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乾隆沈芳续篇之蒙》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一章 御花园戏台。 皇上陪着老佛爷和众嫔妃们观看京戏,台上正上演着武松打虎,锣鼓声声,好不热闹,演武松的小生灵敏的身手惹来阵阵掌声,一旁的阿哥、格格们都兴奋的雀跃起来。这一出戏正是春喜他们几个安排给四爷解闷儿的,自从金无箴走后的三年里,他们的四爷性情大变,一直闷闷不乐,脸上也少有笑容,不是呆在藻云轩里头发呆,就是整夜的批阅奏折,要不就在练功房里发泄,也甚少去其他娘娘那里,除了偶尔去钦妃宫里。就在半年前,她又生了位阿哥,现已有四阿哥和八阿哥,地位扶摇直上,直逼东宫。 戏乐七七八八的敲着,众人津津有味,四爷虽然一直在看,脸上丝毫没有笑容,当大家拍手叫好时,他才意识到周遭的动静,只跟着拍手,接着又陷入自己的世界,春喜原以为制造些热闹的气氛就能让四爷身受感染,心情愉快些,可看他的表情这招似乎不起什么作用,一定被四爷暗骂:“老套了。”她推推看得正起劲的贾六,没有被理睬,她又狠狠的掐了贾六一把。 “啊……,你干什么你?”贾六疼得叫出了声。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这是给你看的吗?”春喜骂道。 “皇上在看、老佛爷在看,众娘娘们也在看,咱们跟着沾光,不行吗?”贾六揉着手臂。 “你看万岁爷,一点笑容都没有,你还心有看得下去,他真是白疼你了。”春喜狠狠敲打他的帽子。 “他那是心病,也是‘老毛病’了,过一阵子到宫外溜达溜达,就好了。”贾六贼笑道。 “去你的死贾六,只会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万岁爷去。” “又来这招,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别妨碍贾爷我看戏。”贾六懒得理睬她了,春喜在一旁跺脚憋气。正巧,四爷朝他俩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顿觉好笑。此时,宝柱悄悄的走到他身边,简单行礼后,伏在他耳边嘀咕着,只见四爷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随即起身向老佛爷示意之后就和宝柱一起离开了,春喜拉着贾六也跟了上去,钦妃的目光一直追索着他们。 三人来到御马厩,见驯马官正在调教一匹黑马,那马是刚从蒙古草原上运来的,雌性、浑身黝黑,毛发光亮整齐,四肢矫健,肌肉紧致可现,就是脾气看似不稳,野性味儿十足。驯马官见到皇上来了,忙下跪行礼。四爷上前拉住马缰,用手摸了摸马鼻梁,又用力拍了拍,那马就仰头长啸,把一旁的春喜下了跳,猛拽着宝柱。 “皇上小心,这马还未被驯服,野得很。”驯马官忙去拉缰绳,稳住马儿。 “是匹好马,调教得好,能占鳌头,有名字了吗?”四爷问道。 “回皇上,还不曾起名。”驯马官说。 “……,就叫它雁子骄吧。”一旁的贾六笑出了声,被春喜推了一把,四爷并不理会,脚踩马蹬一跃而上,拉动缰绳,雁子骄扬起蹄子,嘶叫了一声就冲了出去,在偌大的马厩里绕圈奔跑,还不服气的晃动身体,众人看了都紧张了起来。 “皇上,这马还没被驯服,您要小心啊~”驯马官叫嚷。 “万岁爷,留神点儿。”宝贾六嚷道。 “你快去护着,这马太野了,别让万岁爷受伤了。”春喜推着宝柱。 “放心,皇上有谱。” 四爷驾着雁子骄正尽兴奔跑,脸上露出了久未展现的笑容,跑着跑着就跑出了马厩,朝外面冲去,一行人都吃惊的追了出去,怎奈雁子骄爆发力十足,追了几步就不见影子了,剩下几人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又见他们冲了回来,几人赶忙闪开,四爷猛拉缰绳,雁子骄就停下了,宝柱赶紧上前去扶他下马。 “哈哈哈,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你只需要好好照料就行,朕决定要亲自训练它。”四爷大展笑言,拍着雁子骄,不料它又扬起前蹄嘶叫起来。 “万岁爷小心。”驯马官忙护着。 “没关系,朕就喜欢它的性子,够辣!”四爷猛拍了一下马脖子,雁子骄大声吐着气。 郊外,一辆马车正缓缓赶路驶向京城。突然,窗帘被掀起,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儿,好奇的朝外张望。 “娘,京城快到了吗?” “快到了,你坐好,小心别摔着了。”车内,一女子搂住她的女儿,温柔的说道。 “京城也有大草原,有很多羊吗?”小女孩天真的表情,稚嫩的声音勾起女子心底千万思绪。 “没有,京城有很多人,还有大宅子。” “还有呢?” “还有……皇宫。”女子喃喃的,迷了心神。 “皇宫?皇宫是什么?” “皇宫,就是……”透过窗帘,也看向窗外,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熟悉。‘离京城越来越近了,辗转十几年,飘泊在外,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家园。每当寒冷、寂寞来袭,多么希望能身处在亲人的围绕中,感受到家的温暖,可这些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都因为那个‘罪恶’之人,将自己推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深渊。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处在同一片城池之下了,忽然心情难以平静。 “娘……娘……。”女孩推着她,见她没有搭理,就打开车门。 “马爷爷,你告诉我,皇宫是什么?”她一把抱住了前面驾车的马封。 “哟,我的蒙儿小姐,你快坐回去,小心。”马封腾出一只手护着她。 “不嘛,你告诉我,我才坐回去。”女孩依然围着他的脖子问。 “好!皇宫啊,是皇上住的地方,可大了。” “皇上住的?那蒙儿能住吗?”女孩仍然不松手。 “呵呵,蒙儿不能住,蒙儿啊,跟我们回大园子住。”马封说到这里,有些心酸。 “大园子比皇宫大吗?” “蒙儿,你又调皮了,快进来,别累着马爷爷。”女子上前拉下女儿,把她抱在怀里。 “不碍事的,小姐,我们快到了。” “我知道了。”女子定了定神,定不住眼里的苍凉。 当马车驶入了京城,经过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让蒙儿兴奋不已,小手不停的指这指那儿,开心的看着。车子经过远处的一片黄瓦红墙,沈芳紧紧的看着,眼神中带有悲愤,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天涯海角,我会记得你……’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所庭院门口,马封下了车去敲门,一位妇人出来迎接。 “陈妈,你看谁回来了?”马封走去打开车门,抱出了蒙儿,沈芳跟着下了车,抬头就看到门上的匾额,赫然清晰的写着‘沈园’,心里头百感交集。 “哎呀,是小姐,小姐回来了。”陈妈看到沈芳高兴的尖叫起来。她是沈芳的奶娘,自从沈家出事后,她也回了老家,后来老马找到了她,又让她回了沈家看守园子。 “陈妈,你还好吗?”沈芳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激动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好,好,能再见到小姐真是太好了,回来就好。”陈妈老泪纵横。 “蒙儿,喊陈奶奶。”沈芳对着孩子说。 “陈奶奶好。” “乖,还是喊我陈妈吧。这就是蒙儿小姐啊,长得真好,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儿。”陈妈拉着蒙儿一阵儿打量,摸摸她的小脸。 “大家别站在门外了,快进去吧。”老马将马车交给家丁,带着她们进门去了。 跨入庭院,沈芳四处张望,亭台、楼阁、长廊、水榭都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家人的身影,而如今这些景色还在,甚至比以前更为精致,却在她眼中显得那么失色,若不是为了祭祖,自己根本就不会回到这个伤心地来。 “小姐,这园子年年都有人来翻修、花草啊也有工匠维护,朝廷每月还拨饷银呢。”陈妈说着,沈芳听了心里掠过一丝笑意。 “娘……娘,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蒙儿摇动她的手。 “是啊,我们到家了。” “这里真大,真好看,比蒙古包大多了,还有那么多的房子,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吗?”蒙儿兴奋极了。 “是啊,当然是……我们的家。”沈芳看着女儿天真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了酸涩。 “小姐,房间我都打扫好了,跟我来看看吧。”陈妈拉着她们去了卧房。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二章 打开门,一景一物映入了眼帘,她走进去摸着书桌、椅子、床沿、化妆台,房间里的摆设如当年一样。坐在床边,手指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忽然湿润了眼眶。 “娘……。”蒙儿跑了过去摇着她,沈芳抹了抹泪。 “这是娘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以后就给你吧。”沈芳摸着女儿的脸袋。 “真的?”蒙儿看着她,小眼儿发亮。 “恩。”沈芳点点头。 “小姐,我原给蒙儿小姐收拾了间屋子,一会儿我就把你的东西搬过去。” “陈妈,我自己来吧,反正也不远。” “娘,我看到那里有一个大花园,我想去玩。”蒙儿指着门外。 “你啊,就知道玩,一刻都停不下来。”沈芳点着她的鼻尖,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丫头。 “小姐,这是新来的丫头,姓傅,我们喊阿桃。” “阿桃见过小姐。”丫头下跪行礼。 “起来,不必多礼。”沈芳上前扶起她,等她抬起头一看,真是个清秀的女孩儿,如名字般水灵灵的,十五、六的模样,眉宇间还透露着稚嫩。 “阿桃姐姐,我们去花园玩。娘,好不好?”蒙儿像找到伴儿似的拉着。 “好~,阿桃,你就带她去吧,小心一点。” “是,小姐。”阿桃拉着蒙儿的手出去了。 “阿桃,你好好照看蒙儿小姐。”陈妈跟出去嘱咐后又进了屋。 “陈妈,这几年辛苦你了,照顾这个园子。”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辛苦,能一直留在沈家等着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又看到你回来,真是老爷、 夫人在天保佑。”陈妈含泪,双手合十。 “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回到这里,当年被赶出家门的那天似乎就在昨天。”沈芳忍着泪。 “真是世事难料,当年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是多好的人,可如今就只剩下你,哎……。”陈妈叹着 气,惹了她一滴泪,忙迅速拭去,坚强的她只会在孩子生辰时,才流泪。 “瑶松他……,一直没有消息,不曾回来过吗?” “没有,我到处去打听,也打听不到少爷的消息。”陈妈摇摇头。 “我这几年在外面,东奔西走,也没有好好去找过他,后来有了蒙儿,更抽不开身,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 了,希望他……。”沈芳哽咽了。 “放心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老爷和夫人也会保佑他的。”陈妈安慰道。 “我对不起沈家,对不起爹娘,陈妈,我……。”沈芳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姐,我懂,这不能怪你,都是命啊。”陈妈抹了抹泪。 “命……,我不认命。”坚毅的眼中吞着泪湿,一双剑眉斩不断多年情思。 “小姐,人生无常,谁能预料呢?如今你有了蒙儿小姐,自个儿身子要多保重啊,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她想想吧。”陈妈替她擦泪。 “蒙儿,蒙儿她……。”沈芳轻声嘀咕,欲言又止。 “小姐,您一路上劳累,身子乏了吧,我给你铺床,你歇一会儿吧。”陈妈见她这样伤心,就故意岔开了话题。这些年断断续续从老马这里得知沈芳的消息,也心疼她在外面的遭遇,背地里不知为她流了多少泪,明明是位官家千金,本该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可偏偏却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好不容易想要托付他人,最后也落得个劳燕分飞,还多了孩子,这往后难道要孤独一生吗?可怜的小姐。 “陈妈,我自己来吧。”沈芳忙拦住她。 “不,小姐,在外面你受苦了,到了家,你还是小姐,让我来吧。”陈妈的话让沈芳再次泪流,她赶忙扶着她轻轻拍,陈妈的话说对了,不管在外面多坚强,多不屈服,回到了家她依旧是个需要依靠的女儿家。 赶了几天的路,的确是有些累了,沈芳梳洗了一下,就躺下休息了,不管经过了多少变迁,家始终都是家,那种熟悉、安全的感觉让她一接触到被褥就合上眼,沉沉的睡去了,她真的太累、太累了。 当沈芳醒来,已是过了晚膳时刻,她竟睡了大半天,这是她多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起身点灯,陈妈刚好端着饭菜进来。 “小姐,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太舒服了,还是家里好啊。瞧我都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呢?”沈芳坐到桌边。 “见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来,快吃饭吧,肚子饿了吧。”陈妈递上筷子。 “睡熟了到不觉得,你一说还真的是饿了。” “那就快吃吧,刚热好的。”陈妈又拿起另外一双筷子给她夹菜。 “蒙儿呢?她吃过了吗?” “早吃过了,现在在大厅里,缠着老马讲故事呢。” “这个调皮鬼,就爱粘着老马。” “她和你小时候一样的调皮,还喜欢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些我都答不上来。” “哦?”沈芳差异。 “刚才还一个劲的问我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就告诉她你吃书那件事,她还说你笨呢。”陈妈边说把菜夹到 她碗里。 “说我笨?” “是啊,她说书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陈妈笑开了,沈芳也跟着笑了。 “这丫头。” “小姐,你终于笑了。”沈芳听了不好意思的趴起饭来。吃完后,她来到了大厅,看见蒙儿正津津有味的听老马讲故事,那专注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娘!”蒙儿见到她忙跳下马封的怀抱,奔了过去。 “你乖不乖啊?有没有吵着马爷爷?”沈芳抱起了她。 “乖,不吵、不吵。”蒙儿依偎在沈芳的怀里。 “小姐,你起来了。” “是啊,不知不觉得就睡过了头。”沈芳放下蒙儿,自己也坐了下来。 “小姐,还习惯吗?” “当然,这里是我的家啊。” “那就好,后日祭祖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舅老爷他们会来,其他的亲戚该找的都找过了,全都搬走了。” “沈家这么多宗亲,平日里都仰仗着祖宗的庇佑,可一出了事,逃的逃、躲的躲、走的走,竟还比不上外姓的。”沈芳气愤的说。 “当年老爷被赐死,夫人跟着走了,那些宗亲怕连累到自家,都纷纷逃离,虽然祭祖是大事,朝廷也不再追究沈家了,可谁也不敢回到京城。” “全都是胆小怕事,审时度势的小人,他们也没脸见祖宗。”沈芳一脸怒气,旁边的蒙儿伏在她腿上早已熟睡,她便将孩子轻轻抱起,回屋去了。 隔天,沈府上下忙开了。一早,沈芳着上素服,带着蒙儿、老马先去了沈老爷夫妇的坟前拜祭,坟已经被翻修过了,加盖了宝顶、石雕,护墓鸟兽,周围种植了树木,异常精良。墓碑上刻着:‘清文国公沈迪祥之墓,子沈瑶松、女沈瑶芳泣立,’旁边一座则是沈夫人的,二老合葬在一起。沈芳看着碑文,闻听老马说过,皇上为父亲的案子平反,还加封了爵位,修盖墓地。看似用心,但这些在她心里已经毫无意义,父母、亲人再也回不到身边,要这些封赏又有何用? “爹,娘,不孝女沈芳来看你们了。这些年,女儿未曾来看望爹娘,还请爹娘原谅。”她自己跪下磕了头,接下拉过蒙儿。 “这是你们的亲孙女,叫沈蒙,今年五岁了,对不起,我到现在才带她来拜祭你们。蒙儿,快跪下给外公外婆磕头。”沈芳含泪,内心一直背着家族负罪感,面对双亲,及其惭愧。 “外公、外婆,你们不要怪娘,蒙儿给你们磕头。”她认真的跪下磕起了头,沈芳忍不住掩面抹泪。 “老爷,夫人,马封终于不负重托,找回了小姐,你们在天有灵,可以放心了。” “爹、娘,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弟弟平安无事,早日回来一家团聚吧。”祭拜完之后,他们接着去了碧云寺,在寺中方丈的指引下请回了沈老爷夫妇的灵位,三人坐上马车离去。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三章 这日,春喜、宝柱、贾六三人在街上溜达,想替皇上找些乐子,东逛逛、西看看也没发现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就坐在一旁的茶摊上喝茶,贾六买了糖葫芦嚼着。 “上次叫戏班子来唱戏,四爷都没精打采的,这次该弄些什么好呢?”春喜犯愁。 “我看就是把天上的神仙都请下来也不会好咯。”贾六边咬边说道。 “看着他这样,咱们也没好日子过啊。”宝柱说完一口吞下小碗儿茶。 “就是嘛,你还有心情吃得下去。”春喜打了贾六一下。 “我看啊,干脆把金无箴再弄回来,四爷心里就痛快了。”贾六胡诌起来。 “他心里痛快了,可其他主子娘娘就不痛快啦,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春喜白他一眼。 “还是让他微服私访,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四爷真的很久都没有出巡了。”宝柱说。 “他不是不想出巡,而是不敢出巡,宁愿关在宫里,好过在外面又惹回一堆伤心。”春喜嚼着辫子,神情跟着黯然。 “四爷真可怜,每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还不如我,无事一身轻啊。”贾六丢了糖葫芦签子,笑着摇摇头。 “你啊,根本就没这个命,别在这儿自作多情了。宝柱,我们走。”春喜敲了他的头,起身走了。 “你……”贾六愤然。 “你什么你,走不走啊?”春喜回头问他。 “走就走,哼。”他无趣的跟了上去,春喜笑了笑转身往前走。忽然一辆马车经过,停在了前方,春喜抬眼一瞧,正是沈园门口,她拉着宝柱他们停下脚步站在远处看着。只见老马从车上下来,接着抱出一个小女孩,之后一位女子捧着排位,也跟着下了车,春喜瞪大了眼睛,那女子穿着白底青色边的素服,头发挽起,右耳下托了根细长辫子,一脸的沉静,沈府大门敞开,她走了进去。虽然相隔有些距离,但春喜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是沈芳,于是她有些激动的推着宝柱。 “你们看,那不是沈芳吗?”春喜低声说。 “沈芳?她回来了?”宝柱一脸不可思议。 “这下四爷可高兴了。”贾六说。 “高兴你个头啊,没见她旁边有个小女孩,想必已经嫁人生子了。”春喜说着,看那小女孩的个头有四五岁了,清秀的脸蛋儿,也穿着白色素服,头发盘成玲珑小纠,由老马牵着进门去了。 “可没见到她男人。”贾六问。 “她捧着牌位,想必是男人死了,才回了京城。”宝柱解释着。 “你们没瞧见她手里捧了两个牌位,难道是死了两个男人不成,说话真是不用脑子。”春喜的细长指尖,一人赏一个脑门子。 “你有脑子,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贾六嘶了声,捂着痛处。 “现在正值清明,她一定是回来祭拜她爹娘的。”春喜说。 “哟,还是咱们春喜聪明啊,现在是清明,谁都知道是祭拜的日子,说了等于没说嘛。”宝柱嘲笑着她就随即走了,贾六笑着跟在后面。 “哼,你们两个竟敢戏弄我,回去我一定到四爷面前告状,给我等着。”春喜嚷着冲到了他们前头。 “哎哟,我的春喜姑奶奶,可千万别,告我们的状可不打紧,要是连沈芳也一起告了,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贾六追上去拉住她。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回去得好好想想,走,回宫去。”春喜说着加快了步子。 “这就回去啦,不接着逛逛?”贾六拉住她的手臂。 “要逛你自己去逛,我不奉陪了。”春喜甩开他径直朝前走。 “我也不奉陪了。”宝柱赶忙跟了上去。 “切,下回要出来可别拖着我。”贾六啐着。 沈芳一路捧着牌位进了后院的祠堂,此时,沈夫人的娘家人也到了沈府,等候在祠堂外。沈芳将牌位供奉在案前,祠堂里香火燃起,贡品围绕,还有几个和尚在旁诵经。她跪下,双手合十告念着,舅老爷、舅夫人及舅少爷也跟着跪在她后面。 “沈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女沈芳今带爹娘灵牌归位祠堂,愿二老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若在天有知,能魂归故里,再让女儿对你们尽孝,也请列祖列宗保佑瑶松平安无事,早日归来。”说着,她俯下身去磕头,蒙儿在旁边也跪着磕头了,老马和陈妈在外面看着,心里深感安慰。 供奉完毕之后,沈芳让厨房准备了家宴招待了堂舅一家。沈夫人娘家姓周,堂弟周谦礼曾是宫廷画院院士,后因沈家变故就辞去官职做起了古董字画生意,与妻冯氏膝下有两女一子,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小儿子名叫皓辰,长沈芳一岁,现与父亲一起经营生意。早年,沈、周两家来往甚好,沈芳和皓辰从小相识、一同长大,双方长辈曾有意结成儿女亲家,后来沈家遭不测,这门亲事也就此搁置了。 “堂舅、舅母、皓辰表哥,今日谢谢你们前来参加祭祀,沈芳在这里先敬一杯。”她递着酒杯一饮而尽。 “都是自己人,快别这样。今天能再见到你,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冯氏感慨的看着她。 “是啊,接到老马的帖子,我们全家都非常震惊,十多年了,也没有你的消息,我们也找不到你,心里头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今天看到你这般好,也就放心了。”周谦礼说。 “谢谢堂舅、舅母这样挂心。爹娘遇难、我和弟弟被发配后,那些宗亲们怕受到牵连,纷纷躲避,和沈家撇清关系,多亏你们替爹娘料理后事,照顾沈家,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声谢谢,这杯酒一定要敬。”沈芳说着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连着两杯酒下肚后,她的脸色微红,有了点笑容。 “阿芳,你虽然喊我堂舅,可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就跟嫡亲的没什么两样,想你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走动,那会儿刚从老家上来京城,在你们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多亏你爹娘照顾。这一晃眼的功夫,你们都长大了,我们也老了,而你爹娘……,哎。”周谦礼叹着气,沈芳默然的听着。 “都已经过去了,快别提了,现在阿芳回来了,沈家就会好的。这些年,你在外头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也真难为你了。”冯氏拉着沈芳的手说。 “吃再多的苦,我都不怕,能熬过去。如今只希望快点找到弟弟,我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沈芳眼中含泪,皓辰不住的看着她。 “这些年我们也打听他的消息,问过去兴安岭回来的兵,都说不知道这个人,你要如何去找?”周谦礼说。 “这个我还没想好,或许再沿着边关找找看,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他。”沈芳坚定的说。 “去边关?那里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冯氏担忧道。 “不要紧,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头也都是这么过来,弟弟是沈家的血脉,如果不找到他,我就亏对列祖列宗,亏对我爹娘了。”沈芳内心对弟弟有着深深的愧疚感,自己一直记挂着报仇,这十几年也没有好好去找过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的罪孽就更深了。 “你先别着急,我再托人帮你打听打听,找准了方向再去,比较有把握些。”皓辰看了她一阵,从容劝道。 “嗯,谢谢你表哥。”沈芳对他笑了笑。多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沉稳、清秀,笑容依然亲切可人,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忧愁,看得让人不免心疼。她在外面的遭遇,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到蒙儿,几乎能猜出几分。 饭桌上家里人似乎都很默契,没有在沈芳面前问起孩子的事,怕她尴尬。而她也只是简单的让蒙儿拜见过长辈后就让阿桃带下去了。 晚饭后,沈芳安排了客房让周舅爷等人休息,又去看了看蒙儿,阿桃正陪着她玩,随后她就打算去祠堂跟着和尚们继续做诵经了,经过长廊,皓辰叫住了她。 “阿芳。” “表哥。”沈芳回头答应。 “多年没见了,我们说会儿话吧。”皓辰走了上去,沈芳点点头。 “你好吗,表哥?” “不好也不坏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读书,也无心去考功名,只能跟着我爹混在店里头卖卖字画、古玩。” “那也很好,你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而且画艺了得,唯有这一点我永远比不过你。” “还记着跟我比画的事情?” “当然,我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小我爹也当我是男孩子来养,你们会的东西我都会,唯独这画画。” “可你爹也说过,幸亏你不是个男孩子,要不然准是个土匪头子。” “哈哈哈。”沈芳听了笑出声来。 “你终于笑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你这样笑了。”皓辰望着她,沈芳微笑着低下了头又抬眼看着月空,熙 熙攘攘的星星中,不知是否有爹娘,在天上看着自己。 “阿芳,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皓辰认真的问起。 “哪里都去,天涯海角,到处流浪。”沈芳看了看他。 “天涯海角?” “是,天涯……海角。”她的语速减慢,表情凝重起来,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阿芳……。”皓辰话音未落,沈芳就打断了说要去祠堂,自个儿起步朝前走了,皓辰只得跟了上去。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四章 养心殿。 四爷正在批阅奏折,春喜几个在侧屋里候着,贾六犯困,歪在榻上睡着了,宝柱瞧见了用其辫子挠他的鼻孔,惹得贾六连打几个喷嚏,醒了之后猛捶宝柱,春喜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思量着。 “你们两个别闹了,我快烦死了。”她忽然喝道。 “怎么啦,春喜姑奶奶,谁又惹到您了?”贾六推开宝柱,油头油恼的凑上前去。 “走开啦!”春喜伸手推他,宝柱在一旁讥笑他。 “哟,我可是好意来关心你,想替你解解闷儿的。”贾六又靠了上去。 “讨厌,死贾六,没一个正经的。”春喜骂道。 “唉~,你说他就好,跟我没关系哦。”宝柱忙补充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哼。”春喜冲着他说,宝柱听后指着自己,愣愣的看贾六,也换来他的讥笑。 “唉!你们说,到底要不要告诉皇上啊?”春喜又问。 “告诉他什么?”贾六反问。 “当然是沈芳回来的事情。”春喜压低了声音说。 “说啊,皇上听了准会高兴。”贾六回答。 “你也觉得该说?”春喜问。 “只要是能让皇上高兴,就算是嫦娥下凡,也得说。”贾六道,春喜笑着点头。 “不行,我不同意。”宝柱插话,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说?”春喜问他。 “说了又能怎样?把她弄进宫来吗?你们想,依沈芳的为人,还有她和皇上之间的恩怨,她会同意吗?”宝柱说。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沈芳不同意,或者她还在恨皇上,那即使告诉了皇上,也只会让他再受痛苦罢了。”春喜沉下脸来。 “就是啊,所以还是不要说。”宝柱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不说,我心里也很难受,皇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开怀的笑过了,看得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很心疼。”春喜无奈的说。 “我心里也很难受啊,春喜,你也心疼心疼我吧。”贾六又腻了上来,靠在她的肩头。 “去你的,死贾六,这辈子你都别想了。”春喜一把推开他,正当他们说得热烈时,四爷正为一本奏章而犯愁,这是工部上呈的关于朝廷扩建道路的计划内容,正等着皇上批示盖章后就要动工,而且须赶在老佛爷寿诞之前全部完工,以备迎接各国使节、藩王的进城朝贺。工部的计划详细、周密,按照历来维修的惯例,本该是件毋庸置疑的事情,只需自己加盖宝印即可,但这次扩建中,通往德胜门主要道路的切口就落在了沈园,这一点让他左右为难。沈园是沈家留下的祖产,年初又刚维修翻新过,拆了怪可惜的,若绕开沈园扩修的话,根据工程图所示,主干道路就会被切断,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拆了,自己又该如何向沈芳交代,当初承诺她的不就如同废话了吗? ‘沈芳,她现在会在哪里?’由此,他想起了沈芳的笑容、她的身姿、她的任性,她愤怒的眼神,还有分手时她撂下的话:“天涯海角,我会记得你。”当时,就像把利剑深深的扎进他的心里,看着她跨马而去却无法追回,是自己欠了她,无论做出任何弥补都无法平息她内心的仇恨,又怎能留得住她呢?’想到这里,他摊开左手心,一条浅浅的伤痕清晰可见,令他又想到了当年拔剑的画面,那就是沈芳在他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迹,回宫后他并没有宣太医诊治,而是自己抹了些膏药,随意包扎处理了,不久后,右手的伤痕消退了,唯有左手心上一直没有退去,让他每回看到这道伤痕,就会想起沈芳,或者说这也是他们共有的伤痕。 “贾六、宝柱、春喜!”他叫唤道,里屋的三人赶紧整了整衣服,应声出去了。 “奴才在。”三人排成一排站在他面前。 “你们几个在里头密谋造反吗?”四爷故意盘问。 “奴才不敢,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啊,请皇上息怒。”三人忙跪下说道。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四爷冲着贾六说。 “回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奴才对万岁爷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万岁爷明察。” “都起来吧。”四爷笑着说。 “嗻!”三人吓了一头冷汗,踉跄起身。 “现在就轮到你们表忠心的时候了,朕遇到件棘手的事,你们三个到给朕出出主意。” “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贾六低声对着春喜说。 “嗯?”四爷看着贾六。 “回皇上,奴才能为皇上您分忧解难是奴才的荣幸。”贾六忙遮掩,四爷笑了笑。 “万岁爷,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么烦恼?”春喜问。 “就是工部扩建道路的事。” “扩建道路,历年也有,不知皇上为何烦恼?”宝柱说。 “今年和往年不同,一来是为迎老佛爷寿诞,二来是为迎各国使节还有番邦的朝贺,所以要扩大、修建许多道路,工程量非同小可。”虽然朝中有规定,后宫和内侍不得干预朝政,但有时候他喜欢将一些麻烦事儿告诉他们三个,其实自己心里早拿定了主意,只想听听这些小角色的言论来排遣排遣,可这回他也确实没了谱。 “那这也该是工部烦恼的,万岁爷不必事事忧心。”春喜说。 “不忧心能行吗?这次麻烦在要拆掉很多民宅,其中也包括了沈园。”这个问题也的确只能和他们三个说说,这个时候也不便把曹大人宣进宫来。 “要拆沈园?”春喜大惊出口。 “那不是等于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贾六低声说,春喜推了他一把,皇上看在了眼里。 “回皇上,可有办法不拆沈园吗?”宝柱问。 “若有办法,朕还用得着问你们吗?” “那改道修建啊,绕开沈园不就行了。”春喜说。 “春喜,你真是聪明,这方法朕刚才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了,告诉你,就是没可能。”瞟了眼,春喜低下了头。 “这么大的事情,奴才们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还请万岁爷恕罪。”春喜一脸委屈。 “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总之朕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沈园,这么好的宅子拆了可惜。” “万岁爷真的是为了宅子吗?”春喜问。 “……”皇上一时哑口,春喜不愧是自己的心腹,一言即中。 “奴才多嘴。”春喜看他无语,忙道歉。 “贾六、宝柱,陪朕去一个地方。”皇上并没有恼怒,他起身走了下来。 “现在?”宝柱说着,两人赶忙紧紧跟上。 “一定是去沈园。”春喜看着他们离去,轻声说。她知道这些年,皇上几次翻新沈园,每月派人去维护,还重修了沈芳父母的坟,更常在夜里带着宝柱他们偷偷去沈园,有时候是自己独去,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可见在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沈芳的,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沈芳已经回来的事情,说不定他这次去,就会遇到沈芳,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能去啊……。”她追了出去大声喊,又赶紧捂住了嘴巴,跺了跺脚。 “钦主儿,您别等了,皇上今晚不会来咱们这儿了。”春吉小声对着钦妃说。 “你看见什么了?”钦妃边梳头发边问。 “奴才瞧见皇上这会儿已经带着宝柱贾六两个出去了。” “出去了?知道去哪儿吗?”钦妃惊讶的问。 “可能是沈园,我听见春喜嘀咕着,要派人跟着吗?”春吉帮着她拆头饰。 “不用了,沈园是座空宅子,他不过就是去睹物思人罢了。”钦妃的眼里透出嫉妒的眼神。 “奴才听工部的人说,这次扩建和维修道路要拆除很多旧民宅,其中就包括沈园。” “是吗,那这会子他们一定是去跟这所园子做最后的告别了。”钦妃露出诡笑。 “按理说,皇上应该会想办法要保住沈园。” “能不能保住,可得由老佛爷说了算,只怕是皇上也做不了这个主。”钦妃心里有了主意,嘴角微微上扬,钦妃生了八阿哥后就请求皇上将春吉调回了她宫里,皇上当时高兴着,又不想让她失望,就准了。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五章 当四爷几人偷偷翻上后院围墙,探出脑袋来朝里张望时,沈芳正在祠堂内与陈妈、老马在角落边烧着纸钱,周舅爷和周夫人及皓辰陪同在旁,和尚们朗朗诵经,敲着木鱼,堂内灯火通明。 “宝柱,你看那边,听声音像是在做法事。”四爷指着祠堂的方向。 “现在是清明,可能在为先人祭祀。” “祭祀?”‘是谁在里头祭祀呢?沈芳不可能回来京城,也许是家丁吧。’四爷心想。宝柱当然知道沈芳就在里头而装傻不回话,此时阿桃正牵着蒙儿从他们前方经过,走进了祠堂。 “咦,沈家什么时候多了位小姑娘?”四爷好奇的看着。 “是亲戚家的吧。” “他们在京城还有亲戚吗?” “这个没打听过,明儿奴才就去曹大人那儿问问。”他和贾六对看了一眼,那小女孩白天他俩已经见过了。 “不用了,进去看。”四爷欲翻墙进入。 “皇上,这不太好吧,里头在做法事,皇上还是不要进去了。”宝柱故意拦着他,又朝贾六撇了撇眼。 “是啊,皇上,现在也不早了,咱们该回了。”贾六机灵的说。 “那再看一会儿就回去。”四爷被他两一说,也没了兴致,四处盘查沈园周遭的地形。 阿桃带着蒙儿进入祠堂后,沈芳就按照和尚的指示,领着她上前跪拜、磕头,那认真的小样子让一旁的周舅爷、周夫人连连点头。几轮下来,蒙儿倦了,她抱起来轻摇着哄她睡觉,孩子依在她的肩头一会儿就睡着了,陈妈接过孩子,抱出了祠堂,皓辰从未见过如此母性的沈芳,直看着她。 “我们回去吧。”皇上看了会儿后欲返,于是几人翻下了墙头,离开了。与此同时,沈芳追了出来,把衣服盖在了孩子身上,又进了祠堂。 回到宫里,已是夜深了,皇上继续回到养心殿翻阅奏折,春喜端了碗燕窝羹给他。 “万岁爷,御膳房刚炖好的,您趁热喝吧。”春喜轻声说。 “放着吧。”四爷没有停下批阅,翻着翻着又翻到了工部的奏折,想起刚才沈园里的动静,仿佛又恢复了生息,可这生息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他合上奏折轻叹一口气。 “万岁爷,您又在为沈园的事情烦恼吗?”春喜道。 “这不是吗,那么大所宅子,生哪儿不好,偏生在了要道上,看来看去都免不了要损它,叫朕如何下手?”说着,将奏折压到了最下面。 “这样大的好宅子拆了是有点可惜,奴才知道万岁爷喜欢,奴才也喜欢,可喜欢归喜欢,总不能抱着它不放呀,真所谓旧的不去,新不来。”春喜巧妙的说。 “你话里有话哦?”四爷露出诡异的表情。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万岁爷少一些烦恼,多保重身子,那奴才们也就安心了。”春喜边说着走上前去,将燕窝递给了他。 “算朕平时没白疼你,这淡而无味的东西是补女人的,就赏给你吧。”四爷推给她。 “春喜谢过万岁爷。”春喜高兴的甩帕子行礼。 沈园门口,一辆马车停着,沈芳和老马正送周舅爷等回府。 “堂舅、舅母,今天劳烦你们了,沈芳改日再登门拜访二老。”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们,千万别客气。”周舅爷说。 “我知道了,您二老多保重,走好。”她扶着两位上了马车。 “阿芳,你自己也要顾着点,别老东奔西跑了,定下来就安心过日子吧。”周夫人在车内探出身。 “舅母,我记下了。”沈芳笑着回答。 “阿芳,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你有时间就来我们家玩,或者到店里来也可以。” “好,我会的。”皓辰看了看她,就上了马车。沈芳和老马望了会儿也进去了,她继续回到祠堂里跪拜。 半夜里,四爷翻来覆去的,做了个梦。 “四爷……。”沈芳叫着。 “沈芳,你回来了?”四爷见到她有些欣喜,她的笑容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迷人、秀美。 “回来了。”沈芳娇羞的说。 “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四爷将她揽入怀中。 “哦?你怎么知道呢?”她轻轻的转身逃开了。 “因为你要来问我讨笔债。”四爷又凑上前去拥住她。 “那你为什么总是欠我的呢?”沈芳笑着。 “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我欠你的,你欠我的。”四爷将她扳过身来,搂着她的细腰。 “我欠你的?我欠你什么了?”沈芳抬起头玩味的看着他,这一看就将他的魂勾去了大半儿了。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笔情债。”四爷说着就要凑前吻去,沈芳一把推开他闪到了一边。 “情?你对我还有情吗?”她拨了拨头发,媚笑着,四爷看了更觉得销魂。 “有啊,当然有,在这里。”四爷指了指自己的心,慢慢走近。 “站住,你这种人也配讲情吗?还有人情吗?”她突然一脸怒气,抽出了刀指着他。 “沈芳,你怎么了?”四爷惊讶。 “乾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把我,把沈家赶尽杀绝你才收手是不是?”沈芳愤怒的看着他。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四爷着急了。 “我不听,你这个满口谎言、虚伪无情、见异思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真后悔当初错信了你,没有一剑杀了你,今日是你要再毁沈家,毁我沈芳,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了,当年的灭门之仇一并报了,乾隆,受死吧。”沈芳冲了上去,与他打斗起来。 “沈芳,你别冲动,听我说啊……。”他想要解释,可却怎么也说不清楚话。 “你还想要解释什么,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要拆沈园,除非你先杀了我。”沈芳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猛烈的攻击过来,他只好左躲右闪,处处避让,两人打得屋子里碎的碎、破的破,狼藉不堪。沈芳的武功突飞猛进,刀刀夺命,不留半点余地,让他既心痛又错愕,连四肢也不听使唤,身体忽然间僵硬住了,杵在那里动弹不得,眼见着沈芳朝他冲过来,他瞪着眼睛大喊。 “沈芳……沈芳……沈芳。”四爷突然坐起,大汗淋漓,看了看周围,才发现是一场梦,舒了口冷气,春喜冲了进来,拉开床帷。 “万岁爷,您怎么了?”看到四爷发愣的样子,赶忙拿帕子给他擦汗,扶着他下床,倒了杯茶给他压惊。 “万岁爷,好些了没有?”春喜关切的问。 “没事,只是个噩梦。”四爷喝了茶,顺了顺气。 “您一定是白天太劳累,才会做噩梦的。”春喜又替他擦擦汗。 “不是劳累,只怕是个先兆。”四爷忐忑着。 “先兆?”春喜问着,‘刚才在门口听到皇上喊沈芳的名字,难道他们有心灵感应?’ “刚才朕梦见了沈芳,她来质问朕要拆沈园的事,还要杀朕,幸亏只是个梦,不然朕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吗?”四爷说完又喝了口茶,定神。 “是吗,其实沈芳她……”话到嘴边,还是被春喜咽了下去。 “沈芳她怎么了?”四爷看着春喜吞吞吐吐的样子,此时,贾六边带帽子边推门而入。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贾六叫着。 “没事没事,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四爷没好气的说。 “你做神仙去啦,这么久才来,连我都听到了,还以为你不省人事了。”春喜揪起贾六的耳朵大骂。 “哎哟哎哟~~,人家今天又遛弯又翻墙的,确实累得够呛,请春喜姑奶奶恕罪,请皇上恕罪。”贾六挣脱了春喜的手,油腔滑调的跪在皇上面前,惹得四爷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回去睡吧,别叫朕看得心烦。” “嗻,奴才遵旨。”贾六一听忙乐得叩头,春喜也只好跟着欠身,走出了房门,她又想回头告诉皇上,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等他们出去后,四爷又躺回了床,却再也无法入睡了,他用手枕着头,回想起刚才的梦,越发觉得真实,脑子里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沈芳在不在,都得想个办法保住这园子。 祠堂里,和尚们依旧敲邦诵经。沈芳虔诚的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双手合十,耳边回荡的经文凝固起她的思绪,解开深锁的双眉,将她带入一个洁净的世界里,自由的呼吸。直到天亮,整场法事圆满结束,送走了和尚后,沈芳揉了揉眼睛。 “小姐,累了一天,去休息一会儿吧。”老马说。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说完,沈芳独自走出了大门。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六章 太和殿 大臣们恭迎圣驾,四爷入殿端坐,开始早朝。大臣们禀报了各地治理情况,缺粮、缺资的旱灾地区在他们的口中已转危为安,他深知大臣们报喜不报忧,因昨夜失眠困扰,令他无心追究,只命了曹大人监察赈灾,想快点结束早朝好回养心殿补眠,刚想要宣布退朝,就听工部侍郎李良辅询问起奏折。 “启禀皇上,臣前日上呈的有关于扩修道路的奏折不知皇上有否批示下旨,臣也好尽快按旨动工。” “朕看了,其他道路工部可先行扩修,德胜门周边暂缓,朕想研究一下,过几日再给你回复。”四爷想赶在自己想到法子前尽量拖延动工时间。 “嗻,臣遵旨。”李梁辅听后有些诧异,德胜门周边都是老民宅,早就该破除重修,为何皇上要暂缓呢?他当然想不到其中的真正原因,可是暂缓德胜门对整个工程有一定的阻碍,又不敢多问,心里犯了愁。 宫墙外,晨曦洒染在屋瓦上,泛起余光,让整个紫禁城蒙上了一层薄雾。沈芳不知不觉沿着大街走到了这里,静静的站着,仰头看着周围,一圈一圈的金黄色仿如重重屏障,将她拦在九天之外。此时,那个令她又爱又恨又牵挂的人就在里面,看似近在咫尺,却已相隔万里。五年了,自己早该将他忘记的,可一看到宫墙,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当年那副断肠的画面。 ‘四爷双手合并着剑身,用求赎的眼神看着她,她几次想抽出剑身都未果,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沈芳,跟我回宫去。’ ‘我不稀罕。’ ‘可是我稀罕你,跟我回宫吧,我要让你看看我怎么样对待沈家,怎么样对待你。’ ‘我不要再见到你。’