缩影，而苏州府衙则是大明天下官僚的影子，对此若不作出妥善的处理决策，未来必定酿成大患。 忽然有一瞬间，朱高炽体会到了做皇帝的无奈，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天高皇帝远这句话。 天下奸人不少，有会有多少的百姓遭受劫难呢？ 身为人臣，却不干人事，一门心思的向着如何截取利益，钱财，甚至潜在的或者正在发生的罪恶视而不见。 朱高炽难以想象，或许这些人的存在，也正是皇帝治理国家的意义所在吧。 “唉——” 长叹一声，朱高炽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风浪似乎正在渐渐变小，船舱摇晃的弧度也开始减弱，既然已经找到了突破口，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深入了。 将心中的思绪全部埋下，他缓缓起身，带着一众甲士，出了船舱，来到了帆船腹部的那道门钱。 第200章 迎接皇孙殿下 “随我上岸，惩处奸人！” 在朱高炽的命令之下，偌大的帆船立刻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水手门爬上桅杆，将船帆给折了起来，在一声声号子中，巨大的船锚下水，溅起阵阵浪花。 “皇孙殿下驾到，速速退让，跪地相迎！” 太监熟悉的声音从船头飘荡过来，那站在码头的一众官员立刻就开始激动了起来，他们自发的按照文武分为两股，跪在道路两旁。 “吱呀——” 木头旋转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码头之上，硕大的船板终于是搭在了苏州的土地之上，官员们纷纷低着头，眼中是止不住的兴奋。 在一众仪仗簇拥之下，朱高炽缓步走出了船舱，在不远处，早就准备好了车辇，仓促之下，码头也被挂上了预示着皇权的灯笼，粗糙的沙石路也被裹上了一层毛毯。 看着苏州府衙的准备，朱高炽眉头一皱，心中一冷，铺张浪费，就不知道将这些钱花在百姓身上吗？ 不过，自古以来，金钱都是为了高权而服务的，这是自然规律。 云岚也跟着来了，她带着面纱，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朱高炽的身后，但目光还是好奇的向四周打量着。 “殿下旨意，宣苏州布政使司杜英瑞上前迎接！” 苏州府尹被打入了监牢，那么顺位下去，整个苏州最大的文官就是布政使司了。 杜英瑞倒是身材匀称，穿着一身长衫，面容儒雅，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听到太监的传唤，他连忙快步上前。 “苏州布政使司参见皇孙殿下！” 杜英瑞行礼过后，正准备退下，却不曾想，朱高炽挥挥手，似乎是有话和他说。 布政使司站控整个苏州的案子，所以刘氏一家遭受迫害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这个杜英瑞可不像是尚建树，行事圆滑，想要从他嘴里问出话来，就必须动用软刀子。 “杜使司，孤和你一见如故，跟随孤的车架，一同前往苏州城！” 听到这话，杜英瑞楞了一楞，原本皇孙殿下突然降临苏州，他心里就颇为疑惑，经此一言，他倒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来。 身为苏州的布正使司，权力仅次于府尹，对整个苏州把握比尚建树要强上不少，常熟县的事情，他也有听说，只当作是小打小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皇孙殿下对他示好，虽然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杜英瑞十分清楚，皇孙殿下和陛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事风格，陛下杀伐果断，前往地方都是去处理贪腐的，可皇孙殿下不一样，他为人仁厚，几次外出皇城，都是帮助地方百姓度过难关的，眼下如此表现，难道自己的仕途就要登顶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就明显的闪过一丝喜悦，应了一声，就跟在了朱高炽的后面。 而在朱高炽的眼中，他这细小的神色变化全部都落在了眼里，既然鱼儿已经上钩了，那么就可以开始收线了。 “杜使司，进来苏州一切可好，皇爷爷派孤前来巡视，你给孤讲讲，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朱高炽微微一笑，回过头来，轻声问道，看似说笑，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怒气。 杜英瑞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听到皇孙殿下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摆出一副笑脸，将自己的心思给隐藏下来，随后打起精神说道：“殿下，您虽坐镇皇城，相比对苏州的情况十分清楚，臣就不在赘述了！” “这是什么话，纸上得来终觉浅，杜使司是苏州人，还是说说吧！” 朱高炽嘿嘿一笑，车架就在不远处。 “这样吧，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现前往苏州城，整个苏州的情况到时候就一目了然了，若殿下真想要听臣讲述一番，也好现身说法。” 杜英瑞咳嗽了两下，仅仅是片刻，就指着车架说道。 见状，朱高炽也是抿着双唇，不好拒绝，只能在云岚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苏州城进发，在宽敞的官道之上掀起了阵阵烟尘，路旁田地之中忙碌的百姓们纷纷抬头观望。 不多时，苏州城恢弘的影子就出现在了道路了尽头。 或许是苏州府衙的官员视线被朱高炽给全部吸引，谁都没有发现，一只由仇离为首的队伍悄悄的脱离了车队，先一步进入了城中。 路途无聊，朱高炽也是嫌弃了车帘，不住的向外张望着，高耸的城墙的确是展现了苏州独有的繁华景象。 城中的百姓似乎也得知了皇孙将领的消息，纷纷夹道相迎。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倒是有些不悦，眼神落在了一旁打马随行的是杜英瑞身上。 “平日里百姓都不用劳作的吗？” “殿下，您有所不知，咱们苏州是一座商贸城市，几乎十分之八的百姓都是商人，对于他们而言，迎接皇孙殿下，可比做生意要重要得多！” 杜英瑞连忙笑了两下，快速的解释道。 “哦，是这样，既然都看到孤了，你可以让百姓们都回去了，这样不好！” 朱高炽缩回脑袋，淡淡的说道。 他心中最为反感的就是这般做派，上级亲临，就搞大阵仗迎接，费时费力不说，还没有什么用处，再说了，苏州府衙早就烂到了骨子里面，城中百姓的生活定然不会太好，如今还要装出这副样子来迎接自己，着实让他有些心痛。 “谨遵殿下旨意，臣现在就去办！” 另一边，高立雄在码头迎接了皇孙殿下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家里，热闹也看了，该填饱肚子了。 高府中，林氏早就命下人做好了晚饭，高木则依旧是被关在偏院之中。 跨过家门槛，高立雄就恨不得马上脱掉身上的官服，又紧，穿着又难受。 “还不服侍老爷更衣！” 林氏连忙迎了上去，对下人下令。 一众侍女立刻就围了上来，手忙脚乱的摘下官袍。 “码头上情况如何？” “咱家这次算是走运了，府尹大人直接被请到了帆船中，肯定受到了皇孙殿下提拔，哈哈！” 高立雄脸上满是笑意，心里也极度兴奋。 抵达苏州城之后，朱高炽一行人理所应当入住了城中最为豪华的府邸，这是苏州府尹连夜收拾出来的，对比皇家虽然有些简陋，但也能凑合几天。 第201章 孤要治他们的罪! 是夜，繁星漫天，苏州的繁华不亚于京城，到处灯火通明，临近年关，百姓们纷纷汇聚在湖边，放着花灯，不多时，水面之上就多了上前个光点，和天上星星的倒影重叠在一起，显得十分好看。 如此美好的夜晚，朱高炽却是心事重重，根本就睡不着，推开窗，走到天台之上，寒夜的冷风拂面而来，倒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清醒。 繁华的城市之下，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黑暗和内幕，在灯光的辐照之下，似乎能在屋顶墙边发现几个闪过的黑影，正是在查案的锦衣卫。 朱高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若不是自己手头尚未掌握完全的信息，他早就杜英瑞把苏州所有的官员都召集到一处，细细询问。 一阵寒风袭来，不由得让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殿下，晚上这么冷，你不在屋子里面待着，跑到这里来吹风干什么？” 云岚的身形出现在后方，她的手中拿着一件貂皮斗篷，快步上前，披在了朱高炽的身上，眼中满是心疼，经过多日的相处，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全挂在这位少年的身上了。 感受到背后关心的目光，朱高炽眼神闪烁了两下，没有回话，依旧是凝望着远方。 见自己主子不肯回去，云岚也是咬了咬嘴唇，退回到房间之中，钻入了尚未温暖的被窝之中。 “朱小子，你在想什么？” 秦皇很喜欢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俯视着远处的繁华，他轻声问道。 “我在想，天底下究竟还有多少诸如苏州官员一般的败类。” 朱高炽没有隐瞒，自顾自的说道。 一瞬间，自己脑海之中的五个人影全部都出现在了不远处，他们似乎被朱高炽的情绪给带动了。 “朱殿下，世间阴阳相对，一切都是有他存在的原因的，你不必为此忧愁！” 睿智的诸葛先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而且这些败类的存在，不恰巧展现了你存在的意义吗？” 轻轻的一句话，几乎是瞬间就解开了朱高炽心中的郁结，身为皇储，本就是来治理照看整个大明的，若世间太平，没有了波兰，甚至一个坏人都没有了，那要他这个皇帝又有什么用。 “徒儿，别想太多，先把你的功夫练好，以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的，我建议在你登上皇位之前，最好能去天下看一看，或许以后你就不会如此困惑了！” 项羽抄起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而霍去病和韩信则是一言不发，他们六个几乎心意相通，自从朱高炽成为皇储之后，这两人就有一种预感，自己在逐渐和身体的主人融合，说不定某一天，他们会再次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唉——” 一声轻叹，消散在孤寂的夜风之中，月亮逐渐划过了乌云，洒下一抹清辉来。 “嗖！”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登上了屋顶。 “启禀殿下，都查清楚了，常熟县和苏州府的大牢已经完全被我们给掌控了！” 来人正是先行一步的仇离，锦衣卫高超的能力和办事效率，让他在短短半天时间之内，就捉住了关键任务。 “既然都查清楚了，那么就动手吧！” 朱高炽斜靠在栏杆之上，背后的斗篷被夜风吹得飘动起来，他眼神闪其一抹亮光，表情十分兴奋。 …… 翌日，苏州府衙，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被叫到了这里，宽敞明亮的大堂之中，十几名官员面面相觑，虽不知道上级为何唤自己前来，但也没有一人敢离开。 “皇孙殿下驾到！” 随着标志性的声音传开，朱高炽穿着一身黑金龙袍坐在了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下面，而在堂外，一众锦衣卫则是迅速封锁了每一个出入口。 “诸位，想必你们心中肯定十分疑惑，为何孤身为皇储，会突然造访苏州，如今孤不明白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也就不再隐瞒。” 皇家气场发散开来，下面一众官员全部都低下了透露。 “近年来，苏州府商人偷逃税务，现已查明确有此事，还希望涉事官员能够主动站出来！” 淡淡的语气之中却包含着不可拒绝的强力，一些官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就在前些日子，一名妇女前往京城，在宫门前上吊，只是为了还自己家人一个公道，同时揭露整个苏州府衙的丑陋行径，孤听说了此事，自然不能姑息！特此前来查清刘氏一家到底犯了什么罪！”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怒气，紧张的氛围立刻就在大堂之中扩散开来。 几名站在门前的官员身体颤抖着，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想要离开府衙，最终却摸到了一具冰冷的铠甲，回头看去，穿着银甲的士兵已经包围了整个苏州府衙，根本就逃不出去！ 官员中，高立雄原本满是喜悦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几乎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死神爬上背后的冰冷，追杀刘氏几乎全部都是他在背后操作，以皇孙殿下的能量，恐怕早就摸清楚的事情的脉络。 “刘氏若成功的抵达了皇城，那账本又在那里，难道，在皇孙殿下手中！” 想到这里，高立雄全身上下的力气在几个呼吸之间全部消失，若不是一旁的同僚将他给扶了起来，恐怕他就会当场昏死在大堂之上。 而布正使司杜英瑞则是双眼一黑，本以为自己的官途会迎来一个大的转折点，可不曾想，转折点是来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没了。 他随苏州府尹一起审卷宗，怎么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受到了高立雄的贿赂，并没有将事情给完整的报告上去，给苏州府尹看的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副本。 这种事情，杜英瑞不是第一次干了，但眼下，将会成为最后一次。 朱高炽冷笑着，坐在高堂之上，看下下方诸多官员神色变化，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来人！” 朱高炽抓起案上的惊堂木，狠狠的一拍，随后怒声喊道。 “臣在！” 仇离立刻就从一旁窜了出来，一身铠甲因为迅速的动作发出一阵声响，落在诸位官员的心头上，更像是死神来临前的钟声。 “把苏州布政使司杜英瑞还有富商高立雄给抓起来，带道堂前来，孤要治他们的罪！” “谨遵殿下旨意！” 仇离目光闪动，动作干脆利落，挥了挥手，一群锦衣卫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直奔两人。 杜英瑞和高立雄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心思，宛如两天死狗一般，被拖拽着，甩到了前方。 第202章 主持公道 “原来畜生是长这个样子，孤今天算是开眼了，刘氏一家被你们二人所残害，这样的行径都做得出来，说你们是畜生还便宜你们了。” 朱高炽满脸厌恶，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宛如两道利剑一般，狠狠的刺入了他们的心脏。 “殿下，饶命啊，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圆滑的高立雄还想要讨饶，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彻底点燃了朱高炽心中的火焰。 “哼，你们也知道害怕，早知如此，为何还做出如此禽兽的举动，来人啊，上刑具，让他们也体验一番刘氏家人所经受的折磨！” 眼神示意了一番，早就严阵以待的锦衣卫们立刻就端上来了夹棍。 两人头顶的帽子被毫不留情的摘掉，一身官府也被直接给剥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白色的中衣，再加上他们此刻披头散发的样子，倒和囚犯十分想象。 杜英瑞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没有回头，就听到了身后夹棍相互碰撞所产生的清脆声音，自己主管大牢，其中有些刑具甚至都是他发明的，使用起来的感觉，他也是最为清楚。 “两个废物，给我狠狠的夹，求饶也不能停下！” 朱高炽厌恶的挥了挥袖袍，命令锦衣卫动手。 “殿下饶命啊！” 求生的欲望让杜英瑞一下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堂，随后跪着上前，疯狂的在地上磕头着，咚咚咚沉闷的响声，让锦衣卫也愣在了原地。 而见自己因为的短暂的喘息机会，杜英瑞抬起已经磕破了的额头，用着嘶哑的声音快速的说道：“殿下明鉴，这件事和下官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偷税漏税都是高立雄指示下官做的，迫害刘氏一家也是他干的，和下官没有半分关系啊！” 高立雄听到这话，也是瞬间就被刺激到了，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力气，竟然让他一下子推开了锦衣卫。 “殿下，冤枉啊，偷逃税务所得的收入，杜英瑞拿走了大半，而且前往追杀刘氏的衙役也是他调出来的，下官最多也就是教唆，这一切都是杜英瑞做的！” 见两人互揭老底，朱高炽脸上的冷意变得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孤不管你们到底谁是这件事的主谋，在孤看来，都是同罪，既然你们不愿意认罪，那么孤就给你们看看证据！” 缓缓起身，朱高炽就小声对仇离耳语了几句，片刻后之后，几名锦衣卫就从侧面走了出来，他们抬着一个竹子制成的担架，上面则是躺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男人。 “殿下，刘氏的丈夫林一带到！” 看到林一满身的伤口，朱高炽心中的怒火就几乎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站在一个扑通百姓的角度，林一就是家人的顶梁柱，很难想象，他在被官府捉去之后，刘氏母子的生活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这么完完全全的毁掉了。 此刻，林一躺在担架之上，意识迷离，脸上胸口都是烙铁留下了痕迹，经过郎中简单的诊治，他也是慢慢的恢复了福过来，可手指上，脊背上的伤口，依旧是在无时不刻的折磨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或许是看到了堂中跪着的两个白衣人影，他的眼神恢复了几丝清明，林一开始打量周围，不多时，他就认出了高立雄这个混蛋。 “高……高巡检，别打了，我都认，我都认……” 和想象中不同，他的眼神之中并没有充满仇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和害怕，满身伤口的疼痛和妻子流浪在外的威胁让他不得不认认罪。 “大人，求你放过我妻子吧，偷税都是我干的，你们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别在折磨我了，罪我认了，一切都是因为我，求你……” 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堂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 朱高炽的手藏在案下，握紧了拳头，仅从只言片语中，他就能够想到，林一遭受了何等的折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恶人妥协来保全自己的家人。 侍女云岚站在屏风后面，也在悄悄的抹眼泪，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她那里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林一，你已经安全了，孤乃大明皇孙，特此前来苏州，为的就是给你主持公道。” 充满威严的语气涤荡在大堂之中，躺在地上的林一似乎感受到了几分安全，身躯颤抖的福地逐渐减弱，眯着一双眼睛，就往大堂之上看去。 “真的是皇孙殿下吗？” “你的妻子前往皇城，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孤了，他们已经安全了，你不用担心。” 林一先是一楞，听到妻儿的消息之后，他浑浊的双眼也是终于闭上了，整个人放松的躺了下来，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背部的伤口，嘴中又传出一声惨叫来。 “殿下，臣连夜将刘氏一家的女儿丈夫都给救人了出来，他们现在都安全了。” 仇离单膝下跪，沉声说道。 “涉事的人都控制起来了吗？” 朱高炽微微点头，继续询问。 “殿下放心，锦衣卫有陛下御赐的令牌，有着杀人的权力，若是有人胆敢反抗，直接杀了就是，所以昨天晚上的行动十分顺利。” 淡淡的应了一声，朱高炽继续将目光放在了堂下两人的身上，接下来就该审案，定罪，论罚了。 朱高炽穿着黑金的袍子，宛如一道雷霆划破了苏州的天空，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一切阴暗都无所遁形。 堂下的两人还想要继续便捷，可见到林一之后，便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杜英瑞心中十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狠下心来，将这个祸患给彻底除掉，这样，今日还能博得一份生机，若是林一将自己干那些龌龊事全部给抖落出来，罪责堆叠，恐怕要诛三族！ 高立雄撑住地面的双手顿时变得沉重无比，他不敢抬头，只是在心里不断默念着，希望林一的精神早就被牢狱之中的刑法给摧毁，这样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全了，高大人，你看皇孙殿下都在这里，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账本我也还给你，求求你，不要再把我捉回牢狱里了！” 林一睁开双眼，随后挣扎着起身，这么些天暗无天日的折磨，的确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高立雄能结束一切。 第203章 用刑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皱起了眉头，仇离想要上前询问，却被他制止住了身形。 犹豫了一会，他亲自下了高堂，走到了林一的身边，不顾其身上的血污，牢牢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孤是大明皇孙，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和孤说说，是不是这两个混蛋害得你妻离子散？” 在朱高炽耐心的询问之下，林一的崩溃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手掌中传来一丝温热，似乎让他找到光明。 “孤知道你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看看那边，两个贼人已经被孤给捉起来了，现在你只需要指认一番，就能将他们送入大牢之中，治他们的罪！” 朱高炽的声音充满了信服力，林一最终慢慢的抬起了头，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也给了他不少的勇气，瞳孔之中的痛苦和挣扎宛如迷雾一般缓缓散去，露出了那被掩埋在心底浓浓的仇恨来。 “殿下，林家所遭受的一切就是他们造成的！” 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却充满了力量感，朱高炽缓缓转过头，眼神之中的冰冷全部都落在了高立雄和杜英瑞二人的身上。 此刻，两人心如死灰，跪坐在地上我，宛如一滩烂泥。 “将事情的全部给孤说说！” 朱高炽站起身，招手唤来一个文官，锦衣卫给他摆好了桌子摊开纸，随时可以开始记录。 “你们，若有什么知道的，也可以说出来，戴罪立功，能少些处罚的道理相比也清楚。” “殿下……” 林一此刻仿佛打开了情绪宣泄的闸门，他捂着脑袋，声音始终饱含痛苦。 “草民只记得，那日前往府衙，递交赋税银票，路上遇到了昔日好友，就在一起喝了两杯，席间他交给我一个账本，说是自己女儿付出了生命代价弄到的，先放在我这里保存几天，过些日子会来取。” “可谁有能够知道，短短一天之后，草民的好友就离奇的死在了郊外，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正当一切都准备好了，一群蛮横的衙役就冲了进来，不顾阻拦，一阵搜寻，索性内人聪明，将账本藏在了身上，这才没有被搜出来。” “衙役拿不到账本，就交不了差，所以只能把草民给抓走，仓促之下，只能让妻子早日离开常熟县。” “进入大牢之后，就给草民扣了一个偷逃税务的罪名，严刑拷打，实际上则是在询问账本的下落，草民实在是扛不住了，模糊的记忆中，就将一切都给说了出来。” 瞥见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朱高炽也是有几分心疼，事情大致和他了解的差不多，可在林一的话中，他却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名获得账本的官员似乎被谁给杀害了，那账本似乎也是他女儿付出了生命代价的来的。 将疑虑暂且放下，朱高炽怒声问道：“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私自抓捕百姓，还私自用刑，这就是你们苏州官员对待百姓的态度？” “殿下，草民是个上然，苏州官府大部分人都和富商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他们互相之间早就串通好了，草民斗胆问一句，草民的女儿现在可算安全？” 林一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孤已经将常熟和苏州的大牢全部给端了，你的女儿如今在锦衣卫的看护之下，孤问你一句，你不是应该在常熟县吗，怎么会被转移到苏州府来？” “或许是因为那账本的原因，草民只记得那一晚，朦朦胧胧的，就被抬上了囚车，或许是太疲惫了，再加上路途颠簸，草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苏州。” “多重的折磨之下，草民早就失去了抵抗的心思，忽然有一天，狱卒进入了牢房，递出了一张纸，直接拉着草民的手印了上去。” “哼哼，好一手屈打成招，强行画押！” 朱高炽猛然起身，对着地上的两人吼道。 “青天白日之下，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责，如此虐待百姓，你们的良心何在，甚至为了应付上级，强行让毫无相关之人认罪，若这件事情被天下人所知道了，他们将会如何看待我这个皇储！” 愤怒的声音在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大堂，几乎所有人都垂下了头颅，苏州官员更是惶恐的跪了下来。 “事已至此，我本不想多说什么，但身为为百姓谋福祉的大明官员，作出此等事端来，简直令人发指。” 喘了几口气，朱高炽逐渐平静了下来，冷峻的目光环视着整个大堂，似乎能穿透进入每一个人的心底。 “且不说你们官商勾结在前，谋害林家在后，这么些年来，相比也贪墨了不少税银，这些罪责加在一起，足够诛你们九族了！” 说了一大通，情绪也发泄了不少，朱高炽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高立雄猛然起身，双手直向他的脖子抓去，似乎是想要将皇孙殿下控制为人质，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高立雄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趁着朱高炽背对着他，一起身，满脸凶狠的冲了上去，肥胖的双手作出鹰爪的模样，危机之下，人往往能够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恍惚间他的双手和朱高炽脖子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堂之中的官员看到这一幕，也是屏住了呼吸，电光火石之间，一众锦衣卫也是来不及出手。 “哼！” 眼角余光瞥见高立雄的动作，朱高炽冷哼一声，嘴角升起一个十分危险的弧度，对自己动手，乃是最为错误的选择。 斜踏开一步，高立雄的双手几乎在瞬间就落空了，肥壮的身形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上倒去。 朱高炽趁此机会，抬起膝盖，向上一顶，一声肌肉碰撞的闷响传来，高立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上岸的龙虾一般，摔倒在地上，弯曲着身子颤抖不止。 “你还想弑君？找死！” 一切尘埃落地，锦衣卫也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高立雄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竟然还想奋力一搏，你这把年纪都活到鬼身上去了？” 朱高炽冷笑，心中却怒极，这种败类根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若不是自己还有一些想法需要从他身上得到证据，恐怕这个高立雄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来人，给此等丧心病狂之人用刑，让他尝试一下堕入地狱的滋味，还有，将其押入大牢之后，一定要慢慢的折磨，千万不能弄死了知道吗？” 短短的一席话，彻底封锁了高立雄最后一丝希望，他半边脸被狠狠的压在地上，脸上肥肉挤着眼睛，遮住浑浊了目光。 第204章 祸不及家人 就在这时，高立雄嘴巴抽动着，牙齿似乎在到处寻找着什么，脸颊之上的肌肉也鼓动了起来。 “不好，他要咬舌自尽！” 仇离目光一闪，几乎是在瞬间就看清楚了他的意图，一双铁爪快伸出，直接捏住了高立雄的下巴，随后塞入一团破布。 “现在想死，晚了，所以的一切，孤都会从嘴巴里面撬出来，在你失去价值之前，孤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朱高炽缓缓蹲下来，面色阴沉，伸出右手在他的肥脸之上重重的拍打了两下。 “把人给带上来！” 挥了挥，几名锦衣卫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后面则是跟着一个瘦小的女子。 高立雄挣扎从地上看清楚了这名女子的容貌之后，脸色一变，瞳孔伸出蔓延出一抹后悔和绝望来。 “呜呜呜呜……” 见他有什么想要说的，仇离也是抽出了他嘴中的布片。 “云儿，你不不是被木儿给打发走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他如此急切，朱高炽嘴角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眼下，几乎一切都十分明了，可那账本的由来依旧是一团迷雾，经过锦衣卫的多方追查，最终锁定在了这名叫做云儿的婢女身上。 这个云儿是高木手下最受宠爱的婢女，高木做的大部分丑事，她几乎都有参与，那日高木偷拿了他爹的账本，原本是想要去讨一位官员千金的欢心，可谁曾想，一夜之后，账本竟然被对方给拿走。 高木醒来发现一切，心中也是十分愤怒，派遣自己的家奴，在前往苏州府的路上堵住了这位千金，并残忍的将其折磨至死，可依旧是不见账号的踪影。 “你是叫云儿对吧，孤特此传你前来，有些问题要问你！”朱高炽扶着自己的腰带缓步上前，强大的压迫感让那名女子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民女小云，拜见皇孙殿下！” 云儿将头死死的低着，脸上满是惊恐，见到老爷的身形，她心中大概就已经猜到了自己为何来此，少爷干的那些破事应该已经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我问你，这账本是从何而来的！” “回……殿下，这账本原本是属于老爷的，后来被少爷给偷取了，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云儿声音颤抖，但还是咬牙将事情全部给抖落了出来。 “殿下，我家少爷拿到账本之后，就去约了钱大人家的千金钱灵儿出去吃饭，似乎是想要炫耀一番自家的关系有多么庞大，可不曾想，钱小姐也是个机灵主儿，用蒙汗药将少爷给迷晕了，拿走了账本，然后连夜逃跑。” “少爷发现之后，驱使家奴前去追赶，最后在乡间小路追上了……” 说道这里，云儿的声音就渐渐的小了起来，脸色也越发的惨白。 “孤命你继续说，鉴于你的表现，你是从犯，说的越多所能减免的刑法也就越多。” “钱小姐被追上之后，说什么也要去苏州府揭发高家，少爷劝说无果，只能强行动手，可钱小姐十分刚烈，争抢之中，家奴一个失手，就带走了钱小姐的性命！” “什么？” 听到这里，朱高炽猛的上前一步，所有的一切真相大白，可他没有想到，事实会是如此的惨烈，小小的账本，让数人命丧黄泉，让刘氏一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所以，高立雄也知道此事对吧！” “对！” 云儿点点头，有些害怕的看了一样躺在地上的高立雄。 “小云只是一名婢女，事发之后，老爷给了一大笔的封口费，让我远走他乡，可当我回到家，却发现我的家人早就离开了苏州，阴差阳错之下，我回到了常熟县，然后就被捉了过来。” 弄清楚了整件事的经过，朱高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或许这就是人性原本的模样吧。 “高立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地板之上传来阵阵寒意，高立雄宛如一条死狗，终于是不在反抗，就连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既然如此，一切都审清楚了，那么就可以定罪了，由于不清楚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参与，所以诸位官员们，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接受锦衣卫的管控，限今晚，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否则……” 朱高炽话锋一转，强大的气场压在众人的身上，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反对。 “启禀皇孙殿下，臣有话要说！” 大堂之中沉寂了许久的气氛终于是被一名年老的官员给打破，他不顾身边之人的阻拦，身子颤颤巍巍的都到案钱。 “你是？” “臣乃杜英瑞的副手，左布政使司，孔良！” 老者表现的十分恭敬，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气氛。 “虽然此事和你们脱不了干系，但孤也是个开明之人，若你所说之话对此事有帮助，减轻罪责也不是不可能。” 朱高炽微微点头，转身回到了案后，坐下，一旁的文官也迅速的提起手中的笔，开始记录。 “这些年来，高立雄给臣送了不少的银子，臣一直都没敢动用，全部都存在自家的地窖之中，应该可以作为控告的证据。” 孔良微微一拜，随后抬起头来，一脸正义的说说道。 “还有，高立雄的儿子叫做高木，方才小云所说还有待考证，所以臣建议，去高府将高木给抓过来，审问一番，方才能坐实其罪证。” “而且臣得知，高木近期的确是犯了什么大事，被高立雄囚禁在家中，根本无法出门，望殿下早些派出锦衣卫，否则让他跑了就不好了！” “好！” 朱高炽眉头一挑，方才光顾着生气，却是忘记派人捉拿高木这个罪魁祸首，高立熊能在苏州府屹立这么些年，自然是有着过人的手段，府衙虽然被围了起来，但难免还是会有人报信，还是早动手为好。 “孔良，祸不及家人，你如此釜底抽薪，就不怕遭报应吗，难道我给你的钱，你就真的一分没花吗！” 地上的高立熊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双目圆睁，嘶哑着声音，风怒的吼到。 “够了！” 朱高炽挥挥手，示意仇离堵上他的嘴巴，是是非非自有公道论证，自己可不像看到他们两个人在朝堂之上互揭老底。 第205章 遭受折磨的幸运儿 “哼！” 孔良见他狼狈的模样，也是冷哼一声，随后看向堂上。 “殿下，臣原本是苏州的右布政使司，按资历，按本事，都要压过拿杜英瑞一头，可谁又能够想到，杜英瑞新官上任，经不住诱惑，和高立熊串通在一起，把臣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面给挤了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近些年来，高家在苏州城一家独大，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的儿子高木更是一个禽兽，苏州城内几乎所有的貌美女子都被其前行收为小妾。” “有杜英瑞罩着他们一家，几乎没有人敢反抗，若是不是钱大人一家子站了出来，恐怕我这身老骨头入土都看不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一口气将胸中郁结给吐出，孔良老爷子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希望殿下彻查高家，还苏州城百姓一个清白！” 孔良缓缓跪在了地上，眼神十分诚恳，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朱高炽坐在高堂之上，目光闪动，看来这苏州府也不尽是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还是有着忠义之人的。 “仇离！” “臣在！” “骑上你最快的马，去高家，限你在两个时辰之内将那个衣冠禽兽给我捉回来！” 淡淡的声音在府衙之中扩散开来，仇离点点头，身形闪烁，冲到了外面。 …… 案子一审就审了整整一天，太阳也逐渐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了地平线的下面，苏州城再度开启了夜晚的繁华。 高府，高木正在院子里面四处观察着，见时辰都这么晚了，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回来，脸上也是升起一丝窃喜。 他转身就去柴房拿了一把铁锨，在墙角开始挖掘了起来。 不多时，他就从草坪之中挖出了几块砖头开，互相摞在一起，踩在上面，翻过围墙也是要轻松不少。 行动之前，高木也是围着院子打量了一番，随后差使自己两名侍女，跑到围墙的另一边照看。 “少爷，我们到位置了！” 娇滴滴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高木搓了搓手，迈步踏上了砖头。 在一番艰难的努力之下，白净的墙头探出了一个有些笨拙的身子来。 “少爷，这边，您下来吧，奴婢几个会扶住您的！” 几名侍女发现了墙头的影子，也是纷纷抬起头颅，轻声喊道。 “嘘，小声点，娘虽然纵容我，可一旦被发现了，今晚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跨坐在围墙之上，高木板起脸，装着凶狠的对着下面的侍女说道。 “接住了！” 说着，他就一个翻身从墙头坠落了下来，溅起一阵尘土，几个侍女连忙上前，但依旧是没来得及，高木没有站稳，狠狠的摔了一跤。 “哎呦，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揉了揉屁股，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阵阵责骂，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是出来了。 “苏州的夜晚，是属于我高木的！” 望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灯火，高木得意的笑着，自己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早就在青楼等着他了。 “先去喝点酒，然后让清雅楼的头牌给自己唱曲，最后过夜，简直完美！” 离开了高府，他的念头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恨不得现在马上飞到几条街开外的青楼。 黑夜之中，一道肥硕的身影快步向着灯火明亮的地方奔跑着，表情十分的放肆，全然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这就是高立雄的儿子，高木？” 屋檐之上，仇离傲然站立在月色之中，阴冷的目光落到了巷子中的身影上。 “是，属下已经查明了！绝对不会弄错的！” “既然如此，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穿着银色甲胄的士兵宛如洪水一般从街道两头涌了出来，迅速的将高木给包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挡着本大爷的路了！” 高木十分嚣张，完全没有将这些士兵放在眼里。 “捆上！” 见士兵不为所动，慢慢的缩小包围圈，高木立刻就慌了：“简直是反了天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高木，是你们高大人的儿子，还不快住手！” 看着他挣扎的神情，仇离一脸冷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手下迅速行动。 随着时间的推进，夜幕彻底的笼罩了整个大地，黑暗之中，苏州的万千灯火显得格外的显眼。 一如往常，河边的花灯，青楼的红灯，百姓的家灯，数千道光芒汇聚在一起，构成了人间了光芒。 商贸无疑是给苏州带来了特别的活力，商人往来之间，不仅带来了财富，更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夜晚的繁华仿佛往苏州变成了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堂。 在临近湖边河岸的地方，还能听到阵阵歌声，各色画舫也已经准备好了，船桨轻荡水面，打碎一席优美的倒影。 百姓对于皇孙的降临，心中自然是喜悦的，但更多的是骄傲，帝君前来，肯定是为了封赏，在他们看来，和平年景之下，皇家的作用也莫过如此。 可等过了今晚，所有的一切将会昭告天下，苏州百姓此刻连山挂着的骄傲，则是会被无情的事实给彻底撕毁，最终转化为一抹羞耻，永远停留在心间。 百姓们很难想到，此刻在府衙之中，所有的官员都在接受着来自皇家的审判，这名年纪尚小的皇孙殿下，办起事来是如此的凶狠。 “啊——” 大堂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朱高炽则是坐在案后，一手托住下巴，一手把玩着案上那块惊堂木。 下面的官员则是全部被剥了官府，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正中央，则是被强行改成了刑室，锦衣卫们将刑具全部都给搬了过来，眼下，高立雄正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 或许是为了因遭压迫感，府衙大堂空间十分广阔，众官员跪在一旁，也丝毫不影响锦衣卫使用刑具。 血淋淋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官员们都想要闭上眼睛，可在朱高炽的命令之下，他们又不敢这么做，因为，若是谁私自的合上了眼皮，那么他就是下一个遭受折磨的幸运儿。 每当高立雄的惨叫声加大，跪着的官员们身体就会猛的颤抖两下，时不时还有人昏死过去，但锦衣卫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吗？桶桶冷水早就准备完毕，谁倒下，就会浇到谁的脑袋上。 第206章 百姓是无罪之人 杭州府近乎所有的官员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身穿白色中衣的囚犯，而随着一道道刑具展现在他们眼前，饱受巨大压力的心理防线终于还是崩塌了。 整件事情的细节被不断的完善，可朱高炽的脸色却依旧是没有半分的好转。 堂中地面上，高立雄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郎中就站在一旁，随时都可以把他给救回来。 案件告一段落，锦衣卫也是抬过来几架屏风，将堂中一幕给遮挡了出来。 “殿下，吃点东西吧，您都一天没有进食了！” 云岚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食盒从后面走了出来。 “岚儿给您炖了乌鸡汤，喝一点吧，不然身子可就饿坏了！” 将汤碗给摆在桌子上，云岚又绕到了朱高炽的背后，小手落到肩膀之上轻轻的揉捏着，眼中满是心疼。 “谢谢岚姐，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吃不下！” 朱高炽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汤碗，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只好拍了拍肩膀之上的小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岚姐，你先把汤热着，等仇离把高木给带过来，审完了，我就喝，今晚，我一定要抓住所有涉事的人，这样明天才好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我是怎么都吃不进去的。” “嗯。” 云岚轻轻的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是没有停止，虽然她只是一个侍女，但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件事对朱高炽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徒儿，你还是勉强喝一点吧，就算是有着我的功法支撑，也不能这么造的！” 项羽壮实的身形出现在屏风前面，也开始劝说。 “你就别劝了，我是最能理解这种感受的，如鲠在喉！” 秦皇摇了摇头，撇了一眼屏风后面的惨状。 “官僚如此，国家必定不能长久，若是不能将所有的蛀虫给抓起来，我也很难睡着觉，话说，朱小子，你这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差啊，看来我还需要向你学习。” 听到二人的话语，朱高炽微微闭上了眼睛，自己是大明皇储，就一定要将这件事给查个水落石出。 “诸葛先生，你说我到底怎么才能设计出一套完备的制度来，才能在官场之中过滤掉这些败类。” “朱殿下，你这种想法恰恰是不切实际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就是用来辅佐皇帝办事的，他们初入官场的时候，谁不胸怀天下，想要大干一场，可后来呢……” 诸葛亮现身在书案前，目光落在一张张状纸之上。 “可后来都被那些污浊的东西给遮蔽了双眼，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从而一再沉沦，甚至丢掉了自己的原则和做人的底线，说白了，就是无德，无耻。” 随着诸葛先生的分析，朱高炽的思绪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古往今来，官员的选拔，所依靠的唯一凭据，似乎就是德行，只有具备道德观念的人，才有资格为皇家服务，为百姓谋取利益。 官僚被赋予权力，受到天下百姓的尊敬，家人也能随之过上好日子，当然，肩膀之上也会多出一种叫做责任的担子。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突然间被授予了如此之大的好处，和如此重大的责任，很容易让他们的生活失去平衡，一招不慎，就会坠入永恒的深渊。 回想历史，又有几人能真正的超脱俗世，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自己的职位，奉献被百姓呢？ 想到这里，朱高炽也明白，自己有些苛求了，世上终是好人多，不然大明也难以为继，可失德之人终究是不配为官，只想要享受权力，却全然不顾自己肩膀之上的责任。 “唉！” 轻叹一声，他也不在去想，官场之上，人情世故也是必要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有着做圣人的权力和能力。 朱高炽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自己手中紧握皇权，那么就绝对不能让所谓的污浊侵蚀官场，要学会防微杜渐。 不多时，大堂之中的灯火闪烁了两下，外面则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仇离一马当先，推开了门，跪在地上，兴奋的说道：“启禀殿下，高立雄的儿子高木带到！” 朱高炽顺着门口撇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仇离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办事能力自然是不值得怀疑的。 可正当他准备让仇离把高木给带上来的时候，窗口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唤之声。 “儿子啊，我的儿啊！”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名披着斗篷的中年女子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一众甲士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将她锁在原地。 受到了阻拦，女子明显挣扎了起来，用手指在士兵们银亮的盔甲之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无罪之人，在朱高炽的眼中就是百姓，自然不会让锦衣卫出手伤害他们。 “这人是谁？” “回殿下，此人应该是高木的母亲，估计半夜起来，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了，一路尾随过来的。” “先把她押在一旁！把犯人给带进来！” 朱高炽挥了挥手，高木终于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不过，他似乎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开始了剧烈的挣扎，由于嘴巴被堵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走！跪下！” 将高木带入堂中，仇离狠狠的对着他的膝弯提了一脚，让他重重的跪在了地板之上。 随行的锦衣卫跟着殿下了解了整个案子的经过，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怨气，在来的路上，下手难免有些重了，此刻灯火映照，高木的脸上明显比出门时多了几道划痕，还有鲜血流下。 “我的儿啊！” 而看到高木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林氏则是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仰天长哮，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堂中，仿佛自己的儿子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在发泄过后，她全身也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 高木心中虽然恐惧无比，但见此情景，依旧是十分激动，同时眼神还不住的看向了周围的官员们，分明是在说，快救救我。 “儿啊！” 林氏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而堂中所有人几乎都是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因果相报，该来的终究会来。 第207章 缺憾 朱高炽坐在高堂之上，看着母子两人的“戏码”，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容，眼神深处闪动着怒气，右手微微抬起，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你就是高木？” 挥挥手，让仇离拿下他嘴中的破布。 高木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滚动而下，他虽然不知道上面这位少年的身份，但此刻无尽的恐惧已经将他的心灵给吞噬掉了，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让你说，你就说！” 仇离伸出手，在他脑门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大人……小民是高木……” 憋了半天，高木才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胆子如此之小，是怎么成为苏州城的祸害的，也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表现和你爹如出一辙！” 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一想起所有的浩劫都是因他而起，朱高炽心中就愤怒无比。 “你的婢女小云已经将你干的好事全部给交代出来了，以为在荒郊野外抢劫杀人就不会被发现吗？” 听到小云二字，高木浑身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虚汗不断的从额头滚落，随即他就疯狂的摇头：“小云是谁，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面对坐在高堂之上的少年，高木的心里防线已经被全部攻破，此刻他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也是他爹交给他的保命方法，若有朝一日自己所作所为被官府给发现，咬牙不认即是。 “哼，看来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一边说着，仇离就一边揭开了一旁的屏风，露出高立雄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形。 “爹！” “老爷！” 母子二人发出一生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大人，真的不是我啊，真的不是……” 高木强制性的闭上双眼，依旧是狠狠的摇着头，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证据不充足，一定能活下来的。 眼见刑罚都无法让他认罪，朱高炽冷哼了一声，再次让小云站了出来。 “小云就是最有用的人证，有他在，你所做的一切畜生行径都是成立，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大人，大人，您明察秋毫，这些事情虽然和我儿子有关，但他只是参与，不是主谋啊，一切都是那个狠毒的婢女做的，她想要嫁祸给我儿子啊！” 林氏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到了银甲士兵的身上，用力的嘶吼着。 “哼！你们是一家人，你以为孤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朱高炽满脸冷笑，死到临头还在撒谎，真不愧是一家人。 而站在另一边的小云听到这话，也是心中一寒，先前自己在交代这一切之时，心中还有些犹豫，毕竟高家收留了她二十多年，情分摆在那里。 可此刻，高家妇人的所作所为直接将她心中的那一丝愧疚化为了灰烬。 “殿下，我愿意指证，高木还曾强抢民女，干过很多混蛋事，我都可以作证。” 下一秒，她就狠下心来，既然高家都没把她当人，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顾忌什么情分。 见此，朱高炽嘴角微微上挑。 “认罪吧！” “孔大人，你救救我啊！” 高木跪在地上，朝着孔良的方向使劲磕头，可不曾想对方根本不予理会。 “早知今日，你有何必干出那么些畜生事来，你可知道，你小小的一个举动，毁了多少个幸福的家庭，既然主犯都已经抓捕归案了，那么一切也都可以结束了！” “拉下去，关入大牢，让他也和他父亲一样享受享受！”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挥手，示意锦衣卫行动。 “都记下来了吗？” 随后，他又偏头问向了一旁的文官。 “殿下，都记清楚了！” “明日，整理一番，将其写成百姓能看懂的东西，张贴在苏州城的大街小巷，孤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朱高炽的紧绷的精神终于是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夜色深入，窗台之上的烛火摇动着，映照出外面摇晃的树影，长长的书案前，坐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朱高炽皱起眉头，看着文官记录下来的证词，虽然对方文笔尚可，但仓促之下所写的文字依旧是有些不通顺。 一边整理，他也一边将整个案子给梳理了一遍。 “唉！”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放松身体，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身后的软垫之上，一声轻叹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身为皇储，拥有着能号令天下的权力，刘氏一家蒙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己仅仅用了一个夜晚就将事情给查清楚了。 可也正是因为权力大，无法时时刻刻注意到大明的每一个角落，谁又能够知道，这般案件会不会发生在别的什么地方呢？ “难怪都说粉饰太平，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总会隐藏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暗流，苏州虽然不能代表天下，但依旧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此刻，朱高炽似乎明白了，皇爷爷对手下官员的隐瞒应该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有去揭穿，因为他知道，一旦揭开那层遮羞布，将会爆发出何等可怕的真相。 一时之间，他也是十分的心累，看来，想要坐稳屁股下面的龙椅是没那么简单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云岚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后面的屏风中走了出来，一双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放在朱高炽的额头揉捏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静静的陪着自己的主子。 或许，有的时候，人性的善恶就像是一座虚空中的要塞，无论你怎样去干预，它都永久的存在。 就像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差异，而有差异就会诞生缺憾，这也是世界之所以不完美的重要原因。 “恐怕以后我真的得掂量一下事情的轻重了，若是每件事都这么亲历亲为，也许会累死在龙椅之上！” 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书桌之上，朱高炽的脑海之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善恶本在一念之间，自己的经历尚浅，自然是很难体会的。 可那个混蛋，高立雄，这么些年间，似乎窥见了人性的隐秘之处，圆滑的行事风格，将苏州城大半的官员都串通到了一起。 也许自己可以去问问他，若是自己能学会那种看透人性的法子，对日后登上皇位选拔人才有着莫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朱高炽右手微微探出，轻轻的握住了自己肩膀之上的那对柔荑：“云姐，帮我换衣服，我要去牢房一趟！” 第208章 罪大恶极 昏暗的牢房之中，铁链在寒风的吹拂之下缓缓摇动，空气之中则是混杂着血腥体味，令人作呕。 仇离本来睡的好好的，也是被折腾了起来，一听到殿下要去牢房办事，他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几名守夜的锦衣卫护卫在一旁，中间的朱高炽则是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靴子偶尔踩到了路中的水坑，发出阵阵清脆的回响来。 最终，众人在高立雄的牢房墙挺住，为了让他能坚持到行刑的时候，郎中已经给把包扎好了伤口，经过一番调养，也是恢复了几分精神。 “殿下，小心头！” 说着，仇离就打开了牢门，为了预防凡人逃跑，牢房的门都设计的十分矮小。 躺在地上的高立雄见朱高炽前来，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讶。 “起来，孤有事要问你！” 冷漠的话语，还是让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等他开口，朱高炽继续说道。 “身为一个商人，你肯定对人情事故极为了解，方才孤在完善卷宗，发现了一些空缺，若你配合这些文案工作，孤倒是能让你的妻子少受些折磨。” 听到这话，高立雄嘴角动了动，瞳孔深处终于是有了一抹色彩。 “殿下，你问吧！”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仿佛看破了一切，声音变得极其平静。 “你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将整个苏州府衙给腐蚀干净的？” “殿下，每个人行走在世间，都有弱点，只需要耐心去发现而已。” 高立雄换了个姿势，靠在身后的稻草之上。 “就那孔良孔大人来举个例子，他虽然有着一副正义的心肠，但为人懦弱，否则也不会在殿下到来之后，才敢站出来指责这一切。” “杜英瑞杜大人喜欢名人字画，从驿站玉票问世以来，他的收藏欲望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可买这些东西需要打量的钱财，仅仅依靠俸禄是不够的，所以小人就投其所好。” “正所谓拿人手短，小人帮了杜大人的忙，杜大人过意不去，对小人的店铺加以照顾，这一来二去之间，就熟悉了起来。” 说起自己这些年在苏州城内的布置，高立雄的脸上也是浮现了一丝笑意，论人情，明事故，他是当之无愧的能人，只是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才能却被他用在了邪门歪道之上。 “小人虽然巴结他们，和这些官员建立往来关系，却只是一味的付出，不求回报，只要让其产生亏欠之意，那么就好办了！” 听着他慢慢讲述，朱高炽的思路也逐渐明了，这世间那有什么真情实意，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尤其是在冰冷官场之上，交心的关系变得十分稀有。 可如今，却有高立雄这么一个愿意以真情实意来交朋友的人，那些还没有被无情官场磨去人性的官员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心与心之间的关系拉近，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好办许多，这也是人性在潜移默化中保留下来的特点。 这些官员，一开始都是一心向善，可正是在高立雄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中，开始偏向利益，转头奔向了恶的那一边。 “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孤从你这一番话中领悟了不少，但你犯了罪这一点不可饶恕。” 朱高炽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放心吧，你的妻子不是主犯，但也会受到你父子二人的连坐的影响，行刑的时候，孤会让侩子手注意，让她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漆黑的背影逐渐远去，高立雄惨然一笑，望着那墙角的一丝月光，闭上了双眼。 随着一份记录高家罪状的帖子被张贴在大街小巷之中，整个苏州城的百姓都沸腾了起来。 几乎在几个时辰之后，就有无数的民众赶往府衙，拿出自家的米面粮油，甚至是年货，来感谢这位宛如真神一般降临的皇孙殿下。 高家的覆灭，无疑是为苏州城除去了最大的祸害，百姓门口口相传，弄清楚一切之后，心中是欣喜异常。 同时，朱高炽在和高立雄交谈之后，心有所感，为了防止此案再度上演，他特地在苏州府衙创立了一个机构，称之为御阙，专门处理百姓的问题。 若是民众们在平日里受到了官府的欺压，或者富商的挤兑，都可以前往此处，谋求一个公道。 此消息一传出，苏州百姓们自发上街，举行活动，来表示对皇孙殿下的感谢。 官员，商人，百姓本就是对立的三个阶级，想要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需要不断摸索，短时间之内自然是无法完成的。 而且，百姓能顶大半边天，他们是大明未来的活力，这一点，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高炽，都看得十分清楚。 半天过去，御阙就收到了不少民众的举报，高家在商场所感到那些龌龊事也被揭露了出来。 在苏州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上，高家的铺子就占据了一半多，若是有人的生意比他们做的好，高家的那群恶奴就会在夜晚出动，将那人的店铺给砸个干净。 或者，在雄厚的财力支撑下，打价格战，恶性竞争，最终垄断某一商品之后，猛的抬高价格，长此以往的沐浴在此等环境之中，苏州城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书房之中，朱高炽看着文官递过来了一张张纪律高家罪状的折子，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恶终究是除了，日子也会逐渐好起来。 放下手头的纸片，他轻轻的揉了揉额头，未来的苏州府尹是有的忙了。 “云姐，你去把刑部和大理寺的随行官员叫过来，是时候论定高家的罪状了！” 在一旁侍立奉茶的云岚闻言，也是迅速离开，不多时，小小的书房，就被文官给塞满。 见人都到齐了，朱高炽缓缓开口：“诸位，查案，孤是权威，可要说到大明的律法，还是需要你们帮忙！” “如今整个案子已经十分清楚了，不日就可以行刑，你们看，孤该如何定罪？” 刑部侍中傅英杰上前一步：“殿下，臣以为，按照大明律，罪大恶极之人当斩首示众，苏州城中就有刑场……” “哼，罪大恶极，恐怕高立雄所犯下的罪责早就超过了这个评判标准吧！”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邓德本是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第209章 最后一顿饭 书房之中其他的官员则是一楞，随后目光纷纷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看来这群熟读大明律的文官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 “继续说下去，孤听着呢！” 朱高炽轻轻点头，将话语权交还给了众人。 “殿下，大明律本就对众多罪罚定下了明确的规矩，所以咱们还是按律法所言行事为好。” 犹豫了一下，傅英杰继续说道。 “臣知道邓少卿的意思，想要动用刑罚来处死高立雄，可如今天下和平，身为大明官员，自然是要考虑多重因素，若处死高立雄，是否有些太过于残……” “傅侍中，残忍一词用在高立雄的身上，恐怕有些不合适吧，臣以为，此人截取朝廷税银，谋害百姓，数罪并罚，仅是简单的斩首太便宜他了！” 邓德本再次打断了傅英杰的发言。 “想当年臣跟着陛下的时候，抓到这样的畜生，都是要抽筋扒皮的，刘氏一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高立雄一手造成的，苏州百姓也深受其害，所以臣认为，应处以凌迟，以儆效尤！” 看着他二人相互争论，朱高炽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傅英杰，给了他一个继续的眼神。 “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臣以为还是要心怀温良！” 仇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坚持着自己的意愿，不肯退让，也不由得有些急了，这些文官总是这样，对于一件事情，总要争得个面红耳赤，到最后，不还是殿下说了算么。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主动询问殿下是怎么想的，一路走来，殿下几乎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恐怕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殿下，傅侍中说的臣也认可，咱们是人，不是畜生，对于高家夫子的刑罚可以不上升到凌迟的地步，但也不能只是简单的斩首示众！” 终于，老臣邓德本看了一眼傅英杰，作出了让步。 “所以臣的想法是，对高家父子处以火刑，其他有连带关系的人处以水刑，同时诛杀三族，这样才能平息百姓心中的怨气！” 见对方妥协，傅英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水刑和火刑没有凌迟那么残忍，也能让高家夫子得到应有的惩罚，两拨人马想法总算是达成了一至。 闻言，朱高炽微微点头，其实他是更支持凌迟的说法的，或许是心中的善良在作怪吧，每每想到要将人的皮肉给活生生的剥下来，他就感到一丝不忍。 尽管高家父子坏事做尽，怎么处罚都不为过，可当自己认真考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有些犹豫。 人终究是心善的，不过善良也要分对象，像高立雄这般祸乱苏州城的人渣，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同情。 想到这里，朱高炽长出一口气：“就按照邓少卿说的去办，像高家父子这种人，就应该永堕皇权！” “孤提一点意见，那些从犯就不用诛三族了，他们的家人是无辜的，孤的想法是，男人直接充军，女子就卖了做官妓，子孙都打入贱籍，或者卖作奴隶！” “殿下心善，臣等钦佩！” 傅英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书房中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而就在几条街之外，苏州城中心的刑场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 阳光倾洒大地，带来无尽的温暖，此刻苏州城的大牢之中，却依旧是十分的阴暗潮湿，水汽在墙角凝结，顺着牢门滑落下来，低落在过道之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犯人们睡在草席之上，瞳孔失去了焦距，滴答滴答的水声是此刻大牢之中为数不多的响动，可这十分规律的声音却在无时不刻扰乱高家父子的心弦。 抬头向上，一扇巴掌大小的窗户，是整个大牢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地方，一道阳光顺着窗户照射了进来，给众人带来了一丝暖意。 面对儿子的质问，高立雄充耳不闻，只是痴痴的看着那一道落在墙角的阳光，瞳孔深处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留恋，自己犯下如此罪孽，是肯定活不了了，但他依旧心存一丝希望，希望皇孙殿下能放过他的家人。 那一道微弱的阳光在墙壁上闪烁了几下，投射出空气中的烟尘，那清新的感觉让此刻的犯人们心中是无比的悔恨，原来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可现在，他们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享受着自己最后一段时光。 就在这时，一道有规律的脚步声从过道远处传来，同时还伴随着铠甲的耸动声，牢房之中的犯人纷纷起身，趴在牢门之上，向着远处张望着。 随着声音源头逐渐靠近，一群穿着银色甲胄的士兵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手中不再拿着兵器，而是拿着食盒。 仇离在前面带路，他一手握着腰间的大刀，眼神一边四处打量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霉味，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目光触及这些犯人，眼中更是闪过一阵厌恶。 苏州城市繁华，大牢却是如此简陋，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修缮了，到处漏水，京城的牢房可就比这好上很多。 “开饭了，这将会是你们最后一顿饭，吃饱喝足，才好上路，我也不多说，你们心里明白！” 说着，他抽出要间的大刀，在牢门之上狠狠的拍了两下。 话音刚落，牢房就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心存侥幸的官员顿时面如死灰，嘴角泛起一丝疯狂的笑容来，于是，他们将心中所有的怨气都算在了高立雄的头上。 “高立雄，你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我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失去理智的犯人们冲到牢房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摇动着铁门，疯狂的嘶吼，短暂的沉寂之后，大牢就像是一锅被煮沸的水，在不断的冒泡。 “够了！” 见到这一幕，仇离怒吼一声，临死之前的挣扎他可以理解，但马上就要行刑了，自己可不想因为大牢骚动，而坏了时辰。 幸好，朱高炽先前就曾告诫过他，要将犯人分开关押，否则此刻，高立雄就会被这些陷入疯狂的死刑犯们给活活打死。 很快，犯人们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就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宛如一名溺水但是被救回来的人。 第210章 讨伐高家父子 “吃饭！人活着要有骨气，就算是死也要死的体面些！” 收起腰间长刀，仇离命令手下将食盒放在牢们前，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吃不吃，那是他们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仇离特意的来到了高立雄的牢房门前，发现对方似乎已经是看开了，自顾自的打开了食盒，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若不是殿下大发慈悲，将你们一家三口给关在了一起，恐怕你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仇离冷笑一声，慢慢解释道，此刻，高木和林氏肩并肩坐在牢房的角落，脸上似乎还带着泪水，看样子是已经大哭一场了。 林氏虽然没有参与高家父子所犯下的罪孽，但属于直系亲属，要承担连带责任，也是免不了一死。 人在做天在看，高家父子在拆散刘氏一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爹，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不想死啊！” 高木挣脱了母亲的怀抱，跪着跑到了高立雄的身前，尽力的嘶吼道。 “儿子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咱爷俩是犯了死罪！” 高立雄将杯中酒水一干二净，回过头来，淡淡的说道，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下，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自己的妻子，只好将食盒中的菜给端了出来。 “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饭，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仇离冷眼在一旁看着，若是其他的死刑犯，可能他心中还会觉得感动，高家父子如此，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见父亲放弃了挣扎，高木瞬间就崩溃了，他疯狂的摇头：“老东西，你不救自己就算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将地上的酒菜给打翻，随后奋力的向着大开的牢门冲了过去。 “哼！” 仇离冷哼一声，解开腰间的长刀，用带着刀鞘的刀狠狠的仇在了他的腹部，顿时高木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被抽回了后面的草席之上。 儿子骂自己老东西，这让高立雄举起酒杯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满脸苦涩的将酒液给咽了下去，随后就闭上了双眼，似乎做好了迎接那一刻的准备。 “都怪你这个老东西，若是你将刘氏一家给灭了，哪里会有今天这等事情，老东西，你常常教导我，做事要狠，怎么对刘氏一家你就狠不起来，老东西，都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 高木已经彻底疯狂了起来，他慢慢的从草席之上爬起，凶神恶煞的就向着自己的父亲冲了过来。 “真是个畜生！” 感受到自己儿子的杀意，高立雄的脸上多了几分悲惨，仇离依旧是冷笑，收回长刀，让手下把高木给控制了起来，关入了旁边的牢房之中。 或许就连朱高炽也没能想到，自己给高家人最后的团圆，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儿子要弑父倒挺适合他们一家的作风的。 仇离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高立雄，随后拿出一份金色的卷轴，开始读了起来。 “传皇孙殿下旨意，高家父子罪大恶极，残害百姓，腐蚀官员，百姓怨声载道，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大明律所能界定的范围，多年间，私自修改税务账单，徇私枉法，如今一切已调查清楚，罪名成立！” 念到这里，仇离的音量陡然增加。 “特此对高家父子处以火刑，诛三族，连带者处以水刑，其他人斩首示众！” 听到自己的处罚结果，高立雄浑身剧烈的颤抖着，看来自己的家人还是没能在他的祈祷之下保全性命，只是真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隐忍许久的痛苦一下子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因为你，大明损失了多少税银，因为你，刘氏一家家破人亡，殿下心善，在我看来，这样的处罚还远远不够！” 仇离合上卷轴，恶狠狠的说道，随即掏出一张黄色的认罪状来。 “画押，认罪，就可以上刑场了！” 似乎是听到了黄纸在空中飘荡的声音，高立雄痛苦的睁开了眼睛，不过仇离似乎并不认为他能主动画押，几个呼吸间，两名穿着甲胄的士兵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强势的捏住他的手指，在认罪状上留下了印记。 当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不知怎么的，高立雄就陷入了平静，身体也不在颤抖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无比。 …… 苏州府衙不远处的刑场之上，几名侩子手，正拿着丝绸擦拭着自己闪着寒芒的大刀，样子十分认真，高家就是苏州的毒瘤，就算是他们，心底也存在着不少怨气。 而一些官差此刻则是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到处张贴这高家父子的认罪状，百姓们看到之后，也是一阵叫好，甚至连路边小摊的主人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自发的向着刑场赶去。 普通人家，则是去集市上买了一筐烂白菜或者臭鸡蛋，眼神凶恶的守在了囚车会经过了地方。 “高家父子终究还是逃不脱……” “杀得好，我也要去凑凑热闹……” “苏州的害虫没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苏州城中住的近百姓们提着手中的家伙事，早早就守候在了大牢的门口。 不多时，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高家父子坐着囚车晃晃悠悠就离开了大牢。 看到这一幕，百姓们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迅速的反应过来，围观的人群就像是烧开的水一般，迅速的沸腾了起来。 仇离在一旁压车，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下意识的推开了一定距离，等到囚车进入了攻击范围之后，百姓们可谓是万箭齐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给投掷了出去。 “衣冠禽兽的东西！” 一名穿着书生袍的中年人，也加入了讨伐高家父子的行当，他们甚至一边扔还一边骂。 小孩子力气没有那么大，就捡了一兜子石头子，用手中的弹弓瞄准囚车发射。 只见囚车瞬间就被无数菜叶子给淹没了，或许是百姓的热情太高了，囚车的行动一度受到了阻碍，随行士兵们不得不清理一番，才能继续前进。 很快百姓们手中的“道具”就丢光了，但他们并没有离去，反而是随着囚车，赶往了刑场，将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第211章 苏州的心脉 高台之上，朱高炽正端正的坐在那里，原本一众文官是非常反对他在此等场合现身的，毕竟行刑的地方，太过于血腥，在加上他还没有成年。 可朱高炽却不管那么多，刑是自己定下来的，那么自己就有义务亲眼见证这一切，身为大明的皇储，对生命，最起码还是要保持那股子敬畏感。 不多时，囚车抵达，犯人押到，侩子手们扛着自己的大刀走到了刑台之上。 仇离站在不远处，抬头看了看太阳，随后示意犯人到位。 “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侩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肩膀用力，狠狠一斩。 就在这一刻，朱高炽突然觉得，天地都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只有金色的阳光依旧，还有那刑场之上喷洒的那一抹红色。 沉寂了片刻之后，围观的百姓再度沸腾了起来，对于他们而而言，心中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咔擦！” 高家父子的囚车被缓缓解开，高立雄和高木被一众银甲士兵押送了上来，在刑场中央，早就摆好了两个柴堆，中间则是竖着一根圆木。 随着银甲士兵拿出铁链，很快就将父子二人给帮在了圆木之上。 高木那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脸色惨白，嘴巴张开，却是说不出话来，看着远方激动的群众，不禁一阵头晕目眩。 眼见银甲士兵拿来一只火把，他顿时就醒悟过来，想要奋力挣扎，可自己已经被铁链给死死的捆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行刑！” 高台之上，朱高炽面无表情的起身，缓缓的突出两个字。 “轰！” 柴堆之中早就被浇上了油，此刻是一点既着，火把和柴堆接触的一瞬间，火苗就宛如疯草一般的窜了上来，灼热的感觉涌了上来，高家父子立刻被火之恶魔给吞噬。 而在另一边，码头上，一些个犯人被五花大绑，嘴中还塞入了布条，手上则是铐着一个二十来斤的铁球，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之中，行刑官眼神冷漠的将他们给推入了河中。 …… 一切尘埃落定，朱高炽也是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这些天连轴转，也是时候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可正当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刘氏一家却从京城回到了苏州，听说了这边的事情，说什么也要亲自感谢一番。 “多谢殿下为我们做主！” 刘氏在见到朱高炽之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旁人都来不及组织。 “孤身为皇储，这是应做之事，你们不必如此！” 朱高炽打了一个哈欠，好说歹说，将刘氏一家给送走了，苏州城的祸害总算是解决了，百姓们也重归寂静，朝廷这么些年所损失的银钱也慢慢的追了回来。 只是后面还有一个难题在等着他。 在送走刘氏一家人之后，朱高炽就回到了房中，抱着云岚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刑场之上，或许是因为杀人太多的缘故，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用清水冲洗了几遍，都不见褪色。 而在正中间，则是堆着两摊焦炭，朱高炽看到高家父子的身形消失在火焰中后，就悄声离开，一天之内见过了如此之多的血腥场面，无论身体和心灵，都需要缓一缓。 听仇离说，高立雄硬生生的忍住了烈火灼烧的痛苦，直到死都没有喊出来，可高木就不一样的，他的惨叫环绕在刑场之中，都把侩子手给震惊到了。 不过，此刻，高家父子已经化为了灰烬，这将是他们嘴中的归宿。 苏州城东边的豪华宅邸中，朱高炽刚刚醒来，身旁的云岚察觉到主子手臂微动，连忙爬了起来，可属于冬天的寒意激了她一下，又让她缩了回去。 见她如此可爱的举动，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床边的铃铛，一众下人顿时推门进来，伺候洗漱穿衣。 一切妥当之后，他坐在桌旁，阅读着皇爷爷给自己些的信。 朱高炽在苏州大展拳脚，老爷子也在京城开始了自己的清算给，将那些和苏州府尹互通有无的官员给全部都就出来了。 “炽儿，你在那边可好，多亏了刘氏一家，让爷爷又抓出这么多的虫子来，你的建议咱也有参考，对于这些官员吗，咱没有诛其九族，只是将他们给流放琼州了……” 看到这，朱高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老爷子邀功的画面。 先前，他就曾今和朱元璋提了一嘴，对于犯事官员的家人，可以适当的减轻处罚，没想到，这位有些固执的老爷子真的记在了心里。 放下手头的信封，朱高炽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的苏州城。 自己此番前来，涤荡官场，几乎将一半的官员都给斩了，如今的苏州府尹就是一个空壳子，若不是自己带来的文官在支撑着，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团散沙。 其他的位置暂且空缺着，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但苏州府尹和布政使司的位置却要今早确定下来，此二人是整个苏州的心脉，若一直没有人担任，恐怕会出乱子。 可一思考到这个问题，朱高炽就犯了难，自己资历尚浅，手底下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才，纪明还在回京的路上，而且让他做府尹，根据他的性格也是不合适。 若从京城调用，自己手上又没有名册，不知道该选谁，府尹乃一府之首，自然要历经层层筛选，才能确定人选，朱高炽可不想让尚建树的事情重演。 思来想去，朱高炽心中还是偏向自己手下之人，苏州乃是商贸重地，对大明以后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若想要推行自己的计划，苏州是一枚十分关键的棋子。 此番苏州之行，也让他变得谨慎起来，苏州府尹绝对不能由庸才担任，回到京城之后，则必须迅速规划出一套商业管制措施。 高立雄之所以能慢慢的腐蚀整个苏州府衙，不仅仅是依靠自己富庶的家底，更是深深看透了官员们的心思，在他的暗中操作之下，让苏州府衙促进商业的发展，加强自身财力的同时，笼络更多的官员。 “唉！怎么一个小小的人选给我难住了！” 朱高炽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来到了院子中。 自己身为未来的皇帝，自然是想要尽可能的掌控天下，他可不会像史书尚记载的那些帝王一般，每天在深宫中活动，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今皇爷爷在位，他也能够从侧面看清楚一些官员的为人，下方机构的隐瞒，粉饰太平的措辞，都影响着帝王的判断，朱高炽正是想要隔绝这一切，此刻才会如此为难。 第212章 咱就是你的亲人! “殿下，苏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咱们改回去了吧，陛下肯定很向您，虽然不知道您现在是为什么而发愁，但是岚儿知道，您思考的一定利于天下的大事。” 云岚从房间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暖炉。 朱高炽微微转身，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但是他并不生气，结果佳人手中的炉子，他微微一笑：“今天休息一碗，明日上路回京，回去顺风又顺水，估计要不了一天。” “哦，对了，你让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暂且留在苏州，帮助苏州府衙处理一些事宜，同时将高家的家产迅速清点完毕，送完京城。” “遵旨！” 云岚应了一声，但没有立刻离去。 “殿下，这几天，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岚儿给你炖了银耳莲子粥，等下记得喝上一碗，养胃，虽是冬天，但苏州最不缺的就是货品。” “记得了！” 朱高炽点点头，搓搓手，走到了厨房中，下人也是提前受到了吩咐，连忙盛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跟在了皇孙殿下的身后送了进去。 轻轻的抿了一口，身子顿时就觉得暖洋洋的，思路似乎也顺着打开了。 孔良的身形顿时就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他虽然有些懦弱了，但这么些年来，成功抵制住了高立雄的金钱攻势，也算是清廉，倒是一个值得提拔的人才。 年龄虽然老了一点，但是也并不妨碍他主管苏州府衙，皇爷爷都六十多了，不依旧是好好的坐在龙椅之上。 “苏州府尹的人选有了，但布政使司的位置又空了出来，不行，这件事等回到京城之后，要好好的和皇爷爷商量一番，光靠我一个人，是拿不定注意的。” 想到这里，朱高炽似乎是入迷了，喝了一大口粥，被烫得呲牙咧嘴，云岚推门进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殿下，你小心点！” 一边说着，云岚就小跑了过来。 “殿下，吐出来！” 朱高炽虽然被烫到了，但依旧是没有浪费粮食。 “云姐，放心，我没事，好的很呢！” 他笑了笑，还特意张开嘴让云岚检查了一番。 “喝个粥都不让人放心，殿下还是岚儿喂你吧！” 清早，阳光从云层之中露出一道影子，码头处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硕大的船只静静的待在那里，宛如一条游龙卧在浅滩之上。 日升高头，朱高炽也在下人的伺候之下起床，一想到今天就要回去了，他心里也十分高兴。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走水路回京城大概需要一天半左右，还是能在除夕前赶回去和皇爷爷团聚的。 来时浩浩荡荡的仪仗收起了手中的礼器，缓缓的进入了船腹之中，银甲士兵也回到了船头，随着鼓点缓缓敲响，大船也移动了起来，驶离岸边，隐入了朝阳在河面遁起的雾气之中。 苏州城的百姓都自发的来到河岸之上为他送行，对于他们来说，皇孙殿下的到来宛如一道炽烈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生活，这些天，他们会永远的记在心里。 船驶入了江河之中，朱高炽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遍世间百态，本就他身为皇储应该做的事情，这一趟苏州之行，让他体会到了许久不曾回味的温情。 马上就是年关，新的一年到来，不仅仅预示他又涨大了一岁，按照朱元璋的安排，过了年，就可以成婚了，而成了婚，就可以正式开始署理政事。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坐不住了，迈步离开了船舱，此时阳光倾洒大地，河面之上的雾气都被驱逐了个干净，远方的群山跃然于眼前。 这一年，对朱高炽来说，是变化的一年，从一个不问世事的纨绔世子，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的皇储，虽然自己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想法，可事已至此，只能负重前行。 如今，自己已经在皇城之中站稳了脚跟，手下也有不少可用的人才，朝堂之中的臣子也在慢慢的接受自己，有皇爷爷作为靠山，他离那个位置已经很近的。 但朱高炽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看起是自己争取得来的，可每一步都凶险无比，皇宫之中，尔虞我诈，若不是他心性成熟，早就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老爷子如此支持他，也正是看空了着品性，皇储的身份虽然不可动摇，但整个大明境内，还是存在着不少的威胁。 远在边疆的藩王们，虽然暂时之内还影响不到皇城，但自己身处京城，对他们，也是无从管制。 不过，这一切，都将在他成婚之后终结，来年开春，老爷子将会正式放权给朱高炽，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实施自己的想法，带着大明走向未来。 “殿下，船上风大，您注意身体！”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云岚拿着一件厚衣服，在后面轻声说道。 由于是有感而发，所以朱高炽身上只是穿着一件室内的棉衣，如今缓过神来，大船正在缓缓提速，寒风拂面，倒的确是局的有几分冷。 淡然一笑，朱高炽转过身来，张开双手，示意云岚帮他穿衣。 云岚脸颊微微一红，倒也听话，她跟着朱高炽也有些时日了，但依旧是觉得浑身不适应，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看到她，眼神之中总是涌动着凶狠的光芒。 “殿下，我们回去吧！” 朱高炽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些天自己忙于查苏州的案子，倒是忘记，身边还有如此娇艳的美人。 “咳咳，我有些饿了，拿些糕点来吧！” 清了清嗓子，他的目光就顺沿而下，落在了云岚的身子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年了，云姐，你想要些什么礼物，这次前往苏州查案，有你在我身边，倒是省去了不少烦恼，你若有什么愿望，不妨直接告诉我。” 感受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划过，朱高炽脸上的笑意更盛，开口询问道。 “我听皇爷爷说，你从小进宫，一直都待在后宫之中做侍女，京城之中可否有什么亲戚，若想要见他们一面，也是可以的，我是皇孙，可以给你破例一次。” 听到这话，云岚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殿下，岚儿是被家里人卖进宫的，入宫之时才六岁，如今十多年过去，就算有亲人，恐怕也已经不在世上了！” “那也没事，从今天开始，咱就是你的亲人！” 朱高炽依旧是微微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将她的小手给放在了胸口之上。 第213章 削藩 “你大可放心，既然皇爷爷将你赐给了我，我必然会一辈子照顾你，人活一辈子，开心最重要，所以往前看看，没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殿下，你真好！” 云岚微微抬起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她张开双臂，将朱高炽给抱在怀中。 “云姐，过年之后，我就要娶含玉过门了，你愿意做含玉的陪嫁丫鬟吗？” 朱高炽眼神闪动着，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来，按照大明礼数，自己在成婚之后，云岚是肯定不能像现在一般伺候自己了，可若做了含玉的陪嫁，那可就不一样了。 云岚似乎感受到了怀中小子的火热，脸颊越发的滚烫了起来，闭上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皇宫之中，她本就是低贱之人，若殿下在成婚之后能继续把她带在身边，自然是最好的。 见佳人答应，朱高炽反手就搂住了对方柔软的腰肢，就在这时，船舱的窗户被风吹开，一缕金黄色的阳光落在二人的身上。 云岚缓缓睁开眼睛，右手轻轻的摩梭着朱高炽的头发，对于她这个奴婢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嗯……” 正当她心中感动之际，却突然感到一阵大力向自己袭来，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向着后面的软榻倒了下去。 事发突然，云岚下意识的搂住了朱高炽的脖子，嘴中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将会发生什么。 船舱之中很安静，在加上本来就有的那阵摇晃感，羞意上涌，云岚下意识的别开目光，在她瞳孔的倒影之中，朱高炽的脸似乎正在慢慢放大。 “殿下……” 回到京城之后，朱高炽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奉天殿，想要和皇爷爷讲一讲苏州见闻，可不曾想，老爷子在处理完应天府的蛀虫后，心思沉郁，出宫解闷去了。 扑了一个空，朱高炽也没有任何埋怨，回到了自己的景仁宫中，正好北上的元化和纪明也回来了。 “参见殿下！” 自己两位手下许久未见，面容之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沧桑。 能够在年前赶回京城，两人也是十分高兴，相比北方，南方的年还是更有味道一些，回了北地，元化明显是更精神了，但纪明毕竟是个书生，折腾了一番，倒是满脸疲惫。 “亲自去了一趟，北方形势如何？” 热茶上桌，朱高炽抿了一口，随后说道。 “北地是一如既往的豪迈，齐王的军队也是一场的凶猛，臣毕竟是个粗人，还是让会说的人说吧！” 元化很是激动，抢先说了两句，随后挠了挠脑袋，将话语权交给了纪明。 “殿下，北方是真冷，臣仅仅是待了十几天，身上就长了不少的冻疮，不过，此行收获倒的确不少。” 纪明一边说着，神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齐王不亏是驻扎在边塞多年，率领着一只猛如老虎的军队，不过，在臣的试探之下，已经可以肯定，齐王有着反叛之心。” 听到这句话，朱高炽也不意外，那日在校场之上，齐王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他的心里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齐王的军队规模几何，具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他屏退了下人，砖头看向了元化。 “殿下，齐王麾下招收的多半都是塞北的蛮族，身强力壮，适合在极寒天气之下作战，而且军队风气也十分豪迈，能和蒙古人硬刚而不落败……” 眼看提到自己所擅长的方面，元化立刻兴奋的讲述起来。 “殿下让我们去打听齐王的实力，可曾是想要提前制定对付藩王的计划？” 纪明突然出言，直接打断了元化的介绍。 朱高炽端起茶杯的手也在空中顿了一顿，几滴茶水洒了出去，滴落在了地上，良久，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在他提前让下人退去，否则这话传到谁的耳朵中都不好。 “你们二人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的确也应该提上日程了，藩王就是隐藏的祸害，未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所以在未来，我会想办法收回藩王的兵权，让我的叔叔们，安安心心的在各自封地当闲散王爷。” 从他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二人先是震惊，随后理解，瞳孔深处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来。 “殿下，您是只针对齐王，还是所有的王爷！” 纪明沉吟了一会，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你应该读过不少史书吧，想必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 朱高炽微微一笑，缓缓起身。 “是人都有私欲，让藩王保留兵权，则会在无形之中扩大这股欲望，这无论是对大明，还是对百姓，都是极为不利的。” “正如元化所说，藩王在边境，经营着极其强大的军队，若放任他们壮大，有朝一日，终会侵蚀国家，手中有武力，那么也就意味着办事容易。” “而且，藩王在封地的权力太过于庞大，使得封地百姓只知道有藩王而不知道大明，不知道我这个皇储，于情于礼，都该削权。” “我算过一笔账，国库每年向藩王支出的金银就占据了大明一整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若碰上灾荒年景，就又会出现先前那般无钱赈灾的局面。” 将这些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朱高炽终于是感觉好受了一些。 北方有自己的父亲，能抵挡一阵子，但终究是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必须提前做打算，齐王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是个骄傲之人，野心不小，来日肯定会有所动作。 皇爷爷的计策本没有错，让自己的儿子带兵就藩，稳定北方领土的同时，还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管理国家。 而且，兵力分散在全国各处，一旦天下有变，自己的儿子又可以快速的集结起来，共同面对外敌，这样大明就可以变成一块铁板，百姓的生活也可以安定下来。 同时，中央军权被老爷子给牢牢的握在手中，就算自己的儿子手握重兵想要造反，一个人也是无法反抗整个大明。 可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发展，今时不同往日，应对藩王的策略或许也要变动一下了。 今年有着驿站的帮忙，大明的国库收入增加了将近五分之一，足足有着白银四千多万两，面对各项开支，真么大一笔银钱却被用得分毫不剩。 军费，藩王的开销几乎占据了大半，这一切不由得让朱高炽提早动了削藩的念头。 第214章 高家惹出来的祸端 藩王有自己的封地，理应能自给自足，一年应该是花不了这么多钱的，若能收回各大王爷手中财权，则是能节省一大批费用。 熟知历史的朱高炽心里十分清楚，藩王在封地，就和土皇帝没什么差别，但这一切，都被很好的掩饰起来了，朱元璋并不知晓。 站在上帝视角，这些所谓的藩王就是大明的蛀虫，每年都消耗到了大量的资源，却几乎没有什么作为，继续这么下去，大明迟早有一天会被拖垮。 就像是皇爷爷所说的，天下来自于百姓，咱们身为皇帝，获得了掌控天下的权力，是一定要造福百姓的。 所以，朱高炽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要将藩王麾下的财富土地军队全部给收回来，用这笔资源创造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当然，藩王也不能一概而论，自己有不少叔叔，也在利用自己的能量，为大明扩张版图，削藩的事情要提升日程，但面对不同的藩王，也要有不同的策略。 想到这里，他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目光落到到了元化和纪明二人的身上，沉默了一会，他就有着一种将自己想法给说出来的冲动。 大厅之中，朱高炽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毕竟他的想法有些超前，眼前两人并不能完全理解。 对于他来说，削藩是前提，是带领大明发展乃至称霸世界的必要条件。 一旦藩王手中的权力被皇帝给成功回收，那么各大封地的劳动资源，土地资源也能偶得到释放，这就能够形成一股推力，改善百姓的生活，也就解放的所谓的生产力。 毕竟现阶段的大明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业国家，老老实实的发展粮食农业生产，发挥商业的带领作用，才是最适合时代的做法。 说起商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大明的商品将会走遍整个世界，海禁开放，到时候，沿海港口将会无比的繁华，各个国家来大明做生意，就可以开设关税了。 总结一下，藩王就是现今大明的拖油瓶，只有将他们给全部甩掉，才能毫无顾忌的放手干上一场。 老爷对这些王爷们心存愧疚，不好动手，那么就由他这个侄子来行动是再好不过了，如今自己的两个心腹将这件事给提了出来，那么他也可以循序渐进，开始安排了。 思虑了一阵，朱高炽缓缓的抬起头来。 “给我说说你们两个的想法！” “蛮子没有什么别的特点，就是忠心，而且只会忠于一个主人，齐王的手下尽是这种人。” 元化咧开嘴，露出牙牙齿。 “所以，殿下若露出任何一丝削藩的苗头，齐王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您，所以，臣的想法是，咱们不如提前动手，配合燕王将他给处理了。”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父亲只身一人在北方，受到很多因素牵制，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动手的。” 朱高炽轻叹一声，继续解释。 “削藩之路，任重而道远，不能一蹴而就，藩王们享受了十几年的权利，现在想要收回，定然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而且在各大藩王之中，齐王和燕王势力并重，根据我对齐王的了解，他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对我成为皇孙，早就心有不满，这会估摸着，已经在暗处谋划了” 朱高炽虽然只和朱榑见过几面，但却对这人十分了解。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谈吐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朱榑就是那种为了心中的尊严，能不顾一切的存在。 而随着太子朱标的逝去，他的野心也渐渐的体现了出来。 “所以这件事可以尽早谋划，但还是急不得！” 将被中茶水喝完，朱高炽将目光看向了纪明，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没有说话。 “纪明，过年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纪明心思灵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殿下可是要派臣去北平，和燕王一起监视齐王的动向？” “不亏是我的智囊，你只是猜对了一半，我的确有外派的想法，只不过目的不是北平，而是江南，派遣之人，也不是你，是元化。” “我父亲那边倒是不缺出谋划策之人，而将元化派往江南，则是让他去监督大明水师的建设，很快钱财就会到位，军务就会展开，我暂时之内无法离开京城，元化就是我的代表。” 被突然提及的元化有些蒙，自己才刚回到京城，就又要出远门了？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回过神来，连忙叩首：“臣遵旨！” “派你去南方是为你好，如今你在陆地之上已经算的是将门人才，去水上训练一番，也能拓宽你的能力，希望我下次在见到你，能看到你带领水师的能力。” 朱高炽微微一笑。 “那我呢？” 纪明见自己的好兄弟要离开了，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就留在京城，帮我出谋划策，削藩可是一件大事，光靠咱一个人是半不来的。” 见他安排妥当，纪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殿下！” 就在这时，云岚出现在大厅门口，轻声呼唤道。 “什么事？” “陛下回宫了，说是要见你！” 听到这个消息，朱高炽神色一喜，丢下自己两个手下，就屁颠屁颠的向着奉天殿跑了过去。 元化和纪明见状，也是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 “皇爷爷，我回来了！” 御书房之中，老爷子见到自己的孙儿，也是十分开心。 “炽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苏州那边如何？” 朱元璋或许是在龙椅之上坐久了，两句话不离政事，朱高炽也很是理解。 “苏州的恶人都被孙儿给杀净了，证件事情也已经调查清楚了，都高家惹出来的祸端。”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来，上面记载了在苏州所发生的一切。 粗略的看了一眼，老爷子十分满意，不远处的书桌之上，还零零散散的堆着几个折子，这是朱元璋的习惯。 “皇爷爷，我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 “说吧！你看这是什么？” 老爷子出去逛了一趟，心情很好，还从自己的袖子里面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了一串糖葫芦。 “谢谢皇爷爷！” 第215章 传言不假 见眼前的老人依旧是把他当成小孩看待，朱高炽也是感动的一笑。 “苏州一事牵扯很广，府衙半数的官员都被打入了大牢，如今官府空虚，肯定是需要调遣人才来补充，孙儿想要问一问，皇爷爷有什么想法？” 老爷子笑容满满，思考了一阵子，很快久有了人选。 “炽儿，你真是回来得巧，这些日子刚好有一名官员回到京城探访亲戚，咱认为，让他去做苏州城的府尹久刚刚好！” 顿时，朱高炽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挑剔的皇爷爷一下子就认定了府尹的位置。 “皇爷爷，我能问一下，他是谁吗？” 老爷子嘿嘿一笑，卖了给关子：“咱已经通知他入宫了，炽儿，你不要着急，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得不到答案，朱高炽就开始在脑海之中猜想了起来，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贴近百姓生活的官员，所以一定要淳朴，还要i清廉…… 而不远处的宫门处，一道有些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臣，古宏叩见陛下，皇孙殿下！” 御书房之中，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缓缓进入，行礼。 朱元璋看着来人，满脸笑意，挥手示意免礼，随后对着自家孙儿说道：“这就是爷爷心中的人选，你看看。” 朱高炽顺着老爷子目光看去，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也难怪这个叫做古宏的中年人能入皇爷爷的眼，他一身普通的官服，袖口处甚至还有补丁，眼神十分纯粹，就算是站在大明权力最大的两人身前，也没有丝毫怯意。 “嗯。” 点点头，他也是在无形之中表示了认可，目光落到古宏的脸上，那淳厚的表情，仿佛就是在田间地头，随手拉出来的一位农人。 “德才，你知道咱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见自己孙儿对古宏的印象很好，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了起来，他缓缓离开了书案，做到了对方的身前亲切的问道。 “臣虽然是来京城探亲的，可陛下若有什么吩咐，臣自然会尽力而为。” 古宏微微一笑，回答恭敬又不失礼仪。 “这位就是皇孙殿下了吧，今日一见，也算是心安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朱高炽。 “家里情况可还好！” “陛下放心，京城繁华，家人生活一切都好！” 一阵寒暄，气氛立刻就活跃了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君臣关系也不再是障碍。 “苏州的事情，可又听说！” 老爷子亲手倒了一杯茶，随后问道。 “臣也只是道听途说，了解的并不真切，倒是皇孙殿下亲自前往，对实际境况把握得应该是十分准确，臣倒是想要知道。” 郑重的接过茶杯，古宏的神情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面对国事，他得拿出应有的态度。 就在不久前，自己正准备动身前往进程，却听到苏州剧变，引得天下震怒，一路上，他对此事也颇为关注。 “行，那就让咱孙儿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见轮到自己说话了，朱高炽也没有藏着掖着。 “古先生，孤此次前往苏州，肃清了官场，诛杀了一大批奸臣，但同时也让苏州府衙空出了不少的位置，今日是有意向让您前往，主持大局。” 开门见山的话语，让古宏楞了一楞，饶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天之间，就晋升了府尹。 “当然，事情是需要商量的，既然皇爷爷如此信任您，孤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您若是不愿，孤也不会强求。” 古宏撇了一眼老爷子，见其没说话，也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京城中有传言，说大明的一切事务正在逐渐的过度到皇孙殿下的手中，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殿下，苏州乃商贸重地，商人云集，是大明财政收入的主要源头之一。” 思考了一会，他缓缓开口。 “臣虽在江南的确待了十多年，但突然前往苏州，不一定能够适应的下来。” 朱高炽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回这般回答。 “这样吧，孤先不要求你给出准确的答案，既然来，不妨说一说对苏州的看法，至少给出一点整治苏州的建议。” 迟疑了一下，古宏便是不在犹豫。 “臣认为，苏州之所以发生如此之变化，纯粹是因为对商贾发展的放任自流，雄厚的资本成了他们腐蚀官场的前提条件。” 可刚说了几句，古宏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朱高炽完全是在给他下套，若是自己提了意见，那不就正好说明了他拥有整治苏州的能力了吗？ “古先生，请继续！” 朱高炽神秘一笑，再给他添了一杯茶水。 古宏满脸无奈，他自然是对苏州腐败的根源有着很深的研究，自从投身官场的那一刻，自己就扎根于百姓中，许多问题，在他的眼中，一辨既知。 “官府之所以如此容易被腐蚀，实际上则是因为环境太过于舒服了，苏州百姓什么都不缺，官员们自然也是无事可做，久而久之，心里的欲望就会慢慢生根发芽，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臣就仔细的研究过，地方商人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就是背后有着官府在撑腰，二者互相依靠，各自截取各自所需要的利益，在最后，受苦的只有普通的民众。” 说道这里，古宏也是轻叹一声，自己在江南富庶的地方当官，这样的情况也是见过很多次。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官府是制约商人的紧箍咒，若想要让家业发张壮大，就必须突破这层制约。” “臣在广东的时候，就曾今遇到过这样一起案件，因为船只的质量不合格，在出海运货的途中沉没。” 听到这里，朱元璋也凑了过来，似乎十分感兴趣。 老爷子之所以选择古宏去当苏州府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古宏在江南游走将近十年，对于商业繁茂，危及官场的事情已经是见惯了，处理此类事件自然是经验丰富，只要去了苏州，一定能抓住苏州问题的关键，让其快速的恢复过来。 而听到古宏的叙说，朱高炽也是有了新的想法，想要彻底打破江南的确商业发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必须建立一个新的机制，来处理官府和商人之间的矛盾。 还得感谢高家让这个问题尽早的浮出了水面，好让他着手解决。 第216章 治标不治本 “船沉没的时候，上面还有数十名船员，船员的家人去找商户索要赔偿，最后却被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给驱走，官商勾结，在几年前就已经展露了苗头了。” “古先生，您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孤也就放心，等过年之后，你就可以去苏州上任了，国之重事，还请您放在心上，所谓的奸商，贪官一个都不能放过。” 朱高炽面色凝重的说道，所谓面对商人的制度，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雏形，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在此之前，苏州就交到古宏的手里了。 “陛下，殿下，放心，只是臣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所以事必回引起不小的轰动，还请见怪。” “这有什么，只要事情办的好就行。” 朱高炽淡然一笑，没想到这个古宏这么犀利。 “皇爷爷，这个古宏你是那里找来的人才，现在正是需要的时候，只需要给苏州来一剂猛药，才能让其快速的恢复过来！” 送走了古宏，朱高炽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哼！你爷爷可是大明的皇帝，手下的人才多如牛毛，这算什么，再说了，你能想到的，你爷爷就想不到吗？” 老爷子似乎看到了自家孙儿眼中的崇拜，顿时心情舒畅，背起手，回到了书案的后面。 “这个古宏十个聪明人，又有经验，怕是他走进书房，心中就有了整治苏州的想法了吧，身为一个外来人，手段自然是要狠辣一些为好，只有震住了下面的那些官员，动起手脚来，才不会受到约束。” “苏州的事情，如今整个大明都知道，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容易出乱子啊。” 听到皇爷爷的感叹，朱高炽也微微带点头。 “高家的确是带出了许多黑暗的事实，但这绝对不是个例，江南地区，一些地方，官商勾结或许已经成为了常态，只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高家和刘氏那么尖锐。” 表面上，江南水乡，繁华昌盛，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从而暗中突破官府的限制，钱多了，什么事办不成。 地方官府官员手里握着中央政府给予的权力，可他们为了一时的钱财，将这股权力交给了商人，交给了高家，高家有了这股权力撑腰，在苏州才能肆无忌惮的行事。 甚至圈养家奴，半道截杀，还试图隐瞒一切，可谓是只手遮天。 “唉，爷爷是真的有些累了，这么些年来，这样事情出现了多少次，为什么总是有人以身犯险，难道是因为咱的处理手段还不够吗？” 朱元璋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顺着不远处窗户，投向了远方。 “京城之中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咱看着选出来，当时他们一个个的站在奉天殿中，眼睛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光芒，可现如今，却都被利益给诱惑，化身蛀虫。” 在朱高炽前往苏州的期间，老爷子位居京城，也从应天府中抓出来不少官商勾结的混蛋，短时间内的变动，让他心底是无比的惆怅。 眼看自己所信任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一种莫名的孤寂很快就将他给包围了。 “人都不是完整了，容易被利益诱惑也是很正常的。” 朱高炽看着老爷子突然有些落寞的身形，连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双手放在肩膀上，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金钱和权力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毒药，许多人一碰上，就戒不掉了，一辈子只能任其摆布。” “江南的确，最不缺的就是富商，他们坐拥无数的金钱，只是手上缺乏权力，而官府中的官员早就熟悉了手上的权力，而渴望金钱，二者就这么一拍即合，也怪不得别人。” 其实眼前这种情况，朱元璋还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在他看来，官员就是为百姓而服务的，应该不求回报，所以大明地方官员的俸禄都很少。 一名知县，一年能拿到手的也不过区区二百两银子，可那些着名的富商，一天就能赚到这么些钱，巨大的落差之下，很多官员都会铤而走险。 相对官府来说，只要他们在一些关卡给予商人便利，让商人获得更多的利益，一切结束之后，商贾会自动上门拜访送钱，这样的好处换做是谁都很难不心动。 “哼！都是因为商人，炽儿，你说咱要不要狠狠的治一下他们，这样官员们或许就不会堕入金钱陷阱了。” 老爷子突然转过头来说道。 他对商人本来就有着不小的偏见，经历了苏州的变化之后，更是将一切都怪罪在了商人的头上。 对于这一看法，朱高炽是不同意的，在他的想法之中，商人乃至商业都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一环，少了那一个都不行。 而自从大明开国以来，老爷子就处处限制商人，商人所需要缴纳的税务也是层层叠叠，十分麻烦。 尽管在此等条件之下，商业依旧是如此繁茂，反而展现出了商业的活力，如今江南的确，商贸的影响力正在不断的扩大，这是社会发展规律，只能去顺应它，而不应该阻止。 当务之急，则应该是制定出一套合理的秩序来，将商业这头野马，给套上缰绳。 就拿先前古宏所获的货船案件来举例，若是官府对于商船失事有着明确的条文规定，那么也就不会出现百姓被衙差给赶走的情况了。 所谓的商人正是瞄准了这个空挡，故意不赔偿。 可若是换一个角度来看，恰巧体现了商人的可恶之处，对于他们来说，赔偿船员的家人，根本就花不了几个钱，可要买通关系，让官府行动，代价可不小，他们宁愿让官府出面解决，也不远赔偿，人性之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官府和商人的袒护之下，这件事根本就溅不起任何的水花，或许最终都不会被人所提起。 商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无所不用其极，但想要将他们给赶出这个社会，又是万万不行的。 “皇爷爷，孙儿认为，从本质上来讲，商人也是百姓，惩治他们，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朱高炽缓缓开口。 “官商勾结由来已久，所以咱们也要从长计议，江南地区的商业每年都能为大明带来不俗的财政收入，若是一刀切，恐怕会引起震荡。” 第217章 疼老婆 “炽儿，咱也只是说说而已，心里气愤罢了，道理咱也懂，只是着急了。” 老爷子长出一口气，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当年咱打天下的时候，看谁不顺眼，杀了就是，那里来得今日这么多弯弯道道，是真的麻烦。” 朱高炽见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个臭小子，你笑什么，过了年，你就要接手这一切了，我看到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御书房之中，爷孙二人大闹了起来，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也很快放松了下来，面对大明的未来，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臭小子，等爷爷退下来了，咱倒是要看看，你坐在那个位置，手足无措的样子。” 老爷子追累了，靠着书案喘气，但脸上却是充满了笑容。 “咱虽然看不起商人，但也知道商人的重要性，天下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其价值的，爷爷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东西，总是能看明白的。” “炽儿，你现在或许不能理解，可等你真的坐在了龙椅之上，一切也都变了。” “那爷爷可以给我传授传授经验吗？” 朱高炽笑着说道。 “哼！就你现在这个态度，咱给你传授个屁的经验。” 见眼前这个小子有求于自己，老爷子抄起双后，摆出一副微微生气的样子来。 “皇爷爷，您可是大明的皇帝，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吗……” 但朱高炽也是个精明人，一顿好话之下，老爷子也是微微一叹。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啊，这个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是完美的，而咱这个做皇帝的，则是需要尽量的完善这个世界，炽儿啊，咱已经老了，以后的大明就靠你了。” 老爷子回到了书案后面的作为之上，喝了一口茶。 “爷爷，放心吧，您孙儿虽然经验欠缺，但苏州的事情毕竟还是解决了，等过了年之后，孙儿想要完善一下大明律法有关商人的那一部分，该管的咱要管，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放肆下去了。” 朱高炽倒是没有那么悲观，他对新的一年似乎充满了期待。 “做皇帝，就要主持天下的公道，要让百姓活的开心，获得快乐，这才是咱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国家的皇帝品行正确，才够资格带领天下。” 按照朱元璋的安排，明年，他的就拥有涉足朝政的权力了，在自己的设想之中，商业是大明腾飞的重要环节，所以必须今早将其引入正途，成为社会发展的动力，而不是阻力。 以高家的案子为蓝本，在加上古宏的建议，此刻朱高炽的脑子里面已经形成一套完备的计划。 若按照历史发展，大明会走上一条重农轻商的道路，甚至到最后闭关锁国，严重拖慢了国家的发展进程。 既然自己成了皇储，朱高炽是肯定不会让大明走上这条老路的，开放沿岸港口，以农业为主，让商业带动农业发展，这才是大明的未来。 在大航海时代，水师的力量则显得尤为重要，无论是在保卫海岸线，还是对外贸易方面，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构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十分残酷，大明的一切才刚刚起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步步为营，只有打好了基础，才能走的更稳，更远。 所幸，朱高炽所处的时代是美好的，虽然老爷子对商人没有好感，可在这二十多年来，大明依旧是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环境，驿站的成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 如今，他则是主动推动水师建设，似乎一切走上了正轨。 放眼整个国家，产量最高的商品似乎就是棉花，几乎每年，沿海港口，都要出口打量的棉布，棉衣，创造了大量的财富，也正是大明在短短几十年间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兴奋的光芒来，有了这么好的底子，计划实行起来也就能容易许多，要知道，在北方，棉布可是稀缺资源，价格高于南方几倍。 一些北方的游牧民族，只能拿动物皮毛来御寒，若能平息北方的叛乱，这将诞生巨大的商机。 “炽儿，你在想什么呢？” 发觉自己孙儿正在发呆，朱元璋也是提起茶壶斟了满满一杯茶水问道。 “咱还没老到什么也干不动，所以炽儿，你现在也不用想太多，治理天下的道理，咱会一条一条的教给你，等个五年十年过后，你就明白了。” 不等朱高炽回答，老爷子就自顾自的解释着。 “苏州的事情，你办的不错，但不能只看到表象，官商勾结的背后，藏着的是民生，是一国的财政命脉，这才是关键。”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点点头。 “好了，咱们爷孙俩也聊点开心的，整天国事不离口，咱也烦了，话说来年开春你就要成婚了，虽然有些早，但这件事还是定下来为好，孙儿，你紧不紧张？” 老爷子盯着自己的孙儿，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感兴趣。 “这……这有啥好紧张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朱高炽也没有想到老爷子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仓促之下回答，神情十分窘迫。 “哈哈哈哈，炽儿，你是男人，可不能怂！” 朱元璋对他这个表情似乎十分满意，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怂不怂的，爷爷，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帝，欺负我媳妇。” “你个臭小子，还没成婚，就开始担心媳妇起来，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忘了爷爷是吧！” 老爷子佯装生气，实际上心里则十分高兴，老朱家的男人，没别的本事，就是疼老婆。 “好了，这些天，就不用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了，好好的准备成婚，炽儿，我问你，礼仪学的怎么样了，云岚可在你的景仁宫住了有些日子了。” 提到这件事，朱高炽越发的窘迫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书案之上，嘴巴微张想要转移话题，不曾想却直接被打断。 “臭小子，别的事情你可以含糊对待，就这件事不行，咱可等着抱孙子呢，云岚应该也是个聪明姑娘，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能上手的，要不要咱给你换一个？” 第218章 受封 见朱元璋有些认真的态度，朱高炽立刻就有些慌了。 “皇爷爷，不用，云姐很好的，你换我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老爷子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再度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小子，不亏是咱的孙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州所发生的事情，成为皇孙之后，在皇宫中过的第一个年，显得十分的平淡，虽然每晚都有烟花在应天府的上空绽放，但朱高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年一过，气温立刻就回升了起来，冬日的氛围终究褪去，属于春天那沁香一般的温暖，在太阳的照耀之下，投向人间。 皇宫之中的下人也结束了短暂的休闲时光，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因为皇孙殿下的婚期就快要到了。 按照大明礼仪，年过之后，就需要前往女方家里下聘，对这件事，朱元璋十分重视，直接从国库之中拿出了一大笔钱准备，自己孙儿成婚，肯定不能含糊对待。 而对于皇爷爷大张旗鼓的举动，朱高炽心里是很反对的，可也没有办法阻止，婚事的花销处处都展现了皇家的排面，身为一国之君，这点面子还是不能丢的，否则会让百姓看不起。 这一次不仅仅是走个过场，皇家礼数全部都要到位，宫人们忙忙碌碌总算是整理出来了九口大箱子，又从京城之中雇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脚夫抬着，在宫门前面排演着。 虽然下聘主要是寓意好，但真金白银的东西可是一件都不能少，马皇后谋划了几个月，才挑中这么一位好姑娘，她对此事也是十分关心。 箱子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经过她的筛选，孙家把女儿嫁进皇宫里面，作为男方家人，自然是要展现出独有的大气来，彩礼什么的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准备的。 不过考虑到孙家家底的情况，马皇后也是适当的做了一些筛减，毕竟按照礼数，男饭给多少彩礼，女方就需要给多少陪嫁。 朱高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闲，在云岚的陪伴之下去宫门处转悠转悠，抬眼就看到马皇后在张罗那九口箱子的事情。 “殿下，您大婚，天下人都看着呢，若不大操大办一场，不符合皇家的排场。” 云岚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他眼中的担忧，按照这样规格的准备，一场婚典准备下来，所支出的开销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皇爷爷一向节俭，可在自家的事情上，花起钱来可谓是大手大脚。 “唉” 朱高炽轻叹一声，也是接受了现实，大明地大物博，商贸繁荣，这点钱，等自己接受了政务之后，还不是随手就能够挣回来，现在心疼，还不如想象以后怎么催动大明经济发展。 …… 翌日清晨，皇宫主管礼仪的官员就待着一众脚夫，抬着沉甸甸的九口箱子，从宫门出发，由仪仗队伍牵头，锦衣卫在侧边护送，朱高炽的母亲徐氏处于中央，锦旗高悬，冲着孙家位于小巷中的宅子而去。 孙立云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还特意去买了几匹锦缎，给家人做了一身全新的衣服，此刻他和妻子二人正守候在家门前，等待着下聘队伍的到来。 而孙含玉在成婚之前都是不能出闺房的，但奈何她性子本来就十分活泼，此刻正趴在窗户后面，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小箱的尽头，紧紧扒着窗边的小手，足见她心里的不安。 很快，黄色的旗帜就出现了墙头街狡，皇家乐手摆弄着各自手上的乐器，一路吹吹打打，引得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得知是皇孙殿下娶亲，他们脸上也满是祝福的笑容。 长长的队伍很快就占满的整个街道，就连脚妇都穿上了红色裤子，带上了红色的头巾。 “孙大人！” 徐氏从队伍中走出，微微一笑，手上还拿着一卷明黄的卷轴。 “孙立云接旨！” 孙立云连忙行了一个跪拜之礼，随后恭敬的站在一边。 而一旁的礼官则是迅速的展开了卷轴念道：“陛下有旨，特赐孙家女为朱家妇，今日前来下聘，九金九银……” 长长的礼单，上面都是一些听都没有听过的金银器具，孙立云虽然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卷轴，随后他撇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九口箱子，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叩谢天恩！” 再度跪拜，他缓缓起身，徐氏也一步上前，和他攀谈了起来。 “我家炽儿是真的挺喜欢你们家姑娘的，所以放心吧，所有聘礼都是按照标准置办的，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听到这话，孙立云干笑了两下，这么贵重的礼品还只是走个过场，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陛下对于婚典的重视程度，如今聘礼他也已经收下，那么就意味着婚事彻底的定了下来，孙立云的一颗心也终于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按照古籍记载，女子嫁入皇家，还要接受册封，徐氏和孙家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再度从怀中拿出一本镶金的典册来，礼官则是跟在身后，在得到允许之后，她轻轻的推开了闺房的大门。 孙含玉则早就换好了衣服，在侍女的陪伴之下，等候在了桌案旁。 “受封！” 随着礼官的所一声，孙含玉也是紧张的跪了下去，随后就是一些完全听不懂的句子。 “来，好姑娘，可以起来了！” 一切礼数完毕之后，徐氏快步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心里还在忍不住的赞叹，自己儿子的眼光也真是不错，这姑娘，好生养。 徐氏的目光一边在孙含玉上下扫东着，一边将手中的典册交给了她，这是她在后宫之中的身份象征。 接过有些冰冷的金册，孙含玉一时之间有些蒙，但在侍女的提醒之下，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行李：“叩谢天恩！” 直到这里，整个下聘的过程才算结束，外面的一众随行人员，包括礼官纷纷跪了下来，向着孙含玉行礼。 孙含玉眨巴眨巴眼睛，从未见过此等场面她的心里颇为慌张，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储君的妻子，未来的皇后，身份地位和以前截然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她突然觉得有些悲伤，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但孙含玉明白，她不能哭，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平静下来：“免礼，都起来吧！” 第219章 有争议的玉印 皇家下聘，再度点燃了整个京城，原本的年味就不曾散去，奢华的排场无疑是将热闹的气氛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无论是皇族还是普通人家，对传承都十分重视，皇孙娶亲也就意味着大明有了未来，日子有了盼头，传承得到了延续。 百姓们得知了喜讯，纷纷跑到大街之上凑热闹，而朱元璋也没有小气，从国库之中取了整整三万的铜钱，赏赐天下，让普通民众也能借着喜钱来沾沾喜气。 此刻，蓝府之中，蓝玉正坐在后院之中，手上正拿着礼单，细细的思考着，皇孙殿下成婚，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是要送上一份心意，表示表示。 只不过，到底送什么，却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抬起手，将礼单上面的东西一一划掉，蓝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妻子风氏则是站在一旁，倒茶伺候，见自己男人犹豫不决，眼神之中也是有些着急。 自从朱高炽摘去他的官职之后，蓝玉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很少外出，这种软禁一般的惩罚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顺着阳光看去，蓝玉的脸上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憔悴。 可对于蓝玉的家人来说，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常年在外征战，一年到头下来，都回不了几次家，如今好不容能乖乖的待在家里，至少风氏心里是开心的。 不过开心归开心，风氏作为蓝玉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也十分了解，蓝玉就像是一匹野马，战场才是能让他自在的地方，这么些日子，待在府中，什么不干，他明显是不快乐的，往日眼神之中的那抹神采也消失不见。 眼看丈夫一天一天的颓废下去，风氏就十分的心痛，这几天皇孙殿下即将成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蓝玉也没有闲着，开始准备礼物，说不定自己能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于陛下之间的关系。 可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自己坐在院子中，绞尽脑汁，依旧是没有抉出一件有诚意的礼品来。 “当家的！” 风氏微微上前一步，小声的说道。 “臣妾认为，皇孙殿下成婚，咱们还是按照标准随礼即可，毕竟礼不在贵重，而在于心意……” “你说的我都明白！” 蓝玉放下了手头礼单，随后轻叹一声。 “待在家里这么些天，我才彻底明白了殿下的用意，若殿下没有在朝堂之上为我求情，恐怕现在的我早就被关入了大牢之中，如今已是带罪之身，不能亲自到达典礼现场，所以送礼，自然就要送最好的。” “殿下救了我，如此天大的恩情，若是不能借助礼品表示感激，那还不如不送！” “当家的，可您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了……” 风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在朱元璋的眼中，他蓝玉一直都是一个炸弹，从大明创立以来，这个看法就从未变过。 “敏感又怎么样，我都安分了这么些日子了，陛下也应该看出来了，无论怎么样，皇孙殿下大婚，我的礼品一定要面面俱到，你帮我想想！” 蓝玉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礼胆都给捡了起来。 “当家的，咱们直接去宝库挑选吧，或许只有看到东西的样式，才知道合不合适。” 风氏见劝不动，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蓝玉嗯了一声，从书房拿出一串铜制的钥匙，就往府邸深处而去。 蓝玉跟着朱元璋征战至今，不说家财万贯，但也积累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其中很多东西，都是从大元缴获而来的。 当时在修建蓝府的时候，特意命人增加了一个藏宝库，用来存放战场之上收缴来的宝贝。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潮湿的味道就迎面而来，地面之上堆积了深深一层灰尘，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有人进入了。 蓝玉对于财宝本就不重视，每次打完仗之后，随手就将东西给丢了进去，很少理会。 “咔擦！” 黑暗之中，他取出一个火折子，带起一道亮光，摸索了一阵子，右手在墙壁之上按下一道机关，顿时墙壁上的石砖开始翻转起来，露出一只只火把。 将这些用来照明的火把一一点燃，总算是能够看清楚宝库中的景象了，金子都堆放在一处，反射出亮堂的光芒，而银子则是被整齐的码放在宝箱之中，什么夜明珠，翡翠都随意的放在地上。 而看到眼前的一切，蓝玉也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攒下来这么大的一个家底。 “咳咳咳，当家的，怪不得别人说，打仗来钱最快！” 风氏似乎氏被空气中的灰尘给呛到了，连忙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 蓝玉没有回话，目光落在了每一件宝贝之上，脑海中就不由自处的出现了自己得到它的画面。 他在宝库之中转悠着，是在挑选，也是在回忆以前的峥嵘岁月。 很快，他就走到了宝库的最里面，在一堆金子中，埋藏着一个沾满灰尘的檀木盒子，轻吹一口气，他缓缓的将盒子给拿了出来。 “当家的，里面是什么？” 盒子看起来十分的普通，风氏也十分好奇的凑了过来。 “你把它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蓝玉微微一笑，直接把盒子给递了过去。 风氏第一时间也没有多想，盒子没有上锁，只是正面有一个小小的卡扣，摆弄了一番，她就很轻松的将其打开了，可目光瞥见里面的东西，她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盒子中是一方小巧的玉印，可上面的花纹却是极其的复杂，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显示出一抹淡青的色彩，在确认了玉印的来历之后，风氏立马就关上了盒子。 “当家的，这不会是大元皇帝的私人玉印吧” “嗯，此印制作精美，送给皇孙殿下是再好不过了。” 相较于风氏的慎重，蓝玉倒是十分平静，仿佛木盒里面装的就是一块普通玉佩罢了。 “当家的，送这么一块有争议的玉印，难道不会引起陛下的猜忌吗？” 沉默许久，风氏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方玉印是大元皇帝的私人物品，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皇帝，都免不了要猜忌一番，但蓝玉仿佛完全不在意，将盒子拿了过来，取出了玉印，在手心细细的打量着。 “当家的，咱们私藏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乱了礼数，若传出去，岂不是死罪！” 风氏虽然尊重他的决定，但依旧是一脸担心，自己的这个丈夫做事向来都是任意妄为，而且一旦决定了，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劝是没用了，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第220章 迎接人生大事 “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底气，而且这块玉的来历没有那么简单。” 蓝玉淡然一小，将玉印小心的放入了盒子之中，这个盒子看起极其的简朴，却隐藏了极其复杂的机关，玉印被封藏在其中数年，表面却没有任何一丝的灰尘。 “当家的，不是臣妾劝你，可古往今来，无论是谁藏有前朝的东西，下场都十分的凄惨。” 火光照耀之下，风氏脸色惨白，眼神却十分凝重。 “先前皇孙殿下好不容把你给救了回来，若是将这个东西送往皇宫，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蓝玉沉默了半响，关闭了宝库的机关，向着外面走去，风氏不明所以，也只好跟在了后面。 离开了阴暗之处，头顶的阳光显得十分的明媚，环境的变化，让二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若陛下真的因为这块玉印而杀了我，我也认了，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陛下绝对不会这么做。” “伴君如伴虎，当家的，咱们怎么能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风氏盯着蓝玉手中的那个盒子，瞳孔之中满是恐惧。 “别想太多，我跟着陛下这么些年，对陛下的心思虽称不上了解，但也能猜出几分真假来，更何况，陛下也知道这块玉印的存在，换句话说，这块玉印还是皇上给我的。” 蓝玉拿出一方丝巾，擦去了盒子表面的灰尘，轻声解释道。 “陛下知道，这……” 风氏毕竟是个女人家，虽然在关键之刻能为自家男人分忧，但眼下，这块扑朔迷离的玉印彻底的扰乱了他的思路。 “应该是五年前，那时候我风头正盛，奉了陛下的命令，去漠北讨伐北元……” 回忆起这一段时光，蓝玉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了一丝灿烂的笑容。 “那会应该是我和陛下关系最好的时候，北元屡次进攻我大明边境，太子殿下看不下去了，进言出兵，本来想要御驾亲征，但被我给阻拦了下来。” “我心中十分清楚，这一战关乎大明北方的边境的稳定，只有将北元给打怕了，大明才有美好的未来，所以那时我就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就算回不来，也要把北元赶出漠北。” “幸运的是，我计谋起到了作用，北元被虎威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一个月后，攻入了北元的宫殿，皇帝侥幸逃脱，可他的家人嫔妃大臣却遭到了俘虏，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说着说着，蓝玉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陡然直了起来，全身上下也爆发出一阵闪亮的光芒来。 “北元皇帝逃入漠北，当时寒风来袭，军队疲敝，已经不适合追击，而且北元皇帝突围之时还待着一万骑兵，所以我只能将其宫城劫掠一番，然后返京。” “这块玉印就是在北元皇帝的书房之中搜寻而来的，由于没有捉到他，我只好取走了这块代表着他身份的玉印，同时，这方小小的玉印也代表了我蓝玉一生最高的荣誉。” 而说到这里，蓝玉情不自禁的打开了盒子，取出了玉印，放在了阳光之下，上面的龙纹十分精美。 “当时，陛下听说了这件事，私下里也没有向我索要这块玉印，反而让我好生当做传家宝收藏，军务繁忙，我也没有将那一席话放在心上，将其丢入宝库之后，就不在理会，没想到，现在却能够派上用场。”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风氏心中的担忧终于慢慢消散，既然玉印不会引起陛下的猜忌，那么送出去就不存在任何隐患。 “当家的，听你这么一解释，臣妾倒是真的放心了。” “没事，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咱们一家现在就是走在独木桥上面，稍微一个不慎，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蓝玉转过头来，眼神温柔的看向了妻子。 “陛下认为我对大明存在威胁，所以这些年来，在暗中不停的打压我，可我却没能看出来，这些日子，待在家里，倒是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思考。” “我蓝玉的性子一向如此，认定一件事，就会不遗余力的去干，可陛下也正是因此忌惮我。” 说着，他的眼神深处也是涌起一丝苦涩。 “有皇孙殿下在的，咱家应该不会有事的。” 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若陛下真的想要杀我，皇孙殿下也拦不住，我也算是看清楚了，殿下是个明君，他若能阻拦陛下的意思，他日我蓝玉一定肝脑涂地，可……” 蓝玉轻叹一声，朝着院中的小亭走去。 “我之所以选择用玉印做礼物，就是想要向陛下传达一个信息，我蓝玉愿意拱手相让此生最高的荣誉，去侍奉皇孙殿下，无论山崩地陷，我都是一心为了大明。” “性子虽然直了一点，但终究是好心办了坏事，希望陛下能理解吧！” 小小的一块玉印，却隐藏了太多的无奈，自古以来，君臣之间的问题一直都是时代发展所不能避免的，双方就像是两根不断靠近的尖刺，无论谁的锋芒过盛，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 蓝玉想要通过礼物消除朱元璋对他的猜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他明显学会了退让，妥协，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会像以前那般桀骜了。 他正是希望自己的改变能打动陛下，消解猜疑，让他能继续为大明争战，这才是他心底最为纯粹的念头。 不多时，一辆礼车从蓝府中窜出，直奔皇宫，车中的玉印携带着蓝玉心里所有的希望。 皇宫，御书房中，朱高炽正俯下身子在书案之上练字，这些日子外面实在是太过于躁动了，或许只有静下心来，在纸张之上倾洒自己的情绪，才能让自己真正的耐住性子，迎接人生大事。 “朱小子，你都要成婚了，还待在这里写什么字？你莫不是紧张吧？” 秦皇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出来了，随着五人默契度的不断增加，他们在朱高炽脑海中沉睡的时间也是越来越久，有时候，就算是主动唤醒，都不一定能让他们现身。 “秦皇，你都活在我心里，难道还不知道我想什么吗？” 朱高炽没有抬头，眼神十分专注的放在了书案的纸张之上。 第221章 杀人是最省事的做法 “唉，怎么说，你想要保住蓝玉的性命，可你爷爷却一味的想要将其处死，帝王心思，就在于其认真，决断，一旦作出了决定，就很难改变，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看重了蓝玉那一个优点，但和你爷爷对抗可不是一件好事！” 秦皇在书房之中转悠了两圈，随后说道。 “我并没有向和皇爷爷对抗，只是在我的眼中，现阶段大明的军队还不是很完善，需要一个挑大旗的人来掌管，而如今军中呼声最高的就是蓝玉，若他死了，重新培养一个出来，又要花掉无数心思和金钱，这正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朱高炽轻叹一声，缓缓解释道，他拥有后世的记忆，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有些超前，皇爷爷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蓝玉军功太多，怕自己上位之后震不住他。 “秦皇，你可否有什么折中的办法，不妨说说。” 闻言，秦皇果断的摇了摇头，虽然变成了一股人格，重新在这个小子的脑海中复活，但这般棘手的问题，他也是头一次遇见。 “我的看法是，蓝玉的性命目前还能维持，就看你爷爷的意思了，事情还有极其微小的转机，你不妨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很快就有办法了。” 说完之后，他就一溜烟的离开了书房，随着朱高炽功力的不断增强，作为魂体五人所能活动的范围也是有所增加，与其待在这里处理难题，不如出去逛一逛。 而见到他离开，朱高炽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不能总是依靠他们五个，蓝玉能不能活下来，关键还是看皇爷爷。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 “林力将军携蓝玉大将军贺礼前来拜访！” 朱高炽对着门口应了一声，随后将桌子之上的凌乱的宣纸给整理了一番，自己待在书房之中无聊，将后世小说的桥段给写了出来，可不能让外人看到。 不多时，蓝玉的手下林力就捧着一只檀木盒子恭敬的走了进来。 “见过皇孙殿下！” “免礼！” 朱高炽的表现十分随意，旋即云岚就一旁出现，将盒子给取了过来。 这只看起来十分简朴的盒子中却躺着一块制作精美的玉印，他只是撇了一眼，心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玉印之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图案，明显是皇家才能持有的物品，而且这明显是大元才有的雕刻风格，所以这枚玉印定然是属于大元皇帝的。 “哼！这个蓝玉，还真的是不知好歹，竟然敢送这样的东西给我，难道是真的一心向死吗，亏了孤上次在朝堂之上还为他赢得喘息的机会。” 朱高炽猛的一拍椅子扶手，声音冷峻的说道。 “你回去问问蓝玉，他是不是真的想死，若有准确答复，第一时间告诉孤，这样孤就不用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经历了！” 发觉殿下如此生气，林力并没有很惊讶，似乎他早就知道朱高炽对贺礼意见。 “殿下息怒，盒子底部还有将军写给您的信，他还告诉咱，若是殿下生气，就请看信，看完之后就会明白的。” 听他这么一说，朱高炽的嘴角也升起了一丝怀疑的弧度，在家闭关了这么些天，蓝玉这个愣头青也是会打哑谜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从盒子底部的软垫里面翻出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这块玉印代表着蓝玉一生最高的荣誉，将其当作礼品送出去，也就代表了他诚恳的认错态度。 看着信纸之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朱高炽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消失殆尽，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蓝玉这个人就是浑了一点，人还是不错的，这些天的冷静期，他终于是看清楚了是非。 可是，这些年所干的错事，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所能够弥补的，皇爷爷已经将他给划上了死亡名单，恐怕自己婚典过后，就会开始整顿军队，让军队的控制权重新落回到他这个孙儿的手中。 到时候，又是免不了死人，蓝玉则是皇爷爷第一个要杀的人。 朱元璋治理大明二十多年，得出来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自己是皇帝，若是有谁敢颠覆他意思，那就杀了，因为杀人是最省事的做法。 世间人才千千万，杀了一个自然是有另外一个来补充，所谓的忠臣良将，只要给时间，一样能够培养出来。 “殿下，您还生气吗，蓝将军还让属下带话，说他虽然一直和殿下不对付，但这日子，在家中反省，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要向前看，殿下成婚之后就回开始接管朝廷，蓝将军说自己为了大明的未来，愿意听从殿下的调遣。” 朱高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跪着的林力身边，右手轻轻的落在了他肩膀之上。 “能想开就是好事，接下来他就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吧。” 说完之后，他就走出了御书房，迎面而来的阳光给人一众放松的舒适，其实在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皇爷爷的心思他会去试探，蓝玉只要不弄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唉！” 轻叹一声，朱高炽心情再度变得沉重了起来，皇爷爷的性格十分固执，想要改变他的想法，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炽儿，在想什么呢？” 正当他发愁之际，老爷子却快步的从不远处走来。 “皇爷爷，你不是去孙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高炽快速的抬起头，看向了那道身影，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了笑容，在皇城中生活了这么久，老爷子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了亲人，都说皇家无情，到了他这里，似乎就不灵验了。 “炽儿，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得不说，咱的孙媳妇做饭就是好吃，咱去和老孙聊了聊就回来了，这几天，送到宫里的礼物都堆起来了，咱也不要处理一番么。” 朱元璋也是满脸笑容，由于刚刚回宫，他还没有换衣服，一身简朴的衣袍，反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起来十分的亲切。 老爷子上前，拉住的孙儿的手，就又回到了御书房之中，跪着的林力还没有离开，见陛下前来，连忙行礼。 “臣林力参见陛下！” “哦，林力，军中的后起之秀，咱听过你的名字！” 朱元璋微微偏过头，看到了地上跪着的魁梧青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他的目光又触碰到了桌上的檀木盒子。 “你是帮蓝家来送贺礼的吧，咱看看，送的什么。” 第222章 婚典 听到这话，朱高炽心里一突，暗道一声坏了，可该来的总会来，自己不如大方面对。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盒子给拿了起来：“皇爷爷，蓝将军的礼物我还挺喜欢的，恐怕他想要表达的就是君子如玉这一层含义吧。” 轻轻的将玉印取出，递到了老爷子的手里。 “嗯？这不是北元皇帝手里的私人玉印么，单论制作和收藏价值，也的确算的上是一个精品了。” 老爷子将玉印握在手中，小心的把玩着，三言两语就道处了这方玉印的来历。 “礼物不错，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挥挥手，将林力给屏退，朱元璋再度将目光集中在了玉印之上。 “炽儿，你可知道这玉印是怎么来的。” “皇爷爷，蓝将军写了一封信给我解释了！” 朱高炽从怀中摸出先前的信封来，在老爷子的眼前晃悠了几下，似乎是在炫耀。 而朱元璋只是撇了一眼信封，就知道了其中含义，顿时就丧失了兴趣，不咸不淡的将玉印放入了檀木盒子当中。 “爷爷，我觉得蓝将军送玉印，恐怕用意没这么简单，他应该是想要用这能代表他最高荣誉的东西，来表忠心吧。” 朱高炽试探性的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蓝宇若是能早些收敛，现在也不会被咱关在家里的，如此将才，不在战场之上驰骋，也是有些可惜。” 老爷子轻轻一笑，模棱两可的说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北方的蒙古人还没有解决，咱们还是需要蓝将军多关注关注的，皇爷爷，咱们是君，蓝将军是臣，也不用过多计较。” “哼，你个臭小子，咱是你的爷爷，还能看不出来你的意思，别弯弯绕绕的说话了，没什么意思，你就是怕咱灭了蓝玉是吧。” 老爷子微微转过头，一语就道破了朱高炽的想法。 “爷爷，正所谓物尽其用，我也是不想让蓝玉这样一个将才白白浪费，最起码让他打完蒙古人，在处理他吧。” 朱高炽上前一步，握住了朱元璋的手臂，轻声劝说了起来。 “他虽然做了不少糊涂事，但终归是可以戴罪立功的，如今送这么一方玉印过来，不就是认错的吗。” 老爷子见他这么认真，也是轻轻一笑。 “炽儿啊，这天下以后终究是你的，咱现在也只不过是为你做些准备罢了，蓝玉到底怎么处置，其实爷爷现在也没有想好，但是你要答应爷爷，以后和爷爷讨论事情，可以直说，但不能再像这样了，明白吗？” 朱高炽乖巧的点点头，虽然今天的一番试探没有起到什么明显的效果，但老爷子的语气很明显的放松了许多，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好消息。 “爷爷，孙儿过些日子就要成婚了，反正都是要大赦天下的，不如让蓝家派个代表来参加吧，也算是给他一个答复，试探试探他的心思。” 听到这话，老爷子倒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准了，不过爷爷可警告你，蓝玉这个人有才华，但性子却十分奇怪，不要对他基于太大的期望，天下人这么多，总会有人能替代他的。” “皇爷爷英明！” 朱高炽这次是由衷的开心。 “炽儿，你的话到的确是让爷爷多了一些想法，蓝玉的命可以先留着，但往后怎么说，爷爷真的也不清楚。” 老爷子深处，放到盒子里面，在玉印上轻轻的摩挲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高炽就这样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老爷子心里之所以不待见这些老臣，就是怕自己的继承人会受到他们的打压，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外人想要涉足，门都没有。 而朱高炽心中的想法却十分简单，他不想让爷爷继续杀人了，否则大明就像是苏州一样，变成了一个空壳子，自己还怎么接受。 再说了，杀人太多，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名声，就算史书之上不曾记载，百姓们口口相传，一个暴君的名头肯定是跑不了的。 一方小小的玉印，此刻牵动着三个人的心思。 三天之后，婚典准备妥当，按时开始，蓝家的代表风氏露面，却让一众参加典礼的官员十分震惊。 蓝玉被陛下关在家中，已经有数月了，本是代罪之身，肯定是不能参加皇孙殿下的婚典的，此刻出现，无疑是放出了一个信号，一个蓝玉和陛下和解的信号。 当然，一众官员内心极为震动，但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典礼上，依旧是十分热闹，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轰动之中，百姓们也纷纷把新年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为了感恩天下，朱元璋再次调取了三万的铜钱，赏赐给城中百姓，不仅如此，他还减免了天下三分之一的税负。 春天的朝阳亲吻大地，应天府一片热闹，清风之中，柳树招摇，梢头已冒出新芽，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入了洞房，喝了合卺酒，绑了头发，礼数总算是成了，朱高炽也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有妇之夫，身份的快速转变虽然他有些不适应，但很快，政事就宛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婚典那几天，又是祭祖，又是酬谢天下，在礼官的安排之下，朱高炽喝孙含玉就像是两个提线木偶，在重重礼法中挣扎着，好不容易熬过去，没休息几天，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成了婚，朱高炽也是如约得到了署理政事的权力，老爷子对此早有安排，在他的景仁宫旁边修了一个小书房，用来行使皇帝的权力。 可接手大明的政务没几天，他就遇到了不少头疼的事情，孙含玉嫁入皇宫之中，可宫中却暂时没有多余的房子居住，所以只能暂时待在他的景仁宫中。 对于朱高炽来说，和自己的媳妇住在一起自然是开心的，可这事于礼法不合，天天一对儒士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念叨，说什么扩建皇宫。 这件事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所以他也慢慢的开始筹划建造属于孙含玉的行宫，可接过户部递过来的财政报告后，他傻眼了，原先年前略微富裕的国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干瘪了起来。 仔细查阅过后，朱高炽整个给瘫倒在了椅子之上。 第223章 身份地位的象征 “殿下，去年国库一共就收入了一百八十万辆白银，刨去每年所需的军费，就只剩下了一百万两左右，可光是您的大婚，就花掉了整整九十万两……” 户部尚书带着自己的手下，分别拿着一个算盘，仔细的查验着，将大明每一份每一毫的花销全部都报告了出来。 “唉！孤都和皇爷爷说了，省点钱，省点钱，大婚七日，京城跟着狂欢了七日，真金白银撒就撒出去了一大半，恐怕这一百万两银子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朱高炽轻叹一声，还是选择接受事实，整整一百万两，驿站估计要几个月才能够赚得回来，皇爷爷又减免了天下税负，今年又不知道能收回来多少。 沿海水师建设才刚刚起步，难道就要搁浅了吗？若是着一百两能用在这上面，恐怕大船早就造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朱高炽心中十分心疼，皇爷爷虽然节俭，但对于自己孙儿的婚礼，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极尽奢华，恨不得将国库给搬空掉。 难道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摇了摇头，朱高炽尝试不再去想，看向了户部尚书。 “给孤的媳妇修一座行宫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回殿下的话，土木金石，在加上设计建造，光时间就要花上半年，折合起来大概是白银四十万两！” 一个硕大的数字砸在脸上，朱高炽顿时感觉到无比的难受，皇宫处处都要花钱，天下何不是一样。 而且，自己似乎是被皇爷爷给骗了，成婚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孙含玉根本就不能他住在一起。 就算他即位，成为了皇帝，也是一样，皇后和皇帝分别住在两所不同的宫殿之中，如此繁杂的规矩让朱高炽十分的反感。 都结婚了，还不能晚上和媳妇培养培养感情，那结的算是个什么婚，不过，好在，行宫还没有修出来，孙含玉也只能住在景仁殿中。 必须得想办法赚钱，朱高炽抬起头。 “国库之中还有多少铜钱？” “回殿下，陛下在婚典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向京城的百姓发放了整整六万，所以眼下，国库之中还剩下了十来万。” 户部尚书手中的算盘似乎就没有停下来过，噼啪噼啪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之中，敲打在朱高炽的心上。 铜钱可不比白银，若搬出后世的汇率来讲，一枚铜钱早就超出了同等白银的价值。 因为铜钱数量稀少，而大明境内的铜矿又少，大部分的铜钱都在民间流通，国库一般都会存放发行量的十分之一。 朱高炽清楚的记得，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发行了整整两百万，所以国库之中应该存有二十万，多年消耗，这些硬通货的存量也没剩下多少了。 户部尚书统计出来铜钱的数量，也是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他也是极其的心疼。 “唉！算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都给出去了，咱也没有办法收回，赚钱的法子有的是，也不缺这一点。” 朱高炽摆摆手，渐渐的看开了。 “殿下，如今行宫要修，水师要建设，您看，咱们是将中心放在哪一件事上！” 户部尚书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 “两件事不分轻重，拿银子去办，若是不够，孤成婚的时候到手收了不少的钱，可以下拿去抵账，等国库充盈起来了，再换回来也不是不可！” 朱高炽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大案。 “殿下，万万不可啊！” 户部尚书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跪在了地上，疯狂的摇头。 在这些熟读儒家经典的臣子眼中，无论是皇储，还是皇帝，私有财产都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这样的举措很有可能惹怒朱元璋，到时候，他这个户部尚书的脑袋恐怕会连着乌纱帽一起掉在地上。 “放心，这些事现在都是孤在管，皇爷爷那边孤来传递，而且，这又不是你的注意，皇爷爷怪罪不下来的。” 朱高炽缓缓起身，将他给扶了起来。 “这样，国库大概还有十万两银子左右，五万拨给福建，五万用来修建行宫，当然，南方沿海遭受倭寇之害，水师建设自然是重中之重。” 见一旁的文官开始记录自己的发言，朱高炽回到了书案后面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 “驿站的收入十分客观，相信新的一年开始后，财税会慢慢回笼的，孤说的要用孤的钱，只是做一个防备而已，万一那一边缺了钱，则可以立刻不补上空挡不是吗。” “再说了，钱留在孤这里，孤又用不上，还不如大方的拿出来，造福百姓！” “殿下英明！” 户部尚书拜了一拜，眼中绽放出一缕崇拜的光彩来。 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储，只要是在皇宫之中住着，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金库，当然里面的钱并不是拿来使用的，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可如今，在这小小书房之中，朱高炽身为皇太孙，居然要把属于自己的钱拿出来造福天下，这让户部尚书十分感动，等今日离开之后，他一定回去找史官，将这一幕写在史书之上最为显眼的地方。 大明开国以来，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来结束各地的战乱，好不容易清除了贼寇，各种天灾又迎面而来，直到今天，已经走过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岁月。 这二十六年怎么过来的，户部尚书心中十分清楚，北方蒙古人虎视眈眈，军费开支从未缩减，而按照陛下一心为民的想法，拨往地方的钱则是年年见长。 所以几乎每一年，国库中的银子都是花了个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有存下来什么。 朱高炽这才刚刚接过一部分胆子，自然是很难以理解过去的二十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国库空空，再好的想法也是没有办法变成现实，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朱高炽坐在椅子之上，双头抱住头，脸上满是无奈。 “傅尚书，去年半年的时间之内，驿站一共为大明增加了多少的收入，你统计一下！” “回殿下，驿站的确是带来了不俗的收入，可那些钱都被陛下拿去堵窟窿了，基本上都花在修路，扩建驿站规模之上了，现在也剩不下几个钱了。” 户部尚书抽出一本账册来，仔细的核对着。 第224章 有利于民 “如今大部分驿站都能自给自足，不需要中央拨款了，可若是想要收回成本，大概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北方地区秋天的时候遭遇了洪水，如今还在恢复，也需要用钱。”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逐渐变小了起来，新的一年，大明缺钱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得到好转，每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是刚好够用，直到去年的洪水彻底的打破了这个平衡。 “大胆说，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路修好了，水坝控制河流，那么商业就能发展起来，增加税收，咱们再用税收造福百姓，这可是一个良性训话。” 朱高炽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只要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至少未来十分美好。 “殿下英明！” 户部尚书再度拜了拜。 “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吗，不过，这虽然是孤的想法，但还需要你们下面的人去落实，针对不同地区，制定出不同的方法来，明白了吗？” 朱高炽轻叹一声，目光不由得落到了身前书案账册之上。 “可这国库年年都是满打满算的，这样可不好，万一再像去年那般遇到什么难伺候的天灾，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军费肯定是不能动的，北方的稳定还有南方的倭寇都需要钱去治理，那么，能动刀子的也就只有那些所谓铺张浪费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似乎是有了办法，从实际出发，大明开销最大的地方，其实不是军队，也不是地方，而是华纳公共。 光是自己的婚典，就整整花去了一百万两的白银，大明国库本就不富裕，若是继续这样奢侈下去，早晚有一天回垮掉。 所以，一旦他获得了整个皇宫的财政掌控权，是一定会将皇宫的开销给控制住，把那些不合理的花费给全部砍掉，这样肯定能空出一大笔钱来。 若是宫中有人反对，那可不好意思，他朱高炽可是皇帝，大明怎么样，皇帝说了算。 幸好脑子里面还有五个人能出谋划策，再加上他的思想超前，否则大明还不知道要维持此等窘境多少年了。 财政问题得到暂时性的解决，朱高炽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国家说到底还是服务百姓的，这一点不能忘记。 “行了，傅尚书，你可以退下去了，把账册留下，孤还有些问题需要研究，哦，对了，南方水师的建设，和北方军队的维持费用一定不能少。” 挥了挥手，朱高炽就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软垫之上。 “殿下，恐怕这笔钱要耽搁一阵子了！” 户部尚书面露难色的说道。 “国库里面不还是有十万银子吗？” 听到这话，朱高炽一下子就从椅子之上弹了起来。 “殿下，陛下对修建行宫的事情十分重视，如今劳工都已经开始运作了，钱自然也就给出去了一部分，现在只剩下了四万不到了。” 小小的书房中，气氛一下就变得沉寂了起来，既然是朱元璋下的旨意，那么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算了，既然这样，从孤这里拿钱吧，无论如何，南北两方的军费一定要到位，这是底线。” 半响之后，朱高炽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 老爷子这是兴奋过头了，孙媳妇进宫才多久，就将修建行宫给提上了日程，这不是在为难他这个刚着手署理政事的孙儿吗？ 算了，自从孙含玉入住景仁宫以来，朱高炽的地位直线下降，有时候，在御书房中，话都不能说重了。 “这件事，咱去找含玉商量商量，现在也就只有她能劝得动那个老爷子了，刚开年，还是以国事为重吧！” 一边想着，朱高炽一边合上了账册。 “傅尚书，这件事情就按照我说的去办，你可以下去了！”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年来，朱元璋重视军事建设，缺忽视了财政在国事之中的地位，没有钱财支持，很多事情都很难办成。 但巧的是，大明的国库收入一直都处于一个诡异的平衡当中，每年的钱又刚好够用，这样的情况，让老爷子对税收，财政也越发的忽视了起来。 现在这个烂摊子交到了朱高炽的手上，也是让他极为的头疼，自己的小金库虽然能够应个急，但终归是会遭到部分皇爷爷的反对，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我必须尽快想办法堵上这个窟窿了！” 轻叹一声，朱高炽就离开了书房。 出了书房，那种压抑的感觉总算是褪去了不少，朱高炽脸上的苦笑也逐渐消散，眼前的大好河山正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尽情的展示着美好。 “皇爷爷可最听他孙媳妇的话了，只要她出马，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里，朱高炽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对自己娶到的这个媳妇，他可是喜欢的紧，为了怕其在宫中无聊，还特意的扩建了一下后院，还让云岚天天的陪着她。 钱，钱，钱，这几天，自己算是钻入钱眼里面了，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值钱，可以拿出来充当军费。 老爷子的想法还是有些固执了，若能够早一些打开沿海港口，实行对外贸易，让大航海时代早个几百年到来，自己也就不会为区区十几万白银发愁了。 而且，朱高炽在清点了一番账本之后，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明的税赋制度，实在是太落后了。 一年能盈利几万白银的商人，咱却只是收取固定的税银，这样一来，大明的财政收入不久相当于也被固定住了吗？ 怪不得苏州商人猖獗，短短十来年，能坐拥如此之多的财富。 “不行，那些赚得多的商人，交的税银也要更多，而收入少的农名倒是可以适当的减免税银，这样行进下去，随着商贸繁荣，在加上驿站的带头作用，财政收入几乎能翻个几倍！” 朱高炽一边向着后院走着，一边想到。 商人是促进财富流通的主要群体之一，归根到底，是有利于民的。 很快，后花园的木门就出现在了眼前，朱高炽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还将头发给理了理，清了清嗓子，这才自信的走了进去。 “玉儿！” “殿下回来了！” 孙含玉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此刻她正站在苗圃旁，拿着水漂浇水，梳着妇人发髻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特殊的魅力。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书房，还适应吗？” 第225章 一举两得 虽然待在皇宫之中，她的行为还略显得有些拘谨，但只要看到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的笑容，她就觉得莫名的心安。 “咱跟着皇爷爷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政事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不知道是不是大男子主义作怪，朱高炽并没有如实告知今天在书房之中发生的事情，两人虽然是陛下赐婚，但相处起来，更多的有一众平凡夫妻之间的温馨。 “啊！殿下，臣妾忘记行礼了！” 孙含玉放下了手中的水瓢，突然反应了过来，就想要福下身子，却被朱高炽给一把扶住。 “在我的宫里，就不用讲究这些俗礼了，看着就烦，再说了，咱的媳妇，咱的心肝，咱得宠！” 一句直白的情话，立刻让孙含玉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她微微的低下头，原本觉得进宫之后自己心里会很抵触，可眼前之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到底何所谓真心。 此刻，云岚正站在不远处，她有些羡慕的观望着，但也没有上前取打扰，自己本就是一个下人，殿下大婚之后，还能留在景仁宫中，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朱高炽发觉身前的佳人开始害羞起来，心思一动，上前一步，抓住了孙含玉的手，顺势想要将其搂入怀中。 “殿下，臣妾去给您斟茶！” 但女子的矜持还是让孙含玉挣脱了开来，院子里面若是无人，那还好，可云岚姐姐还在，就算自己和殿下再怎么亲密，她也是无法放开的。 一杯热茶端了过来，见状，朱高炽也是笑笑，并未责罚，他重新拉上了孙含玉的小手，一同坐在了院中的亭子里。 “怎么样，这些天住在宫里，还习惯吗？” “殿下，一切都好，云岚姐姐也很好。” 孙含玉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度，整个人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容，下人则是快速的端上来了水果。 “殿下，张嘴我喂你！”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拿起一颗葡萄，轻轻的剥开，然后用竹制的签子挑去子儿，送了过去。 朱高炽很是享受的张开来嘴巴，这颗葡萄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甜。 孙含玉专心的剥着水果，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自愿的喂一个男人吃东西，哪怕这个男人是未来的皇帝。 “玉儿，我知道，你比较喜欢自由，放心吧，等我完全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我争取每一个月都带你去京城玩一次。” 朱高炽突然说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凑了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孙含玉几乎是瞬间就闹了一个大花脸，但聪明如她，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殿下，今日书房理政，是否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见自己媳妇主动提了出来，朱高炽也准备借坡下驴，挠了两下脑袋，便正色道：“玉儿，到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让你帮忙，你也知道，老爷子可稀罕你了，就是……” “殿下，玉儿早就是您的人了，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孙含玉抿嘴一笑，虽然知道这个男人过来陪自己是有目的，但她依旧是十分开心。 “玉儿，我想让你帮我劝劝皇爷爷，先不修你的行宫，把钱用在军费之上。” 朱高炽捏了捏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有些哀求的说道。 “好！” 孙含玉没有任何推辞，直接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说着，还反手握住了朱高炽的手。 “可以去试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倒是也想把行宫的事情往后拖一拖，因为……” 见朱高炽一脸惊讶，她也开始慢悠悠的解释了起来，可说道理由的时候，却是有些害羞，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 刷到底，孙含玉也只是一个刚成为人妇的小姑娘，自然是想要多和自己的夫君待在一起。 朱高炽则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心里十分激动，自己媳妇一出马，爷爷是肯定会改变想法的。 “玉儿，你真好！” 说着，他张开双臂，将眼前的佳人给抱紧了怀里，气息交缠，让二人都十分沉醉。 得到了孙含玉的同意，朱高炽心里格外激动，没想到，自己媳妇也喜欢和自己待在一块，想拖延行宫的修建。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吐槽了一番，皇储和妻子分开住这个规矩到底是谁发明的，简直是有病，等自己上位，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条繁文缛节给废了。 “玉儿，你知道皇爷爷此刻咱哪儿吗？” 微微放开她柔软的身体，朱高炽轻声问道。 “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在后花园吧，如今很多政事都落在了殿下的头上，皇上自然就有了很多空闲时间，听说还命人在后花园之中开垦出来了一片田地呢！” 说到这里，孙含玉就抽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夫君的侧脸，眼神之中还有些心疼，可当皇帝就是这样，劳累异常。 “那咱们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就去看看吧，南北两方的军费可拖延不得。” 一边说着，朱高炽就将怀中的媳妇公主抱了起来，向着寝殿而却，孙含玉惊呼了一声，双手稍微反抗了一下以示挣扎，随后就将头牢牢的埋入少年的怀中的。 此刻，后花园中，朱高炽接过了朝中主要的政务，朱元璋也趁着这个空挡，好好休息了一番。 虽然他当了皇帝，但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是泥腿子的那段时光，看着后花园中的一亩三分地，老爷子顿时觉得十分欣慰。 春耕秋种，正是最好的时节，对于老爷子来说，种种地就是最好的休息，而且可以借助这块地，来预计百姓今年的收成，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汗水顺着脸颊低落进土壤里，可他却并不觉得累，常年坐在御书房中查看奏折，如今在田间地头活动开身子，老爷子身心舒畅，嘴角满是笑容。 朱元璋特意的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撸起袖子，宛如一名劳作了很多年的老农，手中拿着铁镐，一下一下的锄地 这块区域虽然开垦了出来，但土壤还是要翻一翻，才能具备下种的条件。 忙碌了一会，老爷子走到桌旁，端起茶壶就咕隆咕隆的喝了起来，茶水顺着脖子留下来，也没有在意。 第226章 差钱 “皇爷爷，我来看你了！” 正在这时，朱高炽牵着孙含玉的手进入了后花园中，眼看老爷子提起手中的铁镐准备继续忙碌，他就快步上前，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工具。 “爷爷，您年纪大了，这些事就让我来干吧！” 种地可不像是书本之上记载的那般简单，下稿的力度，挖土的深浅都对种子的成活有着很大的影响，而这些都需要常年劳作的经验才能够确认。 见自己孙儿想要抢过手中的铁镐，老爷子轻轻一笑，也没有阻止，但很快，朱高炽就遇到了问题，只见他狠狠一稿铲进了土里，然后用力一拔，铁镐的木柄和稿身竟然分离开来，巨大的惯性让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哎呦！摔死我了！” 一旁的孙含玉见状，也是顾不得田间地头的泥泞，提起自己的裙子，就风风火火的冲到了自己夫君身边，将他给扶了起来。 “殿下，您没事吧！” 抬头瞥见她眼神之中慢慢的担忧，朱高炽立刻就觉得屁股不疼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炽儿，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这些活咱干的来！” 似乎早知道会这样，老爷子笑了两下，拿起木柄，三两下就组装好了铁稿，然后又继续开始劳作起来。 “爷爷，我也能干，你教教我，很快就能上手的。” 朱高炽依旧是不死心。 “哼！政事你都处理完了？你看看，你刚才闹的乌龙，咱又要画上半天的时间才能处理。” 老爷子摇摇头，指了指刚才朱高炽一屁股坐下去的地方，好不容易被翻起来的土壤又被压实了回去。 “该处理的，我肯定都吩咐下去了，这不是想要多陪陪爷爷。” 朱高炽用衣袖给老爷子轻轻擦了擦汗水，随后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田垄。 “皇爷爷，您今年想要种些什么啊？” 孙含玉瞄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来，随即问道。 “今年阳光好，就是不知道雨水充不充足，所有想要种些大麦，别看就这么一小块地，若是专心伺候，产量肯定不错。” 老爷子将铁镐铲入地里，双手靠在木柄之上，微笑着回答。 对于他来说，种什么，产量多少根本就不是关键，能透过这些个农作物，感知百姓日子过的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日上高头，时间来到了中午，为了朱高炽的请求，孙含玉也是留在后花园中，用泥土简单的搭了一个土灶，随后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来。 “哈哈哈，好久都没有闻到柴火烧起来的味道了，现在感受起来，还颇有些怀念！” 听到自己的孙儿呼唤，老爷子也是扛着铁镐走了过来，连忙满是怀念，洗了把手脸，他也是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咱看看，今天中午吃啥？” “鱼肉炖豆腐，还有特质的熏肉，叫花鸡，红烧鸡蛋，亲自调的酱料，上回您还吃过的。” 孙含玉拿来碗筷，摆放在桌子上，热情的介绍了起来，一边说着，两碗白米饭就被摆在桌子之上， 老爷子心情很好，端起碗就开始了，看来一上午的劳作的确也是小号了不少体力，再加上孙含玉做的饭也的确很香。 不过，唯一一点让朱高炽有些不满，无论是在皇家，还是普通人家，女人只有特殊场合才能上桌。 “好吃！” 老爷子很快就干完了一整碗白米饭，随后就端着一杯浓茶抿了起来。 自己的孙儿和孙媳妇陪着吃的这顿饭，终于是给这位老人一种家的感觉，似乎这才是他所期望的有限日子。 见老爷子吃完了，朱高炽也快速的扒拉的两口，草草的结束了战斗。 “皇爷爷，今天第一次署理政事，还是遇到了一些问题的。” 掐准时机，给孙含玉使了一个颜色，朱高炽缓缓开口，带出了这一趟的主题。 “有什么大事需要咱出手啊！” 朱元璋吃饱了饭，正坐在田垄之上，悠悠的喝着手中的大碗茶，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皇爷爷，是这样的，今天我在整理户部递上来的国库财政统计的时候，发现军费还差几万，所以我想……” “哦！差钱，从别的地方挤一挤不就有了，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情况了！” 老爷子端着茶碗的手微微的顿了一顿，随后说道。 “可国库之中没有太多的余钱了，孙儿大婚开销太大了，其他的地方也紧的很，所以我想给含玉修建行宫的事情能不能往后面放一放，毕竟这个事不着急……” 朱高炽咬咬牙，给自己媳妇打了一个眼色，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不着急，咱孙儿结婚，孙媳妇入宫，总是要住一个新房子的吧，再说了，咱做爷爷的，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个礼物，这是我的心意，不能停，停下来，那成什么了！” 一说起来行宫，老爷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瞪着自己眼前的孙儿，一口将茶碗中的水给干完了，随后转过身，似乎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在他看来，平凡人家的女儿嫁入了宫中，日后肯定是少不了委屈，自己若不用一座行宫来好好表示，否则孙含玉会认为他抠门的。 “爷爷，你别着急，听我说，开年之后，各地驿站呈现出一种百花齐放的趋势，钱很快就能回笼过来，如今军费还差那么几万两，咱就先放一放么，再说，行宫又不是不修了，只是先拿出一部分钱来，用在别的地方而已，行宫可以慢慢修嘛！” 朱高炽陪着笑脸，快步的走到老人身前。 “咱不管，修房子可是大事，这可是咱亲自决定的，说什么都不能改！” 老爷子的脾气也很是倔强，一时之间，朱高炽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挠挠头，对孙含玉投去求救的目光。 而一旁的孙含玉看到这一幕，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她提着茶壶款款走来，先是给老爷子的茶碗添水，然后开口说道：“爷爷，殿下这也是为大明考虑，军费是一刻都不能少的，所以这一次，我站在殿下这边。” 说着，她找了一块垫子，也在田垄之上就这么坐了下来。 “其实在嫁进来之前，也是不知道要夫妻分居的规矩，如今才刚刚新婚没有几天，就要和夫君分开，我也是有些不舍。” “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如今军费可远远比修建行宫要重要，所以爷爷，咱还是把钱花在军费之上吧。”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还挺像多和殿下待在一个屋檐之下的，分开的话，每日想念，倒是多了几分愁情。” 第227章 临死之人 孙含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爷子眉毛微微挑动了两下，表情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爷爷，有国才有家，咱们应该先关注国家大事不是么，将士们在北方守护大明的平安，咱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您若一意孤行，就算行宫修建好了，住进去，也是无法安心的。” 朱元璋转过头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在思考，在抉择。 “含玉说的对，明事理，你个臭小子，上辈子得攒了多少福气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老爷子终于是松了口，但心里依旧是有些怨气，索性全部都撒到了自己孙儿身上。 对于国库银钱，他心里也是有着一杆秤，自己孙儿大婚，花了将近一百万两，并未让心疼。 想要修建行宫也是真心，但国库的窘境老爷子也是看在眼里，当得知孙儿要用自己的银子来填补大明的窟窿时，心事是有气有笑。 事实问题摆在眼前，也的确到了抉择的时候，还是自己孙儿看的比较远，行宫的前期修建其实花不了那么多银子，倒是可以抽调出一部分钱。 “臭小子，你媳妇为大明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若是你以后不好好对她，小心咱像抽你父亲一样抽你！” 老爷子抄起布鞋，威胁的说道，而朱高炽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脑袋，迈腿就想要躲避。 一旁的孙含玉见状，捂住嘴轻轻的笑了起来，不大的后花园中，展现出一副和谐的画卷来。 闹累了，老爷子也是找来一张躺椅，准备睡个午觉，毕竟下午还有活要干呢。 朱高炽也是十分懂事，直接从下人的手中接过来一张薄被，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爷爷，你就好好休息休息，还在田里面忙活个什么劲！” “你不懂，咱要的就是那个劲头，没有这个，咱活着都不得劲。” 老爷子闭上了双眼，慢悠悠的说道，仿佛不让他种田，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行，咱也没说不让你干，但是要小心身体啊！” 看着眼前翻了一般的地，朱高炽眼中也升起一丝心疼，一亩地的工作量虽然不大，但朱元璋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 “咱明白你的心思，可人老了，就是要活动活动的，咱在御书房中坐了那么多年，好不容解放出来了，自然要体验体验生活。” “而且这么多下人看着咱，还能出什么事情来，你小子也不是咱亲手种出来的么。” 被朱高炽这么一说，老爷子顿时就没了睡意，顺势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土地，眼神之中满是期待。 “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要学会自己解决，爷爷不能一直为你遮风挡雨，总有一天，你要一个人面对这美丽的江山和百姓。” “爷爷，我明白！” 朱高炽用力的点点头，老爷子现在虽然是半隐退的状态，可朝堂之中的许多事务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孤寂还会遇到很多麻烦。 “当然，爷爷现在还活着，有些事情你可以大胆的和咱商量，毕竟你没有什么经验。” 老爷子笑了一下，神色十分的放松，这种卸下担子的感觉的确让他十分享受。 后花园中，一老一少，坐在阳光低下，讨论着家国未来，一名女子则是侍奉在不远处，添茶加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二人的影子。 “皇爷爷，今天我看了北方的折子。” 朱高炽搬来一个小板凳，索性坐在了老爷子的躺椅旁边，趁着这个机会，他倒是可以将心底对于政事的疑惑给通通讲出来。 “山东来了消息，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所以到现在河流都没有化开，严重的影响的春耕，在加上下的都是雪，我认为，山东今年春天可能会发生旱灾，咱应该堤防提防。” “若是有必要，可以调动一些钱粮做作准备。” 听到这话，朱元璋微微点头：“做的好，既然有这个趋势，咱应该做好准备，如今你应对天灾的经验应该很丰富了，江南秋收，粮仓充裕，就算真的发生的旱灾，咱也能够应对一番。” “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用跟咱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老爷子神情十分放松，整个人再度恢复了仰躺的姿态，甚至将一旁的草帽给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还有兵部的一些问题。” 朱高炽将眼神放远，心态也跟着松弛了下来，在书房坐了大半个上午，一桩桩政事情，的确让他的脑子有几分酸痛。 “按照规定，每年开年都要补充各地卫所的军事力量，老兵们则是能告别军队，回到自己的家乡，同时也要招收新人，因为湖南地区被抽调了一部力量投入到了其他地方，所以今年卫所的缺口也是很大。” 说到这里，朱高炽停了一下，喝了两口茶水润润喉咙。 “但百姓的数量有限，若是将青壮年力量全部都收走，孙儿倒是觉得有些过了，所以湖南部分知府联合上奏，向咱要一个法子。” 老爷子一边听着，一边应了几声，但几乎不怎么回答。 “孙儿自作主张，将湖南大牢中因为婚典而减免刑罚的囚犯给弄了过去充军，反正他们也是代罪只身，活在大牢里面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让他们去当兵，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当然，孙儿对此也有自己的考虑，犯了律法之人，自然是得不到晋升的，只能做个马前卒，但仅是这样，也足够填补湖南卫所的空缺了。” 按照大明律，许多囚犯已是死罪，但由于朱高炽大婚，朱元璋大赦天下，原先犯了死罪的，罪名延后，就获得了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 若将这些临死之人，送到军队之中去当炮灰，也算是能够抵消一部分他们所留在人间的罪孽了。 当然，这个法子肯定会引起一部分朝臣的反对，代罪之人怎么能当兵呢？在这些读书人眼中，这些人上了前线，必然会怯懦。 可事实往往和他们想的相反，本就是死罪之身，在大牢之中苟活，恐怕早就看淡了一切，如今一个参军的机会摆在他们眼前，怎么可能不会珍惜。 而且，朱高炽虽然说不给晋升的机会，可若真的立下了军功，身上的罪责没准会进一步减轻，好事不如赖活着，这点道理，人人都明白。 第228章 最大的幸福 “嗯，法子倒是不错，那群酸儒难道就没有批驳你？” 老爷子拿开脸上的草帽问道。 “批驳是批驳了，可孙儿没有去理会，国家平稳安定，靠的就是军队，这可是您交给我的，将士们就是一国的顶梁柱，任朝臣们怎么批驳，到最后，做决定的是咱，又不是他们。” “再说了，人心底都残存着几分善良，这些人一开始并没有向着干坏事，或许，军队才是他们的归宿。” “嗯，可以！” 老爷子点点头，自己的孙儿已经开始上道了，他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好。 “还有，爷爷，卫所每年都要补充壮丁，但咱们也要看每家每户的情况，若是在抽调人口之前做一个调查，有多余劳动力的，咱再抓去当兵，这样倒是能节省不少功夫。” “至于那些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咱们不如放过他们，或者罚他们些钱，我大明疆域广阔，难道还找不到几个青年俊杰么？” “罚钱就不用了，若不是炽儿你提一嘴，咱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老爷子眉毛一挑，转过头来。 “其实湖南卫所抽走的将士们是用来建设南海水师的！” 朱高炽缓缓的解释道，随着自己一道道命令下去，在福建沿海，水师已经初具规模，几艘大船都已经下海，水中的训练正在逐步展开。 “而且咱已经把王景宏给派去负责了，有了水师的存在，东海南海那边的倭寇就不足为惧了。” “这件事情本就是由你负责，就不用再报告给我这个老头子听了，只要百姓平安就好。” 老爷子见孙儿主动和自己讨论政事，有些不耐烦，好不容获得了休息的时间，这个孙儿还不让自己静下心来。 “爷爷，水师的建设虽然我一把手操办的，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等到天气稍微好一些，我带着含玉去福建海边玩玩，放松放松心情。” 朱高炽试探着说道，他是真的怕，自己媳妇待在宫里面闷得无聊。 听到这话，老爷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不行，知道你是对媳妇好，但储君是不能轻易离开京城的，咱放你这么一走，文武百官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爷爷。” “可孙儿答应了含玉，要带他出去玩的。” 朱高炽继续尝试。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等你真的当了皇帝，再想要出去玩，没有人能阻止你，但现在想都别想！” 老爷子一口回绝，完事还看了看不远处的孙媳妇。 “好了，你可以走了，爷爷还想好好的睡个午觉，以后这些事情都可以看着办，反正咱已经把权力都交给你了！” 朱元璋再次将草帽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朱高炽见状，也只能作罢，牵着孙含玉的小手就离开了后花园，不管怎么说，军费算是拿到了。 可他没有想到，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在前面等着。 带着媳妇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朱高炽的心情似乎不错，远处工匠已经在划出来的空地之上开始了忙碌。 在力工的劳作之下，行宫的地基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玉儿，你真的愿意多和我待在一起吗？” 朱高炽笑着，将少女的身子扳到自己眼前，方才她在皇爷爷面前说的那席话，自己可以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殿下，那是自然，果然娘还是骗了我，说什么宫里面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我那有想那么多，能和自己的夫君待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孙含玉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可是看着她这副模样，朱高炽却十分心疼，还记得自己先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开朗，如今脸上虽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眉眼之间却少了些许英气。 “咱真的希望这行宫能晚一点盖起来，这些天搂着你睡觉，都习惯了！今天真的很快乐，日后若是政务忙了起来，无法每天这样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殿下，您是未来的皇帝，我都明白的，既然选择嫁给你，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不过，殿下，您先前说过，要一个月带我去京城玩一次，可不许反悔！” 孙含玉灿烂一笑，仿佛这个所谓的承诺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朱高炽重重的点点头，将她搂入了怀中。 “殿下，不如咱们去行宫地基那里看看吧，我还没有见过修房子呢！” 良久，孙含玉轻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让云姐准备轿子！” …… 行宫地基处，工匠们有序的忙着手上的活，一些太监则是站在不远处，监督着他们的工作。 光从地基就能够看得出来，朱元璋这一次是下了大功夫的，这座行宫的面积都赶得上马皇后的坤宁宫了。 一些力工正在搬运巨大的石块，将其填入深坑之中，由于前几天还下过雨，所以此刻道路显得尤为泥泞。 朱高炽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提前让孙含玉换了一身衣服，没有穿裙装，过了一会，马皇后也赶了过来。 “见过皇后娘娘！” 孙含玉赶忙行礼，或许是因为穿了一身中性的装扮，让她略微有些局促。 马皇后微微点头，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含玉姑娘，不用紧张，你穿什么都好看，我们家炽儿是真的好福气，能取上你这么一个媳妇。”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了孙含玉的手，给她介绍着行宫的布局。 “你看，按照陛下指定的标准，你的行宫会有一个很大的后院，想要种什么花花草草都行，你刚来我们老朱家，自然草草应付过去，你看自己还有什么想法，我转告给工匠。” 马皇后显得十分热情，她越看这个姑娘，是越觉得顺眼。 “多谢娘娘，我没有读什么书，一切就按照娘娘的意思来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孙含玉的脸上满是笑容，她看了看马皇后，又看了看朱高炽，脑海之中不由得会想起那次茶会的事情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皇后娘娘就看中自己了。 想到这里，孙含玉的耳垂之上也升起一丝殷红来。 第229章 有人在背后捣鬼 见二人聊的热乎，朱高炽也没有去打扰，而是顺着地基转悠了一圈，虽说这座行宫修起来后，距离自己的景仁宫并不远，但夫妻分隔在两个地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顾脚下的泥泞，他缓步靠近。 “殿下，小心！” 云岚则是在身后提醒道，地基工地之上，到处都是大水坑，一不小心就会溅一身泥。 “放心，咱心里有数！” 拨弄了几下堆放在旁边的石头块，朱高炽就退了回来，孙含玉也是结束了和皇后娘娘的寒暄，好奇的走了过来。 “玉儿，其实我还挺像去一次北方的，自打生下来就一直住在京城之中，唯一几次出远门，还是去赈灾办案，真的想早一天当上皇帝，然后治它一个世界太平，然后带着你游山玩水，岂不快乐。” 朱高炽慢悠悠的给妻子讲述自己的理想，眼神之中满是憧憬。 “殿下，天下需要您，您想去哪，我都可以一直陪着您。” 孙含玉主动的握住他的手，仔细的感受着温度，传递着自己心情最为真挚的情感。 朱高炽微微一笑，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咱们也得加把劲了，云姐都开始织小衣服了，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你倒是可以和她一起带。” 听到这话，孙含玉立刻就害羞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马皇后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笑容，不亏是自己促成的婚事，小两口的感情也是水到渠成。 可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见殿下正在和妻子说着悄悄话，也不敢贸然打扰，但自己明显有着着急的消息要传递，整个人停在那里，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显得十分好笑。 马皇后也注意到了太监的身形，她上前一步：“含玉姑娘，走，咱们去别处转转，宫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随即，她给太监打了一个手势。 “殿下，御前侍卫仇大人找您！” 朱高炽淡淡的点点头，随即什么话都没说，就跟在了太监的身后。 一刻钟后，小书房中，仇离单膝跪在书案前面。 “臣，参见皇孙殿下！” “什么事？” “臣今日回到京城之后，准备将苏州高家一事的档案给归位，可不曾想，牵扯出一件事情来。” “说！” 朱高炽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来，难道高家的事情还没完？ “臣查阅了卷宗，发现了淮西一派正在江南地区活动，是他们在背后推动商业的发展，而且苏州正好是蓝国公一家负责，所以这次出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话，朱高炽不由得眉头紧皱，查案查到蓝玉身上了可还行，自己不久前才千方百计的把蓝玉从老爷子的黑名单里面捞了出来，这才过去了多久，一盆黑水又泼了下来。 通了地龙的书房之中显得是格外的温暖，热茶摆在书案之上，升腾着蒸汽，可房间中的气氛却是诡异的冷冽。 朱高炽坐在书案的后面，神色低沉，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蓝玉真的是造孽啊，自己顶着老爷子的压力给了他一个闭门思过的机会，或许是天意，让麻烦再一次的找了上来。 苏州高府一事，本就是商贾霍乱官场，本来人也杀了，案子眼看着也要结了，却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若早知道是淮西一派在鼓动艰难地区的商业发展，自己也能提前留一个心眼子，将和蓝玉有关的人给全部筛选一遍。 现在老爷子对蓝玉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底部，若是查出来其和苏州大案有任何一丝的关系，恐怕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下他的姓名。 不过，最令朱高炽担心的是，蓝玉对此事似乎并不知情，就好像，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一般，想要蓝玉被老爷子给赐死，然后自己从中获取利益。 甚至有可能，他们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将淮西一派给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朱高炽全身上下不由得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双拳也不断捏紧，这就是朝堂之间的争斗吗？ “苏州的案子，有没有明显的证据指示出蓝玉一家参与其中？” 仇离微微一楞，随后回答：“殿下，您应该清楚，所谓的卷宗，文官想要怎么写，就能怎么写，所以就算蓝将军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只要动动笔，就能将其联系起来……”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推动？” 朱高炽冷哼一声，继续问道。 “把你现在查出来的东西，全部告诉我！” “如今，苏州全程戒严，一只苍蝇都传不出去，殿下，不过好在，整个苏州府衙都在臣的掌控之下，那些关键卷宗一时之间也是送不到京城，咱们还有时间作出应对。” 仇离虽然是一介武人，但心思也是极其细腻，从这件事中，他也??????????是看出了有人在背后捣鬼。 朱高炽深深吸一口气，随后在脑海之中快速的思考着，随着自己提前成为皇孙，先前的历史轨迹就相当于是被自己给打乱了。 历史上，蓝玉是必死的，而在自己的几番阻挠之下，才得以存活至今，这股背后的势力，明显是不打算放过整个淮西集团，不单单是针对一个蓝玉。 若自己没有成为皇储，或许并不会打乱这些人的计划，毕竟淮西权贵在某种程度之上，也算是朱高炽的敌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已经逐渐开始接手大明的政务，则应该放眼大局，至少在现阶段，蓝玉不能死，淮西几集团也不能乱。 不管是谁，动了这样的念头，想要借用老爷子的手，来灭了自己的敌对实力，朱高炽都有义务阻止。 “仇离，你离开苏州的消息，多少人知道？还有，蓝家在苏州的负责人是谁，卷宗一定要保护好。” 朱高炽的声音之中满是焦急，他快速的吩咐道。 “殿下放心，臣前往京城的事情除去暗卫，没有人知道，卷宗已经被臣秘密的藏了起来，就算是锦衣卫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出来。” “好！！”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此事牵扯甚多，所以臣就留了个心眼，直接赶来，向殿下汇报！” 仇离眼中闪动着精芒，神情也十分的严肃。 第230章 拍马屁功夫一绝 “做的不错，这些天你就不要露面了，就带在京城之中，我给你调动暗卫的权力，这些针对淮西集团的幕后黑谁，绝对就在京城之中，你去给我仔细查一查。” 朱高炽依旧是面色阴沉，突然而来的消息直接终结了他今日的好心情，原本以为忙完了政事，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可不曾想，朝堂之上的争斗是永无休止的，当皇帝的，就必须在这些争斗之中寻找平衡。 “臣遵旨！” 仇离跪地叩首。 “对了，这些事情一定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万事小心！” 朱高炽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叮嘱。 仇离微微点头，随后就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此时，一阵轻风从门口吹了进来，桌子上的奏折哗哗作响，一如朱高炽此刻的心境，十分混乱。 蓝玉是淮西集团中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他不是文臣，而是武将，若是就这么被老爷子杀了，淮西集团肯定会出乱子。 一切源于自己，若不是朱高炽留了蓝玉的性命，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老爷子那边，对蓝玉的事情好不容易多了些容忍，若是此刻递上了这样一本卷宗，恐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着推手呢？” 朱高炽缓缓起身，在书房之中踱步，紧皱的眉头依旧是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意思。 “淮西集团这些年，的确是嚣张了一些，但他们毕竟是整个朝堂的构成之一，是平衡文臣的中坚力量，绝对不能出乱子，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武将，北方和南边的战事还要依靠他们，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查出来。” 春寒料峭，窗外的柳条在随风摇摆，不断的抽打着树干，虽然后院之中一片春意，但阴冷的天气却让人十分郁闷。 朱高炽索性走出了书房，阵阵寒意却反而让他的思路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想要移开蓝玉头上那把屠刀，就必须得拼一拼速度，在老爷子察觉之前，将幕后推手给揪出来，然后以雷霆之势处理，直接截胡。 本来老爷子就放了权力给自己，处理一些个朝廷官员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若是责问起来，自己在将事情的整个经过给坦白，相信老爷子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行动而责怪。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自己政务缠身，但也可以利用问政的权力，将负责苏州商贸的官员传来询问一番。” 想到这里，朱高炽紧绷的精神也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有了想法的朱高炽快步的回到了书房之中，立刻从伸手的书架之上抽下来一本卷宗来，上面则是记载着江南地区负责收商税的官员。 目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之上，扫过一排排名字，最终停在了雷安国三个大字上。 “云姐，去和太监传话，让户部侍中雷安国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闻言，云岚从一旁的耳房小跑了出去。 这个雷安国就是一把钥匙，若能好好利用一番，兴许就能够打开幕后之人的黑锁，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多时，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就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见朱高炽耷拉着脸，则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臣雷安国参见皇孙殿下！” 朱高炽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朝中的文臣，几乎都是常年伏案工作，身体多半都是清瘦状态，可眼前之人，却胖得不自然，想必在税银中捞了不少油水，不是什么好鸟。 而且，他跪地姿势也颇有些奇怪，应该是许久没有进过宫了，在加上其胖胖的身形，此刻就像是一个鸵鸟一般，将头给埋在了地里，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当然，在短暂等待的时间里，朱高炽也是就卷宗对此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调查。 这个雷安国也是跟老油条，在官场之上，也算是左右逢源，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哪怕损失一点自己的利益。 为官也算公正，能管好自己该管的事情，做事也算务实，可该贪的钱他也一样没有落下，属于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朝臣。 对于这样的官员，老爷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破事太多，他也管不过来，无论如何，只要这人对大明的贡献大于所做的坏事即可，反正大明人才无数，大不了，等找到合适的人，就立刻把你给替换掉。 而雷国安拍马屁的功夫算是一绝，虽然人人都讨厌这种，可当那些夸奖的言论落道自己头上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想起先前在朝堂之上，老爷子不开心的时候，这雷国安都能将其劝回来，可见他言语??????????功夫的到位，这也是他能留在官场之中的主要原因。 朱高炽默默的在心中总结了一番，自己也这人接触过几次，只要不是在书房论证，或者是朝堂议事，他一开口，基本上都是夸赞。 雷国安似似乎将拍马屁当作了自己的人生信条，在他的认知里，只要说些好话，总是不会错的。 当然，他本身也有些不俗的才能，这些年，在淮西集团的推动之下，在户部是混得风生水起。 记忆中，雷国安的和蓝玉之间的关系似乎十分不错，这一阵子，蓝玉受到弹劾，在家里闭门思过，他也安分了许多，可根据暗卫的消息，此人正在渐渐的和淮西集团脱节。 跪在下面的雷国安腿都开始泛麻了，可依旧是没有听到殿下让其平身，额头之上不由得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起来吧！” 正当他准备清清嗓提醒一下的时候，朱高炽终于是开口了。 如蒙大赦，雷国安揉搓了几下小腿，这才慢悠悠的站到了一旁。 “殿下肯定是忙碌了一天吧，关心家国政事，也同样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啊，大明赢来一位如此贤明的君主，乃天下之幸事！” 开口就是彩虹屁，朱高炽握笔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两下。 “此番唤你前来，是有事找你商量！” “殿下请说！” “孤这几天才刚刚接受政事，发现户部有几个空缺的位置，户部尚书因病不能前来，所以问问你，心中可曾有人选？” 朱高炽面色不变，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陷阱。 这看似是在询问他人选，其实是在试探雷国安背后的人脉关系，按照普通人的思想，任人唯亲，肯定会推荐自己熟悉的官员，有了后续的名字，朱高炽也就能继续查探下去。 第231章 胆子越来越大 “这……” 雷国安面露难色，这种事情不应该由陛下决断吗？就算皇孙干政，也不能一手将整个朝堂给掌控吧。 “雷侍中，放心，这件事孤已经和皇爷爷说过了，现在由孤全权处理。” 朱高炽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看出了他的担忧。 “臣斗胆进言，其实臣对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了，这是臣整理出来的一份名单。” 雷国安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策略，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来递了上去。 朱高炽嘴角微微上扬，打开折子，认真的看了起来。 上面的名字他大多都十分熟悉，虽然密密麻麻一大片，但几乎都是障眼法，或许这就是雷国安的试探。 片刻间，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调换了过来，在雷国安的视角里面，殿下若选择了和他关系相近的人员，那么就说明了问题，反之，则是安全的。 “禄正卿？” 看着看着，朱高炽就提起朱笔，点在了这个名字的下方。 雷国安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殿下选择此人自然是有殿下的想法，臣自然是听殿下的。” “嗯，这人孤也有过接触，品行什么的都还可以，到底能不能胜任职务，还有待考量，这样吧，等我去和皇爷爷商量一番，再下定论。” 合上了折子，朱高炽也放下了朱笔。 “臣遵旨！” 雷国安点点头，满脸微笑。 “户部官员掌管的是天下百姓，而且国家大臣一定要小心选拔！” “殿下英明神武，殿下说的是！” 雷国安陪着笑脸。 “好了，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走了！” 朱高炽装出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将其赶走。 书房之中则是再度恢复了宁静。 “将这个折子上的所有名字都查一边，还有派人跟着这个雷国安，孤要掌控他的一举一动，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半个时辰汇报一次。” 朱高炽轻轻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阴影中顿时就闪出一道人影，稳稳接住，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消失在了温暖的书房之中。 暗卫本来就活在阴影之中，他们也是朱高炽的诸多底牌之一。 皇宫后花园中，老爷子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是将一亩田给翻整完毕，看着自己眼前的杰作，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欣慰和放松，喝了口水，就继续坐在田埂之上休息。 就这样看着落日逐渐隐入屋檐下面，也是一种极其享受的感觉。 老爷子心里这样想着，以前总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之快，如今将政务都交到自己的孙儿手里，倒是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慢下来的生活了。 “陛下，换身衣服，可以准备吃饭了！” 马皇后出现在不远处，拿着一件干净衣服走了过来。 朱元璋微微一笑，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寝宫之中，一桌简单的饭菜冒着热气早就已经做好了。 “咱孙儿现在在干啥呢！” 扒了没两口饭，老爷子就看着马皇后，问起了朱高炽的动向。 “今天下午，炽儿带着自己媳妇去行宫地基那里逛了逛，小两口感情好着呢，你说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都丢给炽儿去干，就不能给两个年轻人留多一点时间吗？” 马皇后一边回答着，一边给老爷子夹菜，言语之中竟然还多了几分责备。 “本来小两口正说着悄悄话，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个太监，就着急忙慌给带走了，小妮子脸上的失落，臣妾看着都心疼。” “孩子大了，总是要学会自己撑伞的，等以后大明稳定下来了，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两个孩子真合适啊！” 老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不过，太监找孙儿有急事，咱倒是挺好奇的！” “怎么，陛下不是说将政事全部都交给自己炽儿了吗，难道现在后悔了，臣妾可劝你一句，要么就完全放手，要么就干脆不要放手，若陛下还在暗中限制炽儿，可是会伤他的心的。” 马皇后一脸护犊子的神情，朱高炽可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好后辈，没什么心思，对待家人十分淳朴，她很喜欢。 “放心，咱只是去看看炽儿又做了什么大事，??????????虽然相信炽儿的能力，可咱这心里总是有些突突的。” 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不一会，桌子上的饭菜就被他给全部扫光了。 夕阳西下，屋檐处传来阵阵霞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面，立刻给所有的家具都覆上了一层玫红色的外衣。 朱元璋躺在椅子上休息着，一天的劳动的确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蒋瓛，跟咱讲一讲，炽儿今天都干了什么？” 突然，他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蒋瓛没有任何隐瞒，将朱高炽传唤雷国安的事情给讲述了一边，虽然不清楚二人在书房之中到底说了什么，但老爷子也是凭借多年的经验，猜出了一点东西。 “这个雷国安为官二十多年，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也算是一个奇才，炽儿突然召见他，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老爷子眯着眼睛，细细的分析着。 “这个臭小子，现在都敢瞒着咱办事了，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是好事，说明他有自己的想法了，既然这样咱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不过，雷国安的动向倒是值得关注一番！” 执掌整个朝堂二十多年，朱元璋几乎对每一个臣子的心思都把握得十分彻底，今日自己孙儿肯定试探了雷国安什么东西，无论成功与否，雷国安都会作出一些反应。 每个官员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而且人都是自私的，甚至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改变自己的立场，这个雷国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原先和蓝玉亲近，企图攀上淮西集团这棵大树，结果一照弹劾，蓝玉下马，雷国安就立刻打起了该换门户的心思。 “炽儿啊炽儿，既然你不告诉爷爷你在干什么，那么就让爷爷猜一猜吧！” 老爷子微微挺背，让躺椅摇晃了起来，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陛下，有信了！” 不多时，蒋瓛就回到了朱元璋的寝宫之中。 “说！” 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这个雷国安出身苏州，家里都是商人，似乎和皇孙殿下年前处置的那一批人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第232章 饿死鬼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一下就躺椅之上弹了起来。 “信息确认无误？” “陛下，已经确认过了，而且，雷国安似乎想要给居家的蓝将军扣帽子！” 蒋瓛将已知的信息全部给说了出来。 朱元璋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蓝玉死不死，完全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可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自己说出这句话，那么性质就完全变了。 “哼！好你一个雷国安，竟敢借咱的手杀人，好大的胆子，怪不得咱孙儿突然传唤你，原来是心里有鬼！” 老爷子冷哼一声，片刻之后，心里就有了决断。 “蒋瓛，你即可行动，不要打草惊蛇，顺着雷国安这条线查下去，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上来，还有，不要让炽儿知道咱也在背后行动，明白了吗？” “臣遵旨！” 蒋瓛点点头，心里突然觉得这个雷国安的人有些可怜，一天之内，惹上了整个大明最不能惹的人。 而在另一边，雷国安正着急忙慌的离开了皇宫，坐在柔软暖和的轿子里，他的心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明明自己已经离开了恢弘的宫城，可依旧是觉得到处都藏匿着危机，和皇孙殿下的一席话，看似无比正常，可却隐匿着属于官场的凶险。 为人臣子，做了亏心事，难免会有些心虚，他雷国安兢兢业业在京城做了二十来年的官，如今才成功混到了户部侍中的位置，可不能就这么葬送了。 在轿子的一颠一晃之下，雷国安也在拼命的思考着对策，到底那一条路才是正确的，到底如何才能留在官场之上。 “先不管了，搬到蓝玉，那么皇孙殿下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到时候我也能逮住一个机会，明哲保身！” 雷国安一咬牙，作出了决定，他拨开轿帘，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宫殿，眼神十分的复杂。 温暖的季风从东南沿海吹向内陆，南方早早的就迎来了属于春天的味道，可北地终归是要迟钝一些，大雪飘飘，依旧是没有丝毫褪去的意思。 漠北苍原，一场春雪正缓缓降临在大地之上，一座座毡房耸立，这是此地将士们用来御寒的地方。 冷风吹拂，雪花在空中飘零，甚至还没有降落在地上，就被撕裂成了碎屑，或许是气温进一步降低，雪花的碎片落在毡房之上，结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冰晶。 士兵们穿着很厚重的盔甲，盔甲的下面则是垫着用来保暖的皮草，风雪吹过，沉重的脚步落在地上，将好不容易累积起来了积雪给踏成了污水。 这里是齐王的封地，也是他练兵的地方，手下宛如雪豹一般凶狠的军队，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训练出来的。 不远处，一座较大的毡房之中，齐王朱榑和自己的几名亲信围坐在火炉旁边，炉子上则是炖着一锅羊肉，热腾腾的蒸汽蔓延出来，让毡房之中充满了香气。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在这漠北之地，气温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升，反而有着更冷的趋势，不过好在将士们都习惯了这般天气，一个个的精气神到十分足。 铜锅中，羊肉在沸水的作用之下不断翻腾着，朱榑则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从一个麻布袋子里面掏出来一些浅黄叶子的野菜，用腰间防身的小匕首切了，随意的丢入了锅中。 也不知道这野菜是何品种，竟然将羊肉的香气给全部的激发了出来，周围几人不由得吞咽了几下口水。 “嗯！” 朱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拿起锅盖，封住了四散的香气。 在他身旁，坐着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的身边则是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者。 青年乃是朱榑亲手培养出来的将才徐焱，行军打仗的本事不属于京城中任何一位大将，而老者则是朱榑座下谋士，精通奇技淫巧，相术八股，名为公孙让。 “好了，锅开了，??????????诸位可以尝一尝了，这是入冬之前杀的小羊羔，肉质最为肥嫩，汤汁极其鲜美，大雪来临之后，就用泉水给封冻起来，风味完全没有流逝！” 见锅盖被蒸汽给顶起，朱榑脸上升起一丝笑意，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可以开席了。 “那王爷，我就不客气了！” 公孙让早就馋得流口水了，提起筷子，就夹起了一块羊腿肉，和着一口酒，嚼都没有嚼，就直接吞入了肚子里面，这还不算过瘾，紧接着又想要去夹，却被朱榑给阻止了下来。 “那里有你这么吃东西了，这么好的肉，因该细细感受，就这么囫囵了，有什么意思！” 朱榑摇了摇头，对他的做法很是无奈，随后拿起一个玉碟，往里面加了些辛辣调料，这才夹起一块羊肉，在里面沾了沾，放入嘴中。 “上好的羊肉，也要搭配着上号的调料才行，公孙让，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北方人是吧，可北方人也没见过你这般囫囵吞枣的。” 公孙让见齐王不在阻止自己，直接提起一坛酒，灌入了嘴巴中，再夹起一大块肉，腮帮子鼓鼓的，像个饿死鬼一般。 “王爷，你是读过书的人，只见过书里面是怎么描写北方人的，而书里面描写的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他们吃饭自然讲究礼仪，规矩什么的，可咱却没有那么多说法。” 一边说着，他还不忘记一边往嘴里塞肉。 “那些贫穷人家，一辈子能吃上一口肉，就已经是死而无憾了，还顾得了那些什么一文不值的礼仪么，再说了，喝酒吃肉，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北方人豪爽，只是您没有见过罢了！” 朱榑轻笑一声，随后说道：“你这个老东西，虽然说的话粗鄙，但是对本王的胃口。” 看了一眼公孙让，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用肉下酒，很快一股奇异的滋味就在舌尖之上蔓延开来。 “小焱，你不用拘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坐在一旁的徐焱见状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他可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让他这么吃饭，可能比杀了他还有难受。 吃着吃着，毡房的窗户被外面的寒风给撬开，一阵寒意透了进来，朱榑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渍，目光落在了被风雪覆盖的江山之上。 第233章 蓝玉必须死 “王爷，可是在担心大明的江山？” 见状，公孙让也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微微一笑。 “如此江山，本王怎么能不担心？” 朱榑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细细的感受着属于北地的含恶灵，雪花碎屑拍打在他的脸上，却被皮肤之上炽热的温度给直接融化。 “想当年，本王随军征战，这天下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半是咱帮着打下来，而就藩之所以选择这漠北之地，是想要借助此地的气候来磨练自己的心性。” “可现在，本王觉得磨练已经够了，是时候展露锋芒了，却被老四家的孩子给截胡了，这千里江山，万里雪峰，都应该是本王的！” 说着，他将手缓缓伸出窗外，接着一朵雪花，然后看着在自己掌心慢慢融化，随后紧握双拳，让那一丝凉意深入自己的心底，融化的雪水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低落而下，落在了窗棂之上，片刻间冻成了冰晶。 “王爷，可曾想要动手了！” 闻言，公孙让的眼中迸发出一丝炽热的光芒来，他缓缓起身，来到了朱榑的身后。 “如今王爷手握五万雄师，万里江山只需要您一句话，随时都可以将其夺过来。” “唉，要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朱榑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无奈。 “老四家的孩子，如今已经在京城稳住了根基，还有老爷子在背后撑腰，在加上那孩子也的确有些能耐，局势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王爷，正是因为如此，断然不能等到那小儿羽翼丰满，手握一众人才的时候才动手啊！” 公孙让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 风雪吹拂，毡房之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朱榑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外面的雪景。 徐焱也放下了筷子，目光落下了窗前那道坚实的身影之上。 “王爷，那黄口小儿怎能登临大统，不过是老黄爷在背后扶持罢了，或许过不了多久，老皇爷撒手人寰，仅凭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能掌控整个朝廷。” “可知天下太平，是王爷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军功就代表着一切，既然王爷有能力创造这个和平大明，当然也就有能力颠覆，这一点，那小儿并不知晓。” 公孙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细细的分析道。 “想要掌控天下，就必须深得人心，想要掌控整个朝廷，手下就必须拥有值得信赖的人，王爷，咱们必须慢慢的开始行动了，否则那小儿建好的班底，可就是铁板一块了。” “唉！” 朱榑长叹一声，缓缓的关上了窗户。 “你说的这些本王有如何不明白，将来随着那孩子实力逐渐变强，终究是会容不下诸位藩王，动手，撕破脸皮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会到来。” “不禁是本王，还有本王的兄弟们，都逃不过这条命运，既本王这个侄儿想要违背天道，那么本王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一边说着，他一边回到了炉子旁边，双手已经被风雪给冻僵，可此时他的思路却是无比的清晰。 “削藩，就是所有藩王必须面临的一关，既然早晚大祸临头，不如奋起一搏，更何况本王还有五万雄师！” 朱榑的目光逐渐鉴定了起来，端起酒坛，一口烈酒下肚，宛如一团火焰，让整个身躯都温暖了起来。 “无论王爷的目标是什么，在下都愿意跟随！” 公孙让单膝跪地，以表示自己的忠心。 “大明江山，只有在王爷的手中在能万世流传！” 徐焱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说话，但也是诚恳的来上了一句。 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朱榑??????????的脸上逐渐升起了一丝笑意。 “对了，苏州的事情，办妥了吗？” “王爷放心，咱都出马了，自然没有失手的可能，想要限制那小儿在京城之中扎根，首先要做的就是剪除他的羽翼，既然他想要拉拢蓝玉，咱们不如借老皇爷的手，将其给杀了，说不定还能让那小儿和老皇爷产生间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一说到此事，公孙让就立刻露出阴险的表情。 “苏州高府一案震惊了整个大明，若是让蓝玉和此案扯上一点关系，在传到老皇爷的耳朵里面，想不死都很难。” “王爷，蓝玉一死，属下是不是就可以入主京城了？” 徐焱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你是本王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若是你能代替蓝玉的位置，那么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大明一半的军队，这就相当于是拔了我那侄儿的牙齿。” “而且，你还可以利用北征的由头，将江南地区的金钱物资偷偷给运送到漠北来，成为咱们起身的根基。” “或者悄咪咪的将本王的军队接入京城，发动一场兵变化，直接将本王那侄儿给囚禁起来，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朱榑思考片刻，便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 “只可惜，现在苏州被我那侄儿给控制住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若是京城中有本王的人，这件事倒是要好办很多。” “无论如何，蓝玉必须死，他一死，淮西必定会引起较大震动，到时候，本王那侄儿定然会被这些琐事给吸引注意力，也正好是本王动手的最好时机。” “王爷英明！” 公孙让眼中的光芒越发的强盛了起来，他往炉子中加了几块柴火，再度往嘴里面塞了几块羊肉，这才让心情平复了下来。 “人越老，疑心病就越重，而且老皇爷对这些个开国老臣尤为忌惮，咱们从中添火，让这把柴烧得更加旺盛，一旦整个京城被这火烧了个干劲，咱们发挥的空间也就大了起来。” 随着众人讨论，毡房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甚至将营地之中将士们往来的脚印都给覆盖住了，风逐渐猛烈起来，门口挂着的两党也开始响了起来。 阴沉的天空之中，一朵朵灰色的云彩在缓缓汇聚，暴风雪似乎快要来了。 “早就听闻京城淮西集团都是一些老将，若是有机会，属下还真的挺像和他们过过招的。” 徐焱也加入了两人的谈话。 “王爷，属下听说，京城中的那些个功勋武将或多或少都和蓝玉有着关系，咱们暗中的行动，会不会被他们给知晓呢？” “小焱，你放心，蓝玉一死，这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肯定会将矛头放在害死蓝玉的人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别处。” 朱榑摆摆手，脸上丝毫不在意。 第234章 统一货币 “焱将军，你想的有些多了，蓝玉就是平衡整个淮西集团的一枚重要棋子，一旦他消失了，淮西集团就会分崩离析，陷入内乱之中。” 公孙让觉得他的担心有些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若那小儿解决不了此等困境，肯定会失去朝堂之上的诸多支持，无法收敛人心，自然无法荣登大统。” 他一边说着，随后咧嘴一笑：“焱将军，打仗的事情交给你和王爷，至于这些谋算的东西，还是交给咱来处理吧！” 一听到打仗儿二字，徐焱立刻就来了精神，征战漠北数年有余，虽然一直跟在朱榑身边学习，可接触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已经超过了上千场，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哼！若是能让我掌控大明半数的兵力，直接从山东处罚，一路顺着运河南下，直取京城，或者偷偷潜入江南的确，暗中将其掌控，断了京城的物资。” “只要计划成功，有的是办法打天下。” 朱榑见他信心十足的样子，也是眯起眼睛，微微点头。 “本王知道你的才能，但一切还需要稳健一点，多谋者才能得天下！” 应天府，紫禁城，小书房。 朱高炽正坐在书案的后面，整理着户部递交上来的账册。 看着眼前的一串串数字，和一把算盘，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这还是要感谢九年义务教育，简直良心。 原本户部官员们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来梳理账目，朱高炽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将其搞定了。 在整理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大明国库之中，收上了来的税赋，大多数都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储的。 比如农名交的税，则可能是一石米麦，商人则是用自己生产的商品来抵税，朝廷所收上来的都是具体的物品，而不是所谓的银钱。 这就导致了国库里面的银子数量很少，想要调用的时候，甚至需要把这些物品换成钱币，这样税银的使用效率就很低。 如今的大明，早就不是几百年前那个以物换物的时代了，可若是让百姓上交银子，那么国库收入可能会更少。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笔，思路陷入了死胡同之中。 “朱小子，你忘记了，本皇帝上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秦皇信步闲庭的走入了书房之中，慢悠悠的说道。 “统一度量衡啊！这还用说吗？” 朱高炽想都没想，就说出了答案。 “对啊，如今大明缺少铜，在加上战争消耗了大量的资源，所以大元的货币依旧是可以在今天使用，也就造成了市面上流通货币的混乱，所以……” 秦皇解手了朱高炽脑海中的知识，对货币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所以，我只需要将大明的货币统一就行了，可是货币发多了，会不会造成通货膨胀啊？” 朱高炽很快就理解了秦皇的意思，可随后又有了新的问题。 “这好办，银子是硬通货，用它来铸造新的钱币再好不过了，按照你记忆中的历史，大概十多年后，白银就会大量流入大明，如果我们提前将其做成货币，那么??????????就可以让大明立刻乘上这股东风。” “至于所谓的通货膨胀，我又没让你立刻发行大量的白银货币，什么铜钱，银票也不需要收回，只要保证市场中，着重要流通的货币是白银就行了。” 秦皇不愧是秦皇，对治国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对啊！” 朱高炽一排版，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定十两的银子摆在了书案之上。 为了美好的寓意，银子都被做成了元宝的样式，当然，为了防止磨损，元宝并不是百分百用白银制作的，还加入了一切其他的金属。 当然，这些银元宝只在江南部分地区有流通，普通百姓手里的大多数都是铜钱。 “白银相较于铜钱，更耐磨损，价值更高，若是要让普通百信都能用得起，那么就必须进一步轻量化它的体积！” 盯着眼前的银元宝，朱高炽自顾自的说道。 “而在海外贸易中，白银是硬通货，多铸造一些，流入市场，的确有不小的好处，就是不知道大明的银矿多不多。” “朱小子，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中原大陆地大物博，小小的白银矿而已，若是花时间去找，倒也不费什么功夫，只是怕……” 秦皇看了一眼那银元宝，心里似乎有什么担忧。 “只是怕你们大明的冶炼技术不到位，若是银钱的成色不好，恐怕是难以走入市场。” “想当年，咱统一货币，将铸币权收归中央，就是为了防止地方政府从中谋取利益，将成色差的货币按照低于官价收购，然后以次充好，返还中央，而从中克扣的钱都塞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这样发展下去，国家的税收只会越来越少。” “这个倒是用不着担心，我拿出来的这锭银子之所以如此粗糙，是因为它是库存银，在国库之中保存了很多年，也算是饱经风霜了。” 朱高炽咧嘴一笑，秦皇的话语也引起了他心中的警觉，虽然铸币权在中央，但他心里很清楚，江南地区流通的大部分白银，都不是出自于工部铸造的。 “朱小子，你可是想清楚了，统一货币，无疑是会触动朝堂之上许多人的利益，过程可能会极其的艰难。” 秦皇说的没错，统一货币对一个皇帝来说，十分简单，无非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而难的地方，则是各大官员的反对。 现有货币体制之下，受益的是商人，是官僚，由于铜钱和银钱之间的汇率不固定，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可以从中获取利益。 而一旦朱高炽推行新的，统一的货币，那么这个漏洞将会不存在。 不过，若是仅仅用一枚货币，将这些个问题给全部解决了，朱高炽倒是愿意这么做。 “秦皇，帮我想象，铜钱和银钱之间的比例，定到多少才算合适！” “简单，既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金属，那么就定成一比一千即可，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铜币即可。” 秦皇沉吟了片刻，就得出了结果。 当然，在朱高炽下令让新铸造的白银流入市场之后，这个比例肯定还会有变动，但终究会稳定下来。 如今白银只在商人之间流通，一旦进入寻常百姓家，按照这个比例，反而是无形之中增加了他们的财产。 第235章 局限性 “行，既然汇率定了，那咱们就来设计新钱币的外形！” 说着，朱高炽拿起了笔，抽出一张宣纸，就楷书画了起来。 “朱小子，你脑海之中所谓银币形象就不错！” 秦皇也来了兴趣，在一旁指导说道。 “可以，那么就做银币，首先是圆的，然后重量最小为一两，其次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超过五十两的，就用银票来代替吧！” 黑色的墨水在宣纸之上游走，不多时，后世银币的形象就跃然于纸上。 “云姐！去把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给我叫过来！” 确定了钱币的样式，朱高炽也是有些兴奋，若国库收回来的都是这些银币，那么今后岂不是再也不会缺钱了？ 仅是半个时辰之后，户部尚书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独属于朱高炽的小书房中。 “参见皇孙殿下！” “起来吧！” 抬头的同时，傅瀚飞还不忘记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听宫人传话，殿下似乎是有很急切的事情找他。 “你看看，这是什么？”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宣纸给递了过去。 “殿下想要铸造钱币？” 傅瀚飞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纸上圆圆的东西是什么，他仔细的打量了几下，就猜出了朱高炽的意图。 “这是自然，如今大明国内，残存有大量属于大元的铜钱，市场之上流通的货币杂乱不堪，若是寻一个契机将其统一，无论是对税收，还是商贸，都有着巨大的好处。” 朱高炽微微一小，指着宣纸说道。 “不过，这件事也是孤今天突发奇想，具体执行还需要你们户部下去好好讨论一番，当然，铸造新币也不能操之过急，先按照图纸之上画的，给弄一个样品出来。” 傅瀚飞微微点头：“殿下，依旧是用铜铸币吗？” “不，咱们用银子，银元宝用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方便，宣纸上画的是孤花了一上午研究出来的，叫做银币，和铜钱不一样，中间不挖空。” 朱高炽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拿起桌子上那锭银子在手中比划着。 “你看，银币更加轻便，到时候普通百信也能够用上，还有，铸造银币，银于其他金属的比例最好是八比二，这样就能保证其耐用性。” “至于其他铸造方面的问题，孤也不是专业认识，就交给朝廷负责铸币的人去思考了。” “臣遵旨！” 傅瀚飞想了想，随后说道：“殿下，既然是朝廷发放的官方货币，那么就要足银，所以臣认为，银子的比例要占八成以上，这样也能防止民间仿造，不足银的都可以按照大明律回收，这样才能展现朝廷的威信！” 不愧是户部尚书，思考问题就是要全面??????????一些，朱高炽点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既然你有数，那么孤就放心了，但样式就按照孤设计的去铸造吧。” “殿下，光秃秃的银币岂不是有些捡漏，不然咱们在上面刻上些图案，这样好看又耐磨，看起来又精致，百姓们也容易接受这样的钱。” 傅瀚飞盯着宣纸看了又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个想法不错，可孤也不会画画，这样吧，直接将铜钱上面的花纹给移植过来吧，这样还能节省一套膜具，减少些成本。” 朱高炽思考了一下，如今大明到处都过的紧巴巴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等日后有钱了，在制作新的模具也不迟。 “殿下，臣有个想法！” 傅瀚飞正准备手下图纸，却不曾想，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滑落出一枚玉票来，上面则是印着陛下的头像，是他买来收藏用的。 “殿下，铜钱两面的花纹是一样的，看起来太单调了，不如咱们效仿玉票，将陛下的御像刻印在上面，这种钱币一定是会受到有钱人的追捧的，这样也更好推广。” 听到这话，朱高炽脑海中也是灵光一闪，自己先前改革驿站，发行玉票，现转过头来一想，玉票不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货币么，而且傅瀚飞说的也侍奉正确。 “准了！” 眼看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殿下的认可，傅瀚飞几乎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殿下，臣似乎已经看到此新银币在整个大明流通的场景了。” “放心，皇爷爷的画像，孤已经有使用的权力了，相信他老人家看到这新钱，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铸币的事情确定下去，小书房之中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般安静，看着书案之上的一堆折子，朱高炽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理会，上面大多数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耽搁一会应该没事。 现今摆在大明眼前最严重的就是经济问题，没有钱再强大的国家都是寸步难行，江南地区随商业发达，但也存在这么莫大的局限性。 商人们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么大，导致整个商贸宛如一滩死水，只有用这新铸的银币来搅动它，带来源头活水，才能够让其彻底复苏过来。 “真累啊！” 靠在椅背上，朱高炽彻底的放空了思想，当皇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虽然几乎大半天都没怎么活动，可全身依旧是传来一阵阵酸痛。 这不禁让他怀念起在燕王府的时候，虽然要每天早期，被项羽训练，但要比这样的日子舒服多了。 可正当朱高炽在心中回忆的时候，一道人影带着香风，从屏风后面绕过，轻轻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双柔软的小手慢悠悠的搭着在了他的脑海之上。 食指轻柔的放在太阳穴上，试图缓解脑海中的疲劳。 感受到脑门之上传来的触感，朱高炽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玉儿，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孙含玉瞪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朱高炽傻笑一声，抬手搂住了媳妇柔软的腰肢，手臂一用力，就将其带入了怀中。 “舒服！” 将头埋在孙含玉的发丝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朱高炽露出了一个被治愈的表情。 在没有下人的时候，二人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一点架子都没有，孙含玉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书案之上那堆积如小山一般的折子，她就莫名的有些心疼，不由得伸出手，在朱高炽的脑袋上轻轻摩挲着。 她毕竟要年长一些，可在这位小皇储面前，却怎么也提不起姐姐的架子，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年纪，就要处理这么多的事务，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第236章 这是要变天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关心的眼神，朱高炽咧嘴一笑，索性将头埋在了孙含玉的胸膛值之间。 “这几日太忙了，倒是冷落了你，放心，如今政事大部分都已经忙完，从现在开始，我就陪着你。” 孙含玉俏脸通红，轻轻的抱住了在自己怀里作乱的那颗脑袋，嗯了一声。 是夜，残月挂在乌云之后，整座皇城一片安静，只有守夜的下人提着灯笼在宫墙之后转悠着，微弱的灯火短暂的驱散了阴暗，随后再度沉寂。 朱元璋躺在寝宫之中的龙床之上，并没有睡着，自己将朝中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孙儿，却不曾想这一举动，竟然引出不少反对势力来。 “哼！咱还没有退位呢，就开始打算盘了？” 越想越气，老爷子睡意全无，索性披着衣服，点了一盏灯，并没有惊动下人，自顾自的来到了御书房中。 平日里堆放折子的地方早就被清理出来，或许是太久没有暴露在空气之中，那块书案颜色都要比其他地方浅一些。 摇曳的烛火很快就照亮了整个书房，由于地龙是联通的，所以也算不上冷。 “蒋瓛！” 随着老爷子一声呼唤，一道身影就立刻踩着月光出现在了御书房的门前。 “咱让你查的事情，你都查清楚了没有。” 跻身在月光之下，以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得清楚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蒋瓛神色微微一楞，随后说道：“回陛下，苏州的案子已经结了，但是有人撺掇雷安国给蓝将军使绊子，臣调查到，在结案卷宗之上，写着蓝玉曾于苏州贪官相勾结……” “此事属实？” 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跳动的火光露出了他一半冷峻的神情。 蒋瓛虽然没敢抬头，但光从语气就猜出了老爷子此刻的心情，随即屏住呼吸，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蓝玉在老爷子眼中，本就是一大威胁，如今在朱高炽的运作之下，这个威胁被很好的控制起来了，炸弹虽然是炸弹，但只要没拉环，就不会炸。 苏州卷重的作假，肯定是有人故意为止，这样的做法，若是让蓝玉知晓，无疑就是点燃了炸药的引信，会引起整个朝堂的震动。 老爷子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几个呼吸之间，他就想清楚了其中利害，还是那句话，杀不杀蓝玉，则在他一念之间，可若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做，肯??????????定是不行的。 “哼！朕给了你整整三天的时间，你就查出来这么点的东西吗？” “朕要知道的事情，早就和你讲明白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推手？” 老爷子坐直了身体，是真的生气了，如水一半的月光静静的流淌而下，落在两人的影子之上。 “苏州的案子，咱孙儿已经查明白了，为什么还有人去篡改卷宗，若是咱没留这个心眼子，岂不是真的做了他人的刀，蓝玉死不死，咱不管，可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一定要查清楚！” “臣遵旨，臣立刻就去办！” 蒋瓛在木板之上磕了两个头，十分诚恳的回答。 “再给你几天时间，若还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咱唯你是问，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算计到咱头上了，给咱死死的盯住雷国安！” 一边说着，老爷子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了蒋瓛的身旁。 “陛下，其实臣有一个法子！” 犹豫再三，感觉到陛下身上低气压，蒋瓛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讲！” “无论是谁，背后谋划着一切人肯定不在京城之中，而人在办事的时候，往往在快要成功的时候会放松警惕，所以咱们不如将计就计，顺着此人的意思，说不定就能抓住他。”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随后大手就落在了蒋瓛的肩膀之上。 “法子不错，但要双管齐下，让锦衣卫追查的同时，不能暴露任何的踪迹，咱给你宽限些日子，但每天都要报告追查的进度和有用的信息！” “臣遵旨。” 蒋瓛感受到肩膀之上那只手所带来的压力，微微皱眉，随后抬起头来：“陛下，您不会真的杀了蓝将军吧，皇孙殿下可是很看好他的，这些天来……” “这件事不用你担心，咱自有决断！” 老爷子微微一怒，直接强势打断。 “臣知罪！”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蒋瓛连忙认罪。 “你现在要干的事情，就是把窜开卷宗人给揪出来，越早查出来，蓝玉就越安全，还有这件事目前还不能让炽儿知道，明白了吗？” “臣明白！” “还有一件事，咱要抽个时间，去蓝府，看看蓝玉的近况，有些事情，咱要亲自问问他，外人抹黑他，咱不管，可有些事情，他真的干了，咱也要罚他！” 老爷子的语气渐渐变得和缓了起来，蒋瓛浑身肌肉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臣告退！” 御书房中恢复了寂静，只有书案之上的烛火在夜风的吹拂之下不住的飘摇。 “这朝堂是越来越复杂了，炽儿啊，爷爷心里很是担忧啊，也不知道爷爷还能活到几时……” 老爷子盯着窗外的残月，不住发呆。 顷刻间，月光尽数消失，乌云遮天，直接掩盖住了所有的光芒，不多时，轰隆一声，一道闪电长枪刺破夜空，紧急饿着，瓢泼大雨降下。 这场雨来的极其迅速，低落在砖瓦之上，发出重重的滴答之声，让出神的老爷子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黑色的雨水宛如一道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给染上了阴沉的色彩。 景仁宫中，朱高炽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给惊醒，好在孙含玉依旧是处于熟睡之中，并未受到影响。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这是要变天啊！” 披了衣服，朱高炽只身走到窗前，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雨水落地，气温进一步降低，彻骨的寒意从窗户缝里面传来，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殿下，下雨了吗，怎么站在窗前！” 孙含玉揉了揉眼睛，看着窗户前面的那道身影，也是露出不接的神色。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深吸一口气，朱高炽回到了温暖的被窝之中，轻轻的靠在孙含的怀抱中，希望借此驱赶走心底深深的不安。 可窗外的雨宛如在咆哮一般，越下越大，柳树在风雨之中飘摇，树干都弯曲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弧度。 第237章 我带你游遍整个天下 翌日，雨终于是停了，但花园之中的植被也算是饱经摧残，东倒西歪的立在泥土之中，尽半数的叶子被吹落，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花骨朵也是不见的踪影。 雨过天晴，阳光的倾洒终于给人带来了一丝安慰感觉。 由于昨天晚上被惊醒，朱高炽起的倒是有些晚，可正当他换好了衣服，准备去自己的小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却被老爷子给叫到了奉天殿中。 “皇爷爷，怎么一大早把我叫过来，还有一大堆事情放着，没有处理呢！” 朱高炽半坐在凳子之上，眼里满是焦急，其实并不是急着处理政事，而是想要忙碌完后，抽出时间来和孙含玉温存，本就是新婚夫妻，分隔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心里就痒的不行。 “哼！还一大早，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爷爷也是这么走过来的，真不知道，让你这么早成亲，是好是坏。” “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事情交给你去做！” 说着说着，朱元璋的语气终于是慢慢放缓。 “昨夜大雨，咱在后花园中的那几亩地被冲烂，想必应天府周围的百姓也应该是如此，咱有点担心，这样吧，看在你勤于政事的份上，咱放你休息几天，带上孙媳妇出去逛一逛，看看百姓有没有被暴雨给影响到。” 说完，老爷子放松式的往后一趟，似乎早就作出了这个决定。 “皇爷爷，前些日子，您不是说，不让我出宫去散心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口，有些反常啊！”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微微一楞，随即说道。 “什么狗屁反常不反常，这些日子，是马皇后一直在咱的耳朵边上唠叨，说什么炽儿刚成婚，你就让他整天待在书房中，都不给小两口培养感情的机会，咱听得烦了，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你要不要，不要咱可收回了。” 老爷子轻哼一声，脸上满是不耐烦。 “要，要，??????????自然是要的，这样好的机会，孙儿也是求之不得呢！” 朱高炽连忙答应了下来，前些日子自己还在发愁，如何兑现一个月出宫一次的承诺呢，这下可好办了。 “别光顾着玩，咱可是让你去办正紧事的，别看天晴了，但咱估摸着，这雨还要下！” 老爷子晃了晃手上的茶杯，朱高炽立刻会意，端起茶壶就给他满上。 “爷爷，你放心，孙儿办事，你放心！” 爷孙二人闲聊了一阵子，朱高炽就离开了奉天殿。 走在宫墙之间，他越想越觉得皇爷爷有些反常，若是害怕暴雨淹没的农田，完全可以派遣军队去查看，自己去算是个什么事。 “诸葛先生，你怎么看的？” 索性，朱高炽呼叫出了自己脑子里面的智囊。 “朱殿下，您爷爷的态度已经是很明显了，他就是想要将您支开，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办，您在场，恐怕不好动手。” 见对方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朱高炽的面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才能办呢？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回去询问，只能回到景仁宫中，告知了孙含玉这个消息，然后开始准备。 当天下午，一辆金黄色的车架就离开了应天府的城门，三千金甲卫护送，还有五百御前护卫，宫人数百，锦衣卫七百。 浩浩荡荡的队伍显得格外显眼，朱高炽此事则是靠在车厢内部的软垫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番离京，他留了一个心眼，把仇离和一半暗卫都留在了京城之中，若是发生什么大事情，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在出发前，朱高炽从仇离的手中拿来了近些天调查得来的资料，暗中给蓝玉扣帽子的人似乎十分谨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殿下，咱们都出来玩了，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 孙含玉在一旁，拉着朱高炽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好不容离开了高高的宫墙，她显得十分兴奋。 可一路之上，朱高炽都拿着一本册子翻来覆去的研究，这让她很是扫兴。 “玉儿，咱不是出来玩的，咱是去探查民情的！ 看着妻子高兴的面庞，朱高炽宠溺的摇了摇头，放下了一只握在手中的册子，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我自打出生起，还没有出过京城呢！” 孙含玉扭了扭身子，撩开了窗帘，好奇的向着外面看去，路上的风景虽然极其普通，可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十分新鲜。 “这有啥，上次去苏州，那可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苏州城晚上可好看了，河里面有河灯，天上是烟火，走在街道之上，不点灯笼，也看得清楚路呢！” 见她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朱高炽玩心大起，开始逗她。 “真的嘛，那咱们能不能去苏州看看！” 似乎是听到话里的诱惑，孙含玉转过头来，眼睛里面似乎有光芒在闪耀。 “傻丫头，咱是谁，咱是未来的皇帝，天下那里去不得，只是这一次，咱们身上还有任务，以后有时间，我带你游遍整个天下！” 朱高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许诺道。 孙含玉倒也妹有失望，反而十分满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和我一起努力！” “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就把她给弄懵了，略微歪着脑袋问道，表情十分可爱。 朱高炽神秘一笑：“等皇爷爷传给我皇位，就可以开始正统的开始治理天下，到那时就有时间带你出去玩了。” “而想要皇爷爷传位给我，自然要让他老人家开心，而让他老人家开心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抱重孙，今年一过，我就可以束发了，也算半成年了吧！” 听着听着，孙含玉的脸就红了起来，头也慢慢低下，虽然她妹有应声，但脑海之中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有了孩子，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经过将近半天的旅程，朱高炽一行人终于是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杭州府，接连的暴雨的确是给农田造成了不小影响。 一路上，透过车架的窗子，到处都可以看到被雨水给灌满的农田。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心里也是不由得堵得慌，自己的确应该来一趟，若春耕受灾，百姓们无疑是一整年都失去了希望，若能在此刻帮扶一番，未来也能少去许多麻烦。 第238章 和蓝家脱离关系 第二天，应天府，皇帝的寝宫。 乌云终于是散开了一些，阳光透过缝隙照耀在大地之上，无数的小水坑，反射出天上的光景。 老爷子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上面依旧堆积的乌云，心里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担忧，好在自己的孙儿会处理这些事情。 眼下，他应该把忠心放在蓝玉的案子上，既然幕后之人想要蓝玉死，那么自己就顺了他的意思，这样才能让其露出破绽。 “来人啊！” 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唤，宫人们鱼贯而出，有的拿着衣服，有的拿着毛巾。 “伺候朕穿衣，还有把龙袍拿来，通知所有的官员，今日举行一次小朝会！” 朱元璋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若能揪出谋划这一切的人，那么蓝玉也是死得其所了。 “去找蒋瓛，让他密切关注这次朝会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发现，不用过来汇报，直接动手！” 老爷子站在镜子面漆，仔细打量着身上装饰的细节，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有些日子没穿这龙袍，倒是觉得有几分不舒服，再好的衣服还是比不上自己的粗布麻衣。 不多时，皇宫之中传来阵阵鼓声，宫门大开，一种穿着官袍的官员尽然有序的进入，但他们脸上都带着疑惑，陛下突然召开朝会，让他们是一点准备都妹有。 可阴沉的天空，随时都有可能下雨，配合上宫城的肃穆，仿佛给每人的心头都增添了几分压力。 奉天殿中，地龙燃烧，十分温暖，可一众官员的心中却十分的寒冷，??????????因为今天的朝会十分的反常，从不缺席的皇孙殿下并没有到场，而且陛下也穿上了龙袍。 老爷子见文武百官到齐，直接将一册卷宗拍到了书案之上。 “哼！蓝玉竟然和苏州大案有牵连，这件事情你们打算瞒朕多久，今日他不在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说话间，蒋瓛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龙椅旁边。 台下的官员们顿时就低下头颅，一言不发，此刻说话，无疑就是撞到陛下的气头之上，不是找死么。 “平日里面，屁大一点事情，你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此刻，大明将军竟然参与谋害百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言不发，朕要你们有何用！” 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但并不是因为蓝玉，而是想到今日所作的一切，竟然都在别人的谋划之中，堂堂皇帝，竟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能不愤怒。 文武百官见状，也是齐刷刷的，扑通一下跪在了殿中。 “好！好！好！你们不说话是吧，那么就别怪朕独断专行了！” 一连说了三个好，老爷子随即大手一挥，让身旁的文官开始拟定圣旨。 随后，对着卷宗，将齐王早就准备好的话语都给念了出来，顿时，一众淮西集团的武将们面如死灰，有的甚至瘫软在了地上。 这些罪证，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足以斩首示众了，就算陛下对蓝玉有着很高的容忍度，但发不容情，事实就是事实，在怎么妥协也依旧不能凌驾于大明律法之上。 今日朝会之后，若皇帝真的要诛蓝玉的九族，其他人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虽然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蓝玉毕竟是跟着朕一路走来的，他的品行，相信诸位爱卿也比较了解，虽然他小错不断，但朕也没有追究，可如今……” 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瘫坐在了龙椅之上，演技可谓是已经达到了巅峰。 “朕一味的容忍，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变本加厉，蓝玉身居军功，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时至今日，朕没有丝毫对不起他的地方，和贪官相互勾结，谋害百姓，朕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了。” “在加上先前曹国公弹劾他的过错，一并叠加起来，朕是真的心寒啊，本以为好意引导，能让蓝玉走上正道，却不曾想他却离朕越来越远，甚至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至此，传朕旨意，即可逮捕蓝玉以及所有牵连之人，关入大牢，细细审问，待罪状成立，斩立决！”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恰好此刻，外面天上的乌云汇聚在一起，一道闪电落了下来，轰隆一声，将跪着的文武百官给唤醒。 倾盆大雨坠落而下，殿堂之中却是如此的安静，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落在人们心头一半，沉重又清脆。 “朕累了，退朝吧！” 又是一阵鼓声，官员们像是失了魂一般，半推半就的走出了大殿，直到冰冷的雨水落在了脸上，才勉强将他们给唤醒。 “陛下再一次的举起了屠刀！” 噼啪一声，所有的官员们内心都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顿时无比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瞬间将他们的心灵给吞噬掉了，有些官员甚至脸色惨白，只有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才能站稳。 大雨之中，蓝玉一手培养出来的林立站在奉天殿前，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雨的冷顺着身上的盔甲划入了内衬之中，让他阵阵心悸。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殿中窜了出来，他连忙追了上去。 “蒋镇府，陛下真的要灭了蓝家吗？” “林将军，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如今圣旨以下，你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和蓝家脱离关系，明哲保身。” 蒋瓛微微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劝解道。 他在老爷子的身边待了十多年了，自然很清楚他的脾气，若是蓝玉死了，能揪出人来，老爷子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将蓝玉给杀了，到时候，蓝玉身边的人也多少会受到牵连。 应天府的上空，乌云依旧是在不停的涌动着，雨则是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整个京城，随着蓝玉入狱的消息传开之后，也跟着震动了起来，退朝之后，淮西集团更是纷乱不堪。 林力穿着一身铁甲走在了一道道宫墙之中，而他的身边则是蓝玉的儿子蓝剑，由于刚退朝，宫中的下人都去奉天殿忙活了，所以此处就显得极其空挡。 “林哥，父亲那边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所以陛下是真的要……” 蓝剑脸色惨白，试探性的问道。 “方才，我问过蒋镇府了，不仅是你父亲，甚至整个蓝家及其相关的人员，都会受到牵连，他还劝我，和你们脱离关系！” 林力喉咙动了两下，十分不愿的告知了这个结果。 第239章 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或许，唯一能救你们蓝家的就只有皇孙殿下了，可巧的是，皇孙殿下昨日离京，去杭州体察民情了，陛下应该是故意把他给支开的，所以是铁了心要灭你们蓝家。” 沙哑的声音让蓝剑握仅了双拳：“林哥，我该怎么办，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和你撇清关心，但是我……” 听到这话，林力微微皱眉，随即说道：“我林力是那样的人吗，蓝将军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而且我又年长你两岁，怎么可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反正当务之急，是去通知皇孙殿下，陛下想要师傅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突然选择这样一个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关入大牢，还要审讯，我们还有时间。” “相信皇孙殿下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到时候师傅的命也就保住了！” 林力将手深处屋檐，雨水低落在手套之上，顺着指缝溜走，最终渗入泥土之中。 “林哥，你说，若我趁着圣旨还没送到，让我父亲跑怎么样？” 蓝剑闭上眼睛，随后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万万不可，若是抗旨，那么事情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抗旨相当于是谋反，??????????可以先斩后奏的！” 林立低生吼道，表情十分狰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咱们越是抵触，陛下心中的火气就越大，师傅也就死得越快，咱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皇孙殿下。” “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去通知皇孙殿下，你去通知师傅，就算进入了大牢之中，也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明白了吗？” 蓝剑此刻是六神无主，只好点了点头。 “锦衣卫来抓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抵抗，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林力也是十分无奈，蓝玉好不容褪下铁甲，好好在家里生活了一些日子，却突然迎来这样一个噩耗。 “无论怎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师傅给救出来的。” “若皇孙殿下在朝堂之中，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我平日里面也没少给殿下送礼，怎么在关键之刻缺席呢？” 蓝剑心中烦闷异常，只好把心中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若不是皇孙殿下，师傅恐怕早就死了，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立刻行动。” 不多时，林力就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京城，直向苏州而去。 …… 蓝府，后院。 “当家的，你就被光顾着整理你那些刀枪棍棒的了，干点别的什么事不好吗？” 风氏坐在屋檐之下的秋千上，悠闲的荡着，外面下雨，只能在门口玩了。 这些日子，蓝玉是真的在家里待的身上长毛了，无聊之下，拿着自己的随身匕首，坐着木工活，此刻风氏屁股下面的那个秋千就是出自他手。 “你还说我，你不是一样，跟个小姑娘似的，坐在秋千之上就不愿意下来！” 蓝玉没有抬头，只是用手中的丝绸一遍遍的擦拭这自己手中的长刀，他心里其实还是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再上战场。 “那也比你摆弄这些刀剑好！” 风氏喜欢这样的氛围，秋千晃荡之间，丈夫的身形就在不远处，这样恬静悠闲的生活，自然是她所期待的。 “我开始渐渐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 蓝玉放下手中的长刀，伸了一个懒腰，年年在北方，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死，吃的还不好，和这里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爹！” 就在这时，蓝剑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盔甲之上尽是雨水，滴答滴答的。 “什么事，这么慌乱！” 蓝玉微微皱眉，站起身来。 “今天的朝会，陛下下旨，送你入狱，锦衣卫已经在路上了！” 蓝玉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般，神色微微一顿，就恢复了淡然，只是他的目光却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儿子，真的？” 风氏也听到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连忙停下了秋千，焦急的走了过来，泪水瞬间就从眼眶之中涌出。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么该咋办就咋办。” 蓝玉坐了下来，继续的擦着手中的刀剑，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陛下也给过我机会了，既然终究是逃不过，那么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这些日子，有机会待在家里，就算真的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说完这句话，最后一把刀也擦完了。 “在战场之上驰骋了这么些年，人死不过头点地而已，不用担心，等入了牢狱，我会亲自跟陛下说道说道，免去你们连带的罪责，身为一个男人，家我还是保得住的。” 虽然蓝玉表面上十分平静，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特别是在体验过平常人的日子之后，他越发的对家人不舍。 可这是陛下的圣旨，早就注定了自己的解决，反正无论怎样都是要死的，不如洒脱一点。 将伴随自己一生的刀剑一件件的摆好，蓝玉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大堂中间，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始聆听窗外的雨声。 残阳落幕，或许这就是命吧。 雨，终于是停了下来，但经过洗礼的京城此刻却是极为不平静，一队队锦衣卫在积水的道路之上穿行，鞋子溅起阵阵泥水，百姓们见状，都闭门不出。 趁着抓蓝玉的空挡，老爷子也没有闲着，秘密的命令锦衣卫将那些隐藏在京城中的败类也一并抓了起来，省的再去寻找什么由头，花费时间。 不多时，许多熟悉的面孔就成为了锦衣卫的阶下囚，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面如死灰，有的还眼泪直掉，一脸的后悔相。 一辆辆囚车逐渐被塞满，京城又迎来了一次新的清洗，牢房大门敞开，连日的大雨让其环境更加的潮湿。 不断有新的犯人加入，至是牢房之中多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滴答滴啊的水声和人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大牢之中主要的先动。 而蓝玉早就被“请”了过来，此刻他正坐在草席之上，闭目养神，或许是有意关照，他的这间牢房明显提前打扫过，倒是算得上整洁，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炉子，旁边还温着一壶酒，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和客栈无异。 但环境终究是阴暗了些，跳动的灯火将蓝玉的影子缓缓拉长，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240章 流年不利 “嘎吱——” 牢门发出一声呻吟，被缓缓打开了，进来之人正是蒋瓛，他的脸庞隐藏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虽然听到了牢门处传来的动静，但蓝玉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根本就不想理会。 蒋瓛好像早知如此，自顾自的走了过来，在对面的草席之上坐下，从怀中摸处两个杯子来，将桌上的酒给倒了进去。 “上好的花雕酒，热的才好喝，蓝将军不尝一尝！” 抿了一口酒，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来。 “蒋镇府，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还有心思喝酒么，若是放在平日里，肯定是要来个不醉不归，可现在，是真的喝不进去。” 蓝玉听到对方的邀请，终于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了温热的酒杯，却怎么都没端起来。 ??????????蒋瓛微微一笑：“喝酒么，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在哪喝都是一样，蓝将军莫不是怕这是断头酒？” “这若真的是断头酒，我倒是有性质喝！” 蓝玉淡然一笑，一仰脖，将酒水全部灌入了嘴里，带着药味的酒液，十分柔顺，加热之后，风味被全部激发了出来，落到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蓝将军，我也是奉陛下的命令来询问你一些事情，还请你配合，至于有些东西，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蒋瓛似乎是真的来喝酒的，见蓝玉身前的酒杯空了，连忙满上。 “哈哈哈，我算是看出来了，蒋镇府，你是想要把我灌醉，好让我认罪是吧。” 蓝玉爽朗一笑，经过这些日子在家中的沉淀，他的性子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像以前那般，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我可是听闻蓝将军千杯不醉，若此酒真的有这般效果，也不枉我来这么一趟。” 蒋瓛挥了挥手，随即看守狱卒全部离开，偌大的牢房之中就只剩下了二人。 “蒋镇府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说，我可以配合，就是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来点下酒菜！关了有几个时辰了，肚子倒是有些了。” 蒋瓛微微一楞，很快就让人端来了饭菜。 “我还以为蓝将军不会如此顺从的，倒是提前准备好的劝诫的说辞，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尽管问，凡是我知道的，一定直言不讳！” 蓝玉右手撑地面，抿一口酒，吃一口菜，心情渐渐舒畅了起来，反正陛下都下了圣旨要斩他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蒋瓛也没有破坏气氛，两人做一杯又一杯的开始喝了起来，两坛花雕酒很快就见了底。 眼看吃也吃的差不多了，蒋瓛放下筷子，进入正题。 “蓝将军，近些日子，可曾有人和你们接触过，或者北方有何情况变动，陛下虽让你在家中面壁，但消息终归是通的。” 听到这个问题，蓝玉先是一楞，随后就感觉有些奇怪，自己犯了罪被捉了起来，不是应该审问罪状么，怎么提了这么两个古怪的问题。 眼下嘴中的牛肉，擦了擦手，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虽然整日待在蓝府，北方到的确传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消息，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在意过。 “蒋镇府，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闻言，蒋瓛眼神一亮：“快仔细说说。” “前些日子，漠北方向，窜出了一股势力，往中原而来，我的人在半路上截住了他们，但奇怪的是，他们手里有盖了章的通关文书，所以也只能放过。” “虽然我的手下没读什么书，但是记忆力却十分好，回来之后，他画出了印章的图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齐王独有的。” 说着说着，蓝玉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他不是傻子，既然蒋瓛问了这样的问题，肯定是别有目的，陛下肯定在追查着什么，而矛盾的焦点就是自己。 “那发现印章人现在何处，我可以见一见吗？” 敏锐蒋瓛几乎是瞬间就知道，自己抓住了线索，整个人也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好办，你拿着这块令牌去蓝府，找林力，说明事由，就可以见到那个兵了。” 知道了陛下的意图，蓝玉心里就放松了下来，往桌子上拍了一块令牌，慢悠悠的说道。 “蓝将军，苏州的事情，你大概知道多少？” 蒋瓛手下令牌，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苏州，不是皇孙殿下一手处理的吗，他应该最为清楚，我也是道听途说，杀了不少人，我蓝家虽然负责苏州商贸，可对于这官商勾结之事，也是从未知晓。 “好，我明白了！” 蒋瓛草草的回了几句，就准备起身离开。 其实，早在蓝玉道出齐王的名字后，他就坐不住了。 见对方十分焦急，蓝玉也是摆摆手，继续喝酒吃肉。 月牙升上枝头，乌云笼罩着月光，缓缓洒下，似乎整个应天府都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一道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悄摸进了城，此人正是朱榑派来的死士，为了确保蓝玉能被问斩，而且老爷子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所以让此人潜入监狱之中，逼迫蓝玉认罪。 此番抓捕行动，调用了大量镇抚司的人，这道黑影入城之后，就直逼镇抚司的府邸而来。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蓝将军立下了如此功劳，陛下竟然还是动了杀心，我等武人应该如何自处呢？” 两名镇抚司校尉正在守夜，他们端着腰间的酒葫，各自吐露着对未来的看法。 “依我看，这些事情牵扯不到咱们的身上，当个看客挺好的，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喝着小酒，吃着牛肉干，不由得慢慢放松了下来，可不曾知，那黑影正潜伏在不远处。 “嗖！嗖！” 两记飞刀从视野死角激射而出，悄无生气的穿透了两人的喉咙，飞刀十分锋利，切割肉体，竟然没有带出一丝鲜血。 黑影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来到了两名校尉的身后，接住了他们失去力量的身体，拖入小巷之中，随后搜来令牌，换上衣服，就直奔大牢而去。 第241章 金钱的重要性 单间牢房之中，蓝玉吃饱喝足，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索性躺在了草席之上。 “也不知道蓝家的人怎么样了，自己虽身处牢狱，但并无大碍，可惜蓝家人却毫不知晓，此刻，定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至少到目前为止，陛下还没有处置我的想法，在某种成都之上说明了，待在牢狱之中，甚至还要安全一点。” 他在脑海之中快速的分析着，自己很有可能牵扯进入了一场朝堂的争斗之中。 想了一会，蓝玉就觉得的头痛，因为眼下他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何而起，又将如何结果。 “嗖！” 就在这时，牢门通道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顿时就引起??????????了蓝玉的注意。 他是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清楚，脚步如此规律，而且气息十分平稳，这人肯定不简单。 “咔擦！” 随着钥匙打开了牢门上的锁，一名穿着镇抚司校尉官服的人出现在了蓝玉的身前。 “蓝将军，我乃镇抚司校尉傲决，特此前来递送罪状，还请你配合，早点认罪，我也好回去交差。” 身为一名死士，自然士没有名字的，为了方便行动，索性蒋抢来的令牌上的身份，也一并沿用了。 “你要问什么罪？” 警觉心让蓝玉缓缓从草席之上起身，目光也变得严峻起来，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他，眼前之人极度危险。 “蓝将军，陛下圣旨都发出来了，你有何必明知故问呢？” 傲决清冷一笑，随后将那张早就拟好的罪状拍到了桌面之上，八条罪恶，可是句句属实。 可蓝玉看都没看一眼，若真的想要害他，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一份罪状而已，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既然此人想要逼自己认罪，那不妨陪他演上一场，也好试探试探他的来历。 “认罪，我有什么罪，你这纸上写的都已经在大理寺审过了，那一份已经用过的罪状到这里来耀武扬威，凭你区区一个镇抚司校尉，根本就不够格！” 久经沙场的气势顿时就发散出来，那死士傲决额头也微微生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结党营私，谋害苏州百姓难道不是罪恶吗，当然，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你蓝将军一个人能做的出的，快说，你有那些同伙！” 傲决吞了两下口水，王爷交代，最好是不要在牢狱之中动手，只要让蓝玉乖乖认罪，那么肯定逃不脱律法的惩戒。 “同伙？” 蓝玉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一如自己所预期，陛下并没有为难自己的家人手下，只是走了一个过程。 可此人提出这等名词来，无疑是在逼自己将亲人给拉下水，几乎瞬间就点燃他心中的怒火。 “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你可曾知晓，既然我蓝玉有罪，认了便是，可我的家人朋友跟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蓝玉咬着牙齿继续说道。 “我打了一辈子仗，让大明稳定了数十年之久，就算陛下不念旧情，也理应保我家人一生平安，你告诉，他们有什么罪？” 见他是真的生气，傲决心里也有些没底。 “既然都说认罪了，那么就快把认罪状给签了吧！” 拿起桌上的黄纸，蓝玉撇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手直接将其放在了油灯上面，昏黄的火焰立刻就吞噬掉了所谓的人罪状。 “不好意思，傲校尉，你的认罪状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 蓝玉的举动立刻就激怒的傲决，他也是有些意外，都被抓入大牢了怎么还会如此嚣张。 “蓝某一生，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也干了不少好事，但活得问心无愧，你所说之罪状，我不能认，否则就会让我的亲人朋友乃至手下受到牵连。” “所以，傲校尉，请你那里来的，回到那里去吧，让蒋镇府来说这些话，可比你有份量多了！” 看着认罪状化作一团灰烬，蓝玉的脸上尽是戏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傲决的眼中泛起一丝杀意，离开漠北之后，他就一路消除证据，就算自己死在京城，凭锦衣卫的本事，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临行前，王爷除了给他下命令之外，还留了三个字，那就是搅混水，让整个京城变得混乱起来。 一缕寒芒在指缝之间绽放，以自己的本事，就算今日杀不了蓝玉，也能造成不小的混乱，只要手中的飞刀发射出去，那么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动手！” 就当傲决准备运功尝试击杀蓝玉的时候，牢房横梁上突然传来一阵呵声。 随后数名锦衣卫从天而降，几个呼吸间，就控制住了傲决的行动，顺便一并将他牙齿间的毒药给掏了出来。 “殿下，夜晚的杭州真好看！” 杭州城中，朱高炽白天体察完了民情，晚上就待着孙含玉租了一条船，在运河之上游历，夜幕降临，河灯，在加上各色烟火的点缀，这里简直就是大明的不夜城。 孙含玉则是十分兴奋，依靠在栏杆之上，这边看看，那里指指，完全就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而朱高炽则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杭州的景色比起苏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美景，他更喜欢的，是美食和美人。 出来玩了一趟，让他越发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没有自己手中的金叶子，这船，这美食美景，自然是无处得来的。 “殿下，你看那里，他们在干什么？” 突然，孙含玉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使劲的往一个方向指着。 稍微撇了一眼，朱高炽就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皇宫的生活就已经算得上是奢华了，但自己还是小看了所谓人的欲望。 只见那个方向，有着一艘巨大的画舫，甲板上，则是莺歌燕舞，酒池肉林，坐在上面的则是一群中年富商，身上穿金带银，个个都是肥头大耳。 仿佛对他们来说，自己转圈就是用来挥霍的，舞池之中，一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拼命的扭动着身子，希望争取来半生的荣华富贵。 可事情岂能够那么简单，那群富商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相互攀谈着，可眼睛依旧是转来转去，没有落到任何人的身上。 第242章 蓝玉一定不能死! “唉！” 朱高炽轻叹一生，但随即看到孙含玉好奇的样子，心头玩心大气，凑到她耳朵边上。 “知道一树梨花压海棠吗，那些富商在选小妾呢，还在这里站着，等下被别人看了去！” “殿下……” 孙含玉的脸上顿时就升起一模殷红，顺着耳垂直下，甚至还吗蔓延到了脖子上。 “有殿下保护我，我不怕，再说了，那些富商要是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巴结还来不及呢，若是殿下不希望我被别人看到，我也可以进船舱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脸蛋??????????缩到了朱高炽的怀里。 而见她这副可爱模样，朱高炽顿时心情大好，紧了紧怀中柔软的身子，伸出右手，在孙含玉的鼻子上轻轻剐了一下。 “玉儿，咱在逗你玩呢，还听不出来，这些富商，也该选个日子好好整顿整顿了，成天这么享乐，也不知道救济一下穷人。” 说着，他看向了不远处热闹的画舫，心里也是有了主意。 日后，完备的税法上线，这些商人定然是国库收入的大头，自当是应该好好照顾一番。 至于现在，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吧，或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殿下，我有些饿了！” 孙含玉抬起头，捂着肚子，看向了岸上。 “好，咱们去吃好吃的，什么东坡肉，醋鱼，小笼包都来上一份！” 闻言，朱高炽大手以挥，船就缓缓靠岸，而或许是天意，刚上岸，纪明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殿下，有要事相报，京城来人！” “快让他过来！” 看来，京城还是出事了，带着孙含玉进入了一家酒楼，菜还没有上齐全，一名穿着铁甲之人就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 朱高炽撇了一眼，却发现来人有些面生，似乎见过，却又有些陌生，原本以为是暗卫传讯，其实不然。 “参见皇孙殿下，臣乃林力！” 摘下头盔，露出王正的面容，朱高炽终于是反应过来，是给蓝玉送贺礼的手下。 “和事禀报！” “殿下，陛下下了圣旨，把蓝将军抓到大牢里面去了，如今谋逆罪已经扣上了，所以特此前来请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蓝将军给救出来。”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朱高炽噌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原来皇爷爷故意将自己给支走，是为了这件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在自己的调和之下，蓝玉和皇爷爷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稳中向好，现在突然急转直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力，你可曾留意过京城之中的动向，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朱高炽缓缓坐下，随后问道。 “殿下，臣为了赶时间，事发之后，就离开的京城，所以臣不知。” 林力楞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沉吟了一会，朱高炽快速的作出的决定。 “备马，孤要返京！” “林力，你大可放心，皇爷爷是个正直的人，没有由头暂时是不会杀了蓝将军的，京城之中肯定有事发生，所以蓝将军此刻待在牢狱之中，反而是安全的。” “我现在就启程回京，应该还来得及，而皇爷爷选择不告诉我这一切，自然是有着他的打算！” 随着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玉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继续玩下去了。” 转过头，看着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的孙含玉，心里倒很是愧疚。 “没事，这两天已经玩的很开心了，殿下你先一步会京，臣妾就随车队在后面跟着！” 孙含玉十分乖巧的摇了摇头，自从嫁给朱高炽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会有现在这般场景。 “嗯！我以后再补偿你！” 摸了摸她的脑袋，朱高炽就离开了酒楼。 “殿下，这件事情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打乱了陛下的行动！” 半路上，纪明追上来说道。 “这一点我清楚，有人想要扰乱京城的环境，自然是不能让他得逞，咱们必须现在就走，晚一刻，事情就会发生更多的变故，你也跟着！” 朱高炽点点头，蓝玉的性命，他并不担心，皇爷爷多多少少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护住蓝玉的安全。 京城此刻仿佛陷身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而那产生漩涡的源头就是蓝玉。 所以，此刻蓝玉活着，对朱元璋是有利的，一旦他死了，反而会阻碍一些事情的进行。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眼神之中升起一股精芒来，随即留恋的看了一眼酒楼的方向，然后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直奔京城。 月落人后，寂静的官道之上，骤然响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来。 回首望去，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奔袭而来，为了最快速度返回京城，朱高炽并没有带上所有的护卫，只是让二百骑兵随行动。 队伍所过之处，烟尘弥漫，连月光都被遮蔽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行，这只队伍总算是看到了远处京城的影子。 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久，朱高炽心中的担忧也逐渐变得浓厚了起来，再这么下去，蓝玉真的有可能身死刑场。 自己通晓历史，自然是清楚，父亲朱棣和自己是因何上位。 老爷子为了让朱允炆能继承大统，一群老臣是死的死，削官的削官，导致在整整十年之内，朝廷中都没有能扛大旗之人还，这才让人钻了空挡。 可如今，朱高炽当上了皇孙，历史发生的改变，他自然是不会让旧事重演，若蓝玉真的死了，那可就坏事的。 北方边境的威胁长期存在，少了一员大将，那么战事的压力将会完全落在自己父亲朱棣的身上。 而少了蓝玉这个主心骨，那么淮西集集团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再也聚不起来，甚至在接二连三的打压之下，变得没落，自此消失在历史场合之中。 所以蓝玉一定不能死！ “就算今晚得罪的老爷子，也要将蓝玉给保下来！” 朱高炽的身体随着马匹一起一伏，屁股此刻已经是算账无比，却无暇顾忌，他的眼睛盯着远处京城的影子，是无比的坚定。 而眼看和京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脑海中想起了那日蓝玉出征的样子，铁甲金铠，带着上万雄师，是何等的豪迈。 可眼下，却褪去了一身的锋芒，孤独的坐在阴暗的监狱之中，坦然的接受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即使蓝玉有错，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为大明出力，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攒紧了手中的缰绳。 第243章 上钩 古往今来，卸磨杀驴的人很多，但是他并不是其中之一。 朱高炽不是朱允炆，是爷爷的乖孙儿，说什么，就干什么，蓝玉等武?????将的壮大或许回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但这并不是他所担心的问题。 身居皇帝之位，若是连自己脚下的臣子都无法征服，那还算的上什么狗屁皇帝。 朱高炽相信自己，也相信有这个能力，让淮西集团的武将为自己所用，正是如此，对于蓝玉的生死，他是一定要去管的。 像胡惟庸这样的老臣，早就成为了大明发展的牺牲品，他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理会，可蓝玉不一样。 在他和此人短暂的接触之下，朱高炽明白，至少蓝玉是真心为大明，虽然头脑略微有些简单，但也正是这样的人，最容易驯服。 “驾！加快速度，最好能在日出之前到达京城！” 朱高炽转过头，对着身后吼了一嗓子，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 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算是汗血宝马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眼下，它已经是口吐白沫，汗珠滴落在泥土之上，像是下过雨一样。 “殿下，咱们距离京城只剩下一刻钟的路程了！” 纪明夹马赶了上来，汇报道。 “可是陛下下令，此刻城中正在戒严，咱么要不要下马，这样冒冒失失的，是会坏事的！” “孤不管这么多，身为大明皇孙，这么点权力还是有的，派出骑兵小队，叩开城门，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朱高炽脸色阴沉，大声的回答道，而随着命令下达，骑兵们也分出了一小股。 寒夜过去，东方渐白，京城也逐渐开始了呼吸，城墙之上守夜的士兵满脸疲惫，但依旧是在努力的睁大双眼，查探着城门处的动静。 箭楼，负责驻守城门的校尉才刚刚从简陋的小床之上爬了起来，镇守一夜的部下，见自己的头起床，连忙端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大人，请喝茶！” “行，还算你们有眼力见，天马上就亮了，休息会吧！” 校尉将茶杯握在手里，温暖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畅，随即就凑到了箭楼边缘，像平日里那样准备视察一般。 “噗！” 刚刚吹冷的茶水入口，几乎是瞬间就被他给吐了出来，不远处，一只骑兵小队，正在缓缓靠拢过来。 “什么人！” 他连忙大喝一声，拿起手边的弓弩准备瞄准。 而骑兵小队的反应也是很快，他们停下气喘吁吁的战马，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有些龙纹的令牌来，刚好破晓的第一道光芒照射在了令牌之上，金色的光芒让校尉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属于朱高炽的那杆大旗，也在朝阳之中飘摇。 “皇孙殿下回京了！” 来不及由于，校尉探出身子，对着下面大声吼道。 “开城门！” 在嘎吱嘎吱的机关转动声之下，厚重的大门随着阳光的升起缓缓打开。 在骑兵小队的带领之下，朱高炽策马率先越过了大门，随即趁着百姓还没有起床，就朝着大牢而去。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抵达大牢前的刑场之后，胯下的战马终于是坚持不住，停在了原地。 身后骑兵的动静，也是惊动了镇守大牢的军队，他们快速的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几个呼吸间，就把朱高炽给包围了起来。 “什么人？” “孤乃大明皇孙！” 朱高炽神色十分平静，领头的校尉瞥见了骑兵拿出来的令牌，心中顿时十分惶恐，也不顾地上的脏乱，直接原地跪下。 弄清楚了身份，大牢之中也没有人敢于阻拦。 “皇孙殿下驾到！吾等速速退让！” 可牢狱重地，也不能擅自进入，一众军士也是满脸为难。 “孤有要事，不会为难你们的！”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骑兵立刻就将军队给冲散开来，让出一条大路。 “随孤一起进去！” 紧接着，骑兵就重整队形，一股脑的涌入了大牢之中，一众军士们看着他们宛如野蛮人的行径，颓然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作出何等反应。 而这么多骑兵进入，大牢也乱了起来。 大牢之中，傲决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无比的惊讶，但在风雪之中磨练出来的身后让他瞬间就作出了反应。 十几名锦衣卫虽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围攻而来，但牢房太小，这种攻势反而是占不了太大的好处，闪转腾挪之间，被包围的傲决就退到了角落里。 蓝玉见牢房里面突然窜出来十几个人，也是有些懵，但武人的直觉让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用力的挣脱了脚链，向着锦衣卫而去，这人肯定是来杀他的。 蒋瓛此刻也出现在了牢房的门口，他看着那个校尉模样的人影，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上钩了，保护好蓝将军，此人是刺客，全力进攻，最好活捉！”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立刻改换阵型，四下里散开，位居牢房的各个角落，完全封锁了傲决任何可能逃跑的路线。 说话间，蓝玉也是逃到了安全的位置，回头看向了傲决，心里虽然疑惑，但在当下这种情况，他也是没有问出来。 “坏了，看来陛下已经发现了什么，断然不能被其捉住，毒药已经被取走了，真该死！” 傲决双手紧紧握住飞刀，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之中，锦衣卫似乎料到了自己求死的手段，交手片刻，就封住了自己的后路。 “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交代出你背后之人，或许陛下会看在功劳的份上，饶你一命，整座大牢已经被封锁了，是逃不出去的！” 蒋瓛抄起手，慢悠悠的说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显得极具说服力。 傲决摩挲着腰间藏着的六把飞刀，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虽然是齐王死士，但他似乎并不那么想死，之所以接下这次任务，是因为得到了朱榑的保证，只要完成这一趟，就可以得到一笔钱，离开漠北。 可现在看来，天下永远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原以为简单的任务，实则是处处充满着危险。 第244章 无法无天 “陛下根本就没有处罚蓝玉的意思，将其关入大牢，根本??????????就是一个陷阱，齐王反过来被算计了，若交代一切，陛下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放手一搏！” 傲决暗自想到，随后他眼神扫动，瞄准了牢门处锦衣卫的脖子，若是能用飞刀将其在一吸之内杀死，那么凭借自己的速度，倒是能够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外面的那些军士，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锦衣卫见过傲决的身后，也不敢贸然动手，双方索性对峙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牢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和马蹄声，似乎有人强行闯了进来，打破了军士们布置的包围圈。 “镇府大人，不好了，皇孙殿下带人过来了，好像是要救蓝将军！” 一名锦衣卫快速的跑了进来，声音十分焦急。 闻言，蒋瓛也是摇了摇头，这个朱高炽，还是太过于年轻了，行事如此鲁莽，差点坏了大事。 “好机会，动手！” 而站在角落里面的傲决目光一闪，抓住了众人分心的绝佳时机，手握飞刀，冲了上来。 烛火仅是闪烁了几下，就有好几名锦衣卫倒在了地上。 “不好，他要逃！” 蒋瓛眉头一皱，牢房之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从袖子中摸出一柄短剑，就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短柄想接，几道清脆的声音在牢房之中爆炸开来，在外人眼中，两人几乎是一触既分开。 傲决终究是低估了京城的防备力量，在加上他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招式不熟悉，还是败下阵来。 微微张开手，剩余的六柄飞刀已经完全碎裂开来，手臂微微颤抖，已经是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穿皇太孙口谕，蓝玉将军谋逆之罪，还有待考证，特此前来调查，禁止滥用刑罚，屈打成招！” 一名骑兵率先冲了进来，用冷峻的声音宣读着朱高炽的旨意。 可当朱高炽赶到，看清楚了牢房之中的情况后，整个人也是呆住了，这一切，似乎都是皇爷爷准备的陷阱吗？ “皇孙殿下，你差一点就坏了了陛下的大事！” 蒋瓛走上前来，微微行利，随后无奈的说道，傲决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此刻正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蒋镇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高炽冷着脸，慢慢的走了过来，骑了一天一夜的马，此刻双腿酸胀无比，即使是穿了皮质的裤子和马靴，双腿内侧也依旧是火辣辣的疼。 蒋瓛此刻也不在隐瞒，将陛下所准备的行动尽数告知。 原来，锦衣卫早就查探到了傲决在京城中的行动，反正都将计就计了，不如再度卖出一个破绽来，让其主动上钩。 这间牢房也是特殊设计，房梁之上特地修建了一个平台，就是用来站人的，蓝玉进入之后，那十几名锦衣卫就一直待在那里埋伏。 见假校尉拿出了假的认罪状，自然会现身，保护蓝玉的安全，整座大牢也提前被蒋瓛控制了下来。 得知一切，朱高炽的眉头深深皱起，皇爷爷怎么一点都没有告诉自己，若是知道蓝玉性命无忧，就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在这间牢房，将此人给好好审问一番吧！” 看了一眼傲决，在加上这么些天暗卫调查所获得的信息，此刻朱高炽心里对此事已经有了答案。 “蓝将军，你没事吧！”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他还是礼貌的上前询问了一番。 “殿下放心，臣没事！” 蓝玉嘴上虽然轻飘飘的说着，可是心情却十分沉重，皇孙殿下奔行走上百里回到京城，竟然就为了拯救自己。 如此重大的恩情，即使两人身处不同的阵营，有着天大的恩眼，都能在此刻消解开。 “你们放心，我都会说的，不用审了！” 一如反常的是，傲决神色十分淡定，做死士，本就了无牵挂，更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其实，他早就不想留在齐王手下做事了，反正都是死，不如给自己积些阴德。 阳光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应天府，由于担心牢房的事情，朱元璋也是一整晚没有睡，此刻正坐在床上休息。 “陛下！” 蒋瓛交代完了事情，急急忙忙的赶回了老爷子的寝宫，汇报昨晚的战况。 “怎么样，鱼儿上钩了没有，那个死士应该抓到了吧？” 老爷子没有看他，只是轻声问道。 “回陛下的话，蓝将军的确是一个不错诱饵，人也抓到了，他也配合，将自己所属势力给说了出来。” 蒋瓛单膝下跪，缓缓的解释着。 “所以是老七干的了！” 朱元璋目光一闪，心里几乎是瞬间就有了答案，来自于漠北的死士，看来这些年，自己倒是对这些个儿子有些疏于管教了。 “陛下……” 蒋瓛犹豫了一下，似乎对朱高炽闯入大牢这件事情有些不确定。 “说！” 老爷子以为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陛下！在抓捕过程中，皇孙殿下赶到了，他似乎认为陛下要治蓝将军的罪，所以特此前来保护他，还差点扰乱了抓捕行动！” 咬咬牙，蒋瓛还是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啥！？” 听到这话，老爷子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捋清楚了之后，一股怒火就从胸腔之中爆发开来。 “炽儿不是去杭州了吗？他怎么赶回来的？” “回陛下，皇孙殿下似乎是骑了一天一夜的马，才堪堪赶到京城的！” 既然都说了，蒋瓛自然是不敢隐瞒。 “这个臭小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为有咱撑腰，就可以胡来是吧！” 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下床，右手寻找着衣服，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帘幕解开，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陛下息怒，皇孙殿下这么做，自然是有着他的想法，相信，等牢房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殿下会和您解释清楚的。” 蒋瓛在皇宫之中待了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快速的劝??????????说道。 老爷子伸出去的手也在空中顿住了，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虽然吓人，但终究是没有任何要惩罚朱高炽的意思。 “哼！算了，就在这里等，孙儿大了，咱这个做爷爷的也不好限制他，咱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解释。” 寝宫之中温暖异常，老爷子又躺回了床上，心里却有些烦闷，自己这个孙儿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不肯消停的主儿。 他之所以想要杀蓝玉，还不是帮助朱高炽肃清朝廷，而用蓝玉引诱老七出手，也是为了帮自己的孙儿查探潜在威胁，可朱高炽奔袭几百里前往大牢，却让他有一种好心被辜负的感觉。 第245章 这不是小伤! “唉！ 老爷子长叹一声，阳光已经是穿透了窗户，照进了寝宫之中，直达龙床之上，丝丝透入身体的暖意，也是让他心中的怒气消减了不少。 “陛下，齐王如此干涉京城之事，该如何处之。” 蒋瓛试探性的问到道。 “既然咱孙儿有他的想法，就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情吧。” 老爷子深邃的目光顺着阳光而去，缓缓的回答。 “陛下，此事重大，交给皇孙殿下是否有些不妥……” “不用说了，咱这个孙儿聪明的很，一个老七应该难不住他，咱还是小看了炽儿，就让他放手去做吧，咱应该有这个信心。” 挥挥手，打断了蒋瓛建议，这次这件事情，老爷子的确处理的不够好。 一开始，他的确没有留下蓝玉性命的意思，正是如此，他才故意把朱高炽给支开，防止自己的孙儿破坏自己的谋划。 可如今事情都结束了，老爷子才发现，朱高炽或许早就看清了一切，而且阴差阳错之下，百里救人，蓝玉不得不归心，再杀就没有必要了。 洗漱一番，宫人将早餐给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粥，加上几个馒头，再配合上几碟咸菜，看起来非常令人有食欲。 可老爷子此刻却觉得没什么味道，马皇后见状，虽然心里很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陛下，皇孙殿下求见！” 太监上前通报。 “让他在外面等着！” 一反常态，对于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老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见，而是将其晾在了外面。 “炽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皇后十分惊讶，出声问道。 “昨晚，骑马一天一夜回来的。” 老爷子明显心情不佳，随口回到。 “骑马，那肯定很烈，还不让他进来？” 马皇后继续试探。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这边还在吃早餐，而那边的朱高炽则是已经站在了大殿的外面。 “皇孙殿下，陛下在用膳，而且不想见你。” 太监一路小跑，恭敬的说道。 闻言，朱高炽也是哭笑了两下，他早就猜到皇爷爷不会见他，毕竟自己差点破坏了其谋划多时的计策，而且还率领骑兵闯入了大牢。 虽是大明皇孙，但做出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出格了。 “既然爷爷生我的气，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到他气消吧！”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随后眼神坚定的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太监见状，脸色也是有些焦急，下意识的想要劝说一番，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只好慢悠悠的转过身，进入大殿汇报。 殿中，朱元璋虽然在吃饭，但眼神依旧开始时不时的往门外飘了，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只是又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自己的孙儿，又舍不得惩罚他，索性就僵持在了这里。 “陛下，这么想看，出看呗！” 马皇后自然是了解他的性格的，见其早就无心待在大殿之中，不由得打趣到。 “哼！这个臭小子，咱不晾他一会，他是不知道咱的脾气，你别管，咱倒是要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 虽然老爷子如此嘴硬，其实心里面早就充满了担忧，骑马一天一夜，双腿肯定是免不了受伤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屁股下面的凳子仿佛有火在灼烧一般，根本坐不住。 大殿之中，朱元璋吃完了饭，就走到了一旁的御书房中，透过御书房的窗户，刚好能看到殿门前那个倔强的身影。 爷孙两人就这样对峙了整整半个时辰。 老爷子一开始还有心思翻阅桌子之上的奏折，到后来，阴沉的脸色逐渐缓和开，坐不住，只能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心中十分担忧，可倔强的性格，让他怎么都迈不动腿。 站了将近半个时辰，朱高炽本就酸胀的双腿开始有些支撑不住的，小腿内侧的红肿也开始实战威力，疼痛的感觉让肌肉不住的颤抖着。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是咬牙站在了原地，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到些惩罚，无论轻重大小，强忍着，也要等到皇爷爷愿意见他。 “哼！这个臭小子，跟咱的脾气倒是一样，就让他再站半个时辰吧，正好等咱处理完这些折子，就出去接他。” 老爷子缓缓的收回目光，走到了书案旁，提起笔，拿起奏折，就准备批改，可无论如何，他的心都静不下来。 一旁侍奉的马皇后也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劝说道：“陛下，长时间骑马对屁股和双腿可是有很大伤害的，咱们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 “虽然炽儿身子骨好，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吧！” 马皇后的话语似乎是彻底的打开了老爷子心中的阀门，放下手中的朱笔，他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水，随即不再犹豫，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就急不可耐的冲到了殿门前。 朱高炽也是注意到侧边的动静，拔腿想要转身，可疼痛却瞬间让他的面庞扭曲了起来，可看到老爷子眼中的担忧，这些小笑的痛感似乎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爷爷！” 一声轻呼，老爷子努力板起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他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朱高炽的身体：“骑了多久的马？” “没事的，这点小伤孙儿撑得住！” 朱高炽微微一笑，但股见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的笑容有些变形。 “还在??????????逞强，爷爷就是再马背之上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伤口若是处理不好，那可是要命的，你这个小混蛋，还真的是一天都不能消停。” 拖住孙儿的身体，老爷子转头将马皇后给叫了过来。 “去传御医，这不是小伤！” 一旁的太监也没有愣着，快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朱高炽给抬进了老爷子的寝宫之中。 “哎呦！” 先前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倒是不怎么觉得难受，眼下身体被搬动，双腿内测的剐蹭受到牵连，又痒又痛的感觉袭来，让朱高炽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轻一点，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 见状，老爷子也是又生气，又担心。 太监们不敢反驳，只是小心的控制着手上的力气。 很快，一众人就将朱高炽屁股朝上，放在了龙床之上，御医这会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趁着他们忙活的空挡，朱高炽缓缓抬起头，看着老爷子说道：“爷爷，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您惩罚我吧！” “哼！让你忍着伤痛站上半个时辰，难道还不够吗！” 随着裤子褪下，老爷子也是看到了自己孙儿身上的伤口，那一片血肉模糊，顿时心痛不已。 第246章 大明的未来 “那爷爷，能不能放过蓝将军一马，他是个人才，而且经此一事，以后定然也不敢造次了。” 朱高炽呲牙咧嘴，但仍然不忘蓝玉。 “你个臭小子，那些武将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值得你这样去救他们。” “爷爷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以咱的经验来看，那些武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是看见了他们的才能，并未看见他们放荡不羁的那一面。” “之所要杀蓝玉，是为了夺他的军权，让你以后顺顺道道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 “爷爷，你的用意我自然明白，只是，孙儿有能力能控制住这些武人的。” 朱高炽重重的说道。 “这些武将就像是锋利的剑刃和经过千锤百炼的长刀，只需要一柄剑桥和一副合理的刀把，就能够隐藏住他们的锋芒，让他们为己所用，现在的大明，正是需要这些锋芒的时候。” “爷爷，若是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了，是大明的损失啊，再说了，就算史书之上不记载，后世也会传您是一个暴君，屡次斩杀开国大臣。” “而这正是孙儿所不愿看到的，千古骂名不能让爷爷一个人背负！” “唉！” 老爷子轻叹一声，自己这个孙儿想的还不是一般的远。 “咱只是想要帮你剪除祸患，让大明永久的太平下去，这些武人，咱是真的不放心，咱真的害怕他们会联合起来造访啊！” “爷爷，你不能一直管着我，终归有一天，是要放手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身为大明的皇帝，理应去做那剑鞘和刀把，这样才能粉碎一切的祸患和威胁。” 朱高炽的眼神十分诚恳，现在的大明可谓是四面环敌，若连自己手里的这点力量都要削减，日后想要崛起，必将会面对更大的阻力。 老爷子没有回话，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孙儿知道，爷爷你不喜欢武人做大，从而影响整个朝堂的风气，不过，您大可放心，这些人毕竟是大明的子弟，他们手中的剑永远都会朝外，而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 “咱们需要担心的是，别有用心之人，控制了这些武将，让他们调转枪头，来伤害大明！” 朱高炽一语就道出武人的特性，老爷子脑海中也是灵光一现，反应了过来，终究是他错了。 “爷爷！” 朱高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随后握住了老人粗糙的手掌。 “孙儿是要继承您位置的人，倘若连这点武将都把握不住，那还怎么执掌整个天下，更不用说什么带领大明走向繁荣了！” 老爷子似乎看到了孙儿眼中深埋的决心，他反手捏住孙儿的手，终于释怀的点了点头。 窗外阳光明媚，殿内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凝重。 老爷子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龙床前面，看着孙儿咬着自己的袖子，脸色惨白，他就一阵心痛。 御医处理伤口的动作已经是很轻了，但长时间骑行，皮肉早就和衣服粘连在了一起，想要分开，就必须承受痛苦。 他在心中不断回想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蓝玉被下令捉起来开始，可目光一落在床上，他就赶到无比的后悔。 若是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孙儿，也就不用遭受这般磨难了。 老爷子颤抖的抬起头，赶在纱布围绕之前，撇了一眼朱高炽屁股之上的伤口的，顿时感觉手脚冰凉，心都要忍不住跳了出来。 身为过来人，长时间骑行会对身体产生巨大的影响，方才还让其忍着伤痛在殿外站了那么久，跟何况朱高炽还没有成年。 想到这里，老爷子心中满是自责，筛选了这么些年，才得到一个如此聪颖的孙儿，要是受伤留下了什么病根，他可是会心疼后半辈子的。 床上的朱高炽似乎察觉到了老爷子的心情变化，轻轻的捏了捏手手，示意对方不要太过担心，只是一些皮肉伤，多调养，很快就会好的。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老爷子缓缓抬起头，目光之中满是懊悔，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一旁的御医则是满头大汗，忙活了半天，终于是包扎好了伤口，在一旁开出治理调养的药房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向着老爷子说道：“启禀陛下，皇孙殿下长途骑行，大腿内侧受到刮擦，不过幸好，伤势不是很严重，用臣的方子疗养，很快就会好过来的。” “嗯！” 老爷子的声音十分冷峻，他只是微微点点头。 “以防万一，你再查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拿你人头是问！” 御医连忙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随后又给朱高炽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大殿。 “爷爷，你想怎么处理蓝玉？” ??????????床上的朱高炽忽然开口询问道，下人都出去忙活了，此刻殿中只剩下了两人。 “此番过错，并不在他，炽儿你都这般求情了，咱也体谅，作出点让步，削去蓝玉所有的职权，让他回家乡安度晚年吧！” 老爷子沉思了一会，给出了答案。 而听到这些话，朱高炽虽然觉得让这样一个武将人才离开战场有些可惜，但这也应该是皇爷爷所能作出最大的让步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孙儿也觉得可以，但是爷爷，以后有这般谋划的时候，可不可以先通知孙儿一声，虽然孙儿不想蓝玉身死，但您也不应该将我支开啊！” 虽然朱高炽话语之中略显责备，其实隐藏在其中更多的是对老爷子的担忧和关心。 见孙儿还有力气和自己打趣交谈，老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微微叹息一声：“炽儿啊，名声之类的东西，爷爷是完全不在弧度，咱在乎的是你的未来，也是大明的未来。” “咱之所以选你成为大明皇孙，就是看重了你对天下的把控之力，咱不想让你因为一股朝堂势力而止步，你能明白吗？” 说着说着，老爷子一挪屁股，顺势坐在了龙床之上。 “你聪明，或许是常年居住在京城之中，为人处世这一方面，比同龄人还要老道不少，可是掌控天下远远没有控制人际关系这么简单，朝代更迭，力量交换，淮西集团若是解散了，早晚有一天，会有新的集团代替他们的。” 朱高炽点点头，脑海之中也开始思考。 “咱明白，咱懂得，你不想让淮西集团解散，因为相比较新生力量，这些个老油条更容易控制，可是炽儿，你有没有想过，咱是皇帝，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而圣旨就是在建立规矩，规矩是不可撼动的。” 第247章 回家乡养老 “同时，更新换代，新的东西总是要代替旧的东西，这是自然的规矩，咱们不能阻止。” “炽儿，咱问你，为什么要打压武人势力？” 说道这里，老爷突然停了下来，拍了拍两下朱高炽的手，问道。 “是为了平衡大明的力量吗？” 朱高炽思索了片刻，随即回答道。 “不！” 老爷子摇了摇头。 “大明如今根基以稳，那么未来一旦肃清了北方的敌人，那么必定将会进入了一个长久的和平时代，可若武人依旧掌握国家大权，那不就乱套了吗？” “还有，随着国家稳定发展，文人肯定会在朝堂之中壮大起来，到时候，免不了和武人起冲突。” “咱们是皇帝，是坐龙椅的人，要让百姓幸福生活，就必须从武人掌权慢慢过度道文人掌权，这也是规矩，你现在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朱高炽的思想完完全全的受到了冲击，自己的小心思不仅完全被老爷子看透，对方甚至还摸索到了一丝社会的发展规律。 “爷爷，我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眼底的惊骇尽数给隐藏了起来。 “武人是国家的中坚力量，是国家的支柱，可是仗打完了，他们的境地就会十分尴尬，咱让蓝玉回家乡养老，也算是给他这么些年来的征战一个交代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蓝玉在战场之上抛洒热血，一心为国，最终却是迎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若他不是皇帝，肯定会找到蓝玉，痛饮一顿，可身为皇帝，这也是不得不作出的抉择。 “炽儿，圣旨咱也已经拟好了，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你受伤了，善后工作就交给爷爷来做了，好好休息！” 朱高炽点了点头，事情的经过，他在前往大殿的路上就已经基本知晓了，至于后续，还要看老爷子的意思。 “爷爷，我还是有些忍不住，是七叔做的吗？” “嗯！ 经此一事之后，老爷子也没有了任何隐瞒的意思，轻轻点头。 而蓝玉被遣送回老家之后，朝堂之中又会掀起阵阵波澜。 春风袭来，江南大地一片绿意。 气温上升，天气也跟着好了起来，蓝色的朦胧天空之上，漂浮着一朵朵云彩，她们飞的高高的，演化成各种新装。 向下看去，皇宫的五彩琉璃瓦，在光芒的照射之下，变得越发的璀璨起来，汉白玉栏杆加上各色花草，宛如一处仙境。 一个半月过去，朱高炽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依旧是贴着膏药，所以只能躺在后院中的垫子上，而云岚则是坐在垫子的前端，好让主子能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为了防止养伤期间无聊，老爷子还特意给他修了一座小的人工湖，里面养了不少的锦鲤，还差专人喂养，洒下一把饵料来，虽看不到千鱼沸腾，但是百尾争夺的奇观还是能略睹一二的。 不过，朱高炽行动不便，这座人工湖倒是成了孙含玉每天待得最久的地方，她还和养鱼的人学了技巧，从而保证湖里面的鱼儿能一直延续下去。 “殿下，啊，张嘴！” 云岚的身边则是放着一个果盘，此刻她捏着一枚樱桃缓缓的送了过去。 朱高炽倒是十分惬意，逼着眼睛，看都没看，就凑了过去。 “真甜！” 云岚正准备在拿一颗，手指之上却传来一抹温热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扭头望去，却发现朱高炽将她白皙的食指给一起含住了。 奇异的出关，让她浑身发软，嫣红很快就从脖子蔓延到了耳垂。 吮吸了一阵，朱高炽这才放过了她，随后睁开眼睛，欣赏着眼前没人的羞意，随后微微一笑：“这个也很甜！” “云姐，我都待在景仁宫快一个月了，倒是有些日子没出去了，陪我说说话嘛！” 一个翻身，朱高炽就侧躺在了云岚的大腿之上，呼吸所喷出的气体扫过衣衫，热热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却让云岚的力气缓缓消退。 “殿下，这种事情，还是让娘娘来做吧！” 迟疑了一会，她还是顶着脸上的嫣红说道。 “??????????玉儿正在那边玩水呢！她正在兴头上，咱也想下水，可身上的膏药不能沾水，只能看着她玩了。” 一边说着，朱高炽换了个姿势，看向了湖泊的方向。 孙含玉正脱了鞋袜，坐在了湖边，将洁白的小脚伸入了湖水之中，水花飞剑间，一两头鲤鱼也是飞出水面，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光从笑声中，就能够听出她此刻高兴的心情。 云岚也看了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这才说道：“嗯！殿下，你说吧，岚儿陪着你。” 朱高炽似乎找到了倾泻的途径一般，将头轻轻的放在云岚的腹部，细声说着这些天来的苦闷。 至于蓝玉一案，过去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淮西集团得知了蓝玉被削去了所有的职权，一开始是十分不满意的，甚至多次上奏，希望老爷子减轻处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慢慢的接受了现实，逐渐稳定了下来。 而这一次，朝廷上下，最多就是削官，罚钱，几乎没有任何人因为罪孽而被处斩，这让所有官员内心之中的恐惧渐渐褪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常。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洪武老爷之所以变得仁慈起来，完全是因为皇孙殿下的态度，渐渐的，这批人也被如此行动给折服，朝中原本反对朱高炽的声音也逐渐减弱了下来。 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若没有皇孙殿下的竭力阻止，朝中必定会像先前那般，血流成河，甚至很多姓氏都将会被打上叛贼的烙印。 由于朱高炽不顾自身，骑行上百里，回到京城阻止陛下大杀四方，京城很多派系势力也放下了对于这位殿下的偏见，而且有了向他靠拢的趋势。 当然，有人称赞，就有人诋毁，朝堂之中的那些儒士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简直就是怒不可遏，甚至亲自想要亲自入宫，若不是老爷子拦了下来，恐怕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内，朱高炽的耳朵根都不得清净。 而随着蓝玉回家乡养老的消息传开，所有人的心里都免不了有些唏嘘，曾经一国的大将军，如今却因为一道圣旨，变成了普通人家。 陛下是不动硬刀子了，可这软刀子的杀伤力也不低，回了老家，也就意味着蓝玉所有的功绩都只能存留在史书之上了。 第248章 养伤 “殿下，娘娘来了！” 正当朱高炽发泄完心底的情绪暗自处神之际，云岚低下头，轻声呼喊道。 朱高炽轻轻抬头，看到孙含玉已经穿好了鞋袜，脚步欢快的走了过来。 “云姐，你真是太宠他了，枕了这么久，腿肯定很酸吧！” 一走过来，她就看到自己的夫君满脸惬意的枕在女子大腿之上，心里难免有些不悦。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孙含玉已经渐渐的接受了云岚，毕竟朱高炽以后可是要当皇帝了，就算他不想后宫三千佳丽，那些朝堂中的臣子也会逼着他娶，体验适应也不是什么坏事。 “娘娘，殿下最喜欢这样的，我腿没事的，活动一下就好了！” 见朱高炽还没有起来，云岚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给我起来！” 而随着三人之间关系的拉近，孙含玉也逐渐展现出她原本就强势的一面，她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朱高炽腰间软-肉，狠狠一提。 “我起，我起……” 腰间的疼痛让朱高炽不得不妥协，而云岚见状，只是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好好躺下，让我看看屁股！” 孙含玉从御医那里学了揭膏药的手法，不由分说的就拉开了朱高炽的裤子，蹲下细细的查看着。 云岚则是起身，到一旁的药炉上看了看，随即取出一张金色的滤网来，不一会，一碗深黑色的药就被她给乘了出来。 “殿下，该喝药了！” 伤口基本上是愈合了，膏药也吸收的差不多了，可看到这碗重要，朱高炽就苦起了脸。 “怎么又是这个，好苦的……” 孙含玉接过药碗：“这可是人家御医压箱底的方子，不禁固本培元，还能淡化伤疤呢，快喝吧……” 景仁宫中，在二女的连哄带骗之下，朱高炽还是皱着眉头，强行喝完了那碗黑色的汤药，为了确认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云岚还特意的将御医给请了过来。 白胡子老人将右手放在朱高炽腕间，左手则是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细细的感受着。 云岚和苏含玉则是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掌心已经微微出汗了，而朱高炽则是十分轻松，只是嘴里面残留的苦味，让他有些难受。 “嗯！” 老人点点头。 “御医，怎么样？” 二女几乎是同时出声。 御医则是微微一笑：“放心吧，娘娘，殿下恢复得很好，揭下膏药之后，就已经正常了！” 听到这话，朱高炽则是快速翻身坐起，由于屁股也受到了波及，这大半个月来，自己几乎一直都是趴着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玉儿，云姐，我都已经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起身活动了两下。 “所以，御医，那个药就不用吃了吧！” 御医本想是点点头，但却注意到了孙含玉那初具威严的目光，至少咳嗽了两下：“殿下，这药房乃我祖上几代穿下来的，虽然您的伤口痊愈了，但药还要继续吃一个月，从而确保没有后遗症。” 闻言，朱高炽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熬了一个月的药，自己的景仁殿都已经被泡的入味了，但这是御医的建议，他又不好反驳，若是被皇爷爷发现自己不好好吃药，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仔细想了想，他也只能妥协。 随着御医离开，云岚则是回到了房间之中，看看还剩余了多少药材，而孙含玉则是去了厨房，准备好好的做一顿饭。 二女离开，朱高炽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索性躺在院中的垫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殿下，药材没有了，我出去取一些！” 不一会，云岚从屋子里面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篮子，轻声说道。 “你去吧！”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心情格外的愉悦，这一个多月的修养??????????时间里，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有两个妻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处都洋溢着幸福的滋味。 但他同时也清楚，等自己伤好了，这样的日子就注定会结束。 肩负着发展大明的责任，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次体验到这般轻松的生活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多了一丝遗憾和一丝不舍。 “不如趁着皇爷爷还没有来找自己，今晚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躺在垫子上的朱高炽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坏笑，老子也可是催他催的紧，伤好了，也该努力努力了，这些天喝的药，似乎正在体内发生着作用。 另一边，云岚正提着篮子走出景仁宫的范围，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仔细辨认了一番，她就迎了上去。 “仇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影正是仇离。 “娘娘，臣是来找殿下的！” 虽然云岚是陪嫁，但再怎么说，也是皇孙殿下的妃子，仇离的眼力见还是很不错的。 “那怎么不进去？” 云岚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几分奇怪。 “殿下正在养伤，臣不好打扰，不如娘娘帮臣转告一番！” 说着，仇离就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来。 “殿下的伤已经好了，有什么事情，你还是亲自和殿下说的好，而且，我还要去取殿下的药，放心吧，若事出有因，殿下不会怪你的。” 云岚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有接过信封。 仇离点点头，大胆的敲响了景仁宫后院的门。 “殿下，仇离求见！” 听到这个声音，朱高炽一下子就从垫子上面爬了起来，蓝玉的事情结束了，可北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想必仇离此番前来，肯定是带了什么消息。 “进来吧！” “臣，参见殿下！” “有什么事？” 朱高炽直入主题，而仇离则是递出了两个信封来。 “这是什么东西！” “殿下，这是驿站截获的，来自漠北的信，传信的信鸽也被我们给捉住了，只不过，齐王十分谨慎，用的是蒙古人的语言，查了好久的典籍，才破译出来。” 哼！蒙古语么！ 朱高炽打开信封，微微皱眉，满脸冷笑，看来这齐王是真的有恃无恐，事情都已经败露了，竟然还敢往京城寄信，培养心腹，看到纸上的文字后，他脸上的冷意也是浓厚了几分。 蓝玉一事，他就相当于是见到了这位七叔的手段，苦于在京城之中没什么人手，这才派来一位死士。 第249章 好好的哭一场 “都有何人收信？” 仇离很快就报出了几个名字，可这些人都是朝中无关痛痒的小角色，除了身上的官职外，基本上一无所有。 “齐王给这些日去信，到底士为了什么？” 朱高炽心底十分疑惑，随即展开了第二封信。 或许是因为对蒙古语不了解，所以信上的语句显得十分生硬，但基本意思应该是符合的。 上面这些，齐王想要接住蓝玉被削权一事，动摇淮西集团的核心，让他们好为自己所用。 第一批收到信件的人，只不过是几个小白鼠而已，齐王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能量，看看能劝服多少人。 弄清楚了齐王的想法，朱高炽眼神一凌，随即冷哼一声。 “齐王好大的野心！” 虽然身处漠北，却时刻想要向京城伸手，当然如此庞大的计划，肯定不是他一个想出来的，其背后肯定有人相助。 只是可惜，信件都被自己给拦截下来了，计策虽好，但无法落实，终究是一场空。 “把这些信都收好，日后用来当证据也是未尝不可，对了，那个叫傲决的刺客死了没有？” “他表现很好，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很好，找个时间，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有些漠北的情况可能只有他清楚，这几天也可以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一下。” 说完，朱高炽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头顶的蓝天，既然齐王已经开始动作，那么自己也需要调整心态作出应对了。 “殿下！” 见仇离没有离开的意思，朱高炽不由得坐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 “蓝将军要离开京城回去家乡了，咱们要不要……” 听到这话，朱高炽沉默了，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这事先和皇爷爷说一下，免得他老人家又生气，玉儿，别忙活了，帮咱换一身衣裳，一起纯跟去松松！” 对着里屋呼唤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拍了拍屁股之上的灰尘，将桌子上果盘中的最后一颗水果给吃掉。 …… 城门处，太阳已经越过了中线，从西方洒下一片光芒，照射在城墙之上，留下了一层斑驳的印记。 蓝玉此刻正站在两扇古朴的大门面前，神色感慨，被削去了所有职权，只留下了一批安家的财产，如今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可依旧是无法掩盖他身上多年征战所留下来的锐气。 一大家子人则是整理好了行囊，用马车载着，正在经受守军的检查。 十几年的努力，十几年的功劳，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泡影，偌大的蓝家被遣散一空，仆人家奴都离开了蓝府，只剩下了两个小小的马车。 进出京城的百姓看到这一大家子人也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因为在马车的周围还有几百军队护送，这也是老爷子的旨意，明面上是押送，实际上则是打压。 马车之上的女眷眼看自己就要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京城，也是忍不住哭哭啼啼的，哀怨的气息很快就覆盖了整个车队。 “这都是命啊！” 蓝玉低叹一生，他早已看淡了生死，至于命运一说，更是从不相信，但面对事实，他又不得不承认。 不过，钱财家产都是身外之物，既然自己曾经拥有过，那么肯定就有这个能力将其夺取回来。 “皇孙殿下好不容保下我一条命，后半辈子，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还给他！” 蓝玉在心底案子下定了决心，随后猛然抬头，目光顺着斑驳的城墙不断延申，仿佛是想要将整个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可他的瞳孔深处却满是惆怅。 ??????????依稀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离开京城，是前往北方，驱赶凶恶的蒙古人，大军出征，皇孙殿下代替陛下前来为自己送行，而眼下，则是以罪人的身份，被守军押送出城，身份地位的转化，让他的心中十分失落。 正所谓人生无常，可能说的就是这般如此，陛下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从天堂坠落到泥土里面。 或许是看够了景色，蓝玉缓缓回过头，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家人身上，望见肩头耸动的女眷，他也很是无奈。 “哭吧，好好的哭一场，咱们至少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尘埃落定，蓝玉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天道不公，但却有因果把持着世界，若自己没有犯下错事，也不会落得如此一个解决。 回想自己入狱，再到出狱，再到皇孙殿下奔行几百里前来牢狱之中救自己，心底的无奈和惆怅立刻就开始发酵，不一会，剩下的就只有心酸了。 不管怎样，至少还或者，蓝玉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可在他心中深处，没人来过的地方，依旧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何人上前！” 就在蓝玉陷入了自己思绪当中时，守军的呵斥生打断了他。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甲士骑着战马而来。 “吾乃林力，原蓝将军的副将！”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蓝玉的心不由得一沉。 “奉陛下的命令，押送犯人返京，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守军则是冷着脸回答。 “哼！” 可林力跟在蓝玉的身边，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会被区区守军给震慑到。 “可陛下没有说过不准送行吧，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蓝将军送行的！” 守军眉头一皱，奈何对方的官比自己的大，只好瞪了林力一眼，随后让开了位置。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是代罪之身，此番送行，只会影响你的官途！” 从感动中醒悟过来，蓝玉脸上立刻就升起了一丝不悦，随后沉声说道。 “蓝将军，您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不来，那是人吗？” 林立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愿意前往杭州，去找皇孙殿下来救我，就已经算是报答了恩情了，你若是还想要报恩，那么就努力一点，争取接替我的位置。” 见他如此陈垦，蓝玉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皇孙殿下有大义，你留在京城之中，一定要给我好好的辅佐他，明白了吗？” “明白！” 林力给蓝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上马取来一个布包。 “蓝将军，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一点钱，您拿上，应应急还是可以的，我住在京城之中，也用不着！” 蓝玉清楚对方的性子，揭开布包一看，是一摞银票，眼下也的确需要，就没有拒绝。 “算欠你一个人情，若有机会，会还给你的！” 第250章 临阵倒戈 “皇孙殿下到！” 就在二人说话间，城墙之上传来一道太监的声音，蓝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那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下，身影被拉的很长。 随即仇离骑马来到了城门处。 “蓝将军，殿下不方面出面，所以让我来送你。” “多谢殿下！” 蓝玉举起颤抖的双手，微微抱拳，对于他来说，朱高炽到来就说明了一切。 “殿下还让我带了一句话，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闻言，蓝玉的心中顿时翻起一阵惊涛骇浪，那被他埋藏在心底的希望顿时就被无线放大。 “多谢殿下！” 说着，他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城墙上那道身影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两个头。 “殿下，臣就先离开了！” 随后，蓝玉缓缓起身，眼眶通红，眼神似乎还想多停留一会，但守军已经在身后开始催促了。 那道身影似乎也是叹息了一声，缓缓离开。 见状，蓝玉也不在停留，往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就坐上了马车。 “咱们走！” 老马发出一声嘶鸣，伴随着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车队朝着太阳西下的方向而去。 京城中，车辇。 朱高炽靠在软垫上，神色复杂。 “殿下，您既然如此看重蓝将军，为什么不亲自去和他道别呢？” 孙含玉是清楚他的性格的，但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皇爷爷虽然嘴上说了放过蓝玉，可其实还是害怕他另起波澜，如果我在此时和他走得太近，爷爷可能会在路上把他给处理掉。” “帝王心思，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车里没有外人，朱高炽摇了摇头，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他也是准备亲自去城门送别的，但秦皇给他提了个醒，为了杜绝一切有可能产生的威胁，皇帝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几乎让他打消了前往城门的想法。 “但是，我觉得殿下当了皇帝之后，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孙含玉靠在了朱高炽的肩膀之上，小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暂时的丢下的心中的不悦，轻轻的将妻子搂在怀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宁。 “殿下，京城大牢到了！” 不多时，车辇缓缓的停了下来，打马一旁的仇离连忙禀告。 “你就在这里待着，女子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安顿好了孙含玉，朱高炽就朝大牢而去。 虽然上回来过一次，但终究是匆匆一瞥，还不怎么熟悉里面的情况，长久不见日的地方注定是潮湿无比，看着脚下的一个个水坑，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而在一间牢房中，死士傲决正在原地打坐，自从那一晚之后，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感觉有人前来，他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皇孙殿下？” 身为齐王的死士，他自然是清楚眼前暗金龙纹袍子之人的身份。 “孤想问你一些有关齐王的事情。” 朱高炽盯着傲决上下打量着，随后就抛出了自己的来意。 “殿下请问，知道的我会说的。” “??????????今日，齐王曾尝试与京城通信，从而培养留在京城的耳目，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我只知道一些模糊的信息。” 傲决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死士，知道的东西很有限。 “齐王并没有只准备一个计划，而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派我让蓝玉认罪，一方面在京城策反世家大族，他们的行动进行的应该十分密切，如今被殿下得知，想必应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眉头顿时就深深皱起。 齐王的动作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原本以为自己截取了信件，获取的先机，现在看来，只不过士抓住了对方的一个所谓的漏洞而已。 不过，傲决这个死士，将会是齐王下的最臭的一步棋，有他在，倒是能管中窥豹，了解到齐王的一些想法。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几乎都在锦衣卫的掌控之下，若是发生了任何一丝风吹草到，皇爷爷应该是最先得知的，对于这一点，朱高炽倒是不需要怎么担心。 可身为齐王的心腹，这傲决也应该知道一些秘密，否则也不可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牢之中，好吃好喝的待上这么久。 “那么这些信件是从什么时候起流入京城的？” “大概是和我到达京城的时间差不多吧，也就是殿下大婚的时候，我好像还蹭过喜酒。” “殿下，我给您提个醒，齐王无法在京城安插人手，可在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苏州的卷宗，蓝玉本来就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可被硬生生的加上去了。” 傲决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可是落到朱高炽的耳朵里面，却变得无比的沉重。 齐王，你好深的算计，耳目势力竟然遍布大明，好在抓住了傲决，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靶子。 而且他目光也十分的毒辣，虽然身处漠北，可却对朝堂之上的局势把握得一清二楚，蓝玉是整个淮西集团的痛点，一旦被皇帝给杀了，那么不仅会让大明的武将青黄不接，还会让武人集体仇视皇帝。 若能将此局势保持到朱高炽上位，无疑是让还未出鞘的长剑生锈。 而且，以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只杀蓝玉一人，到时候朝堂之中空出来许多位置，又要筛选人才。 齐王则是可以趁此机会，让自己的心腹渗透进入朝堂之中，简直就是完美的计划。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阵阵后怕，若真的让自己这个七叔得逞了，恐怕未来大明将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乱。 深吸一口气，他才将心底情绪给平复下来。 “孤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身为齐王死士，为何不忠心效忠自己的主子，反而临阵倒戈？” “呵！” 傲决嘲讽的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齐王算什么主子，我在他手下待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查清楚我的父母是谁杀的，而就在年前，这一切都清楚了，天杀的朱榑，杀了我全家，还想让我帮他办事！” “原本我已经放下了仇恨，准备干完这一票就远走他乡，去追寻自己的生活，可当我真的来到京城之后，却突然明白，齐王怎么可能放过我呢！” “所以在被锦衣卫包围的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我要狠狠的报复齐王，或许会一辈子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可至少那样，我对得起自己的心！” 第251章 贼人的奸细 听到这些话，朱高炽心里也是有些震惊，看来机关算尽的七叔，也会有遇人不淑的一天。 不过，倒是还要感谢傲决，后续若是在其他的地方发现了齐王的耳目，还有一份他的功劳。 “孤问你，你可知道齐王在他处安插的手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和朱高炽吐露了一番心迹，傲决变得越发的放松起来。 “不过，以殿下的实力，根据这些信件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至少我认为，京城是没那么容易被渗透的，尤其朱榑的计划还失败了！” 朱高炽离开了大牢之后，就径直放回了属于自己的小书房。 多日不曾来此，桌面之上明显积上了一层灰尘，下人连忙收拾了一番，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在书案后面做定，他就抽出朝臣的名册，不多时，就召见了镇抚司的一名官员，赤忠。 镇抚司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他不属于朝廷之中的任何派系，和他交代事情是最为保险的。 同时，就其为人来说，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刚正不阿，忠厚无比，而且有魄力，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赤忠敢做。 除去朝中少数的几个老臣之外，他是唯一敢在朝堂之上，直接站在陛下对立面的人。 而朱高炽之所唤他前来，就是想要借助此人之手，将朝中可能受到齐王信件的人给揪出来。 还记得几年前，老爷子就十分赏识赤忠，直接提拔他，让他做了镇抚司的二把手，当然，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上任之后，就办了不少大案。 如今，赤忠在镇抚司中的影响力也是在不断扩大，可正是因为管不住嘴的性子，让他在朝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这也正是朱高炽选择让他肃清朝堂的主要原因之一，朋友少，就几乎排除了徇私枉法的可能，在处理涉事人员的时候，也不用考虑交情什么的。 当然，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朱高炽也没有忘记通知老爷子，毕竟他才是大明真正的皇帝。 而老爷子知道了自己孙儿的想法，也是没有阻拦，只有见识过风浪才能掌控舵杆，才能将船开的更加稳当。 “臣，赤忠，见过皇孙殿下！” 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缓缓进入小书房，神情十分恭敬。 “赤大人，快快请起！” 粗略的打量了一眼，朱高炽就缓缓起身，挥手示意。 “这不是在朝堂之上，多余的礼仪就免了吧！” “来人，赐座！” 两个小太监屁颠屁颠的从而耳房跑了出来，俩忙端来一把檀木椅子。 “谢殿下！” 赤忠缓缓落座，神色自如，朱高炽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这位被传的有些神的大明皇孙。 “殿下唤臣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那是自然，孤手下的锦衣卫最近截获了一批信件，是北方的贼人想要渗透京城，可是孤发现的时间比较晚，恐怕贼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想要请您帮帮忙。” 朱高炽微微一笑，解释道。 “哦！还有这种事情，那臣自然是义不容辞。” “如今蓝将军告老还乡，朝中正值动荡之际，若是殿下想要臣出面整治一番，也未尝不可。” “哼！这些光拿俸禄不办事的东西，刀都要砍到脑门子上了，还没有察觉事情的危险性，指挥摆弄职权，借势来为自己谋取好处。” 没说两句，赤忠的性子就暴露了出来。 “还请殿下见谅，臣说话比较直！” “哈哈哈，无妨，无妨！” 朱高炽摆摆手，示意没事，在宫中待着也有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还让他莫名的有些兴奋。 “这样吧，明日上朝，你将孤的这个想法给提一提，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听到这话，赤忠立刻就有些差异，开口问道：“殿下，这件事情若是由您牵头，岂不是更好？而且也更容易排开阻力，办起来也更有效率不是吗？” “非也，非也，朝中若是隐藏着贼人的奸细，听到孤要扫清朝堂的消息，岂不是都会躲起来，查到底，岂不是什么都查不到。” “所以，孤才要请你帮忙，将此事包装一番，就当作是镇抚司的寻常检查一般，尽量不要引起他人的怀疑。” 朱高炽摇摇头。 “臣明白了，这就去准备折子！” 赤忠眼神一亮，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随即就准备转身，离开小书房。 “别着急，这件事情你一个人办不成，折子尽量写的漂亮一点，孤会让李景隆协助你。” 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朱高炽连忙站起来说道。 “臣知道了，殿下！” 待赤忠离开之后，朱高炽又让太监把李景隆叫了过来。 还没进屋，小太监就想要把椅子给挪走。 “干什么？” 朱高炽顿时有些不悦，李景隆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把椅子，他还是有资格坐的。 “参见皇孙殿下！” 李景隆依旧是穿着一身铁甲走了进来。 “免礼，叫你来是有个事情，和上次一样！” 朱高炽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然后继续交代。 “无论殿下让臣办什么事情，臣都会赴汤蹈火，竭力而为！” 李景隆神色一喜，眼神之中还有些小兴奋。 “明日朝会，你协助赤大人，向陛下提议，介于蓝玉一案，理应彻查朝廷上下官员的作风，争取将这件事，尽快提上日程。” 听到内容之后，李景隆先是一楞，随后就明白了，殿下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大事，不过他也是不好猜测，朝中大臣，这些日子也拉拢了不少，这件事情也不难办。 “臣遵旨，彻查朝廷上下，恐怕是要得到陛下的支持吧……”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皇爷爷已经放权给孤了。” 朱高炽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个李景隆怎么没有以前会来事了。 “殿下英明！” 李景隆刚准备说点好话却突然被打断。 “还有一点，一定要记住，这个提议完全是你们二人的想法，千万不能把孤给暴露出来，这件事情若是办砸了，你以后就不用过来了。” “臣明白！” 低下头，李景隆也是瞬间就明白了朱高炽对此事的重视程度，神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第252章 争斗和算计 与此同时，奉天殿，御书房。 老爷子坐在龙椅之上，正看着孙儿递给自己的计划书，眉头深深皱起。 “老七，你这手也伸的有些太长了吧，咱不出手，是顾忌父子关系，可现在，皇城可是咱孙儿说了算……” 老爷子嘀咕着，放下了手头的东西，目光却落向了景仁宫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办完事，朱高炽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前来传话，老爷子请他去奉天殿共用晚餐。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确也让他的内心赶到有些疲惫，好好的陪老爷子说说话，就当作是放松了。 大步来到殿门前，正好碰上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蒋瓛。 想必老爷子也没有放弃对傲决的追查，应该是让蒋镇府汇报情况来着。 而想到这里，朱高炽心里倒是窜出一个想法来，反正都是要和老爷子谈天说地的，不如问一问，他对七叔的态度，也好防止自己作出出阁的事情。 来到大明十多年，若论及所谓的亲情，自己的这一堆叔叔，恐怕还没有仇离重要。 若自己真的和齐王撕破脸皮，难保不会作出一些极端的举动来，可老爷子卡在中间，肯定会极其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最为难的就是这个老人了。 “参见皇孙殿下，陛下正在里面等着你！” 蒋瓛行了一礼，随后眼神复杂的快步走开，而朱高炽则是点点头，确认了心中的想法，脚步也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由于自己受伤，所以这一个半月的折子又落到了老爷子的头上，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朱元璋倒是没有觉得不适应，反而感到一阵心安理得。 “孙儿见过皇爷爷！”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就凑了上去，随手抽出一个折子看了起来。 “你个小混蛋，还知道帮爷爷看折子，这些日子休息够了？” 老爷子笑骂道，随即挥挥手，就从侧边涌出一堆下人来，他们端着酒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殿门外已经是红霞漫天，云朵们在霞光的衬托之下多出了一众出尘气质，落日光辉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随着太阳垂入西山，万家灯火则会再次染红半边天，这才是人间最美的景色，若是说朝阳有生气，具备着希望，给人以力量，那么落日则将会展现人间的璀璨，让人格外留恋。 老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顺着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真美啊，炽儿啊，你得学的再快一点，这样，爷爷就能每天有时间，这样坐在门口，喝着小酒，看着日落，美滋滋的。”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而朱高炽则是不着痕迹的将老人面前的酒壶给移到了自己这边。 “是啊，爷爷，咱们恐怕最羡慕的，就是寻常百姓的生活了吧，天下太平，相比这会的普通人应该刚从田里面回来，炊烟生气，物资里面也飘满了饭菜的香味。” 老爷子点点头，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脸上也绽放出残狼的笑容来。 “其实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能够团圆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整天快快乐乐的，多好啊！” 朱高炽这次没有很快接话，只是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润的酒液缓缓从喉咙流入胃中，似乎全身都传来一阵暖意。 “爷爷，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炽儿，你大胆说，爷爷不会怪你的。” 老爷子收回目光，似乎已经猜到了朱高炽要说什么。 “爷爷，蓝玉的案子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七叔在背后用卷宗造假，从而才构成了所谓的罪证。”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 “所以，爷爷，咱们应该如何处之？” “你想怎么办？” 老爷子依旧是微笑着端起酒杯，淡淡的问道。 “这件事情，其实咱一早就猜出了些许猫腻，但是真的得知真相的时候，爷爷还是有些震惊的，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所以换句话说，若现在大明已是你掌权，你会怎么做？” 朱高炽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回答：“爷爷，你就别为难我了，七叔长期镇守边关，功劳甚大，可是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闹这么一出，所以才来询问的。” “唉，爷爷也是如此啊，毕竟你七叔也是咱的儿子，对于外人试图搅动京城，咱们会不由分说的杀了他，可是自古以来，藩王之间就少不了争斗和算计。” 老爷子轻轻叹一声，虽然朱高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他已经猜到了但。 “若是放在以前，咱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大明正处发展之际，不好好守着边境线，竟然还敢指染京城……” 说道这里，老爷子陷入了沉默。 “可他毕竟是咱的儿子，既然炽儿，你没什么主意，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爷爷吧，爷爷会狠狠的惩罚你七叔的。” 朱高炽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点点头，没有在开口。 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而家人则是朱元璋的弱点，虽然有的时候，他整天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可一旦自己的亲人犯错，他就没了主心骨。 “炽儿，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要和咱说，你七叔是藩王，封地在漠北，很多事情，爷爷已经管不了，但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说着说着，老爷子脸上浮现了一丝愧疚之意。 “放心吧，爷爷，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朱高炽端起酒壶给老爷子添了一杯酒。 “我的心里是有一杆秤的，若是我的叔叔们作出了有害大明的举动，我自然是会和他们说理。” “若他们能明辨是非，就此退让，我也不会出手，可若是屡教不改，自有大明律法来处置他们，就凭您刚才一席话，我算是想明白了。” 闻言，老爷子也是点点头。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炽儿，你也不用顾忌爷爷的感受，该打的要打，该教训的也要教训，虽然是家人，但触犯的律法，也要同等对待，否则百姓应该怎么看咱。” 朱高炽点点头，这些个藩王日后肯定会成为不小的祸害，看来自己削藩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第253章 福建水师的特殊之处 “好了，爷爷，咱们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等会菜都两了！” “来，孙儿，为了庆祝你伤彻底好了，咱也孙两干一杯！” 这顿酒，爷孙二人喝得十分尽兴，时至深夜，提着宫灯的云岚才在奉天殿的门口看见的醉醺醺的朱高炽。 “殿下，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把扶住朱高炽，就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酒气，云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皇宫夜晚有规定，孙含玉出不来，否则，二人肯定会一同前往。 好在云岚早就想到回会是这般情景，一声令下，身后三五个宫女随即快步上前，帮助他分担重量，一行人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景仁宫。 孙含玉早就焦急的站在寝宫门前等候，看到了远处那微弱的灯火，连忙迎了上去。 晕乎乎的朱高炽感受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也是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就躺在柔软的床上，抬眼望去，两道美妙的身影就在床前徘徊忙碌着。 随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灌了下来，朱高炽这才清醒了一点，靠着枕头，房间内烛火摇晃，两位佳人背影窈窕。 渐渐的，他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随即揉了揉还有些疼的，额头，强行起身，慢慢的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这两位尽心照顾自己的姑娘。 “真舒服！” 温香软玉入怀，不由得让朱高炽感叹了一声。 云岚和孙含玉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互相对视了一眼，却都看到对方眼中幸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随即，二女缓缓的转过身，面对朱高炽。 而借助着温黄的灯火，他也是终于看清楚了两位佳人如娇艳花朵一般的容貌，一时间，更痴了。 “殿下！” 两人几乎都是同时出声，同时低下了头颅。 朱高炽反应过来，轻笑一声，将头埋入了二女的脖子之间。 “今晚就都别走了！” 仿佛是恶魔的低语，两人的身体都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然后是颤抖。 虽然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他真的到来之际，那股紧张却是溢于言表。 ??????????随着那勉强支撑的烛火细熄灭，寝宫外面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很自觉的退开。 …… 翌日，缺席了整整一个月朝会的朱高炽再次出现，也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 在他的安排之下，曹国公李景隆是一马当先，直接大胆的提出了肃清朝堂的请求，并且指出了过去一段时间内，朝臣种种不作为的事实。 而赤忠也是紧随其后，摆出了镇抚司调查而来的结果，其实这些事情，就算朱高炽不提，他也是在暗中调查，眼下在朝堂之上，只是将部分证据给拿出来了而已。 老爷子见状，也是有些生气，铁证如山，他也没有任何怀疑，那些品行不正的官员看到赤忠的折子上有自己的名字呢，顿时就惊骇欲绝，连忙大喊冤枉。 “陛下，朝堂乃是一国的首脑，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造次，否则不但会引起忠良之臣的不满，还会危害天下百姓，到时候，京城人心惶惶，一切就都乱套了！” 李景隆见这些人不死心，连忙站出来补刀。 “这些败类若是不今早除去，那么臣宁愿辞官幻想，和他们站这大殿之上，简直就是一种侮辱，陛下，请您认真衡量一下。” 李景隆将嘴皮子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原本朝中还有些人对此事抱着中立的态度，而随着他这么一说，纷纷转变的风向，跟在了他的后面。 正所谓强推众人倒，赤忠折子上的官员遭到许多同僚的谴责，一些黑料也被挖了出来，所有的事实堆积在一起，让他们的辩解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短短一个时辰过去，李景隆就带领一种官员圆满的完成了朱高炽所交代的事情。 老爷子见到众人群情激愤，也没有过多由于，直接让赤忠率领镇抚司的人将所谓朝中败类给抓了起来，改日审问。 而坐在一盘的朱高炽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早就是乐开了花。 只要这些人入了大牢，纳闷还不是随子拿捏，往后有的是时间，把他们肚子里面的货给榨出来。 “不过，这件事，我并没有和皇爷爷说，算了，等退了朝，再去解释解释吧！” 想到这里，朱高炽偷偷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有些心虚。 不过，肃清七叔的爪牙，自然是越早越好，等说明了情况，老爷子应该不会怪我先斩后奏的。 而此事，也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就结束了，自己身处皇宫，最多拔除朝堂之中的眼线，可是京城中就很难触及了，或许到时候，还需要给自己父亲写一封信，需要燕王的名头来出出力。 到底为止，蓝玉一事也是终于结束了，淮西集团吃了一个哑巴亏，也只能强行咽下。 而原来属于蓝玉麾下的人才，则一半落到了朱高炽手里，一半加入了李景隆，赤忠也凭借朝堂之上的谏言，成功的掌控了整个镇抚司。 朱高炽手下的班子，现在也算是正式建成了，在老爷子的默许之下，朝堂之上的官员，尽半数都表示臣服，再次趋势之下，这位皇孙殿下的威望和手上的权力也是与日俱增。 渐渐的，朱高炽也越来越有身为皇储的气质了，历经蓝玉一事，淮西集团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反而是收起了往日气焰，一部分人甚至还尝试与朱高炽靠拢。 随着朝堂之上的势力调整，老爷子也过上了几天悠闲日子，整天种种地，晒晒太阳，十分潇洒，而眼看自己的孙儿逐渐成长起来，他也是打心底里面高兴。 而朝堂之上李景隆和赤忠的谏言，他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些什么，身为帝王，就要懂得利用手段，自己的孙儿虽没有提前告知这一切，但老爷子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当然，接下来的日子，朱高炽也没有闲着，他一边在为自己的计划作着准备，一边在规划着福建水师的发展。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和等待，战船，水手都已经完全到位，一只不小的力量正在大明的东南沿海，逐渐壮大。 不过，这只水师也有些特殊。 福建水师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是一种全新的建制，即不属于兵部，又不属于军队，除去朱高炽爷孙两人有调遣和管理的权限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是无法涉足的。 而老爷子之所放任自己的孙儿去搞，主要他对这个事情也不是很了解，而且若是让朱高炽能培养出一只属于他的军队来，也是一件好事。 第254章 新钱币 一日朝会散去，朱高炽才刚刚离开奉天殿，仇离就送了两封信件来。 回到景仁宫，打开一看，才发现，水师在王景宏的带领之下，主动出击，直接给倭寇来了一个下马威。 当地的渔民对倭寇是痛恨至极，见朝廷派遣水师保护他们的安慰，也是十分感动。 他们趁着出海捕鱼的空挡，发现了倭寇的踪迹，就连忙回来禀报，而王景宏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不顾手下的阻拦，勇猛出击。 先是派遣水性好的人，装作渔民的模样出海，然后被倭寇给捉住，透漏虚假的信息，然后驾驶战船，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而最后的战况也很是让人激动，整整击杀了五百倭寇，七百海盗，还活捉了一些，缴获了不少物资，渔民被抢的船只也夺了回来。 看着这份薄薄的信件，朱高炽从心情异常的激动，大明和倭寇之间的恩怨，将会是一场长长的拉锯战，如此大捷则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殿下，此战大大提高了我等的士气，当然臣也总结出来了一切问题！” 这封信很长，翻过背面，竟然还有文字。 “皇孙殿下仁德，派遣我们保护海岸安危，从苏杭一带调遣过来的火枪和新式大炮发挥了重要作用，倭寇手中虽也有火器，但远远不及我等先进，大炮一响，倭寇们纷纷跳海避难，再命弓箭手放箭，海盗们也一并失去了战斗力……” 看着王景宏的讲述，朱高炽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海战凶险的景象。 水师虽然才刚刚建成，但战力却不小，以八百人的建制，竟然打赢了整整一千五的海盗和贼寇。 ??????????当然，这和先进的装备脱不了干系，毕竟，朱高炽可是自掏腰包，将水师的军费窟窿给填补了上来。 “殿下，火器虽厉，但遇水即不可用，臣虽不知道此等问题合适能够解决，但还请多调拨一些油布来，火器不沾水，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还有，殿下，水师缺少懂保养火器之人才，经此一战，武器有十分四损坏而不能维修，火药的消耗量也是极大，还请殿下多多考虑一番。” “臣斗胆进言，水师在当地威望很高，许多百姓都想要加入水师，所以还请殿下增加一些军费和战船，一旦力量足够，水师可以主动出击，端了倭寇海盗的老巢，这样沿海岸就能永久的安定下去了！” 看到这里，朱高炽则是轻轻的放下了信纸，眉头微微皱起。 “增加军费，增修战船，说的简单，可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他还是从一对折子里面，抽出了户部总结的国库报告。 的确，船坚炮利，才能在大海之上站稳脚跟，可换算成银钱，则又是一笔不小的指出。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驿站已经彻底开始盈利，干瘪的国库终于是有了油水进入，可整个大明要花钱的可远远不止这一个地方。 朱高炽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站在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中，手里的木板十分有限，补了这一处，那一处就补不上了，可若是不补，最多就冷一点，也还是能住人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到十分头痛，钱自己倒是能赚得回来，可建设军队，不是用钱塞就能够解决的。 增加火器，修建战船，都需要到处调拨物资，而在维持全国平衡的情况之下，想要加大水师的投入，无疑就是难上加难。 深吸一口气，朱高炽开始丢掉脑海中其他的念头，将水师的需求都写在了眼前的纸张之上。 建船需要木材，火药则是需要矿产。 就在这时，朱高炽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对策，既然调用大明的木材和矿产不方便，那么就可以去找高丽和七叔要。 高丽自古以来，就是一片茂密的林区，地广人稀，但沿海却是港口林立，对于他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木材，甚至许多百年树木都屹立在深山之中。 “云姐！” 朱高炽缓缓开口。 “传我的口谕，让人通知高丽王，大明急需一批木材，年代越久越好，让他尽快送来，当然也不是让他白吃亏，当水师健全之后，大明会负责驱逐高丽沿海的倭寇！” “对了，还有，派遣工匠去高丽盯着，绝对不能让他们送次品木材过来！” 见云岚就要离开，朱高炽眼珠子一转，又加了一条限制，高丽人最为奸诈，子啊让你是要防备议案。 再说了，高丽是大明的附属国家，海岸线是和大明连着的，理应为水师的建设出一份力气。 至于矿产，齐王的封地本就矿产丰富，到时候让皇爷爷下道圣旨，调拨过来一部分就可以了。 “殿下，工部的人，让我拿这个盒子过来了，说是什么钱币的样品。” 云岚给太监传完话，就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好奇。 “殿下，这是啥呀？” 朱高炽拿起盒子，轻轻打开，一枚宛若白玉般的钱币静静的躺在软布之上。 见到了银币的真貌，他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大明的工匠水平是如此的高超，竟然能将银币制作得如此精美。 “傻丫头，这是我为大明准备的新钱币，它将会逐渐代替铜钱，加快流通效率。” 虽然朱高炽解释了一番，但是云岚依旧还是不怎么懂，她伸出手，轻轻的在银币上摸了一下，滑滑的感觉，手感倒是不错。 “殿下，我倒感觉它不是钱币，更像是一个精致的收藏品！” “正是因为如此，它才更容易被人所接受！” 朱高炽点点头，对户部的工作十分满意，阳光在银币之上反射出一阵亮闪闪的光芒来。 翌日早朝，台下臣子的人数似乎少了许多，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清查，倒也的确是驱逐了不少齐王的眼线。 朱高炽看着下面的空位，顿时有些头疼，如今六部的职权基本上都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朱元璋每天就坐在龙椅之上装装样子，十分悠闲，只有当他真正处理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出手。 一想到要将这些臣子空出来的位置给补全，他就一阵头疼，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第255章 鉴别真伪的手段 “皇爷爷，我有个想法！” 朱高炽从书案之后起身，来到了老爷子身前，轻声说道。 “但说无妨！” “这些天我经常和工部交涉，一致认为，应该将铸造钱币的权力收归中央管理，这样能今早统一整个大明所流通的钱币，不仅有利于商贸发展，还能间接的让百姓富裕起来。” 听到这话，老爷子到很是好奇，铸造钱币一事，向来都是工部负责，由于开国初期，没有足够的矿场，所以元朝所流通的钱币也能继续使用。 要知道，铸造钱币的花费往往比钱币本身的价值还要多，如此烧钱的事情，朱元璋也是一放再放，而随着战争结束，各地各种货币流通，繁杂无比，虽然有着向白银靠拢的趋势，但终归是不方便。 为了保证钱币的流通性，铸币的权限索性就由工部派遣代表，前往地方考察，按照当地需求，铸造银钱，照着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铸币权就逐渐被地方所管控了。 “孙儿，你莫不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老爷子摸了摸下巴之上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孙儿。 “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爷爷！”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案的夹层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来。 “爷爷请看，这是孙儿为大明准备的新钱！” 随着盒子打开，一个亮闪闪，银灿灿的物件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老爷子也是非常好奇，索性从龙椅之上起身，走到了孙儿面前，轻轻的将盒子里面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一枚小小的，圆圆的银币就这样躺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一两银子吧！” 掂量了两下，老爷子很快就报出这枚银币的价值。 “皇爷爷，虽然目前只有一两，五两和十两的，但是只要您批准，其他规格的银币也能够马上就铸造出来。” 朱高炽满脸自信的解释着。 “您仔细看看，这枚银币并不是纯银的，里面还混杂了其他的材料，这样更容易保存，不会轻易磨损，而且足银足两，若以此银币为标准来收税，大明国库也不会这么虚了！” “还有，皇爷爷，你将银币翻转过来！” 老爷子闻言照做，却发现，在银币的背面，竟然刻着他的御像，虽然雕刻技术有限，看着还不是很真切，但这也足以说明孙儿的用心了。 在银币周围，则是刻着一条银龙环绕，正面则是日月星辰，暗示着大明的大好河山。 “钱币最重要的性质就是耐用和实用，所以孙儿这次算是绞尽脑汁了，将这个两大特性合二为一，百姓们既能够借助钱币，一睹您的尊容，还能迅速为新钱树立声望。” 朱高炽继续说着。 “皇爷爷，你想啊，若是商贸能借助银币提升商品的流通速度，那么百姓们手里就有钱了，有钱了日子就好过了，而当他们生活变好，再低下头一看，看到了您的样貌，肯定会将这一切功劳都算在您的身上！” “哈哈哈哈！” 老爷子咧开嘴，爽朗的笑了起来，眼睛都不由得眯成一条缝了。 “炽儿，你做的好，给咱长脸了。” 老爷子将这枚小小的银币放在手里摆弄着，心情似乎很好。 “你准备怎么做，要把大明所有的银钱全部回收过来，重新铸造吗？至于回收铸币权，这个好办，咱下道圣旨就行。” “皇爷爷，铸币权越早收回来越好，至于银币的发行，现在还不用着急，换新钱就像是给池塘换水一半，要循序渐进，慢慢的来，否则池塘里面的鱼儿就都死了。” 朱高炽摆摆手。 “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颁布钱币管理的统一标准，也就是统一度量衡，有了标准，才能更好的发新钱，淘汰掉那些旧的钱。” “皇爷爷，你知道咱们国库为啥总是缺钱吗？” 话锋一转，他突然向老爷子问道。 “咱不知道！” 老爷子摇摇头。 “国库只收纯银，但国内流通的却都是地方铸造的钱币，都不是足银的，九成银的钱币和六成银的钱币表面上来看，价格是一样的，但实际上的价值可是相差了三成呢！” 简单一解释，老爷子虽然没有缓过神来，但台下的臣子们倒是明白了过来。 换句话说，国库的银子价值更高，购买力应该更强，却因为市场上杂银流通，而被迫降低了价格，削弱了购买力，一来二去之间，从中损失了不少的价值。 “各地银子成色各有差异，只要咱们统一了规定，差异消失，国库归空的那部分就能够快速补足，到时候，百姓也能享受到这份红利的！” “而且，银币的体积小，还容易携带，流通性更强，而且工部独有的铸造手段，是非常难以仿造的。” 听到这里，老爷子也是仔细的琢磨了一会，渐渐的理解了几分。 “皇爷爷，咱把你的御像印在上面还有别的作用呢！” 说起背面的头像，朱高炽则十分得意。 “一般来说，只有皇城之中的下人和朝廷官员见过您的样貌，若地方政府不死心，妄图仿制银币，在您的御像之上肯定会露出破绽的。” “你个好小子，将你爷爷的脸当作鉴别真伪的手段是吧！” 老爷子满脸笑意，却是不生气，这么好的东西，他巴不得立刻让整个大明的人都用上呢。 “如此甚好，传圣旨，按照孙儿所言，将铸币权收归工部所有，同时开始铸造银币，为银币进入市场作好准备，那些属于大元的钱币要逐渐淘汰掉！” 随着圣旨传下，工部的工匠们也是开足了马力，人对精美的物件都有着一种天生的追求感，工匠也不例外，看了皇孙殿下的图纸之后，他们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而且，这次朝会似乎极其的顺利，银币的想法竟然没有一个臣子反对，六部也是第一次这么配合的凑在了一起紧锣密鼓的准备。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朱高炽都待在工部，和工匠们一起，研究简化银币的设计，铸造模具也逐渐成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而户部的官员则是有些忙碌，他们怀揣着圣旨，到处游走，回收派往地方铸币的工匠，同时还要商议新钱出世的铺垫工作。 因为银币的到来，肃清朝堂的沉寂气氛也是一扫而空，所有的官员都热情的投入了进去，毕竟这件事，也和他们的俸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此时应该在后花园里面悠闲的老爷子，却是背着所有人干出了一件大事。 第256章 礼数要到位 就在银币出世的那天晚上，蒋瓛待着老爷子的口谕，和几百锦衣卫，悄悄的背着月亮离开的京城，而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北方。 一连七八天的风餐露宿，一行人也终于是赶到了北方，随着气温回暖，春雪化开，北地也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绿意。 蒋瓛打马停在原地，展开一卷羊皮地图，仔细的看了看，随即继续前进。 齐王率领部下驻扎在漠北荒原之中，没有地图很难寻找到踪迹，不过好在是春日时节，漠北的气候也温和了许多。 经过了一天的赶路，终于是在地平线的尽头看见了那标志性的旗帜和穿着银灰色铠甲的勇士。 太阳正烈，诸位将士都脱了衣服，赤着膀子，围在一起摔跤，粗狂的面容，倒是十分符合漠北之人的长相。 蒋瓛骑着战马，缓缓靠近，看着眼前这副景象，感受着军营独有的那种氛围，他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漠北虽也有城池，但不知为何，朱榑并没有将其当作营地，而是待着一众手下，在风雪之中和蒙古人抢东西，似乎是想要锻炼军士们的血性。 ??????????而发觉有小股人马靠近，齐王的部下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形成了防御阵势。 “停！” 蒋瓛神色淡然的举起手，示意身后八百锦衣卫留在原地。 这时，一位资历较老的太监从队伍中的马车缓缓走出。 “齐王何在？” 一众将士们再傻，也看出了来人的身份，那皇旗飘扬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威严。 而在营帐之中，朱榑脸色苍白，公孙让也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故意封锁消息，蓝玉告老还乡的信息，他们几天前才算得知。 “这下坏了，蓝玉没死，死士也背叛了，老头子肯定会查到我身上！” 朱榑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眼神里满是怒气。 “王爷息怒，至少蓝玉已经被撤职了，咱们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而且，臣也没有料想到，那个小混蛋竟然打马百里回京救蓝玉！” 公孙让的神色依旧十分阴险，但朱高炽的行为也让他格外气氛。 “那老头实在是太偏心了，我那侄儿私闯大牢，还借我的名头，肃清朝堂，原本就没有几个人能用，现在京城对咱们而言，就是一块禁地！” “王爷，臣还听说，原本属于蓝玉的势力如今都向皇孙殿下靠拢，咱们的谋划，似乎还推了他一把，让他的跟根基越发的稳固下来了！” 徐焱也适时发言。 “那又怎样，只要淮西集团还在一天，他就永远也无法掌控大明武将，不行，渗透京城的计划绝对不能停下！” 朱榑深深吸一口气，随即眼神再度变得锐利起来。 “王爷，咱有办法分散那个小兔崽子的注意力！” 公孙让目光一闪，随即猥琐的说道。 “什么法子？快说！” “咱们不是一直都给蒙古人压力吗，是变相的维持着北方的稳定，今年开春，臣就得到了消息，女真部落正在和蒙古部落联合，到春夏之际，就会发动一场进攻！” “到时候，咱们只要装作不敌，主动将防线放开一道口子，让他们过去，这样北方的战事必将再次引起轰动！” 听到这话，朱榑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法子，他打心里是不同意的，毕竟会破坏大明边境线的稳定，可想要自己那个侄儿分心，也不得不这么做。 “这样吧，你吩咐下去，给那些蒙古人一些好处，让他们就在边境想上闹一闹，不要深入，若是他们执意深入，咱们也可以腹背夹击，到时候不少军功又要落入咱手里。” “不愧是王爷，此法一举两得，甚好！” 公孙仍也是眼前一亮，屁颠屁颠的就出了营帐。 “王爷，京城锦衣卫指挥使前来求见！” 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跪在帐外，高声说道。 “蒋瓛？他来干什么？” 朱榑的心中顿时疑惑无比，蒋镇府一直都在老头子的身边，是他的话事人，论能力论辈分自己都要称其为一声蒋叔。 今日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造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点点头，随后说道：“让蒋镇府在外面等一等，换个衣服，马上就到！” 朱榑皱起眉头，自己前脚刚收到京城的消息，后脚蒋瓛就到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一切都是老头子提前布置好的。 蒋瓛对整个锦衣卫集团负责，可以说是帮助皇帝掌控天下的爪牙，当然也可以是皇帝多出来的臂膀，只需要一道圣旨，一道令牌或者口谕，就能达到皇帝亲临的效果。 在营帐之中平复了一下心情，朱榑就端起藩王的架子，前往了用来会客的营帐。 “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参见齐王！” 蒋瓛先是拍了拍盔甲之上的灰尘，这才恭敬的行礼。 “蒋叔，还请起！” 朱榑倒是显得十分热情，连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 “蒋叔，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蒋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的老太监，而对方似乎在怀里掏着什么。 “咳咳，传陛下口谕！”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随后拿出黄色卷轴，尖细的声音立刻在营帐之中传开。 朱榑心中一动，连忙跪下，周围的将士们见状，也跟着下跪行礼。 “齐王殿下，这事情皇爷说了，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见太监没有继续念下去，蒋瓛上前一步，慢悠悠的解释道。 朱榑倒是一头雾水，无奈之下只能照做，挥挥手，让周围的下人和士兵全部离开了营帐，但这一举动，倒是让他越发的对口谕的内容好奇。 “齐王听旨！” 正当他在猜想旨意内容的时候，太监陡然提高的嗓音。 朱榑跪得更加笔直了，无论如何，礼数要到位。 “陛下现已查明，蓝玉一事，全部都是齐王殿下所为，还间接让皇孙殿下奔行上百里，至使双腿手上，修养了一月有余，齐王殿下封地在漠北，本不想理会，可是……” “可是陛下越想越气，决定还是用家法伺候，所以特请天子剑，让锦衣卫指挥蒋瓛代劳！” 老太监嘴巴里面每迸出一个字，朱榑的脸色就苍白几分，他本以为自己对老头子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派部下千里而来，为的竟然是教训自己一顿。 第257章 偏心 “齐王殿下，还请见谅，臣也是奉命行事！” 蒋瓛微笑着抱拳，随后命手下拿上来一个盒子，里面正躺着一把金黄色的长剑，大明律有规定，见天子剑有如皇帝亲临。 “殿下准备好了没有，臣要开始了！” 说着，锦衣卫又送上来一个盒子，蒋瓛慢慢的从里面取出一根十分普通的棍子来。 朱榑看到那根棍子，浑身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后背更是很快就的就被冷汗给湿透。 这是朱元璋用来执行家法的棍子，小的时候，谁不听话，都少不了挨上一顿打，这跟棍子就是凶器，朱棣和这跟棍子的关系最亲密。 而在朱榑的脑海中，对这跟棍子怀揣着深深的恐惧，只是挨过一次，就忘不??????????掉了哪一种。 “齐王殿下，得罪了！” 蒋瓛握住棍子，随即狠狠一挥动，棍身带起阵阵破风之声，随后狠狠的抽在了朱榑的后背之上。 “齐王殿下，您还是反躺着吧，陛下说抽屁股要好的快一点！” 一旁的老太监也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道。 无奈之下，朱榑只好搬来一张长椅，很主动的扑在上面。 “啪！” 刚趴下，棍子立马就落了下来，童年的阴影降临，狠狠的冲击着朱榑的心灵，那宛若深入骨髓的疼痛，几乎快要将他给淹没。 “殿下，不是老奴说您，老奴也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干些什么不好，非要去京城搞一些小动作，如今被陛下给查了出来，这顿打自然是逃不掉的。” 由于老太监在一旁监督，蒋瓛也不敢减轻手上的力道，还记得出发那天的晚上，陛下还叮嘱过他，说最好把齐王抽得一个月下不来床。 看着蟒袍之上的一道道血痕，他也是有些不忍心。 “再说了，皇孙殿下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您去惹他，不是故意惹陛下生气吗，您可知道，皇孙殿下双腿被马鞍划伤，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呢！” 说到这里，老太监也是摇了摇头。 “那个爷爷不宝贵孙子，您这样闹，不是摆明了，要触陛下的痛点吗？” 朱榑趴在椅子之上，死死的咬住嘴唇，却是一声不吭，几十棍子下去，他的额头已经浮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所以挨完了打，您去跟陛下表个态，认个错，一切就都结束了！” 老太监慢悠悠的劝，蒋瓛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很快朱榑屁股上的蟒袍就被鲜血给沁湿了，一些地方甚至直接破损开来，里面已是血肉模糊，而他本人更是脸色苍白，凭借一丝意志力，才没有直接晕过去。 “这些年，您在北方，牵扯起来一股力量，陛下本来是挺看好的，希望您能痛击北方部族，有朝一日，像无数大明将士一般，荣归故里，可是您为什么要干出这般糊涂事来呢？” “啪！” 又是一棍落下，带起阵阵血雾。 朱榑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嘴中发出一声惊人的惨叫来，可他依旧是十分倔强，嘴唇都被咬出鲜血来。 在他的内心之中，已经是升起了滔天般的恨意，老爷子千里迢迢，派人来军营里面执行家法，为的竟然是给自己孙儿出气，光是这一点，就彻底的激发了他心底仇恨。 而随着自己的惨叫传开，在营帐之中回荡，一种名为羞耻的感觉迅速就席卷了他的全身。 “凭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那个小混蛋是你的孙儿，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这些年，我在边关征战，为的是谁，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朱榑在心中愤怒的嘶吼着，试图发泄心中的情绪。 “那个小混蛋又干了什么，难道一个征战边疆，血洒战场的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孙子吗！” “老东西，你偏心，你偏心，就算真的要教训我，为什么让我在部下面前出丑！” “滴答！滴答！” 血液顺着长椅留到了地上，堆积成了一个小水洼。 见太监不在继续劝说，蒋瓛也适时的将手中血淋淋的棍子，收入了盒子之中。 “殿下，得罪了，陛下罚你二十棍，是为了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在再做出出阁的行为。” 蒋瓛微微弯腰，轻声说道。 可趴在长椅之上的朱榑却什么都听不到，眼神之中只剩下了恨意。 “臣，谢陛下赐教！” 半响，他才缓缓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来。 “殿下，郎中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老奴让他们进来，帮您包扎伤口！” 老太监先是对外面招了招手，随即上前，把朱榑给扶了起来。 “殿下，皇爷虽打了您，但也是警告，您得明白，得知错！” 感受到老太监手臂之上孱弱的力量，朱榑心里也是一酸，强撑着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我错了，我认错！” 温暖的营帐之中，却充满了血腥味和药材之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几个郎中似乎都提前做好了准备，鱼贯而入，十分淡定的处理好了朱榑屁股之上的伤口。 “殿下，不是老奴说你，认错也需要有一个态度，如今陛下的话老奴也带到了，接下来就看您怎么表现了！” 老太监是看着齐王长大的，几乎他每一次挨打，自己都看在眼里，发觉殷红的鲜血从纱布里面慢慢的渗出来，他也是十分的心疼。 和下人一起，将朱榑安顿在床上，老太监将郎中都赶了出去，营房之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皇爷知道你的性子，和他如初一般的倔强，嘴上虽然认错了，但是心里却不这么觉得，如今父子二人相隔千里，他也不能一直这样找看你……” 说着说着，老太监突然叹息一声。 而朱榑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心中不由得一突，一股很坏的预感顿时充满了脑海，就连屁股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很多事情自己虽然没有说，但老爷子未必就不知道，而且身为儿子，对父亲的手段也是有着一定的了解，为了防止自己再次犯错，一定会留有什么手段。 一时之间，朱榑脑海之中思绪涌动，忍不住猜想，这一次自己将会失去手头上的一些东西，是封地被限制，还是会罚自己的银钱。 渐渐的，他的心头升起一股绝望之感，难道自己的事业还没有起步，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吗？不，他不甘心。 第258章 道别的机会 “您说着，有什么惩罚，都听着。” 半响，朱榑的嘴中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扭过头不敢去看老太监，似乎想要借此逃避即将到来的世实。 “皇爷在临走之前，给老奴派了任务，他说您小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些心眼子，一定是受到了身边之人的蛊惑，所以让老奴前来，驱除你身边心术不正的谋士，带回京城定罪！” “嗯！？” 此言一出，朱榑??????????顿时就愣在了床板之上，这则消息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在他的心头掀起了万丈波澜，美其名曰驱赶他手底下的谋士，其实则是在削弱他的实力，剪除他身边的羽翼。 况且，在漠北打拼多年，无论是徐焱还是公孙让，三人之间都积攒了不少感情，更何况，三人还是过命的交情，这让他怎么舍得送人去赴死。 “这是皇爷的最后旨意，王爷，听老奴一句劝，您不能继续这样糊涂下去了，没有了这些小任，您也要过得舒服一点啊！” 老太监凑近到了朱榑的耳朵边上，十分诚恳的说道。 “本王能理解你的好意，但是本王和手下情同手足，送他们去大牢，本王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 朱榑将收缩到了被子里面，双全紧握，骨节之间甚至还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本王在漠北征战了将近十年，都是在他们的帮扶之下度过了，无论是军事，还是谋略，他们都贡献了不少的力量……” 说着说着，他就咬紧了后槽牙，心中对位于皇城的老爷子的恨意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既然您都做的这么绝了，那么我也不用忍耐了。 “齐王！” 老太监脸色一变，然后又长叹一声。 “老奴活了也有五十多年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人生在世，自然是要顺天意的，做错的事情，不可能挨一顿打就过去了，您在出手干预京城之前，就应该想得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皇爷也不忍心看着您和自己的心腹阴阳相隔，但是您身为漠北的王，就应该有如此担当，如今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终归得有交代不是吗？” “本王犯的错，本王一人承担，为什么要祸及我的部下呢？” 朱榑依旧是不愿意松口，可圣旨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胸口，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又如何不知道老爷子的意思，身为帝王，此事虽然翻篇了，但是卷宗之上，则必须又一个结果，朱元璋虽然会偏袒自己的儿子，但在追求事实的时候，这股偏袒则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朱榑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来，屁股之上的伤口就像是灼烧一般疼痛，老爷子的偏心和打压，彻底压垮了最后一根属于理智的稻草，可老太监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现实。 摆在他眼前的，则是一道十分明显的选择题，若是让锦衣卫带走自己的手下，那么他在将士们眼中的形象将会彻底崩塌，好不容组建的军队甚至会就此离心。 可若是死磕到底，锦衣卫虽然不会强行动手，但肯定会将此事禀报给老爷子，到时候，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更加严厉的处罚措施。 所以，无论他怎么选择，结果于朱榑来说，都是不利。 “若本王不放人，父皇会怎么处置我？” 营帐之中沉默的气氛再一次被打破，朱榑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回做到那一步。 “唉！王爷！该劝的老奴都劝了，皇爷说过，若您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则将会缩减您封地银钱的调配，并且，将您手下的军权过继转交给四王爷的手上，从而让北境的防线彻底融为一体！” 老太监眉眼低垂，十分不愿的将这个结果告知。 “好狠！” 朱榑目光闪动，心中只剩下了对老爷子的恨意。 我的好父皇，为了我那侄儿，竟然都动了削藩的念头了，这些年我和蒙古人征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二十处，您是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啊！ 让四哥彻底掌控北境，不就是变相的让我那好侄儿控制北方的军队吗？父皇啊父皇，你是真的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朱榑愤怒过后，心里面只剩下了酸意，此刻他是真的想要找一处无人之地，奋力嘶吼一番，全身上下翻涌的情绪无一不是在刺激着他。 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忍住，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至少还有转机。 或许帝王家本就刻薄，这是人间常态，况且有关于蓝玉案的一切倒也的确是触动了朱元璋的底线，在加上近些日子，朱高炽一直在给老爷子灌输削藩的想法，也就间接导致了这般结果。 “父皇，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儿子的‘期望’的！” 朱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复杂且翻涌的情绪全部给镇压了下去，脸色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甚至把眼眶之中打转的泪水也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爷，恕老奴多嘴一句，您向来不争不抢，怎么到了这会，却如此固执呢！” 老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年纪大，眼神也很准，虽然朱榑的神色只是变动了一下，但他已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皇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四爷在北平的势力已经在不断壮大了，早晚有一天兄弟二人是要联起手来对付北方来势汹汹的蒙古人的，您在想想！” 可惜，此刻的朱榑已经听不下去这些话了，他已经在某种程度认定了，老爷子完全放弃了他，从今天开始，一切就都要依靠自己了。 既然老爷子要让他做个交代，那么为了保全自己的实力，那么就只能照做，可日后，他朱榑是一定会让自己那侄儿付出代价的。 想到这里，朱榑的心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目标，那就是扳倒朱高炽，无论用何种手段！ “本王知道了，父皇的话，会照做，不过，总要给本王和手下们一个道别的机会吧！” 他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后十分平淡的说道。 “王爷，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可以看得出来，老太监是真的打心底里面高兴，他是真的一心想要为朱榑好。 毕竟他一声飘零，本就是无根之人，宫中岁月，他早就无意之中，将这些个王爷看作了自己的子嗣。 第259章 美不胜收 随着老太监为他求情，蒋瓛也总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朱榑的请求，让他们作最后的道别。 徐焱和公孙让见他躺在床上，下半身裹满了纱布，不由得大惊失色，??????????可听完唤他们来的原因，两人有都呆在了原地，神情十分阴冷。 “这个老皇帝，是想要杀人诛心！” 公孙让一语就道破了朱元璋的心思，可面对圣旨，他们完全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忽视了朱榑身上的伤势，脑海迅速转动着，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老皇帝知道自己七儿子的斤两，所以肯定会认为，光靠自己，是做不出来此等大事的，于是就掉转矛头，直指儿子身边的谋士。 但很快，公孙让就觉得有些疑惑，以皇帝的能力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在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着那个小混蛋在推动。 念及至此，他的思路就开始清晰起来，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就在脑海之中开始成型，随即神色也开始放松了起来。 “王爷，这件事情，其实咱们只要顺着老皇帝的意思来就可以！” 听到这话，朱榑到很是不解：“把你们交出去，那么将士们会怎么看我！” “王爷，凡事都要灵活一点，毕竟上次回京，我二人并没有随行，所以老皇帝自然不知道我们的相貌，所以只要找两个替死鬼，穿上和我二人一样的衣服，押送上车即可！” 一边说着，公孙让一边打开了营帐下方的地窖，一些个由他训练出来专门办脏事的亲信则是居住在里面，地窖的环境虽然算不上太好，但至少足够温暖。 “天罡，北斗，你们二人出来！” 公孙让这个人心思细腻，面对什么事情，总都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子。 而朱榑之所以能够驯服这样一只全部都由蛮夷组成的军队，则是少不了他的帮忙。 蛮夷天生桀骜，只有鲜血和死亡能让他们臣服，所以这一批亲信则是专门用来拔刺儿的，将那些无法彻底驯服的蛮子给暗杀掉。 表面上，朱榑的军队待遇极好，可你一旦触犯军规，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给处理掉，优胜劣汰，剩下的就是一些悍勇之将了。 也正是这样软硬兼施的手段，才造就了这么一批善于在风雪之中冲锋陷阵的勇士。 “所以你想让他们两个代替前往京城？” 朱榑瞳孔微微一缩，终于是明白了他用意。 “放心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且天罡北斗自小就被臣所收养，忠诚度这方面是绝对信得过的！” “愿为齐王赴汤蹈火！” 两人听到这话，也是扑通一声跪下，朗声说道。 “行，就这么办！” 营房外面，蒋瓛站在春天的寒风之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为一个南方人，终究还是无法忍受北方的气候。 牛皮的营帐隔音效果似乎十分好，他完全听不到里面在交谈什么，但他并不好奇，注意力完全被这些蛮族士兵身上的盔甲所吸引了过去。 据说齐王手下的将士们，一般都不会穿制式的盔甲，身上的一切武器和防御设施都是从敌人手上缴获而来的，所以护臂，胸铠都是一块块东平西凑起来的，所以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道别也该完了吧！” 收回目光，蒋瓛面向营帐，刚想要询问，帐门就被分开，方才进去的两道人影就缓缓走了出来，朱榑则是跟在身后，脸上明显有泪痕，应该是哭过。 “王爷，属下这一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不愧是公孙让所培养出来的亲信，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不过王爷请放心，就算是去了京城，我们也不会忘记王爷的恩情的！” “徐焱”也是一抱拳，从一旁取来一碗酒，狠狠的灌入嘴中，整个人眼眶通红，似乎军人的血性，没让泪水流出来。 蒋瓛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虽然锦衣卫头子的警觉性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可观察了许久，也是没能捕捉到任何破绽，随即只好摇摇头，让手下将二人给绑了起来。 “齐王大义，那么臣还事情要办，就先不打扰了！” 人也捉了，圣旨也念了，蒋瓛巴不得马上回京城。 随着蒋瓛的离开，军营之中再度回归了平静，只剩下了士兵们操练兵器发出的声音。 朱榑依旧是躺在床上，公孙让见状则是拿出自己祖传的药方子，此刻正抓了药，在小火炉上全神贯注的煎着。 漠北的日落终归是要晚一些，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让西方的斜阳与彩霞都展现出了一抹别样的光彩，透过营房的窗户看去，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堆积在半空中，简直是美不胜收。 直到太阳彻底消失不见，炉子上的药才算是彻底煎好，小心翼翼的过滤药渣，公孙让这才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下人。 “这点小事，怎么还用得到你亲自去干？” 手下如此关心自己，朱榑也是有些感动。 “王爷，臣这方子价值千金，自然不能泄露了出去，再说了，下人干活没轻没重的，只会浪费药材，只有臣亲力亲为，才能发挥出方子最大的效果。” 公孙让收拾好药炉，缓缓解释道。 闻言，朱榑也是将漆黑如墨的药水一饮而尽，虽然口中无比苦涩，但很快，他就感受到全身微微发热，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可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也也是极其的难受，毕竟那是自己的父皇，用如此手段来对付儿子，简直比陌生人还要过分。 “王爷，你打算怎么做！” 公孙让见他神色很快阴沉下去，便走到床边坐下。 “还能怎么办？” 朱榑苦笑一声，是满脸的无奈。 “咱这么糊弄圣旨，若是被老爷子查出来，那就是欺君之罪，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走到了死胡同中！” “非也，非也！” 公孙让摇了摇头，眼中闪动着阴狠。 “那个小混蛋有着老皇帝撑腰，咱们虽然一时之间无法动他，但并不意味着咱们无力反击！” “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朱榑闻言，不顾屁股上的伤口，双手支撑起上半身问道。 “也倒是称不上什么办法，只是臣的一个想法而已，能不??????????能实现，主要还是在王爷！” “在本王，为什么这么说？” 第260章 野心勃勃之人 公孙让神秘一笑，并未直接解释，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殿下有没有想过，老皇帝都开始削藩了，那么咱们也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臣的意思，是造反……”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他的嘴巴中听到这两个字，但朱榑依旧是十分震惊。 “可自古以来，造反的就很少有成功的……” 朱榑的脸上很明显的绽放出一丝犹豫来，毕竟他对大明这个国家还抱有一丝留恋的。 “王爷，现在已经不是担心成不成功的时候了，老皇帝都这样逼迫咱了，咱们若不是奋起拼搏一番，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公孙让脸色一沉，恶狠狠的说道。 朱榑的眉头深深皱起，其实他并不认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能在隐忍一阵，手上力量壮大再动手，也能有更大的把握。 “王爷，臣知道您的意思，薄积后发，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老皇帝都派人上门了，明摆着就是要削弱您的力量，让您做一个富贵散人，这一次是驱逐谋士，可能下一次就是夺走军权了！” “可……” 朱榑心里依旧是有着许多顾忌。 “蓝玉一案已经让王爷和那个小混蛋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一旦那个小混蛋接过了老皇帝的位置，咱们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公孙让的神情突然就变得急切起来。 “王爷您仔细想一想，燕王的势力如今不断的在北平壮大，那小混蛋又是燕王的儿子，而您的封地又在关外，再这样继续隐忍下去，很有可能被燕王一家给隔绝于大明的领土之外，您甘心吗？” “再说了，那小混蛋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听说还制造了出了新的银钱，用不了多久，整个大明的经济都会被他握持在手中，到时候，咱们必定回受困于金钱，成了人砧板之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朱榑满脸犹豫，公孙让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的戳进了他的内心深处，可他毕竟是朱元璋的儿子，对这个国家拥有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 道理他都懂，自己那好侄儿是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朱榑闭上眼睛，屁股之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仿佛就是一个烙印般，无时不刻的在警醒着他，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对待，渐渐的，关于造反的念头就像是野火一般，疯狂的在他心中生气。 “那就造反吧！” 说出这句极其简单的话，似乎耗尽了朱榑几乎全身的力气，他猛然的睁开双眼，射出阵阵凶狠的光芒。 “王爷英明！” 公孙让自然是无比欣喜，开始将自己的计划给全盘托出。 “王爷，既然您有这般决心，那么臣相信，很快就有机会把今天的场子给找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 这一刻，朱榑似乎完全蜕变了，眼神变得极度冰冷。 “对于漠北的战事，咱们可以完全不管不顾，甚至不给燕王传递任何的消息，让那些被女真蒙古蛮子直接冲击大明的边境，狠狠的削弱燕王的力量！” 公孙让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显得格外的兴奋。 “闹可以，但是咱们也要注意限度，不能伤害到关内的百姓，关键时刻咱们应该出手，这才能展现出本王的作用！” 哼！父皇，你不是看不起我吗？那么儿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驰骋漠北的凶狼！ 朱榑握紧了双拳，神色十分的复杂。 “王爷说的对，和臣想的差不多，就算是造反，也要慢慢来，至少不能在百姓的眼中留下反贼的印象！” 公孙让也是点了点头。 “英雄和狗熊或许就在一念之间，只有彻底的征服了北方，才能遏制住大明的命脉，有了这张底牌，咱们或许就有实力和老皇帝叫板了！” 朱榑放松身体，软软的趴在了床上，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打算走这条路，就定然不能半途而废。 只不过现在，或许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锦衣卫带来的风波终于是告一段落，老爷子看似狠心的做法，终于是将朱榑心中的野心给完全激发了出来，在加上公孙让的怂恿，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失控的方向行进着。 而身为一个对皇位拥有着无限渴望的皇子，朱榑的内心敏感而骄傲，在外征战的岁月，更是让他不服输的性子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对于自己侄儿坐上大明皇孙的位置，他固然是无法认同的，就这样，朱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脸上依旧是带着不甘心的表情。 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这样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天下，本就应该属于他，那个京城的位置，就应当由他来坐。 当然，狡猾的公孙让也看透了朱榑的心思，他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老皇帝千里之外对他的杀意，也是让他暗中愤怒不已，借助朱榑之手报复一番也在这个小人的谋划之中。 锦衣卫离开之后，来自于皇城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营帐的头顶之上，朱榑睡了没一会，就从噩梦之中惊醒来，整个人浑身都是汗水。 “呼——呼——”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那京城的黄口小儿已经变成了朱榑的心魔，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的心灵。 “朱高炽！本王一定会亲手颠覆你！” 他握紧了双拳，不甘心三个字塞满了心田，透过窗户缝看向了京城的方向，目光越发的坚定起来。 朱榑认为，自己那侄儿成为的皇孙，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而他把控着北方的门户，未尝不能拼上一拼，虽然这次渗透京城的计划失败了，但并不以为着自己就失去了和侄儿抗衡的决心。 而手下一等一的勇士，就是他骄傲的资本， 军营中将士们训练所发出了整齐声音逐渐让朱榑的信心增长了起来，皇储又怎样，天下为定，一切都是浮云。 …… 几日之后，京城，皇宫，后花园。 老爷子扛起铁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自己辛??????????苦种下的白菜和一些杂粮，已经绽放出了嫩绿的芽来，春分轻轻拂过，绿芽轻轻摇摆着，在配合上后花园中的花朵，一副美景瞬间就呈现在了眼前。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老爷子高喊道阵阵欣慰，端来一盆清水，洗掉了自己手上的泥土，笑眯眯的坐在藤椅之上，喝着浓浓的大碗茶。 第261章 看破不说破 不一会，马皇后也走了过来，见状，连忙给茶壶里加了些热水，随后说道：“你这个老头子，闲不下来是吧，就不知道好好休息休息吗？” “你孙儿累死累活在书房之中处理政务，你也不会体谅体谅人家，少让他担心！” 虽然马皇后嘴上抱怨，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咱不干点活，咱心里就空荡荡的，再说了，就这么一亩三分地，能累到谁啊！” 老爷子脸上笑意未曾减少，将碗里的茶会给喝完，继续的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好了，该吃饭了！” 马皇后将放在脚下的食盒给缓缓打开，露出了一碗碗白色的粉条来。 “这是什么？” 看着弹软粉条，老爷子倒是有些好奇。 “这是你孙儿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说是叫什么凉粉，配合上独有的辣椒蘸料，这么一搅拌，可好吃了，而且成分简单，还顶饿，用红薯磨成粉就能做出来……” “他还说，可以向天下推广出去，用来做储备粮，这样一旦发生什么自然灾害，百姓就不用挨饿了！” 一边解释着，马皇后一边将小碗中的蘸料给倒了进去，三下五除二搅拌开，辛香麻辣的味道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 老爷子闻到这股味道，顿时就来了食欲，接过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不错，这个混小子，脑袋里面到底是装了多少奇怪的想法啊，真不愧是咱的孙儿！” 一边吸溜着粉条，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起来。 很快，碗中就只剩下了红油汤底，他满意的擦了擦嘴，换了的一个姿势窝在了藤椅之上，马皇后则是麻利的开始收拾。 奇怪的是，后花园之中，似乎没有一个下人，就连做饭和洗碗都是两位老人亲力亲为，也不知道是故意如此，还是老爷子给下人放假了。 春天正午的太阳最是温和，加了软垫的藤椅似乎变成了另外一张床，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围墙外面闪进了院中。 老爷子也是感受到了黑影的动静，顿时脸上的微笑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来人正是蒋瓛。 “参见陛下！” 蒋镇府的盔甲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尘土，可见他回到京城之后，是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奔皇宫而来。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陛下，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齐王应该认识到错误了，这是棍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解开了身上一直背着的盒子，露出了里面那根沾满鲜血的长棍。 老爷子淡淡的撇了一眼，随后点点头。 “咱的儿子，咱最清楚，这么对他，他就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吗？” “陛下，七王爷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臣也是亲眼所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人心里面怎么想，臣就无从得知了！” 蒋瓛单膝跪地，轻声回答。 “大胆！” 老爷子眉头一挑，斥责一声，但并没有生气。 “七王爷怎么想，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他的手下谋士你都带回京城没有？” “陛下，臣知罪，臣亲眼看到七王爷将自己的像个心腹给送了出来。” 蒋瓛身体顿时就一颤，连忙双腿都跪在了地上。 “好！将此二人全部都打入大牢，但不要杀了，可能他们还有用！” 老爷子挥挥手，随后揉了揉太阳穴，儿子大了，自然不是打一顿就能够解决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到十分的头疼。 这件事情似乎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诚心的认错，简直就比登天还要难。 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把自己孙儿给找来，共同商议一番。 离开了后花园后，蒋瓛也是松了一口气，陛下派自己去办这样一件事情，无疑是让他将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之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要说命没了，甚至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脚步轻松的踏出一道宫门，不远处和他一同回宫的老太监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之中就升起一股念头来，在冥冥之中告诉他，自己带回来的两个人是替罪羊。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宛如山坡之上的野火一般迅速且猛烈的燃烧了起来，几乎瞬间就让他的精神紧绷了成了一根线。 “大公公！” 鬼使神差的，蒋瓛朝着老太监走了过去，还打了一个招呼。 “蒋镇府，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助杂家吗？” 老太监也是一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他此刻的不对劲。 “也没什么！” 蒋瓛尴尬的笑了笑，老太监是三品官身，和他也差不了多上，只不过，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站在一起，显得有些奇怪而已。 “唉！此行漠北，你我二人也算是逐渐熟识，齐王的遭遇，杂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见蒋瓛不说话，老太监倒是率先吐起苦水来。 “齐王多好的一个人，当年陛下一声令下，就让齐王去了鸟不拉屎的漠北，这一待就是将近十年。” “蒋镇府，杂家说句实话，身为奴才就一定要选对主子，你看齐王，就是一个不错的主子，虽然你我同在京城，但有些事，还是不能局限于眼前所见！” 说着说着，老太监的语气就变化了起来，宛如一名前辈在教训小太监一般。 蒋瓛的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 “咱的主子是陛下，大公公的，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陛下吗？” 一句直话，直接就把老太监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大公公，咱也给您提个醒，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不能较真！” 说完之后，蒋瓛也不在顾忌老太监的面子，加快步伐，离开了这片区域。 …… 后花园中，朱高炽??????????处理完了手上的政务，随后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身衣服也有些凌乱。 “你个臭小子，这么着急干什么，咱找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爷子见状，也是笑骂一声。 “爷爷，您叫我过来，就算事情不大，也要及时的放在心上，否则就是态度有问题了。” 朱高炽也没有避嫌，直接端起老爷子的茶碗，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 “炽儿，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老爷子提起茶壶，又加了点水，随后挥挥手，将“徐焱”和“公孙让”给带了进来，两人身上的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十分刺耳的响声。 第262章 香火钱 “爷爷，他们是谁？” 胡乱的抹了一把嘴角，看到进来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朱高炽是满脸的疑惑。 “哦！他们是你七叔的两个手下，咱给捉回来了，这样还能将他们用作人质，限制你七叔的行动！” 听到这话，朱高炽眼中升起一阵明悟，但很快就被好奇所替代，他走上前去，仔细的观察着这两人。 “爷爷啊，依我看，直接杀了倒是好一些，以七叔的性子，既然能将这两个人交出来，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摸了摸下巴，他得出这般结论来。 而被镣铐限制住的两个替死鬼，顿时脸色惨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虽然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心里的恐惧依旧是无法排除。 “炽儿，你不是不喜欢爷爷杀人吗？怎么现在又改性子了？”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挑，打趣的问道。 “无辜之人不可杀，可这两人是敌人，杀了天经地义！” 朱高炽漫不经心的解释道，随着他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敏感的性格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总给了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对了，爷爷你知道这两个人叫什么吗？” 他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老爷子问道。 “这咱那里知道，只是让蒋瓛把他们给带回来，其他的没有多问！” 老爷子摆摆手。 这句话无疑是让朱高炽心中的疑惑扩大了数万倍，若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怎么确认这两人就是七叔的心腹呢？ 要知道，朱榑身为一个藩王，又在漠北积攒了数年的实力，手下一定不乏能为自己送命之人才。 他只是表面上说要将二人给处死，他们脸上立刻就展现出无边的恐惧来，这等胆识，怎么可能齐王手下做事。 “爷爷，蒋镇府可曾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孙儿怀疑……” 朱高炽一脸凝重的说道。 “炽儿，你是怀疑你七叔随便找了两个人充数，咱倒是光顾生气了，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经他这么一点拨，老爷子心中的疑惑也是逐渐滋生了出来，倒也的确不能完全派出这个可能。 “看来，咱得找个机会，好好查查，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你的七叔……” 想着想着，老爷子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儿子瞒老子，那就是不孝，他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来人啊！” 一声低喊，两三名锦衣卫瞬间就出现在了花园之中。 “将这两个人给带到大牢之中，严刑拷问，将他们的知道的一切都要给朕挖出来！” “对了，他们目前还不能死，看住了！” 听到这话，那两个替死鬼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软倒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 而见到这一幕，老爷子心中的怀疑瞬间就被无线放大。 “爷爷，所以您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随着两人被拖走，朱高炽也是上前一步问道。 “本来是想要和你商量着一下怎么处置你七叔的，可现在看来，到也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了！” 老爷子心情似乎很不不好，冷哼了一声，就坐在了藤椅之上。 “爷爷，这件事情我也不好决策，就交给您去办吧！” 朱高炽陪着笑脸，主动开口。 “不过孙儿今天过来，也是有事情和爷爷商量！” 老爷子听到孙儿有求于自己，也只好调整心态，竭力去帮助，抿了一口茶碗里面的茶水，这才点点头：“说吧！” 朱高炽见自己转移注意力的法子起作用了，也是灿然一笑，早知道爷爷会这么不高兴，自己还不如不点破七叔“心腹”的真相。 “爷爷，近些日子，新的银币不是铸造出来了吗，我就让户部派人去京城之中做实验，看看百姓能不能接受咱设计的钱币。” “而结果倒是很令人欣慰，没有了繁杂的铜币穿插在市场之上，百姓们购买物资变得更加方便了，新币一出世，就受到了大批民众的拥戴，可是……” 故意将话说道一半，老爷子果然来了兴趣。 “可是什么，你个臭小子，跟爷爷说话还遮遮掩掩的，这都是谁教给你这一套的！” 老爷子将脸一板，随后严厉的教训道。 “爷爷，咱不是怕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么！” 和老人越发的亲近，朱高炽也是学会了和朱元璋独有的相处之法。 “放心大胆的说，爷爷不会怪你的！” 得到了老爷子的肯定，朱高炽也是没有在顾忌，大胆的聊起了有关京城中僧人的话题。 “爷爷，在孙儿的调查之下，京城中的僧人这些年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加着，他们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寺庙之中念经，每天就有大批的香火钱入账，可因为这一方面的税务，没有具体的规定，所以没有给国库带来半分收入。” “是这件事啊！” 老爷子露出顿悟的表情，自己曾经当过和尚，难怪朱高炽要卖一层关子。 “僧人有利于京城的稳定，百姓有信仰，心里踏实，才能去劳动去生产，咱打天下的时候，这些寺庙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将自己的粮食用来救济灾民，还发动各地的力量，救了不少人。” 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老爷子似乎是回想起来那段峥嵘岁月来，满脸的感慨。 “当然，炽儿，你说的也是??????????事实，僧人们也的确用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卷走了百姓大部分的钱财，怎么，你想要处置他们？” “也不完全是！” 朱高炽微微一笑。 “世间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有着它存在的意义，僧人也是一样，所带来的影响则是有好有坏，只不过，咱身为决策者，需要尽量扩大其好的一面，减少其坏的一面。” “孙儿今日看折子的时候发现，僧人所收取的香火钱，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可总的金额十分庞大，若是朝廷能够制定出相应的税务律法，增加其既定的税务，倒是能给国库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些日子，朱高炽继续都算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国库的干瘪，让他的想法几乎全部搁浅，赚钱二字几乎都被贴在脑门之上。 在户部统计大明境内的钱货流动之时，他发现了僧人这股奇葩，名下不仅拥有着打量的田产，而且还藏有大量的金钱。 在社会坏境不好的时候，寺庙的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救助力量，可如今天下太平，僧人们更像是一只只吸血鬼，在抽取百姓们的精力和财力。 第263章 莫大的惊喜 “大明自从开国以来，在税务方面，就放宽了标准，孙儿认为，也是时候将这些模糊的标准给明确一番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做过和尚，倒也的确对僧人没有什么好感。 每年吃掉国库不少银子不说，一些心术不正的僧人还会祸害百姓，如今江山既定，也是时候好好整顿一番了。 开国初期，整个国家还十分的动荡，有僧人从中充当定心柱，到也的确有几分实用。 可老爷子心里也很清楚，人都是有欲望的，庙一旦大了，和尚们的心也会逐渐膨胀，最终演化为人间的红莲业火，灼烧一切。 不过，好像自大元开始，僧人就没有缴税的先例，若是突然提出这些个概念，怕是会碰到很大的阻力。 还记得好些年前，老爷子亲自下江南巡检，发现很多寺庙拥有大量的土地，金银财报更是堆满了仓库，许多农户为了求得所谓的平安，竟让愿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寺庙来交换所谓的平安福。 “炽儿，你说的没错，僧人们什么都不干，一年到头却活的十分滋润，而百姓则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才得到那么一点糊口的粮食，相比起来，的确是不公平！” 老爷子沉思了一会，慢悠悠的说道。 “爷爷你明白孙儿的意思就好，寺庙缴税就能限制僧人私欲的膨胀，还有，每年的香火钱就足够这些僧人活得很好了，所以朝廷也就不用拨款援助了！” 朱高炽见老爷子有赞同的意思，连忙继续展开自己的想法。 “其实，孙儿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增加国库收入，而是想要减少土地兼并，给百姓更多的生活空间，咱们大明疆域如此辽阔，若百姓愿意种地，咱就应该将土地交给他们，而不是放在僧人的手里长草！” “你可知道，这样会让你得罪整个大明的僧人！” 老爷子开口警示道。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相信这些僧人也应该知道轻重，等圣旨一出，他们又再多的怨言，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朱高炽淡淡一笑，并没有丝毫退缩。 “炽儿，你又是推新币，又是增加税务律法，恐怕心里已经是有了一个很大的计划吧！” 聊着聊着，老爷子的心情也是逐渐转晴。 “不愧是皇爷爷，连孙儿的心思都能够猜到！” “所以，这个僧人税，你想怎么收？让僧人乖乖的把怀里的钱财给交出来，恐怕有点难！” 老爷子从藤椅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之上的泥土。 “咱只顾着想办法，至于具体实施的问题就要看下面的官员了，毕竟身为一国储君，还有别的事情要干！” 朱高炽眼珠子一转，几句话就将责任给推到了其他人身上。 “你个坏小子！” 老爷子的眼睛很快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若要论及整个大明，谁最讨厌僧人，那么朝中文臣必定是排的上号的，以方孝儒为首的一批学士，就不止一次提出过要削减僧人手上的权力，可又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究其原因，文臣们之所以如此排挤僧人，则是同理心在作怪。 相比较而言，想要在朝廷当官，无疑是需要寒窗苦读十几年，最终通过科举，才能够过上所谓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僧人只需要剪掉三千烦恼丝，往那寺庙里面一坐，香火钱就像是流水一般涌了进来，似乎什么苦难，什么折磨都不用遭受，就能够轻易享受。 同时，在早些年，战火纷飞的地方，一些寺庙援助了百姓，出于感激的心理，当地百姓就推选德高望重的僧人做了挂名的县令。 而这件事情传到京城，更是引起了无数文臣的不满，僧人本就是应该脱离红尘，一心修道，如何能干预政治，甚至还爬到了县令的位置。 在文臣看来，县令就是百姓的父母官，这个位置想要坐的稳当，就必须拥有与之匹配的才能，不仅仅是道德高尚而已。 僧人若是无法脱离这些俗世，那么必然会诞生出贪念，等日子平稳下来了，定然就会祸害人间。 对于这一点，文臣们倒是把握的十分准确，毕竟史书之上可有着活生生的例子。 身为僧人，就应该宣扬佛法，努力修道，而不是将手深入俗世之中。 离开后花园之后，朱高炽就一直在心里面想，如何将每年对寺庙的财政支出给收回来。 可在和户部尚书聊了一会之后，他就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另想办法，最起码不能让这笔钱再落入僧人的无底洞中。 而文臣这个活跃的角色很快就给了他灵感，随即朱高炽就让云岚把在宫中议事的文臣都给叫了过来，不多时，小书房就充满了人影。 “参见皇孙殿下！” 众人齐刷刷的跪下，行礼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倒也算是整齐。 朱高炽坐??????????在书案的后面，听到他们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随后点点头。 “平身，此番唤诸位来此，是有事情让你们去办！” 挥挥手，让太监们搬来了椅子，看茶。 最前面的是中书舍人刘三吾，后面跟着的则是儒学大师方孝儒，赤忠也来了，其实从资历上面看，他虽是武将，但也算得上是半个文臣。 不过无论怎样，这些人对日益泛滥的僧人，都十分痛恨。 “这首先，则是和科举有关！” 朱高炽先是抿了一口茶，并未直接提出僧人之害，毕竟此事关系重大，铺垫一番，众人也是能够迅速接受。 而随着他开口，一众文臣，顿时就竖起了耳朵，面色十分的恭敬，这个皇孙殿下，平日里虽然行为和他们所信奉的教条有些许出入，但每一次议事，都能带来莫大的惊喜。 “科举是一国之命脉，取士，才能长治久安，自大明立国以来，就一直在推行这一制度，可今日，孤读了北方知府来的折子，才发现，北方多寒门，想要参加科举十分困难！” 说到这里，朱高炽适时停顿，虽然老爷子十分痛恨读书一事，但看待教育，则又是另外一种态度。 第264章 僧人之祸害 “孤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朱高炽放下手中用来暖手的茶杯，目光随即就落到了众人的脸上。 而听到这话，一众文臣，心里则是有些迷糊，但也还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仅仅是去年，来自江南各个省份的举子就占据了全国的十分之九，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公平了！” 见气氛发酵的差不多了，朱高炽再加了一把。 “启禀殿下，臣认为，是北方学风的问题，北方人崇尚武力，都喜欢舞刀弄枪，对于这些笔墨之学，根本不屑一顾，所以才造成了此等局面！” 方孝儒上前一步，细细的解释着。 的确，北方不像是南方这般稳定，长年的战乱根本没有任何读书的氛围。 而且，虽然朝廷也给北方投入了许多用来建设学堂的费用，可最后还算是被填充到了军事之上，一来二去之间，北方的学风也渐渐没落了下来。 “嗯，你说的很对，应该给予重视！” 朱高炽点点头，随即又喝了口茶水。 “建设学风尤为重要，北方人虽然善武，但也不乏一些有才之士，所以孤倒是有一个想法，加大对北方学堂建设的投入，国库会提高拨款，诸位觉得如何？” 一众文臣听了，顿时就沉默下来，国库不充实已经在朝堂之上传开了，虽然抓紧教育十分重要，但没钱也的确是事实。 “臣赞同，只是，国库目前似乎并没有多余的资金吧？” 赤忠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见众人都不发话，他心里也是颇为急躁，索性就一步上前，直戳要害。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钱的事情孤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只是需要在场的诸位群策群力，一起帮忙才是！” 朱高炽微微一笑，有些神秘的说道。 既然自己不方便出手收拾这些僧人，那么就用建设学堂的资金来推动这些文臣想出一个回收僧人名下财产的办法。 到时候，收回来的钱和剩下的寺庙拨款都可以用来推动教育建设，这一招驱狼吞虎，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孤已经和皇爷爷商量过了，如今天下太平，寺庙的作用和影响力也逐渐减少，所以决定收回寺庙拨款，投入到北方学堂的建设中去！” 而听到这话，一众文臣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早就看那些吃白饭的秃驴不爽了，如今对方终于跌落神坛，怎么能不兴奋，不激动一番。 “不过，此举肯定会引起寺庙僧人的反对，所以，孤想要趁着这一把火，将僧人这些年积累的土地也给收缴回来，这还需要你们想想办法！” “对了，这是孤最新制定出来的僧人纳税律法，尽快执行下去！” 一边说着，朱高炽一边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来。 好处要吃，事也要办，兴奋之余，文臣们也是渐渐的缓了过来，再度陷入了沉思当中。 赤忠依旧是一马当先，将自己的想法给表露了出来。 “殿下，既然有皇爷的圣旨，那么办起事来就要轻松很多了，而想要僧人们臣服，也很简单，毕竟秃驴们再怎么倔强，也没有臣手上的拳头硬朗。” “所以，臣建议，咱们直接带着锦衣卫杀过去，走之前先查查卷宗，给他们随便定个什么罪，先捉起来然后在处置！” “况且，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在支持寺庙的发展，恐怕这些秃驴也藏了不少的金钱，他们仰仗着钱所带来的底气，经常欺负百姓，有很多都已经告到臣这里来了！” 赤忠说的唾沫星子飞溅，看来他对此事十分上心。 “殿下，万万不可啊！” 刘三吾则是听得眉头紧皱，甚至直接打断了赤忠。 “无论是寺庙还是僧人，在百姓的心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咱这么不由分说上去一同乱抓，肯定会坏事的。” “虽然僧人们也的确是囤积土地，让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章法程序，臣虽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可绝不能像这样胡作非为！” “毕竟寺庙在战乱时期还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的，臣认为，就算有错，非必要不能动用强硬手段！” 在二人的辩解之下，台下的文臣很快就分成的两派，一派主张动手，而另外一派则希望能够将此事和平解决。 朱高炽没有发言，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相互辩论，文臣就是这样，想法永远都统一不到一块去，而且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总是要争出一个高低胜负来。 这既是文人最大的优点，也是他们团结不到一起的弱点，但这也正好是朱高炽所需要的。 “殿下，当断不但，恐受其乱啊！” 赤忠脸都争得红了。 “历史之上，隋唐时代，僧人大行其道，霍乱社会，??????????这都是些活生生例子，臣认为，对待此事，就应该主动一些，强硬一些，才能杜绝历史再现！” “而且若是能够快速回收僧人名下田产，将税法推行下去，那么国库将会立刻迎来一大批的资金，能解燃眉之急啊！” “殿下，事关朝廷的声望和大明律法的威望，断然不可任性而为之啊！” 刘三吾上前一步，他的脸色倒还算是正常，就算赤忠句句戳中要害，他也依旧是坚持着资金的观点。 见此情景，朱高炽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皇爷爷这二十年是怎么支撑过来，若每日朝堂臣子都如这般争论，自己恐怕早就心烦意乱了吧。 其实这僧人之祸害，还是要追究到老爷子的头上，在战火纷飞之中，寺庙似乎就是唯一的一处净土。 而当时朱元璋为了稳定自己的势力，能去拉拢这些个僧人们，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后备力量，不惜给出了诸多承诺，最终才造成了寺庙泛滥的现状。 老爷子对税务的不重视，更是让僧人变本加厉起来。 可朱高炽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国库的主要来源就是税收，而寺庙本该是缴税的大头，却一年都收不回几个钱来，甚至还要拨款，自然就成为了他心中着重关注的对象。 第265章 请功 “好了，你们说的都没有错！” 朱高炽用茶杯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随即小书房之中就安静了下来。 “咱们现在是讨论如何整治僧人，不是分出个高低，孤认为，不如你们双反将各自的观点结合一下，从而得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 “僧人应该是促进大明发展的对象，而不是百姓的吸血鬼，既然生活无忧，那么要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乐，他们也应该消停一点了！而你们在朝中当官，这应该是你们的责任！” 朱高炽话音刚落，一众文臣就陷入了思考当中。 几句简单的话语很快就消除了两派值之间的隔阂，毕竟他们都拥有着一个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扳倒寺庙。 “殿下，臣等一心为了天下，自然是该担起这个责任，除僧人之害，臣愿意前往！” 方孝儒率先表态，很快就带到那个了大部分人。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们去办了，赶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来！” 朱高炽大手一挥，从书案后面站了起来。 “殿下，你颁布的税务律法臣方才仔细看了看，可以借助推行税法的名头，去调查京城僧人的罪行，然后以京城为中心，发动全国，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运动！” 刘三吾上前一步，眼神之中闪动着光芒。 “臣同意！” 这一次，赤忠没有再反对。 “还可以动用镇抚司的力量，彻查各大寺庙，各位僧人名下的财产，按照大明律，僧人敛财论罪是要断手的！” “而且，只要有了殿下的旨意，咱们想要怎么查，就怎么查，如今您在京城百姓的眼中是圣人，若带着殿下的名头去办事，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赤忠缓缓抬起头，脸上也闪过一丝阴险和快感。 这些秃驴终于是落到他的手上了，自然要好好“对待”一番！ “嗯，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刘舍人，这次你就配合一下镇抚司行动，带领三百锦衣卫和户部官员，前去办事，给孤把这些个僧人的老底给查个清清楚楚，也好治他们的罪责！” 有了办法，朱高炽很快就将任务给分配了下去，镇抚司随着锦衣卫一起，很快就能够见效，文臣们汇聚在一起所爆发出的力量，那可是相当难以预计的。 而在后花园休息的老爷子听说了孙儿的计划，那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么棘手的一个问题，竟然被如此简单就化解了开来。 以前，他提这个事，总是不了了之，看来是自己的问题，没有抓住关键。 用拨款建设学堂为动力，驱使文臣出马，自己的孙儿还真的是一个治理天下的鬼才。 小书房中，议事完毕，朱高炽只让刘三吾和赤忠留了下来，毕竟他们二人是牵头者。 站在门外侍奉的小太监见状也是搬了两张椅子进来，添了一壶新茶。 “看着你们方才讨论的神情，孤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心里很是踏实！” 吹了吹茶碗之中漂浮的茶叶，朱高炽淡淡一笑。 “但是，处置僧人还是会引起大部分百姓的反感，所以已经要主意好分寸，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一定要弄清楚，可万万不能激起民怨，到时候就无法收场了！” 回收僧人田产终归还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们现在可能还不是很理解，所以此事还是要仔细商议一番。 “所以，孤认为，最好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不然就算人员都到位了，也没办法展开行动，光是京城之中，就有着超过十所寺庙，必须寻找一个突破口！” “你们记住了，咱们所做之事，和史书之上记载的灭佛不一样，是两回事，寺庙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孤知道你二人对此事很是上心，但千万不能好心办了坏事！” 朱高炽仔细的劝告着，虽然文臣的心思很是活络，但也难免会被一些情绪所影响，两人都是老臣，在处理政事上经验十足，可出了宫，真正实操起来，可能就是两眼一抹黑。 更何况，这次是打着自己的名头办事，若是闹出了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朱高炽在京城的名声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僧人是特殊群体，给予适当的宽容未尝不可，但也绝对不能个放任自由，毕竟宗教信仰的力量虽是无形的，可一旦展露出来，它甚至能够颠覆社会。 而且信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搞得好像大明是由一群僧人在做主一般，朱高炽自己又不信佛家，二者之间的矛盾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早一点处理，也是少一分担心。 至于京城中的僧人，就先拿来试试税法的水，看看还有那些部分需要修改，等到它真正颁布的那一天，那么僧人们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你们二人一定要将孤的劝告放在心上，今??????????日虽确定了方法，可具体该如何行事，还有待商榷！” 朱高炽继续开口，言语十分郑重。 “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出了岔子会很麻烦的！” “臣等明白！” 两人听得也很认真。 “不过，也不要被孤的话给束缚住了，小心之余，也绝不能畏手畏脚，你们是奉着孤的名头去办事的，若是有什么拿不定注意的，可以来宫里，孤会帮助你！” 话锋一转，朱高炽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 “总之，你们记住，田产是为百姓争取的就是了！” “殿下所言，句句戳到了臣的心坎！” 