沈芳摇着头决然的说。 ‘不要再打了,再打我不还手。’四爷还是紧紧的合着剑身。 ‘你可以打,你可以把沈家斩尽杀绝。’沈芳故意刺激他。 ‘沈芳,你何必这样说呢?’四爷的心被她刺伤了。 ‘你可以,你可以把沈家斩尽杀绝。’ ‘沈芳,如果你这么恨我的话,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不还手。’四爷说着,稍松了手,她奋力抽出剑身,四爷的脸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沈芳看到剑身上的血便露出了惊吓,又见他指缝间也有红色渗出,众人们都紧张的想冲过来,四爷扬手阻止,掌上已鲜血淋淋,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你不会后悔?’四爷的眼中散发出刚毅的目光,沈芳内心矛盾又挣扎着。 ‘我要报仇!’她想了想,给出坚定的回答,众人听了又担心的想跑过去,四爷依然举手阻止。 ‘那就来吧。’四爷绝望的看着她,沈芳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就挥起了剑。 ‘小姐!’紧要关头,马封突然从人群中窜出,跪在了地上。 ‘小姐,跟我回去吧。’马封跪在地上乞求她, ‘老马!’沈芳诧异,看着她的老家奴,看着手中的剑,眼光里充满恨和无奈,在不忍之情的驱使下还是让她丢下了剑,眼泪夺眶而出。她朝着四爷慢慢的走过去。 ‘如果我真的是马贩子,那该多好。’四爷望着她说,沈芳哭着低下了头,忽见他手上满是鲜血,心疼的抓起。 ‘痛不痛?’她问着。 ‘不痛,只要你在我身边。’四爷反抓住她的手柔声回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可沈芳用力抽回了手,抽回了所有的希望。 ‘天涯海角,我会记得你的,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是吗,四爷?’沈芳说完,就奔到老马身边。 ‘老马,不要这样,快起来。’沈芳扶着他。 ‘小姐,我们回去吧。’老马难过的说,沈芳扶起他后回头悲苦的看着四爷,四爷也同样看着她,眼神中已透着深深的不舍和痛惜。 ‘沈芳!’四爷叫着上前,众人忽然奔向四爷。 ‘皇上请回。’众人纷纷下跪请求,他止住了脚步,与沈芳彼此对望着,许久…… ‘老马,走!’沈芳还是拉着老马走了,四爷远远的看着沈芳跃上了马,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绝尘而去,那一眼或许就是他们的一辈子了。 回想到这里,她闭上眼,强忍住泪水,可脑海里又出现了另一副画面……。别了四爷后她跨马奔驰,像离弦之箭般发了疯的奔驰,眼前已模糊一片,不知任何方向,凭老马在后面叫着,喊着,她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只有冷风唆使着自己朝前狂奔,心里一遍遍强迫,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就这样胡乱奔驰了一段后,她跃下马,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脉,从此将不会有他的身影出现,再也止不住内心的伤痛,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马儿喘着粗气似乎也在为她叹息。哭着哭着她突然擦干泪,抽出刀挥舞着,对着天用力的劈去,口中大喊:“沈芳,你是废物,混蛋,你没用,你愚蠢,你无耻下贱,你报不了仇,你对不起沈家,对不起爹娘,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老马也追了上来,看着她,心疼不已,他没有上前阻止,就让她发泄发泄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和委屈吧。沈芳挥着、骂着,突然她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天吼道:“爹、娘,我来了。”马封见状不妙,立即冲过去飞身一踢,刀和沈芳一同摔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马封立即过去扶住了她。 “老马,我真的不想活了,没有了,结束了,什么都完了,他毁了沈家,毁了我,还叫我生不如死,而我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沈芳倒在老马怀里痛哭。 “小姐,一切恩恩怨怨都过去了,别再想他了,忘了他吧,老马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主仆俩儿一起去浪迹天涯。”马封边流泪边轻轻拍着沈芳。等他意识过来,怀里的人儿已经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马封摇着她,沈芳面如死灰一动不动,从她的身下流出了血,马封大惊,忙点了她穴道,抱起上了马。 等沈芳醒来,已经身处在一间木屋里,她想起身,可又浑身无力。 “小姐,你终于醒了?” “老马,这是哪里?”沈芳看着四周。 “这里是怒族,老刺猬救了你。” “老刺猬?”沈芳有些不信。 “嗯,我们误打误撞进他的寨子了。” “我要去见他。”沈芳说着要坐起身,马封立刻过去阻止。 “小姐,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别起来,等你养好了再见也不迟。” “不,我现在就要去见他。”沈芳依然挣扎着要起身。 “小姐,听话!别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你放心,等你恢复了,就能见到老刺猬了,你还不信我老马吗?” “……”沈芳无语,也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呼吸都感觉困难,她慢慢闭上眼睡了,马封看着她摇了摇头。就在刚才,马封带着昏迷的沈芳误闯进老刺猬的山头,被族人带回寨子里,老刺猬替沈芳诊治,发现她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马封知道后既意外又惊喜,他确信孩子的父亲就是四爷,即是当朝的皇帝——乾隆,那千方百计也得留住这个孩子,也算是替沈家留个后。于是他请求老刺猬救沈芳、救孩子,可是,依沈芳的烈性子,知道后一定会气恼,说不定会不要这个孩子,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告诉沈芳,等她稍许稳定再做打算。 一个月后,沈芳摸着自己渐隆的肚子,什么都明白了,她举起拳头捶打着,马封见了立刻过去阻止。 “小姐,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你的骨肉啊。”马封抓住她的手。 “老马,你也知道?为什么要瞒我?”沈芳怒视着他。 “我不是要瞒你,是怕你知道了会……会像现在这样伤害自己。” “不,我不能要他,因为他本就不该来,他是个耻辱,是我的耻辱。”沈芳挣脱开老马,就想往桌角上撞去,老马一把抱住了她。 “小姐,不能,孩子是无辜的,毕竟他是你和四爷的骨肉,是你们仅有的了,如果你今天弄死他,你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老马大叫着,沈芳听了突然间不动了,老马便扶着她坐到了床上。 “小姐,就算老马求你,把孩子生下来,算是为沈家留个后吧,老马求你了。”马封跪地磕头。 “老马,你快起来,不要这样。”沈芳忙扶起他。 “小姐不答应,老马就永远不起来。”马封坚决跪着。 “老马,我不能要他,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孩子,我怎能留下?”沈芳哭喊着。 “孩子是无辜的,能不能留,就看您自个儿。” “不能留。”沈芳说得坚决,眼神里满是恨意。 “小姐,你真的决定,不留吗?” “是,不留!” “老马知道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让老马来帮你,等着我。”老马起身离开屋子,沈芳茫然的看着他。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七章 不久后他端来了一碗药。 “小姐,喝了这药就能打掉孩子。”马封递给她,沈芳接过药,在手里颤抖着。 “小姐,你要想好了,喝下去孩子就真没了。”沈芳又陷入激烈的矛盾中,不注的盯着碗里晃动的褐色汤药。 “孩子,对不起,娘要不起你,你不要恨我。”沈芳说着,准备张嘴喝药。 “皇上赐死了老爷,你恨他,而你现在要赐死自己的孩子,这又有什么区别?”老马喝住她,沈芳惊恐得泪水连连,万般挣扎之下,眼一闭仰口欲灌。 “小姐!”老马急吼,药到嘴边,汤汁触及唇上,沈芳紧锁眉头,心一横砸了碗,倒在床上哭。老马不禁松了口气。 “我真没用,真没用,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老马,不是我不想要他,而是我根本给不了他什么,连一个完整的家我都给不了,把他生下来只会让他受苦,还不如让他重新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去,有娘疼、有爹爱。”沈芳痛哭着。 “小姐,老马就知道,在你心里是深爱这个孩子的,只是你还放不下、忘不了,可都已经过去了。或许这孩子就是上天派来解救你的,这么些日子他跟着你翻山越岭、打打杀杀都不曾有闪失,刚到寨子里的时候,差点就小产了,是老刺猬拼命挽救才保住了他,或许是他命不该绝,跟你有缘分,留下他吧,我不想看着你将来后悔。”马封语重心长的劝着。 “老马……,我懂,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我杀死了孩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沈芳终于醒悟了,她用手摸着肚子,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之气而造成遗憾。 “孩子,娘错了,娘不该这么对你,娘会把你生下来,抚养你长大,娘会做到。”老马听着点点头。 “小姐,其实刚才那碗并不是堕胎药,而是安胎药,可惜了,不过你砸的好,我再去煎一碗来。”老马说完就出了屋,沈芳惊讶的看着他,突然间哭笑不得,内心却如获重释。 就这样,沈芳在老刺猬的寨子里安定了下来,跟着老马和其他怒族人一起,做农活儿,种瓜果,教他们认字做学问,告诉他们京城的事、朝廷的事、让怒族人了解大清朝。她也时常找老刺猬谈心,从他那里得知四爷自从回去后,整顿了云南一带的官吏,重新派了督抚来治理,给怒族人甚至其他少数民族改善了生活条件,发放粮银,减免赋税,免除了战争,所做的一切让怒族人对乾隆起了很大的改观,老刺猬也常赞他是位难得的明君,这让沈芳心里的怨恨逐渐得到了减少。她总喜欢靠在窗沿上,摸着肚子看天上的月亮,或许某个时刻会有一个人和她一同望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直到足月临盆,经过一夜的痛苦分娩,她和四爷的女儿出世了,取名沈蒙,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无论是男是女,都取这个“蒙”字,草原蒙古包是他们初次相遇、结缘的地方,也是她人生的重要印记。当她看到初生的女儿,粉扑扑的脸,那小鼻子、小嘴儿都像极了四爷,不禁潸然泪下,这个孩子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同时也赋予了她新的生命。 一年后,老马离开了云南,沈芳抱着蒙儿送他,很多时候她对老马是依赖的,犹如自己的亲人那般不舍,她感激老马为她留下这个孩子,更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对沈家的忠心。马封走后,她依然带着孩子和怒族人一起生活,当起了教书先生,传授他们各种知识,也感受着他们的淳朴和善良,自己的心态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当初的仇恨也在逐渐淡去,只要看到女儿的笑容,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了。 回想过后,沈芳睁开眼,淡然的笑了笑,瞧宫门口有大臣走出来,就转身离开了。当她回到沈园时,只见蒙儿蹲在门外一看见她回来,就扑了上去。 “娘……。” “你怎么在外面呢?”沈芳抱起她。 “我要在这里等娘回来。”蒙儿高兴的说。 “你不听话哦,吃过早饭了吗?”沈芳抱着她往里走。 “吃过了,娘,你不用担心,阿桃姐姐陪着我呢。” “你这个小淘气鬼儿。”沈芳挠着她的痒痒,蒙儿咯咯的笑着。这时,家丁来报。 “小姐,有位叫春喜的姑娘找您。” “春喜?”沈芳惊讶。 “你先招呼她,我就来。”沈芳心想着,春喜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知道她回来了。 “阿桃,带蒙儿进去,陪着她,别让她出来。”沈芳嘱咐着。 “是,小姐。”阿桃说。 “蒙儿,你先跟阿桃姐姐进去玩,娘有客人来,一会儿再来陪你,好不好?”沈芳低头和女儿说着。 “好,娘,你要快点来找蒙儿哦。”蒙儿一口答应了。 “娘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待她们进屋后,沈芳便走去了大厅,果然见到春喜正坐在那儿喝茶,她看到沈芳,立即放下了茶杯,起身相迎。 “沈芳,真的是你,昨儿在街上见到你我还半信半疑,所以这会子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春喜上前拉着她。 “回来几天了,办家里的事。”沈芳笑着说。 “哦,我昨儿瞧见你们一身素服的,料想一定是清明祭祀之类的事了。” “嗯,接我爹娘的灵位进祠堂,尽点孝道。” “哦,那是应该的。”春喜点着头,四处张望了下。 “你喝茶,用过早膳了吗?”沈芳客气道,打量着春喜,还是那么秀气,灵巧。 “用过了。……,沈芳你这几年都去了哪里?自从上次一别后,我们就很惦记你呢。”春喜想了想,还是问了。 “你们?惦记我?”她笑着,挑了挑眉。 “是啊,当然还包括……四爷。”春喜压低了声。 “……。”沈芳脸色沉了下来。 “沈芳,四爷他惦记你,真的。”春喜故意试探她。 “这些年我哪里都去,天南地北的,不是因为家里要祭祖,可能还不会回来。”沈芳笑了笑,岔开话题。 “这样啊,那你还会离开这里吗?”见她不想谈到,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或许吧,等事情都办完,我想我会离开。”她故意这么说,春喜能听懂。 “沈芳……”想告诉她沈园的事,可又一想如果告诉她,她恼了岂不是麻烦。看她的态度是不愿再提到四爷的,如果不告诉她,万一让她知道了,不是更恨四爷吗,左右都矛盾。 “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春喜见她一脸倦容,搪塞道。 “是啊,昨晚上做了一夜的法事,还未合眼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改天再来看你。”此时,蒙儿从大厅边门口露出小脑袋偷看她们,被春喜瞧见了,她忙缩了回去,春喜张望着,沈芳见状起身。 “春喜,我送你。”引她出了大厅,到门口。 “你回吧,我自个儿走就行了。” “春喜,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当年我们也是朋友,对吗?” “对,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想到这儿来。” “好!你这个朋友是一辈子的。”沈芳握紧她的手,暗示着。 “你放心吧,我明白的。”春喜聪慧,当然知其意。 “我信你。”沈芳松开手。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代我向沈封问个好。” “嗯,你自己也多保重。”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沈芳想了想,摇摇头,春喜叹了口气就离开了沈园,沈芳望着她的背影,恍若隔世。 回宫的路上,她想着刚才与沈芳的对话,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看沈芳的态度,对四爷似乎还是心有芥蒂,如果拆沈园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这不是火上浇油,伤口上撒盐的事吗?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法子让她同意,可说又说不得。四爷这边还不知能否保得住沈园。若是沈芳走了,到还好,若是她没有走,这样下去真担心会闹出人命。还有沈芳最后的嘱咐,显然表明了她不想见到四爷,或许还恨着,那就更不能说了,只会徒增他们各自的烦恼。四爷日日神思恍惚的,该怎么办才好呢?对了,那个孩子到底是谁?是沈芳的吗?瞧着也有四、五来岁了,那不是……,忽记起当年沈芳跟她说过和四爷的事儿,想到这里春喜的心更烦了,完全没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她。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八章 客栈 “少爷,这儿地方简陋,您暂且将就一下,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到京城了。”一名小厮说。 “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去休息吧。”男子说完,小厮就出去了。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皎洁的月光照在一张冷峻的脸上,眼神里窜出两团火焰,面露凶色。 夜的死寂令他想起了茫茫无际的雪地,东倒西歪着一具具战死的尸体,一位少年微微颤颤的爬起来,靠着剑的支撑走出尸堆,身上已被划开了多道口子,血还在淌着,他艰难的走,饿了渴了都只能挖地上的雪或者树根来维持,不知多久,体力耗尽,倒在雪地里晕厥了过去。等到醒来,已是夜里,突然发现周围有许多绿光注视着,他马上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站起身来挥舞着剑想要吓退狼群,可狼群并不畏惧,朝他步步逼近,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没过多久他就奔跑不动了,突然有一只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疼得他撕心裂肺,挥剑乱砍,竟杀死了一只,其他狼没有因此后退,仍然猛扑过来,他眼一闭倒在了地上。再睁开眼睛时,狼的尸体全横在旁边,背上插着箭,眼前有几个人举着火把正看着他,他们走了过来,将地上的狼尸体背在肩上。 “你是清兵?”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问。 “不,我不是。”少年说。 “穿着清兵的衣服,还说自己不是清兵?”一个瘦脸儿男人说。 “我恨清兵,是他们把我抓去的。”说完他马上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重重的扔在雪地上。 “大哥,怎么办?这小子搞不好是个奸细,让我把他解决了。”瘦脸儿男人说着就要抽刀。 “如果你们杀了我,将会失去一个帮手去对付清兵。”少年满眼怒火。 “他妈的,敢跟老子叫劲儿,我还就不信了。”瘦脸儿男人举起刀。 “慢着,把他带回去。”中年男子将地上的衣服重新丢给了他,示意他穿起来。少年倔强的又把衣服扔的老远,光着膀子跟他们走了。 男子想到这里,打开包袱取出酒壶,喝了两口,就拿起桌上的剑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练功,他用力挥着剑,飞上飞下,身手极其敏捷,仿佛又回到冰天雪地的山里,那名被带回的少年仍然光着上身,蹲在雪地里练功,一个不到位就是一棍打,整天下来背上已是伤痕累累。 “阿昇,疼吗?”中年男子替他上药。 “不疼,义父打得好,只要能学成武艺,这点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好样的,为了教你浪费我不少时间,错过很多手买卖,以后你统统要给我补回来。” “是,义父。”少年有力的回答,中年男子点点头就出去了。 剑继续挥着,男子使出的功力发出阵阵响声,把他自己淹没在这无边的黑夜之中,雪地里刀光剑影,双人对阵,少年的武功大有长进,和中年男子过招了很久后稳稳落在地上,忽然捡起石子儿,打向天空,一只鸟儿落了下来,被少年捡起。 “义父,今晚给大伙儿加道菜。”少年笑着说,中年男子满意的点头。 男子一跃而上,飞到房顶上继续练剑,光影刺破了天空。冰川围绕的瀑布下,一个赤裸的背影浸没在汹涌的瀑水之下,站立许久而纹丝不动,忽然又在水中练起功夫,那掌风强有力的要把倾泻的瀑布水给割断,一下子他扎入冰冷的水里,没了踪影,一下子飞身跃起,踩着瀑布飞流直上,又一下子跳入水中,待他再次出水时,手里抓着两条大活鱼,少年已经成长为魁梧健壮的男子了,细长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高挺的鼻梁,双唇紧闭上扬,露出傲视的笑。 “兄弟们,明天咱们将会有一桩大买卖,这次我想派阿昇领头阵,把这宗买卖做到手,大家要尽力照应他,都听到了吗?”白龙山枭峰寨当家宋奎说。 “是,大当家。”众人回应。随即一帮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呼啸到山脚下埋伏着,见前面有一群清兵马车队伍逐渐朝他们走进,阿昇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大贪官,你的死期到了。”当队伍靠近时,他一声令下带领中众匪冲了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他骑着马率先冲乱了队伍,左右挥砍,毫不留情的杀着官兵,顿时撕杀声、尖叫声响彻山谷。 “大王,大王饶命,小的给你磕头,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大王,只求大王放我一条生路。”一官员从车中出来,跪在地上哀求他。 “狗官,现在求饶,晚了。”他想都没想一刀下去,鲜血飞溅。这一仗,他杀了很多清兵,抢了几车的钱财,还俘虏了贪官的女眷,统统带回了山里,向宋奎复命,得到了大大的赞赏。当宋奎问他想要什么时,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堂,接着就听见几名女眷被拖进内屋后发出的惨叫声,他的眼里迸发出怒火,耳旁也响起了一声声叫喊:“冤枉啊,臣女不服,臣女死也不服!”从此之后,他就过着抢劫杀戮的山寇生活,每次都立了大功回来,却从不要任何赏赐,很快就成为宋奎的得力助手,枭峰寨的少当家——宋耀昇。 男子绕着屋顶回转三圈,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收起气,将剑插回剑鞘里,看了一眼月色,便回屋去了。 慈宁宫。 “皇上,今儿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皇太后坐在软榻上,鹰爪钩似的指套垂在膝前。 “皇额娘请讲。”四爷坐在一边。 “上次跟你提的封后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国事繁忙,儿子到把这事儿给忘了,请皇额娘恕罪。” “皇上忧心国事,可也要保重龙体,不可太过操劳。” “谢皇额娘关心,儿子会多加注意。” “自孝贤皇后过世已有余年了,后宫不可空缺太久,更不可一日无主。纵观诸多嫔妃之中,哀家觉得钦妃是个合适的人选,她的族人曾帮着先祖开国,有恩于我朝,且在亲贵中势力庞大,能为我大清帝业而效命。她进宫后又为皇上诞下四阿哥、八阿哥两位皇子,本性贤良、淑德,大有母仪天下、掌管后宫之风范,哀家希望皇上能尽快的作出考量,让我也早日安心。”皇太后怔怔有词,建议如同要求。 “皇额娘说的是,皇后之位,儿子会酌情考虑,一定给皇额娘满意的答复。”皇上心里是另有打算的,但表面上不能反驳皇太后的话,虽不是自己亲娘,但皇太后长久以来的关心和庇佑还是得让他尊重和孝敬。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我也得问问。”皇太后点点头。 “皇额娘请讲。”皇上说完喝了口茶。 “工部营造的进度怎么样了?” “此事儿子还在考虑之中,已批准工部可逐渐动工,只是对一处还未准允。”四爷知道太后耳目众多,瞒不了她,干脆找个理由明说,希望可以取得谅解,拖延一点时间好想法子。 “哦?是哪一处啊?” “德胜门附近。” “这是为何?那岂不是要延误整个工期了吗?” “因德胜门一带多有上百年的老宅子,儿子认为极具历史价值,若就此拆除未免有些可惜了,想尽可能的保留下来,这几日会与工部一同研究修改方案,皇额娘请放心,一定不会延误工期。” “那些个老宅子都是年久失修的废宅,留在那里有碍观瞻,咋们大清上百年古宅多的是,不要因小失大影响了整体,让那些洋人看笑话,还是准了工部尽快动工扩建吧。”皇太后也不让步。 “皇额娘,儿子知道了,会和工部再行商议,请皇额娘放心。”四爷还是借故尽量拖延,以想万全之策。 “哀家老了,皇上也大了,很多事情哀家也不多问,放着手让你去做,可哀家的心却从未真正的放下过,那是为大清、为先祖,为天下黎民百姓,更为皇上你。哀家不乞求什么千岁千千岁的,只希望我大清朝国运昌盛,溢延万年,如果皇上能体恤,哀家就心满意足了。”皇太后丢了话给他。 “是,皇额娘为大清、为儿尽心尽力,儿子心里十分感激,皇额娘说得极是,这两件事儿都放在心上了,让皇额娘如此挂心,儿子非常惭愧。”四爷此时已经怒在心头了,他知道太后的意思,最好都要顺着她的决定去做,可自己并不打算遵从,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先别惹恼了太后才是。 出了慈宁宫,四爷直接就去了练功房,和宝柱等人对打起来,他将刚才的怒气和连日来的烦恼一股脑儿的朝他们发泄,出手很猛,几个武士都被打趴下了,宝柱看出了他的心思,就硬撑着陪他打,让他发泄,自己已经中了好几拳,嘴角流血,脸上有淤了。春喜和贾六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又不敢上前劝阻,紧接着一飞腿,宝柱被踢出老远,弹在柱子上跌了下来,吐出了一口血,四爷冲过去抓起宝柱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想去攻击他,春喜箭步飞冲,整个身子挡在了宝柱跟前。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九章 “万岁爷,你要打死宝柱吗?”春喜大喊,四爷一看立马收了掌,像是被叫醒了,大口喘着气。 “宝柱,你怎么样啊?”贾六也冲了过去,扶起宝柱。 “我没事,皇上尽兴就好。”宝柱边撑起身子边说。 “没事吧?是朕出手太重了。”四爷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悔。 “皇上,我没事,还挺得住。”宝柱想站起来,又倒了下去,贾六和春喜扶住了他。 “来人,快传御医。” “皇上也真是的,出手这么重,你看,打得浑身都是淤青。”春喜拿着药酒给宝柱擦着。 “哎哟哟,你轻一点。”宝柱赤着上身,背对着嚷嚷道。 “刚才被打得半死,也没见你哼哼,这会儿到会喊疼啦。”春喜调侃着,放轻了力度。 “我说宝柱,你还得谢谢春喜呢,要不是她扑过去救你,我看你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贾六笑道。 “就是嘛,要不是我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你,你啊,就是打不死也残了。”春喜得意着。 “是是是,谢谢春喜姑奶奶的救命之恩,宝柱我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宝柱也油嘴滑舌起来。 “得了吧,少来这套,我可消受不起,只要你们两个平日里别联合起来捉弄我,就谢天谢地了。” “好说,好说。”宝柱笑着,又疼了一下,叫嚷着。 “我说今儿也奇了,怎么万岁爷出那么重,幸好我没加入,不然也遭殃了。” “你啊,有这个资格吗?”春喜讥讽她,贾六瞪了他一眼。 “不奇怪,万岁爷这两天有心事,上午又被老佛爷叫去慈宁宫,想必是在那里也受了气,心里不痛快,咱们做奴才的就只好陪着受过了,不跟他打,我吃什么?”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他的眼睛里好像着了魔似的,根本就不像平时的万岁爷,现在想想真可怕呢。”贾六附和着,猛点头。 “宝柱,你真可怜,被打成这样,一定很疼哦?”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受再大的苦我也不怕了。”宝柱抓着她的手。 “是吗?我好感动哦!”说完,春喜忘他身上重重的贴了张膏药,引得宝柱大叫。 沈园 “小姐,你找我?”马封走进沈芳的屋里,蒙儿在边上用毛笔画画。 “嗯,进来坐。”沈芳正在收拾东西。 “小姐,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我正要告诉你。明天我打算把蒙儿送到干爹娘那里,然后一路去兴安岭找瑶松。” “这么快就走?你才来京城没几天,多呆些日子吧。”马封有些意外。 “不了,我想快些找到瑶松。” “可是兴安岭很大,你要怎么找?舅少爷不是说要帮着打听消息吗,要不再等等。” “不能等,一来我不想麻烦堂舅他们;二来蒙儿大了,交给干爹娘我也放心;三来我也担心瑶松的情况,时间拖得越长就越不容易找。”沈芳看了看蒙儿,她聚精会神的画着,没有在听他们谈话。 “是不是上次春喜来了,所以小姐才想要离开?”沈芳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和她没有关系,我早就计划好了,办完了爹娘的事,就立刻去找人。”故意岔开话题。 “那又何必把蒙儿送去热河呢,就留在这里,由陈妈照顾着,你还不放心吗?” “孩子闹,她又上了年纪,怕带不了。” “你干爹娘也上了年纪,给了他们就带得了?小姐,你是不想让四爷见到孩子吧?”马封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沈芳一惊。 “娘,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和你分开。”蒙儿突然跑了过来抱住沈芳的腿说。 “蒙儿乖,娘不会和你分开的。”沈芳抱起她哄着。 “你骗人,我都听见了,你要把我送到外公外婆那儿,我不要!”蒙儿哭了出来,紧紧的抱着沈芳的脖子。 “你看,孩子也不想和你分开,找人也不急在一时,就再等等吧。”马封劝着,沈芳无奈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四爷赐了桌佳肴慰劳宝柱,他们几个在一张桌上吃喝起来。 “今天大家就像出宫那样,不分上下,咱们一起好好吃一顿。” “谢皇上。”几人纷纷坐了下来。 “宝柱,你受累了,朕敬你。”四爷递着酒杯。 “皇上,奴才不敢。”宝柱马上举起,碰了杯。 “朕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不讲究礼仪规矩。你随意,朕先干了。”说完,他一口喝下肚。 “是,皇上。”宝柱马上跟着干杯,春喜为他俩儿添了酒。 “来,大家一起干杯,今晚上喝个痛快。”四爷下令,众人立马举杯。 “皇上,昨儿你可把奴才吓坏了,这样的你还真少见呢。”春喜说。 “以后你若不听话,朕就这么对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朕耍花样。” “不敢,奴才不敢。”春喜笑着。贾六大口大口吃着美食,那副馋像让大家齐齐笑他,忽然他也意识到了,就放下筷子,拿起了杯子。 “今儿咱们是沾了宝柱的光,吃到这些山珍海味,宝柱这回你的贡献可大了,兄弟我敬你一杯。”贾六说完就干了,宝柱也跟着干。接着大家你一筷、我一杯的大吃着,说说笑笑。 “主子,皇上现在正和贾六、宝柱、春喜三人一桌吃饭、喝酒,好不热闹。”春吉凑着钦妃,低声说道。 “这不奇怪,他们出宫的时候也是如此,我还不如这三个人来得与他亲近。” “那怎么一样,您是千金之躯,说不定还是未来的娘娘,他们不过是奴才,主子不要妄自菲薄。” “算了吧,就算我生再多的阿哥,在皇上眼里永远都不如程淮秀、沈芳、金无箴,或许还有其他的。” “说到沈芳,前儿我和春喜出去买东西,故意和她走散了,就一路跟踪她,主子您猜她去了哪里?” “她能去哪里啊,不过是拿些私房钱去买个小玩意儿、小首饰之类的。”钦妃不屑着。 “不是,她去了沈园。” “沈园?她去那里做什么?”钦妃惊讶。 “起先我也不知道,以为她进去是替皇上办什么事儿,就候在外面,可没过多久有位姑娘送她出来了,看模样打扮,奴才怀疑这位姑娘就是沈芳。” “沈芳?你确定吗?”钦妃更惊。 “奴才虽不敢十分确定,可琢磨着八九成,就是。” “难道皇上知道沈芳回来了?难怪他要去沈园、要维护这所园子,原来要维护的是人,真是来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了。”钦妃想起以前自己曾对金无箴说过的话:‘我可以拼掉一个金无箴,可我却拼不完天下的美女。’以至于后来金无箴离开皇宫,想必是自己这番话在她心里起了不小的作用。 “主子不用担心,您现在是老佛爷面前的红人,立后的事儿老佛爷是站在您这边的,而皇上也得听她的,区区一个沈芳,能奈何得了吗,要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您完全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就凭一个沈芳,罪臣之女也配跟我争后位吗?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一个女人在乎的是男人的心,对自己的情,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想当初,我刚进宫时皇上是何等的待我,就只差没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我了,而现在呢?即使我生了阿哥,他也不会多陪我一会儿,如今他的老相好又回来了,我看咱们这儿干脆改成冷宫算了。” “主子,别这么想,只要老佛爷向着您,皇上也就会向着您,这些年奴才觉得皇上对你不错,别的娘娘那儿他去的更少,这不还有了八阿哥,那是天大的恩宠,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夫妻之间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隔得有多少远,就算不用言语交谈,不日日相对,那份感情依然存在,不会减少,我看皇上对您就是如此。”春吉安慰着她,有时钦妃常会自怨自艾,生些怨气,多亏了春吉在旁劝着。 “儿子,你可要争气啊,将来这皇位就落在你和你哥哥身上,额娘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们铺路。”钦妃走到床边,对着正挥舞小手的八阿哥说。 “沈园那边,你多注意着,老佛爷那儿我已经吹过风了,只要沈园一拆,害还怕赶不走沈芳吗?” “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那个恕妃,这几日身子骨似乎不太舒服,你也去关心关心,可别让人说咱们失礼。”钦妃阴笑着。 “是,奴才遵命。”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章 屋里头,几人都有些醉了,尤其是春喜,从没喝过这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万岁爷,今儿真开心,我就给你们跳支舞怎么样?”春喜说着就起身旋转起来,嘴里还用上海话哼着歌,其他人都拍手叫好。跳着跳着,她走过来拉起了贾六,陪她一起跳,四爷和宝柱用筷子敲击着帮他们打拍子,不一会儿春喜又来拉宝柱,三个人在前面手舞足蹈的,惹得四爷哈哈大笑。 “万岁爷笑了,万岁爷终于笑了,来,我们再跳。”春喜大喊着,宝柱和贾六更来劲儿了,突然贾六一不小心踩到了宝柱,宝柱一个没站稳,又扑倒了春喜,三人如倒头蒜儿一般全跌在了地上。 “哎哟,谁啊,死贾六。”春喜尖叫。 “我在这儿呢。”贾六厚脸皮的贴了上去。 “滚开啦,都是你,害我摔跤。”春喜推开他,去拉宝柱,四爷忍不住笑出声,宝柱忙起来,扶着春喜。 “宝柱,还是你最好。”春喜东倒西歪的靠着宝柱,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宝柱一下子傻愣了,见她醉醺醺的样子,脸腮红红的,笑容妩媚,甚是迷人。 “好了好了,快扶她下去吧,你们也早点去休息,明儿还有正事要办。” “办正事?是不是又要去沈园啊?我告诉你们,不能去啊,沈芳瞧见了会生气的。”春喜稀里糊涂的说着,宝柱听了忙拖她出去。 “慢着,谁瞧见了会生气?”四爷大声唤住他们,走上前去问。 “沈芳,她真的会生气哦。”春喜摇摇晃晃着,宝柱和贾六闭眼低头,瑟缩着回避四爷的目光。 “告诉朕,你见过沈芳?”扶住她,再问,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没有,不能说……不能说。”春喜说完就倒在宝柱肩上昏睡了过去,贾六和宝柱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皇上的表情。 “带她下去吧。”四爷挥了挥手示意。 “是,皇上。”贾六他们听后,忙拖着春喜出去了,四爷坐回了桌边,拿起酒杯喝着,思量刚才他们几个的表情,春喜或许是酒后吐真言,而贾六和宝柱那副紧张的样子,明显是心虚,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难道沈芳真的回来了?那天晚上沈园有人在做法事,难道就是沈芳?重重的放下杯子,心中一颤。 城门口 宋耀昇和小厮各自牵着马走进城门,他看着前方,慢慢环视四周,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跟随人群一路走着,内心里恍若隔世。他们在德胜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阿昇推开窗户,看着街景,心里暗自盘算。之后几天,他和宝峰两人走访了几个商号,又租了栋店面,选了个吉日就搬了过去,做起了皮货买卖。 沈园 蒙儿午睡醒后,见屋内无人,就偷偷的溜了出去,来到后花园的水池边玩,她蹲下来看着池塘里的金鱼。此时,墙边有个身影跃上,向里张望着,注视园内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沈迪祥,身为督抚,竟敢私释吕留良一案等死囚,且平日诗词酬唱,视本朝为胡为虏,其不诚不忠之心跃然纸上,旨到之日,著沈迪祥仰毒自尽,其妻与子女发配甘肃军前为奴,钦此,堂昭谢恩吧。”人影的眼前出现了这幅画面,让他的眼神突然凶神恶煞,头一低就看见了蒙儿。 ‘怎么有个孩子?’ “小金鱼,你们都来陪我玩好不好?”蒙儿自言自语的说,金鱼慢慢的靠了过来,让她高兴不已。 “来,给你们吃。”她从袖子管里掏出一把糕点屑洒在池塘里,金鱼们争先恐后的吃起来,蒙儿见此更加的高兴,咯咯的笑出声来,又立刻捂上小嘴。 “嘘~~,不能给娘听见,不然她准会骂我了。”她饶有架势的对着金鱼说。 “娘?谁是她的娘?”人影听了心里泛起疑问,看着蒙儿和金鱼对话,又不免笑笑。 “小金鱼,你们慢慢吃,那样才是好孩子,娘才会喜欢你们哦。”蒙儿说着,就伸手去触摸金鱼,越摸越向前,突然重心不稳,人一下跌进了池塘里,小手不停的扑腾,喊着“救命”。墙上的身影见状,看四周无人,立刻飞身跃入,跳进了池塘,将她救起,放在了草地上,他用力拍她的背,蒙儿一阵咳嗽后吐出了几口水,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他对着她微微一笑。 “蒙儿小姐……蒙儿……”,阿桃和沈芳从远处奔来,人影听有人来了就嗖的一下飞上墙头走了。 “蒙儿,你怎么了?”沈芳看见蒙儿浑身湿哒哒的,坐在草地上,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娘……”蒙儿看见她,哭了出来。 “没事,没事,娘在这儿,蒙儿不怕。”沈芳揉着她安慰。 “小姐,你罚我吧,都是我没看好蒙儿小姐。”阿桃跪在了地上。 “阿桃你起来,是她淘气,不关你的事,快去房间拿毯子来。” “是,我马上就去。”阿桃立刻奔了去。 “告诉娘,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呢?”沈芳用帕子擦着她的额头,吸着辫子上的水。 “我……我,掉进池塘里去了。”蒙儿边哭边小声说着。 “掉进池塘?”沈芳听了大惊。 “娘不要骂我,我想和小金鱼玩才不小心掉进去的。”蒙儿心里害怕起来。 “傻孩子,娘怎么会骂你呢,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沈芳上下检查她。 “一位叔叔救了我。”蒙儿摇摇头说。 “叔叔?什么叔叔?”沈芳纳闷。 “不知道,就是叔叔。” “那他人呢?” “走了,从那里飞出去了。”蒙儿指着墙头,沈芳回头一看,没发现什么。 “娘……”蒙儿拉着她,阿桃取来了毯子递给沈芳,她立刻包裹住蒙儿抱起她回屋了。墙上又露出个身影, 看着她们从自个儿面前经过,逐渐走远,心里一阵起伏。 ‘沈芳?她抱着个孩子,嫁人了,生子了吗?看来是这样。沈芳!你真的回来了。’四爷感叹着,他绕到正门口,想伸手敲门,但又想起沈芳临走时的表情和眼神,这么多年了,她会原谅自己吗?如果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自己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有些唐突呢?若是给她带来什么不便就不好了,算了,先回宫再说。 宋记皮货行。 阿昇从后门进入,宝峰正在搬运货物。 “少爷,你怎么弄成这样?”他见阿昇上下全湿透了。 “没留神,掉水里去了,别大惊小怪的。”阿昇说完就上楼换衣服去了。他来到房间,关上门,脱去了湿衣服,用纱布擦着身子,边擦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沈园还是那个沈园,看似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了,园里的人也不知了去向,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才让自己想到无忧的童年曾经也在沈园里度过。那孩子究竟是谁呢? 养心殿 ‘那孩子到底是谁呢?沈芳的女儿吗?沈芳,她还是那样的清秀、又多了几分温柔,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一点未变。’四爷想着想着就露出了笑容。 ‘姑娘打哪儿来啊?’ ‘很远。’ ‘哦,很远。天地这么大,总有个东西南北吧?’ ‘西。’ ‘西,西方,金银……好!’ ‘财迷!’ ‘还有点不好?’ ‘哪点不好?’ ‘天上的星星,西方七宿叫白虎星。呵呵’ ‘你这一笑啊,笑得好邪气哦。’ ‘哦?’ ‘听我说。恩……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也。白虎星,有这么好笑吗?’ ‘哈哈,遇到行家了。我们说的白虎星是……’。 ‘白虎星,最终凶神者,对吗?’ ‘凶神?就算遇到了凶神,我也认命了,说不定逢凶化吉哦。’ ‘也说定挨打,连命都陪上了!’ ‘化吉!’ ‘白虎星?凶神?呵呵。’四爷想到这里,又笑了。 ‘如果我真的是马贩子,那该多好。’ ‘痛不痛?’ ‘不痛,只要你在我身边。’ ‘天涯海角,我会记得你的,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是吗,四爷?’他又沮丧起来,一旁的春喜瞧着他心里直冒问号,赶忙去沏了杯茶端过去。 “万岁爷,您喝杯茶定定神吧。” “定神?定什么神?” “您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奴才看着有点怕怕的。” “哈哈哈……”四爷听了笑出声来。 “皇上,您在想什么,这么高兴,说出来让奴才也跟乐一乐。”贾六也凑上前去。 “的确是件高兴的事情,不过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又是高兴,又是麻烦的,那是什么啊?”贾六纳闷的说,只见四爷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得,奴才不听了,万岁爷您自个儿留着吧。”春喜见状不妙,想撤退了。 “春喜~~。”四爷叫住她,只得停下脚步。 “答应在。” “明儿你去替朕办件事。去一趟沈园,替我看一个人。” “去沈园?万岁爷要奴才看谁?”春喜有点忐忑。 “沈芳。” “沈芳?她回来了吗?” “沈芳回来了吗?你不知道吗?你知道的比朕还早,还清楚。装,还跟朕装?” “怒才不敢,万岁爷息怒。”两人闻听都跪下了。 “亏朕平日里这么疼你们,都白疼了。”四爷怒道,两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啦?” “回万岁爷,并非奴才有意隐瞒,不告诉万岁爷,也是为了万岁爷好。” “为了朕好?” “是啊,万岁爷,奴才怕您知道了会对您不利。” “对,万岁爷,沈芳太凶悍了,如果您再去找她,难保她不会找您报仇,那奴才岂不是把您往虎口里推了,这个罪责奴才可担当不起啊。”贾六说。 “凶悍?找朕报仇?沈芳是这样的人吗?你们太不了解她,要报仇,当年朕给过她机会,她放弃了,说明她的心里不是只有仇恨。” “那才更危险呀,万岁爷。”春喜劝着。 “更危险?” “对对对,她当初没有报仇,那是她喜欢皇上您,可现在过了这么久了,也许她后悔了,想要报仇了,那不是更危险吗?”贾六解释着。 “危险你个头,滚一边儿去。”四爷大斥,贾六只得站到了一边。 “春喜,你说。告诉朕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四爷命令道。 “回万岁爷,有些日子了。那天奴才们想上街替万岁爷找点乐子,就逛到了沈园附近,正看见沈芳和马封进了沈园,奴才当时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沈芳,就没有禀告万岁爷。”春喜省略了蒙儿,是不想再生枝节。 “就这样?” “回万岁爷,就是这样的,奴才不敢欺瞒您呢。” “既然她回来了,那朕现在就去找她。”四爷说着就起身。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十一章 “不行,万岁爷,您不能去。”春喜赶紧拦着。 “朕不知去过几回了,现在为什么不能去?” “这……,反正万岁爷还是不要去的好,如果沈芳还没有原谅皇上的话,去了反而会让她生气。” “你怎么知道她还没有原谅朕?你去找过她?” “……”春喜沉默了。 “好啦!还敢瞒着朕,快说出来,不然朕可要治你的罪,治你欺君之罪。” “啊?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春喜支支吾吾的。 “春喜,你就告诉万岁爷吧,别惹他生气了。”贾六在一旁说,春喜朝他白了一眼。 “快说!”四爷厉声道。 “回万岁爷,奴才之后的确是去找过沈芳,想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回来了。” “说下去。”四爷回到座位上。 “奴才是见到了沈芳,但她前晚上为父母做法事,一宿没合眼,见她劳累所以没跟她多聊,就回宫了。” “做法事?那就对了,朕和宝柱去沈园的那晚,是听见有和尚念经,原来真的是沈芳。” “是,奴才不敢骗您,即使有隐瞒,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奴才实在不忍心再看见皇上为了她伤心,所以奴才选择不告诉您,还请万岁爷原谅。”春喜说完磕了个头。 “起来吧。” “照你这么说,沈芳的态度还和当年一个样?” “也不完全是,比当年温和些。” “做娘了嘛,自然温和了。”四爷自言自语,春喜惊讶的看着他。 “你见到她身边有个孩子吗?” “孩子?有有有,奴才那天就看见了,跟着马封进了沈园。”贾六突然插嘴。 “你也见过?” “是啊,奴才见过。” “奴才那天去沈园,没见到孩子,只是初见沈芳那天远远的见过,大约四五来岁的个儿,挺俊俏的模样儿。” “四五来岁……,你明日就和宝柱去一趟沈园,替朕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天一亮就去,你告诉沈芳,马贩子还是马贩子。”四爷思量着。 “是,答应遵命!” 第二天一清早,马封提着几包行礼,沈芳抱着还没睡醒的沈蒙准备上马车。 “小姐,您这么快就走啊,才来没几日呢。”陈妈说道。 “我有要事待办,得马上启程。” “可是,您把蒙儿小姐留下让我们照顾吧。” “小姐,我保证会好好看着蒙儿小姐的。”阿桃说。 “阿桃、陈妈,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看好园子,如果有谁问起我来,就说我走了,不要告诉他们我去了哪里,知道吗?”沈芳嘱咐着。 “我知道了,小姐,你要多保重。” “嗯,老马,我们上车。”沈芳说着,老马就跃上了马车,接过蒙儿将她抱进车里,沈芳也跟着上了车。就在这时,春喜和宝柱也到了沈园,见沈芳上了马车就立即追了过去。 “等一等,请等一等。”春喜边跑边叫着,沈芳掀开窗帘一看是春喜,非常惊讶,马上喊马封快走,马封一扬鞭,车子开动了,春喜加快脚步,一路追上去,宝柱跟在后面。 “快停车,马封,停车!”春喜大声叫。 “老马,不要停。”沈芳说,老马回头看了看,摇摇头,没有停车。 “沈芳,你等等,我有话要说。”春喜追上去拉住车窗边跑边喊,车子越跑越快,她只能松手,差点摔跤。宝柱迅速追上,飞身而起,脚踩马车顶,一个腾空翻,稳稳落在马车前,马儿扬蹄惊叫,马封赶紧拉住缰绳将车停下,掀起帘子。 “小姐,还是把话说清楚吧,逃避不是办法。”马封跳下了车,沈芳叹了口气,放下蒙儿,跟着下车了。春喜也追了上来,喘着大气。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芳看着两人如此紧追不舍,有些恼。 “我们是特地来找你,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春喜喘着大气。 “特地?” “是四爷让我们来找你的,还吩咐天一亮就来,想必是知道你要远行,幸好追上了。”宝柱说,沈芳心里一惊。 “沈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告诉四爷的,是那天醉酒,稀里糊涂的说了出来,给四爷听到了。” “算了,反正现在我也要离开,他知不知道就都无关紧要。”沈芳淡漠的脸上,透着难以琢磨的异样。 “你要去哪里?还回来吗?”春喜赶紧追问。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一定要走吗?” “是,一定要走。” “马封,你呢?”春喜又转向马封。 “小姐去哪里,我当然也就去哪里。” “你真的不想见四爷一面?”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不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不是。”春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车帘被掀开了,蒙儿从里面出来。 “娘!” “蒙儿乖,到车里去。”沈芳走过去挡住蒙儿,想把她推进车内,蒙儿看见了春喜和宝柱,又看了看四周。 “不,娘,你骗人,你说过不和蒙儿分开的。”她走出车内,突然哭了起来。 “娘没有和你分开呀。”沈芳忙哄她。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家里,你要把蒙儿送到外公外婆那儿去,是不是?”她质问起沈芳来。 “……”沈芳有些尴尬。 “我不去,我要和娘在一起。”蒙儿抱住沈芳哭着。 “乖,娘和蒙儿在一起,不分开。”她只得抱起孩子哄着,春喜和宝柱面面相觑,马封见状又摇摇头。 “娘,他们是谁?”蒙儿好奇的问,脸上还挂着泪。 “……,是娘的朋友。”沈芳说着,用帕子替女儿擦去眼泪。 “朋友?”蒙儿继续瞧着春喜和宝柱,春喜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虽说是个女孩儿,可一脸英气,长得既像沈芳,又像……。 “蒙儿,喊春喜姨、宝叔叔。” “不敢不敢。”宝柱忙说。 “春喜姨,宝叔叔。”蒙儿喊,又冲他们笑着。 “乖~乖~。”春喜笑着应声,她感觉到沈芳不愿意让他们见到孩子,可偏偏却又见到了,也许是天意吧,其实她想问的就是孩子的事,她知道四爷在乎。 “沈芳,这孩子……?”春喜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其实见到孩子不问也看得出,那长相和神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我的孩子,与其他人没有关系。”沈芳知道春喜想问什么,立刻一口否定。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过了这么多年,想必你也嫁人生子了,知道你现在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回去能跟四爷交差。” “我们要走了,保重。”沈芳听后,就转身将蒙儿放上马车,这时蒙儿又哭闹起来。 “娘,我要回家,我要找阿桃姐姐,我要回家嘛。”蒙儿不肯上车。 “蒙儿乖,娘有事情要办,娘保证不跟你分开好吗?”沈芳哄着她。 “不……不,马爷爷,我不要去外公外婆家,不要去。”蒙儿大哭,马封赶紧过去抱起她。 “蒙儿小姐不哭,马爷爷给你坐车头,我们一起赶马儿好不好?”马封也来哄她。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你们都骗我,我不听。”蒙儿一点也不给面子。 “蒙儿,你再胡闹,娘要生气咯?”沈芳对着她扳下脸来,才让她止住了哭声。忽然远处有人追来,大家都惊讶的望着。 “阿芳,等一等。”皓辰奔到她面前。 “皓辰?”沈芳一见是他,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阿芳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听了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可是我现在要马上走,不能久留。” “那一起上车吧,我们到车上说。”皓辰说着,看了看春喜和宝柱,又朝他两点了点头。 “好。”沈芳一口答应,又走到马封身边接过孩子。 “蒙儿,你不许闹了,跟娘走。”她抱着孩子上了车,马封坐上了驾驶座。 “春喜、宝柱,回去跟他说我走了,没见着,求你们。”沈芳俯身说着。 “你多保重。”春喜想了想,叹了口气说。 “老马,走吧。”沈芳放下车帘。 “等一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说。”春喜拉开窗帘。 “什么话?”沈芳探出头来。 “四爷要我告诉你,马贩子还是马贩子。”春喜考虑再三还是说了,沈芳愣了愣。 “老马,走!”她吩咐着,放下了车帘,老马扬起鞭子,马车立刻滚滚而动。春喜和宝柱看着他们远走,也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 “宝柱,怎么办?要怎么跟皇上说啊?” “还能怎么说,当然按照沈芳的话说,这样最保险了。如今又杀出个陈咬金来,难道也要一一禀告吗?只会让皇上更难过罢了。” “我也是这么想,沈芳的态度这么绝情,想必是不会再来回了。走了也好,免得她知道沈园的事情而让皇上难做,这样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这么办,那我们回去吧。”宝柱说,两人一回头,就看见四爷站在面前,都傻眼了。四爷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烟,久久的望着。 “皇上?”春喜叫着,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多久了,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他们说的话。 “回宫。”四爷望了一会儿,直到尘烟消散,他一脸落寞的转身走了。 “皇上……。”宝柱和春喜追了上去。 “阿芳,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呢?你打算去哪里?”皓辰问道,沈芳怀里抱着睡着了的蒙儿,正想着刚才春喜说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 ‘四爷要我告诉你,马贩子还是马贩子。’沈芳反复想着这句话,居然被他说中了,马贩子在她心里从来不曾消失过,那天会是他救了蒙儿吗?他亲手救了自己的女儿,这真的是天意吧。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从蒙儿出生长到现在,她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起爹的事情,蒙儿似乎也很懂事,从不过问。不让他们相见,是为了能留住女儿,如今与他之间,唯一仅有的就只有这个女儿了,所以就算是自己自私也只能这么做。 “阿芳……阿芳,你在想什么,听到我说的了吗?”皓辰看她毫无反应,就推了推她。 “啊?对不起表哥,你刚才说什么?”沈芳回过神来。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突然间要离开?”皓辰重复了一遍。 “哦,我本来就打算在祭祀之后离开京城,去办重要的事情。”沈芳抱紧了蒙儿。 “那也不用这么急,也不知会声,你打算去哪里呢?” “我先送蒙儿去我干爹娘那里,然后再去找瑶松。” “这样啊,那我送你们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表哥,还有老马在,麻烦你多不好意思。”沈芳推辞。 “说什么麻烦,我们是亲戚,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消息啊?” “哎呀,差点忘记了。我打听到瑶松的消息了。” “真的?”沈芳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戏说乾隆沈芳续-蒙-第十二章 “听一个从黑龙江回来的熟人,就是以前在德胜门街口卖烧饼的王二饼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经常偷跑出去玩,饿了就在他饼摊上买饼吃。” “对,就是他。几年前他回乡路过兴安岭附近的白龙山,在山里迷了路,忽然撞见一帮山贼打劫,他躲在树丛里看,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十七八的模样,杀人不眨眼,劫财又劫人,手段残忍。虽然有些距离,但是还能看到脸,那人长得很像瑶松。之后他到了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这白龙山枭峰寨是个山贼窝,当家的就是个年轻人,名叫宋耀昇,他们只劫过路的奸商和贪官,从不到镇上闹事,所以百姓也不是很惧怕,官府也管不着他们。” “长得像瑶松,可未必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是瑶松,这怎么可能?”沈芳不敢相信。 “起先我也不信,但是你把宋耀昇三字倒过来念念。” “宋耀昇,昇耀宋……”沈芳翻着念,突然反映过来。 “是啊,说不定就是瑶松,那里靠近他当年充军的地方,说不定他逃离了军队,又混进了山贼窝里,也不无这个可能性”。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去找找看。”沈芳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真的要去?太危险了,那帮山贼杀人不眨眼的。” “我不怕,再危险也要去。表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这太重要了,现在有了方向,找起来就更利索。” “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就是怕你会去冒险,可是我知道你很想要瑶松的消息,所以想想还是告诉你吧。” “谢谢你表哥。”沈芳看着他。 “你要去找瑶松,我不阻拦,不过让我和你一起去,这样我才放心。”皓辰也看着她。 “这不行,路太远,又很危险,我怕连累你,以后怎么跟舅舅、舅母交代呢?” “阿芳,我是个男人,保护你是应该的,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爹娘知道,我来之前就跟他们说过了。” “这……,谢谢你表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沈芳看着他身上的配剑和包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突然很感动。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皓辰微笑着,沈芳也笑了,车外的马封听了也不由得点点头。马车继续行驶着,离京城越来越远,沈芳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不知自己何时再会回到这里,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别了,京城,四爷! 养心殿 “怎么办,皇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几个时辰了,不吃不喝的,真急人呢,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春喜焦躁不安的说。 “我们有什么办法啊,现在就是太上老君的灵丹都没有用了。”贾六说。 “我真大意,怎么会没有发现皇上跟着我们,他肯定听到了我们想瞒着他的事,所以才会这么伤心。”宝柱说。 “我们算哪根葱哪根蒜啊,配让他这样伤心吗?他是看到了听到了沈芳那冰冷的模样绝情的话,只有这个才是他难过的原因。”春喜说。 “可是我们又不能帮他把沈芳找回来,我看啊把曹大人找来劝劝,或许会有用。”贾六说。 “还是你聪明,宝柱你快去把曹大人找来。”春喜拍了下贾六,又吩咐宝柱。 “好,我这就去。”说着宝柱出去了。 ‘一定要走吗?’ ‘是,一定要走。’ ‘马封,你呢?’ ‘小姐去哪里,我当然也就去哪里。’ ‘你真的不想见四爷一面?’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不会再见了。’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 四爷坐在书桌前呆呆的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待宝柱和春喜出宫后,他也悄悄的溜了出去跟在后面,见到他们追马车,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一直偷偷看着,也早料到是这种结局,虽然很想冲过去拦住她,可是他没有,这似乎已经成为他和沈芳之间的默契,她不会,他也不会。 ‘娘!’ ‘蒙儿乖,到车里去。’ ‘不,娘,你骗人,你说过不和蒙儿分开的。’ ‘娘没有和你分开呀。’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家里,你要把蒙儿送到外公外婆那儿去,是不是?’ ‘我不去,我要和娘在一起。’ ‘乖,娘和蒙儿在一起,不分开。’ 孩子,那个叫蒙儿的孩子,是沈芳的女儿,四五岁。往前推算的话那不正是自己和沈芳在一起的时候吗?蒙儿,盟约的盟,蒙古的蒙?蒙古包?不管是哪个,她都有可能是我的骨肉,那孩子长得倒是很讨人喜欢,脾气倔得就像沈芳,可笑起来似乎有点像自己,他也笑了笑。 ‘娘,他们是谁?’ ‘……,他们是娘的朋友。’ ‘朋友?’ 芳,这孩子是……?’ ‘是我的孩子,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四爷又愁眉深锁,看来沈芳还在恨着自己,连有了骨肉都不想让孩子的亲爹知道。难道我就装不知道吗,老天爷既然安排了这次机会,那还等什么呢?他突然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宝柱他们几个在窃窃私语,他们听到开门声,也大吃一惊,立刻一一站开行礼。 “曹大人也在,那正好,不用朕派人去请了。你们几个准备一下,明日一早随我出宫。”四爷宣布。 “出宫?万岁爷又要去微服私访啦?”贾六说。 “算是吧,不过这次是去找人。”。 “找人?”大家诧异的看着他。 “我不说想必你们也清楚,所以都不要劝阻,尤其是你曹大人,他们几个请你来是当说客的吧。” “臣不敢,皇上自有圣明。”曹大人说。 “不管怎样明日朕是去定了,你们别走漏了风声,该知道怎么做了吗?” “嗻,奴才遵旨。”春喜三人应声。第二天朦朦亮,他们几个就骑着快马、赶着马车出宫去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 “什么?又出宫去了?”钦妃正梳头。 “是,奴才听说皇上大清早就带着贾六、宝柱、春喜还有曹大人骑着马出宫去了,还带着细软和盘缠,看来得好一些日子。昨儿他们几个去了沈园,连皇上也跟去了,回来后就听说万岁爷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几个时辰呢。”春吉边梳边说。 “昨儿心情不好,今儿到有兴致出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你派几个人跟着他们,有什么事先回来通报,别打草惊蛇。” “是,奴才知道了。” “万岁爷,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春喜问,她与皇上、曹大人一同坐在马车里,贾六坐在车头驾着马,宝柱在一侧骑马。 “去热河,那老两口子家里,她一定去那儿了。” “你怎么知道沈芳一定会去那里?说不定她换了地方呢?” “不会,她带着孩子,走不远。” “春喜啊,这事儿皇上最清楚,你就别多问了。” “我也是怕万岁爷到时候会扑个空嘛。”春喜撅着嘴。 “已经出宫了,就叫‘四爷’。就算是扑个大窟窿,也要追过去看看。” “是,奴才知道了。“春喜没好气的看向窗外。 沈芳和皓辰到了干爹娘家里,蒙儿一进门,喊了长辈后就闷闷不乐的窝在房间里,嘟着小嘴儿,饭也不吃,也不理人,忽闪着眼睛望着几个大人。 “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干娘问。 “没事,她闹脾气,别理她。” “蒙儿,外婆做了你最爱吃的鸳鸯饺子,要不要吃?”干娘笑嘻嘻的。 “不要。”蒙儿赌气着。 “那蒸馍馍呢?” “不要。”蒙儿看了沈芳一眼。 “不许没礼貌!”沈芳训斥道。 “没关系,这是你外公最拿手的狮子头,你来他才做的哦,平时啊连外婆也吃不到呢,乖乖吃一口?”干娘夹起一个狮子头送到她嘴边。 “不要不要不要。”蒙儿一连串的回答后一把打掉了狮子头,狮子头滚落在了地上。 “蒙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沈芳说着,冲过去一把拎起蒙儿。 “你这是干什么呀,孩子嘛,都这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干娘走过去护住蒙儿。 “娘,您别劝,这孩子平时给惯坏了,竟胡闹。”沈芳厉声道,又想去拉回蒙儿。 “算了算了,咱们蒙儿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今天一定是有心事了,告诉外公怎么了?外公给你做主。”干爹进屋说。 “哼!”蒙儿把头一撇,不理人。 “哟还真的生气了,跟外公说说,是谁欺负你了?”干爹坐到她身边摸着她的头,蒙儿直勾勾的看着沈芳。 “好了好了,看这小嘴儿都能挂油瓶子了。”干娘哄着她,沈芳弯腰捡起地上的狮子头拿了出去,给孩子重新弄了几口饭,夹了些菜端进去。 “外婆来喂。”干娘忙接过碗,盛了一口喂她,蒙儿不张嘴。 “那外公来喂你。”干爹又接过碗喂她,蒙儿还是不张嘴,把头一扭。沈芳见状,上前抓起蒙儿,把她拉出重围。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规矩,再这样我不要你了。”她一掌掌拍在孩子背后,蒙儿只是忍着,没有哭,众人见了忙上前制止她。 “娘不要我,我找爹去。”蒙儿说着就要往屋外冲,沈芳急忙拉住她。 “你只有娘,没有爹。”沈芳吼出声,顿觉失了口,蒙儿看着沈芳,眼眶里含着泪。 “小姐,你有气也别往孩子身上撒,她是不忍心和你分开,你怎么能打她呢?打坏了后悔的还不是你自己。”马封有点气愤和心疼,边说边抱起蒙儿揉着,蒙儿一听哇的哭了出来。 “是呀,阿芳,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她是你的心头肉呀。”干娘劝道。 “小小年纪,就开始任性,长大了还得了。” “你小时候不也是,姑父、姑母可没有打过你一下。”皓辰说,沈芳听了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出来陪爹喝两杯,皓辰、老马你们也来,我这儿有壶尚好的女儿红。”干爹拉着沈芳出了屋,马封把孩子交给了干娘。 “有好酒,我当然不能错过,咱们走吧。”皓辰和老马也跟着出屋了,干娘抱着蒙儿给她揉背。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三章 饭桌上,干爹与他们讨论起要事。 “阿芳,你真的准备去找你弟弟?” “嗯,明儿就动身。” “这么快?再歇两天吧” “小姐可等不了,她想快点找到少爷,也好了了这桩心事。”马封说着,沈芳点点头。 “这一去路途遥远,路上怕也不太平,你们三个要多加小心。” “干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阿芳的。” “找到了,打算怎么办呢?带他回来吗?” “他是沈家的血脉,爹娘在天保佑,让他还幸存于世,我一定要带他回家。” “难,少爷现在沦为山寇,还肯跟我们回来吗?” “不管怎样,绑也要绑他回去,我不能让他流落在外。”沈芳说完喝了口酒。 “爹,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蒙儿就拜托您二老代为照顾了。” “你就放心去吧,蒙儿交给我你也放一百个心。”沈芳立即又添满了酒。 “爹,我敬您,大恩大德来生再报了。”沈芳一口喝了。 “说什么傻话,你们都要平安的回来,听到没有?”干爹看着他们,他们几个表情有些沉重,各怀心事。 “不过好在有皓辰和老马陪着,不比从前你一个人在外闯荡。”干爹说完后,沈芳微微笑了笑,脸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红润,温柔的目光漂过,嘴角上扬。皓辰注视着她,目不转睛,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的干爹也在观察他们两个。 当沈芳走进里屋时,干娘已经哄着蒙儿睡着了。 “轻点儿,睡了。” “谢谢你,娘。” “傻丫头,谢什么。”沈芳坐到床边,抚着蒙儿的额头,怜爱的看着她。 “现在心疼了?才刚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还这么用力,你呀。” “我是气这孩子倔,胡乱闹脾气,平时我也不舍得打,宠坏了。” “哪个孩子不这样,个个都是宝贝,捧在手心里疼,这孩子跟着你不容易,以后可不许再打了,不然我也要打你。”干娘笑着点了下她的头。 “娘~。”沈芳羞涩。 “不早了,睡吧,明儿你们还得启程呢。”干娘说着就要出屋。 “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怎么了?” “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回不回得来。沈蒙就拜托你和爹照顾了,万一我回不来,还请爹娘将她抚养长大,若有万不得已就将她送到云南怒族交给老刺猬,千万不要回京城,也不要告诉她身世,女儿求您。”沈芳对着干娘跪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干娘忙拉她起来。 “娘,这辈子我只认为别人欠我们沈家很多,可是我却欠你和爹、欠蒙儿的更多,怕是今生难还了。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担心这可怜的孩子,她跟着我吃苦受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带着她,只有将她交给你们了。”沈芳流着泪。 “我懂,你放心吧,找到了弟弟马上就回来,孩子不能没有亲娘在身边。” “我又何尝愿意离开她,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的蒙儿。”沈芳不舍的低下头在孩子的额头上吻了吻,又用脸贴着她的脸,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 “哎……,真是造化弄人,早点歇着吧。”干娘拍了拍她,就出屋了。 夜深,干爹拿着酒走到院子里,看到老马一个人在抽烟。 “老马,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抽两口就睡,老习惯了,你呢?” “我这不也是,要不要来点?”干爹将酒壶递给老马。 “不了不了,今儿喝了不少了。”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刚遇到阿芳的时候,她还是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心里只想着报仇,后来跟着我学功夫、自个儿到外面闯荡,天南地北的跑。一眨眼,就已经做娘了,只可惜没找到个好男人让她依靠,跟孩子她爹有缘却无份呐。” “是啊,要不是有你们,沈芳哪里活得到今天。缘分这东西求不得,她命苦,为了报仇不惜耽误了,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久到最后才知道仇人竟是她最在乎的人,当时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为沈家付出太多了,宁愿浪迹天涯也不随人走,还差点掉了孩子,也幸亏有了孩子,她心里才算是有个寄托,那时候真怕她想不开。”老马感慨道。 “阿芳就是太好强了,我看皓辰是个不错的人选,又是表亲,看得出来他对阿芳有点意思,何不再亲上加亲呢?” “您不知道,早年老爷、夫人在世时,曾有意和周家结亲,要不是那场灾祸,沈芳早就嫁给她表哥了。难得这些年皓辰少爷一直没有娶妻,我想为的也是小姐。” “那这一路上你可要替他们两个多制造点机会,要是真能成,阿芳也算是找到一个好归宿了,我们都能放心了。” “我何尝不这样想,呵呵呵。”老马和干爹都笑了。 “哎,真是天不随人愿呐。”干爹感叹。 “老天爷何时随过人愿呢?”老马说着,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天空,漆黑如幕布,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的影子都不见了,屋那头皓辰转回了身,无意中听到了干爹和老马的谈话,让他有些悲喜交加。自己多年的等待或许可以挽回当年所失去的,但老马所说的那个仇人是谁呢?难道他就是蒙儿的爹?不会这么巧吧?他思索着…… 第二天朦朦亮,大家都还睡着,蒙儿醒了,偷偷的下床穿好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有模有样的整理在包裹里,她拿起一个小娃娃看了看,轻轻的走到沈芳身边,把娃娃放在她的脸旁,看到沈芳还在熟睡,就拿起包裹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关上了门。 四爷带着春喜几人到达了避暑山庄。 “四爷,你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咱们正好到庄里避雨,顺便欣赏雨景。”春喜指着正大门。 “只怕四爷现在没有心情欣赏雨景了,你一边儿凉快去吧。”贾六打趣儿说。 “这清明时节雨纷纷,说得一点都没错。”曹大人说。 “哟,贾爷您来了。”官差看到贾六忙上前招呼。 “嗯,来了。”贾六得意的说。 “今儿比往年早了些,想必是来办事儿的吧。” “算是吧,后头还有真爷呢。”贾六回过身去,四爷走了出来。 “啊?奴才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官差一看到皇上,立马个个跪地请安。 “不要对外伸张朕来了,也不许通报宫里,一切照旧,知道了吗?” “嗻,奴才遵旨。”官差说完,四爷等人就走了进去。 “皇上驾到!”官差马上喊。 “嗯?”四爷回头看着他。 “嗻!”官差立即住口。 此时,天上响起了闷雷,跟着阵阵闪电,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蒙儿拎着小包裹,走在人群稀疏的大街上,东看看西瞧瞧,在饼摊前偷溜了一下,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听到雷声响过,害怕的逃走了。沈芳睁开眼,转身一看蒙儿不在床上,就起身穿衣出了屋,见大家正在用早餐,唯独不见蒙儿。 “蒙儿呢?” “她不是跟你在里屋睡着吗?”干娘说。 “没有啊,我一醒来就没见她。” “我们也没看见她。”皓辰说。 “还以为你们没醒呢。”干娘说。 “蒙儿!”沈芳惊叫,在院子里四处找着,又冲出门去。 “阿芳!”皓辰和马封立即追了出去,干爹也跟着出去了。 “老头子,等一等,天要下雨了,带几把伞出去。”干娘马上去拿了两把伞给他。 “蒙儿~”沈芳等人冲到街上大喊,与雷声赛着嗓门儿。 “蒙儿~,蒙儿你快出来,娘不打你了,快出来。”沈芳四处搜寻,街上的人都纷纷加快脚步回家躲雨了,一个不小心,有个汉子走的快和沈芳相撞,两人都摔倒了地上,皓辰看见了马上过去扶起她。 “阿芳,你没事吧?”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汉子起身,拍拍衣服,破口大骂。 “你怎么说话的?”皓辰护住沈芳边大声呵斥。 “对不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大概这么高,有没有?”沈芳拉住他比划着。 “没有没有。”汉子一甩手走开了,沈芳一脸失望,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擦破了皮,六神无主的继续朝前走。 “小姐,前面是个死胡同,没有看见蒙儿。”老马跑来说。 “蒙儿!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娘答应你不离开你,跟娘回家好不好,蒙儿~”沈芳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看到孩子就冲过去拉住,一看不是蒙儿又急忙再去找,此时天下起了大雨,干爹赶来送伞,皓辰为她撑着,几人在雨中仍然寻找着。 “蒙儿……蒙儿……。”他们各自喊着,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依然遍寻不获,雨越下越大,沈芳整个身子完全淋湿了。 “蒙儿,你在哪里?回答娘好不好?”沈芳喊得嗓子都哑了,只见街道空空荡荡的。 “阿芳,我们先回去,说不定蒙儿已经在家里了,雨这么大,走吧。”干爹说。 “不,我要去找她,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她。”沈芳说着推开皓辰的伞,冲进雨里往前跑。 “小姐,你别冲动,干爹说的对,先回去看看,说不定蒙儿只是和我们躲猫猫,她最喜欢玩这个,现在一定在家里。”老马拉住她,沈芳想了想就跟着他们回去了。 “找到了没?”干娘问。 “她没回来吗?”干爹问。 “没有啊,院里大大小小我都检查过了,没在呀。对了,她把自己的衣服都拿走了。” “衣服拿走了?难道她真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老马愣住了。 “你是说离家出走?这么小的孩子会吗?”皓辰问。 “很有可能,这孩子倔起来一点也不输给她娘。” “我睡得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她会跑出去。” “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没留意她呢?”干娘责怪道。 “昨天大家喝了酒,起晚了,真是疏忽了。这年头拐卖孩子的很多,要是有个好歹,这……”干爹自责道。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我们蒙儿可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会保佑她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干娘拜着天。 “都是我不好,昨天不该骂她、打她的,不然她也不会……。”沈芳难过得后悔不已。 “会不会是被人带走了。”老马突然想到。 “被人带走了?会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从这里带走?”皓辰说。 “难道是他?”沈芳想起自己离开京城,春喜他们是知道的,如果四爷也知道的话就很有可能追过来带走蒙儿。可又转念一想,四爷不是这种人,也不会这么做,一定是自己心里方寸大乱,才会胡思乱想。她捂着太阳穴,感觉有点头晕。 “阿芳,你没事吧?”皓辰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她说着就走到里屋,见枕头边摆放着的娃娃,她轻轻拿起。 “这是她最喜欢的娃娃,是我做给她的,也没有带走,一定是生我的气。蒙儿,娘错了,你快回来啊,娘真的不能失去你,你还这么小,千万不能出事啊。”沈芳倒在床上哭着,皓辰走了进去扶起她。 “蒙儿会没事的,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皓辰扶着她的肩鼓励她。 “我的心里很乱,我好害怕会失去她。”沈芳看着他,突然倒在了他的怀中哭泣。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她,我保证。”皓辰轻拍着她的肩。 外面的雨依然下着,皇上在亭子里看着雨丝如断线般坠落,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起伏。他和沈芳就在同一个地方,仅隔着几条街,却像隔了千山万水,难以跨越到彼此的面前,他该如何再出现于她的面前呢?沈芳身边已有了人保护,或许正如春喜所说,已有了圆满的家庭,自己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又打破她心里的平静呢?可是他真的只想见她一面,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问声好,也值得让他千里迢迢的赶来。淮秀有盐邦、无箴有太行山,唯有沈芳始终让他放心不下,时常的牵挂,一旦得知她的消息,他的内心就会被莫名的牵动,想要去关心,去为她做些什么,这难道就是还未了却的缘分吗?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四章 雨停了,天空放晴,四爷打算立刻去胡同找沈芳,于是他吩咐春喜和宝柱跟着,刚跨出避暑山庄大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一边的屋檐下,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小妹妹,小妹妹。”春喜拍着孩子,那孩子慢慢抬起了头。 “蒙儿?”春喜大惊,孩子眨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春喜姨。”四爷也惊讶的看着孩子。 “我是宝叔叔,想起来了吗?” “哦,你们是我娘的朋友。”蒙儿应声,春喜打量着她,浑身都湿透了,还带个小包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娘呢?” “我……我……。”蒙儿吞吞吐吐的,正在这时,一位官差走过来了。 “奴才参见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爷拦住了,示意他起身。 “禀皇上,奴才见她可怜,就让她在这里躲雨,没想到惊扰了圣驾,奴才这就叫她离开。”官差要赶蒙儿。 “算了,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很不寻常,你没想过吗?”四爷拦住他。 “是,万岁爷教训的是,奴才该死,请万岁爷恕罪。”差役吓得半跪下。 “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四爷一挥手,官差就唯唯诺诺的退下去了。 “蒙儿,春喜姨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不,我不回去。”蒙儿慢慢后退。 “你一个人跑出来,你娘知道吗?她现在一定很着急。”四爷摸着她的辫子,笑得柔和。 “不,娘不要我了,我不回去。”蒙儿撅着小嘴。 “什么?娘不要你?那你不回去要去哪呢?”春喜问。 “我……,去找爹。” “找爹?你爹是谁?”四爷蹙蹙眉,紧张问道。 “……,不知道。”蒙儿看着四爷,有点认生。 “不知道?那你怎么去找他呢?”宝柱问。 “我去找老刺猬爷爷,他一定知道。” “老刺猬?云南?怒族?”四爷心想着。 “蒙儿,你一个人去找很危险,跟春喜姨回去好吗?” “不,我不要。”蒙儿说着就往外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四爷赶紧过去扶起她。 “摔疼没有?”四爷摸摸她的小脸儿,蒙儿看着他摇摇头。 “怎么这么烫?”四爷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把抱起她。 “你是谁啊?”蒙儿抬着小脸儿,熟悉的口吻令四爷想起了当年沈芳…… ‘姑娘,好巧啊。’ ‘您是哪位啊?’ “你说过的,我是夜行多路啊。’这孩子的倔劲儿就像沈芳,两人的神情也如出一辙,让他顿觉好笑。 “……,我是四爷。” “噢~,四爷叔叔。”蒙儿喊着。 “四爷叔叔?”宝柱看了看春喜,捂着嘴笑开了,被春喜打了一下。 “孩子发烧了,不能让她离开,你带进去。”四爷随即把蒙儿交给春喜带了回去。 “是。蒙儿乖,春喜姨抱,我们不回家,春喜姨先帮你把身子擦干,吃点东西,我们再去找爹好不好?”春喜抱着她一路哄着,蒙儿起先有点挣扎,听她这么一说也就顺从了,伏在她肩上跟着进庄里去了。 “宝柱,你马上去那老两口子家,通知他们说孩子在这里,让他们派人来接,其他的先别说。” “是,奴才这就去。” “去把太医请来。”四爷又对官差说,随后他也跟了进去。 “嗻,奴才遵命。”官差快去奔走,去请大夫了。 沈芳几人还在街上寻找,如果再找不到,她决定往京城路上找。这时,宝柱赶来了,看到他们在大声喊叫,便赶紧上前叫住了她。 “沈芳。” “宝柱?”沈芳见到他有点意外。 “你们是不是在找孩子?” “是啊,你怎么知道?”皓辰和老马、干爹看到了也围了过去。 “别找了,跟我来吧。” “你知道孩子的下落?”老马问。 “嗯,孩子现在在避暑山庄,是四爷让我来通知你们的。” “真的是他?”沈芳喃喃的说,果然被自己猜中,他为了要找她,真的这么不折手段吗?连孩子也不放过。 “孩子怎么样?”老马问。 “放心,她没事,快跟我来吧。”宝柱说着就要带领大家前往避暑山庄。 “爹,表哥,你们先回去,在家里等着我们。” “不,我要跟你去,我说过要保护你的。”皓辰不答应。 “可是……。”沈芳话还没说完,就被皓辰拒绝了,他一听到是避暑山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那不是皇亲贵族去的地方吗? “爹你先回去,跟娘说一声,省得她担心。”沈芳看着干爹说。 “好,你们也要小心,见着蒙儿就马上带她回来。”干爹说完就返回了,他明白沈芳的用意。 “我知道了。”于是,他们几人就赶往了避暑山庄。 到了庄门口,宝柱和守卫说了几句,就带着他们进去了,沈芳看着门上的匾额,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跨进了门。他们跟着宝柱穿过几个长廊,来到一个庭院,老马和皓辰到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四周都有守卫把守着,虽然是皇家庭园,景色怡人,可也有点大煞风景。走进大厅,就见到了曹大人正在门口迎着他们,老马和皓辰被拦在了外面,沈芳示意他们别担心,随后跟着宝柱进了另一个房间。 “沈芳,你来啦?”春喜开门。 “孩子呢?”沈芳焦急的问,又一扫房间各处,只有春喜一人。 “在里头呢。”春喜说,沈芳朝里屋走去,太医正在开方子,蒙儿躺在床上昏睡着,额头上盖着湿布。 “蒙儿,娘来了。”沈芳扑倒在床边,看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儿,嘴唇微微蠕动着,虚弱的喘着气。 “孙太医,孩子怎么样了?”春喜问。 “孩子淋了雨,受了风寒,导致发烧,需要多加注意,我开几幅药,煎了让她服下,如果烧退了 就没事了。”太医说着,沈芳听了摸着孩子的脸,滚烫的,心里焦急万分。 “太医,孩子会没事吧?” “照目前看来,还算稳定,但是不能松懈,要时时观察着,不可持续高烧。”太医说着便拿方子出去了,这时四爷在外头见大夫出来就接过方子看了看,吩咐他去煎药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都是我不好。”沈芳眼眶里含泪。 “是,你真是不好。” “啊?”沈芳抬头看她。 “孩子说你不要她。” “我怎么会不要她呢,昨儿她使性子,不好好吃饭,我一气之下就打了她,说了几句重话,原本是想吓唬她的,没想到今天早上她会自己跑出去,是我太大意了。”沈芳自责道。 “哦~,原来是这样,孩子可当真呢。”春喜笑着,心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脾气性格都一个样。 “对了,她怎么会在这里的?”她很想知道答案。 “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蒙儿躲在屋檐下避雨,本想送她回去,可察觉她发烧了,又嚷着不肯回家,还说要去找老刺猬,我们当然不能让她走咯,只好抱了进来,派人找太医,又料想你一定会着急,就让宝柱去通知你们了。” “这孩子,亏她想得出来。谢谢你啊,春喜,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沈芳这才舒展了笑容。 “别谢我,要谢啊就去谢另外一个人吧。”春喜故意大声说。 “谁?”沈芳有些明知故问。 “我不说,你心里也知道,要不是他发现了孩子,你这会儿还在心急火燎的找呢。”春喜打趣儿着她。 “真的?”沈芳若有所思的问,她也已经猜到是他。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曹大人,去问那些守卫官兵啊。”春喜振振有词。沈芳听着有点不好意思了,先前自己还那样怀疑过他,就觉得有点羞愧,她抿嘴一笑,春喜看着她也在旁偷笑着。 “娘……娘……。”蒙儿迷迷糊糊的叫唤她。 “蒙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里。”沈芳立即回过神,握着女儿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疼……疼……。”蒙儿喊着。 “哪里疼,告诉娘,哪里不舒服?”沈芳紧张的看着孩子,揉着她的小手,抚摸她的脸颊。 “娘,不要走,不要丢下蒙儿,娘。”蒙儿紧紧抓着沈芳的手,说着胡话。 “娘不走,娘永远都不离开蒙儿,是娘不好,不该骂你,更不该打你。娘错了,你原谅娘,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沈芳终于忍不住哭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之气居然让女儿受折磨,已经后悔不已。 “疼……蒙儿好疼……。”蒙儿感觉到浑身无力、酸疼,直叫嚷。 “蒙儿乖,娘抱你。”沈芳掀开被子抱起了她,坐在床边,又拿被子盖在她身上,紧紧的抱着,贴着她的小脸儿不注的流泪,春喜将帕子递给她,又替蒙儿换了额头上的纱布。四爷在门口听着、看着,眼前的沈芳已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傲气,强大的母性让她此时温柔得如水一般,映照出他内心深埋的遗憾,使他隐隐作痛。春喜走出了屋子,示意他进去,四爷却觉得脚下沉重,迈不开步子,直盯着前方的母女两儿紧紧的依偎着,构成一幅极美的画面,让他不忍打搅。 大厅里,曹大人将情形告诉了老马,一旁的皓辰听了也有点意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四爷一定就是老马口中所说的“仇人”,可能是个亲王或是贵族,不然怎么能进得了山庄呢,他一言不发在旁静观其变。 “老马,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咯。” “是,曹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既要忧心国事,又要为皇上操劳,想必事务繁忙;我呢,闲云野鹤惯了,在京城里呆不住了就到处走走,混到哪里是哪里。”老马风趣的说。 “那也是种福气,我想这样还不能呢。对了,咱们两儿聊了半天,还没请教这位公子是何人?”曹大人这才想起旁边的皓辰。 “哦,他是沈芳的表哥。” “草民姓周,名皓辰,见过曹大人。”皓辰说着就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周皓辰,这名字听着耳熟啊,敢问祖上可有人在朝为官的?” “家父曾任画院院士。” “哦?可是周谦礼周院士?” “正是家父。” “原来你是周院士的公子,真是太巧了。想当年我与周院士也算是画友知己,经常在一会儿赏诗做画儿,他的画艺了得,又博学多才,让在下不甚敬佩啊。” “原来大人和家父有这等渊源,倍感荣幸。”皓辰作揖回礼。 “你父亲经常提到你,还给我看过你的画作,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大人过奖了,小民不才。” “你有考过功名吗?” “不曾考过,小民志在书画,无意仕途。” “那公子现在何处效劳呢?”曹大人点点头。 “家父辞官后,开了家古董字画店,小民就帮着打理。” “哦,那你可愿意再到画院任职?” “感谢大人厚爱,草民也如老马所说的,闲云野鹤惯了,宫中规矩诸多,怕已适应不来了,望大人见谅。” “不愧是谦礼兄的公子,你也别大人、草民的称呼了,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故交,你就喊我声世伯吧。” “是,曹世伯。”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五章 京城 阿昇的皮货店开业一周了,生意出奇的好,他经常码头店铺的两头跑,接货和出货。一些地方上的士绅听说他的货进出俄罗斯,都跑来看新鲜,想与他合作,让他忙得不可开交。这回,他刚一出完货,就想起了一个地方,沈园。他翻墙潜入园中,到处探查,园子里似乎没有人,他便大胆的接近楼房,看到一处的凉亭,就想起昔日与爹娘、姐姐一起在亭子里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的情景,不由得触景伤情。往前走又看见院中的那颗老槐树,过去他经常与沈老爷在这棵树下下棋,他摸着树干、石桌、石凳,往事历历在目。 “你是什么人?”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叫喊,他本能的回过头去。 “少爷?怎么是你?”陈妈认出了他。 “你认错人了。”阿昇转身要走。 “少爷,我是从小抱你长大的陈妈呀,怎么会认错人呢,你不记得了吗?”陈妈立即拉住他。 “我不是,你认错了。”阿昇甩开她的手。 “如果你不是少爷,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少爷,我们一直在找你,特别是小姐,小姐回来了,可是她得知你的消息后又急急忙忙的去找你了。”陈妈说,阿昇听后还是走了。 “小姐她去了热河,少爷,你回来吧,沈家不能没有你啊。”陈妈跟在后面大声叫喊,直到阿昇翻墙出去,她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 “陈妈,出什么事了。”阿桃听到她的叫喊声赶了过来。 “少爷回来了,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他不是在什么兴安岭吗,你会不会是看错了?”阿桃不信。 “我再老眼昏花,也不会看错的,他和小姐都是我抱大的,怎么会看错呢。”陈妈含泪。 “那他人呢?” “走了,不过我告诉了他小姐的去向。”陈妈擦擦眼泪。 “啊?小姐不是说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吗,万一他不是少爷怎么办?” “他一定是,他就是少爷,所以我才说的。”陈妈坚定的说,阿桃叹了口气。 避暑山庄。 沈芳抱着蒙儿许久,见她睡熟了,就将她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些,也就安心了,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就关上门走出了屋子,来到大厅。 “曹大人。”沈芳向曹大人问好。 “蒙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皓辰忙问。 “嗯,她睡着了,已经有些退烧了。” “沈芳,过来喝杯茶,用点儿点心吧。”曹大人示意。 “谢大人。”沈芳坐了下去。 “好多年不见,你还好吧?” “一切安好。”沈芳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四爷。 “曹大人,多谢你的帮助,在这里打搅了,我想我们该告辞了。”沈芳起身。 “不急,孩子的病还没好,就在这里多休息会儿吧。” “谢谢大人,家里头还等着呢,就不打扰了。”沈芳谢绝,正要回房去抱蒙儿。 “沈芳,孩子正病着,这个时候不适宜出去吹风淋雨的,你且暂时留下照顾,等她退了烧再回去也不迟,孩子生病可不容忽视,这儿有大夫,也可及时诊治、配药。”曹大人极力挽留。 “这……,恐怕多有不便。”沈芳有些为难。 “不是我强留你,是为孩子着想,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小姐,既然曹大人这么说,你就留下吧,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再来。” “我留在这里,放心吧。”皓辰说着,这时春喜端着粥和药进来了。 “沈芳,你可不能走,得帮着喂药,快进来呀。” “那好吧,麻烦曹大人了。老马你回去和爹娘说一声,等蒙儿好些了,我再带她回去。” “好,我这就去。” 皓辰陪着曹大人在大厅说话,沈芳和春喜进屋去了。刚踏进房门,两人就愣住了,只见皇上伏在床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蒙儿,用帕子替她擦汗,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全然没有发现门口的两人,沈芳看着他专注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此时,蒙儿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了四爷。 “四爷叔叔。”蒙儿喊他,皇上对着她微笑,她又把头一转,看到了门口的沈芳。 “娘!”蒙儿惊讶的喊出声,四爷吃惊的回过头去慢慢站起,沈芳也看着他。一身青绿色长内衫、外配宝蓝色镶边马褂,戴着同色系的帽子,淡然微笑,却喜出望外;她穿着浅紫色外衫配长裤,头挽云髻,后梳着麻花辫子挽起了半截,清瘦秀美、略施倦容。多年不见后的第一面竟这样巧然发生,让彼此都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激动的望着对方,眼中渗满了诉不尽的离愁。 “蒙儿,你醒了,可把娘急坏了。”沈芳立即收回目光,没有请安,也没有理睬他。径直走到床边,春喜跟着进入,将东西放在桌上,四爷退到了外屋,沈芳回头看了看他。 “娘,我……。”蒙儿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胆怯的看着沈芳。 “好点了吗?”沈芳抚摸女儿的额头。 “先喝点粥,小东西,你一定饿坏了吧。”春喜端着粥走了过去,沈芳掀开被子,抱起了蒙儿。 “让我来吧。”她接过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着,再喂到孩子嘴里。 蒙儿的确是饿了,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刚才看到沈芳仍有点惧怕,心里尽管赌气但还是乖乖的吃东西。 “真乖!”春喜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儿就坐到桌边,用勺子翻搅着凉药。不一会,一小碗粥就吃完了,春喜接过碗替她擦擦小嘴儿。 “还要吗?”蒙儿摇摇头,沈芳将她挪到了床上,自己走到桌边试着药温,又吹了几口。 “蒙儿,喝药咯。”沈芳端了过去。 “不,我不喝。”蒙儿脸色紧张起来,直往床里缩。 “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喝了药病就好啦。”春喜说。 “不,药苦。”蒙儿撅着嘴。 “苦才有效啊,一口喝下去病就好了,来,娘喂你喝。”沈芳举起勺子送到她嘴边。蒙儿看着黑漆漆的汤药,浮起一股子难闻的苦味儿,浑身都哆嗦起来,一下子退到了床角,蜷缩在里面。 “蒙儿,快过来,乖乖把药了,娘就带你回家。”沈芳对她招着手。 “不……不,我不要喝药,我不喝。” “蒙儿,你听话,快把药喝了。”沈芳怎么说,她都不肯过来。 “蒙儿,喝完药,春喜姨就带你去逛园子,这园子的景色可漂亮了,有亭子、有假山、有水池,池里还有很多小鱼哦,你想不想看?”春喜说,屋外的四爷听到后就走出屋去。 “想。”蒙儿点头。 “想的话就把药喝了,病好了我们马上就去,好不好?” “不……不。”蒙儿听了直摇头。 “蒙儿,你再不喝,娘可真的要生气咯?”沈芳假装唬她。 “沈芳~”春喜推推她,谁知蒙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得非常伤心。 “我不喝……病好了娘……就不要蒙儿了。”她边哭边含糊的说着。 “蒙儿乖,不要哭,你娘是哄着你玩儿的,她怎么会不要你呢。”春喜忙劝着她,蒙儿还是大哭不止。 “娘不会不要你,快把药喝了,听话。”沈芳想伸手拉她,突然她手里的药被四爷接过,让她心里一震,不知他何时进屋来的。 “蒙儿,四爷叔叔告诉你,这药不苦,而且很甜哦。” “你骗人,你们都骗人。”蒙儿边哭边说。 “我不骗你,是真的,不信我喝给你看。”说着,四爷浅浅的喝了一小口。 “真甜~,你不喝我全喝完咯,这样你的病就不会好了,也不能和春喜去逛园子咯。”四爷假意要喝,沈芳和春喜都愣愣的看着他。 “蒙儿要喝。”蒙儿突然停止了哭泣,爬到床边,闻了闻药,又皱皱眉头。 “我教你个法子:我们不用勺子,你闭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就喝完了,我保证是甜的,好不好?” “好。”蒙儿点点头,把眼睛一闭,扶着碗,真的大口大口的喝药了,看得沈芳和春喜露出惊叹的表情,尤其是沈芳,看着他们两个如此的有默契,不禁欣慰。 “快张开嘴。”四爷见蒙儿将药喝完了,马上放下碗,从左手心里拿出一小块冰糖塞到她嘴里。 “甜不甜?”他笑着问道。 “甜。”蒙儿笑了,脸上还挂着眼泪。 “我没有骗你吧。”他替她擦去泪水,蒙儿含着糖朝着他蜜一样的笑着,沈芳看着他们,强忍泪水别过头去,心里一酸跑出去了屋。 “四爷,你快去追呀,去啊。”春喜说,四爷立刻起身追了出去,春喜笑了笑。 “来,蒙儿,我们躺到被窝里,再休息一会儿。”春喜蒙儿挪进了被窝,坐在她边上。 沈芳经过了大厅,直接奔向了院子,皓辰和曹大人正聊着,看到她含泪奔出来,有些惊讶。 “阿芳。”皓辰喊着,正要追上去,又见四爷也跟了出来,追过去了,他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奔进了花园,似乎明白些什么。 “曹世伯,他是?”皓辰转过身问曹大人。 “随他们去吧,没事。”曹大人淡定的回答,端起茶杯喝茶。皓辰坐回了椅子上,心想:“难道这个人就是四爷?” 沈芳一路飞奔到长廊,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伤痛,靠着廊柱哭了出来。刚才的画面让她既感动又震撼,是什么让他们两个在半日内就如此融洽与贴近,此时她才意识什么叫骨肉天性,那是一种无时无刻都会流露出来的感情,抹不掉也藏不住。五年了,孩子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生活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今天看到他照顾孩子,看到孩子眼中幸福的笑,她很想脱口而出,那就是她的爹,她正在享受着从没有过的父爱,可是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纠结着她的心,顿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此时,四爷追了过来,看到沈芳在哭,他想伸手揽过她、安慰她,可是又退了回去。 “沈芳。”他终于开口叫她,她听在耳里,并没有转身,而是闭上了眼,隐隐缀泣。他走上前,从怀里拿出帕子递给了她,她看了看接过帕子试着泪。 “谢谢你照顾蒙儿,等会儿我就带她回去。”沈芳擦干了眼泪。 “何必那么急呢,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沈芳听了一抬眼,就接触到他炙热的眸子,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不,我在这里多有不便,怕给你们添麻烦。” “是,你一直都是我的麻烦,让我想丢也丢不开。”四爷的话让她一惊,就绕开他,想回屋去。 “沈芳,你好吗?”四爷几步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又松开手。沈芳看着他,百感交集,彼此又久久的凝视着,突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沈芳没有挣扎,任由他紧紧的抱着自己。 “我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很苦吧,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一直打听你的下落,可始终都没有消息,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四爷抱着她,感受到她纤弱的身子传来的温热伴着泣声起伏着,让他想起当年沈芳也曾靠在他肩上哭泣,仿佛时光倒流,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倍加珍惜。沈芳一语不发,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柔声细语,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着,她也渐渐的伸手环着他的后腰,他的话句句都深入她的心坎里,四爷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令她感觉很平静,慢慢止住了哭泣。 “佛佑沈芳,感谢佛祖保佑,让我见到你们母女。蒙儿,我喜欢她,她是我的……”没等皇上说完,沈芳突然推开了他。 “不,不是,她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沈芳极力否认,却掩饰不住心虚的表情。 “沈芳,你何苦如此来伤我的心呢?孩子是不是我的,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四爷听了有点难过。 “是,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不是你的孩子。”说完,她转身就走,四爷追上去拉住了她。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他边说边想拥住她。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六章 “不!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芳,你就当她死了、没了、不存在了,放开我。”沈芳不停的挣扎,四爷不肯松手,沈芳只好出掌打,他避让着,两人在长廊周旋起来。守卫们听到打斗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都退下。”四爷大声喝斥,守卫们面面相觑,但没有退下。 “怎么,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吗?”四爷边接着沈芳的招边说,守卫们只得纷纷退下,在远处观望。 “沈芳,你听我说。”他企图解释,又要出招、又要躲避。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此时,沈芳逼退到池塘边,想要跳上旁边的山石躲开他的“围攻”,不料脚下一打滑整个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掉进池塘里。 “小心!”四爷敏捷的伸手拉住她,将她一把圈入自己的怀里,旋转中他们四目相对,未趁沈芳回过神,他随即奉上一吻,牢牢的覆盖住她的双唇,任凭她怎样抵抗都紧贴不放,当舌尖触碰到那份柔软时,小溪、蒙古包、大草原、山坡、云南、寺庙都一一出现在他脑海里,如此熟悉。让他更加忘情的深吻着,怀中人儿也随着这层巨浪被卷入其中,飘摇着。霎那间洪流汇聚,天旋地转,周遭景物黯然失色。许久,他才稍稍松口,沈芳猛地推开他,踉跄后退大喘着气,脸被染得通红,嘴唇有些微肿,他痴迷的打量着她的“狼狈”,她马上背过身去。 “不打了,好吗?我不逼你。留下来吧,至少让我看着孩子完全康复,我才放心,到时候都听你的。”四爷走上前双手搭着她的肩头,无限温柔。沈芳不语,四爷开心的笑了,她自顾自的朝前走。当他们陆续回到大厅,老马已经跟着宝柱回来了,还带了个包裹。见大家都看着他们,沈芳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脸又红了。这里除了皓辰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对看了一番,并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小姐,你娘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老马递给她,沈芳微微打开,见是些衣物,又包好了。 “马封见过皇上。”老马立刻给四爷行礼,皓辰忙诧异的看着眼前站着的男子,他以前猜想过那人的身份,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当今的圣上。 “在外面不用讲究,仍喊我四爷吧,和以前一样。” “是,四爷。” “这位是?”四爷转过身看着皓辰,虽然已经见过他了,但还想问清楚他的身份。 “回皇上,他是前画院院士周谦礼的公子,周皓辰,也是沈姑娘的表哥。”曹大人说。 “草民周皓辰见过皇上。” “免礼,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和老马一样,称呼我四爷吧。”四爷打量着他,一副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的样子,可眉宇间又有些盛气凌人。 “周谦礼,可是那位擅长勾画动物和花卉的画师吗?” “正是。”曹大人回答。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很欣赏他的画作,还曾当过我的老师,可惜后来辞官了,宫里头就少了些墨宝。我记得他最擅长的是画虎。”四爷笑着看了看沈芳,故意将“虎”字拖长了音,她想起了“白虎”,立即虎着脸退出大厅进屋去了,让四爷更加的窃喜,这些细枝末节都被皓辰尽收眼底,他们之间一定有不寻常的故事,心里莫名的有股失落感。 郊外,夕阳染红了大地,一匹快马正飞奔在赶往热河的路上,阿昇听了陈妈所说,得知沈芳还活着,且去了热河,心里异常激动。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找她,毕竟姐弟分开了这么久,心中自是十分惦念,其他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在这个世上,他只剩下沈芳这个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于是,他有扬起马鞭,加快速度,想在天黑之前尽快赶到热河,早日能姐弟团聚。 晚膳时分,春喜陪着沈芳照顾蒙儿,在里屋用餐,曹大人则招呼老马、皓辰、贾六、宝柱等在外厅用餐,当然皇上也参与其中,先前他们不敢同桌,在皇上的要求下大家坐到了一起。看着面前这位风流倜傥、慷慨潇洒的偏偏君子,皓辰的心情复杂极了,对于天下黎民百姓来说,他是明君、是圣主、是大恩人,可对于沈家和他自己来说,可算是恶魔、侩子手、大仇人了。要不是当年他的一道圣旨,摧毁了沈家,使他们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他和沈芳也不至于会是今天的局面,可能早就是恩爱眷侣了。等待了这么多年,如今沈芳与自己始终保持着距离,不再如从前这般亲密,却与这个“仇人”有着道不明的情愫,这种阴差阳错的安排真让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 “各位别客气,今日大家坐到一起,也算是缘分,不必计较君臣礼节,就当是故友小酌,我先干为净。”四爷举杯豪饮。 “四爷豪爽,我等怎能辜负呢,我也干。”老马说完也一口饮尽。 “干!”大家也跟着干杯了。 “老马,这几年你们都去了哪里?”四爷夹起笋片,边问。 “回四爷,我是闲不住的野马,天南地北的哪里都去,带着镖局的苦汉子们东奔西跑的,很少留在京城里。至于小姐嘛,她干娘说过,她就像是一只野雁儿,想飞就飞,受不得半点约束。若要栓住她,还需要花很大的心思,她敬我这个老奴,听我的,可我至今为止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老马故意说给四爷听。 “哈哈哈哈,野雁儿,这个比喻恰当,妙极了。”四爷听了高兴的笑着,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给那匹黑马取的名字“雁子骄”,难怪当时他很想去征服它,心里自然有了主意。 里屋。 “沈芳,今儿可托你的福了,不用到饭桌上伺候着,外面一桌子男人吃吃喝喝的,我才懒得去呢。”春喜边说边夹菜吃。 “他们在一个桌子吃饭?”沈芳喂了口饭给蒙儿。 “是啊,我刚出去,就看到他们边吃边聊的,好不热闹呢。我们四爷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哦?他也会不开心?”眉底间娇笑浮现起。 “他虽然是皇上,可也吃五谷杂粮啊,怎么能一直开心呢,他也有很多烦心事呢。尤其是这些年,他也很少出宫去,呆在宫里头不是看折子就是找宝柱练功,极少与人说笑,你离开后的一年他都不来这里呢,也不去围场打猎,看得我们做下人的都心疼呢。”春喜故意这么说,可也是实情,沈芳若有所思着,没有答话。 “娘。”蒙儿喊了声,她才想起喂饭。 “还要不要吃?”蒙儿摇摇头。 “再吃一点好不好?”蒙儿还是摇头,她放下勺子,把蒙儿抱到床上。 “你自己玩一会儿,娘吃完饭就来。”她把被子盖到孩子的肚子,拿枕头给她垫着后背。 “好。”蒙儿说着无力的靠在床上,看着她们两个,手里绞着帕子玩。沈芳坐到桌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吃着,春喜不时的给她夹菜。 “你多吃点,看你那么瘦,还要照顾孩子,我见犹怜哦~”春喜打趣儿道。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呵呵。说真的,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哪里都没有去,呆在怒族,老刺猬的寨子里。” “难怪了,难怪四爷找不到你,他也派人找过,都说没有音讯。” “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他又后悔了,想抓我回去治罪吗?”沈芳说着嚼了口饭。 “这你可冤枉他了。对,他是想抓你回去,不过不是治罪,是封赏。”春喜调皮的说。 “我不稀罕。” “知道你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啊。别看他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可他也有情有独钟的时候,就比如对你……。”春喜还没说完,被沈芳打断了。 “还有别人!” “你吃醋?”春喜贼贼的看着她。 “我吃醋?我会吃他的醋?不可能!”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哦,常言道满口饭能吃,满口话可不能乱说哦。”春喜故意逗她。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只想着……。”她认真的说,其实心里想要快点找到弟弟,一家团聚。 “你想着什么?” “我只想我的女儿,我的蒙儿。”说着,她起身走到床边,搂着女儿的小脸,把她抱起身来放到自己腿上,替她盖好被子,哄她睡觉。 “那其他的呢?就没有了吗?” “没有了,现在对我来说,她最重要,是不是啊,蒙儿?”沈芳亲了亲女儿,挠她的痒痒,引得蒙儿咯咯咯的直笑,春喜看着有些羡慕,做娘的感觉真好,让沈芳完全变了一个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感觉。 饭后,老马陪着曹大人在前厅下棋,贾六和宝柱观战。 “老马,你的大炮再不上,就必死无疑了。”贾六冲出口。 “少废话,观棋不语真君子,再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飞象。”老马笑着说。 “他哪是真君子啊,假小人一个。”宝柱打趣他。 “什么意思嘛你,没事老挖苦我。”贾六捶打宝柱。 “你们两个一边儿去,吵死了。” “这匹马已经乱了阵脚了,曹大人快趁胜追击啊。”贾六说。 “非也,小不忍则乱大谋也。”曹大人说着便下了一子。 皓辰独自走到院外,顺着林荫小路,欣赏着月色。白天匆匆赶到山庄,还没有好好浏览过这皇家园林的美景,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山庄内外都亮起了灯笼,照的整个山庄通火明亮。他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月影,诵起诗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对影成三人……。”他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如今沈芳周围已有众人,还有那个四爷,自己留下来似乎很多余,可偏又答应了要保护她,护送她去兴安岭,想走不能走,想留又无需留,这种处境尴尬极了。 “周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此独赏月色?” “四爷!”皓辰回头,立刻行礼。 “这院子的景致如何?” “亭台相隔,林石错落,衔山抱水,南北建筑相应成趣,不愧为中原第一山庄。” “呵呵,行家。” “四爷过奖,周某略懂皮毛而已。” “听曹大人说,你同令尊一样画艺了得,只是不愿入宫为事,可惜了。不知能否欣赏周公子的佳作,就以这山庄一景为题,如何?” “能得四爷赏识,周某深感荣欣,待春色明媚之时,即刻奉上。” “好!那就一言为定。” “四爷,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可否。” “你想问沈芳,是吗?”皓辰默然。 “我羡慕你。”四爷一语出口,皓辰很意外的看着他。 “你是她的表哥,无论怎样,你们都是在一处的人,你不会负她,她也不会恨你。而我,做再多的事怕也无法弥补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最后只能让彼此心里留有遗憾。如今她能与我和平相处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了,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相见不知何日。”四爷黯然。皓辰听了大为震惊,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没有骄傲、没有盛气,像是一个失意的伤心人,在道诉心中的悲悯。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她的表哥,或者说是她将来还能投靠的人。她的脾气性格你也应该了解,我对她来说永远只是个抹不掉的阴影,或许还会给她带来伤害,她有你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所以你无须担忧,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了。”四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皓辰说出这番话,自己何时会没了斗志,可一想到扩建工程要危及沈园,或许自己和沈芳之间真的还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风波。 “可是阴影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被抹去,那也是我羡慕你的地方。”四爷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皓辰这才懂得沈芳为什么会如此左右为难,想必换了谁都逃脱不了吧。 刚回到大厅,就见春喜奔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对着大家喊叫。 “快找太医来,蒙儿她不好了。” “什么?蒙儿她怎么了?”老马起身询问,宝柱忙去叫了大夫。 “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吐了,又开始发烧。”四爷立刻奔了过去,众人也跟着冲进了房间。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七章 “蒙儿,告诉娘,哪里不舒服?”沈芳伏在床前,摸着她的额头,焦急的问。 “孩子怎么样了?”四爷凑过去探视。 “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身子又发烫了。”沈芳紧张的说,四爷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的确很烫,众人也进来询问,一屋子站满了人。此时,宝柱领着太医进屋,太医上前给蒙儿诊治。 “怎么搞的,为什么这药没有效呢?” “回皇上,孩子受寒颇重,有炎症,致使热度反反复复,呕吐乃药力所致,恐有些许不适,若需退烧,这药不得不吃,若染成肺炎就更麻烦了。”太医说。 “朕命你一定要治好孩子的病,不然……”没等四爷说完,那太医已经吓得双腿跪地。 “皇上饶命,臣自当竭尽所能,全力救治。”太医求饶。 “起来吧,朕没说要你的命,你下去吧。” “是,臣这就去开方煎药。”太医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蒙儿,都是娘不好,你快点好起来,看你这么难受,娘的心都碎了。”沈芳哭着说,四爷走过安慰她,其他人见此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夜半,太医煎了药送来,沈芳抱起蒙儿给她喂药,她昏昏沉沉的,怎么也喂不进,药都洒了一半。 “药一定要让她全部服下,臣再去盛一碗来。”太医下去了,沈芳抱着蒙儿万分心疼。 “娘……娘,不要离开蒙儿。”她说起了胡话。 “蒙儿,娘不会离开你,你乖乖的,一定要好起来。”沈芳难过的贴着她的小脸。 “蒙儿以后不会惹娘生气了,娘不要走。” “娘答应你,以后都不会打你了,你也不能离开娘,知道吗?”沈芳抱起她,哄着。四爷在一旁看了也非常心疼。不一会儿,太医端着药进来了,他接过药,用勺子凉着。 “让我来吧。”四爷走到床边,沈芳挪了挪,拿帕子垫在蒙儿的下巴处,四爷用勺子盛了口药塞进她的嘴里,药汁从唇边流了出来。 “还是喂不进,怎么办?” “别急,一定要喂进去。”四爷一手捏住蒙儿双颊打开她的嘴,一手拿着勺子将药罐了进去,几口下去蒙儿突然咳嗽了,沈芳忙拍她后背。 “蒙儿乖,把药喝下去,病就会好了。”沈芳哄着,蒙儿大哭起来,众人听到了哭声想要进去,被曹大人拦住了。 “没事,大家别担心。”曹大人说着,众人听后又坐下了,只有春喜和贾六走到屋外,偷瞧着。 “还有一小口,一定要喂下去。”四爷不忍的捏住蒙儿的脸颊,拿起碗慢慢的给她灌了下去,她喝了之后又猛的咳嗽,幸好药全都下腹了,蒙儿仍然在哭,沈芳哄着她。四爷见此一把抱起她,将她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来回的在屋里走着。 “蒙儿乖,不哭,睡一觉明天病就好咯。”四爷轻声在她耳边说着,沈芳看着他们,这一刻她从未奢望能发生,但此刻却那么真切的感受到,他像个慈父般照顾着生病的女儿,如此细心呵护着。他在乎这个孩子,蒙儿也依赖着他,血肉亲情终是分隔不了,此情此景令她难抑低泣。 “我看呐,今晚上我们不用上夜了,可以睡个安稳觉。”贾六说。 “安稳你个头啦,万岁爷没有睡,你敢睡嘛?”春喜拿起他的辫子抽他。 “哎哟,这又不是在宫里,你看这情形,哪还会需要我们呢?走吧,四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就别多事了,走啦走啦。”贾六拉着春喜离开了。 “你累不累?让我来抱吧。”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因为药力散发让蒙儿浑身不适,哭闹不止,四爷只能抱起她来回的走动,哄她入睡。 “没事,你也累了,就让我来吧。”四爷用手轻拍孩子的背,蒙儿被他摇着哄着到也安稳了些,趴在他肩上有些昏昏入睡了。 “爹……爹。”蒙儿突然叫了两声,四爷和沈芳都听见了,紧张的看着对方。 “孩子都认我了,你还不认?”四爷笑了。 “她说梦话,你也信?”沈芳嘴硬。 “是梦话,可不是假话。”四爷更得意的看着她,轻轻摇着孩子。 “蒙儿乖,娘来抱。”沈芳走过去接过蒙儿,把她放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看着她安稳的睡着了,就松了口气。 “你瞧,她睡得多香,这眼睛、鼻子、还有嘴巴都像我,倔脾气像你。”四爷看着蒙儿,对沈芳说。 “无聊,哪里像你了,和你没关系。”沈芳暗暗的笑着。 “反正她就是我的女儿,你不承认也不行。”四爷伸手捏了下沈芳的鼻子。 “你少往脸上抹金,女儿是我的,休想抢走她。”沈芳起身背转过去,四爷也跟了过去。 “那……抢你吧。”他从后面反抱住她,沈芳挣扎了几下,就任由他抱着了。 “此时此刻,我期盼了有多久,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才赏我的。”四爷搂着她,脸紧贴着她的。 “可怜?你可怜?可恨!”沈芳挣脱他的怀抱,倚在窗边。 “对,不爱不恨嘛。”四爷又上前搂住她,被她推开了。 “爱?你可是我的大仇人。”她挑衅的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自己。 “大仇人也好,大恩人也罢,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四爷突然很认真的对她说,沈芳听了,一股难言的伤感浮上心头,一把被他揽过,靠进怀里,暗暗哭泣。他紧抱着自己,安慰着自己,这时候她体会到自己真的需要这样一个宽厚的胸膛来依靠,让她纵情的释放着多年的苦闷。 “沈芳,我想你,真的。”四爷轻抚着她,声音中带有颤抖,多年之后的重逢让彼此都彻底崩溃了,在对方眼前,不需要伪装、硬撑,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的拥有那失去的灵魂。不管明天如何,就现在,他们义无反顾了。此时,蒙儿低吟了一声,沈芳立刻松开怀抱,走到床前,看她依然熟睡的样子,心里无限宽慰。 “乖女儿,好好睡,爹娘陪着你。”四爷轻声说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沈芳看着他,热烈盈眶,他替她拭泪,握着她的手放到脸颊边紧贴着。窗外,有人看了之后黯然的离开了,他笑了笑走出院子。 紫禁城。 “主子,探子回来报,说皇上在避暑山庄。”春吉说。 “现在还没到狩猎的时候,他去那里做什么?”钦妃边卸妆边说。 “沈芳在那儿。” “沈芳?”钦妃大感意外。 “是的,据探子说,沈芳也进了避暑山庄,现在和皇上在一起。” “哼,丢下国事,居然出宫去会情人。”钦妃将梳子重重的摔在桌上,一脸怒容。 “主子,你小声点儿。 “怕什么,我还正愁没人把这风流韵事给传出去呢。”钦妃起身离开梳妆台。 “听说还有个孩子也在山庄里,皇上对她分外照顾。” “孩子?又多了个孽种,你继续派人跟着,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钦妃气得连桌上的补品也没吃,就上床休息了。 “是,奴才知道了。”春吉忙伺候她安寝。 曙光照进窗口,洒在沈芳脸上,她微微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回头一看,蒙儿睡在自己身边还未醒。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退烧了,怜爱的亲了一下她的脸蛋,轻轻起身下床。突然看见皇上趴在桌上睡着,原来昨晚他在这里呆了一夜,沈芳拿起衣服走过去,往他身上盖,却把他惊醒了。 “吵醒你了?” “没有,也该醒了。”四爷拉住她的手,醒来的第一眼能见到她在身边,真好。 “怎么不回屋睡?”沈芳抽回了手,整理着衣服。 “不知不觉在这儿睡着了。”四爷自顾自的走到床边探视蒙儿。 “退烧了,退烧就好。”他摸着孩子的额头。 “你也退烧了。”他又摸了摸沈芳的额头,被沈芳打了回去。 “快回你的屋去,别把她吵醒了。” “你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吧,看见我在这里。”四爷贼兮兮的看着她,沈芳一抬眼给了他一个怒目。 “好,我回去。”四爷见了,立刻起身开门出去了。 “万岁爷早,万岁爷吉祥。”刚一出屋子,春喜就端着洗脸水候在外面,贾六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你们很早嘛。”四爷说着往自己的屋走去了。 “万岁爷,不早啦,已上三竿了。”贾六滑头的说,春喜跟在后头,里屋的沈芳听了羞涩的笑了。 阿昇早早的来到大街上,四处看看。热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不靠衙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大海捞针,碰碰运气了。他走进茶馆里看了一圈,小二招呼着他坐下了,叫了些点心边吃边观察周围。突然走进来两位官差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哟,两位官爷,这一脸憔悴的,想必昨儿夜里又小摸了几把吧。”小二边说边倒茶。 “摸你个头,这几天可把我们兄弟折腾的,天天上夜没得安稳觉睡。”一个官差打了个哈欠。 “想必是有大爷要伺候,可得谨慎着些了。” “大爷,可大得很呢,今年也不知是什么风,这么早就给吹来了。”另一个官差也跟着打哈欠。 “辛苦您了,两位爷,想吃些什么,都算我的,算是孝敬您二位了。”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上回七王爷来,留下那么多山珍野味儿,您全送到这儿来,我啊还没谢过您呢,这个小意思。” “还是你会做人,就来个常规的吧。” “好勒,您二位稍等。”小二走了。阿昇听后笑了笑,心想着又是哪位满清走狗到这里享乐。他喝了口茶,突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走过,让他脑中一闪,放下杯子,丢下茶资就匆忙跟出去了。来到街上,看那人走在前头,从背影看十分的熟悉,便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悄悄的跟在后头,一直跟到胡同口,只见那人往里一转,就不见了。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吗?他走进胡同里打探,家家门户紧闭,四下无人,就退了出来,怕是跟丢了,明天再来看看,会是他吗? 马封回到老两口家里,把情形都告诉了他们,老两口子听了就放下心来。 “这事儿真是巧,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干娘说。 “这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干爹说。 “呵呵,可这么一来,小姐又要犯愁咯。” “愁啊,他始终是孩子的亲爹,孩子哪儿也不去,偏偏就跑去了那儿,让阿芳想躲都躲不开。我看还是劝她留下,不要去什么兴安岭了,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人,如今蒙儿的爹来了,阿芳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着想吧。”干娘说。 “只怕小姐一心想着要找少爷,谁都拦不住。” “阿芳就是这么个倔脾气,犟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一个女人家总是这么东奔西跑的,也不是回事儿啊,该有个好人家,哎……。”干爹叹了口气。 “是啊,那个周公子到是不错,我还想着他们两个能成也算是件美事儿,可现在孩子的爹来了,我看这事儿悬呐。”干娘说。 “哎~~~,造化弄人。”老马摇摇头。 沈芳照顾着蒙儿吃了早餐、喂了药,又哄着睡了,趁着春喜在里屋陪着,她自己走出屋来到了园子里,坐在长廊上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耳边响着鸟叫声,清脆可人。想着昨夜四爷的一举一动,孩子在他怀里如此安心和依赖,特别是那两声“爹”,让她也震撼极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却口口声声的喊爹,皇上有句话说对了:虽然是梦话,可不是假话。连自己这个做娘的都不得不服他,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笑。 “阿芳。”皓辰喊她。 “表哥。”沈芳忙起身。 “一个人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没什么,看风景呢。”沈芳说,脸色有些微红。 “蒙儿好些了吗?” “已经退烧了,这会儿又睡了,我看很快就可以好了。” “那就好。” “昨天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阿芳,我……。”皓辰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芳看着他。 “说实话,我不习惯你对我这么客气。”皓辰突然说,认真的看着她。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八章 “有吗?我不觉得。”沈芳不好意思的笑着。 “记得小时候我们都是打打闹闹惯的,从来不说那些客气话,现在包括今后我们还是这样,好吗?” “嗯。”沈芳笑着点点头,他们慢慢朝前走着。 “对了,我是想来跟你说,我要回你干爹家。”皓辰停下来。 “为什么?” “我觉得住在这里有些不方便,还是回那里自在些。” “其实我也想早点回去,毕竟这里……。”沈芳未说完,被皓辰打断了。 “我明白,等蒙儿病好了,你也会回来。这里有重兵把守,非常的安全,而且也有很多人照顾着,我想暂时不用我保护你了。” “……”沈芳不语。 “你替我把这幅画交给四爷,我答应过他要画一幅山庄景色图给他。”皓辰将画递给沈芳,就走了。 “表哥!”沈芳叫住了他,皓辰停下脚步。 “我……,可不可以……请你留下来。”沈芳说,皓辰转过身去,看到沈芳的眼神有些颤抖。 “你在害怕什么?是四爷吗?”皓辰问,沈芳惊讶的看着他。 “不用你对我说,我也看得明白,你和四爷……。” “都过去了,等蒙儿病一好,我就带她走,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帮我?我知道这么做很强人所难,可是我怕……。” “你怕到时候会走不了吗?”皓辰说,沈芳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楼台,眼神很空洞。 “四爷是个君子,是位明君。之前我一直在猜想,在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见了他之后我懂了,为什么这些年你会孑然一身,甚至不惜带着孩子独自过活,他是个值得你这么做的人。” “你都知道了?”沈芳很意外皓辰会这么说。 “再看不明白,我就是个傻子了。” “你会笑我吗?笑我居然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沈芳欲言又止。 “不,正因为这样,我才理解,甚至有点感动和嫉妒。你能如此为他,他也能如此为你。阿芳,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可是跟你一样,内心里也有许多的无奈,你们两个能再遇到,是缘分,难道你就不想珍惜吗?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皓辰看着她,那迷惘的表情足以证明了在她心里,四爷的分量仍然很重,很重。 “我想过,可是又能怎样,我和他之间困难重重,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从他伤害沈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沈芳面露无奈。 “这个结你还没有打开吗?我知道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我也不想说。有时候我也恨,恨那场劫难把我们曾经可以获得的姻缘给拆散了,让我们一别就是十几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他是一个注定了要改写你命运的人,而不是我。” “表哥……”沈芳凄楚的看着他。 “我答应你留下,谁让我说了要保护你呢,只要你需要我,哪怕刀山油锅我都会为你闯。”皓辰深深的看着她。 “表哥,谢谢你。”沈芳握着他的手,远处的回廊上,这一幕被经过的四爷看在了眼里。 里屋,贾六和宝柱正变着戏法逗着蒙儿玩,引得她猛拍小手。 “宝叔叔好棒。”蒙儿开心的笑着,宝柱在桌上倒放了三个茶杯,将一颗冰糖放在其中一个茶杯里,然后转动三个杯子,让蒙儿猜。 “蒙儿,在哪里?” “中间那个,中间那个。”春喜在她耳边提醒。 “中间。”蒙儿立刻用小手指着中间的杯子。 “确定是这个吗?”宝柱问。 “确定,蒙儿我们看着他喝药。”贾六在一旁起哄。 “确定吗?”宝柱又问了蒙儿一次。 “嗯。”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要开咯。”宝柱假意掀开中间的杯子。 “快开呀你。”贾六催促着。 “开!”宝柱猛地打开杯子,没有。 “怎么会没有的?”贾六纳闷。 “喏,在这里。”宝柱摊开右手,冰糖出现了。 “哇,宝叔叔真棒。”蒙儿兴奋的叫着。 “好啊你,竟然诈和。”贾六叫着。 “诈和。”蒙儿也跟着喊。 “什么诈和啊?”四爷进屋来了,看到了桌上的三个杯子,翻开了一个。 “四爷。”贾六和保住立即站到了一般。 “你们这两个奴才,竟然教小孩子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好大胆。”四爷厉声说,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四爷,您误会了,宝柱是在变戏法给蒙儿看,赌注只是一块冰糖。”春喜说。 “是吗,蒙儿?”四爷听了,转向蒙儿问。 “嗯,宝叔叔可厉害了,会把糖变没了。” “她吃药了吗?”四爷问春喜。 “回四爷,吃过了,刚睡醒。” “四爷叔叔,春喜姨答应过我,等我病好了要带我去看小金鱼,我已经好了,可以去看吗?” “好了吗?我摸摸。”四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烧是退了,可你还得好好休息,等全好了就可以去看小金鱼了。” “什么时候病才可以全好,我很想去看小金鱼。” “你乖乖的吃药,乖乖的睡觉,一会儿病就全好了。” “……,娘呢?”蒙儿撅着嘴,看了看四周,不见沈芳,四爷沉下脸来,贾六和保住看了悄然离开了屋子。 不一会儿,沈芳走进了屋子,看到蒙儿坐在床上,四爷也在,春喜端着空碗走出去,向她使了个颜色。 “娘……。” “蒙儿醒了?” “娘,你去哪里了?去看小金鱼了吗?四爷叔叔说等我好了也可以去看小金鱼,对不对,四爷叔叔?”蒙儿搂着沈芳说。 “对,对。”四爷起身就要离开。 “四爷!”