刘三吾眼神十分激动。 “臣早就看这些个和尚不爽了，本事本事没有，天天就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以来张口，翻来伸手，可佛法在京城盛行，动起收来，自然是要把握好尺度的，一旦激起民愤，那么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明白就好！” 茶碗中的水已经冷却下来，朱高炽一口喝完。 “朝廷每年也要拨出一大笔款项供给寺庙，孤看了也很是心疼，若是能收回这些钱，无论用在那里，都是美事一桩，若办得好了，孤会去皇爷爷面前，给你们请功的！” 一听到请功二字，两人顿时就来了精神，呼吸也明显跟着急促了一些，对于这些文人来说，陛下的赏赐显得尤为重要，若是能得个什么牌匾之类的，也算是名流青史了。 第266章 就事论事 “殿下，曹国公求见！” 正在三人交换正欢的时候，一名小太监走到了门口，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把，加一把椅子！” 朱高炽短暂的思索了一会，挥挥手。 相较于眼前的二人来讲，李景隆或许更加熟悉京城内部的情况，把他叫过来也好。 “你们平日里都在宫中处理事务，不像曹国公空闲，而且文臣武将搭配起来干活，也有不小的优势，正好他来了，也能够借助他眼睛来看看京城寺庙的局势！” 两人以为朱高炽有事和曹国公谈，便想要告退离开，却被一把拦下。 “参见皇孙殿下！” “说说，来干什么！” 朱高炽点点头问道。 “殿下，臣此次前来，是因为在征兵的事情上遇到了一些问题，特来求助！” 李景隆行过礼，坐在了凳子之上。 “哦？说来听听！” 征兵二字倒是引起了朱高炽的兴趣。 “臣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带出了五百人的新军，可一向都是由蓝将军负责考核的，如今他这一走，考核的事情也是落的臣的身上。” “可臣只会带兵，不会考核，所以就寻着殿下来了！” 李景隆满脸为难的解释着。 朱高炽沉思了一番，则依旧是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 “朱小子，有这么好的事情，还不让我出来透透气！” 就在这时，韩信的身形出现了书房的门口，考核军队找他到的确是找对人了。 “最好检验军队的办法就是实战，你不是要去查寺庙的底细吗，就让这群新兵去做，做的好的就留下，做的不好的就滚蛋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人在脑海中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这一番话，还是让朱高炽眼前一亮，他随即就把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 “可是殿下，惩治僧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真的好吗？” 刘三吾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孤也只是提了一嘴，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呢，再说了，这件事到很是能够考验一个士兵的素质！” 朱高炽乐呵呵的说着，赤忠本想要发言，到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臣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行性，新君得不到检验，就永远上不了战场，这样吧，殿下，臣和刘舍人一起，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来！” 李景隆在一旁思考了一小会，决定还是争取一下。 “嗯，看来你很有信心啊！” 朱高炽点点头，光有文臣，他倒是觉得有些不够，如今李景隆主动凑上来，倒是补齐了空缺。 见人选确定，朱高炽也是放宽了心，可书房之中的气氛，却是因为李景隆的到来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换。 两位文臣对曹国公前来横插一脚，似乎十分不满，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想要借助打压僧人一事来考验自己手下的新兵。 赤忠和刘三吾都在朱高炽的眼皮子地下立了军令状了，若是这件事情办砸了，他们的面子就碎了个干净。 所以，眼下，他们两人对李景隆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咳咳！” 不过，书房之中微妙的气氛而言是没有逃过朱高炽敏锐的感知，他轻轻的咳嗽了两下，暂时的打断了这两拨人马的敌对。 若是要较真起来，这些文臣在书面工作上倒是十分擅长，可这次打压僧人的行动，不光是要动动嘴皮子功夫，更是要亲身带兵前往，一旦动起来刀子，估计两人肯定是会害怕的。 “曹国公，对于寺庙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见殿下开口为自己解围，李景隆也是神色一喜，对付这些花和尚，他还真的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身为武将，他一直都在京城郊区训练士兵，闲暇之余，也会偶尔前往一些风月之所，既是放松身体，也是愉悦心神，花前月下的时光里面，也是从风月女子的嘴巴里面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利用这些消息，李景隆也是成功的在京城的富贵圈子里面混开了，对于僧人近些年所干的那些个勾当，虽然也不是完全清楚，但也了解了个大概。 既让皇孙殿下要处置这些花和尚，那么自己也是义不容辞，既要出力气，也要出办法。 “回殿下，臣倒是知道一些有关僧人的秘密！” 听到这话，刘三吾直接冷哼一声，甚至都没有让李景隆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 “曹国公整日在军营之中厮混，能够知道什么秘密，恐怕不是现场编造的吧，坏了殿下的事情，你能担当的起吗！” “一介武人，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就好！” 赤忠也是适时出声，文臣就是这般，内斗个不停，可一旦有外人入侵，他们又会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团结。 “多一条建议，多一条路，咱们现在也是在讨论，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曹国公，若你这个秘密能有用，那么就是立功了！” 朱高炽喝了一口茶，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论资历，论肚子里面的墨水，李景隆的确是不如眼前的两个文臣，可论人情世故，这两个整日待在书房之中写写画画的读书人，倒是喝李景隆差远了。 “是殿下！” 李景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武将在朝堂之中被文臣所看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两位先生，咱只是就事论事，题外话就不用讲了！” “总之，想要从贪婪的僧人手中夺回那些被侵占了的土地和财产是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僧人也明白，按照大明律法，他们是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拥有大量的社会财富，所以他们往往会寻找一个傀儡，然后将自己名下的宅邸，土地全部过继到那个人的身上，这样，就算咱们拿着搜捕令，直接把寺庙给端了，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信奉活佛的百姓给捅到陛下那里去，若是让陛下不好做，事情就麻烦了！” 赤忠和刘三吾听到这一席话，眼中的敌意也是消退了不少。 “那曹国公有什么办法吗？” 刘三吾沉默了一会，出声问道。 “办法倒是算不上，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漏洞可以钻，僧人能耍小手段，咱们也可以用下三滥的法子，僧人有戒律，咱们可以抓他们破戒的证据，或者把他们那个傀儡给抓出，拷打一番，手里有了他们的罪证，行动起来也是要方便许多。” 第267章 一头扎入泥水之中 一边说着，李景隆一边转向了朱高炽。 “殿下，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能有些许的不雅！” “但说无妨，孤什么没有见过！” 朱高炽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在座诸位也都知道，臣是一个巨人，经常在城外的校场之中驻扎，时间一长，心里难免有些痒痒，回家又待不了多久。” “所以男人嘛，喜欢去青楼听听曲儿，放松一下自己，偶然之间，就打听到了栖霞寺的一位首座僧人的消息！” “这和咱们的行动有什么关系？” 赤忠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不管这些僧人有罪无罪，住起来审问一番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打听来打听去嘛？ “别着急，让曹国公把话说完。” 朱高炽挥挥手。 “殿下，京城之中的栖霞寺规模壮大，低下有着上万的信徒，咱们不能贸然动手，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有令，不能无辜伤害百姓，所以咱们只能取巧！” “臣认为，那首座和尚可以成为第一个目标，既然能在风月场所打听到他的消息，那么他也一定没少去，所以咱们可以派人去他常光顾的青楼蹲守！” “同时也可以做两手准备，臣手底下那群新兵，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不过身上的市井气息依旧没有褪去，随时可以让他们脱下铠甲，混入百姓之中，简直就是完美的间谍。” “咱们可以一边蹲守，一边去集市之上搜集消息，双管齐下，说不定就能捉住这个首座和尚背后的傀儡，到时候人赃并获，他想要抵赖也是徒劳！” 说到这里，李景隆的脸上就满是笑容，心里更是无比的激动，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喜欢逛窑子的习惯，竟然还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混账！去烟花柳巷捉人，这成何体统！” 赤忠对这个法子倒是十分认可，可刘三吾却坐不住了，在他看来，此等肮脏污秽之地，简直就是对他的亵渎。 “刘舍人，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一切为了大明嘛！” 李景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着。 “哼！” 刘三吾伸出手指着李景隆，刚想要斥责一番，眼角又撇到了沉默不语的朱高炽，最终还是把嘴里面的话语转换成了一声冷哼。 “法子倒是不错，可曹国公，你身为朝廷要臣，出入风月之所，实在是有违大明的脸面，不过看在你献策的功劳之下，只要你办好这件事，处罚就免了！” 朱高炽缓缓起身，一句话就将两人之间的矛盾给化解了。 “多谢殿下恩典！” 李景隆虽然脸皮厚，但是也害怕这件事情传到自己妻子的耳朵里面，于是连忙认怂。 “嗯！既然你对青楼如此了解，不如展开说说，那位栖霞寺的首座和尚的信息！” 朱高炽将目光放在了李景隆的身上，之所以这么问，他也是有些好奇。 “回殿下，栖霞寺不远处就是秦淮河的下游，臣得知，那名首座和尚，经常在傍晚讲经结束之后，就乘坐小船来到上游，可他出入的地点，臣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臣倒是想到了一个将和尚一锅端的办法！” “只要咱们将这个首座和尚给抓住，在朝廷的压力之下，他定然不敢反抗，那么就可以将其发展为内线，或者派遣擅长伪装的锦衣卫，化做和尚的模样，打入栖霞寺的内部……” 说着说着，李景隆的思路就彻底打开了，朱高炽也频繁点头，看来以前是有一个蓝玉一直压了他一头，所以让他的才能遭到了埋没。 至于首座和尚的心动倒是不需要过于担心，老爷子给了他锦衣卫的指挥权，只需要派人稍微调查一番，就能够知道结果。 而听到这些个下三滥的法子，赤忠则是陷入了沉思，刘三吾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一般。 堂堂正正的一辈子，这种突然一头扎入了泥水之中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可皇孙殿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强迫着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法子是目前最为管用，而且是最有效的。 “一旦锦衣卫打入到了栖霞寺的内部，那么就像是独狼钻入了羊圈，不过擒贼还是得先擒王，一旦把他们的主寺给控制住了，那么整个栖霞寺就会彻底瓦解！” 李景隆伸出手，狠狠一握。 “到时候，两位先生，就需要你们出面了，准备好一切文书工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理这些僧人了！” “有几分道理！” 朱高炽微微一笑。 “蒋镇府，去查查那个首座和尚的动向，天一黑，咱们就行动！” 蒋瓛应了一声，就出现在门口。 “等等，殿下，你也要去吗？” 刘三吾先是一楞，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种肮脏的地方，殿下是绝对不能沾染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怎么了，就捉个人而已，孤不能去吗？” 听到这话，朱高炽迅速拿出了自己从皇爷爷那里学来的气场，刘舍人神情一顿，立刻说不出话来。 …… 夜幕将领，秦淮河之上璀璨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画舫也渐渐离开了港口，飘摇着朝着河中心游了过去，粉红色的帘幕被阵阵夜风吹起，女子的娇笑和荡漾的水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诱人的景象。 河岸之上也十分的热闹，百姓们三五成群，手里提着漂亮的灯笼，待着孩子，四处玩耍，路中心则是马车穿行，时不时停下来一辆，走出一名穿着锦袍的富家公子来。 虽然不知道古代为何不禁止青楼的开放，但此处繁华的景象依旧是为应天府带来了不少的活力，酒香从不远处的深巷中飘出，似乎还混杂着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味。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辆中等大小的马车缓缓停下，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暗中，他似乎还伸手扶了扶头发，似乎生怕它掉了下来。 “带路吧！” 驾驶马车的小斯应了一声，接过了中年男人手心里面的赏钱，就开始在逼仄的小巷子中到处传信。 “慢点，慢点，我跟不上了！” 或许是因为体型的缘故，中年男人每走一会，就要停下来歇息一段时间，小斯也是满脸的无奈。 第268章 这个和尚插翅难飞! “老爷，您可得快一点了，若是去晚了，鱼秋姑娘可就被别人给点去了！” “哼！谁干截本首座的胡，咱用钱砸死他！” 一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就有些生气，鱼秋姑娘可是京城之中最有名，最贵，才艺最好的女子，用能歌善舞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而且，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就必须砸上千两白银才行！ 中年男人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咬咬牙，加快步伐，跟在了小厮的后面，不多时，就来到了一扇有些破败的木门前，这正是青楼的后门。 而早就守候在隔壁二楼窗户前的李景隆看到这个大腹便便的身形，也是阴险一笑，随即转身进入一间茶室。 “殿下，鱼儿上钩了！” 朱高炽正坐在那里，一身富家公子的衣服，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副棋盘，在和刘舍人对弈。 “嗯！好！” “那么，咱们现在动手？” 李景隆试探性的问道。 “曹国公，你都来了这么多次青楼了，难道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最为脆弱吗？” 啪的一声，朱高炽手中的棋子就狠狠的落了下去，脸上也是升起了一抹坏笑，对面的刘三吾也是楞了一下，目光落到棋盘之上，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等他……” 李景隆目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转身，出了茶室，抿起嘴，吹了一声口哨。 尖锐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回荡，几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身形缩了两下，随即回归正常。 而随着中年人男人踏入了那装饰粉红的闺房，一张无形的大网就蒋他给彻底包围。 月落西沉，这张网正在不断的收缩，而李景隆则是一刻不离的趴在窗户上，直到那个房间的灯火陡然熄灭。 “可以开始准备了！” 一个时辰之前，温黄的灯火照耀着整个房间，中年男人就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聂手捏脚的走了进来，肚子上的肉跟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身为栖霞寺的首座，他法号永妙，脑袋之上顶着的头发是胶水粘上去的，但似乎效果不是很好，每迈出去一步，似乎就要伸出手，扶上一扶。 而所谓的鱼秋姑娘则是坐在床头，细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妆容，每一个身陷风月之地的女子，都希望能够早一天摆脱苦海，她也是一样。 虽然她是整个青楼的摇钱树，可真正能落到手上的钱，也不过就每月五十两银子罢了。 对眼前的这个房间，鱼秋的心里只有痛恨，甚至没有半分其他的情绪。 “吱呀——” 似乎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她连忙堆起笑容，施施然的起身，迎了过去。 肥胖中年人的形象倒映在鱼秋的眼中，顿时就让她赶到了一阵厌恶，但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 顺着门口看去，这家青楼从外面看上去十分朴素，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整整四层楼的的空间，几乎全部都被塞满了，在灯火的拂照之下，空气中的香粉就像是一阵阵雾气，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老爷来了！” 鱼秋的嘴中很自然的吐出一声娇呼，随后伸出了光滑的手臂，揽住了永妙，轻柔的触感几乎让永妙高兴的叫出了声音，看来自己这银子没有白花。 “奴家还以为老爷你今晚不来了，空等了这么久，心里可是寂寞的紧呢，还不快进来！” 嘴巴微微一抿，立刻就摆出一副可人的姿态来，鱼秋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而看到这一幕，用妙那里还能够把持的住自己，晕晕乎乎的就走进了房间之中。 “鱼姑娘，今晚还很长，你别着急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袖子里面摸出了十两银子，塞入了鱼秋的手里，借此机会，将对方柔软的小手给把握住了，轻轻揉捏，表情十分享受。 “来拿着，把自己拾掇的好看些，以后老爷回经常光顾的。” 鱼秋眼神一喜，立刻就把银子揣到了怀里，然后殷勤的拉着用妙走到了里屋。 在床头两侧，还站着两位侍女，负责在一旁端茶倒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个忙什么的。 “老爷先等一等，奴家去换一件衣服！” 鱼秋身子一扭，就脱离了永妙的怀抱，只留下了阵阵香气，把他是迷得晕头转向。 等到永妙反应过来，鱼秋已经躲到了花灯后的屏风里，在灯光的照耀之下，佳人曼妙的躯体完全占展露了出来，似乎每一道曲线都能够购动人心里面最原始的欲望。 永妙也不着急，就这么痴痴的看着，而屏风后面的女人则是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并没有留给男人多少欣赏的时间。 灯火闪烁，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房间之中的气氛也是逐渐升温，火热快要将理智给燃烧殆尽。 “老爷别着急吗？咯咯咯……” 永妙似乎有些忍不住了，迈动步子就冲了上去，却被鱼秋给敏捷的躲过。 “老爷今晚来的迟了，这是奴家给你的惩罚，来追我啊！” 鱼秋似乎还想在这个中年人身上榨出点银子来，所以快步在房间之中跑动着，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也随着她的动作，一件一件的坠落在了地上。 “嘿嘿，鱼秋姑娘，还是你会玩！” 永妙双眼喷火，潜力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在他的全力奔跑之下，终于是一把抓住了鱼秋的手。 “嘿嘿，抓到你了！” 鱼秋也是个有经验的主儿，激烈的反抗了起来，但力道很快就变弱，随即浑身软倒，靠在了永妙的身上。 …… 隔着一条小巷茶室外面，李景隆见灯火熄灭，又来了一声口哨，很快，阴影就蠕动了起来，而在原本几个在青楼中喝酒摇色子的少年人也是脸色一正，推开怀中的女人，目光就朝着四楼的角落而去。 “殿下，万事俱备，咱们可以动手了！” 茶室中，李景隆的脸色则是显得十分焦急。 “不着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着急，整栋楼都被围住了，这个和尚插翅难飞！” 朱高炽似乎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眼前的棋盘之上，转眼间，他已经赢了刘舍人三局了。 “刘舍人，孤感觉你心不在焉啊！” 微微抬起头，刘三吾此刻也的确是有些心烦意乱。 “再赢下去也没有意思，走一起去窗户边上看看吧！” 说话间，一众人也是离开了茶室，朱高炽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随后说道：“曹国公，动手吧！” 第269章 亡命之徒 随着他一声令下，潜伏在青楼之中的暗线几乎是瞬间就行动了起来，他们迅速的冲上四楼，准备将和尚所在的那个房间个死死的包围起来。 “镇抚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而锦衣卫在镇抚司的带领之下，也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面冒了出来，本来人声鼎沸的青楼，立刻就变得空旷起来。 一众玩乐的公子见状也是纷纷逃窜，锦衣卫腰间的长刀可是不留情面的。 而闺房的隔音效果似乎十分只好，永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舒坦的躺在床上，怀抱佳人。 “鱼儿，还是你好啊！” 搂了搂鱼秋柔弱无骨的娇躯，永妙心里就是一阵舒畅。 “你们住手，不许再向前走了！“ 此时，在三楼的楼梯口，一名中年女子拦住了众人。 “小本经营，税也是按月交的，你们凭什么就这么久闯进来！” 女人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顿时就将这些新兵给震慑住了，竟然没有一人敢继续上楼。 她是青楼的老板，若是让镇抚司这么一闹，那么以后就别想做生意了，在她拖延的这么一小会时间里，青楼雇佣的打手就从地窖里面钻了出来，将这几个新兵给围住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形势急转直下，一名打手眼疾手快，直接锁上了青楼的大门，而另外一人则是向着四楼而去。 眼见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堆打手，站在隔壁二楼窗户边上的朱高炽眉头一皱。 “这些人都是在这附近混口饭吃的，很好打发的，臣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 李景隆的额头也是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潜伏在青楼之中的都是一些没有参加过实战的新兵，他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心里还是很忧虑的。 要知道，实战和训练，完全就是两回事，更何况还是青楼之中，这些打手多是一些亡命之徒，动起手来也是一副拼命的架式，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抗不扛得住。 朱高炽则是一言不发，看着那紧紧关上的大门，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用盾牌砸门！” 而发觉青楼的大门从里面反锁，锦衣卫们也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的办法。 他们取下城防军背上背着的铁盾，然后几个人一起抬着，狠狠的向着本就不解释的木门撞了上去。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荡漾开来，门上很明显就爆发出了几道裂纹。 “咔擦！” 仅仅是撞了几下，门后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用来栓们的门闸已然断裂，锦衣卫丢下手中的盾牌，一窝蜂的涌了进去，但很快就被打手给堵在了门口。 京城之中禁止携带武器，所以打手们都拿着长长的木棍，或许是武器的长度占了优势，锦衣卫手中的大刀迟迟无法发挥效果两拨人满就这么僵持在了那里。 “这就是皇爷爷用尽全力栽培的锦衣卫，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朱高炽冷哼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四楼的方向，那盏原本已经熄灭了的灯，此刻再度亮了起来，想必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楼下的动静了。 “曹国公，限你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把那个和尚给我带回来，否则这件事情就算你办砸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是十分的惶恐，他也没有想到，平时不显露山水的青楼，竟然拥有这么一帮打手在暗地里撑腰，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深吸一口气。 “殿下，请放心，臣答应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完成，看来臣不出马，这小小青楼就不知道咱的厉害！” 一边说着，他一边命令手下拿拿来一柄弓箭，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那带着一丝寒芒的箭矢宛若黑夜之中的流星一般，穿透窗户，嗖的一下，就将楼中指挥的那个女人给射倒。 失去了主心骨，青楼内部顿时就乱成了一团，打手们各行其是，很快就被锦衣卫给突破了防线。 而见他一箭就解决的问题，朱高炽也是点点头，话说从第一次见到李景隆到现在，也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这还是头一次见识他的武艺。 不愧是蓝玉的副将，带兵虽然不行，但自身的实力还是不错。 念想间，锦衣卫就冲上了三楼，那些新兵在打手的围攻之下，也是损失惨重，虽然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但也一个个的躺在地上，不停的叫唤着。 “和尚在四楼，快去给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所有人都朝着永妙所在的房间而去。 闺房中，永妙急得满头大汗，假发明显也戴不住了，变得歪斜起来，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是栖霞寺的首座，若是被抓起来，会连累寺庙不说，甚至会引起民怨。 “鱼姑娘，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啊？” 鱼秋也有些慌了，按照原本的布置，她的闺房之中是有着一个暗格的，但好巧不巧，暗格的机关损坏了，一直都想找人来修，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修好。 她正大眼睛，在房间之中四处寻找着，这里是四楼，总不能让永妙跳窗逃跑吧，可是放眼整个房间，或许唯一能够藏人的地方就是床低下了吧。 楼梯之上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也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开门，开门，镇抚司办案！” 剧烈的敲门声在加上锦衣卫独有的大嗓门，顿时就让永妙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爷，你先躲到床底下去，后面的事情交给奴家！” 情急之下，鱼秋只能推着永妙肥胖的身子，往床底下塞，可永妙实在是太胖了，床下的空间刚好够容纳下他的身躯。 永妙一个激灵也反应了过来，拼命的往床底下钻着，整个人活像是一条在泥水里面打滚的咸鱼。 费了半天劲，终于是将永妙给塞了进去，鱼秋连忙放下帷幔，挡住了床下的破绽，等她转过身来，锦衣卫们刚好哐当一声，破门而入。 “那个和尚在哪？” 为首之人握着腰间的长刀，气势汹汹的问道。 鱼秋凭借着多年在青楼立身的经验，很快就将情绪给调整了过来，露出一个可怜人的表情。 “大人，咱们这里是青楼，怎么可能有和尚了，奴家可是安分守法，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能不能把刀先收起来！” 可惜的是，她这一套对所有男人都通用的法子到了锦衣卫的面前，却失了效。 第270章 乌龙 “噌！” 一点寒芒乍现，带头的锦衣卫小队长直接抽出了绣春刀，他深知这次行动的重要性，皇孙殿下可是一直在隔壁楼看着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女色所迷惑。 “我劝你快点把那个和尚交出来，免得惹祸上身！” 闪烁的刀光立刻就让鱼秋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整个人的身体顿时就像筛子一般颤抖了起来。 “大人，求您别动手，他就在床底下！” 她全身一软，跪在了地上，她可不想死。 而伴随着帷幔被一把揭开，床底下那个肥胖的身形顿时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由于大量出汗，永妙头顶的假发已经完全脱落，房间之中的火光照耀在他的光头之上，显得十分的滑稽。 “就是他了抓起来！” 见自己还是被抓住，永妙开始疯狂求饶。 “大人饶命啊，我有钱，只要你愿意放了我，多少钱我都给您……” 但再多的钱都比不上此刻在隔壁的皇孙殿下，这名锦衣卫此刻心情异常坚定。 随着一个满脸灰尘的脸上还挂着假发的和尚被逮出来，朱高炽的脸上也是绽放出一丝笑意。 “抓住就好！” 一众打手们见大势已去，纷纷四下逃窜，李景隆还想要追，却被朱高炽给阻拦了下来。 “曹国公，去把那和尚带过来，孤要看看！” 挥挥手，李景隆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一般，扛着灰头土脸的永妙就回了茶楼。 永妙知道一切都完了，可随着他被重重的扔到了地板之上，眼前出现了一双绣着金丝的鞋子之后，他的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凭借他多年在江湖之上招摇撞骗的经历，此人肯定是这群锦衣卫的头目，只要将对方给伺候好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够免罪。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绝望顿时摇身一变，成了劫后余生的惊喜。 “这位大人，还请放在下一马，您要多少报仇，在下都是能够拿的出来的！” 永妙竭力的抬起头，看着朱高炽笑嘻嘻的说道。 而见他死到临头，还想着行贿，朱高炽的脸彻底的耷拉了下去，目光之中都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感觉来。 “哦？你这么有钱，那么这些钱都是那里来的？” “大人，正所谓生财有道，咱是和尚，光香火钱都有不少呢！” 永妙没有听出对方话里面的意思，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谄媚的回答。 “嘿嘿！好你个花和尚，身为栖霞寺的首座，竟然用百姓供奉给你们的香火钱，来着烟花柳巷之地，喝酒吃肉，还破了色戒，按照大明律，你这样的可以一刀斩了知道吗？” 朱高炽坏笑了两声，直接搬出了律法。 “大人，谁又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这样吧，您只要愿意放我一马，一万两白银亲手奉上！” 永妙咬牙说道，这是他全部的财产了，若是能将自己的命买回了，那也是值了。 而见他变本加厉的“展示”自己的富有，朱高炽心中的怒气越发的盛大。 “来人，栖霞寺首座屡犯戒条，身为僧人却出入风月之地，甚至还想要贿赂孤，数罪并罚，给孤压入大牢！” 永妙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字眼，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大量了朱高炽一眼，顿时瞳孔深处就只剩了绝望。 …… 秦淮河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朱高炽也是没了事做，本想要借着外出办事的由头，在夜市之上玩耍一番，可刘三吾全程跟在他身边，似乎生怕他去什么风月之地。 而有着这样一位宛如在看犯人的文臣跟着自己，朱高炽也是玩的不尽兴，草草的吃了一碗鸭血粉丝，就回了宫。 “唉！” 看着夜幕之下的宫墙，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你回来了！” 云岚得到了消息，正提着宫灯在殿门处等候，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衬托出几分动人的气质来。 看到夜色下美丽的身影，朱高炽的心又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双臂，钻入了佳人的怀抱当中。 “殿下，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今晚去哪儿了？” 云岚小巧的鼻子抽动了两下，就从朱高炽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劣质脂粉的味道来，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坏了！肯定是在青楼旁边转悠，不小心染上的！” 心中暗道一声，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 “扑哧！” 云岚轻轻的拥住怀里的这个半大小子，娇笑出声，双手伸出，在他的后脑上上面轻轻抚弄，温柔的动作让朱高炽十分享受。 “殿下，你也太不经吓了吧，臣妾自然知道你今晚去抓和尚了，可娘娘就不知道了，快去洗漱一番，若是让娘娘闻到你身上的味道，那可就坏事了！” 反应过来云岚是在逗自己，朱高炽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在她脸上嘬了一口。 “云姐，你这些把戏都是跟谁学的，我不管，要你陪我洗澡！” 虽然嘴上说着，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虚的，若没有云岚的提醒，恐怕今晚真的要闹出一个乌龙来。 “殿下别闹，娘娘还在寝宫等着你的，咱们不能耽误时间了，臣妾去陪娘娘了！” 云岚的脸上泛起一阵嫣红，在月色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的好看起来，她轻轻的挣脱了朱高炽的怀抱，顺带着见宫灯交到了他的手上。 一刻钟之后，朱高炽神清气爽的从侧殿走了出来，吱呀一声推开寝宫的门，孙含玉正坐在床边和云岚说着悄悄话，只是此刻似乎正好说道了精彩的部分，房间中回荡着二人的笑声。 “参见殿下！” “都到这儿来了，还讲什么礼数！” 朱高炽挥挥手，笑嘻嘻的迎了过去，十分果断的坐在两人的中间，顿时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什么的，就都低着头，离开了寝宫。 “就你惯着我，万一有一天在别人面前忘了行礼，到时候，丢的可是你的脸！” 感受到朱高炽身上那股亲切的气息，孙含玉也是娇羞一笑。 “且，这算什么，等我成了皇帝，一定会找机会将这些繁文缛节给全部废除掉……” 一边说着，朱高炽的目光一边落在了妻子的身上，而云岚则是坐在一旁，捂着嘴笑。 第271章 你就等着问斩吧! “殿下，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臣妾都和娘娘说了！” 云岚一早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心虚，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玉儿，今晚真的就是去捉和尚的，我没干其他事！” 见状，朱高炽挠了挠头，连忙凑了上去，眼巴巴的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男人吗，脑子里面也就只有那些东西！” 孙含玉也是满脸的笑容，不过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脸脖子也变红了起来，少女蜕变成少妇的气质宛如花开一般绽放出来，顿时让屋子里面的灯火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朱高炽的眼中也是升起了一丝火热，正当他想要将两位佳人拥入怀中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句话。 “不过，你还是去了青楼，终归是要惩罚的，今晚就罚你安分睡觉觉，别的事情都不能干！” 孙含玉脸色通红的瞪着他，表情还带着些许“凶狠”，朱高炽只能作罢。 大牢之中，永妙被绑在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之上，四肢都用麻绳给固定了起来，角落里面升起的血腥气息让他直作呕，可是肚中空空，又吐不出来。 “来人啊，贫僧要见你掌话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僧人！” 眼见无法逃脱，永妙就在牢房之中大喊大叫了起来，剧烈的动作引的身后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贫僧是栖霞寺首座，你们没有权把我关入大牢之中，就算贫僧触犯了戒律，也是应该由寺庙方丈来处置，再说了，贫僧之所以出现在烟花柳巷之地，是奉命追查寺内的叛徒，快放了我！” 牢门前看守的锦衣卫见他如此挣扎，也是冷笑一声。 “花和尚，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吧！这麻绳可是用猪油浸泡过的，你越是用力，他们就收的越紧，赤大人很快就会来审你，倒是黑白既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又懂什么，大明有大明律，我们栖霞寺也有寺规，按照寺规，贫僧就是不能待在这里！” 永妙的脸皮似乎很厚，身体上的动作减小，嘴却依旧十分强硬，只要能让栖霞寺出面干涉，自己就能很轻松的逃过镇抚司的盘问了。 “你能不能待在这里，本官说了算，进了大牢，还想要出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赤忠厚冷哼一声，从牢房的阴影处展露出身形。 “哼！你个花和尚，也不想想本官为什么大费周折，将你抓到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私吞百姓田产，光是这一条就足够你死八百回了，本官劝你，还是尽早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情交代出来，也好坦然赴死！” 冷冽的语气就像是一把无形的砍刀一般，直接横在了永妙的头顶之上，让他的心凉了一半，但他依旧是不准备放弃抗争，只要有办法联系到寺里，就能逃出生天。 “你血口喷人，贫僧乃栖霞寺德高望重的首座，天下岂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永妙嘶吼着说道。 “贫僧一介出家人，到底是那里得罪了你们这些官员，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死后带不走，贫僧怎么会追求这种虚无之物呢！” 他的表情十分诚恳，目光也低低的垂落下去，若是事先不知道这个花和尚所犯下的罪孽，可能真的会被他这一身精湛的演技给骗到。 可赤忠是镇抚司的头，岂会被这点奇技淫巧给糊弄过去，如今皇孙殿下的势力正在不断扩大，这个花和尚正是他表现的机会。 “赤大人，你就大发慈悲放了贫僧吧，若是贫僧能够安全返回寺内，方丈肯定会有重谢！” 见对方不说话，永妙决定换一个角度，他将重谢二字加重了语气，希望眼前之人能够领悟。 “好你个花和尚，上一句话还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可下一句话就想要对本官行贿，你恐怕藏了不少钱吧！” 赤忠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冷峻无比。 “你知不知道，这些钱都是百姓们东平西凑弄出来的，他们对于佛法寄予厚望，而你们却拿着象征着百姓希望的钱花天酒地，简直就该遭天谴！” “说，帮你转移财产的傀儡是谁？” 赤忠的身体微微前倾，在他的身前则是一个充满了炭火的炉子，几根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正插在里面，热气让上方的空间都有些扭曲了。 “贫僧没有啊！” 永妙疯狂的摇着头，想要否认这一切。 赤忠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他轻轻的波动了身旁的一个机关，随后永妙屁股下面的木板就开始活动了起来，将他肥猪一般的身躯给推到了火炉前。 “你最好快点说，不然，这烙铁就会落到你身上！” 夹起一块红彤彤的烙铁，赤忠轻轻的吹了吹，似乎是在确定上面的温度。 扑面而来的灼热顿时就让永妙吓破了胆，他脸色惨白，快速的报出一个名字来。 “你名下一共有多少财产，折合成白银！” “大人不多，一共五万两左右！” 永妙几乎是哭嚎着说出这句话。 饶是赤忠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数字，心里还是骤然一紧，随后眯起了眼睛。 “田产呢？” “大……大人，在城外，一共一千亩！” 近在咫尺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响声，永妙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多时，锦衣卫就将永妙找的那个财产傀儡给捉了回来，那人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和尚，神色顿时就暗淡了下来。 “为什么干这种事？” 半响，赤忠沉声问道。 “贫僧不知道，百姓们年年都回来寺庙烧香拜佛，朝廷也拨款，那么多钱根本就花不完，所以贫僧就将其兑换成了田产……” 说着说着，永妙的声音就逐渐减弱了下来。 “好！栖霞寺首座，私自囤积土地和大量金银，而且花的还是朝廷的御银，属贪墨罪，你就等着问斩吧！” 赤忠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一个寺庙首座，就收敛了整整五万白银，上千亩天地，他不敢想象，栖霞寺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僧人。 而身为朝廷命官，他心里的不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和尚竟然如此粗暴的收取百姓的财富，要知道，很多普通人贡献出的所谓香火钱，很有可能是他们一年乃至一生的积蓄。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这个秃驴，难怪殿下如此着急处置你们，如此鼠辈，大明蛀虫！” 第272章 一辈子的遗憾 刘三吾一直都在外面听着，因为牢房之中到处是血污，他不方便进入，可听着听着，他也控制不住自己走了进来。 “还要麻烦刘舍人写一份认罪状，让这个秃驴签了，然后以此状为依据，让陛下下达彻查寺庙的圣旨，这样我们才好动手。” “不过殿下交代了，圣旨要秘密保存，不能昭告天下，峰值这些秃驴转移财产。” 赤忠转身抱拳。 “不用赤大人交代，我也会做的，这些失德的秃驴断然不能继续在我大明祸害人了！” 刘三吾狠狠的一挥衣袖，离开了大牢。 翌日，定远侯府邸，武器阁。 王弼顶着半白的头发坐着在门前，手里拿着一把坑坑洼洼的长刀，刀身之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他曾今峥嵘的岁月，在他爱惜的擦拭之下，已经卷刃的刀口之上依旧是绽放出阵阵寒芒。 擦完了刀，他又从一旁抽出一柄弓来，由于保养得当，弓身之上的并没有太多的伤痕，一把刀，一柄弓，都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将弓柄拆开，仔细的将每一个角落里面的灰尘给除净，随后取来全新的弓弦，动作的柔和的组装了起来，看着再次绽放出光彩的老伙计，王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装好弓后，他起身站直，双臂猛然用力，将这张老弓给彻底拉开，顿时弓弦就弯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随后慢慢放松。 感受到了老家伙的力度，王弼也是点点头，爱惜的将其收了起来。 虽说自己现在这个岁数，已经很难去战场之上一展风采了，但是他的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把这些武器拿出来保养一番，在脑海伸出，他依旧是期望着有一天，自己能拿着他们，击退外敌。 可一想到蓝玉落得一个告老还乡的解决，他就感到阵阵苦涩。 蓝玉案结束之后，以他为首的一众武将就自发的待在了府邸之中，就连朝都很少上了，除非陛下指名道姓的要自己前往。 “踏踏踏踏……” 正当他伤感之际，外面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 下一刻，管家就走了进来轻声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他想要见你！” 王弼将武器给收入到檀木箱子中，顺势将手中用来擦刀的锦缎给扔掉，然后掏出一把银制的小锁，将武器阁的门给牢牢锁住。 “回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没有回头。 “爹，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王德刚从军营回来，身上还穿着铁铠。 “嗯，人老了，就很容易睡不着，再说了，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大事，你爹我心里突突的，唉……” 王弼轻叹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到儿子的装扮，眼神伸出涌现出一抹怀念来。 “军营还好吧，有些日子没去了，在家里待着，什么都好，就是睡的不踏实，也不知道你爹的伸手还在不在。” 王德微微一笑，身为军人和儿子，他怎么能够看不出自己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如今外面的形势太过于严峻，蓝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助自己的父亲实现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愿望，既然老将无法出征，那么就由自己代而往之。 “父亲，我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将那几个作法的和尚给抓回大牢里面去的！” 王德低声说道。 随着朱高炽的行动，京城之中的和尚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完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而且若是有人胆敢私藏僧人，还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 “抓和和尚干什么，你不知道你娘信奉佛教吗？” 王弼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诧异。 “爹，这可是皇孙殿下的旨意，说是僧人每年独吞了大量的田产和白银，现在正在清算呢，您去跟娘说道说道，让他不要查手这件事，我也好交差！” 经这么一解释，王弼立刻就明白过来。 “殿下的手法也有些极端了，不过这些个可恶的秃驴也的确该整治一番了，一场法事就要收取上百两白银，恐怕去抢钱都没有他们赚的多！” 见状，王德松了一口气，然后凑到了自己父亲耳朵边上。 “儿子还从皇孙殿下那里听说，这次将僧人名下的财产收缴之后，将会投入到科举事业当中去，到时候国库有余钱了，军队也能跟着沾光！” 王弼点点头。 “对了，父亲，殿下此番下手十分果断，家里只要是和和尚有关的物品和人员都应该及时清除，免得惹祸上身。” “行，好小子，你最近怎么和皇孙殿下走得这么近！” 王弼很快就抓住了儿子话语之中的关键词，僧人得到清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过他倒是有必要确认一下自己儿子和殿下的关系，毕竟这涉及到一家人的安危。 “爹，你不是经常教导儿子，要学会审时度势吗，在这些天的接触当中，儿子发现，皇孙殿下是个好人，只有跟着他，才不会重蹈覆辙！” 王德脸色一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但你也应该留个心眼，帝王的心思复杂多变，不是你一个混小子能猜得清楚的，小心点，终归是没错的。” 父子二人的心里其实都十分清楚，朱高炽这个皇孙是完全无法揣摩的存在，自年前起，老爷子就动了杀武将的心思，若不是殿下从中斡旋，恐怕蓝玉早就被埋在低里。 说不定，他们王家也会受到牵连，最终变成史书之上那个冰冷的数字。 跟在朱元璋屁股后面这么久，王弼对他的脾气还是比较熟悉的，一旦动了杀心，不除掉成百上千个人，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儿子啊，你说，爹要不要回老家去避避风头，整日待着京城里面，是坐立不安啊，如今你也受到了皇孙殿下的赏识，爹也放心了，就算蒙古人了来犯，似乎也用不着你爹操心了！” 王弼靠在了自己的躺椅之上，言语里面尽是放松，可他的肌肉却是紧绷了起来，完全没有离开京城的意思。 如今大明的北方依旧是强敌环绕，身为老将，他那里有离开的心思，不平定北方，将会是他心中一辈子的遗憾。 可若是在此时出头，无疑大概率会落得和蓝玉一样的下场。 顿时，王弼的心中百感交集，明媚的阳光落下身上，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暖意，可他却觉得四肢生寒，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动弹不得。 第273章 罪大恶极 “唉——” 所有的不甘和不愿，最终都化作了一抹叹息，逐渐在春风当中消逝。 须发半百的老人躺明媚的阳光之中闭上了眼睛，出征之时的号角似乎还在耳畔响起，朱元璋曾今说过的话在脑海之中放电影一般呈现，现在看来，却处处都感到可笑。 见自己父亲心事重重的模样，王德也是有些不忍。 “爹，其实皇孙殿下和你想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前些日，儿子曾和殿下闲聊，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到了蓝玉一事的真相。” 听到这里，王弼表情一动，但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 “殿下说，每一名忠心为国的武将，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无论是蓝玉还是父亲，都在战场之上立下了赫赫战功，仅凭这一点，就是大明的恩人。” “而且在殿下看来，以武兴国，现在的大明需要的就是能打仗的人，只有肃清的北方的敌人，大明才能安稳的开拓南边海上的贸易事业。” “想到达成这一切，就少不了士兵和将领们的保驾护航，爹，这么些天都待在家里，或许还不知道，皇孙殿下用自己婚典所收到的贺礼打造了一只水师，已经在南方展露头角了！” 王德是越说越激动，他对朱高炽的评价也是越来越高。 “爹，大明的未来是皇孙殿下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东山再起也并不是不可能！” 闻言，王弼睁开了眼睛，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而王德见自己的劝说有效，短暂停顿了一下便继续。 “国家危难之际，只有拳头才能保护一国之人，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整个大明还是要依靠我们这些武将，当然，这也是皇孙殿下的意思。” “此话当真！” 王弼直起身体，看着儿子问道，在他的眼中，似乎燃起来了一团火焰。 在朱高炽成为皇孙之前，他基本上都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对于派系争夺，一向是不予理会，可听到这一席话，他不禁开始动摇了起来。 或许是时候赌上一把了，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佳人，古往今来，多少将领，都是在和平年代开始销声匿迹，不是被杀了，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给罚了。 可朱高炽上位之后，却是一反常态，不仅在陛下的面前，强行将蓝玉的性命给救了回来，还推出了一系列的措施，整治大明境内的僧人之患。 王弼算是武将中比较特殊的一个，不站队，不搞特殊化，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受到什么牵连，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如今年事已高，若自己这个保-护伞消失，那么自己的家人有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呢？ 王弼不敢想，也不能想，陛下只要还在位一天，是注定会将火往他们这些老将身上引的，不过，有皇孙殿下在，这火也是绝对烧不起来的。 念及至此，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既然皇孙殿下这么看得起我王弼，那么不妨拼一把，有殿下护着你们，就算战死沙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爹，你终于相通了，殿下虽然平日里话少，但心里都念着咱们呢，或许您气力渐弱，不善于争斗，但可以坐镇三军，成为将士们的眼睛和脑袋，兵法也是很重要的。” 王德神色一喜，看着老头子说道。 “说的好听，如今边塞稳定，更是有藩王驻守，若真的是外敌来袭，也轮不到你爹出手。” 经儿子这么一说，王弼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不过他心里倒是期望北方部落能个前来进犯，毕竟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儿子，你和皇孙殿下熟，帮你爹转告一声，就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带兵打仗的本事却没有忘，若需要，我随时都能够披挂上阵！”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武器阁大门之上的银制小锁，将里面伤痕累累的武器展示了出来。 金灿灿的阳光终于是落到了这些残缺的兵刃之上，倒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仿佛老天也知道，这些冷冰冰的武器上带着只有血与火的交融才能诞生的荣耀。 …… 随着锦衣卫在京城的行动，短短三天时间之内，近九成的僧人被捉入了大牢，经过严刑审问，大批的田产，金银被收缴国库，大明律也依据和尚们的行为，作出了相应的修改。 栖霞寺的方丈更是离谱，身为僧人，竟然娶妻生子，在京城外面的村落里面，养了好几个女人，白天佛光普照，晚上就洞房花烛。 当这些丑事公之于众，京城顿时就沸腾了起来，百姓们得知自己供奉的活佛是这样一个人渣，几乎是自发的前往栖霞寺门口大骂。 佛家建立的信仰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崩塌，朝堂对此事也是格外的关注，在朱高炽的推动之下，镇抚司，督察院一齐出动，将捉来的僧人一一定罪。 更离谱的是，栖霞寺中有几个胆子大的监院，竟然给那些交不起香火钱的百姓放高利贷，借此来收缴原本属于百姓的田产，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而正当整个大明掀起一股惩处僧人的热潮之时，北方边境则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女真部落直接突破了高丽国的防线，强势占据了高丽国三分之一的领土，并且从高丽国的境内对大明发动袭击。 漠北方向，几股部族势力联合在一起，绕过了齐王逢低，不远几百里，趁着夜色，展开偷袭，燕王手底下的部队损失惨重。 一股熊熊的战火被点燃在北境，一如王弼所想，战事爆发，武将的地位将会再次回归。 大批兵马入境，浓厚的威胁之意再度笼罩在了北方的上空，女真人此次是蓄意的进攻，高丽国的防守就如同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两处军报，在驿马之上穿梭，得以于驿站的运行措施，仅仅是在一天之内，就到达了京城。 朱高炽还处在收缴了大批财富的兴奋劲中，突然爆发的战火宛如一盆冷水，彻底的让他冷静了下来。 来势汹汹的蒙古和女真，或许只有正面打一场才能解决。 第274章 大明之幸事 傍晚，两封战报抵达京城，老爷子就迅速的将所有的朝臣给召集到了奉天殿中。 本来情绪有些消沉的武将们得知边关的战事，再度变得热血沸腾起来，几乎每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尤其是那些老将，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登上战场的机会了。 “皇爷爷，根据漠北来的消息，这次蒙古人组建了整整六万的军队，分成了两股，一股顺着北平的方向进攻而来，而另外一股似乎是想要进入高丽国境内，和女真部族汇合！” 朱高炽在来之前就将两份战报给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蒙古人和女真人似乎是想要联合起来对付大明。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老爷子面色阴沉，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思考着。 下方的朝臣们也纷纷将自己的眼神落在了爷孙二人的身上，兵贵神速，在他们心底，自然是希望陛下越快作出决策越好。 “女真和蒙古联手，恐怕是来者不善，女真部族内部刚换了首领，所以他急切的需要一场胜利的战斗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开始女真只想要进攻高丽，可高丽是大明的附属国，早晚会迎来大明的报复，所以女真首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大明也给打了。” 朱高炽在心中暗自分析道，这女真首领怕不是个傻子，难道不知道大明的军事实力吗，不过从高丽国内进攻，到的确是一个好拌饭。 可惜，高丽国也不是他们眼中的软柿子，此番突然被袭击，肯定在酝酿着报复，眼下，首要考虑的，应该是漠北方向过来的威胁。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驻守漠北的应该是他七叔朱榑，如今蒙古人跨越大漠，就算再怎么绕路，也得经过齐王封地，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朱高炽留了个心眼，若是齐王愿意出兵，那么就可以和境内大明军队形成夹击之势，那么区区六万的蒙古人也不足为惧。 可令他最为疑惑的是，蒙古大军都打到北平了，为什么没有从齐王那里传回任何一封战报，夜晚的偷袭，也让北平城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和物资，这才有了今晚的朝会。 胜负乃兵家常事，父亲战败让朱高炽意识到，大明在北方边境的防守势力还是太弱了，几万蒙古人就能够对边境线造成眼中的威胁。 不过还好，北平城是守住了，一旦此地失守，那么女真人就可以突破东边的防线，和北方袭来的蒙古人汇合，到时候十分之一的大名领土就会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所以，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出击，遏制住蒙古人的脚步。 “该死的蒙古人，北元一战，咱已经是给他们留了路，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老爷子冷哼一声，嘴角升起一丝危险的弧度，随后抬头，扫视着下面的臣子。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么这两个部族也就没有在北方存在的必要了！” 短短两句话，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武将们心中的激情。 “炽儿，你是怎么想的！” “虽远必诛！” 朱高炽沉声吐出四个大字来。 “大明不仅要打，还要打的彻底，将女真和蒙古部族赶出北方，至少让他们在十年之内，不敢再回来！” “好一个虽远必诛！” 老爷子大手在书案之上一拍，整个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回可是他们先动手的，咱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既然这些蛮子不知好歹，咱们就让他们尝一尝腰间大刀的滋味。” 说着，他就抽出了龙椅后面的战刀。 “谁愿意带兵前往！” 此话一出，朝堂之下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傅友德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老臣愿意前往，沉寂了这么些日子，似乎都忘记了北境的严寒，老臣定让那些蒙古逆贼知道什么叫做大国威严！” 王弼只是站着原地犹豫的两下，周身的武将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陛下推荐自己。 “咳咳，陛下，臣请战，不击退那些蛮子，臣一辈子留在北方！”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闹哄哄的朝堂所淹没，只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朱高炽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而说实话，之所以打量王弼，完全是出于私心，对于这次和蒙古女真的战争，朱高炽并不想完全交给老将，而是希望能给那些年轻人一个机会。 可经历了蓝玉一事，他意识到，虽然自己的父亲坐镇北平，给他传递了不少边关的消息，可对于关外的情况，他却是两眼一抹黑。 若是能将王弼送往北方的战场，再让他的儿子留在那里，收不定就能让其父子二人充当自己的眼睛，监视齐王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挪开目光，逐渐落到了那些年轻将领们的身上。 “殿下，俗话说上阵父子兵，臣虽身出将门，却没立下任何的功劳，心中倍感愧疚，希望殿下能给臣和臣父亲一个机会，血洒沙场！” 王德似乎是感受到了朱高炽眼神，连忙大声说道。 “臣不求为将，但希望能加入讨伐蒙古人的大军，为大明冲锋陷阵！” 随他这么一带动，年轻人的血性顿时就被激发了出来，纷纷上前谏言。 “后生可畏，有你们在，乃是大明之幸事！”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也是感到极其欣慰。 “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 撇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孙儿，他也是有感而发。 “爷爷，话不能说的绝对了！” 朱高炽则是轻轻摇头。 “后辈们想要发光发热还是需要前辈的拂照，而且这是战争，老将们更有经验，所以咱们还是需要合理搭配，规划出最强大的战力。” “行，那炽儿，你觉得派谁前往最好呢？” 老爷子微微一笑，将调兵遣将的权力直接交给了他。 “蒙古女真乃跳梁小丑，所以此战只能强胜，才能展现大国的威信，只有一拳击碎两大不足的信心，才能永绝后患！” 朱高炽轻笑一声，心里已经是有了答案。 日光西沉，夜幕降临，殿中灯火也升了起来。 第275章 兜里有钱，就是有底气 朱高炽目光扫过诸位武将，最终落到了一对父子的身上。 定远侯王弼，这些天一直都很少在朝堂之上发言，如今北境遭犯，他虽义愤填膺，可眼中的渴望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希望能够战死沙场的决绝。 而反观其他老将，步伐虽稳健，但看上去却是明显气力不足，就算上了战场也很难在现当年的风采了。 再加上，王弼大战经验丰富，如今儿子更是一同参军，若是父子二人一起登场，在抗击蒙古人的战斗当中，定然能够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现今，蓝玉一事就像是一道锁链，禁锢住了武将们想要表现自己的心思，可朱高炽却深知这些武人的能耐，几乎整个大明，有一半是靠着他们打下来的。 近些日子，他也没少和王德交涉，多多少少也知晓了王弼的想法，多个念头的加持之下，朱高炽的思路变得坚定起来。 “定远侯，可再上战场否！” 轻轻一句话立刻让哄闹的朝堂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王弼的身上。 身为几乎快被人遗忘的老将，王弼的双手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上方期待的目光，他坚定的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回殿下，臣虽老矣，但还是有把子力气，骑马打仗，开弓射箭，醉饮烈酒也是不在话下，赋闲了些日子，可依旧天天锻炼，打仗是一辈子的事情，用来吃饭的本事自然是不会忘记，若殿下相信老臣，老臣定会带蒙古贼寇手拎的头颅来见！” 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殿，直白的语气却显得十分有力，一众武将也是从中感受到了别样的力量，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王弼无疑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身体虽然老了，但精神并没有老去，那在战场之上驰骋的雄心壮志依旧是残留心间，只是蓝玉告老还乡，他们不得不将这股情绪给掩埋起来了。 此番蒙古女真进犯则像一把火，直接点燃了他们的心灵，将精忠报国的感情全部给激发了出来。 “爷爷，孙儿想要让定远侯成为北上军队的主帅，定远侯战斗经验丰富，一定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蒙古女真给击退！” 朱高炽转过头，对着龙椅之上的老爷子说道。 “嗯，咱也是认同你这个想法！” 老爷子打量了王弼一眼，也是点点头，经历蓝玉一事之后，他也是对这些个武将有了新的看法。 “既然咱孙儿相信你，那么你也值得咱信任！” 听到这句，王弼顿时心中一颤，他重重的在殿中跪下。 “臣遵旨，不破来犯者不还！” “老将坐镇中军，那么副将就应该甄选一些骁勇善战的年轻人，这样吧，由王德带头，去军营之中筛选，明天孤会给出一个合适的标准！” “准了！” 老爷子仔细思索了一会，大手一挥，立下了圣旨。 “朕宣布，北方女真蒙古来犯，大军准备皆以皇孙说的为准，由定远侯王弼为主帅，抽调十万兵马开往北境！” “爷爷，我可以先给父亲写一封信，让他提前做好接应，北方环境复杂，大军恐怕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朱高炽凑到老爷子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好说，就这么办，此战关乎大明未来十年的安定，必须重视！” 老爷子应了一声，随后面向朝臣。 “燕王苦守边境，诸位爱卿还需速准备，早日开往北方，抵达北平之后，需尽快投入战斗！” 说话间，台下太监又递上来一份战报，说是蒙古部队已经突破了一部分北方的防线，正式侵入了大明疆域。 “真的是岂有此理！” 看到战报之上的字眼，老爷子也是猛的从龙椅之上窜了起来。 “老王，到了边疆，给我狠狠的打，不用留手，也不用遵循那些所谓的战场法则，更不用留什么俘虏，朕要让那些蛮子知道，什么是来自中原的怒火！” 群臣们见到老爷子如此发怒，顿时都低下了脑袋，看来边关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 “陛下放心，臣此次前往北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的，是一定会将蒙古女真蛮子给赶出北方！” 王弼也是神色凝重，跪在殿下，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国库是否还有余钱，给大军配上最好的火器装备！” 朱高炽转过头，对着户部尚书吩咐道。 在他秘密关注之下，大明的火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如今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可以投入到实战之中了。 对于擅长冲阵和骑杀的北方游牧部族来说，一杆火铳完全就是致命的杀器，两军交战，只要摆好防御姿势，这些骑兵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同时，战争也是需要钱粮的支持，军费，新式铠甲和装备都要跟得上才行。 “殿下放心，驿站创收已经超过了预期，在加上近些日子从僧人手中缴获的财产，是完全足够的，如今国库之中足足有二百多万两白银！” 户部尚书微微一笑，兜里有钱，就是有底气。 “殿下，钱的事情您完全用不着担心，如今光是京城就从寺庙之地收缴了将近五十万两白银，整个大明有着寺院武术，若都清查一番，国库收入也是能翻倍也说不定！” 赤忠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行，不过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工部加紧铸造一些银钱出来，用作保险！” 朱高炽点点头。 “既然一切都有了定论，那么就此退朝，军营快速集结，最好在三日之内便可出发！” 老爷子最后看了一眼王弼，随后坐了下来，示意诸位朝臣可以离开了。 灯火闪耀，武将们一个个不由得加快步伐，向着军营赶去，身上的盔甲映着月色，闪耀着银色的光芒，夜晚的凄冷也无法冰冻他们那颗火热的心。 站在大殿门口，朱高炽不禁遥望北方，那里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似乎从未见过残酷的战场。 随着军营进入战备状态，整个京城也被蒙上了一层紧张的氛围，街道之上巡逻的士兵也变得多了起来，心性敏感的民众也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北方边境的战火唤醒了陷入沉睡的雄狮，面对两只挑衅的狼犬，它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第276章 青年人的天下 将士们行动了起来，朱高炽也没有歇着，一大早起来，就在书房之中处理着奏折，一天的行程可以说是安排的满满当当，上午批折子，下午还要接见武将。 日上高头，侍候在一旁的云岚看自己男人如此拼命，也是有些心疼，此刻她是真的有些恨，恨自己不是个男人，没有多读写书，这样就可以帮助朱高炽分忧了。 但她同时有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可以安安静静的陪在殿下身边，端茶倒水，虽然不能帮助分担朝堂之上的压力，却可以给予最大限度的陪伴。 一上午的时光很快就如流水一般逝去，朱高炽终于是赶在吃午饭之前处理好了所有的折子，伸了个拦腰，他一揽手，将云岚给拥入了怀中。 突入起来的袭击让云岚惊呼了一声，柔嫩的双手迅速的楼住了朱高炽的脖子，借此来掌握平衡。 “殿下，别这样！” 朱高炽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头深深的埋入了佳人的怀中，馨香的气息宛如兴奋剂一般，很快就让他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 “云姐，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肯定是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一上午的！” 拔出头，快速的在云岚的脸上亲了一口，他也没在勉强，放开了怀中的女人。 “好了，简单吃个饭，然后把王德给我叫过来！” …… 一个时辰之后，王德穿着一身银铠迈步进入了小书房中。 “参见皇孙殿下！” “唉，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放松一些即可，咱今天叫你，是来商量事的，赐坐！” 朱高炽则是直接迎了上去，虽说礼不可废，但有的时候多余的礼数的确会让人感到烦闷。 坐了下来，王德依旧有些惶恐，虽然认识朱高炽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身为皇储，态度却如此随和，依旧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这次你要随你父亲上战场了，心里可曾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咱说一说！” 朱高炽回到了书案后面，吃饭时间，又递上来了两份折子，他一边粗略的打量着，一边随意开口。 “殿下，臣这些年，也算是熟读兵法，但却从未真正的上了战场，此番边关大战，臣认为是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 说起出征，王德明显十分兴奋。 “当然，臣也知道，书上所写和实际站产有着很大的区别，真正厮杀起来，臣一定会听从父亲的调遣，绝对不会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的！” 听到这话，朱高炽点了点头，拿起朱笔在奏折之上批示。 他之所以选择王家父子为主将，就是看重了他们身上稳重的潜质，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冷静沉着是必要因素，身为主将，若内心浮躁不安，那么这场战斗的获胜概率无疑是会大大减小。 和王弼不同的是，蓝玉则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虽然几乎没有打过败仗，但每一次胜利，都是以大量的牺牲为代价的，也正是因为他这种行军风格的存在，大明每年都需要在军费之上支出大量的白银。 “此去北平，会有一大批同龄之人前往，你不仅要负责筛选他们，同样在战场之上，也要引导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大明的未来，他们的拳拳报国之心，咱都看在眼里！” 朱高炽批完最后一份奏折，缓缓说道。 王德坐在下面，眼角余光落在朱高炽稚嫩的面庞之上，对他说出如此老成的话语，倒是感到些许奇怪，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京城之中出来的武将之后，心中难免有些傲气，不服管教，可也正是这一点，会让他们在充满危险的战场之上送命，所以，在前往北平的路上，你必须磨去这些所谓的傲气，明白吗？” “臣明白！” 王德的神色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朱高炽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战场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臣定然会设立军法，一旦任何人违规，定会严厉的处罚！” 朱高炽点点头，这次北上剿杀贼寇，对于这些将门之后，是一次极佳的锻炼机会，只要他们能够沉得住气，在战场之上将自身实力给发挥出来，是绝对能够在未来的大明大放光彩的。 而随着蓝玉离京，大明武将势必会再度诞生出一个挑大旗的人，这个人也是大明崛起的关键因素。 “既然如此，咱就放心了！” 朱高炽嘴角升起一丝微笑，活动了一下肩膀。 “这或许是你父亲最后一次上战场了，可不能让他失望，还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咱可还指望着你帮助训练大明虎贲呢！” “臣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王德从椅子之上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算作是他的承诺。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尽快回军营，你还要选将呢！” 挥挥手，穿着铁铠的王德就离开了书房，一阵风吹了进来，让宣纸发出莎莎的响声，放松下来的朱高炽轻叹一声。 “殿下休息一下吧！” 一阵香风袭来，孙含玉从寝宫出来，手里揽着一个食盒，轻柔的从侧边的屏风走了出来。 “玉儿，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朱高炽似乎是闻到了食盒之中传来的香味，顿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些日子，马皇后一直都缠着自己这位孙媳妇在后宫里面说话，所以基本白天都是云岚在一旁陪着，如今好不容找到一个空挡，自然是亲手做了一些点心带了过来。 随着食盒被打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就被摆在了桌子上。 看着自己夫君眉眼之间的憔悴之色，孙含玉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朱高炽见状，则是温柔的伸出手，想要将她的眉眼给抹平。 “玉儿，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别愁眉苦脸的了！” 温馨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身为皇储，注意力终归是返回到正事之上的。 两个时辰之后，王德所挑选出来的年轻人就入宫觐见，顺带着也到朱高炽的小书房之中走了一遭。 看着下面穿着铁铠的青年俊杰，朱高炽十分满意。 “需知，这天下将会是你们这些青年人的天下，所以孤你们抱有很大的期望。”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了起来。 “所以，出征吧，各自回去准备，孤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待你们凯旋归来，孤亲自请你们去喝酒！” 几句简单的话语，立刻就让这些将门之后热血沸腾，他们整齐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行了一礼。 第277章 各个击破 紧接着，王弼就通知了太监，前来商量有关出征的事宜，却被老爷子给赶到了朱高炽的小书房之中，明摆着是想要将此番战事交给自己的孙儿来处置。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黄昏的霞光充满了小书房，给房中堵上了一层红色的微光，当然，事关战斗，朱高炽也没有怠慢，亲自去门前，迎了王弼进来。 “臣定远侯王弼参见皇孙殿下！” 两人差着辈分，虽然有君臣之别，但朱高炽依旧是觉得有些别扭，连忙将这位老将给扶了起来。 “定远侯，你知道的，咱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这些繁杂的礼仪，今日着急忙慌的进攻，可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王弼昨晚回到家之后，就换上了挂在武器阁中那伤痕累累的盔甲，正面看上去，一股沧桑的气息迎面而来，但也正是如此，让人十分心安。 “殿下，臣今日在军营，研究了半天，发现北方局势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朱高炽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莫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王弼也不敢怠慢，正色说道：“殿下，蒙古女真这次来势汹汹，肯定提早就指定好了计划，按照我们以往和北方部族交战所的来的经验看，正面遭遇，敌军肯定不敌我大明虎贲，肯定会迅速败退。” “可臣仔细想过之后，却发现只要们蒙古人一撤军，我大明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何出此言？” 朱高炽也有些蒙了，对于军事之上的研究，他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殿下，您仔细想想，若是深入漠北追击，蒙古人擅长骑射，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只会白白浪费实力，可若是不追，那么他们定会卷土重来！” 王弼耐心的解释道。 “这老头说的没错！” 韩信借用朱高炽的功力现身说法。 只见他双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副有光点凝聚而成的地图来，上面则是画着有关北平的情况。 “草原部族，最为擅长的就是游击战，只要他们将大明军队拖入漠北，那就相当于是进入了他们的地盘！” 一边说着，地图也开始运作了起来，代表着蒙古和大明的两个标识也开始你追我赶。 “这些蒙古人就像是草原之上的苍狼，你若硬追，他们就会不断消耗你的体力，等你乏了，就冷不丁的冲上来，给你咬上一口，长此以往，大明虎贲肯定是讨不到好处。” 而经这么一解释，朱高炽也是彻底明白了王弼的担心。 或许从根本上来讲，这些贪婪的蒙古人根本就没有想着整垮大明，而是掠夺财富物资，好让自己壮大起来。 强行追击的确不可取，但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放过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 “那定远侯，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朱高炽话锋一转，问道。 “殿下，臣此番前来，就是来商讨对策的！” 王弼微微抱拳，眼中充斥着火热的光芒。 “齐王的封地就在漠北，若是能让他率领军队封锁住蒙古人撤退的路线，那么就可以来一场瓮中捉鳖，彻底隔断他们和女真人的联系，到时候，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可以将其各个击破！”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不过……” 朱高炽应了一声，右手放在书案之上，轻轻敲打着。 蒙古人此番入侵，却没有从七叔那里听到任何的消息，此事本就十分蹊跷。 同时，女真和蒙古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示一般，合起伙来偷袭北平，要知道，北平是大明北方的门户，是前朝的首都，北方最大的城市。 此处一旦沦陷，那么整个北方都将陷入蒙古人的控制当中。 就算齐王想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愿出兵，那至少也要传回一些蒙古人过境的消息，而此刻的北方，却是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若皇爷爷不下圣旨，恐怕齐王根本就不会出兵援助。 “殿下可是有什么疑虑？” “没什么，你这个想法孤会传达给爷爷，这件事情还必须需要他老人家的帮助！” 朱高炽摇摇头，北方解围，刻不容缓，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去推敲了，这个法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管用的紧。 “殿下的担心，老臣也明白，齐王毕竟占据一方，想让他出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王弼也是轻叹一声。 “定远侯，北方的藩王，又不止七叔一个人，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孤会让爷爷下圣旨，在加上孤父亲的监督，相比这些叔叔也不敢造次。” “臣明白！” 困境得到解决，王弼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蒙古和女真仓促组建起来的联军根本就不可靠，高丽国的反击也不可忽视，身为主将，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只要将每一道决策考虑仔细即可！” 朱高炽也松了一口气，轻笑说道。 “战局瞬息万变，但你可以完全相信大明军队的实力，孤今晚就会给父亲写一封信，将今天的谈话尽数告诉他。” “至于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人，还希望定远侯多多关照，毕竟新旧交替是自然规律，他们也是大明军事的未来。 “臣遵旨，还请殿下在京城等候，臣一定会凯旋归来！” 王弼双手抱拳，心底已是澎拜万千。 不多时，小书房之中就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朱高炽一人坐在书案之后，他表情凝重，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以过来人的角度看，所谓蒙古人来犯边境，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西北之狼，在怎么说，也只是一头缺胳膊少腿的病狼，就算大费周章，也是干不过一条龙的。 而之所以大明朝堂上下，对此战十分重视，则完全是高看了蒙古人的能力，若是能让自己带兵，不出半个月，就能让那些个军队有来无回。 还记得历史之上，大元在进驻中原领土的时候，是由许多个部族构成的政治结构，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结构无疑是极其松散的。 当他们被朱元璋给赶到北方的时候，这种零星的结构就彻底分化开来，失去了政治之上的组织，所有的部族看似凝聚在一起，其实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第278章 火力不足 二十多年过去，残留在北境的大元余孽在和大明的交锋之中慢慢死去，部族之中后继无人，青黄不接，无形之中，实力已经遭受到很大程度的削弱。 甚至完全可以这样认为，以贵族为首的部族模式永远都无法诞生出能和大明相抗衡的力量，同时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止的，用不了十年，蒙古人就会慢慢在北方消失。 蓝玉还在京城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北征，虽然每一次战斗都损耗了不少资源，但却获得了非一般的成果。 捕鱼海儿一战，几乎完全摧毁了蒙古好不容易团结到一起的势力，将本就松松垮垮的联盟给彻底击碎开来。 同时，年轻气盛的蓝玉还将原本北元的皇族给俘虏，更是挫败了蒙古人的锐气，使他们退往更北的方向休养生息，而自此之后，过了五年，这头满身伤痕的苍狼才拖着身子卷土重来。 若是进一步猜测，边境线以北的形势也十分的复杂，北元四分五裂之后，多个部族之间也在无时不刻的产生着摩擦，内部的争斗也成为了限制蒙古人北下的原因之一。 在蓝玉近乎拼命的攻势之下，蒙古人屡战屡败，北元近乎十分之八的皇族势力不是被俘虏，就是被同族所杀，就凭这一点，朱高炽就可以断定，所谓的北方部族再也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草原之上，永远都是强者为王，这也是古往今来，朝代更迭的主要旋律，随着短暂的内乱，蒙古人势力再次迎来统一，新的首领诞生。 可他毕竟是依靠手段上位的，自然是无法赢得其他部族的尊重，自此开始，各大部族之间就产生了无法愈合的间隙。 在数年之后，这名首领带领着自己手下的部族，趁着大明对外贸易的机会，装作别国商人，逐渐发展了起来，彻底的取得了蒙古高原的统治权。 不过可惜的是，北方部族再也无法回到那段同心协力的时光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轻叹一声，心里不禁有些郁闷，这些事情他都只能掩藏在心里，若是说出来，恐怕是没有人敢于相信。 其实，他还是挺想用正当手段收复北方的，毕竟草原之上，遍地都是勇士，若能够为大明所用，无疑是能够加快自己心中计划的实施。 在自己的记忆当中，蒙古人和大明似乎一直保持着敌对的状态，这种状态甚至还持续了上百年，一直到大明走向没落的时候，才算彻底结束。 朱高炽认为，大明和蒙古人之间不仅是存在着敌对关系，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若是能找到一个契机，打破偏见，放下仇恨，甚至联合起来，则将会打造出一个无比繁华的盛世来。 “朱小子，你想的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韩信现身在门口，看着远处的霞光轻轻的说道。 “历史遗留问题，怎么可能说解决就解决，你脑子中的思想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还是太过于超前了，想要让蒙古人屈服，恐怕就只有一个办法，将他们给打怕！” 朱高炽沉思了一会，还是认同了这个想法，或许自己真的有些太过于理想化了，大明和蒙古人打了将近数十年的仗，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够放下呢？ 不过，自己的思想超前，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实现，毕竟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 “殿下，户部尚书傅瀚飞求见！” 正当朱高炽想要和韩信辩论一番，门口太监传话的声音只能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让他进来！” 这个傅瀚费全权负责银币铸造，在这个节骨眼入宫，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 “参见皇孙殿下！” 不过就算他没事上奏，朱高炽也正好有事情要问他。 “傅尚书，上次孤让户部递帖子给高丽王，让他进贡上好的木材，怎么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北方在打仗，但并不意味着南方的水师建设要停下来，以大明的财力，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早在开年的时候，朱高炽就让户部通知高丽，调木材到南方，建造战船，可这事却是一拖再拖，王景弘的奏折如今都递上来好几份了。 听到这话，傅瀚飞脸色冥想僵硬了起来，微微低头说道：“殿下，先今高丽国受到女真鞑子侵犯，运输木材的道路遭到隔断，自然是要多费些时日。” “这不是孤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告诉高丽王，不管用什么办法，半个月之后，孤要看到木材到南方的消息！” 朱高炽脸色一沉，小小高丽，竟然敢借着打仗的由头来拖延时间。 “殿下，您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的，其实今日前来，是报告军队出征的钱粮用度的。” 傅瀚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递了上去。 “工部那边，造了多少火器？” 朱高炽撇了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之上。 “回殿下，上个月，火炮一共早了三百来门，火铳则是造了四千杆，火药铁丸上万枚有余！” 听到这几个数字，朱高炽也是感到一阵轻松，毕竟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 火药发明，到投入到战争之中使用，无疑是加快了时代的发展，大明的火器制造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完全可以用在蒙古人的身上。 朱高炽端起茶杯灌了几口，这才稍微缓解了口中的酸涩之感，他微微一笑继续吩咐道：“东南沿海的水师建设不能因为高丽国的拖延而停下，没有好的木材，就先用次一点的顶上，将士们的训练也要保持！” “殿下，您这不是在为难工部的工匠吗？” 傅瀚飞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湖广省三个造船厂日夜不停赶工，三个月也才造出一辆战船！” “你传孤的旨意，去催一催，船可以等，倭寇可不会上岸给你讲道理！” 朱高炽眉头一皱，挥挥手，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还有，战船之上的火炮配置也一样不能少，除此之外，还需要研究出来防水材质的帆布，用意保存火药，记住，水师使用的火器都需要定制，不能含糊，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 傅瀚飞拱拱手，低着头说道。 “殿下放心，这件事情臣会亲自前往造船厂督办的！” 第279章 仁厚之心 正当朱高炽想要让他离开的时候，云岚轻手轻脚的从侧门走了进来。 “殿下，东北方向的战报，曹国公托人给您和陛下都递了一份！” 说着，她掏出一张羊皮纸来。 “战报？难道高丽国这么脆弱，连区区一个女真部落都拖不住，又或者是来求援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朱高炽还是打开了这张特制的战报。 女真搞突然袭击，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就占据了高丽国近三分之一的领土，虽然在大明边境驻军的帮扶之下，很快就稳住了局势，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又发生一场大的会战。 而身为大明的附属国，高丽王曾经不止一次对老爷子递信暗示自己想要独立的心思。 要知道，一旦高丽“独立”出去，那么就成了一个正式的藩国，拥有正式的主权和地位，届时，高丽王也不会处处受限于大明了。 对于这种事情，老爷子怎么可能会同意，在他的观念之中，奴才始终就是奴才，想要翻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册封独立一事就被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 只要高丽一日是大明的附属国，就需要纳贡一日，就永远比大明低上一等，老爷子也是看不起这个小国，认为高丽王奸诈无比，几乎每年都在想着怎么减少朝贡。 自古以来，附属国都相当于是外邦臣子，倘若不老实，就会受到主国的歧视。 朱高炽缓缓的揭开羊皮纸，第一行字随即入眼。 “自开春以来，女真部族就一直在尝试渗透进入高丽境内，掠夺高丽人财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保存实力，将部分命中迁入大明境内……” 看到这里，一阵不好的预感突然就涌上心头，而接下来的几句事实正好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前天，女真部族派出三千骑兵突然发难，直接闯过边境，大明兵卒奋力阻挡，掩护高丽百姓后撤，可原本应该同行的高丽军队却突然人间蒸发，将所有的压力全部都堆向了大明军卒，最终，高丽百姓成功的撤入了大明境内，可边境卫所却损失惨重。” “此外，臣安插在高丽境内的探子来报，高丽王似乎在暗中和女真部族接触，似有投降的倾向！” 读完了整个战报，朱高炽不由得咬紧了牙冠，当真如爷爷所说，高丽王就是一个纯粹的小人，在如此关键的节点之上，来了一手釜底抽薪，直接将大明置于险境。 若不是李景隆留了个心眼子，恐怕高丽和女真这会已经开始联合，在谋划进犯大明边境了。 “好你个高丽王，倘若你安安分分的，到也不会发生什么，竟敢和女真勾结，那正好就有理由给你打下来了！” 朱高炽心里怒火奋起，手上的羊皮纸卷，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在前不久，高丽王还给老爷子递了国书，说什么自己损失惨重，一副哭诉的模样，现在看来，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一边向着大明求助，又一边偷偷和女这难首领接触，甚至想要双方通吃，那边支持的力度大，就会倾向于那一边！” 想到这里，朱高炽冷笑一声。 “那就给你们一块处理了！” 其实从开年以来，女真就屡次试探东北方向的边境，老爷子给出的策略，是不主动开战，当然也不怕女真入侵。 倒是高丽，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出兵侵吞女真部族的领地，直到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这才缩了回去。 可以说，如今的局面，完全就是他们自找的。 “传孤的旨意，大明边境卫所，收兵回境，高丽虽小，但十万兵马也是凑的出来了，中原给的诚意已经够了，剩下的数千女真蛮子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不再过问！” “还有，孤替爷爷给高丽王带句话，这些日子蒙古来犯，他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因为区区女真部族就整天求爷爷告奶奶的，好歹是大明的附属国，不能丢了面子！” “若是实在是抵挡不住女真的攻势，大明军队再行出手，没有孤和皇爷爷的命令，所有大明将士不得擅自出关！” 朱高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对殿中说道。 而站在下面的傅瀚飞听到这些早就已经是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殿下，遮掩恐怕是有些不太好吧，高丽是邻邦，若就这么隔岸观火，高丽王或许回非常不满，咱们是大国，有仁厚之心……” “哼，仁厚之心，那也是要分对象的，高丽王这等小人，根本就不值得孤这么对待他，难道爷爷也一直防备着他，这是孤的旨意，容不得反驳，孤倒是要看看，这高丽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傅瀚飞身为臣子，下意识的劝说了一番，可不曾想加剧了朱高炽心中的怒火。 见储君发怒，他也只能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后离开。 “真烦！” 随着傅瀚飞离去，朱高炽整个瘫软在了椅子之上，随便将手中的羊皮纸卷丢在了地上，他心中是感到无比的烦闷。 其实，他的心中很早就产生了出兵高丽的念头了，只是苦于一直都没有什么由头，再加上老爷子的阻拦，根本就无法实现。 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可大明的主要兵力都被蒙古人给牵制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之上去攻打高丽，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不定还会被皇爷爷给臭骂一顿。 北方的战事情况越来越危机，高丽在这个时候选择和女真接洽，弄不好真的会演化成新的威胁。 如今，大明国内银币刚刚发行，一切都处于起步的阶段，驿站所覆盖的面积也在逐渐向着北方延申，每天都有着大堆的折子放在眼前的小书桌之上。 “唉！” 朱高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出了小书房，到了自己的后院中。 在夕阳下面，一朵朵带着春日气息的花朵争相开放，淡淡的香味围绕在周身，配合上天边的晚霞，优美的景色终于是让朱高炽感受到了一丝放松。 “殿下，喝杯茶，解解乏！” 身后，云岚端着一杯热茶走了上来，前些日子，老爷子已经给了她名分，让她做了侧妃，此刻，她既是朱高炽的妻子，也是照看这个少年的姐姐。 “殿下，折子处理完了，就休息下吧！” 第280章 班门弄斧 朱高炽没有反对，拉着她的手，回到了书房之中的软榻上，头枕着云岚的大腿，享受着柔软的触感放松着紧绷的神经。 “殿下，要不要叫几个高丽美女跳跳舞，臣妾听宫里面的人说，这样最能令人放松！” 看着他闭上眼睛，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云岚也是心疼到了极点，甚至连找女人来取乐这样话都说了出来。 “云姐，我就当你是开玩笑了，若是让玉儿知道我去看高丽美女跳舞，那晚上回寝宫，恐怕是连床都上不了！” 朱高炽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身为一个男人，谁不想葡萄美酒夜光杯，可他是大明的皇储，不能沉溺在美色和享受之中，眼下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呢。 喝完杯中的茶水，他就不在贪恋云岚的怀抱，起身朝着奉天殿而去。 “皇爷爷在里面吧？” 行至御书房门前，朱高炽对守门的太监问道。 “回殿下，再的，您这边请！” 在太监的带领之下，他总算是进入了御书房，抬眼一看，只见老爷子靠在软榻之上，手里拿着一话本小说，正看的不亦乐乎，身旁还有几个妃子在喂水果高点，好不舒服。 朱高炽心中吐槽了几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见过皇爷爷！” 老爷子听到孙儿的声音，连忙从软榻上爬了起来，还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话本给藏了起来，然后屏退了身边的妃子。 “炽儿来了，坐爷爷身边！” 朱高炽自然是摆正的心态，从容的坐了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了书案之上的羊皮纸卷。 “爷爷，曹国公给您的战报，不知道您看了没有。” “还没呢，高丽国进贡了几个美女，爷爷正在想办法安置她们呢！” 老爷子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老脸都红了几分。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怪爷爷不理政务了，笑话，咱都看了大半辈子折子了，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高炽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坐在书房一整天，有些累了！” “咱不是赏给你几个美人了吗，晚上好好放松一下，在怎么也不能哭了自己！” 老爷子似乎是想要把孙儿给拉下水，所以说起话来，也开始口无遮拦。 “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孙媳妇的性子，再说了，那些都是个红粉骷髅，咱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在美色上流连忘返！” 朱高炽苦笑一声，顺带着拿起了桌上的羊皮纸卷。 “你这话说的咱爱听，要是你的那些个叔叔也这么想就好了，炽儿，一进来就看到你把目光放在这份战报之上，难道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吗？” 老爷子话锋一转，就将羊皮纸卷给接了过来，可当他打开一看，脸色就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这些个白眼狼，大明这些年没少帮他们，高丽王就是这样报答咱的？” 狠狠的将羊皮纸卷丢在了地上，朱元璋心中是十分的愤慨。 区区一个高丽小国，竟然还敢玩这种釜底抽薪的把戏，这完全是没有将大明放在眼里。 “爷爷你放心，我已经拟了旨意送给高丽王了，相信他也不敢造次，若是真的敢和女真勾结，一起打了便是！” 朱高炽握住老爷子的手，轻声说道。 “咱早就看出来了，高丽人天生就是贱种，棍子不落到身上，就是不知道疼，咱们对他的态度稍微柔和一点，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此刻是怒火中烧。 “当年，咱和他们打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高丽人骨子里面就是懦弱，大军开过去，见自己不敌，基本上就是投降认输，说白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对于那些平明百姓，则是能祸害多少就祸害多少，钱直接抢光，女人直接抓走关起来，那个时候，咱还没有建立大明，不然早就将他们给一切收拾了！” 老爷子越说越生气。 “炽儿，还记得你先前跟咱说要出兵高丽，咱现在倒是能明白几分了！” 说道这里，老爷子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不过，现在北方战事吃紧，也分不出力气去干这件事情！” “爷爷，只要你愿意处理高丽，我可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 见老爷子终于意识到高丽的祸害之处，朱高炽也是眼神一亮，脑海中有了法子。 “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 老爷子笑骂了一句，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说到底，高丽目前还是大明的附属国，想要折腾他，一道圣旨就够了！” 奉天殿中，爷孙两人凑到一起，大声秘谋着所谓应对高丽的策略。 “其实想要打压高丽王也是十分简单，兵卒来源于农夫，若是能减少高丽农夫的数量，那么就相当于是在无形之中削弱其军事实力！” 朱高炽微微一笑，随后拿起了桌面的那张羊皮纸卷。 “正好如今驿站的规模逐渐扩大，北方环境复杂，想要修建官道，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 看着自己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奸诈起来，老爷子也是迅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炽儿，你的意思是吗，让高丽出民夫，来帮大明修路，记者闹驿站？” “对，不仅可以修路，这可是免费的劳动力，咱们完全可以狠狠的压榨一番，军事堡垒，乃至修复长城都可以让他们去做！” 朱高炽点点头，随后将那张羊皮纸卷悬在油灯上空，让火焰慢慢的将其吞噬。 “我知道，爷爷想来都舍不得大明百姓去做苦力，所以北方的长城修复工作一直都被拖延了下来，但高丽的百姓不归咱管，可以大胆放心的去驱使！” “再说了，蒙古人一直都清理不干净，索性咱们用高丽的民夫修筑一道类似于长城的防线卫所，这样咱们就可以凭借这道防线，逐渐向北方扩张大明的领土了！”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眼神之中就绽放出道道炽热的光芒来。 “釜底抽薪可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计谋，高丽人和咱玩这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听了自己孙儿的话，老爷子也是下意识的认同，但身为帝王，他考虑的东西往往会多一点。 “炽儿，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好，西南方向的几个附属国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会闹别扭！” 第281章 拿出气度来 “爷爷，机会都是留给胆子大的人，再说了，身为大明的附属国，咱们每年给了他们那么多的好处，就让他帮忙修个路又怎么了！” 朱高炽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更何况，如今高丽遭受到来自女真和大明的双重压力，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孙儿已经看过了，没有大明的帮助，高丽倒也的确能够赶走女真人，只恐怕会元气大伤！” “只要他们答应输送民夫，咱们就大方一会，适当的帮他们一下，这样也不会留下什么骂名！” “若是他们不答应，咱们倒是可以找个借口，隔岸观火，关键时候再来一个雪中送炭，相信高丽王会作出咱们想要的选择的！” 老爷子点点头，立刻就唤来了太监，准备拟定圣旨。 其实，他先前对此事心怀担忧，也不无道理。 虽然老爷子没有读过什么书，可在一堆儒士的环绕之下，耳濡目染，受到了熏陶，思想也在不断的向着传统儒家观念所靠近。 大明身为大国，自然士需要照顾弱小的，这种道德思维，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面的想法。 面对天下各国，这是大国风范，温良仁礼，可在朱高炽这个过来人眼里，这样的观念很好，但也需要区分对象。 比如高丽王这般奸恶之人，就不知大明以此想法为出发点去对待。 历史上，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同盟关系，也就跟不可能存在长久的附属关系，世界永远都遵循着丛林法则运转着，高丽王有野心，只是暴露的太宽了。 在朱高炽看来，高丽这般小国，若是安安分分的当一个附属国，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眼下它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别别人。 “炽儿，你方才说，要在北方边境建立一道防线，是什么意思！” 太监将圣旨传了下去，老爷子放下朱笔，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爷爷，你想啊！虽然北境都是叔叔们的封地，有他们在，北方就应该是一块铁板，蒙古人根本就渗透不进来，可你看，事实却完全相反。”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叔叔们在暗中互相争斗，这才给了蒙古人可乘之机！” 朱高炽喝了一口茶，正色道。 “若是咱们能在叔叔们的封地之上建立起一道钢铁般的防线，团结一心，那么蒙古人就算有在大的能耐也无法突破进入大明境内！” “而且有了这道防线，咱们就相当于是有了抵制北方部族的手段，等驿站在北方立足了根基，就可以打经济战了，甚至可以用钱将和蒙古人亲近的部族给一一瓦解，毕竟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同时，这道防线的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全可以用高丽的民夫来完成，咱们只需要提供材料，然后铸造边境所需的武器即可，仔细计算下来，还能省不少钱呢！” 老爷子也是逐渐被说动了，自己在位的二十年间，北方的确一直都是动荡不安，而随着国内环境稳定下来，北境的百姓纷纷南迁，虽然让南方越发的繁华，但也造成了北地的萧条。 若自己孙儿的意见得到了实现，在加上驿站所带来的商机，那么北方说不定会遍地开花，而所谓的防线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炽儿，你说的倒是很对，一旦咱占据了北方的主动权，甚至可以尝试着把疆域向着更北的方向推进，要是能将那些部族收作附属国，倒是能进一步扩大泽娜的威望。” 一边说着，老爷子也是陷入到了对未来的畅想之中。 “兵卒驻扎北方，必定会带去人口，边境安稳，百姓们也有机会扎根发展，到时候北境战火熄灭，就到了腾飞的时刻！” 朱高炽顺着老爷子话说了下去。 “有了这道防线，高丽小国就更加不敢造次了，甚至还能解决东境领土的历史遗留问题！” 听到这话，老爷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精芒，其实他之所以对高丽王抱有如此之大的敌意，还和一块原本属于大明的领土有关。 大明刚刚立国的时候，前任高丽王趁着朱元璋在和北方的元军纠缠，侵占了部分辽东领土，虽然曾答应过归还，但这件事在高丽王死于战乱之中后，就没了消息。 如今，此事若是能够提上日程，老爷子倒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炽儿，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打高丽是吧！”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还是直接猜出了朱高炽心中最为原始的想法。 “您不是不让吗，毕竟咱们是大国，要拿出气度来，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个建立防线的折中法子，一旦北方部族之祸彻底解决，这道防线就能顺理成章的作为管理北方的行政机构！” 朱高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也不在隐藏自己的想法。 “你个臭小子，想的还挺远，行咱准了，你还有什么鬼主意，一并说出来。” 自己孙儿是以大明为出发点思考的，老爷子对这一点十分满意，也就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诞生了一股冲动，就是钻入朱高炽的脑海之中，仔细查探一番，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孙儿是这样想的，将来每收复一个部族，就能以他们的力量组建一个卫所，这样北方的军事力量互相之间就有了一个照应，相互支持，若高丽国还不老实，就可以直接镇压。” “同时，东北方向所侵袭而来的军事压力，也能高丽放弃早些年侵占大明的领土，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炽儿，高丽国就是一只狼狗，吃进去的东西那里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够吐出来，恐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老爷子眉头一皱，对高丽国能摆清自己的位置不抱太大的希望。 “这个好说，辽东领土，自古就是我大明了，在加上有我父亲坐镇北平，等蒙古人退去，他能分出心思来关照东北地界，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再说了，防线的建设也少不了燕王的帮助，以北平据点，向东西延申，这就是我大明设计在北方的岗哨，高丽有任何异动，咱们都能够第一时间出兵，到时候高丽王就算有反心，恐怕也只能暗自躲在皇宫之中了。” 第282章 最大的酒楼 朱高炽倒是不担心高丽的问题，毕竟对方挣扎了数百年，也没能成功摆脱掉附属国的乘好。 不过，老爷子似乎就没有这么乐观了，羊皮纸卷之上的消息，的确让他十分忧心，身为大明之主，自己所需要思考了是整个天下的未来。 “爷爷，你也不用想多了，如今大明军事力量强盛，完成孙儿的想法，还是十分轻松的。” 朱高炽似乎看出了老爷子的心思，语气轻柔的劝道。 “想要在北境立起一道军事防线，那里有那么简单，没个三五年，根本就无法办成，咱倒是不担心这件事情能否成功，可大兴军事，肯定会引起反对。”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咱这就传圣旨，让兵部去办！” 老爷子端正的坐在了龙椅之上，提起朱笔就开始在黄色的锦缎之上书写。 一天之内，两道圣旨从京城传出，三省六部宛如一台精密的机器一般，快速的运转了起来。 三天之后，开往北方的十万大军终于是完成了集结，朱高炽和老爷子一起，站在城门上头，为这群勇士送行。 京城百姓对军士也十分的尊重，纷纷离开家门，自发的前往街上，高声的欢呼着，饶是先前蓝玉出征，也没有这般盛大的景象。 王弼走在最前头，身上穿着伤痕累累的盔甲，这是属于他的荣耀，胯下一匹老马，却让他显得宛如少年一般意气风发。 十万军士就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崭新的铁甲和武器在朝阳之下散发出阵阵寒芒，无论是百姓，还是朱高炽，此刻都不禁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身居城门上方的箭楼，朱高炽的心情也有些激动，清晨虽有些寒冷，但这股清寒却丝毫没有印象他火热的心。 下面，李景隆也是随大军出征，虽然他打仗的本事并不怎么样，但也算是个智囊，让他同去，也是能够去北方历练一番。 军士们知道陛下和皇孙殿下就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们，所以一一个个将腰背挺得非常直，眼中都射出锐利的光芒来。 “大明必胜，此战无悔！” 十万人同声喊出口号，顿时爆发出震天般的气势，朱高炽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挥动手臂，和王弼道别。 …… 大军离开京城之后，就踏上了官道，向着北方而去，驿站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之内，极大的开拓了大明的道路和运输能力，一辆辆马车，拉着作战时用的火药跟后面，场面十分壮观。 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大明军队已经形成了十分完整的建制，和一套完整的军功体系，对于考取功名无望的普通人来说，进入军队是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只要能立下几分功劳，那么就意味着赏钱，布匹和粮食，表现突出的，还能分得几亩田地，那么一家人的生活从此就不用担忧了。 时值五月，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炎热起来，正午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士兵们的意志，只需稍微抬头，就能看到道路两侧盛开的油菜花。 或许是路边的美景，也或许是百姓们期待的目光，一些原本抱怨天气的士兵们，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清凉，似乎也能多坚持一段路途了。 每选择一处扎营，就会有一些附近的百姓主动递来食物和水，虽然将士们练练拒绝，可依旧无法阻挡百姓们心中的热情。 浩荡的队伍宛如一条长龙，前行的速度虽然缓慢，但那迎风飘扬的大明旗帜却显得无比的精神，路边农忙的百姓，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目送军队离开。 一些半大的孩童更是停下了手中的嬉闹，似懂非懂的看着将士们，嘴巴蠕动着，仿佛年少的他们思看透将士们的心思。 王弼主帅骑老马走在队伍的前面，神色十分坚毅。 “北方战事吃紧，咱们要加快步伐了，最好在七天之内赶到北平，支援燕王！”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扬起马鞭，让副官通知队伍提醒速度。 赶路之余，王弼也没有忘记欣赏路边的景象，他们之所以如此分离拼搏战斗，就是为的天下平和。 京城之中，随着十万大军离开，也平静了些日子，但很快寺院僧人一事被朝廷给彻底的公布了出来。 在百姓眼中圣人一般的和尚道德败坏，身处佛门之中，却留恋红尘，做尽了男娼女盗之事，甚至还坑骗百姓的幸苦钱。 诸多违反大明律的行为被公之于众，朝堂也跟着掀起了一股清算寺庙的运动，几乎整个大明的佛寺都受到了牵连，全国上下震怒，和尚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形象。 百姓们更是直接去寺庙之中讨要说法，有些人甚至丧失的理智，直接放了一把火，将百年庙宇直接烧了个干干净净，当然，朝廷对这些事情也有管控。 不多时，大明律之上就有增加了不少有关僧人的规定，例如一入佛门，就必须遵守佛教借条，不可身入红尘，沾染俗利，一旦发现，则交由府衙处理。 整个大明的和尚也是被这些条例给整怕了，乖乖的将自己这些年积累的财富给交了出去，仅仅是几天过去，国库之中就多了一笔庞大的账目，户部官员算盘都快打烂了，依旧是没能整理得过来。 苏州府尹王宏更是一马当先，严厉处置了一批冒充和尚的贼人，甚至还当着苏州百姓的面，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老爷子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连连称赞，心情十分舒畅。 但这种行为毕竟是属于先斩后奏，所以王宏在处理完苏州府的事务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赶来京城请罪了。 短短半年时间，古宏就将苏州给治理的井井有条，一些躲在阴影之中的产业也被他给揪了出来，名声传遍了整个朝堂。 而自从北方战事变得严峻起来，老爷子就开始接手一部分政务，朱高炽也是变得轻松了许多，这几天，他特意给了自己几天放松时间。 “殿下，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到了！” 一顶不起眼的软轿中，云岚掀开轿帘撇了一眼，随后对着身后的朱高炽轻声说道。 “出宫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要叫我什么？” 朱高炽眉头一皱，似乎对她的称呼十分不满意。 第283章 商机 “夫君……” 云岚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朱高炽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此番外出，两人都换了便装，特意来尝一尝京城之中叫得出来名字的美食。 至于孙含玉，目前还不能离开皇宫，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轻轻掀开轿帘，独属于江南夏日的繁华美景就出现在了眼前，顿时就让朱高炽心中感到一阵轻松，多日忙于政务，似乎已经许久不曾如此释放心中的压力了。 轿夫微微倾斜轿门，好让里面的人能够毫无压力的走出来。 “走，咱们去看看，这京城最好的酒楼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高炽亲手给云岚带上面纱，然受牵上她的手，大步向着所谓的酒楼而去。 大门处共有四级台阶，上面用烫金书写着天下楼三个大字，往来的客人穿行其中，阵阵饭菜的香味带着酒气从大堂之中溢出。 或许是因为天下楼接待的都是一些文人，所以楼中的景象并不相识北方那般豪迈，喝起酒来，都是用瓷制的小壶和刚好一口的杯子，席间推杯换盏之间，也不是很容易醉。 朱高炽赶到的时间，正好是饭点，酒楼之中的客人十分多，他刚一迈过门槛，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伙计，就从一旁迎了上来。 身外京城之中最大酒楼的伙计，多年摸爬滚打之下，眼力也是得到了长足了进步。 方才他在摆弄茶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轿子。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轿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这名伙计可是一眼就认出了轿柄的材质，竟然是黄花木，而且，抬轿的轿夫膀大腰圆，肌肉都快从衣服里面挤出来了，肯定不是普通人。 轿中走出来的富家公子，虽然年纪尚小，身上却具备常人所难以企及的气势，多种因素结合起来，几乎是瞬间就让伙计断定，来人最少也是个皇亲国戚级别的。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怠慢，直接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带着笑脸，直接迎了上去。 他先是作出一个请进的手势，然后微微抱拳说道：“这位客官，还请这边来！” 朱高炽跨入大门，先是四处打量了一下，天下楼的建筑风格倒是有几分江南水乡的神韵，低调又不失牌面，至少看起来能让人精神一震。 “三楼的天字号雅间还有吗？” 咳嗽了两下，他也是向着伙计问道。 而在两人进入酒楼之后没多久，锦衣卫就装成了客人的样子，在酒楼的空位坐下。 “客官，有的，您这边请！” 那伙计立刻眼神一亮，转身就朝着楼梯而去。 一边上楼，朱高炽一边好奇的观望着，脚下的木制地板，还涂了防水用的蜡油，光是这一点，就是一般的客栈无法做到的了。 推开木门，一间宽敞的茶室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东边的窗户很大，视野也很好，顺着阳光投射而来的方向看去，刚好能够一睹秦淮河白天的景色。 “嗯，不错！” 朱高炽点点头，拉着云岚来到的窗边。 本就不宽的秦淮河面之上，充满了来往的货船，江南地区，贸易本就发达，货运量更是在与日俱增，在加上湖广省在造船，大批的木材在往南方运输，船夫们也不得不开足马力。 而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朱高炽也是感到一阵心安，不由得握住了身旁佳人柔嫩的双手。 “夫……君，臣……我去给您斟茶！” 云岚很显然有些不适应称呼的转化，但这毕竟是朱高炽要求的，所以她也在十分努力的改口。 雅间茶室的桌上早就摆好的西湖龙井，翠绿的茶叶和开水碰撞在一起，几乎是瞬间就爆发出一阵清香来。 朱高炽欣赏完了景色，回身落座，看着认真炮制茶水的佳人，嘴角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笑意。 “对了，差点忘了，虽然今天好不容易出宫休憩，但还是有一件正经事要办的。” 茶室雅间之中，菜已经全部上齐，屏风后面则是走出一个小太监来，从每道菜中取出了一小份，细细的品尝起来，在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放心的离开。 对于这一操作，朱高炽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但毕竟是老爷子的吩咐，想要拒绝自然是不可能的。 酒楼和路边摊是不一样的，食材不透明，就连做的过程都无法看到，检验一番，也是有备无患之举。 “可以吃了吧！” 朱高炽向着云岚问了一句，后者点点头，可他刚刚伸出筷子，门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殿下，苏州府尹古宏到了！” “唉！算了，让他进来吧！” 轻叹一声，他还是缩回了手臂。 “臣古宏，参见殿下！” 虽说不是在皇宫，但君臣地位也是不能忽视的。 而突然被打断享受美食，朱高炽心中也是有些不忿随即问道：“你不是今天才刚到京城的吗？朝会可是明天才会开始，找孤干什么？” 其实早在出宫之前，老爷子就派人通知了他，古宏有事情和他这个皇孙商量。 所以，虽然是外出游玩，但朱高炽也没有忘记爷爷吩咐的事情，这才选择了天字号雅间。 近些日子，古宏在苏州是大展拳脚，名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大明，其中就包括，苏州商业发达，很多百姓弃农从商，古宏发现这一点之后，则是快速的作出的应对措施。 朱高炽也是看过他递上来的折子，驿站的确快速的推动了商贸发展，但过快的成长速度也带来了极大的弊端，身为普通百姓，谁不想坐拥上万家产，福耀子孙后代，所以纷纷趁着商机涌来，投身商贸，甚至不顾商人身份低贱。 单单以苏州为例，如今十分之三的农人放弃了种田，利用自己手中的粮食为资本，做起了商铺，成为了最基础的手工业商人，在集市之上售卖自家生产的衣服等日用品。 这样一来，田地的利用效率将会大大降低，每年的粮食产量也会跟着衰减一大截，土地空着没有人种，那么一旦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商贸发达之地是肯定会产生饥荒的。 古宏则是提前看清了这一点，利用苏州府种的资金，鼓励弄人们种地，但这仅仅是用来缓解现状的计策，不得长久，此番进京，既是来谢罪的，也是来求援的。 第284章 百姓们的潜力 “殿下，臣来找您，自然是来说事的！” 古宏微微抬头，看到满桌子的菜肴，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赶了这么远的路，自己连一口热饭都还没能吃上呢。 “一起吃，正好菜也上了！” 朱高炽那里看不出他的想法，挥挥手，终于是开了席。 “多谢殿下！” 古宏心头一暖，也是不在拘谨，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你这个人，看着挺木讷的，但是手段和见识着实不凡！苏州府十多个寺庙，竟然全部都被你给一手处置了，还杀了十几个僧人，就算孤也不敢动他们的性命！” 朱高炽微微一笑，看着眼前之人说道。 “孤听说，你把从僧人那里缴获的财产都用来鼓励农人种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这就说来话长了！” 古宏将嘴中的鸡肉给咽下，然后往自己嘴里面狠狠灌了一口酒，这才感觉到舒坦不少。 “在百姓眼中，想要过好日子，手里就必须有钱，而当商人，来钱快，普通人趋之若鹜，臣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如今在苏州府种，孩童们的歌谣都变成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行商高。” “没办法，臣在查处寺庙田产的时候，发现郊区不少田地都荒废了起来，一问才知道，这些农户都变卖了田产，去城里谋生去了！” 一边说着，古宏的眼神深处也涌现出一丝无奈来。 “百姓们想要干什么，臣是无法干预的，所以只好拿出来一部分钱，只要有农人愿意种地，就可以获取到一部分补偿，这样才面前维持住了局势。” 朱高炽点点头，也停下了筷子。 “所以你此番前来，是向孤求法子的？其实这件事情也好办，商和农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任何一家过于壮大，都会带来负面影响，身为苏州府尹，你要懂得平衡。” 古宏沉思了一会，还是说道：“请殿下再说的简单一点。“ “很好理解，所谓商人一家独大，完全是因为他们敛财的速度太快了，究其原因，是因为税务规定的不合理，你仔细想象，若有一商人，每月赚钱三百两，只需缴税十两，那么对于商人来说，是不是无关痛痒。” “若孤规定，不管商人赚了多少，都需要上缴所得十分之一，你再思考一下，是不是就在无形之中，打压了百姓对赚银子的热情。” 朱高炽嘴角钩起一抹弧度，轻声解释。 “臣明白了！” 古宏的神情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 “还有这事，明日上朝的时候可以主动提出来，皇爷爷还是十分信任你的能力的，若是孤去说，肯定又免不了要处理一堆食物。” 叮嘱了一句，朱高炽继续享受美食。 早在他提出改行驿站的时候，就预想到了这个问题，而想要撼动整个大明的税务体制，这还是第一步，而之所以让古宏去提，完全是因为对方有着现实需求，自己去说，在保守的老爷子眼中，恐怕又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税收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商业好不容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若是不收些大钱回来，也对不起驿站人员的辛苦工作。 如今东南沿海，倭寇骚扰，老爷子实施的是海禁的策略，大明船只没有文书，是不能出海的，但是却欢迎外国船只，前来码头贸易，前提是你能穿过海盗和倭寇的封锁。 商税一定会随着商业发展繁荣而不断变换，没有个几十年的时间，自然是无法完善的，眼下的大明，迫切的需要一股金钱动力，来促使其加快发展的步伐。 “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 朱高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心头的思绪，不再去想，沉沉浸在品尝美食的幸福之中。 翌日，早朝，奉天殿中，老爷子坐在龙椅之上，前来觐见的古宏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提起了自己奏折上书的事情。 而还不等他说完，就被老爷子给打断。 自从古宏擅自斩杀僧人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老爷子的心里就有些膈应，看向下面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冰冷。 “臣……” 古宏还想说，却被一旁的朱高炽用眼神给阻拦了下去。 “你说的，朕都明白，苏州农人投身商贸，田地荒芜，到的确算得上是大事一桩，炽儿也提了一嘴，朕也相信你，只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老爷子一边面不改色的说着，一边翻动着书案之上的奏折。 “陛下，江南苏州地区，除去粮食产量极大以外，还盛产丝绸棉布等物品，短短半年时间之内，不少普通人抓住了机会，贩卖布匹，一举成为了富贵人家。” “而且普通百姓更是前往纺织作坊帮工，光是赚取的工钱，就要比整日种田来的要快上许多，而农人们一旦享受到了这种感觉，就和偷腥的猫一般，纷纷放弃了家中的地产。” “在驿站货运的加持之下，纺织贸易的范围进一步扩大，臣若是不拿出一部分钱来留住农人，恐怕今年夏天过去，苏州的田将无人可种！” 听到这些话，老爷子则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朱高炽虽然已经知道了实情，但依旧是被吓了一跳，神色也在快速的变换着。 大明百姓的创造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期，其实仔细想想，现在这种情况也十分正常，江南地区市场广阔，商贸事业也顺之发展。 就像是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就膨胀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规模。 如今，赚钱的产业都被掌控在官府的手中，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些小手工业之类，能达到如此程度，也的确说明了大明所隐藏的潜力。 “苏州府一共有多少农人，多少商人。” 朱高炽开口问道。 “回殿下，数字没有具体统计过，但商人的数量已经明显超过了农人。” 古宏轻声回答。 按照这样的趋势，想必苏州将会成为第一个商业侵吞农业存在的城市。 朱高炽点点头，看清楚了百姓们的潜力。 “爷爷，孙儿认为，这不仅不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好事！” “嗯？为什么这么说？” 老爷子顿时就被这句话给激起了好奇的心思，连忙问道。 第285章 增加商税 “还记得去年，孙儿在苏州办案，对那边的情况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苏州虽是鱼米之乡，但所谓的纺织业也是他们的支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生活无非就是吃穿住，而丝绸布匹则是直接和穿息息相关。” 朱高炽微微一笑，仔细的解释起来。 “百姓们想要生活过得更好，就会去追求金钱来提升，这是人之常情，咱们不能阻止，种田虽然辛苦了些，但一年到头，只能混个温饱。” “可经商做工就不一样了，只需要付出一些汗水，就能够见到真金白银，有了钱，吃穿住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百姓们自然能够明白其中利害。” 说到这里，他则是停了下来，给古宏递了一个眼神。 “陛下，臣身为苏州府尹，对百姓的生活最是了解，殿下分析的十分透透彻，但臣还有一点要补充！” “准了！” 老爷子正听到兴头上，自然是不愿意停下来，大手一挥，脸上的冰冷之色似乎也消失不见。 “江南地区，以苏州为例，商税是税务的主要构成部分，商人们年年获利，缴税之后，依旧是留存了大量的财富，富庶之家是越来越多。” 而造成这种情况，其实源头还是在老爷子，对于百姓，他十分关爱，多年以来，甚至连税负都舍不得加重。 就算国库空虚，也不忍压榨百姓，所以商人才能抓住这个空挡，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若人人都富起来了，谁去种地，手里的银子多了，也要花得出去，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眉头一挑，见古宏提及税务，他也是缓缓开口。 “江南地区商贸的确发达，可商人都贪心自私，只顾着眼前的利益，根本不愿意去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百姓，甚至和官员相互勾结，朕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虽然朕不懂得商人的生意经，但也能理解百姓们追求更好生活的请求，不过，也不能任由商人们继续在江南地区嚣张下去了，朕有预感，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反过来，就回去剥削那些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些看似简单的话语，再一次的震惊了朱高炽的内心。 没想到平日里乐呵呵的老爷子，心里面竟然藏着这么不寻常的念头，或许在后来人的视角之下，所谓的预感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老爷子属于大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在某种程度之上预知了未来。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正如商人对利益无止境的追求，等到某一产业发展壮到了极点之后，就会被一小群人给彻底垄断，到那个时候，百姓们就会成为压榨的首要对象。 朱高炽眼中目光闪动，现在的大明并不适合这般进程，所以要及时组织，金钱在政治层面，无疑也是一把双刃剑，积累的财富能推动时代发展，但也同样能够创造出毁灭一个时代的力量。 而资本的象征永远都是剥削，大明的社会目前而言，还太过于脆弱，几乎很轻易就能被这两个字所摧毁，所以让商业和农业之间恢复原有的平衡，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思索一番，朱高炽再度给古宏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说出增加江南的确税赋的想法。 国家就是一座法制机器，拥有强制执行力，也只有利用律法才能遏制剥削的发生，给百姓们尽可能的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 而至于不可跨越的资本积累，也只能顺其自然。 商农二者都是国家发展的重中之重，任何一样都不可独自丢弃。 而江南地区的纺织产业发展趋势则是无法阻挡的，所以身为一国之主，只能顺应调整其壮大的轨道，而不能逆流而行，阻碍财富的产生。 “苏州府，看似繁华，可如此景象，终归只是属于那些富庶的商人，或者地方世家。” 老爷子继续说道。 “若是天下的土地荒芜，那么粮食从哪里来，难道都要花钱向别国购买吗，大明农业本就是支柱，若不加以重视，岂不是自毁根基？” 他既是对整个朝堂发出的质问，也是对整个天下产生的疑虑。 “在过去的几年，天灾人祸时常发生，可不是每一次，朝廷都能够及时的出来救灾，若百姓家里有存粮，那么面对灾祸的压力就会少很多。” “天下不可能永远都风调雨顺，机会和命运都把握在咱们自己手里，江南共有三大纺织厂，可大明真的需要那么多的布匹吗？ “陛下，臣认为，商贸是顺应百姓的需求而发展的！” 趁着老爷子喝茶的间隙，古宏赶紧插话。 “再说了，纺织厂赚钱了，咱们国库也回充裕起来，咱们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是农人不种地了，若陛下放心不下商人一家独大，臣有法子。” “哼，你说的和咱想的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之上，官商勾结，垄断一行的情况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无论天下发生了什么大事，遭罪的永远是百姓！”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随后声音冰冷的说道。 “国库的钱算什么，咱宁愿国库无一粒米，也要让天下的百姓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而且，咱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实现此等想法的！” “陛下，臣已经成为苏州府尹大半年了，对百姓不可谓之不了解，商人越是富庶，农人就越是穷困，只有平衡了这一点，才能解决苏州现在的困境！” 古宏神色一变，上前了几步。 “世上的事情，终归是有个阴晴圆缺的，说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老爷子见状，片刻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是府尹，也到了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陛下，臣的法子十分简单，那就是增加商税！” 相较于整个大明来说，商税更多像是一个摆设，以农业立国，商人在社会之上所占据的地位就会不断缩减，农人倒是成了纳税的主要对象。 而对于那些不占主流的事务，人几乎会本能的忽视他们，老爷子也是一样，大明开国初期，商业本就十分脆弱，而老爷子对于经济的手段，一向十分柔和。 所以，对商人，一直都秉持着任由发展的态度，二十多年过去，再加上货运驿站的诞生，商人逐渐成为了社会的主流。 那么这就意味着，以农业为主的税务结构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换，相应的税收律法也要随之而改变。 第286章 叛国 “陛下，臣在苏州视察了半年，商贾凭借驿站的东风扶摇直上，而国库收入的却仅仅之上上涨了很小一部分。” 古宏见老爷子脸色变换了一阵，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连忙抓住了机会。 “粗略统计之下，仅是苏州，大大小小的纺织作坊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按照府衙之中的记载，今年上半年，就新开了三百商铺。” “同时，如今经商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于宽松，只需当地府衙批准即可，而商户需要缴纳的税款也是固定的，可作坊规模各不相同，怎么能够按照同样的标准来收缴税银呢？” “如今大量的财富都被商人给牢牢的握在手里，对国库实属不利啊！” 古宏苦口婆心的说着，朝堂之上的臣子也陷入了反思当中，竟然没有一人敢于阻止他。 而朱高炽坐在龙椅旁边，也是不住的点头，大明一年的军费支出就高达数百万两白银，若是能从商人手里薅羊毛，那么财政问题将会彻底在朝堂之上消失。 “陛下，若朝廷能够通过税务律法，从商人手中回收一些钱财，用于建设道路，修建水坝，开垦农田，那么天下势必将会更加美好！” “同时，商税还能提高成为商人的门槛，这样一来，农人们也会收敛心思，安安分分的种田，也就不会整天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了。” “而且，相应的有光商铺，作坊的批准条例也应该作出修改，由专人负责，官员之间互相简单，也能在一定程度之上杜绝官商勾结的情况诞生。” 古宏越说越快。 “陛下您也看到了大明商贸的潜力，短短半年之内，发展到了如此规模，若是增加商税的收缴，必能展示您为百姓着想的德政。” 台下的臣子说了很多，老爷子右手轻轻扶着龙椅，陷入了沉思之中。 收取商税的命题终究还是被搬上了台面，朱元璋心里也清楚，经济发展必定会带来社会的变化，若是四守规矩，一成不变，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迂腐的帝王。 一边想着，他一边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孙儿，恐怕此事，这个臭小子也没有少参与。 良久之后，老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退朝！” 而随着臣子们离去，偌大的奉天殿中就只剩下了爷孙两人。 “炽儿，这恐怕又是你的想法吧！” 老爷子放松身体，靠在龙椅之上，轻轻说道。 朱高炽微微一笑，也没有否认，这一切的确是自己准备出来的。 “爷爷，商人可以剥削百姓，咱们当皇帝的就不能剥削商人吗？说到底商人也是百姓，他们会永远为了银子而奔波，所以在某种程度之上，商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大明缺钱的问题已经深深植根在了国家体系之中，若是不尽快解决，则将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后果。 “唉！” 老爷子把头靠在椅背之上，轻叹一声。 “咱老了，也想不动了，不过咱还是那句话，炽儿，你放心大胆的去做，爷爷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从后来人的角度来看，大明之所以灭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其实和金钱二字脱不了干系，身为军事大国，军费都是从百姓手头上收上来的。 而江南等繁华之地，每年诞生了大量的财富，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税务律法漏洞而根本收不回来钱，种地的百姓们苦苦支撑，最终只能走向末路。 同时，士兵也是由普通人构成，在多重因素的加持之下，一个国家的全部压力都落在了百姓的身上，这样的大明必然是不更够长久的。 奉天殿中，爷孙二人的谈话依旧在继续着。 “炽儿，你总是能够看的很远，有时候咱也会被你的几句话给震惊到，不过，收税事关民生，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挥手屏退了下人。 “朝中也不乏一些臣子，想要加强商税的强度，就连你爹都曾有过这般想法，可最后朝会之上的意见总是没有办法统一，此事也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 “咱也知道收税的好处，自然也十分重视，可是炽儿，你要知道，此事今日在朝堂之上传开，将会受到多少人的反对，江南繁华之地，又有多少官员会上书谏言！” 说到这里，老爷子也是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朝内朝外阻力太大，若是强行推动，则是会引起朝野震动，此时，北方又在打仗，实在是不适合作出这样的事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虽然大明这些年紧巴着，也走了过来，但咱也的确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经济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政治的手臂，国家机器想要发力，就必须燃烧金钱作为动力，这样才能爆发出强制力量。 江南地区安稳发展了多年，已经变成了一块坚硬的铁板，增税的律法就像是一根尖锥，恐怕很难突破。 “爷爷，咱们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江南的商贸已经开始侵吞农人生存的空间了，而且，咱们前一阵子还整治了各地方政府内的贪官污吏，推行税法的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再说了，咱是皇帝，就算天下的商人都咒骂我们，我们也只能受着，毕竟天下所有人安居乐业，才是我们的追求！” 沉默了许久的朱高炽突然发话。 “咱明白，可不是有句话说，天高皇帝远么，咱也是怕地方阳奉阴违，税法得不到实施，颁布了也是没用，就算是圣旨，恐怕也会有人变着法去违背！” 老爷子苦笑一声，在位二十多年，这样的情况虽然习以为常，但又不能放任不管，一来一回之间，只有自己弄得个精疲力尽，整治天下官吏，从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爷爷，这好办，咱们可以增设税官，专用忠心狠辣，也就是赤忠那样的人，然后制定严厉的税务规定，逃税或者漏税之人，可处以极刑！” 朱高炽神色一变，眼中爆发出阵阵精光来。 虽然酷吏严刑自古以来都是昏君的做法，但为了推行税法，眼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措施，想要天下商人乖乖的缴税，就必须让他们的收敛那些奸诈的心思。 同时，往往简单粗暴的法子又最是有效，只要是拒缴税款，就直接捉起来，打一顿就行了。 “不过，这些条例都可以添加到税法之中，让镇抚司负责执行，甚至根据拒缴税款的数目，最高还可以定叛国罪。” “国库里的银子是大明发展的动力，拒绝缴纳税款，就是阻碍大明调用国库，减少边关军费，无疑就相当于是叛国！” “而且，按照税法收取税银，应该成为铁一般的规矩，同时可以像驿站一样，按照税务票据来收税，若有人作假，只需要稍微查上一查，就能够真相大白！” 第287章 家的温馨 听完了孙儿的介绍，老爷子也是轻叹一声，果然人老了，做起事来，就容易犹豫不决，朱高炽说的没错，或许此刻就应该强硬一点。 “行，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你小子，胆子也是真的大，等你上位了，恐怕就没有你不敢干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老爷子就笑了起来。 “不过，所谓的税法是你想出来的，但却不能由你去推行，毕竟朝野上下的压力也不是开玩笑。” “嗯……” 朱高炽一开始是想要反驳的，但回想起来这几天的忙碌，他将喉咙里面话又个塞了回去。 自从他让镇抚司去查处寺庙僧人名下的财产之后，每日桌子之上就会多出来将近三分之一的折子，无一不都是那些信奉佛教的官员递上来的。 折子里面也多是一些佛言佛语，明里暗里说着，朱高炽这般行为伤天害理，会造报应，看的让人十分生气，但又不能把这些人一一叫过来，骂一顿。 刘三吾也是个老江湖，他发觉朱高炽的脸色不好看，在结合奏折，很快就猜出了原因。 自此以后，就每天在朱高炽的耳朵边上，诵读儒家经典，想要让他修身养性，不要去和那些官员计较。 可有气不撒的感觉属实憋屈，就连处理奏折的效率都变低了很多。 如今寺庙风波还没有过去，又呈上来一个商税，若朱高炽将这件事拉在自己身上，恐怕商界，朝野上下的压力会蜂拥而至，将他给直接淹没。 一想到那种自己可能连气都喘不过开的生活，他的心中就不由得阵阵后怕。 “臭小子，在想什么呢？” 老爷子伸出手，在朱高炽的脑门之上狠狠的弹了一下，刺痛感将他换回了现实世界。 “这件事情必须得由咱去办，不是爷爷想要抢你功劳，只是你现在羽翼未丰，若是尽做一些大事，肯定会遭人忌惮，要学会藏拙知道么？”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捂住额头，轻声说道，感受到老爷子对自己的关心，他心中也是暖流涌动。 每当时代进步发展，总会产生一股逆流，而这股逆流的力量将会异常的强大，老爷子是知道的，依旧是毅然决然的前往。 政治，向来都是包裹着鲜血和见不得人的光彩，商税一事更是直接体现了这一点。 对于皇帝来说，天下的稳定和自己手中的权力一定要达到一个精准的平衡，这样国家才能够长治久安。 同时，也并不是像很多人想象的那般，当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除开皇族外，大明还有一层重要的政治阶级，那就是贵族。 贵族们手里掌握了几乎整个社会的资源，商贸发展壮大，除开社会因素之外，在很大程度之上，也有他们在背后推动。 若皇帝收取商税，那么无疑就是触动了贵族的蛋糕，就必然产生冲突，但不可忽视的是，皇权依旧是封建社会中最为强大的。 贵族们虽然对商税心有不满，但也只能暗自接受，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老爷子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准备让朱高炽插手，毕竟自己孙儿还太年轻，对于这些肮脏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的。 此刻的朱高炽，就像是一个刚入红尘的道士，对这个世界充满的信心，准备用一腔热血，驱赶走躲在阴影之中的鬼怪，让所有人都能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容易忽略那些披着人皮，装作一副好心肠的怪物。 老爷子都在龙椅之上坐了二十多年，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火眼精金，所以，推行商税，必须得由自己来带头。 或许和朱高炽的做事风格不一样，老爷子喜欢大开大合，在最关键最脆弱的地方直接发力。 爷孙二人商讨完税法的细节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奉天殿。 老爷子则是直接回了御书房，开始着手政务，翌日，召见了赤忠，将商税有关事宜直接交给了他。 赤忠掌管镇抚司，手段繁多，而且敢做敢为，让他去做推行商税的先锋是再好不过了，同时一大批锦衣卫的探子前往江南地区，搜集农人从商的证据。 而京城之中的官员更是闻风而动，朱高炽倒是赋闲在东宫之中，整日养养花，练练拳，十分安逸。 但他毕竟是要做大事的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待着。 一日傍晚，朱高炽让媳妇孙含玉把老爷子叫到东宫之中吃饭，昏黄的灯火总能够映照出家的温馨。 老爷子一坐下来，就觉得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晚饭吃的是简单的过油拌面，看的出来，爷孙两人都吃的十分开心。 “爷爷，我想要去江南看看！” 见时机差不多了，朱高炽小声说道。 “去江南干什么？” 老爷子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往嘴里面扔了一瓣蒜。 “整日待在东宫之中，人都要发霉了，您不让我看折子，我还能干啥。” “其实孙儿认为，商税之事还没有成型，你让孙儿插手一些事务也是无伤大雅的么，再说了，商税这个东西还是孙儿想出来的！” 朱高炽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老爷子发怒。 “行，咱答应你了，眼下这个关头，你也不适合待在京城之中，整天无所事事，也不好。” 老爷子神色如常，放下了手中的瓷碗，一旁的孙含玉则是赶忙上前，添了一杯热茶。 “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历练历练，正好水师不是在福建训练吗，你可以去看看！” 见老爷子同意，朱高炽也是神色一松。 “所以，爷爷，商税的事情你真打算让赤忠去办咯？” 自己的去处定了，但关于商税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炽儿，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赤忠这个人别的有点没有，就是办事妥当，而且镇抚司的身份，也没人敢惹他，商税的事情，爷爷来处置！” 老爷子吹了吹被子里的差压，看都没看朱高炽一眼，似乎对心里对孙儿的不放心有些不满。 而得到赤忠的消息之后，朱高炽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既然这样，孙儿也就不多问了，这就去收拾行囊，去福建转一转！” 第288章 战场是无情的 见孙儿外出巡游高兴的样子，老爷子转过头，吐了一口茶叶。 “咱告你，这次让你去福建，也不是去玩的，回来之后给咱交一篇文章，内容就和江南地区的商贸有关，还有啊，参观水师可以，但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出海，明白了吗？” “知道了，爷爷！” 朱高炽表面上答应，其实在心底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嘿嘿，爷爷，天高皇帝远，咱在那边干的事情，您可是不一定能够管得着咯！” “哦，对了，把咱两个孙媳妇带上，你这一去江南没有几个月，肯定是回不来的，咱还等着抱重孙呢，这件事情，你也要上点心，等回来，爷爷要看成果的！” 放下茶杯，老爷子像是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继续叮嘱道。 “明天咱就下旨，好了，爷爷也不打扰你了，快收拾收拾东西吧！” 说完之后，老爷子也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景仁宫。 夜晚，寝宫，灯火摇晃。 “玉儿，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虽然没能一个月带你出宫游玩一次，但此番下江南，定能将前些日子的承诺给补上。” 朱高炽躺在柔软的床上，满足的轻声说道，身旁佳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但只需要稍微转头，就能够看到她眼神之中的柔情蜜意。 这或许是孙含玉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仔细想想，她还有些紧张，不过，心中更多还是期待。 翌日，小朝会，朱元璋亲自下旨，让皇孙殿下出京，前往江南地区巡查，带一千锦衣卫和三百随行骑兵。 秦淮河上，一艘豪华的船只从码头开出，远远望去，上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若是物资重组的话，在上面生活几个月，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一众官员，则是纷纷来到码头送行，江面被肃清，大船缓缓移动着，一杆象征着皇储的旗帜飘扬在上空。 而朱高炽则是站在船头，向着岸边的众人道别。 “福建，我来了！” 似乎北方的一切事物都褪去了那种温和和娇嫩的外壳，将属于自然的那股狂野气息给全部发散了出来，夏天更是如此。 用骄阳似火这句话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炽热的温度炙烤着大地，植被本来就不多，一众将士们行走在这样的土地之上，难免有些抱怨。 铁制的盔甲有极能吸收热量，从营地出发，没走多久，他们一个个就汗如雨下，但好在，气候越是炎热，就越是说明他们和北境的距离越来越近。 经过了将近十天的奔行，十万大军终于是赶到了北平，王弼依旧是一马当先，直接绕过了北平城，将周围方圆数里之内的蒙古残余势力给清剿了个干净。 而来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蒙古人的獠牙，无疑是让士气高涨，将士们进入北平城之后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休整完毕之后，王弼凭借着自己多年以来征战的经验，选择果断出兵追剿蒙古人，以北平为据点，只不过收效甚微。 蒙古部族就像是一条泥鳅一般，滑溜的很，虽然全力追赶，却是连个尾巴都碰不到，这让王弼很是生气。 蒙古人也是知道大明铁骑的厉害，所以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向着漠北的方向撤退收缩，与此同时，女真部族也逐渐退回到高丽国境内，想要从东边慢慢靠近，和蒙古来一个左右夹击。 王弼自然是提前识破了两大部族的想法，索性他就将大军分成两股，其中一股按照原计划行进，而另外一股精锐则是埋伏在周围，形成一个钓鱼阵法。 表面上，是蒙古女真围攻大明铁骑，实际上，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圈套，只要两大部族中计，那肯定是死伤惨重。 可战场是无情的，同样也是变幻莫测的，也不知道是泄露了行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大部族并没有进入圈套，而是迅速的撤退，再一次的躲了起来。 两方势力，虽然交手了数次，但都只是小打小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倒是连日奔袭，士兵们十分疲惫，王弼索性也不再追了，回到北平休整，自己兵力数倍于对方，却被这些蛮子给耍的团团转，王弼也是窝了一肚子气。 将军府中，王弼冷着眼看着眼前的地图，脸色也很不好看。 “区区四万蒙古人，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咱们装备精良，怎么就捉不住他们呢？要是这样的战报传回京城，你们让本帅的脸往那里放？” 一众将领此刻均站在大厅之中，被主帅训斥，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朱棣则是站在王弼身后不远处，虽身为藩王，但眼下外地入侵，也是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 王弼之所以没有连他一起训，主要是因为，女真和蒙古合围之势的消息，就是他手底下的探子打听而来的。 这些年驻守北平，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个蒙古人的圆滑之处，即使是装备优良的大明铁骑对付起来，也是十分的棘手。 想到这里，朱棣也是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此次守株待兔般的行动，他原本是不赞成的，蒙古人没有这么简单就会上当，毕竟无论是草原还是漠北，都是部族的地盘。 如此捡漏的埋伏被看破也只是时间问题，眼下唯一能够捉住蒙古人的机会错失，几乎给大厅之中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王弼眯起眼睛，看着这些自己从京城之中带来的年轻将才。 “你们都给本帅说说，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错？” 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让自己话语正常些，若是放在以往，恐怕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打仗，本来就是有胜有负，但咱们不能输得个不明不白，本帅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你们打了败仗，而是因为你们一个个的像个呆子一样站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 “打输了，不分析原因，一辈子憋在心里，你们甘心吗！” 王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殿下看重你们这些年轻人，相信你们的能力，花费了上百哇两白银，把你们送到这里来，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殿下的吗？” “你们每站在这里一秒钟，都要多花费多少白银，这笔帐，好好算算！”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诸位将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拳头，脸色通红，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般。 第289章 断粮 王弼的嘴皮子功夫在所有老将之中是出了名的，朱元璋之所看中他，就是因为军队的士气无论低落到了何种程度，都能够被他一句话给带动起来。 “咱们是大国，岂能让一个小小的部族骑在咱们的头上，还如此戏耍咱们，这一场败仗，本帅定要他们千百倍的偿还，所以，本帅再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甘心吗！” 说着说着，见众人还是一言不发，王弼感觉心中的怒火就快要爆发出来了。 “主帅！” “末将不甘心！” 李景隆上前一步，直挺挺的跪下，动作幅度很大，浑身铠甲都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末将愿意成为前军先锋，前往漠北探路，定要将那蒙古人斩于马下！” “虽然这次打了败仗，究其原因，是末将讲演不足，但是末将相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的，所以还希望主帅能再给一次机会，一雪前耻！” 有了李景隆带头，众位将领纷纷跪下认错，神色凝重，看到这一幕，王弼终于是慢悠悠的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些人不是朽木，还能加以雕刻。 而一旁的朱棣眼中也迸发出一丝赞叹之色，难怪自己儿子会让王弼北征，真不愧是自己的种。 “好，既然你们有如此雄心壮志，那么就随本帅一同出征，打蒙古人一个头破血流，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明铁骑的厉害！” 稍加鼓动，大厅之中的气氛即可就变得热烈了起来。 “王主帅，本王的倒是有个想法！” 而正当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上马出兵之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开。 王弼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他回过头，缓缓转身，看向了靠在柱子上的朱棣。 “不知燕王有何计策？” 王弼微微拱手，虽然自己是北征主帅，但北平毕竟是燕王的地盘，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计策算不上，本王在北境和蒙古人纠缠也有二十多年了，对他们的行军风格也算是十分了解，此刻也是有感而发，没有打扰到王帅讲话吧！” 朱棣一脸和善的说道。 “没有没有，那里的事情！” 王弼则是连连摆手，这些天的相处，也是让他对燕王刮目相看，或许想要将蒙古人赶出漠北，还需要燕王的帮助也说不定。 更何况，大敌当前，更是要以战事为重，若燕王真的有什么好计策，他也应该细细听取。 蒙古人通常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与之对战，自然也不能用一般的战术思维进行揣测。 既然蒙古部族能够偷袭北平，那为什么不大举进攻，将北平拿下呢？ 还有，这次诱敌深入的行动，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失败，这一切，似乎到处都充斥着疑点。 或许蒙古人的行军不可猜测，但有一点是根本性的，那就是粮草，水源，无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是要吃喝的，若是仔细观察王弼身后地图，则会发现，蒙古人无论往那个方向撤退，最终都会经过同一个地方，那就是燕岭丘。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只要能打胜仗，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行。 放在在王弼训话的时候，朱棣就将燕岭丘这个地方研究了一番，冥冥之中，或许这里就是击败蒙古人的突破口。 按照现在大明铁骑的移动速度，这场北方的战斗注定是一场持久战，而持久战恰恰是对蒙古人不利的。 大明南方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可草原之上除了草就没有别的东西，打仗的时间一长，蒙古部族自然会陷入劣势。 而此次，两大部族竟然敢主动拉长战线，背后肯定有着他们的凭仗。 将这些想法结合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随即在朱棣的脑海之中产生。 “燕王不妨直说，如今前线正值僵持，本帅也是愁得发紧，拖的时间长了，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王弼挥挥手，让人端了一杯茶上来。 朱棣微微一笑，轻轻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本王认为，蒙古人擅长骑射，不可一味的进攻追赶，若是再像之前那般蛮干，肯定是要吃亏的，更何况漠北草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咱们也占不到什么优势，与此同时，女真人则在东边虎视眈眈，所以咱们每一步行军都势必小心。”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了大厅之中挂起来的地图前。 “可若是，咱们一旦寻找到了蒙古人的弱点，那么眼前的困境将会立刻土崩瓦解！” 听到这话，王弼也是眼前一亮，的确，自己初到北境，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朱棣，目光之中也是多了一丝期待。 “燕王，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给咱说说吧！” 下面的李景隆则明显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快速的催促着。 朱棣则是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右手按在了燕岭丘的位置。 “诸位请看，东北方向一百三十里，是燕岭丘所在的位置，再往北一百里，就是蒙古人所活动的范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无论蒙古部族从那个方向撤退，都会经过燕岭丘，所以这里肯定有猫腻！” “燕王，您的意思是，这燕岭丘很有可能是蒙古人储藏粮草水源的地方？” 作战经验丰富的王弼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朱棣的意思，他一下就从椅子之上窜了起来，走到地图之上细细的查看着。 “本王的想法是，先派出一小股骑兵和蒙古人佯战，拖住他们的主要战力，然后奇袭燕岭丘，不管那里藏着什么，都给他抢了，就算没有找到任何粮食，也能大大挫败蒙古人的士气。” “同时，若燕岭丘的战斗顺利，咱们还可以在那里埋伏一场，等蒙古部族靠近补给的时候，给他们也来一次偷袭，说不定能一举击溃他们的主力！” 燕王越说，王弼的眼神就越亮。 “若咱们截胡了他们的粮草，那么蒙古人就断粮了，到时候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夺回燕岭丘，那么以咱们的兵力，解决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所以，无论如何，蒙古必败，咱们在回过头来解决女真，定能平定北方！” “好！” 朱棣说完之后，王弼也是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一个燕岭丘就能将大明铁骑被动的现状转化为主动，似乎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此战过后，蒙古部族定然元气大伤。 王弼的儿子王德也是一脸精彩。 第290章 伤疤是咱的荣誉 “真是一个好办法！” “到底是镇守了北平将近十年的藩王，殿下那么聪慧，顾忌也是从燕王那里继承过来的吧！” 王弼看着穿着金铠的朱棣，心里暗自想到。 一开始，他还认为朱棣这个人不好相处，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目前都还是纸上谈兵，但最起码也是有了进攻方向。 “那么，就按照燕王所说的去办，不过燕岭丘位置特殊，本帅需要坐镇中帐，谁愿意前往！” “王帅，还是让本王去吧！” 朱棣上前一步。 “毕竟，这个法子也是本王想出来的，而且论对北境的熟悉程度，本王也超过你们一大截。” “行！” 王弼点点头。 “不过，本王要和你借几个人才一同前去。” 一边说着，朱棣一边将李景隆在内的几人给划到了自己帐下。 “燕岭丘，只需要四千骑兵就可以拿下，那里地形复杂，防守人数虽然不多，但易守难攻，多带些人总是好的。” “好！本帅别的不多，就是手底下人多，既然如此，本帅就将此事交给燕王了！” 王弼沉吟了一会，还是将手中的一半虎符交到了朱棣的手上，毕竟他对燕王还是十分放心的。 感受到掌心中待着丝丝体温的虎符，朱棣的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傲气，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蒙古人溃败的时刻。 巧妙的计策和独特的思路，很快就让朱棣赢得了一众京城将领的尊重，而随着军营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身处大漠的蒙古人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战场永远是千变万化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锁定胜局，将军府中，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心中都暗自憋着一股气。 不过，此刻远在南方的朱高炽也是不清楚北方的战局，虽说是去南方巡查，可他的心里对北平的战事，还是颇为担忧。 虽然有自己的父亲坐镇，但毕竟此战和以往完全不一样，需要同时面对蒙古和女真的进攻，想要打赢这场战斗，难度无疑是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在加上，此次前往北方之人有一半是将门之后，都没什么战场经验，恐怕会错过一些极佳的战机，可人就是这样，只有经历了失败之后，才能够成长。 同时，朱高炽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十足的信心，在北平镇守了这么些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得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听到从北方传来的捷报。 至于李景隆，则完全是让他跟着去见见世面的，身为大军副将，只会纸上谈兵，溜须拍马，却没有实际才能，若是被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而且他长期待在京城之中，身为武人之后，心中难免有些自傲，朱高炽倒是希望北方的战斗能够彻底击碎这些负面因素，让他快速的成长起来。 京城之中，孙儿不在，北方又在打仗，所以老爷子再度回归到了御书房之中，用自己的钢铁手段，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商税。 大明平静的日子就宛如一摊深不见底的池水，表面上看水波不惊，其实水面之下，早就已经是暗流涌动。 又是几天过去，朱高炽终于是抵达了福建最北边的港口。 其实下了苏州之后，队伍就改走水路，利用江河入海的特性，直接从海上出发，前往福建地界，这样能够节省不少的时间。 进入福建境内后，朱高炽一刻不停，径直前往了水师的训练所在地宁德。 或许是因为海禁的缘故，东南沿海多是一些小渔村，放眼望去，除去一些低矮的房屋之外，到处都是未经开垦的土地，换句话说，就是一片荒芜，人烟稀少。 可展望海上，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色，天蓝海接，咸咸的风迎面而来，空气中带着充足的水汽，不远处，还能够看到一些岛屿在水面之上露头。 而之所以选择此地为水师基地，主要是因为宁德就是一个天然港口，同时也是倭寇入侵的首要目标，若是能将此地利用起来，宁德将会成为抵御倭寇的天然屏障。 浩浩荡荡的船队进驻港口，王景宏和福建布政使司范高阁连忙来到码头之上恭迎。 “臣等参见皇孙殿下！” 朱高炽换了一身黑金劲装，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从甲板之上走来，看到王景宏的身形，赶忙迎接了过去。 “王帅，水师现今如何啊？” 仅仅是半年时间，可在海风的吹拂之下，王景宏的两鬓已经现出了点点斑白，脸上也是多出了不少皱纹，虽然精神气明显看着好多了，但眼神敏锐的朱高炽还是看到了被他隐藏在官袍之下的纱布。 “心不辱命，水师一切正常，多谢殿下关心！” 王景宏行了一礼，脸上满是笑容。 “肩膀怎么了？” 朱高炽脸色一沉，随后轻声问摁到。 “殿下，只是一点小伤，前些日子和倭寇战斗时留下了，伤疤是咱的荣誉，不碍事的！” 王景宏满不在乎的哈哈笑着。 “只是海边风大，气候潮湿，伤口好的慢了一点，否则殿下也看不到，不过，殿下放心，就算是手上，也不影响臣战斗，而且那些个倭寇可比臣上的还重，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丢了姓名。” 一说起抗击倭寇，他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再说了，臣身为水师主帅，自然是要身先士卒，给将士们做一个榜样不是，就算战死海上，倒也落了个圆满。” “你啊你！” 朱高炽摇了摇头，不在继续追问，王景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才不舍得让他就这么死在海上。 “水师和倭寇之事还要你多操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孤反应，待到海上倭寇除净，孤亲自在京城里面给你摆酒！” “殿下，你来的不是时候！” 王景宏咧开嘴。 “倭寇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休养生息，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袭击沿岸渔村，前些日，咱才打退了他们的一次进攻，兄弟们日夜在海上巡逻，不敢掉以轻心。” “哦？孤倒是认为来的正是时候！” 朱高炽伸出手，在王景宏的肩膀之上拍了两下。 “能够亲眼目睹水师的战斗，是孤之幸，更何苦水师是孤提出来的，若真的碰上倭寇来袭，倒是可以检验一番你们的战力，王帅，你记住，对付这些人，不要有任何的手下领情，要打得他们不敢再犯！” 第291章 孤要亲自去督战! 这句话似乎说道了王景宏身后那群汉子的心坎里，他们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多日的海边训练，炽热的阳光，把他们的皮肤晒的黝黑，却没有一个人放弃。 朱高炽抬眼望去，每个人的身上都待着或大或小的伤口，正是这些日子奋勇搏杀的证据。 “孤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查验水师的情况，所以你们不必藏私，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看看。” “孤听闻，你们不止一次打退了倭寇的袭击，这是好消息，孤是打心底里面高兴，放心吧，陛下也一定会知道你们的事记的！” 听到这些话，黝黑的汉子们立刻就高盛欢呼了起来，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抱着报效祖国的想法，如今陛下能知道他们的功绩，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了。 “殿下这边请！” 范高阁早就准备好了轿子，迫不及待的说。 “孤不坐那玩意，骑马！” 说罢，朱高炽翻身上马，朝着宁德镇而去。 宁德镇并不大，甚至还有很多建筑物，都是在水师发展起来之后设立的，不过营地房屋都是按照军事设施建造的，所以完全足够水师驻扎。 等到随行的一千多护卫安顿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旅途的疲惫感上涌，顿时就让朱高炽感到一阵困倦，在海上漂泊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还是脚踏实地，才能够让人安心。 轻轻的推开窗子，就能够看到远处的海岸线，夕阳正一点一点的沉到了海面下方，红色的霞光顺着海浪延申开来，歪歪扭扭的，还有点好看。 这是在内陆见不到的风景，潮湿的海风迎面而来，还带着一种干涩的气息，有点让朱高炽不适应。 “殿下，宴会准备好了，范使司已经差人来请了！” 云岚敲门进来，轻声的叮嘱道。 朱高炽打了一个哈欠，应了一声，随后突然转身，埋首在佳人怀中。 “云姐，别动，让我冲个电！” 就这么抱了一会，他终于是回复了几分精神，然后换了一身蟒袍，来到了宴会厅中。 按照君臣地位区分，朱高炽坐在首位，王景宏在右，范高阁在左，一众其他官员将领在下面。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桌子上摆的都是一些从海里捞出来的鱼，独有的鲜香气息，入口既化，让朱高炽十分享受。 虽然在京城，也能吃到肥美的鲫鱼，但河鲜那里能和海鲜相比，肉汁间还待着丝丝的甜味，吃饱喝足之后，朱高炽还特意的让厨房多做了两份，带回去给自己两个老婆尝一尝。 宴席过半，王景宏就拍拍手，随即一群群穿着轻纱的女子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在音乐的指导之下开始翩翩起舞，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可朱高炽却感到如坐针毡，这些跳舞的女子时不时就会和演宴席之上的官员互动一番，若是自己衣衫之上沾染了这些廉价的脂粉味道，回去估计会被两女给瞪死。 想到这里，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眼见一个女子正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朱高炽下意识的想要躲。 而正在此时，一名穿着藤甲的士兵闯了进来，径直走到了王景宏身旁，低头耳语了几句。 随后，王景宏原本充满喜悦的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都出去！” 轻纱女子也不敢违抗命令，快步离开，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王景宏，眼神里尽是疑惑。 “殿下，突发情况，海上巡逻队来报，有倭寇和海盗在近海徘徊，恐怕今天天亮就会上岸了！” 王景宏微微起身，向朱高炽说道。 此刻，他的心中也满是懊恼和愤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殿下来审查的时候来。 前段时间，水师刚和这批倭寇交手，由于受到了偷袭，可以说是损伤惨重，如今南方来的补给过两天才能到，王景宏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危险。 可皇孙殿下是来见识水师能耐的，若自己将实际情况和盘托出，那无疑就是在认怂，身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就算明知前面是条死路，他也要去试一试。 “倭寇和海盗吗？有联合趋势没有？一共有多少人，多少船？” 听到这个消息，朱高炽一开始是有些激动的，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打仗，不是在玩游戏。 “殿下放心，海上巡逻队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相当于是掌控了他们的行踪。” 王景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他们一共有船四十余艘，人数规模恐怕达到了两三千之多！” 这两个数字一摆出来，朱高炽几乎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水师如今才刚刚步入正规，能上场的战斗力恐怕不会超过一千五，在加上前不久，王景宏还率人出海战斗，水师的战力肯定有所损失。 前往海上作战，肯定是不明智的，不如留在岸边防守，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殿下放心，我们福建水师一定能够将这些个倭寇和海盗给赶走的，上回臣就拧了他们的头颅喂鱼，这一次也是一样！” 王景宏似乎捕捉到了朱高炽脸上的一丝担忧，连忙说道。 “先不着急出战，咱们人数不占优，不能贸然打海战，孤带了一千护卫，都是精锐，岸上倒是最安全的。” 朱高炽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殿下，咱们不是水师吗，在岸上杀人像什么话？” 王景宏被他这句话给弄的有些懵。 “王帅，孤问你，水师的义务是什么？” “杀倭寇，保卫东南沿海的安全！” “那么咱们在岸上把倭寇给解决了，是不是同样的执行了这项义务！” 王景宏仔细想了想，还是接受了朱高炽的意见。 “王帅，此番你领兵，孤要亲自去督战！” 朱高炽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轻轻的说道。 “万万不可啊！” 王景宏顿时大惊失色，殿下江南巡查，若是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乱子，他怎么和陛下交代。 “倭寇奸恶，为了掠夺财富不择手段，殿下亲自前往，若是被流矢伤到，臣该如何是好，殿下，您就好好的在宁德镇待着，等臣凯旋的消息就是了……” “不必多说了！” 朱高炽挥挥手，直接打断了他。 “孤的父亲十二岁就上战场杀敌，大敌当前，都是大明的儿郎，都应该提刀上马，奔赴前线作战，再说了，孤的安全，你不需要担心，你当这一千护卫都是吃干饭的！” 说完，他就不在理会王景宏，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292章 该死的倭寇 夜色深入，海风依旧没有停息，房中灯火摇晃。 一想到明日就可以见识真正的战场，朱高炽的心中就有些忐忑，同时也感到一阵牵挂。 转头看向了两位妻子，一股莫名的情绪就涌了上来。 刚回房的时候，他就将自己明日要去前方督战的消息告诉的两女，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只是都红了的眼眶。 捐躯卫国，或许本就男儿应有的担当。 随着第一缕朝阳从海平面升起，书面就泛起阵阵碧绿的波纹，在海风的作用之下，荡漾着光芒，唤醒了一个个位居海岸线上的渔村。 宁德也是如此，蓝天白云，仿佛世外之地，显得无比的宁静，似乎一切也都和往常一样。 海边的天，似乎都要比内陆更加的蓝一些，太阳升起，天上的云朵也消失不见，海潮一波波上来，渔村中也升起了炊烟，属于人间的气息，大抵就是如此了。 朱高炽一夜未眠，但依旧是精神抖擞，他快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深吸一口气，铺面而来的，似乎是昨天的海鲜香味。 不多时，远处的海岛方向，就出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黑点，迎着阳光，快速的向着岸边靠了过来。 安静祥和的渔村似乎被打破的平衡，海面上的污点仿佛是一层阴霾，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当……” 随着镇口的铜钟被重重的敲响，所有人都急匆匆的准备了起来。 而朱高炽早就已经来到了宁德镇的了望塔，他拿出临走前，皇爷爷给他的望远镜，打量着那些不断靠近的船只。 “是倭寇和海盗，他们竟然联手了，事情变得越发的复杂起来了！” 船只的速度逐渐加快，站在岸边也能看的清楚了，在桅杆之上，明显是挂着两面不同的旗帜，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朱高炽的脸色彻底冰冷。 随后，他快速的爬下了望塔，拿出了一枚玉哨，快速吹响，一千护卫也开始了行动。 海岸线上，到处都是沙滩，视野开阔，只要倭寇海盗们想要上岸，就必须经过这片沙滩，所以只要提前占据制高点，在用弓箭射击，那么这些贼人就会变成活生生的靶子。 船还没有彻底靠岸，倭寇们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纷纷从穿上跳了下来，快速的游向沙滩，身上穿简陋的铠甲，一看就是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 朱高炽带领水师和护卫藏在一处山坡的背面，弓箭手已经连夜准备好了五千箭矢，他们看向倭寇的眼神十分冷冽。 “殿下，他们都上岸了，咱是不是该放箭了！” 王景宏则是脸色骤变，显得十分焦急。 “再等一会，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朱高炽摇摇头，随后转身对着身后问道。 “涂了特质火药的箭矢准备好了吗？” “启禀殿下，都准备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的目光逐渐落在了倭寇和海盗的船只上。 若是想要将这群贼人给彻底歼灭，就要封锁他们的后路，船只都是木头做的，所以只需要在箭矢头部加装一些火药和煤油，就能立刻点燃船只，封锁他们逃生的通路。 “准备！” 想到这里，朱高炽缓缓抬起手，给弓箭手们打出信号。 此刻沙滩之上，战船终于是靠岸了，无数海贼和海盗则像是发了疯一般，向前冲杀。 看到这一幕，王景宏心中变得越发的急躁起来，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诱敌深入的法子不怎么靠谱，水师装备优良，在海上拥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可在陆地上，这种优势就荡然无存，更何况倭寇们本身就在人数之上占据了优势，若是真的打起来，他就更没有把握了。 水师如今拿得出手的战斗力，也不过一千左右，而真正的精锐势力，在上一次战斗中就损失了将近过半，所以，在他看来，把海贼引上岸，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决策。 而且，最令他担心的，就是殿下还在自己身旁，战斗一旦打起来，是不会顾及你是什么人的，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刀剑无眼，该杀还是会死。 倭寇则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一旦冲杀起来，王景宏是真的害怕自己无法照顾皇孙殿下，最终成为了大明的罪人。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罪人，王景宏就狠狠的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说什么，也不能让皇孙殿下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副将也是心领神会，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一旦发现什么不对，他会立刻上前，保护朱高炽后撤。 海滩之上，倭寇和海贼就像是蝗虫一般，乌央乌央的冲了上来，朱高炽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对于这些在海上漂泊的倭寇，他实在是提不起半天同情。 身为岛国，却整天做着白日梦，受到中原恩泽，却又反过头来咬人。 甚至他们文化语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从大明学过去的，眼下非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还企图入侵大明沿海。 此般恶人唯有诛杀，才能出气。 相比于倭寇，高丽人就要好很多，至少他们懂得认怂，学会了变通，不会一条路走到底。 虽然高丽人也有野心，但他们的格局限制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像倭寇，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却依然敢于上来挑战，这不是勇气，而是自不量力。 “该死的倭寇！” 朱高炽轻叹一句，随后死死的盯着沙滩。 “兄弟们冲奥！” 倭寇们及人一组，由小队长带头，向着不远处的宁德镇发起了冲锋，他们的眼中闪动着兴奋和渴望的光芒。 这些人清一色的都是武士打扮，腰间杵着一根长长的武士刀，手里则是拿着一杆长枪，或许是身材矮小的缘故，让他们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或许是因为镇子的轮廓在他们眼中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倭寇们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大明的城镇就代表香喷喷的白米和鱼肉，那种能填饱肚子的感觉值得他们花费一生去追求。 只要能够随便闯入一户人家，酒水，稻米，衣服，甚至女人都可以在瞬间拥有，只要能入城，就能够走上人生巅峰。 这些刺激的因素，让倭寇和海盗们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前进了几步，就迎来阵阵箭雨，热烈的鲜血顺着肢体流下，冰冷的感觉将这群海贼给完全包围，混乱骤然而至！ 第293章 你没有骗我! “再等一会，只要在等一会！” 山坡上，藏在背斜的朱高炽握紧了拳头，紧咬牙冠，宁德镇里面的百姓早在昨天晚上就撤走了，若是让倭寇靠得太近，肯定会暴露的。 可或许是因为进发的过程太过于顺利，倭寇海贼都沉浸在掠夺的喜悦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兄弟们，都给我冲进去！” “就是现在！” 朱高炽眼神一凌，随后高高的举起手臂。 “听我号令！” 顿时，身后就响起阵阵弓弦被拉开的声音，弓箭手们神色凝重的瞄向了海滩，浑身肌肉紧绷。 就快到了，朱高炽在心中默念，随着最后一名海贼进入了弓箭手们火力所覆盖的区域，他狠狠的挥动手臂。 “给我放箭！” “嗖嗖嗖……” 破空之声从山坡之上爆发，漫天箭雨待着龙吟般的呼啸，宛如天上的流星一般，向着倭寇海盗们袭去。 “扑哧！扑哧……” 箭矢穿过肉体，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应声倒地，血液顿时奔涌而出，染红了沙滩，海浪覆盖上去，也没能冲刷掉颜色。 “不好了，兄弟们，有埋伏，快撤……” 发现端倪的小队长一句话还没有喊完，就倒在了箭雨的伺候之中。 “给我烧了他们的船！” 一排穿着红衣的弓箭手，用打火石点燃了他们的手中的箭矢，然后换上了一张更为强力的牛角弓，瞄准了海贼们的船只，旋即松手。 火光呼嚎着，宛如一只恶魔，无情的将船只吞噬。 几轮齐射下来，四十艘战船上火光冲天，有几艘甚至已经被烧穿了，开始沉入海水之中。 一众倭寇和海盗见状，也是眼眶欲裂，索性不在后退，疯狂的向前冲杀。 “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弓箭的攻击范围是有限的，快进镇子，进镇子就安全了！” 一边用手中的刀剑抵御着箭矢，海贼们就像是被开水烫了的蚂蚁一般，一刻不停，朝着宁德镇进发。 “嗖嗖嗖……” 天上的箭矢依旧是没有停下，整个海滩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就连海水都受到了影响，沾染上了一抹血腥。 “一只箭都不要留，给孤狠狠的射！” 朱高炽冷哼一声，看着走投无路的倭寇和海盗，继续下达命令。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冲阵一轮，扫荡一轮，弓箭手换火铳掩护！” 随着倭寇逐渐靠近镇子，他们和弓箭手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这无疑是给了弓箭手很大的发挥空间。 疾驰的箭矢一根根的插入了倭寇和海盗的身体之中，就像是割草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直挺挺倒下。 毕竟这些海贼多半是一些散兵游勇，和经过正式训练的军队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更何况，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只是一味的横冲直撞，自然是讨不到好处。 “冲锋！” 很快，五千只箭就全部射完了，早就准备的好的骑兵浩浩荡荡的冲下山坡，巨大的声势，顿时就将海盗和倭寇给震慑住了。 骑兵以高机动性，很快就打乱了海贼们的阵势，随后步兵出出击，收割战场，而弓箭手则换上了火铳，依然是占据高点，为在下面作战的步骑兵缓解压力。 顷刻间，嘶吼声，冲杀声，随着两方交战，彻底的混杂在了一起。 朱高炽翻身上马，身居高点，眼神冰冷的看着下方的战斗。 虽说弓箭齐射，削减了不少海贼的人数，但正面交起战来，没有护卫骑兵的帮助，水师还是有些吃力的。 “水师建制也快有大半年了，为何对付小股海贼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还是要追加军费了！” 对于水师此战的表现，他是极其不满意的，倭寇在海上游荡，一旦有进攻的意图，那么肯定是采取的试探战术，会尝试偷袭，多次骚扰。 身为福建水师，就需要做好随时应战，而且具备尽量每场都能打胜仗的能力。 让王景宏带兵，的确是带出效果了，但这和朱高炽所构想的无敌水师还是差的有些远，不过这才刚刚起步，是可以理解的。 同时，眼下的战斗，可以明显看的出来，这些士兵对岸上的战斗十分生疏，作为水师成员，提升海上战力，更是要以陆上战力为基础的，倘若陆战的能力不过关，那么海战也好不到那里去。 今天若不是自己在这里，用弓箭手隔绝了倭寇和海盗逃跑的途径，恐怕水师会被这些贼人给折腾死。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禁摇了摇头。 王景宏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失望神色，连忙解释道：“殿下，前些日子，倭寇就曾大肆来犯，军中的精锐受了伤，还在修养，不能怪这些将士们。” “更何况，这些倭寇的战斗力很强，若不是凭借着船坚炮利，臣也很难守得住这宁德镇，若是殿下要责罚，就请责罚臣一人就行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孤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水师还有成长的空间……” 朱高炽挥了挥手，正想要叮嘱几句，下面的战局变换却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名长发倭寇，手持一柄武士刀，以身材矮小为优点，在大明军士之间来回穿梭，长刀寒芒一闪，就有数颗透露落到了地上。 身在高出的弓箭手连忙举起火铳瞄准，可几轮射击下来，根本摸不到这人的衣角。 而在弓箭手填装弹药的间隙，又有几名步兵阵亡在了这名倭寇的刀下。 “看来这群倭寇的确都是精锐，你没有骗我！”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人在步兵之中穿梭，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必须快速将此人给解决掉！” 王景宏神色凌然，跳上马背，一拉缰绳，胯下战马立刻就打了一个响鼻。 “殿下，臣亲自前去，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定能去这人项上首级！” 一边说着，他一边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顺着斜坡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之中，双臂挥动，几颗头颅就应声飞起。 沙滩之上，嘶吼声和兵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交杂在一起，现场是一片混乱。 虽然箭矢带走了不少海贼的性命，但水师依旧是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同时，这些个倭寇都是从倭国境内逃难出来的老兵，身手不凡，如今还被堵上了后路，抵御起来十分麻烦。 第294章 倭寇受死 朱高炽依旧打马站在山坡的顶端，看着下方的战场，眼神变得越发的冰冷，见战局逐渐变得紧张，他不急不徐抽出腰间的长刀，指向了海贼的方向。 “锦衣卫，给孤杀，将此等贼寇全部赶出大明的领土！” 一令之下，藏身在后山的一千锦衣卫顿时就冲了出来，他们身穿特制的重甲，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非凡。 早在朱高炽提出要去福建巡查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个孙儿若是碰到了倭寇，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又是免不了一番激战。 所以，特此调拨了一千重甲卫，他们都是由锦衣卫之中的精英构成，经过特殊训练，能够驾驭身上二十斤的甲胄，每一个都宛如一台战争兵器。 “杀！” 马匹带起地面上的沙土，成为了重甲卫的背景板，仿佛天地都变了颜色，倭寇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了过来。 “兄弟们，皇孙殿下派人来支援咱们了，是时候吹响放工的号角了！” 水师士兵们见状，也是振臂高呼，局势几乎瞬间被扭转。 杀声震天，重甲卫宛如一股钢铁洪流，蛮横的冲进了战场中，瞥见倭寇，就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的砍下，血光迸现，沙滩之上，满是倭寇们的残肢断臂，冰冷的杀意将海贼们彻底的包围了起来，他们的命运已然是走到了最后。 朱高炽站在山头之上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热血沸腾，这一仗打是天昏地暗，日摇星沉，只不过整个战场射击，包括弓箭手的埋伏，都是在韩信的提点之下想出来的。 “孤也要上去，杀几个贼寇！” 渐渐的，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提起马缰，就准备冲下山坡。 “殿下，万万不可啊！” 可下一秒，一个人影就从侧边冲了出来，正是福建布政使司范高阁。 “殿下，你贵为皇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臣负担不起啊！” “哼！孤的父亲十二岁就上了战场，这算什么！” 朱高炽冷哼一声，有了项羽传授给自己的一身功夫，在战场之上自保，还是很轻松的。 “孤知道你的担忧，所以孤会注意分寸，但将士们在下面浴血奋战，孤岂能够作壁上观，若是皇爷爷在此，他也不敢拦！” 绕开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形，他轻夹马腹，冲向了战场。 重甲卫也是察觉到了主子的身影，连忙改变进攻的阵势，纷纷下马作战，所有人都围成一个圈，将朱高炽给牢牢的保护在了里面。 见状，朱高炽也是只能摇摇头，在离开之前，这些人肯定都得了皇爷爷的死命令，那就是保护自己。 “随孤一起冲，将这些贼寇全部斩杀，以慰问那些渔村中饱受磨难的百姓们！” 重甲卫顿时受到了鼓舞，纷纷从背部抽出一张盾牌来，然后护在前方，手中的尝到则是从盾牌之间的缝隙伸出，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刺猬，随后一下子冲进了倭寇阵营。 “杀呀！” 锋利的刀刃劈开了倭寇身上简陋的铁甲，鲜血跟不要命一般的渗出，海盗们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到下。 很快，倭寇们也是发现了这个“刺猬”阵的威胁，聚集了一大批人涌了上去，企图用人海战术来获取优势。 被保护在里面的朱高炽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连忙举起手中的长刀。 “弓箭手，听孤号令，转换阵型，三轮齐射，瞄准重甲阵！” 略微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在战场之上回荡，拿着火铳的弓箭手虽然有些疑惑，但依旧是填装火药，瞄准了重甲身。 而重甲卫也应声而动，开启了盾牌之上的机关，让手中的盾牌开始旋转了起来。 “嘭！” 随着火药被点燃的声音在山坡之上响起，铁制的弹丸就如同雨水一般倾泻下来，他们先是反弹在盾牌之上，然后朝着毫无防备的倭寇飞去。 “嘣，咻，嘣，咻……” 一阵血雾在倭寇身上升起，火铳强大的威力让他们缓缓的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在朱高炽的战术指挥之下，水师很快就占据了上分，倭寇们虽然灵活，但也架不住这般火力覆盖。 此番进攻，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了朱高炽，还带着整个大明最为强大的锦衣卫。 而在另外一边，王景宏一人一马冲在了最前面，他身上穿的不是铁甲，而是一种看起来十分粗糙的藤甲。 这种甲胄是利用沿海地区特产的千年藤制，在层层韧性十足的藤条包裹下，其防御力也是不错的，尤其是针对倭寇手中的武士刀。 倭国的锻铁技术相比大明差远了，所以其制作出来的武士刀锋利程度自然也是不用说。 这种藤甲是王景宏自己发明出来的，用大明军刀测试，也大概需要十刀全力才能够砍穿，这种防御力用来对付倭寇是绰绰有余的。 同时，他手中的武器也十分奇怪，是一把铁锏。 “倭寇受死！” 王景宏一边大喊着，铁锏就敲到了倭寇的胸膛，那薄薄一层铁甲之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倭寇顿时眼球爆凸，当场死亡。 一旁的武士见自己同伴惨死，提起手中刀刃，就砍了上去。 王景宏反手就是一锏，直接将对方手中的武士刀给敲成了一块块碎片，在劲力的作用之下，碎片倒飞出去，直接扎入了这名武士的眼眶。 身处敌群之中，王景宏就是一尊杀神，手起锏落之下，就有一名倭寇被送往天国。 很快，水师就占据了上分，倭寇被分而剿之，力量不断被削弱。 而所谓的藤甲也很快就展现了它的为例，几名倭寇用力挥砍，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半个时辰之后，沙滩之上，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倭寇的血肉，海浪依旧是亲切的舔舐岸上的狼狈，可不管它如何用力洗刷，依旧是带不走那一丝猩红。 王景宏的藤甲之上满是伤痕，身上也在不断的低落鲜血，一身头发更是沾染上了不少白色物体，也不知道是脑浆还是什么，随着汗水一同滚落到了沙地里。 “杀啊，兄弟们，我们还有机会退到岸边！” 倭寇已经无路可退，依旧是在顽强的的作着突围，水师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在重甲卫的包围之下，倭寇和海盗们的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小。 不得不说，这些倭寇的战斗不弱，只可惜碰上了重甲卫。 第295章 最爽快的一场战斗 “快，往岸边退！” 一名武士小队长拼死用自己的身体在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后让自己的同伴们离开。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换做是别人，他可能还会同情一番，但是对于倭寇，只有憎恶。 “哼！想跑，不可能！” 说着，他直接从马鞍之上抽出一把长弓，弯弓搭箭几乎是一气呵成，旋即瞄准了那个小队长。 “嗖！” 羽箭带着破风声精准了击中了小队长的胸口，随着他全身瘫倒在地上，那道口子也是慢慢的愈合。 可倭寇依旧是没有放弃，他们纷纷怒吼一声，拼死冲了上去，见状，重甲卫再度变换阵形，迎了上去。 身穿二十斤的铠甲，在加上盾牌和武器，他们每走一步，都能地面震颤不止，强大的威慑力瞬间就激起了倭寇心中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山坡之上，一众弓箭手慢慢的推出了一个黝黑的大家伙，正是一门门火炮，南方所制造的军用物资终于是抵达宁德了。 朱高炽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山坡之上的动静，他举起手臂示意重甲卫停止进攻。 “倒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测试一下大炮的威力！” 只见他嘴边升起一个危险的笑容。 不过似乎前方的王景宏还没有杀爽，也不妨可以再等一下，等到倭寇全部退到海岸线附近，这样也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对港口的伤害。 “大明儿郎们，一起冲啊，干死这些狗杂碎！” 王景宏举起手中的铁锏，示意水师发起最后的冲锋。 顿时有马的骑兵上马，没马的步兵则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们的眼中都只剩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前方的倭寇。 “冲啊！” 浩浩荡荡的冲锋，顿时就让倭寇们慌乱了起来，仓皇之中，他们只能不断的后退，可身后就是碧波荡漾的大海，又能够退到那里去呢？ “嗖！” 就在这时，步兵们见快要追不上了，纷纷将手中的长枪给投掷了出去，宛如白虹贯日一般，粗壮的枪杆直接洞穿了一名倭寇的躯体，将他们直挺挺的给订在了沙滩之上。 死亡的恐惧几乎快要吞没这些倭寇的理智，头顶上方传来的阵阵呼啸声，宛如死神在敲门，身上的伤口就像是着火了一般，热辣辣的滋味，也让倭寇们的脚步变慢了下来。 水师士兵见自己的方法有效，连忙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榨干肌肉的最后一丝力量，再度冲锋。 “兄弟们！跑啊！” 此时的倭寇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卸掉身上的盔甲，只期盼自己能够跑的更快一点。 仿佛岸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上岸之前脑海中的美梦在瞬间崩塌，此刻只剩下了一股本能求生的信念。 “好了，王帅，别追了！” 见王景宏还要追，朱高炽连忙打马上前，将其拦住。 “殿下，这是何意？” 他已经杀红了眼，突然被拦下，神情十分焦躁。 朱高炽指了指后方的山坡，随后有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面，几艘战船正踏浪而来，后方的火炮也已经填装完毕，随时都可以发射。 王景宏瞥见那黑洞洞的炮管，顿时就冷静了下来，乖乖的回到了朱高炽身侧。 “开炮！” 为了能在远处传递信号，朱高炽特意制作了两面旗子，此刻他正挥舞着绿色的那一面，示意弓箭手可以行动了。 “滋滋滋……” 炮管之上的引线被点燃，宛如死神在作着末日倒数，几个呼吸之后，嘭的一声，炮弹出膛，直冲倭寇而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沙滩之上回荡，倭寇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明的军队还留了这么一手，毫无防备的他们立刻就被炮弹个炸成了碎片。 远处的战船见岸上开炮了，也是调整好了炮口，一轮齐射，加入到了诛杀倭寇的行列当中。 “这是臣到达宁德之后打过最爽快的一场战斗！” 王景宏朗声大笑，看着在炮火中逃窜的倭寇，心中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王帅，有留俘虏吧！” 朱高炽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扭头问道。 “现抓不就可以了！” 王景宏神色一凌，在岸边炮火的逼迫之下，已经有不少的倭寇在往回跑了。 “驾！” 轻夹马腹，胯下战马顿时就像利剑一般冲了出去。 作战活捉俘虏，是最基本的常识，这些在海上流浪的倭寇，多半都是在倭国之内混不下去的丧家之犬，互相之间肯定有通气的时候，若能抓起来询问一番，到也能获知不少情报。 丢盔卸甲的倭寇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炮火停下，在水师士兵的扫荡之下，不一会就捉了一群俘虏。 “真他娘的没种！” 王景宏见倭寇们纷纷投降，不由得怒骂一身，大明军队有规定，俘虏会受到大明律的裁定，身为军人不能随意绞杀。 “若是不投降，咱还能好好招呼一下他们！” “王帅，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展示手段！” 朱高炽迎了上来，轻笑一声，范高阁也跟了上来，他虽是个文官，但这等场面也是见过不少，接下来的审问环节，还需要他作一些文书工作。 不多时，重甲卫就压来一个穿着打扮很像头目的倭寇前来。 “跪下！” 重甲卫对待这这些下水道里的老鼠，自然是不会客气的，直接狠狠的踢在了倭寇头目的膝弯处，强制让他跪在了满是鲜血的沙滩之上。 朱高炽先是回想了一下，日语似乎在近代才逐渐成型的，受到中华文化的影响，此刻的倭国使用的主要语言，应该还是汉语，日语也应该已经产生，只不过是充当拼音的作用。 “王帅，审问一下此人！” “遵命，殿下！” 王景宏转身下马，将马鞭藏在身后，随后恶狠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倭寇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这才缓慢的开口。 “天朝将军，小人是杉田大和！” “什么？” 或许是声音太小，也或许是王景宏故意了，他接着问话的功夫，狠狠一马鞭抽子在了杉田大和的身上。 “区区倭寇，汉话倒是说的不错，本帅问你，从那里学的！” 那倭寇痛哼了一声，双手被捆着，无法挣扎，身体只好跟着颤抖了几下。 “倭国受到天朝影响，大部分人都会写汉子，说汉话！” 第296章 水师的短板 “哼！” 听到这话，朱高炽不禁冷哼了一声，和高丽国一样，又是一只白眼狼，受了这么些年的文化熏陶，行动却依旧是这般的粗鄙。 “说，你们在海上有多大势力，是否有派系划分？” 王景宏顿时眉头一皱，继续问道。 “天朝将军，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本来就是一渔民，但是因为战争，家乡被毁了，所以只能跟着这些人到海上来讨生活，这还是小人第一次来到天朝！” 身上马鞭带来的疼痛让倭寇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的语速十分之快，仿佛每说一句话，胸口起伏一下，都能让疼痛加剧。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王景宏本打算挥出的马鞭，被他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 “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天朝将军，小人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真不知道，你们看，这次进攻的领导者，已经死了！” 倭寇见对方收起马鞭的动作，顿时就急了起来，连忙指着一具尸体说道。 朱高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具尸体的确和其他的倭寇不一样，身上的铠甲都要精致一些。 “将所有的俘虏都带下去，好好审问一番。” 既然一时之间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朱高炽也失去了兴趣，索性摆摆手，让他们将此人给带了下去。 闹腾了一整个上午的海滩终于是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一抹猩红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具具尸体被大海所吞没，这些贼寇还不配死在大明的领土之上。 宁德镇，将军府中，所有参战的将领都集中在了这里。 这一仗，虽然打赢了，但是赢得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还有点狼狈。 朱高炽坐在首位之上，打量着诸位的脸色，脑海之中则是在分析着水师应战吃力的原因。 倭寇实力强大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当然水师士兵战力孱弱也是主要的问题。 深入探究，还是因为水师的将士们，都是从各个卫所抽调过来的，互相不熟悉，配合作战起来有着很大的阻碍。 同时，他们对于船只的驾驶，以及海上战斗的经验还是太少，在面对倭寇的时候，甚至会自乱阵脚。 朱高炽沉吟了一会，随后轻叹了一声。 宁德是东南沿海的关口，是军事重地，若日后的大明想要拓展对外贸易的规模，就必须以此为据点，展现出强大的海防实力，只有如此，大明才能彻底征服一望无际的海洋。 虽然水师只成立了半年左右，但这般表现，依旧是让朱高炽十分失望。 一如之前所想，水师的作战能力不能仅仅局限于海上，抢滩登陆，火力压制，还有行军速度，只有多方面得到完善，才能算得上是一只真正的无敌舰队。 除了能在近海领域作战之外，还应该能开赴远海。 若现在的水师有这般能力，则可以直接打到倭国，那么海上的压力就会瞬间减少许多。 随着皇孙殿下的叹息声，将军府大厅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王景红更是盯着桌子上的沙盘和地图，一言不发，瞳孔深处则明显涌起一阵忐忑。 “一时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失败！” 朱高炽缓缓直起身子，开口说道。 “现在物资和战船都到了，也就不存在装备上的问题了，今天诸位就当作是一个简单的见面会，把你们平日里的情况都和孤说一说，孤给你们分析分析！” 见殿下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众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回殿下，臣认为，水师海战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两军交战，也就那么几套战术，无非就是双船相靠，然后搭梯子，上敌军的战船杀敌！” 王景宏率先发话。 “这样的战术，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用大明儿郎的命换倭寇的命，根本就不值得，不过现在咱有了大船，就可以在船头加装铁器，然后用铁器撞击敌船了！” 听到这两个战术，朱高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蛮干，根本称不上什么战术，工部给他们提供了如此先进的装备，却被他们拿来干这些事情，就好像有人给你拿了一杆火铳，而你却当它作棍子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幸好，自己来了宁德，若是一只待在京城，恐怕就见不到水师的短板了。 “韩信，你觉得水师的战术改如何更改！” 其实，在朱高炽的眼中，无论是沙滩征战，还是将军府中集会，韩信一直都站在他的身侧，帮助他指挥。 “既然有那么恐怖的大炮，给装备到船只之上不就行了，一旦交战，直接远程轰击即可，这么原始的方式早就改淘汰了！” 韩信双手一摊，十分随意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回了一句，朱高炽就转过头，将目光落到了王景宏的脸上。 “水师是时候作出改变了！” 对于在水上战斗的军队，朱元璋其实一直都有在暗中培养，只不过大部分的战斗场景都局限于内陆河流之上。 与大海相比较起来，河流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同时所要面对的战斗情况也是截然不同。 在江河之上作战，步兵和骑兵可以在岸上跟随，弓箭手甚至可以一路掩护。 可在身居海浪高头，船只就是士兵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孤岛，所以许多在河面上的作战经验是完全无法带入到海战当中去的。 “王帅，孤认为，你说说的两种战术，在狭窄的内陆河中，是完全适用的，但是在广阔的海域之上，则显得十分笨拙！” 朱高炽上前一步，将桌面给清空，用两只毛笔示意河岸，用宽阔的地图来类比海洋。 “诸位请看，在河水之中作战，就算江面再怎么宽阔，可依旧是有着河岸的限制，可换做海洋，则是几乎是无边无际的，依此看来，咱们在海上的行动应该更加的灵活才是！” “战船是将士们的根基，若是按照王帅所说，上前硬碰硬，万一船只沉没，那么水中的将士们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朱高炽有拿来一方墨锭当作战船。 “方才诸位也都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了，新式战船已经提前加装了火炮，所以往后，咱们只需要开着船，然后和倭寇拉开距离，用火器轰炸即可！” 说到这里，他转动了一下墨锭，随后上面残留的一丝墨水就在地图之上留下了几个墨点。 第297章 长途跋涉 用火炮进行海战，这倒是王景宏所没有考虑到的地方，他沉思了一会，嘴角逐渐诞生出一抹笑容来。 “大明火器，在工部的研发之下，已经成为了军中利器，威力也扩大了数倍，若是用的好，能瞬间扭转战局！” 朱高炽将地图反转过来，双手撑着桌子，表情凝重的说道。 “此番孤给你们调拨了一大批火药，水师所用的火炮也是最好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快速的壮大起来，保卫大明东南沿海的领土，让百姓们免受折磨！” “所以，从及今天开始，水师修改训练内容，同时，不能光锻炼在海上的本事，陆地之上的作战技巧也不能个忘记，你们明白了吗？” 一只新式的部队，却依旧还在按照着老套的思路进行训练，这才是朱高炽最为不满的地方，大明的火药技术已经完全成熟，可水师士兵依旧在用着原始的弓箭。 有好装备不用，这不是相当于自己在打自己的脸么。 无论火炮能不能命中对方的船只，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光是拿浩大的声势就能够将敌军给吓破胆子，一旦其军心动摇，那么战胜他们就是时间问题。 “臣明白了，多谢殿下教诲！” 王景宏单膝跪地，心中感到十分的愧疚，在他看来，自己似乎辜负了皇孙殿下的期望。 “孤没有训斥你们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以此战为戒，水师是东南沿海的百姓的依靠，要将这一点记在心中，如今战船已经到位，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听到这话，王景宏缓缓起身。 “殿下，臣还有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见其主动开口，朱高炽倒是有些兴奋。 “驻守在宁德的士兵，没有几个会使用火炮的，若不是您手下的护卫，恐怕今日火炮是排不上用场的，更何广，在陆地上开炮和在船上开炮是完全不一样的，极其难以瞄准……” 一席关于实际情况的话语，直接让朱高炽沉默了下来。 他光顾着提升水师的装备，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先进的火炮往往使用起来极其的复杂，光是学习起来，就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下，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何王景宏手里拿着火铳大炮，就是不拿出来用。 “孤明白了，今晚就给京城去信，让他们派人来教水师使用火器，但一定要记住了，练就一定要练到精通，正式作战的时候，才不会出岔子。” “多谢殿下，还有，火药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金贵了，海上本就潮湿，保存过程中稍微出点问题，火铳就会哑火，手底下的将士们也不会摆弄，都对这武器有些抵制。” 王景宏挠了挠脑袋，继续说道。 火药能爆炸，能产生巨大的威力，当然相应的就有着极为致命的缺点。 “而且火由于将士们的摸索，火药的消耗量很大，战斗的时候，根本就不够用……” 听到这些话，朱高炽再度沉思了起来。 受限与冶金技术，大明所提取的火药纯度有限，所以对储存环境的要求也是显得有些苛刻，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变成一抔黄土，毫无作用。 在加上这东西本来就是消耗品，无论是在训练，还是真实交战，储量都会有较大的减少，那么保证供应就成了一个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过，对于这一点，朱高炽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他也不会提炼火药。 但好在，大明地大物博，多修几个火药局，应该就能够跟得上供应，至于储存标准，那就交给工部那群匠人们去研究了。 只要商税推行成功，那么国库当中肯定会凭空多出一大笔银子，水师所面临的困境，只需要多给予一些金钱之上的帮助，就能够彻底解决。 “王帅，你放心，火药存量的事情交给孤去解决，到时候就在你们宁德修一个火药局，一起问题就都解决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条件，孤都尽量满足，希望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大明水师能够扬帆远航，成为海上一头奋进的巨龙，所有侵略者，都将倒在巨龙的爪牙之下！” “孤对你们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驱逐倭寇，保卫沿海，能做到吗？” 站在将军府大厅中的诸位将领神情立刻就百年的严肃了起来。 “臣定能做到！” “好！那孤就在宁德停留一些时日，孤要亲眼见证你们的成长！” 见他们一个个信心十足，朱高炽终于满意的笑了。 回首北望，地绿天蓝，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越是往燕岭丘的方向进发，脚底下的草也是逐渐变得茂密了起来，人马行走在其中，格外的煎熬。 而为了不让驻守的蒙古人察觉，朱棣特意选择绕开了他们的防线，从更北的方向发动袭击，这样一来，他就需要率领军队长途跋涉。 眼下，他所经过的这片草原，简直就是无人之地，除了天上的白云，几乎就看不到什么其他的活物，在加上时值夏日，头顶的太阳也是极为毒辣。 穿着铠甲的士兵们迫不得已，只能将厚重的外甲给卸下来，然后让战马驮着，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体力消耗。 整座草原之上，真的是一点遮挡物都没有，炽热的阳光就这么直挺挺的落到地上，朱棣每走一步，都感觉地上的热气在试图穿过自己的鞋子，进入身体。 “呼呼——” 好不容易吹过来一阵风，可惜带动的也是热空气，燥热迎面而来，反倒是让众人又出了一身汗。 浩荡的队伍，在这般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行军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好在经过朱棣的训练，每一个士兵的意志力都十分的强悍。 其实，在这些士兵看来，周身半人高的草才是最大的威胁，视线之内虽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但蚊虫蛇鼠却总是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发难。 为此，只能每四人一组，手持砍刀，一路走一路将草给砍断，开辟道路，可就算如此，头顶盘旋的蚊虫也依旧如同恼人的恶魔一般，找到一个机会就上去叮咬一口，虽不致命，但瘙痒的感觉放在谁的设身上都不会觉得好受。 在蚊虫的折磨之下，士兵们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若是用锦缎包裹全身，倒是能隔绝烦扰，可天上的太阳就会立马发威，给你逼出一身汗来。 就这样，在噬人草原的阻挠之下，大军依旧是坚持着朝燕岭丘的方向进发。 第298章 在睡梦之中死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朱棣也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兵，只见他们双眼通红，脸上满是蚊虫叮咬所留下来的痕迹，显得十分疲惫，完全是在靠意志力前行。 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极为心疼，但想要拿下燕岭丘就必须付出如此代价。 造在他出发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就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燕岭丘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而且还有隐藏的一万蒙古大军在驻守。 若就这么直接攻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朱棣看了一眼地图之后，就想到了办法。 燕岭丘面向南方的一侧，地形的确十分陡峭，难以发起冲锋，可其面向北方的山坡，地势却极其平缓，若能够绕过蒙古人的防线，去往背面发起进攻，那么攻下燕岭丘就会容易很多。 三天的时间之内，朱棣带领自己手下的六千将士们，奔波了将近四百里的距离，终于是逐渐接近燕岭丘的范围了。 想到这里，他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翻过一个山丘，前方竟然有着一片植被茂密的绿洲！ 朱棣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海市蜃楼这种情况，他们在路上已经不止遇到过一次了。 军中的水源储备已经严重不足，若是能够在绿洲之中补给一番，绝对能给士兵们精神上的鼓励，让士气高涨。 “去前面侦察一番！” 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朱棣扬起马鞭，对一旁的斥候指挥道。 那名斥候也是看到了远处的那一抹深绿色，他紧了紧身上松散的盔甲，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双腿夹了一下，战马似乎也领悟到了他的心意，快速的冲了出去。 对于他们这些个汉人来说，草原的环境真的是难以适应，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朱棣，此刻也是由衷的感到疲惫。 不过，在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碰到任何的部族，这倒是一个极好的信号，预示着蒙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悄悄的绕到了他们身后。 抬起手挥了几下，驱走身边的蚊虫，朱棣下意识的舔了舔嘴。 “王爷，喝口水吧！” 一旁的副将见状，连忙从马背之上解下水囊，递了过去。 朱棣刚打开塞子，准备先解解渴再说，眼角余光就看到先前派出去的那个斥候，宛如疯了一般的冲了回来，他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惊喜。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收拾收拾装备，继续前进，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吩咐下去，他又将塞子给塞了回去，脸上也升起一抹笑容来。 “王爷，前面是真的绿洲啊！” 斥候还没有下马，就激动了喊叫了起来，一众士兵们听到绿洲的消息，眼神深处也涌出希望来。 “休息结束，出发！” 朱棣翻身上马，另一只手则是从怀中掏出了罗盘，确认了一番方向，随后抬头用影子测算了一下距离，这绿洲刚好在燕岭丘的范围之内，相必蒙古人也是从这里取水的，那么自己的偷袭行动也要尽快开始了。 有了前方绿洲的消息，士兵们的行动也开始变得迅速了起来，他们快速穿好盔甲，身上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 打马在前的朱棣也有些激动，虽然镇守的北平这么久，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的深入漠北。 这些日子的急行军狠狠的教训了他一番，但最终结果还是好的，不仅成功的靠近了燕岭丘的地界，还侥幸碰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绿洲，能够好好补给一番。 看着那些植被的影子不断的在眼中放大，他心里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长期在马背之上驰骋，此刻大腿内侧也是酸痛无比，进了绿洲，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整了。 随着头顶可恶的太阳影子消失，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欢呼。 “下马，原地休息！” 凉爽的气息包围了每一个人，蚊虫也是消失不见，士兵们解开了身上的盔甲，坐在柔软的草地之上，肆意的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而朱棣则骑着战马继续向前，越过了绿洲的边缘，看向了燕岭丘的方向。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士兵们的状态俨然已经回复，而夜色也悄然降临。 草原昼夜温差极大，前些日子，一众军士们饱受夜晚低温的折磨，如今身处绿洲之中，倒是没有这个感觉。 亲自侦察完燕岭丘的地势，朱棣也终于是回到了绿洲林中，属于夜晚的凉爽倒是让他的思路变得格外的清晰了起来。 “王爷，咱们一早继续出发吗？” 副将指挥着部下将所有的水囊都装满，见朱棣前来，连忙上前问道。 “王爷，兄弟们都休息好了，也吃好了，如今水源充足，不如夜晚行军，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副将刚说出这句话，就脸色一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夜晚行军，尤其是在这环境复杂的草原之上，乃是军中大忌。 可朱棣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副将的无心之举却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经过本王和一众斥候的查探，现在距离蒙古驻军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里，这里定然也是燕岭丘驻军的取水之所，倘若再次过夜，就会错失战机！” 朱棣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所以，王爷您的意思是？” 副将试探性的问道。 “夜晚，往往正是军营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所以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就按照你说的，来一次偷袭！” “让兄弟们备好骨哨，用来在晚上辨别敌友和方向，同时开始整理武器装备，打好这一张，等回到北平，本王请所有的兄弟们喝酒吃肉！” 朱棣目光一凝，顿时就下定了决心，副将的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神色来。 “还有，记住，等到月亮过了头顶，再发动冲锋，启用所有的探子，潜入敌方军营之中，将守夜的哨卫给全部暗杀掉，要让所有的蒙古人在睡梦之中死去。” 朱棣继续叮嘱道，下完了命令，他则是靠在一旁的树干之上，似乎是想要利用开战前短暂安静的时光来休息一小会。 副将应了一声，就转身下去准备。 绿洲之中，灯火熙熙攘攘，铠甲相互碰撞，士兵们开始紧急集合。 一个时辰之后，几个带着面巾的探子摸着月色回到了驻地。 听到他们的动静，朱棣则是猛的睁开眼睛。 第299章 此战必胜 “王爷！” 他们拉下面巾，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水，这才缓缓开口。 “我们已经查探过了，蒙古人晚上的防守极其的松懈，倘若发起偷袭，拿下他们十分简单。” “而且，我手底下的弟兄们已经藏在了岗哨巡逻的毕竟之路，一旦到了月上高头，他们就会发起进攻，还有……” “慢慢说，不要着急，还有时间！” 朱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月亮才刚刚从东北的方向冒出头，草原晚上的夜空十分明朗，完全可以作为偷袭行动的信号。 “还有，属下大着胆子，进入到了蒙古人驻地内部查探了一番，蒙古人的守军有着一万多，远远超过了咱们的预计，王爷您要多加小心。” “同时，燕岭丘上有着许多天然的洞穴，蒙古人的金银财宝，粮食都藏着这些个山洞里面，除此之外，属下还得到了一个消息，蒙古人的头目似乎在此坐镇，若是能将此地拿下，说不定能够终结这次战争！” 听到这里，朱棣也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原本只是想要断掉对方的粮草，却不曾想误打误撞，碰上了蒙古人头目。 “王爷，那悬挂在燕岭丘上方的旗帜，似乎有些奇怪，黄中带着一点金，属下认为这应该就是那头目在此的证据！” 朱棣深吸一口气，若方才的消息是捕风捉影，那么斥候口中的那面旗帜，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虽然六千对一万，在人数之上有着差距，可骑兵的冲阵手段，在加上火器之利，完全足以弥补，若这一仗打得好，甚至还能蒙古人头目给拿下。 打了胜长，说不定还能回京城接受封赏，顺带着还能看看自己儿子。 想到这里，朱棣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甚至巴不得头上的月亮立刻就升到头顶。 为大明打胜仗，是所有军人一生的梦想，虽然朱棣已经有过好几次这般经历了，但奈何心中的情绪依旧是翻涌个不停。 “众将士听令，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回过神来，朱棣连忙制止住已经开始躁动的士兵们。 “王爷，这是我们所探寻来的地图！” 说着，斥候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份简陋的地图来。 “好，既然咱们战局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么不妨在做好万全的准备！” 朱棣点点头，将所有的将领都召集了过来，将地图传阅了一番。 “夜晚行军，照明不便，为了避免被敌军发现，所以我们用骨哨来连络！” “这是各大岗哨的位置，到时候，潜藏在敌军账中的斥候会打开岗哨，咱们就顺着这些口子冲进去，不要给蒙古人留任何机会，最好让他们在美梦中死去，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布置完毕，成败就看诸位的了！” “这群可恶的蒙古人，也是时候让他们好好领悟一下，什么叫做兵法！” “是！” 众将领面色严肃，但眼神之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好好休息，月上高头，就动手！” 朱棣的脸上也是涌现出一抹阴险的微笑来。 …… 月光倾洒而下，草原显得是如此的安详。 燕岭丘之上的蒙古人欣赏着夜晚的美景，却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逐渐靠近。 草原的夜，除去天上的星光，就是成片成片的黑暗，但未知的黑暗却让住在这上面的部族民感到十分心安。 冷风在草上轻轻的抚摸而过，宛如母亲在耳边低语，莎莎的声音在配上篝火燃烧的声音，让蒙古守卫们逐渐的放松了警惕。 蒙古人是游牧民族，还保持畜牧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广阔的草原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呜——” 远方时不时传来两声狼嚎，似乎是在提醒，也好像是在警示。 弯刀一般的月亮终于是慢悠悠的爬上了天空，狼嚎声在草原之上回荡。 对于这些在草原长大的生物，竟然让蒙古人们觉得有几分亲切，夜色逐渐深入，远处似乎还传来了阵阵若有若无的动静。 若仔细看去，则是会发现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草地之上缓缓的蠕动着，他们用嘴叼着尖刀，正在缓缓的靠近蒙古人的驻地。 哨位虽然坚守岗位，但脸上明显的疲惫感却严重的出卖了他，摇晃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终于是到达了既定位置。 “动手！” 藏身在阴暗角落的斥候，猛的一个瞬身，冲到了哨位的身后，拔出了胸口的匕首，就狠辣在哨卫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声音伴随着鲜血一同失去。 “呜——”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骨哨声传出，趴在草地之上等待时机的士兵们猛然起身，夜晚的黑暗成了他们最好的面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他们握住了手中的尖刀，开始加快速度靠近。 越往前，草地就越是茂密，还伴随着萤火虫在身旁飞舞，燕岭丘的景色也是极美，只可惜用不了多久，这里机会变成一片炼狱。 几名士兵也是注意到了萤火虫所带来的温馨，可留恋的神情只在眼眶之中停留了几秒就快速的消散，在他们看来，大明的美好河山才是最美的。 “停！” 冲在最前的将领突然叫停了队伍，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营地之上。 黑夜之中，只有少数几个帐篷还亮着灯，一杆金黄的旗帜在星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扎眼。 一众士兵也发现了了这面旗的特殊之处，纷纷好奇的看了过去。 “等待骨哨命令，发起冲锋！” 随着命令下达，几乎所有人都在原地待命。 “这次赚大了！” 不远处，朱棣也是蹲在草丛之中，看着那面在夜风之中飘扬的旗帜，整个营地已经被他手下的军队给完全包围，这让他的嘴角也是升起了一丝危险的弧度。 “此战必胜！” 心里怒吼了一句之后，朱棣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等待着潜伏斥候的信号。 “呜——” 骨哨声再次传来，短暂的声音瞬间就点燃了所有士兵心中的激情，铠甲摩擦的声音在草地之中响起。 “噌——” 朱棣猛的一下拔出长刀，指向了营地的方向。 “兄弟们，跟着本王，一起冲啊！” 数千名士兵一下子就从黑暗之中现身，宛如潮水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就着月光，冲向了毫无防备的蒙古人驻地。 星月光辉交杂在一起，草原之上掀起了一阵猛烈的劲风，千人充分立刻就让大地震颤了起来，可所有的岗哨都被处理掉了，没有任何一名蒙古人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包围之中。 第300章 巨大的破绽 黑夜之中的冲杀，宛如死神点名，营帐之中剧烈的晃动，终于是让一些人从睡梦之中醒来，可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尖刀就已经穿透了胸透。 仿佛天塌地陷，一刻钟前还无比安详的草原，瞬间就化身为修罗地狱，乾坤倒转，大明军士化作一道道黑影，无情的冲入了营帐之中。 鲜血迸现，雪亮的长刀在地面的震颤之中划拨帐幕，大部分蒙古人甚至都没有醒来，就在血泊之中没了呼吸。 “一个都不能放过，此战胜利，回北平，论功行赏！” 朱棣骑上战马，在一众士兵之中高声呼喊。 “冲啊！” 而回应他的，只有军士们充分的声音，和一声声怒吼。 巨大的动静，终于是唤醒了一名未受波及的士兵，他猛然从床上惊醒来，拿起兵器冲了出去，可外面是一片火海，仿佛有无数的大明士兵在营地之内冲杀，一股莫大的恐惧从心底诞生，双腿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很快，警钟被敲响，蒙古军队开始从睡梦之中醒来，赤裸着身子，举起身旁的武器开始抵抗。 “呜呜——” 低声号角吹响。 “敌袭！快起来啊！兄弟……” 一名蒙古士兵使劲的在军营之中呼喊着，只可惜他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刀光给击中，倒在了火焰之中。 “必胜！” 蒙古人被夜晚的偷袭给打得毫无抵抗之力，朱棣更是将一身的本事给全部的发挥了出来。 他骑着马在敌军丛中快速穿过，长刀挥舞，每一下都能带走一位蒙古人的性命。 高强度的冲杀，手中的军刀甚至都已经卷刃了，但他依旧是没有停手的意思，轻夹马腹，朝着那面旗帜的方向冲了过去。 周围的一众士兵也是心领神会，紧随其后，为朱棣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来。 另一边，朱棣的副将也没有闲着，他弯弓搭箭，一枚枚火箭就落在蒙古人的营房之上，无情的火焰宛如疯狂的恶魔一般吞噬掉来不逃脱的敌军。 箭射完了，他的眼神依旧狂热，眼下，火铳队也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他翻身上马，指挥着火铳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杀啊” 远远看去，燕岭丘上火光冲天，营地里面，则到处都是冲杀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蒙古人的防守就全面崩溃，草原商贩则是飘荡着痛苦的呼号之声。 步兵完成第一轮冲锋之后，骑兵悠悠来迟，防线的全面失守，让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几轮冲阵下来，敌军的生命被无情的收割。 燃烧的营地之中，蒙古人终于是丧失了抵抗的心思，丢下手头的武器，仓皇逃跑。 “给我追！” 可大明军士那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胯下战马微微发力，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快保护可汗！” 慌乱之中，蒙古人像是疯了一般，朝着旗帜的方向凝聚了过去，似乎活出性命，也要护住那顶营帐。 “看来，那就是蒙古人的首领了！” 朱棣一拉缰绳，锐利的眼神穿透火光，落在了敌军聚集的位置。 “众将士，随本王一同冲锋，拿下敌军首领！” 高昂的呼声，立刻就引起了不少士兵的注意，他们已经杀红了眼睛，当下就奋不顾身的跟在了朱棣的身后，冲了出去。 “踏踏踏踏……” 战马的冲锋声和耳边风的呼啸声夹杂在一起，直接点燃了朱棣的神经，他扔掉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刀，从马背之上抽出长枪，朝着那唯一完好无损的营帐而去。 守护在此的蒙古人似乎知道帐中之人的重要性，纷纷用自己的胸膛抵抗着大明士兵的进攻，不一会，营帐周围就垒起了一道尸体组成的围墙。 “听本王号令，一定要活捉此人，不要伤到他！” 朱棣举起手中的长枪，奋力的怒吼着，士兵也用呼声回应。 而见尸墙太厚，无法突破，他也是有些心急，马儿根本跳不了那么高，若是爬过却，则会错失活捉了机会。 就在这时，营帐之中所谓可汗的人物，也意识到了危险，急急忙忙换了一身盔甲，就准备趁着现场的混乱和夜色出逃。 但朱棣敏锐的目光依旧察觉到了可汗有些肥胖的身躯。 “拿弓来！” 向旁伸收，一名士兵立刻就取下了背上的弓箭。 这种距离，若是用火铳射击，肯定是一击毙命，这个可汗留着有用，不能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里，朱棣从箭壶之中取出一枚箭矢，将锐利的箭尖在盔甲之上摩擦了几下，让其不那么锋利，在加上盔甲的保护，这一箭就算是中了，也最多伤其皮肉。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旋既朱棣瞄准了可汗的胸口，右手猛人松开。 “嗖！” 箭矢带着破风之声，穿过混乱的战场，狠狠的命中了可汗，巨大的冲击力立刻让其身形不稳，胯下的战马也被火铳给击中，发出一声哀鸣。 “轰！” 一声闷响传来，可汗和战马一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战马的甚至压住了他的双腿，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可汗！” 还在拼死抵抗的蒙古士兵见状，也是脸色骤变，原本密不透风的防线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朱棣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提起手中的长枪，就用力的投掷了出去，长枪龙吟，瞬间就将尸墙给撕开了一个口子，大明军队一拥而上，开始围剿剩下的蒙古人。 见防线已破，朱棣抽出一把全心的长刀，也跟着冲了上去。 被马尸体给困住的可汗经过一番挣扎也是爬了出来，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刀，抬手一挡，依旧是打算逃跑。 “那里走！” 朱棣起身，在马背之上一踏，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双手握刀，瞄准可汗狠狠的劈了下去。 仓皇之下，可汗只能提刀防御，只听见当啷一声脆响，弯刀应声而断，朱棣的大明军刀劈在了他的盔甲之上，带起阵阵火光。 铠甲无法化解大部分的冲击力，一轮交战下来，可汗只觉得肌肉发麻，断裂的弯刀也是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无奈之下，他只能轻咬舌尖，打起精神，握拳相迎。 朱棣见状，也是冷笑一声，将长刀插在了地上。 “对付你，还用不上这个！” 紧了紧手上的护臂，朱棣抬起拳头，就狠狠的朝着可汗的面部砸了过去。 第301章 虎父无犬子 这个可汗完全就是个花架子，虽然堪堪躲开了第一击，但朱棣很快变招，横肘就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之上，顿时就让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好！” 主将和首领之间的对决，迅速的点燃了大明士兵们的血液，他们不由得发出一声声怒吼。 而随着燕岭丘最后一顶营帐的沦陷，整个蒙古人的驻地宣告崩溃，刀光火光血光交织在一起，在加上四处逃窜的战马，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营帐燃烧所绽放光芒照亮了草原的半边天空，历经了半晚上的厮杀，黎明的破晓在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淡淡的光雾。 这场战斗，从大明军队发起冲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蒙古人所敬重的可汗，此时就倒在朱棣的脚下，同样也还有些不服输的蒙古士兵，在小范围的进行着厮杀，为自己争取着活路。 “你是谁？” 朱棣提起沾满鲜血的长刀，在可汗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留下两道血痕。 躺在地上的可汗没有回答，看着那些蒙古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的眼神深处爆发出浓烈无比的恨意来。 “不会说汉话是吧！” 朱棣轻哼一声，取下的腰间的绳子，先将他给捆了起来。 在北平带了这么些年，手底下也不乏一些会说蒙古话的小子，到时候让他们询问也是一样。 将可汗捆在马背之上，朱棣再次翻身上马，冲向了营地之中。 “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本王给活捉，想要活命的就给本王乖乖认输投降。” 虽然大部分蒙古士兵都听不懂他话语之中的意义，但是看到马背之上那个挣扎的身影之后，他们心中的战意很快就消退了。 自己的主子都被俘虏了，继续战斗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啷！” 兵器坠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终于是有第一个人选择面对现实，而他的动作也是击溃了一众蒙古士兵的心理防线，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选择的投降。 马背之上的可汗看到这一幕，挣扎的动作变得越发的激烈了起来，朱棣在捆他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否则，保不齐他现在就会咬舌自尽。 “我们胜利了！” 随着最后一名敌军放弃抵抗，这场夜袭也终于是宣告胜利。 天边的太阳也是被他们的欢呼给吸引过来，露出了额头，阳光普照大地，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了留在战场之上的硝烟。 此刻，原本属于蒙古人的营地之中，大明士兵正在打扫战场，那些个藏在洞穴-里面的物资很快就被搜查了出来。 看着慢慢一个山洞的粮食，朱棣也是忍不住兴奋的欢呼了起来，这一仗，或许是他有史以来赢得最漂亮的一次。 “即可派出斥候，通知北平，燕岭丘已经拿下！” “是！” 副将也是兴奋的应了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直到此刻，喧闹了半个晚上的草原再度恢复了宁静。 天边曙光渐亮，泛起硝烟的营地之中，大明军士们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征战了大半个晚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极为疲惫。 碎裂的铠甲被鲜血给沁染，猩红的液体低落在漆黑的地上，原本美丽无比的燕岭丘此刻也不复往日辉煌。 朱棣发动手底下的士兵打扫战场，自己则是翻身下马，靠在一个土包之上，排查整理着身上的伤口。 人在剧烈的冲杀争斗，是很容易受伤的，但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之下，往往很难以察觉。 解开盔甲之后，内衬已经被血液给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十分的可怕，朱棣嘴角裂了裂，似乎是扯倒了伤口。 他索性将身上的衣服解开，露出了无数伤疤的痕迹，随后从马鞍包中取出了用来止血的锦缎，撒上药粉，将伤口给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的额头也是涌现出一层冷汗来。 “王爷，咱们这次是立了大功啊，兄弟们都很兴奋，您抓住的那个活口，好像是蒙古人的可汗，也就是这群军队的皇帝，若是将这个消息传回前线战场，敌军肯定不战而败啊！” 副将显得十分高兴，指着那被绑在主子之上的蒙古可汗说道。 “活捉可汗，可是天大的功劳，若是陛下知道，肯定会重重赏赐咱们的，倒是整个燕家军都能跟着沾光！” 副将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凯旋回归京城时候的场景了。 “你小子，这场仗还没有打完，就算是赏赐，也是要凭借军功兑换了，快去搜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毕竟咱们现在是敌军后方，若对方反应过来，全军压制过来，本王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朱棣轻笑一声，打了这么好一场仗，说不高兴是假的。 同时，这偷袭的法子也有副将的功劳，若不是他在绿洲之中提醒了一番，自己也不可能想到如此周全的法子。 蒙古人阵地沦陷之后，率领骑兵冲锋，活捉可汗，这般事迹若是传回京城，肯定也能给自己儿子长长脸，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到时候，北境安稳下来，回京做个安安稳稳的太上皇，好不舒服。 想到这里，朱棣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扩大。 自己的儿子在京城之中努力，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是不能落后，倘若能在自己战不动之前立下足够多的功劳，说不定朱高炽也能早一天上位。 虽然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个孙儿是十分支持，但光有支持肯定是不够的。 “也不知道那个小子今天混到那种地步了？” 朱棣轻叹一声，身上伤口的疼痛再度将他的思路给打断了。 撇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挣扎的可汗，他缓缓起身。 这蒙古人的头子算是落到自己手上了，不过如何将其安全的带会北平，倒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若是原路返回，先不说这个养尊处优的可汗受不受得了，自己征战一夜的士兵是肯定坚持不下去的。 可如今和北平的距离足足有着一百多里，若是能够联系的上王将军就好了，自己带着六千人在这燕岭丘之上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和十万大军来个两面夹击，最后再把这个可汗给抬出来，让蒙古人彻底落败。 第302章 权宜之计 当然，这样做也有着一定的风险，自己派出去传递消息的探子若被蒙古人给劫持了，计谋被识破，恐怕他们会首先调转枪头，来将燕岭丘给夺回来。 思路受阻，朱棣的眉头也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副将忙完了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是累的不行，一屁股就坐在了朱棣的身旁。 “燕岭丘如今已经完全被大军所占领，严加防守之下，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蒙古人是绝对不知道，他们的粮仓已经被大明所掌控了！” 说着说着，副将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王爷，你身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末将把军医叫过来？” “不用！” 朱棣摇了摇头，身上虽然有很多细小伤口，但并无大碍，只是眼下好不容逮住的可汗成了烫手山芋，让他有些心烦而已。 “李林，你跟着本王也有十来年了吧！” “是，跟着王爷一起征战，还是第一次拿下如此之大的功劳。 李林双眼之中闪动着光芒。 朱棣的眼神在自己的副将和可汗的身上来回停留，心中忽升出一计。 若是换上铠甲，李林和蒙古人可汗的身形差不了多少，既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不如让两人换一身装扮，装作蒙古轻骑的样子，穿越防线，回到北平。 想到这里，朱棣的眼中也是升起一抹炽热。 “李林，本王平日待你如何？” “王爷对待属下自然是不用说的。” 此刻，李林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 “王爷，您要属下干什么，不妨直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会梗着脖子去的！” “本王其实也只有一个想法，你听听……” 朱棣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计策给说了出来，李林脸色现实变白，然后变青，最后才回复了血色。 装扮成蒙古人的样子，穿越前线，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而且还要带着蒙古人可汗，一旦失败，那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本王知道这个想法十分危险，但当务之急，是将可汗送尽快的送往北平，以免再生时段，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会说蒙古话吧！” 本来李林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拒绝，可朱棣的最后一句话则是直接封锁了他后退的道路。 李林的本家就是从北方迁徙下来的蒙古族，自然会说蒙古语，所以不管怎么看，他是最适合穿越前线的。 “王爷我……” “李林，本王既然将这个任务交给你，那么就说明，本王是相信你的，只要将可汗安全的送到了北平城，到时候论功行赏，定能封个爵位，这可是光宗耀祖之举！” 在朱棣的劝说之下，李林终究是动摇了，转头下去准备。 京城，皇宫。 夏日的阳光好不吝啬的倾洒在大地之上，带起阵阵炎热之风，百姓们都躲在家里，吃着西瓜，享受着片刻的荫凉。 后花园之中，参天大树遮挡着热量，石桌之上则是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花儿们则是争相开放，享受着来自太阳的恩泽，皇宫之中的下人们抹着额头的汗水，依旧是在不停的忙碌着。 此刻，奉天殿里，朝会依旧在进行着，为了降温避暑，太监宫女们抱着冰块放在特质的容器之中，将其发散出的丝丝凉意给排解到殿中的空气里面。 朱元璋依旧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台下的臣子们耷拉着脑袋，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而赤忠则是站在殿前的位置，他的神情慷慨，手上还拿着一份折子，可一众文臣却时不时的扫他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唾弃。 诡异的气氛加持之下，竟然没有一人敢于继续发言，若是从后方来观察，则可以发现，凉爽的殿堂之中，朝臣们的后背满是冷汗。 今日的小朝会本来是开的好好的，但赤忠却突然跳出来，说是要加征什么商税，自然就引起了无数文臣的反对，在他们看来，和平年代增税，就是庸政。 同时，老爷子也是一反常态的支持加收商税，这无疑是激起了文臣心中那根极其敏感的神经，他们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讨论增税的害处，什么让利于民，什么民为贵，君为轻的话，说了一大堆，但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还有一派的官员，则是纷纷附和，这些人家里，或者宗族之中，都有着行商之人，加收商税，无疑是会减少他们所得之利益，反对也是很正常。 而支持朱高炽那一派的官员自然知道皇孙殿下这么做的用意，于是就开始支持老爷子，三派人怀着不同目的，在大殿之上争吵，最后也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一幕。 坐在上面的老爷子，此刻感到十分心烦，仅是一个商税而已，就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对力量，日后自己孙儿上位，这些官员还不翻了天。 本来今日，他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提前将那些反对意愿强烈的官员给罢免了，但依旧是造成了现在这般状况。 自己可是皇帝，却在朝堂之上受到一众臣子的约束，这像什么话。 而台下的官员们也意识到老爷子生气了，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看来今日这商税是加定了。 “陛下，商税于国于民都有着莫大的好处，近些年来，国库屡次亏空，甚至还有透支，自从开国以来，民修养生其，税赋能减就减。” “可如今，四海升平，驿站遍布整个大明，百姓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国库的开支也是与日俱增，更可况，商税是针对商人制定的，不会给农人增加负担，乃是权宜之计！” “臣之所以上书言实，自然是经过了完全的考虑，还请陛下三思！” 赤忠四处打量了一眼，终于是打破了殿中诡异的平静。 老爷子闻言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稍微缓和。 “咱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税务，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收取商税一部分是为了福建水师发展，另一方面，北方在打仗，也需要银子支持，国库的花销年年都在增长，这些钱，咱不想办法去弄，难道你们出吗？” 第303章 你说冤不冤! 冷哼一声，老爷子盯着那些个反对的官员问道。 “相信诸位爱卿已经听说了，苏州商贸发展迅速，已经严重压制了农人的生存，不少百姓纷纷投身降籍，成了商贾，田地荒芜，没人去种。” “咱也是基于现状考虑，若是增收商税，则是能够让原本的农人回归田地，保证大明的粮食供应，再这么继续放任下去，粮食产量下降，你们负的起这个责吗？” “陛下！” 一名夫子模样的人上前一步。 “臣认为，此事还是放一放，毕竟大明商贸才刚刚有起色，若是来上当头一棒，恐怕会损失根基，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能操之过急啊，陛下！” 夫子一发话，一众文官纷纷应和，保守迂腐似乎一直都是他们的代名词。 “哼！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把手，粗暴的打断了他们。 “农人都丢弃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了，还继续等，这些年，有多少事，你们都说等一等，可等着等就放了过去，给大明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隐患。” “征收商税，的确是一个新事物，可驿站改制不是一样吗？还有，别以为咱不知道你们这些个看客的小心思，商人们享受着驿站所带来的便利，就得缴税，这是人间常情！” “再说了，征收来的税银又不是咱一个人使，而是用作军费，和发展天下的资金！” 那名夫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了回去。 “咱是真的想不通，就是增个税，有不是剥削百姓，你们怎都像是后院起火了一般，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别忘了，咱才是帝王，之所开这朝会，是和你们讨论，不是让你们帮朕做决定的！” 老爷子冷着脸，在龙椅之站起，帝王气场顿时就展露了出来。 “在不收商，不给商人限制，不仅国库空虚，江南必定会引起一场大乱，在这里，咱问一句！” “你们是情愿江南失控，还是增收商税！” 老爷子冷笑了两声，不等诸位官员回回答。 “先有国才有家，身为大明臣子，首先就需要为大明考虑，不管你们作何回答，有什么想法，都给咱埋在心里就，这个商税，咱是要征定了！” “希望诸位爱卿摆正自己的位置，来人，拟旨！” “臣明白！” 台下的臣子们藏在官袍中的双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老爷子突然的强势让他们意识到，陛下依旧是杀伐果断的，只不过为了某种原因，在开始改变自己罢了。 既然事已成定局，或许也只能强忍着接受了。 奉天殿中，刘三吾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后来居上的臣子们还是缺乏教训，也只有真正发怒的陛下才能镇的住了。 前些日子，在陛下的吩咐下，他和锦衣卫一起，去京城之中搜集证据，将朝堂之中反对声音最大的几个人给偷偷的关到了镇抚司中。 并且，还故意的放出了风声，希望能让持反对意见的人害怕，从而在朝会的时候不敢发声。 但是刘三吾还是小看了文人的能力，在他们的一番劝说之下，大部分人还是动心了，忘记了镇抚司中血淋淋的事实。 随着朝会散去，他缓缓离开了大殿，突然想起，陛下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于是，他上前几步，找上先前敢于顶撞陛下的夫子搭话。 “林夫子，您还记得李大人吗？” 姓林的夫子眉头一皱，会想起了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李大人不是犯了什么罪，被抄家了吗，似乎还被捉进了镇抚司，据说进了那里的人，多半无法活着走出来。” “林夫子，那你可知道，李大人为何进镇抚司吗？” 刘三吾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然后特意的压低的声音问道。 “为何？” 林夫子也是来了兴趣，毕竟刘三吾在朝堂之中还是很有能量的。 “我听说，李大人不知道那里听说了陛下要推行商税的消息，连夜上书，大骂特骂，结果惹恼了陛下，落得这般下场，你说冤不冤！” 说着说着，刘三吾双手一摊，还带着摇头的动作。 而林夫子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阵后怕，先前若不是自己的朋友拉着自己，恐怕也会落得和李大人一个下场。 再想起陛下的手段，他更是感到一阵惶恐和苦涩，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消失，仓皇道别之后，就离开了皇宫。 刘三吾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林夫子也是个大嘴巴，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了，到时候就应该没人和陛下唱反调了，若是皇孙殿下在京，肯定是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轻叹一声，他再次回到了奉天殿，走进了御书房中。 老爷子正坐在书案之后，闭目养神，一上午的朝会，的确是弄的他身心俱疲。 “咱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没有！” “回陛下，消息已经散步出去了！” 刘三吾微微一拜。 “那就好，让赤忠去镇抚司挑选几个替死鬼，挂在城楼之上示众，要让那几个人知道后果，吃了痛，才能知道收手。” 老爷子缓缓的睁开眼睛，脸上依旧是充斥着不忿。 “这些个迂腐的文人，简直是看不清楚现状，收商税又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瞎起什么劲，简直是气死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了，横征暴敛的道理咱会不懂？” 刘三吾刚想要安慰几句，一名太监就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镶着金边的信奉来。 “陛下，北方来信，加急的，很是要紧！” 听到加急二字，老爷子一下子就从椅子之上弹了起来，北方的信，大概率和打仗有关。 刘三吾也很上道，直接从太监的手里接过信封，递了上去。 老爷子取出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很快脸上就升起一抹笑容来。 “好！太好了！” 信纸的前半段，正是记载了朱棣率领六千军士，绕道了燕岭丘的后方，直接捣毁了蒙古人的粮食储备点，一举奠定的展示的胜利。 同时还捉住了蒙古人的可汗，耍了一手狸猫换太子，在蒙古人的眼皮子底下，让手底下副将带着可汗，穿过了前线，毫无阻碍的抵达了北平。 自此之后，北方的战事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胜利或许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304章 惊喜 “陛下，可是北方传来的捷报！” 见老爷子如此兴奋，刘三吾也是十分好奇，忍不住出言问道。 “北方大捷！” 老爷子朗声大笑。 “燕王带人抄了蒙古人的老巢，还缴获了蒙古人用来过冬的粮食，不仅如此，还直接抓了敌军的可汗，和王弼率领的大军成了南北夹击之势，这一仗打下来，直接伤了蒙古人的根基，未来十年之内，他们估计是不敢南下了！” “恭贺陛下！” 刘三吾听了也是极为激动。 “臣立刻就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 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再次落到了信件的下半段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瞥见字里行间的内容，他的笑容即刻就凝固在了脸上。 “这该死的高丽国，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女真入侵，大明派军解围，不但不念情谊，竟然还得寸进尺，趁着女真帮助蒙古回放的关头，出兵追赶不说，还在大明领土之上劫掠，并且将此事全部都推到了女真的头上！” “哼！大明卫所，若是连这点事情都调查不清楚，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高丽小贼，打得一手好算盘，趁着大明军队主力在北方，竟然还搞这种小动作” 老爷子噌了一声从椅之上站了起来，气得直接将手中的信封给扔在了地上。 “来人，拟旨，告诉高丽王，若他拒不承认这些好事是高丽军队所谓，那么就等着迎接大明的怒火吧！” 刚准备去报喜的刘三吾听到这些话，也是恼怒不已。 高丽，区区弹丸之地，不想着怎么发展壮大，却整日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趁人之危，看来也有必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陛下，臣认为，不需要等待高丽王的回复，等待北方战争结束之后，直接率领大军开过去，到时候在看看高丽还硬不硬的起来。” 刘三吾面色一冷，直接说道。 “这事不能着急，狗被逼惨了，也是能跳墙的，但大明也不是好惹的，这笔帐迟早要和他们算，还是等蒙古人被剿灭之后再说吧！” “对了，将这封信复写一边，然后给炽儿寄去，最起码让他知道北方所发生的事情，咱累了，要歇息歇息！” 老爷子挥挥手，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之上。 随和一封加急的信件在各大驿站之中传递，朱高炽则依旧是以宁德为忠心，坐船在东南沿海的城镇之中巡游。 带着自己的两个妻子，可谓是看尽了人间繁华，这一日，他们在泉州稍作停留。 作为南方最大的港口，泉州拥有着它独特的魅力，来来往往的格式船只和商人，宛如将整个世界都给链接了起来。 朱高炽第一次看见港口的盛况，也是被震惊到了。 比起江南的繁华，这里更像是一座世外桃源，汇聚着半个世界的财富，各色的人种在港口之上忙活，泉州应该是受到海禁政策影响最小的地方。 在穿上的时候，云岚和孙含玉二人就对岸上的景观无比好奇，一些奇形怪状的船只在港口停泊，朱高炽也是拗不过他们，只能上岸去游玩一番。 进入了泉州城之后，惊喜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城内到处都充充斥着异域风情，房屋的主要建造材料不再是木头，而是各色的石材。 纯白的石屋，甚至是用玛瑙打造的窗户，看起来十分的奢靡，而且在大夏天，为了两块，还有女子穿着打扮极其的清凉，只用轻纱遮盖。 朱高炽的目光几乎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而两女则是一左一右，揪住了他的耳朵，强行的将他给拉了回来。 除开建筑和服饰，一些来自外邦的宗教也在泉州城生根发芽，在街道之上，穿着黑白衣服的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金发碧眼。 这些东西对于云岚二人来说，十分稀奇，但朱高炽却早已习惯，似乎无论什么人种，什么肤色，都能够在泉州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 随着港口不断扩建，每天都有着大量的外邦商人，带着满满一船的宝石香料，穿过海盗的层层阻隔，前往大明来做生意。 大明所出产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在外邦之中额可以算得上是千金难求，后来人或许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大明产三个大字就是奢侈品的象征。 欧洲的贵族更是倾家荡产都要差人去原跨重洋买上一件。 朱高炽一边逛着一边观察，大明似乎完全没有所谓关税的概念，此地外贸如此繁华，若加以征收关税，那么一大笔金钱将会被添加到国库之中。 而在他细致的考察中发现，外邦之人多用黄金来进行付款，待到大明的银币流入市场之中，那么将再度产生冲击。 在新鲜事物的包围之下，夜色很快降临，泉州更是没有所谓宵禁的概念，海边的夜，景色也是格外的美丽，随着灯笼散发出火光，夜晚的泉州再度展现出他的魅力。 不过逛了大半天的朱高炽却没有力气继续游玩了下去，只能回到位于港口的船上休息一番。 此番出行的船只，依旧是按照皇家规格制作的，从上到下，整整有着九层，可储备在海上一月的物资，船身也是被诸多花纹所覆盖，显得十分精美。 白天的时候，不少外邦的商人认出了船的价值，竟然还想上来做生意。 站在窗边，朱高炽往大海的方向看去，依旧是有着无数的船只挂着灯笼朝着港口而来。 灯火在海面上沉浮，构成了一幅幅美景。 “殿下，京城来信了！” 正当他欣赏窗外的景色之时，云岚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我看看！” 读到自己父亲奠定了北方的胜利，朱高炽的嘴角也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笑容。 所谓边塞战将就应该是这样，同时他心里也有些期待，期待自己快快长大，有朝一日也能够在战场之上驰骋。 既然北方的蒙古人之患已经接触，那么接下来待到商税收回来，就可以利用国库资金来大干一番了。 不过，让副将带着可汗穿越前线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冒险了，换做是他，肯定会选择更加稳妥的策略，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是赢定了。 翻到背面，高丽劫掠边境的消息呈现在眼前，朱高炽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去。 高丽跟倭国一样，也是一个纯粹的白眼狼。 放下信纸，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是止不住的燃烧了起来。 第305章 了结这个遗憾 曾今老爷子认为，高丽身处辽东，贫瘠之地，打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是空耗资源，可现在看来，高丽此番造次，就算国库不允许，也要出兵教训一番。 更何况，北境一战，缴获了蒙古人的大部分物资，完全能以此为基础，调转枪头，给高丽王的脑袋之上狠狠的来一下。 想到这里，朱高炽抽出一张信纸，将自己的念头全部给写了下来。 “爷爷，高丽之事我已知晓，既然高丽王给脸不要脸，那咱们也不需要忍，打过去就是。” “趁着将士们战胜的蒙古人，士气高涨，完全可以教训他们一番，您虽然一直都说，对待外邦要和气，可如今人家都偷摸着劫掠咱的百姓了，就算您能忍，我反正是忍不了。” “再说了，高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竟然还将责任给推到了女真人的头上，可见他们之阴险，这样的藩国，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 “更何况，他们每年所进贡的那些东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前些日子，孙儿让高丽王送木材，迟迟拖延，直到去了信，才将此事认真对待。” “所以，孙儿综合考虑之下，这个高丽不能留，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不是纸糊的！” 洋洋洒洒写完之后，朱高炽还自我欣赏了一番，随后将其装回到原来那个信封之中。 “云姐，你让下人送去驿站，要加急，最好能在一天之内送到！” 将信封递给云岚，朱高炽又是叮嘱了一番 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千灯来朝的景色也不像是先前那般动人了。 他索性坐在窗前，开始沉思了起来，肯定是因为大明撤军，所以高丽王气愤在心，没忍住之下，才作出了这般举动。 “来人，把纪明给孤叫过来！” “臣，参见殿下！” 没过多久，纪明就敲响了房间的木门。 朱高炽主动的把他迎了进来，许多事情，只是简单的交代下去，他并不能放心，而纪明的存在，正好能督促一些不自觉的官员。 “不必多礼，高丽王趁着北方打的火热，派遣军队劫掠大明边境，你怎么看？” 身为皇孙殿下的智囊，纪明很快就从只言片语之中理解了朱高炽的意思，本来此番出行，他全当是放松了，可不曾想，奸诈的高丽王依旧是在不停的试探着大明的底线。 “殿下，是京城来的消息么，就在今年四月，臣还亲自出使高丽，见过那高丽王，他那眉宇之间充满了险恶，臣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子！” 纪明脸上的表情先是不解，然后是愤怒。 “看来殿下的想法一开始就是对的，小小高丽，必须出兵教训一番……”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怎么就停了下来，目光落到了朱高炽手中的信封之上，自己毕竟是下人，还是要看看主子怎么说的。 “高丽不能留，但眼下大明军队都被牵制在了北方，行军宜早不宜迟，孤本想在北方战争结束之后再行出兵，但现在看来，是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大海的方向，如此壮阔的景色，自己一定要守护住，这是属于大明的繁华，谁都不能指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橘子永远都是烂橘子，高丽就是个白眼狼，怎么养都是养不熟的，只是可惜超中的那些臣子永远都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太过于乐观！” 窗户外面的船只上响起阵阵号子声，朱高炽缓缓转身。 “想要朝廷出兵，就必须尽快行动，将朝臣的反对行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压制下去，至少要取得一派勋贵的支持！” “殿下，你的意思是说……” 纪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深处涌现出一丝明悟来。 “推掉孤在泉州的所有会面，明天一早即刻出发，回京，直接走水路，可能会快上一点，还有，你和孤兵分两路，直接骑快马，让驿站人员领路，提前抵达京城。” 朱高炽眼神一亮。 “先前孤救了蓝玉一命，也保住了他们淮西勋贵的根基，他们也算是欠了孤一个人情，你到达京城之后，就立刻去找他们，将出兵高丽的计划尽数告知，武将都出面了，文臣那边的压力自然会小很多！” “是，殿下！” 纪明应了一声，但脸色却有些犹豫。 “可殿下，明天许多泉州百姓等着见你了，若是就此爽约，岂不是会留下坏印象……” “不必隐瞒，国事重于天地，将东北境高丽来犯的消息给放出去，也是为了能成功出兵打掩护，相信百姓能理解孤的所作所为的。”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爱国的百姓，倘若听到了外地进犯的消息，他们甚至还会主动让开航道，帮助孤回到京城的！” 朱高炽轻轻一笑，脸上并无半点担忧。 明天一早出发，走水路的话大概能在五天之内抵达京城，相比到时候，纪明已经完成了自己所交代的任务。 武人最看重的就是情谊，自己先前在老爷子面前那么保护他们，想必在出兵高丽一事之上，他们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毕竟从武将的角度来看，打仗的事情本就应该是他们的责任。 但很快，一个新的难题就摆在了朱高炽的眼前，京城之中大部分的将领都前往的北方，若出征高丽，那么自己手底下岂不是无人可用。 傅友德年事以高，而年轻人都还缺乏经验，同时，直觉告诉朱高炽，高丽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他的念头最终还是落在了蓝玉二字之上。 不过，以老爷子对他的厌恶程度，想让他带兵前往是断然不可能的，但若如果朱高炽没有记错的话，蓝玉的儿子蓝剑行军打仗的能力也是不错。 年少时就随着父亲，积累了一身的经验，若是将他唤回来，想必老爷子也是没有那么抵触，同时，自己也可以随军前往。 在宁德沙滩之上的那一战，那种热血的感觉还残留在心间，让朱高炽不禁有些怀念，身为一国储君，没有上过战场，的确是容易受人诟病，不如就趁着出兵高丽，来了结这个遗憾。 当朱高炽回过神来的时候，纪明已经下船离开。 他缓缓起身，推开另一侧的窗户，看着马上的人影逐渐远离港口，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东北方向的江山，自古以来就被刻上汉人的烙印，身为一个过来人，朱高炽自然是明白寸土必争的重要性。 随着马匹消失在远处，他也是在心底默念着。 第306章 战还是不战? 几日之后，京城， 随着商税在大明境内展开实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引起了极大的中的弄。 而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商人，他们从一开始的抵抗，甚至上官府要说法，到后面的慢慢接受现实。 其实，这些商人反而是最敏感了，他们知道增税的一天早晚都回来，只是一直都没有做好准备而已。 当然，也不乏一些黑心的人，为了能和增税之前一般，撷取等额的利润，他们直接提高了自己旗下商品的价格，直接造成了市场的混乱。 只不过，这般情况，朱高炽早就预料到了，随着商律法一同到来的，是朝廷对每一件商品的价值指导，为了防止溢价出现，政府甚至亲自出面整改。 在几天雷厉风行的措施之下，商人们终于是结束了挣扎，让市场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而国库那边，更是入账了惊人的款项，就连老爷子也是被商人创造财富的能力给惊讶到了，不过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对自己孙儿眼光的佩服。 若是每年都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那么大明国库将会彻底告别所谓的空虚时光。 现在的老爷子，整日坐在御书房中，脸上是笑呵呵的，以前没钱堆积起来的事务，现在都能批下去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提前回到京城的纪明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奔波游走于各大贵族家中，消息虽然都传递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率先表态。 沉默带来的低气压让纪明的心中十分担忧，但奈何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待在自己府中，一边休息一边静待结果。 而在蓝玉告老还乡之后，一向不怎么喜欢兴师动众的颖国却突然给各大淮西勋贵发了贴子，将他们给请到了家中畅谈。 看着手中的帖子，这些个贵族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怎么说平日里都需要往来，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蓝玉的结果无疑是在警示着他们每一个人，在这半年以来，他们虽然都身居京城，却基本上处于半隐退的状态，直到纪明带来边关的消息，才引起了他们心情的变化。 颖国公傅友德在蓝玉离京之后，则是逐渐成了淮西勋贵的主心骨，虽然这些个贵族不知道缘由，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纷纷亲自登门。 而在傅友德的府邸之中，早就摆好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就等着众人落座。 看到这般阵仗，众人的心头也是忍不住一阵突突，坐下之后，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不舒服。 他们当中的多数人已经很久没上朝，但依旧是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面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咳咳！” 傅友德咳嗽了两声，想要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大家怎么说都是曾经一起上过战场，同生共死的兄弟，彼此之间也用不着这般僵持。 而随着最后一道菜上齐，下人也自觉的离开，他这才点明了今天的主题。 “诸位，北方燕王大捷，蒙古人已经不足为惧，所以特此前来，想要和诸位一起庆祝一番！” 傅友德面带笑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哎呀，咱们也是老了，若陛下让咱们去打蒙古人，也用不着使这些下三滥的法子，光是镇虎军往那草原之上一站，就能将那些个鞑子给吓的屁滚尿流！” 宋国公冯胜抿了一口酒，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冯，不管怎么说，这场战咱们是打赢了不是，战争只看结果，管你是怎么赢得！” 傅友德摇摇头，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冯胜说话依旧是这么正派，还是喜欢吹牛。 “哼！老冯，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当年你在战场上火烧连营的事情，现在说燕王小子下三滥了？这种事你也没少干！” 卫国公邓愈微微一笑，直接解了冯胜的老底，而随着他们二人这么一搅合，餐桌之上的气氛也终于是活跃了起来。 身为武人，嘴里谈论的自然是自己在战场之上的那段峥嵘岁月，蓝玉一事，已经渐渐的改变了他们心中对朱高炽的看法。 说得直白一点，若不是朱高炽护住了蓝玉的性命，他们这些个老将那里还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喝酒谈天。 前些日子，纪明找上门来，想要请他们去朝会之上，联合起来向文人施加压力，同意出兵高丽的计划。 纪明是朱高炽手底下的人，也就是说，这也是皇孙的意思。 而自从得知了高丽劫掠东北边境的消息之后，他们的心中也是愤怒无比，可若是在这个时候现身于朝堂之上，那么自己这半年来的隐忍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多重犹豫之下，这些淮西勋贵们心里虽然怀揣着答案，可就是说不出口来。 酒过三巡，众人也逐渐把话给说开了。 “老傅，你今天到底找我们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天塌了咱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是咱们兄弟凑到一起无法解决的！” 邓愈早就不满足一杯杯的喝酒了，他直接换了海碗，开始整碗整碗的干，语气也逐渐变得豪迈了起来。 傅友得轻轻一笑，见气氛到位，也不在隐瞒。 “相信皇孙殿下都已经派人找过你们的，高丽在东北边境发难，而之所以把你们都叫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你们的态度！” “哼，我一早就知道这些贼眉鼠眼的高丽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邓愈直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碗给砸到了地上。 “当年远征漠北的时候，就应该顺手将他们给料理了！” 在他话语的带动之下，这些老将们也纷纷开始痛斥高丽的所作所为。 大国不可欺，这些一路从战场之上打过来的老人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漫骂的一顿之后，他们心中的那个答案变得越发的清晰了起来，甚至马上就会脱口而出。 “所以，诸位，皇孙殿下让我们出兵高丽，我就问你们一句，战还是不战？” 简短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大厅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提着酒坛子猛灌的邓愈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众人眉头紧锁，似乎依旧是在犹豫，在抉择。 “可北方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此时出兵，不是劳民伤财么？” 冯胜咽下了嘴中的酒水，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第307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听到这话，傅友德也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这样问，那么肯定是想要打这一仗的。 “商税推行，国库充裕，皇孙殿下说了，军费要多少有多少，但前提是，必须力排文臣压力，让陛下毫无阻碍的下达进攻高丽的圣旨！” “咱们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恐怕这件事情有些难办！” 邓愈深吸一口气，咚的一声将酒坛拍在了桌子上。 “可咱欠人皇孙殿下一条命，就算难于登天，也要给他办好咯，这件事情算我一个，就算不能在上战场，也绝对不能让高丽小人欺辱我大明百姓！” 整个酒桌的气氛被他这一席话给推向了高潮，一众勋贵也是纷纷附和。 “可是，老傅，这件事情陛下呢能够同意么？” 冯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粗中有细。 “放心，皇孙殿下都已经选好了出战的将领了，陛下也早就想教训教训高丽了，咱们虽说不过那些文官，但咱们也有咱们的态度。” 傅友德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那老傅，主将是谁？” “蓝玉的儿子，蓝剑！” 得知主将的人选之后，大厅之中的老将们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此大胆的决定，难道不会引起陛下的反感吗？ “老傅，你这消息真不真啊，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短暂的沉寂之后，冯胜率先开口。 “纪明受到皇孙殿下的来信之后，亲口告诉我的，不可能作假！” 傅友德见众人吃惊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刚从纪明的嘴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现比在场的其他人好不了多少。 “蓝剑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手段比起他父亲来看，是有过之而不及，可陛下真的会同意么，再说了，如此重要的战事，让一个年轻人去处理，就算他能力强大，还是觉得不放心！” 邓愈打了一个酒嗝，虽然他喝的最多，但神智依旧清醒。 人老了，多少都会有些保守，这种反应恰巧是最正常的，况且，在战场之上生活的大半辈子，自然是清楚站长的残酷，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子离开大明去边境作战，心里总会有些担忧。 “诸位，皇孙殿下之所以选择蓝玉，自然是有着他的道理！” 傅友德挥挥手，轻声说道。 “其实皇孙殿下一直都十分欣赏蓝玉的才华，只是奈何陛下早就产生了杀心，让蓝剑继承父亲的志向也是殿下的想法。” “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也要学会向前看，毕竟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咱们要对蓝剑有信心，有朝一日，他也会像他父亲那般耀眼的！” “同时皇孙殿下也有着想要去前线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明说，毕竟陛下那一关很难过！” 傅友德顿了一下，要多声音继续说说道。 “高丽进犯边境正是年轻人大展手脚的好机会，咱们应该相信他们，而殿下则是想要赢点军功，派出在外藩王的阻力！” “诸位，回去之后仔细想一想，明日的朝会，还需要咱们勇敢的送年轻人一程！” 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一众武人也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一辈子在马上奔波，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心里其实都不服老，认为自己只要能跑能跳，就依旧能够披挂上阵，但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承认与否，年轻人都会取代他们。 “不用回去想了，我现在就能够明白，自从皇孙殿下来之后，大明就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点我都看在心里！” “再说了，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撑着，年轻人就勇敢的去闯荡吧，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哆嗦了！” 冯胜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瞬间就变得十分通透。 …… 翌日，小朝会开启，一众老将纷纷穿上了曾今陪伴自己的盔甲，站在了殿堂之上，那铺面而来的风霜气息，让一众文臣不由得肃然起敬。 老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很快就捕捉到了殿中微妙的气氛，嘴角微微升起了一个弧度。 “你个臭小子，就算是不在京城，也能将这朝堂给搅给天翻地覆！” 在心里吐槽了一阵之后，他也是缓缓开口：“今日就议一件事，高丽入侵边境，怎么解决？” 身为皇帝，治国理政，臣子的意见自然是要听取的，否则独断专行，天下不得长久，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遵守起来，却总是觉得有些变味了。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臣子毕竟是提意见，皇帝是决策者。 “启禀陛下，臣认为，两国边境产生摩擦，十分正常，咱们应该派遣使者，直接和高丽王对话，和平解决此事，才是上上之策！” 一名文臣迈步上前，文邹邹的说道。 “大明和高丽乃是邻邦，有什么问题不能沟通解决呢？如今北方战事尚未结束，咱们应该避免和高丽交恶，谈判手段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听到这话，老爷子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每次发生什么大事，这些文人总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从不考虑双方的身份地位。 就算是要谈判，那么两个国家之间最起码有着相对等的实力，毕竟手中的拳头才是谈判的筹码，若任何一方的筹码过轻，那么是完全没有谈判的资格的。 “行了，咱想听听别的想法！” 老爷子见那文臣还想说，连忙挥挥手。 “又来了又来了，咱每次想干点什么，这些文官总是和咱长反派，如今手里有钱了，打个高丽也不会损失什么，再者北方战局已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顾虑了，蚊子虽小，但也是肉啊！” 一众文臣完全不给机会，一个接一个的提着意见，老爷子也是没有办法，用右手支着脑袋，在龙椅之上沉思，完全没有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还是咱孙儿想的远，一早就看穿了高丽的虚伪，这会虽然还在路上，但应该连怎么打，选谁做主将都决定好了吧！” 前些日子，锦衣卫接到纪明回京的消息，老爷子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想，这会再看台下那些个身披铠甲的武将，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你们说的，咱都想过，但这次不一样了，女真进攻高丽，大明出兵帮助，对方不但不感恩，反倒是暗中和女真勾结，虽然最后也没有做出什么来，但这件事情早就破坏了高丽和大明之间的关系！” “再者，这次高丽军队竟然劫掠大明边境的村镇，还试图将责任给推卸到女真部族的身上，这就过分了！”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 “大明是大国，有仁德之心，懂谦让之礼，可高丽也不能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们！” 第308章 得寸进尺 “陛下……” 文臣脸色焦急，还想要劝说，却被邓愈给直接打断。 “区区高丽而已，打一顿就是了！” “陛下，这高丽之所以如此放肆，就是这些文臣的绥靖政策，面对小人，就应该用最严厉的手段处置，否则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在处置起来，就麻烦了！” 邓愈上前一步，身上的铠甲哗哗先动，显现出一股非凡的气质来。 而他身后的一众武将也是跟了上来表示支持。 “臣恳请陛下，发兵高丽，以震大明国威！” 随着出兵高丽四个字落在了奉天殿中，文臣那边现实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随后立刻炸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出兵高丽，劳民伤财，就算出了折扣恶气，可带来的也都是恶果啊……” “陛下，前往不要为了一时的快意，作出这般决策，咱们只要威慑一下高丽王，想必他们就会安分许多……” “高丽国内也有不俗的军事储备，两国若真的打起来，纳闷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啊……” 听着文臣们的劝诫，老爷子皱起了眉头，刚想要挥手制止他们，武将们就先坐不住了。 “哼！优柔寡断之举，高丽和大明，实力本就不对等，无论你们这些个酸儒说什么，咱们这里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 冯胜在熟悉的人面前，看起来十分和气，可这些文臣的言语，已经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不卑不亢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几乎是瞬间就将文臣的声音给压制了下去。 见双方吵了起来，老爷子也是收回了伸出的手，甚至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自己孙儿到底安排了怎样一处好戏。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战争会伤害大明的根基，这一点不可否认！” 几个胆子大的，回过神来，即刻开始反驳。 “咱们几个在马背上待了一辈子，肚子里面虽然也没什么墨水，可既然是在朝堂之上，那么就好好掰扯掰扯！” 冯胜露出一口大白牙，恶狠狠的说道。 “高丽身为大明的附属国，可曾承担过一分属于附属国的责任？” 他上前一步，直面群臣。 “每年说是进贡，可送过来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除了美女就是一些特产，可咱大明宽宏大量，也不缺他那点贡品，可你们看看，近几年，进贡的态度越来越消极。” “据臣所知，前些日子，皇孙殿下向高丽王索要百年木材用来修建水师战船，几经催促，才勉强松动，这般态度，简直就没有将大明放在严厉！” 冯胜转过身子，面向老爷子，轻声说道。 “你们文人懂算计，那请你们好好算算，高丽这些年在贡品之中做了多少手脚，捞到了多少好处，如今在边境还动手动脚的，都这样的，咱还不给他一耳光，还是男人吗？” 他越说越激动，身上伤痕累累的盔甲也跟着晃荡了起来。 “在臣眼中，高丽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蛀虫，趴在边境之上吸血，不管你们忍不忍的下去，反正臣是忍不了了！” “臣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个大道理，但心里也有着身为大明将领的尊严，只知道外人侵占属于大明的领土，就一定要打回去！” “臣昨天一夜没睡，就是为了准备今日在朝堂上说的这些话，堂堂大明，竟然会因为区区一个高丽小国，踌躇不前，这绝不应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将们，今日之所以披甲上殿，就是为了展现他们武人的寸土必争的态度，只要老爷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骑马离京，开赴前线作战。 这种深入骨髓的情感，正是这些凭借功名和才华站在这个大殿之上的文人所不能理解的。 他们脑海之中只有书本之上的大道理，却往往忽视了，那些所谓的圣人言论也是来自于他们所生活的时代。 保守或许安全，但也阻碍了未知的到来。 “陛下，臣以为，高丽一日不除，东北边境就一日无法安定下来，若此事就此揭过，咱们的后备恐怕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冯胜陡然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偌大的殿堂之中顿时就变得安静无比。 老爷子坐在龙椅之上，右手轻轻的在扶手上敲打着节奏，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其实心里早就是热血沸腾。 而文臣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就这样持续着，直到冯胜再次开口。 “臣也知道诸位心里的顾忌，也明白此刻的犹豫，但是咱们必须作出抉择，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一味的退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此刻的冯胜感觉十分舒畅，仿佛自己心中一直都憋着一股气，现在释放了出来。 过去十年，陛下一直都接受这群文人的建议，用他的话说就是装孙子，但眼下，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高丽能劫掠大明的边境，那么日后就会滋生出进攻大明的野心，守护大明江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肩上的责任！” “所以，若陛下不同意出兵高丽，臣就会一直站在这里，来表示决心，只要高丽还在边境跳脱，臣就会保持今日这番言论，若是有谁反对，尽管可以过来！” 冯胜上前一步，脸上迸发出激动的笑来，站在了朝堂的正中央。 正如朱高炽所预想的一般，这些大明武将的心中有着独属于他们的傲气，也正是这股傲气，才造就出他们在战场之上用们的姿态。 况且，他可不是历史之上的什么懦弱帝王，该出手的时候，就应该出手，丛林法则可是一直都统治着整个世界。 “宋国公，咱明白你的意思！” 老爷子挥挥手，终于是出言结束了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对立。 “这件事情就议到这里，咱心中已经有了抉择了！” 朝会散去，老爷子也是回到了御书房中。 …… “看来，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了！” 坐在书案之后，老爷子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高丽虽是个小国，但也不能看轻其军事实力，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他反抗的机会！” 老爷子缓缓起身，走到了身后的地图前面，仔细的观察者高丽国境周围的地形。 “若是炽儿在这里就好了！” 即使是军事经验丰富的朱元璋，此刻也有些犯难，毕竟他在构想的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高丽国三面环水，想要攻入最好是从陆地进发，当然，自己能想到这里一点，对方也有可能考虑到。 第309章 军中智囊 “锦衣卫，有炽儿回京的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哗哗……” 豪华的的楼船带起阵阵波浪，船帆迎着风，鼓鼓囊囊的，赤黄的旗帜在风中哈哈哈哈哈哈飘洋，岸边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那不是皇孙殿下的船吗？ 对于这般阵仗，住在京城的百姓们早就适应了，甚至其中一些眼睛尖的还认出了船只的拉力。 此刻，朱高炽正站在穿透，神情十分急切，下令让船夫把船的速度给提升到了极限，东北方向的战事可是多耽误一刻，就会多出几分变故来。 高丽国之所以大着胆子在边境作乱，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措施，不仅仅是将罪名给推卸到女真部族身上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现在朝中形势如何，纪明有没有游说成功，只要淮西勋贵出面了，那么事情就能够定下来！” 朱高炽看着两岸的场景不断的倒退，在心中暗自想道。 随着蓝玉告老还乡，武将在朝中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少，本就当道的文臣力量进一步壮大，此番想要成功想高丽开展，就必须让这些个老将团结起来。 至于皇爷爷那里，朱高炽到是一点也不担心，老爷子嘴里面虽然一直多说以和为贵，但心里面早就看这群高丽人不爽了。 高丽王整天想着捣鼓自己的小心思，还自以为是的对大明阳奉阴违，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殊不知，他所干的那些个好事都被老爷子看在眼里，若不是被诸多国事给耽搁了，恐怕早就调兵前往了。 一个小小的附属国而已，存在于否，对大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 御书房中那个，老爷子正梳理着桌子之上的奏折，脸色却明显有些不高兴，在他心里，其实是向着这些武将的，毕竟是他们带来了如今的盛世。 可今日朝会之上，保守的文臣却只是一味的劝阻，完全没有看清楚现实情况。 在老爷子的眼中，这可是忘本的存在，和平来之不易，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也是历经了血与火的洗礼，这一点，只有真的上了战场的人才会理解。 更何况，小国挑衅，还在坚守那所谓的仁义礼智，就是迂腐得过头了，而且在自家孙儿的调整之下，国库已经充实起来，也经得起折腾。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压一压高丽王的气焰，怕是必然会留下祸端。 “陛下，皇孙殿下回来了！” 正当老爷子气愤的将奏折往桌子一摔之时，一名太监就冲到了门口高呼喊。 这个消息来的真及时，老爷子本来还有点苗头的怒火顿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皇爷爷！”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朱高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老爷子显得十分高兴，自己孙儿这一走就是将近几个月的时间，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面充满了疼爱。 海边的时光，火辣的太阳将朱高炽的皮肤给稍微晒的黑了一点，见识过了真正的战场，也让他身上多出了一丝成熟的气息。 “还是要去外面多历练历练，水师咋样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收回了目光，话题也落在了水师的发展之上。 “有一些小问题，放心吧爷爷，我都解决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水师还只是在起步阶段，如今自己已经确立了他们的战术法则，相信王景宏会带着这群黝黑的汉子们，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不断变强的。 “皇爷爷，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因为高丽的事情！” 论及战事，朱高炽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咱都知道，朝堂之上的那些个老将，是你让人撺掇起来的把！” 见孙儿主动提起，老爷子的脸上也升起一丝浇花来。 “自古文臣武将就是一对冤家，孙儿也算不上指使吧，只是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再说了，出兵高丽，是好事，武将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就是能比文臣更快的看清事实的走向。” 朱高炽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一桌子的奏折，不由得开始回想起自己被政务给支配的那段日子来。 “你个臭小子，主战可不是什么明君，但这高丽也必须打上了一打，凡战必须慎重，高丽虽小，但战力也不可小觑，炽儿，你准备怎么打？” 老爷子转身回到了书案，准备一边看奏折，一边听从孙儿的意见。 “兵贵神速，所以越早出兵，就能够更好的占据先机，如今咱们和高丽还没有明面上撕破脸皮，所以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肯定会想办法求饶，那么，大明虎贲想要开入高丽境内就很困难了。” “正所谓言不正，名不顺，恐怕会落人诟病，所以，不如直接从北平出兵动手，反正和蒙古人的仗也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早回京的路上，朱高炽就已经想好了应对高丽的战策。 “孙儿在船上的时候，就接到了父亲传来的战报，蒙古人失去了粮草和主帅，军心涣散，就宛如风中的纸老虎，碰一下就散了。” “哦？” 听到孙儿大胆的计策，老爷子也是停下了手头的朱笔，抬头微微皱眉。 “蒙古人虽然不足为据，但也算是一股不小的抵抗力量，北方大军一共就十万人，抽调走了，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爷爷，您想多了，如今蒙古人大败，漠北又早到封锁，根本回不去，所以他们只能向女真部族求援，往东北方向退走。” “一旦王将军清理了残余的女真部族，那么岂不是就可以顺手攻入高丽境内了？” 老爷子戎马半生，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弄明白了孙儿的想法，行军打仗，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而且，孙儿在宁德巡游的时候，和水师一起击溃了倭寇的主要力量，东南海域在未来半年之内事安全的。” “所以孙儿自作主张，让水师开往北方，到时候可以和王将军来一个前后夹击！” 朱高炽神秘一笑，道出自己的两手准备，老爷子闻言，嘴角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听到孙儿要让水师参与其中，老爷子也是莫名的有些兴奋，似乎市回忆起了挡住自己在沙场之上奋战的岁月。 “炽儿，虽然年纪小，没打过什么仗，但光是凭这个想法，就完全成为军中智囊了。” 老爷子摸了摸嘴角的胡须，对孙儿的计策市赞不绝口。 “之时王将军在北方征战了这么些时日，军队疲弊，怕不是最佳选择。” 第310章 不可多得的将才 “爷爷，您什么时候也这般踌躇不前了，十万将士，刚打了胜仗，现在正高兴呢，让他们却攻高丽再合适不过来。” 见老爷子一脸的犹豫，朱高炽不由得上前两步，打趣道。 “还有啊，爷爷，这打高丽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所以我能不能个要求。” “提，尽管提!” 老爷子第一时间没想那么多，之时眼角余光瞥见朱高炽嘴角的一抹坏笑，顿时心里就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来，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孙儿在南方巡游的时候，见识到了战场真实的模样，在加上水师如今还不成熟，所以孙儿想要亲自前往北方，随军督战！” 朱高炽朗声说道。 “虽然孙儿遣人说服了老将，但是孙儿心里明白，倘若没有实际的军功摆在他们跟前，他们还是不会认可孙儿的地位的。” “所以孙儿这次奔赴前线，是作了诸多考虑的，还请皇爷爷恩准！”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唉！” 老爷子看着朱高炽这般模样，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孙儿，脾气也是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恐怕这次回京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吧。 想要阻止的话语，在接触到朱高炽的眼神之后，就被堵在了喉咙里，再也出不来。 “炽儿啊，正是因为爷爷吃过了打仗的苦，所以才一直不愿意让你去体验……” 老爷子缓缓起身，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前，外面的的太阳正好升到了天空的最顶端，似乎在向世人展示属于他的那份耀眼光芒。 “但爷爷也明白，军功能说服很多人，这也是爷爷唯一不能直接给你的东西，要靠你自己去争取，高丽不大不小，到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但是，炽儿，你要清楚，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不像是什么蒙古女真，一群散兵游勇，你身为储君奔赴前线作战，自然会成为高丽军队的进攻对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老爷子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朱高炽的头顶，看着明显长高不少的孙儿，心思在悄然间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爷爷，您放心便是了，这些天在外游历，我依旧是没有放松身体锻炼，您就等着我凯旋归来的等消息就行了！” 有着韩信军神称呼的加持，朱高炽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 “孩子大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家的，就算是咱也阻止不了。” 老爷子拉住朱高炽的手，身上那股属于帝王的气势瞬间就消失不见，随机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了寻常人家的爷爷，瞳孔深处充满了对孙儿出征的不舍。 “你没什么经验，完事小心，在战场之上绝不能一意孤行。 “还有，对付高丽小国，还没到储君上战场的地步，所以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中军大账，当指挥，知道没？” “孙儿明白了！” 朱高炽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凑到了老爷子耳边。 “爷爷，咱还想和你要一个人！” “朝中武将，你看上了那一个，直接带走就行，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相信他们都会挤破头跟着你去的。” 老爷子打手一挥，显得十分大方。 “孙儿要的人目前不在京城。” 朱高炽神秘一笑。 “有话快说，跟你爷爷还买什么关子！” “那人叫蓝剑！” 听到这个名字，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在脑海之中搜索了起来，很快便回想起这人正是蓝玉的儿子。 “行，咱答应你！” 见老爷子如此爽快，朱高炽也是愣了一下，原本心里面准备好的措辞也市派不上用场了。 “哼，臭小子，难道在你心里面，爷爷就是个小心眼的皇帝吗？” 而老爷子也是读懂了孙儿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高兴。 在他的心里，蓝玉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只是一个告老还乡的武将而已，但他的儿子而是得到了父亲的真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这一点，老爷子也是看在眼里。 既然孙儿点了他的将，那么不放就给他一次机会，表现表现，如今的大明，正是缺乏年轻武将的时候。 “不是，孙儿没那么想，只是怕爷爷不喜蓝家的名头罢了。” 朱高炽陪着笑脸解释，老爷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是残存一丝芥蒂。 蓝家从来就是一把双人间，只有将其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其作用。 “好了，你也看到了，桌子上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了，赶了这么久路，想必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老爷子兴致缺缺的摆摆手，示意朱高炽离开。 “那孙儿告退！” 朱高炽也没有多留，刚回来，也是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 而随着他的离开，御书房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老爷子朱笔在宣纸之上滑动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淡淡的叹息。 对于蓝家，他的心中其实还是有几分顾虑的，可随着时间件的流逝，所谓的担忧在逐渐褪色而已。 自己孙儿的举动已经改变了老爷子太多的看法，所以就算朱高炽说要将蓝玉给召回，恐怕也是可以的。 “还是先见高丽给下来再说吧！” 老爷子轻叹一声，驱走脑海中的杂念，将注意力给集中到了眼前的折子上。 窗户外，是御花园，植被们在骄阳之下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枝叶，太阳的身影也在逐渐西沉。 桌子上的奏折也在逐渐变少，又是一天夕阳下，老爷子总于是批完了折子。 “去，把那些武将给叫过来！” “陛下，人都到了，在殿外候着呢！” 不多时，掌事太监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去搬椅子，叫他们进来说话！” 老爷子活动活动身体，将面前的书案给清空，随后亲手将御书房的门给打开。 “遵旨！” 过来一会，御书房的外面就传来阵阵脚步声，武将们造就卸去了身上的铠甲，换了一身便装，在朝堂之上，为表明自己的态度，披甲上殿固然可取，可私下里和皇帝会面，依旧如此，那就显得有些放浪了。 傅友德走在最前面，见御书房中摆好了凳子，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有蓝玉一事在前，他们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极其微妙，如今主动赐座，肯定是有事相求。 一时之间，傅友德思绪涌动，似乎是在尝试猜测老爷子的心思。 第311章 畜牲终究是畜牲 “咱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事情要说。” 老爷子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都坐下了，这才缓缓开口。 “咱孙儿见北方闹的不可开交，也想去凑凑热闹，咱又拗不过他，只好把进攻高丽的事情交给他。” “皇储亲征，不是小事，可你们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但为了咱孙儿的安全，把你们家里的小辈都给叫出来，及时历练，也是暗中保护。” 听到这话，傅友德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出兵高丽本就应该是他们的责任，如今皇孙殿下竟然主动揽过，自己也理应表示一番。 “陛下放心，保家卫国市吾等武人所在世的意义，有臣的儿子在，皇孙殿下一定能凯旋归来的！” “战场无眼，咱课傻hi担心的紧啊，这一仗一定要坐的漂亮一点，还有，咱孙儿才是主将，回去给你们的后背通气，一定要好好辅佐，知道了吗？” 一种老将纷纷点头，此番谈话下来，他们心中也是安稳了不少，自己此生恐怕是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但是自己的后辈的前途并没有被阻断，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臣等遵旨！” “你们都是大明的功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不用咱多说，好了，都下去吧，看了一天折子，咱也乏了了！” 老爷子挥挥手，随后离开了御书房，直奔寝宫。 留下一众老将面面相觑，随即离开。 …… 朱高炽在见过老爷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景仁宫中，如今属于孙含玉的行宫已经建好，这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分开居住了。 身为女子的孙含玉自然是十分不舍，在她的心里，朱高炽早就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 此刻，新修玉凛宫中，两人正躺在床上温存。 才回来不久，丈夫就要出征赶往前线，这让本就有些不开心的孙含玉越发的难受起来。 可自己终归是皇孙的妻子，所要承担的肯定比寻常女子要多，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才缓缓的恢复起来。 孙含玉依偎在朱高炽的怀中，烛火反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就真的如同玉石一般闪耀。 一想到丈夫可能随时都会离开，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朱高炽，宛如一只八爪鱼一般。 而云岚则是在耳房之中忙活，应该是在准备洗澡水。 或许这就是帝王之家的心酸，有时候想要天下稳定，就必须得付出一些东西，三人若是想要和寻常夫妻一般厮守，恐怕十分困难。 朱高炽轻轻握着孙含玉的手，妻子的心思他那里能看不出来，此番前去北方，恐怕要等到秋天才能回来了，他虽然心疼，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日子和怀中女子的相处，让他感到极为的留恋，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就丧失了去北方征战的决心。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搂住孙含玉娇嫩的肩膀，暗暗用力，仿佛要将其揉进身体一般。 “这次去福建，玩得还开心吗？” 朱高炽捏了一下孙含玉的脸蛋，轻声问道。 “开心，可臣妾……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孙含玉没有抬起脸，反而把脑袋给埋得更深了一点，轻柔的语气听上去确实充满了委屈。 “先有国，才能有家，我也想多陪陪你，但是……该死的高丽！” 朱高炽话头一转，将心中所有和妻子分离的愁绪都给撒到高丽王的设上。 “我都明白的，但一定要早点回来。” 说着，孙含玉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似乎想要将整个人都蜷缩在朱高炽的怀中。 “放心吧，高丽虽然躲着发展了这么些年，但实际看起来就是一个空壳子，都不用打，等正面交战的时候刺激一下，就能拿下。” 谈论起战事，朱高炽的眼神之中就充满了信心。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快回来的。” 而似乎市感受到了自家男人的心态变幻，孙含玉轻轻的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光芒，不知道为何，心情也逐渐开始好转。 “我给宫里的太监留来旨意，若是想家里人了，就接过来住几天，这点权力，我这个做皇孙的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朱高炽缓缓低下头，在佳人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嗯！” 孙含玉重重点头，主动的开始回应了起来。 “若是想我了就给我写信，以驿站的速度，没几天就能送到北平的……” 感受到孙含玉热烈的情感，朱高炽的嘴角也是升起一抹坏笑。 “天亮还早着呢，等等云姐……” “哼，男人都坏！” 听到这话，孙含玉的连上也是泛起一抹羞红来，嘴里喃喃的在说些什么。 “哼，难道除了我，你还见识过别的男人嘛！” 朱高炽轻轻放开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轻声说道。 “没，没，就你坏……” 孙含玉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心里有些气愤，话说到一半，索性一口咬在了朱高炽的肩膀之上，做完这一切，她又觉得有些心疼，又伸出舌头，舔舐了起来。 朱高炽哪能经受的住，虽说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的动作。 “不等云姐了！” 一阵清风袭来，烛火一暗，帘幕微摇。 新的一天到来，老爷子召集了京城所有的官员，因为今天的朝会，极其的重要。 一些驻守的藩国臣子也受邀请到场，饶是奉天殿宽阔无比，也是站不下这么多人。 灿烂的阳光在汉白玉的地板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影子，钟声在宫墙内外回荡，厚重的声响一如大明的底蕴。 鼓熄钟停，两道身影出现在了龙台之上。 老爷子站在龙椅的前面，朱高炽紧随其后。 “今天，只有一件事要公之于众，但在此之前，朕想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这时，殿堂的特殊结构将工匠们心底的智慧给展现了出来，老爷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多重反射之下，能够清楚的的传达到每一位臣子的耳朵中，宛如一道无形的喇叭。 “据说在上古时期，有一位巨人，他实力强大，心地善良，那时天地都未曾开化，许多动物都很难在大地之上生存下去。” “四处都充满了杀戮，而想要在这原始的世界当中某去一条活路，只能依靠自己的拳头。” “但是巨人不这么想，心中的善意指导着他，让他下意识的帮助身边每一位求生的动物。” “但他不知道是的，畜牲终究是畜牲，活下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感恩，而是觊觎巨人身上的肉，你们说说，这荒唐不荒唐。” 老爷子语气平稳，虽说是在讲故事，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冷漠。 台下的文臣们自然是听得出来陛下在映射高丽，但是本能让他们保持了沉默。 第312章 此战必胜! 而站在最外面的藩国臣子也是渐渐意识过来这则故事种的含义，那隐藏在袍子中的双腿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怎么都不说话？” 老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随后上前一步。 “既然你们都不互送，那就听朕一个人说！” “前些日，东北卫所传来战报，说高丽进犯边境，起初朕是不信的，因为朕的大明虎贲可是在漠北之境征战，高丽王只要挪挪屁股，就能看到那震天的气势。” “可是在卫所士兵的再三确认之下，这竟然是真的？” 一边说着，老爷子的语气也是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当时朕就想啊，这高丽王是不是傻子，咱在你家门口打仗，还帮你赶走了欺负你的人，可你转身就捅了朕一刀。” 老爷子摇摇头，顿了一下，朝野上下立刻就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此等行径，和豺狼虎豹有何分别！” 陡然提高的音量更是让臣子们的心提了起来。 “大明有大善，本来此时不应该计较，应该体谅，可忍让有限，高丽屡次进犯边境，已经触碰到了朕的底线！” “朕曾经说过，二十年之内，藩国持贡，则维其安定。” “但现在朕就要亲口打破自己的誓言，高丽王派遣军队劫掠东北边境，还将责任推卸到了女真部族的身上，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在！” 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顿时就将下方的一众臣子也震住了，原本不同意出兵的文臣们，心中的天平在此刻也是发生了倾斜。 “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大国之君，不应该兴战，可高丽欺大明百姓，这一点不容放过！” 说着说着，老爷子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来，随后交到了朱高炽的手中，示意他念出来。 哗的一声，朱高炽展开手中的金黄卷轴，上前几步，下一刻，他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大殿。 “高丽也，乃东北小国，同大明享北国沃土，临邦多年，情谊真挚，尔变故陡生，北境外敌来犯，大明竭力帮扶，然国境因此模糊，念高丽战之脆弱，大明不在深究！” “现尔高丽得寸进尺，目无法纪，视大明卫所于无物，抛德弃礼，无忠无耻，命军西进，吞大明百姓于水火之中红，乃至于上下震怒。” “高丽受大明之恩，本应心怀感恩，却行如此谋逆之事，天怒人怨，古语有言，叛者千死不足惜！” 念着念着，朱高炽的音量也不断提升。 “故此下旨，往东北之故境征伐，以示大明国威，高丽之狼子野心，必除之而后快！”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在殿中，群臣的身形已经是矮下来一截。 “陛下圣明！” 半响之后，臣子们才反应过来，道出欢呼之词来。 而这道圣旨的颁布也是预示着朱高炽将以皇储的身份，御驾亲征，前往北方，一击结束高丽王的白日梦。 “众将听令！” “臣在！” 淮西勋贵的一众后辈连忙出列，他们的眼中也是山东着兴奋的光芒，第一次远征就碰到这么大的场面，换作是谁都会极为重死。 “回营点兵，轻装简行，随孤一起，灭了高丽小国！” “臣遵旨！” 简单的话语瞬间就点燃了这些年轻人涌动的热血，他们昂首挺胸的走出皇宫，翻身上马，直奔军营。 和他们截然相反的则是一些外臣，藩国使者。 在他们的眼中，天子的圣旨就像是死神的倒数，无论是将领在他们当中谁的头上，都能直接将他们送入地狱。 此刻他们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何今天的朝会高丽使臣没有到场，看老爷子的模样，恐怕早就被抓到了老房之中吧。 想到这里，他们的后背顿时涌现出一阵冷汗了，恐惧之意已经包围了全身，热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到不到一丝暖意。 出兵两个字让他们宛如坠落到了冰窖之中，相信朝会散了之后，他们一定会向各自的王去信，讲述今日的惊心动魄。 圣旨以下，诸臣慢慢的抬起头来，无论文臣们多么不想让老爷子出兵，但进攻高丽一事已经成了事实。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他们也迅速调整好了心态，不主战，并不是因为害怕，可战事一旦确定，这些手无寸铁之力的文臣也会和那些武将一样，坚守到最后。 “高丽，等着吧！” 站在诸臣面前的朱高炽，收起圣旨，看向了东北方向。 经过了一天的准备，大军再次集结，只不过和往常有些许的不同，一辆辆马车载满了物资的马车，吱呀吱呀的驶出了城门。 百姓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非同寻常的场面，纷纷趴在自家窗户前面观望。 队伍前头代表皇储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银白色盔甲的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后面。 皇储出征北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围观的民众们顿时就沸腾了起来，他们纷纷自发的来到街道之上，高声欢呼。 朱高炽打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放，由于大部队都在前线，又有水师的援助，所以他这一次出发，只带了一万五千人，而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马车之中所携带的都是工部最新生产出来的火药和新式火铳，这两件利器绝对能够在北方的战场之上大方光彩。 撇了一眼自己身后，朱高炽顿时就觉得信心满满。 五千重甲兵紧跟在马车的后面，他们就是火铳兵最为坚实的后盾，由他们负责冲阵，火铳兵负责远距离进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要流点血。 而在重甲兵的后面则是火炮兵，那用黑色油布盖的正是一门门黑洞洞的大炮，他们由傅友德的儿子傅让统领，每一位站在大炮周围的士兵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能准确的炸开敌军的防线。 首次出战，一众将士们的心情也有些许忐忑，但道路两旁呐喊的百姓们，瞬间就让他们的心境变得平稳了下来。 “此战必胜！” 在大明军威的加持之下，士兵们的眼神也逐坚毅了下来，原本沉重的脚步也恢复了正常。 第313章 北方还缺军士吗? 城墙箭楼之上，老爷子正站在那里，目光落到队伍前方那道略显稚嫩的身影之上，此刻他即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因为战场之上的事，就算是他是皇帝，也无法左右，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为不适应。 老爷子打了半辈子仗，亲手将自己的儿子一个个送上了战场，却从来没有这般揪心过，这个孙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陛下，炽儿那么聪明，还练了一身好功夫，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一旁的跟着出宫送行的马皇后，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他的神情，上前一步，安慰道。 “炽儿也逐渐长大了，咱们也不能总是将他拴在身旁，再说了，还有那么些将门之后跟着他呢！” “唉！咱总觉得，孙儿不是打仗的那块材料，而且咱都想了，趁着还有时间，将所有的事情给处理完呢，让咱孙儿做一个太平君王，那该多好啊！” 老爷子抹了抹眼角，随后轻叹一声。 闻言，马皇后目光闪动，她怎么会看不到老爷子对朱高炽的溺爱呢，但这个孩子总是能有自己的想法。 “陛下，你看炽儿的背影，有没有几分你当年的模样！” 她拉着老爷子的手臂，朝远处指着，脸上满是惊喜。 顺着阳光的方向看去，朱高炽身上镶着金丝的软甲反射出阵阵耀眼的光芒来，仿佛让他沐浴在神圣的火焰之中，在加上大明滔天的军威，将他的身姿给无限放大。 见到这副场景，老爷子的心情也逐渐变好了许多。 “臣妾没有读过很多书，但至少也记得陛下您当年伟岸的身形，战争虽然会带来无尽的火焰，但至少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就能够享受和平。” 马皇后跟在朱元璋身边这么些年，也受到了不少影响。 “炽儿这次去北方，是干大事的，说不定还能在青史之上留名，到时候，他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君，咱们也会受到后世的敬仰。” “更重要的事，大明的根基将会千百年的延续下去！” 经这么一说，老爷子算是彻底看开了。 “还是你最懂咱！” 感叹一声，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说话间，大军已经出力城，渐渐的小时候在城外的官道之上。 自己的这个结发妻子总能一语戳中他的心思，未来的事情后人会去做，老爷子伸出双手，靠在城墙之上，眉宇也逐渐舒展开来。 “咱的孙儿，就是咱的骄傲！” 管道尽头，朱高炽似乎隔空感受到了老爷子对自己的期望，轻拉手中的缰绳，让胯下战马减速，回收眺望，阳光之下，城墙之上，似乎有着一道影子，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皇爷爷，放心吧，孙儿一定提着高丽王的脑袋回来！”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还是在心里默念，随即双腿微微用力，迎上热烈的日光，朝着北方进发。 …… 苏杭交界的地方，土壤肥沃，放眼望去，都是分割成块的田野，盛夏光景，清风吹拂，水波碧荡的声音和麦穗摩擦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 一垄稻田之上，数位农人正低着头忙活着，但他们时候总的动作却显得极为生疏，那展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肉似乎揭露了他们的身份。 夏日炎热，气温很高，可这几人却并没有半分想要休息的意思。 “蓝剑，别偷懒，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这样的天气，在芦苇荡中埋伏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站一会就受不了了吗？” 一位中年人把脑袋从麦穗之中抽了出来，对一旁的儿子吼道，粗矿的声音回荡在麦田之上，极为明显。 这对父子正是告老还乡的蓝玉蓝剑二人，在京中同僚的帮助之下，虽然不愁吃穿，但也不能整天带在家中无所事事，蓝玉索性就埋下了两天几亩，来享受享受平常人家的日子。 蓝剑活动了活动臂膀，对于现状心里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踏踏踏踏……” 正当父子二人想要继续投入到劳动当中的时候，远处一对骑兵带着身后滚滚烟尘赶来。 大地之上传来的震颤，几乎是瞬间就让蓝见抬起了头颅，先前，他在京城之中就是担任的骑兵校尉，这股子动静，他最是熟悉。 前些日子，京城中的好友就给他写信，说是皇孙殿下要给他一个出征的机会，蓝剑全当是对方在开玩笑，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他错的很彻底。 “难道我真的还有机会去战场之上奔驰吗？” 蓝剑顾不得脚下的泥泞，直接冲出了麦田，在乡间小道之上寻了一处高点，四处张望着，神色十分欣喜。 不多时，一匹战马就挺停在了他的身前，烟尘缓缓落下，露出一道身穿铠甲的人影来。 “蓝兄弟，好久不见！” 傅让拉开面罩，取下头盔，笑着说道。 “傅哥！” 蓝见脸上的惊喜顿时就扩大了数倍，傅让的到来让他基本可以肯定，信件所言属实。 “你怎么有空来这乡间看我？” 虽然已经确定了心中所想，但他还是出言问道。 一百人的骑兵跟在傅让的后面，穿都都是最新的铠甲，也没有看到主将的旗子，到处都充满了神秘感，这让他十分好奇。 “陛下这又是把你们调到哪里去，难道北方还缺军士吗？” “蓝兄弟，这件事我还是让殿下亲自和你说吧！” 傅让微微一笑，微微让开身形，只见骑兵阵列慢慢分开，一位穿着金色铠甲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北征高丽，蓝剑，你是否愿意和孤一同前往！”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按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汗涔涔的脸来。 蓝剑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眶也红了。 “殿下，臣愿意前往！” 还在农田之中忙活的蓝玉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见朱高炽亲自到场，他也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身为曾经的大将军，他早就打听到了风声，没想到皇孙殿下依旧是把他们一家放在心里。 “好，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朱高炽放声大笑。 “高丽一战，有你们几个将门之后在，孤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刚靠近的蓝玉也是从只言片语当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打高丽，为什么突然要打高丽？ 当然，武人心性也没有让他想太多，既然皇孙殿下要打，那就先打下来再说。 第314章 可造之材 “殿下可是要御驾亲征！” 愣了一下，蓝剑也是反应了过来。 “放心，论行军打仗的本事，孤不如你们，但单论个人实力，孤不输给你们任何一人。” 朱高炽将头盔给夹在腰间，十分自信的说道。 “不，臣自然是对殿下有信心，北征讨高丽，臣愿为马前卒！” 蓝剑目光闪动，缓缓起身，似乎是察觉到了父亲的到来，他向蓝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儿子，放手去干吧，既然殿下指名道姓的要你前往，那么肯定是有着他的用意，家里你不用担心，你父亲也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蓝玉挥挥手，言语之中尽显豪放和洒脱。 “来人，给蓝将军披甲！” 几名骑兵应声下马，从一口檀木箱子之中取出一副崭新的盔甲来。 而蓝玉听到自己将军的名头落到了儿子身上，目光之中顿时就充满了欣慰。 “商税推行，国库充裕，这市工部新造的盔甲，你先穿上试试。” 傅让把甲胄给递了上去，轻声解释道。 蓝剑抚摸着铠甲之上凸起的花纹，心情顿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一股强大的责任感顿时就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来，咱来帮你穿甲！” 蓝玉看出来儿子眼神深处的凝重，上前几步，将银色的甲胄给接了过来，细心的打开了皮扣，将其固定在了蓝剑的身上。 眨眼之间，蓝剑就摇身一变，从乡间的农夫变成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将军。 “好！” 朱高炽的连上充满了笑意。 “大军出发在即，跟上队伍，向北方进发！” “是！” 蓝剑翻身坐上早就准备的战马，随着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将自己给包围，他心中那即将熄灭的火焰变得再度炽热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大马跟上大部队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父亲站在田垄之上那显得有些消瘦的身形。 “父亲，我走了！” 最后一声呐喊，就当作是在告别，蓝剑压制住心头的情绪，不在留恋，轻夹马腹，冲上了官道。 …… 大军北上，而随着蓝剑的到来，军营之中的氛围被推到了顶峰。 夜幕降临，扎营休息。 国家有钱了，所提供的物资就是不一样，燕王朱棣在燕岭丘所缴获的那批物资，有一半都运了回来。 如今大部分都在朱高炽所率领军队的物资马车之上，厚重的油布之下放置的，是蒙古人花了一整个春天所收集起来的牛羊肉。 此刻，篝火旁，每位士兵都能领取到一块属于自己的烤牛肉，肉的香味占据了整个营地，甚至将周围的动物给吸引了过来。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肉了！” 蓝剑咬一口牛肉，灌一口酒。 来到乡下之后，为了让家人尽快的适应农家生活，所以蓝玉严格的把控着家里的每一项钱财的出入，这也就导致了蓝剑彻底失去了吃肉自有。 作为一个每日锻炼的年轻人，充足的肉食补充十分必要。 朱高炽坐在一旁，之时笑笑，他的手中还哪张和一卷羊皮地图，上面标注了高丽国附近的情况。 “还是军营里面舒服，老头子闲下来了，什么都要管上一管！” 将骨头上的肉全部吞进肚里，蓝剑也是十分满足，见一旁的殿下注意力都在地图之上，他也是好奇的凑了上去。 “殿下，那后面用黑布盖着的都是些什么？” “那是最新式火器。” 朱高炽揉了揉眼睛，随即回答道。 “攻打高丽，用得着火器吗？” 蓝剑撇撇嘴，接着篝火的光芒，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不屑，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皇孙殿下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反而很好相处。 “狮子捕兔，尚需全力，对战轻敌可是大忌！” 闻言，朱高炽摇摇头，高丽虽然看上去孱弱无比，甚至都无法抵挡女真部族进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女真部族是偷袭，一时之间对付不过来也很正常，可高丽境内怎么说也至少囤积了十万的兵马，一旦动起真格来，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蓝剑，若你是主帅，你会如何进攻，将高丽拿下？” 闷口酒，朱高炽合上了手中的地图，索性将战策的问题抛给蓝剑，也好借此试探试探他的能力。 “臣经验也不多，若领兵阵前的话，则是会选择最为保守点进攻方式！” 蓝剑沉思了一会，缓缓的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哦？保守的方式，何谈保守！” 闻言，朱高炽也是来了兴趣。 “两国交战，双方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若臣是主将，那么则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大明获胜。” “从殿下的语气之中，臣可以得知，高丽的军备实力不弱，硬碰硬肯定不行，所以臣会率领骑兵以陛下的名头跨过边境，去高丽境内审查，有圣旨的存在，n股哦力王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随后，派遣精锐探子，在高丽国内内查探，尽快摸清楚地形实力已经军队数量等有关战事胜利的因素。” “亲自入境，万一高丽王把你给扣留了怎么办？” 朱高炽微微一笑，主动提问。 “臣就算准了高丽王没有这个胆子，再说了，他若是敢扣留臣，那么就等着迎接大明的怒火吧！” 蓝剑目光闪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情报在两军交战的过程中，永远有最高优先级。 “等臣摸清楚了高丽境内的情况，就可以利用陛下的圣旨作文章，让高丽王放松警惕，然后就可以配合王将军的十万军队发难，到时候拿下高丽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讲完自己的计划，蓝剑身体里面那股兴奋劲也渐渐消退，行君赶路的疲惫之意涌了上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呵欠。 朱高炽握着手中的地图轻轻摇晃，此等战略部署的确是突出了保守二子，但进入高丽境内还是有些危险，不过，这打入敌人内部的想法也的确不错。 “朱小子，此人是个可造之材！” 韩信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火堆的旁边，虽然他虚幻的身体感受不到世-的冷暖，但他依旧是伸出了双手，下意识的在火堆之上感受着。 “毕竟此子不像咱们，有着什么，什么上帝视角，至少在他的认知当中，能相出如此计划，不是庸才！” 第315章 赶路 朱高炽也是点点头，高丽想要侵吞大明东北方向肥沃的土壤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此番出兵，就是为了震慑一下这群棒子，让他们安分一点，若是条件允许，直接将他们给取代了也未尝不可。 “你看女真部族，不就是搞得偷袭，短短三天之内，就让高丽王损失惨重！” 韩信摊摊手，将女真打破高丽防线的事情给提了出来。 虽然随着蒙古人被逐渐浇灭，女真也往更北的方向逃去，但这并不意味着北方的战事彻底完结，而这偷袭的法子虽然看上有些不地道，但是管用。 “想法不错，但还不够成熟，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所有的因素都要考虑到！” 朱高炽笑着说道。 “殿下，你说的这些都是书里面才有的，可书里面也写了，成王败寇，赢了就行，什么道理面对残酷的现实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蓝剑到是看的清楚，对附属国宣战，本就为一众文臣所看不起，若还用上偷袭的手段，下次朝会，殿下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同时，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高丽有多么强大，若对方真的有如此实力，为什么还蜗居在大明的庇护之下，当一个小小的附属国呢？ “殿下，臣的父亲曾和高丽交过手，他们马上的功夫很厉害！” 蓝见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个孤知道，咱大明每年都需要从高丽买进大量的战马，若是能让他们臣服，到是能省下一笔费用。” 朱高炽点点头，作为东北方向的国家，需要场面年对北方游牧部族的入侵，在上百年的交锋之中，高丽国的军队也就练成了不俗的马上功夫。 “所以咱们最好不能以骑兵对阵！” 蓝剑喃喃道， “这一点孤也考虑到了！” 朱高炽展开手中的地图，放在了蓝剑的眼前。 “光从正面进攻，大明虎贲的优势会丧失殆尽，所以孤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 “以高丽王的角度来看，他们国家三面环水，是属于易守难攻的那种类型，其实不然，海上也是大明的主场！” 说着，朱高炽就拿出炭笔，在标识海洋的地方画下了一个大叉。 “倘若高丽拼死在陆地之上抵抗，咱们就合了高丽王的意，全力进攻，最好能将高丽所有的军队全部都吸引过来。” 说到这里，朱高炽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坏笑来。 “可殿下，若高丽全力作战，恐怕会拉战事的时间轴，拖的越久，对大明越是不利。” 蓝剑想了想，开口说道。 “别着急，孤还没有说完！” 朱高炽点了点自己画叉的位置。 “等高丽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陆地上之时，福建水师就会从海面发起进攻，早在孤赶回京城之前，上百艘战船就朝着北方赶去，应该能在夏末和大部汇合！” “嗯？” 听到这般计划，蓝剑也是愣在了原地。 “殿下，水陆同攻，岂不形成了夹击之势，如此一来，高丽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认栽了！” 朱高炽点点头。 “咱们马车之上拉的火药和火炮就足够这群棒子受的了，在加上港口被袭，高丽王所有的退路都会被封锁！” “只要他们分出心思去对付水师，咱们就可以趁势推进，一举攻下高丽！” 捋顺了思路，蓝剑的心中也是陡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皇孙殿下全然没有上战场的经验，却能谋划出此等计策来。 所谓正义的夹击和令人鄙夷的偷袭比起来，光是名头上就要好听许多。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认同了朱高炽的计策。 “抵达北方之后，孤答应了皇爷爷，不能上前线，你可一定要帮孤多杀几个敌人！” 朱高炽轻叹一声。 “殿下，放心吧，光是您这一出计策，高丽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 蓝剑咧嘴一笑。 北国夏日，热总是来的些许突然，也只有蜿蜒在山间的河水才能带来一丝清凉的感觉。 但也正是这些河流，给北方带来了生机，造就了肥沃的土地，养育了朴实的人民。 千百年来，生活在北方的人，都依靠着河流所带来的福祉存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人却忘记了自己的根，自我封锁在一个孤岛之上。 按照历史的发展，北方一直都是一个冲突频繁爆发的地方，而这些河流则是众人争夺的主要对象。 如今正值盛夏时节，北方大地之上遍布植被，青绿之意在阳光之下散发出独有的气息，放眼望去，平原上到处都是独有的黑土地。 其实朱高炽想把这个地方占下来，也是为了大明的粮食生产所考虑。 眼下如此优美的景色却因为一队人马的到来，而产生了些许瑕疵。 他们从林中出来，胯下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则是穿着制式的盔甲，下方的内衬则是带上了一丝民族特色， 或许是赶了许久的路，一众人有些疲惫，将马匹拴在旁边，就开始安营扎寨，不远处的河流传来阵阵水声，似乎让他们手上的动作也变快了不少。 队伍当中，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从马车之中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青山绿水，竟然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这是什么破地方，为什么不继续赶路，若是不能载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你们这些下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出口，就是正宗的汉话，看来大明周边的国家也没少受到汉族文化的影响。 “益安君，护卫们都很累了，咱们不放在此休息一下，恢复过来在行赶路，这样效率也更高！” 一位谋士样貌的人摇着羽扇上前劝说，那嘴边的两道胡子让他看起来十分奸诈。 而他面前的华服男子正是高丽王最疼爱的儿子，李自明，劫掠大明边境的行动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行吧，但是不能误了本君的行程！” 李自明摆摆手，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色给吸引到了，眯起眼睛打量了起来。 此地已经非常接近大明的边境，一旁的谋士对自己主子的心思很是清楚，他那里是在欣赏景色，而是在觊觎大明的领土。 “本君上次策划的行动，大明可曾有发现？” 第316章 亲自护送 “益安君，据探子来报，大明现在忙着对付北方的蒙古，根本腾不出手来处理，想必发现了，也会搁置下去。” 那名谋士闻言快步上前解释道。 “哼，煌煌大明也不过如此！无论是这条河流，还是那边的土地，本就应该是高丽的领土，可恶的大明皇帝，就会欺负弱小，强取豪夺！” 一边说着，李自明的脸上也绽放出一丝憎恶来，好像他说的事真的一般。 “拥有万里疆域，既然还觊觎属于高丽的地方，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哼！趁着和蒙古人扯头发，本君先收点利息回来！” 说完之后，李自明的心情也是舒畅了不少，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旁谋士的眼神只总却充满了鄙夷，若不是跟着这个高丽王有钱混，恐怕他早就离开了。 就算时高丽王的继承人，也不应该如此扭曲事实，大明自从立国以来，就不止一次帮助高丽抵御外敌，若这番话传到了大明皇帝的耳朵里，那么整个高丽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什么属于高丽的领土，都是大明看不下去了，才给的栖身之地，若高丽王的儿子都是这般愚蠢，且夜郎自大，那么自己还不如早点离开，另谋生路。 “益安君所言极是，大明无耻，否则高丽定能存于万时节，不过眼下也不能冲动，益安君要隐忍，静待时机，然后一举北上，让大明知道高丽的能量！” 虽然心中对李自明所说的话十分看不起，但这位谋士也是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连忙陪着笑脸拍马屁。 “大明，本君早晚有一天能越过你！” 李自明脸色狰狞的看着西边的方向，或许是自我暗示的多了，让他心里默认了高丽和大明对等的实力，这才指派手下的军士，去边境劫掠。 相较于高丽来说，大明永远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若惹怒了这座山神，轻则会发生山崩，重则是会降下惩罚。 “大明虽强大，可这二十年来，都在和北方的实力打仗，长期消耗下来，国库肯定极为空虚，就算本君作出过分的事情啦唉，大明皇帝也分不出心思来对付。” “如此一来，本君就可以依靠着骑兵之厉，来蚕食大明边境，表面山让父君稳住大明皇帝，然后暗红将哪些原本属于高丽的领土给抢夺回来。” “就是这样，本君实在是太聪明了！” 一边自言自语，李自明的脸上也是展现出一抹瘆人的笑容来。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益安君英明！” 谋士猥琐的笑着，上前解释自己搜集到的情报。 “大明朝内大部分臣子都认为高丽土地贫瘠，根本不值一提，却不知道这些看起来黑黑的土壤，却能种出数倍的粮食来！” “所以，咱们完全可以在大明皇帝的容忍度之内，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益安君，您这一招，是真的高！” 听到谋士的恭维，李自成也是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本君也不怕大明真的升起，毕竟上面有着父君兜底，大不了就多陪点美人，战马之类的，最多送点钱！” “前些日子，明皇储让送木材，父君只是耽误了些时日，就被一通谩骂！” 就在这时，李自成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漠北方向的大明齐王最近似乎在搞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你去派人交涉依法，本君有预感，此人是首付故土的关键！” “臣明白了！” 谋士点点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以他多年在李家办事的经验来开，此番北境的战争应该和这个齐王脱不了干系。 “北境即将大乱，还是早点另谋出路为好！” 山水之间，几顶兽皮营帐矗立在河岸边上，一缕炊烟慢慢悠悠的飘了出来，饭已经是快熟了。 那谋士见李自明还站在原地“自我欣赏”，心里中的吐槽声也逐渐增加了起来。 益安君这般做法，完全就是在挑战大明皇帝的底线，若一切顺利倒还好说，就怕大明朝堂之中有明白人。 想当初，高丽国从北方游牧民族当中独立出来，独自面对各方压力，汉人到是给予了不少的帮扶。 这谋士虽然是高丽人，但能成为益安君身边的人，眼光自然不会差，他一路走来，读了不少汉人的书，肚子里面的墨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他的看法和认知。 对于大明，他的心中还残存一丝敬畏，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益安君这般做法，总有一天是要受到报应的。 想当年，大元还在的时候，每任高丽王的第一个儿子都必须送往王都当做质子，表面上是去大都生活，实际上受尽了大元皇室的冷眼，同时每一年都要上贡大量的金银财宝，这样高丽才能受到庇护，远离纷争。 如今，大明推翻了大元的统治，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也给予了高丽真正属于附属国的待遇，可仅仅是几十年过去，益安君就忘记了历史，开始谋划着蚕食大明，怎么看都荒唐无比。 若是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忘恩负义，自不量力。 谋士在心里面骂得痛快了，嘴角也忍不住浮现一丝微笑来。 “益安君，外面热，咱们回到营帐中休息吧！” 李自明应了一声，随后狠狠的剐了一眼河对岸的美景，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嗖嗖！” 就在这时，树林之间突然穿出几道破风之声，随后冲出来几个穿着特殊铠甲的人来。 “益安君留步！” 这些人是高丽国的鹰卫，对标大明的锦衣卫，负责搜集情报，他们都是骑兵当中的精英，一身特制的铠甲，鳞片就像是鹰隼的翅膀一般，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他们冲锋时的阻力。 同时在冲杀或者是高速移动的时候，铠甲表面相互摩擦，会发出宛如秃鹰一般的叫声，这也是他们得名的由来。 “有何事找本君？” 李自明眉头一皱，也是认出了鹰卫的身份。 “益安君，这是刚在明国边境查探到的消息！” 为首之人从怀中取出一道机关卷轴，递了过来。 “什么消息要亲自护送，不能飞鸽传书吗？” 被打乱了休息的节奏，李自成神色十分不满，只见他熟练的打开了卷轴之上的机关，取出了羊皮纸卷，目光只是刚落在了上面，他的脸色就瞬间惨白。 第317章 战斗一触即发 “什么？” “大明要对高丽出兵！” 扎眼的几个汉字顿时让李自成全身发软，双手双脚也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假的吧？” 他摇了摇头，向鹰卫确认信息的真实性，但身为高丽王的儿子，他又哪里不知道，鹰卫就没有虚传过情报。 “这不可能！” 一旁的谋士见自己方才的吐槽变成的事实，一时之间也是很难相信，他都还没有照好下家，怎么上家就陷入到了灭顶之灾当中。 “怎么会这样呢？大明是天朝大国，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小事的，再说了，这些年，贡品也没有落下啊！” “益安君，快让使臣去大明认罪，说不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半响，李自成才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 “已经没用了，高丽在大明京城留了使臣，若连他们都没有传回消息，那么就说明大明皇帝根本就不想让本君知道，所以这一次，大明是铁了心要进攻高丽了！”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这个消息，父君知不知道，若大明铁军开到了边境，那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听到这话，谋士不由得在心底暗骂。 “真是蠢，大明和高丽的实力从来就不在一个等级，这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谋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上前一步。 “益安君，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或许王上会有办法！” 李自成神色凌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中的恐惧正在不断发酵，发软的双腿刚迈出一步，就失去了力气，重心一个不稳，就朝着侧面跌落了过去。 “小心！” 谋士赶忙上前扶住，心里却在想这怎么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了，大明齐王！” …… 漠北之地，一处营帐中，朱榑将京城送来的情报展开放在了桌子之上，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神色不停变幻。 “进攻高丽，老头子这是疯了吗？那么一块鸡肋之地，攻下来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吧！就算要打，数万大军足矣，竟然还让四哥率领北伐大军配合！” 读着读着，朱榑放在桌子地下的拳头也不断捏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老头子对他这个孙儿是真的疼爱的紧，派了这么多的军队去帮助他建立军功，一个半大的小子，懂什么打仗，这不是在胡闹吗！” “拿大明虎贲的未来做筹码，老头子怕是昏过头了！” 强忍心中的怒气看完了情报，下一秒他就一拳打在了木桌之上，本就不是很结实的桌子挨了这么一下，顿时就发出一阵呜咽的生硬，似乎马上就会散架。 “高丽这些年可，囤了不少的兵，若只是用兵力强行取胜，也并非不可能，但大明也会损失不少的有生力量，赢了到好说，若万一打了败仗，丢的可是大明的脸面！” 朱榑越说越生气，仿佛一头被掠夺了领地的狮子，正在仰天长啸，发泄着命运的不公。 “唉！” 坐在一旁不远处的公孙让也是轻叹一声，这是陛下的旨意，无论是谁都无法反抗。 “王爷，若仅是这样，那还不成问题，关键那个小混蛋竟然把蓝剑给召了回来！” “咱们好不容易扳倒了蓝家，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卷土重来！” 一边说着，公孙让的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恶毒。 “咱们也该付诸行动了，否则蓝家再次回到老爷子的视野当中红，可就坏了。” 听到这话，朱榑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对于朱高炽来说，想要让天下臣服，唯独缺少了所谓的战功，大明天下武夫居多，若是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让皇孙殿下扬名，那么大部分都藩王也能打心底里承认他的身份。 这也是老爷子同意让他出战的主要原因，这江山天下看起来和和美美，实际上到处都才充满了危机。 公孙让低下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王爷，京城来的军令！”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推开了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递上了一道黄色的卷轴。 朱榑打开一看，顿时就气的脸色通红。 “哼！这个老头子是真的老糊涂了，竟然要本王拨调两万兵马前往北平，然后听那个小混蛋的指挥，进攻高丽！” “本王凭什么听他的，就凭他是皇储吗？” “北伐大军足足有着十万，还要本王调两万的兵，这老头子是真的下血本了，该死的小混蛋，军令如山，叫本王怎么拒绝！” 朱榑气愤的不是让他去听朱高炽的调遣，而是觉得对方没有资历，却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当年，他跟在朱元璋的屁股后面，一路征战，从马前卒坐骑，一步一个脚印才最终爬到了将军的位置，而且在此起见，老头子也没有给他任何的支持。 如今和朱高炽比起来，老头子不仅严重偏心，甚至直接任命那个小混蛋为主帅，这简直就是亵渎了军队的神圣性质。 多重因素的加持之下，此刻朱榑的肺都要气炸了。 “王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公孙让上前一步，摊开了桌面上的地图，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高丽之战，陛下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为的就是让那个小混蛋想时候军功之利，如今大军已经快到北平了，战斗一触即发。” “此战一旦结束，皇孙殿下征讨高丽的名头就会传遍正大明，到时，小混蛋在军中的威望就会大大提升，更不用说，他已经掌控住了老一辈的淮西勋贵！” 公孙让的声音让朱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这个侄儿借助高丽在边境犯蠢，将所有的淮西武武将都给驯服到麾下，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带着老将们的后任赶赴前线作战。 这直接让本来摇摇欲坠的淮西勋贵顿时变成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铁板，这一点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此番出兵高丽，也应该是这个便宜侄儿在背后推动，只要凭借自己皇孙的身份，振臂一呼，就有无数的年轻人热血上涌，跟着他开赴边境。 完全可以这样说，只要高丽王知难而退，甚至主动认输，朱高炽的威望就会成倍增长，从而代替蓝玉在军队当中的作用。 想到这里，朱榑目光闪动，老爷子看似身居幕后，实际上，他才是这一切的主导着，只有孙儿掌控了军队，这样继位才能杜绝威胁。 “哼！” 冷哼一声，朱榑驱赶走脑海中的杂念，老头子打了一手好算盘，之可惜…… 第318章 无心之失 “王爷，臣有办法，让皇孙殿威望尽失！” 看了半天地图的公孙让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满是阴险的笑容。 “说！” 朱榑声音低沉。 “陛下堆积了这么多兵力，为的就是让高丽之战成为定局，而且咱们也参与其中，这是一个契机！” 一边说着，公孙让的手就落到了地图上高丽的国境。 “对于皇孙殿下来说，这场战斗是绝对不能输的，但是行军打仗，每一位士兵都能够左右整场战斗。” “大军袭来，等高丽王得到消息，早就错过了最佳的交涉时机，而且人家都打到门上了，高丽王自然是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咱们可以从中发挥的空间就大了起来。” “网页，您设想一下，若是在激战之中，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取了皇孙殿下的性命，那么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 论及朱高炽的性命，公孙让的嘴角也是升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来。 “当然，皇孙殿下身边高手无数，这个计划的阻碍很大，试一试就行，成不了也无所谓，臣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大明输掉这场必胜之战！” “你的意思是？” 朱榑猛的抬起头，看着公孙让的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王爷，您别忘了，咱们也是要参战的，到时候做点手脚也很容易，再说了，一旦此战失利，那么皇孙殿下定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同时，陛下也绝对会将战事失利的责任推到将门之后的身上，一旦陛下龙颜大怒，那么淮西勋贵在京城就会永远的失去地位！” 公孙让话锋一转。 “而且小混蛋第一次上战场就吃了败仗，其在军中甚至在天下的威望说不定还会大幅度的降低！” “到那个时候，王爷，咱们就可以有机会把手伸向京城了，计划也能够成功的实施下去了。” 听完了整个计划，朱榑也是愣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对方竟能构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案来。 若一切应验，依照老爷子的性格，那么朝堂之上定然会再度掀起一场风波来，又有不少人脑袋要掉了。 当然这计划也是有风险的，万一被人发现，那可就是叛国罪，人人得而诛之，偌大的领土之上，将不会再有自己的安身之地。 而且身为大明藩王，就这么帮助敌国，也让他及其的不适应。 虽说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这般出卖国家的想法，却在无时不刻的拷打着他的良心。 甚至，朱榑已经幻想到，自己在战场之上，给高丽敌军卖了一个破绽，对方大肆进攻，而大明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凄惨的场景让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此刻他的内心及为煎熬。 “王爷？怎么了？” 公孙让也看出来他脸上的纠结，轻声问道。 “没什么，计划很好，只是本王要好好想想……” 挥了挥手，朱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这会的确是需要自己家一个人静一静。 而正当这公孙让想要走出营帐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高丽使者求见！” 心情本就十分郁闷的朱榑被这一连串的脚步声所打扰，更是烦上加烦，但当他听到侍卫的通报声之后，还是耐着性子接见。 “王爷，高丽使者前来，也是咱们的机会啊！” 正准备离开的公孙让透过门帘看到不远处那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人，也是眼前一亮。 “您若是不想背叛大明，或许这几个人能帮忙！” “先让他们进来吧！” 朱榑挥挥手，而没过多久，那一直跟在李自成身边的谋士满文就走了进来。 “高丽使臣马文参见齐王殿下！” 他先是跪在地上，行了一个下属之礼，抬起头，脸上尽是惶恐的神情。 “你来作什么，若是希望本王向陛下求情，那大可打道回府，陛下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 朱榑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面色阴沉的问道。 “下臣不是来求情的，只是希望天朝能放过高丽！” 马文跪在地上，还想前爬了几步，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女真部族南下，侵犯高丽边境，高丽王也是迫不得已，才出兵驱赶，可能是没有军队激愤，下手重了一点，伤害到了天朝边境的百姓。” “如今高丽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还希望齐王能帮帮忙，劝劝天子，高丽愿意接受任何条件！” 在来之前，马文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他目光热切的看着朱榑，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 “哼！失手到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但在本王看来，你们就是越界了，而做错了事情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朱榑满脸冰冷，这点小伎俩在他的面前，肯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齐王殿下，高丽真的是无心之失啊，是女真部族因阴险至极，将高丽军队引诱越过了两国边境，这才伤害到了天朝百姓！” “女真部族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毁坏高丽与天朝之间的关系，好趁虚而入啊！” 马文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表情也是十分诚恳。 “高丽王在接到天朝皇帝震怒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下臣前来求援，由于无法进入国境，所以只好过来找齐王帮忙了。” “高丽和大明乃邻邦，若究其血脉，也是同出一处，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高丽王-毅然的放开了边境防线，这正是认错的表现啊！” 马文跪在地上向前，不断靠近朱榑，似乎是想要利用自己的行动博取同情。 “天朝对高丽的好，高丽王都记在心里，下臣来次，不期望能求的天朝皇帝的原谅，但是希望齐王能帮助下臣将今天这番话给传回京城！” 说完之后，马文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高丽已经经不起战争了，希望齐王能体谅我国小民的困境，棒棒下臣吧！” 面对他的表演，朱榑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淡淡的起身，不着痕迹的和拉开和马文的距离。 “晚了，本王就算是想要帮你，也没机会了！” “老爷子对性格，本王这个当儿子的事在清楚不过了，一旦发兵，就算高丽王跪在城墙之前求饶都没用。” 第319章 物尽其用 “齐王殿下，您麾下有这么多勇士，战力威震整个漠北，难道在天朝之中依旧没什么话语权吗？” “下臣恳请您，就算是无用功，也试上一试，若战争真的爆发，也希望齐王殿下能帮衬帮衬高丽！” 马文见状，咬咬牙，还是将那番话给说了出来。 恰巧没有离开的公孙让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思绪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若齐王能在暗中帮高丽一把，以自己的能力，说不定能逐渐架空高丽皇室，然后掌控这个边陲小国，有了这份家底，和朱高炽争起来也有底气了。 就算在陛下的帮扶之下，齐王败了，也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公孙让上前一步，正准备说话，却被马文给打断。 “齐王殿下，事发突然，高丽也是走投无路啊！” “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干的哪些好事吗，现在惹了麻烦，知道错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认错就能够解决的！” 朱榑嗤笑一声，自己若是帮了高丽，岂不是在和老爷子作对，那帮锦衣卫的能力可不是说说而已，万一被查出来什么证据，自己恐怕就真的栽在了这个小小使臣的手上了。 “高丽虽小，但也应该有着自己的底气，像这样不顾一切的求助，简直是有辱大明附属的身份，现在本王到是能够理解，父皇为什么要打你们了！”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就浮现一丝冷笑来。 马文似乎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杀意，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哭穷认怂这一招，高丽用了几百年，屡试不爽，怎么到了朱榑这里，就失效了呢。 正当他想要换一种策略的时候，朱榑再次出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身为一国使臣，如此低声下气，若高丽人都是你这般没有骨气，那也不配做我大明的邻邦！” 朱榑带着满脸嫌弃的表情微微转身。 “老爷子或许不知道你们在边境动手脚，可本王手底下的勇士却看到一清二楚，不断的推动边境线，侵占大明领土，你当真把本王当傻子吗？” “本王原先认为，大明进攻高丽有些不道德，但现在开来，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着说着，他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坏了起来。 “来人，把这两个使臣给本王宰了！” 眼见事态失控，公孙让顿时就急了，连忙上前阻止，但朱榑也是随朱元璋，是个倔脾气，根本就拦不下来， “是！” 几个侍卫很快就进来，拉住马文的双臂，架了起来，就往外面拖走。 “齐王殿下饶命啊！” 冰冷的铠甲贴在身上，马文顿时就反应过来，朱榑眼中的杀意不是在开玩笑，自己真的有可能将命交代在这里。 “王爷，为何不把他留下，说不定还能牵制高丽！” 公孙让满脸可惜，但朱榑没有丝毫采取他意见的样子。 营帐之中再度恢复了安静，说了这么多话，朱榑也是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王爷，冲动是魔鬼啊，这个使臣还是能够利用一番的。” 公孙让对自己心中的计划依旧是抱有激愤期待，他亲手走了上去，给朱榑再添了一杯茶。 “这种人不值得本王投入期望！” 朱榑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经过高丽使臣这么一打岔，先前他心中的那个问题似乎已经是有了答案。 “如今老头子派本王那个便宜侄儿去攻打高丽，在这个节骨眼之上和高丽使臣牵扯太多，反而不利，再说了，从立场上来看，高丽已是敌国，岂能容忍敌国使臣在自己的地盘放肆！” “而本王身为大明藩王，更是应该摆正态度，以免落人口实，高丽使臣让本王看清楚了高丽人的真实样貌，帮助他们就是往火坑里面跳！” 看着那被斟满的茶杯，朱榑没有去喝。 “你是本王的智囊，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本王提供建议，但是这一次，你的计划，本王说什么都不会采纳！” “本王已经放了蒙古人去边境了，相当于是已经背叛大明一次了，这样的事情，本王绝不能做第二次！” 一边说着，朱榑一边走到了铺满地图的桌子旁边。 “王爷，三思啊，高丽国虽然龌龊不看，但也可以拿来利用一番，正所谓物尽其用，咱们……” 公孙让还想要劝说，却直接被朱榑给打断。 “你你为我们办的事情真的没有人知道吗？凡事只要在这世上存留过，就会留下痕迹！” “十万将士们在北境奋战，若不是四哥去偷了蒙古人的粮仓，战火还不知道要烧多局，本王是想要继承老头子的位置，但是也不忍看大明将士在硝烟之中一个个的倒下！” “高丽实力孱弱，但也有着抵抗的能力，你的计划很好，但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本王不能为了自己继位的想法而将数万大明军队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朱榑的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 他是想要让自己的那个侄儿乖乖退位，也想大摇大摆的入驻京城，但是这一切都不能侵害大明的核心利益，这就是朱榑所崇尚的大义。 “王爷啊，想要达成一些特殊的目的，就必须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法，有得就必有失，何不看开一点？” 公孙让沉默了一会，随后长叹一声，虽然知道朱榑的性子，但他依旧是想要尝试。 “公孙先生，这是本王做人的底线，也是一直所信奉的大道，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的化，本王……” “可是王爷，您先前也不是放任蒙古人侵扰边境吗？” “这和蒙古人不一样！” 朱榑双手合十，审视着桌面上的地图。 “蒙古人一事，本王当做是对老头子的报复，可如今气也消了，是回过头来，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后悔，本王不鞥一错再错！” “还记得少年的时候，老头子就曾经教导过本王，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对得起天对得起地，这样才能挺直脊背，屹立于世间，当时本王还觉得容易，可现在看来，呵！” “可王爷，咱们不这么做，那个小混蛋就会越来越厉害了！” 公孙让惋惜一声。 “厉害就厉害吧，怎么说，小混蛋都是本王的侄儿，他越是强大，本王对付起来就越刺激！” 朱榑深吸一口气，终于是将桌子旁的那杯茶给喝掉。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随本王去点将，轻装简行，去北平！” “是，王爷！” 公孙让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第320章 谁跟你是一家人! 北平城外一百里的位置，朱高炽带着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快速行进着。 由于携带着火药辎重，所以也只能尽量的放慢速度，但也是整整花了六天才赶到。 队伍前方，朱高炽骑着亲自挑选的战马，疾驰向前，他带着一千轻骑兵，在前方探路。 “吁——” 策马登上一个山头，他眯起眼睛，远处烟尘缭绕，似乎已经能够瞥见北平城的轮廓，在其背后的群峰上，能看到一条花岗岩长龙趴在山脊的位置，那应该就是长城。 过了这处山丘，北地独有的大气瞬间就展现在了眼前。 完全不同于南方的秀气，就连北方的山都凸现出一个霸子，而北平城的规模似乎也不是任何一个南方城市所能个比拟的。 空中吹来一阵热风，里面还夹杂着阵阵黄沙，地面也十分干燥，天上是万里无云。 朱高炽坐在马背之上，仿佛太阳的每一道光芒都在将灼热送入体内。 随着距离拉进，北平那斑驳的城墙之上似乎还沾染上来一些陈年血渍，迎面而来就是一股铁血的气魄。 朱高炽加大了胯部的气力，不多时就感到了城门钱。 偌大的木门顿时就给人易总非常沉重的感觉，岁月在墙砖之上留下来坑坑洼洼的痕迹，这是大明北方的门，也是北方最为坚实的盾牌。 “微臣参见殿下！” 守城士兵也是辨认出来朱高炽的身份，连忙上前参礼。 “燕王殿下已经在将军府候着了！” 随着这名士兵的命令，厚重的石墙中，机关开始缓缓运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木门也是呻吟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了城内的景色。 “殿下，这就是北平吗？” 蓝剑也骑马追了上来，好奇的往里面看着。 “对！” 朱高炽轻轻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激动，因为马上就要见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父亲了。 此番携带着国家大义入驻，想必朱棣应该会很开心。 “殿下，臣听说陛下给齐王送去了兵令，让他调兵两万前来协助，这两万人该怎么安排？” 蓝剑和他并行，将最新情况说了出来。 “齐王？” 听到这个名字，朱高炽眉头微皱，蒙古人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自己的这个七叔会不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这里，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子，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北平城内。 来自京城的大军拖着北地独有的烟尘匆匆赶到，进入北平城的时候，朱高炽也是得到了父亲部下的消息，齐王先自己一天抵达了北平，还带了两万大军，应该是来帮忙的。 “是皇爷爷的意思吗？” 轻拉缰绳，让胯下战马放慢速度，朱高炽的眼神落在北平城的街道两旁，一些梳着小辫子，明显是游牧部族的军士在空地扎营，极为显眼。 抬头望上，一杆绣着齐字的大旗在风沙之中飘扬，仿佛是在昭告天下，他们的身份。 “皇孙殿下驾到！” 随行军官一声大喊，除去北平守城士兵以外，竟然无一人行礼，齐王手下的这群勇士，也不是一般的人才。 “无妨！北地粗犷，没有这些个弯弯道道的，孤也能够理解！” 眼见那军官要上去呵斥，朱高炽赶忙翻身下马，将他给拦了下来。 很快城门处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马蹄之声，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拉着辎重缓缓入城，那些部族勇士看着他们身上的新装备，也是暗自中后期了眉头。 被城门处的响声给惊动，朱榑和朱棣一起骑着战马从将军府赶了出来。 “参见皇孙殿下！” 见自己的父亲行君臣之礼，朱高炽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两声，连忙将二人给扶了起来。 “父亲，七叔，好久不见了！都是一家人，礼就免了吧！” 一众侍卫簇拥过来，指挥着大军在城中安定下来。 朱榑的目光在自己侄儿的脸上打量着，看不出来表情，眼神深处似乎有一处漩涡，在缓缓转动。 而朱棣看到儿子，则是双眼发量，眉宇之间带着明显的高兴。 “你个臭小子，有你爹的样子，这么点年纪就敢上战场了！” 重重的在儿子身上拍了两下，他显得十分满足。 “好了，七弟，你带着他去转转，我这里还有事情！” 指了指入城的大军，朱棣就翻身上马离开，留下来朱高炽和朱榑面面相觑。 “七叔，还是南方的水土养人，你看，整日在大漠只总奔波，人都明显憔悴了不少！” 为了打破尴尬的处境，朱高炽微微一笑，打开了话匣子。 朱榑眼神一凝，他可不愿意多和这个小子待一秒钟，但奈四哥给他下了任务，心里虽万般唾弃，当下也只能妥协。 “殿下，北方有北方的生活方式，再说了，臣每日都需要关注北境边防，整日操劳，虽看上去略显疲惫，但精神上却十分满足。” 说着，他话锋一转。 “想必殿下在京城之中，也是运筹帷幄，在下人的伺候下，也是过的滋润，不像臣，风餐露宿，行军过程中，可能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 闻言，朱高炽嘴角微微一颤，自己这个七叔明显是对上次的事情怀恨在心。 可如今进攻高丽的战事摆在眼前，他还是希望两人之间能够放下私仇，共同面对棒子。 “七叔，条件艰苦也有解决的办法的，你也应该听说了，商说推行，国库现在每年都有大把的银子入账，你如果是却军费，咱给皇爷爷说一声就是了，咱们爷俩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 朱榑在心里说道，这个小子在自己面前认怂，想必也是在提醒他，要为国家大义着想。 不过这件事，还用得着他多言么，身为大明藩王，一致对外，是最基本的觉悟。 本来，朱榑还想趁着这次见面，狠狠的损一下自己周围便宜侄儿，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好不容激起的怒火就像是被浇上了一桶凉水，熄灭变成了一缕青烟，不知道飘到那里去了。 “殿下说的是！” 多般心绪涌动，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话。 “还请殿下上马，这北平城很大，好玩的地方也不少！” “七叔，莫不要忘了，咱们是来打高丽的，不是来玩耍的。” 话虽如此，但朱高炽还是笑着骑上了自己的战马。 “漠北还算是安稳吗？” “回殿下，除去蒙古女真，其他游牧部族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平日里虽然也会爆发一些小摩擦，但大体是稳定下来了！” 朱榑不紧不慢的回答。 第321章 大敌当前 “这就好，北平是大明北方的门户，而漠北就是大明的前院，也是一块战略要地，七叔，多谢你这次能来帮忙！” 朱高炽温和的态度，似乎给了朱榑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两人不是对立的皇家子弟，而是平常人家许久不见的叔侄，在阳光之下，熟络感情。 但很快，朱榑就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之中驱赶了出去，他和朱高炽立场不同，主动沦为敌人，只不过现在，二人为了国家大义，短暂的站在一旁而已。 “七叔，怎么了？” 或许是摇头的动作被朱高炽被捕捉到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殿下，没什么，只是在北方待了这么久，到是有些怀念南方的生活了！” 朱榑快速的反应过来，给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借口。 “这个好说，等咱们处理完高丽的烂摊子，你不如跟着咱在回去一趟，再看看江南风景，心里终归是要舒服一些！” “可殿下，没有陛下的召令，藩王是不能私自会去的。” 朱榑眼中生气一丝渴望，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没事，咱给皇爷爷写封信，现在驿站快得很，一天就能够送到。” 朱高炽大手一挥，他可是皇储，再大的问题在他面前，都能够轻松解决。 “那就多谢殿下了！” 朱榑点点头，悠长的眼神开始有意无意的朝着南方飘去，毕竟是出生在南方的皇子，这么多年漂泊在外，说不想加，那肯定是假的。 两人打马继续向前，很快北平城的各大官员就迅速集结了起来，接受了皇孙殿下的检阅。 朱高炽看到父亲手下满是人才，心里也是极其的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搜罗些板荡忠臣，来为国事分忧。 “殿下，这是北平独有的三层箭楼！” 在朱榑的介绍之下，在朱高炽的眼中，北平城的形象也逐渐变得立体了起来。 作为北方第一大城市，城墙之内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唉朱棣的安排之下，一万五千人也是被成功的安置了进来。 熟悉了环境，朱高炽也带着侍卫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府邸之中，一众官员也是连忙上门拜见。 一路奔波劳累，他可是没有这个闲心去见这些个文官，递了个避客的帖子，从父亲的地窖里面取出一坛老酒，朱高炽就吧齐王给留来下来。 “七叔，这里也没有别人，咱们叔侄二人就敞开聊聊，还有，咱一直称呼你为叔叔，你还殿下殿下的，总觉得有些奇怪！” 将酒封开启，那股浓厚的酒香顿时就占满了整个屋子，原本想要找个借口溜走的朱榑，闻到了这股味道，也是不由得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七叔，你若是对侄儿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憋在心里那多难受啊！” 琥珀色的酒液坠入碗中，桌子上早就摆好了用来下酒的肉菜。 “七叔，你独自镇守漠北这么些年，侄儿还是很倾佩你的，所以今天才邀你前来。” 倒好酒，朱高炽一屁股就坐了西安来。 “你和咱解除较少，所以不清楚咱的性格，作为皇储，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今天只有咱们叔侄二二人，把酒吐真言，如何？” 说到这里，朱高炽端起了桌子上的酒碗，目光柔和的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朱榑见状，也是眉头微微一皱，率先干了一碗，但依旧是没有开欧。 “七叔，或许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你我的心中都会产生一点顾及，但现在大敌当前，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些都放下，可以吗？” 闻言，朱榑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他曾有无数次想要采纳公孙让的计谋，可当他真正的再度踏上大明的国门之时，一股磅礴的情绪就占据了他的心间。 自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只要还站在大明国土之上一颗，就永远也无法狠下心来，对付自己的侄儿。 “七叔，孤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但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所运转，就像是皇爷爷，气势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说道这里，朱高炽的语气也逐渐变得低沉了下来。 “难道老头子知道我在边境搞的小动作？” 朱榑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此番征讨高丽，孤已经计划了很久，既然皇爷爷让你派来帮助孤，那他自然是希望能够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的，此次北征，孤也希望你，能够不吝啬手底下的兵马，打出属于大明的水平来。” “国战斗不可输！” 不知不觉间，朱高炽又喝了一碗酒，随后起身，走到了朱榑的身边。 “七叔，你我日后会并肩作战，所以你最好放下心中的那些芥蒂，投入到战斗之中，说不定在高丽战场之上，孤还需要你的帮助。” 随着酒水下肚，朱榑的心态也在发生着微妙的转变，既然这一战是非胜不可，那么自己还不如痛快一天，将高丽人给打得歌落花流水，至于和这个小子的恩怨，就等以后再算吧。 “此战，孤是主帅，早在京城之时，就听闻你手底下的勇士战力彪悍，所以让四叔来打首战，任命四叔的军队为先锋如何？” 朱高炽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询问，反倒是在颁布命令，每一个字中都透露出几分肯定来。 而听到这话，朱榑心中一突，让自己去做先锋，无疑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旦战争胜利，那么前锋则是首要奖赏的对象。 “七叔！” 朱高炽转过身来。 “孤知道，打仗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还要你多帮衬，帮衬，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等这段时间过了，相信你对孤也会有一个新的了解。” 朱榑依旧是没有回话，但他心中对朱高炽的偏见，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减少。 “是非恩怨，终究是会有解决的一天，但是孤相信，那一天不是现在，面对高丽，咱叔侄二人必须上下一心，齐力破敌才是！” “七叔，你能明白吗？” 似乎是从朱高炽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真诚，朱榑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慢慢开口：“君臣有别，殿下恕罪，国家大义，臣一直都放在心中！” 第322章 自杀式袭击 “那就好！” 听到这个答案，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在得知了齐王要参战的消息之后，他的心里其实十分忐忑。 若自己的这个七叔当真是非不分，那么他也会作出合适的取舍来。 “既然如此，咱们两个干坐在这里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移步去宴会厅，把手底下的将士们都起来，那样才有喝酒的气愤。” 朱高炽小心翼翼的封上来这坛才喝了一半的没酒，然后唤来下人准备宴会。 “殿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朱榑见状，也是快步离开。 而此刻整个北平城到是像一座机器一般运转了起来，将士们将自己的兵器捆在一起，搬上马车，另外一些则是直接拆掉了身上的盔甲，仔细的擦拭起来。 就算是只是站在街道之上，也能感受到大战在即的那种紧张感。 城中的大小文官则是坐着轿子四处奔波，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焦急，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牵动着这片大陆尽半数人民的心。 北平城中的百姓也是心情激动，为外来的军士提供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那来自京城的一万五千名将士，更是坐在自己的营地之中，摩拳擦掌的等待着，这是他们表现的大好机会，若是立功返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城外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音，早已适应了北方战事频率的守军自然是见怪不怪，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从睡梦之中惊醒。 “是谁？” 夜风之中，数十万的军队风尘仆仆的赶来，宛如黑暗中的精灵，铁血的气息包围过来，他们正是击败蒙古人，凯旋归来的铁骑。 朱高炽的房间还亮着灯火，他正在观察地图，准备明日外出去考察一下北平周边的地形，想要打胜仗，这是必要的准备。 当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动静之后，他也是忍不住出门查探。 这不要不要紧，一看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王弼率领大军归营，听说皇孙殿下也来了，他连忙带着一众将领入城觐见。 朱高炽可是他的大恩人，没有他，没有自己提刀上马当主帅，这场仗打的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王弼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很是满足。 “参见皇孙殿下！” 王弼下马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王帅，快快请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朱高炽也是满脸的笑意。 “旅途劳累，快下去休息休息，等会还有宴会！” 吩咐一旁的下人将功臣给照顾下去，朱高炽的目光就落到了王弼后面的李景隆身上。 门前昏黄的灯火照耀在他的脸上，胸前的铠甲似乎还带着泥土和血水，摘下头盔，发丝上还带着汗水，仿佛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殿下，臣李景隆参见殿下！” 李景看到朱高炽的身形，顿时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随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虽然多次跟随蓝玉出征，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太丰富的战斗经验，平日里几乎都躲在营帐之中，等到打扫战场的时候，才会出来露个脸。 所以，他和其他的武将看起来完全不同，细皮嫩肉的，简直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 而此番前往北方，王弼可不会再继续照顾他，李景隆也感受了一番属于战场的惊险。 随着他这么一跪，整张脸都暴露在了灯火之下，只见他眼球之中充满了血丝，整个人脸上的皮肤干瘪无比，嘴唇也是多出裂开，甚至还渗出一丝红痕。 长途跋涉，风吹日晒，他的肤色也是变黑了不少，眉宇之间的那丝贵气也被消磨殆尽，直到现在，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好！” 见他这副样子，朱高炽也是微微点头。 李景隆虽然在战场之上历经磨难，但最起码也是得到了成长，想必这对他以后的路有着很大影响。 “这么久没见了，孤也不曾想到，你竟然变化如此只大！” 朱高炽笑着率先开口。 “先起来，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孤说一说，来，晚上冷，到屋子里面聊！” “臣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殿下说！” 李景隆咽了一下口水，缓缓起身，跟在了朱高炽的后面。 “臣听闻殿下抵达了北平，这心里就好像是有了依靠，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过来，殿下，您可知道，在战场上，您就是臣唯一的精神依靠！” 见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李景隆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脏污的脸颊而下，带出两条清晰的痕迹来。 他一个富家公子，在充满了血与火的战场之上扑腾了几个月的时间，心灵自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此刻也是有些崩溃。 “现在好了，殿下来了，臣的心就像是放在了水里，彻底安稳了下来，殿下，您是要打高丽对吧，让臣跟着您一块去……” 朱高炽揉揉太阳穴，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李景隆是真情流露，还是单纯的在拍马屁，不过，至少对方将他当成了依靠，这一点不会错。 看着男人放声痛哭，他也是挥挥手：“行了，就打个仗而已，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大男人，怎么哭哭啼啼的，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来，坐下说！” 李景隆松了松身上的盔甲，欠身坐下。 “臣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心里的憋屈，只能哭出来。” “燕王拿下了蒙古人的粮仓，后续的战斗应该很轻松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朱高炽眉头一皱，继续询问道。 “殿下，您看到的只是一封小小的战报，可实际上，战报之上的只言片语，却是无数兄弟用性命换来的。” 一说起战事，李景隆的神情就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蒙古人在知道自己的后路被切断之后，就开始了疯狂的自杀式袭击，这种舍弃了姓名的战斗方式，竟然让大明将士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殿下，你是不知道，这些蒙古人就像是疯子一样，竟然把火药绑在自己身上，战斗一旦结束，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就会引发身上的火药，来一个同归于尽！” “想想都可怕，殿下，你看，臣胸膛之上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李景隆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自己的铠甲内衬，右边胸口被锦缎给包裹了起来，周围还有被火药给熏黑的痕迹。 第323章 出发! 见到如此严重的伤势，朱高炽也是轻叹一声，战争似乎从来都是残酷的，每一位士兵的立场都不同，因而也会产生极端的战斗方式。 自己父亲直捣黄龙虽然奠定了战斗的胜利，但也相当于是激怒了所有的蒙古人，当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能选择背水一战。 “孤记得，此番北上不是带了很多火枪手吗？难道就不能远程压制？” 压下心头的思绪，朱高炽其实对火器在战场上的发挥很是好奇。 “殿下，火器虽利，但也是弱点，好几次蒙古人都是偷摸着靠近，利用火折子把咱们储存火药的地方给炸上了天，损失火药暂且不说，光是看守的士兵就折损了不少！” 听到这话，朱高炽陷入了沉默，火药库被炸是不可避免的，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自己带来的那些个大炮到底能不能发挥出强大的震慑力来。 “不过殿下，火炮到是发挥了奇效，蒙古人手下多骑兵，大炮一响，他们的马儿都受惊了，纷纷将骑手给摔了下来！” 李景隆眼前一亮，到是想起来一幕。 “那就好！” 朱高炽也是跟着点点头，高丽也几乎全部都是骑兵，有了大炮，也是能降低进攻的难度。 “行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还有一场宴会，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了解完了情况，朱高炽也是示意他可以离开。 武人的宴会，自然是豪迈无比，朱高炽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也很快就融入其中，一坛坛酒水下肚，脸色通红的众人也都渐渐放开了。 李景隆也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神态，席剑的气愤，十融洽。 朱榑似乎也暂时的放下了心中的恩仇，大大方方的加入到了拼酒的行列当中。 朱棣也是明白儿子的想法，将自己这些年来是收藏的好酒都给拿来出来，让众人喝了个尽兴。 大敌当前，众人都敞开了心扉，借助酒将心中的怨气都给发泄了出来。 很快，又过来几天，疲惫的军队也已经修正完毕，三方视力也总于是汇合在了一起。 王弼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在加上京城而来的一万五能工巧匠，配合齐王时候下的勇士，组成了一只浩浩荡荡的十五万铁骑。 北平城虽然很大，但是也容纳不了这么多将士，所以朱棣只能将他们统一安置在了城外。 待到养足了精神，这些士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几乎每天都在整理自己的装备，以便于随时都可以处罚。 这几天，朱高炽也是见识到了大明铁骑的魄力，整日在军营之中游走，也是让他的身上沾染了一丝铁血气概。 如今已是一切就绪，他换上了金色的铠甲，来到城外，十五万的大军在顷刻间已经是集结完毕。 简易的校场之上，朱高炽正站在点将台上。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音回荡，旌旗在上空飘扬，所有的将士们都集结城了方阵，就连盔甲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整齐。 看着台下动作迅速的士兵们，朱高炽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激动，三方不同军队合并在一起，却并没有显得分散，似乎国家大义四个字将这些天南海北的男儿们集中在了一处。 随着他目光扫动，朱榑手底下的那些勇士也露出自己的獠牙，他们身穿各色服饰，身上的铠甲样式也是不同意的，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人留着长长的辫子。 但朱高炽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外在而看清他们，在他的心里，很是清楚，凡是七叔所带出来的，都是手下精英中的精英。 只见他们手里提着战斗，背上背着长枪，身旁一匹高头大马，及时骑兵也是步兵，光是通过武器，就能够看的出来他们综合实力之强。 有了这群勇士充分在前，那么自己所带的火器将会发挥最大作用。 就在昨天，朱高炽还亲自上门，拜访的朱榑，询问他手下的战马是否畏惧火炮的声音。 擅于征战的朱榑自然似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勇士们的战马都是经过生死战斗才选拔出来的，本身就和骑手极为默契，早就适应了战场之上杂乱的情况。 再说了，勇士们带了很多马用的装备，比如马-眼罩以及棉花，必要的时候可以封闭战马的感官，看不到，听不到，自然不会害怕。 而得到了朱榑的保证，朱高炽也是心满意足，此刻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重甲兵的设上。 他们既是整只军队最坚实的护盾，也是最锋利的长矛，重甲变态一般的防御力，在加上简单的推进式战术，让他们成了战场之上的死神。 拥有这一只军队，高丽绝对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战争一旦开始，火炮率先发难一轮齐射之下，敌军的阵型定然会散乱来，这时候由齐王手下的勇士开始第一轮冲阵，进一步让敌人失去抵抗能力。 随后派遣重甲兵和步兵一起推进，慢慢收割敌军的有声力量，而大明骑兵则可以穿插攻击，深入敌后，破坏敌人的连贯性。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心情就很是激动，自己麾下的军队全是精锐，高丽根本就半分胜算。 台下，李景隆也是讨到了一个骑兵队长的身份，手底下管着百十号人，此刻又恢复了气宇轩昂的模样。 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影子，朱高炽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既已集结完毕，那么就拔营，出发！” …… 行军路上，半路休息，朱高炽从马上下来，活动了下双腿，这时，一名兵卒递过来一封密报。 “水师的消息！” 他一眼就认出了纸面上的花纹，随后转身走到了一个僻静处，这才缓缓打开。 “王景宏率领三万水师已经抵达了东北境地！” “真不愧是咱看中的人才，短时间之内就凝聚出了这么一大股力量，整整大小一百艘战船！” 拿出火折子，将密报给销毁，朱高炽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欣喜。 陆上和海上的进攻分别展开，高丽到时候肯定是顾头顾不了尾，最好能尽快结束战斗，好返回京城。 和以往不一样，此刻的朱高炽心里有了牵挂，自然是巴不得战事快快结束。 “殿下，是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蓝剑凑了上来问道。 “时机合适的话，你们会知道的。” 朱高炽将烧成灰烬的密报丢在了地上，制作密报所用的纸都是特质的，燃烧不会产生烟雾，也就不会暴露位置。 第324章 击碎高丽的美梦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蓝剑正想要离开，却被他叫住。 “既然高丽掠夺大明边境，那么咱们也没必要留手，若是进攻入高丽城镇内，能抢的东西，都给他抢了！” 听到这话，蓝剑顿时就兴奋了起来，打仗说白了就是杀人放火，如今朱高炽给了这般保证，那么他们也就没必要端着了。 “臣遵旨！” 见他高兴的向将士们宣布这个消息，朱高炽也是摇了摇头。 一开始，他心里面还是残留了一些善意的，但既然两国都撕破脸了，还不如做得彻底一点，空守这些仁义也不会给大明带来任何好处。 “别光顾着高兴，既然要抢，就别留下证据！” 或许是不放心，朱高炽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殿下，这些事情，我们都清楚的很！” 随着消息传开，这只十五万人的大军，士气则是再度上升了一大截，将士们都唱着歌，干着路，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表情。 “咚咚咚！” 战鼓宛如怒雷一般在滚滚风沙之中响起来，牛角号的声音紧随其后，北地日光照耀在将士们的银铠甲之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旌旗蔽日，甲光冲天，气魄非凡。 十五万的士兵排成一个个方阵，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宛若紧紧趴在地上的乌云。 在前往龙旗的指引之下，阵列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信心满满，眼神之中充满了必胜的光芒，一名穿着金色铠甲的年轻人打马走着在前方。 “咚！啪！” 随着最后一声鼓消散在天地之间，大明虎贲已然是到达了高丽边境。 朱高炽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军队，脸色十分肃穆，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跨越了边境线，那么久意味着入侵，意味着宣战，意味着彻底和高丽撕破脸皮。 他按着腰间的天子剑，猛的拉了一下手头的缰绳，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诸位将领也是命令手下军士停止前进。 “殿下，前方就是大明和高丽约定的边关了，好像是叫做什么铁岭卫！” 蓝剑翻身下马，跪地禀报。 听到铁岭卫生三个字，朱高炽也是眉头一锁，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块边境之地，原本是属于大明的。 只是高丽趁着中原内乱，改朝换代，偷摸的据为己有，朱元璋立了大明之后，也是没有去深入追究，这才让高丽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眼神之中就迸发出一丝莫名的冷意来。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算暂时拥有了，早晚也能让你吐出来！” “噌！” 竹篙猛然都抽出腰间长剑，直指向了高丽都城所在的位置。 “高丽小国，屡次侵犯我大明边境，是可忍孰不可忍，孤奉皇命，特此入境征伐，如今众将归位，出发讨敌！” “吼吼吼吼！” 隔得近的士兵听到这些话，顿时热血沸腾，举起手中的兵器就开始欢呼了起来，后面的士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是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 霎时间，众将士们都呼喊之声响彻天际，仿佛山川为之动摇，河流因此隔断。 见到这一幕，朱高炽的脸上也是充满了笑容。 “齐王朱榑何在？” 随着一声高呼，穿着一身暗金色铠甲的朱榑震步走了出来，单膝下跪，动作充满力量感。 “臣在！” 虽然还有些许的不情愿，但是他还是冷着脸站了出来，在听闻了自己这个侄儿的计策之后，他的心中也是及其的震惊。 “孤命你率领部下勇士为大军前锋，长驱直入，破高丽边境，为后续的进攻做足准备，同时为后方传递高丽军队的情报！” 说着，朱高炽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对阴阳玉佩，用作虎符，抬手一丢，就扔向了朱榑。 “臣遵旨！” 朱榑目光闪动，一把就将玉佩捏在手中，头盔之下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 在漠北缩了有大半年了，能如此痛快的出境作战，自然让他感到格外的满足，同时还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傅让，蓝剑何在？” “臣在！” 两个年轻人齐齐应声出列，猎猎风沙之中，他们的身形显得格外的挺俊。 “你二人各自率领两千骑兵，在两翼协助齐王进攻，争取在一天之内，拿下高丽边境防线！” “臣领命！” 两位将门之后心中也是极为激动，首次远征，就遇上了国战。 “诸位，此战关乎大明的疆土，还请奋力搏杀！” 朱高炽长剑指天，金色的铠甲配合上红色的披风，气势冲天而起。 “此战必定青史留名，众将随孤出击，灭了高丽！” 在层层的 鼓动之下，士兵们心中的激情已经上升到了最高点，他们纷纷怒吼着，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前方就是国门，只要迈出这沉重的一步，就能击碎高丽的美梦。 …… 洪武二十七年，大明皇孙朱高炽，率领十五万大军奉天子之明入高丽境内征伐，令王弼统领兵马从东南放线攻入。 齐王手下的勇士宛如疯狗一般，血淋淋的撕开来一条通路，将防线上的高丽军队直接送入了地狱。 紧随其后的大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铁岭卫，跨过了鸭绿江，直达高丽腹地。 入其国境之后，朱高炽也是体会到了这个国家的愚蠢之处，铁岭卫地势起伏，乃天然的防线，高丽只顾着将其收入囊中，却只丢在一旁任其荒废。 除去一些隐藏在山脊之上的土木堡垒，就全无他物，防守力量也十分的薄弱，用蛮荒二子来形容，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天朝军队宛如猛虎下山，风卷残云之间，就将高丽边境的城镇给全部占据。 仅仅是几天过去，齐王朱榑手下的骑兵勇士就扫荡了四十余座城市，收缴金银数不胜数。 蓝剑和傅让各自带着手下的骑兵，虽说是在侧翼支援，实际上也没少出手，高丽军队一开始还试图抵抗，但在意识到战力差距之后，就彻底放弃，逃向了国境深处。 大明虎贲张开了深渊巨口，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着高丽国的领土，不得已之下，高丽王只能收缩防线，因为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十五万大军的冲击。 敌人的懦弱让大明士气急剧增长，随着战线推进，将士们是越战越勇，争着表现自己。 第325章 另谋生路 当然，朱高炽也是明白，自己的拳头一直都打了虚处，所以他一直都有意的控制着手底下的军队，核心力量重甲军和火器一直都没有现身。 但同时，他也没有放过高丽任何一座城市，将能掠夺的资源都全部收拢到边境位置，在派人来运走。 朱高炽虽有善心，但他也不是圣人，战争就一定有流血和牺牲，对待敌军残忍就是再给自己挖坑。 既然高丽王在召集军队在王都构筑防线，朱高炽索性下令，放慢了行军步伐，让将士们得到充足的休息，准备好在王都的最后一战。 只有拿下高丽的都城，他们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惹到了多大的麻烦。 而都城一旦沦陷，在加上水师的围堵，高丽王将成为瓮中之鳖。 立马山坡上，向东南方向展望，三面环海，简直就是天然的绝势。 在朱高炽的设想之中，先一路平推，直接拿下高丽近半数的领地，然后和水师汇合，将辎重和粮草全部都搬运到战船之上。 这样一来，队伍的行军速度就会大大增加，而有了船只的存在，只需沿着海岸线前进，就不需要担心后备高丽骑兵凭借马儿的强势来进行偷袭。 毕竟高丽的战马在整个中原大陆之上，还是赫赫有名的，而想要打赢这场国战，就必须建行所以因素都给考虑进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高丽王都，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大派系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高丽王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灭国之难顶在脑袋上，每一波人马都是争得个面红耳赤，场面十分的焦灼。 可前线的情况越是紧急，这些人就争得越是厉害，多重情绪加持之下，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法子是拯救高丽于水火的良策。 这种想法就导致高丽的朝会一连开了几天，都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朝臣们大致是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投降求和，无论是割地赔款还是签署协议，他们都能接受。 甚至不惜将哪些主张入侵大明边境的臣子给叫出来抵罪，其中不乏一些被明军给吓破胆的官员，竟然让王子李自明去大明京城负荆请罪。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高丽王给否决了，那一脉的官员还受到了处罚。 而另外一拍派就要激进很多，在他们的眼中，既然明军已经跨过了边境，那么整件事就完全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战一场，也好青史留名。 高丽虽然是小国，但也有它的尊严，也有底线，即使强敌在前，明知这一仗无法胜利也拼上一拼，十万大军精锐尽出，也要咬掉大明的一块血肉。 这一想法得到了很多忠义之士的追捧，但是打仗不是儿戏，现实是残酷的。 此刻，高丽皇宫就像是集市一般吵闹无比，官员们不停的争吵着，而高丽王则是端坐在王位之上，脸色阴沉无比，目光闪动。 看着下面和几天前如初一般的场景，高丽王心中的烦闷就像是浪花一般，越卷越大，很快就占据了他的脑海。 “行了，都给我停下！” 随着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吼，下面的朝臣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王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 “寡人召你们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让问题变得复杂，明军都快打过来了，你们竟然还在为一个想法而争论！” “简直荒谬至极！” 高丽王重重的砸了一下椅子扶手，随后盯着下面的官员。 “此刻明军应该快到汉城了，若是再拿不出方法，就都等死吧！” 属于王的威严气场顿时就发挥了作用，台下一众朝臣迅速跪了下来，低着头，喧闹了几日的大殿重归寂静，高丽王也是趁此机会长长的出来一口气。 身为高丽国的权利集大成者，他也是经过了数百次血腥争斗，才爬上了这个位置，可还不等过上两天安稳日子，边境突然爆发的战争就将他给拖入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将积怨已久的情绪给发泄出来，此刻的高丽王也是感到阵阵轻松。 “殿下！” 高丽首席议政大夫郑杨顶着压力，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等已经派出了几批求和的官员，可却连大明的国门都未曾踏入，去往齐王领导的臣子更是惨遭杀戮，如此对待，殿下您能忍，我等忍无可忍。” “既然明军已经达到了汉城，早就没了和谈的希望，殿下不如尽快下令，召集全高丽的军队，搏上一搏，大不了咱们保存实力，逃亡海上，另谋生路！” 听到这话，高丽王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自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若是拼尽全力，也不至于逃亡海上。 毕竟他听说，此番率军前行进发的是大明储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以自己的军事实力，将其玩弄在股掌之间也并不是不可能。 “殿下，不可！” 眼看高丽王要被说动了，同位议政大夫的孔元站不住了。 “殿下，明军见我们不在抵抗，已经是放慢了行军速度，这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咱们可以继续尝试求和！” “更何况天朝上国的军队让我们的边境损失惨重，咱们的实力预与之抗衡，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毕竟高丽是大明的附属藩国，只要咱们好好低头认错安全，大明皇帝是段然会收兵的！”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甚至还带着一点谄媚，在孔元的眼中，大明赐给了高丽一切，没有大明，高丽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而这种人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舔狗。 “天朝上国乃礼仪之邦，这次的确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兴许只要咱们拱手让出王都，大明皇帝就能过看到我们的诚意，从而原谅高丽！”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就炸开了锅。 “让出王都，你疯了吧，那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 “大明都不接待使臣了，还怎么求和……” “求和才是唯一能够高丽的办法……” “管他那么多，先和他们干上一架再说！” 眼看又要吵起来，沉默了许久的高丽武将突然爆发了出来。 这些文人只负责决策，真正战场上的事情，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个武人。 第326章 谋一线生机 “看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的，吵得耳朵闷……” 武将不善言辞，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文人嘴中的大道理给淹没了下去。 “哼，此乃生死存亡之际，你们还在这里说些没用的东西，信不信寡人把你们全部都调上前线！” 面对高丽王的责问，台下的朝臣们胆子逐渐大了起来，顶着压力继续谏言。 “殿下，求和乃是正道！” 孔元神情激昂，踏步上前。 “死战不休，我等宁愿站着死，也绝不坐着生！” 郑杨更是直接大步向前，抽出了侍卫的腰刀，削发明志。 其实，对于高丽而言，无论是求和，还是死战，都无法改变他们最后的结局。 这些文人将国家大义束之高阁，却往往忽略了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东西。 不管高丽王做出何等决策，最终承受战争之殇的，都只能是高丽的百姓，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而且此战过后，高丽必定元气大伤，尽数半数的城池被明军所洗劫，损失的资源在短时间之内定然无法补充。 同时站在朱高炽的角度来看，他有一万种整治高丽的法子，大军一路推进过来，出于善心，他只是掠夺金银粮食，并未伤害百姓。 而且时值八月，不久之后就是秋收，若把事情做的绝一点，完全可以沿路毁坏庄稼，人为的在高丽引发饥荒。 缺少了秋收的粮食，朱高炽只需要把高丽王都一围，不出一个月，高丽必败无疑。 随着战火在高丽国土之上蔓延，这二十年间所鸡肋的根基也会逐渐被侵蚀。 甚至朱高炽愿意的话，可以从海陆两条线路封锁，禁止一切大明铁器进入到高丽境内。 到时候，高丽军士没有武器可用，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当然，强势进攻，暴力碾压的法子来的更加直接，对大明的好处也是最多。 可此刻坐在朝堂之上的高丽王却根本无法分心去思考这些，在他的心中，对大明突然的进攻是极度气愤的。 他也承认，高丽这些年也的确从大明边境捞到了不少的好处，可若是仅仅因为这些破事，就要灭了高丽，那么实在是太过于蛮横，毕竟狗急了也会咬人的。 可另一方面，在见识了大明虎贲的实力之后，他又提不起奋力战斗的心思。 虽然上位之后，高丽王对军事也是十分重视，但二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如台下臣子一般，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让手底下的将士去送死，自然也是不理智的。 还记得早些年，北元在北境发起突然袭击，他那是还是高丽将军，奉大明皇帝之令前去铁岭卫驰援，仅仅是站在几百里开外，他就感受到了明军强大的气势。 自那时起，就在高丽王的心中埋下了一枚叫做恐惧的种子。 可若是避而不战，那么自己在高丽的威望就会一落千丈，其实，这还不是他主要担心的因素，一旦大明入主高丽，势必控制国内的政务，到时候，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傀儡，不复此刻风采。 霎时，一股深深的不甘在高丽王心中深处涌现，大明的铁蹄就像是书写命运的毫笔，强制的定下结论。 “父君，别再犹豫了，事已至此，唯有一战才能谋一线生机。” 正当高丽王陷入到思绪当中之时，李自明走进了殿中，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 从边境一路赶到王都，他见识了战火给百姓带来的伤害，仿佛是满目疮痍给了他勇气，让他铿锵有力的道出了战斗的决心。 在来到朝堂之间，李自明就换好了一身铁甲，腰间长刀缩散发出的寒光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父君，刚刚接到前线传来的战报，明朝大军已经拿下了汉城，第一道防线失守，咱们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战吧！” 说着，李自明的眼中也绽放出炽热的光芒来。 一开始，他是打着投降认怂的想法回到王都的，可见到百姓们呆呆的站在路边，房屋被明军缩烧毁，脸上甚至还带着烟灰的时候，他彻底的怒了。 那男儿骨子里面的血性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明朝欺人太甚，若不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父君，别在犹豫了！” 李自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摘下头盔，挺直上半身。 “高丽不可能永远都屈居人下，就算这一次大明放过了我们，可是下一次呢，想要变强，就必须懂得去争取，去掠夺！” “本君承认，洗劫明朝边境的事情是本君指使的，如今大军压境，也并不是意味着高丽就需要低声下气的请求原谅，低贱至此，还算是人吗？” 说到这几，李自明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主动求和的官员，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 “若任由大明宰割，那么高丽成了什么，砧板上的鱼肉吗？请父君仔细想想，高丽兵马数十万，为何不能一博，此战若是怯懦，高丽后辈可能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一出生就是大明的奴隶！” 一番决绝的话语，让那些个支持求和的官员不由得低下了头颅，满脸羞愧，但也不乏一些脸皮厚的，依靠自身资历上前反驳。 “益安君，此言差矣，我等是为高丽百姓考虑，若求和成功，天朝上国就会退兵，百姓也免受磨难……” 见这些老臣还有脸提及百姓，李自明的双拳就紧紧的握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让百姓免受战火纷扰的最好办法，就是赶跑侵略者，让他们不敢再次来犯！” 孔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自明冷笑着粗暴打断。 “你这是断章取义，强词夺理，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受害的永远只有百姓……” 孔元眼看要说不过了，只能开始引经据典。 “孔大人，本君不和你争论，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要你的后人平等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希望他们永生永世成为大明的奴隶！” 李自明犀利的言语顿时让孔元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既然回答不出来，那就给本君收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求和是不可能的！” 见说退了臣子，他转身看向了高丽王， “父君，明朝根本就没有把高丽放在眼里，咱们父子二人只能迎战，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唯有死战，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第327章 物尽其用 高丽王也是渐渐的被二子给说动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若是求和，投降了，恐怕高丽人就真的无法抬起头来生活，所以，要么战，要么死！ “寡人决定，战至天明！” 高丽王都，皇宫。 持续了几天的朝会终于是以死战到底的旨意而结束，而高丽王父子二人则是留在殿中商讨战策。 “明儿，你主战的决心如此之大，可这一仗该如何打？” “父君放心，此番领兵的乃是明朝皇帝的孙儿，据儿子的情报组织打听来的消息，此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李自明摊开了高丽地图，用炭笔画出来明军所在的位置。 “父君，您看明军刚离开汉城，可汉城附近地势低洼，若是急行军，咱们可以赶到汉城三百离开的鹰嘴峡埋伏，这里是进攻王都的必经之地。”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明军和鹰嘴峡之间比划着。 “只需要父君给儿子调拨五万精锐，坚守住鹰嘴峡，那么就能保证王都的绝对安全。” “而明军遭受埋伏，士气低落，此时便是我们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刻，那位皇孙殿下被儿子的鹰卫摸得一清二楚，在战场上，完全就是个没出嫁的姑娘，雏儿！” “所以一旦明军显露出疲态，父君就可以调拨剩余的高丽军队，走水路，截断明军的粮草，取得战争的绝对主导权！” 见儿子这么有信心，高丽王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些年处处被明朝所打压，终于是能出一口气了！” “既然明国不仁，也别怪高丽不义！” 高丽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看向明军所在的方向。 …… 此刻的朱高炽，刚攻下汉城，正在营帐之中休息。 汉城是高丽的主要城市之一，经济也算是发达，比起北边的那些个蛮荒之地要好上不少，只可惜，高丽直接放弃了防守，转移了大部分都物资。 城里面剩下的几千守军在数十万大明虎贲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城门告破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放下兵器投降，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饱受战火犀利的城墙不禁多了几分苍凉，盛夏时节的汉城，到处充满了哀嚎，山间的青峰吹下，带走了血腥味，迎来了花香。 朱榑手底下的勇士可不管你头像不投降，将就的就是一个痛快，这种不战而胜的感觉让他们赶到格外的别去，er这些俘虏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研究了一下地图，朱高炽走出营帐，城中的反抗势力已经全部清剿完毕，在侍卫的簇拥之下，他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重甲兵在城门处看守，一小股骑兵依旧在城中搜查，朱高炽轻夹胯下战马，空气之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野花香气。 城中校场，投降的高丽士兵，双手双脚被困住，跪在地上，宛如一条条在泥地里面打滚的死狗。 越是往里走，这些俘虏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朱高炽不禁有些好奇，索性加快了速度。 “饶命啊！饶命啊！” 很快，阵阵求饶声就随着清风飘了过来。 大明可没有什么善待俘虏的规定，一名骑兵军官正将手中的长刀架在光着膀子的高丽人身上，似乎在逼问着什么。 “蓝剑，这得俘虏如何处置！” 朱高炽看看一会，就失去了兴致，转头看着蓝剑问道。 “回殿下，这些高丽俘虏一般都士杀了，或者流放到北方，留着也没什么作用。” 蓝剑挠挠头，笑着回答。 “这样吧，孤到是有个想法，西北防线就要开始建设了，把这些高丽人都想办法运过去，做劳工，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朱高炽摸着下巴，到是把这些高丽人的价值给榨了个一干二净。 蓝剑应了一声，就吩咐了下去。 “既然高丽人转移了物资，那么咱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整理一下，想着灵州城出发！” 在城里晃荡了一圈，朱高炽快马返回了营地，继续前进。 …… 骑兵全力赶路，辎重在后跟上，在傍晚时刻，朱榑的先头部队也是终于是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灵州城。 “高丽也太穷了吧！” 看到眼前的灵州城，朱高炽也是忍不住吐槽。 身为高丽境内最大的几个城池，竟然还不及大明一个镇子富饶，怪不得皇爷爷这么些年以来，都没有起过进攻高丽的心思。 过了灵州城，就是高丽王都的天然屏障，鹰嘴峡。 朱高炽打马在高处停下，俯瞰这座贫瘠的城市，探子来报，城中一共有着七千的守军，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可灵州城的城墙也太过简陋了，砖石结构的墙体，却极为低矮，明军所携带的云梯，长度远远超过来城墙的高度。 这反而给攻城增加了困难，守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将云梯给卸掉，这灵州城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护城河，箭楼一样不少，在加上七千的守军，给明军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齐王，孤给你多调遣两千火枪兵，能在天亮之前拿下灵州城吗？” 朱高炽缓缓回头，看着自己的七叔。 而突然被侄儿点名，朱榑也有些不知所措，破城之功，举足轻重，竟然就这样让给自己了？ “无需天亮，子时即可拿下！” 他心里那股军人的血性也被点燃了，应了朱高炽一声，就带上了头盔，眼里绽放出阵阵凶光，宛如一尊杀神。 “齐王，悠着点，大明二郎的性命可比这些高丽人精贵多了！” 朱高炽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七叔，打起仗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连忙上前叮嘱了一句。 “殿下放心，臣心里有分寸！” 说着，朱榑缓缓转身，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随即面相自己手底下的勇士们。 “兄弟们，拿出真本事来，谁第一个破城，以后他喝的酒吃的肉，本王都包了！” “跟着本王一起冲，杀他个人仰马翻，天昏地暗！” 吼吼吼吼吼！ 勇士们用怒吼回应，随后开始集结队形，在朱榑的指挥下，他们趁着傍晚，岗哨交接，开始了有计划的进攻。 这群塞北汉子或许不懂兵法之妙，但他们的头领朱榑也算是身经百战，拿下一座城自然是没什么压力。 随着命令下达，勇士们纷纷下马，钻入护城河中，悄悄的靠近了城墙。 第328章 谁抢到就是谁的! 齐王麾下，个个都是能人，夕阳之下，他们身着轻甲，偷摸着从护城河之中露头，沿着城墙粗糙的凸起慢慢的爬了上去。 城墙之上，高丽守军正在进行日常巡逻，他们并不知道，城外不远的森林已经完全被敌军所掌控。 “呜呜——” 第一批登上城墙的塞北勇士，两三下就解决了边缘的守卫，随即将尸体丢入了护城河之中，一气呵成的动作根本没有引起守军的注意。 “刷啦！”特制的绳梯在黑暗中放下，潜入城墙之上的勇士们找了一个好地方藏了起来，等待着最终进攻的命令。 “嘿嘿！” 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朱榑打马来到了森林边缘，一众骑兵下马，跟在了他的后面。 “进攻！” 他对自己的手下有着极高的信任，似乎是看到了护城河之上溅起星点水花，当即就下达了命令，随后勇士们就宛如一只只猛虎，自丛林之中冲出。 “敌袭！敌袭！” 此刻，城墙之上的高丽军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摇动着自己手中的铃铛，惊醒身边之人。 弓箭手们怀抱着长弓，一下子就从地上吓得条了起来，急急忙忙的窜入箭楼之中，就准备射击。 可此时太阳已经沉入到了地平线之下，微弱的火光之中，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 勇士们虽脱离了战马，但行军速度也是不满，横冲直撞间，俨然已经抵达了护城河的前方。 “快放箭啊！” 负责为弓箭手提供视野的观测者扶住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拼命的呼喊着，但还是晚了一步。 嗖嗖飞出的箭矢全部都落到了空处，勇士们见状，则是利用这个空挡，一头钻入了护城河之中，向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梯而去。 “儿郎们，搭桥！” 随着一声怒吼，数百名重甲军现身，他们围城一个圈，将负责搭桥越过护城河的士兵给牢牢保护在了里面。 “哪里，快放箭！” 观测者举起手中的短弓，一发火箭，照亮来重甲兵所在的位置。 城墙上，一脸懵逼的弓箭手们也是终于在黑暗之中捕捉到了目标，拉开弓弦，就跟不要命一般，倾着手中的箭矢。 面对漫天箭雨，重甲兵士的眼中只有冷漠，区区一石弓而已，根本无法击穿他们身上的护甲，在加上手中的玄铁盾牌，他们就是整个战场之上的移动堡垒！ “当！当！当！” 金铁之声，不绝于耳，很快，几百名重甲兵就被射成了刺猬，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前进的速度。 “报告，我方并未击穿敌军的铠甲！” 观测手见到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他急忙命令弓箭手们停止射击，以免浪费箭矢，随后向高丽将领禀报。 就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上，朱高炽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是不由得升起一股笑意，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咔擦！咔擦！” 随着一阵机关木榫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一架架攻城弩箭就被快速的组装了起来，那足足一人长的箭矢被安置在卡槽之中，随着击簧手里，弩箭被向后压缩，随着底座旋转，瞄准了城墙的方向。 “咻！咻！咻！” 铁制弩箭化作一道鬼魅黑影，飞出自灌木丛中，下一秒，轰隆一声，那砖石结构的城墙就被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随即，明军弓箭手瞄准了城墙之上的破绽，抬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宛如雨点一般砸到了高丽士兵的头上。 “冲啊！” 此刻潜伏了半天的勇士们也是突然暴起，背后伤人，灵州城墙之上顿时惨叫声连片，血雨光点散落而下，不少士兵为了躲避追杀，直挺挺的跳入了下方的护城河当中。 “木桥搭好了没有！” 城墙颓势尽显，朱榑快马上千询问。 “传令下去，木桥一成，就发起总攻，在子时之前拿下灵州城！” “大明儿郎，战无不胜！” 搭桥的将士，给攻城弩上击簧的士兵纷纷大声回应。 很快，在阵阵欢呼之下，能承受巨大重量的木桥就搭建好了，重甲军变换阵型，回到了密林之中。 在朱榑的战略部署之下，破城锤就被推动了出来，纯铁的锤身，需要数十名士兵才能抬得起来，重甲兵也是分配合，再度充当起了保镖的角色。 “吱呀！吱呀！” 众人穿过摇摇欲坠的桥梁，终于是抵达了灵州城的城门。 “将士们，用力破城！” 在为首将领的指挥之下，数十名经过训练的力士举起手中的攻城锤，狠狠的咋在了城门之上。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宛如一首死亡号角，在高丽军队的心中吹响，本就不是很结实的城门在一次次撞击之中发出阵阵哀鸣从。 攻城锤头部是铁制的，可锤身却是实木，数千斤的重量在集上力士们的运用，能爆发出巨大冲击。 “兄弟们，加油，城门就要破了！” 一声鼓舞迅速将力士们的热血给引燃，他们拼命的喊着号子，死命的榨干肌肉中的气力。 “轰隆！轰隆！” 攻城弩也十分给力，在一轮轮新的攻击之下，迅速在城墙上撕开了新的口子，弓箭手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弹药，轮轮骑射。 “兄弟们准备，随本王一起冲锋！” 朱榑站在密林边缘，手持一柄长枪，眼神很辣的盯住了城门。 “破城之后请兄弟们喝酒，还有，高丽人的东西随便拿，谁抢到就是谁的！” 在强盗条款的加持之下，一众将士们就像是疯了一般，怒吼着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嘭！空！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灵州城门再也经受不住政伐，轰然倒下，吊桥也随之放下！ “冲啊！” 阵阵烟尘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明军随即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大开的城门冲去。 “给本王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高丽人！” 朱榑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挥舞，抬手之间就带走了数十条性命，这场攻城行动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只过了半个时辰，灵州城就被拿下。 “真的扫兴，本王都没有杀爽，这些个高丽混蛋就丢盔卸甲，跪在地上求饶，高丽不当人，可本王还要顾及大义，下回定要杀敌三千！” 战事结束，明军入驻灵州城做些修整，此刻军营之中，众将正围在一起喝酒，为打了胜仗的齐王朱榑庆祝。 第329章 一场硬仗 或许是一个特立独行久了，朱榑对这种热闹的氛围感到十分新奇，没多一会就融入其中，拿着酒坛子到处窜，完全解放咯天性。 灵州城七千守军，六千投降，城门一破，高丽军士心中的战意顿时涣散，这座城随之沦陷。 诸位将领陪着朱榑谈天说地，对他此刻的心思也是感同身受，仗打一半对面就不打了，这就好像去青楼，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美人凭空消失了。 “四弟，还是你的行动太慢了，一个小小的灵州城，哪里用得上殿下的重甲卫，你把这个大杀器拿出来，高丽人看到，还不都吓破胆了，投降也不是迟早的事！” 身为朱榑的亲哥哥，朱棣到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要是咱带兵，直接动用火炮，先轰爽再说，城墙一塌，放马进攻，高丽人被炸懵了，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抹杀在地。” 面对亲哥哥的嘲讽，朱榑也是不生气，反手将自己的酒坛给丢了过去。 “战场瞬息万变，岂是你我能够估测的，再说了，炮火轰炸，那么城里岂不是什么都不剩了，太浪费！” 一边说着，朱榑也不忘给朱棣一个白眼。 “唉，还是漠北的汉子血性足，这些高丽人一个个得都是怂蛋，怕得要死，打起来没什么意思。” 酒意上涌，他走向中心篝火，一边摇头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朱棣看他嘴角马上就要忍不住的笑，嘴唇也是抿了两下，目光闪动之间，脑海中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损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一个人影就上前打断。 “诸位前辈，殿下有话带到，既然灵州城以及拿下，那么不放快速搜集物资，争取在明日中午出发。” “得令！” 朱棣应了一声，也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而听闻马上要出发，众将的眼中也是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来，随即将杯中酒水一口饮下，提起放在一边的刀，就带着部下去城中劫掠。 战争一直都很残酷，胜利者的笑容往往是由失败者的痛苦早就的。 既然高丽一方落败，就必须接受这应有的代价，灵州城的一切目前属于大明。 当然，大明的诸位将领也是受到大环境的熏陶，知晓国之大义，不会去做那些赶尽杀绝的事情，就算是抢夺百姓的粮食，也会给他们留下能支撑到秋收的希望。 而这一切，都是大明皇帝的恩赐，这样一来，高丽百姓心中很可能谋生出仇视高丽王而亲近大明皇帝的种子来，这也是大明朝中文臣的小心思。 夜幕降临，朱高炽的大账之中灯火通明，外面巡逻的甲士步伐铿锵有力，整座军营宛如一枚战争机器，正在一刻不停的运转着。 六千的俘虏此刻在夜风之中色色发抖，他们的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在了那顶豪华的营帐之中，因为只有营帐中的那道背影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虽然是夏日，但他们的心宛如被放置在了冰雪之中，寒冷无比。 傅让处理完了城中的事物，推开营帐的门帘，前去汇报。 这道身影的到来，也让一众俘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跟着傅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身为军士，自然能够猜想到这些人的结局。 “殿下，俘虏就在帐外，物资也都已经打包上车，只要越过了鹰嘴峡，就能直发高丽王都，到时候也能和福建水师汇合了！” 战事的顺利，让傅让极其兴奋。 而朱高炽正打量着桌子上的地图，蓝剑也在不远处。 “知道了，让将士们好好歇一歇，少喝点酒，孤有预感，明天将会是一场硬仗！” 他挥挥手，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地图之上。 “殿下，俘虏还是运回边境，充当劳工吗？” 蓝剑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朱高炽缓缓抬起头，他明白蓝剑的担忧，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往大明边境输送了几万的高丽劳工，若是发生兵变，则会直接影响大明国境的稳定。 高丽人虽然是软骨头，但也是存在着半路反抗的可能，这一点必须考虑在内。 “嗯，劳工也够了，继续送反而会加重大明负担，这样吧，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如和孤说一说。” 既然事情是蓝剑提出来的，不如让他自己解决。 朱高炽坐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而蓝剑早就想好了说辞，他和傅让对视了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俘虏若就这么杀了，史书肯定会给殿下扣上一定暴君的帽子……” “可若是任其自生自灭，臣到是怕他们在背后捅刀子。” 蓝剑笑着继续说。 “所以臣认为可以让这六千俘虏去投石问路！” “哦？仔细说说！”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在拿下灵州城之后，臣主动向着高丽王都的方向疾驰了数十里，北方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哪里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所以臣认为，高丽王很有可能会在哪里设伏。” “不妨让这六千高丽士兵换上咱们的装备，前去试探一番，来一个抛砖引玉，也好制定接下来的战策。” 蓝剑眉眼之间全是笑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将六千累赘给解决掉，甚至还能看上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只是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有些激动。 “不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吧！” 朱高炽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让高丽人去当炮灰是再好不过了，留这么多劳工也没什么用。 “傅让，这样吧，你把这件事安排下去，还有，把灵州城中的那些官员给找过来！” 朱高炽点点头吩咐道。 不多时，傅让就带着一众穿着囚服的高丽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能在重要城池之中做官，多半是有着世家背景，而之所以留下这些人的性命，也是因为他们世家的身份，可以为明军带来不少好处。 高丽深受中原文化影响，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汉国家，不仅语言文化有很多相似之处，就连一些已经被淘汰掉的秩序，高丽依旧在沿用。 第330章 瓦解世家的防线 现任高丽王是武将出身，他之所以能力排众议，坐上王位，也少不了背后世家大族的支持，换句话说，世家控制了整个高丽国内的政治。 高丽虽继承了中原的政治制度，但也同样将一些缺陷给接收了进来。 在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朱高炽第一时间就让朱榑停手，留下来这些高丽官员的性命，在绝对的威压之下，相信这些个软骨头是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脚步声响起，灵州城官员们低着头，脸上还粘着丝丝鲜血，眼神之中满是惶恐，一身官服早就被扒掉，一如他们的尊严，被踩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朱高炽到是十分满意，这侧面展示了大明的威严所在，更何况他是大明皇储，敌军俘虏见到他也应该是这个反应。 “孤是大明皇孙，尔等可愿意归顺？” 气场稍微发散开来，一众高丽官员身体顿时就颤抖起来。 “下国低民，自然愿意向天朝上国表示臣服！” 随着第一个人认怂，其余的官员也是跟着跪在了地上，他们低眉顺眼的模样让朱高炽的脑海中迸出来一个词：汉奸！ 只不过这个汉，是亲汉的汉，而不是远汉的汉。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咳嗽了两声。 “既然愿意，那么孤到是不介意放你们一马！” “叩谢天恩！” 这些高丽人谢恩一套套的到学的十分明白，如此礼数恐怕就是礼部尚书来来，也纠不出什么错误来。 这些官员背后的家族是高丽的实际掌控者，若是能利用他们打入内部，那么才有机会真正的掌控高丽。 “你们汉话都说的不错，相比对四书五经很是熟悉吧！” 朱高炽抿了一口茶，丢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来。 “回殿下！” 一名两鬓斑白的高丽人跪着向前，谄媚的回答。 “贱民虽出生高丽，但对大明十分向往，熟读经典是必修课，可如今国家有令，不得已才和天朝上国为敌，实属心不愿啊！” “如今拱手投降，乃是了却了贱民心头的纠结，是贱民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前些日子，贱民远赴王都，向高丽王谏言，避战求和，可谁曾想，姓李的一意孤行，执意要和天朝上国为敌，贱民实属心乱！” 说着说着，这人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姓李的一道政令，就将万千高丽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贱民心疼无比，如今弃暗投明，还期望殿下不计前嫌，直取王都，还高丽百姓一个美好的未来。” 见他说话一套一套的，朱高炽也是愣住了，回过神来，嘴角也下意识的升起一抹笑容。 “能有如此见识，孤到是可以不计较你先前过失！” 傅让，蓝剑站在一旁，用力的憋着，这些高丽人装模作样的本事真的非同一般，但他二人不像朱高炽，是断然不可以笑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孤就勉为其难的出手，下了那姓李的王位，拯救高丽百姓！” 朱高炽继续开口，只是说到这里，他也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丽王忤逆大明旨意，以下犯上，颠倒乾坤，倒行逆施，生灵涂炭，大明身为大国，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特此发兵，直指王都，匡扶法纪。” 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怎么听都觉得好笑，可在这些高丽人的耳朵里，就是上天的福音，是救命的信号，所以他们满脸欣喜的看着朱高炽，还不住的点头，甚至嘴里还在道谢，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谁做高丽王都一样关键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既然大明想换了姓李的，他们也只能表示支持。 “诸位，此番大明军队入境，是为了帮助高丽，而并非带来毁灭，这场战斗，是讨伐高丽王的战斗！” 朱高炽进一步给这些软骨头洗脑。 “高丽体制文化，乃大明一脉相传，天下苍生有难，孤这个大明皇储自然得担起责任。” 听到这些话，朱高炽的形象顿时就拔高了不知道多少，一些高丽官员甚至痛哭流涕了起来。 “大明乃圣国矣！此乃高丽之福，贱民叩谢大明恩情，唯有已死报答。” 顿时一众高丽臣子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感谢，换来的却只有冷眼。 “好了！” 朱高炽挥挥手，示意他们停下。 “可如今两国尚在交战，你们若是投诚，孤必须得看到诚意，否则大明就算是想要帮扶高丽，也只是心有余而立不足啊！” 一声轻轻的感叹顿时将一众官员给拉回了现实。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或者走出营帐，就必须拿相应的东西来交换。 意识到这一点，高丽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交出所谓的保命符咒。 而朱高炽之所以寻求诚意，也并不是为了高丽那点可有可无的资源，而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些家族成员的底线。 日后，征服了高丽国土，想要将其融入大明，还要面临不小的阻力，若是这些高丽人愿意交底，那么不妨培养一番，借助他们瓦解世家的防线。 毕竟世家是高丽的掌大权着，必须得到足够的重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这群高丽人也是渐渐明白了朱高炽的意思，他们的眼神深处也涌现了一丝怀疑。 若真的成了大明的狗，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甚至会被故人指着脊梁骨骂，可若不当狗，就保不住命。 葳蕤的灯火下，数十名高丽官员在死亡和叛国之间陷入了沉默。 营帐之中持续保持沉默，高丽人仿佛停滞来下来，只有他们身边的灯火在不住的跳动着。 朱高炽坐在主将的位置之上，右手在椅把之上轻轻敲打着，随着指尖每一次落下，他的耐心也在被不断消耗着。 灵州城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也是高丽北方重地，这里的官员多是世家的直系后代。 投诚表态是决定立场的事情，一旦作出了选择就相当于是彻底和之前的人生告别，此刻的高丽人十分的犹豫。 “孤知道，现在要你们给出答案，是很艰难的，这样，不如去牢房之中待上一晚，相信你们的思路会清晰很多！” 冰冷的声音宛如锥子一般狠狠的刺入了高丽官员的内心深处，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再度埋下了头颅，浑身开始颤抖。 “孤代表着大义，是来拯救高丽的，若是这一点你们都不能理解，那么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第331章 孤要重重的赏你 见威胁不管用，诸葛孔明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法子。 高丽人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这么多文人，对于国家机构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不如放这些官员离开，在高丽境内传播自己大义的立场。 这样一来，高丽百姓就会敞开大门迎接明军，高丽王失去了民心，大明就能不肥一兵一卒获取胜利。 “算了，孤也不为难你们，可以放你们回去京城，但孤今天所说的话，你们必须一字不差的传递到百姓的耳朵中，明白了吗？” 如果说刚才是沉默，那么现在营帐内就是死寂。 去王都宣传明军是为大义而来，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举动传到高丽王都耳朵里，随即都可以给你扣上一个叛国的帽子，就算是有世家的保护，也是很难幸免。 可若是不去，那就是违抗了大明皇储的意思，也是死路一条。 几句简单的话语，顿时就将一众官员架在火上烤，别看朱高炽现在说话还和和气气的，但是翻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哼！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那么留你们也没什么价值，大明派十五万大军来帮你们拨乱反正，如今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罢了，罢了！” 朱高炽满脸冷意，装作一副升起的样子，跪着的高丽人顿时心尖都提了起来。 “殿下，既然这些人没用，那就压入牢房吧！” 傅让也是微微侧身，配合朱高炽的表演。 “殿下将你们召集过来，施舍恩典，你们嘴上说着谢恩，难道就是这样回报的吗？来人上镣铐，日出问斩！” 一股宛若实质的杀意从傅让的身上散发而出，一众高丽人顿时下破了胆。 “贱民投诚，愿意为大明效力！” 那两鬓斑白的高丽人似乎最为怕死，连忙磕头认罪，然后快速的说道。 “这不就对了么！” 朱高炽长叹一声，挥挥手，示意进入军帐的士兵退下。 “懂得抉择，才能活的长久！”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一边宛若刀子一般，从高丽人的身上刮过。 “当然了，为大明办事，好处也是少不了你们的，若是干的好，孤也可以给你们破个例，让你们定居大明！” 定居大明四个字一出，顿时就让高丽官员心中的天平失衡，倘若能在大明生活，那么背叛高丽也是无妨。 “当然，你们若是不愿，在大明攻陷王都之后，也能赏赐一个闲职，一辈子衣食无忧！” 在巨大的诱惑之下，高丽官员瞬间就倒向了一边。 “贱民愿意为大明效力！” …… 不多时，近乎全部的官员臣服。 “好了，孤乏了，你们退下吧！” 夜深了，朱高炽也准备休息，可那两鬓斑白的中年高丽人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贱民金灿有事禀告殿下！” 难不成还有意外收获，朱高炽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吧！” 金灿想要靠近，低声耳语，可傅让和蓝剑就像是两尊门神一般，挡在了前面，凶狠的模样只能让他退了回去。 “别动，有什么事情就在那讲！” “殿下持大义，乃是替天行道，贱民深有感悟，李氏虽贵为高丽王，却全无殿下半分神韵，王师北上，高丽百姓应当夹道相迎……” 朱高炽眉头一皱，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比李景隆还能拍马屁的人。 “说重点，孤很累了！” “贱民失礼！” 金灿郑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地图上王都后面五十的一出荒地，开始叙说。 “在贱民所指的区域，有几座大型矿产，是李氏最近才开发出来的，贱民猜想，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前来求和的原因之一。” “可以确定什么矿吗？” 朱高炽猛的转过头来，神情激动的问道，无论是什么矿，未经开发的矿脉都存在巨大的潜在价值。 “贱民不知，但李氏极为重视，相比存量不菲，高丽小国，实力羸弱，据有如此重宝，自然无法守护，索性就交由殿下处置！” 金灿敏锐的捕捉到了朱高炽的深色变化，看来自己这一招借花献佛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朱高炽端详着下面的金灿，将脸上的欣喜给收敛了起来，矿产是国家的硬实力，至少这是进攻高丽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你对这处新矿有多少了解，全部说出来，孤有重赏！” “回殿下，贱民的一个本家曾参与了矿脉的发掘，李氏至少留了两万守军在那里，而且都是精锐，矿脉的规模也不小，贱民记得，运到王都最大的一块就有五百斤之多！” 听到这个数字，朱高炽一时之间也没有去思考真假，五百斤的矿石，若按照现代知识推测，那么此处至少有着上万吨的矿产储存。 想到这里，朱高炽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好倘若攻破王都，又会积累不少俘虏，到时候可以利用这批免费的劳工去开矿。 打高丽的人，抢高丽的资源，用高丽人劳工，挖高丽人的矿，也算是名留青史的好事了。 “孤要重重的赏你！” 拿下灵州城后，大明铁骑就在原地休整了一番，顺便将六千俘虏给收归编制，组成了一只临时军队。 第二天中午，朱高炽趁着士气高涨，开始向着鹰嘴峡进发，或许是因为高丽人被打怕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行军途中，齐王手底下感知敏锐的勇士甚至还抓住了几个高丽探子，从这些人的口中，还获知了一道及其重要的情报。 一天之后，大军成功抵达了鹰嘴峡前五十里的位置。 此地乃是高丽国南北分水岭，浑然天成的峡谷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横着在了王都之前。 扎营间隙，朱高炽也是从朱榑那里得知了情报的主要内容。 面对大明摧枯拉朽一般的进攻，高丽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妥协，而是背水一战，如今，数万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向王都汇聚。 知晓了王都的动向，朱高炽的眼中也是升起一丝寒芒，数十万的高丽大军，若是集结到一起，那么的确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高丽人的性命和大明儿郎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所以一路走来，他都想尽办法，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第332章 不败神话 如今高丽大军集结，摆在朱高炽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唯有快速的通过鹰嘴峡，在高丽大军完成集结之前，彻底摧毁他们的王都，随后配合福建水师围剿剩下的人。 一旦自己的十五万大军在王都和高丽人短兵相接，虽然也能胜利，但自己也要损失不少人马。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好让军队原地休息，自己则是带着朱榑一等将领沿着山峰而上，去高处观察地形。 “诸位最快需要花费几个时辰才能拿下鹰峡？” 淡淡的语气，众人却是眼神一凝。 “若火炮，攻城弩齐上，再调拨一千重甲卫，臣一天就能拿下！” 历经了战火的洗礼，李景隆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虽然这座峡谷一看就知道有埋伏，但他依然愿意前去尝试一番。 “太慢了！” 朱高炽摇摇头，一天的时间还是有些久了，就算闯过了鹰嘴峡，赶往王都城也需要急行军三天，军队根本就来不及休息就要投入战斗，实在是有些冒险。 感受到了殿下的失望，李景隆也是挠了挠脑袋，了下去。 远处的地面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缺口，睥睨天下，宛如深渊巨口，就算是神，进入其中也是会掉层皮。 峡谷是天然的窄道，常年浓雾弥漫，外加上大小不一的碎裂石，简直就是绝佳的防守地，强行通过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 朱高炽的目光不断放远，似乎透过了高耸的悬崖，看到了那屹立在平原之上的王都。 “殿下！” “本王有一计！” 朱榑并没有朝着王都城的方向观望，而是一直在打量着其北方的平原。 “说来听听！” 被打断思路的朱高炽并不恼火，反而有些欣喜，七叔若是愿意帮助自己，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进一步拉近。 “王都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本王可以率领手下勇士，急行军，半天之内就能绕过险峻的峡谷，前往阻击正在集结的高丽军队！” “正好本王手底下的兄弟们都说打得不过瘾，这一场阻击战倒是能让他们心里舒畅些！” 听到这话，朱高炽目光一闪，心里顿时就生出些许认可来。 一旦高丽军队集结的速度变慢，自己也有时间以最小的损失突破鹰嘴峡了。 “准了，放手去干吧！七叔！” 朱高炽微微一笑，准许了朱榑的行动。 “是！” 朱榑应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随机打马前往了军营，开始点将。 齐王手底下的大多数都是骑兵，在高丽这丘陵地形作战，属实有些埋没了他们的才能，王都平原才是他们大战身手的地方。 这场国战，自从高丽主动退去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只能被大明牵着鼻子走，可惜，高丽王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旦齐王的阻击在北方产生作用，那么高丽晚王都将会立刻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后明军长驱直入，福建水师从东南方向登陆岸围剿，高丽王到时候也是插翅难飞，一国之君，俘虏之祸是注定逃不掉了。 “殿下，这个鹰嘴峡真的有那么古怪吗？” 李景隆陪着朱高炽，在山脊之上溜马，顺道散散心。 “兵者，诡道路也，战场上越是难以琢磨的情况，所具备的危险就越是将领所难以承受的！” 朱高炽淡然一笑，轻声解释道。 鹰嘴峡地势险要，藏个数万大军在里面，根本不成问题，这也是朱高炽不想强攻的主要原因。 “哼！高丽人的兵法还不是从咱们这里偷学过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景隆满脸不屑的瞅了一眼鹰嘴峡，随后撇撇嘴。 “无妨，这些高丽棒子，太轻浮，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咱们博大精深的底蕴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偷了过去，那成什么了！” 和李景隆聊天，总能让朱高炽感到阵阵轻松，更何况如今还是在军营之中。 “况且，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小谋小略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行至山顶，朱高炽眼神一沉，小小高丽注定无法阻拦大明强大的步伐。 “殿下说的对，只是臣觉得有些可惜，咱们对他这么好，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李景隆摇摇头，放下了脸上的轻浮。 这时，一阵清风袭来，淡淡花香从山下而至，丝丝清爽将朱高炽给包围，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方的峡谷虽然暗藏危机，但马车之上的火药也不是吃素的，几轮齐射之下，就算是天壑，都能给你移平了。 “小李，孤交给你一个任务！” 轻拉马缰，朱高炽就准备回程，末了，对李景隆吩咐了一句。 “半日之内，大军定要通过鹰嘴峡，时间紧急，你现在就去试探一番，顺便通知火炮营，把那些家伙也拿出来用用！” 淡淡的声音随着清风飘远。 “是！” 李景隆应了一声，眼中立即升起一股火热来。 鹰嘴峡，李景隆大摇大摆的带着三千“明军”进发，重甲卫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马后，浩浩荡荡的样子，仿佛完全没有将高丽人放在眼里。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明字标识的旗帜高高举起，在风中飘扬。 而在后方不远的密林，是大明军队的驻扎地，一辆辆弩箭车被组装了起来，咔擦咔擦清脆的击簧声不断响起。 而随着一阵轮毂的沉重摩擦音出现，一块块油布被揭开，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峡谷。 架势摆开，现在就看李景隆的表现了。 峡谷之中，身为大将军的崔光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入口的位置。 精铁头盔已经被他给摘下，揽在左臂之上，周身环境异常的安静，他却一刻不停的在用铠甲内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一路上，他听惯了大明铁骑的不败神话，不知不觉中，心底深处的恐惧早就宛如野火一般缭绕。 身为高丽国老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但也是第一次和明军接触。 “踏踏踏踏……” 马蹄声在峡谷之中震响起，一名高丽哨卫立刻就发现了入口处的动静。 “大将军！是大明骑兵！” 崔光也是发现了这一幕，他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以缓解心里的紧张。 “还是来了吗？” 高丽王调给了他一万二的兵马，这点人在装备先进的大明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但自己的任务并不是和明军交战，只要拖住他们就行了。 第333章 给我狠狠的轰! “将军，我们怎么打！” 身旁副将也是紧张无比，低声问道。 “通知下去，一定要管住手底下的人，绝对不能乱，不能慌，大军当前，万事小心，等明军进入咱们的包围圈，听信号再行动！” “还有告诉将士们，咱们是高丽王都的最后一道防线，绝对要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之上，一旦大军在王都完成集结，就会立刻过来援助！” 