沈芳起身叫住了他,他微微回头。 “表哥要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沈芳递上画给他。 “嗯。”他接过后就出了屋子,沈芳见他有些反常,心里不由得琢磨起来。 “娘!”蒙儿看她站在门口发愣,叫了声,她回头走到床边。 “告诉娘,刚才你们在屋子里做什么?” “宝叔叔给我猜杯子里有没有糖,四爷叔叔进来了,很生气。” “很生气?”沈芳不解。 “嗯,宝叔叔和贾六叔叔很害怕,蒙儿也怕。”说着,她挨近了沈芳。 “蒙儿不怕,四爷叔叔喜欢蒙儿。”沈芳抱起她,心里仍在琢磨,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的态度会截然不同。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蒙儿病好,想家了?” “想,想外公、外婆、马爷爷、陈妈还有阿桃姐姐。”蒙儿一一罗列着,沈芳听着想着,是该回去了。 四爷将皓辰的画作摊在桌上欣赏,不注的点头,这晨曦中的烟雨楼被他画得惟妙惟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不进宫,仅凭这番手艺,也可衣食无忧了,沈芳和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双手备后,走到窗前,看着前方的景色,如同自己的心一样,迷雾一片。 下午,蒙儿小睡了一会儿,太医来替她问诊,确定她痊愈了,沈芳松了口气,蒙儿便吵着要春喜带她去花园里玩。 “娘,快走,快走。”她拉着沈芳快步的走在长廊里。 “慢点儿,你病刚好,就这么活蹦乱跳的。”沈芳怜爱的看着她。 “孩子嘛,都这样啊。”春喜说。 “快点嘛,快点嘛。”她拖着沈芳直往池塘那边冲。 “哇,娘,你来看,好多鱼啊,真好看。”蒙儿一个人奔到亭子里,趴在栏杆上欣喜的看着。 “你小心点儿。”沈芳看着她。 “娘,这里的鱼比我们院子里的大多了。”蒙儿边看边说。 “你高不高兴啊?”沈芳说。 “高兴!春喜姨,你快来呀。”蒙儿回过头对着春喜招手。 “来了。”春喜跑了过去,坐到她身边,从怀里拿出一包鱼食,丢了些进池塘,鱼群马上都围了过来,蒙儿也抓了些仍进池塘,鱼群争相吃食,她兴奋的直拍小手。 “我们也来玩玩。”这时宝柱和贾六也围了过来凑热闹,抓着春喜手上的鱼食往里扔。 “讨厌,你扔太多了啦。”春喜打了贾六一下。 “反正都是要扔下去的,索性就一次让它们吃个够吧。”贾六一抬手,将春喜手上的鱼食都打洒了下去,可乐坏了池里的鱼儿了,全涌了过去,看的蒙儿猛拍手。 “讨厌……死贾六、死贾六。”春喜追着贾六猛打,蒙儿看了更高兴了,贾六逃到了宝柱后面,宝柱立刻闪开,他又躲到了沈芳后面,春喜追过去打,两人绕着沈芳跑。 “贾六叔叔快逃~~”蒙儿边笑边喊。 “好了好了,别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沈芳劝着,春喜停下了。 “你问他,有事没事的老惹我,上辈子跟你有仇啊?”春喜对着贾六吼。 “何止有仇啊,还有债呢。”贾六故意对着沈芳说。 “好啊,贾六。我帮你劝着,你居然不识好歹,那我不管了,随你们闹去。”沈芳也闪到一边,春喜见状伸手拧住了贾六的胳膊,往死里扭,疼得他即刻求饶。 “饶命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春喜姑奶奶,饶了我吧。”贾六皮厚的笑着,春喜这才放手,他揉着胳膊。 “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他尖声说。 “你……哼!”春喜白了她一眼,蒙儿又笑了。 “刚才是谁笑得那么大声啊?”贾六阴阳怪气的扫视着每个人,最后落在了蒙儿身上,蒙儿忙捂住了嘴巴,贾六吹着手指头,走上前去挠她的痒痒,惹得蒙儿边笑边逃。 “我来抓你咯!”贾六在后面追她,蒙儿在亭子里饶了一圈,就跑了出去,机灵活泼的样子的确已经康复了,沈芳微笑着看她奔跑。 “跑慢点,小心别摔了。”春喜喊,他们两个绕着一边花坛跑。 “看我不抓到你。” “抓不到,抓不到。”蒙儿喊着,就往回跑。正在这时,皓辰经过,蒙儿一头撞到了他身上。 “哎哟,谁呀?”皓辰边说,边抓住她。 “是蒙儿。”蒙儿抬起头看皓辰。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皓辰弯下身说。 “表舅。”奶声奶气的童音。 “真乖!”皓辰抱起她转了个圈,蒙儿笑着。 “我可抓到你了。”贾六从一边窜出,伸手饶她,她笑着往皓辰怀里躲,沈芳等人走了过来。 “娘!”蒙儿撒娇的抱着沈芳的脖子,沈芳便将她接过。 “你啊,快成疯丫头了。”沈芳用脸蹭了蹭她的脸。 “看她玩得这么高兴,把我也吸引来了。”沈芳朝他笑了笑,这笑很亲切、自然,此时她是真的很高兴,发自内心的。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十九章 书房里,曹大人正在汇报国事,四爷翻着奏折。 “东北方山寇四起,势力日趋庞大,前日朝廷就有一批军粮经过白龙山后遭劫,死伤数人。” “为何今日才报?地方呢?州、县都统衙门呢?派兵去剿啊,劫官掠财,真是反了天了。”四爷有些恼怒。 “白龙山一带一直都是个死角,那里的山贼据山为王,地方上曾围剿、议和过多次,都未成功。因他们专打劫过路官员和富商,所以附近百姓不以为然,渐渐的官府也就不予理会了。” “什么话,专打劫官员和富商,是冲着我们来的吗?养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居然连个山头都摆平不了,一群无能之辈,你去告诉他们,若是消灭不了就把他们自己消灭了,省得浪费大清的口粮。”四爷怒气冲冲。 “臣知道该怎么办了,请皇上放心,也请皇上息怒。”曹大人见他有些异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想剿灭山贼可大可小,不能轻举妄动,从前的太行山要不是有金无箴、岑九的案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收服。如今又出了个白龙山危害地方,确实不容小觑,他需要精密的谋划一下。 “曹大人,陪朕下盘棋吧。”四爷起身走到一边的棋桌边坐下了。 “是。”曹大人跟了过去,心里正纳闷着他怎么不急着去别院。棋局过半,他抬眼看了看四爷,见他双眉紧皱,眼光游离,下子速度过快,料想他心里定是有难事。 “皇上,承让了。”他下了一子后说。 “再来。”四爷整理棋盘,重新摆上了棋子。 “皇上,又承让了。”没过多久,曹大人取胜。 “再来。”四爷还是重新摆出了棋子。 “皇上,再承让了。”曹大人又赢了,四爷将棋子丢进了棋盘里,满脸沮丧。 “皇上,今天似乎不是下棋之日,不如到园中观景,可调养生息。” “想下棋还要分时日吗?” “回皇上,不是棋,而是心。”曹大人特意加重了“心”字,四爷听了默不作声。 “你替朕把宝柱找来。” “是,臣遵旨。”曹大人说完就退了出去。 晚膳过后,皓辰、沈芳领着蒙儿来到大厅,见众人都在。她和皇上对视了一眼,自从上午后他们便没再见面,虽然她心里觉得奇怪,可想想也是该如此。 “我是想来和大家说,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打扰了这么久,劳烦各位了。”沈芳笑着说。 “皓辰也在此多谢四爷、曹世伯还有各位的盛情款待,在下不甚感激。”皓辰作揖行礼。 “大家都是朋友,周公子不必客气。”四爷说,他看了沈芳一眼,心里十分不快。 “这快就要走?再多住些日子吧,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呢。”春喜边说着边摸摸蒙儿的小脸儿。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能在这里多留了。蒙儿也想谢谢大家,是不是?”沈芳推推她。 “是。蒙儿谢谢四爷叔叔、曹爷爷、宝叔叔、贾六叔叔、春喜姨,我给大家跳支舞。”她对着众人欠身行礼后,就边唱边跳起了怒族的舞蹈,她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手上脚上带着铃铛,舞动起来发出阵阵清脆声,配合着大家手打的拍子,小手小脚舞得饶有架势,小脸儿洋溢着天真的微笑。沈芳陪着她一起哼着曲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母爱,让四爷看得着迷,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沈芳唱歌,第一次看见她舒欣的笑容,只因为孩子,而不是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她面前竟落魄到要去嫉妒一个孩子?此时他们的目光不期而遇,又匆匆避开了,却被一旁的皓辰看到。于是,他便将目光移到蒙儿身上,看着她稚嫩的舞蹈,可爱极了。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相处,可他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她的笑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他老老的拴住,自己已有多位儿女,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喜欢,说要分开还真舍不得,他击掌打着拍子,不禁露出微笑。 舞毕,大家纷纷鼓掌,蒙儿害羞的躲进沈芳怀里,春喜要求她再跳一个,于是她又跳了起来,春喜在旁学她的动作,贾六也跟着学,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此时,进来一名官员和宝柱说了几句,宝柱又传给了皇上,他点点头。正当一屋子人嘻嘻哈哈时,有个黑衣蒙面人探进了山庄,绕着假山躲避着正向他们那处靠近。 “蒙儿,今天你在大家都有眼福了,跟宝叔叔到花园里,有好东西让你看。” “好哦,好哦,看好东西咯。”蒙儿叫着,就牵着宝柱的手朝花园方向走去。 “是地方官员送来的烟花,我们也都去看看吧。”四爷带领众人跟了去。大家来到花园里,前方空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烟花,一名官差上前点燃,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窜上空中,开出五颜六色的大花朵,将夜空照得绚丽缤纷。 “哇,真好看,真好看。”蒙儿第一看到这么美的烟花,她兴奋得又叫又跳又拍手。接着一个响声,烟花一飞冲天,沈芳赶忙捂住她的耳朵,她仍然高兴的拍手。 “娘,你看,红色的,绿色的,还有黄色的。”她嚷着。 “是啊,好不好看?”沈芳问她。 “好看,真好看。”蒙儿移开沈芳的手,不注的望着天空。四爷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忽然一个响声惊得她本能的拉住身边的四爷,四爷抱起她,她用小手捂着耳朵看。沈芳和四爷互望了一眼,她终于对着他笑了,又转眼看着烟花,一支支的飞上天空,瞬间散开,光芒照亮了她的脸,他看见了从她眼里绽放出的喜悦,用美来形容已不贴切。 贾六兴冲冲的跑上前去点烟花,还没燃着就吓得跑开了,大家等了又等,他又凑上前去点,烟花一下冲上天,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哈哈大笑。 “丢脸丢脸真丢脸啊你。”春喜拍着他的肩膀。 “贾六叔叔真棒!”蒙儿在一旁拍手。 “还是蒙儿好。”贾六瞪了春喜一眼。 “四爷,我也想去点。”春喜说。 “去吧,小心点儿。” “看我的。”春喜大胆的走上前去,拿着香点燃了烟花后,就跑了回来,烟花窜上了天空,春喜得意的看着贾六。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蒙儿看了后吵嚷起来。 “不行,你不能去,危险。”沈芳说。 “不嘛不嘛,我要去。”蒙儿不依。 “好,我带你去。”四爷说。 “万岁爷,留神点儿。”春喜说着,将香交给他,大家都紧张的看着他们。四爷走到烟花旁,放下蒙儿。 “拿好了,点那里。”他把香握在蒙儿手中,抓着她的小手一起去点引子,蒙儿战战兢兢的看着,燃着之后,就立刻抱起她离开,烟花飞上天空,散出点点亮光,蒙儿兴奋极了。 “娘,你看,我放的烟花。” “蒙儿真棒!”沈芳笑着,看了眼四爷,见他如此疼爱蒙儿,心里有些许的感激。皓辰也看了看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不舍,自己到底该如何帮她呢? 黑衣人听见了烟花声,便朝那方向望去,看见了空中的烟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他便朝着另一条路摸去。见前方屋子有灯亮着,他就上前躲到窗下。 “哥儿几个来喝一杯。”官差甲说。 “别喝,一会儿又得有事了。”官差乙说。 “怕什么,这会儿他们都在别院里看烟花,谁有闲工夫来看我们。”官差甲又倒满了酒。 “如今天下世道太平,咱们皇上也有偶闲工夫出来溜门子、找娘子,还逗孩子。”官差丙说。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官差乙说。 “嗨!怕什么,咱们又不是傻子。”官差丙说。 “呵呵,虽说如此,可还有件头疼事搁着呢。”官差乙说。 “你是说白龙山那窝子山贼?”官差丙说着,吃了口菜。 “可不是嘛,听说朝廷要即刻派兵去围剿了,那帮山贼可嚣张了,别的都不抢,就抢做官的和为商的,这不明白这和朝廷做对吗?此时不剿更待何时?”官差乙说。 “皇上,最脑热这档子事儿,先前的太行山劫贡案不明不白的就给了结了,现在又来了个白龙山,我看曹老头儿又没太平日子过咯。”官差甲说。 “管他那么多呢,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干杯。”说着,众官差纷纷举杯。窗下的黑衣人听了之后,眼冒怒火,看了看别院的方向,烟花还在燃放着,也将他心里的仇恨点燃了。 花园里烟花放完了,大家也都散了,沈芳带着蒙儿回屋哄她睡觉。刚睡下不久,春喜来了。 “她睡了?”春喜悄声问。 “是啊,坐吧。”沈芳起身。 “四爷在外头等你,有话要和你讲。” “……。”沈芳听了有些犹豫,看了看蒙儿。 “这儿让我来,你快去吧。”春喜催促她,并拉她到门口,沈芳想了想就开门出去了。 四爷果然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就拉起她往园子里去了,到了一处假山旁停下,沈芳挣开了他的手。 “春喜说,你有话要讲?”她开口。 “是啊,我……。”四爷欲言又止,沈芳看着他。 “明天你真的要走吗?” “是。” “一定要走吗?” “是!”她答得干脆,可眼神里却流露出心慌。 “我想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在怒族的寨子吗?还是蒙古包或是其他地方?”四爷停了停,又问。 “在怒族,离开你之后我起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后来……,就到了寨子里。” “一直都在那里?” “是的,那里很好,没有战争、没有纷乱,我觉得很自在。” “你还想回到那里去?” “希望吧。” “我们好不容易见面,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再失去你。” “不,我不能。”沈芳摇着头。 “为什么?你还在恨我吗?”四爷看着她。 “如果我恨你,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那是为什么?”皇上追问。 “我说过,有事要办。”沈芳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那我等你,等你办完了,我们再回去。” “你不用等我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到底,你还在恨我,是不是?”四爷突然提高了嗓门。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该勤于朝政、忙于百姓,有多少灾情、战役、冤案等着你去解决和解救,而不是留在这里和一个无名之辈拉扯不清。”沈芳转过身说,假山后面正又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们。 “我为的是别人吗?是你,是孩子;回去之后我会给你们名分、该给的我都会给。”四爷也激动起来。 “不必了,我不稀罕,也不嫁你,更不入宫,这辈子都不会。”沈芳坚定的说。 “是!你心里早就有了想嫁的人,周皓辰,对不对?” “……。”沈芳无语的看着他,眼露怨恨。 “我说对了吧,他是你的表哥,你们从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对得上你不嫁官、不嫁商、不嫁皇上的原则,你跟他是理所应当的了……”四爷一连串的说着,沈芳听了呼吸加速,立即扬起了手甩过去。 “小心!”她一把推开皇上,接住了飞来的暗器,黑衣人冲了过来,抽出剑挥向她,她腾空跃起避让开了,又将暗器打向黑衣人,被他躲过了。于是他们对打了起来。四爷定过神,惊讶的看着他们,也跃上前去帮忙。黑衣人功夫了得,对着皇上出狠招,四爷手持扇子与他对阵,沈芳见缝插针挡住皇上向他出招。黑衣人恼怒给了沈芳一掌,四爷冲过去扶住她,一疏忽手臂被黑衣人划了一刀,顿时见血。沈芳面露惊色,见黑衣人又举剑朝他刺去便转身护住他。霎那间黑衣人与她四目相对,眼露惊恐,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收住了剑,只推了她一把,沈芳连连后退被四爷一手接过。此时宝柱带着官兵们赶来了,黑衣人见状立刻飞身跳走,一些官兵追了过去。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章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官兵们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不用追了,加紧巡卫就行。” “皇上,你受伤了,要不要宣太医。”宝柱紧张的问。 “不用,一点皮外伤,别大惊小怪,都退下吧。”四爷捂住伤口。 “嗻!”宝柱看了看他俩儿,就带领士兵退下了。 “你怎么样?”沈芳小心的提起他的手臂看着。 “没事,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会救我。”四爷拉住她的手。 “我送你回屋去,伤口得赶快止血。”沈芳不理会他的话,抽回了手,扶着他回屋,四爷只得笑了笑。 到了屋里,贾六拿来了消炎散、金疮药和纱布。 “皇上,真的不宣太医吗?” “不宣,这么点小伤不要劳师动众,包扎一下就行了。” “是,那奴才告退了。”贾六欲走,沈芳忙叫住他。 “贾六,你快给四爷包扎吧,我回去了。”沈芳说完就想走。 “这活儿可不是我这个粗人干的,怕弄疼了咱们四爷,还是你来吧。”贾六故意推脱,识相的出屋了。沈芳无奈的看了看四爷一脸期待着,只好留下。她走到洗脸架前,在脸盆里洗了手,擦干后走到桌前,轻轻卷起皇上的袖子,一道伤口映入眼帘,让她突然掉泪。 “你哭了?”四爷说着用手替她拭泪,她移开脸躲避着,拿起棉花沾了点消炎散朝着伤口抹去,只见四爷的手臂微微抖动了一下,面露难色。 “痛不痛?”沈芳紧张的问。 “不痛,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四爷抓起她的手说。这一幕使她想起了当年自己用剑划伤他手的那刻,他也曾这么说,心里一酸赶忙抽回了手,又抓起他的手臂继续抹药,并对着伤口吹气,立刻让他感觉不那么疼了,他暗自微笑。 “刚才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激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四爷继续边说。沈芳依然不理睬他,扯了段纱布为他包扎。四爷见她还在生气,只得闭嘴静静的看着她为自己缠纱布,她的动作轻而利索,低眉垂目间隐约流露出难过之情,加上烛光的映照,让人更想要去疼惜。不一会儿,伤口包扎好了,她放下袖管儿,整理完桌上的药品想要端出去,四爷这才回过神。 “沈芳,不要走。”他起身上前拉住了她。 “很晚了,蒙儿醒了看不到我,会哭闹的,你早点歇着吧,小心伤口。”沈芳挣脱了,就去开门。 “你明明是关心我的,为何要压抑自己呢?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这么难吗?”四爷再次拉住她,拿过她手上的药品放在桌上。 “是,很难。”沈芳别过头去。 “有多难?” “难在我们不属于同一世界、难在我们曾有血海深仇、难在你是高高在上的乾隆而我只是一介草民罪臣之女、难在你有三宫六院粉黛成群而我只渴望平凡生活不予分享、难在我们之间本就是隔着千山万水无以跨越,你懂吗?”沈芳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四爷顿时哑口无言,从没见过她如此激愤,说得句句让他无法反驳。 “如果我真的只是个马贩子该有多好,可以逍遥自在、留住心爱的人、和骨肉在一起,不用面对一次次的分离。为什么我是……”他走到床边。 “还不如个要饭的。不要了,不要了,这些全都不要,都不要了!”他撩起袖子,用力撕扯着纱布,情绪有些失控,沈芳立刻冲过去阻止他。 “你干什么,伤口刚止住,会流血的。”沈芳大叫,抓住他的手。 “你还管我做什么,不是要走吗,我流血、我受伤都是我的事,流干了才好,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替我包扎。”四爷继续撕扯。 “想要替你包扎的人太多了,你这是何苦?”沈芳抓住他的手,嚷着。 “可我只在乎一人!”四爷一声大喝,沈芳愣住了,抬眼望着他,俊朗的脸上也泛着泪光,正凄楚的看着自己,她的泪水也不自禁的涌出。 “我帮你把伤口重新包一下。”她收回目光,准备拿纱布。四爷突然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拥着,面对如此巨大的怀抱她无力挣扎,也不想躲避,此时她的心似乎已经被他的泪融化了,自己对他真的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了吗?是的,她忘不了,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即使遇到多么困难的险境还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心里朝思暮想的人都只是他。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住,从他口中传来的温热将她牢牢的缠住,动弹不得。接触到他的脸颊,感觉到眼里泛出的潮湿,与她的凝结在一起…… 窗外,凉风习习吹着树枝沙沙作响,宝柱带着守夜的官兵经过四爷的屋前见烛光微亮,知道他还没就寝,就更加提高警惕的巡逻着。春喜陪着蒙儿许久,自己也渐渐的睡着了。皓辰躺在床上,吹熄了蜡烛却没有睡意,翻来覆去的想着刚才四爷和沈芳两人的细微动作,那股被隐藏的感情让他感动又感叹,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们之间会这样结束了吗?想了一会儿就起身走出去散步了。 黑衣人回到客栈,拉下了面罩,想起刚才见到沈芳的那一刻,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竟然是寻觅不着的姐姐。为何她会与皇上在一起,看他们的神情、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关系非比寻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天他等在胡同口,见到老马出来,就偷偷跟了上去,怕再跟丢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来看见老马进了避暑山庄,他当时就觉得奇怪,那地方岂是普通老百姓可以进出的?原来沈芳在里头,她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如明日去胡同找老马,可又想起了几个官差的话,白龙山有难,得赶快回去,不然恐怕兄弟们防备不及,会遭不测,姐姐的事以后再说吧,他心里有了主意。 屋内,四爷的伤口又被重新包扎好了,沈芳正握着他的左手心细看那条旧伤痕,手指轻轻磨砂着,面露微红。四爷从后面搂住她,与她的脸颊紧贴着。 “你看我多可怜,两只手都受伤了,全是拜你所赐,你要怎样弥补呢?”他玩味的在她耳边轻声说。 “活该,谁叫你拦着不让我走,是你自找的。”沈芳娇嗔道。 “我活该,我自找,我自作自受,可我喜欢,行了吧?”四爷笑着说。 “不行!”沈芳想挣开他的怀抱,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你管得真多,霸道!”四爷把她转过身来。 “不过,我比你更霸道。”他不怀好意的笑着,想凑过去吻她,沈芳迅速躲开,四爷出招抓她,她应对还击,两人打了起来。沈芳绕过桌子想夺门而出,四爷立刻上前跃起抓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拉,沈芳伸手推他没想到被他抓住,她用脚上踢,四爷忙避让,并顺手勾起她的腿将她制服。 “还打吗?”他得意的笑着,想起当年她也曾输在这招上。 “……,哼!”沈芳白了他一眼,红着脸。 “哈哈哈。”四爷笑着放下了她。 “不早了,你快歇着吧,我真的要回去了,春喜还在那儿呢。”沈芳理了理衣服。 “是不早了,她们一定都睡了,就别去吵醒了。”四爷又腻了过来握住她的肩膀。 “啊!”她叫了声,捂住肩头。 “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四爷紧张的想去拉她捂在肩头的手。 “不,我没事。”沈芳挡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不行,你不让我看,我就不让你走。”四爷一把堵住门口,沈芳看着他只觉得他此时像个耍赖的孩子,无奈的笑了。她退去了外衫,解开内领子,翻开白色内衫,肩头红了一大片,四爷看了揪心起来,打开柜子拿出一瓶酒,倒在纱布上替她揉着,沈芳看他专注的样子不由得内心平静下来。 “这是宫里带来最好的跌打酒,明、后日各揉一次就会好了。”四爷边揉边说。 “明日我要走。” “不能迟一天吗?” “不能。”她拿开他的手,起身将领子扣好,又穿上外衫。 “沈芳!” “我办完事会回京城,到时候再说吧。”沈芳不敢多留了,怕到时候真的会走不了,说完就迅速打开门出去了,留下四爷一个人站在那儿虽有些失望,但听她最后说的似乎心意已有了转变,他还是笑了。 沈芳一路回屋,经过回廊,被皓辰瞧见了,他顺着她过来的方向望去,那里不正是皇上的寝宫吗?见她神色慌张,脚步匆匆,还在抹泪,出什么事了吗?此时打更的敲了三声,他走过去跟在后面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屋,自己也折回了屋去。 沈芳悄悄走进内屋,见春喜靠在床边睡着了,她靠着门不注的喘气。这时,春喜醒来,抬头看见她就走上前去。 “你回来了?” “嗯。” “怎么了?谈得不愉快?”沈芳摇摇头。 “瞧你,眼睛都红红的,四爷惹你了?” “不,我没事,你回房休息吧,累着你了。” “真的没事?” “嗯。” “那我回屋去了,你早点歇息。”春喜出去了。沈芳疲累的坐在椅子上,猛然想起刚才那个黑衣人,虽然蒙着半张脸,可接触到他眼神的时候,为何有股奇怪的感觉?而他对付四爷的那几招都是致命的,看来是冲着皇上去的,他本可以刺伤自己,却突然收手,真是有点奇怪。 难道是他?沈芳突然想到了,是弟弟瑶松?那目光太熟悉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在白龙山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在四爷没有让官兵追去,应该是逃出去了。 “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沈芳想着。同时,四爷在屋里也想着刚才的事情,那黑衣人出招狠毒,下手毫不留情,但见了沈芳之后就收回了剑,会是熟人?周皓辰吗?不像,他不会这么冒然行刺,那会是谁呢?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认得沈芳。当时自己就想到了这点,又见沈芳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没让官兵们去追,想必那人也不会再来了。‘沈芳,我该拿她怎么办呢?’四爷想着就看了眼跌打酒。 第二天,大家聚集到大厅送沈芳他们,老马早早的就来接了。沈芳收拾好东西,领着蒙儿出来,与大家一一拜别,可唯独不见四爷。 “蒙儿,你会不会想春喜姨啊?”春喜摸摸她的小脸。 “会,蒙儿天天想。” “春喜姨好舍不得你哦。”春喜蹲下身抱抱她,蒙儿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蒙儿,我们也要。”贾六和宝柱故意凑上前去,蒙儿也在他们脸上各自亲了一下。 “你们两个,走开啦,不要糟蹋小孩子。”春喜忙推开他们。 “干嘛,就许亲你,不许亲我们?这么想当娘,赶快去生一个吧,要不要我帮你啊?”贾六调侃道。 “要死啦你,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给四爷知道,非掌你的嘴不可。”春喜怒慎道,蒙儿捂嘴偷笑着。 “对哦,四爷呢?怎么不见他?”宝柱说。 “你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沈芳要走,四爷当然不忍相送啊。”贾六说,被春喜用手肘顶了一下,一旁的沈芳听了露出一丝苦笑。 “曹大人、宝柱、贾六、春喜,我们要走了,你们多保重,大家后会有期了。”沈芳抱拳致意。 “曹世伯,等小侄回到京城,再随家父登门拜访。” “好,你们一路珍重。” “沈芳。”春喜见皇上还没来,就拉住沈芳的手想拖延些时间,沈芳拍拍她的手松开了,对她点点头。随后,就牵起蒙儿和皓辰、老马准备出庄。 “四爷!”就在这时,宝柱叫了声,大家回头一看,皇上走了过来,大家纷纷行礼。四爷示意后走到沈芳跟前,把跌打酒交给她。 “这酒你带着,记得要用。保护好自己,别忘记你说过的话。”四爷深深的看着她。 “嗯。”沈芳点点头,看了看他就慌忙收回眼神,她不敢再看,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了,最后他还是理解了自己的决定,没有阻拦,这样的深情厚谊怎能让自己不为所动呢? “蒙儿,你会想四爷叔叔吗?”四爷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 “会。”蒙儿说。皇上从腰间的锦囊内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这块玉佩是老佛爷恩赐的随身之物,正面刻着“蒙”字,是他亲手所写,昨儿下午他吩咐宝柱带着玉佩找玉器铺子赶制的。 “玉佩你要带好,想叔叔的时候就看看它,今后要听你娘的话,孝顺你娘,知道吗?”四爷摸着她的头发。 “知道。四爷叔叔……。”蒙儿凑上前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四爷抱住她,舍不得放开,众人在一旁看了不免心酸,尤其是沈芳,强忍着眼泪。 终于,他们走出了山庄,老马将蒙儿抱上车,沈芳和皓辰也跟着上去了,老马跳上马车驾车而去,蒙儿从窗口探出小脸儿,朝着他们挥手,众人也举手回应,沈芳从窗外看到皇上的眼神紧盯着她们,她抱着蒙儿也看着他,直到视线越来越远……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阿昇就骑着快马赶去了白龙山。 胡同里,沈芳已收拾好包裹,准备出发,她趁着蒙儿还未醒,拉着干娘在一旁说话。 “娘,我走了,蒙儿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我能回来再到爹娘面前尽孝;如果我回不来,就请你们……。”沈芳说着有些哽咽。 “别那么说,孩子我们会照顾好,你自己也要小心。”干娘嘱咐着。 “嗯,如果四爷找来,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也不要让他把孩子带走。”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蒙儿……”她又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她,就起身走了,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出去了,拜别了干爹,和老马、皓辰骑着三匹马走了。 避暑山庄。 四爷起身后,用了早膳,他们今日也要回宫去了。于是他去了别院,在里屋坐了会儿,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虽然有股不舍,但他和沈芳之间一直留有这么股余韵,令他相信他们还会再见面。 “皇上,想她就再去看看她,反正就在胡同,近得很。”春喜说。 “见了又怎样,还是要走。”四爷低声说。 “比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坐着好啊,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我了解她,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哪会有什么转机?” “这可不一定哦,女人心海底针,她嘴巴上说不要,还不是在这里呆了几天,真的都是为了蒙儿吗?我看不见得。”春喜绞着帕子。 “哦?”四爷听此眼里一亮。 “依我对她的了解,她啊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正好相反。不如,我们偷偷的去胡同瞧上一眼,看她到底有没有走。”四爷心里盘算着,嘴角上扬。 官员们聚集到大厅乃至山庄门口,全体跪拜送别皇上。 “臣等恭送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跪着,四爷带领大家依旧穿着便服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大臣们看着,纷纷起身,都松了口气。 “宝柱、贾六,先不回宫,去胡同。” “去胡同?”贾六诧异。 “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嗻。”贾六扬鞭朝一旁巷子里拐去了。当他们来到胡同里,车停在一旁的拐角处,四爷和春喜下了车,悄悄的靠近院门,就听见孩子的哭声,他俩儿惊讶的互看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你是?”干爹看见了他俩儿进门,便问。 “老伯,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四爷,以前来过。” “四爷?皇上!”干爹赶紧下跪,被四爷扶了起来。 “这里不是皇宫,不必拘礼,孩子怎么了?沈芳呢?”四爷四处看了看,未见到沈芳、老马和皓辰。 “……。”干爹未答话,四爷便朝里屋走去,只见蒙儿坐在床上大哭,干娘在一旁劝着。 “娘……我要娘……。” “蒙儿乖,你娘出门办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别哭了。”干娘边说边给她擦眼泪。 “蒙儿!”春喜进屋喊了她,蒙儿抬眼看见了他们。 “春喜姨、四爷叔叔。”蒙儿边哭边喊。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春喜问干娘,边抱着蒙儿,干娘看着他们,马上跪下行礼,被四爷扶起。 “沈芳呢?”四爷问道。 “走了,一早就走了。” “去哪里了?” “这……,我不知道,只说出去办事了,得有些时日才能回来。” “四爷叔叔,娘走了,她不要蒙儿了。”蒙儿哭得更大声。 “蒙儿乖,不哭,四爷叔叔去找她,把她找回来好不好?”四爷安抚着她。 “你骗人,娘也骗人,你们都骗人。”蒙儿支支吾吾的说着。 “叔叔不骗你,叔叔一定把你娘找回来。”四爷给她擦眼泪。 “娘说过不离开蒙儿的,为什么她不带我去?”蒙儿抽泣着。 “……。”四爷一时答不上话。 “蒙儿,娘不是不要你,她出去办很重要的事了,怕你累所以不带你去,你看她连我们都不带去呢。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她回来,好不好?”春喜哄着她。 “我不,我要娘,我要娘。”蒙儿听了又大哭起来。 “大婶,你快告诉我沈芳去了哪里?”四爷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干娘回答,干爹走了进来。 “你一定知道,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安不安全,我不会害她。” “可是……可是阿芳不让我们告诉你。”干娘说,四爷听了一楞。 “大伯、大婶,你们就说吧,四爷他是真的关心沈芳,不然我们就不会在回宫前还绕过来了,就是不放心才会来的。” “四爷叔叔,你真的会去找娘吗?” “会,一定会,你别哭。”四爷抱住蒙儿。 “好,四爷我信你。沈芳她是去兴安岭白龙山找她弟弟去了,如果你去找她,就一定要带她回来。”干爹终于说出了口,他看着四爷心急如焚的样子,又见蒙儿哭成那样,也束手无策。 “白龙山?她弟弟在白龙山?” “是啊,皓辰打听得来的消息,说她弟弟在白龙山一个什么寨的。” “枭峰寨?”四爷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枭峰寨。” “糟了,我得马上赶去,晚了就怕……。”自己已下令派兵围剿枭峰寨,沈芳这一去怕是会有危险。 “四爷,阿芳她不会有事吧?”干爹紧张起来。 “不会,多谢你告诉我,不然就真的误大事了,你们放心,我一定平安带她回来。宝柱,我们走。”四爷赶忙起身,蒙儿跟着拉住了他。 “四爷叔叔。” “蒙儿,还记得叔叔给你的玉佩吗?”四爷转过身蹲下跟她说。 “嗯。”蒙儿从脖子里掏出了玉佩。 “有它陪着你,不怕,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四爷摸摸她的小脸。 “你们都走了,都不要蒙儿了。”蒙儿又哭了起来。 “不是的,叔叔最喜欢蒙儿,不会不要蒙儿的。” “你骗人,娘也说不离开蒙儿的。”蒙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让四爷心里一阵难过。 “四爷叔叔现在就去找她,叔叔答应你很快就带你娘回来。”四爷慢慢松开她的小手。 “你们快走吧,孩子有我们呢。”干娘忙抱起蒙儿,四爷点了点头就和春喜出去了。 “四爷叔叔……春喜姨……,不要丢下蒙儿……”蒙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干娘怀里挣扎,小手拼命的想去抓住他们。 “蒙儿你乖,我们很快就回来的。”春喜说,四爷不忍的回头看她。 “快走吧,放心。”干爹说。四爷头一回就出去了,蒙儿哭得更凄惨。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们很快就回来,娘也很快回来,蒙儿乖。”干娘哄着她。伴着孩子的哭声,他们回到马车上,春喜也忍不住流泪了。 “孩子真可怜,哭得眼睛也肿了,嗓子也哑了,沈芳真是狠心,丢下她不管。”春喜边哭边说。 “曹大人,白龙山派兵去了吗?”四爷想了想忙问。 “回皇上,已经派了,怕是在路上了。” “糟了,沈芳也去那里,我们不回宫,马上赶去白龙山,希望能赶在他们前头。” “可是皇上,这恐怕不妥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朕若不赶去,沈芳必定凶多吉少,让朕怎能安心回宫呢?先回避暑山庄,立刻发急件通知兆惠围剿暂缓。” “嗻,臣遵旨。”说着,马车便调头返回避暑山庄。皇上走进书房,亲发急件,盖了印章交给曹大人,命他派人快马加鞭送达到军队。 “皇上,还是先回宫吧,急件已经送出,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您离宫太久,恐怕老佛爷这边问起不好交代。” “……,也好。”四爷心里盘算着,沈芳有老马和皓辰,到达兴安岭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先回宫然后再出宫追过去,也差不了几天,于是他们即刻起驾回宫了。 傍晚时分,沈芳几人到达了辽宁境内的一个小镇,见天色已晚就找了客栈投宿。 “掌柜的,要两间客房。”皓辰说。 “好嘞,这就带您去。两间客房!”掌柜吆喝道。 “来咯,三位客官这边请。”小二领着他们上了楼,到了客房,虽有些简陋,但还算干净。 “三位要住几天?”小二问。 “就一晚。”老马答。 “看三位还没吃饭吧,要用些什么吗?小店虽没有山珍海味,但特色小菜应有尽有。” “来一个荤的,两个素的,再来几个包子一壶酒,简单点就行。”老马说。 “好嘞,各位稍候。”说着小二出去了,沈芳拿起杯子给他们倒茶。 “明天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省城,按照这个速度十天半月应该能到卜奎,就近兴安岭了。”老马说。 “只是这样赶路劳累你们了。”沈芳说。 “劳累到是不怕,就怕能不能找到瑶松,劝他回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儒弱的少年了。”皓辰说。 “不管他是什么,贼也好、奴也好,我都要带他回去。”沈芳说完,喝了口茶。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酒菜进屋来了,一一放在桌上。 “客官,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秘制牛肉,吃过的人啊下回来还点这个。”小二说。 “哦?怎么个特色法?”沈芳问。 “这牛肉很普通,特别的就在这酱汁上,是小店不传秘方,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小二得意的说。 “皇上?也来过?”沈芳惊讶。 “是啊。这方圆十里,就咱们一家客栈,他临走时还带了许多呢。” “哦?那我到要尝尝。”说着,沈芳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嚼着。 “的确不错。肉质鲜嫩,酱味独特,你们尝尝。”沈芳说着,老马和皓辰也纷纷动筷。 “那是,酱汁是鸡汤煨的,加入香料和蜜卤熬成,淋在煮好的牛肉上,过小会儿酱汁结冻,再切开就成了。”小二介绍着。 “工序还挺多,那要配上多少只鸡呀?”老马边吃边说。 “不多,十余只就够了,鸡啊还能派别的用处呢。” “呵呵呵……嗯……,好吃。”老马说。 “几位是要去哪里?若往省城这儿是必经之路。” “嗯,大约多久能到?”皓辰问。 “明早儿走,下午就能到了,省城繁华什么都有,不像咱们这儿光秃秃的只有乱石岗子。”小二打趣。 “怪不得叫石岗镇。”老马跟着笑了。 “哈哈哈,三位慢用,我先回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说着小二出去了,关门瞬间阿昇从门口路过,朝里瞟了眼,就看见了沈芳和皓辰,‘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他心想着,边走回房间。 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沈芳毫无睡意,她推开窗向外望着,小镇不大,门户也不多,晚饭过后已经早早的进入一片宁静之中。她想着蒙儿,自己离开后孩子醒来有没有哭闹?爹娘能否哄住她?这孩子长那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留下她实在是情非得已,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在避暑山庄或是已经回宫了?她突然笑了,低头一望,见一个背影走出客栈,那个背影似乎很熟悉,于是她拿起佩刀跟了出去。来到客栈外,街上渺无人烟,她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又往前方奔去。忽然从身后闪过一阵风,她迅速回头,抽刀应对,却不见踪影,走到拐角处有个蒙面人跃下向她出招,两人在街上打了起来,那人招式极快,且变幻莫测,武功应在她之上,却总是点到为止,避让着。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二章 “你是什么人?”沈芳问,蒙面人没有回答,嗖的一下朝旁边跃走了,沈芳跟着跃了上去却已不见人影。回到房间,沈芳反复思索,觉得那蒙面人从眼神上看,很像在避暑山庄行刺的黑衣人,那天他招招狠毒,想要置人于死地,可刚才似乎只想与自己过招,而非取命,实在奇怪,难道他是一路跟踪自己来的吗? 到了半夜里,沈芳悄悄的溜出房门,探查客栈的每个房间,基本都在睡觉。她走到另一边,用手指沾了唾沫点开窗户纸往里瞧,见有人在云雨,赶忙收回了视线,脸上有些热辣辣的。她继续往前探查,客栈几乎都住满了,只有一间房间是空的,她便推开门进去,透过月光往里搜索着。室内东西摆放整齐,床被未启,像是无人住过,见没什么异常她就退了出去。随后房梁上有人翻了下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沈芳梳洗完毕准备下楼,就发现门上插着一封信,她取下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勿往北上,危险。’她随之大惊,立刻跑去给老马他们过目。 “这人会是谁?怎么知道我们要北上?”皓辰问。 “他不但知道我们要北上,或许还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老马说。 “其实昨天晚上我发现一个人,他很像那天在避暑山庄行刺我和四爷的人,然后我就跟了出去,还和他交过手,我现在确定就是他。” “那天你们遇刺?怪不得看到你……。”皓辰说,突然又住了口,原来是自己误会沈芳了。 “嗯,四爷没有声张,好在只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看来,那个人是一路跟踪我们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老马说。 “我也想不透,那天行刺的时候他刀刀夺命,明明可以刺到我却又收了剑逃走了,昨晚他也袭击我,但招数有所收敛并不想杀我,今早上又收到了这个,难道他不是刺客,是来提醒我们什么吗?”沈芳说。 “有这个可能,真的是个提醒,我们是听还是不听呢?”皓辰问。 “那个北上会不是是指白龙山,莫非白龙山有问题?”老马说。 “那我更要去了,瑶松在那里要是遇到危险还能赶去救他。”沈芳突然激动起来。 “会不会是四爷派人送的信,想要阻扰我们?”老马问。 “不会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去白龙山,而且他既然放我走,就不会再阻扰。”沈芳坚信他们之间的这种默契,还有他的为人。老马点点头,皓辰看了看她。 “那我走吧,路上小心谨慎些。”于是三人下楼给付了房钱,就骑马离开了。 阿昇比他们早一步离开,昨夜他一出门就感觉后面有人跟踪,避开查看后才发现是沈芳,就故意袭击了她,原来真的是姐姐,这回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姐姐为何也来到此地?还带着老马和皓辰,要不是担心枭峰寨而不能耽搁,他很想跟着他们弄清楚。在结账的时候他跟小二打听,得知他们也要北上,所以临走前就留下了那封信。 紫禁城。 四爷早朝晚之后,就被太后宣进了慈宁宫。 “皇上,据说你这几天都不在宫中,又微服私访了?” “回皇额娘,朕只是去了热河散心,算不上微服私访。” “去热河?还不到时候吧?皇上去狩猎了?” “到处逛了逛,现在觉得身心都舒畅多了,让皇额娘担心了。” “下个月又是选秀女的日子,皇上千万要留空,上次跟你提立后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若是对钦妃不满意,可在这届的秀女中考量,这次入选的大多也都是八旗贵族,东宫不可空置太久,皇上你说呢?”太后看着他。 “皇额娘说的是,朕会考虑。只是有件事朕想与皇额娘商议。” “什么事?” “关于今届选秀,朕想暂停。” “什么?选秀乃是三年一次的祖制,从来未曾暂停过,皇上这是为何呀?”皇太后听了有些纳闷。 “皇额娘请听朕慢慢说,如今后宫嫔妃众多,有些连朕都已记不清了,若是再纳良选入一些,怕是耽误了她们。” “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能入宫为妃,那是多少侯门千金所梦寐以求的事,选不上的送出宫去,选上的则立在宫中侍奉皇上,能不能让皇上喜欢全凭个人造化,何来的耽误。” “皇额娘,朕的意思是现在后宫佳丽众多,朕也有些力不从心,不如停了今届,下一届再说。” “这……,若依了皇上而引起什么非议影响到皇室声誉,那就不好了。” “多谢皇额娘体恤。”四爷立即起身行礼,太后见此也不好再反对什么了,想着皇上已近不惑,龙体需保养慎行,的确是该节制些。 “那扩修工建的事儿你也不预备批示了?工部就等着你的下诏好动工。” “回皇额娘,朕已经下旨先修周边,德胜门一带不急于修建,等朕和大臣们商议妥当之后再行动工也来得及,请皇额娘放心。” “你都决定了,哀家还能说什么,儿大不由娘,皇上自个儿定夺吧。”太后说完就起身走进了里屋,显然有些不愉快,四爷也顾不得那么多,这两件事能压多久是多久吧。 长春宫 “主子,皇上昨儿夜里回宫了,现在在慈宁宫太后那里问话呢。”春吉说。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碰了钉子了。”钦妃笑了笑。 “探子说,沈芳带着孩子走了,皇上没拦。” “算她识相,走得真是时候。” “你派去的人事情都办利索了吗?” “都办成了,主子放心吧。那个孩子主子有什么打算?” “不过是个丫头,成不了大器,不值得我花心思。” “奴才知道了,小林子在外面候着,要回话呢。” “叫他进来。”钦妃放下茶杯,端坐着。春吉出去开门,领进了小林子。 “小林子给钦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小林子跪地磕头。 “起来吧。” “谢娘娘。”小林子起身。 “说吧。”钦妃又拿起杯子。 “回娘娘,皇上刚才跟老佛爷提,要停了下月的选秀,还要暂缓德胜门的修建。” “德胜门的暂缓是在我意料之中,可停了选秀不太可能吧?”钦妃诧异。 “回娘娘,千真万确,奴才亲耳听见的。” “是何原因?” “回娘娘,皇上只说后宫嫔妃甚多,若是再纳良选入,怕是耽误了她们,自己也力不从心。” “老佛爷准了?” “回娘娘,老佛爷未与皇上坚持,可面上不大好看。” “你下去吧。”钦妃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 “嗻,奴才告退。”小林子走了,钦妃一把推翻了杯子,打碎在地上,让春吉吓了一跳。 “娘娘,皇上暂停选秀是好事,为何让您如此生气呢?”春吉问。 “好事?停掉这三年一次的祖制,史无前例。怕不单是为了他自己,更不是为了那些秀女的前程。”钦妃眼露凶色的说。 “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你,为我吗?是为了沈芳。”钦妃狠狠的眼神往死里恨。 “沈芳?怕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吧,会不会是娘娘多心了。” “多心?他有没有来过我这里?有没有来看过他的两个儿子?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是我多心吗?”钦妃怒道。 “皇上刚回来,要处理的事儿多,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您还有两位阿哥的,主子且放宽心。”春吉劝着。 “算了吧,我太了解他了,他现在心里念着的就只有沈芳,不然也不会放下朝政追到热河去。程淮秀在江南不肯进宫、金无箴在太行山跟了别人,他得不到只好作罢。如今沈芳回来了,还带着个孽种,他的心又活了,延误扩建工期、暂停选秀,要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会不惜违背了老佛爷吗?”钦妃越说越激动。 “主子,小声些,奴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放心。”春吉诡异的说,钦妃听了才平下心来冷笑着。 御书房。 “什么?兆惠没有返京?”四爷惊讶道。 “回皇上,送急件的差役被发现死在了半路上,急件也不见了。”曹大人说。 “是意外吗?还是横祸?” “回皇上,是被人用暗器所伤致死。” “谁这么大胆,敢阻拦朕的急件?”四爷拍案而起。 “回皇上,这里头怕是不简单。”曹大人意味深藏的说。 “宝柱春喜,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宫。”四爷说完就甩手走进了内屋。 “嗻!”宝柱几人面面相觑。 沈芳几人在沈阳宿夜之后又匆匆赶路,出城后顺着山路奔驰,两边都是绵延相连的山脉,转眼已近五月,天气凉爽,处处百花盛开,一阵阵花香飘过,让她顿觉心旷神怡。过了晌午,他们将马停靠在一边的大树旁,从包裹里拿出了干粮,坐在草地里吃着。 “喝点水。”皓辰拿着水壶递给沈芳。 “哪里来的水?” “那边亭子旁有口井,我见井水还算干净,打了点。” “老马,要不要喝点?”沈芳递给老马。 “不了小姐,我有这个。”老马拿出酒葫芦,沈芳笑了笑,就仰着头喝了起来。 “真甜。”她转给了皓辰,他接过后也喝了几口。 “一口包子一口酒,神仙独看我老马悠。”老马靠在树上说唱,沈芳和皓辰听了直笑。 “吃饱了,喝足了,我们上路吧。”他转身去牵马,他们也跟着起身。就在此时,从草丛里窜出几个黑衣人把他们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沈芳抽出刀,皓辰好老马也摆开架势。 “要你命的人。”其中一个黑人说。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我的命。” “你留着到地下再问吧。”黑衣人说完就冲了过去,沈芳举刀应对,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来,她只能躲避着。 “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沈芳说,皓辰也是如此。 “哈哈哈,你们中了冷蚀散,当然使不上力。”黑衣人奸笑道。 “好卑鄙,有本事就不要使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老马怒道。 “不这样,你们怎么会乖乖就擒呢,废话少说,受死吧。”黑衣人又继续进攻,老马一人抵挡。 “皓辰,快带小姐走,走啊。”老马喊道。 “不,老马,我们不能分开!”沈芳边说边躲避。 “阿芳!”皓辰大叫,扑过去保护她。 “小姐,别说这么多,快走啊,走!”老马奋力抗敌,虽然他伸手敏捷,可一人也抵抗不了六个人。他使出飞镖,击中了两名黑衣人,与剩下的四个继续搏斗。皓辰见状,立刻拉着沈芳跑,可自己也中了毒,浑身无力,突然一个黑衣人飞过来,对着沈芳挥刀,他奋不顾身的使出全力推开沈芳,手臂上被划开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他一脚踢开黑衣人,继续拉着沈芳走。两人逃到马边上,皓辰扶着她上马,顿时觉得头晕眼花,他使劲撑住对着马屁股一拍,马立刻跑了出去,随即他倒在了地上。 “皓辰,老马!”沈芳伏在马背上已觉得视线模糊,她紧紧拉着缰绳,知觉在一点一滴的消失……黑衣人见沈芳骑马逃走,便要飞身追过去,老马立刻一跃而上缠住了他,把他撂倒在地,其余的黑衣人抓起皓辰想把他推入悬崖,老马见状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皓辰,并给了那几个黑衣人暗镖,自己随着皓辰也一起滚落了悬崖。 马儿驮着沈芳一路飞驰,闯进了一个山谷便停了下来,沈芳从马背上摔落,昏迷不醒。远处楼阁上有人在抚琴,被马叫声打断了,向下张望后就起身走了过去,见一名女子倒在地上,愣了愣便立刻将她救起。 三天后,沈芳缓缓睁开眼睛,用模糊的视线打量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简约的竹梁与竹制家具,透着丝丝竹香。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三章 “姑娘醒了?你已经昏睡三天了。”一位清秀的丫鬟正看着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芳捂着晕眩的头。 “这里是万蝶谷。” “万碟谷?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是我们谷主救了你。” “噢……,老马,皓辰!”她突然挣扎着想起身,可仍然没有力气的摔在床上。 “姑娘,你伤还没好,别乱动。”丫鬟忙扶住她。 “你们谷主呢?” “谷主出去了,你先安心休息吧。”丫鬟扶着她躺下了。 “谢谢,你是……?” “我叫尘儿,是这里的丫鬟,有什么事就喊我。”尘儿替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我已经睡了三天了,老马和皓辰呢?他们……。’沈芳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幕,皓辰倒在地上,老马拼死抵抗。她越想越担心,就用手使劲支撑起身体,掀开被子,颤颤悠悠的下了床。推开门,室外的景色让她惊呆了。四月的天,这里已经百花齐放,彩蝶飞舞,周围青山绿树围绕,竹廊蜿蜒其中,清幽娴静,简直像个世外桃源。她看看四周都有岔路,哪里才是通往谷口的呢?她跌跌撞撞的顺着竹廊走,没几步路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忽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姑娘……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尘儿从后面追了上来,扶起她。 “我,我想出谷。” “出谷?你这样子能出谷吗?”尘儿将她扶到一边坐下。 “我得去找我的家人,他们遇到危险,不知道怎么样了?” “可是谷主说了,你的伤没好,不能出谷。” “替我谢谢谷主,我必须马上去找他们。等找到了,再来感谢谷主的救命之恩。”沈芳说着要起身。 “你瞧你这样,怎么去找呢?还是等谷主回来,替你治好了伤再去吧。”尘儿拉住她。 “谷主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行,已经耽搁太久了,我怕他们……。”说着,沈芳突然哽咽。 “可是谷主交代了,不能让你出谷。”尘儿也急了。 “我一定要去,你放开我。”沈芳硬是推开她,她忙上前拉住,两人撕扯了起来。 “谷主!”尘儿突然喊了声,沈芳惊讶的抬起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位俊秀、飘逸的男子正看着她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他身穿白色内长衫、浅青色丝质马甲,头戴配玉帽子,虽略有年岁,但五官精致有型,浑身散发着冷傲,使沈芳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慌忙低下头。 “姑娘,你的伤没有痊愈,如果你现在执意要出谷,我不会拦你,但是你中的毒还没解,如果想报废武功的话,就请便吧。”谷主冷淡的说。 “……,多谢谷主救命之恩。可是我的家人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安心留在这里疗伤,请谷主见谅。”沈芳支撑起自己上前说话。 “我说过了,你可以走,也可以留,全在于你,不必和我说这么多。” “沈芳谢谢谷主的好意,人命都危在旦夕,还在乎什么武功呢?我必须要去找他们,先告辞了。”沈芳说完就要走。 “慢着,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我姓沈,单名一个芳字。” “沈芳……,你打哪里来?”谷主边打量着她边问。 “京……热河。”谷主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捏了会儿又松开了,沈芳握着手有些不解。 “……,把她扶进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走,不然就为你们是问。”谷主命令道。 “是,谷主。”两名侍卫就上前架住沈芳将她拖回房去。 “放开我!谷主,我要去找他们,你放了我吧,谷主……”沈芳一路叫喊着,谷主没有搭理,只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皓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整身处于山洞里。 “皓辰,你醒了?” “老马,这是……?”他挣扎着起身,突然手臂一痛,他摸了摸,伤口包着衣角布。 “别动,你受伤了,这里是山下,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什么?已经三天了?沈芳呢?” “我的腿脱臼了,爬不上去,你又昏迷,也没敢离开。” “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那些杀手没有得手,如果再追来,她岂不是很危险?你不要管我,去救她。”皓辰激动的说。 “我也想去救她,可这山太高了,凭我两现在这样子,都爬不上去,但愿她吉人自有天相。” “都是我不好,不去盛那井里的水就不会有事了。”皓辰责怪道。 “这不能怪你,那是别人布的局,防不胜防。只是不知道他们哪条路上的?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难道会和在客栈遇到的送信人有关吗?” “我不能确定是否有关,但能确定的是那封信的确是个提醒。”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吗?” “我得先赶快帮你疗伤,冷蚀散封住了你的仁督二脉,所以使不上劲,我帮你打通。”说着,老马扶起皓辰,将他背过身去,然后运气用双掌打在他的背上,传递热量给他。许久后,老马掌间冒烟,汗流浃背,可仍然冲不开血脉,他只能收了掌。 “怎么搞的,为何打通不了?冷蚀散的药力太重,像是一股寒气将丹田处的经脉都冻结了,依靠我的内力是远远不够的。” “老马,你别管我,先去找沈芳,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你的武功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若是沈芳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皇上等人赶到了这里。他希望可以追上沈芳,阻止她去白龙山,就骑着雁子骄带着贾六、宝柱、春喜和曹大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半山腰,他停下看了看山路,又继续往前赶。 “四爷……四爷!”忽然马车内春喜叫唤着。 “怎么了?”四爷回头答应。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春喜尴尬的说,贾六和宝柱都偷笑着。 “好吧,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皇上停下马,春喜立刻从马车里出来,跑到一处草丛中解手。大家都跟着下车、下马,活动胫骨。 “在马车里呆了太久,老骨头都快散了,四爷一会儿换我骑马,你去车里休息休息。”曹大人挥动手臂。 “不用,这雁子骄除了我,谁都驾不住它。” “四爷,让奴才试试。”贾六听了偏不信。 “好,你只要上得了它的背,我就把春喜赏给你。” “真的,四爷可要说话算话哦。”贾六乐得瞪大了眼睛。 “那当然。” “四爷,那我也要试试。”宝柱听了立刻自告奋勇抢着要上马。 “你得了吧,一边儿去,我先来。”贾六一把推开他,就拉住马鞍去踩马蹬,另一只脚准备跨上去,这时雁子骄挪开身子向前走几步,他还没跨上去就被甩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贾六不认输爬起来想再跨上去,雁子骄仍然不合作,还没等他坐稳就把他摔了下来。 “真不给面子,看贾爷我以后还给你好料吃。”贾六捂着屁股爬起来。 “摔得好,摔得真好!”春喜从一旁过来笑话他。 “人家都是为了你,你还这样幸灾乐祸。”贾六怒嗔道,宝柱偷笑着。 “哼,谁让你痴心妄想,雁子骄和我可是一国的。”春喜得意的拍了拍雁子骄。 “一国的?”众人听了不解。 “对……,都是母的。”贾六狡猾的说,大家都笑了。 “死贾六,你啊就去骑那边的马吧,雁子骄啊别想了!”春喜遥手指着斜前方,大家顺势望去,有两匹马在悠闲的吃草,大家都笑话起来。 “四爷,都是你,怎么能拿我当赌注呢?”春喜故意生气道。 “我赌他赢不了,你放心。”四爷看着前方的两匹马。 “万一给他赢去了怎么办,以后就没有那么好的答应来伺候您了。”四爷看着远处没有作声。 “四爷~四爷~。”春喜摇了摇他。 “……,我们过去看看。”四爷边说边走,众人跟在后面。来到两匹马前,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马主人,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匹马是曾相识。 ‘夜这么深了,姑娘还没睡啊?’ ‘看看马。’ ‘看马?我内行。’ ‘哦,内行?你看我这马还能走吗?’ ‘走?岂止能走,它可以跑跳如飞啊!’ ‘何以见得?’ ‘喘息平蕴,也有光泽,骨肉皮毛,健而不跞,四肢细长,肌肉有力,一触即发。’ ‘果然是个行家。’想到此,四爷眼睛一亮。 “贾六,这马你一定能骑上。”宝柱在一旁取笑贾六。 “去你的,有本事你试试看,一样也被摔下来。”贾六吵嚷着。 “别闹了,这是沈芳的马。”四爷大声说,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沈芳?”春喜看着马。 “这马我认得,是沈芳的。”皇上绕到马的另一边,看见马鞍上拴住一个包裹,便解下来一看,是沈芳的衣物。 “马既然在这里,那人呢?”春喜问,众人朝着四周围眺望。 “到前面去看看。”四爷急急的往前走,他的心里隐约有股不祥的预感。 “沈芳……沈芳……。”他大声喊着,四处搜寻。 “沈姑娘……”众人见他喊了,也跟着一起喊。 “四爷,会不会是沈芳躲着我们?”春喜说。 “不会,她要躲也不用把马丢下。”四爷回应,走在前面的宝柱喊了起来。 “四爷,你看,有人躺在那儿。”宝柱手指着前方,众人立刻跑了过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黑衣人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呃~~~。”春喜怕得躲到了曹大人身后。 “看来是经过一场大战了。”贾六说,四爷听了心慌起来。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已有数日了。”曹大人补充。 “算算日子,差不多哦。”宝柱说,四爷微露恐惧。 “咦,这不是老马的镖吗?”宝柱蹲下身来,从尸体上拔出一支飞镖,四爷凑了过去。 “四爷你看,这里还有义远的镖号。”宝柱指着镖上的字样,四爷一看立刻起身向前寻找。 “沈芳……沈芳……。”他大声呼喊,心里从没像现在这样慌张过。 “难道他们已经遭不测了吗?”贾六说。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没瞧见万岁爷这么担心吗?”春喜忙制止他。 “说不定他们没事,这里只有刺客的尸体,没见到沈芳、老马的呀。”贾六又说。 “别废话了,快跟着找啊。”宝柱催促道,于是山谷里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老马,快去找沈芳吧,我不会有事的。”老马依旧替他运气疗伤。 “别说话,等我把你的任督二脉冲开,我就去找她。”老马说,皓辰只得安静下来。此时,山间传来了阵阵回声。 “老马,你听,好像是有人在叫唤。”老马皱了皱眉,收了掌。 “还是冲不开。” “老马,你快听。”皓辰拉拉他。老马侧耳倾听,的确是听到有喊声。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山洞,朝上面看了看。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四章 “沈芳……老马……沈姑娘……皓辰……。”各种各样的叫喊声传进他的耳里。 “皓辰,我们有救了,好像是四爷他们。”老马回头兴奋的说。 “是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别管那么多了,得喊住他们。” “你确定是他们吗?沈芳不想让四爷知道。” “确定。我们得先上去,才能找小姐,顾不了那么多了。”老马说完就朝外走去。 “四爷……四爷……宝柱……”老马使劲大喊。 “四爷……四爷……。”皓辰也撑着身子站起来,用尽全力跟着喊。 “四爷,你听,山下好像有人回应。”宝柱说。 “对,是有人在喊。”春喜说。 “沈芳……,是你吗?”四爷喊。 “四爷……四爷……我们在这里。”老马和皓辰齐齐喊。 “宝柱、贾六,快下去看看。”四爷听了到喊声,立即吩咐道。 “是。”他们两个慢慢的爬了下去。 “小心一点。”春喜说,宝柱和贾六慢慢的爬到下面,顺着喊声找去。 “宝柱、贾六,我们在这儿。”老马看到了他们两个。 “老马,终于找到你们了。”宝柱跑了过去。 “幸好来的及时。” “出什么事了?沈姑娘呢?”宝柱看了看,只见到皓辰一个。 “先把我们弄上再说吧,我的腿脱臼了,皓辰中了毒。” “贾六,你扶着老马。”宝柱走到皓辰身边扶着他,几人朝山崖口走去。 “你们先带皓辰上去,我在这里等着。” “好,我们一会儿下来接你。”宝柱背起皓辰,贾六在后面托着,朝山上爬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便爬了上来,四爷和曹大人看见了立即上前帮忙,把他们拉了上来。 “有劳二位了。”皓辰喘着气,虚弱的坐在地上。 “四爷,老马还在下面,我们这就下去把他带上来。”宝柱说。 “沈芳呢?” “没见到沈姑娘。”贾六说。 “沈芳不在下面?……你们先去吧,小心点。”四爷大惊,宝柱和贾六又爬了下去。 “你们怎么了?”曹大人问。 “沈芳人呢?”四爷着急着问。 “回四爷、曹世伯,我们路过此地遭人下毒暗算,老马为了救我一起摔下了山,沈芳她……。”皓辰说着,感觉有点晕眩。 “沈芳怎么了?”四爷紧张得瞪大眼珠。 “我把她送上了马,逃走了。可是我们都中了冷蚀散,浑身无力,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皓辰说着就晕了过去。 “皓辰、皓辰!”曹大人扶住了他。 “我把马车牵来。”春喜忙回头去牵马,四爷楞在那里。一会儿,宝柱贾六带着老马也爬了上来,他们将他俩儿都扶上了马车,又将另外两匹马拴在了马车后面。 “四爷,现在怎么办?”宝柱问。 “朝前走,一定要找到沈芳。” “四爷,小姐中了毒,定是走不远,不如顺着山路找。” “走!”四爷一声令下,自己跨上了雁子骄,宝柱骑马在侧,贾六驾起马车前行了。 万蝶谷 谷后方的花园里,围着青青翠竹,虚掩着一池温热的泉水,沈芳一个人赤身浸在池中央,借助泉水的热量冲破穴道,她眉间微蹙,头冒热汗,用力运气。突然,一个身影飞过,将她一把拉出了水池。 “你想把自己烫死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半盏茶的时间就要出来,不然会烫伤全身的。”谷主说着,将衣服丢给了她。 “我想快点打通穴道,恢复气力,竟忘了时间。”沈芳忙着解释,才发现身边的谷主,慌乱的用衣服遮住身体。 “那是因为你心有杂念,跟我来。”谷主说完自顾自的走了,沈芳快速穿好小跑上前。她跟着谷主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伸出了手,让谷主替她把脉,想起刚才,不免双颊通红。 “打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谷主您的尊姓大名。”沈芳有些尴尬。 “贱名不足挂齿,你仍然叫我谷主吧。”谷主诊了一会儿点点头。 “谷主,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把穴道解开?因为我真的很担心家人安危,请你帮我。” “快了,你先休息吧。”谷主说完就离开了,沈芳一脸无奈。 夜晚,四爷等人在山里露宿,皓辰、春喜、曹大人靠在马车里睡着了。宝柱和贾六靠在马车外也呼呼大睡,四爷和老马坐在火堆旁,喝着酒。 “老马,我去过大杂院,问了老两口子,他们都告诉我了。” “幸得四爷有心,不然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老马的脚伤已被宝柱用烧酒治疗过了,包扎着。 “到底是哪路人干的?出手这么狠。” “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直接把我们毒死。”老马有些语带双关。 ‘急件被劫、他们又遭到追杀,从种种迹象来看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是何居心呢?’他心想。 “不知道沈芳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平安无事。” “小姐她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些年你一直陪在沈芳身边吗?” “差不多吧,她一直在怒族,而我呢闲不下来,会带着镖局的汉子们东奔西走,有时去看看她们母女两。” “多亏你替我照顾她们。” “不敢,照顾小姐是老马该做的。” “她……就没想过成个家吗?”犹豫半天,他试探着,从没当面问过沈芳,他不敢,问不得,也听不得。 “成家,我希望。但哪里是家?和谁成呢?四爷,这话你不该问。”冷笑几声,老马喝口酒,灌下的是闷气。 “你知道,当年我很想留下沈芳,可是她恨我,不会跟我回宫的。”四爷想起这些,脸上有点沮丧。 “当年跟你们分别后,小姐万念俱灰,不知该往何处,差一点就……了断了自己,幸亏是孩子救了她。” “孩子?”四爷诧异。 “我带着昏迷的她误闯进老刺猬的寨子,当时情况非常危险,小姐身子虚很可能会小产,是老刺猬全力救她,才保住了孩子。” “她有了身孕,怎么也不告诉我?”四爷低声说,言语间尽显落寞。 “她自个儿都不知道,是后来才发现的,自从有了孩子后,她才重新燃起生的希望。怒族人很朴实、热情,接纳我们住下,老刺猬也经常开导小姐,慢慢的她就放下了从前,接受新的生活。直到孩子出生,她带着孩子在那里长住了,教怒族人念书认字,日子也就安稳下来了。”老马娓娓道来,四爷认真的听着,频频点头。 “蒙儿她……”话音未落,老马就接上了。 “孩子出生前,小姐就想好了名字,无论是男是女,都取‘蒙’字,蒙古包的蒙,是何意义想必四爷你比我更清楚。”老马隐瞒了沈芳不要孩子的那段过往。 “难怪一见到这孩子我就喜欢,舍不得她。”想起她,暗淡的眸子又亮了。 “四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老马说着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靠着后面的树干,闭目睡了。四爷仍睁着眼空洞的望着,想象着五年来沈芳所经历的一切,从怀孕到生产她都独自承担,一定也受了很多折磨,而自己不能像寻常人家的丈夫陪在身旁,如今能见到女儿,就像是种恩赐。这次回去,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她们,用以后的日子去弥补自己的过失,好好疼爱这个因自己而尝遍人间疾苦的女子。 万蝶谷 沈芳好不容易熬到半夜里,她轻轻的走到门口,看见两名守卫睡着了,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万蝶谷不像避暑山庄那样到处都点着灯笼,而是漆黑一片,静得有些可怕,她凭借月光,摸索着通往谷口的道路。突然,一只黑物从她眼前掠过,吓得她惊叫忙捂住嘴,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猫蹲在那里正用绿色眼睛盯着她。沈芳擦擦头上的冷汗,继续朝前走,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该走哪一条呢?她没有过多时间考虑,选择了左边那条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看到谷口,却看见有间屋子亮着,她好奇的走了过去,通过窗户,看见屋里没有人,她刚想离开,却瞥见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不是山水也不是花鸟,而是一名女子。她走了进去,来到画下细细端详,这女子坐在石凳上,眉间若蹙,眼神悠然的垂下,那相貌怎么有些熟悉呢?她也没多想还是尽快离开吧,转眼就看见旁边衣架上挂着一套新娘嫁衣,她伸手摸了摸,这布料和做功都是上乘的,斜眼一瞧,旁边矮桌上还放着凤冠。 ‘是这里要办喜事?’ “好看吗?”突然,身后有人说话,她惊吓的回头,是谷主。 “谷主,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无意冒犯,还请见谅。”沈芳有些尴尬又有些胆颤心惊。 “想穿上吗?你若是穿上了,一定很美。”谷主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嫁衣的衣袖。 “……,这嫁衣是很美,可我……。”沈芳低下头,欲言又止。 “趁我的侍卫睡着,是想逃走吗?”谷主揭穿了她。 “……,我真的很担心家人,想要去找他们。” “我说过了,去留都由你,不用跟我解释,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又怎么会在乎你的功夫呢。” “我知道谷主是为我着想,可是我心里很不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冲破穴道,我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沈芳眼中有些含泪。 “我已经派家丁去附近找过,只发现几具穿着黑衣的尸体,并没有其他的,我想他们不会是你要找的人吧?” “不是,那些是追杀我们的杀手。” “为何会被人追杀?” “这我也不清楚,经过此地突然间就有几个杀手围住我们,幸亏家人救了我,可是他们……”沈芳抹泪。 “我想你的家人应该没事。” “可我还是想快点找到他们,因为身有要事。”沈芳听了她的话稍稍松口气,但还是请求着。 “那你现在就走吧,只要你走得出我这万蝶谷,我绝不阻拦你。”谷主的脸色阴沉下来。 “……,多谢谷主了,等找到家人,我再来向谷主谢恩。”沈芳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但感觉人轻飘飘起来,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倒在桌上,谷主诡秘的笑了笑,吹熄了蜡烛。 天刚亮,四爷就催促着众人起身,吃了点干粮后立即上路去寻找沈芳。沿着山道,放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 “皓辰,你还记得沈芳的马往哪个方向跑了?”曹大人问。 “曹世伯,当时我自己也昏昏沉沉的,把她扶上马后我就晕了,应该是顺着山路跑了。” “哇,这儿那么多山路,它会跑哪一条呢?”春喜掀开窗帘看着。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总有一条是正确的。”皓辰说。 “那不行,大家不能分散了,这只会越弄越麻烦。”老马说。 “老马说的对,我们也不能离开四爷。”春喜说。 ‘到底那匹马会把沈芳带到哪里呢?’四爷正想着,忽然雁子骄载着他拐进了一条窄小的山路,他没有阻止,由着它继续前行,宝柱、贾六紧随其后。 “四爷,我们会不会走错啊?越来越荒了。”宝柱问。 “不会,我信它。”皇上说着拍拍雁子骄的脖子。这条山路有些昏暗,贾六驾着马车刚好通过,两边的树木长得葱郁,快要将天都覆盖住了。皇上十分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头一撇直盯着旁边的草堆看,于是他下马走了过去,蹲下身从叶子堆里拾起一块帕子,仔细翻看着,在帕角上看到绣着的“芳”字。 “走这条路,没错。”他将帕子放入怀中,立刻上马前行。走了一段路前方又出岔口,他停下查看,雁子骄毅然朝着其中一条路快速奔跑,而且越来越快,后面的贾六不停的扬鞭追赶。 “怎么回事啊?干嘛跑得那么快?”春喜抓紧了扶手。 “可能发现了什么吧,四爷骑的那匹马名雁子骄,是从蒙古草原运来的,十分的野。”曹大人说。 “雁子骄?”老马想着沈芳的别号,夜雁儿,不由得笑笑。 “是四爷取的,除了四爷没人能驯服它呢,这会儿大概又发疯了。”春喜边说边向外张望。雁子骄依旧没命的奔跑,四爷只有拉紧缰绳,忽然它腾空跃起,跳过木栅栏,冲进了万蝶谷。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五章 “四爷!”宝柱叫了声,也驾马跃过,贾六赶紧拉住缰绳,在门口停下来,车里的人措手不及、东倒西歪。 “哎哟,怎么了嘛,贾六你会不会驾车啊?”春喜大喊。 “你还叫,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大家都要撞得革屁着凉了。”贾六回嘴,于是众人下了车。 “咦,这是什么地方?”。 “你没看大字写着‘万蝶谷’吗?” “万蝶谷?”老马疑惑的看着门前的牌匾。 “四爷和宝柱呢?”春喜看着周围。 “冲进去了。”贾六说着,伸手去推门,门开了,众人走了进去,他也牵马进入。雁子骄带着四爷在谷里横冲直撞,吓坏了一帮丫鬟和侍卫,他用力一拉缰绳,雁子骄扬起前腿嘶叫了声,就停下了,宝柱跟在后面也下了马。 “四爷,你没事吧?”宝柱跑过去扶着他。 “没事。”四爷理了理衣服。 “什么人,竟然大胆擅闯?”几个侍卫围了过来。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四爷看着他们,手里都没有武器。 “这里是万蝶谷。”一个侍卫道。 “万蝶谷?”四爷纳闷,他去北边也好几回了,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山围翠绕,竹屋显现,像是神仙居所,这里的主人定是位不问世事的隐归者。 “几位兄弟,刚才是我们的马一时失控,误闯进来,还望各位见谅。”宝柱抱拳致歉。 “又是误闯,咱们谷里怎么竟遇到这等子倒霉事儿。” “又是?难道还有人误闯进来?”四爷起疑了。 “不是人,是马,真是见鬼了。” “四爷……四爷……。”贾六他们几个追了上来。 “唉~~,你们是什么人,万蝶谷岂是随便乱闯的。”侍卫看到贾六他们几个进来,大声呼喝。 “我们是一起的,这是我们四爷。”贾六说。 “我管你是四爷五爷的,都请出去,若是让谷主瞧见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出去吧、出去吧。”侍卫上前撵人。 “我们自己会走,你凶什么凶啊?”春喜不买帐,骂道。 “别打岔!小兄弟,你刚才说还有另外的马误闯进来,马上可有人?”四爷问。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都出去吧。”侍卫不耐烦并催赶他们,雁子骄仰天嘶叫了声,把他们吓住了。 “对不起,我的马性子烈,吓到各位了,既然各位不知道,那我们就告退了。”四爷带着大家撤离。 “慢着,万蝶谷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小兄弟是想留我们下来吗?我不介意,反正大家都没地方住,这儿山明水秀的是个好地方。”四爷笑着,并拦住了宝柱。 “你……。”侍卫听了无言以对。 “既然不想留,那我们只能离开了,替我向你们谷主赔个礼,打扰各位了。”四爷说完就想去牵雁子骄,这时一名侍卫出手打了过去,四爷迅速反击,没几下就将他们撂倒了。 “各位好身手,承让了,我们走!”他骑上雁子骄领着大家撤出了万蝶谷。 “四爷,刚才那两个侍卫……。”宝柱未说完,四爷就开口了。 “我知道,的确可疑,但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也不知道背景底细,不能硬来。” “四爷说得是,奴才明白了。”宝柱笑了笑。 同时,沈芳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摆设有所不同,才意识到不是原先住的房间,慌忙起身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的外衫已被退去,便陷入一阵迷茫之中,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过的事。她忽然双手握住胸口的衣领子,面露惊恐,赶紧披上外衫冲出门去,她一路奔跑,加上心慌意乱,根本不记得原来的方向,在园子里乱转,突然一个拐弯竟遇到了谷主,她忙低头回避。 “姑娘醒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谷主叫住了她。 “你……!”沈芳有些羞愤,顿觉晕眩,身子摇摇晃晃,谷主将手环过她的后背扶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他轻声问,沈芳见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对着自己微笑,猛地一惊立刻推开了他。 “我没事,多谢谷主关心。”沈芳退到一边,和他保持距离。 “还不快扶沈姑娘回屋。”谷主冷冷的吩咐旁边的丫鬟。 “是,谷主。”丫鬟扶着沈芳回屋了,谷主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反常举动,不由得微微一笑。 沈芳被丫鬟搀扶着回到自己屋里,她坐在床边,眼泪不自主的落下,想起了昨夜自己和谷主在房内说话,然后她要离开,然后就没了知觉,然后……,她不敢再往下想,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的,谷主不是那样的人’,但刚才看到他对自己温柔的模样,自她进入谷中就没见过他笑,可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的确与之前有所不同,白天在玉泉池、晚上的嫁衣,还有他竟然用迷香,难道是有什么预谋吗?想到此处令她不寒而栗,不管已经发生了什么,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要尽快解开穴道离开这里。于是她盘坐在床上,运气解穴,直到额头冒汗,用尽全力也无法冲开封阻,她一头倒在床上,无力的看着房门,似乎看到一个人正慢慢朝她走近,“四爷……四爷……”她低语。忽然很想念这个坏事做尽的马贩子,以前经历了无数风浪都不曾让她觉得如此委屈,眼里的泪水也跟着决堤了,用力捶打着被褥,捶打自己的不争气。窗外,谷主看着里面娇人儿的举动,眼神里流露了一丝怜悯,听她重复唤着同样的话,便摇摇头淡然的离开了。 夜里,沈芳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见尘儿在一旁守着,便坐起身来。 “姑娘你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尘儿扶起她。 “我不想吃。”沈芳面无表情,脸色有点苍白。 “谷主说了,一会儿等姑娘用完餐就请姑娘去玉泉池,所以你要吃点东西才行。” “我不去!”沈芳突然大声喝道,把尘儿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沈芳觉得有点失态,却不能对一个小丫鬟说明什么。去玉泉池疗伤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办法了,那是天然的温泉可以帮助自己解毒,冲开被冷封的经脉,经过上次一试她已经觉得身子没有先前那般僵硬了。但她还是有些后怕,怕谷主……,为了能尽快离开这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听从了尘儿的话用了晚膳。 四爷将众人安排好以后,便带着宝柱偷偷前往万蝶谷,他们从旁边的山路绕过,翻入后谷,藏身在灌木丛中观察着山谷地形,四爷对宝柱咬着耳朵,之后两人便走出灌木丛分开行动了。宝柱走到几排竹屋前,攀上屋檐查看房内,基本都是空屋子,他又悄悄往前走,忽见两个侍卫走来,忙躲到假山后面。 “那姑娘来历不明,谷主怎么肯收留她,还要我们夜夜轮流守卫,真是够折腾的了。”侍卫甲说。 “这你还想不明白?咱们谷主英俊潇洒,那姑娘又长得天仙似的,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侍卫乙说。 “呵呵,说得是。谷主从不收留过路人,这次破了例,一定就是为这个。”侍卫甲说。 “那姑娘不请自来,还被谷主所救,对谷主是感激涕淋的,昨儿夜里没在自个儿屋里睡,估计……。”侍卫乙还没说完,两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的话都被宝柱听见了,他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四爷顺着小路来到了后花园,看到前面亮着几盏灯笼,就躲进一旁的灌木丛里靠过去查看。沈芳来到玉泉池边,左右张望了小会儿,确定只有她一人,便深吸了口气,缓缓解开衣服扣子,随着衣衫的滑落,显出精致、诱人的曲线。她小心翼翼的跨入池中,将身体浸没,只露出香肩,闭上眼慢慢适应水温后开始运气。 四爷顺着灌木丛逐渐靠近,四周的灯笼映照着玉泉池朦朦胧胧,水雾弥漫中的女子隐约进入他的视线,他想回避,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女子一动不动,背对着他,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玉颈及肩胛随着呼吸轻颤,豆大的汗水蜿蜒流淌融入池中。 ‘这背影很眼熟’这时池中传来一阵拍水声,他立刻望去,见那女子浮起半身猛拍水面溅起了点点水花,还伴有怨泣声,看似十分恼怒,从没有人沐浴沐成这样的。 “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突然,一个侍卫发现了四爷,水中人儿大惊失色忙回头。 “沈芳!”四爷惊讶,沈芳因解穴失败,又惊吓过度,晕在了水中。四爷见此立即出手打退,宝柱也跟了过来替他挡住了侍卫。他飞身翻过灌木丛,跳入水中将她捞起,上了岸就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沈芳……沈芳……。”四爷抱着她,轻拍她的脸呼唤着。突然有人飞了过来袭击皇上,他赶紧放下沈芳迎上前去,两人在玉泉池上空过招,几回合后那人旋转而下停了手,用凛冽的目光打量他。 “你是四爷?”来人正是谷主。 “正是,你是……?”四爷诧异,谷主笑了笑。 “都给我住手!”他对着侍卫命令道,侍卫听了赶紧住手,宝柱也停了下来。 “跟我来吧。”谷主说着就走出了玉泉池,四爷抱起沈芳跟在他后面。他们来到屋内,将沈芳安置在床上,就和谷主退出屋去,由丫鬟照料。 “我是这里的谷主,上午大闹万蝶谷的也是你们吧?”谷主双手背后。 “原来是谷主,在下失敬,误闯贵宝地,还请见谅。”四爷抱拳示意。 “沈姑娘几天前误入万蝶谷被我发现,就留她在此疗伤。” “多谢谷主照顾贱内,我就是来找她的。”皇上见谷主说到沈芳眼神里流露出别样的神采,故意这么说来试探他。 “原来你是她丈夫?怪不得……。”谷主欲言又止。 “我们在路上遭劫,她又走散了,这几日一直在寻,今日有幸得谷主相助,真是有缘。”四爷笑说。 “她身上的毒还没有退散,需借助我这玉泉池的热量帮她冲破受阻的穴道,排除余毒。”四爷点点头,原来刚才沈芳是在解穴。 “还没请教谷主尊姓? “鄙姓万。” “噢~,万谷主。”正说到这里,屋内传来了沈芳的咳嗽声,谷主示意他稍后,自己先进去了。 “沈姑娘,你醒了?”谷主上前询问。 “啪!”只听一声巴掌热辣辣的甩在了谷主脸上。 “你无耻!”沈芳大声喝道。 “沈姑娘,这是为何?”谷主捂着脸颊不解的看着她。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现在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说着沈芳掀开被子要下床。 “沈姑娘,你误会了。”谷主忙过去拦住她。 “如果你敢拦我,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沈芳推开他冲出门去,忽然又停住了。 “沈芳”。四爷走进门来唤她,她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谷主见此默默退出屋内,丫鬟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沈芳眼里泪光闪烁,只是看着他而说不出话来。 “沈芳~”四爷走上前拥住了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她心里的苦和委屈,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安慰了。沈芳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像只受伤的羊羔依恋着温暖的绒毛,他的到来带给她一丝希望。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挣脱怀抱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四爷跟着她。 “我要去找老马和皓辰,他们两个……。”沈芳还没说完,又被四爷拉回了怀里。 “他们两个很好,现在和贾六几人在一起。你放心,有四爷在,四爷会帮你。”轻抚她的发丝,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只是你体内的毒需要这玉泉池水的热量来化解,所以暂时留在这里,等毒清了我们再与他们汇合。”四爷揽着她的细腰,柔声道。 “不,我不想呆在这里,就算毒解不了,我也要走。”沈芳挣脱开,仍然要走。 “沈芳,你听我说。”四爷拉住她。 “四爷……四爷……,我们来了。”这时春喜跑了进来,看到沈芳衣衫不整的被四爷拉在怀里,让她一时低下眼光,有些尴尬,沈芳忙甩开四爷的手,理了理衣服。 “春喜,你们都来了?”四爷问。 “是啊,宝柱说谷主请我们进谷,所以大家都来了,不然今天晚上又要露宿山野了。”春喜说着看了看他俩儿,吐吐舌头。 “四爷,我先出去了。”春喜说完就识相的溜出屋去了,四爷笑了笑。 “你也先出去吧,去看看他们都怎么样了,我一会儿就来。”沈芳转身走向床边。 “为何不一起去?” “我这样子能出去吗?”沈芳娇嗔道,四爷打量了一下她,丝衣轻薄,内兜隐约可显,煞是撩人,他立刻走到床边拿起衣服。 “噢~,要不要四爷帮你?”四爷举着衣服走到她面前坏坏的笑着。 “无聊,谁要你帮,快出去啦。”