听到王都大军会前来驰援，将士们心中的恐惧顿时就消失了不少。 “明军进入峡谷了！” “唳！”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高丽军队立刻就进入了战备状态，箭矢上弓，长刀出鞘，所有人都静气凝神，等待着明军的到来。 此时，狭小的入口处，李景隆在三百重甲卫的簇拥之下，缓缓朝着峡谷内部进发，阳光从缝隙射入，在银色的铠甲之上映照出耀眼的光芒。 “停！” 李景隆缓缓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前进的步伐。 身后的高丽俘虏穿着大明制式铠甲，手里则是拿着木剑。 在出发之前，他想到了朱高炽那句兵者，诡道也，所以就想了个法子，带着俘虏前去试探，尽量减少损失。 同时，李景隆也不准备这样赤裸裸的进攻，而是先来一手劝降，率先击垮敌人的心理防线。 “咳咳！” 只见他悠闲的拉了拉缰绳，随后清了清嗓子。 “高丽小儿可藏于此！” 峡谷之内自带混响，只是片刻，他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鹰嘴峡。 “本将知道你们在这，吾乃大明李景隆，奉笔下之命，前来讨伐高丽叛逆之徒，乃是大义，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适才，十五万大军已集结完毕，吾区区一介先锋耳，若真令虎贲向前，鹰嘴峡将会顷刻覆灭！” “皇孙殿下天下替天行道，为高丽除却倒行逆施之王，解救高丽百姓于水火之中，吾劝尔等速度束手就擒，别再执迷不悟了！” “高丽王李氏乃乱臣贼子，目无法纪，藐视纲常，乃高丽之祸害也，本将此举乃事顺应天意，尔等不妨仔细思索一番。” “如今大军降至，若主动走出来，放弃抵抗，则还有活命的机会，如若不然，高丽王都将会在大明铁骑之下毁于一旦！” 这一顿嘴炮输出，李景隆也是将自己的优势给发挥到了极致，说了这么多话，他也是觉得嗓子又些干，可峡谷之中依旧是十分安静。 等了一会，他的心中不由得十分急躁，本来以为效果甚佳的计策，如今却迎来这么一个结果，属实有些难以接受。 “冥顽不灵，本将这是在给你们机会，要懂得珍惜，否则一旦发起总攻，大明将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见高丽守军依旧没有被自己的花园给影响到，李景隆顿好急了，毕竟朱高炽可在山脊之上注视着这一切。 “小国而已，自取思路，那么久别怪本将了……” 愤怒的李景隆开始破口大骂，每一个字都在试探着高丽守军的底线。 崔光坐在歪脖子树上，双拳捏紧，脖子上青筋爆凸，脸色通红。 “传令下去，都给我忍住了，一定不能攻击暴露位置！” 虽然他及时下达了命令，但毕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和他一般，能顾全大局。 不远处的一名弓箭手，看着李景隆张狂的样子，不由得闭上来眼睛，一阵深呼吸，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 在怒火的撩拨之下，他拉着弓弦的右手一点一点的松开。 “嗖！” 恍惚之中，弓箭已然是脱手而出，化作了一道黑影，直挺挺的朝着李景隆而去。 “小心！” 重甲卫经过了严苛的训练，反应速度自然也是不慢。 李景隆此刻正骂得正爽，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有流矢！” 距离李景隆最近的重甲卫展开自己的盾牌，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逃过一劫的李景隆顿就出了一身冷汗，胯下战马也收到了惊吓，发出声声嘶鸣。 “真是不知好歹！” 看着身后地上还在不断颤动的箭矢，他大骂出声。 惊恐和后怕在心头缭绕，重甲卫也围在一起，形成防御之势。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管了，竟然放暗箭！” 李景隆调转马头，带着三千俘虏离开。 悬崖之上，那名放箭得士兵也显得极其兴奋，差一点就斩杀了一位大明将领，这可是天大的军功。 手腕颤抖着，但很快恐惧也将他包围，毕竟是违反了军令。 远处山坡之上，朱高炽站在火炮兵指挥的身旁。 “看清楚箭矢射出来的方位了吗？等下就瞄准那里，给我狠狠的轰！” 随着李景隆回营，峡谷之中再度恢复了宁静，一切就好像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还留在地上的那根箭头。 “谁让你放箭的！” 崔光很是崩溃，原本他们身居暗处，敌军在明处，突然的一只箭矢，则是完完全全的暴露了位置。 大明军士，能者千千万万，凭借箭矢所射来的方向判断敌军的排兵布阵，自然是不在话下。 原本就不多的优势因为这一箭，直接丧失了一半，崔光怒火顿时就升到嗓子眼了，若是放在平日，他早就一刀把这个抗命的士兵给斩了，可是现在，却不能这么做， 只身面对大明铁骑、每个人的心中都狠害怕、崔光断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毁士气！ “大……将军，属下一个不小心就放松了精神，箭酒自己跑出去了！” 那名弓箭手此刻异常惶恐，他瘫软在地上，双目失神。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快替换防守阵地，明军随时都有可能进攻！” 崔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指挥着一众将士变换阵型，可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鹰嘴峡前，朱高炽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眼中已经时充斥着寒芒。 “蓝剑！” “臣在！” “穿孤的命令，让所有的弩炮都准备好，进攻鹰嘴峡，剿灭高丽军队！” “咚！” 随着一声低沉的战鼓在密林当中响起，大明将士已经完成了集结，地势狭窄，骑兵不易作战，索性抽出马鞍之上的长矛，下马肉搏。 第334章 不着急反攻 “飒！” 属于大明的黄色军旗高高树起，猎猎的迎风飘扬。 李景隆被高丽人射了一箭，怀恨在心，直接将那六千俘虏给召集了起来，依旧是木剑和制式盔甲的装备。 从远处观察，这六千人无疑就是大明的军队方阵，除去他们脸上的一丝恐惧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破绽。 回身观望了一番，李景隆似乎对这个六千人的状态十分满意，随机打马上前。 “如今你们已经归顺大明，理应为大明的未来作出贡献，所以此番你们会作为先锋为此战出力！” “做出卓越贡献者，可以论军功行赏！” 他高高打举起马鞭，仿佛举起了黄金万两，一些高丽俘虏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退路，大明军律严如泰山，如今摆再这些俘虏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违抗军律，被处以极刑，又或者死亡在通同胞的手上。 在如此高压之下，很多人宁愿去战场之上拼一把，兴许还能获得赏赐，有一丝生机。 他们把李景隆看作了救世主，可现实和想象往往有着很大差距。 在明军对虎视眈眈之下，这六千俘虏只好转身，面向了峡谷入口的方向。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很多高丽人都留在了原地，他们并不想为了敌人献出性命。 “不听话是吧！” 李景隆的耐心本就不多，见如此情况，他直接提起了马背之上的火铳，嘭的一声，直接击倒了一名高丽俘虏。 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很快就吞噬了这些高丽人、他们只好强迫自己前进。 “大明必胜！” 李景隆嚎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跟上去、反而坐在马背之上，等着看一出好戏。 “放箭！” 不一会，这些俘虏就闯入了高丽守军的攻击范围，指令发出，顿时漫天箭雨、就侵袭了过来。 几个呼吸之间，高丽俘虏就带着脸上的不甘，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箭雨宛如黑色风暴，洗涤着整片峡谷、收割这俘虏们的性命，只是拿着暮年的他们，根本无法抵抗锐利倒箭矢。 眼看箭消耗得差不多了，朱高炽也是微微点头，这个李景隆最起码还是有点用的。 “攻城弩准备，压制敌军阵地！” 一台台机弩早就摆好了位置，在几名军士的操作之下，弩箭宛如一道黑影一般激射而出，重重的落到了高丽军队到藏身之处。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就引起了岩石塌陷，硕大的石块滚落下来，直接扰乱了弓箭手到反击。 “让那些高丽俘虏继续进攻，再消耗写气力，再让咱们的人上！” 朱高炽眯起眼睛，活像一只狐狸。 攻城弩阵地中，将士们手忙脚乱的运转着，一根根小腿粗的精铁弩箭被送上击簧，随即发射而出。 转眼间，高丽军队的阵地就背射成了筛子、烟尘滚滚，视野模糊。 弩车旁，数十名军事用力推动绞盘，将击簧给绷紧，随后一名赤着膀子的大汉用力的拉动开关，将箭矢给弹射出去。 蹭的一声，击簧猛的一震动，弩车机关咔擦一顿运转，再次抬头看天，视线所及之处都被致命的弩箭所侵占。 面对这如此猛烈的攻势，高丽人早就乱了阵脚，只能到处寻找掩体，来躲避从天而降的死神。 “快走！快让开！” 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被洞穿，崔光眼睛顿时就红了，连忙高声呼喊道。 “大将军小心！” 副将将他扑倒在地，这才勉强躲过呼啸而来的弩箭。 双方的武器差距实在太大、崔光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攻的机会。 精铁弩箭就跟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顿时地动山摇，碎石飞溅，无数高丽士兵倒在了碎石堆中、再也站不起来。 “嘭！嘭！嘭！” 一柱香之前还十分平静的峡谷，此刻陷入来完全的混乱之中，浓郁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根本无法呼吸。 大明的战争器械占据了彻底对主动权，这还没有用上正宗的火炮，容易找这种趋势火力压制下去，高丽守军很快就彻底败退。 站在山脊之上把控大局的朱高炽也是被大明工匠的能力给震惊到了，如此强大的机械机构，其复杂程度比起来大炮老，也是多不逞让。 “保持节奏！” 是一轮弩箭轰炸，飞扬是尘土之中，偶尔也能看见一些高丽士兵的身影了。 “咔擦咔擦！” 黑洞洞洞炮口转了过来，宛如死神在点名，这才是真正的火力覆盖。 “快撤！快撤！” 攻坚利器彻底击垮了高丽守军第心理防线，阵地之上，血肉横飞，亲眼目睹战友死于非命，恐怖的视觉冲击让他们无心再战，只是一个劲对后撤。 “坚守阵地！保存实力！” 崔光依旧时寄希望于王都对集结大军，紧咬牙关，躲在一块巨大花岗岩的后面，在猛烈的弩炮也终究消耗完弹药的那一刻。 随着最后一轮齐射弩车退出了战场，赢得一丝喘息机会的高丽士兵纷纷从掩体后面探出头颅四处张望。 “大将军！咱们可以反攻了吗？” 副将扶了扶头盔，试探性的问道。 崔光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没有回话，但对明军突如其来的停止进攻十分疑惑。 “咱占据老地理优势，不着急反攻，等烟尘散开，再做打算！” 真正和明军交上手，却让崔光的心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恐怖的军事实力赶走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担忧。 “呼呼——” 就在这时，峡谷风口吹进来一阵穿堂风，讲岩石爆裂所以产生等烟尘给尽数带走，峡谷入口处的情形也是清晰可见。 “大将军！不好了！明军动用火炮了！” 负责观察战场的士兵杜马就从阵地之上跳了起来。 黑色的洞口令一众高丽士兵胆寒，血肉之躯在这无敌大炮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上炮！” 披着铁甲的军官一声呐喊，随即两名士兵将碗口粗的跑弹放入了炮膛之中。 这些炮弹看起来粗糙，实际上一旦碰到阻拦物，则是会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的铁制碎片纷飞开来，杀伤力惊人。 这正是朱高炽根据后世武器堆大炮作出等改进，此番还是第一次应用于战场之上。 第335章 杀出一条血路 “嚓！” 火光涌现，一丝火苗在火折子之上生气，之邀一声令下，几十门大炮随时可以发射。 “虽然改进了弹丸，但是以此只能射一发，还得手动填弹药，此炮还是有着很大等局限性！” 朱高炽站在高处，心中暗自想到。 大明冶铁技术已经是足够厉害了，但依旧达不到他所设想的那种程度。 制炮所用的精铁强度远远不够，口径无法扩大、大炮的等杀伤力无疑就被限制到老一个很难尴尬的地方。 “放！” 正当朱高炽谋划着如何让自己脑海中到想法变成现实之时，山下的火炮已然击发。 “轰隆隆！” 宛如天神发怒，巨大的炮响震彻天际，火光一现，弹丸就被推送到了峡谷之中，火药被引发，铁片碎裂开来，一些高丽士兵甚至被冲击力给掀翻再地， “快给我冲进去！” 一轮轰击之后，下方的李景隆命令剩余的高丽俘虏再度发起了冲锋，但效果依旧是不怎么好，怎么进去的酒被怎么给打出来。 “派重甲车！” 把握全局的朱高炽眉头一皱，光靠这些高丽俘虏是注定无法拿下鹰嘴峡的，看来还是得动用硬实力。 一辆黑色的大车缓缓开出密林，上面镶嵌着铁片，防御力十分变态，本来一般是用来攻城的，但在这里拿出来也十分合适。 重甲车，高三丈，车内有巨大的空间，重甲卫则是可以藏身于其中，车下则是安排力夫来推。 一旦到达指定位置，重甲卫即可从肚子里面跳出来，和敌军作战。 “大明必胜！大明必胜！” 力夫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而周围的高丽俘虏也是明白立功的机会到了，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上前掩护。 厚重的木材加上表面的铁皮，让重甲车成了铁板一块，高丽守军的箭矢，弩机根本无法击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一点一点前进。 不多时，硕大到重甲车就变成了一只刺猬，，蛋这并未影响其前进的速度，推车的力士位于车厢底部，很难受到外界伤害。 “开炮！” 正当重甲车慢悠悠的驶入峡谷中时，其前端也是打开一个口子来，露出了黑漆漆的炮管，火光一闪，白烟升起、近距离的炮击袭来。 其实，在第一次看到重甲车的时候、朱高炽就谋生出了将大炮给撞上去的想法、在工匠的一番努力之下、这想法也逐渐变成了事实。 一番轰炸之下，峡谷之中硝烟四起，高丽守军的阵地也被彻底摧毁，重甲卫也行车中鱼贯而出，摆开阵型。 “殿下，高丽大势已去，臣请战，给臣一柱香的时间，定然取敌将首级！” 李景隆对着山头高声喊道。 朱高炽淡淡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她地请求，高丽人看起来颓势尽显，但直觉告诉他，这事还没完。 “众将稍安勿躁，说不定高丽人还留有后手，火炮虽利，但反而加深了战场的不确定性、贸然进入，恐怕会遭遇不测！” “不妨让俘虏继续深入峡谷，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等也好应对。” 一众将士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看着硝烟弥漫的峡谷，若有所思。 而随着高丽俘虏踏入峡谷深处，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和呛鼻的雾气迎面而来。 极底的能见度加上未知的环境，每一位俘虏都极其小心，脚边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些半死不活的高丽士兵还躺在地上，胸口微微鼓起。 鹰嘴峡后半段，崔光正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粗糙的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可他的目光却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身为高丽的将军，就应该保卫国家平安。 “弟兄们，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了，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不如咱们和明军拼了，死了也能对得起黄泉路上等百姓！” 崔光跳上了巨石，开始劝诫手下的士兵。 周身飘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将士们的精神持续紧绷，虽然士气低落，但他们依旧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誓随将军左右，战死不悔！” 在这最后关头，高丽人终于是拿出了压箱底的顽强性格，站在原地高声呼喊。 “好，那么本将就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轮炮火进攻之后，重甲车也缓缓的退了回来，继续深入的话，恐怕会遭遇悬崖顶部的高丽士兵袭击。 明军营地之中，一门门大炮依旧是冒着白烟，炮身温度很高，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在火器凶猛的攻势之下，高丽守军已经退到了鹰嘴峡的后半段，趁着这个空档，大明军士也是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朱高炽从山顶上下来，身旁将士们眼中兴奋的神色依旧是没有退去。 六千俘虏今天也全部派上了用场，天色也逐渐变暗，距离日落也只剩下了一柱香的时间。 “还有多少俘虏？” 朱高炽微微转过头，朝着蓝剑问道， “回殿下，高丽俘虏逃跑一千，战死两千，伤残一千，还剩下不到两千正常人。” 蓝剑目光一凝，眼里闪动着光芒。 朱高炽的战策十分管用，让高丽人当肉盾，上前冲锋陷阵，而明军只需要在后面，利用攻城弩和大炮抽射，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鹰嘴峡。 “火药和炮弹还剩多少？” 抽身下马，一旁负责做饭的军士已经搭好了临时炉灶，火堆上的铁锅也发出阵阵饭菜的香气来。 朱高炽几步上前，轻轻的打开了锅盖，明军的伙食也是让他极其满意。 “殿下，咱们的一半火药和资源，早就在灵州城的时候，就运向了海边，相比此刻已经装修福建水师的战船之上！” “而剩下的一半已经用了大概十之三四了！” 蓝剑思索了一番，事无巨细的报告道。 “嗯！” 朱高炽淡然点点头，看向了鹰嘴峡的方向，火药所留下的硝烟依旧是没有散去，经过此番进攻，将士们也是信心倍增。 而且与此同时，明军也没有出现任何大的伤亡，这个结果令朱高炽十分满意。 “让将士们吃饱喝足，明日一早，就准备跨过鹰嘴峡，直插王都！” “令命！” 蓝剑身子一滞，随机朝着军中而去。 第336章 定心丸 朱棣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儿子的身形，眼神之中尽是惊讶和欣慰。 欣慰是因为朱高炽第一次领兵，就打出了如此成绩，还狠狠的给了高丽人迎头痛击，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打心底里高兴。 惊讶则是起了小心思，如此年纪，锋芒太盛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眼前的儿子总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殿下，不如咱们短暂休整一会，随后继续进攻，依臣看，高丽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咱们应该乘胜追击！” 傅让到有些许的激进，他双手一拱，随着朱高炽建议道。 “既然辎重都在海上，那么完全可以拿出全部力量借由火炮轰开鹰嘴峡的大门，随后由重甲卫做先锋突破高丽人最后的防线。” “只要能越过鹰嘴峡，就能立刻对高丽王都发器攻势！” “你所言孤早就想到了。” 朱高炽摆摆手，战场之上，就是要少些激进，多些稳妥。 “先不谈火炮齐射，炮管需要冷却，资源消耗太快本就是战争之忌，更何况火药不仅是火炮需要使用，火铳兵也需要一定的储备。” 攻破鹰嘴峡只是时间问题，也不必急于一时，此刻应该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多关注高丽王都的情况。 “是臣孟浪了！” 傅让微微低头，摒除了脑海之中的想法。 “齐王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 朱高炽收回目光问道。 “齐王这会应该已经赶到了王都北边的平原了，信使还在路上。” “殿下若是担心，臣可以带着一万骑兵前去驰援，想必高丽大军集结，人数众多，齐王势单力薄，肯定会遇到麻烦！” 听到这话，朱高炽眉头一皱，思绪开始涌动。 若要真的说起来，其实王都北边平原的战斗比起鹰嘴峡也是要重要许多，他虽然相信朱棣的军事实力，可高丽人毕竟占据了人数优势。 更何况，海上情况复杂，万一遇上点什么风浪之类的，王景弘很有可能延迟上岸，这样一来，齐王岂不是孤立无援。 “殿下！齐王的信使到了！” 傅让的声音打断了朱高炽的思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名银甲士兵就冲了进来。 “齐王先今如何？” 朱高炽的声音略显焦急，信使也是快速回答。 “王爷在平原北部扎营，已经遇到了高丽军队，大大小小交战数次，打听到王都已经集结了五万大军，同时两万骑兵正在朝王爷而来！” 见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急促的情绪宛如雪崩一般不断扩大。 “既然如此，傅让！” “臣在！” 听到自己的名字，傅让浑身一震。 “立刻调拨骑兵三万，到过鹰嘴峡援助齐王，同时带上五千火铳兵，缓解正面战场压力。” “若是条件允许，尽可能的咬住高丽军队的尾巴，拖慢其凝聚的速度！” “领命！” 傅让轰然答应。 高丽军队集结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朱高炽的预料，齐王的阻击站将会面临数倍于自身的敌人，若是不予以帮助，恐怕会发生意外。 排兵布阵宛如下棋一般，对弈者每落下一枚子，都会使棋盘发生巨大的变化。 朱高炽时刻掌控着棋盘之上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即将发生的变数，他却自然是想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战场瞬息万变，军令传达下去的一刻，就在悄然之中产生了许多其它的位置因素。 王都北部平原，朱榑站在军帐之中，眼前摆着一张硕大的羊皮地图，上面已经用炭笔做好了标注。 高丽人极快的集结速度，让他此刻的神色极其凝重，数万大军挡在跟前，一股巨大的压力顿时置于军营之中，就连此刻营帐之中都极其的安静。 “兄弟们，高丽人即将在王都七十里之外完成最后的集结，咱们的任务就是派遣小分队去骚扰，拖延他们集结的进度！” 朱榑沉声说道，几名大汉点点头。 虽然看了齐王脸上的凝重，但这个几个在草原之上野惯的汉子，嘴角依旧是挂着一丝不屑。 毕竟高丽人在他们是眼中，连一根茅草都算不上。 “王爷，所以弟兄们需要多少人组成一只队伍？” 为首的大汉戚以目光一闪，向前一步问道。 “至少一千人！” 朱榑缓缓抬头，蚂蚁毕竟也能咬死大象，多做一些准备毕竟没错。 一千人能够爆发出这群草原骑兵最大的速度优势，打得过可以尽情劫掠，若是遇到麻烦也能第一时间退走。 “王爷，依咱看，五百人就够了！” 戚以思索看一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对付一群软骨头，还用不上这么些人。 “这里毕竟不是大漠，咱们不熟悉地形，一旦遇到了什么意外，弟兄之间也是能互相帮衬。” 朱榑微微一愣，随后解释。 “高丽虽然是小国，可眼下也是倾尽全国之力来派兵抵抗，所以咱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数量至少也是咱们的一倍。” “也就是说，每人至少要杀两个甚至三个高丽人，本王知道你们的能耐，但这毕竟是国战，情况复杂，本王还想弟兄们活着回去呢！” “再说了，殿下还堵在了鹰嘴峡之前，本王都立了军令状，要拖延高丽人集结的进度，所以，都通知下去，不要留手，拿出全部实力！” “还是王爷聪明！” 戚以挠了挠脑袋，憨厚的笑了笑，他虽然不懂那些所谓的大道理，但唯弄清楚了朱榑那一句要让兄弟们活着回来。 “咱们齐军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敌人的后方，若咱们能在平原之上杀出一片地方来，殿下也会轻松不少！” 朱榑笑笑，给他们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爷就是咱的主心骨，咱都听王爷的。” 戚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着手下将士都对自己投以信任的目光，朱榑本来有些躁动对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其实自己当初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却不曾想朱高炽一下子就同意了他的想法。 光从这一件事中，朱榑就看出了自己侄儿非凡的军事才能，在把控大局一事之上十分果断。 高丽一战，有他指挥，将士们也会轻松不少，倘若得知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也一定会来援助的吧。 想到这里，朱榑再度将目光放在了地图之上。 第337章 大战即将爆发 “王爷，紧急军报！” “什么事？” 朱榑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王爷，探子侦察到，鹰嘴峡方向袭来两万高丽骑兵，似乎是想要偷袭！” 鹰嘴峡！自己侄儿不是在那里吗？这两万军队又是如何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两万骑兵在加上正前方的高丽军队，若是真的被包抄了，也只能落得一个围剿的下场。 “呼——” 朱榑深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两万军队的由来。 鹰嘴峡失守在即，这两万人肯定是王都派出的援军，若双方行进速度和出发时间差不多的话，应该在自己到达平原的同时，这两万骑兵就赶到了鹰嘴峡的附近。 几场战斗下来，朱榑所闹出的动静也是被这些个骑兵所察觉，鹰嘴峡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不如索性掉转枪头，围剿这股平原之上的明军。 分析完了现状，朱榑脸上的凝重不由得增加了几分，骑兵的速度很快，想必自己会首先与之交手。 随机，他提起一旁的炭笔，在地图之上标出了骑兵所在的位置。 “弟兄们，情况有变！” 朱榑沉声说道。 “高丽骑兵驰援鹰嘴峡，却扑了个空，阴差阳错的抵达了咱们后方，这下咱们就相当于是陷入了高丽的包围圈中。” “这下不用我们主动去找高丽人了，他们会主动的粘上来，想将本王给一举歼灭！” 一边说着，他一遍抽出腰间的小刀，指了指地图上高丽骑兵所在的方位。 “但本王岂是那么容易啃的骨头，信使已经前往鹰嘴峡穿信，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得知咱们这边的情况！” “面对高丽人的两面包夹，咱们不能退，也没有退的传统，福建水师马上就会在南边登陆，诸位可以朝着南方靠拢，不用担心物资的问题！” 此刻，朱榑突然觉得朱高炽将物资送上了水师战船是极其明智的选择，这样一来，在帝国领土作战，就完全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是！” 见齐王信心满满，几名大汉脸上也生气一丝笑容来。 他们都是些只会杀人打仗的粗人，对于所谓的兵法，根本是一窍不通，既然朱榑都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心里也是要安定不少。 “也不知道高丽骑兵是个什么水准，扛不扛得住咱手上的朴刀！” 戚以摸了摸身后背着的宝贝朴刀，眼神深处诞生出一丝狂热来。 “王爷，咱们顾得了前面，也顾不上后面啊，骑兵也有两万，一旦交手，王都方向的高丽人凑过来怎么办？” “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咱们必须速战速决，解决完骑兵，立刻回身或者迂回作战，本王相信，咱是大明的骑兵，肯定要比那些高丽人强！” 朱榑环视一圈，淡淡的说道。 “所以咱们不仅要先攻骑兵，还要先发制人！” 面对围剿，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薄弱处进行突袭。 “王爷，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徐焱皱了皱眉，又些担忧。 临走之前，公孙让曾叮嘱他，提醒王爷对此战不要投入太多精力，一旦手底下的勇士损失太多，对日后的计划会有很大影响。 朱榑微微转过身子，几乎瞬间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这是国战，身为大明藩王，注定不能畏首畏尾的，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怕个鸟……” 塞北勇士粗旷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营帐。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朱榑直接忽视掉了徐焱，几句话就将营地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这就对了，人死不过头点地，绝不能让那些高丽软骨头，在咱们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一边说着，朱榑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兄弟们，都加把劲，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使使！” “别让本王失望！” 一股劲风正在平原之上涌起，大战即将爆发。 在得知了齐王的困境之后，朱高炽就不再继续保留实力，火炮养护完成，就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 先派遣步兵冲阵，随后炮击敌军阵地，在花费了一部分火药后，终于是拿下了鹰嘴峡。 快速行军通过深深的峡谷，眼前是一片平坦，沉寂了许久的战马感受到宽阔的环境，也是不由得发出阵阵嘶鸣。 重甲兵展开阵势，跟在步兵的后面，几辆重甲车缓缓行进着，宛如移动堡垒。 在通过鹰嘴峡的这段时间，朱高炽就已经构想出了攻破高丽王都的策略。 火炮火枪在击发之时会爆发出大片的烟雾，骑兵倒是可以趁着敌军视野不明，快速抢攻，打高丽人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突破阵线之后，步兵配合重甲卫来压缩敌人的生存空间，活跃于战场的骑兵则是负责收割敌军的性命。 朱高炽打量着平原，蓝剑立在左侧，一杆黄旗高高飘扬与二人的头顶上空，猎猎作响。 那盘旋于空中的劲风愈演愈烈，宛如精灵一般，欢迎着大明铁骑的到来。 探子骑着两匹快马前去侦查，大军索性原地驻扎休整，想必一天之后，这平原之上将会变的极其混乱。 信息目前是最重要的，只有将情况给摸清楚，才能做出下一步决策。 而此刻的高丽人，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围剿齐王，根本没有注意到，大明正统已经来到了王都平原。 …… 夏日的高丽半岛，也是极其炎热，战马和士兵都浑身大汗淋漓，每一片铠甲都能透出一丝疲惫来。 高丽主帅李文擦了擦头盔边缘溢出都汗水，继续催促手下前行。 为了不延误战机，他们已经急行军超过三天，手底下的将士们也是身心疲惫至极。 “报告将军，大股明军骑兵就在前方八十里的位置！” 听到斥候的汇报，李文皱起了眉头，眼神深处涌现出一丝凝重来，虽然自己是接到军令前往围剿，但一路上所遇到的情况总是让他心里突突的，就好像处处都充斥着埋伏一般。 为了摆脱心中的担忧，他索性就带着麾下军士一路疾驰，可这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可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了。 “把眼睛都给我擦亮了，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放慢速度，小心前进！” 终于可以放慢脚步了，一众军士也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军队的状态也变得疲软。 第338章 杀出一条路来! “提高警惕，咱们所面对的可是大明齐王，对方手底下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回头发觉将士们放松的状态，李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刚想要训斥，可军人也是人，需要休息。 设立好岗哨之后，他也是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早就酸软不已的双腿。 李文所率领是军队原本是要朝王都进发的，可在半路上，收到了热乎的军令。 而据军令所言，高丽王子李自明率领高丽军队主力，援助鹰嘴峡，却为时已晚，在回程的时候，发现了大明骑兵的活动踪迹。 李自明当机立断，决定配合王都的军队，围剿这股明骑兵。 李文则是王都兵马中最快完成集结的，在和李自明碰过面之后，他就一路疾驰，为的就是尽量拖延朱榑的脚步。 这样一来，李自明就有时间展开战线，形成包围之势，断绝朱榑突围的可能。 “将军，前方十里远的位置出现了大批骑兵，正在快速赶来！” 正当李文在舒缓身上肌肉之时，那斥候再度来报。 “什么！” “敌军都靠这么近了，怎么才来报告？” 来不及追击，他只能立刻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对全军高声呼喊。 “众将结阵！迎敌！” 朱榑一早就捕捉到了李文的动向，在察觉对方靠近之后，直接发起来漠北勇士有名的“狼群冲锋”。 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就前行了将近四十里，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就在李文颁布军令的间隙，朱榑就带领手下奔袭了一大段距离。 高丽军刚展开阵势，远处的山坡之上就出现了一名黑漆漆的身影，宛如死神一般。 “是大明齐王！” 李文高声警示着手下，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踏踏踏！” 震天的马蹄声响起，一名名膀大腰圆的勇士在山坡之上露出身形，凶狠的气势，隔着十几丈远，也依旧是令人胆寒。 “这就是大明骑兵吗？” 李文咽了下口水，强行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恐惧。 数千骑士奔涌下坡，铠甲随风舞动，头顶的羽毛颤动着，手里握着长矛，呼啸而至。 哗啦一声，齐王的明黄旗帜飘扬而起，让这只塞北雄狮绽放出了完全体的气势。 “冲啊！” 喊杀声震动天地，仿佛空气都在震颤，战马嘶鸣，勇士之间的配合无比默契。 “上马，迎敌！备战！” 李文深吸一口气，大声下令，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是快速变换阵型，弓箭手位居阵后，骑兵阵前，步兵阵中。 而随着朱榑手底下勇士靠近，地面的震颤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扑面而来的凶悍气势，让高丽士兵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冲啊！” 面对敌军的冲锋，李文也是硬着头皮接了上去，他手底下的将士还算有骨气的，跟着他冲了上去。 两军不断靠近，视野也变得越发狭窄了起来，双方眼中都只有自己前方的敌军。 “杀啊！” 又是一阵冲杀之声，漠北勇士将自己身上的那股凶煞劲给全部释放了出来。 “乒乓！” 短兵相接，清脆的声响，大明独有的银色铠甲和高丽的红色甲士碰撞在了一起，迸发出了属于战场的韵律。 宛如两道洪流交汇，天地初开，一切都混杂在了一起。 朱榑立于中军后方，打量了一番，就从这群高丽士兵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勇猛。 但战场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尽情驰骋的。 “准备，举弓！” 他面无表情的举起右手，一列轻骑兵侍立在身后，怀中的长弓早就拉成了满月。 “发射！” 遮天蔽日的箭矢倾泻而出，宛如末日来临。 箭矢的第一轮攻击很快就落到了高丽士兵的头顶，战马被击倒，正在冲锋的骑兵就像是被风刮倒的麦苗一般，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首次交锋之中，朱榑手底下的勇士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手中的长矛每次挥出，就会带走一名高丽士兵的性命。 而冶铁技术的落后，让高丽军队所装备的斩-马刀不够锋利，根本无法击破勇士们的铠甲。 冲阵过后，骑兵分散在各处，勇士们则是的熟练的从马背之上取下流星飞锤，再近距离搏杀中，这种特殊武器能在马战占据很大优势。 铁链连接锤身，使用者可以改变力量大小，来控制铁锤的方向。 “嘭！嘭！嘭！” 一声闷响传来，不多时，一大群高丽士兵就被拍下了马背，失去来战斗力。 摇晃的流星飞锤展现出巨大的杀伤力，一时间，高丽士兵尽显疲态。 “就只有这点战斗力么？” 看着战场上一边倒的局势，朱榑不由得在心中鄙夷道，但他也并未就此掉以轻心。 “儿郎们，给本王冲散高丽人的战线，杀出一条路来！” “大明齐王！” 李文一刀挡掉视野盲区攻来道流星飞锤，恶狠狠道盯着朱榑的身形。 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心里的恐惧逐渐转变为无尽的仇恨。 勇士们战如流火，立刻再度发起了冲锋，马蹄声宛若天累，高丽军队反被朱榑给包围。 “不好！” 李文看着齐王再度集结队形，心里不由得一突。 身为一群莽夫的头，朱榑的头脑实际上十分的灵活，每次战争爆发，他就像一个无情的猎人，一点一点的餐食猎物的希望。 弓箭手削弱对方的冲锋速度，骑兵大打乱阵型，最后由二次冲锋收尾。 勇士们无情的踢打着马腹，试图让马儿跑的再快一点，手上的长枪闪烁着寒芒。 骑兵的冲杀宛如洪水一般，顺着山坡而下，将所有的高丽士兵都吞没在了里面。 “本王也有些手痒了！” 一边说着，朱棣一边取来自己的偃月刀，横在背后，打马冲向了战场。 “吼吼吼！” 勇士们见王爷和自己并肩战斗，也是发出声声怒吼，迫不及待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杀！” 朱榑控制着胯下战马冲到一名高丽步兵的身前，刀刃一挥，一朵血花顿时在半空绽放出来。 “死！” 刀尖朝人，微微用力，就刺穿了一名骑兵，轻轻挑起，随机顺势冲到了阵前，蹭到一声，斩-马刀出鞘。 寒光闪烁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顿时就将那骑兵一分为二，几个呼吸间，尸体坠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埃来。 第339章 上飞刀! “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朱榑满脸笑意，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溅出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的瘆人。 他身后的勇士们则是以快打慢，在高速的冲锋之下，将高丽骑兵一个个的击落。 凌乱的马蹄声中，第三轮冲锋发起。 这些漠北勇士，都是朱榑亲自搜集而来的，是万里挑一的军人，平日里同吃同住，宛如亲人一般对待，这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情感，一起战斗起来，这股男人之间的情谊越发明显了起来。 “王爷小心！” 一名壮汉将手中的长矛给丢了出去，刚好帮助朱榑挡住了暗处袭来的一刀。 “来的好！” 反应过来，朱榑顺势一刀，直接剁掉了那高丽人的脑袋。 劫后余生的刺激加上战场的特殊一下子就让他兴奋无比，手上的偃月刀挥舞的越来越快。 “再来！” 朱榑宛如一尊战争机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片血肉模糊。 而几轮冲阵下来，高丽骑兵已经变成了暴雨之中的花朵，渐渐凋零。 看到这一切，李文赶到无比的心疼，毕竟这些兵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渐渐的漠北勇士所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只能且战且退，回到了自己刀营地附近。 “坚持住，李殿下很快就会赶来援助我们的。” 李文捂住自己胳膊之上的伤口，大声呼喊，想要借此来稳定军心。 蛋这些高丽士兵骨头在硬，也被朱榑个日打怕了，没丢下兵器逃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很快，高丽骑兵就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笨重的步兵，虽然害怕，但他们还是摆出了防守的阵势。 李文后退到步兵的盾牌之后，这才稍微找到了些许安全感。 “后撤，弓箭手准备，随机可以放箭！” 军令下达，一群背着弓箭到步兵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杀啊！” 勇士们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管什么战策，只是一味的向前冲杀。 “放箭！” 李文是真的怕了，连忙下令。 咻咻咻！ 箭矢宛如一道道流星，飞射而出，落向了勇士。 看到这一幕，李文的眼神深处涌现一丝报酬的快感来，嘴角也升起一丝笑容。 可他还没有完全笑出来，脸就僵硬在了那里。 “铛！铛！铛！” 箭矢根本无法穿透勇士们护铠，发出金铁之声，一些骑术精湛之辈更是直接躲在了马腹下方，避开了所有的箭矢。 战术失利，李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对手的强大远远超过过了他的预期。 “哼！这也算是弓箭吗？” 朱榑轻轻的拔掉卡在盔甲之上的箭头，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轻视。 “给本王反击！” 轻骑兵受到指令，统一拿了三石弓，随着嘎吱的拉箭声，下一秒，纯黑铛羽箭宛如蝗虫一般飞出，迅速击破了高丽步兵的盾牌。 无数将士们哀嚎着倒下，鲜血渗透而出，染红的地面。 仅仅是一轮齐射下来，好不容易集结的高丽阵型，再度变得混乱了起来。 “稳住防线，继续放箭，不能让他们继续靠近了！” 李文大吼一声，继续指挥战斗。 此刻他心底十分后悔，不应该和大明齐王正面交战，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有逃跑的份。 不过后悔是没有用的，也不会改变现实。 “全线压进！” 朱榑猛拉缰绳，停在了原地，举起手中的偃月刀。 烟尘滚滚，大地震颤，大明旗帜在半空飘扬，齐王手底下的漠北骑兵将剩余的高丽人包围。 失去了骑兵的掩护，李文麾下的步兵就成了活靶子，只能举起手中的精铁盾牌，抵挡这对方一轮轮的攻势。 随着手臂之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李文的脸色也是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所率领的高丽精兵，碰上齐王，竟然无一战之力。 ”嘭！嘭！嘭！” 沉闷的大明战鼓声回荡在战场之上，一轮新的箭矢从天而降，高丽兵只能狼狈的躲在了盾牌的后面。 “上飞刀！” 见对方被自己的远程攻击逼得变换阵型，朱榑也是连忙振臂高呼。 马上到勇士们则是快速的从腰间抽出四柄短刀来，稍微瞄准来一番久投射了出去。 两军交战过半，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高丽兵们死也没有想到，自己接住了天山的箭矢，却没有挡住身前的飞刀。 “扑哧！” 利刃划破肉体的声音传来，鲜血溅射而出。 步兵和骑兵不同，为了保证机动性，身上只穿了一层铠甲，在锋利的飞刀面前，就宛如一张薄贴，很轻易就被穿透。 突然的袭击之下，高丽士兵也是自乱阵脚，完整无暇的防线也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冲！” 如此良机，被称为苍狼的漠北勇士自然不会放过，其中一人更是抓起腰间的号角，宛如头狼一般，吹出了进攻的信号。 “快退！” 说时迟那时快，李文刚想让军士们后退，漠北骑兵就已经冲了上来，流星飞锤旋转，开始了近距离搏杀。 步兵们手里的长枪在贴脸肉搏之中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抽出腰间的长剑来。 但战场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漠北骑兵反应神速，仅是一个突击，就干掉了数十名拔剑的步兵。 带着热气的血液倾洒在战场之上，刺激着每一名士兵的感官。 在抵达北平之后，朱高炽就在军中推行藤甲，朱榑对此物到十分喜爱，直接要了四万套。 如今他手底下的骑兵都在铠甲内衬之上套上一层藤甲，轻便的同时，也增强了防御力。 高丽兵的长剑就算是突破了表面上铁铠，也依旧是无法穿透藤甲，不多时，装备就给漠北勇士们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兄弟们，给我冲！” 漠北勇士成群结队，将战马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高丽兵不是被他们冲倒在地上然后被乱蹄踩死，就是被流星飞锤给砸的脑浆崩裂。 对于身穿铠甲的士兵，刀枪长剑很难造成伤害，钝器才是最佳选择。 “给本将拦住他们，援军很快就到了！” 此刻的李文六神无主，只能命令手下挡住冲锋，稳固战线，撑到李自明到到来。 可溃败的高丽兵让他的双手不断颤抖起来，眼神深处的自信光芒也在缓缓消散。 四面八方重来的骑兵不断分割着战场，高丽步兵只能各自为战，力量分散，漠北勇士则是抱团取暖，各个击破。 第340章 站在原地等死 “侧翼突击！” 朱榑立在一块小山坡上，胯下的战马鼻中喷出一阵白气，浑身汗流不止。 如今正面战线已经取得了全面的优势，只需打破侧面的稳定，高丽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 得到军令，骑兵队伍中立刻就分散出一股力量来，以宛若疾风一般的速度攻来出去。 而此时的高丽军队，正面战场都极难稳定住，跟不用说侧面了。 李文看着那些来势汹汹的漠北骑兵，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冷汗来。 战场形势变换，朱榑打马回到中军后方，一轮轮攻势下来，不说人，马都可以很明显的体力不支。 “兄弟们，敌人还剩最后一口气了，可愿随本王一起冲？” “愿意！” 男子本就血气方刚，能和齐王并肩战斗，本就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们怒吼着，挥动着手上的武器，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那就榨干你们的最后一丝力气，跟着本王，将这些高丽人砍了，就当是为这块土地施肥了！” 朱榑将偃月刀架在身后，满脸豪情，随后朝着高丽防线冲了回去。 勇士们又是嘶吼了一阵，然后号手吹响号角，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漠北骑兵将他们血液当中的那股凶悍给全部爆发了出来，战马们虽然疲惫不已，但依旧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违抗主人的命令。 这些糙汉子虽然来自漠北，但心思却极为细腻，他们清楚，自己只要穿上了这身盔甲，那就是大明的人， 此次是为国作战，自然要把全部的力气都给使出来。 看着眼前的敌军，他们狠狠的夹着胯下战马，就算马儿发出声声哀鸣，也依旧没有松腿。 “杀！” 喊声震动战场，一众勇士大喝一声，直接冲到了高丽军队中。 战马猎猎，流星飞锤摇晃，日月仿佛都为之颤抖。 高丽兵方阵就像是被点燃的野草一般，被火焰之间侵蚀，露出了薄弱的中军大帐。 在帐前，一杆代表高丽的旗帜树立在那里，勇士们眼角余光撇见大旗，毫不犹豫得突了过去。 战旗乃事军队的精神象征，一旦倒下或者被夺取，那么将士们心中将会产生无数消极情绪，这样的军队又能打得过谁。 朱榑跟在骑兵的后面，见高丽防线已经完全解题，眼中也是露出兴奋的光芒。 李文手底下除去两万骑兵意外，还有一万五的步兵，如此兵力，如今却被朱榑不到两万的漠北骑兵给彻底击溃。 而随着中军大帐被暴露出来，高丽军队合适彻底崩散开来。 “夺走高丽人的将旗，拿下此战的胜利。” 朱榑继续振臂高呼。 “给本王杀啊！” 铁骑过境，马上中军不守，李文此刻也是异常焦急，可实力上的差距，就算有再好的策略也是无法弥补的。 “先撤退！” 犹豫再三，他还是十分艰难的作出了撤退的指令。 身为高丽将军，撤退二字一出口，他就感到十分羞辱，同时又无可奈何。 但此刻，蓝剑带领援兵先李自明一步赶到。 眼下的战场，李文已然是无力左右，索性干脆撤退，保留实力。 “众将听令，随本将后撤！” 翻身上马，他抽出腰刀，直指王都方向。 “轰！” 可就在这时，震天声响从远处传来，随后在李文的视线中，几名高丽兵的脚下就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撕成了碎肉。 “那是什么？” 李文的眼中升起一抹惊恐，随后举在半空的手也将僵在了那里。 很快一个恐怖的名词出现在了他的心底，如此强大的杀伤力，也只有火炮能做到了。 “是火炮！大将军！” 眼尖的哨位率先提出了这个名词，把李文从深深的恐惧之中拖了出来。 “都散开，散开逃走！” 他高声提醒着自己的部下，却已经为时已晚，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他们这些军队就是活靶子。 轰！轰！轰！ 火炮的击发声宛如天神发怒，高丽军队那里见过这般场景，不少士兵只觉得双腿发软，愣在了原地。 炮弹入地，炸裂开来，弹片四散出去，狠狠的扎入了士兵的铠甲，火药所产生所爆炸，以为是瞬间就带走了不少高丽人的性命。 远处，傅让拄着腰间的长刀，站在山坡之上，身后是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临走之前，他带上来数十门火炮，此刻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在放！” 炮火纷飞，直接分割了战场，白色的硝烟弥漫，刺鼻的气息干扰着高丽兵的感官。 傅让根本没有顾及弹药，让火炮兵不断射击着，铁质的炮弹立刻就在高丽军阵中掀起腥风血雨。 一轮轮轰炸之下，血水飞溅，残肢断臂四处纷飞，高丽人彻底失去了战斗的勇气，要么丢下武器逃跑，要么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等死。 这大炮是威力，李文也仅仅是听说过，此番也是第一次见到。 人本就对未知的事物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如今火炮一亮相，在战场上爆发出了恐怖的统治力，更是让李文又些崩溃。 被打怕了高丽军阵终于是全线崩溃，漠北勇士们站在炮火的后面，抓紧这短暂的战争空隙休整。 朱榑回头望了一眼，也是被大炮恐怖的效果给震惊到了，同时目光一闪，若是没有经过训练，提前适应，恐怕光是这震天的响动，就能惊退不少的骑兵战马。 “完了！” 李文双目失神，看着溃逃的将士们，浑身上下顿时就失去了力气。 “能跑一个是一个吧……” 他坐在马上，喃喃自语，胯下的马儿也是被大炮给惊到了，不安的摇动着头颅。 几轮炮击下来，高丽军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是近乎本能的后撤。 漠北勇士见炮停了，也是继续催动胯下战马追击，霎时间，战场上充斥着高丽人的哭喊之声。 “大将军救命啊……” “我还不想死……” “我投降……” 勇士们则已经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给高丽人逃走的机会，甚至一身银色的铠甲都被染成了红色。 “快跑啊！” 李文被手下士兵的呼唤之声惊醒了，提起马缰，就朝着荒野逃去。 高丽兵见主将都逃了，也不在苦苦支撑，丢下手中的兵器，就四散而去。 可漠北骑兵早就主宰了整个战场，在快马的奔驰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 哭喊声和追杀声夹杂在一起，这才是战场之上最为原始的乐章。 第341章 逃兵之将 朱榑纵马向前，一刀就砍掉了一名高丽逃兵的脑袋，随后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在半空之中接住了他的头颅。 轻笑一声，将象征着战利品的头颅给系在了马鞍之上，他继续提着偃月刀追击。 自此刻起，战争已经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血液沁入被硝烟熏黑的土地，战鼓声也越发的密集。 “给本王狠狠的杀！” 朱榑露出残忍嗜血的笑容，轻震手腕，将刀上沾染的鲜血抖落。 “只有将这些高丽人给杀怕了，他们才能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这一仗，他也折损了不少漠北勇士，所以此刻朱榑的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杀完！” 对这些个高丽人，漠北勇士也是对其恨之入骨，见王爷不打算留活口，他们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越发凶残了起来。 战争进入最后阶段，朱榑也是停下马，找了一个石块坐在上面休息。 轻轻摘下头盔，夕阳已经挂在了天边，一缕红芒绽放在脸上。 几番征战，他额头早就布满了汗水。 朱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满满的享受着战争的胜利，品尝敌军战败的恐惧。 将七尺长的偃月刀插在地上，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远处。 战马也是疲惫不已，但依旧是乖巧的跟在了身后，鼻腔之中喷出白色的雾气，摇了摇头，甩动耳朵，抬起一只腿原地休息。 朱榑缓缓转身，摸了摸马儿的额头，一人一马长期相处，早就诞生了不可磨灭的感情。 “老家伙，这一站谢谢你了。” “高丽军队正朝着鹰嘴峡方向逃跑，王爷，咱们要不要追！” 徐焱也是第一次参加国战，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不用追了，皇孙殿下会对付他们的！” 朱榑微微一笑，这些慌不择路的高丽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既然侄儿派了傅让来援助自己，那么就说明他即将或者已经越过了鹰嘴峡。 想到这里，朱榑心中就一阵轻松。 …… 斜阳如火，平原之上的大战终究是结束了，李文带着剩余的部下朝着鹰嘴峡的方向而去，他对李自明依旧是抱有期望。 残盔半甲的士兵快速奔袭，蜂拥逃窜，似乎在他们的前方，有着黄金万两。 这些高丽人已经彻底被大明的炮火给打掉了斗志，行军也是乱糟糟是，毫无章法可言。 李文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心里又些庆幸，大明齐王没有追上来。 在他的心中，确实将战争失利全部都归结到了齐王装备的先进上。 自己手底下的都是精英，正面打起来其实是不怕明军的，可奈何输在了大炮之利。 可李文不知道的事，李自明受到了朱高炽的偷袭，早就绕路离开了鹰嘴峡附近，而在前方一百里的位置，正统明军在等着他们。 “将军，李殿下真的就在前方吗？” 一连赶了数十里路，副将也是凑上去问道。 对于前面的情况，李文心里没底，但他所受到的最后情报，就是来自于鹰嘴峡方向的李自明。 朝王都方向逃跑，那么所有人都将知道他是一个逃兵之将，所以万般抉择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自明的身上。 到时候两军会师，然后再反攻回去，定然能够拿下脱离大部队的期望。 同时，他的手上掌握着有关明军大炮的情报，李自明若是知道了这一点，也能提早作出防备。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慢慢坚定了下来，不管后悔与否，仗已经打起来了，自己身为高丽将领，不能被区区一件兵器给吓到。 李文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些繁杂的情绪全部都埋藏了起来，眼下他需要专心于和明军都战斗，绝不能像先前那般，自乱阵脚。 “鹰嘴峡应该还没有被攻破，那里至少是安全的，加快行军速度！” 只要鹰嘴峡没有失守，那么明军主要势力就无法靠近王都，平原之上也暂时是安全的。 “斥候去前军侦查，一旦遇到什么情况即刻报告！” 随着军队提速，前方的道路也逐渐变得崎岖了起来，这般地形，最适合迂回作战，看着自己身后的一万多步兵，李文的心里也是多处了几分安定。 巨大的峡谷露出一个远远的影子，一想到李自明的军队很有可能藏在这里，李文就有些激动。 而朱高炽正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一处斜坡的背面，此处十分隐蔽，外人断然无法发现踪迹。 齐王朱榑在和高丽军队交上手之后，就派遣信使去送了情报。 朱高炽在查明战况之后，估摸着傅让所率领的援军应该已经抵达，索性就让大军停下来休整。 远处马蹄掀起的尘土被斥候所捕捉，大地的震颤声也不断加重。 “殿下！一万多高丽军队正朝我们而来！” 和李自明的短暂交手，也是让朱高炽体会到了高丽骑兵的厉害之处，之所以停下来休整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的影响。 “知道了！” 朱高炽挥挥手，走出营帐，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正在缓缓沉下，血红色的光华落在大地之上，宛如血涌奔流。 被齐王处理过的军队，多是一些散兵游勇，估计是来找李自明求援的。 他目光下沉，营地附近的一条河流在残血落日的余晖之下，展现出波光粼粼的倒影来， 虽是困兽之斗，但朱高炽也不介意全力对之。 “七叔手底下的是真勇士，把高丽人的魂魄都给打散了！” 稀稀拉拉的队伍接近，他的脸上也呈现出一丝戏谑来。 既然对方直挺挺的过来，那么他这个大明皇孙也不介意“狠狠的欢迎一下”！ 朱榑刚历经了大战，应该需要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炮吧。 “众军集结！” 朱高炽转身进帐，一张羊皮卷地图已经被挂了起来，若是早知道高丽在数天之内的时间集结了数十万的军队，他是不会让齐王孤军深入的。 不过，破了鹰嘴峡之后，这视野开阔的平原就是火器的天下了。 大炮往高点一架，福建水师随时往岸上运送辎重，就算是那十万大军一齐攻进来，也是占不到任何好处。 在火炮渐近射击的掩护之下，骑兵可以趁着爆炸间隙，利用烟雾作掩护，悄无声息的突进到敌军阵前。 如此迅猛的攻势，高丽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而随着战线推进，火铳兵也可以在远处倾泻火力。 第342章 背水一战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嘴角就浮现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正好此次可以借用实战来测试一下火器的威能。 “结阵，给这些高丽人一个惊喜！” “是！” 蓝剑应了一声，随即出了营帐，开始排兵布阵。 “骑兵，山坡后隐藏，步兵缓慢向前推进，火铳大炮都搬出来，架在高处，不用节省弹药！” 军令下达，各部也是迅速运转了起来。 大明军旗在红日的照耀之下，缓缓升起，步兵集结成两个方针，在山坡之上冒出头来。 嘎吱嘎吱，火炮下面的轮子悠悠都响着，火药独有的味道萦绕而起。 …… “不好了！大批明军在前方漏头！” 这则消息宛如一记重锤，砸在了李文的脑袋之上。 “什么？” 这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让他的喉咙一直之间变得十分干哑，差点就发不出声音。 斥候神色之中的惊讶似乎在无形之中验证了信息的真伪。 大批二字则是让李文仿佛坠身冰窖之中。 这名斥候也跟着他征战些许年了，光是凭借经验，也能粗略的断定敌军人数，可大批二次则是说明了明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沉默了半响，李文换换张开了嘴，原路返回肯定是行不通的，急急忙忙的赶路无疑是直接撞入了对方的怀抱中。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死战到底。 “诸位，虽然本将很不愿意告诉你们，但如今已然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你们是选择死战到底，还是做一辈子的奴隶！” 他深吸一口气，沉闷的声音在军中扩散开来。 “我们站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之上，身后就是百姓，也拥有美好的未来，但身前的明军他们想夺走这一切，你们甘愿吗？” “明军虽是大国，不会乱杀俘虏，但咱们一旦低头，子子孙孙也就永远也挺不起脊梁了，你们说说，愿意随本将死战到底吗？” “愿意！” 跟随李文的多是一些忠义之士，在如此绝境之下，他们的血性也是被激发了出来，喉咙里也绽放出声声低吼声。 “绝境之中，唯有背水一战！” “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为了高丽的未来，撒干最后一滴热血，就算是困兽之斗，也要打的漂亮！” 在李文的动员之下，高丽军队的士气也被激发出来。 将士们拉紧绑住伤口的带子，握紧手中的兵器，看了一眼站着自己身旁的同伴，随后毅然决然的跟在了李文的身后。 摒除了心底的恐惧，高丽士兵甚至主动发起了进攻，拉长的阵线宛如一条海上奋起的波浪，朝着明军卷去。 大明将士们瞥见气势汹汹的高丽人，脸色十分平静，眼底甚至还有一丝轻蔑，这自杀一般的袭击对他们断然造不成任何威胁。 “结阵！” 李景隆打马军前，早就战好位置的重甲兵举起手中的盾牌，挡在了身前。 “蹭！” 躲在后面的步兵则是取下背部的长枪，葱盾牌的间隙伸了出去，随后众人一起，缓步向前。 这是应对敌军冲锋的一种最简单阵法，重甲兵近乎变态的防御力配合上长枪，瞬间就将步兵方阵变成了一座移动堡垒。 远处的山坡顶端，嘎吱嘎吱的火炮终于是停了下来，围绕左右的一部份开始丈量距离，另一部分则是回到身后的马车之上，准备火药和弹丸。 一队骑兵则是守候在左右，他们胯下战马也是在不同的蹄子刨地，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杀啊！” 没有了后顾之忧，高丽将士们忘我的冲锋着，夕阳落在他们背部，宛如战袍一般。 “高丽人已经进入了大炮射程，咱们需要开炮测量吗？” 一名军士朝着蓝剑问道，多次在战场上实践，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尊大炮是习性。 “不用，等高丽人距离大炮五百丈左右的位置时，就可以直接开炮轰了，就在那个枯树的位置。” 蓝剑指了指远处的地标，下达了军令。 奔跑的高丽军队，很快就抵达了枯树的位置。 “预备，放！” 轰！轰！轰！ 上百门大炮一齐喷吐着火焰，弹丸带着白色的硝烟，自天空坠落，在火药的加持之下，炮弹没入泥土中，带起巨大的冲击力。 泥浆纷飞，将高丽军队给包裹了进去，一时之间，无力感在李文心头升起。 就在炮响的那一刻，大明骑兵就做好了准备，熟练的给马带上眼罩和耳罩，隔绝外界的干扰，然后对大炮阵地挥舞着手上明黄的旗帜。 “摆阵！轮流发射！” 蓝剑看到骑兵给出的信号，指挥着手下军士移动炮位，上百们大炮十门一组，排成几排，渐进发射。 “放！” 炮火声也逐渐变得规律起来，战场再次被硝烟给覆盖。 大明骑兵也是趁着一轮轰击结束，跟在了炮弹的尾巴上突入战场，朝着高丽军队袭杀而去。 渐进的炮火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掩护着骑兵队伍靠近，任何想要上前查看情况的高丽军士都被无情的抹杀。 碎裂的弹片残忍的分割着高丽士兵的身体，虽然大炮的威力远远没有朱高炽预计的那般强大，但打打高丽，还是绰绰有余。 “派人取了那山头！” 李文反应十分迅速，连忙命令手下骑上为数不多的几匹战马，朝大炮所在的阵地而去，一些步兵则是跟在后面作掩护。 “让火铳兵出来活动一下吧！” 朱高炽见对方想要进攻大炮阵地，随机冷冰冰的说道。 很快一只特殊的队伍就从大军之中分离出来，登上了另一座山头，和大炮遥望在高处。 他们手上都拿着大明最为先进的火铳，有的骑马，有的站立，唯一不变地，是他们腰间都系着一个装着火药的袋子。 “那是什么东西？” 坐镇中军的李文也是发现了明军手头的黑色棍子，心里十分疑惑。 但眼下他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只能号令军队继续进攻。 火铳兵们登上高地，手中的武器让他们拥有绝对的自信。 “兄弟们，他们需要咱们的支援！” 为首带队的千户冷笑一声，指了指对面的大炮阵地。 “听我号令，准备，射击！” 精铁的弹丸行枪管之中喷发而出，声响就像是在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 那朝着大炮阵地进攻的高丽士兵就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一半，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第343章 投降是懦夫的选择! “上弹！” 第一排的射击完毕之后，第二排继续上前，火铳只能击发一次，上弹间隙也比较久，所以将所有的火铳兵分成了三排，轮流击发，这样就能完美将上弹间隙给利用起来。 “举盾，就算是火炮也需要填装弹药，一旦咱们接近了，就可以将其拿下！” 李文声嘶力竭的呐喊，在火器的轰击之下，他们绝无半分幸存的可能，只有夺下火炮阵地，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火铳兵似乎完全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但交替射击配合的再好，也总有纰漏的时候，高丽军队硬是盯着这股压力满满朝着火炮阵地逼近。 “哼！若是让你肯摸到大炮一下，咱就不配成为大明的火铳兵！” 那指挥的千户冷哼一声，不再留手，让手底下的人将各种类型的火铳都给拿了出来。 有双眼的，三眼的甚至四眼的，齐射之下，火力一时之间就增加了不少，高丽士兵收到阻力，也停在半山腰的位置。 “啊！” 延绵不绝的射击终于是击碎了高丽人手上的盾牌，弹丸深入血肉，一阵阵哀嚎声传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松开了握住盾牌的手，，顿时一众高丽士兵滚出山坡。 与此同时，骑兵们也是和高丽军队来了一个正面接触。 精铁长枪从身前弹出，直接扎入了高丽兵的胸膛，枪尖闪烁着寒芒，随机带出一连串都鲜血来。 按照朱高炽的理解，骑兵部队中不应该只有长枪手，还应具备负责近距离搏杀的刀斧手。 所以一轮袭杀之下，高丽人也是不断被击退。 红日坠地，明军宛如烈火，一步一步的侵蚀着高丽军队的生存空间，李文脸色惨白的观察着局势，绝望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扉。 “向前推进！” 蓝剑站在山峰之上，挥动着手上的旗帜，指挥着步兵方阵步步推进。 火铳和火炮占据了高地，接连倾泻而出的火药，给足了压制力。 重甲兵缓缓向前，不断逼近，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高丽兵是心头，将他们的希望一丝一毫的消减。 夕阳之下，千疮百孔的高丽军队正在慢慢倒下。 战场之上，明军宛如海啸一般冲击着由高丽兵组成的堤坝，而随着火器不断倾泻弹药，高丽人的士气也在不断减少。 高丽人的尸体在平原之上慢慢累积成了一堵墙壁，失去来盾牌到士兵只能用同伴的身体作为掩护。 “呜——” 就在这时，属于大明的冲锋号响起来，炮火声，火铳声慢慢消失，骑兵步兵到冲锋声粉墨登场。 本就军心涣散的高丽人面对如此气势的冲锋，根本无法抵挡，骑兵所到之处，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弓箭手，防御！” 李文眼眶欲裂，这场战斗在他心底早就没有了悬念，但他依旧是没有放弃。 “咻！咻！咻！” 箭雨暴射而出，将大明骑兵都给覆盖了进去，高丽士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索性也不在吝惜箭矢。 但可惜的是，羽箭根本无法距离骑兵们的防御，甚至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铁皮，高丽人的临死反击就像是毛毛雨一般，造不成任何威胁。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高速冲锋的骑兵直接撞飞了几个高丽兵，明军的攻势势如破竹，几个呼吸间就讲高丽人的阵势给全部冲散。 不等李文指挥重建阵地，携带者刀枪斧剑的轻骑兵就从山坡而下，紧接着开始了第二轮冲锋，展开近距离搏杀。 步兵军团紧跟在后面，将分散开的小股高丽人给团团围住，一时之间，血光冲天。 骑兵宛如耐心的猎人一般，将高丽军队分割成数块，随后合力绞杀。 朱高炽登上山坡，眼看着高丽人一个个倒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毕竟这些高丽人已经被齐王改料理过了，打起来肯定会轻松不少。 并且山坡斜面驻扎的可都是大明精锐，李文碰上这样一根钢骨头，仅凭一对木头牙齿自然是无法应对的。 战事既定，朱高炽也没有了继续观望下去的意思，缓缓转身，吩咐道：“夺掉高丽的大旗，按照大明军律，开始劝降！” 尘土飞扬的战场上，满是高丽人的尸体，不远处的中军大帐，是最后一片净土。 得到军令，骑兵们调转马头，朝着旗帜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殿下，这些高丽士兵是臣目前见过最有骨气的一批，若是他们不愿投降，又该如何？” 蓝剑从火炮阵地归来，撇了一眼战场，提问道。 “人都怕死，他们或许有几分骨气，但在大明的钢刀之下，最终都只能有一个结果，要么赖活着，要么就只能黄泉下相见。” 朱高炽淡淡的说着，突然脑海中诸葛先生提点了几句，一个想法顿时就窜了出来。 还记得后世，每个被侵略的国家都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帮着侵略者来谋害自己的同胞。 “而去哪王都后面的矿脉还需要劳工，多一些俘虏也是能多开采些矿产。” “高丽人的骨头都软，咱们先培养出几个合适的奴才来，然后让他去管理他的同胞，相信无人敢造反！” 这种汉奸做法无疑是给了高丽人虚假的希望，若配合大明挖矿，那么就提拔他们去管理劳工。 这样一来，能彻底压弯他们的脊柱，永远也无法翻身。 蓝剑见朱高炽有自己的打算，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身上了前线。 一个时辰之后，李文坚守的中军大帐告破，天边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降者不死！” 大明骑兵千户振臂高呼，不少高丽士兵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 李文看着自己日夜征战的部下一个个被俘虏，心都在滴血，握剑的右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在他的背后，是属于高丽的旗帜，硝烟从旗顶掠过，留下一丝落寞。 剩下的士兵都背靠背围在一起，眼神决绝，誓死守护这最后的精神象征。 “踏踏踏！” 蓝剑骑马赶来，看着这最后一股抵抗势力，脸色十分不屑。 “降者免死！” 冷冽的声音宛如冰锥一般落在地上，根本的扎进每一个高丽人的心里。 “投降是懦夫的选择！” 李文大声会话。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是主将吧，这样，倘若你愿意跟着本将会去，你的这些手下都能好好活着！” 蓝剑抽出腰刀，开始用高丽人的士兵为要挟。 第344章 举杯，痛饮! 李文紧咬住嘴唇，明军若是直接攻上来，他倒是不会这么被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i明显感知到，自己手下眼中的坚决在一点一点瓦解。 短暂的沉默仿佛减慢了时间流速，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喉咙吞咽块一下，额头发尖积蓄了许久的汗水终于是低落而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明皇孙仁德，善心常在，故此放你们一马，继续抵抗只是徒劳，何不投降免死，大明是不会虐待俘虏的！” 见其长时间不回话，蓝剑也是皱起了眉头，继续尝试心里攻势。 “高丽主将，你可能有你的报复，断然不可能投降，可你身边的这些人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亲人……” 捕捉到高丽士兵的眼神变化，蓝剑索性收起了腰刀，将马鞭换到左手之上，继续说道起来。 沉默的李文露出一丝苦笑，从军多年，和手底下将士也是感情极深，身为主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需要为这些兄弟们想想。 “本将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他缓缓是抬起脑袋，嘴里吐出一句话来，周围高丽士兵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其实在他们心中，还是期望李文能说出投降二字的。 “但本将也绝对不会拖累手下的兄弟！” 不等蓝剑发话，李文继续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随机他一件一件的脱下身上的装备，动作很轻，就像是对待老朋友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拔出腰间镶嵌玉石的小刀对着心口狠狠一戳。 扑哧！ 喷溅而出时猩红血液宛如残阳一般，倾洒在了大地之上。 刚烈如李文，宁死也不投降。 那杆他誓死守护的大旗，也是轰然一声倒塌，终究是败了。 见高丽主将以死来保全自己的部下，蓝剑也是摇了摇头，他突然对这个不知姓名的将领产生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身为军人，若真的到了这般危机时刻，他蓝剑也应该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我们投降！” 主将自杀，其余的高丽士兵也是无心再战，他们眼神空洞的放下了手头的武器，一场遭遇战就此落幕， 夜色宛如一层面纱，将战场之上惨烈的境况全部都给遮蔽了起来，只剩下了淡淡的月光，洒下一层寂寥。 大战结束，将士们返回营地之中，欢乐的气氛洋溢在篝火旁，和高丽人脸上的落寞不同，明军满脸兴奋。 此战一共收缴了八千余名俘虏，几名千户正将他们带到了营地河流的下游，借助着火把的微光，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 若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那么明军会最后帮助他们一把，然后任其自生自灭。 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可没有那么物资留给俘虏，而对于那些没怎么受伤，或者收了轻伤的高丽人，则会把他们集中起来，随军前行，等攻破高丽王都之后，再接管矿脉。 李文所率军队的覆灭，也是为齐王尸体退开了一些空间，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日中午，两军即可会师。 月光之下，一众高丽俘虏在明军的看守之下瑟瑟发抖，夜的清寒更是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在河边哗啦啦水声的呼应之下，他们一个个的解开了身上破烂不堪的铠甲，检查过后，则是会换上俘虏专属的白色囚衣。 而战死的明军则也被带到了这里，几名将军在亲自为他们擦洗着身子。 大明儿郎深入帝国领土，自此一战，永远也无法回到大明的怀抱。 身为他们的指挥官，这些将军心情也是有些沉重，看着河水洗去他们脸上的尘埃，心里的难过也终于是减少了一点。 站在一旁的高丽俘虏看到这一幕，心态也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自己的主将虽然以死求生，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自己战死沙场，恐怕连尸体都无法保全，跟不用说重归故土了。 在高丽，百姓和士兵恐怕是最为轻贱的身份，宛如一簇尘埃，消散也就消散了。 不多时，俘虏们脸上都浮现一抹心酸，面对如此的一只军队，他们根本就无半点获胜的可能。 将领如此关心部下，军心必然极其稳固，甚至可以说，在这般氛围之下，投诚认输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几乎每一位士兵都能坚守本心，死战到底。 篝火升起，点亮了大半个夜空，灼热的气息扑在高丽俘虏们的脸上，却只是带来一阵滚烫的冰冷。 俘虏们胸口上一个大大的“囚”字，让他们摒弃来所有的尊严，旁边将领们为部下燃起的火焰，仿佛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羞愧，热烈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诞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焦味来。 一具具尸体被整理完仪容，安静的躺在准备好的担架之上。 “围柴，点火！” 将军们哽咽的发布命令，并且亲自点燃了手上的火把。 朱高炽也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不远处，战事结束之后，安葬同胞是明军传统，对于这一仪式，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敬畏。 呼呼—— 夜风吹过，火把坠落进柴堆之中，火势一下子就升了起来，将一具具尸体给吞噬了进去。 战事紧急，可能夜晚就会出发，所以仪式一切从简，只能用火葬来告慰亡魂。 “兄弟们，举起你们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一起为战死的将士们送行！” 蓝剑深吸一口气，随后高声呼喊。 他的手腕微微倾倒，一坛好酒就被浇灌到了火焰前的土壤之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在场士兵的情绪，火势变得越发的汹涌了起来，冲天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营地，这些大明儿郎正在释放最后的亮光。 简单的仪式却让将士们的心紧紧的靠在了一起，军心进一步凝实，同伴之间的羁绊也在不断加深。 在暗影囊括的地方，一群高丽人正蹲在那里，羡慕的看着缭绕的火焰，随后沉沉的低下头。 “举杯，痛饮！” 蓝剑再次取来一坛酒，狠狠道往嘴里灌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之下绽放出晶莹的光芒。 第345章 毁灭性的打击 “大明万岁！” “安心上路！” 将士们举杯震呼，仿佛只有烈酒入喉，才能缓解他们心中激昂的情绪。 汹涌的火焰缓缓熄灭了下去，在朱高炽的眼神中映出些许小小的影子，淡淡的烟雾随着黑暗远去。 火把的微光之下，只剩下了满地的灰烬，将军们趁着余温，把骨灰给守护了起来，放在一个个木头盒子当中。 战争双方都会死人，但这般处理措施，只会让大明士兵越发的团结。 朱高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随后转身，回到了营帐之中。 而将军们则是虔诚的捧着手中的木盒子，将其妥善的放在了运输物资的马车之上。 仪式结束，军营之中再度恢复了宁静。 中军大帐中，李景隆和蓝剑凑到了一起。 “殿下，俘虏都处理完毕了，但有一些已经快死了，咱们拿他们怎么办？” 蓝剑喝了酒，此刻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救不了的，就结束他们的痛苦吧，顺便一起烧了，尸体腐败的速度很快，如今又是夏季，若生出什么病来就不好了！” 朱高炽眉眼微抬，淡淡说道。 “殿下，不如这样，把这些个老弱病残留着，等到王都之后，咱们再想办法将他们运到城门处，只要高丽人一开城门救人，军队就能突破！” 李景隆眼珠子一转动，立刻就想出一个狠毒的计划来。 “咱们有攻破王都的实力，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朱高炽眉头一皱，这个李景隆怎么总出这些馊主意。 “这事不用继续说了，有水师到消息吗？” 见李景隆不准备放弃的样子，他连忙转移话题。 “殿下，斥候已经赶到南边海域了，一旦有消息，就会飞鸽传书！” 蓝剑恭敬道。 夜晚的大海，宛如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时不时浮起的海浪，拍打着船舷，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人战栗。 水师虽未身经百战，但数日的海上航行，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历练。 甲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浪花舔舐桅杆，凌厉的海风中，一丝微弱的灯火照耀出大明那金黄的旗帜。 举目前眺，一片黑影，似乎到处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战船之上丝丝灯火落在海面之上，倒映出一个个碧绿的影子来。 回身望去，数百只船并排着前进，本来微弱的灯火会聚在一起，宛如海上的一颗明星，散发出淡淡的希望。 呼呼，冰冷的海风吹拂而过，旗帜猛烈摇摆，发出猎猎的声音，阵阵猛烈的摇晃之中，一群皮甲士兵从船舱走来出来。 就着夜色，似乎能够看到不远处海岸线模糊的影子，王景弘则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粗糙的望眼镜，在做着确认。 这个新鲜物件是他在南海和蛮夷做生意得来的，透过这个小小的管子，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由于是琉璃制成的，他在使用的时候也是万分小心。 “主帅，夜晚风大，您还是回去船舱吧！” 副将辛护扶着栏杆，上前一步，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船只的摇晃也是越来越剧烈。 “主帅，外面由我亲自看着，一旦船只靠岸了，立刻就通知您！” 见王景弘不愿走，他又是开口。 “你不用说了，不待在甲板之上，本将的心安不下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望远镜。 水师很久应该活跃于海上，可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赶这么远的路，其间更是出了不少乱子，差一点就延误了军情。 所以王景弘每件事都是亲力亲为，如今就快要抵达高丽南部，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用手挡了挡迎面而来的海风，他微微转头问道：“还有多久到达高丽领土？” “按照地图，应该能在天亮之际到达！” 辛护思考了一下，认真答道。 此番前往高丽，水师一路走，也是绘制了一份完整的海图，为开船的水手指明方向。 “这样吧，战船速度较慢，派遣快船去前方侦查一番！” “是！主帅！” 辛护应了一声，随机通知了下去。 不多时，一艘巨大战船的腹部响起阵阵嘎吱声，随机一扇木门缓缓打开，一只短小的船只窜了出来，直奔前方而去。 小船带着微小的灯火消失在了漆黑的海面之上，王景弘的目光也随之飘远。 其实一开始接到皇孙殿下北征的军令，他是拒绝的，水师如今还不能算得上是一只完整的军队，贸然出战，万一败了，那对士气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除此之外，海上的不确定因素也很多，若遇上什么风浪，很容易被全军覆没。 但军令毕竟是军令，他也只有遵守的份。 想到这里，王景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最终还是成功的赶到了高丽沿海，接下来就是登陆作战了。 而一提起登陆二字，他又不免有些紧张，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这应该是福建水师第一次参加大型的战斗。 当他脑海思绪涌动之际，前去探路的小船也是赶了过来。 那丝微妙却明显的灯火一下子就引起了王景弘的注意。 不在停留，他立刻就回到了船舱中，快船之上的军士也赶了过来。 海上湿冷，辛护立刻就端着一碗热汤走了上来。 王景弘眉头一皱，转手就讲热汤递给了从快船上下来的士兵。 感受到这份来自长官的温暖，那人也是愣了一下。 “主帅，咱们距离高丽海岸线只剩下几个时辰的路了，属下特意带了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从远处游了过去查验了一番。” 说到这里，似乎是冷的很，他抿了一口热汤。 “全面是一个中型港口，防守也是极其松懈，咱们可以加快行军速度，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来一次突袭。” 听到这话，王景弘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大截，松懈的的敌人倒是要好对付不少。 “主帅，估计高丽王做梦都不会想到，大明会从海上发器攻击。” 辛护的脸上也是诞生出一丝笑容。 “福建水师一直位居南方，高丽人根本无从打听咱们的消息，若是能趁着他们睡觉入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越说越兴奋。 “直接占了他们的港口，烧了他们的船，然后登陆作战，直接配合殿下，杀入高丽王都，生擒高丽王！” “那里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王景弘摆摆手，但双眼之中依旧是展现出激动的光芒来。 “传令，加快速度，争取赶在天亮之前登岸！” “是！” 第346章 第一场胜仗 海上的日出总是来得很早，金色的光芒在水面之上反射开来，给港口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 早起的渔民已经开始做早饭，缕缕炊烟在朝霞中升起，好一副人间烟火图。 例行站岗但高丽士兵靠在了哨亭之上，似乎是就这么睡了一晚。 “出太阳了吗……” 早晨的冷风将他吹醒，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远处烟囱飘来的阵阵香味唤醒的高丽兵肚子里面的蛔虫，他只好揉了揉肚子，拿出一块干粮，自顾自的啃着。 碧绿的大海依旧是一望无际，今日似乎也是极其平静的一天。 高丽兵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莫约太阳升到屋顶的时候，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军饷也发了，等下了岗亭，肯定要去城中找个姑娘，好好的放松一番。 摸了摸口袋中沉甸甸的银子，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正当他出身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之上却忽然凸起了一块。 随着海风吹拂，那突起不断升高，露出了战船的全貌。 这名高丽兵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会是谁的船？ 哗啦啦，大明军旗飘扬而起，，金黄的颜色顿时就引起了高丽兵的警觉。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艘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黑洞洞的炮口已经提前伸了出来，充斥着浓浓的威胁。 “轰！” 震天响声从海面之上浮起，炮口处一室掀起阵阵海浪。 火炮击发，上百艘战船更是顿时加速，朝着岸边重来。 巨大的声响，吓得高丽兵缩在了岗亭柱子的后面，这个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愚钝，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炮火的落点正是高丽军队停在岸边的船只，无法躲避，木制的战船瞬间就被炸成了碎块，满满的沉入来水中。 “敌袭！敌袭！” 高丽兵拉动着手边的铃铛，高声呼喊着，可此时大部分的将士都还在睡梦中，所以段时间我之内，是不会有人回应他的。 见自己的呼喊不起作用；那名高丽兵顿时就急了，连忙冲到了渔民的家里，抢来一面锣鼓，大声的敲打了起来。 渔民也是意识到了威胁，连忙躲到了家里。 “明朝水师啊！” 高丽兵的嗓子都喊哑了，终于是有些将士提着衣服裤子冲了出来。 可当他们看到海上的场景时候，顿时就傻眼了。 遮天蔽日的战船正在快速的逼近海岸，黝黑的炮口已经是在准备第二轮射击了。 “继续开炮，火药管够！” 王景弘站在首舰的甲板之上，下达军令。 “轰！轰！轰！” 炮口放出阵阵硝烟，海水掀起阵阵波浪，弹丸借助火药的推力，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数百艘战船，火炮齐射，那场面和过年的鞭炮有的一比，虽然在海面上回影响炮手的瞄准，可在大量弹药的加持之下，只管射击，总有一炮能击中。 船身下方水花飞溅，宛如煮开的沸水，高丽战船停在港口之中，阵势还来不及启动，就被炮火给轰成了渣子。 木片漂浮，近海是一片狼藉，在战船上巡逻的将士为求生也是不得不跳入海中。 见火炮发生了作用，王景弘脸色一变，继续下令：“停止开炮，登陆作战！” 一种将士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气势汹汹的赶到了甲板之上。 “随本将一起冲！” 王景弘拔出手中弯刀，高声怒吼。 “杀啊！” 随着战船前行，甲板之上机关转动，一块块木板弹射了出去，直接搭上了高丽船只，大明水师瞅准机会，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王景弘更是一马当先，他使的是双刀，一登上高丽人的船，就一刀砍掉了一名高丽兵的头颅。 随着战争见血，所有的士兵都变得狂热了起来，动用着手中格式武器，收割着敌军性命。 而在福建水师的船只之上，一群腰间挂着火药袋都火铳兵冲上了射击位置。 他们使用的都输单眼火铳，精准威力大，不会伤及友军。 而在火铳兵的掩护之下，福建水师的将士们也越发的勇猛了起来。 “踏踏踏！”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丽人的援军来了。 “火炮朝着岸边，无差别开炮！” 辛护身为副将，自然药担当起指挥重担，岸上的高丽骑兵在他看来，就是活生生的靶子，正好让炮手们锻炼一下准度。 “轰隆隆！” 炮弹划过头顶，带起阵阵劲风，还没有落到地上，光是声响就让高丽骑兵的马儿受到了惊吓，左摇右摆间，直接把他们甩了下来。 福建水师甲板之上，炮手们不断大往炮膛之中填装着弹药，肆意宣泄活力。 唯一活出港口的几艘船只，在水师的进攻之下，很快沉没，海面上没了阻拦，大明将士们就朝着岸边冲去。 几轮炮火轰炸之下，港口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好不容易赶到的援军也被围困在了火焰之中，处境艰难。 登陆作战，一气呵成，比王景弘想象的还要简单许多。 “抢占岸边，大船先不要靠岸！” 王景弘再度下达命令。 几乎是同时，第一批将士酒踏上了高丽的领土。 在港口不远处，有着一座小城镇，高丽百姓大都躲在了这里。 援军也是从这里赶来的。 水师将士们一鼓作气，取得了岸边的主导权，连忙高声欢呼。 “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看到那边的小镇没有，将其拿下来，那里才是我们登陆高丽的第一场胜仗！” 脚掌踏上坚实的土地，王景弘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踏实，这些日子都在海上漂着，心里也的确是不舒服。 而将士们听到这话，也是不再犹豫，蜂拥着朝小镇赶去。 边陲小城，只有两三千多守军，面对明军的抢滩登陆，此刻他们异常的慌乱。 “城主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登上高处，目光瞥见了岸边黑压压的人影，顿时双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明军水师！？” “逃……” 一个逃字还没有出口，一发炮弹就落下小镇中的街道之上。 “集合，准备放手，掩护百姓撤退！” 守军倒是反应迅速，立刻行动了起来。 但没过一会，水师就已经抵达小镇门口。 第347章 不该抢的就别动! 嘭一声炸响，紧跟着一名高丽守军的肩膀之上绽放出一丝血花来，随机整个人瘫倒在来地上。 大明火铳再次发威去，直接扰乱来守军的阵势。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冲啊！” 水师将士们喊叫着，冲道了小镇之中。 明水师不会讲究那么多规矩，基本上是见到人就杀，再他们眼中，这些高丽人都是我一个样子。 鲜血很就染红了小镇的牌匾，百姓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王景弘手下的将士们深知这是国战，所以登陆十分卖力。 咻咻咻！ 为了节省弹药，王景弘还是决定使用弓箭，满天箭雨落在小镇中，很快就带走了不少高丽守军的性命。 “兄弟们，跟着本将杀！” 王景弘手中两柄弯刀被舞成了风车，每一刀落下，就会溅起阵阵鲜血来。 守备薄弱道小镇很快就被明水师给一口吞下，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仅半个时辰，部份高丽守军就四散而逃。 明水师就像是风暴过境一般，袭击着这个普通小镇，血与火将镇中道军民给包围，哭喊声在街道上回荡。 王景弘收起手中的弯刀，坐在了镇西门口的巨石之上。 当大明水师冲入这座名叫新安的小镇之后，睡梦中的居民几乎是顷刻就坠入了地狱，血与火的恶魔到处破坏，清晨的绝美的辉光之下，却是一片惨烈。 拿着兵器的高丽人成为来首要目标，他们甚至来不及紧盔甲之上用来固定的绳子，就惨死在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小镇之中的资源也是被迅速占据，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一个粮食资源储备。 见新安已经被控制住了，王景宏缓缓的带上头盔，拍了拍屁股，从青石之上站起。 “可惜殿下不在这里，否则也能够亲眼见识到水师的实力！”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收起弯刀在腰间。 这时，太阳也终于是完全从水中抬起了身子，淡淡的金色光芒落在了王景宏上盔甲之上，滴答滴答，还未干涸的血液顺着纹路低落而下。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那些镶嵌在甲胄缝隙当中的碎肉。 “主帅，只剩下府衙还在抵抗，不过也要不了多久就能过攻破！” 清理完身边的敌军，辛护上前，将新安镇子当中的情况下全部都给汇报了一番。 “咱们是大明水师，代表着大明脸面，把水上那一套都给收一收！” 王景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之上，几个水师士兵正在对无辜百姓烧杀抢掠，手里摇动的火把几乎下一刻就会落在茅房的房沿之上。 福建水师在东南海岸征战，其构成人员虽有朝廷调拨的精英，但大部分都是沿海的渔民子弟，他们对倭寇和海盗也是痛恨至极。 所以一打起仗来，手上就没有个轻重，几乎都是没有任何留手，久而久之，身上就收到了海贼的感染，多了几分痞气。 这些痞气能激发将士们心中的凶狠，给予强大的精神力量，但同时也让水师士兵变得极其凶狠，不近人情，对待敌人，几乎不会带有任何同情。 高丽侵犯大明边境，两国交战，高丽人就成了大明的敌人，而在水师士兵们的心中，无疑是将所有的高丽人都给打上了灰色标签。 如今攻破了新安镇，他们也是在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痞气。 “传令下去，新安镇将会成为水师据点，该抢的可以抢，不该抢的就别动！” 吩咐了几句，王景宏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索性颁布的军令，防止出现意外。 “朱帅，这怕是会挫败兄弟们的士气。” 辛护也有些疑惑，以往打了胜仗，自己再怎么折腾，主帅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怎么到了岸上，一切就都变了。 “本将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高丽和倭寇不一样，这里以后也将成为大明的领土，咱们这么霍霍，殿下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景宏脸色一冷，撇过头来说道。 “属下明白了！” 辛护不敢再多言，只能拱拱手转身传达军令。 百姓才是土地的基础，若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们将人都杀光了，这些地不就荒废了。 王景宏虽然不懂所谓的大道理，但最基本的是非他还是能够领的清楚的。 “随本将去府衙看看！” 王景宏看了一眼混乱的新安城，随后开口。 “打仗，不是一味的进攻，其中很多东西和天下苍生有关，这些都是本将从殿下哪儿学来的，再说了，天下的百姓都一个样，富的都是那些当官的，所以还不如让兄弟们去抢他们。” 王景宏语气防缓，慢慢的解释着。 “而且往远了说，大明百姓将来也说不定会在这里安家生活，咱们得给他们留点起家的资产……” 一边说着，二人一边赶到了新安镇的府衙。 在水师士兵的奋战之下，府衙院子中抵抗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王景宏不在停留，带着辛护就冲了进去。 一如他先前所说，新安镇的府衙和百姓们的房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通体砖石构造，汉白玉的栏杆，墙壁之中还有隔层，可以让弓箭手站立其中，加强防御。 这般配置几乎和应天府的翁城差不多了，一个小镇竟然有如此奢华的府衙，可见高丽国的吏治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站在这座碉堡前，王景宏摇了摇头，随机挥挥手，示意将士们全力出手。 轰的一声，厚实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在地上，溅起阵阵烟尘。 高丽人的惨叫声立刻就被释放了出来，在街道之上回想。 “官员还活捉，他们还有用，别杀了！” 王景宏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随机大声呵斥道。 自己手下的人，个个都是莽夫，他倒是有些害怕，万一杀红了眼，坏了殿下的事，那就麻烦了。 将士们听到军令，手中的冰刃只是停滞了一下，但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 真坏了！ 看到这一幕，王景宏在心底轻骂了一声，眼角抽动着，就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这群兵痞！” 冒着热气的鲜血溅射在草坪之上，纯白的窗纱飘舞着，似乎是在道别。 偌大的府衙后院中，只见一位水师士兵左手抓着一名锦衣玉食的官僚，右手提刀，另外一人则是在他身上疯狂的翻找着财务。 翻完了所有的口袋，锐利的刀刃就是狠狠抬起，要结果这高丽官的性命。 第348章 弃暗投明 “悠着点！” 王景宏一个打跨步上前，直接挡住了这名士兵的刀刃。 见主帅亲自上前组织，那士兵也是讪讪的停手。 “哼！本将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一声低呵，终于是将水师士兵的理智给换回了些许，他们手上的动作也是有些许收敛。 看着自己的这群手下，王景宏也是轻叹一声，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找殿下，解决一下水师之中的痞气。 “都放机灵点，把高丽官员一个个抓过来，主帅要亲自问话！” 辛护一边跟着上前叮嘱，一边疯狂的打着眼色。 王景宏虽然有些生气，但说到底，士兵出了问题，他这个主将肯定是逃不了责任的。 看了看院子中的一片狼藉，再想起殿下给自己的叮嘱，他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沉重无比。 “主帅，兄弟们也是在海上野习惯了，这一时之间切换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您消消气，属下这就亲自去监督他们。” 辛护似乎是瞥见了王景宏眼中的担忧，连忙小心的说道。 “到也不是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打仗那里有不死人的，但得有分寸，咱们是大明水师，不是倭寇那种黑白不分的畜牲。” 王景宏眉毛一挑，心态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本将出发的时候，还收到了殿下的来信，他对咱很是信任，本将不想让兄弟们为了一时之快，而败坏了水师的名声。” “跟何况，这不是普通的战争，为了大局着想，现在更不应该注重蝇头小利，而是应该迅速把新安镇给完全控制。” 一边说着，王景宏一边朝着海岸走了几步。 “本将之所以选择此处登陆上岸作战，正是因为这天然的港口。” “若是咱们能占山为王，将这里当做据点，为殿下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援，那可就相当于是对大明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朱高炽的提点之下，王景宏的眼光也是越来越长远。 “殿下征讨高丽，自然是想要纳为己用，若是咱们就这么一路屠过去，目光所及，尽是焦土，那咱们大明打这一仗岂不是亏大发了！” 简单粗暴的解释，辛护眼中也是诞生了一丝明悟。 此刻，他的心态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当自己踏上高丽领土的那一刻起，辛护就一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水师天下无敌，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碾压高丽人的感觉蜂拥而至，也让他失去了对一些事情的正常判断。 王景宏的一席话也是敲碎了他的美梦，新安虽然只是一个简陋的小镇，但却拥有着高丽南方最好的天然海港。 光从高丽水师的看守，就能够提现出这一点来。 而且高丽百姓再怎么低贱，轻易杀了，也是有些浪费，按照高丽军队的投降表现来看，这些百姓也应该会很“配合”明军的行动。 更何况，高丽王都之中本来就有着两种不同的声音，若是加以诱导，说不准会爆发出什么事端来。 高丽人骨子里就是怂软的，攻下高丽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控制高丽的王室，统治这个国家，让其真正并入大明。 一路上，朱高炽都在奉行大明的大国情怀，试图从精神源头来策反百姓，最终利用所谓的社会压力，来逼迫高利王室就范。 而有的时候，恰恰正是这种怀柔政策，能够腐蚀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的脊梁，让他们永远也翻不起身来。 当然，怀柔也是需要以强大的军事实力为前提的，而现在的大明，正好具备所有的条件。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的将来，这座新安小镇，将会成为大明东北方向首屈一指的商业城市。 “传本将的命令，天黑之前，禁止烧杀抢掠，抓住新安镇的话事人！” 军令下达，水师将士也是虎躯一震，专心正事。 一名名穿着皮甲的士兵充入来府衙深处，不一会就揪着一名华服胖子走了出来。 “大人，放了贱民吧，贱民愿意当牛做马！” 胖子早就被水师见人就杀的架势给吓破了胆子，眼下只能趴在地上哭爹喊娘，模样十分狼狈。 “饶命啊！饶命啊！” 王景宏眉头一皱上前几步，却不曾想，这胖子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裆下更是渗出一丝黄水来，直接被吓尿了。 见他这个样子，王景宏更是满脸的嫌弃，努了努嘴，让辛护上前交谈。 “抬起头来，我们主帅可是奉大明皇帝的命令，来拯救高丽百姓的，你抖什么抖，要杀你，早就杀了！” 辛护头脑也还算聪颖，很快就把王景宏话里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 “本将有话要问你，你只管回答即可！” 王景宏淡淡的说道。 那胖子浑身的肥肉终于是抖得轻了一点，在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了满脸的肥油。 “大……人，贱民金长顺，有……” 话还没说完，他就又不敢开口了，明水师恐怖的破坏力似乎还在他眼前晃悠，那惊人的场面只是回想起来，就让他诞生出一股反胃的感觉。 “呕……” 见他又吐又抖的，王景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推开一点。 “金长顺，本将此番深入高丽，为的就是肃清岭北土地，此战之后，大明将会全年接管高丽，所以本将在这里给你一个机会，可愿意帮助大明做事。” 王景宏咳嗽了两下，使自己声音勉强变得温柔了一点。 “弃暗投明，乃金长顺的福运！” 一听到自己能够为大明办事，金长顺顿时眼泪都惊的掉了出来，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如此便好！” 高丽人的性子和王景宏猜想的并无出入，纯粹的软骨头。 “本将麾下的大明儿郎，自今日起会在此驻扎，注意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新安的变故，至于粮食物资，那就需要你去调配了。” “除此之外，还要安抚百姓，美化明军的形象。” 王景宏特意的叮嘱了一句。 “明白了，这就去办！” 金长顺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转身，眼神之中满是惊喜。 “大人，新安有粮万石，均可供调遣！” 只见他马上拿来一张黄纸，谄媚的献了上去，纸上记载了新安的粮食储备。 王景宏淡淡结果，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的小表情，金长顺心中的最后一丝恐惧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惊喜，若能为大明做事，那么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 大明攻入高丽，落败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赶紧另谋出路。 “大人请放，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为大明服务。” 为表忠心，金长顺甚至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这才准备离开。 “先别走，本将还有些信息需要从你这里了解！” 王景宏招招手，示意他跪着过来，眼里闪起一丝阴险的光芒来。 第349章 美事一桩 正当王景宏悄无声息的入侵高丽沿海之时，朱高炽也开始带领大军，朝着高丽王都的方向进发。 在火器的加持之下，一路畅通无阻，迅速的粉碎了前来阻击的高丽军队。 可身处风暴中心的高丽王都，此时却也根本安定不下来，随着明军突破鹰嘴峡，持续深入，求和派认怂的心思变得越发的急切了起来。 高丽王的儿子李自明率兵去支援鹰峡，一连几天都没有传来战报，朝堂之中的气氛也渐渐低沉，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动摇主战派的心思。 议政大夫张元的府邸之中，几名主张求和的官员聚在一起，满头大汗的商量着对策。 可讨论来讨论区，都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于是一个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满面愁容。 “诸位，明军马上就要打到王都了，咱们再不出手，高丽就要亡国了！” 孔元脸色阴沉，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天空，缓缓开口语气之中充满了悲痛。 “倘若王都告破，我们都会成为阶下囚，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高丽百姓又会陷入怎样的深渊之中呢？” 厅中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再度陷入了沉默当中，孔大人所说的话，无不是他们的心声，可只要李自明在一天，他们求和派就永远无法出头。 国是肯定要亡了，但身为高丽臣子，定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为百姓谋取出路。 在他们看来，求和就是如今高丽唯一能够保全百姓的出路。 只可惜…… 这些天，他们其实一直盼着李自明能战死在战场之上，这样他们就能发力，扭转朝堂局势。 死寂的气氛持续了叙旧，还是孔元打破了平衡。 “诸位，现在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而畏手畏脚的时候，国都没了，个人的得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百姓，没有了我们的庇护，他们又该如何？” 这句话似乎是唤醒了他们心中的渴望，眼神中冒出一丝光芒来。 “明军乃虎狼之师，眨眼间就突破了鹰嘴峡，足见其战力之强！” 孔元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 “如此军队，如此铁蹄，诸位可以想象一下，一旦王都破城，百姓会遭受何等悲惨的对待。” “我等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更需要为苍生百姓着想！” 可以说这些求和派胆子小，怂人，但他们的目的和主战派是一致的，那就是在让高丽百姓免受战火的摧残。 “死就死吧，反正也是最后一哆嗦了！” 曹岩率先表态，他一咬牙一跺脚，站出来说道：“朝中那些武将整天叫着以身报国，看不起咱们这些文人，却不曾想，读了万卷书，很多东西早就看开了。” 他叹息一声，然后露出决绝的眼神。 “若以我等身死，换取百姓活于世间，留下清誉一世，乃美事一桩！” “若咱们就这么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那些个高丽百姓了！” “你这话我爱听！” 孔元显得十分激动，走到了曹岩的跟前。 “爱民本就是我们这些当官该做的事情，读圣贤书，为的就是减少世间的磨难！” 原先保持沉默的文官们也是纷纷表态，大厅之上，众人眼含热泪，心终于是连在了一起。 或许一开始，他们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私心，但在此刻，他们终于是站在了统一战线之上。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继续隐瞒了！” 孔元深吸一口气，屏退下人，关上了门窗。 “明国皇孙殿下有言，征讨高丽，是为了拯救百姓，只要有了他这句话，百姓的安危也就不用太担心。” “你的意思是？” 曹岩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就领悟到了孔元的意思。 “对，咱们若是顺着明国皇孙殿下的意思来，也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唯一的阻力就是高丽王和他的儿子李自明！”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十分惊骇，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做的大事，他们还是强忍住了这种感觉。 现任高丽王本就是兵变篡位，算不得正统，若不是他们改口改的快，此刻也没机会坐在一起谈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高丽王上位之后，整日沉湎于权色之中，根本不稳国事，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参他一本了，可是他为了防止我们这些文官权利过大，还一度削权！简直是欺人太胜！” 说着说着，孔元的脸上也充满了怒火。 “更何况，事他李自明入侵了明国边境，才招来这等祸事！” “他们父子不仁，也就别怪我们不义了！如今高丽遭受此等劫难，完全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 “我同意！” 曹岩也是极其愤慨。 “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顺从明国皇孙的意思，将李氏父子的人头拱手送上！” “一旦明国凌迟了此二人，宣泄了心中怒火，我高丽百姓定能安然无恙！” 经过这么一波分析，大厅中的文官也是忍不住纷纷点头。 “说得对！” “眼下，兵权都在那些武将手里紧紧握着，他们只听高丽王都，所以我们不妨夺过来！” 说到这里，孔元的眼中迸发出一阵精光来。 “要怎么做？” 曹岩虽然惊愕但依旧是上前问道。 “非常之事，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孔元似乎早有计划，之间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一旦咱们手握兵权，就可以去和明国皇孙殿下投诚，如此之大的功劳，咱们也是能够安心了。” 大厅中的文臣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加入到了孔元的计划当中。 而随着夜幕降临，一朵朵乌云升起，挡住了月亮清冷的光芒，天地之间漆黑一片，仿佛恶魔降临。 平静的王都之中，一众文官各自开始行动，让本就漆黑的夜蒙上了一层阴影。 武将本就不如文官聪慧，在体检准备好的计划中，也是免不了要被耍的团团转。 更何况，这次的文官们算是豁出去了，用自己不擅长的酒水来麻痹武将们的视听。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朱高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没抵达王都，就有人为表诚意，发动了兵变。 第350章 休想得到虎符 月光如水，夜色沉寂，北方的战火汹涌着蔓延过来，给高丽王都覆盖上了一层紧张气氛。 瓮城箭楼之中，负责镇守王都的将军朴夏站在观察口，眼神之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的寒冷顺着盔甲的缝隙穿透了进来，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随手取下了腰间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热辣的感觉顺喉而下，终于是换回了一丝温暖。 顺着北方看去，那里似乎正燃起一阵汹涌的大火，而无数的高丽人正在前仆后继的用自己的鲜血扑灭火焰。 朴夏也想要上前线，但奈何李自明看中了他的战略能力，将其当做了高丽王都的最后一道防线。 “踏踏踏踏踏……” 一阵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亲兵就顺着瓮城的楼梯走了上来。 “朴将军，孔大人请您去春风楼喝酒，还吩咐属下一定要将您请过去！” 听到这话，朴光眉头一皱，缓缓转过身来，清凉如水的月色流淌在他的身上，构成了一层带着凄寒的锋芒。 “大敌当前，这群软脚虾还在哪里花天酒地？” 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心头升起，原本想要一口拒绝，但还是问了一句。 “只有孔大人吗？” “回将军，孔大人和其他数名文官一起在春风楼候着了，按照大人们的说话，他们要和王都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是他们的诀别酒！” 亲兵也不敢怠慢，一脸恭敬的回答。 “孔大人说，文官虽然无法为战争流血流汗，但他们依然是想要借助这一顿酒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而之所请朴将军一同前去，为的就是让您给他们做一个见证。” 亲兵的解释让朴夏的心中的好奇被无限放大，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和孔元待在一起厮混的大多都是些投降派。 一群主张献出王都和大明皇孙投诚的小人，突然搞出这么一套感人的诀别宴的戏码，着实有些奇怪。 “这些软脚虾，有在密谋着搞什么东西？” 朴夏目光一凝，若这些人真的想通了，那么对高丽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自己不妨过去看看，看这些文官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只要北方的战斗一日没有结束，瓮城的守卫就一日不可退下，哨位每三个时辰就轮换一次，记住了吗？” 叮嘱了一番手下的士兵，朴夏就捏了捏腰间的虎形玉佩，跟在了那名亲兵的后秒，快速的超春风楼而去。 …… 一刻钟后，春风楼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身着一身虎将铠甲的朴夏挑开车帘，缓缓的走了出来。 几名文官正站正在门口翘首以盼，下了马车，环顾一圈，他立刻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高丽朝堂上，派系争斗也是十分复杂，负责镇守王都的将领也不止他一人，但凭借高丽王的旨意，朴夏到是可以随意调动这些人。 如今孔元大费周章将他们全部给叫了过来，到却有几分临行之前，和所有人释怀的做派。 “朴将军，您也来了！” 一名武人上前，热气的和朴夏打着着招呼，他微笑回应。 “这些文官，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终归是明白些大道理的！” 随众武将进入到酒楼之中，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空气之中飘荡着美酒的醇香。 舒适的氛围让紧张了多日的朴夏不由得赶到一阵放松。 而早就躲在二楼的孔元等人见武将们都到齐入座了，眼中也是迸发出一丝狠厉的光芒来。 高丽的武人吃酒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解开腰间的武器。 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回荡在酒楼之中，孔元也不在继续等待，直接打出来一个下斩的手势。 “动手！” 顿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门外爆发，几个呼吸之间，一群凶恶的家臣就窜了出来，拔出腰间的长刀就将这群武将给团团围住。 “噌！” 雪亮的寒光在灯火的反射之下透露出一股死亡的气息，一众武人只是来得及端起酒杯，就再也无法放下。 “鸿门宴！” 朴夏瞳孔一缩，横在自己脖颈之上的那柄长剑已经靠在了肌肤之上，拉出了一丝血痕，那火辣辣的感觉时刻在威胁着他的生命。 “孔元！你们想要干什么，发动事变吗，就算你杀了我们，军队也不会听你的！” 朴夏将口中美酒给咽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异常愤怒的说道。 虽然他猜到了今晚的宴会肯定不简单，但却不曾想到，孔元会这么召集，直接动手。 “你们这些软脚虾，净使些下作手段，有种放开我，打赢了本将军，虎符拱手相送！” “哼！朴夏，你吧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和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武人一样吗！” 孔元在二楼现身，脸上满是冷笑。 “乖乖的交出虎符，否则我有一万种手段折磨你们，要知道，高丽一半的刑法可是都出自我们文臣之手！” “休想！” 朴夏很是硬气，将眼睛一闭，右手狠狠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就算你抽老子的筋，扒老子的皮，也休想得到虎符！” “早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所以老子根本就没有把虎符带正在身上！” 朴夏一脸的无所畏惧，甚至主动的将脖子朝着前面的剑刃靠了过去，吓得家臣连忙抬手，若是坏了家主的事情，恐怕他也活不了。 “想要虎符，就得留着我的性命！” 见他这个样子，孔元并没有着急，反而抄起手，静静的站在了哪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孔元！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定会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殿下！” 正当朴夏在放狠话，威胁孔元的时候，酒楼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那名先前带路的亲兵缓缓的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十分粗糙的盒子。 看到这个盒子，朴夏还没有放完了狠话就像是哑火了一般憋在了嗓子里，再也出不来。 只见那名亲兵走上二楼，亲自将虎符给交了上去。 湛蓝碧空之下，战火纷飞，有了水师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大明的火器就跟不要钱一般，从这边轰到那边。 本就对这新式火器了解甚少的高丽军队，就跟纸做的一般，一桶就穿，大明虎贲以近乎碾压的姿态，朝着高丽王都进发。 而随着朱高炽下令军队提速，他们也是在王都大平原的深处和朱榑成功会师。 第351章 不好的预感 此时正值青春趁你，蔓延数里的军队才刚刚醒来。 一匹战马自从远处而来，朱高炽被马蹄声唤醒，连忙披了袍子，钻出了营帐。 “殿下，前面有消息了！” 蓝见铠甲之上还带着朝露，晶莹的水煮低落下来，暂时的驱走了周深的浓雾。 朱高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问问道：“可是有了高丽王子李自明的情报？” “回殿下，臣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三千轻骑在附近数百里的范围搜索，自从上一次交手之后，这人就凭借着熟悉地形，消失了一些时日。”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臣还是追踪到了他们所留下的马蹄印！” “好！追上去，最好是能活捉这个李自明！” 朱高炽兴奋一笑。 “全军，拔营，立刻出发！” …… 此刻，李自明正在清晨的雾气当中摸索。 平原阻击战，全线溃败，本来，他是想要抄小路回到王都，提前做布防的。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雾掩盖了一切，按理说是应该停下来休息的，可蓝见所率领的轻骑兵不断逼近，李自明只好继续前进，一头钻入了大雾之中，结果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王都大平原，夏日大雾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该死！” 李自明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则是充满了怨气。 他一开始是打算援助鹰嘴峡的，可不曾想明军的火力是如此之猛烈，鹰嘴峡的守军根本就没能坚持下来。 害的自己只能仓皇改变进攻方向，半路上又遇到朱高炽所率领的大部队，仓促交手，就传来大明齐王的消息。 正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李自明又不得不听从军士的建议，朝着齐王的方向进攻，来一个两面包夹。 可齐王直接大破高丽军队，调转枪头朝他而来，为避其锋芒，防止被身后的明军大部队所包围，李自明只能继续后撤。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一倒腾，自己手下的三万将士眉眼之间都挂上了一层疲惫。 如今，蓝剑所率领的一千轻骑兵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郊狼，死死的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 李自明不止一次想要调转枪头反打，三万对一千，怎么说都可以轻松碾压。 可在经过一阵调查之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年头，蓝剑所率领的骑兵都是明军精英中的精英，行军速度极快，若是贸然追击，自己三万的辎重肯定会被戏弄于股掌之间。 而一旦明军的大部队赶来了，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多日行军，粮草物资已经消耗了不少，若是能贴近王都，补充一下，面对朱高炽，也未尝不可一战，当然，这只是李自明的想法。 随着太阳升起，气温逐渐升高，那烦人的雾气总于是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但也无疑是将李自明一众高丽军队的行踪给完全暴露了出来。 烈日当空，酷暑难耐，高丽将士们身体之上的疲惫感也是在不断加重。 李自明拿起水囊，将底部薄薄一层水给全部灌入了喉咙深处，这才满意的舔了舔嘴唇。 看着手底下将士一个个被太阳给晃晕了的样子，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忧虑。 “明军斥候，追到哪里了？” 或许是因为缺水的缘故，他的喉咙也是有些许的干哑。 如今，他们距离高丽王都越来越近，对身后的尾巴，更是要万分小心。 看着远处王都在阳光之下淡淡的影子，李自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但很快，这股后怕就被属于王都的那种安全感给驱走。 王都就是高丽的大本营，粮草屋子充足，后备力量有了保障，李自明就充足的信心迎战大明虎贲。 “益安君！” 就在这时，负责管理军队的副将骑着快马赶了过来，脸上满是着急忙慌，翻身下马，惊恐的报告。 “明国大军追了上来，距离咱们已经不足五十里了！” 听到这话，李自明瞳孔一缩。 “确认了吗？” “确认看到了金黄色的龙旗，那应该是大明皇孙殿下的标志！” 随即，李自明就调转马头，看向了副将所指示的方向，一股漫天烟尘正在平原之上缓缓升起，那象征着皇权的旗帜猎猎飘扬在上空。 朱高炽则是单人骑着一匹快马，和诸位将军同行。 “看不出来啊，这李自明这么主动，竟然自己就送上们来了！” 眼角余光瞥见了远处的大军，他的连上也是升起了一抹喜色。 “命令大军，减缓速度，让将士们好好歇一歇，他们已经跑不掉了！” “殿下，高丽王室都是些跳梁小丑，如今带兵古来，也是不足为惧。” 蓝剑马鞭横指，眼里也是十分激动。 “殿下，您确定要亲自上战场吗，区区高丽王子而已，还不值得你大费周章！” 李景隆在右边，和蓝剑的兴奋不同，他的脸上则满是担忧。 “孤领军作战，若是不上战场，那是过来干嘛的，难道是看戏吗？再说了，有你们这些未来武人的希望保护孤，还能出什么事情！” 朱高炽摆摆手，顺便紧了紧腰间的盔甲。 “你说这话，是正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吗？” 李景隆赶忙摇摇头，他当然知道，只要自己用力表现，杀光高丽人，那么殿下也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他此番话语，也只是天性使然。 不过朱高炽到是真的想要体验一番，快刀杀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再说了，若是自己到最前面，李自明肯定会停止逃跑，直面明军的攻势，正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嘴角也是升起了一丝危险的弧度。 三万骑兵跟在身后，掀起震天的马蹄声，这种几乎振破耳膜的感觉，让朱高炽安全感十足。 一旦活捉李自明，那么这场战争的天平将会彻底朝大明倾斜，高丽主战派也将失去底气。 “这个李自抿，让臣一顿好找，若是早些认输，让军队直达王都，到是要省不好好功夫！” 蓝剑策马一旁，语气之中充满了抱怨。 “如今咱们举全军之力追赶，恐怕那小子早就吓破胆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用黑布盖起来的马车，那才是工部赶制出来的大杀器，一直放在水师的战船之上，前几天才运送过来。 第352章 直接封将 “高丽人也不全是一群软脚虾，就是不知道这个高丽王子有没有骨气，他那三万军队赶了这么久路，一定很累。” 朱高炽微微一笑，轻夹马腹，控制着速度。 “但是记住了，咱们的任务是活捉李自明，给高丽王施加压力，让他们投降，毕竟战争持续的越是久，对高丽的不可逆性损伤就越大。” “是！” 众将应了一声，随即将目光聚焦在了前方的高丽军队身上。 “曹国公，前去叫阵，探一探李自明的就口风！” 两军交战，阵势摆开，旌旗猎猎，两色的盔甲在烈日之下绽放出各异的色彩，长枪如林，树立在半空中，仿佛是在为旗帜助威。 朱高炽打马阵前，双手交叉，马鞭歇在马鞍之上，眼神落在了两军相隔不远的空地之上。 “咚！咚！咚！” 战鼓如雷，一点一点的加快，大明军中的士气不断提升，震天威势展出来，银白色的甲胄宛如晴天暖雪，极具冲击力。 明军阵中，尽是精锐，各自战旗高高升起，光是精气神就要胜过高丽军队不少。 “前方可是高丽军，领兵者乃是高丽王子否？” 李景隆策马向前，手里握着一柄斧钺，他也是第一次上前叫阵，语气不免显得有些激动。 对面上万兵马就在自己跟前，属于战争的紧张氛围将他重重包围，也带来了不少压力。 李自明见有人上前叫阵，也是轻夹马腹，从万军丛中缓慢走了出来。 “李自明在此，让你们皇孙殿下出来和我说话，你一个小小马前卒还不够资格！” “哼！” 听到这话，李景隆一下子就怒了，但在战场上几经沉浮，这点心性还是有的，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想到了还击的话语。 “凭你一个付附属国王子的身份，也不配见我们殿下，此番前来，是给殿下传话的，他让你们不要作无畏的抵抗，早些认输，否则惨败，你李自明三个大字会一辈子刻印在高丽国的耻辱柱之上！” “你说什么？” 面对敌军的挑衅，李自明顿时勃然大怒，下意识的就要策马冲出去。 “区区高丽王子，难道连汉话都听不懂吗？让你早些投降，否则殿下会一路带着你，攻破高丽王都，让你亲眼见识一下大明的力量！” 见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李景隆则是撂下最后一句狠话，打马回了阵地。 “一个马前卒，简直是太嚣张了！” 李自明肺都差点气炸了，若不是副将拦着，他定要追上去，和李景隆大战个三百回合。 “殿下，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继续撤退前往王都，还是跟他们拼了！” 副将也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连忙问道。 “不能再退了，背靠王都，咱们必胜无疑。” 李自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明军大部队，作出了决定。 “明军数量上虽占据的优势，但这里毕竟是咱们高丽的地盘，对拼起来，未必不能一战！” 一边竖着，他一边深呼吸，尝试削心中的怒火。 说话间，明军已经展开了进攻的阵势，战鼓声冲天而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战斗。 “一定要小心明军的火器，战斗开始之后，让骑兵快速冲阵，以速度分散火器的威力！” “本君见识过他们大炮击发的样子，只要骑兵全力奔袭，炮弹是绝对追不上的。” 李自明想了一会，极其认真的说道。 “明军以为拥有着火器就可以为所欲为，却浑然不知高丽骑兵的威力，简直是太狂妄了！” 一边说着，他的连上也展露出一丝冷笑来。 “骑兵冲阵，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急如风，掠如火，本君麾下的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卫！” “本君可不是那些镇守鹰嘴峡的废物，眼下，若是能大破明军，定能彻底扭转当下局势！” “大明皇孙，若只有火器这一张底牌的话，那么此战的胜利，我益安君就收下了！” 李自明将目光落在了那面绣着金龙的旗帜之上，心里诞生出一丝莫名的自信来。 “就让本君来告诉你，小国毅不可欺也！” 随即，他调转马头，面向自己身后的将士们，朗声下令。 “高丽的猛将们，传本君的命令，擂鼓！开战！” “骑兵按千人为一个分队，来回穿插，深入敌后，谁能够生擒大明皇孙，直接封将！” 几句简单的话语，立刻就调起了高丽人的激情，他们怒吼着，抽出了腰间的冰刃。 “当！当！当！” 独有的清脆战鼓声从对面传来，朱高炽赶忙直起了腰背。 早在李景隆叫阵的时候，他就下了马，随军卫士早就准备好了椅子，趁着这个空挡，朱高炽索性就坐了下来，休息下腿脚。 “派重甲卫去应付！” 见李自明派出了麾下骑兵，朱高炽挥挥手，传令重甲卫。 用步兵来应对骑兵，蓝见刚想上去询问一番，但脑子转了两下，还是选择相信殿下的决策。 “记住了，其他人的死活无所谓，但是李自明要活的！” “是！” 漆黑的重铠之下爆发出整齐的呼喊之声，他们背起身上厚重的盾牌，缓缓出列。 重甲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灵活的角色，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是对抗骑兵的最佳材料。 正所谓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快的速度也是白费。 “战啊！” 随着双方战鼓的声音不断加重，明军上空飘荡的那一缕明黄旗帜在李自明的眼中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 看着自家骑兵宛如潮水一般冲出，他从未像此刻般热血沸腾，似乎战胜大明皇孙就像是事实一般，摆在眼前，触手可及。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自明的幻想，人在身处极端的时候，脑海中总会诞生一些个荒诞的念头来。 或许是盲目自信给了他动力，也或许是战胜明军之后带来的好处太过诱人，李自明已经见见迷失在这种感觉之中。 “活捉大明皇孙，本君的盛明将会永远流传下去！” 一想到这里，李自明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自己站在啊这股气息之上，原本那遥不可及的目标似乎只要跳一下，就能够将其握在手中。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力的按耐着心中的激情，随后看向远处。 视野之中，那穿着黑金蟒袍的朱高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张镶金檀椅之上，金色的华盖为其遮阳，几乎所有布料涉及的地方，都绣上了五爪金龙的图案。 看到这一幕，李自明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再度翻涌了起来。 第353章 硬着头皮上 “只要抓住它，本君就可以成为下一任高丽王，所有的高丽人都会讲本君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中！” 他抽下另一侧的水囊，大开灌了一口，里面是热辣的酒液。 这是高丽人行军队习惯，会携带两个水囊，一边防水，另外一边则是放上来自家乡的烈酒。 “本君麾下大多都是骑兵，任其分成数个小队，相互配合着攻击，能够直接打乱明军的阵势，一旦出现突破口，本君就可以率领战力强大的步兵长驱直入，攻入大明皇孙的防守圈。” “只是在这之前，必须先让骑兵消耗掉明军大量的火器弹药，究竟是背水一战，还是拼死一搏，就要看骑兵的发挥了！” “若是能生擒那大明皇孙，甚至可以以此为要挟，和大明平起平坐，不仅能够扩充国土，还能谋取那火器之利……” 李自明越想越远，嘴角露出一丝狂妄的笑来。 “殿下，你看，明军派出了那批黑甲！” 副将在一旁提醒到。 李自明连忙将目光投入到了战场只总，只见那身穿厚重盔甲的士兵正提着盾牌缓慢推进。 时值正午，这群士兵身上的黑甲却给了他一种异常寒冷的感觉。 “哼！区区步兵而已，给本君狠狠的冲，一旦明军将火器给搬了出来，就命令骑兵分队加速！” 摇了摇头，李自明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指挥。 副将闻言则是眉头一皱，按理说，他不应该干扰主将的命令，但眼下的这群黑甲士兵应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和李自明不一样，早年参军，高丽国内大大小小的战争也算是参加了不少，经验充足。 步兵对骑兵，是绝对占不到好处的，除非步兵对实力过硬。 想到这里，犹豫再三，他还是想要上前劝说一番，却被李自明发出的军令给打断。 “传令下去，骑兵分队列为三股，从左中右三个不同方向进攻，用速度冲散他们的阵型！” “一旦破阵，则快速突进，不计伤亡，一定要将明军的气势给压制下去，随后不给丝毫喘气的机会，直取中军大账。” “殿下！？” 听到这些个命令，副将直接就急了，和明军打仗可不像平时，需要考虑众多因素，若是一味的冲杀，则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就按照本君所说的去做！” 似乎是感受到了副将阻拦的意思，李自明将脸一板，不屑的说道。 “夫战者，气魄也，不拿出一点属于高丽的气势来，如何能够取胜利！” 副将看他那凶狠的样子，也是将准备好的话语打碎，自顾的咽了下去。 战场之上，是震天的马蹄和重甲卫独有的怒吼之声，烟尘交错，日光闪烁，天地为之动摇。 随着两批人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减，一股劲风升起，高丽身着白红盔甲的骑兵宛如漫天飞舞的落叶，席卷而来。 “这个高丽王子，还是太年轻了！” 扫了一眼战场之上的局势，朱高炽就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说道，其实自己也没有多大。 “臣也是第一见到，敢用骑兵直面重甲卫的，真是稀奇！” 李景隆凑了上去，满脸的戏谑。 “高丽国小，眼里也甚是浅薄，可以理解！” 蓝剑也是笑着打趣，但随着两军短兵相接，他们的表情也是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 “想用冲击之力破阵，太天真了！” 最前侧的重甲卫千户冷笑一声，直接取下了背上的盾牌。 “谁说盾牌只能用来防守的！” “变阵！” 随着他一声怒吼，重甲卫纷纷将盾牌立在身前，随后扭动上方的机关，嘎吱嘎吱的响动过后，一柄藏在内部的机弩就露出了身形。 “取枪！” 又是一声命令，将士们则是将弩装在小臂之上，随后从自己的大腿背部脊椎取出了三根铁棍，咔嚓一声组装在了一起，旋既又从盾牌之上拿出两柄短刀，装在了长棍的头部，这样一柄可钩可刺的长枪就凭空诞生。 重甲卫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们手上就多出了一柄弩和一杆长枪。 “噌！” 长枪从盾牌的间隙之中刺出，绽放出阵阵寒芒来。 “怎么回事！” 冲锋在前的高丽骑兵也是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顿时大惊失色，但冲阵一旦发起，哪怕是身死也不能停下来。 就这样，骑兵们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直接被长枪给扎了一个透心凉，盾牌沉重的质量也是抵抗助了第一波冲击。 “反击！” 重甲卫就像是精密的机器一般，转动盾牌之上的把手，一个用来射击的小孔顿时就暴露了出来。 他们纷纷将小臂之上的弩给对准，扣动中指，完成击发。 咻！咻！咻！咻！ 一时之间，破风之声蔓延在了整个战场之上，高丽骑兵身上也诞生出一朵朵血花来。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十个呼吸之间。 “那是什么？” 位于中军的李自明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顿时就充满了惊恐，原来明军一直都在保存实力吗？ 随着这个疑问在心中升起，他不由得眼了一下口水。 战场瞬息万变，根本不会给将领任何思考的时间，凭的就是一个战略直觉，随着重甲卫发动攻势，细小的弩箭穿插在梁军阵中。 高丽骑兵感受到耳边呼啸的破风之声，也是来不及反应，自己冲锋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在此时停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咻咻咻，箭矢穿梭，伴随着弩机所发出的紧绷声，划过战场，重甲卫身上可以携带上百只弩箭，若是全部发射出去，可以掀起一阵小型的箭雨。 他们一手举盾牌，一手握这弩及，从小孔之中射击。 反应快的高丽骑兵，则是会下意识的趴在马背之上，或者利用战马身上的铁甲当做掩护，躲在侧面。 但重甲卫的射击实在是太过于密集了一点，他们只能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随后就凭空多出一道伤口来。 李自明见骑兵冲锋受阻，也是紧紧的咬住了牙齿，只要能够冲散对方的阵型，就能够找到突破口，所以一定不能撤退。 在漫天的破风之声中，高丽骑兵一个个被插成了刺猬，随后从战马之上倒下。 第354章 轰他个天翻地覆 而随着弩箭用尽，重甲兵们迅速调整，收起长枪，握紧盾牌，双臂用力，直接将盾牌的下沿给插进了脚下的泥土之中，借此来获得更大的阻力。 见对方全力防御，高丽骑兵更是直接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冲，他们的眼中甚至升起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兄弟们冲啊，他们没有弩箭了！” 位于军中的旗手大力晃动着手上的军旗，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高丽战马也似乎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卯足了力气，向前奔跑。 看到这一幕，坐镇中军的朱高炽淡淡一笑，随即不远处的明军士兵挥舞着手上的旗帜，打出信号，一群填装完毕的火铳兵伸出了他们黑洞洞的枪口。 啪啪啪，铁制的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之下构成了一片死亡弹幕，火光交织之间，高丽骑兵不断的从战马之上坠落下来。 面对大明突如其来的反击，已经冲到阵前的高丽骑兵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用肉身接住来自火器发动的攻势。 “继续冲锋，不要停！” 李自明握紧双拳，发出命令，身后的军官也是举起一只号角，呜呜的吹动了起来。 原先被打退的骑兵顶着火力再度冲了上来，阵阵马蹄声让地面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他们的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也是到了能反击的位置。 但重甲兵身为大明虎贲，精英中的精英，肯定也不止这一点本事。 重甲兵是在北方长期和游牧名族的战斗之中诞生了，既然骑兵冲杀无法与蛮夷对阵，那么不如训练出一群呢精锐的步兵，以动如雷震的气势直接掀翻他们。 和蒙古女真人比起来，高丽人还是要逊色很多，虽说他们也擅长骑射，但起兵的水准要差上一大截。 空有一匹好马，骑手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这点实力根本就无法对重甲卫造成任何的威胁。 “起阵！” 又是领军千户的一声怒吼，重甲将士们继续启动盾牌之上的机关，数尺长的尖刺弹射了出来。 高丽骑兵试图用速度冲垮重甲卫的阵型，却不曾想一头撞在了尖刺之上，随着战马的哀嚎，他们重重的衰落在了地上。 而泥土包裹盾牌的下沿，则是为重甲卫缓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让他们安稳的站在了原地。 其实，以大明的军事实力，高丽骑兵根本就无法摸到重甲卫的盾牌，而之所以放他们过来，就是想要测试一下工部制作的秘密武器。 “冲啊！他们就快要撑不住了！” 高丽骑兵叫嚣着，顿时就给重甲卫施加了莫大的压力。 而位于后方的大明步兵反应也十分迅速，穿插进入盾牌后方，利用手上的长枪斧钺来帮助应敌。 尽管重甲卫十分强势，但高丽骑兵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高处的火铳也没有停下，他们是硬生生的顶着队友的尸体冲了上来。 “继续火力覆盖，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朱高炽不慌不忙的下令，那件秘密武器还需要准备一会，让重甲卫再坚持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成功的，压制住了明军黑甲！” 站在车架之上的李自明见高丽骑兵占据了优势，眼中升起一丝欣喜，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要抓紧时间进攻。 “加大冲锋力度，彻底打开明军的门户！” 不多时，前来支援的骑兵也抵达了咱厂前沿。 虽然李自明没有什么战略经验，但他这一手冲锋破阵还是比较正确的，但奈何两军的武器装备，差距太大。 “殿下，神机箭准备好了！” 见重甲卫身上的压力不断加重，蓝剑也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而听到军士的报告，朱高炽也是露出一个十分危险的笑容，看着远方乌泱乌泱的高丽骑兵，吐出了一句：“测算距离，然后轰他个天翻地覆。” 神机箭的准度很差，所以使用前会先放一轮已引导箭来测算射程。 咻！ 随着一道整齐的破风声，一轮火箭骑射，却是落到了高丽骑兵的后方。 “哈哈，明军害怕了，箭都射歪了！” 一名高丽士兵见状，竟然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高丽骑兵已经全部纳入攻击范围。” 观察到了火箭的位置，蓝剑也是急忙报告。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阵宛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响动间还带着刺耳的尖啸。 只见明军的步兵方阵不知道什么时候腾开了一片空地，露出了几家简陋的马车。 上面架着了姨哥巨大的铁管，那正是尖啸的源头，随着火把点燃引信，一只只见识带着火红的尾巴窜出，在空中留下阵阵白色烟雾。 落入高丽骑兵阵中，则是一声清脆的爆炸声，直接扰乱了阵型。 面对突如其来的神机箭，高丽骑兵心中顿时无比惊骇，毕竟他们从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火器。 燃烧的箭矢在空中掀起阵阵尾流，宛如一条条舞动的长龙，带着独有的嘶吼之声，划破战场，最终爆炸。 这神机箭看上去威力凶狠，仿佛能伤人千里之外，但实际上，只是普通的见识加了一些火药而已，除了能够拥有更远的射程，箭上的中空结构遇上气流，则是会发出尖锐的哨声。 这件武器，就是专门用来针对高丽骑兵的。 战马经过训练，可以熟悉战场之上搏杀的声音，甚至免疫火器所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但是尖啸声不一样，动物具有害怕的本能，而这股声音则是能让他们的本能完全爆发出来。 果不其然，高丽骑兵的阵势之中很快就差产生了一股骚乱，胯下的战马不听话的摆动着蹄子，开始抗拒骑手的命令。 为了安抚马儿，高丽骑兵们只能减缓了进攻的步伐，重甲卫们也是压力骤减，阵型再度发生了变化。 他们开始朝着盾牌所在的位置聚集，将方阵的中心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步兵们趁势进入，开始将手中的长枪给举到了肩膀之上作者准备。 而朱高炽发现神机箭效果不错，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以现在大明的工匠技术，想要制造出划时代的火器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第355章 尽快结束战斗 “反攻！” 随着一声号令，在明军之中传播，步兵们将长枪斜向上瞄准，然后狠狠的投掷了出去。 顿时无数长枪就构成了一片密集的火力网络，将高丽骑兵给笼罩了进去。 在这期间，火炮，火铳，神机箭也没有停下，数万高丽骑兵一下子就被冲天火光所淹没，炽热的起浪扩散开来，火药正在支配着整个战场。 一些个高丽骑兵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要打马后撤，但战马早就陷入了惊恐，撒开蹄子，就四散而去，有得甚至直接带着骑手朝长枪撞了过去。 明军阵地之中，一想想的火药被运上了前线，供给大炮和火铳运转，铺天盖地的硝烟笼罩了战场，此刻的明军没有任何留手。 在漫天炮火的轰炸之下，也依旧是有一小股高丽军队撞入了明军的防线，可正当他们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却发现，一些端着火铳的士兵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那黑洞洞的枪口似乎随时都能收割他们的性命。 这场战斗，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了任何悬念，缺乏战争经验的李自明根本就是在拿高丽士兵的性命做赌注。 “啊——” 战场之上，似乎永远都不缺乏惨叫声，高丽人的呼喊消散在了白色烟雾之中，明军也是发动了反击。 “变阵！” 重甲卫大喝一声，从泥土之中拔出盾牌，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推进。 而高处的大炮阵地也是随之耳洞，巨大的木车之上，火炮的底座缓缓转动，围绕在一旁的士兵手忙脚乱的移动着火药箱，确保每一刻炮弹都能落到重甲卫的前方，为他们提供掩护。 日以继夜的训练，再加上这场战斗所带来的发酵，让这群士兵紧紧的结合在了一起，一举一动都显得默契十足。 “出发，进攻！” 重甲卫的防御阵势缓缓打开，手里拿着不同武器的大明骑兵冲了出来，几乎是同时，神机箭也停止了击发。 他们从两侧发起冲锋，不多时就截断了高丽骑兵的退路，马蹄往来之间，两股军队久交织在了一起。 纷争乱战之中，大明骑兵所携带的多钟武器很快就发挥了作用，近距离作战，就可以使用斧头长剑，离的远了，这能用弓弩杀戮。 这种作战模式，事大明从蒙古人的身上学习而来的，多带几把武器，虽然给战马增加了负担，但是身处复杂多变环境的战场之上，无疑是多了一份保障。 而且大明骑兵之间的配合也是十分默契，前军冲阵，后军就十分熟练的掏出弓箭作呀呼。 在凶狠的攻势之下，高丽骑兵很快就陷入了劣势之中。 蓝剑打马在阵前观察，发觉高丽人溃败的势头，心中也是极其畅快。 “小小高丽，根本就挡不住大明走向未未来的脚步！” 看着明军士兵的英姿，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他不禁觉得有些遗憾。 蓝玉打了一杯仗，恐怕也没有见过明军此般模样，而身为他的儿子，更是要将大明虎贲的名头给狠狠的发扬出去。 “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志的！” 想到这里，他猛的抽出腰间父亲临行赠送的战刀，轻架马腹，随即冲了出去。 “将士们，随我灭了这群高丽人！” 振臂一呼，随即有上千人回应，密集的战鼓声中，明军步兵自发了跟了上去，重甲卫也打开了盾牌，留出了进攻的空间。 “冲啊！杀啊！” 一时之间，喊杀声遍布整片战场，明军掀起了反击的攻势，步兵随骑兵发起了新的一轮充分。 飘扬的军旗也是跟着大部队移动了起来，阵阵气流舞动着它的身躯。 军队如潮水，旗帜就是那催动水流向前的引力，一轮轮的冲刷下来，高丽人的阵线就宛如浮土一般，被整个掀翻了过来。 眨眼间，形势急转直下，蓝剑所率领的部队宛如一柄利剑，直接插入了高丽阵势的中心。 看到这里，李自明的内心顿时就慌乱了起来，但他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怂。 “命令骑兵，顶住攻势！” 明军虽然发起了反攻，但并未取得什么太好的成效，毕竟自己手下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 黑甲士兵和那奇怪的火箭虽然利害，但都有着明显了缺点，一个速度慢，一个精准度不够高，威力小。 李自明一边在心中分析着，一边安慰着自己。 只要骑兵能制止住明军的反击，甚至歼灭明骑兵的主要力量，自己就能抓住这个空挡，直入中军。 想到这里，李自明瞪红了眼睛，上前一步，高声呼唤。 “高丽的将士们，不要后退，胜利就在眼前！” 位于中军的朱高炽见高丽人还打算反抗，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蓝剑已经出马，有他在，无疑是泯灭掉了李自明最后一点希望。 “撤阵！” 重甲卫发觉骑兵已经占据了正面战场的优势，连忙收起盾牌，给后续部队让开进攻的路线。 随着他们往两边撤开，明军的骑兵方阵彻底暴露了出来。 一声冲锋号角吹响，数万士兵就像是被点燃了引信的炮弹，呲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论骑兵战力，能和游牧部族相抗衡的大明不虚任何国家。 “尽快结束战斗吧，拖的时间久了，恐怕王都的援军就赶过来了！” 朱高炽从椅子之上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军旗，随后下令。 “让本王去！” 看了半天的朱榑，心里也是痒的狠，火器虽然利害，但还是不如刀嵌血肉来的痛快。 领了命，他随即打马转身，带着一小股勇士，就杀了上去。 而战场上，高丽骑兵就像是残雪遇到了沸油一般，被瞬间给蒸发了个干净，不断溃败着。 “拉弓！” 交战间，一批新的羽箭被运送了上来，火铳兵也是收起了手中的枪管。 骑兵交阵，战区被拉远，已经逐渐超出了火铳的射程，继续击发，无疑是在浪费弹药，不如换上精准度和射程都更胜一筹的羽箭。 “调整阵型，快！” 见形势对自己不利，李自明也是坐不住了，亲自来到阵前，作着指挥，步兵转移位置，弓箭手也在寻找角度，给予明军压力。 “放箭！” 可朱高炽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片刻之后，数千只弓箭就劈头盖脸的砸落了下来。 只要羽箭充足，明军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射就完事了。 第356章 战个痛快 交战中的大明骑兵也是收到了信号，撤开了一些距离，实在是抽不开身的，也可以抽出马鞍之上的藤甲盾牌抵挡一番。 可高丽骑兵就不一样了，毫无准备的被羽箭给射成了筛子，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仓皇和恐惧就像是两种无法阻止的传染病，迅速的在高丽军中蔓延着，几乎是顷刻间就占据了他们的心扉。 短暂的歇息之后，一轮新的箭雨就宛如风暴一般落了下来。 几轮抽射，大明骑兵也是极为默契的开始进攻冲锋。 他们从马鞍之上取来长槊，夹在腰腹之间，控制着战马，加快速度。 锋利的槊头绽放出阵阵寒芒，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能很轻易的洞穿高丽人的防御。 “迂回作战，不要正面硬碰硬！” 李自明哑这着嗓子怒吼指挥，可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两只军队之间的战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他作出了每一道指令都十分正确，可在实力差距面前，却又显得那么多弱小和无力。 明军的铁蹄之下，长槊直直的扎入了高丽军阵中，一时之间，战马哀嚎，士兵惨叫汇聚成了战场之上的交响乐。 在强势的冲阵之下，高丽骑兵好不容易收拢的阵型再度变得混乱起来，人影嘈杂，到处都是缺口。 急掠如风，几个呼吸下来，大明骑兵就以绝对的优势驱散了高丽士兵，将他们分隔城了几块不同大小的阵地。 冲锋任务完成，位于前方的骑兵心满意足的提着长槊打马归阵，后面手拿马刀的骑兵也早就是手痒难耐了。 在指挥战斗这方面，有了韩信的支持，朱高炽简直就是和吃饭一样熟练，在两批人马作交换的间隙，他还没有忘记让弓箭手增加一轮抽设。 眼见明军如雷霆一般的攻势将自己的军阵给全部打乱，李自明心中的急切宛如火焰一把全身缠绕。 “殿下，要不要咱们先撤吧，王都就在后方！” 副将早就看出来此战大势已去，连忙上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能撤退，本君才是主帅，本君命令你们死战到底！” 李自明的早就红了眼，脸上满是不甘心。 “殿下，在不撤退，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副将也是把心一横，倘若李自明再度拒绝，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你！” 看着不远处来势汹汹的大明铁骑，李自明心中是万分纠结，此战乃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若是这么灰头土脸的会去，恐怕王都之中那些主张求和的官员又会大作文章。 “撤退吧！” 虽心有不甘，但眼下撤退是最好的法子了。 “哼！想跑！” 蓝剑骑马在阵前，几个呼吸间，就猜出高丽军的意图。 “追！” 朱榑这个老油条也是看出来端倪，直接带这自己手下的勇士，沿着高丽骑兵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一众骑兵的作用之下，大地再度振颤了起来，火药所留下来的硝烟之后，两批人马开始了一场追逐战。 但很明显，长途跋涉，又打了这么一场败仗的高丽骑兵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子时半盏茶的功夫，就被追上。 “杀！” 两军交战，溃逃的高丽骑兵很明显已经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被明军骑兵手中的长枪给毫不留情的挑下马背。 数不清的高丽士兵如雷马蹄给踩死，装备较轻的大明骑兵则是加快了速度，从两侧就将高丽骑兵给夹了起来。 阵势宛如一个张开了的深渊巨口，即将李自明的尾巴给死死的缠住。 手持短刃的大明骑兵挥舞着手臂，配合战友，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高丽原本具有的骑射优势，在这场追逐战中荡然无存。 “不能在逃了！”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李自明的心彻底乱了，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 “殿下，不要恋战，快跑！” 副将依旧是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用手中的兵刃保护着李自明。 “滚开，本聚命令你们，不许逃跑，决一死战！” 李自明狠狠的推了一把副将，继续对军队下达命令，却不曾想，被他推开的副将在马上失去了平衡，狠狠的跌落在了地上，随即被马蹄给踏成了肉酱。 而在一轮轮的冲杀中，原本数万的骑兵只剩下了不到几千人，李自明大势已去。 “全军集合，誓死反抗，和明军拼了！” 李自明策马狂奔，高举着手中的刀刃，满脸疯狂。 那倒在地上的副将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士兵，将会在这个高丽王子的手上强制战死。 原本逃亡王都的高丽骑兵一咬牙，还是猛的一拉缰绳，转身朝着明军攻去，战场之上，军令不可违抗。 李自明身旁，骑兵余部催动着胯下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作着最后的战斗。 当然，也有一部分高丽士兵，并没有转身，依旧是向着王都奔跑，而经过这么一分裂，正面应敌的高丽军队人数再次减少。 此刻，李自明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神决绝的带着骑兵，径直的冲向了明军。 或许是嗅到了疯狂气息，朱榑嘴角也是升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疾驰之中，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就像是一个恶魔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对！就是这样，若总是一味的认输，那这仗还有什么可打的！” “弟兄们，都跟着本王冲，活捉高丽王子者，赏千金！” 一股兴奋直冲脑门，朱榑立刻就想着后面大喊道，语气之中充满了狂喜。 漠北勇士们也是大受鼓舞，钱不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战个痛快。 双方就加快的冲阵的速度，很快就战成了一团，毫无遮挡的平原之上，两批人马在依靠本能挥动着手上的武器，或许此刻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停下来。 “兄弟们，把你们的本事都使出来！” 朱榑手底下的勇士们立刻会意，不再和疲惫的高丽骑兵缠斗，而是四散开来，以他们的能力，歼灭这些残兵游勇，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倘若太快结束战斗，断然是不能尽兴的，所以，散开的勇士就像是一头头饿狼，快速的将李自明等人给包围了起来， 第357章 大战结束 “嘣！” 弓弦蹦动的声音传来，只见几名勇士取下了胸前挂着的长弓，一根羽箭在指间颤抖，随时都能够发射出去。 “不是都说你们高丽人擅长骑射，那么今天就来验证一下，看看你你们对自己熟知的战术又该如何应对！” 咻咻，漠北勇士的射箭技术十分高超，他们将羽箭握在掌心，随后连续拉动弓弦，连珠设计，箭矢破风而出，却是直指战马。 马腹虽有铁甲，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射击，就算是在坚硬的铠甲都无法抵御箭矢之威。 几个呼吸过去，高丽战马的腹部就被羽箭矢给洞穿，带着热气的鲜血倾洒在地上，马儿也随即倒下。 “过瘾！” 这种慢慢将敌人给折磨至死的感觉让勇士们高声呼喊了起来，他们尽情的倾泄着手上的见识，借此来放松心中堆积已久的情绪。 咻！ 就在这时，一直射歪了的见识沿着李自明的腰间擦过，冲击力加上疼痛让他布偶的闷哼一声。 可还不等他调整过来，胯下战马也是遭了殃，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连带着他也失去平衡，直接在泥地里面翻了几圈。 箭矢终于用完，李自明也不复先前马上风光，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满身泥土，腰间还渗出丝丝猩红的血液来。 “该死的明军！” 他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紧了紧腰间铠甲的系带，来为伤口止血。 咔擦一声，那一杆代表着他的王旗也是被一名漠北勇士斩断，高空的旗帜坠落到地面之上，泥土和血水将其浸湿，恐怕再也飘不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李自明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握紧手中的钢刀就想要冲上去，护住旗帜。 可还不等他行动，一道黑影就从侧面袭来，骑兵死去的战马倒了下来，躲避不及时，李自明的右腿就被压在了下面。 “啊！” 战马之上的重量让他爆发出了一声惨叫，在掠如疾风的骑兵眼中，被困住的敌军首领，简直就如囊中之物。 用力挣扎了一番，李自明的右脚处终于是松动了不少，可就在这时，一股劲风就从头顶之上吹了过来。 扭头一看，一柄黑金长枪已然是悬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只要在前进数寸，就能够夺取他的性命。 扑面而来的寒意，让李自明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心思，豆大的冷汗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面对生死，他没有那个勇气。 “你就是高丽王子，可算是让本王长了见识！” 朱榑放下长枪，眼神冰冷，松开了缰绳，让胯下战马得以休息。 “真不知道高丽王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一个国家的未来交付到你这样一个愣头青身上！” 吐槽了几句，他的脸上了不屑。 “你！士可杀不可辱……” 李自明的脸顿时红一阵，青一阵，十分难看，主将被俘，剩余的高丽骑兵更是没了继续作战的心思，扭头就跑，但还是被漠北勇士给追上，一个个的杀掉。 虽然他很难接收自己的失败，但如今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 原本还想语言反抗一下的李自明，嘴里顿时就没了生意，再说什么，也很难改变自己战败的事实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嚣张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剩下的只有对未来无尽的恐惧和胆寒。 充满情绪的泪水低落而下，李自明的眼睛也渐渐的失去了光芒。 “哭了？哈哈哈，怎么跟个娘们是的，你们高丽人就这点胆子！” 似乎是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朱榑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连王子都这么软趴趴的，可想而知，高丽王也不是个什么硬气点人物。 “嘭！” 一声闷响传来，朱榑转动长枪，直接敲在了李自明的背部，将他给击晕了过去，随后枪杆一横，挑动了他的腰背，顺手绑在了马背之上，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朱高炽交给他的任务了。 “不用追了，放他们走更好！” 冷漠的下达命令，他悠悠然的转身，催动胯下战马归营。 高丽王都需要这几个人去通风报信，也算是给高丽王一个正式的通知，大明铁骑，来了！ 伴随着硝烟缓缓消散，这场大战也终于是结束了，战胜大明士兵瘫坐在地上喘气，头盔被他们随意的丢在地上，但武器却依旧是紧紧的握在手中年。 没有出战多步兵也是很快就行动了起来，快速的打扫战场，搜集屋子，然后找地上搭帐篷，扎营。 经过这一整天的忙活，将士们也十分的疲惫，但随着夜幕将领，饭菜的香味在营地之中飘起，仿佛一切都十分值得。 李自明被打晕之后，就被关在了一个简陋的木头笼子当中，一身价值不菲的铠甲早就被扒掉，换上了一件印着囚字的白袍。 “这是在哪？” 处于昏睡中的李自明缓缓的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闪烁的灯火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但紧接着一股恶臭就从旁边转来，他爬了起来，想要躲避，但头却一下子撞到了笼子的顶端。 仔细环顾一圈，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十分矮小的狗笼子，笼子门并没有关上，但没有受伤的坐腿上却绑着一只巨大的铁球，就算是想跑，也跑不动。 而在笼子的右边，则是军营之中的临时厕所，是所有士兵方便的地方，阵阵臭味快要将他熏晕过去。 身为高丽王子，李自明何时收到过这般待遇。 强行催动虚弱的身体移动了一下左脚的铁球，随后他就放弃了挣扎，尽量远离厕所的方位。 夏天的炽热加剧了王都大草原之上的温差，白天的高温在此刻尽数退去，只留下来深不见底的寒意。 只传了一件白色囚服的李自明没过一会，就被冻的浑身发抖，嘴唇乌青。 “这……这位大人，能不能行行好，多给我一件衣服吧！” 冷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只能尽力的跪着，凑到笼子前面，对不远处看守的士兵请求道。 第358章 我还不能死 “给衣服，你到还不配，若是你叫我一声爷爷，到是可以给你移动到篝火那边去，暖和暖和！” 那看时候的小兵见到他低三下四的请求，也是来的兴趣，大明军中最不缺的就是俘虏，平日里站哨无趣，他们就会拿这些俘虏来取乐。 “求求你了，实在是太冷了！” 面对对方的羞辱，李自明很是生气，可如今人为刀殂，他为鱼肉，也只能强忍着不发做。 “大明是礼仪之邦，应该优待俘虏，而且我是高丽王子，能为你们提供很多信息，我愿意用高丽情报换衣服！” “哈哈哈，真有意思！” 小兵则是满脸戏谑，关押俘虏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少人用出卖自己国家的信息来换取平安，不曾想，高丽国的皇子也是如此。 “就算你是高丽王，只要是大明俘虏，就一样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小兵仰起头颅，没有给李自明丝毫反驳的机会。 “让你叫爷爷是给你机会，要好好抓住啊！” 笼子中的李自明紧握双拳，心中的怒气几乎是马上就要失控，但他依旧是在强忍着。 “你看那边！” 那小兵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 李自明怀疑的抬起头，却看到了篝火旁无数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 “反正你也是废人一个，告诉你也无妨，大明军营不养闲人，而北境秀珠防线的劳工已经足够，所以这些俘虏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归宿！” 小兵就像是在讲笑话一般，语气也十分平淡。 “那就是死！” 死字一出，李自明的身体也跟着抖动了两下。 然而，这句话却并不是小兵说得。 “齐王殿下！” 朱榑一脸吃饱喝足的样子，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高丽人都是些怂货，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们！齐王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待高丽子明，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有什么错误都可以算在我的身上！” 李自明知道对方留着自己的性命有别的用处，索性将脖子一横，试图抱住自己的部下。 “呵！这个时候，你有硬气了起来，真是好笑，你难道你觉得你还有和本王提条件的能力吗？” 朱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谑。 “亡国王子，在敌军的营地里面还敢说这样的话。” “嗯！？本王想要一个好法子！” 突然间，朱榑目光一闪。 “把他给本王拖出来，本王要这个高丽王子亲眼见证他的部下是怎么死的！” “是！” 一旁的士兵应了一声，随即强忍着异味，冲到笼子边上，将李自明给硬拽了出来，随后给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几个人抬着，来到了篝火旁。 抬眼望去，一众高丽俘虏眼睛上都被蒙上了黑布，身上则是和李自明一样穿着囚服。 迷茫的黑暗之中，他们根本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都烧了，省事，还免得挖坑！” 一位军官指挥着手底下的将士，在一众高丽俘虏的身上洒满了煤油，厚重的液体透过囚服的缝隙和皮肤接触，带来阵阵寒意。 高丽俘虏们听到烧字，一个个顿时就淡定不下来，求饶声几乎是同时爆发出来。 一时之间，就连熊熊燃烧的篝火都开始摇摆了起来。 束缚住李自明的柱子被安置在了高丽俘虏的前方，为了防止他闭上眼睛，甚至还有两个士兵亲自出手，撑开了他的眼皮。 惊恐蔓延开来，但高丽俘虏们手脚被缚，只有嘴巴能讲话，整个人是无比绝望。 “求求你了，我还不能死……” 李自明更惨，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还要被逼着看自己的同胞被火焰所吞噬。 “好了，丢火把！” 军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从篝火之中捡起一块木材，随手就丢到了人群之中，火焰顿时就蔓延起来。 炽热的恶魔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所有的高丽俘虏，求饶声在此刻转变成了惨叫，烧糊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之中，显得是那么多突兀。 被绑在柱子之上的李自明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的泪水，占据了他的眼眶，模糊着他眼前的景象，最终呜的一下，他晕了过去。 经过一晚修整，大明铁骑一路长驱直入，在距离高丽王都不到二十里的位置，停下，随时都换会发起进攻。 此刻，居住在王都的高丽人登上自家的阁楼，都能够看到远处那飘扬的明黄旗。 自从高丽王子李自明被俘虏之后，王都之内的氛围就下降到了冰点，主张求和的官员趁着这个风口，不断的劝说着高丽王，试图让他出城请降。 但儿子生死不明，让高丽王是愤怒不已，他本就是凭借手段上位，如今朝堂之中更是一片降声，这让他有一种是失控的感觉。 求和派官员越是进言，他就越是感到难受，事情也就一直这么拖延了下去。 城外，朱高炽驻足在山坡之上，看着远处那座大门紧闭的城池，眼神深处涌现一丝不屑。 在他的心里，高丽之时大明的一块磨剑石，只是硬度有些差，水师也能借助此番战斗，获得长足的成长。 而且如今已经打到了高丽王都，那么这块土地也必然将会纳入大明版图，成为大明腾飞的一丝助力。 想到这里，朱高炽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炽热，高丽似乎拥有许多稀有矿产，而这正是大明所需要的。 “殿下，前军遇到几个高丽官员，据说是从城内密道出来的，他们拿了守将的虎符，前来表示诚意。” 蓝剑小跑着来到了朱高炽跟前，轻声报告着最新情况。 高丽人骨头根子软，豪门大族前来投诚也是迟早的事情，朱高炽并不意外，可让他惊讶的实，对方竟然取了守城将领的虎符，看来王都早就在暗中乱成一片了。 “行，孤知道了，蓝剑你就代替孤去接待一番吧！” 朱高炽挥挥手，降臣而已，还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对了，既然他们是从密道出来的，那么就派几个人好好交涉一番，看看能不能从密道摸到到王都城内，还有，虎符虽能代表他们的诚意，但光这还不够，明白了吗？” 第359章 进攻的号角 “臣明白！” 蓝剑微微一笑，他怎么能听不懂朱高炽的意思，想要弃暗投明，不拿出点令人心动的代价出来，怎么能服众呢？ “殿下放心，臣一定办好这件事情！” “殿下，若是咱们摸清楚了所谓的密道，是要从内部破城吗？” 见朱高炽提及的密道事宜，蓝剑也是忍不住多了一嘴。 如今高丽王将自己的城池武装城了一个堡垒，正面攻入绝对要花费很大的代价，而密道的存在则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是密道，应该只能供给少数人通行，但不管怎么样，这对大明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大明军营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火药，若是能用密道运送进去，在城墙低下卖上几捆炸弹，也是能减少攻城的压力。 “让随行工匠跟着一起去勘察一番，孤心里有数。” 朱高炽沉思了一会，随即说道。 “是！” 蓝剑点点头，正准备退下。 “殿下，高丽王都的城墙很高，若是从内部炸毁，恐怕风险很大，而且臣已经打探清楚，高丽王封闭了所有的城门，准备决一死战！” 傅让上前一步报告道。 弄清楚了王都周边的情况，朱高炽眉头一皱，这种高城，就算是有火炮的支持，攻占的难度也是不小。 “蓝剑，和高丽文臣接触到时候，留个心眼子，尽可能多得获取信息，不管用什么手段，这个高丽王都一定要亲自攻破！” “是！” 领了命，蓝剑也是有些热血沸腾，高丽即将灭国，而自己将是这场灭国之战的参展者。 回到营地之中，他简单的擦了把脸，就在帐篷之中灯火。 不多时，几个垂头丧气的高丽文臣就走了进来，他们的脸颊抽动着，明显十分害怕。 而为首者正是孔元。 “小国下臣孔元参见大人！” 孔元看到端坐在椅子子商行的蓝见，立刻就跪了下来，磕头行礼。 “虎符呢？” 没有废话，蓝剑直入主题。 “回大人的话，在这里！” 孔元见对方直接提及虎符，眼神顿时一亮，将手深入衣衫深处，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铜制小老虎来。 “嗯！” 蓝剑让收下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到的确是真的。 “大人，小国王室嚣张，想与大明为敌，如今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特此前来道歉请降，还请天朝上国高抬贵手，饶了小国百姓的命！” 孔元将脑袋抵在地板之上，语气诚恳的说道，随后唉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如今已经弄到了守城虎符，掌控了王都内一部分局势，若天朝上国愿意，小人可以从中斡旋，让高丽王室认怂。” “哼，迟了！” 将虎符放在一边，蓝剑却是满脸冷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仗都打到这里了，岂是你们说停就能停的，再说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你让我们殿下的脸往那里放？” 听到这话，孔元的身体顿时震颤了几下。 “大人，小人可以让高丽王俯首称臣，是绝对不会损害皇孙殿下的脸面的！” “就算按照你说的，可如今十万大军蓄势待发，跋涉至此也已经消耗了不少的钱财，其中亏空，你能补偿？” 蓝剑眼神垂下，拿起虎符开始把玩了起来。 “大人，小人知道高丽王室的金银财宝窖藏之处，可以拱手相送，小人这次可是带着诚心来的，还命人绘制了密道的地图！” 一边说着，孔元一边跪着向前，掏出了两张地图来。 “这是高丽王都的布防图，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跟着小人的部下去城内侦查一番，小人愿意留在军营之中恭候！” 接过地图一看，蓝剑眼神都变得兴奋了起来，高丽王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防御被自己的文官拱手相送。 “就先按照你说的，去侦查一番吧，若而图上描绘有半分差异，唯你人头试问！” 蓝见将地图拍在了桌子上，随后给时候下下达了命令。 “来人呐，带几个会画图的工匠，今年如高丽王都查探！” 在保养了一番火器，修整了三天之后，明军终于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骑兵随行，掩护着炮兵推动沉默的木车占据了北方的高地，而随着全面进攻的命令传达，黝黑的炮口开始吐出一条条火龙。 顷刻间，高丽王都就被漫天的炮火声所淹没，白色的硝烟顺着风向甚至还一度遮蔽了王都上方的天空。 朱高炽攻城可不会给出任何的提醒，几乎就是毫无预兆的就在清晨发动了袭击，半睡半醒的守军着急忙慌的拿起了手中武器，可是面对天上的炮弹雨，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 一枚枚数十斤重的炮弹落在城墙之上，炸出大小不一的坑洞。 高丽王也是被这阵仗给惊醒了过来，登上阁楼观望，好在他命人加固了城墙，否则按照明军进攻的架势，根本支撑不了一天。 孔元等人自然是留在了大明营地，只有随行的几个官员和工匠一起，绕到了地道所在的位置。 而随着火器一轮轮的轰击，都城之中的气氛也是越发的焦灼了起来，百姓们虽然躲在家里，但心中依旧是十分害怕。 高丽朝堂之中，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群臣们汇聚在一起，不断的讨论着，城外的炮火声似乎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高丽王也是在下人的产搀扶之下，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王位之上。 巨大的压力袭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叫了，眼球红着，两鬓也是多出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白发，若是近距离观察，脸上的皱纹都汇聚在了一起，就像是两个字，憔悴。 “诸位爱卿，明国已经打到门口了，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一说！” 其实，早在迈入这座大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在下达命令之前，必须拔除一些阻碍。 望向王位之上苍老的一国之主，群臣们也是很自觉的停下了讨论，整个大厅恢复了安静，只有那炮火声依旧在不停的挑衅这一切。 高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退路已经完全被封锁，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剩下必然的失败。 第360章 声势到是挺大! “陛下！明军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臣的建议是早些投降，保护住百姓才是要紧事啊！” 孔元虽然出了城，但并意味着求和派失去了主心骨，在此人的带领之下，朝堂之中很快就是一片投降之声。 “不能投降，就算现在投降，明国也不会放过我们，再说了，王都的城墙硬得很，这场仗未必没有获胜的希望！” 但很快，主战派就跳了出来，只是这一次，高丽王挥了挥手，示意主战派的人安静。 “寡人也知道去投降，可是现在外面是漫天炮火，就算要送使臣出去，也没有机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悔恨的表情来，似乎只要明军一停止大炮轰击，他就会派遣使者。 而求和派见高丽王倾向于他们，立刻就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来，算算时间，孔元也应该感到了大明军营。 “陛下，这好说，只要我们表明投降的诚信，大明就一定会停手的！” 整个朝堂的求和文官都沸腾了起来，踊跃着提出意见。 高丽王咽了一下口水，环顾一圈，随后低下头。 身为上位着，他自然是清楚，明军一旦动手了，就必然不可能半路停下来，毕竟这场战争对明国的消耗也是不小，若不能拿到一些实质性的汇报，国内肯定也不好交差。 “寡人当然知道，可是那大明皇孙定然会提出一些非人的条件来，若是要孤负荆请罪，那当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之中就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去给他一个毛头小子下跪求饶，就算是保全了整个高丽，那又能如何……” 此话一出口，顿时整个朝堂就沉默了下来，明国的心思他们也能猜测出来一二，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此刻的高丽王是绝对保不住屁股下面的位置。 “陛下，既然咱们都决定投降了，那么应该往好的地方去想，大明君主宽厚仁慈，说不定会赏您一片地，让您快快乐乐的……” 求和文深吸一口气，继续尝试劝说，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的高丽王有能为大我牺牲的心思。 “陛下，您得为高丽百姓考虑一下，牺牲您一人，能换得天下平安，若大明真的攻进来，肯定会屠城，到时候，高丽就真的是亡国灭种了！” 四个沉重的字眼坠落在朝堂的地板之上，让高丽王沉默着颤抖了起来，半响，他才逼出一句话来。 “高丽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着，他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每一个求和的文臣身上，仿佛是想要记住他们的相貌，然后给他们拖入地狱深处。 “寡人的儿子想法的确没错，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一群懦夫存在，高丽才会堕落到今天这般底部，只要将你们都给杀了，高丽就能过回到正轨！” 高丽王直起身子，眼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想让寡人放弃现在这个位置，不可能，人都是自私的，牺牲寡人，难道好保全你们这些懦夫？” 随着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高丽甲士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直接冲到了求和文官的身旁。 “寡人是绝对不会投降的，杀了他们，来告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 话音刚落，甲士们就抽出腰间的长刀，轻轻一个挥舞，热烈的鲜血溅射在滚烫的地板之上，求和派就这样消失了声音。 金碧辉煌的殿堂和猩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官员给拉入了阿鼻地狱。 “哼！” 高丽王陡然起身，加大了音量。 “明国是不会因为高丽低头就停下进攻的步伐的，方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寡人誓与王都共进退！” “发动全城的士兵，和大明拼个痛快，就算是死也要站这着死！” 看着朝堂之中仅剩下了主战派，高丽王的连上涌现出一抹狂热。 “诸位，随寡人一同出战！” 此番攻城，大明军队没有任何的留手，将各式各样的火炮都给端了出来。 轰炸声下，高丽王都的城墙也是砖石碎裂，地基摇晃。 朱高炽依旧是坐镇中军，查看着战报，就在昨天，他受到了来自水师的消息。 他们已经封锁了高丽南边所有的港口，若是高丽王放弃王都，朝南边窜逃，也是能够应对一番。 不过，水师在整场战斗之中，主要还是发挥出了水上的机动性，给陆上的十万大军调配资源。 许多重型大炮，在陆地上不方便运输，往战船上一装，很快就能够运到高丽境内。 而想要攻破高丽王都这宛如龟壳一般的城墙，还需要这些重炮登场。 重炮体型庞大，往往需要几十个士兵协同运作，远处的山坡之上，七八门巨-物正在缓缓挪移着身体。 按照工匠的话来说，这些炮发射之刻，天动地摇，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能够给被轰落下来。 朱高炽缓缓起身，目光降落在了这些大家伙的身上。 重炮弹丸巨大，发射所需火药数量自然不小，而为了提升精准度和最大发挥出火药的能效，这些重炮的发射方式和普通的火炮有着很大区别。 几百斤的炮管再加上十斤重的炮弹，想要精确的命中目标，自然是十分困难，当然这点问题，也没有难倒大明工匠。 他们干脆参考了投石机抛物线命敌的特性，将炮口朝天，把炮弹发射到填上去，然后再借助重力命中目标，这样能最大程度的提高命中率。 朱高炽打量了一番炮口的朝向，立刻就弄明白了这些重炮的工作原理，在重力的加持之下，炮弹的破坏力会进一步加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大明工匠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是，火药填装过多，炸膛的风险也大了！” 但同时，朱高炽也看出来这些重炮的弊端，虽然火药当量和杀伤力直接挂钩，但以现在的冶炼技术，还无法制造出高强度的精铁。 “轰！” 正想着，重炮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了设计位置，震天响声传来，火光一闪，黑色的弹丸直接穿透了白色的硝烟。 “声势到是挺大！” 朱高炽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来。 而随着大小火炮全部到位，明军全面展开了对高丽王都的攻势。 第361章 大明必胜! “蓝剑，密道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 收回目光，朱高炽悠悠的转过身问道。 “殿下，臣公务在身，没有亲自跟着去看，还是把工匠叫过来，您仔细和他了解一番！” 说完，蓝剑就朝着手下吩咐道：“去，把老王叫过来！” 不多时，一名身材矮小的汉子就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和火药等物件打交道打得多，他有着一双黝黑的是手。 “老王是吧，那条进入高丽王都的密道如何，最多允许几人通行？” 一连串的问题跑出来，老王也是有些许的紧张，碍于身份，他先是趴在地上，行了一礼，然后才恭敬的回答。 “回殿下的话，密道我看过了，非常狭窄，但位置绝密，除去通晓位置的高丽官员，别人根本找不到？” “能运送火药吗？” 听到狭窄二子，朱高炽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原本是想要通过这条密道，从内部瓦解高丽王都的城墙，若是连火药都运送不了，那么不如早些拓宽，方便计划的进行。 虽然重炮格外凶猛，但是按照这么个火药消耗量，就算是有水师物资的支持，明军也很难坚持下去。 早日轰开城墙，就能节省更多的火药，结束这场战争。 “殿下，那就要看运送多重的火药了！” 老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紧张的回答。 “经过小人的勘察，这条密道应该是高丽王室用来逃跑的，壁垒十分坚固，拓宽也是未尝不可！” 他似乎是瞥见了朱高炽脸上的不耐烦，连忙继续说道。 “算了，带孤一起去看看！” 朱高炽摇摇头，这种东西，只是说并不能了解得真切，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好制定下一步计划。 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了高丽王都南边的森林当中，就在一颗百年古树之下，虚掩着一个洞口，用叶子遮盖着，若是不知道具体方位，还真的无法探知到。 “殿下，就在这里！” 老王殷勤的揭开叶子，一个黑洞洞的门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殿下，您不能进去，看一眼就可以了！” 蓝剑上前一步，拦住了朱高炽的身形，地底下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断然无法保证安全，所以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朱高炽没有强求，只是凑上去观察了一番。 “却是有些窄了，拓宽至能能运送火药需要多少时间？” 他转向老王。 “回殿下，高丽人在挖这条密道的时候也有考虑，选择低下最为松软的土层，这也给咱们提供了便利！” “说直接一点！” “殿下，若派给小人几个身强力壮的帮手，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够完工！” 老王拍了拍胸脯，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 “行，孤就给你半天时间，一切要求都满足，若是办不成……” 朱高炽蹲下，摸了一把地上的土，随后拍拍手，笑着说道。 “殿下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 老王顿时就慌了，连忙跪下。 “殿下还请相信小人！” 朱高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就会到了军营之中。 此刻，大炮也是停下了攻击，将士们用砂土撒在炮管之上降温，长时间工作，万一炸膛了，那么痛苦的就是他们了。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炮轰，高丽王都的城墙明显收到了损伤，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但依旧坚挺，而高丽将士们则是趁着这个宝贵的空挡，修补着城墙之上的破洞。 朱高炽见到这一幕，也是皱起了眉头，明军打，高丽人就修，再这样下去，迟早发展成一场拉锯战。 希望半天之后，老王能够呈现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结果来， 果然，想要攻破一个无坚不摧的堡垒，就必须得从内部动手。 时至下午，大明所有军队已经完成了集结，老王也没有让人失望，只画了三个时辰，就将密道拓宽至独轮车能通过的地步。 既然一切都准备就绪，朱高炽也没有继续拖延，停止了炮击，军队精锐具出，开始攻城。 重甲卫依旧是位于阵前作为攻城先锋，后面是分别是骑兵和步兵。 将士们都知道这场战斗对于大明的重要性，所以都将身上的盔甲擦得的明亮。 头顶飘扬的战旗承载着他们的信念，弓箭手和火铳兵则是在最后面，他们必须充分发挥出手上武器的优势，为前方的战友提供志愿。 朱高炽也是提早换上了一声金色的盔甲，登上了马车，明黄的旗帜在军中显得格外明显。 看着精神焕发的军队，他不由得战直了身体，随后缓缓开口。 “组委，这场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数月的奔袭，如今只需要攻破眼前的城池，就能剿灭高丽最后一丝火苗，所以战吧！狠狠的战吧！” 一席话，立刻就让将士们热血沸腾，用怒吼回应。 “拿酒来！” 朱高炽伸出右手，候在一旁的蓝剑立刻就抬出一个坛子递了上去。 军队之中，只有烈酒，他端起坛子只是灌了一口，就面色通红，但酒中的香味却是缓缓顺着喉管升了上来。 “将士们，孤敬你们一杯，待到战事胜利，孤再赏给你们更多的酒！” 一边说着，朱高炽就将剩余的酒水给泼洒了下去。 豪迈的神情，顿时引得一众将士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疯狂的呐喊着。 “好！” 见状，朱高炽也是很激动。 “皇命在上，孤无法和你们一同征战，如此，孤就亲自为你们擂鼓壮威！” 轻轻拿起鼓锤，坐下马车也行至李军鼓旁。 咚！咚！咚！咚！ 朱高炽轮圆了膀子，鼓点声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加快，宛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了军中。 几乎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军鼓旁那个奋力的身影之上，整个军阵也只剩下了这一道鼓声，军心是空前的击中。 “大明必胜！” 也不知道是那个士兵先嚎了一嗓子，随即半片天都被染上了独属于明军的激情。 战鼓声和士兵们的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平原之上最令人热血沸腾的景色。 而随着不知道多少下的挥舞，朱高炽的手臂也传来阵阵酸胀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停下，双臂宛如风车一般，鼓锤也随之敲打在鼓面之上。 第362章 杀出一条血路线 “咚！” 终于最后一声鼓轰的一下坠落下来，所有大明士兵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传孤的命令，一天之内，取了高丽王都！” 豪迈的嗓音回荡在军阵之中，士兵们怒吼着向前发起了冲锋。 也正是这个时候，高丽王都城墙根部开始颤抖了起来，防守的高丽士兵们感受到脚下传来异样的触感，纷纷大惊失色。 “快去看看，城墙似乎收到了什么影响！” 对于他们而言，这道厚实的城墙就是他们唯一的防护，若是墙倒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希望彻底消散。 “轰！” 几个呼吸之后，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巨响，宛如天雷降世，天神震怒，颤抖的感觉不断扩大，城墙摇晃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仦说Ф忟网 慌乱的士兵四处奔跑查看，可还不等他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墙根部就翻起了阵阵尘土。 随即清脆的爆炸声传来，大地绽开跳跳裂缝，露出了城墙的地基，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正在破土而出。 “不好了，城墙要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就惊恐不已的高丽士兵顿时疯狂的呐喊了起来。 “轰！” 趁着军队还没有开到王都城前，远处的火炮开始了最后一轮倾泻。 原本坚挺的城墙在这两股压力的作用之下，瞬间开始扭曲变形，随后砖石碎裂，轰然一声，开始垮塌。 失去了城墙作为保护罩，炮火的弹丸直接落在了王都城内，顿时就点燃了房屋，带来了火灾。 而那些在城墙之上驻防的士兵就更惨了，只能在哀嚎中摔落，坠入城墙砖石的废墟当中。 “冲啊！” 不多时，火炮停止轰击，这便是大明军队发起冲锋的信号，士兵们呐喊着朝着王都冲了过来。 以往阻碍攻势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大明将士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彻底的占领整个王都。 “杀无赦！” 朱高炽呐喊一声下令，面对着群负隅顽抗的高丽人，不需要有半分的仁慈。 “兄弟们，跟着我冲啊！” 朱榑依旧是冲在了最前面面，手底下的勇士们也是爆发出了震天其实跟在了后面。 而此刻反观王都，不少士兵才刚刚从废墟当中爬起来，手上的武器早就不知道掉在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面对凶狠的明军，死亡已经成为了定局。 “给寡人顶住！” 高丽王亲自上阵，带着亲卫们堵住了被炸塌的城墙，身后数千弓箭手很快就位。 “放箭！” 高丽王的作战手法明显要比李自明老练许多，一轮箭雨越过断壁残垣，落在了明军的脑袋之上。 “重甲卫！守！” 黑色甲胄的士兵不慌不忙的举起手中的盾牌，立即在毫无遮拦的战场之上构建起了一片防护。 骑兵步兵都十分熟练的躲了进去，丝毫没有受到箭雨的影响。 “反击！” 挡住一轮攻势之后，火铳兵也是立刻开始反击，噼噼啪啪宛如爆竹的声音在此登场，硬生生的将高丽弓箭手给压制了下去。 “继续冲锋！” 朱榑右臂擒着长枪，表情十分凶狠，枪尖挑动，顿时就有几名高丽士兵倒下。 英勇的身姿立刻就鼓舞了身后的将士们，明军士气高涨，推进速度进一步加快。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先头部队就越过了破损的城墙，和高丽王的亲卫正面解除。 战场之上，朱榑舞动着手中的长枪，鲜血飞溅，收割着高丽士兵的性命。 当然，他手底下的勇士也是表现不俗，仅一个照面，就将高丽人给压制的丝丝的。 “尽快入城！” “不愧是七叔！” 朱榑一马当先，借助着手上长枪之利，直接冲入了敌军阵中大杀四方，血溅五步。 朱高炽位于中军观战，也是忍不住感叹出声，将士们的情绪都被如此英勇的举动给点燃了。 “殿下，您怕是不知道齐王的名头，在战场之上，敌人都称他为阎王，胆大心细，面对敌军，毫不留情，往往都要杀得浑身是血，才能落得一个痛快。” 蓝剑微微一笑，继续充当着解说员的职责，其实不止是朱榑，他手底下的勇士也是崔，无血不欢。 高丽王亲卫的防线立刻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漠北勇士顿时一个深扎，几个呼吸见，就打乱了高丽军队防守的节奏。 “在大是大非之上，七叔倒也能够站在自己这边，只是不知道……” 朱高炽神色变换，在心中默念，随即将目光给收了回来。 “此战结束之后，论功行赏，不得藏私，不得区别对待！” 他轻声说道，随即让军队向前推进。 “火铳兵准备，每一人都以两名重甲卫为掩体，徐进射击，击发之前示意前阵，以免误伤！” 齐王所发起了冲锋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高丽守军毕竟是人多势众，此刻让火铳兵在远处提供支持则是最好的选择。 一令相传，明军立刻就变换了阵型。 而观望城墙处，两方人马正在激烈的战斗着，争取着战争的主动权，朱榑和勇士们面对四面八方的高丽军士，脸上没有半分畏惧。 而随着重甲卫的推进，火铳兵们也是悄悄的抬起了他们手中的枪口，以盾牌为掩体，他们可以排除一切干扰。 “顶上去！” 重甲卫千户大喊，随即一众甲士迈着沉重的步伐先前挺进，箭矢落在他们的黑甲上，只留下来一道淡淡的白痕迹。 “骑兵掩护！” 马蹄声响起，为了减少重甲卫的压力，骑兵出阵，将冲上来的高丽人给一一击推开，长枪短剑挥舞间，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线。 慢慢的，高丽兵的试图堆积在废墟之下，构成了天然的垫脚石。 不敌胸闷的明军，高丽人只能退到了城墙的后面，眼看一个巨大的缺口展露在眼前，火铳兵们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热切来。 “放箭压制！” 位于后方的弓箭手也是没有闲着，他们弯弓向天，测算着距离，然后用抛物线瞄准了城墙后方。 “前方的兄弟们，蹲下！” 而就在这时，一声呼喊在战场之上传递，冲锋在前的骑兵立刻返回到阵后，步兵们也没有丝毫怀疑的趴在了地上。 第363章 把高丽王的命留着! 高丽人见明军奇异的举动，很是不借，但下一刻充满危险气息的火铳就露了出来。 火铳兵为了避免误伤，索性就站在了重甲卫的盾牌之上进行射击，噼噼啪啪瞬间开火，弹丸如雨水一般倾斜了出去。 “啊！这是什么！好痛！” 弹丸穿透了盔甲，在高丽兵的身上点缀出一朵朵血花来，痛呼之声不绝于耳。 火光喷射之间，城墙废墟里原本打算冲出来的高丽兵，立刻就缩了回去。 高丽人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战线，此刻隐隐约约有些崩溃的苗头。 一轮射击之后，火铳兵快速的躲在了盾牌后面，进行填装。 而骑兵们也没有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踩着高丽人的尸体，冲到了城墙的后面，开始了新一轮的冲杀。 轰轰！ 明军们找准了火铳兵的弹点进行突进，没过一会，大部分士兵都成功的进入了王都内部。 高丽王没有办法，只能一边与朱榑缠斗，一边朝着皇城内部退去。 “全军入城！” 朱高炽站了起来，大声下令，随即身后的士兵们宛如潮水一般，涌入到了高丽王都之中。 猛烈的冲锋立刻就劝退了不少高丽兵，而火铳兵来到城墙的废墟高点，则是立刻架起了手中的枪管。 虽然友军和敌军战城了一团，但是视野开阔，并不妨碍他们击中正在窜掏的高丽王亲卫。 “弓箭手跟上！” 一群拖着羽箭的骑兵也是迅速赶到了城墙缺口的位置，右手之上的五根箭矢已然是搭到了弓弦之上。 双重火力压制，高丽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了机会，这完全就是一场碾压式的战斗。 “杀过去，活捉高丽王！” 朱榑大喊一声，催动着胯下战马，踩着头顶火铳的噼啪声，不断向前。 火器的威力，在加上军队的强势，似乎直接锁定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一场杀戮正在高丽王都之中展开。 “外城拿下！” 傅让不像蓝剑，有着家室背景的约束，纵马于战场之上，带着一小股骑兵，顺利的拿下了原本树立在城墙之上的高丽军旗。 “弟兄们，继续前进，越早将王都皇城给拿下，咱们就能够越早护甲，一鼓作气，冲啊！” 豪迈的话语很快就赢得了一众明军的回应，而随着防线告破，高丽王都内城墙到处都是杀戮的剪影，高丽兵的惨叫声撞击在砖石之上，迸现出阵阵回响。 杂乱的声音，反而助长了明军的士气，让将士们挥舞刀剑的动作变得越发的流畅了起来。 “推动轻型炮火，占据城墙，如今密道已毁，孤到是要看看，这个高丽王还能够躲到那里去！” 朱高炽满脸冷笑，缓缓开口下令。 一旦大炮开上了高丽王都没有塌陷的城墙，那么就能够彻底让这场战争迎来结局。 而在火铳兵无休止的攻势之下，不少的高丽兵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心思，先进的火器打垮了他们的信心。 “快跑啊，明国太厉害了！” “这是什么啊！救救我！” “大家快逃啊！” 看着自己往日同吃同睡的战友不明所以的倒在血泊中，高丽人蜂拥而逃，回首相望，明军还在不停的涌入。 “不许退，给寡人冲上去，顶住，谁退寡人就砍了谁！” 高丽王崩溃的呐喊着，想要制止收下逃跑的行为，可他的声音还没有传出去，就被无尽的炮火声所淹没。 直面明国的怒火，似乎已经注定了高丽的覆灭。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高丽王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只要是逃兵经过自己的身边，他都会挥刀砍杀。 “守不住王都，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够获得下来吗？怂货们？” 不多时，他的铠甲就被鲜血所覆盖，只不过，这些血都是高丽同胞的。 如此残暴的行为，很快就引来了高丽兵们的不满，好不容易从大明的火器之下逃了出来，却又遭到自家将领的追杀，换作是谁，被逼急了，都会反抗一番。 “老贼，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一名正在逃跑的高丽士兵摘下了背上的弓箭，直接瞄准了高丽王。 但混乱的战局并没有给他锁定的机会，一颗属于大明的弹丸很快就带走了他的性命。 随着视野渐渐模糊，右手肌肉松弛，弓弦也随之反弹，一只流矢射出，当的一声，就没入了高丽王腹部的铠甲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猛的一个趔趄，但还是在亲卫的帮助之下，稳住了身形。 下一刻，小腹一热，鲜血就渗了出来，火辣辣的痛楚立刻就占据了高丽王都感官。 他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似乎瞥见了那个正在倒下的身影。 “你……好胆……” 高丽王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收下给报复，好在不是致命伤，亲卫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分出一支队伍，护送着他朝皇城而去，留下了一地稀稀拉拉的鲜血。 “嘿嘿，和高丽人打架就是有意思，还能看到狗咬狗的局面！” 朱榑残忍一笑，收回了长枪，方才的一幕尽数落入了他的眼中。 不过随后，他倒是有些发愁，原本打算一路杀进去，直接生擒了高丽王，可对方现在受伤了，自己反而没有了这个机会。 “兄弟们，继续杀，但是把高丽王的命留着！” 一边下达命令，朱榑一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大口喘气，高强度的战斗也是给他带来了较大负担。 “齐王殿下，若是体力不支，就先下去歇歇吧！” 傅让从后面跟了上来，他是年轻人，有得是体力。 “本王的身体是不如你们这些青年人，但是要论战场上的本事，你们可和本王差远了！” 休息了片刻，朱榑重新带上了头盔。 “这门打仗的学问，你们这些后辈还要好好学习一番！” “齐王殿下说得是，不知道晚辈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齐王殿下一同作战呢？” 傅让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那就要看你跟不跟得上本王了！” 朱榑轻呵一声，用力一夹马腹，战马顿时就跟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点本事，晚辈还是有的！” 傅让也随即使出来自己的本事，紧紧的跟在了朱榑的后面。 第364章 冲进去杀个痛快! 在大明将士英勇作战之下，高丽王都大部分区域已经沦陷，十万大军涌入了城内，带来了新一轮的浩劫。 见城中的动静越来越小，朱高炽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入城，拔旗，孤要亲眼去见证高丽灭亡的那一刻！” “殿下，城中危险，您还是在城外等候为好！” 蓝剑第一个表示反对，身为近臣，自然要保证殿下的安全，如今城中还在厮杀，此时入城，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孤没有你想想的那般脆弱，更何况如今高丽王都大部稳定，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让你和李景隆候在一旁保护！” 朱高炽挥了挥衣袖，依旧坚持要入城，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人再敢反对。 “是！” 蓝剑得到命令之后，也是调拨了几百轻骑兵，护卫左右。 朱高炽就这样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墙废墟之前，到了这里，就只能够步行了。 “皇孙殿下亲临督战，诸将务必英勇向前！” 敕令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代表大明皇权的旗帜浩荡升起，狰狞的景色龙纹，直视整个高丽王都。 “这杆旗帜，孤要亲手插在高丽皇城最高的那面墙壁之上！” 城中，大明士兵还算是仁慈，并未大开杀戒，只要百姓不顺从高丽王的意愿，顽强反抗，一般都能留住一条性命。 可面对大明铁骑，不少的高丽人还是选择拿起了加重的锄头，予以反抗。 明军一路平推，很快就逼近了高丽皇城，高丽王此刻正撤退到了高墙之后，妄图拖延时间，治疗伤势。 “去调遣攻城器械，轰开皇城大门，高丽值钱的玩意可是都存放在宝库里面！” 朱高炽顺着王都主街，一路赶到了皇城之前，还不等停下来歇歇，就听到了朱榑的声音。 “七叔，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参见殿下！” 一众将领先是行了一礼，随后继续将目光击中在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正好i桑。 “殿下！高丽王那个老小子躲如了皇城之中，此门厚重，一般的锤子根本打不开！” 朱榑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儿，缓缓解释道。 闻言，朱高炽也开始打量眼前的大门。 足足上百颗精铁铆钉穿透其上，让门的结构越发的坚固，想要突破就必须运来与之重量相对等的破门锤来。 “七叔，不着急，早在埋炸药的时候，孤就让工匠老王毁了那通往城外的密道，高丽王根本逃不出去，除非长了翅膀！” 想了一会，朱高炽也是轻声安慰。 “再说了，孤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重炮的身形，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够抵达，到时候，一炮就能够轰塌这座木门。” “既然破皇城只是时间问题，七叔不妨趁现在好好休息一番，养足精神，来面对后续的战斗。” “本王只是……” 朱榑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反正战局已定，除去功劳以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前他之所以如此焦急，就是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头功，如今朱高炽赶到，以他的身份，所谓的军功已经铁板上钉钉，跑不脱了。 为将者，在战场上搏杀，凭借不仅是一腔爱国热血，更多是建功立业的心。 朱高炽也是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要求进入王都。 正当众人在红门前等候之时，瓮城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高丽铠甲的人影，他颤颤巍巍的露出头来，手里举着用来投降的旗帜。 “诸位天朝上国的将军们，还请停手，不要攻击，我们高丽王殿下，想要请明国皇孙上前交谈！” 此话一出，蓝剑等人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怪异的神色来。 其实早在半个时辰之前，高丽王的亲卫就在人群之中发现了朱高炽的身形，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大明皇孙，但只是单看周围人行礼的样子，就能够判断出这个少年的身份来。 “哼，想和皇孙殿下谈话，就凭你们高丽王，还不够资格！” 傅让上前一步，语气十分冰冷，随即抬手，高点的弓箭手看到信号，立刻就唰唰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瞄准了城墙之上那个颤巍巍大身形。 “还请诸位不要动手！” 那名士兵顿时就慌了，手中的旗子也差点没有拿稳，随后他看了一眼后面，似乎那里站着一位能决定一切都人。 “这样吧，为了表示诚意，我们高丽王会亲自出面！” 一边说着，腹部受伤的高丽王随即出现在了士兵的位置，他甚至还接过里对方手中的旗帜。 “寡人在此！” 高丽王料定了明军不会轻易杀死自己，所以才如此高调的露面。 “传说大明帝国宽厚仁慈，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却将战火带到寡人的领土之上，致使无数百姓平明堕入地狱！” “这难道就是一个大国要干的事情吗，大明皇孙殿下身为主帅，推着火器杀戮过来，难道是在展示大明的强势吗？” “寡人为了高丽，不得已一战，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寡人也不忍心继续看着百姓在水火中挣扎，所以，皇孙殿下，不如现身一谈！” 高丽王不卑不亢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竟然听不出半分语气的动摇。 朱高炽站在重重军队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投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哼！这个高丽王，死到临头，还想着和殿下讲条件，简直是痴人说梦，大炮还没有到吗，真想现在就轰破大门，冲进去杀个痛快！” 蓝剑脸色阴沉，双拳紧握，眼里满是怒火。 “别着急，高丽王肯定有着别的想法！” 朱高炽挥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败局已定，像是高丽王这么极端的人，肯定会想着用一个阴险的办法来翻盘，而翻盘的关键，就在自己的身上。 “大明皇孙殿下，连现身都不敢吗？若是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声望和地位都有不少影响吧！” 第365章 送你去见阎王! 等了一会，依旧是没有看到朱高炽的身形，高丽王不由得有些急了，于是拿出了威胁的那一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用激将法！” 朱高炽嗤笑一声，若是在大明境内，这般威胁还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只可惜现在是在高丽，只要他想，可以让任何一条消息都传不出去。 “这混蛋，真想让火铳兵直接给他带走了！” 他没有受到影响，但是蓝剑和傅让等人却是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等抓到这个老小儿之后，定要狠狠的折磨他一番，才能泄去心头的愤怒！” “一个亡国君而已，有什么好气的！” 朱高炽摇摇头，表情十分淡然。 “他敢这么站出来，肯定是设好了埋伏，还不如放平心态，就当是看一场勾栏表演了！” “是！” 几名将领见殿下都没有什么意见，也是各自压制下了心头的情绪。 而站在城头的高丽王，此刻却是十分紧张，额头之上已经渗出来一层密密的汗水，在微风的吹拂之下，低落在了墙砖之上。 在他的背后，则是有着两名穿着银色铠甲的卫士，他们手中拿着特质的弓弩，可以连发射击，箭矢形状很小，但胜在数量众多。 只要朱高炽靠近皇城的城墙，他们就会站起来射击，箭矢的前段早就被涂上了剧毒，只要擦破一点皮肤，对方就必死无疑。 高丽王眼角余光大量了一下埋伏在自己身侧的两个卫士，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明军给捉了去，生死未卜，那份紧张就不由得减少了许多。 一旦两个卫士动手，高丽王也定然会被卷入到箭雨之中，这俨然是一副要和大明皇孙同归于尽的架势。 只要杀了这个小子，就算整个高丽都将迎接明国皇帝的怒火也无所谓了。 念及至此，高丽王的脸上升起一丝狰狞来，随后他继续将目光落大明军阵中央。 另一边的朱高炽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他让李景隆换上了重甲卫的铠甲，然然后学了学自己的语气，来了一处狸猫换太子。 “殿下，高丽人狡诈，万一他们认出来了怎么办？” 李景隆此刻眼中满是害怕，虽有铠甲傍身，但是难免还是会被危险所波及。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高丽人使出何等手段来。 “你放心，平日里不是最会说了吗？就想办法刺激高丽王，让他露馅就行！” 朱高炽看了一眼被塞入宽大铠甲里的李景隆，故作轻松的说道，无论高丽王有着什么谋划，都是徒劳的反抗。 “你就是高丽王吗？” 缓步上前，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随即说道。 “吾乃是大明皇孙，你等在大明边境烧杀抢掠，天怒人怨，孤出手进犯，乃正义之举，何错之有？” “反倒是你小小高丽，屡次触碰大明的地爱西娜，反过头来，还在这里叫嚣！” “身为大明的附属国，不遵守两国约定，乃是不义，侵犯大明领土，乃是不忠，此等不忠不义之国，有何存在之意义？” 一连串的话语，立刻就让高丽王脸色童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下面的黑甲小子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就算七窍生烟，也要继续隐忍下去。 “就让你再得意一会，等下，就送你去见阎王！” “这个李景隆，光论说话，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那张嘴巴！” 朱高炽站在华盖之下，忍不住感叹，重甲卫就护卫在一旁，无论高丽王有什么阴险手段，也是能够第一时间应付下来。 “只是可惜，光会说，肚子里面没有太多的墨水，才能也算不上出众，只能说是够用，胆识也没有在战场之上练起来，日后若是带回京城，也能充当一个弄臣。” “不过，臭棋也是棋，若能好好利用一番，说不定也能成为关键一步。” “但下一次，还是不要带他出来打仗了，实在是没有那个天分，没有七叔在这里看管着，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一边想着，朱高炽一边摇头，李景隆这个人性格之上的缺陷还是有些多。 而随着他逐渐靠近高丽城墙，众人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高丽王也算是沉得住气，面对字字触底的辱骂，也依旧是没有失态，他也似乎是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但朱高炽却没有盯着皇城前面的动静，脑海之中也是随着李景隆三个字，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既然高丽迟早都是要拿下来的，那么该由谁去管理才算是合理公平呢？ 大明国内的官员如今是呈现出一个饱和状态，调遣谁，都会造成另外一个位置的空缺，无疑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可费了好大力气打下来的高丽，也不能就这么放在那里。 思维进入了死胡同，朱高炽不由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齐王，难道让七叔去掌控？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立刻被他给否决了，朝堂之上，齐王本就和他站在对立面，倘若将高丽交给了朱榑，那不就是在助涨他的势力么。 “唰唰！”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城墙之上传来阵阵破风之声，两道身影腾的一下出现在了高丽王的身边，他们手上还各自端着一只特制的弓弩，正在不断射击。 击簧的声音相互碰撞，细小如银针一般的弩箭倾泻而出，紧接着就落到了李景隆黑色的盔甲之上，火花迸现，若不是重甲卫的盔甲经过特殊锻造，无比坚固，否则这些箭矢还真的能夺走李景隆的性命。 “哎呦！” 弩箭之上所携带的冲击力，立刻就让李景隆失去了平衡，他惊呼一声，随即摔倒在了地上，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高丽王身旁的两位甲士失去了准头，本就不多的箭矢更是有三分之一都落入了土壤之中。 此刻，李景隆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是意识到了危险，连滚带爬的向后撤退。 约莫几十个呼吸之后，甲士手中的弩箭消耗殆尽，只能停下了攻击。 “死了没有？” 高丽王一把推开身旁的两人，将身子从城墙之上探了出去，一切似乎都和预计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顺利，箭矢不仅没有波及到自己，而且还狠狠的击中了“大明皇孙”！ 第36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殿下放心吧，普通的铠甲根本就抵抗不住这天神弩的力道，那大明皇孙就算现在还能喘气，几个时辰之后，箭尖的剧毒也能要了他的命！” 那两个甲士也显得十分兴奋，颤抖着声音回答。 而李景隆爬回到了军阵之中，随即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混账，还真的有埋伏！” 高丽王的行为无疑是彻底的激怒了朱高炽，他冷哼一声，将视线投向了身后。 “重炮运过来没有，给孤狠狠的轰，一发炮弹都不用留了！” 明军的效率也是很高，架好了火炮的木车之后，就开始填装，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将炮弹给击发了出去。 原本显得无比兼顾的木门，在火器的面前，立刻就如同一张脆纸一般，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四分五裂，只留下满地的木屑。 “殿下，这里危险，咱们还是先下去吧，反正那大明皇孙是死定了！” 城墙颤抖，高丽王也是无法保持平衡，只能在两位甲士的搀扶之下，缓慢离开。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将是高丽的最后一战！” 回到城重，高丽王的神色十分严峻。 “让所有的王室成员准备好用来自杀的短刀，一旦明军攻了进来，就立刻了结了自己，身为寡人的家人和后代，绝对不能成为大明的阶下囚！” 他举起一柄断刃，目光闪动着，如今大门已经告破，明军很快就会冲进来。 “将士们，还请你们为了高丽，洒干自己的最后一滴热血！” 高丽士兵看着他们的王，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没有了往日的那份自信，就连自己手中日夜陪伴的武器，无形之中都缺少了几分真实感，无言的苦涩占据了他们的心扉，一开始，自己就在打着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 火炮一轮轰击之后，明军持续涌入，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朱榑并没有参战，说什么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蓝剑和傅让也没有和他这个前辈客气，挑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就涌入了人流之中。 而皇城之中，除去高丽王的亲卫，其余的士兵基本上都失去了斗志，抛开军人的身份，说到底也是一个普通人，自然是无法催生出那种必死为国的决心。 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依旧在努力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短剑，试图抵挡住大明军队的步伐，只是这些举动，在绝对的军事能力之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活捉高丽王！” 李景隆骑着一匹战马，也跟了上去，方才惊现一刻，也是让他无比的愤怒，定要在高丽王的身上狠狠发泄一番。 而位于皇城之中的高丽王，在恍惚之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头一看，正好瞥见了马上的那道身影。 “大明皇孙没有受伤！或许他根本就不是皇孙！” 这则信息顿时就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天亡高丽，他根本就阻止不了。 想到这里，高丽王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神也彻底的失去了焦距。 高丽兵最后的抵抗终于是在炮火声中缓缓熄灭，在年轻一辈将领猛烈的攻势之下，皇城沦陷了。 朱榑站在一旁，选择当了一个看客，这让他的头脑完全的冷静了下来，眼神深处还时不时升起一抹冷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严肃的事实。 这些天和侄儿并肩作战的经历，让他看清楚了一件事情，朱高炽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却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高丽国小势弱，换做是谁，给这么充足的兵力，应该都能够强攻下来，但是自己这个侄儿不一样，军队所行进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仿佛一切宛如一场游戏，而朱高炽就是游戏的主宰，他将高丽人的反抗用火器给死死的压制了下去，甚至从一开始，就强行锁定了高丽的败局。 在此次战役中表现出色的火器，也让朱榑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既然京城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如此番回朝，金银财宝什么的物质奖赏就免了，直接让父皇赏几个能造火炮的工匠来。 先前冲锋陷阵，倒是并不觉得这些黑管如何厉害，如此观战了一番，心里倒是狠狠的被震惊到了。 一边向着，朱榑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重炮，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畏惧来。 另一边，高丽皇城，躲在地窖之中的王室成员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他们肯定都会受到影响。 “嘭！” 随着一道响声传来，地窖的洞口被打开，一名高丽士兵跳了进来，他背着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制式短刃。 “王的命令，让诸位留着自尽用的，还是赶快收起来吧！” 他一边分发着短刃，一边解释，地窖里面灯火昏暗，王室成员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苦笑。 “凭什么？” 一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王子拿着冰凉的刀刃一下子就从地上窜了起来，很明显对高丽王的旨意很是不满。 “明军即将攻破皇城，到时候诸位都将会成为俘虏，被明军捉了去，还不如死了痛快！” 士兵楞了一下，也是继续说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父王凭什么为我们做决定！” 那王子直接将短刃给丢在了地上，语气里面充满了年少轻狂。 “再说了，明国是大国，对待我们这些有身份的人，肯定不会太过于残忍，只要能活下来，就算被关上个几年，都不算什么，大不了卧薪尝胆！” “对！” 简单的话语顿时就唤起了一众王室成员的共鸣，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一副想要主动出去投降的趋势。 这些人的姿态在恍惚中也是点醒了分发短刃的士兵，既然高丽注定要灭亡，不如早点另谋出路，或许造成今日这般地步，还是要怪在高丽王的头上。 “大难临头各自飞！” 士兵一咬牙，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利索的爬出了地窖，也不顾什么命令了，直接一个背身偷袭，将利刃插入了高丽王亲卫的心脏。 “高丽王，你要怪就怪自己吧！” 第367章 一丝生的希望 亲卫对高丽王拥有着绝对忠诚，想要拜托对方的掌控，就只能将这些个亲卫除掉。 其他的士兵看到这人的举动，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纷纷效仿，一时之间，高丽皇城中，可谓是内忧外患，不明所以的亲卫们就这样一个个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丽王一意孤行，失去了所有曾今支持他的人，如今一人退守在了朝会大殿之中，外面是震天的脚步声。 “都是些白眼狼，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背叛寡人！” 听到亲卫的描述，高丽王怒气上涌，连着咳嗽了半天，差点就一口气没有喘回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让他的心越来越凉。 “去密道！” 突然，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求生之物，连忙绕到了大殿后面的一间耳房之中，那里修有王室用来逃跑的密道。 可当他刚迈入房间的那一刻就愣在了那里，就好像有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那控制密道出口的机关，不知道何时被人打开，漆黑的洞口里面满是泥土，唯一能够出城的道路已经被死死的封上了，高丽王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完了！” 他瘫坐在地上，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嘴唇紧咬，渗出一丝鲜血来。 …… “杀！” 明军们迅速的将朝会大殿给包围了起来，最后一点抵抗的高丽兵也是选择了投降，所有的危险被剪除，朱高炽也是坐着车辇缓缓的走了进来。 此时正值日落，如鲜血一般红的残阳垂落下来，从大殿开着的窗户中投射进入，映照出一个长长的人影来。 “吱呀！” 蓝剑用手中长枪挑开了殿门，随即大步迈入，空挡的大殿之中如今只剩下了一人独坐在王位之上，落寞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明显，正是高丽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脸，随即掏出一柄短刃来，呼啦一声，就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好，高丽王要自杀！” 蓝剑反应十分迅速，左手直接从怀中摸出一柄飞刀来，手腕一抖，刀刃就旋转激射了出去，只是下一秒，就将高丽王的右手给钉在了王座之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殿，手心剧烈的疼痛，立刻就让高丽王跪在了地上，扭动着身体，那柄短刀也不知道被丢到那里去了。 见高丽王是想死也死不了，蓝剑这才放慢了脚步，上去将这个老家伙给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取下那柄带血的飞刀，挑落了他头顶王冠。 而随着那象征着自己地位的冠冕坠落在地上，高丽王也是彻底的停止了挣扎，一切都结束了。 “殿下，这便是那高丽王！” 蓝剑踩着老家伙的背，露出一口大白牙，十分高兴的对着走入殿中的朱高炽说道。 “嗯！” 朱高炽应了一声，对他并不感兴趣，战争终于结束了，心里终于是轻松了不少，但紧跟着，一大堆的事务就会找上门来。 “高丽，灭！” 夜幕将领，明军彻底进驻了高丽王都，漆黑之中闪动的灯火，展示着他们此刻的兴奋。 在安置好高丽王之后，蓝剑就率人打开了高丽的国库，将里面十分之一的资源都给搬了出来，供将士们享乐，数月紧张的战事，也是时候好好放松一下了。 大明士兵们围绕着营地之中的篝火，纵情享受，用手中的美酒发泄心头淤积已久的情绪。 对于军队来说，胜仗就是最好的提升手段，而胜仗之后的狂欢，则是最能够激起将士们心中的血性。 战争是残酷的，更何况还处于冷兵器时代，自己手中的实力强大一分，在纷乱的战场之上，就是多出了一条活路，如今，能够成功站在高丽望都中的士兵，那一个不是拼尽了全力。 朱高炽也没有闲着，和随行文官一起，查看着高丽国库中的物资，到时候，水师的船一开过来，全部给拉走，也是勉强能抵一抵这次战争的花销了。 这不清点还不知道，高丽国虽小，这些年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看来所谓给大明上供，也是的确是没有给什么好东西。 那些地窖之中的高丽王室，为了活命，女的就只能在皇城大殿之中跳舞来博取机会，男的则是抢着为大明士兵服务，就为了那么一丝生的希望。 对于这一点，朱高炽也是有些震惊，看来高丽人的骨子里面，还是有些奴性在里面的。 当然，对于俘虏的处置，他也没有再去查收，按照大明律法，该是怎么样的，就应该是怎么样的。 处理完了大部分事务，朱高炽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士兵们的欢呼声时不时的传进来，此刻他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高丽是打下来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堆烂摊子应该交给谁去处理？身为决策者，这才是他应该担心的事情。 “去把蓝玉和齐王等人叫过来，就说孤有要事和他们商量！” 朱高炽摸了摸脑袋，这种事情，还是把大家都召集起来，讨论一番为好。 不多时，几个武将就带着阵阵酒气走了进来，脸上还明显的带着兴奋的神色，但目光触及到朱高炽脸上的一丝苦涩之后，又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 “高丽毕竟也是诸位打下来的，之所把你们都着急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日后该如何处理？” 朱榑倒是最先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意思，看来自己这个侄儿还是有些经验不足，但将这个问题甩给他们这些武将，也绝不是什么好办法。 “殿下，那臣就直说了！” 蓝剑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酒液，随后沉声说道。 “高丽身处大明东北方向，管理起来的确有些麻烦，不如就像是境内一般，将高丽划分为一个府洲，然后派遣官员治理，将高丽融入大明领土不就行了！” 他的想法直接，但也不无道理。 “毕竟咱们也算是用强硬手段将高丽给拿下了，那么就要把这块土地给利用起来，一旦治理有佳，教化高丽民众，也能算得上是以德服人，逐渐淡化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了！” 第368章 献计 听到这里，傅让也是忍不住开口。 “殿下，若真的要将高丽纳入大明版图，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臣虽然支持这个方向，但依旧是有一些顾虑！” 朱高炽点点头，目光随即落在了齐王的身上。 “本王想的倒是和你们有些出入！” 朱榑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即淡淡说道。 “来之前，本王就曾今说过，高丽小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真的将这块贫瘠的土地收为己用，大明国库每年必须拨出不少的银子来，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件事是绝对不划算的，更何况，咱们打这一张，也费了不知道多少的银钱。” “所以，还不如任由高丽自己发展，然后从中赚取利益，大明只需要把控制高丽的命脉即可！” “齐王殿下，您的想法恐怕有些太过于狭隘了吧！” 蓝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反对。 如今大明已经取得了高丽的掌控权，若按照齐王的意思，这场仗岂不是白打了。 朱高炽依旧是沉默不语，但从话里行间，他也是猜出了几分自七叔的意思。 将高丽收归大明版图，前期定然会亏钱，但高丽矿产丰富，一旦矿场建立起来，那么对大明的好处是无限的。 再说了，高丽的土地并不贫瘠，只是没有选择正确的农作物而已。 朱榑则是想要让高丽变成一片自由的土壤，不受大明的管控，到时候，他也可以上去插一手。 “孤看中了高丽的矿产资源，所以无论其他的土地，这些矿脉是一定要收归大明管理的，蓝将军的建议倒是可行，设置管理机构，就是后续有些麻烦。” 朱高炽先是喝了一口酒，这才缓缓说道。 “而且百姓尚未归心，操纵起来也是会受到很大的阻力，说不定还会爆发叛乱，不过，大明拥有身后的文化底蕴，教化民众也只是时间问题，但重要的是，谁能完成此等重任呢？” 此话一出，营帐之中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见众人不说话，朱高炽也是轻叹一声。 “还请诸位不要小瞧了高丽的潜力，就在不久前，孤才去查探了王都之中库府，有部分稀有物件，连大明都不蹭拥有！” “至于土地问题，孤心中已经是有了想法，虽然粮食产量赶不上大明，但未必不能好好利用一番，种点别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就浮现一丝笑容。 “凡事总不能往坏处想，水师昨天给孤发的信，说东边有几个天然港口，完全能够当作训练基地，若大明水上的力量发展起来了，那些什么倭寇，海盗自然会消失！” “目光要长远一点，这一仗带来的好处可远不止于此，还是要尽情享受战果的。” 而听到这些话，朱榑也是眼神闪动，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倘若高丽真的有说的这么好，他不介意把这里当作一个踏板。 他国的夜晚，总是带着一丝凄凉，营帐之中，叔侄二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小口的喝着杯中的美酒，对高丽之事是各执一词。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和外面的热闹有些许不同，营帐里面的气氛则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平静当中，直到一名侍卫前来禀报。 “殿下，您还记得先前那个来投诚的高丽文官？，他提了几次要见您，这会实在是被他烦的有些受不了，特前来传话！” 众人顿时就被侍卫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朱高炽也是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叫孔元，皇城密道的消息就是他带来的，不过眼下，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没空理会这样一个小人物。 但转念一想，如何处置高丽一事陷入了僵局，不如把这个高丽人给叫过来，说不定能带来新的想法。 “赶紧把人给带上来！” 侍卫应了一声，不多时，一个矮小的人影就钻入了营帐之中。 朱榑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孔元的身上，他有预感，此人的到来，将会打破一些障碍。 “参见殿下和诸位大人！” 孔元行了一大礼，随后才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想必殿下和诸位将军们肯定在为高丽的何去何从而发愁，小人此番前来，是献计的！” 有些谄媚的声音立刻就勾起了朱高炽的兴趣。 “说说看！” “高丽身为边陲小国，却是在大明的熏陶之下成长起来的，但又由于国内环境的差异，造成了许多问题，高丽立国以来，就大兴人才，原本的寒门士子逐渐壮大，就发展成了世家大族，垄断了国内的资源！” 孔元不愧是高丽的首席议政大夫，几句话就将高丽的情况给总结了出来。 在背靠大哥的情况之下，高丽的发展速度很快，但这也造成了阶级断层，百姓永远是百姓，阶级之间的差别就宛如一道天堑，根本无法越过。 普通人将一辈子活在王族的阴影之下，而随着教育被上层人所掌控，这种情况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高丽的普通农户基本上都将读书人的话当作了圣旨，这也是明军一路进攻，一路尝试给百姓洗脑，却还是在攻入王都的时候受到了百姓巨大阻挠的主要原因。 文化和知识是让黑暗中的人开放思想的两大要素，阶级断层对一个社会来说，无疑是盘上了一层坚实的枷锁。 若朱高炽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完全掌控高丽社会，就必须得到这些世家大族的认可，而想要破除枷锁，就一定要开放教育的垄断，这两者之间相互矛盾的。 锦衣玉食的大半辈子的王族怎么可能甘愿一下子跌入普通的生活，有些东西是从骨子里面生出来的，想要去除是十分的困难。 “在大明，普通人是可以通过科举，一步登天，甚至改变自己的出身，可在高丽，这简直就是神话故事！” 孔元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学堂，教育几乎都被世家大族所垄断，普通人或许只能一辈子做一个农民，永远也无法改变现状。” “高丽王更是默认了这一现状，随着世家子弟手中的钱权不断增加，土地开始被兼并，要知道，人的贪婪就是一个无底洞，其实小人早就直到，这种上下不一的国家，迟早都会灭亡。” “这样一套体系在高丽人的心中深深植根，所以殿下若是想要将高丽收归己有，也不得不将这一情况给重视起来，否则日后必然会诞生出无穷的祸患来！” 第369章 使不完的力气 孔元的话立刻就让朱高炽陷入了思考，在他的认知当中，高丽和大明是有着许多相似之处的，这也是可以并入大明领土的主要基础。 可经这么一提及，他倒是认为，自己的想法似乎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高丽家族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就像是大明的藩王，几乎是整个国家的支柱，若是不好好处理，那么这一仗可就是真的白打了。 “你是高丽人，有什么建议吗！”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了孔元。 “在这个世道之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就算是世家大族把控了高丽命脉又如何，孤的大炮也不是吃素的，有些东西，怎么吃进去的，孤就能够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殿下，小人正是这个意思！” 闻言，孔元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世家不除，高丽百姓永无出头之提，高丽也就近乎于没有未来，所以小人恳请殿下，入住高丽！” “若是殿下能从世家的手里把那些原本属于社会的资源给夺回来，肯定等得到高丽百姓的拥护，当然，殿下还可以借力打力！” “仔细说说！” 朱高炽有抿了一口酒。 “殿下，这很简单，您只需要将世家手里的钱权给收缴回来，然后暗中给予高丽的寒门子弟以帮助，让他们有能力和世家作对，两方争到最后，自然会形成一个稳定结构，也就不用殿下投入大量的心思了！” “以寒门子弟为破开社会坚冰的烈火，是再好不过的，同时，在他们撑不下去的时候，殿下出手帮一帮就是了！” 孔元的话虽然没能脱离扶持傀儡掌控高丽的范畴，但是最起码将高丽社会的弊病给指了出来，让自己的计划充满了可行性。 “嗯！” 朱高炽忍不住点了点头，孔元的建议好就好在便于操作，简简单有效。 “帮忙的形式也不难，给高丽派遣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夫子即可，开拓寒门的眼见，同时减轻赋税，给百姓喘息的机会，小人相信，用不了半年，就能够让高丽彻底的融入大明！” 见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看重，孔元也是极其兴奋。 “好了，孤还要和齐王等人商量商量，你就先退下去吧，有事，孤自然会去找你的！” 朱高炽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纸上谈兵容易，但执行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敲定了大纲，接下来就是细化了。 “诸位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营帐帘幕缓缓打开，冷清的夜风灌入，带走阵阵酒气，小火炉散发着暖意，侍卫们又抬了一坛美酒进来。 对于孔元的建议，朱榑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还好自己当初没有一刀把这个文臣给斩了，一旦按其所说，高丽的社会问题，将会由高丽人自己解决，到时候，去插一脚也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本王倒是觉得可以！” 朱榑首先表示了认同。 “咱们虽然打下了高丽，但面对孔元所提出的情况，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还不如交给高丽的青年人去摆弄！” “嗯，孤也是这么想的！” 朱高炽露出一丝笑容来。 “训狗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会的人，七叔，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京城之中有一半的阉人都是高丽训出来的吧！” “既然殿下认同，那么臣也没有什么异议！” 蓝剑和傅放也是齐声说道。 对于高丽，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恐怕战事结束之后，甚至不会将这小国记在脑海之中。 “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今晚孤就写一封信，寄回京城，让皇爷爷帮着参谋参谋！” 朱高炽伸了一个懒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这高丽人参酒还真的是有点上头，喝完之后，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留下一半兵马驻镇高丽，毕竟孤只攻下了王都，其他的地方还未曾收复，再给三个月时间，孤要高丽领土的每一寸都插上大明的旗帜，傅让，在此期间，你坐镇高丽！” 高丽领土的去处敲定，朱高炽也开始颁布命令，从这一刻开始，以前的高丽就变成了现在大明的一个府洲，驻守的军队则主要负责镇压反抗力量。 “还有，记住了，无论去到那里，土壤田地都要带工匠考察一番，搜集回来的信息孤自有用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冬耕春种的时候，高丽河流里面流淌的都是冰点左右的冷水，用这样的水浇灌种出来的大米，品质会高上不少，以后可以作为大明特产，出口到大洋的另一边。 “臣遵旨！” 可以留高丽继续打仗，傅让自然是愿意的。 “剿灭世家的时候，记得把孔元带上，他对高丽了如指掌，行动起来也是要方便很多，但孤只赋予他一个建议的权力，若有任何越界行为，动手便是了！” 说起对高丽的处置，朱高炽也精神了起来。 “趁着打了胜仗，士气高涨，明日就可以出兵，一路北上南下，给原本的高丽领土来一个大洗牌！” “殿下放心吧，臣定当尽力而为，不会让殿下失望的，操纵政治，排忧解难，臣自然是不擅长的，可杀人放火，教育高丽民众，臣不在话下！” 傅让很有信心，直接走出了营帐，应该是去准备出发了。 “殿下，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臣也告退了！” 夜已经深了，众人纷纷请辞，唯独朱榑还留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七叔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朱高炽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的窗边，似乎是在欣赏夜色。 月华如水，营帐之内顿时就只剩下了叔侄二人，短暂的沉默仿佛是掐灭了灯火之后的那一丝青烟，让人捉摸不透。 朱高炽看似是将目光留在了夜幕之中，实际上则是在心里暗自猜测，自己这位叔叔到底要干什么。 “殿下，咱们是叔侄关系，来，喝一杯！” 朱榑亲自给朱高炽斟了一杯酒，随后也来到了窗前。 面对这一举动，朱高炽的心中十分不解，但为了弄清楚自己叔叔葫芦面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还是忐忑的接过了酒杯。 “这场仗打的就是一个痛快，本王好久没有这么舒爽了！” 第370章 数月的征伐 “七叔，若是您真的把我当作侄儿，有什么事情不妨明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抿了一口酒，朱高炽索性放下了身份地位，扭过头来说道。 “殿下，这是那里话，君臣有别，就算是私底下，本王也不能如此放浪的，之所以留下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殿下帮忙！”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朱榑一把拉过侄儿的肩膀，凑到其耳朵边上轻声回答。 “就是用的那个大炮，能不能让叔叔拉几架回去，还有那火药也能不能送几车到叔叔的封地之上！” 听到这话，朱高炽眉头轻轻一颤，虽说自己现在有监国的权力，可是大明运作的大部分权限都捏在老爷子的手中，他很想和自己这个七叔搞好关系，但大炮和火药自己也是的确弄不来。 “七叔，你知道的，火炮和火药的调运权限都在皇爷爷那里，若侄儿越权给你送过去了，一旦回到京城，皇爷爷还不得给咱屁股揍开花！” 这话里既是实情，也有他的考虑。 朱榑想要火炮和火药肯定是有着别的想法，若是给了他，在不愿的未来，对方说不定会拿来对付自己，所以还不如借助老爷当挡箭牌，将这事给糊弄过去。 “侄儿，你可是大明皇孙，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吗？” 满脸通红的朱榑此刻就像是一个求人办事的老人一半，把语调放的很低，其实心中充满了冷意。 “臭小子，一架火炮而已，若真的给了我，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看来你对本王还是心有防备，哼！” “七叔，真的不行，皇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吧，你若是真的想要，咱可以去请示皇爷爷，说点好话，这事说不准就成了！” 朱高炽满脸为难，只好装作为朱榑出谋划策的样子。 朱榑也是个老人精了，知道此事不能强求，将嘴一撇，直接松开了侄儿的肩膀，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如此，殿下，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语气和称谓的突然转变，也是让朱高炽挤出来的笑僵在了脸上，不管怎么说，除开这次征讨高丽之战，两人还是站在对立面的。 而伴随着齐王离开，营帐内再度恢复了安静，夜色流淌而入，一声轻叹，表明了此刻营帐主人的心境，一层皇权阻隔，似乎永远也无法感知亲情的温度。 话说朱榑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一名和公孙让打扮差不多的谋士正在那里等着他。 此人正是公孙让的徒弟孙川，此番远征，他不方面出面，只好让自己的得意弟子跟着齐王一起前往高丽，见机行事。 “王爷，您回来了！” 披着一身月色，身子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朱榑没有回应孙川的迎接，反而是走到了一旁，拿起准备好的水囊，就是一顿猛灌。 酒喝多了，就容易口渴，昏黄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冷也不热的表情，试探了一番自己侄儿的态度，结果却并不是很理想。 一旁的孙川，则是完全继承了师傅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个呼吸之间，就猜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王爷索要火炮肯定没有成功。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着急，而是从营帐中心的火炉之上端下一个汤锅来，随即解开盖子，独属于狗肉的香气随即充满了整个营帐。 “王爷，这是臣今日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的两条壮狗，给炖了，您补一补！” 喝了一肚子的酒，朱榑早就饿了，在加上他对这狗肉本来就喜欢的紧，直接乘了一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火炮没有要到，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温暖的汤汁流入胃里，舒畅的感觉让他的皱起的眉头缓缓解开。 “皇孙殿下有监国的权力，既然他都说不行，那么就是真的不行，今日只能作罢，不过咱们和陛下提一下，就说是用来低于蒙古人的，陛下未尝不会同意！” “这么一说，看来真的是本王冲动了！” 朱榑手上的筷子一停，脸色瞬间就冰冷了下来。 “哼！这点小事都不能自己决定，还是皇孙呢！区区高丽，蛮夷之地，放任自流即可，还大费周章的把本王给叫过去，说是讨论，但实际上询问过本王的意见了吗？” 今晚赶往朱高炽的营帐，他原本还打算着能从高丽战果之中分一杯羹，可不曾想，从头到尾，朱高炽都专注于高丽的未来，这件事提都没提。 “老爷子退位是迟早的事情，治国有的时候就是要大胆一点，这样畏畏缩缩的，能成什么事！” 一旁的孙川，听到这些话，瞳孔缩了两下，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师傅曾经说过，皇孙殿下和王爷毕竟是有些血脉纽带的，若是凑到一块，很容易就会消解所谓的偏见。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职责，就是将王爷从血脉的亲昵之中拉扯回来，让他认识到现实。 “王爷，依臣看，皇孙殿下就是不想帮您，否则完全可以顶住陛下的压力，给您调遣火炮，再说了，陛下身体还硬朗，殿下年纪又小，自然是想要看着殿下能独挡一方，才会彻底放手的！” 孙川一边说着，一边摆弄汤锅之下的火焰，一副漫不经心的亚那公子。 “所以，王爷，您还是要防着皇孙殿下，越是平静的表面，下面就越是藏着汹涌的暗流，如今殿下因为高丽之战对您有所改观，这是个机会！” 随即，他缓缓起身，走到了朱榑的身后。 “就像是这调遣火炮的权力，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 听到这些话，朱榑也是失去了食欲，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方才喝下去的人参酒和狗肉在胃里翻腾，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夜幕深入，士兵们的狂欢也逐渐结束，营帐的外面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但他毕竟是本王的侄儿，方才本王和他独处，以叔侄相称，也并不显得异常，若是换做本王其他哥哥的儿子，恐怕早就拿出那皇储的威严来了！” “再说，这数月的征伐，本王也是发现，他的确有大才能，本王也很是钦佩，甚至还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大明未来的样子！” “四哥能养出这样的儿子，的确让人很难不刮目相看，就在昨天，他穿盔甲的时候，本王撇了一眼，浑身的腱子肉，若真的到了战场之上，恐怕也是一把好手！” 第371章 扯了阎王的胡子 说着说着，朱榑的嘴角竟然浮现了一丝笑意。 其实在他的心底身处，还是想着大明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只是这份未来并没有握在他的手上，略微有些不甘而已。 如今和朱高炽接触，朱榑越来越发现，那份不敢宛如空中的尘埃，逐渐变淡了下来。 “王爷，人心隔肚皮，谁又能够知道殿下心里想着什么呢？征讨高丽，说不定殿下是看重了王爷的战力，这才如此亲近，对您客气！” 孙川眼珠一转，几句话就打破了朱榑对于皇室亲情的幻想。 “听臣一句劝，王爷您应该将精力集中在办大事身上，无论殿下现在待您如何，将来上位，必然会削减藩王的实力，若咱们不趁现在，壮大自己，然后除掉一切拦路的人，那么未来定会变得无比艰难！” 逻辑缜密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蛊惑，只可惜，现在的朱榑陷入到了矛盾之中，根本就听不出来。 “臣虽然不知道今晚洽谈的结果如何，但可以肯定，高丽是绝对不会自由发展的，那么王爷就无法从中获取利益，殿下此举，多多少少有几分针对的意思。” “所以王爷，咱们不能被殿下的亲情攻势给打乱了心态，小心将来，殿下拿咱们开刀！” “唉！” 朱榑轻叹了一声，错综的权力纷争，的确让他很是心累。 “你说的，本王一直都放在心里，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踌躇不定，那小子未来对本会会是何种态度，本王无从知晓，最起码今天，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殿下，有些东西，享受不留遗憾就行了！” 孙川微微一笑。 “这高丽，必定又咱们的一份在里面，无论是粮草还是金银珠宝，咱都要去争上争，王爷今早行动，殿下一首建立起来的福建水师可是还等在那里的，不能让他们抢了先！” “这一点倒是不用你提醒！” 说着，朱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是自己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王爷，经过臣这些日子的观察，皇孙殿下这个人心还是十分软的！” 孙川眼珠一转动，从公孙让那里学来的阴险劲就开始发作，只不过朱榑并没有转过头来，也就没有发现。 “他年纪还小，看事情总是带着一股善意，心软是正常的！” 朱榑淡淡的回答，在高丽征战的日子里，他对自己侄儿这一方也已经习以为常，自己带兵杀入城镇的时候，朱高炽基本上都会留一道命令，让将士们不要乱杀无辜。 “王爷啊！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能把小殿下心软给稍加利用，接近他，让他以为王爷已经放下了恩怨，可以好好相处，臣认为，关系越是密切，下手就越是容易！” 孙川的脸上升起一抹骇人的阴冷来，在公孙让的教授之下，他似乎谋划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你什么意思！” 朱榑眉头一皱，也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不寻常的意思。 其实，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的心态早就发生了不可察觉的变化，在朱高炽的身上，他是真的看到了有关于未来的光芒，而如今孙川的字句之中带着丝丝冰冷的杀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激起了他心中的反感。 “臣不得不承认，小殿下是一个德才兼备的人，但是皇储的位置，他坐不下来，总会有人去挑战他，所以王爷，不如咱们先动手，掌控住小殿下的命脉，也好应对！” “再说了，您心底不也是对此事充满着渴望吗？师傅虽然没有告诉臣，但是臣知道，你和师傅是一路人，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一旦咱们拿捏住了小殿下的性命，那么陛下也会忌惮王爷，到时候王爷把握了皇城内外的权力，略施加手段，让天下完整的归于一处，此等佳事就算是写在史书之上，也是值得为后人称道的！” 说着说，孙川的神色越发的阴冷了起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朱榑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一刻，而自己则是旁边的陪衬。 “小殿下就是掌权的那般钥匙，谁能握在手里，谁就能够赢得天下，借助此番征讨高丽的机会，王爷可以向陛下提出要求，在京城安插眼线……” “哼！” 一开始，朱榑并没有打断他，而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毕竟他说也不无道理，可身为藩王，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想要插手京城没有那么容易。 同时，也不知道是那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烦躁，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扉，不得已之下，才用冷哼打断，而随着孙川的声音消失在营帐之中，朱榑终于是觉得好受了一点。 “这个计划就不用再提了，若是京城那么好混，本王也就不用龟缩在边境这么久了，还有，本王那侄儿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谁想动，无疑是扯了阎王的胡子！” “若依照你的说法，只能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无毒不丈夫，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执行起来，却是有很多需要考虑的因素！” 朱榑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杯中荡漾的液体反射出窗外的月光，他似乎从倒影之中看出了自己和以往不同的考虑。 听到这些话，孙川就像是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半，嘴巴张着，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依稀还记得，前往高丽之前，师傅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说服王爷，端正对付小殿下的态度。 因为公孙让知道，能被陛下看重，而且直接命名为皇储，身上多多少少具备一些帝王之姿，齐王若是与之相处时间长了，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果真如师傅所说，王爷变了，不在像以前那般杀伐果断了，对自己的亲哥哥都下过手，怎么到了侄儿这里，就肯放过了呢？” 孙川咽了一下口水，在脑海之中组织者措辞，准备继续说服他的王爷。 而此刻的朱榑，心中却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犹豫，身为一名上位者，犹豫是最不应该出现的问题，稍微耽误任何一点时间，都会酿成不可猜测的错误。 第372章 无恶不作的典型 在对待大是大非的时候，他何尝有过半分的犹豫，为了寻找答案，方才他还在心中询问，自己对王位的渴望，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内心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断然不能够半途而废，否则之前的布置和努力就都失去了意义，追随自己的汉子们恐怕也是会对自己失望吧。 孙川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他不去争，总有人会去争，那为什么主动一点，将王位抱在怀里，然后以最狠辣的手段隔绝所有人的觊觎呢？ 想到这里，朱榑轻的叹了一口气，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了起来。 皇家或许本就没有所谓的情谊，人心的复杂永远会导致各种各样的意外产生。 不过，朱榑不知道的是，他对朱高炽影响的改观，已经在脑海深处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宛如命运轮盘的指针，正在缓缓拨动他的人生轨迹。 “争权的事情，本王自有打算，自从进驻漠北之后，本王就从未停止脚步，身为谋士，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应该清楚！” 端起酒杯，朱榑沉声看着杯中的倒影。 “本王的侄儿有能力执掌大明，那么他就应该坐在那个位置，若是本王想要将其夺回来，会用正当的手段，真刀真枪的和那个小子干上一场，成王败寇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的你建议，在本王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非必要是不会采用的！” 说着，他喝完了酒水，然后重重的将杯子扣在了桌面之上。 “王爷，您……” 孙川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朱榑无情的打断。 “本王之所以想要权力，也不过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为了一己私欲，但是对付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子，用不上这么阴毒的手段！” “若是被老爷子给发现了，恐怕他会恨死本王，本王可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夜尽天明，高丽王都燃烧的战火似乎在一晚之后彻底熄灭了，前一天还叫嚣着冲破城墙，打砸抢烧的大明将士瞬间化身成了重建家园的工匠，帮助高丽百姓恢复往日的生活。 朱高炽多留了两天，将该安排的事情都给交代了下去，就准备返回京城，和家人团聚。 可才刚出发，老爷子就来了一封信，直接由驿卒传递到了高丽境内。 朱高炽原本因为是来指导工作的，毕竟高丽国内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打开信封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孙儿打了胜仗，朱元璋自然是无比高兴，又是赦免天下，又是把所有的妃子给召集起来吃饭，好不热闹。 但转念一想，自己暂时无法离开皇宫，那么不如让自己的好孙儿去儿子们的领地走一趟，好满足满足他的虚荣心，同时也能朱高炽探探叔叔们的口风。 读完信件之后，朱高炽心里不禁有些抗拒，好不容易将战事给搞完了，正准备回去和老婆见个面，突然一句话就又要让自己在外面漂泊个把月，这谁能够接受得了。 不过，皇命就是皇命，圣旨就是圣旨，他只能遵守。 而表面上，是老爷子想要在儿子们面前炫耀一下孙儿，但实际上，却是让身为皇储的朱高炽做皇帝才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巡视天下。 关于藩王的问题，爷孙两人早就有过讨论，这一次倒不如接着这个机会，去探一探其他几个王爷的虚实，齐王朱榑倒是通过高丽之战，将自己大部分家底都给亮了出来。 朱高炽倒是对自己的这些个叔叔不怎么担心，毕竟自己拥有者除自己以外的五个人格，把他们的阅历加起来，怎么都能吊打这些旧时代的藩王，再说了，皇帝站在他这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他完全将这次巡查当成了过年走亲戚，该送礼送礼，该说好话说好话，不带任何心眼子，去看望自己的叔叔们。 而顺路，首先要去的，就是六叔，朱桢，一说起这个楚王，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的英勇战绩。 和齐王一样，早些年跟着朱元璋四处征战，所以带兵打仗的能力和朱榑也是不相上下，这些年安安分分的在封地武昌待着，除了偶尔出面平定一些南方的叛乱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朱高炽对自己的这个六叔，还是挺好奇的，其他的叔叔，受了封之后，要么就歌舞升平，不谙世事，要么就成天捣鼓军队，像朱桢这般的，或许只有他一个。 老爷子也没有少和自己这个六儿子往来，一旦京城有什么喜事，朱桢都会被召见过来参见，这可不是普通藩王能享受到的待遇。 当然，朱桢的表现也是十分亮眼，大明的宗人府就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若皇子犯了什么罪责，也是让他来帮着处置。 楚王就像是西南地区的定海神针，无论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他兜着，福建水师的设立，也蒙受了他不少的关照。 而第二个要拜访的则是五叔，朱橚，说起这个周王，就有些一言难尽了，对比起朱元璋其他的儿子，这个人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典型。 早在洪武二十二年，就因为看上了一个女人，私自离开了自己的封地。 但据说那女人不喜欢周王，因此一气之下，朱橚杀掉了所有和那女人保持的关系的男人，就连她的父亲也没有幸免遇难。 事情闹大了，自然就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面，得知此事，朱元璋差点连胡子都给气歪了，本来是要拔了他王爷的名头的，但太子朱标看弟弟也是为情所困，劝了几句，这才减轻了处罚，需要在京城之中面壁两年。 也正是这两年的时间，封地开封发生了乱子，由于周王的儿子年幼，缺乏处理事情的能力，导致周王的妾室在王府之内作妖，为了权力，甚至不惜和开封大官私通，这等丑事很快就被周王的正妻发现。 等到朱橚结束了两面的面壁，回到了王府，得知了这事，精神上就受到了刺激，自此，他就性情大变，一个劲的纳妾，然后折磨这些女子，似乎在借助这些行为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第373章 精彩的一幕 这宛如小孩子一般的举动让老爷子也是十分无奈，私下里劝了几次，没有效果，也就放任自由了，身为王爷，多纳几门妾室，只要正妻不反对，他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可谁知道，老爷子的默许，让周王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 朱橚开始四处囚禁漂亮女子，用大理寺的研发的刑罚来处置他们，从而获得快乐。 每日待在王府之中，除了饮酒作乐，就是折磨这些个苦命的女子，甚至怀孕了也不放过。 这样的事情被老爷子知道了，自然是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了，朱家向来都是门正风直，出了这样一个逆子，他也不好向祖宗交代。 当机立断，他就对自己这个六儿子作出了处罚，而此番让朱高炽前往开封，就是查看一下周王悔过如何了。 一切收拾妥当，朱高炽决定从水路出发，分别从入海口，进入长江黄河，然后先去武昌。 三日后，水师停靠的港口，蓝剑等一行人跟着送了过来。 “孤这一走，高丽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当作大明一样来对待，孤未来有许多计划，会在这片土壤之上展开的！” 朱高炽轻轻的拍了拍蓝剑和傅让的肩膀，未来还是要靠年轻人。 “你们好好表现，孤会如实在皇爷爷面前夸赞你们的！” “殿下！” 此情此景，蓝剑尤为感动，若不是朱高炽，恐怕此刻还在田里面干活，或许一身的本事就这样浪费在黄土之中。 “好了，不多说了，孤要走了！” 朱高炽缓缓转身，登上了战船的甲板，随着船帆展开，船只也是慢慢的驶出了港口，朝着大海而去，岸边的人影逐渐缩小，变成一个黑点，海浪声中，船也消失在了海平面之下。 “武昌，孤来了！” 帆船顺风而行，在海上速度更快，在加上王景宏早就摸清楚了海上的航路，回程自然是得心应手，只过了半个月，就成功的抵达了武昌。 身为大明南端腹地最为重要的城镇，武昌隐匿在群山之中，在数百年的传承与发展之下，展现出了他属于南方独特气质。 回到这里，水师将士们也是倍感亲切，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从这里选拔出来，然后前往福建接受训练，所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乡。 身为军人，难得借着军务的由头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所以士兵们都很兴奋，朱高炽也不是个死板的人，既然自己是来康王叔叔的，不妨给水师放个假，让他们也回去陪一陪各自的亲人。 和北方的霸气和豪迈不同，武昌独具一份庄重和优雅，江南水乡独有的建筑物更是带来了几分清新的感觉，站在阁楼之上，远远望去，那层层叠叠的屋檐，充满了风霜雨雪留下的痕迹，那是岁月独有的语言。 若把这座城看成一名人，那么它更像是一位坐在百年古树下里面喝茶的老人，身上满是智慧的光芒。 朱高炽刚入城，就下起了小雨，空气中立刻就弥漫出了阵阵雾气，阴郁的天空却并不让人觉得沉闷，反而带来一众通透的感觉，就好像南方，非要下点毛毛细雨，才有书里描绘的那种感觉。 武昌周边有数条河流，有很多人依靠河中的鱼儿为生，这也是水师在此地选拔将士的主要原因，能在河里面打渔的，水性一定不会差到那里去。 撑着油纸伞，走在布满青苔的小路之上，淡淡的雾气也渐渐升到了城墙的高度，恍惚之间，仿佛置身于仙境，朱高炽透过雨水，似乎看到了这座城的历史。 小雨的天气，似乎也没有减弱百姓们出门的意愿，他们有的不打伞，快步的在街道之上跑着，一些穿着书生袍的青年人，更是一边道谢，一边在路边摊贩那里躲雨。 为了不让商贩难堪，他们甚至还从掌心之中拨出一块碎银来，随便买点什么，虽然读书人看不起商人，但并不妨碍他们发挥书本教授给他们的那些良好品质。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的心里也是觉得十分舒服，世界或许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尽管人生中的困难占据了大部分的画面，但依旧能够找到躲雨的地方。 一路走，一路观察着两边的店铺，武昌的商业似乎已经逐渐走到了顶峰，不少商贾在驿站门前挤动着，挥舞着手中被雨水给打湿的银子，应该是想要购买玉票，来完成货物运输。 而专门为商人提供的住处，也早早就摆出了客满的牌子，江南的风景，在配合上商贾繁荣的现状，无一不展现出了武昌的活力。 朱高炽走在路上，也是感触很大，同时他还比较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乘坐马车，否则就要错过这样精彩的一幕了。 楚王一早就得知了皇孙殿下抵达武昌的消息，本想去港口迎接，却不得空挡，只能在王府前等候。 高丽一战早就传到了大明国内，无数百姓将皇孙儿子给记在了心里，而经历了真正的战斗，朱高炽的气势也变得越发的强大了起来。 水师将士一早就四散回家了，此刻只有两百亲卫护送着，来到了楚王府邸。 “参见皇孙殿下！” 楚王朱桢带着武昌的官员们，叩拜迎接。 而朱高炽自然是不吃这一套，上前快速的将自己的六叔给扶了起来。 朱桢常年征战，身上也带着一股锋芒，但是在见到自己亲人的时候，就像是刺猬一般，会把自己的刺给收起来，整个人看上还有些柔和。 当然，他在战场之上，又是另外一副模样，毕竟，整个西南地区，都是他在维持和平。 “许久不见，殿下似乎是成长了！” 朱桢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侄儿。 “高丽进犯边境，本来这事，身为大明藩王，也应当有责任出战，只不过路途实在有些太过于遥远了，无奈作罢，如今看到殿下凯旋归来，臣心里也很是痛快啊！” “当然，有七弟跟着殿下您，臣也是能放下心来，未来殿下若是即位，大明的未来定会无比强盛！” 一边说着，朱桢也是忍不住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 “战场最是能磨练人，殿下真的长大了，若是四哥在这里，肯定又要忍不住，吹嘘一番！” 第374章 不能贪杯 听到这些话，朱高炽也是灿然一笑，无论楚王是不是真心的，只要有这些话就足够了。 “六叔，为国为民，本就是我们朱家儿郎的责任不是么！” 叔侄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进入了府邸之中。尐説φ呅蛧 楚王看起来，要比在京城那次好说话多了，毕竟朱高炽这次可是带着军功来的，武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当然，这在某种成俗上揭示了，想要征服楚王，齐王这种打仗出身的藩王，就必须在战场之上拿出与之对等的能力来。 “殿下，依臣看，打败高丽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您就要带着大明虎贲征战四方了！” 朱桢显得十分高兴。 “六叔，想要征战四方还早着呢！” 朱高炽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高丽国小实力弱，十万大军若还是拿不下来，侄儿也没有脸继续当大明皇孙了！” “这是什么话，成王败寇，胜就是胜了，臣这个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既然到了武昌，那么就好好的玩几天，放松放松，免得被父皇知道了，说臣没有好好招待您。” 对于这种君臣之间的距离，朱高炽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觉得有些许奇怪，就跟早上起床的，你的父母毕恭毕敬的称呼您一样。 迈入楚王府邸，入眼是一片廊桥，亭台楼阁，典型的南方园林建筑风格，飞挑的屋檐在雨幕之中多了一分特殊的意味来。 大厅之中，宴席早就已经摆好，就等主人落座了。 对武昌的吃食，朱高炽也有些期待，在水上待了半个月，早就想吃些好吃的了。 主宾落座，宴席也是正式开始，武昌身为鱼米之乡，饭菜也是独具江南特色，面食甚至也囊括其中，鱼肉和水产更是数不胜数。 看着眼前几十个盘子，朱高炽的也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美食是永远吃不腻的，尤其是还打了这么久的仗，味蕾正在释放出原始的渴望。 为了迎接皇孙殿下，朱桢也是拿出了老本，将窖藏了几十年的美酒都搬了出来，泥封解开，一股醇厚的香味立刻就充满了整整个大厅。 “殿下，这可是臣留了十多年的女儿红，您一定要尝一尝！” 朱桢满脸微笑，挥了挥手，下人也是立刻会意，抬起酒坛，就满满的斟上了一杯。 和别的王爷不一样，他的府中没有供养任何用来玩乐的侍从，此刻，桌子前面的大厅则是显得极其空旷。 “殿下，是臣招待不周，而且您来得也有些突然，臣也来不及去准备舞女什么的……” 朱桢挠了挠脑袋，身为一个军人，他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军队之上，就连家都很少会，接见皇孙殿下，必要的礼节肯定是不能少的，这些天，他一个人在府邸之中捣鼓，才弄出这番派场来。 “无妨，舞女奏乐虽好看，但只是获得的肉体之上的满足。精神上还是空虚的，听说六叔军中多剑士，不如让他们过来舞剑，也好满足侄儿精神上的需求！” 朱高炽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话语之中尽是对武力的渴望。 “这些日子在高丽，孤本就养成每日参视军队的习惯，突然回到大明，还有些颇不习惯！” 听到这话，朱桢的眼中也是升起一股热切，连忙喝了几口酒，才压了下去。 “就按照殿下所言！” 大手一挥，不多时，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士就鱼贯而入，举起手上的长剑就开始操练起来，虽然练的都是军中最基础的把式，但士兵在战场上所磨练出来的那份血性，看起来却是极为赏心悦目。 听着长剑在空中划过所发出的破风声，朱高炽猛的喝了一口美酒，即使他不怎么喜欢酒的味道，但是此刻就是有些情不自禁。 看着看着，他的脑海之中就浮现出了齐王朱榑的身影，和楚王的含蓄不同，朱榑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能出击的长枪，锋芒毕露，在战场之上能够随意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而且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朱榑也有着自己的骄傲，骨子里面也充斥着一股正直的信念，这种人就不像是具备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心。 但朱高炽又不得不相信，太子之死，还有自己中毒都或多或少和这个六叔有关系，两种极其矛盾的人格是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那么也就是说，在其背后，是有人在故意引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老爷子已经下了圣旨，处死了朱榑身边那个阴险的谋士，按理说，没有他的存在，那么六叔应该会安分的待在自己封地，直到自己即位。 可北方接二连三的发生战事，似乎都在传达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至于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朱高炽不敢去猜测，或许只有回到京城，去询问老爷子，才能得到答案。 再次之前，利用高丽还未曾完结的战事，将朱榑留下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快喝啊！您在想什么呢！” 朱桢劝酒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厅中舞剑的士兵换了一批，女儿红的酒坛也是见了底。 “殿下，您在不喝，这一摊酒可就被臣一个人给霍霍完了！” 楚王是个爱酒之人，他对自己所窖藏的每一坛美酒都十分的渴望，但又舍不得喝，往往只有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之时，才能说服自己，拿一坛出来痛饮。 朱高炽微微一笑，抿了一口。 “六叔，美酒虽好，但不能贪杯！” 虽是酒席之间的客套话，但却让朱桢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殿下放心，臣心里有数，若不是殿下今日到来，臣还舍不得将女儿红给拿出来呢！今天喝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高兴！” 脸色通红的朱桢，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速度虽不快，但是坛中的酒液还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 “六叔，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毕竟西南一隅还要依靠您呢！” 轻轻的放下酒杯，朱高炽又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两个叔叔拿出来比较了一番。 “殿下说的是，臣的身体的确是不如以前的，但上个战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未来毕竟是年轻人的，臣的几个儿子马上历练归来，等着接臣的班呢！” 说起西南战事，朱桢的脸就更加的红润了，似乎武人对自己曾经峥嵘的岁月，都有着一股执念。 在他的叙说之中，朱高炽的思绪也是逐渐飘远。 第375章 快刀斩乱麻 自古以来，皇子争位，基本上都会爆发极其凶残的内斗，但由于朱元璋的存在，他的儿子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老爷子一旦任命了皇储的位置，就算有异议，也只能在私下里动手。 七叔朱榑封地在漠北，那里是一片荒凉，只有稍靠南的方向拥有着一点牧场，倒是勉强可以维持一个王爷的用度。 换做是谁，被分封在这样一个地方，都会心存怨念，虽然朱高炽不知道七叔是否记恨老爷子，但是他可以确定，七叔并不后悔来到了漠北，并结识了手底下一群勇士。 他似乎在那里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那就是投身与战火之中，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此忠诚为大明之人，为什么会相处如此阴毒的计划呢。 早在出征前往高丽之前，朱高炽就曾今私下里用父亲留下的暗卫调查过，蒙古人南下，很有可能是七叔故意敞开了大门。 按照这个思路，那么高丽进犯边境是不是也有可能和七叔有关？ 想到这里，朱高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握住酒杯的手不由得缩紧颤抖，杯中的酒液也不禁摇晃了起来。 看来，自己必须尽快回到京城了。 夜色深入，宴席也是散去，朱桢也是不出意料的喝多了，在妻妾的帮助之下，才勉强的回到了房间之中。 朱高炽趁着夜色走入了园林之中，水边的亭子还亮着小灯，淡淡的烛火倒是很吸引人。 夜风袭来，划过脸庞，阵阵凉意，也是带走了几分酒意，才从大厅出来的李景隆，发觉殿下独自一人坐在亭子当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本着臣子为主子尽心的想法，他有转身回到了大厅之中，端起一壶热茶，缓步走了过去。 “殿下，喝碗茶吧，能解酒！” 灯火之下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醇厚的香味倒是的确能够缓解肚子当中翻腾的感觉。 “看楚王的意思，是想要让殿下在武昌多留些时日，还说什么，这么好的年纪，就应该游山玩水，好好享受一下！” “臣在宴席之上和和楚王交谈了一番，不过这武昌的确有很多享乐的去除，只是楚王醉心军事，无从发觉罢了，若殿下愿意游玩，臣马上就可以去找向导！” 朱高炽小口的抿着茶水，神色淡漠，茶香入鼻，一股清醒随之而来。 “茶倒是不错，至于游玩就免了吧，皇爷爷叫孤过来，是办事的，又不是来玩的！” “若是你想去领略一下岭南的风景，孤倒是可以给你几天时间，但也玩不了多久，因为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开封了，周王的那里的事情似乎有有些复杂！” 说道这里，朱高炽微微皱起了眉头，比起其他的藩王，朱橚可是不省心多了。 自从他心爱的那个女人受不了刺激自尽之后，就一直没有娶正妻，只是纳妾。 身为皇族成员，自然是只有正妻的孩子才能继承御赐的爵位，就算妾室生再多的孩子，那也只能算得上是庶出。 “李景隆，你跟着孤办事，恐怕也有一年了吧！孤可以信任你吗？” 突然，朱高炽将茶一口喝完，把玩着茶杯，审视的眼神如利剑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您当然可以信任臣了！” 出乎意料的，李景隆并没有被这股帝王气势给吓到，反而是毫不犹豫的就作出了回答。 “很好！” 见他这副模样，朱高炽也很是满意，这些天来，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在心中，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宣泄口，李景隆则是最佳人选。 “对于周王的事情，你怎么看，如实说来，孤给你这个权力！” 听到殿下让自己议论皇族家事，李景隆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好不容赢得了朱高炽的认可，岂能就这么轻易的退缩。 他索性咬了咬牙，放开了说。 “身为臣子，本不该对王爷的家事作出评价，既然殿下让臣说，那么臣就大胆说了！” “嗯！” 朱高炽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抛开朱榑是否有争位的事情不谈，一旦自己前往开封，周王朱橚那里就有一堆破事等着他去周转。 对于这种家庭伦理问题，朱高炽是极不擅长的，自己身体里的五个人格也是纷纷摇头，之后诸葛先生，给出了一句谏言。 “要学会利用自己大明皇孙的身份！” 在整个大明，除了老爷子，就是朱高炽的身份地位最高，就算是王爷见了他，也得俯首称臣，在加上他手里还捏着老爷子亲手写的信，大不了，将其当作尚方宝剑，再来一个快刀斩乱麻。 正当朱高炽在想着如何处理周王的家事的时候，李景隆也是缓缓开口。 “既然周王是为情所困，而且源头已经无法追溯，那么只能用一个以假乱真的法子，去寻找一个和周王心仪之人样貌差不了多少的女子，尝试让其移情别恋即可！” “不过，比起来什么为情所困，臣更倒是原因相信周王是在藏拙！” 两个关键字眼立刻就点醒了朱高炽，对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身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藩王，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自甘堕落。 想必皇爷爷也应该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让他前往开封，一探究竟。 “李景隆，没想到你的脑子还是挺好的嘛！” 问题随之浮出水面，朱高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说话间，一壶茶已经被他喝了个干净。 “多谢殿下夸奖！” 李景隆也是满脸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孤也就不在武昌多耽误时间了，后天就出发，去开封，这种事情越早查清楚越好！” 轻轻的放下茶杯，朱高炽从亭中的石椅之上起身，准备回房，但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李景隆，你说，叔叔被侄儿诘问，训斥，会不会很没有面子，这种事情孤把握不好分寸，是不是有可能激怒五叔？”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就楞了一下，说起来，他也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按照礼法，叔叔和侄子之间可是差着辈分，但从身份上来看，就算殿下把周王的妾室都给杀了，周王也不能说什么。 第376章 六叔的热情 “其实，孤也不想让五叔为难，皇爷爷想要孤出面，也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李景隆，孤说话的时候，若是没有注意到分寸，记得提醒！” 见他不回话，朱高炽索性直接下达命令。 “殿下，臣认为，您不必估计这么多，既然陛下让您去就是干这个的，还是直接一点为好，再说了，周王活了这么多年的，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那就有些离谱了！” 李景隆收起茶壶，沉吟了一会，缓缓回答。 “毕竟是叔侄，连着血脉，孤怕伤了情分！” “殿下，您心善，臣明白，但有的时候，善不是一件好事，周王无后，那丢的可就是陛下的脸了！” “您应该相信周王，他应该能懂得您此番前往开封的用意！” 李景隆闷声道。 而朱高炽的心情也因为这些话轻松了不少，还是他将血缘纽带看的太重了，更何况，还不知道开封情况的真假虚实，若周王用表象蒙蔽了所有人，那么就真值得探查一番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孤还有些事要做！” 藩王的心思，往往是最为复杂的，他们各自待在封地之上，或许在谋划着什么，或许已经在行动了，若不亲自去看一看，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进行到了那一步。 为了给周王充足的“准备”时间，朱高炽特意多在武昌待了几天，领略了一番锦绣山川带来的独家魅力。 朱桢原本还想要多留自己这个侄儿几天，但挨不过老爷子传达下来的人物，只能让水师的大船背了一船的特产，由于要装货，不能当天离开，朱高炽就耐着性子再等了一晚上。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着蒙古人南下，高丽来犯这几件事情，是否有着关系，只可惜关键信息太好，他也得不出结论来。 繁杂的心绪不断的涌起，让本就漫长的夜晚变得更加的难熬了起来。 趁着月光，朱高炽从床上起身，掏出怀中早就准备的两封信，然后唤来丫鬟：“去把李景隆给孤叫过来！” 皇储有事相求，李景隆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赶过来。 “殿下，您找臣有何事？” 披着衣服的朱高炽缓步上前：“叫你来，是让你去找人送信的，记住，这两份信十分重要，一定要尽快送到京城！” 说着，就将还待着体温的信封给递了过去。 这么晚把自己叫过来，李景隆也是深直信件的重要性，他小心的收好信件，重重点头：“殿下放心，臣在军中经营了这么些年，心腹还是有几个的，他们都信得过！” “对了，这两封信，一封送到燕王府，一封要送到皇爷爷手里，明白了嘛？” 朱高炽缓缓转身，两封信件，就是开启谜团的两把钥匙，相信不久之后，自己回到京城，就能够解开这些天新增的困惑了。 “臣明白！” 李景隆显得十分慎重，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朱元璋的一封信，再度掀起的藩王之间的风波，人对于权力的渴望是未知的，也是极其恐怖的，若是不一层一层的撕开伪装，也就根本无从得知其后面隐藏了怎样一个怪物。 看着他在夜色之中离开的背影，朱高炽也是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似乎一直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有些事情，恐怕就是尽心谋划出来的。 李景隆回到了自己住处之后，立刻就唤来了两个交过命的两个手下，他们三人在战场之上，不止一次互相拯救，将事情交给他们，才能不辜负殿下对自己的期待。 朱高炽还是有些小看了自己这个六叔的热情，早上起来，水师战船的货仓基本上都被武昌特产给塞满了，若不是先前在高丽作战，将火药给消耗殆尽，恐怕这些东西还装不下去。 看着吃水极深的船只，他也是只能摇摇头，众人在码头之上分别。 …… 也不知道是不是船只变重了，减慢了行进的速度，朱高炽整整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才赶到了开封。 中原地带，地势十分开阔，到处都是平原，拥有这么一片封地，日子应该过的很好才对。 可是一路走来，普通百姓们的衣服之上尽是补丁，一些十分年幼的小孩更是扛着比他们还要高的农具，在天里劳作。 村镇之中，几乎看不到壮年男性，都是一些女人小孩和老人在讨生活。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才想起来，周王爱修建行宫，估计这些人都被捉去当劳工了，远处低矮的丘陵起伏，淡淡的山影显得十分的特别。 不过，此刻，他却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美景，开封的人仅次于京城，可入城之后，却丝毫看不到京城那般繁华的景象，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周王。 听闻大明皇孙前来开封巡视，一众文武官员倒是极其热情，纷纷前往码头迎接，可唯独不见周王朱橚的身影。 一杆龙旗在江面之上飘扬，站在旗下的朱高炽脸色却十分难看。 “参见皇孙殿下！” 官员们齐声行礼，甚至还提前准备了皇储所用的车辇。 “周王人呢？怎么不见其出来相迎！” 船板放了下来，朱高炽却冷着一张脸，站在了船头，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的话，周王身体有恙，不能前来迎接，还请殿下理解！” 为首的官员附身回答，毕恭毕敬的，挑不出一点错误。 “身体有恙，皇储前来巡察，周王身为臣子，就算是其妻产子，也要前来迎接，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如今看不到周王的身形，孤很是心寒啊！” 深深皱起的眉头，在加上冰冷的语气，立刻就让官员们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们互相看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去通知周王，若他不亲自前来迎接，孤就不下船，倒是皇爷爷知道了，你们一个个都得贬官！” 朱高炽挥挥手，李景隆立刻就搬来一个椅子，他随即就坐在了甲板之上，一副要朱橚来请的样子。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本就没什么主意，对于皇孙殿下提出的要求，也只只能照办。 第377章 豪华的王府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待到下午的时候，港口通往城内的方向出现了一顶轿子。 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周王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放眼望去，他也的确是脸色苍白，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但朱高炽并不吃这一套，病是可以装出来的，若自己的猜测正确，那么朱橚应该是最擅长伪装的那一个。 “还请殿下恕罪，臣来了，咳咳咳！” 朱橚缓步来到了船板之前，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见到了真人，朱高炽也没有继续发作的必要了，待着李景隆和一众水师将士，踏上了开封的土地。 官员们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跟在的皇孙的车架后面，朝着王府而去，在街道两旁，则是早就准备好的仪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金杖，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说两个字，奢侈。 “周王，孤看你很有钱么，竟然还准备了这么豪华的仪仗！” 朱高炽满脸不悦，缓缓转过头去，将目光集中在了朱橚的身上。 “咳咳咳！” 面对朱高炽的诘问，朱橚依旧是苍白着脸，捂嘴咳嗽了几下，像是在示弱。 “殿下身为大明皇储，自然是应该用最高规格的接待方式，至于这些个官员，他们也是十分崇拜殿下，自发前来迎接的！” “孤不喜欢这些东西，一切从简即可！” 缓缓收回目光，朱高炽缓缓的靠在了轿厢之上，但神色依旧十分冰冷，见到了自己的五叔之后，他心中的疑惑也是越发的加深了。 “一路进程，孤看到城中百姓过得十分艰苦，这是为何，开封位于中原腹地，土地肥沃，生活不应该如此惨淡。” 听到这话，朱橚藏在袖子里面的手陡然握紧，心里也是十分恼怒，有了老爷子圣旨，你还真的把自己当作皇储了，未来谁即位还不一定，现在管的这么宽！ 对于侄儿的步步紧逼，他也是很快就想到了对策，咳嗽声逐渐剧烈，只能装模做样的拿出一枚药丸塞入了嘴中，因为嗓子不舒服而变得有些通红的脸再度恢复了苍白。 看到他这个样子，朱高炽也是轻叹一声，毕竟是叔侄关系，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 “五叔，你应该知道孤前开开封是干什么的，之所以询问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而随着他语气逐渐放松，朱橚也终于缓缓开口。 “殿下有所不知，北方频繁战乱，而臣身子不好，不能像其他的王爷一样，上前线作战，所以只能为军队提供劳力，一来二去之间，开封的青壮年都去了北方，田地无人耕种，百姓的生活自然也就变差了！” 如此标准的回答，就连朱高炽都挑不出任何的破绽来，而且如今百官都在外面，他也得考虑周王的脸面，若大张旗鼓的斥责，恐怕也无法试探出对方的虚实。 “既然如此，孤也就不追究了，回到京城，自会和皇爷爷如实禀报！” “还有，这些仪仗，速速散去，百姓如此疲敝，还搞这么奢华的东西，若是被皇爷爷给知道了，肯定又免不了训斥！” 朱橚也没有拒绝，挥挥手，就让锣鼓喧天的仪仗队消失在了街边。 没过多久，陈年就听在了周王府的前面，一挑开车帘，朱高炽好不容易舒缓的眉头，再度皱在了一起。 开封乃是古都，有些前朝的建筑物，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但眼前的王府，奢华至极，建筑群几乎有整个大明皇城的一半，已经不能共有恢弘来形容了。 “九兽？” 目光扫视，朱高炽注意到了屋檐之上的细节，明代建筑物，以精细着称，为了传达好的寓意，往往在屋脊的位置，会雕刻瑞兽。 而按照礼仪划分，天子九兽，王侯只能七兽，这个朱橚知道自己要来，却对这些越界的行为毫不掩饰，也不知道他是大胆还是不知所谓。 “这个周王，肯定隐藏着什么……” 朱高炽将思绪藏在心底，跟在了朱橚的后面，缓缓走进了王府。 过了门，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几乎江南的所有亭台楼阁都汇聚在了这小小的一方空间之中，湖泊碧水，水中有锦鲤，天上有白鹤，岸边是垂柳，在东南方向，甚至还有一片桃花林。 面对如此景色，朱高炽也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什么运送劳力到前线，都是借口，那些消失的青壮年，恐怕都埋骨在这豪华的王府之下吧！ “殿下，您住的宅子在秋苑，桃花林的方向，臣也一早就准备好了宴席，只是有点远，还请上轿子！” 正当他愣神之际，一定只能容纳一人的饺子从园林之中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朱高炽并没有直接上轿。 “周王，孤在京城的时候，就曾听闻你喜欢摆弄宅院，可不曾想，竟然能弄出如此旷世之作来，恐怕就算是皇城都比不上你这里吧！” 突然的犯难，让朱橚没有丝毫准备，本就苍白的脸色在配上细汗，让他显得越发害怕起来。 “你们都退下，孤有事和周王谈论！” 屏退护卫和下人，朱高炽缓步走到了自己五叔的身前，在来的时候，他还在考虑着，如何给对方留面子，可真正抵达了开封，却全然没了这个心思。 “来之前，皇爷爷的信里面，就曾描述过，周王在封地是何作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北方战事吃紧，你却一个人躲在如此豪华的府邸之中享受，如此行为，将前线的战事置于何地，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百姓生活困苦，你这个做王爷的，就不知道体谅体谅吗？” “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在这样下去，百姓迟早会被你这个昏庸藩王给害死！” 一边说着，朱高炽还瞪了他一眼，进入府邸都需要轿子抬着走，由此可见府邸之奢华，面积之大。 “周王，你身为大明藩王，不将百姓放在首位，却只专注于自己享乐，难怪皇爷爷对你如此关照！” 听到这些话，朱橚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满是惶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殿下，臣干了糊涂事，臣知道错了，父皇在前些日子已经来信骂过臣了，咳咳咳……” 第378章 你想要造反吗?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前行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藩王如此作践自己的封地和人民的，不过这一切，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过，还有待证实。 几名下人见到老爷咳嗽得如此痛苦，连忙冲了上来，扶住了朱橚的身形，让他缓缓坐下。 而此刻的周王，心中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极点，被哥哥们训斥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被自己的侄儿指着鼻子骂，不禁是丢了面子，光从辈分上说，就不应该。 可一想到自己的大事，他只能继续隐忍下去，这些道理，他怎么能不懂，但有些事情，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殿下，府邸如今已经建成，臣总不能拆了，至于百姓的情况，臣已经在想办法了，只要再等几个月，秋收到来，百姓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朱橚拖着虚弱的身体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 “唉！” 朱高炽长长叹一声，自己这个五叔，还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了，这些建议和训斥，他都已经带到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朱橚的了。 “五叔，皇爷爷对你还抱有期望，否则就不会让孤万里迢迢赶到开封来说这些话！” “但是记住，皇爷爷总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包庇你，有些错误，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的，纲常法纪，每一条都和铁一般坚硬，若是违反了任何一条，就连侄儿也保不住你。” “之所以让下人推开，就是给你留了最后的尊严，日后如何治理封地，也不应该让孤这个做侄儿的来提醒你！” “臣知道了！” 朱橚微微叩首，眼里满是感激。 “轿子就不坐了，孤喜欢走路，你去前面带路，让孤参观参观你这宅子！” 朱高炽看着王府中的景色，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倒是想要弄清楚，除了屋顶的九兽，这个周王到底还干了那些越界的事情。 若真的和皇爷爷信中所说的一样，那么也就用不着个给对方留什么情面了，处置坏了规矩的朱橚，想必老爷子的手段会更狠。 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生气，也是很难真正动起手来，让孙儿去办这件事，是再好不过了。 穿过几道廊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些衣着华贵的女子正在花园之中喝茶，她们大多年轻貌美，只是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笑容。 不远处，一群孩童正在追着蝴蝶嬉戏，阳光之下，这一幕倒是显得格外温馨。 “或许几年之后，也能有一群孩子围着自己吧！” 朱高炽不禁想到，以老爷子催生的态度，恐怕要不了几年的时间，就能够重现眼前的场景。 而见到众人前来，一名略微年长，带着金钗的女子就上前营救额。 “参见皇孙殿下！” 一身华服，根本就看不出身份，朱高炽只能扭头看向朱橚问道：“这是？” “回殿下，这是臣的妾室！” 朱橚也不敢隐瞒，连忙将花园之中的女子都给介绍了一番。 “皇爷爷说，你今年三十有四了，还没有娶正妻是吧？” 朱高炽眉头一皱，语气也随之加重。 脑子里面有五个人格，他对于这些所谓的纲常伦理本就不看重，可拗不过这是这个时代人人都会奉为圭臬的东西，若是跳出来反对，自己恐怕会被当作怪物。 虽然心里很是不快，但他还是抛出了这个问题。 “殿下，这是臣的私事……” 朱橚脸色一变，让女子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之中，随后慢慢的说道。 “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取正妻，那你准备让谁继承你的爵位！”朱高炽冷哼一声。 “殿下，妾室的孩子不是一样可以……” “混账！” 朱高炽的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若不来这开封，周王为情所困，不娶正妻，倒也还有几分可信度，但你环顾花园，肉眼所见的都是美女。 试问那一个男人，在向外宣称自己深爱女人已死之后，又娶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妾室，两种看似真唱的举动，稍微一推敲，就显得无比矛盾。 所以，周王之所这么做，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是在伪装，实在窖藏秘密。 想到这里，朱高炽也是继续施加压力。 “身为藩王，空着正妻不娶，却让庶出子弟来继承自己的爵位，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让皇爷爷的脸往哪里放？” “怪不得六叔说你窝囊，连这么一个小事都办不好，怎么拉扯出这么大一座王府的！” “还有，别以为孤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那屋脊之上，九头瑞兽是怎么回事，还有柱子之上的龙纹，檐顶之上的凤凰，难道你想要造反吗？” 这句话一出口，朱橚的脸色立刻就剧烈的变化了起来，整个人也开始颤抖。 龙，是皇帝的象征，也只有皇帝能够使用，凤凰就更不用说了，将这一切都给拿到台面上，朱高炽也是明白了，皇爷爷在信中的言语为何会如此的愤怒。 盛怒之下，先前服侍朱橚的下人也是跪在了地上，整座花园瞬间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了风声。 “跪下，孤现在传达皇爷爷的话！” 阴冷的声音早就出悟性的压力，朱橚虽万分不愿，但也只能普通一跪在了草地之上。 “皇爷爷命你，在一年之内，选顶正妻的人选，不可在继续收容妾室，并且整顿封地，让百姓恢复正常的生活！” “儿臣遵命！” 跪着的朱橚握紧了拳头，自己的家事让侄儿如此指点，已经让他心中怒火滔天，之所以一直不娶正妻，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拥有家人。 谋划了这么多年，要办的肯定是大事一桩，而且一旦失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那些妾室只不过是解决需求而已，保她们荣华富贵一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朱元璋之所以下这么一道圣旨，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 朱橚是一个极注重家庭的人，若是能让他有了妻子，那么日后就像是猛兽被套上了锁链，有了限制，日后朱高炽上位，他若心有反意，也好制约。 更何况，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编织出一个为情所困的谎言，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若是在这么关键的节点，打破节奏，也能多为朱高炽争取几年成长的机会。 第379章 上等的宝石 “还有你这王府，拆了倒是可惜，可以留着，但有多少百姓参与的修建，你就得从自己的私产之中拿出等额的金钱来补偿他他们！” 朱高炽从怀中掏出信封，对照着上面一条条念着。 “这些可都是圣旨，要一字不落的执行！” “臣明白……” 朱橚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整个瘫坐在地上，脑海之中是一团乱麻，过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娶妻这件事。 不过，来自老爷子的打击，并未让他放弃心头燃起的那股执念。 圣命还没有传达完毕，朱橚就承受不住压力，晕倒在了草地之上，见此情形，朱高炽也没有继续坚持，将信纸之上的内容抄写了一份，留下来，就回到了安排好的住处。 此番前来开封，虽然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好歹捕捉到了一些关键消息，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未来的纪念时间内，周王应该都不会再有什么声音了。 想起五叔被下人七手八脚抬出去的样子，朱高炽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身为皇室后代，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所能够决定下来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顺着命运的轮盘，朝好的方面去考虑，朱橚不娶正妻，肯定是有着他的想法，而这一场行程是皇爷爷策划的，尽快回到京城，或许就能够知道。 念及至此，朱高炽的心中就升起一股冲动来，而且，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不如早点回去，待在如此豪华的府邸之中，却一直都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身为大明皇储，朱家的话事人，他有预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要处理很多，但朱高炽却并未觉得身份是一种负担，因为老爷子正在将肩膀之上的责任一点一点的交给他。 地位的转变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的，在皇族背景之下，亲情是会被冲淡的，身份才是维系关系的那层纽带。 在开封休息了几天，将周王豪华的府邸给游览了一个遍，然后又要了几个擅于修筑行宫的工匠，朱高炽这才满足的回到港口离开。 多日奔波，也是让他感到十分疲惫。 …… 一眨眼，就入了秋，但身处南方的京城气候依旧待着几分炎热，阔别了将近半年的街道依旧是保持着原状，路上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驿卒穿梭在其中。 城门处，一阵烟尘在远处升起，骑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是有军队归朝。 朱高炽一行人原本顺着河流南下，但到了秋季，许多江河水位枯竭，吃水太深的战船只能从海上绕行，就要多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面对如此境况，他只好选择走陆路，待着一千轻骑兵，从最近的港口出发，轻装简行，只用了不到五天，就感到了京城。 守城的士兵看到远处骑兵的踪迹，连忙登上了城墙的高处观望，只见一面金黄的旗帜在空中飘扬，震颤的马蹄不断家中，大明虎贲的气质尽显。 “金色的旗帜，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从那来的！” 这名士兵很明显是刚上任不久，连大明龙旗都没有认出来，见军队不断逼近，他的心情也是紧张了起来，未确认身份的人，断然不能进入京城。 “关城……” 关城门三个字还没有完全出口，一道金色铠甲的身影就已经带着骑兵冲到了城门面前。 隔的近了，这个小兵也终于是通过将士们身上的铠甲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皇孙殿下？” 金铠只有皇帝及其后代能够穿，稍加思考，他脸上的怀疑就瞬间转变成了惊恐。 “皇孙殿下班师回朝了，城门大开，放皇孙殿下进城！” 转身的呼唤，立刻点燃了城头士兵门的激情，他们忙完手上的活，就趴在城墙的边缘观望。 数千人的队伍整齐前行，银色的铠甲威势十足。 “恭贺皇孙殿下，胜利回朝！” 随着最后一名骑兵入城，守城士兵们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举起手中的武器，高盛呼喊了起来。 朱高炽则是微微一笑，让身后的李景隆指挥着骑兵的行动，缓缓回到校场，而自己则是掉转马头朝着京城而去。 “到底是咱们的皇孙殿下，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将高丽给灭国了！” 城头的将士们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凑到一起议论。 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心中多了一面属于皇孙殿下的金黄旗帜。 马上的朱高炽，此时心情却是有些复杂，战胜高丽的消息早就在半个月之前就传回到了京城之中，自从他上岸赶路以来，没经过一个城镇，都会受到百姓们过于热情的欢迎。 面对这些阵仗，他着实有些接受不了，所以这才一路疾驰，趁着老爷子还没有发现，就赶回了京城。 若是换做其他人，对于这种张灯结彩的欢迎，定然很是喜欢，但朱高炽不一样，繁文缛节只会让他觉得厌恶。 这一路上，他都举着自己的皇旗，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由此也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只不过，自己的行踪似乎并没有逃脱锦衣卫的耳目。 刚赶到到皇宫门口，一群锦衣卫千户就等在了那里，脸上带着恭敬的表情迎接。 “臣，恭迎皇孙殿下归京，天佑大明！” 震天的呐喊声在宫门前面回荡，气势非凡。 “好了，好了，孤还得回去和皇爷爷报喜呢！” 朱高炽挥挥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珠宝来，轻夹马腹，缓缓上前，将其直接扔了除去。 “这是孤从高丽带回来的宝石，就赏给你们了！” 这是大明的传统，凯旋归来的将军，定要给将士们一些形式之上的赏赐。 千户们打开袋子，红绿红绿的石头倒影在他们的眼中。 “这可是上等的宝石，抵得上几年的军饷了！” “多谢殿下赏赐！” 在一阵道谢声中，朱高炽下马穿过了宫门。 而紧接着，皇孙殿下胜利归朝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一刻钟之后，整个京城就跟着沸腾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殿下在高丽大杀四方，扬我大明国威，水师也贡献高丽边镇……” “似乎自此以后，高丽就成了大明的一部分了……” “没见识，大明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此次战斗都没有损失什么人手，我听说，只是依靠火器就轻易取得了胜利！” 百姓们纷纷自发的出门，前往校场，去慰问那些历经了长途跋涉的骑兵。 大明战胜高丽，也是大明百姓们的腰杆子变得更加的坚硬了起来。 第380章 未来的计划 回到了皇宫之后，朱高炽便马不停蹄的朝着自己行宫而去。 卸下身上金色的盔甲，夕阳的光芒已经是挂上了窗棂。 离开的时候，才是早春天，回归之际，却已然是深秋，丰收的味道消散在晚风之中，穿过大堂，在宫墙之中穿梭。 老爷子虽然已经得知了自己孙儿归京的消息，却无法预估具体的时间，此刻对朱高炽的动作也是无从知晓。 经过了半年的适应，商税已经在大明国库收入之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商人们的反对声也逐渐熄灭了下去，虽说赚更多的钱，就要缴更多的税，但商贾们淘金的热情却并未消退多少。 看到国库的银子逐渐增多，自己提出的建议也得到了实现，朝中对商税的异议也是慢慢消失，似乎一切都已经踏上了正轨。 皇宫后花园，朱元璋正躺在椅子之上休息，落日余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身体，因为正对着太阳，他取来一定草帽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远处，是春天就已经开垦出来的一小片土地，如今农作物已经成熟，不就之后就能够收获了。 几只圆润的农具就摆在不远处，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想必老爷子也是难得一个空挡，在利用农田之中的劳作来放松自己呢！ 侍从们就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茶壶，一名老太监也是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容，目光落在了田中的作物之上。 陛下照顾这些田产就像是在照顾亲儿子一般，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宫中，对这些东西也很是好奇。 “好了！” 老爷子似乎也是休息够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之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臂膀，就准备继续上前劳作。 侍从也是跨步上前，斟好茶，腾开手，在老爷子的身上轻轻揉捏着。 “陛下，您不在多歇息一会么，龙体要紧！” 太监适时发话。 “不用，咱的身子还硬朗，再说了，就是这些粗活，最锻炼人了！” 一边摆手，朱元璋就一边起身，拿起农具就开始在田间地头摆弄了起来，在金色落日的背景之下，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正在卖力的照顾着田里的作物，汗水顺着额头低落而下，反射出阵阵光芒来。 若不去看远处红色的宫墙，此刻老爷子就和普通人家的爷爷没有什么两两样，被泥土给裹满的草鞋，在加上磨满了老茧的双手，一顶斑驳的草帽，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偶尔觉得累了，就用双手拄着农具，用草帽扇风休息，看着脚下自己努力的成果，皱纹横生的脸上也总是能够绽放出最为真诚的笑来。 “还是种地让咱心里觉得踏实，要是咱孙儿在这里就好了，也能让他体验一番！” 一边耕地，老爷子同时也自言自语，仿佛只有脚踏黄土，才能够让他的内心放松下来。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从花园外面跑了进来，神情欣喜。 老爷子也是被吸引了过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当下疑惑的眼神就落在了小太监的身上，动作之间，似乎还带着一丝被打断劳作的不悦。 “有事快说，别喊叫，要是把咱的麦子吓的不结种了，咱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小太监并没有被老爷子的话语给吓到，很显然，他将要说的这个消息让能够无视老爷子的威严。 “陛下，殿下回来了，此刻正换了衣服，往后护院这边来呢！” 得知自己孙儿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老爷子眼中的欣喜之色马上就满得溢了出来。 “真的吗？咱孙儿在哪？” “陛下，已经入宫了！您不妨在这里耐心等等！” 眼看老爷子一副想要出去迎接的样子，候在一旁的老太监连忙跟了上去阻止。 听到这话，老爷子也是从喜悦之中缓过神来，快步走到一旁，用井水将手上的泥土给洗了个干净。 “不愧是咱的孙儿，悄咪咪的回来，怕是担心大臣们办什么迎接仪式，消耗国库的银子吧！” 甩了甩手，老爷子一下子就将朱高炽的心思给猜了出来。 “这样也好，攻下高丽就是最好的仪式了！” “陛下，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太监试探性的问道。 “用不着，换衣服不用时间的么？万一咱孙儿等急了怎么办？就这样，虽然沾了些许泥土，又不是看不得，再说了，自家人，用不着那么讲究！” 老爷子摆摆手，将茶碗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之上等候。 “炽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看望咱，可咱的孙媳妇怎么办，快，去通知一下含玉！” 一想到自己的孙儿如今就在皇宫之中，老爷子就觉得此时的椅子是那么的扎屁股，怎么坐都不觉着安稳，只好给小太监颁布任务，来缓解心中的焦虑。 “炽儿这次回来，怎么都要让他把重孙给咱造出来！” 老爷子的眼神之中诞生出一抹精芒来，忍不住作着未来的计划。 好在朱高炽也没有让他等太久，不多时，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后花园的门口。 “皇爷爷，我回来了！” 看到老人拿熟悉的身形，朱高炽的心底也是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情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咱的好孙儿！” 老爷子也是忍不住，快速起身，迎了上去，这还是朱高炽第一次离开他这么久，近半年积累下的思念，在这一刻，猛然爆发了开来。 “又长高了！” 朱高炽正值长个的时候，放眼看去，已经到了朱元璋胸口的位置。 “回来就好！” 爷孙二人一个轻拥，瞬间就说明了一切。 “皇爷爷，孙儿可是想死你了！” 这种家的感觉，让朱高炽不在隐忍自己的情感，紧紧的握住了老爷子的双手。 很快，一个女人的身影也从宫内深处走来，只是和半年前相比，她要憔悴了一些，所谓的相思或许真的对人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 看到田中拿到阔别已久的身影，泪水虽然蓄满了眼眶，但女人强忍着，没有让他流落下来，只是缓步靠近，似乎只要心中的人儿回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古代女子的心思最为单纯，孙含玉也是一样，那眼中满含的泪水，并不是愁怨，而是重逢的欣喜。 第38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朱高炽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后背传来的目光，下意识的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四目相对，时空在这一刻都仿佛静止了下来，半年的别离，不仅没有让这对少年夫妻的情变淡，反而是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羁绊。 似乎是看到了佳人眼中的泪花，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可下一刻，那久别重逢的情感挥发开来，嘴角所升起了一丝笑容，却立刻让这种感觉消失殆尽。 老爷子也是发现了两人眼神交流，悄无声息的松开了孙儿的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推了他一把。 “爷爷……” 小小的动作，让朱高炽立刻就领会了皇爷爷的意思。 “真是的，回来也不知道去看看媳妇！” 老爷子笑骂道。 朱高炽挠了挠脑袋，也是不在犹豫，箭步过去，就来到了孙含玉的深浅。 就在此刻，夕阳开始和地平线接触，昏黄的光芒从两人之间穿插而过，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相思之苦，孙含玉的身形消瘦了些许，但在看到那个笨拙的身影向自己而来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占满了心间，乌溜溜的眼睛也再度变变得灵动了起来，目光的焦点似乎永远都停留在朱高炽的身上。 看着妻子眼中自己的倒影，朱高炽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来，他轻轻的拉住孙含玉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传递过去。 “玉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大手一挥，就将眼前佳人给搂入了怀中，那颗炽热的心脏加快跳动，似乎是想要诉说主人所想。 熟悉的味道窜入鼻中，一时之间，让孙含玉格外的留恋，甚至让她忽视此刻位于何方，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反手就抱住了丈夫并不宽厚的脊背贪婪的享受着臂弯中的温暖。 “咳咳！”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扭过头，挥挥手，让下退却。 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言是让孙含玉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还后护院之中，她所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就算是和丈夫这么做，也是不对的。 下一秒，她赶忙挣扎了起来。 朱高炽察觉怀中的异样，也是没有强求，轻柔的松开了双手。 “殿下，别在这里这样，不好！” 孙含玉此刻脸颊红的就像是苹果一样，源自内心的羞耻让她底下了透露，声音宛如蚊鸣。 “辛苦你了！” 朱高炽也是明白，转而拉着她的手，又摸了摸缩成一团的小脑袋。 世间分别最熬人，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国家大事当前，根本就没有给出选择的权力。 几名宫女虽然退到了宫墙后面，但依旧是钻出一个脑袋，在那里观望着，身为女子，他们对这种事情也很是敏感。 “照这个趋势，咱的重孙可是有着落了！” 老爷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满脸笑容的看着两人，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孙含玉也是感受到了不少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连忙松开手，又后退了几步，索性躲在了云岚的身后，而红霞已经蔓延到了白净的脖子上。 “臣妾，恭迎殿下凯旋！” 云岚虽然也高兴，但还是比较稳重，她甚至还行了一礼。 “礼数就免了，今天高兴，皇爷爷是自己人，还搞啥这一套！” 朱高炽直接将她扶起来，也是一并搂入怀中，云岚的眼中满是柔情，此刻嘴角也是扯开一个弧度。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炽儿，你饿了没有，咱们进屋吃饭吧！” 眼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沉入到地平线下面，臭小子依旧是抱着两个老婆不松手，老爷子也是有些生气，转身，朝着花园后面的大堂而去。 “知道了，皇爷爷！” 朱高炽自然是听出了老爷子话中的抱怨，一手牵一个，跟在了他的后面。 御膳房一早就准备好了，一叠叠菜品很快就端了上来，不够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什么燕窝鲍鱼，老爷子根本就吃不惯，所以餐桌上自然没有。 “皇爷爷，这可是人参酒，喝了对身体好的！” 下人搬上来两坛从高丽缴获而来的人参酒，朱高炽连忙给老爷子倒满了一杯。 “算你还有点孝心！” 自从开始种田之后，朱元璋就很少喝酒，但今天高兴，破个例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诺！就在昨天，蓝剑传的战报，高丽已经被全部拿下了！” 一边吃着，老爷子也是桌子下面抽出一张纸来，脸上也满是兴奋。 “至于，将高丽纳入大明版图，恐怕只有明日朝会的时候，才能够断决了！” “扩宽疆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让臣子们出出注意，是最稳妥的方法，急不来的！” 朱高炽也是点点头，扫了一眼战报，就没在关心，他对蓝剑的能力还是十分相信的。 “你五叔答应娶妻了吗？” 话题一转，老爷子的脸色也是微微变化。 “皇爷爷，您的话我原封不动的带到了，相信五叔能明白你的苦心的！” “最好是这样！”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 “炽儿，你有没有觉得，咱对你的叔叔们，太过于宽容了！” “没有啊，皇爷爷无论是对待亲人，还是对待朝臣，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半分偏袒！” 朱高炽微微一笑，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你五叔，就是太犟了，娶个妻子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吗？拖了这么些年，咱也不好说他，希望日后，他能让咱少操点心！” 老爷子轻叹一声，看着天边的晚霞。 “皇爷爷，你放心吧，孙儿虽然只和五叔接触了几天，但孙儿还是认为五叔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见酒杯空了，朱高炽再度站起来斟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是皇帝，却连儿子都管不好！” “皇爷爷，咱不说这个了，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见老爷子越说越落寞，朱高炽连忙转移话题。 “高丽一拿下，边境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大明周边的小国小邦，本来是维持在一个非常平衡的状态的，可自从高丽被咱们给掌控，西南方向和西北方向的蛮子们，立刻就变得乖巧了起来，自主的提供的贡品的质量！” “当然，这样并不完全是好事，国库利益变动，朝中臣子也是动了心思！”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第382章 吃力不讨好的举动 朱高炽也是眉头一皱。 “放心吧，你爷爷只要还坐在这把椅子上一天，那种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现在只是有了苗头而已！” “炽儿，这次亲自上战场，感觉如何！” 一聊到战事，老爷子身上就诞生出一股峥嵘感来。 “皇爷爷，我有点怀疑这喜欢打仗的性子是从您那里继承过来的，每次站在万军丛中，都能让热血沸腾！” 高丽战事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朱高炽眼前闪过，不禁让他有些激动。 “打仗可不是好事，炽儿，爷爷作为一个过来，可要提醒你一句，别被一时的战功给蒙蔽了双眼，每一场战争的背后，可都是隐藏着无数的流血和牺牲的！” 老爷一边说，一边点头。 “爷爷，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若不是高丽挑衅大明的威严，咱们也不会那么远发兵过去打他！” “你明白，咱就放心了，打仗是最后手段，若有什么问题实在是无法解决，这才能将打仗给搬上台面，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充足的军事实力是前提，但也并不意味着咱们一定要动手。” “孙儿记住了！” 朱高炽快速起身，俯首行礼。 “知道就好！” 老爷子笑了笑，扬扬已经空了的酒杯，示意倒酒。 “不过，咱总觉得西南那边的小国不会这么安分的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中，前些日子，轮到他们进攻，送过来的都是一些供观赏的奇特动物，没有什么大用。” “可按照他们使者的解释，说什么这些动物是他们的图腾，是神的象征，在他们国家之中，这是最为贵重的东西，可咱感觉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皇爷爷，可能那是人家的文化，您想多了吧！” 听到这话，朱高炽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在老爷子的眼中，值钱的东西无非是金银，土地，这些动物不禁娇贵，而且还要人养着，每年要烧掉不少银子，这样以来，他自然局的没用了。 可若是站着那些热带国家的角度，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的祖先在雨林之中生活，每天都要面对自然的无尽威胁，或许只有跟在这些动物的身后行动，才能谋取一线生机。 久而久之，感激之心堆砌在一起，就形成了对神的信仰。 如果朱高炽没有记错的话，在云南，大象就是他们的守护神。 而大明在界定边疆领土的时候，西南方向的雨林实在是有些难以管理，被判定为贫瘠之地，所以朱元璋将这些地方交给了当地土着管理，这也是历史上皇帝对边境的土司管理制度。 在当地人的管理之下，按照势力划分，形成了一共五个土司国，国内的居民拥有者自主权，除了每年都要按照约定的时间进供意外，其余时间则十分自由。 当然，在这种松散的管理之下，土司国之间也是免不了争斗，力量汇聚之间，最终才形成了这种五方对等的局面，就在不久前，云南地区还发生过暴动，若不是有边境将领的镇守，恐怕要出大乱子。 界时，大明国内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自然无法全力关注云南地区的问题，所以一直都秉持着放任自由的方针，将土地的所有权几乎全部都交给了那些土司国。 可对于这些土司国的百姓而言，他们只知道有国君，却不知道有大明，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日后，准备对西南地区进行改制，顾忌会受到莫大的阻力，所以老爷子也是逐渐将目光放在了这些所谓的边陲小国之上。 而这些日子，朝臣们也没有少进关于土司国的帖子。 “皇爷爷，你最近怎么这么关注这些土司国了？” 朱高炽咽下一口酒，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没什么原因，只是最近这些土司国之间屡次发生冲突，大明身为他们名义上的爹，自然是要照看一番，朝臣们也想了不少办法，但咱没觉得一个有效！” 老爷子摇摇头，叙说着朝堂之上的政事。 “这些土司国，每天不怎么想着发展国脚，造福百姓，只是一味的竞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过着那种宛如原始人一般的生活，哼！”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斗个不停，咱真是受够了！” 见一向严肃的老爷子，将大明形容成土司国的爹，朱高炽也是忍不住笑了几声，无论什么时候，西南地区都是一般的混乱。 “皇爷爷，咱们要不看着他们打一场，终归是要分出个胜负来的。” 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 “唉？还是你这个臭小子鬼主意多，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是大明只做主，让他们就像是比赛一般的打上一场，最起码分出个高低来，如今也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老爷子露出一副茅塞顿开的神情来。 “您想啊，皇爷爷，他们打起来，反而对大明有利，一个土司过总比五个要好管理，不过，咱们还是得根据现实情况来，能平衡他们的力量其实是最好的！” 朱高炽微微一笑说道。 “就按照炽儿你说的去做，若是能土司国之间互相消耗力量，大明也就不用每年都在西南边境屯那么多的军队了，国库也就有能剩下一笔钱来！” 老爷子瞬间双眼迸发出一阵精光来，显得十分兴奋。 “不仅如此，咱们大明还可以从中作梗，就是拉偏架，给予其中一些弱国帮助，让这场战斗完完全全的变成消耗战，甚至控制战争的走向，最大化大明的利益！” 朱高炽的眼神也跟着凌厉了起来，他这副年幼的面孔之下，可是藏着六个老油条。 据正史记载，西南边陲，鱼龙混杂，大明虽然曾经动手整改，但没有触及根基，所以暴动的问题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 可若是不去理会，整个南方都会受到这些土司国的威胁，可若是投入兵力，则又会消耗大量的钱财，更何况，用自己的精力去处理别人的家事，本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举动。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谁叫这些土司国和大明是一衣带水的邻邦，数千年前，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只是这些“家人”干的都不是什么人事罢了。 大明虽然是一个纯粹的农业国家，但商业也是占据了不小的地位，西南出乱子，就会拖延整个国家的经济走势，很多原本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就只能搁置。 而随着历史发展，原本不经意之间遗留下来的小问题就像是一座堰塞湖，总有一天，不够坚固的堤坝崩塌，洪水倾泻而出，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第383章 走上商业道路 想到这里，朱高炽也是暗自下定了决心，既然朱元璋将大明交到了自己的手里，那么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西南边境的隐患一定要彻底解决，否则未来无休止的战争，将会给大明造成无尽的负担。 一旦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土司国的战争之中，不仅水师的建设会被搁置，就连放开海禁的想法也是无从提起。 当然，这同样也是大明派重兵把守西南边境，却不进攻拿下的重要原因，复杂的雨林环境，在加上不熟悉地形，都会让明军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若是此番能给借助土司国之间的内斗，来彻底的消除他们之间的分歧，倒是能够让这一段历史在未来消失。 “炽儿，你有什么好的想法，详细给爷爷说说！” 老爷子沉思了一会说道。 “很简单，先让土司国之间互相消耗实力，然后大明再站出来，当老好人，像设置行省那般在土司国设置一个机构，将国君的权力收归大明管理！” “其实孙儿一早就看出了西南边陲的问题，大明立国这二十多年来，皇爷爷似乎都没怎么关心过这些土司国，放任自由虽省事，但隐患一旦产生，咱们也是无从得知。”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担忧给全部说了出来。 “皇爷爷，你想想，一旦这些土司国密谋造反，那么大明就只能对他们宣战，如今孙儿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战争的残酷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接受的，而且大明将士入雨林作战，火炮将无法使用，会受到很大限制。” “更何况，孙儿听闻，一些土司国的百姓长期生活在潮湿之地，驯化了毒虫和毒蛇之类的东西，若是用到咱们大明将士身上，光是想象都觉得心惊！” 听到这些话，老爷子也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炽儿，你倒是提醒了咱！” “火炮虽利，但火药很难在雨林之中用出来，不过咱们就这样看着土司国内乱，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仇视啊！” “皇爷爷，西南消息闭塞，糊弄糊弄就行了，就说咱们大明正在和高丽打仗，无暇顾及就行了！” 朱高炽想了一下回答。 “不过，但也不能完全不帮，可以让边境将领见机行事，土司国一看，大明插手之后，情况变得更加混乱了，估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行！那咱来拟定旨意，你在帮咱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说着，老爷子就从饭桌之上起身，来到了书案旁边，提起朱笔，就开始写。 见状，朱高炽也是摇了摇头，一碰到好的点子，老爷子就恨不得立马执行下去。 “皇爷爷，现在国库还有多少银子啊……” 处理完了圣旨，朱高炽也是试探性的问道，若是银钱足够，那么下一步计划也是可以正是开启了。 高丽一战，缴获了数十万的俘虏，修建长城，开垦矿场，乃至修筑沿岸港口的劳工都有了。 基础设施上去了，就可以放开海禁，搞贸易了。 “推行商税之后，每月都是百万白银入账，咱现在可是有钱的很啊！” 说起国库，老爷子的脸上就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抹笑容来，手里有钱，腰板就硬朗。 “炽儿啊，你的眼光是真的好，若没有这商税，咱也不知道那些黑心的商人一年要赚这么多的钱，咱以往收税，商贾们都是用布匹粮食抵钱，现在直接收银子！” “而且啊，这些商人嘴里面是骂骂咧咧的，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有任何作假的，反正咱也算是明白了，只要商人们还能从中盈利，咱这商税就永远不会断绝！” 见老爷子越说越兴奋，朱高炽也是搓搓手，将自己放开海禁的想法给提了出来。 “那爷爷，咱是不是可以调一笔钱出来，放开海禁，和其他国家做生意，到时候，咱们就可收关税了，国库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您用都用不完！” “咱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听了孙儿的话，老爷子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旋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准了！炽儿的想法总是能够让大明受益匪浅，这才是一个国家主人应该拥有的姿态，哪怕是失败了也不要紧！” 老爷子如此轻松的答应，朱高炽心中也是有些诧异，但他也没有多想。 “炽儿啊，咱现在这心里，是越来越平稳的，感觉就好像，把大明交到你的手里，是上天的旨意，而只要大明越来越好，百姓能安稳的生活，咱这个当爷爷的，也是时候防守了！” 真诚的语气，不断的加深着朱高炽心中的惊讶。 “孙儿还不够成熟，希望皇爷爷能多多教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神深处，早就是升起了一抹欣喜，若是能今早接受大明，那么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包括让一个农业国家，走上商业道路。 一想到这里，朱高炽心中的惊讶，诧异，喜悦就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股宛如岩浆般的炽热。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商业和农业都是经济的两种表现形式而已，一方占据了主导，并不意味的否定了另一方的所存在的地位，根源上，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大明江南的确商贸发达，国库却是一分钱都收不上来，这正是商业的趋利性在作怪。 朱元璋在立国的时候，就制定好了税务政策，虽然是轻徭薄赋，但也不至于让国库空虚到这般地步，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没有限定税赋的形式。 这就导致商贾们钻了字眼的空子，按照税法上规定的，用相等银钱的粮食，布匹等抵税，但市场是流通的，货币是用来衡量商品的价值，但并不代表着，它就等于某一物品的价值。 所以，往往大明所收取上来的实物，在运往国库的时候，商人们就会开始缩减对应商品的出货量，并且打上朝廷贡品的旗号，提高价格，来赚取非人的利益。 而随着市场逐渐饱和，这一用来抵税的物品价格会不断下跌，最终不及税银所规定的数字，可等到朝廷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一次缴税的时候。 按照税法，可以让商人补齐税款，但这无疑又给了商人们宣传自己商品的机会，直接打上一个供不应求的标签，如此循环往复，商贾手里总有新的物品，他们的口袋越来越鼓，可国库就越来越空虚。 第384章 管理高丽 朱高炽所推行的商税，只是在老爷子税法的基础之上加以规范和引导，同时还借助了商人的贪婪，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 缴税必须用银子，这是其一，任何人不得用朝廷的名号来宣传自己的商品，这是其二，简单两条规则，就封锁了商贾钻空子的可能。 同时，赚得越多，缴得税也就越多，反而激发了一些小规模商贩的激情，以前的税额是固定的，可现在是按照自己的收入来，税款少了，赚钱的欲望也就高了。 虽然这还不是最完美的法子，但应付这个阶段的大明，已然是足够的。 而随着海禁的开放，大量的商品将会涌入大明境内，商贾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是不得不奋发图强。 “炽儿，你想要动用多少银子，自己去找户部尚书去提，咱现在虽然有钱了，但是也不能乱花，国库里面的银子，最少留下一半充当军费用！” 老爷子点点头，继续说道。 “商税虽然无穷无尽，但咱们应急的钱还是要留一点的，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也不会像前几年那般无奈！” “爷爷教诲，孙儿谨记在心！” 朱高炽微微一笑。 “对了，皇爷爷，孙儿此番攻破高丽王都之后，发现了几座矿脉，已经让工匠勘察过了，分别是一金一银一铜三条主要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数十余条小的。” “嗯！？” 听到这话，抿了一口酒的老爷子瞬间又吐了出来，整个人瞪大了双眼。 “那咱岂不是拿下了一座金山！” 除开金银，铜矿才是大明最为稀缺的资源，如今占下了高丽，也相当于是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好！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老爷子明显是高兴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真该让那些当初反对你出兵的文臣们看看，光是这些矿场就能够抵消征讨高丽的军费了！” “正好，高丽境内有现成的俘虏，可以让他们去开开采矿脉，然后再用水师开辟的航线给运送回大明来！” 朱高炽想了想，继续娓娓道来。 “不过，如今高丽境内还是世家大族掌控权力，还需要将士们努力一番，才能获得主动权！” 老爷子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顾不上回答，甚至连态度都不表示一个，权当作是自己孙儿在决策。 “所以孙儿想，可以派遣大明官员去管理高丽，架空那些世家，让他们当个吉祥物就够了，也就是高丽的精神象征，然后，再利用咱们的文化优势给高丽人洗脑，让高丽百姓过上比以往更好的生活，如此长久经营，高丽毕竟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很好，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和爷爷请示了，直接去办，若有什么拿不定注意的，再回来说！” 老爷子点点头。 “还有啊，若高丽真的并入大明，那么咱怎么对待大明百姓，就怎么照看高丽百姓，不能高区别对待，否则只会埋藏祸端！” “皇爷爷圣明！” 虽然老爷子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还是稍微有一丢丢的不放心，朱高炽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适时的拍了个马屁。 “那几处矿脉可是十分重要，让大军在那边多留一会，高丽王都以北的方向，那岂不是靠近海岸线，可以的话，让福建水师在那边也修一个基地，两方军队看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果然是口袋里面有钱，说话就硬气，数十万的军队在高丽的花费可是不低。 爷孙两人就这样秉烛夜谈，直到宫灯升起，才各自回去休息。 朱高炽也很自觉的钻入了孙含玉的行宫之中，说起来，自从这座宫殿修好，他就很少过来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好好的待上几天。 …… 春宵总是如此的短暂，一眨眼就来到了破晓，宫中晨鼓钟声响起，宫人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宽阔的金床之上，朱高炽神色满足的翻了个身，大红罗帐之中，两道若影若仙的婀娜身影就躺在他的左右两旁。 久别的夫妻，最是缠绵，不过小半年的征战，也是让他养成了定时的作息，天才刚刚亮，朱高炽就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殿下，要起床么？” 云岚也是被这阵动静给惊醒，宫人未曾上前，身为妃子的他自然是要侍奉自家夫君起床的。 “你们不用起来，天还早，多躺一会！” 朱高炽看着正在揉眼睛的二女，脸色十分温柔。 “我习惯这么早起来的！” 本来今日是要上朝的，可是皇孙归京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索性朝会就延后了几天。 来到院中，一名暗卫就出现在了墙角。 一阵晨风终于是唤醒了整个皇宫，清爽的感觉也是让站在院子中练拳的朱高炽闭上了眼睛，长时间的锻炼，已经让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而这一身实力则是危难时刻最大的底牌。 宫人忙碌起来，一缕光芒也是刺破东方的天空，属于秋天的那一丝凉意，也是终于将领，微风拂动，树影摇晃，莎莎的先动，解释着季节变换的消息。 出了一身汗，自然是要洗个澡的，熟知朱高炽习惯的宫女早就在厢房之中准备好了泡澡桶，雾气蒸腾之间，肉体之上的疲乏也是在逐渐消退。 而随着太阳在屋檐之上露出真容，躺着的两个姑娘也是爬了起来，孙含玉虽然成了皇储的妻子，但依旧是保留着做饭的习惯，云岚则是羞红着脸，推开了房门，绕到了屏风的后面，帮助自己的夫君搓澡。 洗漱完毕，小院中的石桌之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些寻常人家的吃食，三人吃的却是格外的香。 “还是自家人做饭好吃，御膳房的那个厨子手艺不错，但终归觉得少了些什么！” 喝着小粥，朱高炽不仅感叹到。 “殿下，您看您都瘦了，在高丽的日子，肯定过的不好吧！” 云岚看着自己正在逐渐长大的夫君，眼里闪动着光芒，也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欣喜。 “云姐，你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大明军队的伙食可是比在宫里面还要好，只是整日吃肉，有些不适应罢了！” 朱高炽轻轻一笑，自顾自的将碗的粥给吃完，而孙含玉则是在一旁看着，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满是人影。 在她们俩接受的教育之中，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朱高炽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她们坐上了桌子。 而探知自己夫君想要平等对待自己心意之后，两女内心深处的爱意是越发的炽热了起来。 第385章 祝贺 吃过饭，孙含玉则是坐在太阳底下，摆弄着刺绣，不远处则是兵器架子，面对妻子的“爱好”，朱高炽自然是没有摒弃，不远处就是特意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若对方想要舞刀弄枪，关起门来捣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云岚则是站在朱高炽的身后，拿着檀木梳子，帮他梳头。 “殿下，高丽那边是不是很冷啊，您看您的头发都枯了！” “没事，咱不是有蜂蜜么，好好养护一番不就行了！” 朱高炽闭着眼睛享受，任由女人像摆弄娃娃一般摆弄自己。 休息了一会，他也是拿出了先前暗卫进宫传递的那个卷轴，就阳光开始查看了起来。 而见自己的夫君开始梳理政事，两人也是放下手头的活计，准备进屋回避。 “你们不用离开，咱还有些问题想让你们回答一下呢！” 毫无疑问，朱高炽的话在这座行宫之中，就是圣旨，二女也只能停下脚步。 先前在高丽，命李景隆传回的信件，应该是起到了作用，短短几十天，暗卫就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都给收集了过来。 朱橚的动作倒是挺快，自己这才刚刚离开几天，就已经是确定了正妻的人选，不日就会大婚。 而其他的藩王则是纷纷表示祝贺，可朱高炽总是觉得，借助周王娶妻这个机会，一些自己猜测过的事情，将会变成现实。 “云姐，你说，倘若一个人行事光明磊落，但却屡次做出违反自己信条的事情，这是为何？” 盯着卷轴看了一会，他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云岚问道。 “这……” 云岚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这才慢慢回到。 “如果一个本性不坏，那么肯定是有人影响了他，或者诱导他作出出格的举动，而且，事后，他的心里肯定会感到十分的愧疚！” “说的不错！”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朱高炽偏过头，在云岚娇嫩的手背之上亲昵的蹭了几下。 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卷轴之上，脑海里面却出现了朱榑的身形。 漠北遥远，在加上齐王帐下都是些游牧民，营地时常变换，就算是擅于追踪的暗卫，也是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不知为何，高丽战后，朱榑就又开始和京城中的大小世家相互接触。 据卷轴上所言，近半个月以来，漠北有数十封信件来到了京城，无一例外，落款都是齐王。 而对方如此明目张胆，想必也不怕查探，可为了以防万一，暗卫还是截取了一些信件，并且摘抄了下来，将主要信息浓缩在了卷轴之上。 “七叔不像是个坏人，难道他还是想要入住京城？”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朱高炽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信里的内容多是一些利益纠纷，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和朱榑的通信往来的家族都被他暗自记在了心里，若是有什么异变，也是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玉儿，我问你，若一个人明知事不可为，但还是迎着头皮去干，这是为了什么？” 见自己被夫君点名，孙含玉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从小跟着父亲，也算是读过不少书，来到皇宫之后，更是没有受到任何限制，为了消磨时间，整日也是捧着一本古书在那里啃读。 仔细思考了一阵，她心里也是浮现出一个答案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匹夫之勇，也或许是这个人有着什么执念，但同样，也不能排除他是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实现天下大同，殿下，这些都是臣妾从书上看来的，一知半解，算不得什么，只是说来玩玩而已！” “无妨，咱只是想要借你的脑袋一用，有时候，信息少，才能够得出最正确答案！” 朱高炽微微一笑，投予一个温柔的眼神。 或许齐王谋划这一切，也有可能是为了让大明变得更好，而之所以能和自己相处得这么融洽，也是因为两人的目标一致吧。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累了，放下手中的卷轴，将脑袋靠在了云岚的小腹之上，静静的享受着这糯糯的感觉。 身为一国之君的接班人，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朱高炽只在孙含玉的行宫之中休息了半日，就被朝臣们的折子给催了出来。 没办法，在两位佳人的伺候之下换好蟒袍，他只能再次回到景仁宫中，一众文臣则是早就候在了门前，脸上焦急的表情，就好像见不到人，大明就要亡国了一般。 放眼望去，以中书舍人刘三吾为首，六部尚书及一些主要官员都是到场了，而纪明则是在安抚着众人的情绪，满头大汗的和这些文人解释着。 “嘎吱——” 行宫的大门传来一阵响动，说明朱高炽已经到位了，听到了这番动静，纪明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让开了身位。 “臣等叩见皇孙殿下！” 文官整齐的跪拜之声并没有让朱高炽脸上的表情好看多少，休假修到一半，又强制把你弄出来加班，这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臣代表大明文官恭贺殿下从高丽凯旋归来，扬大明国为力，立下不世之功劳！” 刘三吾先是向前一步，由衷的表示这自己内心对高丽一战的祝贺。 而面对他此番神情，朱高炽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当时自己想要出征的时候，这些文官死活不肯，现在打赢了，又跑过来祝贺，真是不要脸。 “殿下，臣等一心为了大明，却忽视了大明虎贲的实力，阻碍殿下征讨高丽，是臣之过错，但无论如何，高丽以降，此事可以就此揭过！” 就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般，刘三吾话锋一转，就直接开始认错了起来，这样一张一弛，朱高炽原本还想斥责这群文人一番，眼下则是彻底没了脾气。 毕竟君臣有别，臣子都主动承认自己的不对了，做君主的自然不能深入追究，否则就显得太过于小气，是会被臣子在暗地里说坏话造成隔阂的。 第386章 国富民强的目标 “说好话，孤自然是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了十几年书的人的，不过，高丽之战所带来的好处是不可否认的，当然，在这场战争之后，也少不了皇爷爷对孤的支持，否则你们也不会乖乖就范！”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他虽然没有明着表示自己的不满，可是字里行间却借助皇爷爷三字表示出一种深深的责备来，既然都是读书人，那么就用读书人的方法来回击。 “殿下说的是，但臣等也是人，也会犯错的！” 刘三吾呵呵一笑。 “好了，别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今日来到孤的行宫前等候，所为何事？” 朱高炽不耐烦的挥挥手，和这些个文官勾心斗角，着实是有些浪费时间，尽早进入正题，也能够今早结束。 听到这话，文臣们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让刘三吾作为代表发言。 “殿下，臣等此番前来，还是为了商税一事！” “殿下有所不知，军队北上之时，陛下在大明推行商税，按照商人盈利所得来收缴税款，臣等知道，此法能够扩充国库，能为百姓谋利，可……” 似乎是瞥见了朱高炽悄然皱起的眉头，刘三吾的声音也逐渐小了起来。 “继续说，孤听着呢！” “可按照圣贤书所言，立国三十年，不得收重税，陛下所为无疑是在给百姓增添负担，是在自毁大明的根基，依臣所看，这是不对的！” 殿下应允，刘三吾也就放开说了。 “江南百姓甚多，农税，杂税堆积在一起，本就是不堪重负的状态，更何况再又多加了一个商税，而且，此税法是根据个人所得来衡量税款的，岂不是意味着，百姓们收的粮食越多，就需要上缴得更多，如此年年岁岁，何来出头的日子，此举岂不是在打压百姓们奋斗的激情吗？” 朱高炽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听着他的叙说，神情也是逐渐放松下来，在前线的时候，他就曾听到京城传来的只言片语，说是商税遭到了所有文臣的反对，现在看来倒也不加。 在老爷子那里，这些整日待在京城中的文人自然是不敢如此放肆，自己这一回来，就赶着上折子，这是把他朱高炽，当作救兵了是吧。 而文臣之所以是文臣，就是因为他们永远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从来都不会真正的去到寻常百姓家里探查一下，只要他们有这个想法，就会发现，很多在他们认知里十分正确的观念年，和实际截然不同。 “刘舍人，皇爷爷发布了完整的税法，请问有仔细看过了吗！” 见刘三吾还想说，朱高炽连忙出言打断。 “臣只看过了一部分，就觉得此法断不可行，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往下看了！” “哼！” 旋即，朱高炽冷哼一声。 “你连完整的税法都不曾看过，有何来的资格在这里妄下结论，坐井观天可是会酿成大错的！” 他可不想和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官多费口舌，治理国家可不是多看几本儒家经典这么简单，商税只针对商人，凡是这些文臣阅读完了税法，就不会说出如此漏洞百出的话来。 而且这些文臣就和井底的那只青蛙没有任何区别，江南商人富得流油，种地的百姓们却贫苦不堪，这就是现实，眼前这些臣子们却是一概不知。 “刘舍人，你乃朝中第一文臣，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皇爷爷之所推行商税，难道还不是为了百姓，难道你认为国库里的银子都是凭空消失的吗？” 两个问句，立刻就给刘三吾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会客殿中，气氛陷入了沉寂，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如此明显。 “你们读的书多，眼光长远，这就是你们为孤出谋划策的资本，怎么反过头来，还要孤来点醒你们，尽信书不如无书！” 怀揣着怒气的话语坠落到殿中，文臣们早已支撑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在了地上。 “凡事都有好坏两面，难道你们就看不到商税的好处么，户部尚书，去把国账取来！” 户部尚书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逃离。 随着户部尚书离开，会客殿中就被一股恐怖的低气压所笼罩着，跟在刘三吾身后的官员心中更是后悔莫及，原本以为皇孙殿下能帮自己撑腰，却不曾想惹来一阵怒火。 “你们可曾清楚，商税只针对于商人，农民并不需要承担任何的税务！” 朱高炽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缓缓开口。 “根据孤的调查，民间商人一般都是手握巨款，其掌握的财富，放在普通人家，足够维持一生的吃穿用度，可即便是这样，大部分商贾并不满足。” “他们在孤大明境内做生意赚钱，大明相当于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稳定的换取，而身为大明的皇帝，皇爷爷收取一点小小的商税又有何问题！” “放眼整个大明，大到军队，文武百官，小到地方机构，驿站，那一样不需要花钱，如今商人如果没有商税的制约，岂不是一家独大，日后，国库需要用钱，难道还和商贾借吗？”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道理这些人都懂，只不过他们一心为国的忠心被某些人给利用了起来罢了。 京城之中，不少的世家也为商税的事情发愁，原先一年能收入十万两白银，现在光缴税就要给出去两三万，换做是谁，一时之间，都很难适应过来。 “殿下，国账！” 说话间，户部尚书小跑着回来，胸前则是抱着一本厚厚的黄色书籍，上面还带着些许灰尘。 国账一直都是保存在户部的密室之中，整个皇宫之中，除了老爷子，也就只有朱高炽能有资格调用。 “孤也不和你们说别的，就算一笔简单的账，如今天下十分五六的银钱都被商贾收去，而普通百姓只占据了不到十分一二，朝廷国库存了一部分，这就是所有财富的走向！” “若朝廷放过商人大头，而转向普通百姓，那么收来收去，这十分三四的钱会在长年累月的使用中，变得越来越少，百姓也会越来越穷，那么国富民强的目标何年何月才能够实现！” 朱高炽麻利的翻开厚厚的账本，将上面所记载的那些个数字展示给一众文官，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消退的怒气。 “刘舍人，商税并不会要了商贾的性命，只是朝廷的一种手段，将那十分五六的银钱转化过来一部分，那么朝廷就能够保有天下一半的财富。” “而有了这一重保证，若再有什么天灾人祸，国库也不会像去年那般窘迫！” 第387章 好消息 “殿下，您说的，臣都明白，若商贾是天下财富的源头，岂不是违背了圣贤之道？” 刘三吾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圣贤之道，何谓圣贤之道，天下和平，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圣贤之道！” 朱高炽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加重了语气。 “如今，孤战胜的高丽，打退了蒙古人，已经是做到了天下和平，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让百姓富足起来了？刘舍人，孤问你，若国库没有钱财去为百姓办实事，那么如何让百姓富足？” 强大的帝王气场散发出来，一众文臣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商税乃是国之大策，从某种层面上来看，它也可以算得上是圣贤之道，它限制了商贾无限制的积累财富，拉小了农民于商人之间的差距，同时还为国库提供了充足的银钱！” 见刘三吾回答不上来，朱高炽直起身子，环顾一圈，继续开口。 “既然你们今天特意过来，那么孤也不妨告诉你们，商税之法，正是孤提出来的，这也是孤在江南巡视之后所得来的接过，从今天开始，孤希望你们抽出时间，好好的去江南看一看，看看商税是否真的和你们所说那般不堪！” 其实从一开始，朱高炽就准备在商人的身上薅羊毛了，历史的车轮前进到大明的时代，富饶的南方早就成为了天下的中心，而国富才能民强，想要解决国库的窘境，就陛下从南方入手。 刘三吾跪在地上，脑海之中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在他的心中，竟然渐渐的认同了殿下的想法。 商税就像是一场不可阻挡的洪流，义无反顾的奔涌向大海的方向，任凭自己如何挡在前方，都会被冲成一团烂泥。 一股属于无奈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抿了抿嘴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站在王座前的朱高炽。 那个曾今在朝堂之上反驳他的少年终究是长大了，那自然无形的帝王气场顿时就给了自己莫大的压迫感。 其实今天前来景仁宫，刘三吾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他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废除商税，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朱高炽和老爷一样，主见十足，只会将臣子的发言当作参考，绝不会轻易执行。 见下面的文臣们话都不敢说了，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朝臣的面前发火，不过，好歹也是震住了他们。 “殿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侍立在一旁的纪明也是在心中认不出发出一声感叹。 这一别近乎半年，自己的主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同时，也感到些许兴奋。 若是放在以前，朱高炽只拥有政绩，却没有军工，朝臣中有不满的声音，自然很正常，可如今高丽之战，再给他打上了军功的标签，已然是形成了一副说一不二的帝王姿态。 就算此刻老爷子将屁股下面的位置交给他，朝中臣子也是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能服臣的君王才是好君王。 “孤知道，你们也是为了天下着想，为了百姓谋福祉，皇爷爷杀伐果断，让你们害怕了，孤也知道，但孤也劝你们一句，不要守着圣贤书，守着死道理，出宫的时候，不坐轿子，下来走一趟，或许就能发现许多真理！” 朱高炽放慢了语气，缓缓说道。 而刘三吾听到这话，更是瞳孔一缩，有了明悟，脸上的肌肉也是跟着颤抖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都是利益维持起来的，朝臣也不例外，毕竟是肉体凡胎，总是会受到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从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这都快半年过去了，大部分文臣依旧是没有消减心中对商税的排斥，朱高炽并不意外，其中肯定是有着文臣背后的利益因素在悄然推动。 而在江南，那些不愿意执行商税的官员，基本上都被老爷子给杀了个干净，然后用新人给顶了上去。 身为一个仁慈的皇储，朱高炽自然是不会使用此等雷霆手段，但是他也必须让这些臣子知道，自己发起火来，也是不好惹的。 见一群文臣正在琢磨自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也是很满足的抿了抿嘴巴，想去喝茶，但茶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空了，由于实在议政事，下人是进不来的，所以他只能自己倒。 “殿下，臣斗胆，来为您斟茶！” 刘三吾回过神来，也是低着身子，来到了桌案旁，端起茶壶，动作十分恭敬。 “殿下的教诲，臣铭记在心，或许在臣的心里，商税依旧是弊大于利的，读了这么些年的书，有些观念可能一时之间很难转换过来，不过，臣相信，从今以后，有了殿下这句话，臣的眼界一定会越发的开阔！” “好了，你有这份心，孤就知足了！” 朱高炽挥挥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揭过，孤的想法很跳脱，你们的想法和保守，用冲突是再正常不过了，只要能明白孤的用心即可！” “殿下圣明！” 一众文臣也紧跟着说着一句。 “既然坏事说完了，孤提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乐呵乐呵！” 说着，朱高炽就拿出一张舆图来，指着高丽王都不远的地方。 “此番远征高丽，孤发现了一系列的矿脉，其中有不少的铜矿，可以为大民所用，这下，大明的火器研发就拥有足够的材料了！” 听到这话，群臣先是惊讶，然后是喜悦，尤其是工部的官员，火炮炮管的强度就是因为缺乏铜这种材料，无法更进一步，若等高丽的铜矿开采出来了，为工匠们提供充足的支持，那么无论是火铳，还是火炮，威力和射程都会再度增加一大截，说不定有朝一日，能不费一兵一卒打赢一场战斗。 “看来咱们的判断是错的很彻底，若是能够提前知道高丽境内有如此之宝矿，当初说什么，臣也不会阻拦殿下的脚步！” 刘三吾脸上升起一股极致的悔恨，一众文臣也是跟着感叹。 第388章 不世之功 “工部尚书，火器在高丽之战中可是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你可要催促下工匠们，不能让他们放松！” 朱高炽也是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对方。 “臣一定殚精竭虑，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户部尚书也是很上道，眼眶一红，狠狠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那模样，仿佛是在答应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高丽国土虽不多，但就和一块荒地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勤心耕耘一番，也是能够种下种子，结出丰盛的果实的！” “殿下，听您的语气，是想让大明接受高丽，然后将其内化成大明的一部分吗？” 刘三吾很不和时宜的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 朱高炽没有多想，直接回答。 “十万大军现在还驻守在那里，消灭残余的反抗势力，费了这么大力气，总不能只是捞了几座矿脉吧！” “可是，高丽地处偏远，当地民众长期受到高丽王的教化，咱们强势接管，恐怕是会收到高丽百姓的反对，一旦发生大乱，又是免不了几场战争，这不是徒然消耗资源么？” “刘舍人，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高丽之文化，乃至文字都是从大明流传过去的，官员接洽，百姓融合，要不了几年时间，再说了，大明领土之上，也是有着不少部族生活吗？” 从他这几句话中，朱高炽感受到了一种浓厚排外的情绪。 “此等蛮夷之地，诞生出来的蛮子，怎么可能理解大明传承了数千年的瑰宝，臣还是觉得此事不不妥，而且一旦将高丽纳入版图，国库又是有较大之处，用本国之财富，去造福他国的百姓，实在是太过于离谱！” 刘三吾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对于这些附属小国，他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更不用说，接纳这些小国百姓了。 见他如此定然的态度，朱高炽嘴角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真是没有想到，一旦和这些文臣深入交流，就能够发现他们又臭又硬的脾气。 此刻，他倒是能够理解，为何老爷子会通过杀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来解决朝中的异议了，是不是每一个臣子，都会和皇帝对着干？ 念及至此，朱高炽也是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开口。 “刘舍人，这个问题，改日找个时间，你再来和孤好好讨论，数十万大军拿下的领土，自然不能就此放过，诸位如此兴师动众的找过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刘三吾张了张嘴，还想说，但面对上方冷冽的眼神，也只好将心中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殿下，臣的确有事相求！” 方孝儒顶着压力上前一步。 “说吧！” “臣恳请殿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尽量少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朱高炽的眉头顿时锁得更深了！ “殿下亲自督战，将士们自然是士气高涨，一路高歌猛进，但是风险同样也是并存的，战场瞬息万变，敌军万一使了什么计谋，拿了殿下，岂不是让大明陷入了十分危机的境况！” 虽然察觉到上方的储君脸色在不断阴沉下来，但是方孝儒依旧是咬着牙齿快速说道。 “殿下就是大明的未来，此次远征高丽，臣等的心每日就像是悬在那崖壁之上，仿佛随时都能够坠入深渊之中，如今军功已就，还望殿下能够安稳的留在皇宫之中，少和武人们往来！” 会客殿中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又再一次的降到了冰点。 “文功武治，乃是国君的纹章，但希望殿下能理解，文前武后，还是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投身在朝政之上，不要频繁的兴起战事！” 虽然感受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但是方孝儒依旧是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 “今日上奏，臣也是得知了殿下国富民强的目标，可要达成这一设想，就必须注重文治，任用贤才，让天下走上正轨，战争虽然是维持和平的手段，但殿下还是要拎得清楚孰轻孰重！” “如今，高丽之战，殿下凯旋归来，也算是在史册之上留名，但臣认为，战争的风险还是太大，坐镇朝堂，一样可以名流万股，可战场凶险，很容易万劫不复！” “史书之上，也是有不少的帝王，先统领了朝堂，再去想那战事，如今殿下地位尚且不稳，如此远征万里，实在是让臣担惊受怕！” “前些日子，听到殿下战胜的消息，臣的心这才是安定了下来，您所颁布的驿站改制之法，已经造福了整个大明的百姓，但臣依旧是希望殿下，能给稳定一些，继续为大明带来不世之功！” 一席话嘭的一下砸在地地上，殿中的所有文臣都摒住了呼吸，对于方孝儒今日所言，他们是完全不知情的，但这也是他们心底的想法。 方才见识了皇孙殿下的脾气，这般针尖对麦芒的话语，定然是会激怒对方，所以此刻，文官们都做好了随时下跪的准备。 王座之上，朱高炽阴沉着脸，脑海之中的思绪却是在不断的涌动着，一方面是对文官指手画脚的厌恶，而另一方面则是对他们坚守立场和认真履责的谅解。 身为朝臣，本就该为君主出谋划策，有些做的不对的地方，也是要大着胆子提出来，而且，从他们的话语来看，已经完全将自己当作了那龙椅之上的帝王。 光凭借这一点，朱高炽心中的不悦和怒气就是消退了不少。 文臣的世界观完全是由他们所阅读的那些个圣贤书建立起来的，所以双方之间有着些许的认知差距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不能怪他们。 “呼——” 朱高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阴沉之色也随之消失不见。 “孤明白你们心中的担忧，也清楚你们对战争的排斥，但也希望你们能够清楚，孤所作出从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大明的最优考虑！” 其实，就在几个呼吸之前，他还是想要好好的和这群文官辩论一番，可转念一想，世界观不相同，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去，最后双方只能落一个互不理解的下场。 在方孝儒在内的文官看来，他们从小接触的孔孟之道，就是世界的主流，但他们不清楚，世界不是死板僵硬的，而是灵活变换的，很多道理放在现实之中或许根本就不适用。 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他就彻底的放弃了和这些文官讲道理，等自己让大明征服了全世界后，相信他们会明白的。 第389章 恶作剧的主人 “战争或许的确会加重大明百姓的负担，可是如今商税拓宽的国库的税务来源，军费早就不成问题，更何况此番夺取了数座矿产，其价值早就超越了军费！” 朱高炽缓缓从王座之上起身，此刻窗外正好有一道阳光倾洒在了他的身上。 “军事实力是保障国家稳定的重要手段，而在孤看来，未来的大明将士会踏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而孤心中最为远大的想法，就是让太阳所照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成为大明的领土！” 此话一出，一众文臣顿时就愣在了那里，不少人甚至张大了嘴巴，就好像听到什么神话一般。 方孝儒原本是想要劝诫他消除对战争的狂热，却不曾想，歪打正着，反而加深了他的渴望。 此刻，他还想要说什么，可心中却突然升起了一副景象，全世界的领土都插上了大明的旗帜，那中睥睨天下的感觉顿时就把他的念头给冲散了。 “当然，要将这一想法变为现实，也少不了你们的帮助，孤要做的事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身为大学之士，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历朝历代，不到两百年就会走向衰落？” “臣不知？” 面对如此深奥的问题，方孝儒自然是无从回答。 “那是因为人性的缺点，贪婪，腐败等恶行循环的结果总是会慢慢侵蚀一个美好的世界，而孤之所以要占据整个世界的领土，正想要打破这一点！” 朱高炽的脸上逐渐生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诸位爱卿可还曾记得圣贤书上描绘的大同世界，一旦大明的疆域变得无穷大，那么百姓无地可种的局面将会彻底消失，到时候，世界之上将不会再有穷人，苍生疾苦也只会活在历史之中。” “若设想变成显示，什么水灾，天谴都将变得不值一提，天下之大，此处不适合生活，换个地方不就行了，而孤所理解的大同世界，正是人人都能在大明的领土之上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从此不在受到任何人性负面缺点的影响！” “殿下心怀苍生，实属咱们当臣子的一大幸事！” 字里行间的所蕴含的豪情壮志，让一众文官不由得湿了眼眶，虽然和书中所言有些差距，但这也正是他们所奋斗的目标。 “有殿下执掌大明，盛世可望，臣定当全力辅佐殿下，努力实现这所谓的大同世界！” 群臣跪下，神情肃穆且认真，仿佛是在自己的心头撰写下铭记一生的誓言。 “知易行难，你们有这份心即可！” 朱高炽点点头，对今日这番会面也是极为满意。 “正所谓君臣一心，万事皆可行，还请殿下放心，臣已经找到了此生的意义！” 一众文官均是热泪盈眶，仿佛是见到了属于自己的神。 “行了，孤还要休息，没什么事你们就先退下去吧！” 抬头看向窗外，此刻下午已过，晚霞早已满布天空，不知不觉间，时间的流苏是如此惊人。 而随着群臣离开，朱高炽也是站起身，活动了两下。 “回宫！” 朱高炽大手一挥，一定轿子就在门外备好，随即出发，朝着孙含玉的行宫而去。 宫道弯弯绕绕，就和回家的路一般，虽然没有去过几次，但总是带着一众亲切的熟悉感觉。 秋意来袭，轿夫身旁的花也在争相开放，浓郁的香气顺着晚霞的光辉，就好像有人在轻抚你的脸庞，给人一种十分陶醉的感觉。 和文臣们讨论了一下午是非问题，朱高炽此刻也是感到些许疲惫，索性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没过多久，轿子就缓缓的停了下来，掀开轿帘，一阵饭菜的香气就沿路传了过来。 比起御膳房准备好的吃食，朱高炽还是更加的喜欢自己妻子亲手做的，虽说都是一些家常菜，可吃起来，却让他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原本两个女人，是各自拥有一座行宫的，但是云岚不喜欢一个住着，所以经常过来串门，久而久之，令人就顺理成章的住在了一座宫殿之中。 老爷子对于这些后宫的规矩，向来都是不在意的，在加上马皇后也没有说什么，就相当于是默认了这一行为。 抬脚迈入宫门，一座苗圃出出现在了眼前，宫里枯燥，平日里孙含玉除了摆弄女红，也喜欢种些花花草草，此刻正是绽放的季节，红花绿叶，交相辉映，赏心悦目。 发觉儿女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朱高炽连忙捂住了随行太监的嘴巴，让他不要禀报，同时还给身后的一众下人做了一个金盛的手势。 宫女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捂着嘴偷笑着让开了位置，甚至还主动上前查探，为殿下打先锋。 朱高炽踮起脚，缓缓的进入屋子里面，孙含玉正在摆弄饭菜，而云岚则是坐在灯火之下，亲手缝补着一件袍子，估摸着大小，应该是给自己穿的。仦说Ф忟网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中立刻就升起了一股暖流，两位女子守在宫中，虽然不能每天看到自己的夫君，但是每一个行为都在为他着想。 似乎是结束了手头的忙活，云岚缓缓起身，一身青色的宫裙随着穿堂风缓缓飘荡，一条白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玲珑有致的线条则是充满了诱惑。 朱高炽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窗外的晚霞映照下来，更是给两女镀上了一层柔美的辉光。 再也按耐不住，他直接上前一步，一手一个，搂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啊！” 两人惊呼一声，随即就猜出了恶作剧的主人，放松了身体，挣扎着起身，脸上带着惊喜，又饱含嗔怒。 “殿下真坏，怎么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云岚胆子大，率先开口。 孙含玉则是面露羞怯，眼神朦胧的瞪了一眼，慢悠悠的回到了灶台边上。 “今天吃什么？” 朱高炽右手微微用力，将好不容易起身的云岚又给抱了回来，捏住柔嫩的小手，轻轻揉搓，眼神里面则是充满了火热。 年长的云岚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脸颊之上也泛起了一丝羞红，但还是大着胆子回答：“殿下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那……” 朱高炽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随即那抹嫣红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迅速的扩散到了脖颈之上。 “天还没黑呢……” 云岚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即又是两声惊呼叫，窗外漫天的红霞似乎也在为这场闹剧添色。 第390章 巨大的作用 翌日清晨，朱高炽明显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太监一大早就把他催了起来，因为回京之后第一次的朝会开始了。 虽然很困，但是也不能在群臣面前表现出来，强忍者睡意，他还是和老爷子制定了一系列有关商税和福建水师的改进策略，也不知道是昨天的交心发挥了作用，底下的文臣倒是不像先前那般反对了。 而在群臣的讨论之下，高丽领土则是彻底被大明所瓜分，具备利益的一切资源都被收入囊中，甚至朱高炽一时兴起，直接改了高丽的名字，将其命名为韩地。 其实，对于高丽百姓而言，领土由大明接管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朱高炽的带领之下，能让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 历经了半个月的武力征伐，统领高丽的世家大族已经基本上瓦解，在火器强大的战力之下，根本没人能阻挡大明的步伐。 政策之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论功行赏了。 老将们站在朝堂之上，看着自己的后辈和自己当年一般骄傲的挺起胸膛，心里也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原本对于这次远征，他们是无比的担忧，可随着捷报传来，所有的忧虑一时之间都转化为了后继有人的欣慰。 以蓝剑，傅让等人为首，赏赐爵位，金银布匹，在军中的官职也都是连升了两级。 对于封赏，朱高炽是插不上手的，因为他现在还无法处理好武将和文臣之间那微妙的关系，所以此刻也是在一旁默默学习。 封爵和赏银，对于武将来说，是一种激励，但也要注意分寸，一旦做的有些过了，文官的心里就会诞生出些小疙瘩，二者疏远，朝堂无疑就被撕裂了。 先前，一众文官，主动上景仁宫去找朱高炽，也多半是因为排斥武将的心里。 武人，文人就像是一杆天平的两边，谁的的地位都不能抬得太高了，否则天平会立刻崩溃。 “炽儿，这封王命侯的道理，你学到了几分？” 趁着太监宣读圣旨，老爷突然扭过头，小声的问道。 “孙儿愚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难琢磨的，只看懂的五成，估计想要实操，还有些困难！” 朱高炽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把握人性可都是时间磨练出来的，你没有爷爷这么深的阅历，学起来自然要困难些！” 老爷子点点头，随即说道。 “不过，光学也没有什么意思，炽儿，你来决断一番，亲身体验，或许能明白其中几分门道！” “炽儿，不如你等会说说，你七叔的赏赐该如何决断！” 老爷子的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意思，相当于是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孙儿。 朱高炽也顿时愣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赏赐不是小事，就像是发工资一般，干的好了，得涨钱，但这个增长的幅度则必须让所有的员工心服口服，这样才算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若是给那些武将后备定封赏，他心里倒是有些合适的想法，可对象是自己的七叔齐王，那么就不是一道圣旨这么简单了。 抛开高丽之战不谈，他和朱榑之间也算的上是敌对的关系，给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好处，所需要把控的尺寸就变得越发的微妙起来。 赏的东西若不贵重，那么肯定不能服重，可若是赏多了，无疑又是助长了自己敌人的气焰。 一时之间，朱高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出的这个问题很难，所以特意的让所有人休息了一刻钟，给足了时间。 而此时的朱高炽，思绪就好像陷入了死胡同一般，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法子来。 其实在赏赐朱榑这一点之上，他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完全可以给一个看起来很华丽的爵位，然后再送一堆金银器具什么的过去。 但齐王也不是啥子，自然是能够看得出来自己侄儿的用意，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最终却落得一个虚名，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叔侄二人渐行渐远。 所以，在一开始，朱高炽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可若是按照大明军律，作出合适的决定，那么首先就应该赏赐爵位，可藩王已经是大明最高的爵位了，如此一来，这个法子也是没有什么可选性。 除了身份地位，能赏赐的非实质性的东西，那就是权力了，可给齐王拨权，老爷子会同意吗？ “炽儿，大胆说，有什么不对的，爷爷会补充的！” 很快，一刻钟就到了，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孙儿，就像是一只老狐狸一般。 躲是躲不掉的，朱高炽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遵守大义，摒除私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高丽之战，齐王携漠北勇士，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所以孤认为，该论功行赏！” 老爷子靠在龙椅靠背的软垫之上，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点头。 论功行赏只是一句漂亮话而已，想要臣子信服，又要照顾武将的情绪，那么就只能顺其自然，反正有皇爷爷给自己兜底，想到这里，朱高炽顿时就觉得轻松了起来。 “战功都是用血汗建立起来的，齐王擅战，在漠北蛮荒之地，竟然培养出来了一群虎狼之师，在此次征讨高丽的过程中，为大明虎贲保驾护航，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所以孤认为，不如皇爷爷下一道圣旨，扩充齐王私军的规模，令其镇守漠北，抵御外族来袭，并且主持北境地防线的修筑，让他手底下的勇士在北方的战场之上绽放光芒！” 闻言，一众朝臣满脸降压。 此等赏赐，无疑是直接让齐王扩充了封地，占据了包括漠北在内的北方领土，私军规模加大，也就意味着他手里拥有更多改变现状的权力。 可若仅从客观来看，这份封赏却显得极为合理，齐王封地漠北，本就在无时不刻的为大明而战斗，近些年来，报上来的军功早就堆满了一桌子，如今扩权，更像是理所应当。 第391章 安享晚年 楞神片刻之后，下方的官员也是缓了过来，提着手中的笏板就要上奏发言，原本整齐安静的朝堂也开始骚乱起来。 “稍安勿躁！” 老爷子早有准备，双手下压，示意众臣安静下来。 而一旁的朱高炽在和面前的几道人影交流了一番之后，眼神变得越发鉴定了起来。 既然害怕自己这个七叔暴起，那么不如直接将他推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上，让重于家国的权力压制住他心中的念头，让其根本无法发作。 一旦皇爷爷真的下了这道圣旨，就等于是将整个北方都交给了朱榑，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北方的定海神针，外敌入侵，那么坚守防御的责任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在此等重大职责的加持之下，朱榑或许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东西，而且就算其不顾一切的想要造反，高丽将会成为朱高炽的前沿阵地。 水师可以在海中通行，直接绕过北方的防线，从侧翼发起进攻，有了这一层屏障的存在，朱高炽根本就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而朱榑就算占据了北方领土，但那里和漠北如初一般，荒凉，甚至还伴随着漫天风沙，有再多的军队，长期生存在这般环境之下，也难免抱怨，更何况，自己的父亲朱棣还在北平，多多少少可以牵制一下对方。 “想法很好，但还有待商榷！”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爷子终于是发话了。 “齐王打下了高丽王都，的确该赏，但也不是这么个赏法，炽儿，你还是有些太年轻了！” 见老爷子接过来了话茬，朱高炽也是嘿嘿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身为大明藩王，出战御敌本就是职责之一，不过，咱也不是冷血之人，该有的东西还是得有的！” 一边说着，老爷子一边转身，将自己龙椅后面的那柄战刀给取了下来。 “传咱的旨意，齐王朱榑破高丽有功，赏布四十万匹，金银个十万，外加这陪着咱征战几十年的宝刀，希望他能够以此为戒，手握长刀，身骑烈马，镇守国门！” 众臣看着那战刀，也是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心中十分清楚，此刀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身上的龙袍，这等赏赐，更多是对朱榑的期望。 朱高炽也是微微点头，有些话从皇爷爷嘴里说出来是合适的，但到了他这里，就需要换一种说法。 这柄战痕累累的刀，即是赏赐，也是一种另类的告诫，其中所包含的特殊韵味，估计也只有朱榑拿到手之后，方才能自行领悟了。 圣旨传递下去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就载着金银赏赐，以及那柄战刀朝着北方而去，仅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就送到了漠北齐王的驻地。 天气一入秋，凉意总是顺着北风而来，战争结束，北地防线也已经初具规模，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朱高炽所规划的方向发展，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让漠北的寒深入骨髓。 朱榑站在军帐的门帘前，看着外面无情的大雨，这么快变天可不是一件好事，这还不到十月，天气就如此反常，很有可能预示着今年的冬天将会有大雪。 面无表情的观察了一会，他也是放下了门帘，回到了帐中的太师椅之上坐下，下人已经将那两箱子金银赏赐给端了进来，雨水顺着油布的边缘低落，让自身所携带的那丝冰凉渗入帐中的空气。 朱榑撇了一眼箱子，顿时就失去了打开的兴趣，身为一名藩王，财富并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随即他将目光集中在书案之上，那里放着一封看似十分普通的信。 长出一口气，他还是打开了信封，灯火闪烁之下，能看到眼中所蕴含的那一丝期待，怎么说，都是为了大明而战，终归这一次，老爷子能认可自己的能力了吧。尛说Φ纹网 颤抖着手，将信纸凑到了油灯的旁边，外面天色阴沉，又下着雨，光线自然不是很好。 而随着灯光缓缓打在那熟悉的字迹之上，朱榑的身体不由得一颤，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那种源自于血脉之中的感觉是不会改变的。 “终究是做了一件好事，带着咱的孙儿攻占的高丽，老七，你这些年的努力，咱也算是看在眼里，北方就交给你和老四了，这样咱也能算是安享晚年！” 见第一句话就提到了自己的侄儿，他的兴奋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去，眼神深处的那一丝期待也消失不见，仅是这句话，似乎就已经预示了结局，但朱榑依旧是抱着一丝侥幸看了下去。 “儿子打了胜仗，咱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无比高兴，炽儿对你影响也是不错，在朝堂之上，甚至还想让你接管老四的职务，镇守北方防线的平安，让那蒙古人自此不敢南下！” “当然，咱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北方环境复杂，你和老四两人互相照应，咱才能放心，赏的银子是户部新铸出来的银币，你仔细看看，以后银币将成为大明流通的主要钱币，这也是炽儿想出来的主意。”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的那把刀吗？为了表示咱骄傲的心情，咱就把这刀赏给你了，就在第三口箱子里面，这把刀跟着咱少说也有十年了，咱希望你能拿着它，镇守边疆！” 看完最后一个字，朱榑心中那份侥幸终于是到了发挥的时候，老爷子竟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看来这些年，的确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一想那把刀，他的情绪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要知道，对于一名将军来说，武器就是荣誉的象征，长期在朱元璋的熏陶之下，朱榑自然也产生了这般想法。 将这把刀送到自己手上，无疑就是一种绝对的认可。 此此刻，他的心底就像是有火在烧一般，那口简朴的箱子，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不知不觉间就起身走到了箱子面前。 “呼——”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朱榑就像是进行某种仪式一般，抽出腰间的小刀，将箱子之上用来防水的油布一一挑开，随后颤抖着双臂，打开了箱子前端的黄铜卡扣。 “咔擦！” 清脆的声音仿佛是直接融化了他的耳朵，对于这对父子来说，这柄战刀不仅代表着战场的荣誉，更是一种承诺。 第392章 象征着荣誉的战刀 随着箱子缓缓打开，战痕累累的长刀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木把由于常年的使用，已经变得十分圆润，刀径处甚至还一丝干涸的鲜血残留，铺面而来的寒光则是在讲述着属于这柄刀的峥嵘岁月。 朱榑倒抽一口凉气，右手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还记得小时候，这柄刀就挂在兵器架上最高的位置，他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要忍不住观望一番。 那时候，年幼的朱榑无疑是将其看作了一种图腾，一种精神象征，而刀在，父亲就在，更是加深了这种模糊的情感。 “榑儿，等你能拿得动这把刀的时候，爹就不用每日去战场之上厮杀了，就能好好的留在家里陪你们了……” 朱元璋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还在脑海之中徘徊，旧时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化作点点泪光，湿润了眼眶。 朱榑摸上刀柄，手臂一用力，颤抖的将其拿了起来，刀身之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生与死的磨练，那股恐惧的感觉不由得让他心尖一颤。 终于是将这柄刀握在手中了！ 怀揣着躁动的心，他伸出左手，慢慢的在刀身之上抚摸，很明显，老爷子每天都会将这把刀拿出来擦拭，虽然伤痕累累，但刀口依旧锋利。 “唰！” 对着空气，使劲的挥舞了几下，阵阵破风之声让朱榑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敬畏起来。 小的时候，觉得这刀油千斤重量，如今却是能随意握在手里使用，时光飞速前进，或许只有那永恒不变的承诺留在原地踏步，锋芒毕露的刀刃上倒影出他的影子来，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好刀！” 公孙让推开营帐的门帘，缓缓的走了进来，炽热的眼神落在了朱榑手中的长刀之上，他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为了掩人耳目，很多正式的场合他都无法现身，而听说来自皇城的赏赐到到了，自然也想出来见见世面。 “这把刀跟了父皇十几年，有些东西已经刻在上面了，不用你说，本王也定然知道此刀的价值！” 感知到来人的神风，朱榑也就没有转过头去，继续端详着手中的赏赐。 公孙让嘿嘿一笑，随便找了一处坐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王爷陷入了对战刀的狂热之中，公孙让嘴角也是下意识的沉了下去。 朱家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对付自家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心软，而如今朱榑已经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那么身为谋士的仔细，就必须督促着这位王爷，一直走下去。 为了所谓的春秋大业，他可都算是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朱榑仅仅因为一道赏赐而在这里止步，那么自己的一切努力就相当于是都白费了。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夺天下者，就应该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公孙让缓缓起身，打量了一下营帐，发现除了三口箱子之外，书案之上还多了一封信，好奇之余，他缓步走了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上面的内容。 “公孙先生，这么多年了，父皇终于是认可我了！” 朱榑突然出声，将搞小动作的公孙吓了一大跳。 “不过是一柄象征着荣誉的战刀么？难道在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故事不成！” 压制下心头的惊骇，公孙让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缓缓说道。 “王爷，据咱们在京城的眼线说，那日朝会，皇孙殿下可是要赏赐给您一统北方的权力呢！到时候，就算是燕王都要受到您的管制，只可惜，被陛下给阻止了！” “如今蒙古人已退，高丽陷落，四哥只是负责镇守北平，大明整个北方疆域，还不是本王说了算，我这个侄儿也还算看得清楚形势，而且就算父皇应允了，这个差事本王也不能接下！” 朱榑十分骄傲的哼了一声，继续摩梭着手上的战刀。 “但咱们手上只有不到三万的军队，想要控制整个北方，还是有些勉强，若王爷接下了这个差事，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奏，让陛下给予扩充私军的权力了！” 公孙让眼神火热，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刻。 “你当我朝中的臣子都是傻子吗，就算父皇出于死心答应了下来，那些臣子还不把奉天殿的屋檐给掀咯，本王到也是想，不过这把刀就是一个信号，只要继续建功立业，早晚能扩充军队！” 朱榑终究还是太过于理想化了，历史上，无论那一次夺权，基本上都是暗中谋划，私下执行，这般明目张胆，不出几年，肯定会坏事。 公孙让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而正巧赶上朱榑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公孙先生，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说！” 见事情已经发展到点子上了，他也不在推辞，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柄战刀之上。 “王爷，这刀并不是什么认可，也不是什么信号，而是一种告诫！” “你什么意思？” 朱榑虽然没有往那边想，但心里多少有点意思，此刻右手不由得握紧了刀柄。 “陛下之所以赏给您以一把刀，就是让你引以为戒的，战刀安北，陛下这是希望王爷能安安分分待在北方，真守国门！” “那又怎样，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朱榑皱起眉头，心里的火焰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熄灭。 “凡刀都有刀鞘，可陛下赏您的这把刚好没有，以锋刃示人，难道就不是已经警告吗？再说了，臣虽然不知道王爷和这把刀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但皇宫秘宝无数，就给这么一把伤痕累累的刀，未免太过小气！” “这刀是我和父皇的一项承诺，在本王看来，什么宝贝都比不上它，你继续说！” 朱榑面无表情的将刀放入到了原先的箱子之中，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下来。 “王爷，您仔细想想，陛下或许是为了完成承诺，但更多的是想要利用所谓的边防职务将您给锁在北方不是吗？” 公孙让的声音十分冰冷，宛如一柄利刃直接插入到了朱榑的心脏当中。 的确，若他接过了所谓镇守北方的承诺，那么麾下本就不多的军队将会被完全套牢，那么自己想做的事情，无疑是被拦腰截断，再无进行的可能。 第393章 主动出手 “父皇不会这样的，只是……” 朱榑皱着眉头，心中暂存的一丝侥幸让他想要辩解，可是憋了半天，却依旧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今高丽拿下，燕王是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大批资源将经过北平运往大明内部，这些东西，陛下可曾有分给王爷一丝！” 简单直接的话语顿时让朱榑愣在了那里，几乎整个高丽都有他的一部分，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要求所谓的资源回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侄儿曾经说过，高丽境内有着不少的矿产，这也正是他们漠北所稀缺的东西。 而且，原本他是写了一封信给老爷子的，信中的内容，无非就是索要火器和铸造火器的工匠，可是这信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想到这里，朱榑的心是一片冰冷。 “说到底，陛下还是在防备着王爷，根本就不打算让您有机会离开漠北，这样就能够保证皇孙殿下安心的在京城成长，最终即位！” 公孙让的声音再度想起，一点一滴的加深着朱榑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其实，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将老爷子信中话语给曲解了后所得出的产物。 身为一个谋士，朱高炽在朝堂之上的发言，他也是猜出了几分用意，再将其结合起来，相信一定能够激发出王爷的斗志来。 “王爷，您现在对战刀如数家珍，不正是应了陛下的心思么，臣虽然不知道你和陛下的承诺与什么有关，但也正是这个承诺，在约束着您，让您无法专心咱们的大事！” “皇孙殿下说什么给您赋权，也是在惺惺作态，小小年纪，心思更加狠辣，竟然想要将王爷和所谓的北方防线给捆绑起来，无法脱身……” 循序渐进的话语，就像是星星点点火苗，在慢慢的灼烧着朱榑心头的脆弱。 “住嘴，你这是在质疑父皇的承诺吗？这不可能！” 粗暴的打断，看似是在制止公孙让的发言，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是承认了这般说法。 营帐之中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公孙让也是能够把握住分寸，此刻缄口不言，只是默默的打量着朱榑的表情。 而外面的大雨似乎也是受到了两人情绪的感染，下得越发猛烈了起来，雨点击打在油布之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声集合的号角合适的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朱榑双手撑在箱子之上，盯着长刀，胸口起伏着，竭力稳定这自己的情绪，自己越是害怕面对的现实，往往越有可能发生在不久的将来。 “王爷……” 公孙让试探性的轻声问了一句，见对方没有先前那般愤怒，索性就顶着压力，开始了下一轮的挑拨。 “臣身为谋士，那些越是不好听的话，臣越是要说！” “王爷，高丽一战，您又是出力，又是流汗，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两箱无关痛痒的金银，一柄破旧的战刀，有什么用？” “陛下对您，或许是有点真心的，但皇孙殿下在朝会之上的发言，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情面，在臣看来，他就是一个虚伪之人。” “当初，为了拿下高丽，对王爷是百般讨好，如今战事结束，功劳也顶下来，就对您这个叔叔是爱答不理，更是见不得您好，不惜用什么统领北方来逼迫陛下作出这般决定！” 公孙让的语气不断加重，身体也是渐渐的朝着朱榑靠近。 “王爷，您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当初臣不方便出面，所以出战高丽，臣没有阻止，可回过头来想想，什么藩王出力，那个所谓的皇孙只是想要看看您麾下将士们的战力罢了，那次冲锋，不是您冲在最前面！” 营帐之中回荡的声音就好像是某种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一般，朱榑明知不好，却依旧是提供了下去。 “虽然是通过臣的徒弟才知道高丽战事的经过，但光是想象，臣都能感受到皇孙的惺惺作态，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把您当作叔叔看，您这么出力，他依旧是将您排斥在外。” “若是让陛下在您和他之间作一个抉择，臣相信，陛下会毫不犹豫的足选择后者。” “既然咱们的实力已经全部都给暴露了出来，那么就定然不能继续修养生息了，要主动出手！” 说道这里，公孙让的眼中迸发出一阵阴毒的光芒来。 “此事日后再说，但本王依旧还是不愿相信，侄儿和父亲联合起来，就为了排斥本王！” 此话一出，朱榑的内心顿时就冰凉一片，眼前的长刀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光芒，刀身之上映射出来他憔悴的面容，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王爷，是时候放下对亲情的期望了，咱们若不做点什么，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边说着，公孙让一边合上了装着长刀的箱子。 “若陛下真的想要赏赐您，就不会用这三个箱子来讽刺你了，当日朝堂之上，商议封赏，陛下根本就没有赏赐王爷的意思，而是将话头直接抛给了皇孙殿下。” “而皇孙一出口，就是统领北方放线，陛下身为皇帝，自然是要做做表面功夫，否则这两箱金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若真的说起来，您还要感谢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孙殿下呢！” 一手反讽，直接助长了朱榑心中的怒火，他狠狠一拳直接锤在了木箱之上，而历经长途的箱子那里能够经受得住这股力气，顿时四分五裂，将精美的战刀给掩埋在了一堆木屑之中。 “事实真当如此吗？” 咬着后槽牙，他依旧是不肯承认。 “王爷，知子莫若父，陛下难道还不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吗？之所以送这把刀过来，不就是为了消解所谓的不公平，让您认为，这三口箱子的赏赐十分合理，同时还能用此刀作一个告诫，您一旦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看到刀后，必然会退缩不是吗？” 嘎吱嘎吱，怒气一点一点的积攒，很快就彻底将理智给淹没，公孙让的话构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线。 朱高炽不怀好意，为了展示自己的大气，故意在朝堂之上让自己执掌北方，而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老爷子根本就不会同意。 老爷子也是顺路下坡，给了自己一个不痛不痒的赏赐，来让大臣信服。 第394章 矛盾就此产生 “所有的好事，都让这一老一小给占了！” 朱榑此刻愤怒到了极点。 “王爷……” 公孙让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王爷微微颤抖的身体，也只能将准备好的话语给咽进了肚子里。 “您好好想一想，臣就先告退了！” 很快，营帐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外面清脆的雨点声，反倒是让思路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或许这把刀，是真的用来告诫他的！ 哗啦，朱榑扒开木屑，缓缓的将刀给拿了起来，不管父皇是什么意思，但承诺是真的。 转过身，他从自己的武器收藏品中找来一个木匣，然后将刀放了进去。 若是公孙让没有进来劝说，可能他还会将其挂在自己的头顶，但是现在，他得思考一些别的问题。 “父皇，既然你如此偏袒四哥的儿子，那么也就别怪我狠心了，有些事情，我本不想干，是你逼我的！” 盛怒之后，朱榑显得异常的冷静，将木匣放在最深处，他再度掀开了帐帘，呆呆的打量着外面越发汹涌的雨势。 雨润万物，可在这环境恶劣的漠北可不一样，雨低宛如一根根箭矢，狠狠的插入大地，凶残的将土壤给冲散，露出底部的砂势，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有些事情，不去争，那么注定就不是你的，但争了，虽然也可能不是你的，但至少能享受拼搏的感觉。 一滴泪水，顺着坚毅的眼角缓缓滑落进入雨幕之中，随风远去。 “父皇，既然你认为四哥的儿子那么厉害，那么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是要好好考验考验他，所以，你就放心吧！” 刀，是送到了，但是朱元璋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儿时的承诺会在自己第七个孩子心底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打完了仗，应付了朝臣，本以为能好好休息几天，可那宛如雪花飞舞一般的折子，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堆在了书案之上，颇为无奈的朱高炽，只能静下心去处理。 果然，皇帝短命不仅仅是因为外部因素，若几十年如一日，如此这般的操心天下，寿命必然不得长久。 而老爷子似乎也是故意的，想让孙儿提前感受一下一个全职皇帝的滋味，所以将手上全部的权力都给移交了到了孙儿那里，整日就待在后花园中，种种地，除除草，好不悠闲。 文臣们总有提不完的意见，为了能够高效处理奏折，朱高炽只能将朝会的时间改成了两天一次，但即使这样，大臣们也不惜在第二天进宫，主动前往景仁宫询问。仦说Ф忟网 对于臣子们的热情，老爷子也很是诧异，不过这是好事，说明朝堂上下已经彻底认可了这个接班人。 为了解决朝臣们挤爆自己会客殿的情况，朱高炽每日都抽出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用来议论所谓的民事。 在此期间，他也是听从一些臣子的意见，将朱元璋早期的想法统一，为大明百姓成立了一个特殊机构。 若在民间出现了任何欺压百姓的情况，都可以前往这个机构进行告状。 从宏观上来看，民众和官僚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级，当他们的需求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就必然会诞生矛盾。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专门为处理所谓民事的机构才诞生了不到一个月，就迎来了第一个大案。 就在半个月之前，大明上下彻底进入了秋收的时节，满世界金黄的稻穗，被勤劳的农民们给收割回家中。 除去定量的税粮，为了应付不时之需，朝廷会以一种完全让利的价格朝百姓收购多余的稻米。 但就在距离京城不远的苏州长洲县，一群百姓因为粮食的收购问题和县令起了冲突。 按照告状人所说，卖粮食的农民都是一个村子的，今年的雨水充足，收成很好，所以他们将多余的粮食都给集中了起来，希望能给自己增加一些收入。 而县令身为父母官，自然是早早的贴出了告示，准备按照朝廷律法标注的价格收购稻米。 两方一合计，很快就约了一个时间，可官僚毕竟是官僚，他们看普通百姓好欺负，就偷偷用了不合秤的秤砣，以此来欺骗这些农民。 可不曾想，被眼尖的人给发现了，矛盾就此产生。 吃亏的农民们自然不愿就此放过县令，县令身份也让他不愿意向普通人妥协，已收的稻米被打上了官家的印章，自然是还不回去了。 农民们只能拖着剩余的稻米回了落脚的地方，忍一时越想越气，几个胆子大的壮汉，夜里喝了二两酒，就着酒意就冲到了县令的家中，直接给他绑了起来。 看着状子之上描述的事情经过，朱高炽也是张大了嘴巴。 “皇爷爷，这事，您怎么看？” 拿不定注意，他只能去找皇爷爷。 “这事你负责，不过今天也看了一天的折子了，休息休息，先安顿好那两批人，明天再作决断吧！” 老爷子撇撇嘴，对于这种糊涂事，他自然是不想去深究，再说了，现在自己也不管事了。 “官民之间的恩怨，把握好分寸，注意公道即可！” 不过，末了，他还是没忘记叮嘱几句。 朱高炽轻轻一笑，这些天自己所处理的都是一些“大事”，一时之间没有调整过来心态，对于这些百姓的琐事，调查清楚真相，顺其自然，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阶级不同，矛盾自然时时刻刻都有，更何况世界也不是绝对公平的，自己坐在这个决断时代的位置之上，就应该理民情，顺民意，多和百姓相接触，终归是没有坏处的。 “爷爷，孙儿明白了，这就下去准备！” 大明官僚都有些小心思，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在老爷子的眼中，当官为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俸禄什么的，只是一种激励，一种陪衬。 京城大官，每年都有稻米，布匹的赏赐，所以就算俸禄再怎么低，生活总是能过得去。 可放在小县城，那可就截然不同，低微的俸禄，整日的忙碌，若是家里再出点什么事，那么无疑能直接压垮一个县官。 朱元璋铁腕手段之下，朝廷派下来的银子是肯定不能动了，但是生活，那里是不需要钱的，面对如此压力，官僚们也就只能将手伸向了毫无防备的百姓。 可如今驿站脉络已经基本确定，信息的流通速度加快，百姓们的见识也是与日俱增，官僚们也渐渐发现，自己的骗术也没那么容易成功了。 第395章 结伴而行 在议论民事的时候，朱高炽想到了去年，发生在皇宫门口的案子，一时兴起，这个叫做民意都督府的机构就拔地而起，就立在了皇宫门口的那条街道之上。 老爷子对此事情也很是支持。 “民乃国之基，如今天下言路通透，上奏的权力不应只集中在官僚的手上，普通百姓也应该能为自己所遭遇的不平而发声！” 这是他的原话，而对于这一决议，朝中也是无人敢反对。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都督府，将会在大明的社会产生何等反应，但朱高炽的心中却有着一道声音，告诉他，做了不就知道结果了。 而百姓增权，势必会引起官僚的不满，不少夫子认为，天下民众，多半都是没有经受过教育的，心思里面充满了野蛮，若官与之冲突，必定是民众的不对。 这一观念，立刻就遭到了许多朝臣的反对，有了朱高炽启蒙，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臣子，果真去了京城大街小巷做调查，并从中发现了许多真理。 百姓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但他们大多都是淳朴的，不会想着伤害他人的利益，一旦和官僚产生冲突，那么多半都是当官的起了私心。 朱高炽也是借助这些夫子迂腐的性子，将强化教育一事给提上了日程，一番刺激之下，这些读圣贤书的夫子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誓要去除天下的蛮荒。 翌日，朱高炽起了个大早，趟着秋日的露水，穿过蒙蒙的晨雾，来到了公明殿中。 悬挂在房梁之上的正理牌匾是老爷子昨天晚上亲手提的，一群锦衣卫排成两排，站在殿中，充满了威严。 高堂之上，是一个缩小版的龙椅，在下人的簇拥之下，朱高炽很快就换好了用来断案的衣服，龙纹萦绕，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天老爷的意味。 老爷子本不想来的，但是挨不过心里的担忧，搬了一把金椅子，坐在一旁，悠悠的喝着茶水。 “皇爷爷，你怎么来了！” 朱高炽看到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脸色顿时一喜，三步作两部，快速的走了过去，一身繁琐的服饰也跟着颤了两颤。 “你慢点！” 老爷子瞪了他一下，随后腾出一只手来，帮助自己孙儿整理衣服，为了体现天子的威严，这所谓的金黄龙袍是必须的。 “马上就要开始审案了，还这么跳脱，要注意身份！” 听到这般老套的教诲，朱高炽只好吐了吐舌头。 很快，一道钟声从宫内深处传来，悠长的震响环绕整个大殿，爷孙两人缓缓落坐，负责纪录案子的文官也走了进来，大臣们也跟着到位。 “参见陛下，皇孙殿下！” “平身！” 老爷子喝茶没有说话，倒是让朱高炽如坐针毡，清了清嗓子，极度不自然的让跪倒一片的臣子起身。 见他这般模样，朝臣们眼中也闪过一丝好笑，但碍于此刻的严肃场面，他们只能将脸给板起来。 “咳咳，昨天递上来的折子，说是百姓告状，而且这事就是发生在不久前！” 尽量低沉着声音，朱高炽将折子上所言给复述了一边。 “这才是真实的民间情况，平日你们所报告上来的，恐怕都是糊弄孤的吧！” 冷冽的语气在殿中回荡，臣子们都低下了头颅，为了能在自己位置上坐得长久，他们倒是的确喜欢编造一些事实。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锦衣卫都调查得差不多了，而之所以在开审之前，作出这番敲打，为的就是给那些有歪心思的官员予以警告。 “炽儿说的没错，来把事情完整的叙述一边！” 老爷子放下茶杯，淡淡的补充了一句，随即负责记录的文官就缓缓起身，走到殿中，开始奏报。 “启禀陛下，皇孙殿下，就在十四天前，苏州长洲县民陈浩等人，前往县令家中售卖粮食，因为秤砣不合理而发生了冲突，遂几人合谋，绑了县令，押送到了京城告状，昨日才抵达。” “臣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敢怠慢，立刻让锦衣卫出马彻查，并且上奏殿下，等待裁决。” 几句话将事情给理顺，他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臣昨日前往驿站，取了陈浩证词，事情的完整经过已经纪录在其上，还请陛下殿下过目！” 说着，递上来一本卷宗，侍立在一旁的太监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旋即送来。 朱高炽将卷宗拿在手中，刚想要递老爷子看看，却不曾想对方摆摆手，示意他自行决断。 “既然如此，孤就念出来，让诸位爱卿也来断断这家务事！” 随即，他就打开卷宗，开始念道。 “草民陈浩，长洲县陈家村人，身体健壮，成家之后，就接替了自家田产，在长洲县种地，在勤劳的耕作之下，日子也渐渐富裕起来，家里也有了三头牛。” 三头牛，那的确是混的不错。 “今年春耕，村中有几户人家前往苏州做生意，田地就空缺了下来，草民就想着，多种一点是一点，所以在请求同意之后，就将这些多余田亩给一同照顾了起来！” 这个陈浩果真是有把子力气，一个人种了这么多地，上天也是会奖励勤劳的人，想必秋收，也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而且，老爷子定下的田亩税算得上是微乎其微了，今年，陈浩一家肯定会过的极其舒坦。 “草民一共种了十亩地，交完了税后，除去两年的口粮，还有大半粮食剩余，那个去苏州做生意的同村，就建议，去县令家中售卖，说是什么朝廷定下的价格，草民看了之后十分心动。” 读到这里，朱高炽几乎就能够猜到后续内容了。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朝廷根本就不缺粮食，这县令打着朝廷的名头收粮食，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家中老母体弱多病，若是稻米都能卖个好价钱，来年开春，也能攒足盘缠，带老母去苏州看病，几番考虑之下，草民还是落定了决心，几个同乡手里也有多的稻米，索性就结伴而行了！” “到了县令家中，一切也都和想象一般平稳，县令给出的价格也的确公道，可就在称粮过程中，草民不小心触碰到了秤砣，随即就发现了古怪！” “做生意的同乡精明，临行之前，他给草民的粮食称了重量，一共是三百一十斤，可在县令那里，就少了整整七十斤，草民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不在县令这里卖了，但是县令立刻就翻脸不认人，说什么卖出去的粮食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根本不予以交还！” 第396章 不能骗人! “草民不服，前去击鼓鸣冤，但县令根本就不理，还说我等是在扰乱秩序，违抗官府，甚至扬言要捉住草民。” “没办法，草民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驿馆，但只觉得越想越气，随后和同乡一串通，就把县令给绑了起来。” “做完这事之后，草民也很是害怕，好在做生意的同乡见过世面，和草民说京城有个什么民意都督府，此事可到那里去解决，所以草民也一众同乡就将县令给擒到京城了！”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也是目瞪口呆，身为朝臣，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做官为民，这般官欺民，赤裸裸的事实瞬间就让他们本就脆弱的世界观崩塌了。 “哼！” 念完之后，朱高炽就随手将卷宗扔在了眼前的书案之上，满脸阴冷之色。 在地方，官就是天，百姓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如今在这公堂之上暴露出来，足以令所有人反思。 “只手遮天，难道就是你们对天下百姓的态度吗？” 短暂的沉寂之后，朱高炽突然发难。 “这就是活生生的民怨，若是孤不成立民意都督府，岂不是一辈子都会被你们的吹捧给蒙在鼓里！” 音调陡然提升，站在高堂之前的臣子双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百姓是未曾教化，但他们也是人，收了委屈，定然也要有谋求公道的途径，稻米粮食乃是他们幸苦一年所得来的，里面充满了血汗，一个县令，竟然妄图凭借小聪明将其蛮横多做，这还有王法吗？” 对着群臣发泄了一阵，朱高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一套，是他从老爷子那里学来的，身为一国之君，以威示人是必修课。 “把陈浩给带上来！” 一声令下，锦衣卫整齐的队伍缓缓分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老爷子也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吃惊，这还是第一次有平明百姓进入皇宫，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满脸严肃的孙儿。 朱高炽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是真的将天下放在心里。 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都充斥着陈浩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懂礼仪的他，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满是畏惧，周围是披甲士兵，手中长枪寒芒似乎还在戳着自己后背。 “启禀殿下，陈浩在此！” 锦衣卫跪地完命，陈浩见状，似乎也是找到了方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模样十分笨拙。 而其余的臣子，此刻心中的震惊不必老爷子小，对于这个闯入皇宫的民间来客，他们也十分好奇，目光纷纷落在了陈浩的身上。 民告官，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也是第一次被提到这般场面之上。 “咚咚咚！” 陈浩似乎察觉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连忙在地上使劲的磕了几个头。 “抬起头来！” 见他额头都磕出血了，朱高炽也是有些不忍，缓缓起身，一边从高堂之上下来，一边说道。 陈浩此刻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处于本能的恐惧，他还是不敢抬头。 此刻他的心中是万般后悔，不该听信所谓同乡的花言巧语，去什么县令家售卖稻米，否则就不会有这么一摊子事情了。 这是是什么地方，他固然不知道，但陈浩知道的是，一旦自己冒犯了眼前这位穿着龙袍的少年，小命肯定不抱。 他一介农民，死了倒也不可惜，只是家中的老母无人照顾，更何况他们一家和县令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自己这一走，家人肯定会遭受到无尽的报复。 无论今日结果如何，陈浩都能希望自己平安回到家中。 “草民陈浩，见过殿下！” 颤抖的声音过后，又是一阵磕头，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看来，或许磕头就是最高礼仪了。 “孤问你，长洲县令是否利用秤砣作假，坑骗稻米！” 朱高炽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柔和一点，轻声说道。 但恐惧和紧张交织，依旧是让陈浩说不出话来。 “炽儿，你离人家远一点，把人吓着了，还怎么说话！” 一直旁观的老爷子笑了笑，随即指挥道。 朱高炽应了一声，随即后退几步：“孤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和不是就行！” “但要说实话，不能骗人！” 随着那份帝王威压缓缓离开，陈浩终于是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咽了下口水，慢慢的开口：“是的，殿下！” “那日，草民的同乡都可以作证，那些粮食都是草民一年的血汗结晶，本不想和县令撕破脸皮，可谁知他仗着自己的官印，根本不打算将粮食换回来！” 说着说着，见众人都没有责罚自己，他的胆子也是逐渐变大了起来。 “骗人是要杀头的，殿下在上，草民自然不会撒谎！” “县令收购你们的稻米，可有立字据什么的！” 朱高炽歪头沉思了一会，随后问道。 “殿下有的！” 陈浩狠狠的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来。 “草民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但向着好歹是个凭据，所以就留了下来！” 朱高炽接过来，只是撇了一眼，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收据，而是用来糊弄这些普通百姓的，上面杂七杂八写了一些字，但根本就不成句子，更像是某位师爷用来练字的字帖。 从这张纸上，他看到了满满的欺骗。 “皇爷爷，要不要把长洲县令叫过来对峙！” 回到高堂之上，朱高炽也顺手将黄纸给递了过去。 “哼！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爷子自然也是明白黄纸的作用。 “直接把拿长洲县令给咱打入大牢，让大理寺去审，如今证据充足，叫他过来，就是污染了皇宫的土地！” 一句话，几乎是将长洲县令给按在了死字之上，这般糊弄百姓，简直是在给大明抹黑，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还会有谁相信朝廷，相信大明。 “户部何在？” 案子审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弥补陈浩的损失，朱高炽挥挥手，户部尚书立刻就手持笏板，站了出来。 “昭告天下，将此事公之于众，同时将稻米还给陈浩一家，其告状有功，为大明摒除了一名欺压民众的官僚，免去五年的徭役，赏赐银币一串！” “臣遵旨！” 第397章 该给的不能少 听到这话，陈浩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大堆赏赐，他也不是很懂，但最起码，稻米是求回来了。 “多谢殿下，草民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能将稻米给拿回来！” 人一高兴，就不小心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不过，如此淳朴的发言，并未引起那高堂之上一老一少的反感，倒是让他们心中轻松。 百姓有地方诉说难处了，民意都督府的作用也顺利的发挥了出来，这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而随着户部告知天下，此事必定会在民间引起巨大的轰动，到时候，无疑又将掀起一阵新的热潮。 过了一月，秋收的热潮终于是缓缓消退，属于初冬的寒意渐渐包裹了整个京城。 路上的行人们也换上的厚实的衣裳，天还没有亮，起得早的小商贩就已经候在了路边，在他们的一声声吆喝中，繁华的世界揭开了序章。 忙碌一阵，终归是有歇息的时候，趁着朝中事务逐渐变少，朱高炽也是偷偷溜出宫来，深秋的暖意远去，仅是披着一件袍子，倒是觉得有几分寒冷。 随着道路两旁的商铺逐渐开张，街上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热烈了起来，不少农名依旧是背着自己秋收的粮食在大街上叫卖，丰收的气息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在百姓们的勤劳耕耘之下，今年的收成实在是太好了，京城周围的几个粮仓基本上都被塞满了，本着多储存一些粮食的心思，几座大型仓库正在拔地而起。 大明百姓们心中也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国家的强大，他们这些底层人民是最能直观的感受到的，钱袋子变鼓了，肚子也填饱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民意都督府也是成功的处理了上百起事件，为了减少压力，朱高炽不得不任命一些信得过的文官，去负责运营这个新晋的机构。 一时之间，百姓们趁着这股浪潮，将心中的委屈给尽数诉说出来，公正二字算是真正走走进了人们心中。 西南边陲的土司国也是蠢蠢欲动，不过好在边陲守军时时刻刻都在关照着，不出意外，他们也是不会将主意打到大明的身上。 而趁着他们内斗的功夫，朱高炽也是早就作出的决策，以外交的名头和这些土司国沟通，给予他们物资之上的支援，表面上实在交好，其实是在拉偏架。 土司帝君虽然知道，但身陷冲突之中，也是无法应对。 而折子逐渐减少，边境逐渐变得稳定，文臣们的热情也满满消退，终于是能歇一口气了。 回想过去一个月繁忙的生活，朱高炽也是颇为无奈，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决策者，完全就像是一台机器在运行，除了睡觉，根本就不能停下来。 好在他还年轻，精力充沛，否则定然也无法应对。 可一想到朱元璋如今六十岁左右的高龄，竟然每天都要处理如此繁杂的政务，他就不禁有些心疼。 如今自己接过了重担，老爷子也是可以安心修养一阵了，而对于这天下来之不易的安稳，朱高炽则是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住这股和平。 好不容易溜出宫来，自然是想要带两位妻子好好逛一逛，只可惜，他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了，说不准还会被叫回去，到时候唯一放松的机会都没有了。 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那股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拍打全身，让他有一种莫名放松的感觉，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从高堂下来，卸掉了一身的担子，压力自然小了很多。 “还是要多出来逛一逛，整天对着书案，眼睛都看花了！” 换了一身公子袍，装模做样的拿着一把折扇，朱高炽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着，数十名锦衣卫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怀里藏着刀刃，就护卫在不远的地方。 “少爷，最近开了不少新店，要不要属下带您去看看！” 李景隆也跟在他的身旁，充当导游的身份，京城日新月异的变化的确很容易让人迷糊。 “走，看看去！” 朱高炽点点头，他如今已经习惯了这种出门有人安排的生活，倘若李景隆愿意忙活，那自然是最好。 “这京城里面的美食，可增加了不少，少爷要不都尝一尝？” 李景隆继续试探性的询问，见他没有回答，就继续介绍了起来。 看着周围吵闹的行人和街上越来越多的小摊贩，朱高炽的心情很好，护卫们隐藏在远处，也不会打扰到自己。 “难得出来放松一次，你就带咱去你经常去的酒楼就行，美食，尝尝就行，多了就不好了，就把咱当作平常人家的少爷，是出来享受生活的！” 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那股富贵人家的气势就展露了出来，周围路过的百姓也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脸上满是震惊。 “少爷，就按您的吩咐！” 李景隆微微一笑，走到了前面带路。 “咱要吃些宫里没有的，你可别带咱去吃那些什么寻常的东西，不过瘾！” “少爷放心，咱心里有数！” 李景隆回过头来，指着前面那座四层楼高的建筑物说道。 朱高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栋楼看起来的确不凡，但似乎是从所谓的红灯区延申出来的，记得上次出门，还和皇爷爷讨论过。 不过眼下，单纯就是出来玩的，也不用考虑这么多，吃喝玩乐，李景隆应该算得上是个高手。 “您看，那满月楼是常家的财产，属下经常光顾！” “在那里，能尝到整个大明所有的吃食，而且若是知道少爷您光临，老常还不得高兴死，说不定钱都不用付了！” 一说起那座酒楼，李景隆的眼中就诞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来。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就算咱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能当钱使，该给的不能少！” 朱高炽摆摆手，冷了他一眼，市侩习性，就喜欢占小便宜。 “少爷，属下不像您，兜里有使不完的金叶子，俸禄一个月就能去满月楼一次，今日若不是沾您的光，可能连焖都迈不进去！” 似乎感觉到了责怪意思，李景隆一边陪笑，一边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来。 第398章 惊人的追逐战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咱还能不清楚吗，今日的所有要用钱的地方，都由咱来买单，可以吧！” 不耐烦的从袖袍之中摸出钱袋，朱高炽捏了十几枚银币递到了李景隆的手中。 按照大明律，和平年代，武将的俸禄更是少得可怜，也难关他会在自己的面前哭穷，不过常家，应该是原太子一脉的家族，他们经商起家，想必也应该是商税的重点关照对象。 转过一条街，视野立刻就变得开阔了起来，满月楼的牌子也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常家的财产，规模不小啊，什么来头？” 朱高炽摸了摸下巴，对于李景隆口中这个所谓的常家越来越好奇了。 眼前的满月楼位于整个京城最为豪华的街道，沿路看去，都是大明规模最大的商号，能在这里凭空建起这么一座高楼，光有钱定然是不行的，背后还得有势。 而且，两进两出，还带天井，这般配置也算的上是奢华二字了，在大明，不是所谓的皇亲国戚，不可能拥有如此牌面，这样一座酒楼立起来，祖孙三代都可以不愁吃喝。 “李景隆，你给咱好好说说，这常家是那里来这么多钱的？” 闻言，李景隆转忙回答：“少爷，常家就是开国公背后的家族，难道您是处理政务处理糊涂了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朱高炽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常升是吧，既然如此，支撑起来如此之大的酒楼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也不学学人家，都是武将，别人能开的起这么大一座酒楼，你怎么不行，今天这满月楼若是你的，也就不用费咱的银子了！” 朱高炽的月钱也是有限的，如今出来搓一顿，就给出去了十几个银币，他也是颇为心疼。 老爷子为了培养他节俭的习惯，一直都操控着金钱大权，今日他怀揣的这一袋子银币，还是在出宫之前，孙含玉偷偷塞给他的。 本来还想着，让李景隆跟着，吃喝玩乐都让他付钱，可还没到酒楼，对方就和自己哭穷，可来都来了，不能干看着吧。 摸了摸自己袖袋中缩水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钱袋，朱高炽的嘴角轻微抽搐着。 一分钱难倒英雄，这句话放在皇帝身上也是应验的。 早知如此，当初在高丽作战的时候，就偷偷的收缴一些金银财物，当作自己的小金库，如今出来游玩，也就不会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况了。 看了一眼那上方的烫金牌匾，朱高炽还是决定，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殿……少爷，属下手里也没钱啊，俸禄都在内人手里管着，就算是想要去做生意，也没有资金的。” 瞥见朱高炽脸上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李景隆顿时就感到十分委屈，身为武将，在外凶猛异常，可是回到家里，脱下了盔甲，身份地位就变了，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少爷，你手里还有钱的吧！” 对于他的试探，朱高炽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少爷，您放心，下次属下只需要知会一声，说是和您出来吃饭，就肯定能拿到钱了！” “先进去，命掌柜开个雅间！” 无奈的摇摇头，朱高炽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了酒楼的内部，钱都花了，那么不如好好享受。 时值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一楼的堂口也算得上是人声鼎沸，汉子们推杯换盏，书生们则是拿着酒壶，互相探讨着文章上的学问。 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看到一文弱公子，带着一群护卫，连忙就迎了过去，京城之中鱼龙混杂，万一得罪了什么权贵，他小小一掌柜肯定是担当不起的。尐説φ呅蛧 在他带领之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三楼的雅间。 屋内带着点点香薰，让人十分放松，轻轻推开窗，正好能够看到楼下的街景色，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繁华和雅间内部的幽静形成了一众鲜明的对比。 开始，朱高炽还有点担心，毕竟这满月楼林立于所谓的红灯区之中，若真的是做皮肉生意的，那么自己肯定是要避而远之。 且不说家里两位妻子得知了会如何，就单论老爷子，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出入风月之地，定然会愤怒无比，说不准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朱高炽都无法出宫了。 位于桌子一角的香炉散发出一股有些甜腻的香气，和屋内雅静的气氛倒是有些不符。 “把香炉给拿下去！” 朱高炽放松身体，刚坐下来，李景隆就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不悦，随即对掌柜发话。 “终于休息了，听书今晚满月楼的头牌怜月将会出阁，进行一场拍卖，价高着得，小爷我今天也是带了满兜子的金元宝，定要将他拿下！” 正当掌柜撤下香炉，打开门往外走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声音里面充满了嚣张。 头牌，拍卖几个字眼立刻就让李景隆的身体一僵，准备去倒茶的手也停在半空之中。 这满月楼，表面上是一座平常的酒楼，可在背地里，没少做些风月生意。 朱高炽眉头皱起，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武将。 “你带咱来青楼？” 李景隆顿时就被吓到了，连忙跪坐在地上解释。 “殿下，您误会了，满月楼就是一座稀松平常吃饭的地方，但是，但是……” “但是提供青楼的服务是吧！” 朱高炽接过话茬，冷眼补充道。 难怪常家能一下子搞出这么一座大酒楼，原来是在弄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纵容家里人做这般不正经的生意，简直没有将大明律法放在眼里。 “殿下，咱们只是单纯的吃饭，您放心，若是皇爷怪罪下来，臣去解释，再说了，这里的吃食的确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朱高炽周身气场在逐渐变冷，李景隆忙不迭的说道。 “咱不是怪你！” 朱高炽收回目光，正想要问一下这个常家最近在京城的活动，却不曾想，那两个年轻人的声音，竟然从隔壁传了过来。 “你带了多少金子，这个怜月可是京城多少老爷的心头肉，就凭你这点小钱，还想要拿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对了，你听说了吗，今晚还有一位侍郎大人到场，恐怕又将会爆发一场惊人的追逐战了！” “鹿死谁手，今天晚上不就知道了，再说了，小爷难道连一个侍郎都争不过吗，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399章 花冤枉钱 年轻人之间争强斗勇，的确算不得什么，但他们话语中所带的那个侍郎大人，却引起了朱高炽的注意。 李景隆也听到了隔壁的谈话声，并且还觉得有几分熟悉，但突然之间的惊慌，却让他根本想不起来是谁。 但光根据声音判断，肯定是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臭小子，语气之中充满了狂妄，其中一人似乎对那个什么怜月势在必得，酒肉朋友之间的交情，有时候似乎就是这么直接。 朱高炽微微皱眉，对两人的谈话十分好奇，但此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或许等到晚上，才能弄清楚这个常家背地里在捣鼓什么。 “殿下，要不咱们先吃饭吧！隔壁那两个小子，需不需要让护卫去教训一番？” 李景隆尝试转移话题，效果很好。 “算了，你带咱到这里来，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而且，人不轻狂枉少年，他们也是来吃饭的，只要没打扰到咱们，就不用去理会，咱虽是皇储，但也不能以势压人。” 朱高炽满满吐出一口气，摆摆手，暂且不去追究。 “那好，臣……属下这就去找掌柜点菜！” 李景隆站了起来，微微躬身，打开门把掌柜给叫了进来。 此刻，隔壁又传来一阵放荡的笑声来，两个少年似乎正在讨论一些闺中秘趣，脸上肯定都带着十分男人的表情，不过，说起这些私密的问题，他们的声音倒是减小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豪门子弟间会面的真实写照，几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肚子里面都没有什么墨水，所交流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些低俗下流的事情了吧。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在喝酒交友，陶冶情操，可在朱高炽看来，完全就是在荒废人生，浪费这大好的出身。 在和平年代出生的世家子弟，人生就是这般平淡，父辈们体验了艰苦的过去，自然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后代，所以这些人只要不去触碰大明律条，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组织。 这虽然是社会规律，但并不是一件好事。 掌柜的心中也很是清楚，那个白袍公子哥定然来历不凡，所以没过多久，就令人端上了满满一桌子菜，精美瓷器摆盘，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让护卫都进来，跟着咱一起吃，反正出来玩，热闹最重要！” 见李景隆点了这么一大桌子，朱高炽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责怪来，毕竟花的可是他的钱。 锦衣卫只会遵从皇储的命令，也是二话不说，各自落座，倒酒的倒酒，伺候的伺候。 “少爷，尝尝这鸭血粉丝汤，听说熬制了足足三个时辰呢！” 李景隆则显得十分殷勤，掀开一个瓷锅，立即露出乳白的汤汁来，一股鲜香气味充满了整个雅间。 面对美食，朱高炽自然是不客气的，直接乘了满满一碗。 “眼光不错！” 汤汁入喉，独属于应天府的味道在舌尖炸裂开来。 “今日回去，咱定要让皇爷爷去找一个会熬这鸭血粉丝汤的师傅来，这样在宫里面也就能天天喝到了！” 在一向奉行勤俭节约的老爷子指示下，御膳房是完全看不到用料如此扎实的美味，而且，宫里面吃饭还有诸多的规矩，能吃的东西就那么几样。 若不时常出宫打一下牙祭，恐怕不出几个月，嘴里面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上回说在宫里的菜谱加上些民间小吃，烦杂的事物很快就将其掠过，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这回说什么也要把宫里的厨子给换上一换。 “少爷，臣没有骗你吧！” 见朱高炽吃的十分享受，李景隆也是十分开心。 “带点回去吧，咱想让皇爷爷和玉儿他们尝一尝！” 一边吃，他也没有忘记还在宫里的家人。 “好说，待会和掌柜知会一声，让他亲自送进宫去！” 李景隆自然明白，抬头说道。 “对了，少爷，这一桌子需要二十个银币，您只给了臣十七个，还差三个！” 一提起钱的事情，朱高炽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这么贵！” 二十银币，足够让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开开心心的生活一整年了，京城物价高一点，能够理解，但也不至于如此离谱。 “来满月楼吃喝玩乐的，多是一些权贵，对于这点小钱，他们肯定是不在乎的，为的就是一个花钱的排场而已。” 李景隆咽下嘴中的食物，连忙解释。 在这里吃饭的，肯定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工程着想，不然谁会花这个冤枉钱。 吃饱喝足，朱高炽靠在软垫之上，享受着窗户照进来的午后日光，而隔壁那两个小子似乎也是喝多了，声音也跟着加大了起来。 “喂，你不是说有个什么侍郎大人会参加今晚的拍卖吗？那人什么来头！” “你不是不担心吗？干嘛还问这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这不是，再说了，小爷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当官的，竟然还敢来满月楼买妓初夜，简直就是在坟头之上跳舞，小爷都不需要和他竞争，让小斯去揭发一番，这个什么侍郎就吃不了兜着走！” 青年人的声音十分豪横，似乎也直接点醒了朱高炽。 按大明律，身为官员，不得嫖妓，不得买卖女子，这个侍郎连犯两条，若是捅到大理寺那里去，足够他死上几回了，而且，看这两个人交谈的语气，这名侍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正在胡吃海塞的李景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怎么出来吃个饭，也能碰上这档子事情。 “殿下，咱们要去把那两个小子给抓起来吗？” “不用，先等到晚上！” 朱高炽摆摆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来京城文官圈子，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干净。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绝对不止一件，而官员之间的相互包庇，有时候比触犯律法更加恐怖。 文官办事，家族沟通，自然都要前往风月之地，大明律并没有完全禁止这一条，也是作此考虑，但风月之事，在文人雅士看来，是娱乐之举，可在老爷子眼中，却是腐败的根源。 第400章 相反的道路 如今两个年轻的谈话掀起了冰山一角，朱高炽自然要顺着查下去。 若不是这两个青年人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些丑事，朱高炽还真的无从得知。 但转念一想，又是能够多出几分理解，出入风月之所，本就是大家私下里都会做的事情，相互之间，也就默认了下来。 “殿下，需要臣按照大明律条处理吗？” 随行的锦衣卫千户跪地问道。 “孤让你出手的时候，你再出手！” 如今事情真相还未大白，或许要等到晚上的拍卖会，那所谓的侍郎才会现身，所以眼下还不如养足精神，时机合适在行动。 本来吃了一顿好的，朱高炽心情很是预约，被这档子事情一搅和，那丝欣喜顿时就荡然无存。 “把窗户关上，孤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两个口无遮拦的青年人到底在说什么？” 窗户刚合拢，尖锐的谈论声就传了过来，似乎那位炫耀自己有钱的年轻人忍不住了，想要叫一位清倌过来消消火，遭到了满月楼的拒绝。 其实仔细一想，满月楼这般做法，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大白天干事，的确容易暴露。 “我不想听到你再说半个不字！” 听着这个声音，李景隆脸上的疑惑则是在不断加深。 “不就是银子的事情吗？你们满月楼不就是干这个的，别跟我说什么规矩，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若真的碰到硬茬了，就用金子！” 说着，那青年人就铛的一声，似乎是将一枚金元宝拍在了桌案之上。 “告诉她，有什么条件尽管向小爷提，小爷若是有一项满足不了，就不用在京城混了，别说什么清倌卖艺不卖身，都做到这般底部了，难道还差那临门一脚吗？” 青年人的话语很快就得到了另一位同伴的支持。 “我兄弟选她是看得起，你们满月楼都手握卖身契了，让她过来侍奉又有什么问题，咱不在乎什么银子不银子的问题，一句话，什么条件，才能让她过来！” “二位少爷，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咱也只是个拿月钱的下人，真的使唤不动啊！” 掌柜那有些低微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但也正是他如此态度，彻底的激怒了那两个青年人。 “哼！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今天就是要看到她，上四楼，去看看！” 拍下金元宝的青年人顿时掀翻了桌子，瓷器碎裂，推搡打斗的事情顿时从隔壁传来，极其混乱。 不一会，两人就冲到了外面的过道之上，掌柜竭力阻拦，但最终无济于事。 “两位！两位！小人就跟你们说明了吧！伶人正在陪一位侍中大人，此刻是抽不开身的，你们若这般贸然闯进去，肯定会惹出事端来的！” 见事情发展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底部，掌柜只能将事实给和盘托出。 “哼！什么侍中大人，小爷根本就不怕他，小爷的叔父可是李景隆，谁敢拦我！” 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此刻的青年人已经抛开了一切，大嗓门的吼叫着。 而听到这句话，李景隆顿时就僵硬在了那里，怪不得自己局的这青年的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是他的侄儿。 若真的是弟弟的儿子，那么还真有资格在京城耀武扬威，可如今把自己的名号拿出来叫嚣，这不是在得罪人吗？更何况，此刻皇孙殿下就坐在他的身旁。 不出意外的，那走廊的青年人正是李景隆弟弟李增枝的儿子李翰林，本来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他长大了能做一名翰林学士，可现在看来，这个小子完全走了相反的道路。 由于是家中长子，所以李增枝十分宠爱她，在加上政务繁多，疏于管教，渐渐的，也就成了京城之中又名的纨绔子弟。 平日里，除了吃喝嫖赌，就是睡大觉，好在他父亲留下的基业也经得起折腾，属于是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在李景隆的帮扶之下，很多事情也就被压了下来。 朱高炽撇了一眼李景隆，没有责怪的意思，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过道之上。 “哼！现在怕了吧，我兄弟的表叔可是李景隆大将军，前不久才从高丽战场之上回来，管你什么侍郎还是侍中，都得给我们兄弟俩让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竟然还要抬出他的名头，你们满月楼还是真的掂量不起轻重啊！” 随着门外的两道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李景隆的名字，门后的正主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颅，脸上满是对后辈不争气的愤慨。 “这两个小兔崽子！” 接着自己的名头在青楼之中欺压掌柜，简直就是在给他们李家抹黑，他的嘴角不停抽搐着，忍耐已经快达到了极限。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想必平日里也没少这么干。 “殿下，要不要臣出去，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玩意给弄回来！”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李景隆压低声音问道。 “在任由他们这样放肆下去，就算殿下能忍，臣也忍不住了！” “不着急，孤对这些青年人酒后乱言并不感兴趣，方才一个侍郎，现在一个侍中，到底还有几个朝廷官员在这满月楼中嫖妓，这才是孤担心的事情！” 朱高炽此刻也是有些生气，这些年轻一辈不学无术，整日荒淫，朝廷官员更是放纵于风月之地，这些事情若是落到皇爷爷的耳朵里，又是免不了一阵杀戮。 仔细想象，好不容将上梁给正了过来，一转眼，下梁就歪了，换做是谁，恐怕都很难容忍吧。 “李景隆，你混在人群里面，跟上去，看看这两个混小子能做到那种底部，还有，把那两个朝廷官员给孤揪出来！” 一甩衣袖，就下了命令，等两人走远，朱高炽也是在护卫的簇拥之下，跟着上了四楼。 这满月楼，一层一个世界，充满了玄机，一楼是寻常百姓落脚歇息的地方，这二楼则是一些富商涉足的区域，能在三楼包下雅间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而这四楼，却只有晚上开放，为的就是融入周围的风月之色。 毕竟吃饱喝足之后，人最喜欢干那啥。 封闭的四楼被两个年轻人给用武力冲开，嘈杂声蔓延过去，将满月楼的打手也给惊动了出来，他们刚要上前查看，就被李翰林的呼喊声给制止住了。 “小爷是李景隆李将军的侄儿，谁敢动我！” 第401章 天下百姓的笑柄 狗仗人势，李翰林身边的奴仆也是直起了腰板，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将试图阻拦的掌柜一把给推到了地上，甚至还对其拳脚相向，动作十分的嚣张。 这些所谓的打手也不过是普通人中身体健壮的那部分罢了，那里敢去惹这富家大少爷，虽然手中都拿着棍棒，但身体却是在忍不住的后退。 反倒是那些奴仆，见他们不敢动手，隐隐约约还有着靠近的意思。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朱高炽看到这一幕，嘴角也在不停抽搐着，京城之中，从来就不乏纨绔子弟，可今天亲眼见到，才认识到这群人的害处。 “李景隆，这就是你的好侄儿，拿着你的名头到处扬武扬威，前一阵，皇爷爷还升了你的官，看来你这是想降回去了！” 来不及回答，李景隆只是听到木门破碎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李翰林粗暴的捡起了一旁的椅子，狠狠的砸在了通往四楼的门锁之上，木屑飞溅，躲在门后的老鸨也是被吓到跪坐在地上。 “这位爷，您好好说，奴是可以给你开门的，没必要动用武力啊，万一伤到什么人就不好了！” 虽然十分害怕，但她还是快速的爬了起来，颤抖着身子迎了上去，身处泥潭之中，自然是不得清净。 “给小爷滚！” 此刻的李翰林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废话，直接一脚踢开了挡在身前的老鸨，不由分说的就朝着里面冲了过去。 “快把伶人给小爷叫出来，不然小爷今天就砸了你们的破店，谁都拦不住我！” “这位少爷！” 万般无奈之下，老鸨只能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鞋印，艰难的拖动这肥硕的身子站了起来，开青楼的，每天都要和无数身份显贵的人物接触，这般递低贱的行为，怕是早已习惯。 “你先消消气，咱们这里还有别的姑娘，你先休息一会，伶人正在陪别的客人，走不开的！奴也是可怜人，您就行行好吧！” “哼！这和小爷有什么关系，小爷可是答应了兄弟，让他一睹伶人的风采，如今承诺无法兑现，丢的可是小爷的面子，你若不把伶人给请出来，小爷就亲自去找，来！给我砸门！” 一众奴仆倒是十分听话，得了命令，目光就开始四散开来，分明是在找趁手的家伙。 顿时，满月四楼就充满了女子的尖叫声，木头清脆的断裂声，和男子惊讶的呼叫声，混乱降临，姑娘们则是扯着轻纱四处逃窜，楼下的客人们也是凑了上来看热闹，只留下老鸨一个人坐在地上，哭闹着。 这一切，若是发生什么别的地方，倒也还算是正常，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是要讲王法的，再让李翰林这样闹下去，这事早晚有一天会捅到老爷子那里去。 朱高炽站在人群之中观望了一会，随后看向身旁的李景隆。 “你的侄儿都是这般胡闹吗？” “回殿下的话，是臣的弟弟教导有误，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 李景隆此刻心里十分苦涩，若是因为侄儿的无理取闹，就让自己丢掉了好不容易在战场之上拼杀所赢来的乌纱帽，那可就太冤了。 “这件事情，今日你必须给孤一个答复！” 朱高炽也有些绷不住了，眼中泛起一丝怒火。尐説φ呅蛧 “大明武将的脸都让这两个小兔崽子给丢完了，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今日之后，你必须把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孤叫进宫来！” 李景隆不敢回话，只能低下了头颅。 这些个新一代的后辈，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而且家中的财力一般都十分雄厚，同时父辈又将他们保护得很好，见不得任何一丝风浪。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成长，只能养成这样一副骄纵的性子，有些东西若是轻易得到了，反而不会去珍惜，甚至还会去贬低那些努力的人。 李翰林也不是李增枝的大儿子，而是年龄最小的儿子。 李增枝也是在军中任职，对于自己的几个小儿子，本就缺乏教育，多半都是由老人带大的，这无疑是加剧了他们性格之上的弱点。 “真是一群不中用的东西，教个儿子能教成这样！” 朱高炽一边在嘴上骂着，一边继续看向了四楼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李翰林似乎找到的目标，随着一声惊呼传来，他拽着一名女子的头发，蛮横的将她给拖到了走廊之上。 一旁的几个奴仆还扬了扬手上的棍棒，像是在示威。 随着这一幕发生，朱高炽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因为跟在那名女子身后的，还有两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分别是户部侍郎仲长盛和工部侍中汤学义。 “诸位请看，这可是咱们朝廷的官员，竟然大白天的钻到青楼里面躲着，被小爷给逮了个正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翰林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索性也不管脚边躺着的伶人了，指着两个中年人，就大声的呼喊着。 “白日宣-淫，还是带笏板的官员，若是洪武老爷知道，你二人此后恐怕就要在牢狱之中过完一生了！” 说道这里，人群也是跟着他的声音笑了起来，一些商贾甚至还指指点点，嘴角翁东，像是在议论。 仲长圣也是没有想到，外面会有这么多人，一时之间，脸色青红来回变换，说不出话来。 “胡说，本官分明就是来这里听曲谈公事的，你不清楚情况，不要胡言乱语！” 汤学义还抱有一丝理智，大声的反驳，可朝廷命官在青楼现身，还是三人共处一室，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试问汤大人，有什么公事要紧关着门说啊，还要特意来这姑娘多的四楼！” 李翰林嘴角一抖，直接将两人给逼入了死角，而站在人群中的朱高炽则是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李景隆。 “李家的小子，你等着，不管今日此事结果如何，我都会上奏陛下，书言你此刻的放纵！” 仲长圣也是被逼急眼了，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愤怒的回击。 侍中和侍郎都是四品官，在朝中的话语权不可谓之大，也不可谓之小，若真的能在明日之前把折子给递上去，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动摇了李家包括李景隆在内的地位。 而且，一介文人，做官做到这般地步了，对自己的名声定然也是十分看重，一旦满月楼之事传出去，他们二人就会成为天下百姓的笑柄。 身为四品文官，仲长圣那里受到过这般屈辱。 第402章 你这是要上天不成! “李家小子，本侍郎一定会在陛下面前言明今日的情况！”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像是奏折的书件来，看上去，他们两人还真的有可能是在谈什么事情。 李翰林眉头一皱，耳中听到侍郎二字，心中不由得一惊，眼前这个中年人的官可比自己父亲要大，不过，那又如何，他的叔父可是皇孙殿下跟前的红人，就算惹下天大的麻烦，相信也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更何况一个侍郎大人而已。 “污蔑朝廷命官在青楼嫖妓，这可是重罪，李家的小子，你就等着陛下怒火吧！” 有李景隆撑腰，李翰林根本没有办法害怕的意思，见对方如此威胁他，心中更加恼怒。 “哼，小爷别的都不大，就是胆子大，侍郎大人，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看看小爷的脖子硬，还是大人的命硬！” 坏笑几声，放肆的言语也是让仲长圣败下阵来。 “这个臭小子，四品侍郎都不放在眼里！” 此刻的李景隆已经是到了爆发的边缘，若不是朱高炽按着他，恐怕他早就冲了出去。 虽说大明重武，但在皇宫之中，文人的地位在无形之中是要比武人高那么一截的，平日上朝，就算是李景隆，见眼前的二人，也是要行同僚之礼。 可如今，自己的侄儿却在两位的面前如此放肆，说直白一点，根本就没有将大明律法放在眼里。 “这满月楼的四楼，白天几乎不对外人开放，仲长圣和汤学义难道真的是来谈事情的！” 朱高炽仔细的观察者走廊之上的几人，心理不禁泛起阵阵疑惑，这也是他没有让李景隆上去教训李翰林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自己身为皇储，一定要让这件事得到妥善的处置。 再这样闹下去，只能不断扩大事情的负面影响，朱高炽挥了挥手，示意李景隆前去处理。 “臭小子，你给老子闭嘴！” 得到了许可，李景隆一双大手直接扒开人群随即冲了出去，而听到这个声音，李翰林的身体没来由的一颤，随即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整日混迹在京城之中，用着自己叔父的名头耀武扬威，怎么不可能知道声音的主人，反应了一个呼吸，随即拔腿就跑，却被早就守候在旁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一边靠近自己的侄儿，李景隆的内心深处也是极其忐忑，自己跟在殿下身旁办事也几乎有一年的，也见证了少年的成长，看着他身上逐渐诞生出陛下的影子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总是没来由的感觉到阵阵害怕，自己和殿下的关系不断拉近，却再也不敢拍什么马屁，很有可能一不小心，说错话，就终结了自自己的脚步。 说到底，李景隆混的再怎么好，也只是一个臣子，而随着朱高炽身上的帝王气场不断加重，他心中的担忧就会不断加剧。 而如今，弟弟的那个糊涂儿子如此这般闹腾，肯定会在殿下的心中留下坏印象，也给自己的未来增加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去办，无疑就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想到这里，李景隆顿时咬紧的牙根，啪的一下抬手就给李翰林一巴掌。 别看自己现在一时风光无限，但只要朱高炽的一句话，就能夺走他的一切。 “叔父，你打我？” 突然被扇了一耳光，李翰林也是有些蒙，但脸上火辣辣的刺激在加上羞辱感一下子就释放出了他少年的自尊心，但有不能反抗，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 “今日我就代你的父亲好好教训一下你！” 李景隆没有半分心软，直接抽出自己的腰带，大力扬起。 “叔父！” 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就从四楼发散了出来，李景隆也是下了狠心，没几下，就将李翰林给抽得皮开肉绽，满地打滚。 围观看热闹的人无疑是更加兴奋了，曹国公教训侄子的画面可不是每天都能够看到，一个个踮起脚尖，目不转睛的看着，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谁让你打着老子的名号到处炫耀的，光天化日，强闯青楼，你这是要上天不成！” 李景龙一边挥舞着腰带，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殿下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必须不能有一点私心。 “忘记了老子是怎么教你的吗？要谦虚，不能触犯律法，看看周围，你是把老子的话当西北风了是吧。” 李翰林此刻十分后悔，脸上满是惊恐，疼痛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朱高炽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李景隆总是能把握住很好的尺度，如今展现出来的态度也是没话讲。 但毕竟是小打小闹，抽几下得了，不过这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开口。 相信不出一个时辰，满月楼所发生的一切都会传到老爷子那里，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不如查查仲长圣和汤学义大白天躲在屋子里面聊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逐渐转移到了两位文官的身上。 过道上，李景隆看着疼得死去活来的侄儿，也是有些心疼，自己故意没有控制力气，为的就是一个真实，如今手都打酸了，也是时候该停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你们少爷抬去医馆啊！” 仲长圣也不想闹出人命，一把上前，拦住了李景隆的手，而随着两方人马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满满散去。 将李翰林送出满月楼，李景隆带着仲长圣和汤学义回到了先前的那间雅舍之中，三个成年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虽然有熏香，但还是难以遮盖那股子诡异的气氛。 见对方似乎是想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仲长圣也没有客气，冷笑看着李景隆：“李将军，这就是你的好侄儿，在酒楼之中打砸，羞辱朝廷命官暂且不说，他还坏了我二人的大事，这样的年轻人，还能算得上是名门之后吗？依我看，你们李家的脸面要被这个小子给丢光咯！” 话语间的嘲讽立刻就让李景隆捏紧了双手，有这么一个侄儿，他的确有一部分责任，自己眼前可是两个货真价实的四品官员，理论上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 既然他们承认是在房间中办事，那么多半是真的，如此一来，李翰林就是闯了大祸。 “仲大人，侄儿顽劣，耽误了二位，李某再次就先行道歉，等改日已经登门拜访！” “哼！用不着！” 汤学义更是气愤，而且他们都是文官，和武将之间本就有一些难以言明的冲突，此刻坐在一起处理事情，心里的排斥感无疑被放大了许多。 第403章 一场误会 更何况，他们二人被一个臭小子从青楼里面揪了出来，这事还传了出去，名声臭了已经变成了事实，蒙受了如此羞辱，独属于文人的节气自然不会让他们妥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将军平日里在军队巡视，士兵们也要遵守军规，在三重规矩的熏陶之下，竟然还能教出这般蛮横的后备来，本官的确是对李将军的家风有些怀疑，至于所谓的道歉，不好意思，本官承受不起！” 文官就是这般得理不饶人，总是喜欢将责任全部都推脱到对方的身上。 而听到这些话，李景隆也是有些生气，但一想到朱高炽的话语，他就立刻软了下来。 无论怎么说，是自己侄儿主动挑起的事端，身为长辈，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两位大人，此事你们想要如何处置，虽然李某愿意配合，但也希望二位不要太过分，四品官员白日宣-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公非要到青楼来锁着门帘谈，一码归一码，若两位大然愿意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那么李某也不会为难！” 柔中带刚，虽然打算服软，但李景隆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你敢威胁我们！？” 态度的陡然转变，立刻就激起了两人心中的怒火。 “你一个小小……” “小小什么，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人，本来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想要和你们好好淡淡，但似乎有人不领情啊！” 李景隆的脸色慢慢变冷了下来，音量也在逐渐增加。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乖乖接受老子的道歉，就过去了，非要得寸进尺，方才在殿下面前，也是积了一肚子火，老子劝你们最好不要让它发泄出来！” “你…………” 单论蛮横，两个文人自然是比不过李景隆，脸色涨红之余，也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他们只有坏处，就算是借着处理事务的名头前往青楼，陛下也会传唤，口头责罚一番，可若是弄得人尽皆知，脑袋上的乌纱帽就肯定保不住了。 两人仔细思考了一下，瞳孔深处诞生出些许恐惧来，李景隆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放松了语气。 “两位大人，孩子不懂事，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你们若是就此揭过，我李某人就是欠二位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自然是二话不说！” 见实际差不多了，他也是缓缓起身，给两人斟了一杯茶，台阶已经给了，就看他们下不下了。 仲长圣脸色变换，看着茶水之中自己的倒影，已经是有些犹豫，若是继续硬刚，今日之事肯定会引起老爷子的主意，到时候，自己想要隐藏的那些秘密就瞒不住了。 而一旦手里的东西泄露出去，那么不管乌纱帽不保，性命甚至也会丢掉。 同时，他根据李景隆的话语，也是捕捉到了一些细节，对方此刻如此强硬，肯定有皇孙殿下撑腰，这恰巧说明，今日这场闹剧，皇孙殿下也有可能在场。 想到这里，他的后背立刻就泛起一阵冷汗。 “两位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小孩子胡闹而已，没有必要如此较真吧！” 一边说着，李景隆一边死死的盯着两人。 