沈芳夺过衣服掩在胸前。 “无情,早知道就不把你从水里捞起来了。”四爷撅嘴装怒。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六章 “刚才是你……?”沈芳一脸诧异。 “是啊,不然还会有谁敢躲着偷看你呢?”四爷又腻腻的环抱住她,用脸颊磨砂着。 “找打!”沈芳提起手肘往后撞击,四爷一吃痛松开了怀抱,她趁机逃离闪到一边,将衣服挥起伸进袖子里,合上衣襟扣上扣子,又歪着脑袋斜眼瞧他手捂腹部的痛苦样儿,忍不住笑了。 “你谋害亲夫。”四爷逗她,见她笑就放心了。 “无聊,走不走?”沈芳白了他一眼。 “走!”说着,就拉起她出屋,见她未抽手心中窃喜。 两人来到偏厅,大家都坐那里,沈芳一眼看见了老马和皓辰激动的冲了过去。 “老马、皓辰,你们没事吧?” “小姐,我们没事,幸亏四爷赶到救了我们。小姐,你自己呢?” “我也没事。皓辰,你的手臂?”沈芳注意到皓辰膀子上缠着纱布。 “皮外伤不碍事,你的毒解了吗?” “没有,你呢?”沈芳摇摇头。 “老马几次替我解穴,都打不开穴道。” “冷蚀散又名冻滴子,极为寒性,只要沾上一滴,就可随血液流窜,沉积到丹田,瞬间将其封住,使习武之人动弹不得,失去意识。此毒无药可解,除非遇到极热之物将之驱散,不然长留体内的话,经脉受寒气所侵就会武功尽废,久者伤身致命。”曹大人解释道,众人听了不禁胆战心惊。 “这万蝶谷里有一潭玉泉水,是天然形成的温热,人在运功时所散发的热量加上泉水的热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冲开穴道,这两天我一直用它来解穴,感觉好多了,等会儿我就和谷主说让你也到那泉水里试试。”沈芳说,四爷看了看她。 “真的?那太好了,我是希望能赶快解毒,不然只感觉腹中冰得难受,也使不出劲来。” “这里的谷主是谁,怎么没见到他人呢?”老马边说边打量周围,简易的摆设,木质家具,配上盆栽植物,显得清新、雅致。 “谷主姓万,是位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公子哥儿。”四爷说着瞟了眼沈芳,只见她面色凝重,很不自然。 “姓万?”老马低语。 “哦?真的吗?”春喜打断了他的思路,眼里发亮的看着他。 “我也见过,的确是好相貌。举止、谈吐优雅不凡。”宝柱跟着夸赞,贾六忙用手肘垂他。 “那我到要见一见。”春喜绞着辫子,一脸向往。 “有人红鸾心动咯,小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贾六打趣着,春喜用辫子抽打他的脸,四爷听了一下子收住了笑容。 “各位贵客,今日天色已晚,谷主请你们到客房休息,明日再行相见,请随我来。”一名侍卫说。 “这几天累了大家了,都去休息吧。” “是,四爷。”众人听了跟随着侍卫走了,皓辰还坐在那里看着沈芳。 “周公子,我帮你换药,走吧。”春喜想支开他。 “不劳姑娘,我自己来吧。”皓辰不好意思的说。 “药在我包裹里,我拿给你,走吧。”春喜扶起他,皓辰只得跟着她出去了。 “小姐,你也早点休息吧,老马告退。”老马说着就出去。 “老马,我有话和你说,跟我来。”沈芳拉着老马走出大厅,只剩下四爷一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在屋外听到的对话,还有她一副极不情愿留下的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 沈芳拉着老马回到自己屋里,倒了茶给他。 “老马,我们延误了这些天,我很担心瑶松,会不会来不及赶到那里,我想明天我们两个先走,让皓辰留下来疗伤,我决定还是不带他去,万一出了事我难向舅舅、舅母交代。” “小姐的顾虑是对的,可是我不同意你明天走,因为你的毒还没解,去了更危险。” “这几天靠那泉水已经感觉好多了,能用一点力,路上再慢慢想办法解吧,只是再耽搁下去我怕真的就赶不上了。”沈芳坐在他旁边。 “无论如何你也要在这里把毒解了才能走,要有什么事老马也难向老爷太太交代。” “老马!”沈芳无奈。 “其实你想躲避的还是四爷。别怪老马心直口快,若不是他千里迢迢赶来,这会儿我和皓辰两个还在山窝子底下上不来呢。记得临走时,你爹娘就交代我一路上要给你和皓辰拉上线,我也乐意这么做,因为你们原本也是有姻缘之说的,可我现在觉得这档子事儿要有缘才能有姻。你和四爷之间的缘哪怕隔了再多的障碍都阻扰不了,是他的那份心不假,你的意也未灭,再加上孩子,如此一来躲是没有用的。”老马说得振振有词。 “老马,我在和你说白龙山的事儿,你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我跟四爷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迟早我会跟他说明白。至于皓辰,我不敢想,过了这么多年亏欠他的太多了,我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所以希望他另外有好的归宿,不能让他再跟着咱们。我现在心里担心的只有瑶松,他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也是我的亲弟弟,无论如何我也要替沈家留住他。” “总之,你要先把毒解了再走,这样也能帮得上少爷,不然就是去妄送性命,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蒙儿小姐想想,她还在热河等着你呢。”老马这么一说,沈芳心里一痛,这些天光顾着疗伤都没怎么想过蒙儿,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真想看到她天真的笑脸,还有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对着她一笑就什么烦恼伤痛都没有了。 “不早了,小姐休息吧,我回屋去了。”老马看着她心有所想,叹了口气,出去了。 热河。 “外婆,娘什么时候回来?”蒙儿躺在干娘的怀里问着。 “快了,马上就会回来的。”干娘哄着她。 “马上是什么时候呢?”蒙儿又问。 “马上就是很快,你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一转眼啊,你娘就回来了。”干娘拍着她。 “骗人,外婆天天都这么说,可娘还是没有回来呀。” “外婆不骗你,只要你心里想着娘,跟她说:娘,你快点回来吧。你娘啊,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 “是啊,你娘能听见。”干娘轻轻摇着她。 “娘,你快回来吧,蒙儿想你。娘,你快回来吧,蒙儿想你……。”说着说着,她就渐渐睡着了。 干爹坐在外面喝着小酒,听着孩子的话心里直泛酸,想着沈芳这会儿应该到了春城了,没个把月乃至大半年是回不来的。突然,他抬眼往上瞧,听见房顶上有动静,立即吹熄了蜡烛,走到里屋朝干娘使了眼色,干娘怀抱着蒙儿忙站起身。只见干爹推开炕面,下面有个地洞,他扶着干娘走了下去,又将炕面拉好,吹熄了里屋的蜡烛抽出刀来躲到一边。不久,房梁上跳下两个黑衣人,见屋里熄了火烛,就用手指捅破了窗户纸吹进了迷烟,干爹赶忙用袖子捂住半张脸。黑衣人撬开房门冲了进里屋,对着床炕就是一阵乱砍乱砸,地洞里的蒙儿刚睡熟就被响声吓醒了,干娘忙捂住她的嘴。黑衣人听见了,想去掀开炕面,干爹立即从旁杀出与他们搏斗,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面粉撒去,干爹冷不防的中招,进了眼里看不太清了,混乱中被一个黑衣人划伤在胸前。他忍痛奋力拼杀,干掉了一个黑衣人。另外一个黑衣人趁机推开炕面,想跳下去,干爹立即用力往回一推,夹住了黑衣人的腿,痛得他直叫。他挥刀去砍干爹,被干爹身子一侧躲避了,又迅速手起刀落,黑衣人倒下了。干爹确定没有动静了这才拉开炕面,唤干娘出来,蒙儿吓得哭出声来。 “蒙儿乖,不哭,外公外婆在,不怕。”干娘哄着她。 “这些都是什么人?土匪?强盗吗?”干娘问。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们这儿从没来过什么土匪强盗的。” “血……血……。”蒙儿侧过脸看到了被褥上的血迹,干娘忙把她窝进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地上的尸体。此时,一个黑衣人动了一下,想要拾起地上的刀,被干爹发现了,一脚踢开刀,踩在他身上。 “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不说我就杀了你。”干爹用刀抵着他的脖子,黑衣人用力挣扎了一下突然从口中流出了血,头一别,便断了气。 “收拾东西,快带着孩子走。” “你受伤了?”干娘看到他胸前衣服上的血迹。 “没关系,皮肉伤。”干爹边说边收拾些细软,拉着干娘迅速走出屋子把包裹交给她。自己则锁上屋门,打开门口的油罐子泼在周围取出火折子点燃,霎那间火顺势燃烧了起来,随后他带着干娘和蒙儿离开了。 “蒙儿……蒙儿……蒙儿!”沈芳突然一声大叫后惊醒,坐在床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沈芳……沈芳……。”皇上没有睡着,听到声音就冲进屋来,坐在床边叫唤她。 “四爷……蒙儿出事了,蒙儿出事了。”沈芳抓住他的手臂摇着。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四爷急忙问。 “我梦到蒙儿她……她浑身是血,一直在叫我,好可怕。”沈芳边哭边说。 “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她在你干爹家里不会有事的,一定是你太想她了。”四爷拉她入怀轻拍着。 “或许吧,好多天没看到她了,我真的很想她,从来都没和她分开过。”沈芳伏在四爷的肩头缀泣着。 “我也想她,骨肉连心,等我们回去了好好的亲亲她,再不和她分开。”四爷搂着她轻声说。 “我真不是个好母亲,她那么小,那么需要照顾,我却抛下她一个人。”沈芳越想越心痛。 “你有你的苦衷和难处,我懂,孩子也不会怨你的。”四爷安慰道,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一阵酥醉。 “四爷……。”沈芳抬起头看着他,哭红的眼眶里满是感激和依恋,四爷心疼的提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又顺着鼻梁滑落到嘴边,星星点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慢慢覆盖上她的双唇,温柔的舔舐着,趁她唇齿微启便一口探入,紧紧纠缠住,获取久违又熟悉的芳香。一股惊涛骇浪在体内涌动着,让他不愿松开,越吻越激烈、霸道,占满她整个思绪,使她无法反抗,浑身无力而娇喘嘘嘘。太久的相思和热恋瞬间被激发,她非草木,终有寂寞和无助的时候,最希望的不就是自己的男人在身边陪伴吗?只有他在,心里的恐慌才能渐渐平复,一时放纵和忘形于这个男人不算是过错吧?是吗?当沈芳卸下理智时,四爷已退了她的内衫,将她轻卧在床上,抚摸着那柔软顺滑的肌肤,吻也跟着从唇边移到了耳边。 “沈芳……想你!”他轻声说,那声音勾魂摄魄,让她心神跌宕。当他再次吻住她的唇,伏上她的身,她也不自觉的伸手勾住他的后背及脖间回吻着他,慢慢放松,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体味而格外安心。他的吻又开始搜索起来,绕着耳垂打转儿、轻咬、用下巴上残留的胡根磨砂着,一阵酥麻感促使她扭动了身子,发出一声嘤咛。那吻听了更得意的移到项上,火辣的吸吮出一道道红印儿,使她呼吸急促起来,他怜爱的来回蹭着她的锁骨,手也慢慢游移,扯开最后一层阻碍,让他不禁微笑,低头浅尝。 “不……”就在这时,沈芳随着褒衣被抽离,脑中突然闪过那晚昏迷的夜,一阵冰凉袭来而惊叫出口。皇上愣了愣,停下来注视着她。 “不,不要。”沈芳哭出了声,浑身颤抖得厉害,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后背,眼里充满着恐惧。四爷看着她的异常满是心疼,翻身而下侧卧在她身边,盖上被子紧紧拥着她。 “睡吧,四爷陪着你。”他轻柔的说,伴着一声重重的叹息,搂着怀中的人儿,合眼睡去。沈芳在他的拥抱下止住了哭泣,贴着他传来的温暖起起伏伏将她催眠了。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淋湿在皇上的的心里,他睁开眼看着熟睡的沈芳,发现她已经背过身去,双手紧拽着被褥,‘她到底怎么了?为何眼里总有一丝慌乱?以前再大的场面都不曾让她惊慌失措过,会和那个谷主有关吗?’想到此,他伸手环过她的腰际握到她的双手,是冰凉的。 清晨,谷里的湿气洒了大片,叶上、花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传入屋内,大自然赐予的晨曲唤醒了沈芳,她挣开眼一下就瞧见了四爷那张帅气、宁静的脸紧靠着她,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眼帘,高挺的鼻梁正均匀喘息着,双唇紧闭勾出一弯弧度,煞是迷人。想着昨夜他对自己的柔情便不由得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时他动了,伸手将她搂得更紧,脸不住往她这边蹭,一个翻身将双唇欺上,一口窜入,恣意掠夺。沈芳始料未及,他居然醒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竟让他得寸进尺,羞得双颊绯红,便伸手在他背上用力一掐,四爷吃痛松了口,俯身看着她。 “你……快走开。”沈芳娇羞的别过头去,用手推他。 “不走,是你把我吵醒的,还引诱我。”四爷在她耳旁煽情的说,让她的脸更红,想要转过身去,被他重重压下,动弹不得。 “无赖的马贩子,再不走开,我就不客气了。”她恼羞成怒,又想伸手掐他,被他一把抓住,绕到嘴前吻着,她用力抽出又被抓住了。 “沈芳,别躲,天大的事儿有四爷在,信我。”他深深的拥起她,在她耳旁轻语。沈芳听了心胸酥软,伸出手抱着他,闭上眼静静的感受那满室的旖旎……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七章 “呀!”屋里传出一声尖叫,屋外的两人面面相觑,守在门口不敢进去。 “你干的好事!”沈芳照着镜子看到自己脖上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红印,好气又好笑。 “哈哈哈哈。”四爷发出爽朗的笑声,从身后环抱住她,还留恋的吻着她的脖子。 “笑了笑了,没事。”春喜听了松了口气。 “那你快进去。”贾六推着她。 “请起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啊?”她冲着贾六翻了白眼。 “你看这种情况,还用得着请吗,当然是你直接进去伺候了。”贾六说着仍推她向前。 “推什么推嘛,要进也是你先进去,我才进去那样才合理。”贾六也不理会她继续在门口守着。 “你还笑!”沈芳想推开他,却让他框得更紧。 “高兴,那是四爷最满意的作品。”他调侃道,偷看她的脖子。 “哎呀,这叫我怎么出去见人?”沈芳转过身,用粉拳捶打着他,被他双双握住。 “越多人看到才好呢,就知道那是我的杰作。”四爷得意的凝视她脸上一抹嫣红。 “无聊的马贩子,你给我出去,出去。”沈芳突然挣开他,把他推出了门口关在外面。 “白虎、凶神也!”皇上对着门嘀咕,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奴才。 “四爷早!四爷吉祥!”春喜和贾六看到他被推出门来,赶紧上前请安,让四爷有些狼狈。 “嗯,你们真早!”他板着脸。这时沈芳打开门,把衣服丢在他怀里,忽然瞧见了春喜和贾六便羞得无地自容。 “芳主儿早、芳主儿吉祥!”两人齐声问安,沈芳面颊通红,白了四爷一眼就急速关上了门,贾六已忍不住的发出闷笑声。 “还楞在这里干嘛,回屋伺候。”四爷大步走上前,春喜紧跟在旁。 “叫得好,一会儿有赏。”他轻声说,满脸笑意。 “谢万岁爷。”两人谢过,又忍不住偷笑。 大家齐聚到厅内用早膳,沈芳特意挑了件高领子的衣服遮掩,印迹还是隐约可见,惹得四爷频频注意,对着她笑。沈芳红着脸匆匆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退了出去,四爷吃了会儿跟了出去,贾六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众人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啊?他们又吵架了?”宝柱好事的问贾六。 “不是吵架,比吵架更有趣儿。”贾六边说边笑。 “什么有趣事儿啊,说来听听。”宝柱来劲了,皓辰和老马也看着笑疯了的贾六。 “你问春喜,她也看见了。”贾六指着春喜。 “我是看见了,从没看见咱们四爷这么孬过。”春喜笑说,夹了口菜。 “唉~,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四爷就是四爷。”曹大人忙打断她。 “那我可不敢讲了。”春喜忙掩口吃饭。 “哎呀,好春喜,你就讲嘛。到底怎么回事啊?”宝柱凑前摇着她。 “一会儿等我们跟曹大人领了赏后再说,不然赏钱没了你赔我?”春喜推开他继续吃饭。 “还有赏?到底是什么好事,加兄弟一份儿。”宝柱拉着贾六。 “这种好事儿只能自己独享,不可均分。”贾六一语双关,看得老马和皓辰一愣一愣的。 沈芳穿过花园,看见一侍卫,忙上前叫住他。 “小兄弟,你们谷主在哪儿,我有事求见。” “沈姑娘,谷主在玉茗阁,请跟我来。”侍卫带领她前往,皇上偷偷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竹屋,四处通透,紧挨着湖边,谷主正在沏着功夫茶。 “谷主,真不好意思打扰您的雅兴了。”沈芳致礼。 “沈姑娘,你来了,坐。”谷主迎手示意,沈芳便坐了下来,带着一丝笑容, “昨天……,对不起,是我误会谷主了,冒犯之处,请谷主海涵。” “不碍事,我早忘了。来,喝杯茶。”谷主将刚沏好的茶递给她,沈芳迟疑了一下。 “放心吧,这是尚好的铁观音,我不会糟蹋它。”谷主看出她有些防备。 “……,谷主说笑了,我是闻着香味儿。”沈芳闻了闻,喝了一小口。 “沐日月之精,收山峦之气,得烟霞之华,食之能治百病。”谷主说着,也尝了一口。 “谷主好茶?” “不是好茶,而是嗜茶,姑娘你呢?” “我天南地北的跑,没什么机会喝到好茶。”她拿起喝完的小杯端倪起来。 “好精致的绿玉杯,茶滋于水蕴于器,汤成于火,四者相连,缺一不可。”说着她放下杯子。 “姑娘懂茶?” “略知一二,记得白居易在《赠东邻王十三》诗中曰:“携手池边月,开襟竹下风。驱愁知酒力,破睡见茶功。”沈芳吟诵着。 “还有呢?”谷主笑问。 “早在西汉《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着‘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这茶的好处不是一点点。相传,安溪西坪南岩仕人王土让曾出任湖广黄州府靳州通判,曾经在南山之麓修筑书房,取名“南轩”。一日与诸友会文,每当夕阳西坠时,就徘徊在南轩之旁。有一天,他偶然发现层石荒园间有株茶树与众不同,就移植在南轩的茶圃,朝夕管理,悉心培育,年年繁殖,茶树枝叶茂盛,圆叶红心,采制成品,乌润肥壮,泡饮之后,香馥味醇,沁人肺腑。有一次王士让奉召入京,谒见礼部侍郎方苞,并把这种茶叶送给方大人,方侍郎品其味非凡,便转送内廷。”沈芳说着,四爷在一旁听着直点头,话音未落就被谷主接着说了。 “结果我主乾隆皇饮后大加赞誉,因此茶乌润结实,沉重似铁,味香形美,犹如“观音”,赐名‘铁观音’。姑娘,行家!”谷主夸赞。 “沈芳惭愧,在谷主跟前班门弄斧,望谷主见谅。”沈芳听得‘乾隆’二字不由得脸色微红,表情有些不自然,四爷见了直笑。 “哪里,很少能遇到像姑娘这样的知音和我一起品茶论茶,不过今日姑娘前来找我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这茶吧?” “谷主慧眼,沈芳却有一事请谷主帮忙。” “姑娘请讲,只要能帮得上的,在下理当效劳。” “那就先谢过谷主了。我的表哥也来到了谷内,他和我一样深受冷蚀散所侵,想借助玉泉池疗伤,不知可否?” “就这点小事,当然可以。说到你家人,我还没见姑娘的家人,应该去问候一下的。” “谢谢谷主,打扰这么久,应该让他们来拜见谷主才对。”沈芳起身。 “我们就不必多礼了,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说着谷主也起身,让沈芳领着去偏厅,四爷无趣的回屋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大厅,众人吃完后有的坐着,有的收拾着碗盘。 “各位,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万蝶谷的谷主,特来探望大家。”沈芳说着,众人走上前来。 “谷主,这是曹先生、宝柱、贾六、春喜,他们都是四爷的家人。” “久闻谷主器宇轩昂、慷慨豪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曹大人说。 “曹先生过奖了,在下只是无名小卒,栖身这山野之中涂个清净自在罢了。” “谷主过谦,古来神者归隐也,最令之向往。这几日多亏谷主悉心照料,我等深感谢意。” “曹先生不必拘礼,出门在外总有不便之处,给予帮助,也就是多交四方朋友,他日终有回报”。 “谷主言之有理。” “这位是?”谷主看着皓辰。 “他就是我的表哥,周皓辰。”沈芳忙说。 “皓辰见过谷主。多谢谷主几日来照顾舍妹,如今多有打扰,真是万分歉意。”皓辰彬彬有礼的答谢。 “公子好相貌,沈姑娘,你有这样的表哥真是你的福气啊。”他看看皓辰又看看沈芳,一言既出让两人尴尬不已。 “周公子,你的伤沈姑娘和我说了,你就在后花园的玉泉池中疗伤吧,不过记住下水运功不要超过半盏茶的时间,不然会被水温过热而烫伤。” “谢谢谷主,皓辰记住了。” “四爷和老马呢?”沈芳挨近了轻声问春喜。 “老马去马厩喂马了,四爷不是跟在你后面吗?” “没有啊。” “那可能去别的地方了。”春喜突然看见她项上的红印子就抿嘴偷笑,沈芳看了看她忙用帕子挡着拉了拉领子,脸上绯红。 “我去找老马。”说着她跨出了大厅,春喜看她娇慌的样子更笑得厉害,贾六瞧见了也跟着笑,气氛一时陷入一阵怪异中。 沈芳捂着脖子一路小跑,奔到花园里被四爷瞧见了一把将她拦下,撞了个满怀。 “哎呀,干什么?”沈芳被他圈在怀里。 “我还问你呢,跑这么急,是去找我吗?”四爷调笑着。 “无聊,我去马厩找老马。”沈芳想挣脱开。 “马厩在那边,你去的是我这边哦。”四爷抬眼看另一条路。 “你快松手,这里是人家的园子,叫人看见了不好。”沈芳扭捏着。 “看见就看见,怕什么。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他故意低头在她耳边说。 “你……。”沈芳见他如此放肆,用力挣开怀抱出掌打他,四爷倒有些措手不及立刻避让开,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沈芳突然停手。 “我能打了,能出力了,穴道被解开了。”她欣喜若狂的试了几掌。 “那都是我的功劳,早知道这样就能解穴,我该再早一点来。”四爷替她高兴,却满嘴调戏。 “看打!”沈芳听了耳根子火热,一拳挥去。四爷侧身躲过转到她身后,在她脸颊迅速一啄,沈芳捂着脸回转过身出掌劈去被他一把抓住用力拉过圈在怀里,她忙转离开提腿上袭,四爷往后退了几步,沈芳冲上去没想到他轻身一闪,前方就是池塘,他闪离的同时伸手揽过将她带离池边抱在怀里。 “还打不打?”他贼兮兮的笑着。 “打!打得你满地找牙齿。”沈芳刚举起手就被他钳制住反手扣在背后,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让他感觉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在草原、在热河、在峡谷、在云南…… “四爷……沈姑娘……不好了……。”突然春喜跑来。 “什么事?不好了,不好了,没见我们好得很呢。”四爷没好气的只能松手了,沈芳忙挣脱开站到旁边。 “……,马封和谷主打起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啊。”春喜喘着气。 “什么?怎么会打起来了呢?”沈芳紧张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马封刚进门见到谷主,就红了脸打得不可开交呢。”春喜话还没说完,沈芳急忙奔去了,四爷和春喜随之跟了过去。 “马封,不对,我想该称呼你沈封,你还有脸来,给我滚出去!”谷主单身执剑对着他,眼神极其凶恶。 “师妹,我……”马封想要解释,此时沈芳他们赶来,惊讶的看着他俩儿。 “住口,你早已反出师门,就没资格这么叫。”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走。”说着,老马转身要离开。 “老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芳拦住了他。 “小姐,老马在谷外等你们,不用担心。” “想走,没那么容易。”谷主抽出一支飞镖飞了过去,老马无意让开,四爷一个飞扑接住了镖。 “好毒啊,你想致他于死地吗?”四爷将镖丢在了地上。 “就算他死千万次,都不解我心头之恨,你们若敢阻拦,就统统去给他陪葬。”谷主凶狠的说完后只听大厅门紧紧一关。 “你若要我死,只需说一句,我没有二话,但他们是无辜的,求你宽谅。”老马回头,一脸正义凛然。 “你如果敢伤害老马,我绝不放过你。”沈芳冲过去挡在他前面。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牵连他人,我老马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老马推开沈芳。 “到现在你还愿意当沈家一只忠心的狗,全然不顾当年的师徒情义,你把我爹你的师傅、还有我、还有众多师兄弟们置于何处,你说!” “当年义举是我有愧于师门,但我问心无愧,永不后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毫无悔改之意,今日我就替凌家堡上下清理门户,你受死吧。”谷主突然飞身过去,举着剑直刺老马。 “不要……”沈芳扑了过去,让他惊讶,迟疑了剑峰,四爷趁机用扇子击落了他的剑。 “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他,这闲事我管定了。”四爷拾起扇子撑开在胸前摇着。 戏说乾隆续篇-蒙-第二十八章 “那就请你们全部离开我的万蝶谷,要不然就给我闭嘴。”谷主喝道。 “老马,我们走。”沈芳拉起老马就要往外走。 “不行,小姐,你和皓辰的伤还没痊愈,不能离开。这件事你们别管,我只要他一句话,是生是死我老马都认了。”老马看着谷主,他们两个彼此怒视着,僵在那里。 “哎呀,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有没有人可以说说呢,看得我们云里雾里的,想有个法子解决也不行。”春喜在一旁叫道,谷主看了她一眼。 “你让他自己说,这个背信忘义的叛徒当年对师门都做了什么!”谷主说完从袖中落下鞭子,一鞭挥了过去抽在了老马的身上,衣服立刻破口,流出了血来。 “老马!”沈芳惊呼,想要冲过去,被老马执掌拦住。 “你虽不把我看做同门,我还是敬你为师妹,只要你觉得心里痛快,想怎么样都随你,把我这条老命拿去也可以,反正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我马封这辈子做任何事都无愧于心,唯有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傅的养育之恩,现在该完成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我无怨无悔。” “师妹?”老马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打量谷主,尤其是沈芳,顿觉得不可思议。 “是,她就是我的同门师妹,凌万蝶。”老马说。 “原来是个女的?”贾六和宝柱同时投向奇异的眼神,众人大吃一惊。 “废话少说,只要你能经受住我五十马鞭,我就饶了你。” “天哪,五十马鞭等于是催命了,你安得什么心啊?”贾六叫道。 “要不然就全部给我滚出去,从此不许再踏进我万蝶谷一步。”谷主冷冷的说。 “老马,我们走,这毒不解也罢。”皓辰起身拉着老马。 “不行,五十马鞭是我该受的惩罚,你们一定要留下来治伤,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千万别为了我而影响,尤其是拿命开玩笑。”老马挣开皓辰的手,走到前面。 “我受得了五十鞭,你就让他们留下,我若受不住断了气也请你让他们留下,就算是我求你。”老马半跪了下来,凌万蝶心里一震。 “老马,不要!我们可以想另外的法子,不一定非要留在这里。”沈芳大喊。 “是啊,要你这般受辱,我宁愿废了武功,我们走,不要求她。”皓辰过去扶老马,被他推开了。 “我死不足惜,可不能让你们丢了命。让我为沈家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吧,就算是死了我也对得起老爷和太太,谁都不要劝阻,唯有这样才能解决一切恩怨。”老马说着起身打开门。 “如果你送了命,我们心里会好过吗?大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活不活也不该压在你身上,这辈子你已经够苦了,只要你还叫我声小姐,我不许!”沈芳追上去抓住他,眼中含泪。 “小姐,你永远是老马的小姐,老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确欠了她的,就让我自己来偿还,你们别再劝了。”老马松开沈芳的手,走到外面院中,解开衣服脱下系在腰间,人呈马步状站立,众人连忙跟了出去。 “师妹,你动手吧。”老马语毕就闭上了眼,谷主慢慢的走上前,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她说完,见老马毫无反应就一鞭挥过,立刻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老马吭也不吭一声,只是动了动眼皮。谷主眼里充满了仇恨,发狂的挥动辫子,一声声如雨丝般般敲在他身上、腿上,立刻显现出一道道血红,醒目得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不要……”沈芳激动的想冲过去,被四爷一把拦住,她已止不住眼泪转过身投进他怀里抽泣。春喜也用帕子遮住了眼睛,躲到宝柱身后不忍再看下去。 “妈呀,比我们挨板子还厉害。”贾六拿出嘴里的手指,都咬出了牙印。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曹大人低着头感叹,一旁的皓辰也低头抱拳叹息。四爷抱着沈芳边安慰她,边看着老马的状态,他额头冒汗、嘴唇已咬出了血、脸色惨白,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此时,又是一鞭挥来抽在他的膝盖上,他一下摔倒了。 “老马……”众人叫了声,凌万蝶停下了手。老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又倒下了,宝柱要冲上去扶,被他拒绝了,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还有二十鞭……动手吧。”他好背过身去重新站立,已气喘吁吁,万蝶举起鞭子挥了下去。 “不……”沈芳突然冲上前,护住老马,鞭子扎扎实实的落在她的背上,立刻显出一道红印。 “沈芳!”四爷紧张得冲过去。 “别过来!”沈芳阻止他。 “还有二十鞭我来替他受过,他是我们沈家的人,若犯了什么过错,我理应承担。如果今天你真的要了他的命,我也不会放过你。”沈芳怒视着万蝶,她的话像利剑般扎在了万蝶的心里,但她不打算罢休。 “小姐,你走开,不要管我,老马挺得住。”老马用力推开她,沈芳硬是不走。 “你想代他受过,也可以,反正当初他就是为了你爹而背叛师门、私放牢犯、抛下新婚妻子,害得我被逐出家门,再也见不到亲人,今天就把这帐一并了结了吧。”万蝶说得眼里模糊,挥鞭扬起,沈芳和老马各自争着要保护对方,大家的心都悬在了喉咙口。就在这时鞭子飞到空中,正要落下,被四爷一把抓住,紧握在手心。 “够了,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死结,有冤、有仇、有血、有债的靠报复、杀戮就能统统解决和磨灭吗?只怕灭的是本来面目,杀的是自己的心,血淋淋的能看吗?有多恨,我知道,自己也是个背债的,欠了无以弥补的血债而甘心被杀被折磨,就像他一样。那是两边的痛,熬得人比死还不如,你若恨他,今天杀了他能解恨,你尽管杀,一鞭下去就能打得他断气。解得了吗?不恨了吗?世上没有那么干脆的事。只有活着大家才能坦诚以待,彼此心里有苦、有怨不妨说出来,要化解不要再造悲剧,不然到头来遗憾和痛苦的只会是自己,他若真的十恶不赦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不是!你也不是!何必杀来杀去,血流成河。”凌万蝶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带着些许震撼。他说完后摇了摇头,扶起了沈芳,已见她满眼是泪,却挤了两抹笑容给他。又走过去想扶老马,被他阻止了。 “谢谢四爷,老马有愧,愿领受责罚,绝不逃脱,还有二十鞭,谷主,请!”老马挺了挺身子,依然站起。 “老马!”沈芳欲上前,被四爷拦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凌万蝶注视着老马,眼里聚满了怨恨,刚才四爷的一番话让她颇感意外,江湖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有冤必申,何以用饶恕来化解?不能被他蒙蔽了心智,自己多年来的苦痛难道就被他短短几句话而抹去吗?凭什么?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没有这个权利。于是,她仍然执起鞭子准备挥去,就看见前方站着人双目紧闭,满身是伤但还气定神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令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封师兄……。” “师妹……。” “封师兄,你回来了?见过爹了吗? “还没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见师父。”马封理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绣包。 “这给你,看着精致就买了。”他递给身边娇艳含羞的女子。 “哇,好漂亮,谢谢师兄。”女子欣喜的接过,打开一看是盒胭脂,高兴的笑了。 “你喜欢就好,我去见师父了,顺便跟他提我们的事,上次他答应我只要这次顺利完成,就会同意。”马封拉起女子的手。 “嗯,爹在书房。”女子羞涩的低下头,抽回了手,目送他离去并露出会心的笑颜。 “师妹……,师傅同意了。”马封兴冲冲的走来,回廊上的女子听了笑逐颜开。 “师傅说下个月初六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女子害羞的逃走了,马封追了上去,两人在林间追逐、嬉戏,情意绵绵。想到这里,她突然挥起马鞭猛力的抽了下去…… “老马……老马……。”沈芳坐在床边呼喊他,老马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四爷,让我试试看。”曹大人请求,皇上点点头。他拉起老马的手,替他诊脉,片刻后又翻翻他的眼皮,摸了摸额头。 “回四爷,老马脉象微弱,伤了元气,伴有高烧怕是伤口感染所致,三十鞭子再强的人也挺不住,何况他已上了年纪。” “把宫里带来的那些金疮药、化毒膏都拿出来给他用,我不信他挺不过去。”四爷吩咐。 “对,上次的金疮药还有剩,我去拿。”春喜一骨碌的出屋了。 “老马都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我真没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皓辰在一旁自怨。 “这怎么能怪你,对了,趁这些时辰赶快去玉泉池疗伤,把毒解了才对得起老马。”沈芳劝他。 “那你呢?” “我先留下来照顾他,你快去。”沈芳推着他出屋。 “你不解吗?”皓辰迟疑。 “我会解,你先去。”沈芳催促着,他便看看老马头一回就出去了。沈芳绞湿了帕子搭在老马的额头上,拉着他滚烫的手心疼不已。 “药来了。”春喜捧着一堆药瓶子和纱布进屋,放在了桌上。 “沈芳,我们先出去,让曹先生、贾六、宝柱他们替老马上药。”皇上拉起她。 “不,我要亲自替他上药。”沈芳不肯走。 “你自己也要上药,听话。”皇上硬是拉着她出去了,春喜带上了门。 到了屋里,春喜将药和纱布端上桌,欲出门。 “春喜,你帮我吧。”沈芳唤住她。 “我粗枝大叶的,怕弄疼了你,四爷心细,还是让他帮你吧。”春喜笑了笑溜出屋去了,沈芳无奈的坐到床上,皇上笑嘻嘻的走上前要去解她的衣服扣子,沈芳往后一躲,脸上飞红。 “我自己来。”她捂着领子。 “在背后,我来~”他话音刚落,沈芳立即转过身去解开扣子,皇上帮她脱下,只见白色内衫上一道刺眼的红触目惊心。他轻手轻脚的退下内衫,因衣服有些沾着伤口,让沈芳颤抖着叫了声。 “弄疼你了?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哪。”他扶着她的双肩柔声道,她听了转过身来用手蒙住了他的眼,被他拉下握在手里,看着她身上挂着的粉色内兜,和满脸的羞涩让他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鲁莽,我会心疼。”他捧着她的脸颊凝视着,在她嫣然一笑下,万种柔情快要化为一股暗流在体内冒窜,忙收住目光起身走到洗漱架下净了净手,拿起桌上的药品和纱布向她走去,坐在她背后边擦边吹。 “疼吗?”他关切的问,沈芳摇摇头,心里早已融化成一片。刚才听到他在凌万蝶面前说的那番话,字字渗入肺腑,过去的事情虽然难忘,伤痕犹在,但对他的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退,看着凌万蝶仇恨满面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每日活在报仇的阴影里无法自拔,那种矛盾她最懂。若不是遇到他,或许到现在,自己还在苦苦寻找仇人,或许已经被关入大牢等候发落,或许已经死在断头刀下而看不见灿烂的笑容和自己生命的延续让她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和难处。突然,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难抑心中的激动,想说的话已冲到了喉咙口,‘说吧沈芳,对着他说,还等什么?’ “谢谢你。”沈芳在内心鼓舞下吐出了这两个字,四爷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 “傻瓜,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字。因为……四爷爱沈芳……永远。”他轻轻搂住了她,在耳边呢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沈芳也同样感受着、陶醉着,哪怕是骗是哄是场梦她都不在乎,只要他在身边就够了。 皓辰通过玉泉池的暖流,加上自己的定力,终于解开了穴道,让他如释重负,但气力没有恢复,运功过量,晕倒在池边,让人抬回房里休息了。老马醒了,沈芳喂他吃了粥、喝了药,扶着他又躺下了,热度依然不退,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众人都陪在屋内,皓辰醒后也赶来了。 “小姐……小姐……。”老马醒了,不注的叫唤。 “老马,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沈芳扶起他。 “好些了。小姐,老马有话想对你说。”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跟我说也一样。” “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我不许你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那鞭子是师父的传家之宝,用豹子筋做的,抽上二十鞭都会让人残废,以前违反门规的就会遭到鞭打致死,如今我已是不中用了。” “难道就没有法子救治吗?我不信。” “除非有师父特制的创伤药,不然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可师父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配制。所以,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话都说完,这样才能走的安心。” “老马,只要知道有方可医,哪怕是千山万水我都要去找,你等我,等我……”沈芳听了脑中灵机一闪,冲出了屋去。 “小姐,不要去……。”老马没有抓住她,激动的咳嗽起来,春喜忙在后面拍着,四爷跟着追了出去。 沈芳不知方向的狂奔,她第一直觉就是想找到凌万蝶,既然同是凌家堡的人,或许她会有创伤药和配方,不管有多难,都要问她拿到。可是对于谷中的地向她完全不熟悉,也不知道凌万蝶的住处,上次迷迷糊糊闯入的那间屋子如今处于何方,已没什么概念了,只能凭着依稀的感觉摸索。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二十九章 “沈芳,你要去哪里?”四爷追上了她。 “去找谷主,她一定有药。”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或许有个地方可以找到她,但是我记不太清了。” “我知道,跟我来。”说着,他一把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恣意窜动,一桌菜肴已没了热气,素色床单上摊放着长外衫。凌万蝶坐在桌边,散落着一头长发,面无血色的脸上直勾勾的嵌着一双剑目,发出两道寒光,穿透了灰墙,穿破了遥远的记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司仪高声喊着,一对新人在喜娘的簇拥下缓缓进入。洞房里红烛高烧、大红喜字分外耀眼,桌上拜着交杯酒,床头铺着鸳鸯戏水的锦被,玉如意、送子观音摆放在案上,一片喜气融融。 “小姐,你真漂亮。” “那还用说嘛,我们小姐今日和封少爷成亲,当然漂亮了。” “小姐,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儿点心好不好?”老妈子问,新娘子娇羞的摇摇头,坐在床边等待新郎,红盖下露着甜蜜的笑。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个丫鬟闯进了新房。 “干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狗嘴里吐不出个吉祥话来。”老妈子骂道。 “封少爷他……他……。”丫鬟仍是气喘吁吁。 “师兄他怎么了?”新娘掀开盖头,看着丫鬟紧张的样子。 “封少爷他带着地牢的人犯逃走了。”丫鬟一语呼出,新娘立刻花容失色,起身奔了出去。 “师兄……师兄……”她来到大堂,满座高朋议论纷纷,堡主已是气得青筋暴起。 “爹……,怎么回事?” “来人,给我把这个忤逆师门的叛徒抓回来,我非杀了他不可。”堡主发出命令,众徒操起家伙出了凌家堡。 “爹……”新娘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你来得正好,幸亏你们只是拜了堂,还不是夫妻。那个吃里爬外的畜生他背叛了我、背叛了凌家堡、更背叛了你,竟敢挟持你二师兄帮着朝廷的狗官逃狱,被手下人发现,居然残杀同门,毫不顾及师徒情义,真是气死我了。”堡主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爹……”新娘奔上前去扶住他。 “我不信,封师兄不会这么做的,他不是这种人,何况今天是我和他的大喜之日,我们盼了很久,他不会的。”新娘边说边流泪。 “小蝶,难道爹会骗你不成,众多师兄弟还有宾客都看见了,不信你问他们,我们凌家堡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师兄会这么对我,我不相信。”新娘已经泣不成声。 “你要爹怎么说你才会相信,今天的婚礼原来是他一手策划好的骗局,为的就是能趁乱掩护他和狗官逃逸,我真傻,这么的信任他,还把我最宝贝的独生女许配给他,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堡主气得捶胸顿足。 “不……不……”新娘一路奔回了新房将桌布掀翻,盘子、酒杯碎了一地,她又奔向床边扔了被子,举起案上的玉如意狠命一砸,断成了两截,抬眼看见那耀眼的大红喜字,泪水夹杂着愤怒倾泻而出,并疯狂的冲过去撕毁,任凭丫鬟婆子怎样相劝都无济于事。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选在今天,难道你一点都不顾我吗?难道我们之间的情义还不如那个狗官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伏在地上痛哭,心碎和冰冻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凌家堡的大堂,死气成成,众人分站在两边,堡主居中而坐,怒容满面。 “吩咐各口弟兄们布下天罗地网全力搜捕马封,把他抓回来,我定要用门规处置。”堡主说着一手甩出马鞭,地面顿时裂开一条缝。 “爹……,女儿要亲自去抓。”凌万蝶冲进大堂。 “小蝶,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爹一定会抓到这个孽徒,给你个交代,也给众弟兄们一个交代。” “不,爹,女儿要亲手杀了他,来消心头之恨,请爹成全。”凌万蝶下跪请求。 “小蝶……,好!爹就派你去,不过你要小心。” “是,请爹放心。”凌万蝶带着一众兄弟在一条偏僻的山路上围堵到了马封,他驾着马车,车里载着沈老爷、沈夫人还有个婴儿,他们追上前去将马车团团围住。 “大师兄,你投降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二弟子姚秦说。 “秦师弟,沈大人是好官,师父不该一错再错,我今天这么做都是为了堡里好,请你行个方便。”马封跳下马车。 “住口,你已做了背叛师门的事还不自知,还要帮着狗官说话。你如何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凌家堡,更对得起师妹?”姚秦说完,凌万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双眼直视马封。 “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不该在你我大喜之日行事,可是我不能眼看师父犯下弥天大罪,到时候凌家堡就真的要受灭顶之灾了,请你谅解。等我护送沈大人一家离开后,自会回凌家堡向师父请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马封甘愿受罚。”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凌万蝶自认没有亏对过任何人,一直那么的相信你,甚至……想要托付终身于你,而你呢?