不管此事的结果如何，殿下也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用心，只要达成了这一点，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汤学义看着同僚阴晴不定的脸色，此刻也极其挣扎，他们二人共同持有一些东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是不敢贸然表态。 “都是一场误会，就按照李将军所言，此事就此揭过！” 仲长圣挥了挥袖袍，咬住后槽牙，十分不愿的说道。 “无知者无罪，少年人，那有不情况的，我二人此刻也是想明白了，一把年纪，何必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两人变脸变得极快，甚至还在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今日蒙受的屈辱也只能打碎了，囫囵咽了下去。 见事情谈拢，李景隆也是微微一笑，继续寒暄了一阵，将两位大关给送出了雅间。 而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朱高炽这才缓缓现身。 “殿下，臣表现的还可以吧！” 送走了正主，李景隆就立刻上前邀功。 “还行，但这两个人身上肯定有秘密，通知锦衣卫，跟着他们，仔细查查，或许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 看了一天糟心事，朱高炽的心情明显有些低沉，摆摆手。 “让常家把那个什么伶人也送到大理寺，好好问问，孤想要知道那两个文官在雅间里面到底谈论了什么？” 方才两人的表现，让他心中生气浓厚的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两个文人不惜放弃名誉妥协。 “今日之事，不得隐瞒，尽数上报，继续待着也没意思了，回宫！” 回宫之后，朱高炽先是泡了一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或许这就是天选之子的幸运吧，偷偷溜出去，都碰上这档子破事。 随着树上落叶飘零，深秋悄无声息的降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供时节，宫墙左右，时常能看到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外臣，孙含玉对这些人十分好奇，索性就坐在自己行宫的阁楼之上，一边做着女红，一边看着。 朱高炽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陪着，高丽被大明所覆灭，周边藩国也是受到了很大影响，送过来的贡品也都是要比去年豪华许多。 一些南方沿海的小国，甚至想方设法的将新鲜水果给运了过来，唯恐大明皇帝一个不开心，也直接给他们灭了。 西南地区，拉偏架的策略很快就产生了作用，土司国之间互相拉扯，不温不火的战斗应该会持续很多年，当然，国境中虽有战火燃烧，但是进贡依旧是必不可少的。 大部分的外臣如今只认识老爷子的面孔，所以，接见他们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好不容易有些空闲时间，朱高炽自然将他们分配给了两个妻子，不过今日两个文臣的隐瞒就像是一颗黑痣落在胸口，办事的时候总让他分心。 时间来到傍晚，锦衣卫也是成功的完成了调查，许久不见的纪明则是带着结果进宫。 孙含玉二女也很是懂事，给自己的夫君留足了空间，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404章 废物后辈 “孤让锦衣卫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朱高炽看着纪明，心中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臣只弄清楚了一部分，经过对满月楼清倌伶人的询问，户部侍郎仲长圣和工部侍仲汤学义似乎是在和刘家交涉，二人手上似乎是有着一笔庞大的资金，但不知来路！” 纪明打开自己怀中的信封，将信息给汇总了一下。 “资金？” 这两个字立刻就引起了朱高炽的警觉。 “这刘家是什么来头？” “回殿下，刘氏一族是京城中之中最大的商贾世家，几乎掌控了城内三分之一的商铺，同时也是缴纳商税的大头，只不过他们也是在常家的扶持之下发展起来的！” 常家，乃是开国公背后的家族，是淮西勋贵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自从朱高炽当上皇孙之后，开国公行事就变得极其低调，不曾想，在暗中建立起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 满月楼也是常家的，二人选择此处谈事也在情理之中。 “近日以来，常刘两家可曾有过接触？” 朱高炽继续询问。 “这些臣就不知道了，但锦衣卫也调查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按照满月楼掌柜所说，其实刘家实际上是常家的傀儡，酒楼的营收几乎有一般都送往的刘家库房代为存储！” 纪明合上信纸，缓缓说道。 而这样看来，仲长圣和汤学义所隐瞒的事情必定和常家有关，说不定这笔来路不明的资金也需要常家代为保管，所以此二人才找上了满月楼。 不过，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一些极为隐秘的信息，只是暂时没有挖掘出来而已。 “还查到什么别的信息吗？仲长圣和和汤学义可是堂堂四品官员，大白天出现在门窗紧闭的满月楼四层，实在是太可疑了！” 朱高炽皱起眉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他们进入三楼的雅间，是可以明显看到，通往四楼的楼梯位置，设有封锁牌匾，一般的客人根本就上不去。 就好像满月楼背后的常家知道这两个人文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所以故意将整个四楼给封闭了起来，若是没有李翰林无理取闹，或许自己还很难往这方面想。 “殿下，其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了，不过，臣倒是去大理寺见过那满月楼的掌柜和清倌伶人，而且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纪明似乎真的察觉到什么，脸上肉眼可见的生出一丝疑惑来。 “快说！” “他们两个就好像提前串通好了一般，虽然是在两个地方审问的，但证词对起来，却是一点漏洞都没有，所以臣怀疑，常家很有可能也想要隐瞒什么！” “继续查，要深入的查，隐蔽的查，不能让常家发现！” 朱高炽一拍大腿，这般态度摆明了背后有事。 “拿着孤的玉佩，可以调动朝中任何想要调动的力量，直接去找李景隆，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记住，也不能让仲长圣和汤学义发现咱们的行动，至于皇爷爷那边，孤会亲自去说！” 三方秘谋，背后肯定是隐藏着大秘密，在加上那所谓的资金，更是将这起事件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 常家刚建立起来了这么一座只属于商业的世界，商税就骤然降临，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象。 若开国公的家族真的在背后作出了如此违反律法的事情，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只有皇爷爷无尽的怒火。 今日，满月三楼一桌普通的吃食，就花了整整二十枚银币，这是何等的利润，在如此庞大的利益诱惑前，作出违心的举动也是稍微能够理解。 但这里毕竟是大明，想到这里，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思绪给缓缓压制下去，如今没有证据也不能妄下定论，还是要看锦衣卫的动作。 随着纪明告退，一位小太监就又跑了进来。 “殿下，曹国公李景隆带着弟弟前来求见，说什么是来请罪的！” “让他们进来！” 犯了错，惩罚自然是无法逃避的，既然短时间之内无法揭开常家的神秘面纱，不如先把李景隆家中的破事给处理完，后面还有能用到他的地方。 “殿下，臣的侄儿恐吓朝廷官员，此刻已经是认识到错误，特此前来带他认罪！” 一边说着，李景隆一边让开身形，李翰林此刻已经被裹成了一个粽子，被人抬在担架之上，模样十分的凄惨。 李增枝更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殿下，犬子无知，还请殿下帮帮忙，免去我儿的死罪！” 会客殿中，两个李家大人跪在地上，神情惶恐，最里面在不停的认错，李翰林当街羞辱朝廷四品官员可不是小事，若真的追究起来，死罪是逃不脱了。 回到家之后，李增枝就带着自己的儿子找上门来，万般无奈之下，李景隆只能厚着脸皮进入宫中，此刻的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陪着。 李增枝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神之中满是虔诚，发觉儿子被打成这样，他并没有怪自己的哥哥，若不这么做，可能锦衣卫当街就给抓走了。 正前方的小型龙椅之上，朱高炽正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心中思绪却十分活跃。 李翰林还年轻，难免犯些错误，虽然有罪责，但也不至死，可身为皇储，则需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不能太过于怀柔，否则臣子会得寸进尺，要在把控尺度的情况之下，处理好这件事。 “行了，别说了，当时孤就在现场，情况都了解！” 想到这里，朱高炽大手一会，冷淡的声音就回荡在殿中。 “李家怎么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废物后辈，大好的年华，不去官场和战场之中沉浮，却在青楼争强斗狠，连五品官员都敢藐视，继续这样下去，是不是连孤都不放在眼里！” 聚众闹事暂且不说，但是欺压酒楼，甚至用李景隆的名声到处宣扬，那性质就变了，放在大明律法之中，就叫做败坏武将名声，是要拔舌头的。 第405章 丰收时刻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一人的错，没有教好儿子，犯下这么大的事情！” 李增枝跪着前行几步，哭着说道。 “还请殿下高抬贵手，帮帮臣，臣的几个儿子都在战场之上牺牲，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个独苗了！” 说道这里，他的眼泪就像是小溪一般，哗哗而下，李翰林的确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早些年，李增枝是有几个老婆的，只是可惜，不怎么整齐，捣鼓来，捣鼓去，一共也就四个儿子，算不上什么人丁兴旺，但家庭生活也算幸福。 屡次南下的蒙古人，在北方掀起了边境战争，李家本就是一个武将世家，他的三个儿子也都遵从朝廷的召唤，只是投入前线，可最都牺牲了。 剩下这么一个小儿子，自当是无比的珍惜和宠爱，最后也是早就了他这副嚣张跋扈的性子。 “孤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也清楚，他能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情，你脱不了干系！” 朱高炽放缓神色，盯着李增枝，压迫感十足。 “臣明白，孽子犯了律条，但念在他还没有成年的份上，还希望殿下帮帮忙，若有什么罪罚，臣愿意替儿子担下！” 说着，李增枝又是重重叩首，发出了清脆的撞击之声。 说实在的，按照大明律法，羞辱五品以上官员，应当判处死罪，但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法无情，但人友情，所以很多时候，都不能死板的下定结论。 “你的儿子就是太骄纵，李景隆，你怕是知道孤心善，所以才带着弟弟前来求情的吧，现在一言不发，是怕孤为难吧！” 朱高炽微微一叹，转过头来，看向了李景隆。 “尔等身为名门望族，竟然纵容自己的后辈在青楼之中争强斗狠，平日里不加强管教，如此这般任由其出入风月之所，甚至还破坏了两位五品朝臣的例行公务，该当何罪！” 语气陡然加重，殿中跪着的两人身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律法的存在就是为了鞭策人的言行，孤早就知道你们会前来求情，所以也做过了一些调查，你的儿子李翰林，自从去年开始，就在京城之中横行，几乎所有的世家后辈都避讳三分！” “孤不常出宫，对这些事情自然是无从知晓，这种土皇帝的行为，难道是想要取代孤吗？” 一定大帽子立刻就砸了下来，李增枝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殿下，臣罪该万死，但孩子是无辜的，平日里臣公务反满，没空管教孽子，殿下还请息怒，无论您怎么觉得，臣都受着，但请放过孽子……” “好一个放过！” 朱高炽猛然起身，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给扔了下去，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十分突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真相认错，就不会把你儿子也抬着过来，再说了，李翰林此般行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父亲，儿子这点变换也察觉不到吗？” “还有李景隆，你的侄儿仗着你的名头在京城之中横行，难道你也没有发现吗？” 见殿下调转话头，责骂自己，李景隆此刻也是觉得十分委屈。 “殿下，臣就这一个儿子了，就算看在他的哥哥们都为国捐躯的份上，就饶了他吧，说不定将来，他也会成为军中一员，为大明效力！” 李增枝跪行靠近，眼里满是渴求。 “这样的蠢货，进了军队也是废物，说不定还会耽误了军队的未来！” 朱高炽一甩衣袖，坐了回去，心中的怒气也是消减了不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接受责罚，李增枝，你身为李翰林的父亲，应该知道怎么做！” “殿下！” 听到这话，李增枝瞳孔一缩，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而一旁的李景隆则是神色一喜，他跟在朱高炽身边时间长，有时候，通过一个举动，一句话就能猜出对方的意图。 “滚回家去等消息，此事孤还要和皇爷爷商量商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还不快谢恩！” 李景隆压着弟弟的头，使劲的磕了几下，李增枝此刻还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喜极而泣，带着自己的儿子缓缓的离开了大殿。 “李家一家的凶将，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空荡的大殿之中，朱高炽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不讲情面的老爷子，有些事情，留下一线，或许要比彻底断绝好耳朵。 再说了，若不是李翰林，自己还无法发现那两个文官的密谋。 “锦衣卫那边还没有消息，先将此事给处理完吧！” 接见完了李家人，朱高炽就带着宫人朝老爷子的后花园而却，这些日子，他基本都是窝在自己开垦出来的那片田地之中，享受着普通百姓能享受的丰收时刻。 此刻正值午后，阳光很暖，在金色落叶的衬托之下，装饰简单的花园之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阵秋风打着旋儿在枯叶枝头轻轻缠绕，在空中飘舞的银杏叶子顺着它的力道飘舞着，落在地上，莎莎的响动就好像在挠你的心。 穿过小门，朱高炽就看到了被落叶环绕的躺椅，老爷子正静静的享受着秋日午后的温暖。 “炽儿来了！” 感觉到来人，老爷子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皇爷爷，您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开心？” 朱高炽搬来一张木椅，轻轻坐下。 “无事一身轻，光是睡觉咱都能笑着醒过来！” 老爷子伸了一个懒腰，又起来了活动两下，然后回到了躺椅之上。 “你今天来，是为了李家的事情吧！” 朱高炽点点头。 “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此事按理说应该依据律法处置，但凡事都有例外，念在这是第一次，可以放他们一马，现在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是你，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之后，老爷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朱高炽也是没有想到，皇爷爷会这么好说话，原本在来的路上，他还准备了一套说辞，但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第406章 领导才能 “李家的那小子，本就是无心之过，你在学爷爷为人处世的的后发，爷爷也在你身上学到了些东西，当然，这也是看在李翰林是独子的份上，这才网开一面，希望李家能理解咱爷孙两个的苦心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孙儿心中的疑惑，老爷开口解释。 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这么一直拖着不解决，和李家亲近的那些勋贵迟早会一个个找上门来求情，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早点下结论。 若是放在以前，下臣的儿子犯错，他都是直接打入牢房中的，如今是和平年代，未来也需要这些年轻人出力，故此才作出这般选择。 李家的事情解决了，那两个逛窑子的文官也是出现在了脑海之中，看着一脸笑意的老爷子，朱高炽心中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自己发现的端倪给说出来。 就这样在阳光之下思考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等自己再查的深入一点，在行讨论也是不迟。 “皇爷爷，李家小子的事情启发了孙儿，权贵后辈若都像李翰林这般，那么大明的未来岂不是一片黯淡！” 话头一转，朱高炽缓缓说道。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文武官员的后辈，不都是由他们的家人教导么，自古以来也都是这般，也没见出什么太大的乱子，炽儿，你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老爷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一旁装着花生的碟子给捧到怀里来，边吃边说。 “皇爷爷您说的没错，但一家有一家的家风，像李增枝这样的，就是家风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诞生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朱高炽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来。 “孙儿派人调查了一下，如今京城之中的年轻人数量正在不断上升着，随着高丽并入大明领土，北方防线全线设立，将会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平时代。” “而这些名门贵族出来的年轻人，什么都不缺，等他们长到十五六岁，若家里不进行管教，那么最终只能无所事事，在京城之中到处吃喝玩乐，一旦凑到一块，就像是李家小子一般，肯定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孙儿在想，若是给予他们一个选择，让他们为大明的未来而努力，就像是那些将门后辈会学着先辈上战场拼杀一般，这样不禁能减少此等闹剧的发生，也会为大明提供许多豪门人才！” “你想怎么做！” 老爷子剥了一把花生，双手轻轻搓了搓，然后鼓起腮帮子，将红皮给吹掉，这才抬起头来。 “这些小子，从小就骄纵惯了，让他们选择，说不定那天就上房揭瓦了！” 吃完掌心的花生，老爷子似乎并不看好这个法子。 “这个很简单，普通百姓的孩子们在年纪稍微大点的时候，就会把他们送到学堂里面去，咱们也搞一个专门为富家子弟的学堂，这样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楞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 “炽儿，你这个法子，爷爷早就想到了，京城有官学，宫里面有国子监，就连那些有钱人家家里，也会请那些知识渊博的夫子去给自己的儿子教学，咱们再弄一个学堂，岂不是浪费吗？” “再说了，这么多学堂，也没见有那个富家子弟愿意乖乖的坐下来，读一读圣贤书！” “而且，普通人读书，是为了做官的，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荣华富贵，这些东西那些小兔崽子根本就不缺，若是说让他们为了大明而读书，恐怕他们的老子都要哄堂大笑。” “炽儿啊，脑子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咱想管也管不住啊！” 看到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大堆，甚至还很不礼貌的笑出声来，朱高炽并没有放弃。 “皇爷爷，你难道忘了么，咱们可是皇帝，做的事情只要不是错的，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孙儿想要成立的学堂，不仅仅是能读圣贤书，而是能满足每一个富家子弟的愿望，从而引导他们成为一个人才。” 朱高炽盯着老爷子的脸，继续说道。 “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不一定未来就会干坏事，父亲是武将的，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家里文臣多的，在潜意识里面，肯定对书籍有着渴望，天下这么大，总有一种东西适合他们，孙儿的这个学堂，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找到这样东西！” 听到这里，老爷子也是停下了手头剥花生的动作，开始思考了起来。 “皇爷爷，孙儿给你举一个例子，您就能够明白了！” 朱高炽微微一笑。 “那日，孙儿在满月楼吃饭，亲眼目睹了李翰林闹事，回到宫中之后，仔细想了想，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事态无论发展到何种严重的底部，李翰林带来的家奴都很听他的话，而且就算李景隆现身，当着面用腰带抽打他们的主子，这些奴仆们也未曾离开，甚至有人还想要动手！” “这难道不是一种领导才能吗？” 说了一大堆，朱高炽也是有些口渴，而老爷子也是从思考之中缓缓回过神来，领悟到了一丝自己孙儿所表带的含义。 “无论怎么说，这些富家弟子，本性不坏，虽在京城横行，但也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与其让他们这么浪费时光，不如全部都收入孙儿这座新式学堂，从而发掘他们的才能，走上正道！” “朝廷是以文武分官的，那么咱们这座学堂也可以按照文武分流，喜欢舞刀弄枪的，就可以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坐镇，传授那些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习得的技能！” “这些富家子弟大多都识字，再者，可以将大明所经历的战争让文官进行编辑，有时候，文字更能描绘战场的凶险，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没有经受过占城的凶残，也能够体会到那种稀有的紧迫感！” 听到这话，老爷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精光，每当他和自己的那些小儿子讲述所谓的峥嵘岁月知识，他们总是张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知半解。 或许将亲身经历转化为文字，会更有带入感觉。 第407章 当头一棒 “当然，还可以把学堂之中考核制度给继承过来，富家子弟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进行学习，可以是文官的行军打仗，谋略参考，也可以是文官的儒家理论，书数占卜，之重要是他们喜欢的，咱们都可以教，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年两次的考试，必须合格！” “皇爷爷，你设想一下！” 朱高炽越说越有些激动。 “倘若这个学堂发展起来了，那么各方面的人才都将源源不断的涌入到大明中，在他们的帮助之下，大明将飞速发展，京城中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了栋梁之材，光是想象就十分值得！” 老爷子嗯了一声：“想法倒是不错，但这些跋扈的年轻人真的愿意待在这个学堂中吗？而且，按照你所说，很有可能出现文官后辈学武，武官后辈学文，他们的父辈能同意吗？” “所以说，此事还是要皇爷爷出手吗？您亲自颁布圣旨，谁还敢说半个不字，有的时候，就需要一点小小的强制手段！” 朱高炽微微一笑，抱住了老爷子的手臂，轻轻摇晃。 “孙儿前不久才在宫门街道之上成立了一个民意都督府，那边还有很多空位置，用作新式学堂是完全可以的！” “至于父辈的抵制，其实孙儿也想到了办法，咱们的学堂不能免费办，是要交钱的，您换位思考一下，京城中的权贵们平日里很忙，管不过来孩子，如今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把孩子给送进去管教成才，自己完全不需理会，只要每年交笔银子就可以了，一旦学堂成立，他们巴不得将家里的小祖宗给送进去呢！” “臭小子，就你鬼点子多！” 老爷子笑骂一声，随即又有了新的疑问。 “只通过学堂输送的人才，恐怕很难让人信服，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学成之后，若真的让他们在朝中军队任职，恐怕会出现不小的问题吧！” “这好说！” 朱高炽就好像知道老爷子会问这个一样。 “学堂有考核制度的，无论学习什么，只有顶尖者，才能前往朝堂或者军队任职，至于其他的人，完全可以从基层做起，慢慢升迁，而且就算是才能突出，也不能直接做官，先要去官场军中历练个一两年，培养出好的心性，再作别的考虑。” 这种学堂制度，其实和后世的高等教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是一种精英教育，只面向富家子弟。 在朱高炽的设想之中，这座新史学堂也只是一次尝试，待其体制成熟之后，在向普通百姓推广，也不是不可能。 “和朝廷一样，文武齐发力，咱们大明才能逐步走向未来。” “这就和几百年前的科举取士一般，是一种全新的制度，为国家输送人才，培养支柱！” 而之所以从精英教育做起，更多的还是为了稳定性考虑，毕竟普通百姓可不会像世家大族一般，这么听老爷子的话。 以兴趣为导向，则是能够创造出多样的人才来，使得学习不再是一种限制，说不定还能够破除文官和武官之间长久以来的偏见，让两个群体彻底融合在一起。 如今，大明文武官员正处在一个交接的关键时刻，老一辈开国元勋退场，新一代的年轻人将慢慢散发出自己的光芒，新式学堂现身只是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 当然，这也不是朱高炽临时起意，早在高丽的时候，就诞生了这般想法，和平年代的发展方向和战乱时期完全不一样，必须加快人才储备，当危机来临的时候，才能更好应对。 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核心，而人才则是世界的未来，一如近代的中国，救国一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思想和教育这两点之上。 “再容爷爷考虑考虑，不过你这样一弄，朝中的文官岂不是掀翻天，将文人独有的权力发放给所有的富家子弟，有些极端的恐怕会找你拼命！” 老爷子打趣的说道。 “新生的事务总是会受到无穷的阻碍，这恰巧说明了它突破了某些制约，诞生出了一些正确的东西，迂腐的父子们无法预测和掌控这种东西，自然会感到害怕和恐惧，所以他们本能的排斥，也是很正常的！” 朱高炽淡淡一笑。 “放心吧，皇爷爷，孙儿已经作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是时候放手大干一场了！” 爷孙二人刚在后护院交完了心，锦衣卫就将消息给送了过来，仲长圣二人贪腐私银，利用转移私产的方法帮助常家逃避商税，情况十分严峻。 老爷子看到这些所谓的事实之后，是格外的愤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税法的进步，这贪墨的法子也是在不断变换着。 商税颁布之前，常家花费了大力气，在京城建立起了一条用来吸金的商业链，可还没有运作多久，空降的税法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暗自寻找方法，恰巧，仲长圣和汤学义两人也是动了歪心思，每月俸禄都被家中小辈给挥霍了个干净，要用钱的时候却是两袖清风。 两拨人马碰到一起一合计，一个完备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 律法规定，官员不得行商，但是官员的家人从事商业则会受到优待，所以常家就把自己旗下的一些产业给过继到了仲汤二人的家属手中。 商税是按照营收取税，如此这般将产业给分散开来，那么每一间铺子都成了单独的存在，这样再按照税法划分，无形之中就极大的减少了所需缴纳的税款。 看到这里，朱高炽也皱起了眉头，无论再好的规矩，也总是存在着一些自己无法注意到的漏洞，一旦这些缺陷被人挖掘，加以利用，损失最大的还是朝廷和国库。 如此，还是要多对民间情况进行考察，有些条例也需要进行一定的实验，等问题暴露出来的，再尝试解决可就晚了。 同时，为了促进小型商贩的发展，商税之中还规定了一系列的激励策略，有的是免税，有的则是直接奖励银子。 常家更是利用了这一机制，短时间之内敛聚了大量的银币，用作仲汤二人的报酬，这也是那日在满月楼，他们手上那笔庞大资金的来源。 第408章 犯了大忌 这个常家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仅成功躲过了商税对自己产业的压制，还从朝廷那里薅了一波，来贿赂官员，从头到尾没有损失一分钱，就完成了贪腐加偷税的行为。 贪婪虽然是人的本性，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狡猾之人，但可惜的是，他们遇上的是对贪腐零容忍的朱家爷孙，这种事情一旦被查了出来，那么等待着的就是严厉的处罚。 而且，这件事的性质也十分恶劣，堂堂四品官员，算是大明核心的存在，竟然还会被所谓的金钱迷惑，就算是放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重，也显得太离谱。 在老爷子的怒火之下，督察院迅速运作了起来，开始去调查取证，一旦事实被确认，他们将立刻行动。 朱高炽的心中，更多是可惜，仲长圣和汤学义二人是朝中极具行动力的人才，光是他二人想出这般贪腐的法子就可以看出来，就这么丢到大牢里面，属实有些浪费，不过触碰了律法，也只有死路一条。 三日之后，一切水落石出，锦衣卫如闪电般行动，将常家涉事众人都给抓了起来。 看在他们曾今为大明作出贡献的份上，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审问，贴了张告示就算完事。 而随着朝会召开，六部尚书，大小官员，心情也都再度变得忐忑了起来。 两天一次的朝会，基本上都是用来讨论一些政务，而老爷子基本上也算是彻底放手，不在以旁听的形式做任何的干涉，一切行动乃至旨意都交给朱高炽决策。 对于这种手握大权的感觉，朱高炽十分享受，坐在那把龙椅之上的时候，他似乎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群臣位于殿下，看着逐渐成长的皇孙殿下，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这是他们大明的第一个接班人，当然也将会是最为耀眼的一个。 “铛——”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鼓，朝会正是开始，先是由户部尚书汇报各地商税的缴纳情况，然后则是工部的火器研发京城，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过，即使是这样，敏锐的朱高炽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平日里一些发言踊跃的文臣，此刻都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神色都十分冷淡。 而趁着他们汇报的时候仔细观察，也能够发现其中一部分人眼神闪躲，似乎心里面藏着什么事情，想说又不敢说。 “孤的朝会，大可畅所欲言，若今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 文臣的异样并没有引起朱高炽过度的关注，新式学堂的建设旨意已经传达下去了，他们早晚都会上奏反对一番，自己心中其实还巴不得他们快点。 “马上就入冬了，又是一年过去，孤希望你们展望这一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是否问心无愧！” “还有，常家之事，在年底会彻查清楚，到时候会昭告天下，高丽正缺劳力，为了减少杀戮，孤决定将犯事之人全部发配到矿场去挖矿，终生不得回大明！” 一边说着，他一边翻看着书案之上的折子，一般臣子发言完毕之后，自己都会作以总结和指示，尽可能的解决奏折之上所言之事。 “礼部上的折子，孤已经看了，如今咱大明有钱，给个藩国的回礼也不能小气，毕竟大国威严摆在那里，但也不能太过于奢侈，送一些看起来很贵，能代表大明气魄的物件即可，像什么瓷器，画作之类的带有文化标记的最好！” “进贡回礼的目的毕竟是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炫耀和攀比，所送出的礼品不能超过所收取贡品的价值！” “这一趟高丽之战，大明的威仪已经打出来了，各国想必心里也都很清楚，孤也希望礼部能看清楚这一点！” “明年，将会是最和平的一年，但并不代表诸位爱卿身上的担子会减轻，要时刻注意，孤不上常家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说完，朱高炽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长期快速运转，酸胀的感觉仿佛要将他压制在桌面之上。 “好了，退朝吧！” 朝会结束，殿下的一部分文臣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但认死理的儒士们可不一样。 殿门打开，几乎所有的文臣武将都缓缓起身，准备请辞离开，唯独那群儒士，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重重的跪在了大殿金色的地砖之上，沉闷声音回响，一时之间，众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朱高炽则似乎早有预料，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不等儒士们开口，他就率先说道。 “朝会开始的时候，孤就发现你们脸色有些不对，有什么事情快说吧，不要耽误了孤的休憩时间！” 依旧是刘三吾为首，他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僚们，随后对上朱高炽的目光，脸色坚毅的开口：“殿下，臣认为您创立新式学堂的举措，实在是有失偏颇。” 呵，自己所担心的状况还是来了！ 自古以来，接受教育似乎已经成为了士子独断专享的权力，突然将其这么分散出去，还是交给他们最看不起的权贵，所引起的反对可想而知。 “说出你的理由！” 用茶水润了润喉咙，朱高炽已经准备好和这些人说道说道了。 原本准备离开的臣子们，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不准备错过这场好戏。 “殿下！” 刘三吾轻轻叩首，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圣贤之道，乃有德者居之，您让那些纨绔子弟去学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无用功，徒劳消耗大明的资源，更何况，您还要请那些老将军作为老师，传授武学知识，这更是犯了大忌！” “先不说武将们大多都不识字，他们本身就不具备什么才能，您让这样的人去当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吗？” 听到这话，朱高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竟然有些生气，这群儒士，别的都好，就是目光太过于短浅，被所谓的圣贤书三字给紧紧的束缚住了。 “误不误人子弟，要试了才知道，武举自古有之，孤只不过是稍加创新而已，大明需要发展，就必须培养人才，但仅仅是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脑袋瓜子，已经满足不了孤了！” 第409章 并肩作战 “殿下，三思啊，您有很多想法，臣的确是要仔细思考才能理解，培养人才这一点，臣也认同，但是让后辈们去学习如何舞刀弄枪，却断然不行！” “自从边关战争爆发以来，殿下就一直十分关注，建立北境防线，远征高丽，的确是为大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臣也担心，担心您最终会走向穷兵黩武的地步！” 刘三吾抬起脑袋，直视朱高炽。 “每一场战争，都是赤裸裸的赌博，赢了则是皆大欢喜，但是输了，则需要大明所有的百姓来承担这沉重的后果，殿下，治国之道，不仅仅只有战天下这一条，所谓文功武治，德行天下才是您现在必须要做的！” “臣身为殿下的谏臣，此刻也是不得不站出来制止您，如今盛世以到，兴武则会伤民，培养人才固然不假，但是强化武举，臣认为万万不可！” “一旦殿下掀起了武学兴盛之风气，那么天下武夫将会不断增加，以圣人学说来看，如此这般重武轻文的国家，必然会走向毁灭的尽头！” “若殿下只想要试行，臣固然不会阻止，但臣从您颁布的一系列旨意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想将科举取士的模式套用在所谓学堂之上，是对圣人的羞辱……” “行了！” 见他越说越离谱，朱高炽狠狠的将手中的奏折给丢在了地上，卷轴两端的玉石碎裂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刘三吾的讲话也是被彻底打断。 身为一个儒士，他说的这些话倒也没错，在他的眼中，打仗只会消耗国力，战时，百姓需要出钱粮，支持国家的行为，如此这般，世代的发展就会陷入停滞。 而且武功比文治更容易获得，刘三吾担心朱高炽沉溺于其中，也是不无道理。 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大明在战胜高丽之后，产生了许多巨大的影响，商税面世，以前国库空虚的日子彻底告别。 刘三吾又不是户部官员，自然很难以想象到如今大明的国库是有多么膨胀，支持战争进行的对象已经在悄然间从农民转换成了商人。 而高丽数万的俘虏又正好填补了北境防线建设的劳力空缺，所以这一战，几乎是完全改变了大明的发展格局，百姓身上既无徭役，也没有什么税赋，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但这一切，倘若不去民间亲自调查，刘三吾根本就无从知晓。 不过，正所谓，无知者无罪，朱高炽心中的愤怒并不是有此等原因引起的，他从这一席话中看出了刘三吾的私心。 文人掌控朝廷的时代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这种安稳的感觉让儒士十分满足，可如今新式学堂一出，则是完全颠覆了他们的地位，在往后，所谓的人才将会完全替代他们，其中甚至还会有自己看不起的武人，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允许发生。 “唉！” 一声轻叹，打破了朝堂之上的宁静，朱高炽缓缓开口。 “你们的心思，孤有何尝没有考虑过，站在为大明考虑的角度上，此刻你们的劝诫也是正常的，但奈何，孤坐的高，也看的远，有些东西，不了解，孤也不怪你们！” 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刘三吾坚毅的神情中也诞生出一丝犹豫来。 “尔等饱读圣贤书，虽有些刻板，但腹中知识，却是无人能及，皇爷爷也曾和孤说过，你们是大明的支柱，有德之臣，是朝堂的表率！” 想要反驳一些观点，有的时候就需要将他们给捧起来，然后再狠狠摔下。 “刘舍人，今日的发言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绝无私心，孤也明白……” 私字一出，刘三吾的身体也是认不出颤抖了一下，此刻他也是能够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殿下看破了。 “殿下……” 连忙抬起头想要发言，却被朱高炽挥手给阻拦了下来。 看着那个端坐在上方的少年，此刻的刘三吾心情十分复杂，人都是有私心的，自己欲念被一眼拆穿，一股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为难的情绪立刻就占据了他脑海。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明白来了殿下疏远他们这些文人的用心。 或许是读了太多书，认了太多的大道理，在儒士的心中，有着层层防备和顾虑，和这种相交，无论怎么真心对待，都是能感受到那来自骨子里的冷漠。 可武人却完全不一样，心思通透，一眼能够看到深浅，上了战场，这一点则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在面对高丽出战之时，齐王朱榑和朱高炽之间原本存在那么大的分歧，可依旧是能够并肩作战，也至少在那个时候，两人能够完全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却依旧是没有看清人心这个东西，看来我这一生，能个不留一丝愧疚的，或许就只有自己了！” 或许想清楚了这一切，他的眼角涌出一滴冰冷的泪水来。 龙椅之上的朱高炽也是缓缓开口：“今日，孤和你们交交心，让你们知道，孤到底在想什么？” “臣……” 刘三吾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退到了一众儒士的身前，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他就不打算停下，这新式学堂一定不能开下去，就算面对的是老爷子，他也作好了死谏的准备。 似乎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决绝，朱高炽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这些人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对所谓道德风骨持有一种执念，看来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说话方式。 “文官和武官，在孤的眼中，没有什么区别，早些时日，孤还在书房之中接受诸位夫子的传道，自那时起，孤就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比史书上所有皇帝加起来还要厉害的人！” 说道这里，他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殿中紧张的气氛顿时也缓和了不少。 “这也是你们对孤期望很深所导致的结果，进宫之后，诸位夫子就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塞在孤的身上，所以每天，在书房一坐，就是坐到日落西山！” “为了不辜负诸位夫子的教诲，孤也很是努力，无论课业再怎么繁重，都没有任何的怨言，按时完成……” 一些儒士的脑海中也是浮现旧日场景，不由得热泪盈眶，对于储君，他们是竭尽所能，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第410章 最美的景色 “可是，孤却从你们的教导之中悟出了一些新的东西，正所谓学有所成，在孤的理解当中，就是从书中已有的圣贤之道接触到一些新的正确的事情！” “若是一直原地踏步，那么诸位夫子日以继夜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所谓的驿站改制，商税之法，都是孤从圣贤之道中学习所得，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容不得反驳！” 听到这里，一众儒士的心中也很是震撼，殿下竟然能从书中悟出新的道理来，这简直就是圣人才有的能力。 “身为皇储，放眼天下，孤明白了一条很重要的现实，就是不能一直遵循所谓的前人经验去谋求盛事，而应该需要自己去探索。” “如今朝堂之上，文官站在一旁，武将站在一旁，你们就是孤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如今西南土司国爆发战火，南边沿海倭寇之患还未曾解决，如何让孤重文轻徐。” “不让武人去战场之上拼杀，难道让你们这些瘦弱的文臣去前线当炮灰吗？” 说到这儿，朱高炽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大明是一条龙，文化及所谓的圣贤之道是它的灵魂，而军队武人是他的躯体，军队的实力则是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 “若是没有文人，此龙就是一具空空的躯壳，没有任何意义，可若是没有武将，那么就只剩下了一堆无用的灵魂，都不用人攻击，轻轻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争虽然不是国家发展的必要手段，但咱们大明也必须具备一只强大的军队，孤也清楚你们对于武人壮大的担忧，可你们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太平盛世，正是那些军士们用鲜血换来的！” “更何况，孤的新式学堂，不仅再开武举，培养武学人才，更是拓宽的科举取士的道路。” “孤私下里派锦衣卫去调查过，许多人根本就不适合所谓的明经几科，固定的考试制度完全封锁了人才诞生的可能，你们反对孤的决策，恐怕是害怕埋没的人才有了晋升之法，从而代替了自己吧！” 这句话无疑是击中了所有儒士的心坎，他们都纷纷低下了头，自发的跪在了大殿之上。 “朝代更迭，新旧交替，本就是自然规律，这一点，你们无法改变，后辈们必然会接过你们此刻肩膀之上的担子，就像是孤成了皇爷爷的接班人！” “或许，你们就是害怕这一事实，害怕承认，害怕放下心底高傲，害怕自己沦落为一个普通人，对不对？” “臣不敢，臣有罪！” 刘三吾咬着牙齿，自己的想法被一一看破，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你们没罪，恐惧之是人之常情，但你们不该阻挠孤！” 朱高炽轻轻的站了起来，帝王气场顿时就发散开来，靠的近的臣子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孤既没有抬高武人的地位，也没有故意降低文人的存在，二者齐道而行，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武将们被你们压制了这么多年，尚且没说什么，但孤只是想要让他们后继有人而已，你们就如此跳脱！” “或许孤有一法让你们体会到所谓武将的艰辛！” 朱高炽淡淡的看着跪成一片的儒士们。 既然这些文人不懂换位思考，那么不如就让他们的位置彻底调换一下。 “刘舍人，摆正你们的地位，你们识文断字，在学堂之中，或许还是武将们的领头人，是他们的眼睛，孤送你们去军营体验个几日，等回来之后，倒是想要看看，还能否维持现在的观点。” “孤开设这学堂，也是看到科举取士的缺点！” 见下面的几个儒士不说话了，朱高炽又坐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 “世间之事，若顺自然，则为圣贤，如果只是去按照前人所留下来的思想去培养人才，那么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进步，你们读了这么些年书，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吗？” “学堂和科举并行而之，互相不受到影响，同时又能够互相弥补缺点，试行若是成功的，将会面对天下百姓，到时候，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机会将自己的才华给展露出来。” “孤冥思苦想多日，所谋划出来的策略，你们竟然觉得有失偏颇，简直荒谬！” “学堂一事，孤已经下定了决心，皇爷爷也同意了，无论你们怎么劝诫都是没用的！”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在殿中回荡，在场所有臣子的心中都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震撼，如此超前的想法，让他们根本无法接受，可若是细细思考一番，却又能够发现其中的奥妙之处。 这种奇妙的情感在身体之中不断发酵，逐渐变成了一股从骨子里面透出的冷意。 弄清楚台上殿下心中所想之后，大半的臣子后背都泛起一层冷汗，内侧的衣裳粘连在皮肤之上，似乎是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当然，孤也不知道这新式学堂将会在天下产生何等影响，所以先在京城试行，对方就是那些权贵家族的纨绔子弟，若能将这些不学无术之人教导成才，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朱高炽大手一挥，看着下面的臣子，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尔等儒士反对孤的决议，究其根本，不过就是想要扞卫儒学经典之中的正道，但在孤看来，一切可以为大明带来正面影响的，都可以被称为正道！” “就好像通往京城的道路永远不止一条，取士选才，本就应该采取多种方式，就如同你们身后的花园一般，百花齐放，才是最美的景色！” 两个简单的比拟彻底击碎了儒士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通俗易懂的寓意，似乎是在赤裸裸的讽刺着他们的私心。 新式学堂无疑是打开了通往圣贤的大道，在儒士的眼中，这是大逆不道，是装神弄鬼，处于对自己地位的维护和权威的渴望，自然是不允许这一类事情发生的。 当然，朱高炽一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就算这座学堂会遭受到天下知识分子的唾弃，他也依旧要让它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上。 自己的脑子中装着本就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想法，若能将其变成现实，那么其带来的好处，将是无限的。 第411章 新旧交替 跟何况，这些日子以来，老爷子不再参加朝会，每天上午，殿中的气氛都会被这群文臣儒士给搅和来搅和去的，很多想法，一说出来，就会被他们贬的一无是处。 但他才是坐在龙椅之上的决策者，这个大殿之中所传达出去的所有命令，都应该由他来做主。 台下的臣子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聒噪，如今新式学堂面世，正好是一个立威的大好时机。 回望历史，文人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但也正是如此，他们将自己所得来的那些道理看作了理所当然，文以载道固然没错，可长久以来的道德限制，让其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东西。 千百年来，读所谓圣贤之道的人们，站在强大的帝王身边，传播着他们本就狭隘的思想，让所有怀抱才能的人们，放下心头的悸动，一下子就钻入了书斋之中，从此泯然众人。 为了实现书中所言，无数人都进行了尝试，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点，书中的颜如玉，书中的黄金屋，大多都是写书之人的幻想罢了，想要将其变为现实，则需要读书者去努力。 朱高炽成立新式学堂，培养人才是一方面，但他更像今早破除那源自骨髓深处的锁链。 兴武学，将武举给搬上台面，无疑能够释放大明男儿心中那沉寂已久的热血，面对天下的不平，这一腔热血往往才是最有用的。 “新式学堂当立，孤已经决定，将民意都督府旁边的那片宅子划分出来，用作学堂选址，同时城外将会新建起一座校场，供给武将用来训练新兵！” “退朝！” 说完，朱高炽一挥袖子，转身就拐进了屏风之中，留下一种面面相觑的朝臣。 众人慢慢离去，刘三吾依旧是跪在殿中，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但基于自己的立场，学堂定不能够建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清的大殿充满了阴寒，他的身体也已经跪得僵硬，双腿麻木，力气也逐渐消耗殆尽。 “刘舍人！” 同为儒士的方孝儒去而复返，卖入了殿们，轻声呼唤着。 透过阳光，可以看到，他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朱高炽所谓的“独断专行”仿佛就是在拒绝他们儒士的好意，这让他们十分难以接受。 “方学士，为什么？” 不等方孝儒开口，刘三吾就率先说道。 “方才在殿下面前，为何你们无一人敢于上前谏言，为了大道，我等臣子死不足惜，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皇孙殿下误入歧途吗？” “唉！” 方孝儒轻叹一声，眼神之中充满了颓废。 “殿下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自从他坐在那个位置开始，就不是那个在学堂之中努力的少年了，咱们身为臣子，儒士，就是殿下的眼睛！” “虽然此刻殿下被一时的得失给蒙蔽了双眼，但咱们也依旧要坚守本心，既然殿下执意如此，你我就算当场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也断然无法阻止。” “不如顺其自然，殿下这一路走来，过得有些太顺利了，受挫失败或许能算的上是好事！” 闻言，刘三吾也忽然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学士，是我太狭隘了，世间之事，那有那么完美的！” 话音落下，殿中再度恢复了寂静，只能看到阳光下的那两道影子。 代表着冬日的雪悄然而至，一大早起来练功的朱高炽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外面地上，屋檐上，枝头上，浅浅一层白，遮住了后院中的绿意，别有一番风味。 在古人看来，雪是祥瑞，下的越早，下的越是多，就越预示着来年是一个极好的丰收时节。 经过昨日在朝堂之上的成功立威后，儒士们干预的行动也的确少了很多，仲长圣和汤学义两人的案子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渐渐消散，那笼罩在常家上方的那团乌云也被扫荡一空。 但位于皇宫之中的爷孙两人却没有就此收手，针对此次事件，他们分别对商税作出了一定的修改，同时锦衣卫也顺藤摸瓜，查到了许多富庶之地也在发生同类的事件。 不过这一次，老爷子并没有大开杀戒，甚至可以说是网开一面，只是将这些人给捉了起来。 他逐渐意识到，人不可能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疯狂，而贪欲正是其中的一种，一味的打压既然效果不明显，不如换一种处置方式。 随着老爷子风格转变，京城之中也诞生出一股关于皇爷心软的论调，但是知情者，却并不认为如此。 如今，朱高炽逐渐开始掌控整个朝堂，许多问题乃至国家事件的处置都落到了他的手中，老爷子逐渐退隐幕后，只出谋划策，不在行动。 至于所谓的贪腐，老爷子也是逐渐放平了心态，因为很快，这就不应该是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一路征战杀戮，最终才建立起来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随后又坐在那个金碧辉煌的位置守护了二十多年，不仅是身体，就连灵魂都十分疲惫。 对于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自己的孙儿，老爷子十分放心，似乎一切宛如太阳东升西落，水到渠成，也是时候该退场了，新旧交替，本就是自然规律。 而随着瑞雪降临大地，似乎整个京城都在发生着从里到外的改变，银装素裹，统一的白，让平日里看起来单调的红色宫墙也变得鲜艳了起来。 南方的雪不如北方的大气，几乎总是薄薄一层，蕴含着天地的秀气，就算雪花飞舞，也是小小的一颗，但是这纯白的点缀，却使得冬日开出的花儿格外娇艳。 宫中的植被有专人照顾，什么梅花，松树在下雪的日子里面总是能成为苗圃的中心，微寒的气温，加上树枝上时不时坠落而下的积雪，一如江南的含蓄，充满了别样的韵味。 这么好的景色，宫中的一老一少自然没有放过，也算是给自己放一天假，乘着车辇出来，前往了距离皇宫不远处的栖霞山。 山间的雪景乃是人间一绝，那是人际所未曾踏足过的地方，一切都是原生的，不经扰动，秋日所残存的枯叶被白雪给彻底覆盖，所剩下的或许就只有头顶的青松，眼前的古石，和远处露尖的山峰。 白云飘渺之间，约上三五好友，结伴而行，踏雪论道，好不快哉。 第412章 大不了再娶一个! 朱元璋年纪大了，爬山还是有些不方便，爷孙两人只好在山腰的一处道观歇脚，远处京城的景色也是尽收眼底，登高望远，便是如此。 周围也不发一些出来游玩的百姓，时节正好，梅花开放，山间一步一世界，充满了未知和神秘。 和道长索要了一间空房，随行下人就开始去准备，在道观之中穿梭，周围的江南风格的亭台楼阁也是充满冬日的味道，湖泊被冻住了，檐顶带上了雪帽。 “炽儿，天下真美好啊！” 一名穿着狐裘的老头站在亭中，欣赏着眼前的景色，脸上满是笑意。 “在屋子里面吃多没意思，来把桌子给咱搬过来，就在这漫天雪地之中享用，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听到圣旨，下人也只能去而复返，将东西给一一搬了回来。 “爷爷，今日出来赏景，看来您的心情很好啊！” 站在一旁的朱高炽搓了搓手，先是找了个凳坐了下来。 “好多年没有上栖霞山看景了，还是很怀念啊，不过，以后可以常来了！” 老爷子左右看看，时不时从栏杆之上抄起一把雪，握在手中，细细的感受着。 “想当年，爷爷还在种地的时候，就是这样感受雪的厚度，来预测来年播多少种子，现在一晃眼，都过去半辈子了，但咱对雪判断却依旧没有忘记，明年定又是一个丰收年景！” 话音刚落，下人们就搬来一张桌子，并且端来了各色食材。 在宫中，自己家里，吃的简单一点，那倒是没有什么，可眼前这么好的景色，若只配上区区咸菜埋头，着实有些没经。 看着眼前在“玩雪”的老爷子，朱高炽嘴角也是扯起一丝笑容，若是此刻朝会中的臣子在场，恐怕会吓得嘴巴都合不拢，这还是那个充满威严的帝王吗？ 摸了一会雪，老爷子也是满足的缩回手，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游人，心里很是热乎。 “爷爷，来烤烤火！” 朱高炽轻轻起身，拿过一个手炉递了过去。 “过去，咱一直都不能理解，那些儒士喜欢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坐在四面漏风的亭子中，赏雪饮酒，不过现在，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老爷子摆摆手，并没有接过手炉，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前，指着上面还在煮的锅说道：“喝点羊肉汤，再来点酒，身上就暖和了！” 就在这时，两个下人就端着两个酒坛走了过来，里面装着上好的花雕酒。 为了保暖，他们从车架之中取出羊毛摊子，然后围在亭子的扶手之上，这样也不会阻挡周围的美景。 桌子的正中央，有着一座泥炭炉子，一股肉香味正从里面飘出来，从锅盖的一角还能瞥见里面白色的汤汁，看起来十分诱人。 “马上就可以吃了！” 朱高炽搓搓手，他身旁的下人打开酒坛，将花雕酒放在火上轻轻的炙烤着，酒香和肉汤香交织在一起，配合上远处的雪景，其中的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热气缓缓升腾而上，爷孙两人对坐在亭中，不知何时，周围的雪也停了下来，炉子煮开了，酒也温好。 朱高炽亲手盛了一碗羊肉给递了过去：“爷爷，暖暖身子！” 老爷子早就迫不及待了，轻轻的吹了两下，就一口吞入，肉已经被炖的酥烂，轻轻一用力，就在嘴中化开，滚烫的温度丝毫没有成为享用美食的阻碍，肉随着汤汁下肚，脸上也露出了舒坦的表情。 “这肉炖的不错！” 说着，老爷子又喝了一口汤，吧唧了两下，似乎是在感受。 “这是当然，孙儿可是请满月楼的厨子做的，他的厨艺可是京城之中最好的！” 朱高炽微微探身，给倒了一杯温好的花雕酒。 “爷爷，这花雕酒，喝了可对身体好，您一定要试一试！” “谁喝那玩意，咱吩咐要带的烧刀子呢？” 闻言，老爷子连连摆手，他还是更加喜欢烈酒，喝起来有感觉。 “爷爷，出宫之前，御医可是特意叮嘱了，不能让您喝太烈的酒，对身体不好，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咱可知道您的性子，一喝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 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差，甚至很好，但酒这个东西，本就不能多喝，要想身体健康，就必须对饮食严格管理。 为了节制酒瘾，朱高炽特意将烧刀子换成的花雕酒。 “别听那些庸医瞎说，你爷爷我活到现在，不管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一口烧刀子，这酒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没有意思！” 看着自己孙儿眼中的关心，老爷子嘴上虽然在拒绝，但是手却已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天气这么冷，就是需要烧刀子才能暖和暖和……” “爷爷，孙儿也是为了您着想，烧酒很烈，容喝醉，外面封又大，万一受了寒怎么办？” 朱高炽很有耐心的解释，老爷子反抗的声音也逐渐减弱了，在别人面前，他或许永不服老，但在孙儿面前，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算了，人老了，喝点花雕酒也不错！” 又尝了一口羊肉，老爷子似乎接受了无法和烧刀子的现实。 “炽儿，明年就应该没有什么战事了，你必须给咱好好的带在京城，爷爷还想要抱重孙呢！” 吃着吃着，老爷子似乎是想起来临行之间马皇后叮嘱的事情，猛然抬起头来说说道。 朱高炽正在抿着杯子里面的酒，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被酒水给呛到。 “爷爷，这个事情得看缘分，现在还急不来的！” “没事，爷爷给你想办法，大不了再娶一个！” 老爷子大手一挥，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 而朱高炽先是心中一喜，难道皇爷爷又在给自己物色妃子？但随后到来的，则是无穷的忐忑，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不说三千佳丽，最起码七八个妃子还是有的。 姑娘一多起来，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云岚一般安分，善解人意。 但另一边的老爷子却没想这么多，孙儿身为皇储，繁衍子嗣本就是责任，就算他不催，总有一条朝会之上的臣子也会催的。 亲人提起这件事情来，终归是要比外人好。 很快，他的脑海之中就浮现出一个人名来，此人的出现，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第413章 拆了东墙，补西墙 “皇爷爷，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吗？” 朱高炽放下酒杯，轻声问道。 “容爷爷先卖个关子，时机到了，自然会知晓的！” 说完之后，老爷子有塞了一块羊肉到嘴里，腮帮子没鼓动两下就咽了下去。 “爷爷，您这不是在吊孙儿的胃口吗？再说了，婚姻大事，虽然是由长辈决定，但瞒着不说，实在是让我心里痒痒！” “你急个什么劲，怎么和出嫁的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随后又干了一杯酒，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来。小说中文网 “爷爷倒发现了你的弱点，那就是女子，马皇后私下里和咱说过，说你对含玉极好，四下无人的时候，甚至还和她一起吃饭，连礼仪都免了！” “咱能看出来你对她的情感，但也能看出来你对她的偏爱，一旦喜欢上了，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出去，炽儿啊，你万般都好，只是这一点，需要改改！” “如今你一年年在长大，身边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倘若每一个都如此真情对待，你那里还有心思放在朝堂之上。” “不过，爷爷和你说这些话，也并不是让你薄情对待女子，只是要注意分寸，每一个进宫的女子都不容易，咱们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你明白吗？” 朱高炽睁大眼睛，有些惊讶，没想到，老爷子的内心深处竟然还有着这样一片地方。 “孙儿明白！” “还有啊，这些日子，政务也松懈下来了，有时间多出来逛一逛，若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子，就招进宫来，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老爷子盯着他的眼睛继续看了一会，随后说道。 “这么大的人了，娶个媳妇都要爷爷帮着选，难道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听到这话，朱高炽愣了一下，随后顿时感觉脸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炉子熏得。 自从入宫以来，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孙含玉和云岚都是老爷子做主送进宫来的，自己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经这么一点拨，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正在萌芽，正在破土而出。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那家姑娘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扯着嗓门问道。 “娶妻生子，天经地义，若是看上了，就直接去认识认识，马上就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还害怕人家不同意吗？” 见自己孙儿不回答，老爷子也没有停下来。 “咱孙儿看上了她，是她祖上修来的福分，你若是不愿强求，爷爷这里也又有人选，总之，炽儿，咱抱重孙可是一件大事，回去之后你必须好好努力努力！” 说着，似乎瞥到朱高炽在发呆，老爷子伸出右手越过一桌子菜，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京城的雪越来越大，一层有一层的浅浅堆叠起来，让来自北方的寒风有了施展拳脚的能力，而随着的冬日深入，屋外城头都挂起了红灯笼，马上就要过年了。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百姓也是格外的高兴，从最高的宫城之上眺望，可以发现，就连一些小巷中，都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然而，宫城之中，却到处都充满了忙碌，随着仲圣长和汤学义两人被革职，连带着一系列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本来完美运作的户部和工部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空缺。 从栖霞山回来之后，朱高炽就一直在查阅卷宗，将一些表现优异的地方官员给调来京城，填补空当。 选贤举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从官员的政绩出发，还要对其家世成长背景都有所了解，其中所蕴含的阅读量和工作量都十分的庞大。 景仁殿仲，朱高炽伏案书房之中，一块墨锭都被他用了快五分之一，一旁的锦盒之中，也放着数只毛秃的墨笔。 孙含玉看着夫君如此忙碌，也是坐在不远处陪着，眼儿时不时紧张的瞟一下，耳房之中还炖得有乌鸡汤，有下人照看着。 “终于弄完了！” 最后一个字落笔于黄纸之上，朱高炽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随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在老爷子的治理之下，朝内的机构互相辅佐，二十多年的发展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完备的体系，而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想要弥补专业些空缺，就必须花时间去研究。 “殿下，来喝口汤，歇息一会！” 见夫君忙完了政事，孙含玉连忙盛了一碗，递了上去。 闻到乌鸡的香味，朱高炽不由得食指大动，接过汤碗，就开始干饭，胃部的暖意让他的身体感到格外的舒适。 “玉儿，等下皇爷爷要见我，你就先会行宫，晚上再去找你！” 随手用身上的袍子抹了抹嘴，就对着老婆傻傻一笑，没有半分帝王的尊严。 “嗯！知道的。” 孙含玉也是心中一喜，带着一众宫女离开。 殿中无人，朱高炽扯开外衣，空手打了一套霸王拳法，顿时全身上下传来阵阵清脆的骨响之声。 “炽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就在这时，老爷子也是背着手走了进来。 “皇爷爷，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 虽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伸手将一旁的手炉给拽了过来。 “烤烤火，外面冷！” 看着自己的孙儿，老爷子满脸笑意的接过了炉子，随后一屁股就坐着书案后面。 “你发布的官员名单咱都看了，想法不错，也很有主见，但是还是太理想了，有些做法，无疑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不得始终！” 随便翻看了几页折子，他摇摇头说道。 “那爷爷有什么建议吗？” 朱高炽抓抓脑袋，眼里满是期待，这种事情他也算是第一次接受，处理的不好也是正常的，倘若经验丰富的老爷子愿意指导指导，那自然是最好的。 “咱只是发表意见，又不是批评你，只是在提醒而已，这次做的不好，下次要知道从中总结，做的更好明白了吗？” 见到他一副好学的模样，老爷子倒是觉得有些乐呵。 “今日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的！” 闻言，朱高炽也是有些懵。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前些日子，咱不是说给你找个媳妇吗，现在人到京城了，还是你亲自请过来的！” 老爷子这么一说，让朱高炽变得更加疑惑了。 第414章 糖人 “咱给你选的那个女子是凤阳一名文官家的，本来想派个公公去看一下，不曾想，你给人家父亲给调到京城了，如今举家迁移，此刻他们一家人应该还在逛京城吧！” “这小丫头，和咱孙儿着实有缘分！” 老爷子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云岚的身份终究是有些低了，让她来做侧妃正好！” 得知自己的第三个媳妇已经在京城了，此刻朱高炽的心中也是有些激动，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双方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命运的红线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呢！” 正当他兴奋的时候，老爷子连忙给泼了一盆冷水。 “除了此时，马上年关将至，你成家算算也快有一年了，怎么说，也要去给朱家的老祖宗磕磕头，还有皇陵修复的工作，都交给你了！” 说起年节祭祖，朱高炽顿时会想起了老朱家的发源地好像也是在凤阳，而修复皇陵更是大事。 二十多年的日晒风吹，陵墓自然是会受到侵蚀，以前国库空虚，所以一直拖着没有修，现在收商税，有钱了，自然要拿起来好好整备一番，毕竟这可是老朱家的颜面。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皇陵前后一共修筑过三次，但都是加固结构，修补一些破损的地方，不过这一次，朱高炽却并不打算就此草草了事。 在老爷子心里，皇陵就是一个念想，是对祖宗乃至后辈的交代，能大张旗鼓的修复一番自然是极好的，跟何况，他马上就是要当太上皇的人了。 “放心吧，皇爷爷，皇陵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嗯！这事让你去办，爷爷也放心，但记住，不能浪费钱，不能瞎搞明白了吗？” 虽然嘴上说着放心，但老爷子依旧是不忘记叮嘱。 “咱亲自去现场，叮嘱工匠修葺！” 朱高炽笑着回答。 “你是咱的孙儿，一定要修好，这样后人参拜的时候，也能念着咱爷两的名字！” 老爷子微微一笑，取过一把花生，在炉子上烤着。 老朱家的皇陵可是按照帝王规模建造的，特殊的结构在加上庞大的建筑群，维护起来十分麻烦，要消耗大量的银钱，所以每一任皇帝，都是大概以十年为一个期限，对整个皇陵来一次彻底的修缮，这样省钱又省事，还能在祖宗面前展示自己的孝心。 “噼啪！噼啪！” 烤熟的花生内部发出清脆的相声来，老爷子一边哈气一边将它们从炉子之上取下来，轻轻一搓，就露出了里面仁。 炭火的烤制，让花生多了一股脆脆的香气，吃到嘴里，热丝丝的感觉。 “皇爷爷，能不能和孙儿透露一下，是凤阳那家的女子啊？” 爷孙两人谈论完了公事，朱高炽就忍不住发问。 “哼！还不能告诉你，你小子此刻心里肯定巴不得见到她，若是就这么告诉你，肯定会偷偷溜出宫去，案上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呢！” 老爷轻哼一声，板着脸，又抓过一把花生。 “臭小子，放心吧，爷爷的眼光可是好着呢！” “孙儿明白了。” 心思被看破，朱高炽的脸也是有些微红。 “这媳妇咱可是给你安排到位了，明年可要多生孩子，咱要看到重孙！” 老爷子缓缓起身，手里还拿着花生，一边走一边剥，乐悠悠的离开了景仁殿。 …… 另一边，负责顶替汤学义位置的张英武则早就抵达了京城，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了几天，随后用朝廷拨的安家费买了一处宅子，距离入宫述职还有些时日，索性就和媳妇安置起了屋子。 而她的女儿，也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那个人选，张灵儿则耐不住父亲的死板，带着新买的丫鬟小月在京城之中晃悠着，体验一下京城年关将至的风情。 按照时速常理来说，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就这样逛大街的，但张灵儿是谁，未来的皇妃，而且张英武也已经得到了皇爷那边的圣旨，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负责保卫皇家安全的锦衣卫，也已经尽数到位，此刻也在暗中保护，只要这位不掀翻天，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有人抄底。 繁华的大街之上，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富人家的马车之上也载满了年货。 人群之中，张灵儿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在街边穿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在捏一捏怀中干瘪的钱袋子，眼神深处满是失落，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张灵儿身材高挑，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含蓄，但同时又具有一股灵动的气息，看起来十分活泼，身段儿自然也是没得说，一些出来晃悠的公子也是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小月，来这边！” 一转身，她就被卖糖人的老师傅给吸引了过去，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是调皮的时候，一直都带在凤阳老家，那里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 “哇！小姐，你看，好漂亮！” 小月也是笑着指着糖人，眼睛里面满是小星星。 两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张灵儿却丝毫没有看轻月儿的意思，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姐妹。 “这糖人这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可惜我没有多少银子，万一后面有更好吃的东西呢，不行不行，得先把钱留着，吃最好的东西！” 看着精致的糖人，张灵儿狠狠的摇了摇头，随即拉着月儿离开。 “奴婢都听小姐的！” 两个年纪相仿的丫头，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但最终还是回到了卖糖人的摊子面前。 胡子花白的老头看见两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立刻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 “二位姑娘，想要点什么，我马上可就要收摊了！” “月儿，你先选！” 张灵儿的眼睛在上下扫动着，却始终无法决定。 但月儿就不一样了，她一上来就看中了那个栩栩如生，仙子造型的糖人：“爷爷，我要这个！” 而经过一番抉择，张灵儿选择了嫦娥造型的糖人。 付完钱，小丫鬟就忍不住在自己的糖人上面舔了起来，丝丝甜腻从喉咙而下，让小姑娘露出幸福的表情，美颜都弯成了月牙儿。 第415章 你们惹不起 “小姐，你怎么不吃啊！” 见张灵儿拿着糖人上下打量着，她也是十分疑惑。 “若是吃了，不就没有这么好看了，这个嫦娥好漂亮啊，不知道我以后也能不能穿上这么精美的衣服！” 盯着糖人，她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小姐小姐，你看那里有糖炒栗子……” 忽然间，小丫鬟闻到一股香气，连忙拉着张灵儿的手臂摇晃着说道，可是话说一半，她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音量逐渐降低。 “想吃，那就买！” 张灵儿扑哧一笑，她自然是知道月儿在担心什么，反正今天出来就是花钱的，而且自己的父亲升官了，以后的日子也会逐渐变得富庶起来。 二人十分豪横的来到摊前，但只买了一包糖炒栗子。 左手栗子，右手糖人，此刻的月儿突然觉得十分幸福，她转过头开，看向了张灵儿。 “小姐，小姐你看，你的糖人和你很像的！” 看着她如此天真烂漫的样子，张灵儿也是没来由的高兴，只是自己如今已然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以前在老家凤阳，倒是还能够以德才不够来婉拒那些求亲的，可到了京城，这般借口就显得十分无力，能在京城立足的年轻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若媒人上门，该如何是好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心中还莫名的多出一丝伤感来，一路长大，还从未如此仔细的思考嫁人的问题。 “小姐，你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身旁之人情绪转换，月儿放下糖人，走到了自家小姐的面前，担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离开了凤阳，有些怀念而已！” 张灵儿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将脑海之中的思绪都给驱逐出去，再度恢复了那副灵动的样子。 “咱们继续去逛吧，还有很多好玩的都没看到呢！” 小月很是单纯，见小姐没事了，脸上消失的笑容再度出现，整个人也是散发着那源自心底的快乐。 只可惜，这样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当两人拐过一个小巷的时候，从一旁冲出一道黑影来。 “小姐小心！” 小月下意识的想要冲上去保护，但奈何黑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根本就无法抵挡。 “哎呀！” 听到小月的提醒，张灵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小心马车因为马儿受惊而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呼啸的劲风拍打在脸上，深深的恐惧让她顿时就僵在了那里，根本动弹不得。 “不好！” 隐匿在近处的锦衣卫一个起身，直接钻到了巷子里面，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对准马车的车轮就狠狠的劈砍了下去，木屑飞溅，车架一下子就垮塌了下来。 马儿被散架的马车和车中的人一拽，力道相互抵消，支撑不住，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灰尘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趁着灰尘蒙蔽了众人的视线，锦衣卫连忙检查了一下张灵儿有没有受伤，确认是虚惊一场之后，他们又回到了暗处。 “哎呦呦！哎呦呦呦呦……” 惊魂未定的张灵儿此刻双腿瘫软，冷静下来的小月倒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自家小姐给扶了起来。 马车废墟之中也传出断断续续的哀嚎，索性锦衣卫反应极快，应该是没有伤到人。 “小姐，你没事吧！” 手中的糖人和栗子早就被她给丢掉了，小月拉着张灵儿，上下查看着，轻柔的为其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你们怎么驱使马车的？” 但很快，后怕就转换成了阵阵怒火，小月对着碎成一地的马车低声吼道。 “月儿，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先回去吧！” 回过神来的张灵儿轻轻握住小月的手，眼里还含着泪花，但她心善，似乎并不想追究。 “两位姑娘，这种事情，你们还是报官吧！” 先前那个卖糖人的老头凑了上来，好心的提醒道。 “是啊是啊……” 周围的摊贩行人也是不住点头，很快就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 “不准走！” 正当小月决定顺从小姐的意思，离开此地之时，从马车的废墟之中爬出一个十分狼狈的贵妇人来，精心的装扮，头顶的金钗银饰此刻都被毁于一旦。 “惊了我的马儿还想要走，那里有这么好的事！” 盯着眼前两位瘦弱的姑娘，贵妇似乎是找到了目标。 “姑娘快走吧！这是刘夫人，你们惹不起的！” 一名摊贩认出的贵妇的身份，连忙偷偷上来提醒。 “哼！是你马车突然窜出来，差点撞了我家小姐，看你穿了一身华服，怎么在这里歪曲事实！” 小月一叉腰，管她身刘夫人还是李夫人，心中的怨气催使她愤愤的回复。 “哪里来的野丫头，还敢在这里顶嘴，我说是你们干的，就是你们干的！” 贵妇见这小姑年还干反驳她，怒火立刻就升腾了上来，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了自己独有的两个招式，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哎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两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有见过马车，就想要靠近来看看，我是处于好心，所以才让他们见见世面，可谁能够想到，这两个贱人竟然怀着害人的心思，在马儿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我这马车就翻了！” “你们也认出来了，我可是五品官员的妻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两个小贱人担当得起吗！” 撒泼耍狠，顿时就引来了更多的围观群众，将整条街道给堵得水泄不通，此刻想走也是走不掉了。 见这贵妇开口小贱人，闭口小贱人，张灵儿是十分愤怒，可她接受的家教告诉她，不值得和这种浪费口舌，拉着小月的手，就想要穿过人群离开。 那刘夫人看出了她们的意图，连忙起身，一下子就拦在了两人身前。 “怎么了，毁了我的马车，不赔钱，就想要这么离开？” “大家快来看看，两个小贱人欺负人了……” 不等她说完，小月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才是贱人，本来我应该听小姐的话，不和你这种烂人计较，明明是你的马车差点失控撞到人，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恶人先告状，血口喷人，你这样的人更值得贱人这个名头！” 跟着张灵儿相处了一阵子，她也是学会了一些个成语，此刻用在这里正好。 第416章 飞鸽传书 而小姑娘的激情反抗也是得到了围观摊贩的支持。 “说得好，我可以作证！” “就算是有背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吧！” 周围的压力铺天盖地袭击而来，刘夫人顿时面色通红，但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 张灵儿看着站在身前保护自己的小月，心里也十分感动，但同时她也有些担忧，狗咬了你一口，就算再怎么反咬回去，都是不划算的，而且会引让对方更加记恨你。 “月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爹会帮咱们处理这件事的！” 她拉了拉小月的袖子，轻声说道。 但受到如此羞辱了刘夫人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围观摊贩行人的话语，让她心中的怨恨越发的深重起来。 “两个小贱人，今天我若是让你们走了，我就不是刘夫人！” 嚣张的气焰也彻底点燃了小月内心的怒火，她这个年纪，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这个大贱人，本姑娘今天就是要走，这大街也不是你开的，难道还走不成，这件事情错本就不在我们，你最好别胡搅蛮缠，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好！骂的好！” “这个刘夫人早就应该被好好的治一治了！” “好勇敢的小丫头！”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周围人也是阵阵声援，鼓掌。 刘夫人顿时越发恼怒：“简直是倒反天罡，小贱人，我让你再马骂！” 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随后取下一枚钗子，就朝着张灵儿两人冲了上去。 “小姐小心！” 长年干粗活的小月手上也是有些气力，她一步上前，直接抓住了刘夫人握着钗子的右手，手掌用力，趋势其松手，但只是用双手制住了刘夫人的一直手腕，空着的左手随即在空中一挥，一个耳刮子就落在了小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小月的左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月儿！” 见自己的丫鬟被打了，张灵儿也是忍无可忍，回忆起闲暇时，护卫曾交过自己一两招，随后一个抬手，借助巧劲，将刘夫人给掀翻在地上。 “住手！” 张灵儿一边大喊道，一边护在自己的丫鬟身前，所接受的家教让她一忍再忍，可却不曾想到，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这事她们占理，就算告到衙门那里去，也没有关系。 更何况她的父亲，马上就是新官上任，自己也有这个底气当街和妇人撕破脸皮。 “你不讲道理，难道还不懂得大明律法吗？” 原本温温柔柔的女子彻底发飙，刘夫人也是被她的气势给镇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马车失控，差点闹出人命来，居然还这里辱骂受害者，身为官家子弟，不仅不主动承担责任，还在这里血口喷人，骂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动手，你心中可有大明律法存在，可有道德准则，身为女子，撒泼耍狠，那里有半点官家妇人的样子！” 张灵儿一通还击，言语之中虽然没有半个脏字，却狠狠的击中了刘夫人心中的痛点。 深深的羞愧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竟然荒唐的助长了刘夫人心中的怒火，她挥舞着双臂，用尖锐的声音说道：“乡下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装什么大家闺秀，我是撞到你了还是怎么样，明明马儿就是因为你们二人受惊，还在这里造谣，到底是谁在藐视律法！” “我告诉你，仆人已经通知了我家老爷过来处理这件事情，劝你们早点认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等到官差来了，把你们两个野丫头给捉进大牢里面可就不好了！” 见逼迫不成，刘夫人又掏出了威胁的手段，恶狠狠的语气在加上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能将眼前两个小姑娘给生吞活剥了，看起来充满了压迫感。 “就算你们两个外乡的野丫头不小心被我家的马儿给撞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就是赔钱么，我家老爷有的是银子，可如今是你们吓到了马儿，弄坏了我的新马车，配银子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张灵儿那里见到过这般情形，当下脸蛋就涨红了起来，没想到眼前的贵妇人竟然这般不讲理，但她也还算冷静。 “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可理喻，小月，咱们现在就去报官，让府衙来处理这件事情，不用理会这个疯女人！” 瞪了刘夫人一演，随后张灵儿就看了看小月红肿的脸蛋，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三人的身上，秉持着不能丢面的想法，小月眼中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但就是没有让它落下来。 “咱们走！” 人群也是对这两个小丫头持有同情，很快就让开一条路来，先前那个卖糖人的老爷爷甚至还愿意主动帮他们带路。 而在马车冲出来的那个小巷中，锦衣卫们蠢蠢欲动。 “头，未来的皇妃娘娘被那个刘泼妇给欺负了，咱不出面帮衬帮衬，这说得过去吗？” 一名锦衣卫按住腰间的长刀，轻声问着身前的千户。 “锦衣卫不能插手百姓之间的纷争，这是规定，但那个泼妇若是敢动手伤害皇妃娘娘，咱们就动手，在这一前提下，无论什么样的规矩都无法束缚。” “还有，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宫里了，相信皇爷很快就知道了！” 大街之上，刘夫人听说张灵儿要去报官，神情变得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家老爷正好在府衙当差，你们两个小贱人就算去报官，也没有用，刚来京城的外乡人，京城的衙门是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的。” 一边说着，她还在一边叫嚣。 “两个不知道从那里爬出来的野丫头，竟然还想在京城放肆，简直就是活见鬼了，等官差见到你们，恐怕会直接把你们捉起来吧！” 如此放肆的言论，张灵儿更是气得脸色煞白，凤阳相亲大多淳朴，那里会有这般胡搅蛮缠的，此刻心里也是没了主意。 “泼妇，你等着，到了衙门，你就知道了！” 小月自然是不甘心，一边离开，还一边忍着心中的委屈之意。 而就在这时，人群又分开一条道路。 “都围着干什么，让开！让开！” 一群家奴打扮的汉子蛮横的分开围观群众，走出一名肥胖的中年人来，他穿着夸张的大号官府，圆脑袋上面带着一顶小小的乌纱帽，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他身边的家奴腰挎长刀，看上去一脸凶狠。 第417章 恶人先告状 “老爷！” 刘夫人见给自己撑腰的来了，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就跪在了肥胖官员的身前，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转换为了凄惨的样式。 “怎么回事？” 发觉自己的夫人满脸泪痕，这个肥胖官员也是有些生气，眼神凌厉的往周围一扫，将那副官僚做派给拿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见正主来了，也作鸟兽散去，刘夫人他们都惹不起，更何况如今刘大人都来了，再怎么说，对方也在京城做官，自己的摊子想要开下去，就必定不能得罪人家。 “老爷，这两个小家人吓到了奴家的马车，奴家差一点就葬身在了疯马蹄下，就见不到老爷了。” 张灵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刘夫人就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给说了一通，围上来的家奴则是十分自觉的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自家女人的造谣能力，刘大人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无论事实如何，他也根本就不关心，自己更在意的是颜面。 “嗯！” 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刘大人转过身，板着脸看着张灵儿。 “小姑娘，是你惊了我家的马儿吗？” 撇了一眼他身上的七品官袍，张灵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扶着一旁的丫鬟小月慢慢的说道：“这位大人，是您家的夫人马车失控，差一点撞到我！”小说中文网 “她还打人了！” 小月见对方上前主持公道，也是梗着脖子上前说道。 “小丫头，可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情绪而说谎哦！” 根据二人的回答，刘大人很快就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若是不偏向自己的婆娘，回去肯定又会闹上一阵子，正当他想要清清嗓子，让家奴把着两人给带回去的时候，一群官差朝着这边赶来。 锦衣卫全程躲在暗处，观察着事情的走向，眼看刘大人带着一群家奴登场，他们内心顿时就急切了起来，若是自己出面，这事今天就别想善了了。 可若是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皇妃娘娘就被这么带走？ 紧迫的形势还是让这名锦衣卫千户想出了办法，他命轻功最好的手下，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寻找附近巡逻的官差。 这条街距离皇城很近，所以每隔半个时辰，就能够看到一队正在维护治安的士兵，而现在是白天，士兵带着兵刃出现在大街之上容易吓到百姓，所以就换成了腰持大刀的官差。 此刻正值官差交班的时候，否则这个刘泼妇是根本找不到机会发难的。 这名锦衣卫也是没有辜负头领的期望，很快就把官差给引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到这里围着一堆人，林立带着自己的巡逻小队很快就靠了过来。 刘大人见官差来了，腰杆立刻就软了半截，在外巡逻做的都是些苦活，虽然只是八品官，但要比他们这些七品文官要硬气的多，能不招惹那自然是最好的。 “林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嗨，就是一点小事，误会而已，这不是正在解决吗！” 他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道。 林立对他的这番说辞并不相信，看了看被家奴围起来的两位姑娘，随后又摩挲了两下怀中锦衣卫给的令牌，稍加推测，就将事情给猜了个大概。 “是不是动手了！” 瞥见小月脸上的红肿，他斜眼朝着刘大人问道。 “是那个小丫头先骂人的，若不是她强词夺理，我家夫人知书达理，自然是不可能动手的，不过这事情双方都有错误，咱们要秉公处理是吧！” 看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林立就觉得阵阵恶心，这刘大人在京城什么德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既然这件事情惊动了锦衣卫，那么就说明眼前两个小姑娘的后台定不简单。 “林兄弟，咱也没有让你难看，本就是一个意外，您不来的话，我都已经准备赔钱走人了，如今您来了更好，给我作个见证。” “至于我家夫人大人事情，是情有可原，和解了就算了，再说了，她身为长辈，教训一下不知礼节的小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不定这件事情还能让她们以后少走许多弯路呢！” 刘大人常年混迹在京城的官僚圈子，早就练成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而经他这么一糊弄，似乎事情也能就此揭过。 “小姑娘，你愿意和解吗？” 林立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张灵儿。 “这位官差大人，事情和他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对方如此扭曲事实，也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张灵儿决定不在继续隐忍。 “是她驾驶马车差点撞……” “小姑娘，身为过来人，我奉劝你几句！” 刘大人一看要坏事，就仓皇开口，打断了张灵儿的讲述。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给你台阶，你就要懂得下去，继续赖在上面，可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银子来，随后就丢在了地上。 “这就是我赔偿，先不说马车坏了，马儿受惊本就是意外，而且双方人也没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再说了，这马车损毁也有你们的一份责任，没让你们赔钱就算是好的了！” “两个小丫头初到京城，本官也不怪你们，本官的夫人打了你们一巴掌，是她的错，那袋子钱就当作是道歉了。” 见张灵儿还想要反驳，刘大人眉头一皱，散发出一丝官威来：“最好不要把事情给做绝了，若是定居京城，日后免不了见面！” 说着，他又转向了林立。 “林兄弟，你看她们愿意和解了，你就继续去巡逻吧！” “哼！” 正当林立想要发话的时候，张灵儿冷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事情永远是事实，你花再多的钱都没有办法改变，今日我就是要说，是你家夫人驾驶马车失控，差一点撞到了我，不仅没有道歉，甚至还恶人先告状，向我索要赔偿，如今你身为朝廷官员，带着家奴将民女给围住，该当何罪！” “你怎么不听劝呢？” 第418章 各领四十大板 听到这些话，刘大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非常难看，这时，他才仔细大量了一下张灵儿，虽然穿的是粗布麻衣，但身上却有着一股官僚世家大小姐的那种感觉。 想到这里，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一个野丫头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这位姑娘，你确定事实如此吗？” 林立也终于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连忙问道。 “是！” 张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此行为让刘大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林兄弟，本官虽然想要和你交好，但并不代表着本官惧怕你！” “哼！” 林立撇了他一眼，终于是不在隐藏，露出真面目了吗？ “刘大人，下官也是秉公执法，按照规矩办事，这京城街面上发生的大小事端，下官都有权力去管上一管。” “林兄弟，现在离开，本官与你之间还能保存几分颜面，今日这事，是对方不愿意和解，那么就只能闹到衙门那里去了！” 见对方用衙门威胁自己，林立觉得有些好笑，两个小姑娘是锦衣卫照看的对方，区区一个府衙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们，若真的让衙门决断，那么刘大人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既然刘大人决意如此，下官也不好阻拦，这就让手下去通知！” 林立一副浑然不怕的样子，立刻就让刘大人有些心慌。 “慢着，这么大的点事情，也没有必要激动衙门！” 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本来就理亏，还继续闹大下去，自然对自己不利。 “是不是钱不够，想要多少，本官直接开银票给你们！” 见林立吓不动，刘大人立刻就转换了对象，看着张灵儿二女说道。 “小姑娘，人生在世，吃亏是福，这么大点事情，笑一笑就过去了，再说了，你们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嘛！” 刘大人堆起笑脸，放缓了语气，慢悠悠的说道，手还一边在怀中掏出一些碎银来。 “就本官在官场这么些年，就得出了一条经验，人的一声本就是坎坷的，多摔几跤，是好事，再说了，有些事情，较真就不好了！” “更何况，本官夫人也受伤了，而且本官也认错了，就算有什么不对的，诚意都在银子里面了，咱们态度如此诚恳，你总不能让本官下跪磕头吧！” 刘大人做事十分狡猾，脸上的家笑，让眼角的褶子都堆积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的恶行。 早知道官差会来，自己就不废这么多话了，直接将人带走，怎么处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眼下再怎么后悔也是没用了，只能试图让眼前的小姑娘答应和解。 至于今日受到的屈辱，等回府之后，让下人去查一查这两个小丫头是什么来路，若真的是外乡人，那么自己有一万种报复的方法。 “两位小姑娘，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之事咱们都各退一步，然后互相了解一番，你们初到京城，无依无靠的，就当交了本官这个朋友！” “至于这位姑娘脸上的伤势，本官亲自去请京城最好的郎中来为你诊治，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张灵儿依旧是一脸的冷漠，此刻刘大人就算是说再度的好话也无济于事，在她的眼中，这个肥胖中年人就是一只恶心的臭虫。 “两位，这可是在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是在天子脚下，但人心险恶是无法避免的，你们还年轻，这次就当是受了一个教训，也就是我有这么好的耐心，换做是别的官员，早就抓起来，送到牢里面去了！” 刘大人见利诱不成，开始威逼，张灵儿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大人，小女子行得端，坐的正，不惹事也不怕事，想要和解也很简单，满足一个要求即可！” “什么要求！” 闻言，刘大人双眼顿时迸发出阵阵精光来。 “在大街上，当着所有人面，和我们两个道歉！” 此话一出，她也是脸色一变，什么赔偿，钱财，自己根本就看不上。 而刘大人的一颗心更是直接坠到了谷底，开玩笑，自己堂堂七品朝廷官员，向一个野丫头道歉，怎么可能。 “这位姑娘，向你道歉，并没有问题，但是本官也是要面子的，若是传出去，本官还怎么对待手下，失去的官威，还怎么处理公务！” 见他如此耍无赖，林立也是摇了摇头，心底默默对两个小姑娘表示同情。 以自己的能力，也没必要和这刘泼皮闹掰，平日里，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如今受了锦衣卫的命令，才仓换赶过来。 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做错的事情，道歉是天经地义，不道歉，那么和解的事情就免谈！” 张灵儿的态度也是十分坚决，刘大人勉强维持的笑容也是彻底僵硬在了脸上。 林立则是又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每日京城之中鸡毛蒜皮的事情数不胜数，不能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得尽快解决，既然双方都不愿意让步，那就让府衙出面解决吧。 “刘大人，你也看到了，对方不愿意何解，按照规定，应该去衙门处理，您就跟着下官走一趟吧！” “真的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刘大人依旧是不死心，露出一个十分恐怖的表情来盯着张灵儿。 “小姑娘，你还未曾出阁吧，若是就这么闹到衙门去了，可对你的名声有着很大的影响！” “人言可畏，无论如何，你小小年纪，出入府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就算有一部分人知道真相，那又如何，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之下，事实只会不断的被扭曲，你的身上也会永远留下一个污点！” “上了衙门，可就没有退路了，审案的老爷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心生怜悯，本来此事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若判决下来，各领四十大板，那滋味可是极其不好受的！” 一边说着，刘大人还在一边观察二人的表情。 小月明显是被吓坏了，眼泪终于是不争气的留了下来，一只手还紧紧的扯着张灵儿的衣袖，看上去十分可怜。 “你……” 张灵儿也没有去过衙门，所以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事已至此，认怂只会让对方日后更加猖狂。 “去就去，就算被打了四十板子，能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就行！” 见两个小姑娘并没有被自己给镇住，刘大人顿时就慌了，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手段都用尽了，此刻他也是愣在了原地。 “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吧！” 第419章 皇爷爷选中的女子 另一边，皇宫之中，负责养鸽子的锦衣卫也是收到了同僚传来的消息，太监得知后，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向了老爷子的寝宫。 得知自己的孙媳妇被什么刘泼妇给欺负了，他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但有锦衣卫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转念一想，自己孙儿不是很期待见到张灵儿么，这倒是一个认识的好时机，记得话本中讲什么英雄救美人，这样的桥段是最容易让美人倾心的。 老爷子从躺椅之上爬了起来，就急急忙忙的朝着景仁殿而去，若自己的孙儿和孙媳妇能以这般场面相识，那自然是最好的。 “炽儿，不好了！” 朱高炽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批改着奏折，正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见老爷子如此匆忙的赶来，脸上也满是疑惑。 “爷爷，怎么了？” “你媳妇被一个泼妇欺负了！” 老爷子也很是直爽，没有隐瞒。 “岚姐和玉儿不都在宫里，谁还敢欺负她们！” 朱高炽此刻更加疑惑了。 “笨！是爷爷给物色的那个新媳妇，她才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遭到了这般事情！” 老爷子在他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朱高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 “爷爷，那我这就去帮她出气。” 着急忙慌的出了宫，坐上马车，就朝着府衙赶去，朱高炽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有些愤慨，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泼妇，在京城之中到处撒野，还撞上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多出来了一丝冷冽，不管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个闹事的人。 在出宫的路上，就已经听下人的讲述，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驾驶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差点撞到人，竟然不赔礼道歉，还如此一副人上人的姿态。 区区七品官员的家眷就如此跋扈，若是让这个刘大人升官了，那还得了。 “快点！” 一想到未曾谋面的妻子此刻被带到了府衙之中，朱高炽就有些担心，连忙催促马夫。 而在另一边，张灵儿带着自己的丫鬟小月跟在林立的身后，走进了府衙的大门。 和她们的镇定相比，刘大人则稍微显得有些紧张了，他的额头之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时不时拿出手帕擦拭一下，在他身后的刘夫人眼神中更是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这件事如今真的被捅到府衙老爷那里，一旦开堂审案，那么性质就完全变样了，街上小贩的供词就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刻，刘大人也是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如今骑虎难下，完全就是这个混蛋女人的功劳。 走在前方的张灵儿并未发现刘大人一家的小动作，此刻她的心里很是气氛，自己也是官宦家庭出身，从小就跟着府中的师爷学习，也读过不少的圣贤书，为人恪守道德准则，从不张扬。 当然这也是受到了父亲张英武的影响，如今已来京城做官，妻女的着装却依旧是如此普通。 如今碰到这么一位蛮不讲理的妇人，也是激发出了张灵儿心中的怨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月儿先行离开，去通知父亲，也不至于闹到府衙老爷那里。 说起来，父亲这次升官，是直接去朝廷任职，官阶是四品，比府衙老爷还要高上一级，相信自己只要好好解释一番，公道会站在她们这边的。 “小姐，你放心吧，老爷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候肯定能为小姐出气！” 小月看着高堂之上悬挂的公正廉洁牌匾，心里也是莫名就有了底气，见张灵儿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出声安慰道。 “小姐，就像是你说的，这种人不值得咱们去花心思考虑，就当作是一阵风吹过的，府衙老爷会主持公道的。” “嗯！” 感受到小月手臂之上传来的温暖，张灵儿顿时就觉得没有那么气愤了，嘴角也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来，挺直了脊背，步入了高堂。 府衙老爷在堂后，听到林立的报告，也是皱起了眉头，以他多年在京城混迹的经验来看，越是简单的情况，就越可能隐藏着复杂的事情。 锦衣卫负责照看的小姑娘，来头定然不简单，心里没有底，这个堂他也不敢升起来，正当他准备让林立去寻找锦衣卫问询一番的时候，堂后的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个蟒袍公子哥的身形。 或许是因为焦急，跑了几步，那公子哥还在喘气，而随着他的到来，一群锦衣卫鱼贯而入，护卫在一旁。 府衙老爷大量了一番，目光触及他袍子上的龙纹，顿时瞳孔一缩，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 “皇……皇孙……殿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免礼，外面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就交给孤了！” 深吸几口，调整了一些呼吸，朱高炽摆摆手，随后就带着一众侍从走了出去。 揭开后堂的帘幕，两个小姑娘就出现在了自己视野当中，一位梳着马尾辫，一个则是披着头发，未出阁的小姐打扮，她们虽站在充满威严的高堂之中，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畏惧，甚至还在窃窃私语，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咳咳！” 朱高炽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侍立在一旁的衙差门则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后锦衣卫上前，耳语一阵代替了他们所站的位置。 张灵儿也是好奇的抬起头，看向了这个所谓的“府衙老爷”，心里也是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五品官员，真实奇怪。 但处于礼教，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下跪行礼，高堂之上，府衙老爷最大。 “不用！起来吧！” 温婉内敛的神情，恰到好处的礼数，朱高炽一眼就认出了张灵儿是皇爷爷选中的女子。 “孤……我不是府衙老爷，他生病了，由我代为处置这件事情！” 张灵儿起身时，发丝在额前流动的样子，让他看的有些入迷了，张口解释的时候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堂上年轻公子哥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何，张灵儿感觉到有些羞怯，对方的眼中充满的炽热，甚至还带着一丝满意。 “回老爷的话，民女张灵儿，这是丫鬟小月！” 第420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高炽轻轻点点头，嘴角还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名字，果真，皇爷爷的眼光就没有差的。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高堂之上的锦衣卫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一对小年轻，瞳孔深处也带着一丝兴奋。 刘大人站在后面，也察觉到气氛有一丢丢的不对劲，刚想要说话，就被朱高炽给制止了下来。 “事情我都已经了解了，刘氏贪玩，在没有经过学习的情况之下强行驾驶马车，差点撞伤路人，甚至还恶人先告状，将责任给推脱到了张灵儿的身上！” 几句话，就将事实给摆在了公堂之上，刘大人的身体顿时宛如糠筛一般颤抖了起来。 “大人明鉴，明明是这个小姑娘惊了马车……” 刘夫人似乎还没有看清楚状况，依旧在嘴硬，但锦衣卫可不管那么多，皇孙殿下在此，也就有人给他们兜底了。 “跪下，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 刀鞘一摆，就击中了刘夫人的腿弯，让她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刘大人感受到锦衣卫身上的血气，顿时觉得天昏地暗。 “凭什么那两个小……她们就可以站着，而我要跪着！” 膝盖之上传来的痛楚立刻就让刘夫人的面庞扭曲了起来，心中的怨火就像是气球一般不断膨胀着，多日以来的骄纵此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本来还是想要狠狠的咒骂张灵儿二人的，却看到自己丈夫也跟着跪了下来，还回头瞪了她一眼，这让她的理智稍微恢复了一点。 “明明就是她们两个的错，为什么这么对我，府衙老爷，你对得起你身后那块牌匾吗？” 泼妇一般的发泄，迅速就让朱高炽的脸冷了下来，先前，他还在想着，如何和张灵儿认识一番，却突然被这个疯女人给打断了思路。 事情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有异议，也不能这般胡闹，更何况他还是整个大明的话事人。 “把她的嘴巴给我塞上，你丈夫都认怂了，不知道你还在这里硬撑什么！” 摸了摸额头，无奈的下达了命令。 锦衣卫则是面无表情的出列，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寒光闪烁，刘夫人还想说话，可那雪亮的刀身让她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上去。 “刺啦！” 随即的扯起刘夫人身上的华服，反手一挥刀，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然后将撕下来的衣服给揉成团，一个简单的“口罩”就做好了。 “呜呜……呜呜！” 粗暴的动作让刘夫人下意识的反抗和挣扎，但一个普通女子那里能抵抗住训练有序的锦衣卫。 而就在布团被塞进去的同时，刘大人回头看了一眼，无意间瞥到了锦衣卫的腰牌，那三个烫金的大字，宛如火焰一般闪耀，狠狠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坎之上。 “嘶！锦衣卫！” 惊恐宛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他的理智，后背立刻被冷汗所占据，此刻的刘大人，思绪停止，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这到底是谁家的少爷，能调动锦衣卫，那么只可能是宫里面的，宫里面的人……宫里面的人……宫里面的人…… 随着这个念头浮现而起，刘大人就彻底被吓傻了，就连浑身肌肉都不敢动弹，两个小小的外地丫头，怎么会惊动锦衣卫？ 而看到泼妇的嘴巴被堵住，朱高炽也是满意的搓了搓手，脑海之中则是继续思考着怎么拉近和张灵儿的关系。 还记得前世的约会流程如何，对了，先吃饭，然后聊天！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此刻是正午，刚好是吃饭的时候。 “灵儿姑娘，你还没有吃饭吧，这样，我立刻就让满月楼送过来！” 张灵儿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懵，在她的认知世界中，府衙审案不应该是这样的，而且上面的年轻公子哥，似乎完全在单方面的偏袒自己，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这位公子，是不是应该先把事情给处理完！” 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随后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哦！哦！好的！” 似乎是从眼角余光察觉了张灵儿的小表情，朱高炽也是收回了自己热烈的目光，轻咳了两声，开始宣读所谓的判决结果。 “刘氏，操马车不慎，危及路人，不思悔改，甚辱骂他人，按大明律法，应处于三百两罚银，刘大人同样要承担责任！” 说道这里，他又看向了张灵儿。 “灵儿姑娘，依据律法，刘大人的处罚还需要你描述一下当时的处境，所以咱们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吧，一边吃一边聊！” 张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而满月楼的办事速度也很快，没过多久，几个跑堂的就领着食盒，赶了过来。 随后直接在堂中架起了一张桌子，热腾腾的菜肴放置其上。 “这位公子，还不曾问及你的性命！” “我姓朱，名字吗，等下在告诉你！” 朱高炽热情的抽来一张凳子，而在一旁的锦衣卫们依旧是看热闹，看的很起劲。 “朱公子，多谢你帮小女子主持公道！” 得知姓氏，张灵儿也没有多想，入座前，先福了一礼，表示感谢。 但在朱高炽眼里，自己这媳妇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脸上虽然在极力可知，可心里却已经笑来了花朵。 “呜呜！” 被堵上嘴的刘夫人见这个年轻人在公堂之上吃饭，挣扎更是剧烈了起来，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呜咽声。 “捆起来，绑在柱子上！” 朱高炽转过头，立刻就是另外一副凶狠的表情，而在面向张灵儿的时候，脸色又十分的温和。 “灵儿姑娘，你想要怎么处置这两人，我给你做主，这刘大人官身是肯定不报了，这样的人，留在朝中，也是凭空消耗紫竹院。” 几句话，就将两人的处置权力给移交到了自己手上，张灵儿此刻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朱公子，我觉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沉默了一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脸蛋也变得微红。 “就按照律法办就可以了，动私刑毕竟不好，公子地位高，若是传出去了，对公子的名声有影响！” 一边说着，张灵儿就低下了头，声音软软糯糯的，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那里经受得住朱高炽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或许是出面帮忙的缘故，此刻她心里并不反感。 第421章 坏事了 “那就按照灵儿姑娘说的办！” 朱高炽大手一挥。 “但我还是那句话，虽然马车差一点就撞到了我，但毕竟不是故意的，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毕竟刘夫人在大街之上辱骂我，还打了我丫鬟一耳光！” “若是真的动手了的话，那么处罚还要加上一等！” 朱高炽摸了摸下巴，淡淡的说道。 “朱公子，但这种人让她知晓自己的错误才是最佳选择，一味的处罚是没用的，只要刘夫人日后不在像今天这般欺负外乡人，我也就满足了！” 张灵儿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展露的风情，让朱高炽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灵儿姑娘真是通情达理，你是受害人，你说了算！” 这种被偏护的感觉让她心中的羞怯越发的加深了起来。 “跪下，道歉！” 锦衣卫上前一步，踢了一脚刘大人，恶狠狠的说道。 张灵儿见了这一幕，本想要阻止，但看了一眼朱高炽，也是收回了即将伸出的右手，这般结果，都是刘大人应得的。 “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 此刻的刘大人还处于愣神之中，完全无法感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但身体之上的痛感终究是唤醒了他。 “这位灵儿姑娘，还请你放过我们，给您磕头了！” “哼！” 朱高炽眉头一皱，从饭桌之上站起身来。 “有你们这样认错的吗？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颠倒黑白，这就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想必你们是发觉灵儿姑娘是外乡人，所以才如此欺负，大明天下百姓，本就是一家，还分什么里外，如此这般想法，简直就是没把大明律法放在眼里！” 跟着张灵儿身旁的小月，见这位公子呵斥刘大人一家，眼睛里面也是充满了崇拜。 可就在这时，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家小姐，对方似乎也和自己一样，盯着朱公子，只是那眼神之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而刘大人跪在地上，朱高炽每说一句话，他的身体就颤抖一下，整个人完全是被吓破了胆子。 “灵儿姑娘说了，惩罚不宜太过，但也必须让你们认识到错误，在京城中长大，不比别人多什么，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排斥外热，比你们今日推卸责任，辱骂他人更加严重！” “只要是在大明领土之上生养的，都是我大明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分，不要凭借自己头顶之上的乌纱帽，就肆意妄为，没有这千千万万的百姓，那里来的你现在的官位。”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如此辱骂百姓！” 说着，朱高炽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来人，带下去，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而就在这时，府衙门外，张英武也是急匆匆的坐着马车赶了过来，他的心里也很是焦急，怎么这才半天的功夫，稍微一个不注意，女儿就闹到了府衙之中。 “什么人，里面正在审案，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锦衣卫很称职，毫不犹豫的将他给拦在了外面。 张英武虽然迫切的想要见到女儿，但同时也认出了当在身前侍卫的身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退到了安全范围，朝着府衙之中张望。 但里面大门紧闭，甚至还传出了一丝食物的香气，隐隐约约之中能听到一些说话声，但是不真切，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英武心中的就焦虑越发的盛大了起来。 “两位，本官的女儿在里面，能否通融一下！” 上前一步，他亮出了自己四品文官的腰牌来。 锦衣卫知道执行命令的重要性，但也不死板。 “敢问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本官张英武！” 随着他自报名号，挡在门前的锦衣卫也是让出一条通路来。 张英武见状，也不敢耽误，早知道这些人不敢拦自己，也就不用在门口消磨这么多时间了。 推开府衙大门，只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或许是吃饭带来的热气，两人的脸上红扑扑的，丫鬟小月则是站在一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坏了！” 张英武心中顿时一沉，自己女儿可是许了皇孙殿下的，当时陛下找上自己的时候，他虽然不愿，但也无法拒绝，如今圣旨都已经收下了，若横生枝节，那可就坏事了。 身为张灵儿的父亲，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喜欢的夫家，而不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张圣旨，趁着她还没有陷得太深，得赶快去阻止。 想到这里，他不在犹豫，几步就迈入了大堂，然后一下子就当在朱高炽和张灵儿中间。 突然间被打扰到了谈话，朱高炽顿时就有些不悦，更不要说一个中年人竟然还试图阻止自己接近未来的媳妇。 “你是谁？” “爹！”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发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不了而明。 发觉是自己的岳父大人，朱高炽脸上的冰冷顿时就消失不见，一抹自信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出来逛街可以，但是不要惹事，怎么还闹到府衙来了！” 张英武转过身，对着女儿叮嘱道，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心。 “爹，现在没事了，这位朱公子帮女儿主持了公道，还请了一顿饭呢！” 张灵儿轻轻摇了摇头，方才和朱高炽聊天，对方学识很深，自己也聊得很开心，现在所遭遇的不公和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而在张英武的视角中，自己女儿在为一个陌生的男子开脱，显然已经是动了心思。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 摆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他拿出一张银票来，应该是想要就此撇清关系。 朱高炽并没有责怪，这只是一个父亲出于对女儿保护的考虑而已，不管做了什么都无可厚非。 不过，他并没有接过银票，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张大人，您女儿称呼我为朱公子，你知道吗？” 这没来由的问句，立刻就让张英武递出银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个朱字也立刻在他脑海之中掀起了风暴。 放眼整个京城，能姓朱的不就只有一家，他倒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如今到了京城，自己的女儿是准皇妃，又有谁能够欺负得到她呢，这样一来，门口的锦衣卫就合理了。 第422章 男女授受不亲 “您是……是从宫里面来的吗？” 不着痕迹的收回了银票，他试探性的问道，若皇孙殿下真的在这里，那么自己所作的这一切就着实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嗯！” 朱高炽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点了点头，翁婿两人最终相认。小说中文网 张英武则是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随后十分理性的让开了位置。 “灵儿啊，既然你没事，那么爹就先回去了，那边的交接公务还没有处理完呢！” 说着，他就离开了府衙大堂，看着自己的父亲急匆匆的来，又草草离去，张灵儿十分不解，但最终还是懂事的没有询问。 吃过饭，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待在压抑的府衙之中，锦衣卫在远处护着，朱高炽带着两个小姑娘就在大街之上漫无目的的逛着，今天原本就是出来玩的。 繁华的长安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上午所发生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下午的人们，在一声声的吆喝中，街角的小贩依旧是在努力的叫卖着。 一边逛，朱高炽一边介绍着长安街上的店铺，还有那驿站的大本营，甚至还从怀中掏出一些稀有的玉票来，赠予两个女子。 锦衣卫们亦步亦趋的跟在人群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场景，脸上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头，平时的任务都太无聊了，没有今天这般过瘾，咱们一直都到处忙来忙去的，倒是忽略了京城这番景色！” 一名锦衣卫凑到了头领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但却只得到了一声轻叹，他们一旦穿上这身飞鱼服，那么人生也就定型了，无论街上如何繁华，天下如何富有，注定和自己没有太多关系。 “灵儿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朱高炽尝试变换着话题，拉近两人的距离。 “昨天晚上到的，就是没有想到京城入冬这么快，比凤阳老家可要冷多了！” 张灵儿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但眼神依旧被街道之上的新奇玩意儿给吸引着。 “京城的天气是这样的，若是你能早来几天，还能看到下雪的光景呢，现在觉得冷么，可以让下人送两件衣服来！” 朱高炽笑着回答。 “看到那些跟在后面的护卫没有，他们的身手可比一般人要强，脚程也快，让他们去取一件狐裘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要！” “算了吧，走路逛街也是运动，等会身体就热起来了！” 张灵儿回头撇了一眼，出于善心，她还是拒绝了请求。 从小大大，在她所接受的教育中，节俭是排在第一位的，天气的确有些冷，但也不至于到难受的底部，身上简朴的冬袄，倒也十分舒适，若真的换上了什么狐裘，反而会有些不适应。 而见她如此回答，朱高炽也是明白了皇爷爷选择此女子的原因，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挑。 “我听说，你还会弹琴是吧！” 一边说着，他也是一边放慢了步行的速度，身影和张灵儿逐渐重合。 “嗯！从小习琴，但弹得倒是不怎么好，还在磨练！” “本公子也略微懂一些琴棋书画之道，不如咱们改天约一个时间，好好交流一番，对于高雅的琴音，我也很是向往的！” 见有人愿意听自己弹琴，张灵儿的眼神顿时一亮，来了心思，趁着这个时候，朱高炽也是微微转过脑袋，盯着她好看的侧脸。 一直跟在后面的丫鬟小月，早就在两人之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因素，此刻发觉朱高炽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心中那保护小姐的本能意识顿时就被激发了出来。 “朱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去，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甚至不惜摆出一张冷脸来，张开双手将张灵儿护在身后，宛如母鸡护崽一般。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处于交谈当中的二人彻底傻眼了，自从做了皇太孙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接的挡在自己身前。 不过，回过神来的朱高炽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 “朱公子，我家小姐未来还要嫁人的，光天化日，在大街之上这般拉拉扯扯，可是会误了我家小姐的名声的！” “再说了，先前在府衙之中见你也算是文质彬彬，谦逊有礼，怎么一出来，就变了样子，如此这般放肆，难道就不害臊吗！” 小丫头说话就像是连珠炮一般，出于维护张灵儿的心思，她一下子就把想说的话全部给说了出来。 “看在你帮了我家小姐的份上，所以一直都在旁边用眼神示意，没想到你还不收敛，若是旁人，我肯定就告官去了。” “却不曾想，我的暗示公子是一点都没有发现，甚至还的村进士，和我家小姐并行，更过分的是，一直都盯着我家小姐看，就算你有想法，怎么也要矜持一下吧，如此赤裸裸，我小月第一个不同意！” 看着眼前宛如炸毛了一般的小丫头，朱高炽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张灵儿从那里找的丫鬟，竟然如此这般强势，自己向插话，都插不进去。 “小月！怎能这般无礼！” 最终还是张灵儿出手，打断了小月的出言。 “朱公子挺好的，至少是来到京城之后，第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 小月微微回头，见自家小姐红着脸给别人辩解的样子，顿时感到十分疑惑，怎么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小姐胳膊肘就朝外面拐呢？ 自幼在官宦家庭长大，而且身为女子，张灵儿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不过是寻一夫君，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罢了。 而被保护了十几年，今天，她第一次见到了人性的险恶之处，这让她压抑了许久的叛逆一下子全部被释放了出来，反正都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可以自己选一个呢？ 其实在来到京城之前，她就知道了父亲升官的真相，宫里的皇孙殿下一纸调令，将张英武给请到了京城之中，而此番举家迁徙，多半是和自己的婚事有关。 第423章 比登天还要难 父亲所选的夫家，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至少在自己无法逃离命运的安排之前，作出一次只属于自己的选择，就算无法改变结果，也心满意足了。 所以，在朱高炽从高堂之上降临的那一刻，张灵儿就丝毫没有抑制心底滋生的好感，在仅仅半天的接触中，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中那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以至于，在小月出言不逊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的站了出来，维护这个只认识了半天的朱公子。 而当张灵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早就作出了那个选择。 随着冬日逐渐深入，大雪带着厚重的寒意不留情面的将领，但这丝毫未曾浇灭百姓心中的热忱，京城之中，依旧是张灯结彩，对于新一年的期盼不降反增。 经过半个月的熟悉，朱高炽最终还是交代出了自己的身份，迟来的坦白从宽，并没有让张灵儿觉得上线，反而有一丝解脱。 自己作出了选择，试图逃离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好的命运，可不曾想，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但那又怎样，至少心中不留遗憾。 更何况，朱高炽的身份，外貌都没得掉，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能够为了自己，真的去请了一位琴师，在处理政务的空挡之中，学习琴技，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完全已经能够抚琴一曲，那白衣飘飘的公子模样，张灵儿根本无法抵抗。 眼看是两情相悦，老爷子也很是开心，身为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没有什么比促成一对姻缘更加值得令人兴奋了。 一道圣旨昭告天下，户部侍郎张英武之女，择日入宫，为皇太孙侧妃。 喜上加喜，京城之中的百姓也都沸腾了起来，仿佛这个年提前过了一般。 趁着良辰吉日还没有到，宫里面的工匠们也忙活了起来，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将张灵儿的行宫给清理出来，虽然是旧房子，但也要作出新房子的样子。 琉璃瓦一换，墙壁再次粉刷，新的家具，装饰品，虽然比不上孙含玉特意修建的行宫，但也很是气派了。 婚事确定了下来，但朱高炽却并没有时间去高兴，依旧是坐在书案后面，翻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 这些日子，他抽时间去学琴，陪媳妇，倒是落下了不少事务，此刻处理起来，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高丽彻底掌控，水师也是回到了南方，根据王景宏递上来的奏折看，海禁政策的略微放松，给予了对外贸易极大的推动力，每日入港的大小船只，已经超过了八十艘。 为了防止船只排队，只能扩建东南沿海的各大港口，光是收取交易关税，就是一大笔银子，商贾往来贸易，所赚取的利益远远超过了预期。 银币也发挥了当初设计的作用，逐渐代替金银元宝，成了港口之中交易通用的货币，便捷的往来，安全的环境，几乎让全世界的人都赶来大明的港口。 可美中不足的是，海景政策并没有完全开放，外来商人只能在港口做生意，不可进入内陆，同时也禁止大明船只出海。 这样一来，无疑是掐住了对外商贸的脖子，使其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但说起海禁，也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想要彻底解除这一层束缚，估计还要些时间，在老爷子的想法中，若放开了海岸，百姓们都会趋利而行，去做商人，到时候就没人种地了。 不过，只要大明的劳动力不流失，外国想怎么行商，他倒是不怎么去理会，能给大明带来利益的事情老爷子巴不得多干一些。 只是，他也有些担心，商贸巨利，有可能会造成人口流失，这也是奉行海禁政策的最主要原因。 土地没有腿，怎么都跑不了，若百姓将其认作根基，倒也不用担心劳力人口的去留，可出海行商却完全不一样，那里有钱专，人们就会往那里钻，这太不稳定了。 当然，老爷子自然也没有放任这对外商贸利益白白流失，百姓不能出海，官家可以出，朝廷出钱，组织船队，顺着难养而下，和途径诸国，以物换物，既能展示国威，又能熟悉外国情况。 “唉！还是有些难办！” 朱高炽放下折子，轻轻揉了揉眼睛，海禁自然是越早开放越好，但想要说服老爷子同意，那比登天还要难。 恐怕未来的郑和下西洋，就是老爷子所能忍受的极限了吧，在，让百姓出海，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 但大明也不能这样一直固步自封，东南沿海所设立的港口，每天都有大量的白银涌入，赚了这么多钱，自然是要花出去才算数，否则就只能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更何况如今水师也逐渐完善了起来，大明在海上也有一战之力，倭寇和海盗也不足为惧了。 若是按照这般趋势发展下去，不出二十年，整个海洋都将会成为大明的天下，先进的火器配合上足够大的战船，只能用所向披靡四个字来形容。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开放海禁的基础之上。 “开海禁，还真的令人十分头疼！” 想要此处，朱高炽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王景宏所递上来的奏折，开始批复。 “水师如今成型，需要不断吸纳人员，尽快扩大规模，今早具备远洋的能力，海禁一事，还不能够着急，开拓海洋背后所隐藏的世界，是水师之责任！” “至于港口贸易，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倒是可以进一步增加港口，但是切记，一定不能让沿海百姓触及贸易事宜，否则会坏了大事！” “最后，记得派遣战船出海巡逻，捕捉倭寇海贼踪迹，但不要主动出击，记录在册，报告给孤，若有官商船队出海，应给予保护！” 最后一个字落笔，朱高炽就将其晾在了铜制的炉子之上，烘干墨迹，随后将其塞入到了一个锦盒之中，这是朝廷用来传递政务的标识，驿站一般会先处理这一类事宜。 等批完了桌子上所有的奏折，外面的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的茶水早已冷却，铜炉之中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火苗。 第424章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殿下，歇息一会吧！” 云岚从侧殿钻了出来，给朱高炽添了热水，换了柴火。 “今晚就去你那吧！” 朱高炽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檀木椅子之上，批奏折，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劳累，更是精神之上的折磨。 女子身上带的香味幽幽的飘了过来，终于是带来了一丝轻松，他突然起身，一把将云岚给抱在了怀里，温温润润的触感，最能让人放下防线。 翌日，朱高炽难得一觉睡到中午，倒不是因为今天没多少奏折要看，张英武要进宫了。 经过几十天的交接，他终于是将户部的那些文书给理清楚了，所以此番进宫，是正式上任，也是来见一见自己的女婿。 顺着一道道宫墙，穿过一座座宫门，终于是见到了那个等候在景仁殿前面的小太监，说起来，这还是张英武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出于身份原因，他也只在府衙之中见过朱高炽一面，可如今在宫中交流，可和那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今日前来，他还有别的事情。 太监在前面带路，故意走的很慢，因为朱高炽也才刚刚起来，谁能个想到这个张大人竟然如此守时，竟然卡着约定的时辰到达了皇宫。 皇孙殿下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也是需要时间的，但也不能让张大人等久了，否则面子上过不去。 而张英武发觉太监和老奶奶一样迈着步子，心中十分不解，但刚想要上去询问一番，那景仁殿的大门就轰然一声打开了。 开门就是可以觐见的信号，看到这一幕，小太监也是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走到了门前，示意张大人进入。 “有劳公公带路了！” 张英武谢了一礼，随后深吸一口气，迈进入了殿中，脚下是金砖，头顶是玉瓦，殿中的几颗柱子都是镶金的，中央一把小型的龙椅在阳光之下散发着金光，一股恢弘威严的感觉扑面而来，更是让他坚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尐説φ呅蛧 “张大人，请稍后，殿下还在换衣服！” 一名老太监站在龙椅的下面，笑眯眯的说着。 点了点头，张英武耐着性子等待，趁着这个时间，他打量着整个大殿，心头不禁有些恍惚。 回想自己的一生，考中的功名，回乡做官，带动凤阳一点一点的朝着前面发展，直到那一卷圣旨的将领。 因为自己女儿被洪武老爷所选中，好事就一件接着一件的涌了上来，自己也从一个区区的六品知县变成的手持笏板的四品朝官，一旦张灵儿入宫，张家就成了所谓的皇亲国戚。 这一切的发生，总是让他有些一梦黄粱的感觉，仿佛眼前所呈现的一切都不真实，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随风飘散，让自己跌落回原地。 除开这些，张英武本来还对自己在京城做官的日子十分期待，可就在这近半个月的交接中，他心中所有的激动和开心都被世家大族的攀结给粉碎的一干二净。 京城人心复杂，一旦他彻底接受了所谓户部侍郎的官职，那么也就意味着，将会有无数的诱惑找上门来。 张英武扪心自问，自己是能够抵制得住这些诱惑的，但他也要为自己的家庭考虑，因为只要拒绝了这些人的请求，所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吱呀！” 侧殿的门缓缓打开，一众下人端着衣服架子缓缓走了出来，这般响动也是打断了张英武的思路。 “殿下，张大人来了！” 朱高炽缓步从屏风后面走出，一边迈步，还在一边整理衣冠，新换的袍子有些紧，穿着不是很舒服。 “臣，张英武扣见皇孙殿下！” 毕竟是君臣觐见，该有的礼仪还是得走一下的。 “你们都下去吧！” 朱高炽挥挥手，让包括太监在内的下人全部离开，和岳父见面，用不着那么生分，毕竟这次才算得上是两人的正式见面，拉近一些距离自然是最好的。 随着大门关上，地龙也烧了起来，温暖逐渐充斥了整个大殿，近乎也给了张英武一种错觉，这不是冬天，而是春天。 “平身吧，堂下有椅子，还请坐！” 看着跪在殿中的岳父，不知道为何，朱高炽还有些紧张。 “谢殿下！” 张英武落座，微微抬头，也是再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婿，平日里只能通过女儿的描述来想象，如今见到真人的，心里也难免有些好奇。 “殿下今日政务还算繁忙？” “不忙，不忙！” 摆摆手，此刻的朱高炽倒是有些窘迫，早知道对方如此准时，自己昨晚就不折腾了，差点就没有起来，若自己迟到了，岂不是会留下坏印象。 他一边和岳父闲聊，一边打量着对方的神情，直到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孤每天都起的很早，一般要在院中练拳，只是昨晚批改奏折直到半夜，今天补觉，这才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张英武点点头，对他的这番解释，倒是十分相信。 “殿下看重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毕竟您才是大明的主心骨！” “无妨，国事在先，孤已经习惯了！” 见气氛缓和开了，朱高炽也是露出一丝笑意。 “对了，今日进宫，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殿下，臣想要辞官，做一个普通人，在京城安家！” 张英武缓缓起身，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十分郑重的说道。 “这是为何？要知道，孤是看重了你的能力，才调遣到京城，这些日子见你也适应的极好，为何有突然想要辞官呢？” 朱高炽十分不解，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怎么岳父就提出这大的事情来。 “殿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臣感觉，升官对臣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有些东西，已经和臣的信条发生了冲突，为了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臣只能请辞！” 他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朱高炽还是听明白了，他眉头一挑顺势回答：“那你不想要改变这一切么？” “身为四品官员，已经掌握了一些权力，你所言，孤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只是身居高位，却无法深入到底层，如今灵儿马上就要入宫，此后，更是能够手握斩断这一切的那一把剑！” 第425章 更强的优越 “臣……” 张英武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犹豫了，自己女婿说的很对，现在的自己，的确拥有着这般能量。 关于国和家的问题，他竟然先考虑家，这让他感到十分羞愧，念头转动，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能过来请辞，说明你已经看清楚了背地里的那些污浊，这说明你正是孤需要的人才，无论如何，今日的请求，孤都不会同意的！” 朱高炽开口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东西不是一味逃避就能够躲过去的，孤还坐在这里，更何况，此乃用人之际，你身居这般才能，岂能退缩！” 其实，不需要这些话，先前的反击言论，就已经让张英武动心了，自己虽然势单力薄，但女儿却嫁给了皇孙殿下，他完全可以将这些世家大族私底下的嘴脸给揭露出来。 皇孙殿下掌控大明，身为为百姓谋福祉的朝臣，其能够为了小家而舍弃大家，或许这一切，也正是天下人希望自己做的。 “殿下，臣不辞官了！” 见他态度忽然转变，朱高炽也不奇怪，世界上，没有那个人是完美的圣人，有点私心这个很争产，最后能想明白，那自然是最好的。 …… 时间一晃，年关就近在眼前，按照历法，宫中负责礼典的下选好了吉日，红绸缎，红灯笼，再加上夜空之中的烟火，一个稍微简单的婚典就此开始。 毕竟是侧室，按照规矩，一切从简，不能大操大办，就连迎亲的时间都改到了旁晚，不过目光敏锐的百姓也依旧是察觉到了这一盛事，纷纷挤到大街之上观望。 随着太阳在地平线下隐去身形，宫里面迎亲队伍也终于出发。 而在三条街外的张家府邸，小丫鬟站在张灵儿的身前不断忙活着，张英武才处理好官职交接，家里也就几个下人，化妆换衣服的大头更是直接落到了小月的身上。 不过，在得知了朱高炽的身份之后，小月的心中还是十分骄傲和高兴的，自己的小姐嫁给了皇孙殿下，那么她也能跟着沾不少光。 盖上红盖头，完成了最后一步，小月也是长出了一口子，坐在窗边休息了起来。 “啪！” 这时，外面夜空之中的烟火一颗颗升起，尽情的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百姓们的欢呼声一阵阵的传了过来，虽说比不上孙含玉出嫁的时候，但也算得上是风光。 “哇！外面好漂亮，可惜了，小姐你看不到！” 小月转过头，指着外面的美景，刚想让张灵儿也领略一番，却忽然注意到对方头上的盖头，是啊，小姐要嫁人了，不知道为何，年纪至此，她小小的心灵深处，也诞生出一丝落寞来。 烟花一枚接着一枚爆炸，耀眼的光芒顺着窗棂照射了进来，将小丫头的影子给拖长了一截，落在地上，却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前屋，张英武也换上了一身隆重一点的衣服在应付着客人，喧闹的声音一时之间被烟火的爆炸声给隔绝，反倒是让房中显得十分安静。 温润的夜风拂来，掀起红盖头的一角，灯火之下，露出长灵儿明媚动人的脸庞，在胭脂的点缀之下，将她的美给全部释放了出来。 “小姐，您就像是外面的烟火一样好看！” 兴许是回头的手瞥见了这样一幕，小月不由得出言。 红盖头下的张灵儿浅浅一笑，浑身绣着金丝的嫁衣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原有的那份沉重，听着外面的烟火声，恍惚中，自己也似乎看到了那般盛况。 而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的心中也诞生了一股不知道从何如来的忧伤。 此番婚典，她本来是有些激动和兴奋的，以为能和寻常女子一样，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但朱高炽皇孙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重重叠叠的规矩束缚住了这段感情，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实现。 当她知道朱高炽有正妻后，这股忧伤就一直未曾散去，作为九五至尊，未来肯定不会只有一两个妻子，张灵儿虽早有准备，但真到了那一刻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些天以来，她也一直在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但无论如何，自己侧妃的身份做不了假。 出身官宦，读了很多书，难免会产生一股比普通人更强的优越，但残酷的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你一巴掌，不管是谁，恐怕都很难忍受这种爱情和现实之间的撕裂感吧。 趁着烟火的声音掩盖，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人察觉，也无从知晓。 “迎亲的队伍来了！” 就当张灵儿陷入思绪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标志性的太监声音，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顶轿子已经落到了自己的闺房门前。 小月十分懂事的牵着自家小姐的手，搀扶着她坐上了那顶装饰华丽的轿子。 在夜色和红灯笼的包围之下，轿子缓缓离开小院，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光点，消失在了转角处。 张英武在应付宾客的同时，砖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好瞥见转角处的最后一点光辉，一滴老泪顺着脸颊滑落，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人生，或许永远都不是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 …… 几个时辰之后，朱高炽的寝宫，红烛温情的光芒笼罩了房中的每一寸空间，张灵儿十分紧张坐在床上，两只小手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皇宫那高高的宫墙好像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的心一跳一跳的，手心背后全是汗水，本来还有小月陪着，但就在不久前，就被一个太监给带着离开了，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小月！” 无奈之下，她只能喊了一声，空旷的寝宫之中根本就没有人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处终于是响起了一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张灵儿刚想开口，却突然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灵儿！” 低沉的嗓音在房中响起，却让她一路上心中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盖头刚被掀开，张灵儿就一下子扑到了朱高炽的怀中。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委屈之意，朱高炽无声的挥了挥手，下人们都识趣的离开。 第426章 打一顿就学乖了!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的拍打着张灵儿的背部，有力的臂膀终于是让其感受到了温暖。 “委屈你了，日后我肯定会补偿你的！” 有了这句话，张灵儿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些，却将脸给埋得更深了，镜头拉远，烛火摇晃，春意来袭。 一转眼，年去春来，结束休息的百姓们迅速就投入到了新一年的努力之中，当然皇宫也是不例外。 凭借着高丽港口和资源的支持，北境防线也是逐步确立了起来，驻军从各地出发，已经在年前抵达了北方，为了确保这座军队长城的地位，朱高炽直接下令，让他们朝着北方推进，硬生生的清理出了七十里的隔离带，一些强势的游牧部族也只能暂避锋芒。 国库的充足，让很多的政策得以实施，不少百姓也投身到了商贾的行列，那股对商人的歧视在不知不觉之中也是减少了很多，兜里有钱，这日子才过的舒心。 朝中，也是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一些列事件，张英武在正式上任之后，就对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起了很多臣子的反对。 但老爷子和朱高炽却是很看重他的行为，力排众议，同时也在暗中清理了一些心术不正的官员，京城中的一些世家也受到了消息，有所收敛。 可想要创立大明盛世，让百姓无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对于这些世家的小心思，朱高炽也没有去深究，只要他们思想上不犯错，那就不构成什么威胁。 随着学堂的设施逐渐完善，京城中的贵族们纷纷自发的将自家后辈给送了进去，一开始，优柔寡断的夫人还死不同意，但在参观过学堂之后，态度也是立刻发生了转变。 朱高炽也正式出面，为这所学堂提名，就叫做大学。 大学之中虽然设置有众多的方向可以供给挑选，但很多的权贵还是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城外的校场之中磨练，还声称，只有通过军队的考核，才能自由的去学感兴趣的东西。 其实，这也是朱高炽在暗中推动，自由散漫习惯的纨绔子弟，就算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也未必会乖乖的带在学堂之中，所以先将他们送往残酷的军中修身养性，再返回学堂，那么成人成才的几率就会高上很多。 老爷子更是对这一理论赞不绝口，他一直都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过的太安逸了，所以才没有什么动力。 而老一辈的权贵更是无比认同，若能让自己的孙辈们体验一番战场的惊心动魄，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会拉近不少。 在多方推动之下，八百权贵子弟就这样被送到了城外一座叫做藏龙山的地方。 老爷子原本是打算在此处建一座新的军营或者是军事要塞，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银子，现如今在孙儿的主持之下改成了一座训练用的校场，倒也没有违反他的初心。 寒冬过去，新春到来，山上的植被都已经吐露出了新芽，枝头迎风飞舞，正如这群骑着马儿的歪歪扭扭训练的权贵子弟。 忙完了政务，朱高炽也是抽出了一下午的时间，赶到藏龙山查看大学的进度。 “殿下！” “前面就是小校场了！” 李景隆打马在前方，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 “宋国公正在那里训新兵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朝中许多年龄大的老将本就很难再上战场，可如今有一个校场训兵活摆在眼前，他们都是争着抢着要来。 朱高炽伸出手，挡了一下前方传来的阳光，轻拉缰绳，让马儿停下。 “嗯！不错，这校场修得也快，才过去数个月，兵器战马啥的都已经基本上到位了，走！陪孤去看看，国库可是拨了不少钱的！” 一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会，就加快了赶路速度，很快就看到了校场的大门。 “见过皇孙殿下！” 负责教学的将领们听说殿下要来，早早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就在门口等候。 “免礼！看到你们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孤也是很开心啊！” 进入军营，朱高炽也是换上了一身戎装，而有这些老将在，一定能够磨去这些纨绔子弟身上的脾性。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校场内部的场景也是映入眼帘。 道路两侧全部都是滚滚原木，应该是用来做力量训练的，同时在大树低下，还放置有穿着敌军盔甲的小人，为了模拟战场的逼真程度，甚至还在其周围布置了陷阱。 一把把兵器屹立在木头架子之上，握把的位置能够看到两道很明显的光滑痕迹，这是只有刻苦训练才能诞生出的标志。 朱高炽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后问道：“校场开训以来，可否有人心生退意，这些权贵子弟可都是京城的未来，只要他们能成功从这里走出去，必定能成为大明的栋梁！” “回殿下，臣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作什么世家少爷，只要迈入了校场的门，就是臣手底下的一名新兵，哼！想离开，打一顿就学乖了！” “虽说目前还比不上臣带过的最差的兵，但起码看起来有一副当兵的样子了，不得不说，臣真的佩服殿下的目光，这些人若真的带出来，最起码会出五十个将才！” 宋国公眼里闪动着兴奋，这些世家公子，从小以来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要不贪色，身体素质可那些兵痞子要好太多。 身为一个老将，他致需要将这群小崽子们的潜力全部给榨出来就行。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见血的时候，否则他们能更老实，臣的训练计划也能更进一步！” “再怎么训练，也比不上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来的真切！” 听到这话，朱高炽微微一笑：“你心里有数就行！” 一边说着，他一边登上了高台，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校场，审视训练进度。 “咚！咚！咚！” 鼓声就是训练的节奏，春日的暖阳之下，一群有些消瘦的少年费力的撑着手中的长枪，在一下下的挥舞着，可以看出，他们眼中虽然充满了不愿，但已然接受了这般事实。 第427章 鸟不拉屎的地方 “集合！” 随着一声号令，鼓声有逐步加快，少年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放下手头正在训练的事务，就冲到了高台前前面。 排队列阵，一气呵成，就连动作都十分整齐。 随着最后一声鼓落下，整个校场之中的少年都站直了身体，其中一些人甚至还光着膀子，仔细打量，还能够看见他们身体之上的伤痕。 对于他们的表现，此刻朱高炽十分满意，虽然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会真的登上战场，但有如此反应和纪律性，也已经是足够了！ 在他的扫视之下，这群少年骄傲的抬起了头颅，这些曾经他们不屑一顾的事情，也终于是给自己的心中带来了非一般的成就感，若是此刻手握武器，身前就是敌人，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击。 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之中的坚毅，朱高炽也是有些好奇，宋国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些个贵族大少爷转性。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昔日稚嫩的贵族子弟，如今披着一身伤痕，站在满是泥泞的校场上，心里也有了为之奋斗的荣耀，军营果然是最磨练人的。 想到这里，朱高炽心顿时就感到未来一片光明，校场豪情也让他诞生出一些感触来。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漠北，一处军帐之中。 朱榑正坐着在炉子旁烤火，冬雪消融，太阳也出来了，但北方刺骨的寒依旧是没有褪去，他刚从军营里面考察回来，盔甲之上残留的冰雪也是被蒸成阵阵雾气。 “王爷，京城来新消息了！” 公孙让挑开门帘走了进来，端起茶壶就给自己到了一杯，热水下肚，终于是让他的四肢恢复了一些个知觉。 驿站如今也修到了漠北的边缘，但由于北方的游牧部族实在太过于混乱，所以最近的一处驿站距离齐王的驻地也有几百里远，想要去取来自京城的信，就需要在寒风之中来回奔波。 “烤烤火，暖和一下，信不着急看的！” 朱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是不住的朝着公孙让的方向漂着。 烤了一会，冻僵的双手，终于是可以自由活动了，他这才从怀中掏出还带着体温的信封，轻轻撕开，一张轻薄的信纸就出现在了眼前。 “王爷，信上说皇孙殿下在藏龙山搞了一个什么大学，将京城的所有纨绔子弟都送到藏龙山上新修的校场去训练了，这不是在瞎胡闹吗？” 弄明白了信上的内容，公孙让轰然一笑，让那群小兔崽子去军中训练，岂不是掀翻了天，不出半个月，藏龙山就会被搅合成一团糟。 “不一定！” 朱榑眉头轻皱，从炉子边上取来一壶早就温好的烈酒，递到了他的手里，在北方，酒是最能暖身子的东西。 “本王的侄儿背后可有老爷子撑腰，若是这个什么大学真的办起来了的话，多半是有老爷子授意的，老爷子一发话，京城那些权贵注定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听到这话，公孙让脸上的笑容也是缓缓消失，沉吟了一会，他问道：“王爷认为，殿下办这大学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朱榑站起身，背着手，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自己这个侄儿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隔一段时间，就能相处一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若是不加以防备，万一于自己不利，岂不是必死无疑，可若是防备，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在加上今日开春以来，北境防线的确立，让他心头的思绪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一件件事务的叠加，也逐渐使得烦躁二字占据了朱榑的心扉。 “王爷，臣认为殿下此举，也是在针对您！” 公孙让将信上的内容给记在心底，随后将其丢入到炉子中烧掉。 “为何？创立大学乃是选贤举能之措，本王身处万里之外，又如何针对本王！” 朱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来问道。 “王爷，你仔细往深处想一想，若京城之中的权贵子弟通过殿下创办的大学而成了才，绽放了属于自己的光芒，那将会导致何等后果！” 公孙让倒了一大杯酒，却没有喝，而是静静的盯着朱榑。 的确，为大明选拔人才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表象，但科举制度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大学目前只针对权贵子弟开放，这更是说明了一点：朱高炽想要将京城的权贵势力都拉到自己这一边！ 想到这里，朱榑的呼吸立刻就变得急切了起来，他这一手，间接的拉拢了所有老将，将所有勋贵的心都团结在了自己身边，好深的谋略。 一旦勋贵们的后辈们学成归来，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朱高炽，而对于赋予他们一身才能的始作俑者，这些后辈们更是心怀感恩。 这样一来，随着新鲜血液的加入，朱高炽身边的力量只能会是越来越强，朱榑一旦和自己的这个侄儿爆发冲突，那么巨大的实力悬殊将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那么他心中所期望的未来也就永远不可能到来，这种家人二至的感觉，让朱榑十分难受，他一把上前，夺过公孙让手中的酒杯，就狠狠灌入了喉咙里。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这才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王爷，不要着急，事情还有转机！” 公孙让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的品尝着。 朱榑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走到门帘前，入眼的只有漫山遍野的雪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难道就要一生都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心中的怨恨在此刻达到了极点，反叛的念头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 “不能继承皇储之位，我可以忍，但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处封地，然后又让这么一个小子压在我的头上！” 他在心底不住的怒吼着，这个天下若让他接受，未必会比朱高炽做的差。 “公孙让，有什么计策快说！” “王爷，你相信我吗？” 公孙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第428章 大明之幸事 “自然是相信！” 朱榑微微一楞，看向了他。 “那么就放心交给臣去做吧，有些事情，王爷狠不下心，就只能由臣代劳了！” 一边说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有些事情，本王并不是不敢做，只是觉得于心有愧罢了！” 朱榑盯着炉火，沉默了许久，这才微微抬头，轻声说道。 “如此这般，那么臣的计划就越是不能告诉王爷了，既然王爷不想要背负恶名，不如让臣这个已经死了的人来承担！” 公孙让阴险一笑，干了一杯酒，目光闪动，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借由凄冷的寒风，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齐王爱惜羽毛，和朱高炽见过一面后，或许是受到了感染，心思变得越发的和善了起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二人的谋划很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搁浅。 身为谋大权的导向者，公孙让自然是不可能目睹这种事情发生的，只要能让齐王狠下心来，他做什么都可以。 “王爷，臣理解你的心情，但殿下也不仅是咱们的敌人！” 想到这里，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意思？” 朱榑也是听出了一丝端倪，上前一步，皱起眉头问道。 “王爷，臣先前说过，若是告诉您，您定然会加以阻止，所以这一切就都交给臣去办！” 公孙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摇头，取出一块肉干在炉子上烤制着。 “王爷，您看，这炉中烈火可算是凶猛，而咱们大明的火却远远没有烧起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翻动着手上肉干。 “试想一下，若臣在这泱泱大明点起了一把火，再接触风石让其燃边整个大地，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趁乱行动了，此番王爷前往高丽作战，臣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待着，战争就如同火焰，能够快速的洗干净一切，这是臣这一年得出来的真理！” “若是在干燥的夏天，在野草坪之上防几个火星子，那么一股炽热的火焰将会吞噬一切，一旦火燃了起来，那么混乱随即而至，一切的行动都将被掩盖在浓烟之中。” “现在，王爷所需要的，就是一个点火的人，需要他来推王爷一把！” 随着公孙让话音刚落，他手上的肉干也被烤熟，油脂滋滋的冒了出来，淡淡的肉香也逐渐让朱榑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盯着炉中的火苗看了许久，其中意思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本王就拭目以待，但记住，不能做的太过火了，点燃的火，无法控制，最后只能烧到自己身上！” 随即，目光一抬，几道凌厉的目光就落到了公孙让的身上。 “放心，王爷，臣心中自有分寸！” 公孙让三下五除二的将肉干给吞进肚子里面，随后满意的拍拍手。 “臣此番单人前往，不会动用王爷手底下的任何势力，也不会和漠北牵扯上任何的关系！” “臣胆小力微，自然是无法点燃火焰，但王爷要成事，也离不开这把火焰！” “最好是这样！” 朱榑缓缓起身，再次来到了营帐门前，外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云层之中，只留下一阵暗淡的光芒，雨雪带着寒义侵袭而来，风也渐渐喧嚣了起来。 “王爷，臣不得不说，论行军打仗，臣不及你拌饭，但要说起权谋论述，臣还是略微占据优势的，想要完成心中大业，自然就要有非一般的贵人相助。” “臣相信，自己就是帮助殿下寻找贵人的存在！” 公孙让悠哉游哉的喝着小酒，满脸惬意。 “这些日子来，臣的心中已经有了贵人的名字，所以，王爷就静静等候着臣的好消息吧！” “过于优柔寡断，是王爷的性子使然，但臣会帮助你，作出一些你无法作出的选择！” 经过这些话语的刺激，朱榑心中的好奇被不断加深，他十分想要出言询问，但那一股所谓的骄傲还是没能让他开口，或许正如公孙让所说，自己不知道，反而对自己有利。 “自从臣见到王爷的那一刻，臣就找到了可以为之终身奋斗的那种感觉，这个天下，也只有王爷才够资格去统领，也只有在王爷的带领之下，天下才能够繁华，达到超越前人的程度。” 说到这儿，公孙让的眼中涌现出一抹炽热。 “王爷，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交给臣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吧！” 喝完酒壶之中的最后一滴酒，他缓缓起身，从炉火之中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干柴。 “星火燎原，势不可挡，但距离火焰太近的人，也终将会被这股炽热所吞噬，臣愿意将自己荒唐一生，投入到王爷无尽的事业当中去！” 言毕，公孙让就脱下棉袄，露出手臂，让火焰的尖端在其上留下了一个扭曲的斑纹。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面庞扭曲，但身为一名瘦弱的谋士，却依旧是一声不吭。 做完这一切，公孙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站在了朱榑的身边。 “明日，臣就会出发，去寻找那个能点燃火焰之人！” 朱榑静静的站在营长门帘前，一言不发，可跳动的眼神深处去充满了噬人的光芒。 …… 京城，朱高炽参观完了藏龙山校场，心情也很是激动，正值春寒之时，山峰之上的冷意也是越发的明显，此般环境之下，大学成员却依旧能坚持训，实乃大明之幸事。 而老爷子光听自己孙儿讲依旧是觉得不过瘾，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朱高炽自然是作陪，而再一次来到藏龙山，他心中的那股情绪变得越发明显了起来。 训练一月有余，如今所有的权贵子弟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进步，他们手拿实心木长枪，在校场之中扎着马步，在枪头还吊着一块石头，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耐力。 往右看，几十名学员身穿重铠，正拿着鼓槌，奋力的敲击着战鼓。 别看打鼓动作简答容易学习，深入进去，也是一门学问，几十斤的铠甲，在加上上千次的敲击，枯燥而冗长的练习，最能磨练一个人的心性。 “好！真好啊！若是他们父亲看到了，估计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吧！” 老爷子俯瞰整个校场，脸上满是笑意，封闭军队模式的管理之下，一个月只有六次探亲的机会。 阳光笼罩，尘土飞扬，少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第429章 两全其美 “杀！杀！杀！” 阵阵怒吼之声从下方飘来，老将的训练起到了非常明显的作用，完全调动起了这群小崽子的血性。 “爷爷，你看，那是谁，就是在长枪训练方阵前带队的哪一个！” 目光扫东之间，朱高炽也是捕捉到了一个人影，连忙指给老爷子。 长枪方阵处，一群少年正穿着轻甲，挥舞着比他们还高的长枪，戳着身前的草人，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却充满了杀气，此刻一人正在方阵前方做着新动作的示范。 “哦？爷爷眼神不行了，认不出来！” 老爷子盯着长枪方阵用力的看了一会，只能摇摇头，爷孙两人此番前来，都换了一身盔甲，也没有声张，所以下方训练的少年们并不知道高台之上，老皇帝和小皇帝正盯着他们。 “爷爷，那是李景隆的侄儿，李翰林，就是前不久犯事的那个！” 李翰林保住一条性命之后，就被朱高炽给安排进了大学，说是一种惩罚，但却没有想到，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军阵天赋被完全给激发了出来。 只是半个月过去，他就成为了大学之中的佼佼者，如今更是能够一人带领一个方阵进行基础训练，许多执教的老将都对他赞许有加。 会想起当日，自己在大殿之上对李翰林的评价，此刻朱高炽脸颊也是略微有些发烫。 “是他！这怎么可能，一个成泡在青楼中的小崽子，怎么可能有这般铁血气质！” 老爷子也很是惊讶，他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人，自然能够辨识出李翰林身上的闪光点。 自从满月楼事发之后，他也是好好的关注了一下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学堂上了三年之后，就没再问津，成年了，就整日搞什么诗会，到也是作出了一些文章，只不过是用来吸引青楼女子罢了。 那些文章诗作，老爷子也略微的扫了一眼，有些文采，但不多，如今看来，此子还是更适合在战场之上拼搏。 “才能展现出来也好，总比待在京城之中无所事事要强！” 朱高炽微微一笑。 “这李增枝也是个明白人，大学刚刚一落地，就主动把自己最后一个儿子也送了进来，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嗯！是个忠臣，四个儿子，三个都死在了战场之上，最后一个也送到藏龙山来学武！” 老爷子也是点点头，目光之中充满了赞许。 正在爷孙两人对下方训练点评之时，长枪方阵在李翰林的指挥之下开始变换移动。 顺着他们移动的方向看去，一队持盾步兵正在缓缓靠近，原来是两个方阵之间进行搏杀练习，来模拟真实的战斗场景。 双方用的刀枪都是木制作的，就算打到身上，顶多也只会留下一道淤青而已，这样方才能造就一身铁打的筋骨。 “变阵！” 随着李翰林下令，长枪方阵化为两股游龙一般的势力，双方是矛盾之争，看的就是指挥官的指挥。 “投掷！” 前排人员先是发起冲锋，逼迫持盾的地方进行防御，延缓他们进攻的步伐，随即，后方人员，则是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着敌阵狠狠的扔了出去。 这一举动十分大胆，也伴随着诸多风险，万一投掷失准，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是失去了武器，必须空手应对敌人的刀剑盾牌。 而随着木制长枪落下，明显是李翰林占据了优势，面前是充分，头顶是枪雨，顾前顾不得上，一时犹豫，步兵方阵立刻就展现出了溃败之势。 盾牌挡住眼前冲锋，却将自己给暴露在了头顶袭来的长枪，顿时一阵闷哼声传来，持盾步兵七扭八歪的倒在了地上。 “冲！” 握紧手中的长枪，李翰林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不多时，就一把夺过了敌军的战旗。 “不错，有当将领的潜质！” 老爷子哈哈一笑，脸上满是骄傲，能看到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改邪归正，成为一个将才，他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爷爷，怎么样，孙儿这个大学办得还可以吧！所谓军队训练，将持续半年，若是他们愿意待在军中，立即可以获得职位，若是想要学习其他的东西，则可以回到京城！” “经过在了军中这番锻炼，相信日后他们不管干什么，都能有所作为，而且还能为咱们的明军预备一些人才，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甚至，孙儿还想，等几个小王叔长大之后，也可以来这学习学习，也算是一种人生经理么！” 听到这话，老爷子楞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行，但还是要尊重他们的意见，若是想来，咱绝对不阻止，若是不想，咱也不能强求！” 听出了老爷子话中的拒绝，朱高炽也没有再提这茬。 下了高台，爷孙两人来到了校场的边上，那里有几排屋舍，练兵不止有实战，也有理论，此刻李景隆正站在一间房子之中，用标识性的声音讲述着。 透过窗户看去，只见他手拿一把大明制式长刀，举在身前展示着，一边解说，一边讲述着自己在高丽战场之上的“壮举”。 “就在去年，本将军随殿下前往高丽作战，正是这把刀救了本将军一命！” “你们看，刀口有一个小机关，只要稍微一拨开，就能快速的将刀锷给推出，从而达到快速拔刀的目的，在战场之上，遇到危险，越早抽出武器，就能占据几分微弱的优势！” “这个李景隆！” 看着他唾沫星子飞溅的样子，朱高炽也是摇了摇头，让他来教授理论，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刀刃之上还有这细小的开口，击中敌人之后，能让血液快速的排出，当然这是后事了，前提是，你们要能击穿敌人的盔甲，才能伤害到皮肉！” 窗户外面，爷孙二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李景隆讲的东西都是对的，只不过他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能让这些少年轻松接受。 “爷爷，打仗李景隆或许不怎么行，但是论嘴皮子功夫，京城中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闭上他！” 瞬息时光，暖春已至，爷孙二人从藏龙山回来之后，也是过上了一段时间的清静日子，年前商议的皇陵事宜如今也是被提上了日程。 选了个好日子，朱高炽就发了圣旨，回凤阳，去监督皇陵修缮，顺便还能够缅怀先祖。 第430章 世俗经验 再一次离京，他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由于是回老朱的家乡，排面一定要给足，什么车辇，护军什么的都提到了最高标准，随行军士甚至达到了九千人。 当然，这都是老爷子安排的，朱高炽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能默默接受，而李景隆身为军队话事人，也必须随同前往，骑兵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仪仗队伍，再往后，才是车辇。 如此浩大的阵仗也是引起了京城百姓的好奇，纷纷出门相迎，本来还想要将自己的几个媳妇给带上，可按照老朱家的规矩，未生子的女人，没有资格进入皇陵。 对于这条规矩，朱高炽本来还是想要反抗一番的，但奈何就算老爷子答应了，说出去也不好看，会损了皇室面子的。 分别之际，他也是放下了所有的政务，待在寝宫之中，安心的陪着三个女子。 门外是忙碌的脚步声，而门后几人的脸上则是充满了不舍，尤其是张灵儿，宫中的生活，她倒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论起年龄，她比云岚还要大几个月。 可面对先进宫的两个女子，她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照，如今夫君要远行，回去二人共同的家乡，心中的眷恋在不断的发酵着，连言语之中都是不舍。 “放心吧，我只是去处理皇陵的修缮，最多不出一个月，就能够回来的，再说了，身为皇储，那里有这般三天两头往外面跑的，百姓听了，也会说咱的！” 朱高炽尽力的哄着，但三个女人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房间中的那股淡淡的优势一直徘徊着不肯离去。 “殿下，臣妾只是有些自责，都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含玉摸了摸自己平滑的小腹，脸上满是哀怨，虽然朱高炽没有说为何不能带着她们童趣，但聪颖如她，早就猜出了一些端倪。 “这个么，也是要看天意了，要不咱再努努力！” 朱高炽嘿嘿一笑，顺势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殿下，光天化日……” 孙含玉面色羞红，低下头颅，竟然有几默许的意思。 而见气氛终于是被活跃了起来，另外两个女子脸上也是绽放出了笑意。 “殿下，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身体，咱们几个还都盼望着您回来呢！” 张灵儿轻轻抱住朱高炽的胳膊，柔柔弱弱的身子贴了上来，语气之中充满了关心。 云岚和孙含玉见状，也是紧紧的靠了上来，一个擒住另外一只手臂，一个则是从背后抱了过来。 三股不同的香味和触感传来，让朱高炽此刻头脑也是有些眩晕。 “唉，也不知道女人多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中感叹一声，他开始微微挣扎，示意三女放开。 “在我这，没什么规矩，若是觉得宫中苦闷，可以把家人给叫过来说说话，闲着没事，可以种种花，搞点爱好什么的！” “你看玉儿，我还在她的院子里面准备了一间武器房呢，在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兵器架子，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我都表示支持！” 见夫君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三个女人也终于是满意了。 “殿下，臣妾未出阁时，喜欢放风筝……” 张灵儿见状，也是低声将自己的喜好给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房中叽叽喳喳的，充满了欢笑声。 和家眷道别完，行至宫门前，老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等在了那里，他背对着皇宫，目光朝向远方，似乎是在眺望故乡的风景。 如今，他年纪大了，已经是经不起长途奔波了，好在自己有一个好孙儿，能代替自己去给祭拜先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老爷子缓缓回头：“炽儿，你不会怪爷爷吧，这才刚刚开年，就让你远去故乡，这段路说长也不长，但就是有点磨人！” “怎么会呢，身为朱家的子孙，修缮皇陵本就是咱的责任，这事咱不做，谁做？” 朱高炽淡淡一笑。 “再说了，孙儿巴不得出去历练历练呢，治国理政，少不了体察民情，这一路上，能亲眼目睹不少百姓的现状，这是好事！” “哈哈哈！” 老爷子爽朗一笑。 “这就是咱为啥看重你的原因，具备这一点，才是咱老朱家的儿郎，身为帝王，怎能不贴近百姓，此番出行，你也要认真对待，最好多积累一些世俗经验！” 对于老爷子的期望，朱高炽也是微微点头。 “凤阳应该还有不少的父老乡亲记得咱，你也可以去认识认识，说不定也能够有所收获！” “那个年代，咱吃过的苦，他们也多半经历过，在他们的讲述之下，又是一番光景，仔细听听，对你有好处！” 一边说着，老爷子就一边陷入到了怀念当中。 “想当初，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才能换来年末几十天的幸福生活，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祭祖的人，漫山遍野的，也不知道今天，是否依旧如此！” “直到前些年，祭祖的事情都是咱让人去忙活，现在，咱把它交给你，一定要办好咯！” “孙儿明白，一定不会辜负皇爷爷的期望！” 朱高炽目光坚定，心里十分清楚，此番回凤阳，肯定不会是简单修缮皇陵，祭祀先祖这么简单。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年，凤阳这个地方，也没少受到老爷子的照顾，所以发展速度自然不会慢，百姓兜里钱多了，却没有掌控的本事，私心泛滥，普通农人的生活就被搅成了一团糟。 对于这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乡亲，老爷子又下不去手，所以只能让自己的孙儿去处置。 财是百祸之源，又是百物之先，也正是这财之一字蒙蔽了凤阳人的双眼。 “嗯，去吧，有什么事情，写信联系！” 多年未曾回到故乡，老爷子心中定然十分想念，如今临走前，却万分托付，想必是对凤阳的实际情况有所疑虑。 这么些年过去了，对于自己生长的地方，他一直都觉得有所亏欠，所以也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来帮助当地发展，不说别的，那拔地而起的皇陵，就给凤阳百姓带来了不少收入。 可人心难测，人也是会变得，历经了磨难，生活突然间变得如此安逸，更是会加剧这一进程。坐在马车之中，朱高炽细细的思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锦衣卫的秘探进宫，送来了几封信，其中的内容多半是和凤阳有关。 否则老爷子不可能突然作出决定，让自己的孙儿回到家乡去督促皇陵的修缮，就只是修一座陵墓而已，比起京城之中的政务，自然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431章 福星 车厢缓缓摇晃，思绪流转之间，已经是出了京城，阳光打在帘幕之上，带来阵阵暖意，沉思了一会，朱高炽也是觉得有些头疼。 若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样，凤阳百姓“恃宠而骄”，那可就不好办了。 说起凤阳，虽然不是什么富足的地方，但也紧靠着几条大运河，交通也算得上是便利，乘上商业发展的春风，百姓的日子自然是不用说。 在加上皇陵的辐射作用，当地年轻人成年之后，完全可以不去考取功名，在陵墓之中寻一个看守的职责，就能够吃上皇粮，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在此之前，朱高炽也是没有对这个故乡过多关注，现在仔细思考起来，倒是能够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皇陵落成之后，凤阳似乎就成了桃花源一般的地方，每年御史查探，递上来的折子多半描述的都是好事。 但放眼整个天下，不可能有那个地方年年都是风调雨顺，一点灾祸都没有，这些折子恰恰说明，有人在背后掩盖着什么，而如今皇爷爷则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才让自己前去查探。 思路逐渐符合现实，种种迹象也变得合理了起来，或许在这看似平静的凤阳县城之中，真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呼——” 念及至此，朱高炽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挑开车帘，往外面看去。 “殿下，咱们出城已有几十里了！” 李景隆打马在一旁，缓缓靠近，汇报着赶路进程。 “不用这么着急，走慢一点也可以，孤倒是想要看看，一年过去，这沿路景色如何！” 随意一笑，朱高炽就将目光放在了道路两旁，那里是最真实的民情，虽然自己被几千护军围着，但也丝毫不妨碍他贴近百姓的心思。 “李景隆，你去过凤阳没有？” 迎面而来的清风让他感到十分舒适，索性趴在车窗之上问道。 “殿下，臣倒是跟着皇爷去过几次，但印象也不深刻！” 李景隆挠挠头，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怎么能记的真切。 “没事，这一次，恐怕会大大加深你的印象！” “这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就来了好奇，见过京城的豪华，江南的繁盛和北地的荒凉，李景隆真的不知道还有那个地方能给他震撼的感觉。 “这样吧，修缮皇陵，祭祖是分开进行的，在京城中，你整日忙于事务，这次就当作是休假，好好歇息一番！” 朱高炽笑着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 “身为军人，把心思都花在军队上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毕竟孤创立的大学还需要你这个大将军好好帮忙呢！” 一边说着，他就被周围的景色给吸引了过去。 “听说凤阳还有不少特产，带点回去，给妻儿尝尝鲜，此番出行，放松一点！” “多谢殿下！” 李景隆顿时一喜，脸上满是感激，在朱高炽手底下带了这么久，他终于是成为了麾下一员，此刻他心中更多是激动。 抱对了大腿，那么以后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好日子了。 蹲在窗户前面看，朱高炽还是觉得不过瘾，索性揭开了车帘，站在了外面的桥栏之上，眺望着远处的田野，此刻正值春耕，农人门低着头在田中忙活，被翻起的土壤散发出一股子清新的味道来。 离开了京城，深入这乡村景色，倒别有一番风味，成块的土地，在加上在田埂之上歇息的黄牛，或许，这就是江南画中的情景吧。 巨大的车辇从官道之上缓缓驶过，留下几道深深的车辙印，一向节俭的老爷子也是下了血本，里三层外三层的仪仗，引得小路上的百姓纷纷驻足。 在青山绿水背景之下，这样的一幕，金色和绿意鲜明的对比，一如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显得无比的耀眼。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了凤阳县城，县令和大小官员早就得到了直会，纷纷出城门迎接。 第一次脚踏所谓家乡故土，朱高炽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在此等环境之下诞生的，而自己一出生就在京城之中，对于这般县城景象，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还记得前些日子，蓝剑归京城，自己还抽空随他一起，去看望了蓝玉一家，对方此时的生活状况，和这县城中的百姓如初一般。 堂堂第一武将，落到这般底部，也是让人唏嘘，但奈何军权本就一个十分敏感的东西，与之为伍，如在湍流之中嬉戏，一个不小心，就会沉入水底。 在朱高炽的斡旋之下，能得到一个回乡务农的结局，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下了车辇，放眼望去，凤阳县令站在最前面，胡子花白，满脸和蔼，应该在这个位置上端坐了许多年了。 “臣等，叩见皇孙殿下！” 群臣朝拜，落日没过城墙，此刻，正好又一股昏黄的光芒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展露出几分帝王威严来。 “快快请起！” 快步上前，朱高炽满脸笑意，将上了年纪的韦询给扶了起来，老人面色红润，气色看起来很好，自从皇陵落成之后，他就在凤阳做县令，到今天，已有二十多年。 “没想到这次是殿下亲自过来！” 韦询脸上满是惊喜，给人一种见到朱高炽就死而无憾的感觉。 “老县令何出此言呢？” 朱高炽也是笑眯眯的问道。 “老臣韦询差点就赶不上这次迎接了！” “就在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若不是顽强撑了过来，还真的不一定能够站在这里！” 一边说着，他一边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光光秃秃的脑袋来。 “兴许是知道殿下前来，病痛自己离去了也说不定！殿下就是臣的福星！” 朱高炽连连摆手，一个刚认识的下臣对自己如此热情，着实让他有些不适应，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朝着城中迈步。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凤阳和许多江南县城一样，商铺林立，就连驿站都设了十多家，由此见得，百姓应该是吃穿不愁，生活十分美好。 “殿下，这边走！” 老县令非要上前带路，就连他的儿子都无法阻拦。 第432章 死谏 “当初是陛下把臣派到这里来的，如今人老了，也就剩下几个念想，见到殿下，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您看，前面就是臣的府邸，酒菜都已经备齐，一切都安排妥当，您只需要入座就行，这菜都是臣内人做的，原汁原味！” 朱高炽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了起来，向一旁的李景隆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或许是夜色降临，周围太黑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 跨过大门，入眼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小院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名衣着简朴的老妇人，正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过来。 护军也入了城，但数量众多，自然是只能在空旷地带扎营休息，其中武艺较高的几人则是跟着进入了县令府邸之中。 韦询一家子人都迎了出来，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活。 入席落座，朱高炽位于上首，韦询则是在其下方右侧，李景隆位于左侧，就着月光，温好的酒也被递了上来。 “殿下，这是臣家里亲自酿的黄酒，今天一定好喝个尽兴！” 朱高炽笑笑，提起了筷子，桌子上摆的的确都是一些家常小炒，看来这个老县令也是知道皇爷不喜铺张浪费的性子。 其实，面对韦询的热情，他一直都保持着理智，这一场所谓接风洗尘的宴席，未免显得太过于正常了，就如同御史的折子一般，毫无错误可言。 换句话说，这些菜，这些酒，乃至于韦询家人身上的衣服，手上的动作，就好像是排演了上百次一般，显得十分熟练。 照理说，韦询的家人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但朱高炽却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不出半分的激动神色，甚至于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僵硬。 或许朱高炽一人无法察觉这些细节，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五道虚幻的人影正在整个小院之中穿行。 随着高丽战场之行，朱高炽的功力也是提升了不少，虽然没有参加多少实战，可军营之中的那股氛围，让他的功法获得了直线增长。 眼下，也是能够供给五人同时现身，说来也奇怪，每当这霸王功法前进一层，五道人格就会陷入长久的沉睡当中去，沉睡的时间有长有短，但这一次却是足足沉寂了七个月之久。 就在朱高炽抵达凤阳县城的前一个时辰，那五道熟悉的声音才缓缓出现。 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有一种自己变成了朱高炽的感觉，或许这一切，才真的是天意吧。 身为智囊的诸葛先生，学习了一部分他记忆深处的所谓虚构推理理论，从韦询一家人的微表情之中，得出了方才结论。 无论对错，朱高炽都决定先行试探一番。 “韦县令，听说您之前也是皇爷爷手底下的一名老臣，对吗？” 韦询神情一愣，也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此等问题来。 “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当年老臣跟着陛下征战起兵，最终受了伤，身子大不如前，这才退了下来！” 得到这个答案，朱高炽眉头微蹙，心中一动，跟着皇爷爷驰骋战场的老臣大多骄纵，那里会像他这般淡泊如水，或许在皇爷爷面前，会略微收敛，但在背地里，绝对是另一番面孔。 “殿下，咱不说这个了，今天是给您接风洗尘的！” 韦询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您这是第一次来凤阳，老臣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景隆也是突然明白到了殿下话中的意思，锐利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韦询的身上。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可是他们这些武将惯用的手段，战场之上赢了军功，回了家乡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但也正是这般想法，容易让心思单纯的武人走上歧途。 “殿下，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景隆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嘀咕，有了路上的那番对话，现在他是一门心思的为朱高炽办事。 随即，他也开始打量整个小院，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殿下，老臣听闻你在京城办了个什么大学是吧？” 韦询干了一杯酒，目光炯炯的问道。 “韦县令有什么疑问吗？” 朱高炽放下筷子，淡淡的回答。 “殿下，您看能不能把老臣的几个孙子也都弄到大学里面去，长长见识，学学本事，说不定还能奔得一个好前程，整日待在凤阳无所事事，老臣看着就烦！” “这个好说，只是目前大学还是试行阶段，还没有对整个大明开放，所以也还需要等待一些时日！” 朱高炽眉尖一挑，满口答应了下来。 但韦询的几个孙儿顿时面露难色，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甚至当桌表示拒绝：“爷爷，我听说想要进大学，必须在军队里面待六个月，好苦的，我不想去！” “你个小崽子，你懂什么，爷爷这是在帮你……” 韦询转过头，露出一副凶狠的面容，那小子立刻就躲在了老妇人的身后，餐桌之上的气氛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 在县令家中用过饭之后，朱高炽没有继续逗留，而是回到了凤阳行宫。 当初大明立国的时候，老爷子就单独在老家修了一座宫殿，都是按照前朝的最高标准，但却得到了一众臣子的反对，都说什么劳民伤财。 那时候的朱元璋脾气比现在要暴躁许多，他可不管这么多，谁反对，就杀谁，但文人骨子里面是倔强的，老爷子不答应，他们就死谏。 就这样，陆陆续续死了上千人，老爷子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是从按个时候开始，他逐渐认识到文臣的地位。 但宫殿已经强修了大半，总不能摆在那里，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表面上妥协，只能半推半就的下了圣旨，让已经在修的地方继续，而尚在规划中的停工。 而仅仅是七八年过去，老爷子就认识到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有多么愚蠢，偌大的行宫摆在凤阳，住得又少，还要情人养护打扫，每年都要从国库之中分出一大笔银子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座行宫，占据了大量的土地，暗中使得一批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去讨生活。 第433章 兜里有钱 其实在凤阳乡亲的眼中，他们还是挺讨厌朱元璋这个皇帝的，不过好在他及时反映了过来，调了不少银子去弥补，百姓身上的担子这才逐渐变轻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就是祭祖仪式，对于这些繁杂的仪式，朱高炽是没有半分好感，只能耐着性子顺着流程走，这样几天的折腾下来，他也是身心俱疲。 不过，相比较于皇陵，他倒是对县令韦询的隐瞒更加感兴趣，祭祖仪式结束，仅歇息了一个下午，他就准备开始调查。 太阳依旧是刚刚落下，西边的天空之上还挂着一抹霞光，城中摆夜摊的商贩们也是推着车来到了街道之上。 而随着最后一道自然光线消失，万家灯火从窗棂之中投射出来，就算是不打灯笼，也能够看得见路，或许这就是江南的繁华。 尽管凤阳县城中隐藏着一些东西，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夜晚的盛况，街道上的景色和白天有着很大区别，酒楼里面宾客出入，街道上行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多了几喧闹，却少了几分热情。 朱高炽依旧是一身公子袍，李景隆换了一生劲装跟在后面，放眼望去，街头巷尾，满是叫卖的小贩。 “殿下，咱们今晚是有什么行动么？” 李景隆上前几步，有些兴奋的问道。 “稍安勿躁，想要得知真相，就得从民众入手，既然老县令不肯说实话，那么咱们就亲自去问！” 摇开手中的擅自，朱高炽微微一笑。 “自然一些，既然县令有把握让咱们蒙在鼓里，那么肯定有人注意到了咱们！” 李景隆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身前就传来一道鲜香的气息，辨别一番，是顺着河流飘过来的，只见一个小摊打着灯笼架在那里，前面围满了的人，味道应该十分不错。 “过去看看，就当作是出来玩的！” 晚上只简单的喝了个粥，此刻朱高炽闻到这股香味，嘴里也开始分泌唾液，双腿不自觉的就走了过去。 “大闸蟹！” 刚一靠近，他就辨认出了香气的来源，说起来，凤阳周边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倒是不少，水产河鲜什么很是常见。 但为何这个小摊生意如此火爆，想必是因为那一叠叠诱人的酱料吧，螃蟹的做法并不多，但是温润筋道的蟹肉蘸上那鲜香的酱料，那种味蕾在嘴中爆炸的感觉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抗。 下意识的，朱高炽对摊主人选十分好奇，抬眼望去，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妇人，她一边照顾着几个蒸笼，一边调制着酱料，蒸汽升腾而来，反倒是让她增添了几分仙气。 “去尝尝！” 侍卫点菜，老板娘很快就端上来几只又肥又大的螃蟹。 趁着这个时机，朱高炽连忙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老板娘点点头，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只是随着侍卫这么一靠近，她的摊子之上也没有什么客人了，就算有人想要光顾，也只能远远的等着。 如此一来，她倒是也没有那么忙碌了。 朱高炽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影响到了对方的生意：“老板娘，你也看的出来，我是外地人，能给我讲讲凤阳的情况吗？” “凤阳么，什么都好，看咱的摊子，可热闹了！” 老板娘继续捆着手上的螃蟹，笑着回答。 “生意的确不错，家中有几亩地，去年的收成如何？” 听到这句话，她手上动作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唉！别说地了，就连房子的地契都算是很宝贵了，您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哦？不妨仔细说说！” 朱高炽狠狠的嘬了一口蟹黄，然后抬头，心中满是兴奋，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就找到了关键。 “咱起早贪黑的，一天也就挣一个银币，可想要买下一块土地来耕种，最起码需要上百个银币，就算家人不吃不喝的攒钱，也不一定够！” “而且这个价格是浮动的，不确定的，一直都在变化！” “这么贵？” 朱高炽放下了手中的螃蟹壳，京城周边的地价也才一亩十枚银币，这一百枚银币，哪怕是用来买宅子，也能买一个很好的三进三出了。 “唉，主要还是因为地契都掌握在官家的手里，这个价格也是他们说了算，咱们没钱没势的老百姓又能如何！” 给蒸笼家了一把说，老板年摸了摸额头汗珠，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不过，现在日子也是好过了，洪武老爷推出了商税，像咱们这种小摊贩，可以免税，一天赚了多少就是多少数，虽然种不起地，但兜里有钱！” 这句话，却让朱高炽陷入了沉默，毕竟这是在大明，土地就是百姓的根，站在一个后来人的角度，他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家庭没有耕地，是如何生活的。 似乎这个看似祥和的凤阳，隐藏着很大的问题。 官家手握大批量的土地，总不能就这么空着，迟早是要交给百姓去种的，倘若按照这种模式，那么种地之人就需要交纳租金。 只要租金不是太离谱，那么百姓或多或少都能够种上一些，如此这般，或许只能混个温饱，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也算是有盼头，过起来也舒心。 “老板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大明律，只要是记录在册的百姓，都有资格去官家领取土地的吧！” 朱高炽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在证实心中的猜想。 “这位客人，你有所不知，天下土地就那么多，富饶的土地只占一小部分，咱们能领到的多半都是一些未经开垦的荒地！” “就像是咱这样的，家里男人死的早，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开垦，只能贱价卖掉，这才换来了这样一份营生，如今大部分的田产都握在官家手里，咱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说到这里，老板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别过身子，擦去了眼角即将溢出的泪珠。 而坐在小桌板旁的朱高炽则是心里狠狠一缩，恶性的土地兼并，只会不断缩减百姓的生存空间，而对于权贵来说，手里捏着的地越多，就越是能从百姓身上压榨来更多的利益，这也是古代社会走向崩溃的一众恶性循环。 他撇了一眼李景隆，随后说道：“去给我仔细查查，看看凤阳如今有多少官地？” “是！殿下！” 第434章 自认倒霉 而随着李景隆离开，朱高炽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老板娘的身上。 “若是家里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那该怎们生活？” 老板娘听了这话，轻轻的捋了捋袖子，好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敞开劲说了起来。 “咱们都是贱命一条，怎么着不算是活着，运气好的，和咱一样，谋到一个小摊子，生活也算是过不去，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去城外的大庄园里面当佃户，出苦力！” “日子紧巴巴的过着，辛苦一年，卖了一身的力气，眼睁睁开着粮食从自己眼前被运走，连个温饱都混不上！” “又或者，城里面那个大户要修宅子，可以去做工，但毕竟不稳定，倒腾来，倒腾去，终究还是坠落在泥潭之中，惹得一身浆！” 听到这话，朱高炽已经是有七分肯定心中的想法了。 国库几乎每年都会特意的给凤阳拨一批银子，用来发展建设，如今看来，这些钱是一分都没有落到百姓的头上。 而权贵手里面聚集了这么多的土地，肯定不会全部都种粮食，所谓城外面的庄子，想必应该是用来种什么棉花之类的东西，借助着老爷子的恩泽，来往自己兜里面添金，真是好想法！ “老板娘，你知道城外庄子的地租是多少吗？” 老板娘摇摇头，她没有种地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了解过。 “这咱虽然不清楚，但应该也不会低，大那是这种靠着老天爷吃饭的，毕竟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就像是去年，虽然是丰收年景，但依旧是有好多佃户倒欠了租金，到现在还在还呢！” “什么？” 朱高炽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地主的贪欲是无穷尽的，他们会想法设法的用增加地租等方式从佃户的手中压榨利益，但也会维持一个平衡，来达到长久盈利的目的。 可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佃户欠地主的租金，那么就说明地主已经不满足这些毛毛雨的，想要榨干佃户身上最后的一分钱。 而且从侧面来看，这一进程应该持续很长时间了，怪不得老爷子在年前就叮嘱自己，要早日回故乡去看一看，地主欺压百姓可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形成的现状。 不过好在，由于商税的推行，已经有一部分百姓和老板娘一样，从庄子中脱身，投入商贩行业，这样至少能比以前过的好。 “殿下！” 正当他思索之际，李景隆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本卷宗。 “哼！这个韦县令，竟然还派他的师爷在府衙中看着，不让臣去查探案牍库，但他忽略了一点，臣是个武人！” “在来的路上，臣已经粗略的看了一下，城外的庄园建立西城门外五十里出，而其主人所掌控的地契，大概有一千多份，殿下臣数算不好，您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展开卷轴倒具体的位置，递给了朱高炽。 数千个数字映入眼帘，下方应该是做好的统计的，但上面去沾染上了一团新鲜的墨迹，像是被人故意涂改了一番。 看到这个痕迹，朱高炽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 不过区区一千个数字的加法而已，他心中可是有人帮忙的，几个呼吸之后就得出了答案。 “一万三千多顷！” “怎么这么多！” 李景隆听到这个数字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依稀还记得，十几年前，凤阳权贵手里掌控的土地只是这串数字的零头。 身为皇帝的故乡，土地开垦的多这很正常，但这些土地若是都掌握在官家和权贵手里，那就显得很是奇怪了。 “地租的价格在那里？” 略带怒意的声音将李景隆从回忆之中唤醒，他连忙拿回卷轴，展开到对应的地方。 “一年竟然要五百个银币？” 这何止是天价，五百银币就相当于是五百两银子，就算是放在京城，这么多钱也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舒舒服服的生活一年了。 而此刻在凤阳，佃户们不仅要拿出这么多钱，还要辛辛苦苦的劳作一年，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若是种出来的东西不值这么多钱，那么欠下的租金就会越来越多，直到难以偿还。 “这租金是怎么确定的？”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情绪给稳定了下来。 “殿下，上面说，是由每块土地的价值确定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官家说了算，收成不好，百姓也只能自认倒霉！” 李景隆快速翻看着手中的卷宗，此刻也是有些生气，朝廷免了百姓的税赋，地主却依旧是将他们推向的深渊。 知晓了凤阳土地现状之后，朱高炽就没有了继续享用美食的心思，草草的结了账，离开，就连大街之上的灯火璀璨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一边走，李景隆也是在慢慢解释卷宗之上的内容，凤阳是老爷子的故乡，立国之后，他第一个想着的也是凤阳，以至于差一点，就将凤阳当作了大明的京城。 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对此地也算是“特别照顾”了，很多老朱家的亲戚都受到了封赏，而对于农人，最好的赏赐其实就是封地了。 仅仅是过了七八年，凤阳的庄子就一个接着一个建立，土地都收拢了过来，也就形成了最开始的地主。 可种好了自家的地，他们并不满意，随后逐渐就将手伸向了属于百姓的土地，野心逐渐膨胀，最终也达到了一万三这个恐怖数字。 其实归根究底，这些地就是他们老朱家的，只不过交给了当地权贵去打理，这才形成了今天这般局面，仔细说起来，他这个朱家孙儿也有责任。 “凤阳的粮食和产物一般运往那里？” 朱高炽轻声问道。 “殿下，凤阳也是粮仓之一，淮西范围内的军队都依靠它吃粮，所以每年都会至少储备可供五万大军使用的粮食！” “军粮，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有那个地方，种地产出军粮，百姓还能吃不饱饭，甚至还倒欠租金的！” 朱高炽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朝廷收取军粮，一般价格都会比市场高出一大截，为的就是照顾百姓的生活，如今，凤阳的百姓非但没有吃到这股红利，甚至还被天价租金给压制得喘不过气了，更何况，还是在老朱家的地界上。 “收军粮的凤阳，百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若是传出去，老朱家的脸往哪里放，恐怕这个军粮的差价也被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僚给私吞了吧！” 第435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老爷子当初给故乡之人封赏，为的就是让他们带动百姓，使得凤阳变成一个富饶的地方，如今这些人却背道而驰，只专注自己眼前的利益。 “殿下，臣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拉皇爷成了一国之首，他们也自然就高人一等……” 李景隆小心翼翼的说着，却被直接打断。 “这些孤知道，但他们也不应该这么过分！” 朱高炽在河边站定，看着黑夜之下，宛如深渊一般的河水，此刻，他倒是能够明白，韦询一家为何会布置出那样一场晚宴。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大鱼大肉的奢靡生活，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转换过来，根本就不可能，可老爷子就吃这简朴的一套，所以韦询提早就开始了布置。 为了掩饰自己家中的富裕，甚至还盖了这么一座小院，但土地问题，百姓的生活岂是一顿饭就能糊弄过去的。 “殿下，其实说起来，臣在凤阳也有五百多顷的封地，一直都是家族在打理，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心情臣能够理解，所以您想要怎么做呢？” 李景隆见他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也是继续问道。 “这件事还不好办！” 朱高炽眺望着远处的黑夜，和城中不一样，灯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总是一片寂静，但并不代表着在着寂静的表象之下，没有隐藏着什么。 凤阳的土地问题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像是李景隆说的，这一万三顷官地之中至少有一大半是老爷子亲手封赏下去的，如今百姓无地可活，将其转而发放出去，实现的难度很大。 一般来说，大明都是按照人口授予土地，而凤阳的地却带着许多历史因素，能否将其从中解放出来，关键还是看朱高炽自己。 “殿下，皇爷都派您来解决此事，或许只要一封书信送到京城，把当年的那些封赏给解开了不就完事吗？” 李景隆是个武人，思路也十分的简单，在他看来，一些土地而已，让出去就让出去了，最重要的是让百姓有地可种。 “孤还是那句话，这事不好办！” “这些封地大多数都是用军功或者先辈的热血给拿下来的，就像是传家宝一般，其实皇爷爷一早就发现了凤阳的问题，想要将这些地给收归朝廷，但很明显，是受到了阻碍，无法发力！” “凤阳权贵多半是农人出身，所以在他们心中，将这些土地看得极为重要，想让他们乖乖的交出来，还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这么麻烦吗？皇爷只要下一道圣旨不就行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这群泥腿子还想要抗旨不行？” 李景隆很明显没有听懂朱高炽话中的意思，语气十分的不屑。 “以老爷子的性子，只要是过得去心里那道坎，他早就这么做了！” 朱高炽摇摇头。 老爷子当初起势的时候，正是凤阳的相亲助了他一把，所以成事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想到这群人。 可这么些年来，大明越来越强，最早一批走出凤阳的人却被他一个个亲手杀掉，心中无论如何解释，总是怀着一丝淡淡的愧疚，这也是他为何不愿回到凤阳老家的主要原因。 而想要化解凤阳的土地难题，就需要将这些土地给拿回来，京城发生的几件大案，也让这些权贵们目瞪口呆，起势所累积起来的情分，早就在时光的消磨之中丢失的一干二净。 他们也是怕了，才如此不择手段的想要给后人谋一个家底，在这个关键节点之上收回土地，无疑是比摘了心还要难受。 回到行宫，朱高炽睡意全无，坐在书案之上，上面摊开了一张信纸，昏黄的灯火之下，是紧皱的眉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话事人，其实还是老爷子，自己虽然关键，但也只是从事者一个斡旋的作用。 可想了又想，手中的毫笔就是无法落下，阵阵夜风吹来，月光将树梢的影子打在窗户之上，摇曳之间，一如他的心境，无法平定下来。 但事终究是要做的，不过牵头的人，不能是自己。 开封，周王府，消沉一阵子的朱橚最近又迷上了佛学，请了一堆僧人过来给自己讲经，府中家人见他找到了新的归宿，即使开心也有些担忧。 此刻，府中新修的佛堂中，一盏长明灯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不远处一只小炉子正煮着茶水，缕缕清香在佛像之前徘徊，化作阵阵雾气，在对弈的两人头顶上徘徊。 论佛能修身，而下棋则是能够养性子，棋盘对弈，宛如沙场战敌，也让朱橚局的浑身书上，而眼下桌上的棋局已经陷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对坐的僧人持白子，脸色平和，落子的速度也不慢，似乎每一步都早在心中想好，目光向下，凶狠的棋招却和他此刻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枯坐参禅，心性自然是要比行走在红尘之中的俗人要稳定，僧人承远为了让王爷输得不那么干脆，也是有所留手，虽然只有落子的时候，他才会瞥一眼棋盘，但却早将棋子的走势给记在心中。 反观朱橚，眉头紧锁，每行一步，都要思索上几十息，白子层层围堵，却依旧是给他的黑子留出一线生机，分明是对面的僧人在让着自己。 不过此刻，周王陷入到了对局之中，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一细节，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那唯一获胜的机会。 黑子宛如一条困龙，被锁链禁锢住的身形，在不断的挣扎之中，棋盘之上的走势变得越发复杂了起来，只可惜，一切都在承远的掌控之中，无论朱橚如何挣扎，最终都难免失利的结果。 对弈结束，一名僧人点燃了檀香，换了茶水，顺手也端走了棋盘。 朱橚看起来，气色倒是要好了不少，和僧人待在一块久了，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一股佛门气息，神态中还多了几分和善。 “王爷，您的心乱了，这棋自然是下不好！” 中年僧人承远缓缓开口，他本是江南名僧，北上传道，名头虽大，但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偶然之间，旅经开封，但手上的盘缠却已用光。 第436章 皇家的孝道 佛门之人，讲求缘之一道，恰巧卜过一卦，说施缘者，乃是贵人，一来二去之间，就来到了周王府的门口，家奴热情接待，为了报道，决心在王府之中待够半年，给朱橚讲解经书。 而朱橚见此僧人置身于事外，一副得道高僧的做派，自然是无比欢迎。 “大师，您的棋艺实在是太高超了，本王自然不是对手！” 朱橚轻轻一笑，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小口抿着。 “王爷，身为一地之主，您做事应该会十分果断，这在棋盘之上也是能够看出来的，可方才棋局，小僧处处留路，但您却犹犹豫豫，不肯踏入，局者，迷也，只有看透了本质，才能走出来！” 见周王不想说，承远也没有直接问，反借以棋道来点拨他。 “大师，您说的没错，本王心中的确不平，棋路如心，犹豫也是有原因的！” 僧人的一席话也是让朱橚有所感悟，逐渐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或许有些事情，说出来自己能够好受一些。 “树欲静而风不止，本王以为自己可以借助佛道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然后就可以弄清楚一些问题，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太过于天真了，佛法深奥，不是一时可以深入的！” “大师仅凭一盘棋就看清楚了本王的心境，本王实在是自愧不如！” 说着，他的眼神也是逐渐黯淡了下来。 “世间事，皆因果，王爷心境波动，应该是因为皇孙殿下回凤阳所引起的吧？” 承远缓缓的闭上眼睛，一语就道出了所谓的原因。 朱橚神色一变，这僧人竟然能自己心中所想给推测出来，难怪四哥总是待着一个光头僧人在身边，看来是一早看中了佛门众人不在红尘中的性子。 “既然你知道，那有什么能平复的法子？” “王爷，小僧能循果论因，但却无法管中窥豹！” 承远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据小僧所知，皇孙殿下在朝堂之上一鸣惊人，如今皇爷更是疼爱有加，只身击败高丽，提出商税驿站，让大明走上的繁茂的道路！” “历朝历代，也没有这般光景，小僧对此也很是惊讶！” “哼！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只会耍些小聪明，本王那一点比不上他！” 朱橚倒是不以为意，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但神情却显得极为牵强，此事实他虽不认可，但心底依然是逐渐开始接受。“下棋本王比不过你，心服口服，可是让本王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子屈服，这不可能！” “王爷，你再看看这棋局！” 听到这话，承远猛然睁开眼睛，让手下僧人将棋盘又给抬了回来，然后将周王的最后一步棋给取了回去。 “王爷，您最后一步若是仔细思考一番，倒也还能反转局势，不到最后一刻，自然是不能够放弃的，小僧和您认识了也有个把月了，有些话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大师有大智，本王洗耳恭听！” 朱橚大手一挥，反倒是有些期待。 “棋场拼搏，讲究的就是一个机关算尽，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您就应该抗争一番，或许能够得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一边说着，他就拿起黑子，落在了棋盘的一个位置，局势顿时扭转，原本节节胜利的白子，立刻就陷入到了重重的包围之中，此刻，就算是朱橚也能够轻松的获得胜利。 “王爷，抓住机会，遵循本心，才是大道！” “你这话……” 朱橚瞳孔微微一缩，遵循本心四字却是深深的击中了自己的心坎。 “道理本王都清楚，但是手下却是无人可用！” 一口清茗下肚，微微的苦涩在嘴中流转，一如此刻他的心境。 “不是还有小僧吗？” “哈哈哈哈！” 朱橚顿时大笑了起来，承远这是在变着法子帮自己，若此刻还不能会意，这个周王他也不用当了。 而坐在对面的僧人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摆弄着手中的棋子，眼神深邃。 京城依旧是阳光明媚，皇孙殿下代表皇室回故乡祭祖的事情为圣旨传遍了天下，百姓们也是纷纷议论着属于皇家的孝道。 好在朱高炽出发的时候，将所有的政务都给梳理了一边，待在皇城之中的老爷子肩上的任务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上午忙完了，下午就待在后花园之中晒太阳，郭贵妃陪在一旁，显得十分惬意。 “陛下，殿下已经发现凤阳的问题了！” 一名锦衣卫从屋檐之上窜出，闷声说道。 老爷子淡淡的应了一生，没有作过多反应，土地问题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国家的核心，这件事，若是狠狠心，也能个整个一言堂，只是，故土的子孙后代也会永久的记恨下去。 让自己的孙儿主动带头处理，倒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法子，商税驿站二事，已经使得朱高炽在大明的威望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就算故土的乡亲们有所怨言，处于对朱高炽的敬佩，也不会说什么。 而自己就完全不一样了，立国以来，胡惟庸等人皆是他亲手推向了深渊，虽然这些人过错再先，但是他的手段未免有些太狠了。 凤阳安居一隅，在加上消息在传递过程之中的损失，所得到了内容定然不完全，很有可能，在这般基础之上加以误会，若强行下圣旨，撤除所谓的皇家庄园，势必引起凤阳人民的反抗。 一直以来，老爷子都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所以断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唉！” 脑海之中思绪涌动，最终都化为了一生浓浓的叹息。 宫墙之外，下人依旧是在忙碌着，下午和煦的阳光似乎和他们脚下的影子完全不相关，但至少最近，皇城之中也是诞生出了一个好消息：孙含玉怀孕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笑容，自己终于是能个抱上重孙了，对于老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见到后辈平安长大更加重要的。 “对了，开封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锦衣卫正想离去，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启禀陛下，周王最近似乎十分安分，只是他迷上了佛学，请了一堆的僧人前往府中，说是讲经什么的！” 第437章 不如搏一把! “哼！” 闻言，老爷子也是冷哼一生，自己这么些个儿子，就属这个朱橚最为懒散，不学无术，就连充满鲜血和烈火的战场也依旧是没能磨去他这些脾性。 “佛学，咱不是在前年还处理过僧人问题么，寺庙多是些藏污纳垢的地方，打着普渡众生的旗号，搜刮财产，这一点，都还没有咱看的通透，请什么和尚真是！” 自从收缴寺庙田产之后，老爷子就对这些僧尼没有了任何的好感，虽说自己也曾摆入佛门，但也只是为了寻求一丝心灵之上的寄托罢了。 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再怎么完善的自我安慰，都会不公而破，化为一堆幻梦的泡影，亲自在你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会给你更加残酷的一击。 “陛下，周王最近认识了一个叫做承远的和尚，往来十分密切，甚至在府中专门修了一座佛堂，每日都与之对弈，甚至避人不见，就连开封的一系列事务，都交给他人去处理！” “承远？” 听到这个名字，老爷子顿时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大明和尚很多，清剿寺庙的过程中，兵部递上来的折子显示，很多人曾经都读过书的，明白一些道理。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心中藏着很危险的想法。 “不行，得让炽儿去开封看一看，不然咱这心里安定不下来！” 想到这儿，他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之上坐了起来。 “传朕的秘旨，书信一封，盖上咱的印子，半天之内送到凤阳，送到咱孙儿的手上，内容是，去凤阳拜访一下他的五叔！” “遵命！” 锦衣卫微微点头，随后一阵微风吹过，他的影子就消失在了后院之中，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温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就好像是泡在温泉之中一样，暖洋洋的，极为惬意，一旁的郭贵妃早就睡着了，此刻阵阵春风袭来，让她觉得略微有些寒冷。 “陛下，怎么了？” 揉揉眼睛，她唤来宫人，取过一件裘皮来，轻轻的盖在老爷子身上。 “院子里面有风，冷的很呢！这是从高丽缴获来的狐狸皮，薄薄一层，保暖又不闷热，殿下要注意一些！” “咱没事，这太阳晒得正舒服呢！” 老爷子缓缓靠在躺椅之上，将草帽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含玉终于是有了，臣妾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陛下，您说会是小公主还是……” “咱的重孙，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 老爷子摆摆手，语气之中明显饱含期待。 “还记得，咱第一见到炽儿的时候，他只身一人站在朝堂之上和群臣辩论，一晃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咱的重孙也即将降世，他也是当爹的人了！” 说着说着，老爷子就感慨了起来，一旦朱高炽成年，那么将会彻底接过大明的担子，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不出什么乱子的基础之上。 心中情绪复杂，其中也不乏一股担忧，他自己生的儿子，肯定是极为了解，越过了藩王，直接提拔一个皇孙作为大明未来的皇帝，势必引起他们心中的不满。 现在都没有表现出来，是暗自里在较着劲呢，老四在边关镇守，抽不出身来，自然也就无法约束他的弟弟们，而老爷子这个当爹了，也不能明摆着偏心。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一想起大明的未来，他的心中的忧虑也是在慢慢加深。 “老五啊，希望你只是想学佛了，安安分分的念念经，也挺好，别再折腾了，咱这把老骨头可再也经历不起什么风浪了，至于那把带血的刀，也提不动了！” 老爷子在心中默默的说着，随即取下了脸上的帽子，将心中的思绪给排空，再次投入到了下午时光中去，远处太阳在不断的向着地平线靠近，昏黄的光芒也在逐渐消失。 南方的春天的暖似乎是突然间到来的，某一早晨，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外面万丈阳光，而稍微抬头，就能看到树上抽出的新芽。 淡淡的微风拂过，仿佛一切都待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说朱橚迷上的佛道，还不如说他是迷恋上和承远下棋的这种感觉，能让他暂时忘记心中的忧虑，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一场完整的斗争当中去。 佛堂之中，依旧是点着一盏长明灯，一小僧尼侍立在一旁，手里拿着铜芯灯挑子，每隔一个半时辰，就摆弄一下灯芯，使得灯盏保持长亮。 对于佛门中人，挑灯芯也是一种特殊的修禅，看着灯火在自己的眼前升起，等其黯淡下去的时候，就轻轻扶一把，亦如尘世之中迷路的众生，而自己就是那个拯救的佛陀。 当然，禅道深奥，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体会，而这也正是僧尼修行的意义所在，浮世喧嚣，求得一内心的平静。 顺着灯火看去，两道人影围着一盘棋，旁边淡淡檀香缭绕，一壶茶早已没有热气升起，下面的炉子也已熄火，看来，他们已经对弈很久了。 “王爷坐在那已经快一天了，不吃饭怎么行啊！” 几名丫鬟提着食盒，站着在佛堂的门口，紧咬嘴唇，眼中满是担心，她们的职责，就是照顾王爷吃饭，若完成不了任务，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你疯了，忘记了上次小花强行闯入佛堂的结果了吗，可是被打了整整四十大板，躺了整整半个月才缓了过来！” 眼看自己的同伴想要进去，一名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拉住了。 “可是这饭没有送到，就这样回去，也还是要打板子，不如搏一把！” “几位女施主！” 正当她们危难之际，那名负责挑灯芯的小僧尼走了出来，轻声说道。 “不如将食盒交给小僧，你们也好了却自身职务！” “那好，若是管教嬷嬷问起来，你可要给我们作证！” 几个小丫头连忙将食盒子放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手上明显有其他的事。 佛堂中央，朱橚淡淡一笑，他执白子，如今已经取得了主要的优势，不再像先前那般举棋不定，反倒是信心十足，随着棋子落在盘上发出清脆的相声，他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盛大了起来。 而承远依旧是古波不惊，按照固定的速度落子，丝毫没有被棋盘之上的局势给影响到心境，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够知道他原本的身份呢。 第438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师心善，竟然连几个王府的丫鬟，都如此体贴，这就是佛陀的心境么！” 朱橚轻声感叹着，时不时还端起旁边已经冷掉茶抿上一口，缓解着口中干渴。 他已经和承远对弈有五六个时辰了，这是自己坚持得最久的一次，也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王爷，一花一世界，善只是表象罢了，其实关乎于内心的选择，既然咱们得一句话就能够影响到王府丫鬟的一生，那么为何不当作是举手之劳，行善积德呢？” “众生皆善，咱们也应该有所回报！” 承远的声音显得极其平静，眼神一半落在棋盘之上，一般落在自己执子的手上。 “王爷，您心情这么好，想必是解开了心中的什么东西吧！” 佛堂沉默了一会，承远随即问道。 “算不得解脱，只是抓住了机会而已，就像是你前些日子和本王说的，调整心态，一击取胜！” 一边说着，朱橚一边将白子啪的一声敲在了棋盘之上，这一手基本上已经锁定了胜局，除非眼前的僧人能让时光倒流，否则断然不可能赢得此局。 “那是好事，小僧听闻皇孙殿下调转车架，朝着开封来了，想必王爷的机会应该和他有关吧！” 承远依旧是微笑着，只不过，这一次落子，他略微思考了一番，自己的黑子虽然残余生机，看似大势已去，但实则想要翻盘，也只是几手的事情。 不过，就像是事先计划好的一般，这一次，他只能让朱橚赢，这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尐説φ呅蛧 “大师，你输了！” 随着最后一枚棋子落下，胜局已定，朱橚终于是第一次战胜了身前的僧尼，此刻心中慢慢的成就感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王爷棋力飞涨，小僧也算是有目共睹了！” “大师，皇孙殿下驱逐天下僧人，难道您就不想见一见吗？” 朱橚长出一口气，话题一转，笑着问道。 “届时，您就可以知道本王的心情究竟是为何而牵动，和大师下棋，果真是受益良多，您只在王府待半年，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承远抬手，将棋子一枚枚放入棋篓之中。 “佛法讲求缘分，王爷和小僧的缘法只有这么多，强求不来的，就好像这棋局，等王爷能够全面压制小僧的时候，也就是小僧该离开的时机了！” “大师，你还没有本王的问题呢！” “既然皇孙殿下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那小僧斗胆也要见上一见，与人交流亦是一种参悟，佛堂虽静，但静中无动，也是空谈！” 承远整理好了棋子，双手缓缓合十，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情。 “那好，等本王的侄儿来了，你就陪着本王！” …… 凤阳，朱高炽收到了老爷子的秘信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启程前往开封。 信中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的，一路上，他的心情也十分的复杂，凤阳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自己的五叔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发威，一时之间，让他头疼无比。 至于那什么僧人，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一个懂些佛法的普通人而已，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朱高炽隐隐约约之间感受到，自己的五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直觉，算不得真切。 躺在宽敞的马车之中，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放松身体，祭祖仪式的后遗症依旧是停留在肉体层面，等到了开封，肯定又是一堆事，还是趁着赶路，好好休息一番。 离开了佛堂，朱橚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之中，躺下休息，一整天的对弈也是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疲惫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将他给淹没了。 但傍晚的那局棋无疑让他心中的想法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不服，那就遵从本心，直接将自己那侄儿给囚禁起来，来一个投鼠忌器，再看看老爷子的态度。 虽然是放手一搏，但朱橚依旧是在思考着退路，若计策失败，不如将一切责任都给推卸到承远的身上，毕竟在这些天的接触之中，对方似乎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激发他的本心。 反正和尚早就成了过街老鼠，心思黑暗也算不上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到时候，老爷子肯定会不忍心将自己打入大牢，而是把自己限制在封地。 起码这样，他还能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着想着，朱橚就沉沉睡去，房间之中灯火闪烁，他的影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 佛堂中，承远取了一个蒲团，静静的坐在长明灯前，挑灯芯的小僧尼已经去睡觉了，除了四射的灯火，周围空荡荡的，再往外，就是夜的寂寥。 突然间，灯火摆动了几下，一道影子从窗户飘了进来，落在了长明灯的不远处。 “公孙先生！” 承远缓缓的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灯火前，站着一个浑身阴暗的人，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个大光头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此人正是剃发为僧的公孙让。 在离开漠北之后，为了防止自己被锦衣卫查到行踪，他特意的换了一身行头，更是将长发给剃掉，去寺庙之中寻得僧侣的身份，这才能毫无顾忌的在大明境内行走。 “您要求小僧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所答应给本寺的香火钱，也应该到位了吧！” “你们僧人都是这么虚伪么！” 公孙让大剌剌的坐下。 “一边最里面念叨着佛法无边，普渡终身，又一边在红尘里面沉浮，极尽敛财，本质上还不是披着佛陀表象的魔鬼！” “非也非也！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全在内心，他人的评判又能算得了什么！” 面对公孙让的讽刺，承远并没有升起，脸上依旧是十分平静，平静到看不出情绪。 “我公孙让虽然看不起你们，但也算是信守承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说着，他掏出一叠银票来，拍在了蒲团前方。 “我会分批次寄回寺庙，等待皇孙殿下到达开封之后，你还需要办一件事情！”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承远念叨了一句，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让自己办的事情。 第439章 天然的的监视器 “你已经获得了和周王皇孙殿下同时在场的机会，所以，把这个下到他们二人的饭菜或者茶水当中！” 公孙让再度拿出一个雪白的瓷瓶来，随后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来。 “若是周围有侍卫不方便动手，可以将这个添加到香炉之中，这是慢性毒药，可以让人在毫无知觉中软倒，用来对付那群武夫，是最管用的！” “瓷瓶里面是剧毒，一盏茶的时间就能个见效，阎王都救不了，制这要的医师和我说过，这本是一种蛇毒，经过特殊处理，用来治疗一些绝症，无色无味，就算是太医在这里，也测不出来的，你就放心干，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自会帮你脱身！” 听到这话，承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付皇孙殿下，小僧倒是能够理解，但是给王爷下毒，又是为何？” “你以为周王会让你这么简单的离开王府吗？让你下毒，是为了终结一切，这些日子的挑拨，已经让他动了心，这么做，自然是让他承担一切，你好脱身！” “不要以为我是为了救你，若你被捉了，我也好不到那里去！” 公孙让嘿嘿一笑，陛下的锦衣卫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连他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这两瓶药。 “阿弥陀佛！” “皇孙殿下，这一切就怪不得小僧了，谁让你驱逐天下僧人，让他们过上了流民一般的生活，我等济世救人，却被你如此诬陷！” “如今天下，僧人就是过街老鼠，既然你将我等划为了渣滓，那么就不要怪小僧化圣成魔了！” 承远念叨了几声佛号，仿佛是在忏悔，随后睁开眼睛，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丝凶狠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若是慢性毒药和瓷瓶里面的蛇毒一起发挥作用，那么毒发的时间将会被大大推迟，两种毒药会相互牵制，中毒之人，会在一个月内死去！” 公孙让将瓷瓶和药包轻轻的推向前方，随后直视承远的眼睛。 “成事之后，换个身份，这笔银子，足够你们寺庙快活的过完剩下的日子了！” “相信你的同辈师兄弟们也会记住你的功劳，或许百年之后，也能得到一尊金身雕像，摆在寺庙之中！” 听到这话，承远心底也是十分激动，身为僧人，金身成圣自然是最高的追求，他取出一个锦囊，将瓷瓶和药包妥善的装了起来，眼中迸发出一股狂热来。 “罪过！罪过！佛祖保佑，小僧的金光大道就在眼前，为了成就后人，也只能如此奋力一搏了！” 他缓缓转身，面对佛堂之中的佛像，声音颤抖。 存在于虚世中的佛祖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长明灯明灭闪烁，屋内灯火摇晃，一时之间，宛如暗夜降临。 “公孙先生，放心吧，小僧已经不打算离开周王府了，今夜之事，会烂在肚子里面，仿佛没有发生过！” 听到这话，公孙让目光闪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开始没有开口。 “只是小僧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 半响，承远慢慢开口。 “告诉你也无妨，自然是为了帮助我的主子，夺得这天下大权，让江山更加娇艳，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名流青史！” 公孙让淡淡一笑，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个目标，而为了将其视线，他可以付出一切。 不出数日，朱高炽就再一次抵达了开封境内，殿下亲临，周王朱橚携随从出城迎接，至少排面是给足了。 一杆皇旗，一辆硕大的车辇，群臣跟在一旁，后面则是九千护卫，看到这一幕，朱橚的心中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这九千人都是军中的精英，若是由李景隆带领着，足够将他这开封府给掀个天翻地覆了。 车厢之中，朱高炽也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掀开旁边的车帘，打量着不远处的城墙。 天公不作美，乌云遍布，但却又没有下雨的意思，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视线远观，还能发现天际之处，垂着几根闪电。 这让他心中那一股不好的预感变得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一身霸王功法，已然不惧任何危险，但是这种未知的恐惧，却正在深深刺探着他的内心。 “让五叔上马车，一同前往城内，咱要和他说说话！” 一挥手，命令下达，太监出去传话。 “皇孙殿下有旨，传周王入马车说话！” 朱橚听到这话，也是稍微愣神，不知道自己这侄儿葫芦里面是卖的什么药，但旨意难违，他只能从自己的车架之中走了出来，一身蟒袍，到显得有几分末路英雄的气概。 “王爷这边走！” 在太监的带领之下，掀开金黄色的车帘，朱高炽正端坐其中，小案之上还放着一壶刚泡好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见过皇孙殿下！” “五叔，咱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朱高炽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平和的表情来。 就在不久前，他才和自己身体里面的五个人聊了一会，既然老爷子怀疑周王有什么小动作，那么他也用不着过多怀疑。 五人能化作幻影，在现实世界当中出没，而且能够观察到到事实发生的事情，但外人却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形，这不是天然的的监视器吗？ 所以，朱高炽很快就想到，先让身手较好的项羽和韩信两人去城中刺探一番，自己则是和周王聊聊天，看看能不能从对方的言语之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几个月不见，五叔的起色倒是好了很多！” “多谢殿下关心！” 朱橚显得很是惶恐，上次之后，他的心底就十分清楚，自己的野心已经完全暴露在了老爷子面前，所以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安分。 如今自己这个侄儿突然造访，虽心中有所准备，却依然是觉得有几分忐忑。 “二叔放心，此番是皇爷爷托咱来看你的，还给带了一些凤阳特产！” 一边说着，朱高炽拿出一个油布包裹来，放在了小案之上。 “比起上次见面，五叔倒是开朗了许多！” “殿下，其实咱一直都很开朗，只是近几日心情比较好而已！” “哦？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朱高炽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 “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朱橚连忙摆手，快速转移话题，见状，朱高炽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顺着说了下去。 第440章 佛法济世，本该如此! “开封的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吧？” “惭愧，贵为王爷，却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打理好，但最起码，咱在尝试改变！” 朱高炽点点头：“对了，五叔告诉你个好消息，咱有孩子了！” 皇爷爷交付的秘信，自然也是一并将孙含玉的情况给介绍了出来，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高兴的两天没有睡着觉，这种初为人父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恭喜殿下，说起这方面，咱这个当叔叔的还真的比不上您！” 说到这里，朱橚也是有些失落，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想主义的行动者，对于家庭，一向看的不是很重要，可如今眼见自己侄儿都有后了，自己却才在老爷子的逼迫之下婚配，两相差距，竟然让他莫名的有些羡慕。 “对了，听说五叔最近收了几名得道高僧，在府中念经，可有此事啊？” 朱高炽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终于是说道正事上去了。 “区区僧尼，也是为了求得内心安稳罢了，算不得什么！” 侄儿竟然已经得知了僧人的存在，那么多半是冲着此事而来的，想到这，朱橚的眼神也开始躲闪了起来。 见状，朱高炽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但叔侄之间毕竟不够熟捻，车厢之中的气氛一如此刻小案之上的茶水，逐渐变冷了下来。 李景隆则是站在车辇上方的走廊之上，时不时的朝着里面窥探，此行，他的任务就是保证殿下的安全，而眼下车厢中一个下人都没有，他的心中自然紧张。 车轮缓缓碾过土路，城门也逐渐在眼前放大，古朴的开封二字刻印其上，透露出一股历史的沉重感来。 庞大的车队和斑驳的城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仪仗队的金盔无比鲜艳，和开封的古韵格格不入，似乎是在昭示，这趟行程所蕴含的结果。 “殿下，父皇的身体可还算是健朗！” 檀香缓缓升起，朱橚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五叔放心，皇爷爷的身子好着呢！” 朱高炽笑着回答。 “但老人嘛，年纪大了，喜欢睡觉，如今咱也算是接手了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休息的时间也多了，白天勤加锻炼，晚上好好歇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老爷子依旧没有改掉种地的习惯，在后花园中还开垦了一块土地，每日耕种，过得也还算是快活！” 顿时，朱橚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副老人耕田的景象，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老爷子依旧是在怀念旧日时光。 “五叔莫不是想要回京城去看看，侄儿倒是可以帮这个忙，书信一封，皇爷爷会考虑的！” “回京？倒是可以，毕竟咱也是在那边长大的，离开了这么多年，回去看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一番谈话下来，朱橚前几日好不容确定的决心，就被这些家长里短给消磨殆尽，承远说的当真没错，这个王爷心太软，根本就成不了大事情。 每次都畏首畏尾的，总是差那临门一脚。 吱呀一声，车辇悠悠然的停到了周王府门前，侍卫列队，为了不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九千护卫依旧是在城外扎营。 叔侄二人的关系在谈话之间不断拉近，此刻正并肩穿过大门，朝着院中深处而去。 “五叔，你以后可曾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朱高炽一只手背在身后，抬眼也是瞥见了项羽的身形在王府之中出没，随即适时的问道。 “我也无欲无求，能安稳的度过一生即可，虽是大明藩王，但手中什么力量都没有，既然天下大事已与我无关，那还去管它做什么！” 或许是真的受到了佛法的影响，也或许是为了麻痹自己的侄儿，朱橚装作一脸轻松的说道。 “但身处浮世之中，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呢，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五叔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未必能够如愿，有些东西，你越是讨厌，它反而约会找上门来！” “就和咱一样，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执掌天下的心思，可看不见的势依旧是将咱给推到了这个位置之上！” 说带这里，朱高炽满脸感叹，甚至还待着一丝落寞。 而一旁的朱橚则是嘴角抽动，这披靡天下的权力，那一个朱家人不想争夺，自己这个侄儿说的如此这般轻松，就好像天下触手可得一般。 但不得不说，命运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为任何意志所动，不管你相不相信，它都会发生。 “淡薄即可，无所谓之欲望，心自然就安了！” 深吸一口气，索性他将承远的话给照搬了出来。 “看来这佛法倒真的有平静内心的作用，五叔，你一定要给咱引荐一下，虽然天下和尚大多都非善类，但也不排除好的那部分！” 朱高炽朗声笑道。 “既然殿下有求，定然满足，那佛堂就修在府中，不如现在就去，还能够放松放松疲惫的心情，更何况，我最近迷上的棋局，不如殿下陪着下上一盘？” “就依你所言！” 两人随即调转方向，朝佛堂而去，就在这时，天上的乌云翻滚着，也终于是下起雨来，点点细丝低落而下，代替春风，温柔的抚摸着万物。 青色石板之上，点点水渍，浅浅痕迹，都在诉说着属于春天的浪漫。 春雨如玉，润物无声，大地在这一刻苏醒，不远处的杨柳摇动着曼妙的身姿，似是在欢迎，也像是在庆贺。 李景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七拐八弯之间，一座恢弘的木制佛堂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外表都被刷上了一层金漆，大门洞开，露出了金色的佛像。 “小僧承远叩见皇孙殿下！” 承远早就等候在了那里，待着一众僧尼跪地迎接。 朱高炽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僧侣没有了任何好感。 “五叔，这就是你供养的几个僧人么？看上去倒是挺精神的！” 朱橚点点头，连忙介绍。 “这位是高僧承远，这些日子，就是他陪着咱下棋，涤荡了心中的污秽，还让脑中想法变得通透了起来！” “佛法济世，本该如此！” 朱高炽微微点头。 佛堂乃清净之地，一众人马自然是没有擅自闯入，而是就地在外面院子中，搬了一张桌子，摆在屋檐之下，观着毛毛细雨，品着新茶，倒也还算是惬意。 唯独李景隆，还保持着那份该有的警觉，四处观察着，这佛堂所选的位置极好，周围是竹林，完全将佛堂大气给掩盖住了，绿意和金堂俨然一体，不远处则是一片小花园，景色很美。 深呼吸几下，清新的空气，在加上的细雨带来的微微寒意，让人的脑子瞬时变得无比清醒。 第441章 夹带私货 而就在这时，将整个王府给搜了个底朝天的项羽韩信两人也回到了佛堂之处。 “朱小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旋既，他们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讲述了出来。 把握了上帝视角，朱高炽的眼神之中也迸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来。 “地方是好地方，只是可惜了，人不是什么好人！” 在心底感叹一声，他缓缓的将注意力放在了承远的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承远隐藏在僧袍下面的双手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若不是袈裟宽大，众人早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殿下，那边是新打的井，里面是山泉，水很清冽，要不要尝一尝！” 正当朱橚犹豫着要不要动手之时，承远突然发话，打乱了他的思路。 “山泉水？” 朱高炽脸色一变，故意露出一个很感兴趣的表情来。 “水乃天赐，小僧也懂一些打井的敲门，所以让王爷在距离佛堂十尺的地方挖了这么一口井，里面的水都是从石头缝里面渗出来的，经过专门弓箭的判断，是山上流下的泉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m. “如今正是品茗的时节，正好有今年的新茶，而小僧发现了这口井，山泉配新茶，一口下肚，定是无比舒畅！” 承远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介绍了起来。 “哦？听你这么一说，那么咱肯定要去试上一试！”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高炽却只是盯着朱橚，笑容之间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来。 “殿下，我这就命人去取茶！” 朱橚只当是自己侄儿想要喝茶了，连忙挥手让下人行动。 “五叔，茶到不是最关键的，只是这佛堂修筑起来要花不少银子吧？” 朱高炽站起来，背过身，欣赏着院中偶然的春雨，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冰冷。 “这个……” “天下百姓还未摆脱困苦，用这么些银钱，给虚伪的僧人修建佛堂，属实浪费，难道皇爷爷上次给你带的话还不够清楚么？” 佯装不留情面，实际上则是在测试朱橚的胆量，此刻他若是不在忍耐，完全可以拔地而起，毕竟这是他的王府，应该是有一些可以动用的力量的。 但他若沉默不语，那明显就是怕了，一个未战先怯的藩王，自然是不足为惧的。 同时，也是逼这僧人一把，让他更快的暴露。 “好了，今日孤是来看望五叔的，这些话也不多说，你心里清楚就行！” 将浑身气势一收，朱高炽再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殿下，咱明白！” 朱橚长长出一口气，就差一点，自己就能够战胜心中的怯意，彻底的撕破脸皮，只要眼前的侄儿再多坚持一刻，他就毫无顾忌的出手。 但正是这放松的语气，让他好不容鼓足的气势变成了泄洪的堤坝，一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恍惚间，瞥见了王府门口的龙旗，或许今日并不是最找的时机。 “殿下，尝一尝小僧的山泉水吧！” 见叔侄二人快要翻脸的样子，承远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殿下此刻拂袖而去，那么自己的计划，寺庙的未来就会立刻毁于一旦。 而发觉殿下腿部，他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提了一嘴，然后拿过一个小桶，闯入雨幕之中，开始费力的打水。 雨丝在空中划过，构成了一层层模糊的帘幕，远处的群山隐匿在其中，看不真切，但却透露出一股神秘，给人增加了几分探索的欲望。 瞥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朱高炽淡淡一笑，只是点点，什么话都没有说。 几名丫鬟手忙脚乱的架起一座泥巴炉子，生出火，细细烟火顺着屋檐飘荡了出去，在门柱的金漆之上留下了一抹十分显眼的炭黑来。 当几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生火的下人身上时，承远从怀中摸出瓷瓶，打开封口，将其一半都倒入进了桶中，做完这一切，他就像是剧烈运动了一番，浑身上下都绽放出丝丝冷汗，脸色煞白。 水来了，一只装饰精美的银壶就被放在了泥炉之上，丝丝热气升腾，承远则显得极其紧张，一直都盯着炉子，眼神十分闪躲。 “也不知道这毒药耐不耐得住炉火的温度，还是失策了，不过好在有所留手，可以寻找机会，另行下毒！” 他心中依旧是在谋划，袈裟之下的僧袍早就被汗水给湿透，紧紧的黏在背部，十分难受。 “殿下，小僧每日饮用这山泉水，只觉得耳聪目明，更何况，用这水煮茶，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茶叶的香气……”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承远开口说道。 “哦？你一介僧人，还懂得这么些茶道知识？” 朱高炽微微转头，笑容之中隐藏着一丝危险的光芒，而此刻李景隆的直觉也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上前几步，从雨幕之中出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暗金色的铠甲之上还带着细细水渍，腰间的长刀充斥着浓浓的威胁感。 佛门重地，按理说，是不能携带兵器前往的，而朱高炽默认了这一切，显然是没有将这小小佛堂放在眼中。 感受到了李景隆身上淡淡的杀气，承远心中的怨气霎时全部被激发了出来，正是这所谓的皇孙殿下，将他们这些佛陀给全部逼上了绝路。 “小僧每日坐在佛堂之中念经，也是日日饮茶，时间一长久，有些东子自然而然就会了！” 虽然心底怨恨，但承远也不能有丝毫的表现。 “既然殿下质疑小僧的茶道，不如等水烧开，小僧亲自给殿下泡一壶茶？” “好！” 朱高炽忽然一笑。 “那孤今日就要好好尝尝得道高僧亲自泡的茶水！” 朱橚坐在一旁，心里也是有些疑惑，这个承远到底在搞什么，他好心让其见到皇孙殿下，却不曾想这个僧人竟然夹带私货。 屋檐下，两个丫鬟细心的煽着扇子，照看着泥炉，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一时之间，佛堂里外，只剩下了炉中的水声和雨滴落在瓦片之上的脆响。 而反观承远，一双眼睛却一直都落在了那个小小的银壶之上，仿佛是在盯着什么重大工程。 城府如此之浅，也不知道是如何在周王府邸之中混迹的。 第442章 带着杀心的僧人 朱高炽在心中轻轻感叹，此刻周围的寂静，倒是让他的心灵感受到了极度的安宁，静坐听雨，一直都是一种享受。 “水开了！” 承远咽了一下口水，随即走到了银壶边上，一名小僧尼从佛堂之中取出一包茶叶来。 “殿下，小僧的茶叶可全部都是亲手炒制而成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包裹，向着众人展示。 “小僧出世的寺庙位于山间，有一处悬崖，专门生长茶树，但由于地势险峻，每年出茶之时，都只能采到五六斤，日晒风吹，雨淋雾扰，才能诞生出最优质的茶叶。” “殿下，您只要喝了小僧的茶，就一定能够从中品味出差距的！” 从桌上的茶具中取出一双竹筷来，然后将茶叶给拨到茶盏之上，提起小壶就开始加水，而那蛇毒早就被他涂在了竹筷之上。 “好茶还需贵人去品，殿下，您马上就能够尝到人间美味了！” “孤喝过不少好茶，每年进来的，光是贡茶就有着几十斤，怕是你这区区高山岩茶，入不了孤的眼！” 朱高炽眼中尽是不屑，老爷子极爱喝茶，耳濡目染之下，他对茶叶也有着极高的要求，虽然包裹之中茶叶香气浓郁，但和武夷贡茶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 很快，两倍香气扑鼻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见自己也有份，朱橚也是有些惊奇。 “来了王府这么久，光顾着下棋了，王爷也应该没有喝过我这极品茶叶吧！” 感知到周王询问的目光，承远连忙解释。 “等一下！” 李景隆粗狂的声音陡然落在了屋檐下，将那两个小僧尼都给吓到了。 “出于安全考虑，臣得验一验！” 说着，他就取出了银针。 “银针似乎只能试出一很小一部分毒药！” 看到这一幕，朱高炽也是淡淡的说道，承远的那些个小动作，他虽然看不到，但却无法逃脱另外五人的眼睛的。 而听到这话，承远的眼皮狂跳，面部肌肉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这不可能！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既然能如此坦率的进入王府之中，朱高炽早就识破了一切，无论是朱橚还是承远，背地里的小九九都被项羽和韩信二人查探得一清二楚。 朱高炽的声音宛如一道平地惊雷，在这佛堂庙院之中炸响了开来，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放在了那两杯茶水之上。 李景隆手上的动作更是一顿，手指颤动，银针更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殿下既然这么说，那么眼前这个僧人心中肯定有鬼，想着，他就不着痕迹的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 “怎么了，你抖个什么劲，难道这茶有什么问题？” 早就堪破一切的朱高炽戏谑一笑，旋即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放在了承远的面前，里面波动的水纹映照出了他慌乱的脸庞。 “不说话，那就给孤把这杯茶给喝了！” 顿时，承远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整个人也像是坠入了冰窖，恐惧所带来的冷汗早就让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如今殿下摆明是认为茶水有问题，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 “很害怕是吧，那还敢在茶里面下毒，是想让孤永远的留在这个院子里？” 朱高炽脸色阴冷，缓缓起身，直接将茶水给倒在了地上，突然之间，屋檐外雨势骤然增大，直至瓢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袍子，一股浓厚的泥土气息从外面袭来。 “区区一个僧尼，应该很难搞到这么好的毒药，你的身后一定是有人在支持，而孤一旦在开封出事，那么周王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真的是好阴险啊！” 扑通一下，承远再也抵挡不住那股压力，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头颅低垂，腰膝瘫软，已经是说不出话来，此刻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是不是想要知道孤是怎么识破你的，这点小把戏，还逃不过孤的眼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毒药不在茶叶中，也不在杯子里，而是在你使用的那两根筷子之上！” 实情道出，承远索性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一副认命的样子，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被对方所看在眼里，回过神来，原来他也被公孙先生当作了棋子。 “周王，解释一下吧，你的府邸之中，为何会出现这样带着杀心的僧人！” 朱高炽微微转身，看向了朱橚，语气依旧十分冰冷。 而此刻，对方也出于愣神之中，虽然这些天的对弈之中，承远的确有着拱火的嫌疑，但是朱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发难，这个僧人就急不可耐了起来。 “殿下，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前些日子，臣成婚之后，出游散心，在湖边遇到了这么一个僧人，交谈了几句，很是投缘，这才带了回来。” 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他到也算是冷静，此刻心中尽是后怕，若自己派遣死士将这佛堂给团团围住，那么跪在那里的，恐怕就是他了吧。 更何况，这个承远选择在自己府邸之中动手，若是真的出了事，老爷子的怒火将会第一个降临在他的头上，皆时对方还可以趁乱脱身，好一手栽赃嫁祸。 朱橚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僧人，眼中也是充满了怒火。 “你处心积虑的带在本王的身边，甚至不惜以棋盘来给本王灌输一些设计好的念头，原来是冲着殿下来的，怪不得几天前，你求着本王，说要见皇孙殿下！” “想必那天的那盘棋也是你这个妖僧故意输给本王的吧！” 此时的朱橚头脑显得异常的清晰，把事情仔细回想一边，后背却早已浮现了丝丝冷汗。 若殿下没有看出承远的手段，不知不觉间将茶水给喝了下去，那么再过不久，他就会忍不住出手，将朱高炽给围困在王府之中，在此期间，毒药会发作，那么天下敬仰的皇孙殿下就会死在开封。 而且，方才他还遗漏了一个小细节，承远斟了两杯茶，也就是说自己也有份，到时候，周王和皇孙殿下相继离去，死无对证，那么幕后之人将会获取到最大利益。 想到这里，朱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一开始，自己就身陷棋盘之中，被别人当作了棋子。 第443章 刻舟求剑 “曹国公，把人给控制起来，然后给孤狠狠的查！” 朱高炽挥挥手，一直站在身后的李景隆也终于开始了行动，他并没有管跪在地上的承远，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双竹筷给收了起来，毕竟这可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能用竹筷藏毒，你也是个人才，只可惜，才能都花到了歪门邪道之上了，李景隆，测得出来是什么毒药吗？” “殿下，臣不能，最好是送到京城，让太医摆弄一下，太医院的老家伙应该会知道这是什么！” 李景隆摇摇头，随后区取出腰间的火铳，对着天上来了一发，红光闪烁，在开封城商法炸开，城外扎营的九千护卫见状，也是立刻吹响了号角，拔营进城。 “不过殿下放心，既然妖僧已经被捉住，那么查出幕后之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等他说完，原先站在院门口的下人突然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柄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了承远的胸口，鲜血顿时就喷涌了出来，洒在了桌上的茶水之中。 “呃！” 承远根本就来不及反抗，眼神绝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动手！” 朱高炽反应最开，一推桌子，那下人来不及抽出利刃，被桌子之上的力道给打得失去了平衡，李景隆则是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臂，将其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那人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断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几名护卫嘭的一声踢开院门，冲了进来，迅速的将现场给控制住了。 “哼！杀人灭口，小心他嘴里有毒药！” 冷笑一声，朱高炽突然间发现被制住的下人舌头在嘴中胡顶，一个念头顿时浮现，虽然提醒及时，但毒药还是发作了，仅仅是抽搐了几下，这人一命呜呼。 “五叔，看来你这王府，也是藏龙卧虎啊！” 听到这话，朱橚没有说话，脸色十分沉重。 “殿下，府邸之中所有的僧人都抓起来审问过了，此事好像只有承远一人知情，其他地方也未曾发现毒药的踪迹，佛堂窗口发现了一处脚印，这几天应该有外人进入了王府！” 李景隆半跪在地，沉声报告道。 “臣推断，进入王府的那人应该给承远妖僧提供的药物，在他的尸体之上，搜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佛堂后院有一僧人说，在他半夜起床如厕的时候，看到了佛堂之中有两个影子！” “平日里，都是承远妖僧独自守夜，此人应该跟这个案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臣总结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已传令九千护军，将整个开封城给封锁了起来，凡是僧人出没，都会被立刻控制起来，城门禁严，出入都会受到盘问！” “还请殿下下令，调动锦衣卫，追踪溯源，早日查出谋害殿下的奸人！” 周王府大堂之中，朱高炽坐在高位，轻轻点头，方才问询，朱橚和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还是不能排除嫌疑，此刻则在下面候着。 “王府死士，还藏有妖僧，五叔，若不是皇爷爷让我前来查探一番，你这府邸还真的是危机重重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了下来，查看着那死士所用的断刃。 “下人竟然能够私自持有这般锋利的兵刃，五叔，看来你这个王爷当得也有些太过于懒散了！” 之所以称之为断刃，是因为其算不上刀，看上去也不像是剑，只是薄薄一层，而且很短，可以很轻松的藏在手腕之下。 而且这名死士明显是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手腕上用来固定兵刃的位置，都磨出了老茧，而他这个腕带也设计了极为精妙，平日里，只要不触碰到上面的机关，断刃就不会弹出。 由于其很薄，所以就算是拿手去摸，也摸不出什么东西来，一旦到了使用的时候，只需要轻轻翻转手掌，带动上面的拉绳，藏在腕带之中的断刃就会显露出来，就好像是手臂延伸出来的一截锋利骨头一般，杀伤力惊人。 朱高炽轻轻的将腕带给取了下来，就着外面的光线，仔细查看着，薄薄的刀刃，为了防锈，还涂上了一层说不出名字的东西，移来一盏灯火，还能发现断刃的顶端还带着一根细细的中空管道，应该是用来排出血液的。 “这般铸铁手段，连大明都不曾具有，究竟是谁，在王府之中安插了这般人员！” 眉头一皱，朱高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作为一个后来人，这般工艺手段足以引起他心中的震惊。 大明的杀手刺客，用的都是小刀匕首，但也没有那一件武器能够达到眼前断刃这般锋利程度，只要是击中的要害，那么受击之人就是必死无疑。 但他更好奇的，还是能够制作出如此鬼斧神工兵刃的工匠，若是能将此等手法运用在火棋之上，那么大明军队的实力将会再次迈上一个巅峰。 “老李，你把这柄断刃给送去京城，传孤的旨意，让皇城之中的工匠，尽力制造出这般精细的东西来！” “殿下，这薄薄一层铁片，就算是造出来，用处也不大吧！” 李景隆接过断刃，有些好奇的发问。 “去传令即可，有些东西，和你解释了，你也不明白！” 朱高炽瞪了他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而处理完了这柄断刃，他的思路也逐渐回到了王府之中。 “锦衣卫就不用惊动了，既然那人有实力在周王府之中安插死士，那么想必也是聪明绝顶，估计早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开封，这个时候大费周章的去捉，不是刻舟求剑吗！” “而且，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喜欢给自己准备后路，万一计划失败了，也能留有手段，对付这种阴险狡诈之人，还是得用特殊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特殊的笑容来。 “放眼天下，想要杀孤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个去排除即可，既然王府的线索断了，自己去寻一个不就行了！” “可殿下，事关重大，这命令都已经下达了……” 李景隆面露难色。 第444章 后怕 “行了，捉人，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军队系统庞大，就像是巨网捉小鱼，怎么可能有收获！” 朱高炽摆摆手，开始了换位思考。 若自己是这幕后之人，那么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留在王府之中，毕竟最危险地方最安全，重重护卫看守，反而最不容易被发现。 “这样，先把王府给孤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臣遵旨！” 李景隆也是眼前一亮，明显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对了，注意别打草惊蛇，开封城可以封锁几天，但时间不要太长，以免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还有，府中的消息一定不成传出去了！” 朱高炽叮嘱道。 妖僧刺杀皇孙殿下，这事一旦传了出去，那么大明天下僧人就别想好过了，各地肯定会掀起一阵抵制佛教的狂潮，当然，统治者是肯定会任由这股动荡产生的。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看来这寺庙之中当真没有好人！” 他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而随着李景隆离开，大堂之中就只剩下了周王一人。 “五叔，对于今天这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殿下，臣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您能和父皇求个情面，否则臣这一王府的下人和开封府所有的官员都难逃一死！” 朱橚脸色一变，缓缓说道。 “放心，皇爷爷早就不似以前那么暴躁了，可一旦查出了什么东西，那么该杀还是要杀的，若马匹够快的话，想必此刻，他也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五叔，不是我这个当侄儿的说你，有些事情，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朱高炽看了他良久，吐出一句话来。 “殿下，臣明白，明日就把这佛堂给拆了！” 朱橚的眼中也是浮现一丝苦涩，本以为能从佛门之中获得一丝清净，可不曾想，还搅和出了这档子事情。 九千护卫着急忙慌的进城，不等天黑，就将王府给围了起来，朱橚也没有去过问，只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或许今天的事情是给他的一个警示，承远的惨状也让他心中的小九九变得不那么活跃了，甚至有一种看开了的意思。 自己隐忍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朱高炽屁股下面的那个座位么，可是就算得到了那个位置，以他的能力，又能干得了什么，说白了，还是心中贪念在作祟。 而今天，在佛堂之中，自己侄儿那一手宛如先知般的操作彻底震惊了他，至少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朱橚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了。 在扬名立万和岁月静好之中，他正在逐渐向着后者所靠近。 另外一边，朱高炽在准备好的厢房中休息，天上的乌云久久没有散去，所以天黑得也是特别早，一盏油灯在床边摇晃着，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护军入主周王府，在院子里里外外设好了放线，将士们站在雨夜之中，右手紧紧的放在了刀刃之上，似乎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瞬间出手。 李景隆更是亲自守在了门前，宽厚的身形看上去令人十分心安，此刻谁又能够想到，他是大明的常败将军呢。 而门前站着一个黑影，也是有些瘆人，眼下，朱高炽索性将他给叫了进来，谈论一下白天的细节。 “守夜之人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即可，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那人就算在王府之中，手底下也估计没什么可以使唤的人了，就算夜晚来刺，也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来！” 挥挥手，递给李景隆一条毛巾，随后就将下半身给掩进了被窝中。 “殿下，为了您的安全，将士们就算豁出性命，也是愿意的！” 李景隆则依旧是十分谨慎，抓过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眼神还在有意无意的朝着窗外查探。 “今日殿下遇刺，臣护卫不周，也又一部分责任，若是不站在门前，日夜看守，臣心不安！” “好了好，咱明白你的意思！” 朱高炽打了一个哈欠，项羽韩信等人在府中行走，消耗的可都是他的功力，如今躺下，一股疲惫感也是袭来。 “咱问你，你觉得会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若是反过来看，想要刺杀殿下的人，肯定是想要取代殿下的位置！” 李景隆眉头一皱，此刻房间之中只有他们两人，也是可以放开说。 “下毒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拙略了，不过一旦成功，周王将会承担下所有的责任，这般算计，倒不像是常人所能够触及的，所以幕后鼠辈，也只有可能是远在北方的那几位！” “好在今日，周王也没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他和那妖僧配合起来，殿下岂不是身处火海之中，一想起这事，臣的心中就是一阵后怕！” 闻言，朱高炽嘴角也是泛起一丝冷笑，他的这些个王叔，都有些自己的想法，按照纲常伦理，他们都是老爷子的正统继承人，对他手中的权力，自然是眼红的紧。 历史画卷之上，手足兄弟相残，夫妻反目，都极为寻常的事件，但在冰冷的文字当中，却是体会不出这种复杂的情绪，而此刻，真的置身于这样的场景，那股冰冷却能够直入骨髓。 太子中毒死去，二叔三叔先后行动，都被老爷子给处理了，而在这背后，一切都不是巧合，定然是有心之人，在默默推动。 “殿下心中可已经是有了答案！” 见朱高炽陷入了沉默，李景隆小声的问道。 “角角落落之中，总有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臣可以为殿下，只身犯险，去查探危险的角落！” 他的心里很清楚，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殿下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的，而自己不一样，家中也有一些可供调动的力量，去查探一些事情倒也未尝不可。 “这些事情还用不着你出面，我自有分寸！” 脸色一冷，朱高炽闭上了眼睛，平躺在了床上。 “朝中的力量还需要你去平衡，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相当于是房梁少了一根柱子，难道你以为皇爷爷不会帮咱看着吗？” 听到这话，李景隆连忙跪在了地上，明白自己越界了。 “殿下，臣只是想要帮你……” “罢了，你下去吧！” 朱高炽挥挥手，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感。 “今日之事，不要多想，也不要自作主张，有些事情，目前还轮不到你去做，这些背地里的阴暗，一旦染上了就甩不掉了，所以，不要去使什么下作的手段，敌人可以阴险，但孤是有底线的，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孤认为，越是不择手段，越是说明此人那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心态！” “再说了，若孤想要查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臣明白了！”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行了一礼之后，开门离开。 第445章 权衡利弊 灯灭，雨夜独有的寒冷似乎驱走了所有的睡意，朱高炽轻叹一声，缓缓坐了起来，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雨声。 费尽心思的毒杀，谁是幕后指使，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可若真的将其搬上台面，那么肯定会让老爷子十分为难，亲人与权力，只能二选一，不可能兼得。 “唉！”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是极其烦躁，这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放你冷箭，但你有不能彻底的转身去对付他。 眼下的大明，老爷子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此事也急不得，而且老爷子心中想的东西应该不必他少。 渐渐的，雨势越来越小，屋外也是逐渐安静了下来，就连风声都消失不见，疲惫感再度涌了上来，昏昏沉沉之间，朱高炽还是睡了过去。 而门外，护卫们依旧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这一晚，整个王府安静的可怕。 第二天一早，李景隆在屋檐之下活动身子，一名手下快速奔袭而来。 “将军，发现贼人的踪迹了！” “在哪？” 他目光一闪，得知了具体位置，连忙转身，敲响了朱高炽的房门。 “带孤过去！” 朱高炽一把掀开帷幔，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房门打开，下人涌入，开始帮着穿衣洗漱。 “用不着你们，孤自己来！” 甩开下人忙碌的手臂，他快速的套上衣服，穿上鞋子，披上一层锦裘就推门走了出来。 “在哪里？怎么找到的！” “回殿下的话，臣从您的房间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想，如今王府已经封锁了，那么只需要将细作给引出来即可，所以使了一计！” 李景隆的脸色也是有些兴奋。 “臣故意放松了一处戒备，露出了一个极其明显的空挡，想必此时对方已是惊弓之鸟，肯定会自投罗网的，这不，天一亮，就传来了消息！” “干得不错！” 朱高炽整理了两下衣领。 “具体位置在哪，孤要亲自去看看！” 听到这话，李景隆则是楞了一下，挡在了他的前面。 “殿下，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为好，若贼人手中拥有那般锋利的兵刃，臣没有信心保护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臣不好和陛下交代！” “哼！这算什么，孤好歹也是上过战场之人，这点威胁不足为惧，你让开！” 朱高炽眉头一皱，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大不了，将自己的一身实力给暴露出来，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臣恕难从命，在离京前，陛下叮嘱过，一定要保证殿下的安全，这是臣的职责！” 李景隆半跪在地，神情十分为难，昨日那刺客的身后他也是亲眼见识过，速度力量都不在他们之下，若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这样的人，仅凭自己是绝对挡不住的。 如今王府之中，很有可能存在不止一个刺客，殿下最好是留在安全的位置，这是眼下最好的决策。 “孤理解你的难处，但你也太小看孤了！” 朱高炽轻叹一声，随即后退几步，从房间之中的武器架子之上取下了铁甲来，随后说道：“这样吧，各退一步，孤穿上铁铠，里面还有软甲保护，这样也算是多了几层保障，但你一定要带孤亲自见到贼人！” 听到这话，李景隆眼神快速的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按照殿下的性子，若没有亲眼见到那责任，肯定是放不下心来的，甚至还有可能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这么些天以来所建立的信任也将毁于一旦。 反正有双层甲胄保护，就算那刀刃再如何锋利，也是不可能撕开精铁的防御。 “既然如此，殿下，臣答应你，但一定跟在臣的后面！” 多方思考之下，他终于是点头同意。 “麻利带路！” 朱高炽熟练的穿上了一身铁铠，顺便活动下沉重的手腕，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要知道，他们多在此处耽误一秒，那么贼人逃跑的可能性就会在无形之中增大积分。 李景隆不敢带埋，悄然握住腰间长刀，就冲出了院子，一种护卫立刻靠拢，将朱高炽给牢牢的围在里面。 “远一点，靠这么近，孤怎么活动！” …… 清晨，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整个王府被一层薄雾给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了，厚重的水汽在铠甲之上凝结成了一层霜，而随着气温不断升高，霜化作水滴顺流而下，逐渐沁入衣衫之中。 到处都是护军，围墙附近，是五步一岗，十步一亭，戒备森严，很快众人就抵达到了一个小柴房的面前，一盏属于夜晚的昏黄灯火还挂在门把手之上。 镇守在此的护卫神色都十分凝重，他们心里很清楚，门后之人的重要性。 “殿下到了！” 一声传令，护军人墙立刻就分开一道裂缝，而看到这一幕的朱高炽，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谁让你们把他给关起来的！” 低沉的语气，顿时就让众人一愣，眼前的柴房是关押下人的地方，在擒住这名奸细之后，他们也没有多想，为了防止他通风报信，就将其用铁链锁在了其中。 “李景隆，你是怎么办事的！” 护军们只是负责执行命令，朱高炽并没有怪他们，索性将心中的怒气都给发泄在了李景隆的身上。 “不知道他们嘴里很有可能藏着毒药吗？这样一关，万一死了，还怎么从他嘴中问话，怎么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周王朱橚也是着急忙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自己侄儿正在痛斥手下人，本来就带着困意的他更是愣在了原地。 “打开柴房，看看死了没有！” 宣泄一通，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冷着脸，下达了命令。 护军们快步上前，几个大脚就踹开了房门，随后排列成两排，一排手持军刀，一排端着短铳，逐步试探进入。 但很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就已经是昭示了柴房之人的结局。 “启禀殿下，那人死了！” 即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朱高炽心中依旧是十分愤怒。 “搜查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实用线索！” 这处柴房十分偏僻，之所选择此处关人，也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太阳缓缓升起，赶走了晨雾，屋子里面也逐渐敞亮了起来。 第446章 以绝后患 迈步进入，只见一个浑身被铁链困住的中年人弓着身子，躺在了地上，嘴巴中还有血沫，看起来应该是死了没多久，和昨日几人一样，是服毒而死。 “他是王府外围管家，都在府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 朱橚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眼睛之中满是惊讶。 “殿下，此人身上有一封信！” 不多时，李景隆就发现了一封刚盖好了玉票的信，打开一看，墨迹还没有干，应该是昨晚才些的。 朱高炽粗略的扫了一眼，无非是一些琐事，只是这信却是往京城发送的，而且在信纸的末尾，还有着周王的签名。 “这是昨晚，管家说是要从京城买一批物资，这才要了签名！” 朱橚见状连忙解释道，虽然他有动手的心思，但最终不还是没有实现。 而且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就是谋划着一切的人似乎知道自己的想法，有意无意的将此事的责任往他身上推。 “五叔，孤自然是相信你的，区区栽赃嫁祸而已，从昨日贼人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了！” 将信仔细的看了几遍，朱高炽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信中的内容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实际上却蕴含着一些特殊信息，就像是暗号一般，只有懂得规律之人，才能够看出信息的内容。 诸葛先生精通卜算，自然是一眼能够看出信中所隐藏的秘密，只不过，创造此等暗号之人，思路也是十分的清奇，一时之间，朱高炽也是无法破译其索要传达的内容。 “天杀的贼人，竟然想将这一切都推到本王的身上，别让本王在王府里面逮住你，否则定要让你吃够了皮肉之苦，然后再将你送到十八层地狱之中！” 朱橚双眼赤红，整个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狠狠咬着牙齿说道。 先是将妖僧承远送到自己身边，以棋局诱之，缓缓让自己走上不归路，好将一切脏水全部都泼到他的身上。 这一切，已经深深触及了周王的低线，同时身为大明藩王，他极其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仿佛自己手下的东西全部都失控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火越发的盛大了起来。 “殿下，你放心，不管您想要做什么，臣一定第一个支持你，尽早还王府一个清净！” “放心，五叔，孤这次前来，就是干这个的，若是揪不出那人，回去也不好跟皇爷爷交代！” 朱高炽在柴房之中踱步，目光四处扫视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语气十分低沉。 “你是孤的叔叔，孤是肯定相信你的，这一点不值得怀疑，但这个贼人的手段也算是高明，仅仅凭借几个奸细就将整个周王府给搅得个鸡犬不宁！” “但！线索断了，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继续查下去，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就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这背后贼人，对周王府简直就是了如指掌，若有什么孤需要知道的内情，还希望五叔不要隐瞒！” “臣明白！” 不知为何，朱橚的声音略显颤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在府邸之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管家成了奸细，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不成他这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是如此轻易倒戈的？ 身为周王，他平日里待这些下人很是不薄，甚至有的时候高兴了，还会给予赏赐，若这些人一边享受着自己的恩泽，一边在背地里想着怎么谋害自己，那将会怎样一个局面。 念及至此，朱橚只觉得一阵后怕，他虽有武艺在身，可荒废了十多年，早就十不存一，恐怕也就力气比普通人大一点罢了，真的遭受刺杀，完全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着管家的尸体，他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四肢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五叔，看来这次，你府里面的下人也要全部换一下了！” 查完了所有线索，朱高炽阴沉着脸迈步走出柴房。 “若是寻常的下人，受到利益诱惑，临阵倒戈倒也未尝不可能，但是方才，李将军已经查看过尸体，此人的后槽牙上有着毒包，生死之际，用权力咬破方可使用！” “这等手段，断然不是普通下人所能够拥有的，所以孤判断，你的外围管家早就死了，这人应该是被故意安排进来的，而且贼人此刻应该还在府邸之中！” “怎么会这样？” 朱橚宛如遭受雷击，按照侄儿的说法，自己的府邸早就被有心之人给渗透了个变，面容是可以作假的，所以找来一个和管家身材相当的人，带上一块面具，完全可以顶替他的位置。 “该死！该死！该死！” 低吼几声，他脸上再度浮现出一丝凶狠来。 王府出了这档子事情，恐怕自己以后想要起事就很难了，这种渗透力度，说不定手底下的死士也受到了不疼程度的影响。 昨日，他一旦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要不要把所有的下人都给集中起来杀掉，以绝后患！” “不用，府中有叛徒，那也应该是个别，将所有人都给牵连上，有些太残忍了，跟何况，孤也不是这个意思！” 朱高炽冷着脸，摇摇头，他可不是老爷子，见人就杀。 可是，想要将断掉的线索给续上，就必须从奴婢身上下手。 “那殿下你想要怎么做！” 朱橚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变得放松下来，一个僧人扯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一时之间，多种情绪涌来，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李景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侍立在一旁的李景隆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殿下，臣认为得引蛇出洞，实际上，咱们也不能继续把事件浪费在这里了！” “继续说！” “这管家之死，也应该是背后之人在操作，若咱们将目光聚焦再次，他就很有可能跑掉，敌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好对付，但咱们人多！” 朱高炽也顿时反应了过来，不能在死人的身上过多浪费时间，否则会耽误大事。 第447章 第一个赴死! 不过好在王府是处于封闭状态，连一只飞虫都无法逃离，但问题也摆在了眼前，周王府最起码有上前奴婢，若一个个的排查起来，少不了有所疏漏。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很简单，杀人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殿下说了，这做法十分残忍，但咱们也可以取巧，用集中处决的消息来将藏起来的人给揪出来！” “殿下您想，咱们要杀下人，这些奴婢自然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但奸细不一样，他肯定会想法设法的活下来！” “呢！” 朱高炽微微点头，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正所谓做贼心虚，等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自然会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 先将所有的下人都给控制起来，然后再宣布死亡将领的消息，正常人之人绝对会十分绝望，而那奸细，在一队绝望的奴婢之中，则会显得极为显眼，辨认起来，也就方便许多。 从小在王府之中长大做事的下人，眼界被限制在了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当中，在他们的视线当中，王府就是一切，若王爷赐死，就算侥幸逃了出去，最终也活不成。 这般想法之下，他们虽然会哭嚎，认为老天不公，会挣扎，会试图逃跑，但最后的最后，一定会认命，然后在无限悲伤之中死去。 可对于被那人蛊惑之后的下人，或者是府邸之外进来顶替的身份奸细来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见过了世界的美好，体验了人间的繁华，就会完全激发出他们那颗渴望生存的心。 在重重死亡的压力之下，求生的本能会变得异常的强烈，而正是如此心态，将让他们变成白纸之上的一点墨迹。 “殿下，周王真的和这事无关吗？” 在回到小院的路上，李景隆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怀疑尽管说就是！” 朱高炽脚步一顿，随后说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周王，让人很难不往那个方向想！” “这士贼人的引导，有些事情要相信直觉，既然你有这么多想法，不如帮孤把这封信给破解了！” 转过头，朱高炽掏出信封塞给了他。 “殿下，难道这信中还隐藏着什么？” 李景隆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信件，但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封信就足以验证周王的清白，若他真的在和孤玩什么文字游戏，不应该看不懂信中的内容，这说明一切都是陷害！” 朱高炽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臣有一个疑问，殿下，那奸人想刺杀您，然后嫁祸给周王，可是那妖僧在周王府邸之中待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吗？臣怀疑，周王也有对殿下动手的心思，只是这一点被那奸人给利用了而已！” 李景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短短几句话宛如惊雷一般，在朱高炽的心中炸了开来。 细细思考，也不无这种可能，妖僧和周王相处多日，肯定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地方。 只是那妖僧把周王给买了而已，若是将这一条加入到整件事情当中，朱高炽却突然觉得多了一丝合理性。 “好了，快去处置下人吧！” …… 时至傍晚，沉寂的王府终于是闹腾了起来，浩浩荡荡的护军涌了进来，在李景隆的带领之下，挨个房子的将下人给全部铐了起来，哭喊声，吵闹声，在王府上空不断发酵。 天上的太阳早就在中午十分就不见了踪影，春日寒风阵阵袭来，衣着单薄的奴婢们拖着手铐，脚链，在如狼似虎的军队包围下，缓缓的赶往了府邸之中的小广场。 哭这种东西似乎像是会传染一般，丫鬟们抽抽嗒嗒的，做苦力的劳工们也是眼含泪水，为了尽量引出奸细，所以朱高炽并没有通知护军们留手，而是下达了火刑的指令。 身为军人，自然是要执行命令，一边在心中感叹殿下的残酷，一边拿着鞭子，催赶着走的慢的下人。 等到达了广场，一座巨大的柴堆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一些去京城见过世面的丫鬟们，立刻就认出这是用来干嘛了，顿时，哭的更加厉害了。 一些王府老人，则是满脸苦涩，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别哭了！” 李景隆手持火把，一身铁甲，顿时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王府里面有人偷偷引进刺客，正藏在你们这些下人中间，本将军已经查了几日了，依旧是没有线索，今日，将你们全部都给处决了，也是能够将此刻和奸细给一块抹杀！” 听到这话，惶恐就像是瘟疫一般蔓延了出去，哭嚎的声音不减反增， “闭嘴！否则本将军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唰嚓！白刃出鞘，火焰之下闪烁的刀光十分明显，寒意混杂着火把带来的丝丝温暖，人群瞬间就安静了夏利。 “等会！你们会一个个的接受盘问，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若有隐瞒，第一个赴死！明白了吗！” 很快，在护军的逼迫之下，下人们就被按照性别分成的两条长长的队伍，两名校尉则是在前冷着脸问话。 而问完了的，则是被提入到了铁笼子里面关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广场之上的气氛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下人们心中的恐惧虽未完全消失，但也褪去了不少。 远处一座阁楼，朱橚正站在窗户边上，冷冷的看着一切，夜色逐渐降临，更是带来一丝神秘。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一个紫裙女子，容貌极佳，身段也不错，只是默默的看着周王的身形，眼中时不时划过一道别样的神色。 就在这时，李景隆进入了阁楼，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进来！” “王爷，殿下的命令，所有下人都要接受问话！” 朱橚嘴角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随后深吸一口气。 “这是本王的小妾，也要被捉过去吗？这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王爷，殿下和臣说过了，这只是您的侍女，前些日子才在王妃的安排之下进门，所以在本质上，也是下人！” 面对自己侄儿的安排，他本是十分满意，可如今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要带走，这让周王有些无法接受。 第448章 谁说能保得住命了! “殿下也是为了您好！” 李景隆面无表情，仿佛就是一台只会执行指令的极其。 “好！好！但雨灵不是下人，要好生招待，晚上睡觉的时候，本王要见到人！” 朱橚藏在袖袍之中的手，缓缓捏紧，然后又慢慢松开。 “雨灵，你跟着去吧！” 叫雨灵的女子楞了一下，福了一礼，随后转身，若不是厚重的裙子遮盖着，可以发现，她的双腿很不自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放心，本王那侄儿办事有分寸，就是问个话，没什么的！”尐説φ呅蛧 “臣妾明白！” 送走了自己的女人，朱橚再度将目光转向的窗外。 漆黑的广场之上，下人们被关在了一起，火把摇动之间，将他们的影子放大在墙壁之上。 “希望此法能找出刺客和奸人吧！” 为了顾及朱橚的面子，王府之中资历较老的下人都被关押到了柴房之中，雨灵也是如此。 此刻，一众奴婢蹲在漆黑的房间之中，周身的寒意袭来，不由得让他们凑到了一块取暖，江南的夜晚，虽用不上火炉，可若没有棉被覆盖，还是很难以忍受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在睡觉呢，就突然闯进来一群士兵，不由分说就给拽出来了……” “王府这次好像要搞大动作，我听砍柴的说，是进刺客了，而且目标还是皇孙殿下！” “真的吗？这么大的事情，那刺客岂不是捅破天了，可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这里，又冷又累人的……” “哎！你们看，那好像是玉灵姑娘，她怎么也被抓过来了！” 一名丫鬟眼尖，柴房们打开的一瞬，火把的光芒照了进来，她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众人纷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方才成了周王枕边人的雨灵姑娘被几个士兵围绕着走了进来，动作十分粗暴。 这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雨灵一步登天之后，就很少和他们这些人来往，平日里也见不上几次，按理说，就算是小妾，也轮不到和这些下人关在一起吧，难道是犯了什么事？ “雨灵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丫鬟连忙凑了上去，满脸担忧的问道。 眼前之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虽然现在都落难的，但若是凭借这个好机会巴结一份，等出去之后，说不定能够得到对方的提携。 本着这个念头，柴房众人立刻开始了讨好。 “雨灵姑娘，柴房冷，披一件衣服吧！” “不用了！” 黑暗之中，雨灵冷着脸，拒绝了众人的热情。 “别在王爷和殿下的背后嚼舌根，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怎么出去，而不是在这里讲闲话，日后见到了王爷，我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一番的！” 冷漠的语气顿时就浇灭了众人火热的心，虽然心里咒骂了几句，但嘴角依旧是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他们这种小人物的可悲之处吧！ “雨灵姑娘，咱们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也被关过来了而已，又把，您能不能给咱交个底，啥时候能出去啊？” 过了一会，叽叽喳喳的丫鬟们小率先忍不住发问，但这一里，雨灵并没有表现得很不耐烦。 “王府之中有刺客，而且王爷怀疑你们其中有人私通了刺客进府！” 她小声的解释着，众人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其实，被护军带到小柴房之后，她心里也很是怀疑，是不是皇孙殿下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此刻，一股莫名的焦躁在她的心中不断放大。 “皇孙殿下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如今正在挨个盘问，看样子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至少在这之前，咱们需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说完之后，雨灵也是叹了一口气。 “你们看到的那些护军大人，可都是皇城护卫当中的精英，是皇孙殿下特意从京城带出来，所以最好不要试图反抗，他们可不是区区开封军士所能够比拟的！” 听她这么一讲，人群是更加慌乱了。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威胁到了皇室安全，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而他们这种小人，就算没有私通刺客，也会受到极大的牵连，甚至性命都会丢掉。 “冷静！看你们现在成什么样子，不是你们做的，就用不着心虚，皇孙殿下心善，或许会留你们一条贱命也说不定呢！” 雨灵脸色一板，随后说道。 就在这时，柴房的大门被猛的一下打开，一名护军走了进来，拿出手上的典册，点出几个名字来。 “跟我走，校场问话！” 被叫到名字的人身体顿时就颤抖了起来，仿佛前面有着死亡在等待，其余人则是迅速退开一大片位置，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人性或许就是如此丑恶。 “刘姨，外面情况到底怎怎么样了！” 当然，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一名年纪较大的嬷嬷摸黑走了进来，靠草堆坐下，就开始揉着腰，若是此刻柴房之中有光线的话，就可以发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说是问话，这些护军可全不手软，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遭了一顿打！” “怎么会这样，简直……” 众人顿时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小丫鬟并没有说出后面四个字，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怎么说，咱们也是王府的人，难道就不顾及一下王爷的面子吗？” “别说了！” 刘姓嬷嬷捂着脸上的伤口上前制止。 “王爷的名头在这些护军的眼中根本就不起作用，咱们也只能认命，还是乖乖的，有什么说什么，咱们跟刺客没关系，最多不就是一顿打么，忍忍也就过去了，若是将他们给激怒了，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谁说能保得住命了！” 角落里，一个一直都保持沉默的护院终于是开口了。 “方才我出去方便，暗中听到那些护军说，等问完了话，若还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把咱这些下人都给换了，全部都埋到坑里面去，还说是皇孙殿下的意思！” 这话一出，整个柴房瞬间就变得无比安静，片刻之后，就是时空的哭闹声。 “丧尽天良啊！我为王府卖了这么多年的力气，凭什么一句话就……” “老天爷啊！你看看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第449章 谋一条活路 一时之间，众人仿佛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跪在了地上。 而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雨灵也是满脸的难以执行，死亡的恐惧在心中不断蔓延，她整个人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难道自己的生命真的要在这里终结吗？ “不！这不可能！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王爷他会救我的！” 雨灵大声的在心中怒吼，随后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外面看守的护军也是意识到了柴房之中的骚动。 “都给我安静一点，想死是吧！” 护军举起手中的长刀，使劲的在门板之上敲打了几下，怒斥的声音传来，众人立刻就停止的哭闹，心中的委屈在不断积蓄着。 “这位护军大哥！” 雨灵走到柴房门口，尝试和外面的看守交流。 “小女子是王府新晋的夫人，有些话想要说一下！” 护军收起长刀在腰间，大半夜的，看守柴房也的确无聊，索性就答应了一声。 “可否告知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等小女子回到王爷身边，一定让王爷给予奖赏，日后，有机会，也能在皇孙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不会亏待你的！” “哼！想要讨好我！你这种姿色能见到殿下，那就奇了怪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一介小小护军而已，得到的命令就是看守你们，会有专门的人带你去问话的！” 护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随口回答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门外之人敷衍的态度，雨灵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多谢护军大哥！” 道谢之后，她转过身来，恰好一道月光越过的窗棂照到了脸上，展露出她深深皱起的眉头。 此刻，雨灵越发觉得那个护院说的是真的了，皇孙殿下出言杀人虽不太现实，但也不无可能。 “雨灵，外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柴房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到了她的身上，脸上充满了期待。 雨灵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是把护军的话给复述了一边。 “你们也不用太着急，还是那句话，只要查出了刺客，咱们就能够回去睡大觉了！” 一边说着，玉灵一边找到了几个胆子的丫鬟，在没有爬上王爷的大床之前，她们几个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此危难之际，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你说什么，小灵儿！” 几人退到一旁，窃窃私语。 “本来，我以为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过来救我，但都半晚上过去了，王爷依旧是没有露面，说明整个王府已经被皇孙殿下给掌控了，那么护院说的多半就是真的，咱们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 “呜！” 一名丫鬟差点惊呼出声，雨灵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灵儿，你知道平日里我是怎么对你的，快想想办法，让咱们逃出去，我还在开封城门的那颗大树低下，埋藏了二十两银子呢！” 生死之际，几个丫鬟都把自己的老地给揭露了出来。 “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对于皇孙殿下来说，为了查出刺客，我们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忘了京城的老皇爷，是怎么杀手下的吗？” “那咱们该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刺客是谁啊！” 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在几个丫鬟的脸颊之上滑落，她们讨论的很小心，也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别哭，若我没有办法，也就不会将事实给告诉你们了！” 雨灵将脸一冷，随后说道。 “皇孙殿下的意思，莫非就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人，私通刺客的人就隐藏在我们之中，全部给杀了，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今天我在这里，注定能让你们逃过一劫！” 几个丫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凑到了一块。 凄冷的夜晚，王府却是灯火通明，平日里躺在床上，眼睛闭上再睁开，一个长夜就过去，可如今在漫漫霜寒与黑暗之中，夜晚的维度就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极其的难熬。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几个女子眼神之中就充满了希望，她们攒紧了双手，仿佛是抓住了生命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雨灵的法子虽然算不上有多精妙，但最起码能够争取到一条活路，总之不能坐着等死。 “放开我，我要出去！” 在雨灵颜色示意之下，一个丫鬟就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披散着头发，在木门之上疯狂的敲打着，很快就引来了外面的护军。 “干什么！安分一点！” 护军打开木门，一把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臂，就把她朝柴房之中推搡。 其余几个丫鬟见状，立刻就冲了上去，一人抓住护卫的一只腿。 众人见她们奋勇抵抗，内心的委屈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胡来，蜂拥上去，护军顿时就被死死的制住了！” “快走！出了王府还能谋一条活路！” 房门打开，下人们顿时就冲了出去，而在混乱的掩护之下，玉灵也是提起笨重的裙子，朝着一个不同寻常的方向跑去。 很快，她就穿过了层层护军的巡逻，来到了王府的后院之中，朱橚极其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所以院之中有着一片不小的树林。 在围墙边上，有着几堆用来填坑的土，踩在上面，可以很轻松的越过墙壁，逃出王府。 雨灵一步也不敢停，一身好看的长裙很快就被林子中的荆棘给划破，刺啦刺啦的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裙子被刮花了，也是露出了一些春光，奈何眼下一片黑暗，就这月光，也看不到什么，如此快速奔跑，一些凸出来的树枝定然不会放过她，在肌肤之上留下一条条淡淡的血痕，就像是被鞭子给抽打过一般。 但即使如此，疼的眉头紧皱，她依旧是没有放慢脚步，很快，围墙模糊的影子就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 正当她眼中涌出一丝喜悦的时候，一道从围墙之上跳下来的黑影，顿时破灭了所有的希望。 “原来你就是那个私通刺客的叛徒！” 李景隆扛着长刀，缓缓靠近，脸上还带着一丝狞笑，月光落在身上，反射出刀刃寒芒。 他还是用了和上次一样的方法，故意露出一些巡逻破绽，而自己则是等在破绽之后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给碰上了。 第450章 神秘的笑容 “啪！” 腰间火铳在天空之上爆发出一阵红色的花火，一众护军得知了消息，纷纷朝着这边赶来。 “我看你往那里跑！” 雨灵见自己已经避无可避，索性闭上了眼睛，舌头在口腔之中顶动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王爷，来生再见了！” “不好！” 李景隆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半刻，就立马褪去。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制止住雨灵自尽的行为，却依旧是晚了一步，右手一捞，只是抓住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她们嘴巴里面都藏着毒药，自己怎么还是忽略了这一点，此刻的李景隆有些气急败坏，好不用抓到一个苗子，这下又让他给逃走了！ “李将军，你抓住人了！” 姗姗来迟的护军们也是一脸焦急，瞥见他怀中抱着的女子，不由得发问。 “没有，还是迟了一步，你们是怎么看柴房的，竟然还能让她跑出来，若是早一点抓住，给她嘴巴里面塞点东西，就不会这样了！” 李景隆将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手下的身上，随后又将雨灵破烂的衣裙给翻了个遍，可依旧是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这下怎么和殿下交差，我真是蠢，明知道对方又服毒自尽的手段，也不知道防备一下！” 脸色阴沉把雨灵扛在肩膀之上，他抓过身下令：“去把那些闹事的下人全部都捉起来，打入牢房，严刑审问，让她们把事实经过详细的说一边，一个字都不能漏！” “是！” 护军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转过身，将情绪都给转移到行动当中去。 他们这些护军基本上都是锦衣卫出身，是皇城中的佼佼者，如今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此刻心中也是有些愤恨，毕竟是在殿下面前丢脸。 …… 夜晚逐渐过去，东方泛起一抹浅白，空气湿度也不断增加，寒意也逐渐褪去。 “殿下，抓到人了！” 朱高炽也是一夜为睡，坐在床前静静的等待着。 “人呢！” 李景隆双手一紧，低着头。 “是王爷身旁新晋的小妾雨灵，只不过，臣办事不利，没有捉到活的！” 听到这话，朱高炽起身的动作顿时就停滞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丝冰冷来，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周王的枕头边上都渗透了进去。 “周王来了没有！” “殿下，周王在大堂，很是伤心！” “带孤过去！” 今天的雾似乎比前几天还要厚重一些，天空之上甚至还飘荡着雨丝，潮湿的空气也是让朱高炽有些不适应，好在披上了一件牛皮斗篷，否则身上肯定会湿。 露在外面的几缕发丝很快就黏在了一起，他伸出手，微微整理了一下，随后加快了步伐。 “这开封，怎么这么多雨！” 短短的抱怨，却展示了此刻朱高炽坏到了极点的心情。 李景隆也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他也很识趣的没有开口，周围的护军们也是低着头，心里却在期盼，这条路能够变短一些。 很快，几人就抵达了大堂，一袭白补，盖着一具尸体，而周王则是由夫人陪着跪在一旁，脸上充满了伤心。 外面的雨势似乎是应了他的心思，在朱高炽迈入大堂的那一刻，彻底变大，很快就在屋顶之上砸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看着眼前冰冷的人儿，不知道为什么，朱橚很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换来却是最直白的背叛。 堂中一幕也是让朱高炽轻叹一声，他停在远处，没有靠近，给足了空间。 “雨灵，为什么是你，难道你是为了讨好本王，才慢慢接近过来的吗！” 朱橚闭上眼睛，满脸痛苦，一想到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在背后联通此刻，刺杀自己的侄子，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虽然雨灵进王府没有多久，但从她身上，本王看出了一个人的影子，本王是绝对相信她的，可是……” “自从被父皇罚禁闭之后，本王的心情一直都很低沉，知道她的出现，不仅改善了本王和夫人之间的关系，更是给了本王希望，不管合适，只要受了挫折，她暖心的安慰，总是能本王重拾信心！” “就连给她一个名分，夫人也是同意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在本王心中的地位不必夫人低……” 淡淡的讲述却是将他给带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去，日夜相伴的人儿，却在一天之间被撕开了伪装，露出了慢慢的恶意。 朱橚此刻宛如失了魂一般，坠落到了最深处，雨灵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将其从谷底拉起的神光，但此刻带着他飞得有多高，坠落下去所产生的伤害也就越大。 “雨灵，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再睁开眼，猩红已经占据了他的眼前。 “我对你这么好，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是讨好，都是假的吗？” 失去理智的朱橚狠狠的对着尸体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头顶的冠冕也在粗暴的动作之下掉落。 直到头发披散，浑身的力气耗尽，在晃然一下，瘫坐在了地地上。 “王爷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周王夫人也是连忙上前，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此刻的朱橚依然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是呆呆的盯着白布，靠在夫人的怀中。 朱高炽冷着脸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殿下，臣已经查清楚了此人的来历！” “说！” 李景隆从怀中掏出一封秘信来。 “此女说是从北方逃难下来的，但臣通过卷宗得知，她老家是漠北，祖上是游牧部族，但和大明不是敌对关系！” “孤知道了！” 朱高炽挥挥手，眼神闪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另一边，几名护军和夫人一起，将周王给搀扶着带了下去。 “殿下，而且此女的名字也是假的，不过游牧部族没有族谱卷重记载，真名是什么，臣也无从得知！” 李景隆笑声汇报着。 朱高炽则是一把接过秘信，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嘴边也是升起一丝神秘的笑容。 走到屋檐之下，外面的雨滴已经上下连成了一条直线，冲刷着大地，将泥土的味道给全部挥发了出来。 “周王知道此事吗？” “这个臣也不清楚！” “七叔，你的手还真是伸的长啊，就连你的哥哥都不放过，但是侄儿也很好奇，这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 第451章 轮到我出招了 窗外雨声凄厉，房中朱橚痛苦的捂着脑袋，低声呢喃。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本王对你的轻易还不够真切吗！” 淤积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位于临界点的王爷陡然起身，将房间之中所有能砸掉的东西都给推到了地上。 周王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眼神之中闪动着害怕的光芒，退到了一边，但是又不管离开。 朱高炽打伞靠近了自己五叔的房间，听到打砸的动静，也是皱起了眉头，推门进去，只见一张椅子朝着自己的方向砸了过来，身后的李景隆反应倒是很快，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用自己的盔甲挡住了四分五裂的木屑。 看着几欲崩溃失神的周王，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再多的愤怒和不甘，只要发泄出去了，人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到底是为什么啊，好不容找到了一点当王爷的乐趣，就这么被掐灭了，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 “五叔！” 过了一会，朱高炽突然开头，打断了周王的自言自语。 “你是开封之主，必须振作起来，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孤会帮你查下去的，现在人已经死了，你再怎么伤心也是无济于事，这开封的百姓还等你呢！” 淡然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将朱橚从深渊之中拉扯了出来，只见他身形一顿，瘫坐在了地上。 “殿下，雨灵是来自漠北的，这条线索直接指向了七弟，是他干的对不对？” 沉默了一会，他缓缓开口，眼眶之中依旧是猩红一片。 “还没有证据，孤不能等断言！” 朱高炽瞳孔微微一缩，看来自己这个五叔也不是什么闲散王爷，脑子里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你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是真的了，殿下，给雨灵报仇，一定要让父皇知道这一切……” “周王！” 朱高炽深深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 “自从妖僧下毒刺杀起，事情就越发的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很多事情看似指向了某个方向，但万一是幕后之人的谋划呢？万一他就是想要让我们往七叔的身上怀疑呢？” “身为大明藩王，要冷静，不能让情绪主导了你的判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这件事情，孤会负责查清楚，你就待在王府之中好好休息吧！” 朱橚也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帝王气势给震慑到了，嘴巴张开，喉咙里面却发不出声音来，自己这个侄儿身上当真有几分属于老爷子的影子了。 “殿下，万一真的是老七，您也要小心身边，说不定他们已经渗透进入了京城，臣虽然不中用，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 他缓缓起身，看着眼前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侄子。 “老七从来都是野心最大的一个，否则当初也不会待在那漠北之地十多年，也不愿意回到京城去看父皇，他此番行动，就是为了祸水东引，让我们叔侄两人之间起矛盾，他好趁虚而入！” “对！一定是这样，殿下，你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老七在漠北经营了这么些日子，手底下自然不乏一些好手……” “周王！” 朱高炽转过身，再一次打断了他。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就算此地没有外人，这些话你也要少说！” 淡漠的声音混杂着外面的雨声，充满了冷意。 “若是传到皇爷爷耳朵里面，岂不是让他为难吗？这么些个儿子天天向着勾心斗角，去争夺位置，他要是知道了这一切，难道不会寒心！” “这些事情，孤自然会去一一处理，当然，也得手握充足的证据，这样动起手来，才能问心无愧！” 说着，他也是轻叹了一声，皇室之间的争斗最难以把握分寸，尤其是，老爷子还夹在中间，给他的行动带来莫大的困难。 “殿下放心，父皇的脾性，臣自然是十分清楚，绝对不能让他为难，可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橚满脸怨恨，想必已经将雨灵的死全部都归结到了朱榑的身上。 “放心，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孤会御驾亲征，带着大明雄师去处理的！！” 朱高炽摆摆手，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此间事了，孤也得回京城复命了！” 而随着一行人住这间离开了王府，朱橚脸上的悲伤也开始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嘴角的阴险。 周王夫人见自己夫君恢复过来，也是安心的离开，殊不知，雨灵的死，让朱橚的心开始了彻头彻尾的蜕变，仿佛一刀斩断了什么绳索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这世间既然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不如放手一搏，跟何况，眼下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老七的手段，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丧妻王爷的完美形象，同时也让朱高炽的心中对他多出了那么一丝愧疚。 就算此刻他在背后搅混水，也不会第一个怀疑过来。 “来人，将雨灵好生安葬，按照平妻的规格，该有的都不能少！” 传令下人，朱橚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心里也生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来。 这世界之中的事情，无非就是真假二字断言，今日他以痛苦示侄，成功的糊弄了过去，那么他日也能以野心示老七的手下，来一手倒戈合作。 朱高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周王府之行，竟然彻底的改变的周王的命运，但无论如何，最终还是将其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雨夜离开，就算马车之中生了炉子，但寒意也依旧是在阵阵袭来，吱呀车轮声带着点点雨低声，宛如夜晚中杂乱无章的曲子，让人毫无睡意。 看着窗外灯火点点的情景，他的眼神也逐渐冰冷了下来。 “七叔，难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想要拉拢自己的五哥，方法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老套了！放心，接下来就轮到我出招了！” 暗中的交锋往往才最过于凶险，而看不见的隐情，往往才是最关键的。 开封，王府小院。 雨终究是没下了，稀稀疏疏的云朵在风儿的喧嚣之下四散开来，露出了那一直被遮挡住的阳光，属于春天的温暖再次袭击的大地，还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屋檐之上还带着些积水，在光芒的反射之下，构成了一面特殊的镜子，院中的湿润的泥土中露出一些小草的新芽来，看起来充满了生机。 太阳划过半空，懒洋洋的释放着自身热量，光线穿过树梢，在空气之中留下一道道温暖的光柱。 而这些光柱宛如有实体一般，落在了院中的桌子之上。 第452章 隐忍 随着下人上了茶水，发现了桌前有两个中年对着坐在那里，只是其中一人带着帽子，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没有头发，有可能是个和尚。 淡淡的茶混杂着太阳的味道，让和尚感到十分惬意，他轻轻抿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嘴角也挂起一丝笑容来。 “都推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进来！” 多日以来的压抑感退去，此刻的和尚感到十分轻松，索性摘到了头顶的帽子，让光秃秃的脑袋也接受一下太阳的恩泽。 中年人则是盯着和尚缓缓开口：“本王把你找过来，可不是请你喝茶的，难道你不怕这茶水之中下了毒吗！” 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威胁，但坐在对面的僧人却没有丝毫的惧怕。 “放心，王爷，我能赖在你的王府之中不离开，自然是有着把握不会将命给丢在这里，好久没有喝过中原的茶了，真是爽快，再说了，王爷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毒药不是么！” 自顾自的给添了一杯茶，僧人靠在了椅背上，用帽子遮挡着直面而来的阳光，样子十分享受。 “本王都被你害成这样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说吗？” 见气氛逐渐安静了下来，中年人再度说道。 “王爷，你可知道，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给了雨灵姑娘选择的权力而已，和来害人一说！” 僧人摇晃着椅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若不是我当初路过那漠北农庄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将雨灵姑娘给从强盗的手里给救了出来，想必此刻她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面呢！” “更何况，她明明可以好生带在柴房之中，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有你在王府坐镇，却依旧是贪生怕死，不信任您，外出逃跑，只要她做出了这般选择，那么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说到这里，他摘下了脸上的帽子，露出一丝坏笑。 “王爷，您不会真的动心了吧，要知道，玉灵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我吩咐之下进行了，您难道真的爱上了这么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女子吗？” “你……” 朱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再度升腾了起来，多重情绪混杂在心中，他的行为差点失控。 “不过，雨灵倒是我手下最为忠心的人，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看走眼，王爷，斯人以已，你还是放宽心吧，既然今日来见我，想必也是做出了选择！” 僧人再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十分满足。 “哼！想让本王做出这个选择，你就对雨灵放尊重一点，就算她带着假面编织了一场幻梦，本王也依旧愿意趁机在其中！” 中年人的语气十分冰冷，情绪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行吧，雨灵也是为了我主子的大业而死，死的很值！” 僧人撇撇嘴，勉强同意。 “雨灵难道从头到尾都在骗本王吗？”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涌动的情绪，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王爷，人心是很复杂的，在尘世行走了这么多年，本人也是触碰到了一些端倪，怎么说呢，真心虽然不一定能够换到真情，但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共鸣的！” “说的简单点！” “这难道还不清楚么！王爷，雨灵或许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真心爱着你的，但主人的大业已经超脱了她自己的感受，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 一说起大业二字，僧人眼中就明显的升起了一股狂热来。 “你真实个疯子！”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但王爷，您仔细想象，雨灵的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这会让殿下心中始终带着那一丝愧疚，在它的影响之下，很难将反叛的事情联想到您的身上！” 僧人喝完了一壶茶，砸吧砸吧嘴，依旧是不满意。 “此番王府之行，殿下很难对你有防备的心思，如此，暗中行事也会变得极其方便！” 一席话，仿佛击中了中年人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激起了他那深藏已久的欲望。 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换做是谁，都会狠狠的心动一番。 “隐忍是不错的手段，但一直都龟缩在这王府之中，是肯定不会有所作为的，王爷，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僧人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诱惑，让中年人心中的渴望不断加大。 “好好考虑一下，咱们今日一见，相信你的心中影噶是已经有了答案，有时候，不去拼上一把，又那里能够知道结果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追秘谋大业，需要帮手！” “本王还有最后一点疑问！” 中年人缓缓开口。 “如今的开封也算不上富庶，本王手底下的护军也仅有五千，这点力量，如何与殿下勘正！” 僧人诡异一笑，缓缓解释。 “这就不是王爷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既然主人拉您加入，自然就有法子，为了让您心安，倒是可以透露一些！” “等到殿下真正上位之后，肯定会削弱藩王实力，所以一定要在此之前动手，将来起兵，王爷只需要配合一番即可！” 一边说着，僧人也是拿出一封秘信来。 “上面有和我联系的方式，可要好好保存！” “京城百万雄师，你主子拿什么抗衡！” 中年人眉头一皱，满脸不信任。 僧人见状，也是摇摇头，周王的戒备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大，看来，不将自己的计划给和盘托出，对方是断然不会相信他了。 “王爷，你还是真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僧人诡异一笑，直接将杯中剩余的茶叶给倒在了桌子之上，用作比示。 “我家主人的手中掌握着一只强力的骑兵，今年之内，也是能够收编一些游牧部族，进一步扩充军事实力，到时候，越过北境防线，悄无声息的深入内陆，即可发挥作用！” “而一旦战争爆发，王爷就可以尽情的发光发热了！” 中年人满脸疑惑，看着桌子上还带着水渍的茶叶，陷入了沉思当中。 “您可以借助抵抗入侵的名头，直接进入京城，带着五千户军，直接发动兵变，将皇城给控制下来，就算此法不行，我也是有着备用方案！” “和大明虎贲共同出击，在背后扰乱他们的行动，从而为主人创造胜利条件，只不过目前，我只能和您说这么多，毕竟一切都还在准备之中！” 第453章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僧人长出一口气，这还是只是计划的雏形，控制京城是最终价情况，但也极难以达成。 “一旦北方燃起了战火，陛下定然会调动军队前去处理，王爷则能率领大军趁削而入！” “可是本王手底下就五千人，皇城守卫在加上身手了的的锦衣卫就超过了一万人，这一仗怎么打得过！” 中年人缓缓抬头，轻声问道。 “王爷，您仔细想一想，若真的到了大明生死存亡的关头，陛下不会分调一部分军权到您的手上吗，到时候，麾下的军队可远远不止这个规模！” “更何况，拿皇孙殿下可还在京城建了一个什么大学，培养了不少将才，未来几年之内，大明的军事能力将会翻几倍还不止呢！” 说到这里，僧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只要咱们能够掌控京城，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骑兵一路北下，和您遥相呼应，光是想象就能让兴奋的颤抖起来！” “计划终归是好的……” 中年人面露一丝惊讶，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或许这才是本王应该走的路！” “王爷大义！” 和尚将他的心里拿捏得十分到位，只要能将其纳入自己的棋盘之中，那么计划的成功几缕无疑将高上许多，一旦其下定了决心，那么计划的齿轮就能慢慢转动起来。 齐王不愿意面对这黑暗的一切，那么他就只身一人前往，安排好所有的步骤，到时候之需要按照视线指定好的地图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即可。 “这些年来，本王一直都尝试不去引起任何的注意，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自从那侄儿上位之后，父皇对藩王的关注也是与日俱增，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就连本王学个佛法，也要派他的好孙儿过来查探一番，就好像，人已经死了，被埋到了土里，却依旧要被挖出来看看尸体有没有问题！” “这种逼仄的感觉真的是无法忍受了！” 中年人一把干掉了眼前早已冷却的茶水，眼里迸发出阵阵凶光来。 “王爷，您的做法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只要咱们给他推翻了，重新建立一个岂不是更好！” 僧人缓缓说道。 “只要主人坐上了那个位置，您就是最大的功臣，京城告破，天下易主，以前的屈辱，一切都将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七弟手下有你这样的谋士，本王很是羡慕啊！” 中年人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他已经看到政权交替的那一幕。 “王爷放心，主人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存在，到时候，曾今耀武扬威的殿下就能任您宰割！” “别和我说这些，讲些实际的好处！” 面对这些话语，中年人摆明十分熟悉，摆摆手，似乎并不满意。 和眼前的和尚为伍，何尝不是一众冒险，自己那侄儿前脚刚走，他就开始和这幕后奸人开始互通有无，各取所需之外，也何尝算不得是一众互相利用呢？ “王爷，您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多说什么” 僧人微微一笑，心里自然清楚，些许小恩小惠，是打动不了眼前之人的，谈及利益分割，肯定要给足诱惑。 “主子曾经表示过，可以将福建等江南富庶地区划分给王爷，到时候，有了新的封底，身为天下权力第二大之人，只要在律法的容许范围之内，王爷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听到这话，中年人难以控制的大笑了起来。 “本王拿上全部身家和你们去拼搏一个看似十分遥远的未来，还只能获得这么一点好处，谁知道成事之后，七弟会不会立刻调转墙头，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但是王爷，你今天既然来见我了，不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和尚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说出了和先前如初一般的话语。 “论摆弄人心，本王的确不如你，但你说的没错，本王一旦踏入了这个小院，就没有退路了，除非，杀了你！” 一边说着，中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王爷用不着威胁我！” 僧人倒是十分镇定，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回去告诉七弟，我会帮他，但是在关键的时候，我也会明哲保身，不会露面，因为本王喜欢这种在暗中观察一切的感觉！” 说着，他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小院。 “还有，你最好早日离开开封，若本王那侄儿嗅到了什么消息，再度赶了回来，这小小王府，可是藏不住你两次！” “王爷是害怕我牵连您吧，行，这就走！” 僧人摊摊手，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感觉。 “轿子和船都已经安排好了，白天走目标太大了，晚上坐轿子直接去港口，你越快离开，本王就越安全！” 话音落下，中年人已经出了院子，只留下了悠闲晒太阳的僧人。 周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嘴角升起一丝讥讽。 “七弟，你也太小看你的哥哥了，或许已经忘了，小的时候，咱是怎么碾压你的！” “只要你一发兵，可就成了乱臣贼子，到时候，就别怪哥哥心狠了，先控京城，再持兵权倒戈相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雨夜出发，又是急行军，没用几天的时间，车队就抵达了应天府，车辇回京，免不了一阵仪式庆祝，不过，朱高炽可没有这个时间在此消耗，让身边人应付了一下，找了个小轿子，溜回了宫中。 只换了身衣服，甚至都来不及洗漱，他就急匆匆的赶到了老爷子的寝宫之中，而对方似乎一早就知道，坐在房中拿着一本奏折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看着。 “皇爷爷，孙儿这一趟，可是有许多见闻要讲呢！” 朱高炽快步闯进来，冒冒失失的，甚至忘记了行礼，好在老爷子也不是太过于注重这些。 “哦？那咱可是要好好听听！” 从折子后面露出半张脸来，可以发现老爷子脸上的笑意。 “不过，咱最关心的还是开封那边如何？” “皇爷爷放心，只是一名妖僧而已，虽然没有抓住，想必此事过后，定不敢再造次了，说起来，李景隆护驾有功，孙儿还没有赏赐他呢！” 朱高炽抽出一张凳子，十分随意的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不曾想壶中是滚烫的热茶，差点烫到手。 第454章 天价租金 “更何况，孙儿也有武艺在身，不怕他们！” “早点离开是很明智的选择，多带一天，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的说道。 “这些地里面的老鼠，咱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给揪出来，但炽儿，这些事情你必须看重起来，你和咱不一样，未来很有可能会在天下行走，这样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孙儿清楚！” 朱高炽吹着手中的茶水，十分不在意的回答。 “哼！爷爷说的事情很重要，一定要放在心上！” 老爷子看他这个样子，也是有些升起。 “放心吧，皇爷爷，此开封一行，孙儿心里已经知道幕后之人了，只不过现在还不好撕破脸皮，今天回来，不就是和您打个商量么！” 放下茶杯，朱高炽陪着笑脸。 “有些事情，时机不到，是不能做的！” 老爷子似乎也明白他话语里面的意思，惦记自己孙儿屁股下面位置的人，还能是谁，用脚趾头想都能怀疑到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去。 不过不管是谁干的，都很难抓到有效的证据，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明摆着偏袒谁，或许，这就是儿子太多的烦恼吧！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你心底太善良的，别人欺负到头上，要学会反击，这是咱的皇印，有三次效果，拿着！” 沉默了一会，老爷子轻叹一声。 “还有啊，你的几个叔叔儿子都到了读书的年纪，爷爷准备把他们接到京城来，就读你的那个什么大学，炽儿，你觉得怎样！”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一笑，将几个叔叔的儿子接过来当作质子么，不愧是老爷子，老一辈的算计从来都是不留任何痕迹的。 “孙儿觉得没什么问题，大学还处在试行阶段，若是连王爷的后辈们都能够教导成才，也就能放心对百姓开放了！” 接过皇印，他的心里顿时就有底气了，连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毕竟有了这个东西，他才能算得上是半个皇帝，盖上了皇印的旨意，才算的上是圣旨。 “还有啊，含玉怀孕，你要多陪陪人家，娶妻生子那一件不是人生大事，你小子，一天没有个正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去行宫里面看看！” 事情交代完了，老爷子回头，也是提起了家常。 朱高炽表面上迎合，却不住的在心中吐槽，是谁在自己新婚没多久，就一张圣旨，调他去凤阳的，随后又在开封耽误了这么久，而且周王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让老爷子知道吗？ “孙儿明白，等会就回去！” “你个臭小子，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咱可是给你拉扯了三个媳妇，怎么才中了一个！” 感受到明显的敷衍，老爷子神色一变，又开始了絮叨。 终于朱高炽忍不住了，唤来了下人，找来一间空房，洗去一身尘土，逃离了老爷子的寝宫，他的头脑也清晰了不少。 似乎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提及，升腾热气之中，他一拍脑门，凤阳土地之事，也不知道老爷子考虑得怎么样了，回收解放勋贵的土地，看似简单，实则是困难重重。 如今大明，虽商贸发达，许多勋贵家族都在尝试投身商业，但在一些老备人眼中，土地永远都是最珍贵的次啊产。 可按照驿站的发展速度，很快商贸之风就会吹遍整个大明，到时候世家大族肯定会抽调资金，投入到获利巨大的商贸之中。 而他们手底下的大批土地，也会因此空缺出来一大部分，若是不尽快解放出来，交到百姓的手中，肯定会白白荒废掉的。 “得赶快和皇爷爷提一嘴，这事情越早定下来越好！” 快速的从浴桶之中爬了起来，换上衣服，朱高炽就再度敲响了老爷子寝宫的大门。 “炽儿你怎么又来了？” 时值中午，老爷子靠在软榻之上，正准备午休，郭贵妃正端坐在一旁，为其捶腿。 “咱不是让你赶快回去，看看媳妇吗！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多造几个重孙出来，这般闲散的日子，咱是一天也不下去了！” “皇爷爷，都快到行宫门前了，孙儿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朱高炽厚着脸皮，坐在了软榻的边缘之上。 “还记得，孙儿不是去凤阳实地考察了一番么，然后给您发了一封秘信，还记得吗！” 一说道这事，老爷子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反感，淡淡的点了点头。 “凤阳勋贵所掌握的土地实在是太多了，百姓们的生活一落千丈，孙儿可是亲眼看到的……” 一边说着，朱高炽也是一边在打量着他的神色，同时控制着说话的分寸，说到底，老爷子也是当过农名，清楚土地对于一个家庭的重量，这是他为什么没有回信的主要原因。 而至于这些土地能否成功解放，那就要看看说辞够不够硬了。 “凤阳地产，几乎十之六七都掌控在了官绅手中，而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新开垦的田地，并不肥沃，百姓为了生活，只能从官绅手中租地，那租金简直就是天价！” 发觉老爷子在耐心的听，朱高炽心中的紧张也稍微褪去。 “皇爷爷，您不知道，百姓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的地，甚至还不够交租子的，更多的时候，还会倒欠，这样的日子，他们成天提心吊胆的，怎么能够快乐！” “你说的，咱都看在眼里，让户部去整治一下地租的价格不就行了！” 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在软榻之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顺带着还闭上了眼睛。 “爷爷，孙儿想的可不止于此，就算将地租价格给调整回来了，又能够维持多久，很难保证，几年过去，价格不会在官绅的调整之下回到原来的样子！” “解决问题，就要从根源出发，这样才能够一劳永逸，这么多土地，若是没有这些佃户帮着去种，早就荒废了，凤阳是咱们的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孙儿觉得很是羞愧！” 朱高炽自然不会放弃。 “你个臭小子，让你回寝宫你不去，到这里来逼咱是吧！” 老爷子睁开眼睛，满脸不悦，缓缓的坐了起来，让郭贵妃退了下去。 第455章 美事一桩 “孙儿只是在实事求是而已，不是您教育的，要以百姓为重么，凤阳那么多的佃户，整日劳作，连一个温饱都混不上，看在眼里，孙儿心疼！” 还是那句话，凤阳的问题现在看起来不大不小，但若是放任其长久发展下去，百姓们必然是最大的受害者。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城镇之上支起一个摊子，做起能养活整个家庭的小生意。 更何况，在眼下的凤阳，不少百姓都对商人有着骨子里面的鄙视，宁愿做佃户也不愿意出去抛头露面。 “皇爷爷，咱们大明有这么多领土，难道就不能分给凤阳百姓一些吗？” “炽儿，咱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这些土地是咱亲自赏赐出去的，现在收回来，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再说了，就算下了这道圣旨，那些官绅们也未必会乖乖的将地契给交回来！” 老爷子轻叹一声，他老早就注意到了凤阳的土地问题，只是多方牵扯，过于棘手，这才一直拖延到了今天，本想交给自己的孙儿去处理，却不曾想，随着时间的发展，土地与百姓的之间的矛盾竟然深化到了这般底部。 “咱不是给了你皇印吗？此事你若是想要强行释放官绅手里的土地，也是可行的，但这事，咱是真的不好意思在朝堂之上提出来！” 给皇印，自然就是为了转移一部分权力，也是将自己无法拉下老脸却解决的问题交给朱高炽。 凤阳土地本就是他老朱家的，调动一番看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当地乡绅却不这么想，就好比你的一个朋友发迹了，送给了你一件传家宝，过了十几二十年，又后悔，想要取回来，他本人自然是极难开口的。 而且，这事一旦变成了现实，那么你和朋友之间的关系可就彻底闹僵了，这正是老爷子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皇陵设在凤阳，时候到了，可是要如入土为安的，他可不想，自己死后，还有人指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咒骂，更何况还是和朱家有关系的近亲。 “皇爷爷，这皇印孙儿还没有捂热就要用掉一次，太浪费了，这事只是想问您同不同意罢了，百姓日子不好过，您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见老爷子态度消沉，朱高炽立马就换了一个说法。 “您不想惹得凤阳官绅记恨，孙儿也明白，但和这比起来，百姓在天价租金之下苦苦挣扎，不是更加令人难受吗？” “而且，孙儿的意思是解放一部分土地给无地的百姓，又不是尽数给收回来，至少按照大明律，每个大明百姓都有资格分得土地吧！” 一字一句的劝说，老爷子也逐渐动心。 “难道这些混蛋官绅竟然连基本的土地都没有保障落实吗？” “皇爷爷，孙儿查探过，凤阳百姓所分的多半都是一些坡地和荒地，就算勤勤恳恳的种，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收获，而且若是用来盖房子，还得缴纳买地的银钱！” 听到这话，老爷子勃然大怒。 “怪不得你这么着急回来，情况竟然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底部，天价租金，再加上额外的银钱，才能够在凤阳安家，这般操作，不是要了普通人的命吗！” 朱高炽扶着他的手臂轻声说着：“爷爷，您别生气，孙儿不正是想要让这种情况彻底消失么，百姓手里有可以种得出东西的底来，心里才有底气，生活才能过得好！” “你不用说，咱都明白！” 老爷子明显还在气头之上。 “炽儿，你就说怎么办吧！” “很简单！” 神色一喜，朱高炽开始慢慢的介绍起了自己的规划。 “孙儿已经想好了，这事一提出来，您依旧保持您反对的态度，咱提前串通一下朝堂之上的文官，然后让曹国公等人带头，同一一下说法，这样就能隔绝大部分的压力！” “要知道，那些勋贵多半都是些武将，让文官去对付武将，他们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臭小子，这朝堂之中的平衡，你倒是清楚！” 老爷子深呼吸两下，怒气逐渐消退。 “你准备要多少田地回来！” “爷爷，孙儿心里有数，毕竟这些土地是官绅勋贵们留个后人的东西，拿个三分之一即可，百姓的创造力可是很难想象的！” 朱高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老爷子很是放心。 “当然，这事也要两头抓，既要照顾百姓，也要适当的给官绅们一些好处，如此，才能让他们痛快的把地契给交出来，到时，咱们再转交给百姓，岂不又是美事一桩！” “办法倒是不错，但是为啥咱总感觉你这个臭小子想的不止这么简单呢！” 老爷子轻轻摇头，孙儿成长了，有些时候，还是放手为好。 其实老爷子的直觉没错，朱高炽心中所想远远不止于此，凤阳的土地危机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契机，能让他迈出试行的第一步，为自己以后想干的事情创造前提条件。 自从坐上皇孙的位置以来，他就在想着怎么干“正事”，将大明领上一条前途宽广的大陆，毕竟人生在世，一晃十几年，能做的事情还是十分有限的。 若能在自己的规划之下，让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国家跨越式的发展下去，那么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了。 但虽然拥有超前的视野和想法，甚至还能借助一些特殊条件达到上帝视角，朱高炽的心中依旧是十分清楚，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饭也要一口口吃，很多事情，都急不得。 想要大明的经济实力快速膨胀，那么就得开辟远洋贸易，而再次之前，必须打开海禁的枷锁，驿站，银币，乃至大学都是在为这一事实作着铺垫。 只有国内的商业发展起来，百姓们才能够更加轻易的破除固有思想，逐渐接受商人这一身份，而大学将会在朱高炽的操纵之下，诞生出许多思想迥异的人才来推动大明的发展进程。 振兴经济，解放官绅地主手中的土地，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步，未来的大明，疆域辽阔，农业发达的同时，商贸也会极其的繁荣，二者反哺国家，带动起来基础设施的增长。 而大量土地的发散，将会极大的激发百姓们对于耕种的热情，再配合上相应的税赋政策，不出十年，大明将会变得异常强盛，到时候，无论是外出征伐，还是出海远洋，都将不在话下。 第456章 快去陪媳妇! 身为决策者，自然是要站在宏观考虑，所谓的藩王也是要今早处理，他们毕竟是旧时代所遗留下来的祸事，随着开海禁，建远洋，这些制度将会引起激烈的冲突。 若是能成功化解矛盾，那么朱高炽第一步计划也就算是实现了。 如今老爷子也是破除了自己心中的拿到槛，对孙儿的计划表示支持。 “如此这般，皇爷爷，那孙儿就放手去干了！” “滚犊子，咱不同意，你不也还是一样去做吗？” 老爷子摆摆手，笑骂道。 “没有咱罩着你，那轮得到这么无法无天，不过你这孩子，也颇有心眼！” 朱高炽连忙侧身坐在软榻之上，笑眯眯的说着：“爷爷这么说，也是对孙儿的认可，这样吧，孙儿帮你捏捏肩！” 随后，他将老爷子扶起来，靠在软榻的垫子之上，自己则是端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爷爷，您清楚的，孙儿的想法很多，也很大，这天下不光是咱爷俩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您看，现在国库也有钱了，凤阳马上也用不着那么多银子，不是又能缩减一笔开支了！” 闻言，老爷子眉头一皱。 “皇陵还在凤阳呢，咱是能省就省，该花就花，皇陵维护一年就要花不少银钱呢，你看着办吧，若是抓到什么贪官，杀了便是，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皇陵也可以从简处置，咱们每年都采购大批的物资送往陵中，除去一些守陵人的吃穿用度，其他的都摆在墓前，不都是浪费么，除去祭祀节日，也用不着每天都保持祭品的新鲜吧！” “倘若老祖宗知道咱们这么做是为了天下，应该也不会怪咱的！” 朱高炽试探性的说着。 “还有一些各地的银钱支持，一旦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了，这笔钱也可以合理的收回来了！” “嗯！” 肩膀之上的力道正合适，老爷子闭着演讲，十分享受。 “咱本来就不信鬼神，尊敬祖宗是要在心里，而不是搞些什么祭品，这都是小事，炽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如此从夹缝之中扣钱，想必你是有什么动作吧，这些事可以做，但断然不能让那群文官知道了，否则又要闹个不停了！” “孙儿自己的钱都掏出来办不少事了，也没见那些文人称赞，咱是皇孙，调个国库，还要说道说道，那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 朱高炽撇撇嘴，这些文臣，都是死脑筋。 “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大明，刚立国那十年，国库是穷怕了，所以才会如此敏感，更何况，大明还在发展，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等你真正的坐带咱的位置上就明白了！” 老爷子摆摆手，治理一个国家，掌控天下，想要做到面面俱到，必然是极其困难的。 他心里也很是清楚，钱的事情，很难说的明白，毕竟上面也没有名字，只有一册账本能搞得清楚来源，处于这一点，文官们才会抓着钱的问题不放。 “炽儿，你是跟谁学的武，手劲很大嘛！” 哼哼几声，老爷子睁开了眼睛。 “告诉咱，你要这笔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终于，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咱的库房里面也有不少银子，若这事值得一干，咱倒是能把钥匙拿出来。” “皇爷爷，这孙儿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朱高炽轻轻一笑，卖起了关子。 “咱们爷孙两个，怎么还有秘密？” 老爷子顿时眉头一挑，开始猜测。 “难道是想要对媳妇同一待遇，建一座新的行宫，还是给水师存军费，又或者是给高丽矿场拨款……” 朱高炽频频摇头，自己要干的可是大事，之所以收敛钱财，其实和水师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出海航行，船只是根本，就算海禁还没有完全开放，提前研发远洋大船，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他计划着有一天，率领大明的舰队，远征倭国际。 而想要实现这一切，就必须拿出一大笔银子来铺路，从国库调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算了，咱不猜了，不告诉咱，肯定也是有原因！” 老爷子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爷爷，其实孙儿还有一些事情……” “有凤阳之事重要吗？” 不及朱高炽说完，老爷子就简单打断。 “没有就赶快离开，咱累了，你也快去陪媳妇！” 见自己孙儿还想说，他连忙躺在了软榻之上，以背示人。 回到景仁宫，还没有机会好好休息几天，皇城之中铺天盖地的政务就堆在了书房的桌子之上。 朱高炽虽然心有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处置，马上一众藩王的后辈就进入京城，前往藏龙山去训练，里里外外都需要张罗。 想必自己的七叔知道老爷子这一出之后，脸色也是极为好看，而那个躲藏在暗处的谋士或许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却无力阻止。 当然，这也是一种信号，会激发谋士心中的欲望，让他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疯狂。 推开寝宫的大门，清冽的阳光就从天上浇了下来，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堆奏折，文官们就结伴而行，等在了大殿的门前。 “臣等叩见皇孙殿下！” 朱高炽深深吸一口气，凤阳地产要提上日程了，既然老爷子那里已经打好了预防针，那么眼下，也应该着手行动了。 “平身！” 今日所来的文臣，多半都是刘三吾和方孝儒一派的，通气之后，也是能够有一定的凝聚力，而且基本上是老油条，应变能力强，要想把那些勋贵给糊弄过去，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更何况，身为文官，他们的职责就是怼天怼地怼空气，自己身为决策者不敢说的话，不敢提出的建议，就应该让这一批人来负责。 “知道孤今日唤你们前来的原因吗？” 抿了一口茶，朱高炽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是凤阳土地政策的问题！” 刘舍人率先表态，多年以来，凤阳县令隐瞒实情不上报，将他们一众朝臣都蒙在鼓里，昨日得知这一切，让他感到十分愤怒，作为百姓父母官，竟然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殿下，凤阳土地被勋贵所掌控，您难道就不想将其解放出来，造福百姓吗？继续这样保持现状，恐怕凤阳的普通人将会一辈子被捆绑在那块租来的田地之上！” 方学士十分清楚其中厉害，此刻说起事来也是义愤填膺。 “孤让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朱高炽依旧是满脸风轻云淡，看不出丝毫重视的样子。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文官察颜悦色的功夫已经修炼到了极致，若是让他们得知自己迫切想要从勋贵手里拿回这些土地，恐怕在明日的朝会之上，这些人将有恃无恐，把天都给捅破了。 还是那句话，解决问题一定不能着急，就像是打开一个绳结，越是用力，就越是容易让其发展成为一个死结。 第457章 这天下，孤说了算! “明日朝会，主动上书此事，到时候，孤和皇爷爷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 听到这话，刘三吾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皇孙殿下这是要他们去朝堂之上做先锋。 “臣明白！” 当下，他的眼神之中就迸发出一阵热切来。 “土地问题是百姓最关注的问题，毕竟有地握在手里，才能安心生活，孤此番前往凤阳，真的是被天价地租给震惊到了，传令下去，此事定要在三日之内解决！” 群臣闻言，顿时跪倒在地。 “殿下圣明！” “但明日朝会，孤和皇爷爷会坐镇，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这些土地毕竟是咱们朱家亲自赏赐下去的，就算有想法，也要顾及对方的颜面！” “跟何况，这些土地还有着大用处，同时，孤还有一个想法，将百姓的杂税全部都整合起来，不在细细划分，进一步减少他们身上的担子，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解放百姓的生产力！” “还有，征粮，也要制定出一个具体的规格出来，经过孤此番外出考察，每一个地方都有着自己收粮的标准，这对百姓是极其不公平的，像凤阳这种情况，一定要彻查！” 此话一出，群臣则十分疑惑。 殿下此举就好像从别人手里要一个东西，但又没有完全要回来，至于修改税法，他们心里是很反对的，这毕竟涉及到国家利益。 至于皇粮的征收，文官们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毕竟天要下雨，人要吃饭，年景好的时候，就多收一点，年景不好的时候，不就少收一点。 这样的想法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固定思维，现在要突然改变，属实有些接受不了。 当然，这也是他们这些在京城当官的缺点，无法深入寻常百姓家中，去探究所谓的真实情况。 历朝历代，似乎都在遵循人口纳税的制度，太平间年，百姓们勤劳耕种，应付所谓的税赋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一旦战火燃起，百姓们就只能四处逃难。 而拥有大量财富的乡绅地主，自然而然就成了地方唯一的护伞，地主们收编这些免费劳动力，来为自己创造利益，双方是各取所需。 当然，这样的模式也用着巨大的缺点，一旦战火褪去，许多百姓就被捆绑在了地主庄园，而随着国家成立，支离破碎的税法体系被再度确立了起来。 百姓除了要应付地主的田租之外，还要缴纳税负，双重压力之下，是苦不堪言。 若是细化深入追究，还能发现，除去国库账本之外，地方政府的怀中还揣着一账册，里面都记载着一些独有小税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凤阳百姓，完全是被三座大山给压着，完全没有翻身的时候。 朱高炽利用后人的思维，很快就分析出了这一切，地方乡绅搜刮民脂民膏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朝廷真正能够收上来的银钱就很少了。 一旦自己下令，同一百姓身上的税务，就相当于是在无形之中，阻隔了官绅压榨百姓的可能，这样一来，就能够逐渐解放百姓的生产力，最大程度的减少社会动荡，保证相对公平。 下面的文臣，对这一举措十分的不理解，此刻几乎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而朱高炽则是坐在书案的后面，慢慢的品着香茗，说实话，他也没有期望这些文臣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毕竟只是推动着，一旦大明的社会适应了这种模式，那么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生产力才是发展的王道。 “殿下，将税赋化整为零，论为一体，您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犹豫了一会，刘三吾还是上前一步问道。 “孤心中自然是有着计划的，今日也不妨告诉你们，这第一步，就是不用人人都缴税！” 朱高炽微微一笑，平淡的声音却在文臣们的心中砸开了一堵巨大的墙壁。 “没有了国之税的压迫，百姓们也就只需要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奔波，或许也就不用整日劳累，去富贵人家做工，来换取那么一点银钱！” “诸位请试想一下，如今你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税负，也没有地主家的佃银，朝廷还分了你一块地，只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就能够自给自足！” “闲暇时间，还可以养养蚕，编点布匹，拿到城镇当中去售卖，得到的银钱则是可以存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就可以吃点好的！” 一边说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挣钱存粮，种地的人多了，害怕收不起来皇粮食，将人口的创造能力给释放出来，大明才能走向巅峰！” 放眼整个大明，压在百姓头上的无非就是税赋和田租，只要免除一项，就能让他们的生活逐渐变得轻松起来，顺便还能够解放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有这么广阔的领土，自然是要全部利用起来，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座座的城市拔地而起，早点将税赋系统变得简单，去掉身上沉重的负担，那么脚步也会变快。 一旦此番构想在大明沦为了现实，那么这片中华大地之上，将会迎来第一次的人口增长，官绅大族也将不在像过去那般重要，每个人都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 当然，这也是只是设想，想要实施下去，还有莫大的阻力，所以朱高炽先打算，接着凤阳土地的事情，先试行一番，看看效果，再作后续打算。 “可是殿下，此法国库收入难道不会大大减少吗？还有那些权贵，要知道……” 方孝儒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孤这里，想说什么都可！” 朱高炽轻轻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要知道，权贵穿金带银，都是一丝一毫的从百姓身上取来的，殿下难道不怕他们反对吗？” “哼！孤要是怕，就不会和你们说这些话了，他们富贵了大半辈子，难道就不能收敛收敛，聚集了几十年的财富，足够几辈人生活了，还不知道收手！” “百姓的生活好起来，难道害怕赚不到银子吗？要知道，这天下，孤说了算！” “若是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将会有不知道多上百姓忙忙碌碌一辈子，都还不上田租，又或者永远都龟缩在自己的小房间之中，永远都给地主当佣人！” 顿时，群臣们都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若将国家比作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那么百姓就是粗糙石头做成的地基，而他们这些臣子则是支撑房梁的柱子，勋贵就是柱子之上的金银装饰。 而要想殿堂稳固，自然要首先关注地基，若地基出了问题，满殿的辉煌都将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一众文官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 第458章 没什么好担心的 “臣认为，此乃仁政也，值得一试！” 刘三吾再次表态，目光坚定。 “思考半响，臣终于是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整合税法，无疑是为了顾及穷人，按照大明律法，凡是记录在册的人口，都需要纳税，此律一旦废除，将福泽千万！”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身同僚的疑惑，他轻声解释了起来。 “民之负担减少，天下稳定，长治久安将不会再是书中所描述之景，有朝一日，能再现眼前！” “对！孤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朱高炽点点头。 “那么殿下，这么好的想法，为何不惠及天下，而只在凤阳一处施行？” 方孝儒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点，上前问道。 “凤阳积重已久，和别处不一样，施行下去的阻力较小，孤的法子虽然很好，但也需要实验，方可确认是否有效，这治大国如烹小鲜，走一步看一步，终归是没错的！” 朱高炽眼神一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一旦凤阳改革奏效，那么推广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过凤阳所具备的问题远远不止于此，你们出宫之后，要好好调查一番！” 说罢，也是再度抿了一口茶水。 群臣也是纷纷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 “臣认为，循序渐进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土地之事不仅是国家之重，也是百姓之重，臣等回家之后，一定会好好准备明天的朝会的！” “记住一点，明日不要太过强硬，注意勋贵们的颜面，既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不能寒了旧日功臣的心！” 朱高炽站起身提醒道，而各自有了任务，一众文臣也是无心待在大殿之中，急急忙忙的散去。 而交代完了事情，他心里也是松上了一大片，有些构想和改革就适合拿这些文臣去作小白鼠，然后自己在另行决策，同时也能借此机会，验证一下他们的真才实学。 用过午膳，又是一批奏折被小太监给送了进来。 朱高炽摇摇头，放下朱笔传令：“去把曹国公给孤叫过来！” “孤有事让你去做！” “殿下让臣去办事，臣一定赴汤蹈火！” 此刻的他，还出于升官的喜悦当中，完全不知道朱高炽有新的想法。 说起来，这曹国公的身份，怎么也应该算的上京城又名的权贵了，朝堂之上，光有文官发力，总觉得有些干巴，若在这个时候，让他上去掺和一脚，说不定能发挥到出顺水推舟的作用。 看着一脸坚毅的李景隆，朱高炽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坏笑。 “来人，给曹国公上茶，为孤分忧，好处少不了你的！” 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水，却莫名让李景隆感受到一股寒意。 一杯热茶端在手中，李景隆此刻却觉得十分不自在，揭开盖子，正想要喝上一口，眼角余光看到朱高炽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殿下，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就是！” 放下茶杯，他终于是感觉轻松了一点。 朱高炽收回目光，轻轻的用盖着撇去表面的浮沫，这才慢慢开口。 “凤阳土地的事情，孤方才交代下去了，此事你也算是亲眼所见，打个头阵如何，就在明日朝会，那么和你不对付的文臣都会帮你说话的！” “百姓的困苦，你也应该清楚，那县令必须换上一换，不过眼下孤心里也没有什么人选，就暂且留着，一旦京城里面有了人才，就立刻调过去！” 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之上，因为发现了李景隆眼中的一丝退缩。 当日在凤阳，他也曾说过，将他们李家在凤阳的土地给贡献出来，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李景隆心里很清楚，就算真的要解放土地，也轮不到自己上场。 可如今朱高炽一席话就直接将他推向了朝堂的尖端，这不是要了命吗？ “百姓没有地种，孤是坐立不安，更何况还是凤阳的百姓，一想起他们庸碌一生，甚至还倒欠官绅地租的样子，孤的心里就很是难受！” 李景隆自然是个老油条，虽然坐在堂下，但却将堂上的举动尽收眼底。 “殿下，臣说过，一旦凤阳之事提上日程，臣定然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帮忙，只是这是族地，成也做不了主，需要回去商量一番……” 一边说着，他也低下了透露，眼神十分闪躲。 殿下的意思，他自然清楚，但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也不是假的，或许让蓝玉来，或许还能为了百姓放弃这一身的荣誉，可是这位大明曹国公，并没有那么无私。 而且，就算自己做出了表率，京城勋贵们也未必会心甘情愿的让出土地，到头来，此事受到阻力搁浅，吃亏的只能是他，毕竟话放出去，是不能反悔的。 更何况，凤阳之地是他们老李家的荣耀，是光宗耀祖的象征，就这么拱手让人，面子上也是挂不住，说不定，往后京城之中的勋贵都会因此看不起他们老李家的人。 试想一下，偌大的朝堂之上，李景隆一个站出来，说什么要交出凤阳的族地，还给百姓，其余的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这人疯了，接下来，他就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 “怎么了，你不敢！” 朱高炽轻轻一笑，也没有为难他，只是使出了最简单的激将法。 而跟着殿下做事这么久，李景隆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这小小的激将法，还真的产生了作用，当下，就把心一横说道：“殿下让臣的办的事情，臣一定在所不辞，只是在朝堂之上和整个勋贵集团作对，恐怕臣的家族颜面不保……” “放心，孤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那些老家伙，最关注的就是颜面了！” 朱高炽摆摆手，缓缓抬起头，似乎早就想好了办法。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种方式已经过时了，整个大明，都是孤的，虽然赏赐给了臣子，但身为帝王，也不能反悔，那样显得太小家子气！” “但百姓要用地，孤不得先考虑他们，国家之事应该首先体谅百姓，只要他们认同这一点，一切都好说！” 李景隆眼神一喜，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既然有殿下站在臣的背后，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孤都让你去冲锋了，自然是会照顾好背后的，你对百姓天下有功，又怎么会受到亏待，利益是可以交换的，明日朝会，文臣会首先对勋贵施加压力。” “到时候，孤就夹在其中斡旋，相信只要给足了补偿，一定能从他们嘴里把这块土地给撬出来，这天下毕竟是百姓的！” 朱高炽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 “孤的初步构想，是按照合理的价格，将这些土地给买回来，然后按照律法发放给百姓，曹国公，你觉得现在多少地价合理？” 第459章 待在家里数银子 李景隆愣了一下，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对财富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 “殿下，恕臣愚钝，不过有了殿下今天这番话，臣李家的族地倒是有把握免费搞定。” “这不行，一旦有了特例，整盘棋都会失衡的，该是多少钱，就按多少钱来算，现在的国库也算是充盈，那些老家伙若还敢胡言乱语，就用银子塞住他们的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朱高炽嘴角弯起。 “殿下，若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来衡量的话，就按照官价购买把！” 其实换种角度思考，买也只是一众奢望，毕竟能在凤阳有地的都是一些厉害人物，基本上都不缺钱。 而朱高炽所传达的是另外一种意思，可以用什么矿产，资源的来换取，前不久，高丽的资产才汇总上来，调用一些来安抚这些勋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明日的朝会，顾及会和拍卖场差不多，而拍品就是凤阳土地，眼下，朱高炽手握最大的筹码，只要文官足够给力，那么拿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官价倒是一个选择，不过还是不好，这样吧，分拨给你李家一座铁矿如何？”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浑身一震，在他们眼中，无论是什么矿都掌握在朝廷的手里，只要那一家得到，那么就是流传几世的融化富贵。 铁是十分重要的资源，运营的好，更是一本万利的产业。 见他这个样子，朱高炽也是坏笑一下。 高丽刚经历了战火，此刻是百废待兴，矿产虽多，但是朝廷明显处理不过来，若是能发动这些勋贵去当拉磨的驴，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反正开采出来的资源也定然会流向大明境内，也算是造福百姓了，光是按照朝廷所把控的价格出售，就能够获得一大批利益。 再说了，李家怎么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所以也没有打破所谓盐铁官营的界限，免费的劳力，又有谁不会用呢？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但李景隆依旧是坐在原地发呆，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补偿矿产这个消息。 自从大明开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世家宗族掌握矿产的情况，若殿下真的将高丽铁矿给了他们李家，那么至少在一百年之内，李家的子孙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铁和盐并列为两大特殊资产，放眼殿中，无论是蜡烛架子，还是桌子上的笔杆子，多多少少都铁的影子，更不用说军队每年需要消耗大量的生铁来铸造火器了。 一旦铁矿到手，他们李家就相当于是和整个大明捆绑在了一起，只要大明不衰败，李景隆的家族就能够一直繁荣下去。 “咕噜！” 咽了一下口水，此刻的李景隆只是觉得眼前一黑，天大的惊喜就这样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之上，让他感觉世界都有些许的不真实。 “李景隆，觉得孤的想法如何！” 朱高炽亲手换了一杯热茶，端到了桌子之上，轻声问道。 “高丽如今百废待兴，大明境内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建设，将这些矿产交给你们这些勋贵，孤放心，但有一个条件，无论你们分的是什么资源，都要给大明上交一半！” “还有，高丽如今虽然被大明的军事实力所掌控，但管理措施依旧需要慎重，这些盐铁矿产就算是在高丽境内产出，也要运会大明之后再向他们出手！” “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完全切断他们资源自产的能力，这样一来，某些顽固的想要复国的皇室也就失去了起事的能力，也算上是一劳永逸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而眼前的李景隆也是缓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茶杯。 “高丽本来就资源稀缺，如此这般才能将他们和大明彻底给捆绑起来，在经过时间的冲刷，文化的洗礼，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沦为大明的土地。” “对了，明日朝会让你办的事情别忘记了，有关族地补偿的事宜就由你去通知那些勋贵，他们都是不讲道理的武人，你好说话。” “孤也知道，他们对这些地很是看重，但凤阳的百姓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先斩后奏，相信他们会理解孤的用以的！” “殿下，您之大义，臣难以望其项背！” 李景隆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单膝下跪，声音颤抖。 “这般矿产的诱惑，想必是那些粗人也能够辨别厉害的，殿下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了！” 武人在战场之上奋斗的一辈子，自然是为了心中的家人能在后续获得美满幸福的生活，一座矿场，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深深的扎入了他们心底，保证了几世代的荣华富贵。 然而，在朱高炽心中，却是有一些别的想法。 矿脉虽好，但要投入大量的银钱开发，这些勋贵面对如此诱惑，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只要稍微来一个利益交换，大明就能白嫖一半的矿脉产出，某种程度上也算的是一举两得了。 更何况，矿脉所出，尽是大明现阶段所需要的东西。 “唉！之所以让你来，孤就是害怕那些武人一根筋，想不通透，死不同意，让事情变得越来越难办！” 朱高炽故意叹气摇头。 “殿下，臣明白您的苦心，那群粗人好办，一桌好菜，在买上几坛好酒，就能让他们敞开心扉，到时候，臣再加以引导，事情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李景隆笑着拍了拍胸脯，就算是为了那座铁矿，他也必定要将此事办成，再说了，光论嘴皮子功夫，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孤提醒你一句，虽然答应给勋贵们补偿矿脉，但这事不是短时间之内弄得下来的，你得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 朱高炽往自己的座椅上一靠，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您是皇孙，一言九鼎，有了您的承诺，谁还敢说二话，放心吧，那些老将也是懂得这一道理。” 李景隆丝毫不在意，等几年又怎么样，反正矿场也没有那么好摆弄，有这时间，还不如先培养一批专精铁矿的工人来，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到时候，自己每天就待在家里数银子就好了。 “一座矿脉和凤阳那些地产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低地下，虽说臣的家里也不缺钱财，但是银子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 “你个老精怪，还是懂得多！” 朱高炽轻轻一笑，提起了朱笔。 “好了，事情也交代完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孤还有事情要忙！” 第460章 他该出马了 翌日，计划好的朝会召开，刘三吾有了殿下的保证，带着自己的奏折无畏冲锋，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凤阳勋贵的族地。 顿时，整个朝堂一片哗然，没有谁会想到这群文人会突然发难，提出如此具有针对性的问题，那么勋贵武将见火都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也是奋起反击。 整个大殿之中宛如一锅煮熟的沸水，在不停的翻腾着，双方争论了半天却也依旧没有分出一个上下来，于是就将话题的主导权丢给了坐在上面的老爷子。 而看着下方百臣相争，老爷子嘴角也是难得的泛起了一丝笑意，反正自己马上就不管事情了，这般杂乱，也应该由孙儿去解决。 但转念一想，这股动静没准也是自己孙儿弄出来，所以他大手一会，像是抛皮球一般，将问题给丢到了朱高炽的手上。 朱高炽则是秉持了公正的态度，隐约之中，竟然是站在了武人勋贵的一边，台下文臣先是一愣，殿下不是我们的人吗？怎么在此等关键时刻投敌了？ 刘三吾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用意，殿下从中斡旋，无疑是为了加深双方之间的矛盾，好让曹国公现身之刻，产生更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他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沉默片刻，组织好了语言，就拿着笏板大步走了上去。 而一旁的方孝儒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是来到了文官前方，随时准备支援，一场口舌之辩即将拉开帷幕。 “凤阳族地，至使百姓受苦，无地可种，饱受天价地租折磨，臣上奏，请陛下和殿下收回这块土地，还百姓一个清净，至少在十年之内，让他们摆脱压在肩头的租子，自由生活！” 刘三吾在原地站定，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大殿之上，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就让殿中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这里，原本还在互相拉扯的文武官员们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自从凤阳建制以来，各地勋贵凭借着族地不断壮大，为专区更多的利益，将百姓作为的了剥削的对象，此外，臣还发现，凤阳县令长期隐瞒此事不上报，情况十分严重！” “据臣探知，凤阳百姓一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分得的地产多半是一些未经开垦的贫瘠土地，种不出什么粮食，为了生计就只能去官绅家中租地，由于租金过高，每年种地的收入竟然还无法应付，更不用说温饱了！” “知道前些日子，殿下前往凤阳祭祖，这种现象才稍微好转，所以臣再次恳请，回收凤阳地产，交归百姓处置！” 此话一处，勋贵们顿时就炸毛了，论说话，讲道理，他们的确是比不上这些文人，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半分退让。 为首几人，张了张嘴，想要去辩驳，但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怒气冲冲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刘三吾，若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当场就血溅五步了。 而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刘三吾也是如芒刺背，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凤阳的百姓，更是为了大明能够长治久安。 “你个酸儒，又在这里搞什么东西，那可是陛下赏赐给臣等的族地，是用鲜血换来的，凭什么分给那些普通人！” 王弼上前一步，他可不像是身后那批人，畏畏缩缩的，有话直说，反正有殿下和陛下给他们做主。 “都安静一下！” 朱高炽缓缓起身，脸色平淡。 “此事恐怕有失偏颇，就算百姓无地可种，也不能动将军们的族地，咱们可以另外想办法的！” 见殿下站在自己这一边，王弼的神色也是有所缓和。 “殿下，百姓们的生活要紧，如今现成的办法就摆在眼前，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刘三吾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孤明白的用以，可是将军都将族地看得很重，那都是他们留给后辈的财产，这让孤很难办！” 朱高炽眉头一皱，脸色逐渐低沉了下去。 “殿下，此事不难办，百姓们想要维持生计，过上温饱的生活并不困难，一亩三分地即可，臣又没有让将军们把所有的族地都给奉献出来，只需要拿出一部分，改善百姓的生活即可！” “更何况，如今是和平年代，而且大多数将军都已经老了，垂暮之年，还能造福百姓，又何尝不能算得上是军功一件呢？几块地产而已，难道比百姓的安危还要更加重要吗？” 如此反问，瞬间就让一众武人说不出护来，就连朱高炽的心中都隐隐约约生气了一丝怒火，但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行了！此事就此揭过，日后再议！” 重重坐在小龙椅之上，支撑着脑袋，明显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而在一旁看戏的老爷子此刻也是来了兴致，开始拱火。 “咱赏赐出去的田地，那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咱岂不是自毁承诺，以后还有谁敢相咱，有些事情，不合适，也就没必要继提了！” 台下一众勋贵发觉陛下和殿下都出言帮助自己，顿时大喜过望，在心里痛骂那些文人的同时，也是慢慢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刘三吾则是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上方的朱高炽，心里也有些疑惑，殿下，难道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吗？ “诸位，此事重大，还请你们仔细想想！” 当下，他就立刻调转了枪头。 “当臣子的，在没有考上功名之前，不一样也是一个普通人，请试想一下，倘若诸位没有这一身官袍，在凤阳生活，每日为了地租而奔忙，这样的日子，能忍受吗？” “诸位身为凤阳出身之人，难道不应该造福自己的家乡，而不是让家乡的百姓戳着自己的脊梁骨，在背地里辱骂，连诸位都对族地如此看重，那百姓又当如何？” 一席话，让一些心软的武人有了一丝丝动摇。 “哼！” 但王弼不一样，那些土地都沾染上了王家儿郎的鲜血，岂能够拱手让人，这些文人说话，就这般容易将他们给绕进去。 一声冷哼，很快就打断武人心中的幻想，让他们的目光再次变得坚硬了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方孝儒连忙给李景隆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该出马了。 而李景隆此刻也十分紧张，深呼吸几下之后，这才缓缓在武人群体之中出列，走到了殿中，刘三吾的身后。 “殿下，臣有话说！” “准奏！” 正主到来，朱高炽也是放松了身体，准备看好戏，偷家这种事情，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爽。 第461章 临阵倒戈 “刘舍人所言，让臣的心中深有感触！” 第一句话一出，王弼本来有些窃喜的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一想到在凤阳的受苦的百姓，臣的心中就十分的惭愧，诸位也应该知道，前些日子，跟随在殿下的身边，亲眼目的的凤阳百姓的生活情况！” “正所谓眼见为实，百姓痛苦的挣扎就像是一把刀子割在了心上，凤阳总共有三万顷地，却足足有两万掌握在诸位的手中。” “百姓才是凤阳的主体，臣统计了数量，就算每人分的两亩地，也才堪堪减去一万三，既然凤阳是诸位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那为何不能拿出一万顷的地出来，造福凤阳的乡亲呢？” 一边说着，李景隆还挤出了几颗眼泪来。 “殿下，陛下，臣同意刘舍人的提议，愿意将族地拿出一部分出来，交还给百姓！” 顿时，整个朝堂就安静了下来，武人们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李景隆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眼下勋贵集团和文官之间的平衡，在一众武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通大说特说，将分田形容成了一件无比高尚的事情。 刘三吾跪在地上，心中也是惊叹不已，殿下可真是找到了一个人才，如此说文解字，就算是他也搞不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旁边的武人心中怒气也是不断堆积，很快就到达了极点，可在朝堂之上，又不好发泄出来，所以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活像是一根烧红来到铁柱子。 坐在上面的老爷子也是看了一场好戏，心情十分舒畅，靠在龙椅之上，悠哉游哉的，仿佛下面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为了避免矛盾上升到无可调和的地步，朱高炽还是理性的咳嗽了两声，退了朝，让李景隆私下里继续发挥，反正戏也做足了，接下来，就看这些勋贵懂不懂事了。 “真是撞鬼了，平日里的朝堂那么祥和，怎么今天一上来，就都和吃了枪药一样，族地是惹了谁吗，非要和这地过不去，咱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出了大殿，王弼就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由于还没有走远，所以也是尽可能的收敛。 “百姓无地可种，干咱们鸟事，这不是应该让他们文官去想办法的，怎么，想着想着，就把主意给打到咱的头上去了，那族地可是留给孙辈的，就这么交出去，面子上也挂不住！” 周围人也是阵阵应和。 “这些读了点书的人，就是这般傲慢，总是今天算计这个，明天算计那个，好好的，就把手给伸了过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这般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在上朝之前，私下里来找我们聊一聊，或许也用不着这么争锋相对，为百姓做好事，咱也懂，但这么咄咄逼人，咱第一个不答应！” “哼！拿自己的东西去讨好百姓，这样的事情，反正我是做不出来，族地不是钱啊，咱们又不是那些富商，那里来的这么多钱接济穷人，历朝历代，那一个没有流寇，不都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这群文人，真的是不识好歹！” 王弼深吸一口气，尝试平静心中的情绪。 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这群文臣一针见血的指出的凤阳的情况，这本没有任何错误，但千不该，万不该将着一切的责任全部都推卸到了族地之上。 亲自在一线征战的老将们心中很是清楚，压迫百姓的不仅仅是地租这一件东西，文官们一脸高高在上，指责的样子，让他们很是反感，就好像是自己活在世上，就让百姓生活困苦一样。 但由于口舌功夫不好，这般心情也是得不到合理的表述，所有的焦虑和急切最终都化作了一把怒火，将所有的理智都给燃烧殆尽。 像王弼这样的，还有些想法，但一些耿直的武人却根本无法触及这一层面，他只是本能的保护属于自己子孙后辈的利益。 退朝之前，见殿下将李景隆留下来了，此刻他们的心中觉得h生气又委屈，就像是吃了黄连一样，十分难受。 毕竟几番争论下来，百姓生活困苦的大帽子就盖在了自己头上，换做是谁，都不会觉得好手。 “他姥姥的，这口气反正我是咽不下去！” 尝试了半天，王弼的内心也无法安定了下来，索性继续骂，知道痛快为止。 “在战火之中打滚了这么久，竟然连自属于自己的一块封地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让那些虚伪的文人指指点点的，这算什么事！” “不行，我必须去找殿下要一个说法，但在此之前，必须去教训一下李景隆这个叛徒，竟然和文官一起，来欺负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提起李景隆的名字，王弼就感觉自己的怒火难以抑制，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临阵倒戈，朝堂也是战场，而身为老将，自然是最讨厌这种行为。 “王将军，算我一个，他奶奶的，咱们之中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人，他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向着咱们说话的……” 周围人很快就打成了共识，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好好的给李景隆来上一顿。 “王将军，李景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你局的殿下和陛下会同意那个酸儒的提议吗？” “这个不好说！” 王弼转过身，看着慢慢观赏的殿门，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殿下一心为民，先前是为了照顾咱的利益，才反驳了刘舍人的意见，可一旦他想清楚了其中利害，那么有极大概率会倾向与百姓！” “不过，咱们也不能就此认输！” 感受到周围人开始低下了头颅，他猛的提高了音量。 “就算真的要交地了，也要给孙辈们留下一份资产来，不能全部交出去，要知道，这可是陛下赏给咱的，若真的要办起来，为难的是陛下和殿下，咱们坚守地线即可！” 王弼说这话，心里也是有着底气的，若陛下想要撸他们的地契，一道圣旨即可，还用得着让群臣争论吗，说不定殿下只是想要借助此事来试探他们心中的想法。 第462章 这可是欺君之罪 不过，凤阳的事情也是引起了他心中的担忧，看来也的确需要抽时间去凤阳看看，若真的和刘舍人所说如初一般，那么他也不介意大刀阔斧的整改一番，王家在凤阳还算是有话语权的。 武人打天下，不仅为了自己的小家，也是为了天下的大家。 想到这里，他缓缓转身，找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静静等候着，只要李景隆一出来，就赶上去拦住，就算是和殿下一起，今日也必定要个说法出来。 “王将军，殿下那边，咱们怎么说？” “怕什么，有啥说啥，殿下能理解的！” 几人正交谈着，这时，奉天殿的大门终于是缓缓打开，他们纷纷盯着开门的那条缝，仿佛只要一捕捉到李景隆的身形，就会立马冲过去。 但门后出来的却是傅让。 “诸位，李将军在满月楼设了宴席，还请移步！” 奉天殿中的李景隆似乎知道一众老将在门口等着，这才让傅让顶了出来，他们都是前辈，应该不会拿一个后辈如何。 “王将军，我们都听你的，要不要去殿里把那个臭小子给揪出来！” 几个脾气冲的此刻更是愤怒，摩拳擦掌，似乎只要王弼同意，他们就会强行闯入大殿，将罪魁祸首李景隆给绑出来。 “不能鲁莽，这可是欺君之罪，事已至此，就看看这个小子到底能给咱们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反正心情不好，就去满月楼大喝上一顿，把最好的酒都给拿出来。” “说不定还能狠狠的宰李家小子一顿，也算是解解气了！” 王弼伸手拦住他们，反而显得毕竟冷静，朝堂之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李景隆依旧是愿意面对他们，相信在此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虽然族地受到威胁，他们心中很不情愿，但此事毕竟是为了大明的百姓，就算真的牺牲一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之所以如此反对，完全是因为文官那傲慢的态度。 见主心骨发话了，几人也只能愤恨的骂了几声，转过头，朝着宫外而去。 站在队伍之中的冯胜看着王弼的背影，也是猜到了一些端倪，上前几步问道：“王将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王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们，随即苦笑摇头。 “先不管这么多了，咱们的脑子本就不灵活，先去喝酒，畅快了再想也不吃，满月楼经过殿下的整改之后，已经成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了，好好吃喝一顿，释放心中的怨气！” 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很快就出了宫们，而李景隆早就安排好了马车等在那里，如此周到的服务，让他们心中的怨恨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减着。 “李景隆，希望你能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算蓝玉大将军在这里，也好狠狠的揍你一顿！”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离开了皇城，诸位武将也是脱去一身官袍，换上的常服，喝酒吃饭，自然是舒服为上。 等车队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李景隆这才鬼鬼祟祟的走出了宫门，和这群老家伙共事已久，他自然是知道脾性，等到他们心中的怒火慢慢熄灭，自己再现身宴席，用酒水当作中和剂，把一切和盘托出即可。 一想到他们怒气冲冲的样子，李景隆的额头就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 “这些老东西，终于走了，几块破地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难怪殿下不和你们私下里讨论这种事情，否则还不将景仁宫的屋檐给嫌犯了！” 在原地抱怨了一阵，他伸手召来了一辆马车，也朝着满月楼的方向赶了过去。 朝堂一上午的争论，在加上情绪消耗，也是让一众武人感到些许疲惫，马车之上的晃悠，让肚中空空的感觉变得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在李景隆的安排之下，今日的满月楼直接被包圆了，至少是在中午的这段时间之内，是接待寻常百姓的。 此刻，满月楼大门洞开，几个伙计和掌柜等候在门口，神色还显得有些紧张。 不一会，一阵马蹄声传来，武人的车队到达。 听到这动静，掌柜连忙抱着算盘走到了门外，顺带着脸上也堆起了笑意。 从门口顺着街道看去，几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由王弼带头，一众人缓缓的下来，虽换了一身衣服，但依旧是难以掩盖他们身上的那股峥嵘感觉。 “诸位将军，这边请！” 掌柜看得脸都白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当下，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算盘，弓着身子，点头哈腰的迎接。 这满月楼先前出事，关停了一阵子，如今重新看涨，武人们相当于也是第一次来，眼神四处打量着，只是觉得新鲜。 “把你们最好的酒和最好的牛肉都给拿上来，然后去二楼找一个大一点的房间，最好安静一点！” 王弼轻声说道，他们都是些粗人，吃饭喝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就一个词，痛快。 但紧紧是几句话之间透露出来的上位者气息，就让掌柜有些腿软，差点跪下。 “几位爷，放心吧，曹国公都安排好了，菜也都准备好了……” 王弼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听这掌柜介绍，一挥手，就迈步走了进去。 “别挡道！” 后面跟着的武人心情正处于不好的时候，看着酒楼之中到处到都是谄媚之人，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不由得再次升腾了起来。 “小人这就退下去！” 掌柜顿时脸都吓的白了，连忙转身钻入到了柜台后面，拍了拍胸口，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快点上菜！” 一众武人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包间，也不分位置，随意的坐了下来，桌子上放好了老酒，王弼一进门就闻到了酒香，迫不及待的揭开了封口，然后轻轻的舔了一口。 “还是没有当年在战场之上喝烧刀子那种感觉了，虽然不够烈，但勉强能入口！” 随即的将封口丢在了地上，负责伺候的伙计从一旁的柜子之中拿出了酒杯。 “谁还用那玩意！” 冯胜眉头一皱，直接端起了桌上摆好的碗，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随后一口干下，脸上这才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武人，性子比较直接，恰巧就是文人的对立面，此刻正是他们最为放松的时候，菜还没有上来，一个个端着酒碗就在那里大口享受着，好像嘴里火辣辣的感觉能够洗刷一切不好的情绪。 第463章 抵触情绪 “都收敛一点，这里是京城，别喝多了，发酒疯，陛下知道了不好！” 房间之中弥漫的酒香让王弼的脸颊也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他虽贪恋这种感觉，但心里还是保持着理智。 这满月楼才刚刚重新开张，别又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不好做的就是他们了。 众人闻言，也是放下了酒碗，开始谈天说地。 一众老将，坐在雅间之中，互相吹捧着往日自己在战场之上是多么的神勇，而随着时间流逝，酒坛之中的酒水也是在快速的减少着。 热烈的气氛，仿佛将他们给拉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岁月，但那种感觉，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不过至少还能围坐在酒桌之前，回想那曾今存在过的日子。 “感觉没怎么过瘾，这酒都喝一半了，怎么菜还没有上来，我去催催！” 冯胜缓缓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这做菜不是还要时间的……” 众人到觉得没什么，只要是和兄弟坐在一起，就算是干喝酒，也会觉得很舒心。 可一推开门，他就瞥见了一个做梦都想要见到的身影，。 “李景隆！” …… 让画面回到一盏茶之前，李景隆坐着马车来到了满月楼前，却没有直接下来，说实话，直到现在，他的心中依旧是十分的忐忑，毕竟这些老将发怒也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真的会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其实，挨点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只是这件事若传出去，他还怎么继续待在京城。 但事情终归是要面对的，犹豫再三，他缓缓揭开了马车的门帘，整个满月楼都被包下来了，所以大厅之中除了还在忙活的伙计，也没有其他人。 透过大堂，还能够看到二楼雅间门后那攒动的影子，缓步下车，李景隆依旧是在门前踌躇，武将们的谈笑生透过门窗传了出来，无疑是加剧了他心中的不安。 “没事的，这些叔叔应该好说话，都喝了这么一会酒了，应该没事了，这可是殿下吩咐的事情，一定要给它办好了！” 站在大门前，他不断的给自己心理安慰，终于是迈出了那一步，可正当他准备上楼的时候，冯胜推门走了出来，两人目光相对，旋即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那充满侵略性的声音，立刻就放大了李景隆行中的恐惧。 “不行，我得离开，过几日再行解释吧！” 当下，他就快速转身，朝着满月楼外而去，但冯胜岂能给他这个机会，抄起手边的木凳子就丢了出去。 “关上大门！” 一时之间，楼内木屑飞溅，掌柜那里敢违抗命令，和伙计一起，狠狠的合上了门闸，这下，李景隆是插翅难飞了。 “你个臭小子，今日朝堂一幕，你不给咱个解释，就别想要离开了！” 见去路被堵，王弼飞速下楼，直接一把揪住了李景隆的衣领，差点就将他给提了起来。 “当年老子还在战场之上救过你，你就这样在背后捅咱的刀子吗？” “今天必须把话给说清楚咯！ 句句逼问，但并未动手，逐渐让李景隆冷静了下来，随后他迅速搬出了殿下的名头。 “是殿下让我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冯胜也是有些懵，但依旧是没有松开手。 “你什么意思，殿下不是向着咱的吗？怎么会让你做出此等反叛之事？” “您先把手松开，让李某人上楼，定会给诸位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对方态度稍微缓和，李景隆也是松了一大口气，随即扭过头，满脸诚恳的说道。 “这里还有外人，不是说话的地方，您放心，李某人说的都是真话，若有半句掺假，随诸位将军处置！” 冯胜盯着他思考了一阵子，心里也是半信半疑，这小子最会来事，总是能将他们这些老家伙给耍的团团转，他的话，只能信一半，还是要留一个心眼子，随即也是满满松开了手。 一旁的掌柜早就瑟瑟发抖的躲在了柜台的后面，看着两人缓缓上楼。 而被老将军给“当场抓获”之后，李景隆心中的不安和担忧就逐渐消失，反正这事是皇孙殿下让他做的，若这些老将敢动手，殿下会给他撑腰了。 进了雅间，一众人早就喝红了脸，心情舒畅，看到罪魁祸首的身形，也没有冲动，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他。 “诸位，今天把你们都给请过来，就是为了解释晚辈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行为，还请诸位多加理解，不要意气用事！” “而顺着文官所说，主动交出了李家的族地，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若诸位心中有所怨气，听晚辈说完，你们就明白了！” “别整这些，快说些有用的！” 几名脾性直接的武将顿时满脸的不耐玩，挥舞着手中的酒碗。 “别打断这个臭小子说话，或许有些事，咱们是真的不知道！” 王弼依旧是保持着冷静。 “诸位将军，你们想想，晚辈这么苦心孤诣的和你们作对，能获得什么好处，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阵营的，而且文官这次底气这么足，难道不奇怪吗！” 几句话，顿时就让武人们陷入了沉默。 “晚辈就直接和你们说了吧，族地一事，都是皇孙殿下的主意，而之所以闹上这么一出，就是害怕你们有抵触情绪！” “不可能！” 冯胜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说辞并不满意。 “殿下若要咱们的地，直说就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 “诸位，扪心自问，殿下真的开口，你们真的能心甘情愿的答应吗？” 李景隆嘴角升起一丝弧度，随即反问道。 “殿下这是不想和你们关系闹得太僵，是在给机会，而且，换位思考一下，这事若是没有皇爷在背后支持，能拿道朝堂之上讲吗？” “凤阳百姓，晚辈是亲眼见到了他们生活之困苦，陛下可是最注重百姓的，这事迟早都得解决，若让殿下来处置，最多也就是伤了面子，可若让陛下来接手，到时候，可就会死人了！”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老爷子的手段可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为了一块土地而终结了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不值当。 “小李子，你别吓唬我们，理是这么个理，但你似乎还没有说道重点！” 王弼沉思一阵，缓缓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两道精光来。 他清楚朱高炽的行事风格，一般都会顾及矛盾的两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族地应该不会白白给出去。 第464章 卖一个关子 “诸位别着急，这都是殿下的安排！” 或许是话说多了，有些口渴，李景隆端起桌子之上的酒碗就喝上了一口，热辣下肚，思绪也随之变得敏捷了起来。 别看眼前这些武将正耐着性子听，但只要他说错了一个字，都会再将激起他们心中的怒火，所以还是要把朱高炽的名头摆在前面，这样彩信心安。 “还是那句话，殿下再给你们机会，口口声声说着族地重要，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们，你可曾例会过远在凤阳的地产，基本上都派遣家族中人去打理，随后就不管不顾！” “就算咱没有放在心上，那也是咱的地，来去自由，也是咱说了算！” 几名武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变得越发红润了起来，自知理亏，连忙出言辩解，而经他这么一说，王弼也是回想起来，前几日，族地还来了信，说什么有几个佃户，交不出租子，活活被人打死。 当然，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上报不得，否则会引起老爷子无穷尽的怒火，所以他也是用手段，将其掩盖了过去。 而想到这里，他也逐渐明白了朱高炽的一丝用意，其实要深入琢磨一下，就能够理解，凤阳的族地大多都租给来了百姓，但这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收入，还让他们的境况不断变差。 就像是一颗被点燃了引信的炸弹，说不准那一天就爆炸开来，到时候被涉及到的人，都将四分五裂，从无法存在于世上。 “老将军，稍安勿躁，既然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心中已是有了想法！” 李景隆环顾一圈，随后轻叹一声，放慢了语速。 “诸位，你们再仔细想想，凤阳在你们的纵容之下，地租逐渐失控，百姓们每日都再为天价的租金发愁，种不出粮食，也就意味着堵不上租子的缺口，好日子也会越来越远！” “这可也都是殿下亲眼所见，当然，县令对实际情况也是有所隐瞒，恐怕远比想象中还要过分，不过殿下也没有深入探究，万一让陛下知道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但尽管如此，殿下却依旧没有放弃诸位将军，因为他知道，凤阳之事，和诸位并无半分关系，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个计策，难道还不是在给予机会？” 众人脸色变换，此刻就是再怎么愚笨，也是明白了其中门道，先前心中的怒火逐渐转换为了羞愧，就连手中的烈酒，都变得没有了味道。 “那陛下也同意咱们交出族地吗？” 王弼放下酒碗，随后问道。 “这个问题，晚辈也不好回答，无论如何，陛下应该都不会对此事作出正面回应，毕竟那些地可是他亲手交给你的，若再要回来，岂不是会损了威信！” “诸位，晚辈也不好把话说开了，谁家里没在凤阳藏着事，就算此刻下令，让地租恢复正常，相信过不了多久，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是机会，可要抓住啊！” 又几人还想要反驳一番，但脑子转了一圈，却想不到什么词，张了张嘴，只能作罢，毕竟豪门欺负百姓，乃是人间常态，再怎么否认，这也是事实。 “现在还有退路，只要凤阳的实际情况不被陛下所知，就有挽回的可能，今日宴席，晚辈不仅是来给诸位一个解释的，更是想要警示将军们！” “别忘了，蓝将军的性命可也是皇孙殿下设计给保下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蓝玉之事就和一根刺一般，狠狠的扎在他们的心口之上，至今都能感觉到那几分痛楚。 欺压百姓，在老爷子眼里可是大罪！ “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殿下也的确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王弼感叹一声，嘴里的酒味此刻尽数化为了苦涩。 “王将军大义，或许殿下一到凤阳，就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了，族地一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就算不将此事搬到台面之上加以讨论，也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出大问题！” “到时候被那些文官给捏住了把柄，咱们更加难以自处，各位将军，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把族地这个毒瘤给割掉，恐怕会影响将军们的后人！” “此事早一天解决，将军就能早一刻和那些破事划清界限，殿下也能够理解，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也不会过度去追究的！” 此刻，雅间之中布满了叹息之声，先前无比强硬的冯胜也是低下了头颅，眉眼低垂。 “李小子，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白布沾染上了污点，再怎么洗也很难洗干净，咱们都老了，也应该多为儿孙们着想，强争这一口气，又有什么好处呢？” “英明！晚辈敬您一杯！” 说着，李景隆干了一碗，随后继续劝说。 “咱把族地交出来，让殿下去处理，一切不就好说了，殿下是知道情况的，自然也会往好处想，所以将军们，不要心里有负担！” “同意！” 见众人都被自己给说服了，他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是彻底的松了下来。 “再说了一块地而已，每年又能赚多少银子，而且这银子还是从百姓的手里搜刮来的，用着也不放心！” “当然，殿下的安排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到时会下一份旨意，族地也不白要，会给予各大将军们一份补偿！” 一提到补偿二字，雅间之中的武将们就两眼放光，一位正喝着酒的差点还被呛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银子吗？还是给什么？” 利益的诱惑，一下就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将李景隆给围了起，酒气环绕，让他颇为不适应。 “诸位别召集，先容晚辈卖一个关子，以殿下的手段，所给出的补偿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李景隆缓缓在主位坐下，此刻，菜已上齐。 但直肠子的武人却等不了那么久，一个个的眼神之中不满了急切，更有甚者，想要动用武力，让他透露结果。 而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李景隆的心中却直呼过瘾，吊一下胃口就当作是对先前行为的报复吧。 酒过三巡，席间热烈的气氛却依旧是没有半分退散，一众武人是喝得面颊通红，但心里都在较着劲，想方设法的给李景隆灌酒，想让他将那所谓的赏赐给吐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几坛酒下去，立刻就现了原型，整个人都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一只脚甚至都踩在了桌子之上，身形十分摇晃。 男人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内容无非就是看谁吹的牛皮更大，如今一座铁矿的秘密掩埋在心中，李景隆肯定是忍不住，只有说出来才会觉得痛快，这酒也算是喝到位了。 第465章 拿地契换取补偿 “你们知道吗……” 他抱着一坛酒，吐字也有些不清晰，但好在能够听得清楚。 “殿下说，不能白拿咱的土地，所以给了我李家整整一座未经开垦的铁矿，只不过是在高丽而已，当然，咱也答应了殿下一个条件，那就是铁矿产出和朝廷五五分成！” 这话一出，众人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半，更有甚者，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之上，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一座铁矿所带来的价值几乎是无限的，就算只能获取到一半，那也算得上是天降馅饼了。 李家的补偿尚且如此，那么自己所能够获得的东西岂不是会更加的离谱。 似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点，众人开始拼命的往自己嘴里灌酒，试图甩掉这种令人眩晕的感觉，当然，李景隆也没有就此闭嘴。 “这就是殿下的诚意，与其守着一片破族地，还不如拿会和铁矿如初一般的补偿，就算日后朝廷会收回铁矿的拥有权，但矿场一旦开设，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用言语去描述！” “且不说咱们这一代人，就连孙辈，几代人，都能够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一点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此刻，雅间之中，李景隆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就连王弼的眼中都出现了一丝狂热。 在大明，铁和白花花的银子没有任何区别，能换来的长久利益他们这些勋贵可是比谁都清楚。 “殿下说了，只要咱把地产交出去一部分，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景隆大手一挥，就好像这些话是他说的一般，动作幅度十分的夸张，脸上也充满了得意的笑容。 “诸位想象，那几块破地所种出来的价值连铁矿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高丽人没有咱们这么先进的开矿能力，所以境内的紫竹院就相当于是没有被人动过……” 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酒嗝。 “李小子，高丽百废待兴，殿下可曾给你透露过铁矿的交付时间？” 无论何时，王弼都能秉持住心中的那一死理智。 “最短半年，最长一年！” “什么？” 众人再一次的被震惊到了，铁矿建设事宜，短则两年，长则三五年，若户部能调配足够资源，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未必不能成事。 而在大明的扶持之下，这座铁矿产出所带来的增益肯定不会局限于金钱方面。 “也就是说，在今年年末，你么李家就能够在高丽树立起一座铁矿，并且将资源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大明！” 李景隆此刻酒意上涌，身形摇晃了几下，靠在了桌子之上，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而王弼则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兵部对火器的研究，几乎每年都要投入百万斤的生铁，若铁矿能够源源不断的输出，那么……” “甚至这批资源还会被刻印上李家的名头，让其在大明的民望进一步增长，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 一想到这里，王弼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起来，他们这些勋贵，吃穿用度，以前基本上都是依靠百姓们出来创造，虽然曾经也有过自力更生的念头，但坐享其成的结果让他们没有付诸实际。 如今一个美好的未来正在等着他们，只等投入精力了。 “李小子，殿下还说了什么！” 王弼一个起身，直接冲到了李景隆的身前，猛的抓住他的肩膀，十分激动的问道。 “按照殿下的说法，诸位所能够得到的补偿一定不会比我差，如今高丽领土就像是一块璞玉，正是需要打磨的时候，只要诸位愿意帮助朝廷开发，应该都能够得到一般的报酬！” 李景隆也是豁出去了，将自己的猜想给说了出来，也不管朱高炽是否有这个打算。 “真的吗？这可是天大恩惠啊！高丽虽然是藩国，但资源可不是用数量能够形容的清楚的！” 冯胜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脸色狰狞的站起身来，狠狠的干了一碗酒。 “冯大哥说的对！” 众人也跟着应和了起来。 “怪不得你小子敢在朝堂之上和我们作对，原来在背后隐藏着这么一件打事！对了，你个混小子，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兴奋之余，王弼也是眉头一皱，有些责备的看向了李景隆。 “诸位，以你们喊打喊杀的性子，若没有这顿酒，顾及晚辈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再说了，就算你们愿意交出族地，也得让陛下过了心中这道坎，这都是殿下的计划，提前告诉了你们，岂不是坏了事！” 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围人火热的眼神，酒意褪去了不少，一脸苦笑的回答者。 事情弄清楚了，众人心理就好像住着一只猫一样，痒痒的，也没有耐性继续待在这里喝酒了。 “诸位，我就先告退一步了，回家去取地契，明日，不，今晚就去找殿下言明！” 冯胜是第一个行动的，他拱拱手，推开的房门，大步离开。 其余人也是如梦初醒，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也是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对！拿地契换取补偿才是正事！” 王弼见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心情也是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和这些一根筋的人可不一样，到嘴的鸭子又跑不了，不急这一时。 眼前这个混小子，恐怕也是说了一些酒话，信不真切，最好现在去验证一番，才能心安。 蝉鸣蝶飞，春寒散场，夏的味道已经悄然而至。 这一年的夏似乎格外不一样，没有了战事，也没有了纷争，好像天下都被泡在一团温热的水中，就好像冬日的暖阳，让人很舒服。 凤阳地产的事情告一段落，老爷子心中也很是惊奇，也不知道自己孙儿用什么办法搞定了那群顽固的老将，都乖乖的将地契给交了出来。 而高丽的开发也是如约开展，有了勋贵们的加入，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起来，整个世界都迈起了轻快的步伐，一同冲向了美好的未来。 皇城之中的所有政务，几乎都交到了朱高炽的手上，就连那方皇印，使用的次数也被改成了无限，这本就是老爷子给孙儿准备的印玺，早一点交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日子彻底悠闲了下来，但在暗处，锦衣卫也是扩大了行动的范围，冒充僧人的公孙让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脑袋上的光头成了他的标志，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度逃回了漠北。 第466章 生死无常 奉天殿，老爷子的后花园，劳作了几个时辰，身上也是传来一阵酸痛，满衣裳的尘土却让他十分满足，沐浴一番，来到书房，端起话本，就开始看了起来。 下午，炙热的阳光逐渐散去，老爷子也是从话本的世界当中脱离开来，闭目养神，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换了一套衣服，就准备出门。 “皇爷爷，您要出宫？” 恰巧朱高炽忙完了手头的事务，撞上了带着几名锦衣卫的朱元璋，轿子已经在宫门之外备好，随时都能够出发。 “在宫里面待得有些闷了，出去溜达溜达，恐怕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看着眼前明显长个的孙儿，老爷子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你跟着咱一起去，看看陵修得怎么样了！” 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就从皇城侧门驶出，直奔城外的一座山峰。 早在十年前，老爷子就开始动用资源修建陵墓，和凤阳皇陵有些区别，这座墓是留给自己的。 不过由于各种事情的扰乱，陵墓修建的进度一直都受到了阻碍，直到不久前，商税的收入才勉强填补上了这份空白，这座原原本本的朱家皇陵才得以完善。 英年早逝的太子就安葬在这座陵墓之中，在如此平常的一日选择暗访皇陵，老爷子的心中肯定是藏着什么事情。 而身为皇帝的归宿，墓葬一般都修建在底下，其中包括译作异常大气的地宫，而由于没有完全建成，所以地宫的出入口也没有完全封死。 直到墓室的主人进入之后，这一部分才会长眠于地下，这一切才会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满满消逝。 朱高炽坐在车厢之中，虽然在领略着皇城郊外的风景，但眼角余光却一直都停留在了老爷子的脸上。 其实，在老爷子的心中，坟墓反而是一处伤心地，容易睹物思人，所以，他很少来这里，更多的时候，则是尝试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去想那些会败坏心情的事情。 马车吱呀吱呀，终于抵达。 “户部是怎么办事的，修个地宫修了这么久，成果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十年过去了，给出的银子堆奇拉，恐怕都有一座宫殿那么高了吧！” 老爷子掀开车帘，一边走下，一边骂着，朱高炽则是在一旁搀扶着，可当爷孙两人看到规模宏大的地上寝陵之后，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皇爷爷，看样子，户部至少没有掺假，没有贪墨银银子！” “狗屁！有占银子的事情，那群办杂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伸点手，但拿得不多，咱懒得去管罢了，你呀，就是心太软了！” 说着，他长叹一声。 “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至少这里是咱的归宿，山高水远，能一直看着老朱家的后辈，将大明给传承下去！” 这一次，朱高炽出奇的没有说话，他的心中有一种预感，似乎自己所期待的那个未来不愿了。 “臣方广，叩见陛下，皇孙殿下！” 一名老臣缓步上前，礼数十分周到，这座陵墓就是他主持修建的。 发觉正主到来，老爷子又是忍不住出口笑骂。 “好你个方广，修个陵，修了这么些年，你看看你，头发都熬白了！” “这是臣的使命，就算是死在地宫之中，也是值得的！” 方广脸上看不出表情，却能够感受到他眼中那股属于信念的光芒。 “好了好了，咱也不说你了，炽儿，随咱进去看看，你么于十五步开外候着，没有咱的命令，不许靠近！” 老爷子一把拉住朱高炽的手，朝着地宫之中走去。 其实他对陵墓的修建一直都很重视，甚至这座宫殿的图纸也是一清二楚，甬道之中并不黑暗，头顶的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映照出了墙壁之上的雕刻。 在朝深处走，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照亮的前方的路。 来到一处石门前，老爷子掏出了方才从方广手上拿来的钥匙，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能够看清楚它的造型，是石头做的，宛如一把缩小的长剑。 将石剑钥匙缓缓的插入到门口一尊貔貅小兽的口中，厚重的大门后立刻就传来一阵粗糙的摩擦之声，片刻之后，门缓缓抬起，露出了地宫之中的建筑。 “炽儿，走，咱爷俩进去看一看，爷爷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这地方僻静，不怕别人听了去！” 一阵属于低下的寒气迎面而来，老爷子下意识握紧了孙儿炽热的手掌，缓缓的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而随着地宫大门打开，朱高炽心中的预感变得越发的强烈了起来，他跟在了老爷子身后，周围是冰冷的地宫围墙，头顶则是穿插着一些金银装饰。 说起来，自己也是第一次进入一位皇帝的陵墓，但此刻，他却并未觉得惊讶，能感受到的，只有沉重。 继续往下，是肉眼能够看到尽头的楼梯，周围的汉白玉，也逐渐转化为了青砖，穿过一座狭小的门，眼前就立刻变得开阔起来。 越是往下，那股来自于地底深处的寒意就越发的明显，老爷子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脚步依旧是无比的坚定。 不多时，地宫的小广场就出现在了眼前，奇巧的工匠也不知道从那里寻得了两道活水，引了进来，做成的两道小河，清脆的水声在矿场之上徘徊，显得十分悦耳。 但很明显，老爷子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他径直走到了广场正对面的那间墓室之中，外界的气息进入，长明灯的光芒也变得更加耀眼起来，其燃烧也是勉强释放出了一丝热量来。 朱高炽跟在身后，到处都觉得好奇，但依旧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偌大的墓室，里面凸起的石座之上，摆着一具空的棺椁。 “炽儿，你看，那就是咱的位置！” 老爷子在棺椁前站定，突然说道。 “爷爷，你说什么呢？孙儿还想要多陪您几年呢？” 地宫之中，朱高炽也是第一次开口，他揽住了老爷子的手臂，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嘿嘿！” 老爷子轻笑一声。 “咱又没说要现在躺进去，只是早晚有这一天，生死无常，这是人间规律，再说了，你爷爷也已经活够了，带你来到这里，无非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然后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孙儿明白了！” 冰冷恢弘的地宫之中，爷孙站在一处棺椁前品头论足，这画面的确是有些怪异，但随着话题展开，两人的情绪也逐渐放松开来。 帝王之葬，自然是要讲究礼数的，这些事情自有负责的礼官去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467章 最锋利的剑刃! “皇爷爷，你还是直说吧，孙儿有些担心……” 犹豫了一下，朱高炽还是开口。 “放心，你爷爷已经看淡了生死，也没有胡思乱想，是在和你说正事的。” 老爷子倒是不以为意，一本正经的开始审视起墓室来。 “爷爷，有些事情，孙儿心中也有一个承受极限，你得让孙儿心安，在这里说事情，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朱高炽缓缓抬头，拉住了他的手臂。 “炽儿，你是大明的未来，理应无所畏惧，以后爷爷不在的日子里面，可能会有更加令你心慌的事实，难道到时候，你跑到爷爷的坟前，也说心里怕吗？” 缓缓转过身，老爷子脸上的笑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严肃。 “爷爷在这个世界之上，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人一死，就万事皆空，届时，整个大明都和咱无关了！” 一边说着，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来。 “咱一想到日后，你就需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上朝，面对文武百官，心里就空落落的，炽儿，你就像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玉，耀眼的光芒很容易让人起坏心思的！”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是觉得有几分心疼。 帝王暮年，担心的事情反而是最多，不只是权力如何分配，更害怕的是自己的后辈，反目成仇，一切都走上了最坏的结果，去无力阻止。 而越是这样想，心中的负担越是会不断增加，老爷子说看淡了生死，那必然不可能是真的，人世间，会有谁不怕死呢，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想要减缓心底的重量而已。 “爷爷，大明有孙儿，您……” “放心？” 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语。 “炽儿，爷爷并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怕你的心不够狠，不敢杀那些反叛之人，皇帝的脚下，必须有鲜血的堆积，才能造就无上的威严，否则宵小来犯，会产生很多无法应付的情况。” 说着，他长叹一声。 “这才是爷爷最担心的事情！” 空旷的墓室之中，朱高炽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狠心又是以何种程度来衡量的呢？这他并不知道，在他的世界观当中，用鲜血解决问题，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拿出来的。 老爷子的话语，他也是能够明白，怀柔的政策的确会留下不少的隐患，不如一把火烧干净来的痛快。 但同时，朱高炽也不想自己成为历史画卷之中的一名暴君，两重矛盾之下，似乎加剧了墓室之中的寒冷。 “皇爷爷！” 一炷香过去，他似乎已经作出了抉择，上前一步，扶住了老爷子的肩膀。 “你想通了？”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老爷子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转身，他看向了自己孙儿的眼睛，终于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凶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地宫的墙壁之上碰撞回响。 爷孙两人朝着地宫门口的亮光走来，温暖的阳光打了进来，也是让他们摆脱了裹挟满身的寒气。 “有了这份心思，咱也就能安心的离开了！” “皇爷爷，这事还早呢，你就不用想了，孙儿听了心里难受的很！” “咱这不是有感而发嘛，就说说而已！” 老爷子紧了紧朱高炽的手，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阳光之下。 “炽儿，在这皇陵跟前，爷爷要宣布一件事情，这大明的江山，今天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这话一出，朱高炽的呼吸也是跟着急促了起来。 “白龙！” 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唤声，一道人影从地宫之中窜了出来。 很难想象，在如此阴森的地宫之中，还生活着这样一个人，他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袍之中，身上还带着一股森人的冷意。 “这是？” 朱高炽不解的看向了老爷子，而那名叫做白龙的人却在缓步靠近过来。 “臣叩见皇孙殿下！” 沙哑的声音，宛如刀锋划过粗糙的石头，有一种能让聋子皱起眉头的感觉。 顺着兜帽看去，此人皮肤十分苍白，全无血色，看上去十分怪异。 “炽儿，这是咱给你留下的礼物，此人以后就听从你的调遣，朝中凡是有不听话的，都可以让他去解决，日后，白龙会成为你手上最锋利的剑刃！” 似乎在交代后事一般，老爷子的声音十分低沉，而朱高炽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影，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铛！ 悠扬的钟声在皇城之中飘荡，远处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破晓之光逐渐传遍整个大地，忙碌的宫人门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靠在宫墙之上休息。 厚重的响声将朱高炽从睡梦之中唤醒，今日的晨鼓来的格外的早，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依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夜晚所积累的困倦就像是两座千斤重的大山，压在了眼皮之上。 帷幔缓缓掀开，两道人影直起身子，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宫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洗漱用品。 “殿下还请更衣，今日陛下有特殊的安排！” 为首的宫女缓缓跪在地上轻声说道，表情十分恭敬。 朱高炽活动了一下身体，昨日在皇陵也的确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皇宫之后，又是凭空多出一桌子的折子来，看着看着时间就到了半夜，这么早起床，浑身肌肉都传来阵阵酸胀之感。 里侧的张灵儿也是揉了揉眼睛，伸出手臂，取来象牙梳，动作轻柔的为自己的夫君整理着头发。 将目光放在寝宫之中，他突然发现，今日前来服侍的宫女竟然也穿上的华服，胸口延伸至背部，都是有金色的丝线包裹，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外面的天空才刚刚泛起一丝亮光，两个太监也跟着走了进来，一身郑重的服饰，上半身是红色带补子的长袍，脚上穿着官靴，腰间还带着一个金银装饰的玉带。 “今日有何大事？” 处于心中的好奇，朱高炽还是问了出来。 “陛下说了，等您起床之后自会知晓，不得让奴婢们提前告知！” 或许是有了老爷子的命令，几个宫女的脸上好不容易堆起的严肃也是满满褪去，换做了一丝笑意。 见状，他也是没有继续逼问。 “那今日是有什么祭祀活动吗？” 随着两名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朱高炽换了一个说法，继续试探问题的但。 “殿下，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今日您得一起去太庙，而盘子里的是今日要穿的衣服，虽然奴婢也不太清楚陛下的意思，但肯定是好事，咱们都是殿下身边服饰之人，可以一同前往太庙，自然是要穿的声严肃一点，不能丢了殿下的面子！” 第468章 一身龙袍 听到太庙二字，朱高炽眼神一凝，心中也是有了想法。 一般只有冬至，年节交替的时候，帝王才会前往太庙祭拜祖先，如今又不是什么节日，那么带着自己的孙儿前往如此重要的地方，可能的结果也就只有那几种。 在加上身边之人都会带上，那么几乎可以确定，老爷子是要彻底退隐幕后了。 “殿下，别想那么多了，好好梳洗一番，见到陛下事情不就清楚了！” 张灵儿从背后伸出手臂，轻轻的将朱高炽皱起的眉头给抚平，眼神之中满是担心。 “灵儿，放心，孤没有多想！” 一把捉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揉捏几下，温润的感觉立刻就让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象牙梳子缓缓而下，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增添了几分古典韵味。 这时，宫女端来一面镜子，摆在床帏之前，倒映出朱高炽的样子。 “灵儿，若咱成了皇帝，你还敢这么梳头吗？”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问道。 而张灵儿则是手腕一抖，象牙梳子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殿下，不管您是什么身份，都是灵儿的夫君，只要心意不改变，灵儿就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她轻轻的环住了朱高炽的腰，身子明显在颤抖着，若此刻回头，定能够看见她满眼的不知所措。 “别害怕，我只是下意识的问一下！” 朱高炽将她的双手给握住，那一丝温暖很快就消解了张灵儿心中的不安。 忽然间，镜子当中的那个影子让他心中多了一分前所未有的恍惚，几个呼吸之间，似乎让他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原本自己只想要做一个闲散世子，安安稳稳的接受自己的命运，直到心里发生了改变，而自从那时起，朱高炽就顶下了一个目标，走到这个国家的最高点。 而如今，这一切触手可得，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但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彷徨。 张灵儿很快就熟练的盘好了头发，用一根金簪固定住，随后拿来托盘之上的冠冕，亲手带上。 而随着全身上下穿戴整齐，大门被再次打开，几个太监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 “殿下，请穿箱中的衣服！” 他们额头还带着汗珠，很明显是跑过来的，而箱子中装着的正是连夜敢制的龙袍。 “孤已经穿好衣服了……” 朱高炽下意识的拒绝，身上的礼服本就十分繁琐，再换一次，岂不是又要耽误许多时间，但他也没有马上拒绝，因为这很有可能是老爷子的安排。 “是皇爷爷的意思吗？” “是！” 说完这句话之之后，几个太监立刻蹲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行吧！” 不情愿是一方面，但也无可奈何。 箱子打开，立刻迸发一阵金光来，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定旒冕，而且还有着十二串珠子，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几名宫女从容的取出所冠冕之下的龙袍，在初升的朝阳之中缓缓展开，金色纹路绽放出一股耀眼的光芒，五爪金龙印制其上，栩栩如生。 胸口处则是日月星辰的团，预示着大明疆土，这才是只有真正皇帝才能穿的龙袍。 “殿下，这是陛下昨日令人赶制出来的，是全新的，本以为来不及了，但是工匠还是没有令人失望！” “嗯！”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声应道。 看着眼前的龙袍，他的心底是无比的激动，这可是大明巅峰的真正象征，穿上它，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再也没有人能组织。 金色的衣装近在眼前，心中的彷徨却在此刻消失殆尽，面临选择，或许一开始会不知所措，但当你知道心中的答案后，一切也就变得无比清晰。 “皇爷爷！” 换好一身龙袍来到永安宫前，老爷子早就等候在了那里。 “嗯！不错！有几分咱年轻时候的样子！” 目光上下扫东着，老爷子对自己孙儿的一身衣服十分满意，眼里还透露出几分骄傲。 “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额头之前悬挂着的珠子，让朱高炽格外的不适应，走在路上，时不时总要用手去拨弄一下，龙袍本来就长，还有这么一个东西挡住了视线，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摔倒。 “不着急，咱知道这身衣服不方便，还好起得早，仪式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呢！时间充足的很！” 老爷子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说道，但他也不去搀扶，就那样站在原地，用目光鼓励着。 “皇爷爷……” 拖着厚重的衣服，步伐就变得格外艰难，耗子路途不愿，而就在此刻，一老一少站在了宫门之中，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露出了半个脑袋，温热的阳光倾洒过来，老人缓缓握住了少年的双手，这一秒，仿佛就是在传承。 “臭小子，不知不觉，你都快和爷爷一样高了！” 伸出手，老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帮着自家孙儿整理着有些凌乱的龙袍，一丝泪水也逐渐涌了上来。 “你看，这身衣服正合适！” 朱高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 “哦！对了！” 一边说着，老爷子从宫门后方掏出一把长剑来，缓缓递出。 这是天子剑，已经跟随他有二十多年的岁月了，长期的腰持，已经在它的剑鞘之上留下了一道印记，剑柄的位置也有些斑驳，却透露出一股庄严的味道。 朱高炽郑重的接果，沉甸甸的分量都落在了心中。 “这才对嘛，出发！” 大手一挥，早就准备的车辇就抵达了宫门的位置。 “你上那个！” 一大一小两座辇，大的要更加豪华一些，老爷子拦住想和他上同一辆辇的孙儿，让侍卫带着他离开。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无疑是给朱高炽带来的巨大的心理负担，迈步进入，车内所有的装饰都是按照皇帝的规格制办的，在书案之上，放着一个玉盒，里面装的是所属于他的那一方玉印。 一名太监正捧着一张完整大明舆图，表情恭敬的待在角落里面，李景隆此刻也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一身银铠，上面也带着许多不适用的装饰。 第469章 大结局 “殿下，今日臣就是你的车夫！” 没过一会，云岚扶着孙含玉和张灵儿也进入了马车之中，三女都换上了华服，孙含玉更是身着凤冠，但很显然，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的茫然。 “殿下……” 车内空间封闭，看到了主心骨，也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方才的端庄模样也是维持不住了。 “别害怕，咱要成皇帝了，你不就成皇后了！” 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试图减少三人心中的紧张。 “臣妾没有紧张，只是觉得和做梦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孙含玉嘴里面说着不害怕，却依旧是紧紧的握住了朱高炽的手臂。 “殿下您离开之后，就有一堆老嬷嬷让臣妾换衣服，嘴里面还说着什么太庙登基大典！” 张灵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大的场面，身体也在不自觉的朝着朱高炽靠近，云岚则是三人之中唯一显得比较冷静的。 “别怕，孤在这里！” 朱高炽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不停的安慰着。 …… 御林军在前面开路，而一众老将则是在后面跟着，随着皇城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华丽的仪仗队伍踩着朝阳朝着太庙出发。 “这是怎么回事！” 起得早的百姓也是十分不解的看着这只队伍，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会有如此阵仗。 小半个时辰过去，车队也终于是抵达了宏伟的太庙。 老爷子率先从车厢之中钻出，随后来到了自家孙儿的车辇之前。 “皇孙何在？” “在此！” 朱高炽急急忙忙的从车厢之中走了出来，差点就摔跤了，好在有几个女眷在身后帮忙，这才没有出丑，当然有着车厢帘幕的掩盖，老爷子并没有发现。 “你且随朕祭拜天地！” 老爷子缓缓转身，拿出那份平日里不曾展现的帝王气势。 “皇上有旨，与皇孙殿下祭天拜地，众臣朝跪，文武官员肃立与太庙之外！” 太监尖锐的嗓门传出，外面立刻就响起一阵跪拜之声。 踏入太庙之门，一阵香火的特殊气味就扑面而来，淡淡的烟雾缭绕，阵阵轻风吹过，一座座灵碑显现，那静静的烟雾仿佛人世间的留恋，久久不愿意散去，给整座庙宇增添了几分虚幻之感。 脚下的汉白玉楼梯直接通往那些灵碑树立的地方，周围几柱子，上面刻满了五爪金龙，眼眶之中是红玛瑙，极具威慑力。 “跪！” 老爷子在一个蒲团前站定，发出号令。 顿时太庙之中的一众人膝盖缓缓弯曲，跪伏在了地上，朱高炽不由得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跪着的众人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了老爷子的背影之上，神色充满了虔诚。 或许日后，自己将成为这个影子，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也开始变得火热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摆正了头颅，也正是从这时起，几道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背上。 沿着台阶而上，几个大太监在不远处低着头赶着，众人脸上的表情都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太庙之中供奉着的是古往今来的皇帝，一共有着十六块牌匾，他们代表的则是天，而如今站在这里的就是地。 在准备行礼之前，朱元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后恭敬的跪下，抬头仰望那些灵碑，随后缓缓开口。 “臣，大明朱元璋，拜历代先祖！” 话音刚落，老爷子就缓缓曲首，对着先代的牌位，郑重的叩拜。 “大明统领江河如今已有二十余载，而今吾已老矣，无法再次负担此等重任，特此前来祭拜，往先辈理解！” 太庙特殊的结构，让老爷子的声音立刻就传遍四周，虽然低沉，却十分有力。 “在位三十年，没有丝毫携带，于天下大义于一心，调先贤之法，用于世间万名，唯有一处遗憾，无法目睹盛世的到来，如今勉强而为国泰民安，也算给诸位以交代！” “某本是布衣出身，皇运加身，而今在幸得天下之治，然外地来访，连年征战，已是磨去了一身锋锐！” “今垂垂老矣，再次指掌天下，唯恐无法尽人事，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待，能力不足，难当此大任也！” 说道这里，老爷子的身形明显是颤抖了几下，细微的动作之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朱高炽跪在后面，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而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事情，他更是握紧了满是汗水的双后，目光则是紧紧的停留在了老爷子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形之上。 “然古往今来，帝王之能也是有极限的，某虽昏聩无能，但心中大志未曾实现，依旧是极为不甘，可皇帝之席，位高权重，岂容贪恋，断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耽误了整个天下！” 听到这话，朱高炽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双手指节发白，可见他的用力程度。 “某为天子三十年，创立大明，天下安定，整合四海，抵御外敌，征战八方，带出了队队猛将，此某之能也，固然也为上天之眷顾！”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三十年中，不敢比肩于前任，但自认爱民如子，秉法公正，轻徭役，薄赋税，让百姓体验到了人间味道，德治十三年，已是小有所的！” “然可为之事，某不敢犹豫，或许千百年之后，会身负骂名，但心中依旧是无半分悔意，不负苍天，不负社稷，一切罪名乃是牺牲代价！” “罪恶，乃是万古有之，亦如阴阳之像对面，功过自有后燃评说！” 谈论起这些比较隐晦的信息，老爷子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如今在太庙之前，他的心中依旧是秉持着一股硬气，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在虚无之中，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再无消散的可能。 “今日，某忽有感，前来叩见先代，身为天子，应掌控天下，德治天下，传承先代之贤德！” “但某才疏学浅，如今甘愿退位，愿诸位先代能够保佑朱家子孙，带给天下永久的盛世与太平，江山永固！” 说完，他又是重重一叩首，随后看向了朱高炽。 “孙儿，这就是咱老朱家的登基仪式，面对古人，背靠后来者，将你心中所想大声的说出来吧！” 此刻的朱高炽大脑是一片空白，身体僵硬，满脸的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坐龙椅，当皇帝，都要经历这一刻！” 老爷子轻柔的话语，顿时就给他力量。 “只要心意到了就可以，繁文缛节什么的，咱都帮你做了！” “先代在上，臣乃大明皇孙朱高炽！” 深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开口。 “得皇爷爷青睐，入主东宫，成为大明的皇储，虽然尚且年幼，可在爷爷的辅佐之下，依旧是广开言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行事方法！”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就逐渐静了下来，到了人生的岔路口，若是不知该何为，不妨问一下自己的内心。 老爷子的说辞明显是准备国的，但朱高炽此刻却只能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太平盛世，也是臣的愿望，国泰民安，盛世展露，更是臣目前再做的事情，大明乃是这神州大地之上的一条巨龙，百姓在龙的庇佑之下，必将达成世界大同。” “老有所养，少有所以，再无人为病痛生死而愁苦，此乃臣理解下的大同。” “而为了这一愿景，臣愿意日夜为之奋斗，励精图治，不负天地，带领万民直奔未来！” 说完之后，他也是学着朱元璋的样子，重重叩首。 在场的官员也都是满脸惊讶的看向了灵碑前那个略微还有些瘦弱的背影，话语虽然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显得无比强大。 一旁的老爷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闪烁，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炽儿，希望你以后能达到这里所有排位都不曾企及的巅峰，咱老了，这大明就只能交给你了，奋力一搏，才有未来盛世！” 他在心中暗自说道。 “礼成！”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老爷子缓缓站起身来。 “即日起，朕的位置，传给朱高炽，为大明皇帝！” 天地之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在无数臣子的见证之中，皇位开始了交替，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静悄悄的迎接这一刻。 朱高炽缓缓站起身，面向诸位擎这一方玉印，正对天下。 …… 又是一个清晨，皇城钟声响起的前一刻，朱高炽就已经从床榻之上起身，来到了一面衣冠镜前。 太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依旧是恍如隔日，周围的一切随着身份的变化，也开始充满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从那一天起，他就成了大明的天子，执掌一切，但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正是因为如此压力，让他很难找到状态。 或许是对于未知的恐惧，也或许是经验主义作怪，除了在书房，朱高炽根本就无法静下信赖。 整洁的镜子中，他的下巴上已经泛起了细密的胡茬，眼神也慢慢变得坚毅了起来，周身更是环绕着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冷漠威严气势。 而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他终于是能够喘一口气，仿佛有另一个人在帮助分担肩上的重压， 大明的万里江山此刻就在手中，日月昌盛，天下大同，几个简单的字眼实行起来却是无比的复杂。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终于是将脑海之中杂乱的思绪给掩盖了下去。 “既然未来一手掌握，那么这大明一定会走向盛世，我也绝对会当一个好皇帝，大明的后人会沐浴在先辈的无上荣光之中，外界将会听到巨龙的声音！” 随着这些念头在心中浮现，镜子中，朱高炽也浑身充满了力量，坚挺的背影离开寝宫，随着门吱呀一声，天地风华闪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