却让我蒙受奇耻大辱,新婚当日新郎劫狱潜逃,让在场宾客看尽笑话,让我们凌家堡在江湖上丢尽颜面,你辜负了爹、辜负了凌家堡、辜负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师妹,我知道众多不是都在于我,但是沈大人一家是无辜的,师父要针对的是朝廷,不是他们,求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要怎么样都随你。”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为了朝廷的狗官,难道你连死都不怕?” “人总有一死,若为正义,头可断、血可流,马封万死不辞。” “马少侠,没想到在这浑噩的草莽之中能遇到像你这样充满正义、善恶分明之人,沈某深感荣幸。今日落入他人之手,命悬一线,我们若是死了,那都是命,命该如此;但要你为了我们豁出命去,沈某万般愧疚,你快走吧,别管我们,我和孩子她娘会记住你的恩情,唯有来生再相报了。”沈大人和沈夫人从车中出来,怀中的婴儿啼哭不休。 “不行,沈大人,我好不容易把你们救出来,不能再让你们受难,不然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我敬你是位好官,能爱民如子,体恤百姓,为了天下苍生,就算我今日豁出命去也要保住你们安全离开,孩子还小,不该这么早就完结,你们上车快走,走。”马封推着他们上车。 “来呀,给我把他们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走。”姚秦吩咐后,众人涌了上去,马封见状上前挡驾,刺倒了好几名兄弟。姚秦立刻援助,与他对打起来,几个回合也不是他的对手,败下阵来。凌万蝶飞身上前一把抢过沈夫人手中的孩子,高高举起。 “再不停手,我就把这个孩子摔死。”婴儿在她手中挣扎并大声啼哭。 “不要……我的女儿。”沈夫人喊着。 “师妹,不要冲动,孩子无辜,快放了她。”马封大喊。 “姑娘,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她才刚满月,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儿,你放过她吧,我求求你了。”沈夫人跪地请求。 “夫人,你快起来,使不得。师妹,你再恨我我都不怨你,可是你不能残害生命,孩子是无辜的,快放了她吧。”马封劝着。 “师妹,别听他的,这个叛徒害得你还不够吗?这个孩子不是你害死的,是他害死的。”姚秦在旁扇风。 “师妹,你不是那样的人,千错万错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只要你放下孩子,要我做什么都行。”马封说。 “我要你以死谢罪。”凌万蝶仇视着他。 “……”马封听了心里一震。 “你摔吧,摔死她,反正今天大家都要死,让她独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过是多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倒不如让她随父母一起共赴黄泉,也好有个照应。孩子,爹娘对不起你。”沈大人悲痛的说。 “老爷!”沈夫人痛哭流涕,凌万蝶的手有些发抖,她到底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孩子在她手中挣扎,从襁褓中露出小脚丫触碰到她的手臂,让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师妹,只要你今天放他们走,我就立刻在你面前自裁,算我求你。”马封突然“噗通”一声下跪,伏地磕头,直到额前磕出了血。凌万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面对马封的哀求她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当着众多师兄弟的面怎能轻易放过他们,于是她将婴儿抛了出去,就在这时马封起身飞扑救下孩子交还给沈夫人,婴儿已经吓得急哭,幸好安然无恙。 “师妹,谢谢你。沈大人虽为清廷命官,可他是难得的好官,我马封今日愿意舍命保他不为别的,只为天下黎明,为凌家堡积福,我不求你能马上谅解,只希望你放了他们,有一天你会明白,不后悔于今天所做的决定。”马封诚心的规劝她,见她眼神软了下来,就推着沈大人。 “沈大人,快,带着夫人和孩子走。”马封厉声道。 “可是你……?” “不用管我,快走。” “我等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要你为了我们而送命,就算走了我们也不会安心的。” “别说这么多了,我不会有事的。马封只求大人一件事。” “马少侠请讲。” “日后若是凌家堡的人落在大人手上,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马封给大人叩头。” “马少侠快起,沈某记下了。” “大人快走,走吧。”在马封的催促下,沈大人扶着妻子进了马车,自己跳上了前座,驾车而去。 “师妹……。”姚秦想要追上去,被凌万蝶拦下了。 “谢谢你,师妹。我会履行我的承诺,请替我向师父谢罪,我们来生……再见了。”马封举起剑就往脖子上抹,只听一声剑响,他的剑被飞镖打落在地,是凌万蝶阻止了他。马封不解的看着她,从她眼里读到了怨恨且依恋的眼神,突然她的眼光变得极其寒冷,冷的让他心里打了个哆嗦。 “别以为我是救你,来之前我跟爹说过,要亲手杀了你,你想自裁,没那么容易。”凌万蝶凛冽的眼神恨不得能穿透他的心,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深厚的情分今天都已化为乌有,不再继续,想到这里她心痛万分,泪水不自主的流了出来。 “师妹,今天你要把我怎么样,我都不会还手,我知道给你造成的伤害已是无法弥补,是我负了你,我对不起你,可是马封仍然感激师父将我带回凌家宝,从而认识了你,养育之情终身不忘,相许之意永刻心间,但愿你我还有来生,我愿再与你执手,此情不渝。”马封眼中含泪,直盯着凌万蝶。 “我凌万蝶在这里发誓,与你的情谊到此结束,以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从此恩断义绝,没有今生更无来世,如有违背犹如此盒。”她听得有些动容,可又想到他的绝情就从怀中掏出一盒胭脂,扔在地上,一剑过去将它劈成了两半。马封看了心碎不已,头一仰,闭上双眼。 “你动手吧。” “我今天奉爹命令,替凌家堡清理门户,马封你受死吧。”凌万蝶心一横一剑刺过去,硬生生的扎进马封的左胸上方又抽出了剑,血流如注,马封捂着伤口强忍剧痛留恋的望着凌万蝶,对着她微笑。 “马封今生有负于你……现在能死在你剑下……我无怨无悔。”他说完后立刻应声倒地。凌万蝶看着血淋淋的剑身早已泪流满面,扔下了剑想要过去探视,可又忍住了,闭了一下双眼举手一挥就带领众人走了。 “什么?你居然把他杀了,为什么不带回来审问,该用门规处置才对。”凌堡主训斥道。 “女儿说过,要亲手杀了他的。” “你糊涂,他到底也是我门中之人,一切都该按照门规行事,况且还让他放走了那个狗官,你这么做太过草率了。姚秦,你怎么也不阻止她?” “禀师父,师妹他……” “不关秦师兄的事,是我做主放了那个狗官,留在他凌家堡也无用,况且女儿只要马封死,其他的对我来说根本一无是处。” “放肆!我看你是对那畜生还未死心,故意放他一条生路是不是?” “不,爹。我恨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又怎会放他一条生路呢?” “那好,你们给我出去,把马封的尸体抬回来,我还是要按门规处置,将他鞭打五十。”凌堡主吩咐。 “爹,他已经死了,女儿亲眼见他断气,何必再抓他回来,他再也不配踏进凌家堡。” “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你若再多言,就不是我的女儿。” “爹,女儿求你,他已经死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丈夫,我们拜过天地行过大礼,求爹高抬贵手可怜我这个寡妇吧。”她跪下拉着凌堡主的袍子。 “你不用再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给我滚!滚!”凌堡主气得吹胡子瞪眼,扬手推开了她,凌万蝶起身哭着奔出了凌家大堂……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章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扯掉了桌布,盘碗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她伏在桌上暗暗哭泣。此时沈芳和四爷来到了屋门口,听见里面有砸碎东西的声音,互看了一眼,四爷一脚踢门而入,只见屋里一片狼藉。 “谷主!”沈芳扶起了凌万蝶,见她披头散发,泪痕挂面,却是容颜清丽、我见犹怜。 “你们进来干什么?”她抹了抹眼泪,推开了沈芳站起身。 “谷主,老马快要死了,听说只有凌家堡的药方才能救他,所以我来……。” “不必说了,我没有药方,即使有我也不给,那是他咎由自取,不可饶恕。” “谷主,你当时弃鞭而去,没有打完最后二十鞭,就是想要绕他一命而不想置他于死地,为何不能再救他一次呢?” “把他直接打死,那就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活着、熬着、慢慢等死,那才是最好的惩罚。”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老马之间的恩怨,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从我来到这个谷里,你救我、照顾我、帮我疗伤,我就知道你不是。” “那是因为我要留住你,把他引过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等这一刻很久了,我所付出的代价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不是轻易一声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道歉是不能了事,难道赔命就可以吗?为何要让自己活在仇恨和遗憾里而不能跳出来呢?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又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一种折磨,折磨的只有自己。”四爷道。 “所以我要在他身上加倍的讨回来,那是他欠我的,欠我凌家堡的债。” “又是一个讨债的,欠来欠去的还不是自己的心?”四爷道。 “我也讨过债、要过命,十几年的雨雪风霜都忍了,到头来发现苦的是自己,惶惶不可终日。那个时候想死的心也有,是老马一直陪在我身边,像亲爹那般的照顾和开解,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沈芳站在你面前。如果他死了,我会为他索命,可我不想再次背上血债,尤其是对你,因为我懂,我都懂。”沈芳说着说着留下眼泪。 “今日马封若是死在这里,官府必定会追究,谷主和谷里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希望谷主三思,莫累及无辜才好。”四爷观察着凌万蝶的表情。 “四爷,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好意提醒。”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救他,出去吧。” “谷主!”沈芳喊道,被四爷拦住了。 “打扰谷主,我等告退。”四爷拉着她出去了。 “为何不让我再求求她呢,或许她会答应交出配方的。”沈芳松开他的手,埋怨道。 “她已经给了。” “给了?什么时候?” “在你说话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呢?” “当然是她告诉我的。” “告诉你的?怎么可能,你快说,快说啊。”沈芳摇着他。 “走,回房告诉你。”于是他们一起回到了马封的房间。 “曹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回四爷,涂了金疮药,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要治标恐怕很困难,热度不退就说明伤口未好转。” “宝柱,你来。”他拉着宝柱到边上嘀咕了几句,宝柱就出去了。 “你快说,到底谷主跟你说什么了?”沈芳着急着问。 “等宝柱回来就知道了。”四爷看着沈芳,一手搭了下她的肩膀,诡笑着。 宝柱偷偷潜进四爷交代的那间屋子,观察了一番,确定屋内没人。他走到一旁的大柜子前,借着月光用钩子撬锁,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柜内共有五层,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罐,宝柱从下往上数到了第四层,依然有很多瓶子,他向左往右数拿了第六瓶揣到怀里,关上了柜门上好锁,就溜出屋去。黑暗中有个身影目送他。 宝柱回到老马房间,将瓶子交给了四爷。他拿着瓶子细看,是个精致的白玉瓶。拔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里面是什么?”沈芳凑过来看。 “救命的良药。”四爷将瓶子挪到她鼻下,只见她把头一撇,手捂嘴巴打了个恶心。 “把这个给他敷上吧。”四爷笑了笑,将瓶子递给宝柱。 “四爷,这真的是老马说的那种药吗?不会弄错吧?”春喜看着。 “你快说,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呢?万一弄错可不是闹着玩的。”沈芳焦急的追问。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咯。” “我信四爷的。”皓辰说,拿过瓶子闻了闻又递给了曹大人。 “自古良药多苦口,这药的味道又苦又馊,想必加了特别的配方,可以一试。”曹大人递给宝柱。 “那我可下手了。”宝柱说着,和贾六两人将老马扶起,脱下他的衣服,替他敷药。 “啊~~~”不一会儿,老马痛得叫出了声,额头上直冒汗。 “怎么回事?药有问题?”沈芳紧张的走到床边探视,曹大人替老马诊脉。 “的确是良药。他的脉搏强烈许多,药性将体内热毒逼了出来,相信很快就会退烧,只要烧一退,伤口就能复原了。”曹大人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沈芳笑看着四爷。 “既然这样,就让他好好休息,贾六和宝柱留下照顾,其他人都去睡吧。”四爷说。 “我也留下,老马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得守着。”皓辰不肯走。 “你刚解穴还没复原,需要休息,回屋去吧,让我来。”沈芳说。 “你们两个都要休息,这样才恢复得快,那才是帮老马一个大忙呢,这里有贾六和宝柱在,放心吧。”四爷推着他们两个出屋,春喜和曹大人跟在后面出去了。 沈芳屋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快点说。”沈芳逼问,四爷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拍拍床边。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不听了,马贩子没一个正经。”沈芳转身坐在桌边不理他。 “不听……拉倒!”四爷索性蹬了鞋子一头倒在了床上睡觉,沈芳见他半天没动静,就走到床前推拉他。 “起来,回你自个儿屋里睡去。” “……嗯~”四爷转了个身继续睡。 “你走不走,走不走?”沈芳推拉无用,就伸手挠起他的痒痒,惹得他咯咯直笑,猛地翻过身将她一把抱住,沈芳出掌推开,四爷坐起身来见招拆招,将她双手钳制住连同身子一起卷入床内,紧紧的压在身下。 “你真顽皮,到了床上还想要打架,四爷这就成全你。”说着他低头欺上。 “不要,你这个无赖。”沈芳羞得扭过头去躲避。 “我就赖定你了,哈哈哈哈……。”四爷没打算放过她,看着她脸上两朵红晕,脖子上还未退散的印记,可爱至极,忍不住的往上加料。沈芳扭动着身子,敌不过他的逗弄只好由他去了。四爷翻身靠在床边,搂过沈芳靠到他肩上,她顺手把玩着他的辫子。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金疮药的?为什么说是谷主告诉你的?她并没有说什么呀?”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要我回答哪个好?” “都要回答,快说”。她用辫子甩了一下他的脸。 “你真贪心。”点了她的鼻子。 “别捣乱,要不然我把你赶出去哦。”沈芳坐起身瞪着他。 “赶我出去,我也不走。”四爷耍赖的看着她。 “那你说不说?”沈芳用手指着他鼻尖儿。 “好好好,怕了你,我说我说。”四爷拉过她的手,又将她靠回自己身边搂着香肩儿。 “就在你和她说话的时候,我瞧她的眼神一直瞄了旁边的柜子几回,似乎是有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后来当我提到若是老马死了,会有官府来追究的时候,你记得她说了什么?” “……,她说四爷,你敢威胁我?” “对,就是这句话!”他拉着沈芳的手伸出自己的食指对着她摇动示意,随后放在胸前轻拍着。 “这句话?‘四爷,你敢威胁我?’有何特别之处呢?”沈芳未抽手,而是起身看他。 “你仔细想,谷主很少称呼我,刚才她却称呼了,还特意加重‘四爷’二字,四爷四爷,把四和爷拆开看,四很明显,爷字有六笔,所以我让宝柱去那屋子找到大柜子想办法撬开,然后从下往上数第四层的第六瓶就是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柜子里面有多少层呢?而且还是从下往上,不是从上往下?” “这么高的柜子,里边儿最起码也有三四层,而且谷主是从下往上看,转个弯儿即是从左往右的看着我,这个顺序很特别,难道不是个暗示吗?” “万一是误导呢?” “你要想着她是误导,这药就得不了咯。” “那也太冒险了,幸亏被你猜对了,要不然老马这条命可就送在你手里了。” “我说过死马当活马医,就能医好,你该信我才对。” “哼,你整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谁信你?” “你不信我,要信谁呢?”四爷起身将她扑倒,动手解她的衣服扣子。 “讨厌~走开啦~。”沈芳娇嗔道,阻拦他的手,反被他挠了痒痒,打闹不断。青纱帐内,笑语回荡,温存无限……,屋外的人看着灯火熄灭,无奈试问自己的心是否也该灭了?他不愿去想答案,唯有黯然离去。 夜,静得很自私,让人不知不觉都陷入了沉睡中。屋内,宝柱趴在桌上,贾六靠在床沿边上,老马安稳的睡着,吐气均匀。此时,门悄悄的被打开,有个身影探进屋来,看着睡着的两人就吹熄了蜡烛,宝柱被惊醒了,发现房间里多个人正向床边走去,他想起身出击但又安奈住了,伏在桌上监视着。只见那身影站在床前看着老马,好一会儿才掀开他的被子,俯身闻了闻,宝柱紧张得随时准备要出手,但那身影闻了之后点点头又替他盖好了被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之后又坐了会儿才起身离去。 “小蝶……”老马突然说了句梦话,那身影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就出了房间,宝柱这才抬起头起身开门跟了出去,却已是人去无踪了。 “小蝶?凌万蝶?是谷主!”宝柱反映过来,点上蜡烛探视老马,见他依旧安然的睡着,伸手搭了搭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四爷说得对那药果然是救命的。 清晨,慵懒的阳光洒在屋内,原封未动的床褥叠得整整齐齐,蜡烛灭了,桌上的香炉里燃起了烟。有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束起发髻,插上头簪、扣起耳环、描着黛青、擦着粉腮、双唇微启轻轻抿在用桃红染成的纸上,尽显娇艳。她起身走到衣架旁,拿起浅黄色丝衣扬手一挥,落地镜前出现了一位轻盈婉约的仙谷佳人——凌万蝶。 众人来到老马的房里,他已经醒了。经曹大人诊视烧完全退了,伤口也慢慢结了疤,情况恢复良好。 “小姐,我的伤不碍事了,咱们尽早上路吧。” “你还没恢复,怎么能走?不急在一时。” “再耽搁下去只怕来不及,已经延误好几天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多呆,怕连累你们。” “……”沈芳低头不语。 “老马,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和那谷主到底有何恩怨?”四爷道。 “……,说来话长了。”老马回忆起了当年……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卖到一个杂耍团,每天都要练功,练不好就挨打,挨饿那是常有的事,还要帮着做苦工。有一回我不小心打碎碗被师父追着打,关在柴房里不给吃喝,到了晚上我饿得受不了,就逃了出去,一个人游荡在街头,走着走着就晕倒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儿看着我,她就是我的师妹凌万蝶。后来我被凌家堡的堡主凌胜雄收养,跟他回了凌家堡,他教我武功、让我念书,将我视如己出,于此结束了苦难的童年。长大后,我才发现凌家堡一直是一支反清复明的组织,凌胜雄是明朝王室都尉的后裔,表面上做些走私、跑船的买卖,暗地里却常和那些反清分子联络、互通情报、劫杀清朝官员。但他从不让我参与这些,只是吩咐我做些见光的生意。我和师妹从小一起长大,经常玩在一起,感情自然也很深厚,她温柔、善良、聪慧可人,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每当遇到挫折或是烦心事,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的坐着,听她说几句,烦恼就会烟消云散。在一次出任务回来后,我决定向师傅提亲,他欣然答应了,我们两个就筹备起婚礼。可那时,我突然发现师父暗地里抓了位朝廷官员关在地牢里,这些年他陆续杀害了很多官员,虽然没有被抓住,可我知道总有一天凌家堡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我下到地牢,看到那位官员和他的妻子被分别关在两个牢里,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就是将要赴京城上任督抚之职的沈迪祥沈大人,就是沈芳的父亲。他们将要在我和师妹成亲之后被处决,当时沈夫人突然早产,无人搭理,情况危急,我顶着鹅毛大雪请来了稳婆。小姐出生,腊月天,地牢里阴暗潮湿,气味难闻,她一直哭闹不止,挥舞着小手小脚像是在抗议,我见她可怜就带了棉被和食物。”听老马提起了爹娘,沈芳不由得眼眶泛红。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一章 “这样一来一往,我和沈大人在牢里有了几次攀谈,我发现他真的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平易近人、学问渊博、文采出众;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会卜卦看相。他说我这一生命中注定多苦多难,飘泊无依,若是向了正道还可学有善用、小有作为、老有所终,若是走了歪门只怕是会累及无辜、客死异乡,永无回头之路。起先我不信,后来看着师父让其他师兄弟们帮着他为非作歹时,他们所露出的那副恶相,我才明白沈大人话里的意思。所以我决定想办法帮助沈大人一家逃走,可是我内心很矛盾,师父从小待我不薄,又将师妹许配给我,我深受他的养育之恩却要做出背叛他的事来,但又想到为了不让师父再多造杀戮,为了让沈大人这样爱民如子好官能造福苍生,我下定决心去计划这件事情。为了能掩护他们顺利逃离,我将计划选在了成亲这天,当日宾客众多,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地牢,我预先准备了两套新衣服给沈大人和沈夫人换上,然后混在宾客堆里逃出去。但我们还是被发现了,我只有驾着马车拼命的跑,多远离一点就多安全一分。结果师妹带着众多弟子追来,她穿着新娘服,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手里举着被抢过的沈芳,想要把她摔死。情急之下沈夫人和我苦苦的哀求她,我告诉她:沈大人是位能造福百姓的好官,不是代朝廷受过的替罪羔羊,孩子更是无辜,希望她能明白事理。我知道她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虽然我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可最后她还是放了孩子和沈大人一家。等他们走远后,我就答应以死谢罪,让她回去向师父交代,当她的剑穿过我的胸膛时,我感觉到她眼里的失望与怨恨,这才叫人更为痛心,但她还是放过了我,在我倒下后她带着弟子们走了。”老马说着深深的吐了口气,沈芳感动得落了泪,众人听了默不作声,一双双崇拜的眼神望向老马。 “那后来呢?”春喜插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家客栈里,沈大人回头救了我,他不敢请大夫,自己为我疗伤。他说剑再偏一寸我这条命就不保了。我知道是师妹手下留情,没有置我于死地,这让我更加难过,是我太对不起她了,整件事情都瞒着她,直到事发就是我和她的成亲之日,我知道她是怀着多么憧憬和喜悦的心情去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而我却……做出背叛师门、抛下婚礼和新婚妻子的事情来,她当时一定是伤透了心。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好官被师父杀害,还有无辜的妇孺和孩子惨死于凌家堡的手下,我不能让从小敬重的师父和赖以为生的家徒造杀孽,只有忍痛委屈心爱之人,经受这份沉重的打击,是我负了她……。”老马热泪纵横,猛地擦去,门外的人听了不禁潸然泪下。 “之后,我就随沈大人回了京城,做了督抚护院,可是我不敢经常留在沈家,怕凌家堡的人追来寻仇,自己另外找了镖局的差事大江南北的跑,可心里一直想要回去找她。直到小姐三岁那年,老爷有意给我说亲,被我拒绝了,于是我决定回去找师妹,希望能带她出来。就在途中,听说凌家堡被朝廷歼灭了,堡主当场自尽,堡中上下无一生还,我听了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短短几年我与师妹竟这样错失姻缘、天人永隔了。我伤心了很久,整整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还是老爷的话点醒了我:人死不能复生,缘分乃上天注定,有了今生没有来世,有了来世才没有今生。重新振作之后,我依然这样两头忙活,日子倒也过得充实,但每当想起师父和师妹,我仍然深感有愧。” “难怪你宁愿一生孤独也不成家,宁愿一生为奴也不立业,你这是在惩罚自己,对不对?”沈芳激动的拉住他的手说。 “……,老马不配。”他只简简单单的说了这几个字,却吐进了满腹的辛酸,叫人听了黯然神伤。 “老马,我觉得你好伟大,为了伸张正义可以大义灭亲,宁愿苦自己,也不委屈别人,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够像你这样,我佩服你是个真汉子。”春喜举起了大拇指。 “我也佩服你,以前还因为一时之气和你动过手,百般刁难你,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宝柱抱拳赔罪。 “哪里,你们抬举我了,老马不过就是一普通的贩夫走卒而已,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更能想开、看开些,人生如浮云,一朝一岁夕啊。我只希望活着的时候能两袖清风、悠闲自在就已足以。” “好一个两袖清风、悠闲自在,生之最高境界也。”曹大人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的师妹就在谷中。”四爷道。 “她如此恨我,今生都不可能原谅我,我也不想强求,就如沈大人所说,不求今生求来世吧。”正在这时,房门被大力推开了。 “我和你没有来世!”凌万蝶冲进屋内直瞪着老马,大家不约而同的打量她的着装,顿时都目瞪口呆了。 “你是……谷主?”贾六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妹……。”老马起身望着她,看她那身清丽的打扮,容颜再现,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我的妈呀,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嘛。”春喜咬着手指,上下打量凌万蝶。 四爷等人见状都默默的退出屋去并关上了门,春喜、宝柱、贾六三人趴在门上偷看,被四爷拉走了。 “四爷,你说他们两个会和好吗?”春喜跟在四爷身旁追问,四爷笑而不答。 “我猜不会。谷主用鞭子抽老马的时候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恨不得一口把老马吞进肚里,这会儿见老马没断气,定是去补上几鞭,我看咱们还是守在门口以防不测啊。”贾六说。 “你少胡说八道,我猜他们会和好,昨儿晚上谷主来屋里瞧过老马,被我看见了。”宝柱得意着。 “是吗?快说快说。”春喜乐了,贾六也凑上去听。 “昨儿夜里,我睡得不实,就听见有人进屋,本想出手,但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见那人坐到床边上,深情的看着老马,查伤口、摸额头、盖被子的,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很久呢。” “那你怎么知道是谷主啊?”春喜问。 “不是谷主,难道是你啊?”宝柱嘲笑她,被她白了一眼。 “说不定是沈芳呢,她不放心你们两个,半夜里来看望也未尝不可。”春喜又道。 “这绝对不可能。”四爷答。 “为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哦~~你们……?”三人齐齐看向他和沈芳,弄得她立刻红了脸,皓辰见了默然走开,沈芳避开他们的调笑就追了上去。 “一群多事的兔崽子!”四爷骂道,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 “你接着说下去。”春喜拉着宝柱。 “说什么啊?” “说你怎么知道是谷主的。” “还说?没见咱们四爷不高兴嘛!” “四爷高兴,你们一边说去吧。”四爷也走开了。 “皓辰!”沈芳跟上去来到湖边。 “找我?” “我有话和你说。”皓辰回头看她。 “……,表哥,等老马伤势再恢复些,我们就要离开万蝶谷,此去之后还会遇到什么,我无法预料,所以希望……你还是回去京城,再跟着我们只怕会给你带来危险。” “你有四爷在,还有那么多人可以保护你,我该回去的。” “不,表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要保护你,就如在避暑山庄你留我那样,怕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这几天你和四爷之间似乎已经冰释前嫌,我该祝福你的,毕竟他是蒙儿的爹,即使你不说,我也该识趣。以前你身边只有老马,现在有四爷,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过去的是我们,是我一直放不下而已,原谅我这么说,我也不想带给你任何困扰,明日一早我就回去,相信你们此去定能顺利。”皓辰说完就要走。 “表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短短几日就害你受伤、中毒,我的心里已经很不安了。舅舅、舅母年纪都大了,膝下只有你一个独子,周家不能没有你,若是我自私的让你跟随,万一有什么事我真的很难向他们二老交代,况且我不想你再为了我而受到什么伤害,那样我的心里就更不能原谅自己。” “我要跟随你、保护你完全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即使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内疚,我爹娘也会明白,早在出来之前我就跟他们讲明了。从前是民不抗力,无法将你从苦难中救出,而现在我有力量保护你,所以才会这么做。”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跟着我。你的苦心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不值得你继续的付出,你该有自己的人生,有适合你的人来做你的妻子,那样才对。” “不用你来告诉我对不对,我自己的人生一直都由自己做主,没人可以强迫我。你曾是我的未婚妻、是我认定的人,靠着这个信念才让我撑到今天,不是一句对不对、该不该就可以轻易抹灭的。我不怨天尤人,只怪命运如此阴差阳错,让我差点输得心服口服,但我不死心,只要我活着,只要你还需要我,随时随地我都等着你。”皓辰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心里话都吐露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可以对着她说那么多,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第一次在她面前气急败坏,看着她木讷的表情然让他有些愧疚,不该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可自己就是沉不住气了,他双眉一皱转身离去了。 沈芳无力的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想着皓辰的话,还有几乎愤怒的表情。自己只想到他的安全,却忽略了他心里的感受,即使是关心也会让人有所误解。表哥还是那么在意曾经大人间无意提起的婚约,若不是因为家变,或许那就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事过境迁,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的执着,叫人感动又感伤,不忍心即成伤害,无论如何都要劝他回去,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耽误他一生。四爷听在耳里,看在心里,无不为皓辰的真情实意所打动,难怪沈芳会这般踌躇。自己何尝不想只为一个人等待和守候,可身为君王,却不如常人,可以动情、痴情,却难以守情。这一生,拥有无数的女人,也爱过很多的女人,但真正能留住的一个也没有。沈芳,我能留她吗?或许让她跟着皓辰,才会有她想要的幸福,可我想留她,一生一世的留在自己身边,从此只爱她一人,能吗?他苍白无力的看着沈芳的侧影,忧柔而消瘦,却足以使他刻骨铭心。五年前一别,他以为可以忘记,可以不痛;然而一旦相见,记忆犹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内心的思念统统席卷无遗,这次,他想争取,紧握不放。 “师妹,谢谢你救我,四爷都告诉我了。”老马下床走到桌前。 “这个四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偷我的药,我恨不得你快点死,怎么会救你呢?” “想要我死很容易,只要你一句话,是生是死绝无怨言,你现在依然可以这么做。” “死一百个你都不解我心头之恨。当初你一走了之,丢下凤冠霞帔的我一个人冷冷的坐在新房里,这就是我满心期待的新婚之夜,没有新郎的新婚之夜,哈哈哈,我大概是这世上最悲惨、最落魄的新娘了。那一剑没有杀死你,是我的失误,面对爹的质问、众多弟子的不解、还有江湖人士的流言蜚语,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不在乎我们的婚姻、不在乎我们的感情、也不在乎你和爹的师徒情分还有凌家堡上下,更不在乎我这个人!你没有心肝,你比畜生还不如,宁愿帮着一个不相识的人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还口口声声的喊着无愧于心,你不是要大义灭亲吗?为何不干脆把我们统统都推进衙门里问斩呢?你这么做究竟把我置于何地,你让我情何以堪?”凌万蝶激动得泪流满面,一手用力拍下桌子,桌上的茶杯剧烈的震动着。 “我对不起你和师父,可我没有对不起凌家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凌家堡,我不想看到它变成一个贼窝,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间地狱。从小我被师父领进堡里,对我来说那就是家,可当我发现有一天这个家笼罩一层黑色阴影的时候,我恐惧、矛盾甚至迷失,看着是兄弟们那副杀人如杀猪一般的表情我觉得这个家变了,难道我也要一起助纣为虐吗?你会喜欢吗?那是我吗?” “你混蛋!爹不过是抓了朝廷的狗官,杀一个欺压良民、贪赃枉法的狗官而已,也值得你大费周章的为朝廷效命吗?”凌万蝶疾速抽了老马一巴掌。 “我当时就告诉过你沈大人是好官、不是那些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如果我不救他,那他就是枉死,是天下百姓的损失。你还记得放走他时,我求他什么吗?我求他如果有一天凌家堡的人落在他手里,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一条生路。” “那又怎么样?凌家堡还不是被官府赶尽杀绝,爹和师兄弟们还是死在了朝廷手里,他们何曾放一条生路呢?有吗?” “有。你可知道十几年前轰动全国的吕留良文字狱一案?” “这和我凌家堡有什么关系?” “有,当然有。当时主审这件案子的就是京城督抚沈迪祥大人,而他所放死囚就是你娘的娘家人。” “这……这怎么可能?娘早逝、爹从来没有提到过她的娘家人,我们从无往来。”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二章 “起先,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心里清楚师父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为反清复明的义军提供财粮、甚至帮着他们做些战事内应的工作,二师弟、三师弟都参与了,师父不让我插手或许是因为你。沈大人接手这件案子后,顺藤摸瓜才查到了你爹,他原来是前朝宁王府都尉凌坤的后裔,而你娘正是吕家后人,嫁给你爹后两家人一直有着誓死效忠宁王府,担负反清复明的大任。当初我求过沈大人,他没有忘记,几日几夜的彻查吕氏文字狱,寻找翻案的蛛丝马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也翻了案,释放了死囚,可是他却因此担上了不忠之罪、被牵连在内,一杯毒酒赐了死罪,顷刻间家破人亡。等我从外面赶回沈府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大人去了,夫人也跟着悬梁,小姐和少爷被发配为奴押遣上路,整个沈府空空荡荡,洗劫一空。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沈大人还会记得我求他的话,哪怕是与凌家有着间接关系,哪怕是凌家的看着他,爱恨交织。原来爹一直在隐瞒自己,过去从不关心他生意买卖上的事,只知道他会劫富济贫,打击贪官,可没想到居然会是反清复明的乱党,这太不可思议了。再看封师兄,他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爹他真的是……。天啊,这就是我的人生嘛?一个充满骗局和遗憾的人生吗?“哐当”一声,宝剑落地,凌万遭难之后,他还是遵守了诺言,为吕家翻了案,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而他自己呢?这样的好官我不该放吗?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么多,也已经过去了。我死无所谓,只是希望你可以饶过沈芳,这孩子命苦,当年你没有摔死她,如今也请你手下留情。” “那我呢?我就不苦吗?我的爹、我的家、我的婚姻、我的心全部都葬送在你手里,别以为告诉我这一切就能够一笔勾销,绝不!” “只要你放了他们,你想报仇我奉陪,即使现在就要我的命,也可以,你动手吧。”老马说完把眼一闭。凌万蝶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蝶奔出了屋子。 “师妹……。”老马没有追出去,他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冷静,这些事实对她来说已是雪上加霜了,但为了沈芳,他又一次的伤害了她。捡起地上的剑,扶着剑柄上的坠子,往事历历在目。 ‘师兄,你看,这是我编的送你。’ ‘真漂亮,师妹,你真能干。’ ‘讨厌,哪有这样夸人家的?’ ‘真的,我的小蝶师妹最能干,编的这么好,我都不舍得用了。’ ‘编了就是给你用的,你看我的剑上也有,是一对的。’ ‘我这就挂上,谢谢你,师妹。’ ‘……’老马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过。 “哎呀,讨厌,快拿开。”沈芳拨开四爷遮眼的手,回头瞧他。 “吓到你了?” “才没有呢,干什么在人背后鬼鬼祟祟的?” “我是正大光明的,是你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没留意。是不是在想我?”他贼笑兮兮的凑上脸去。 “臭美,鬼才想你呢。”沈芳转过身去。 “呵呵,那也是个漂亮的女鬼~” “你不怕招架不住她,把你害得魂飞魄散,永无宁日?” “不怕,我已经三魂少了两魂半,还有半魂她若是要,就拿去,不过得等到夜里,方便!”四爷故意偷偷凑近她。 “胡说什么……”沈芳一回头就触上他的唇,被他牢牢的吸附住了。她想挣扎,奈何他的手扣得死死的,没有缝隙动弹,唇齿被他灵活的舌尖撬开肆意窜入,纠缠上她的,猛烈翻滚,一阵惊涛骇浪伴着麻醉让她渐渐顺从,他的吻慢慢变得轻柔,舔过她的贝齿和双唇,手开始不安分的抚摸起来,让她满脸潮红,用力推开了他,出掌挥去,四爷见招拆招,两人在湖边打了起来。 “你恢复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害怕了?” “我好怕哦~”四爷躲开她的掌,绕到她身后抱住了她,沈芳挣脱开一个转身伸出双手用力推他出去,四爷整个人弹了起来落到了水里。 “这回可成了落汤鸡了!”她看着他在水里扑腾着,忍不住笑了。 “抽筋了!”四爷拼命浮出水面叫喊。 “少唬我,你也会抽筋,我才不信呢。”沈芳站在岸边看他耍宝,可是四爷又扑腾几下就没了顶,沉了。 “你快出来,别耍花样,要不然我可不饶你。”沈芳对着湖面喊,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浮上来,心里着急了,难道真的是抽筋了?刚才自己出掌是过于用力,不好! “四爷……四爷……。”她冲进湖里,用手打捞,不见人影,就想一头潜入水里寻找,刚弯腰就被一把拦腰横抱起来,定眼一看是四爷,他不知从什么方向冒出来,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你放开我,无聊、胡闹。”她用力挣扎,气不打一处来。 “你那么紧张我,是不是怕我真的死了?”他更紧的抱住她,看她一脸怒容,心里却十分窃喜。 “你死了我才省心呢,不用怕这怕那的,左右为难办不了要紧事。”沈芳边说边挣脱开走上岸,四爷听得更乐又把她拉回水里想吻她,沈芳推开他,用粉拳捶打他的前胸,被他抓住了双手在水里拉扯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当我这玉澄湖是杨贵妃的戏水池吗?”凌万蝶从老马屋里跑出来,一路奔到湖边,就看见四爷和沈芳在水里纠缠,恼羞成怒。 “……,谷主?”两人赶紧停手。 “看什么,还不快滚!”凌万蝶怒斥,四爷咽了口唾沫赶紧拉着沈芳上岸离开。 “老马!”走了几步,沈芳突然想到什么,撇下浑身湿漉漉的四爷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沈芳冲进老马的房间,见他在宁神打坐,心里松了口气。 “小姐,你……。”老马见她匆忙进屋,身上湿嗒嗒的,就收了气下床来。 “……,没事,不小心掉湖里。”沈芳看了看自己,有些狼狈。 “去换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不要紧,你没什么吧?” “我不是好好的。对了,小姐,你们尽快动身吧,下午就走。” “为什么这么急?” “早点儿上路,才不会误事。” “我们?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一时走不了,但是会追上你们的,你一路给我留个记号就行。” “老马,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谷主威胁你?” “不是,我是不想你为了我再耽搁下去,没那个必要。” “可是你不跟我们走,我不放心。” “嗨,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把话清楚,我不走。” “小姐,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事。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少爷,若是因为老马出什么差池,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干脆。” “老马……” “不要再说了,就听我这一回,你回房去收拾收拾,跟四爷讲一声,准备好车马,吃了午饭就动身,我会尽快追上你们。” “可是……。”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去吧。”老马摧她出屋了。 午饭后,沈芳就宣布了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忧。皓辰面无表情,也不作声,四爷一副疑虑的眼神,他将曹大人叫进了屋里。 “四爷,你有何打算?” “沈芳要走,老马要留,还有一个不表态,我们呢?急件被人截了,后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去,当然要去!” “可是这一路路程远,时间长,只怕宫里……。” “路程远、时间长才好呢,宫里头爱管事的人多,让他们管去吧。朕好久没出来溜溜了,别坏了兴致。” “是,臣遵旨,这就叫春喜准备去。四爷,沈姑娘那儿您发兵的事跟她提过吗?” “我现在就是在犯愁这个,该怎么跟她说才好?直接告诉她怕她会担心,不告诉她又觉得不坦诚,走一步算一步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说。” “到了那边,若是短兵相接、两敌对阵,我们来不及赶至而造成伤亡,那不是又增一恨吗?” “所以我们要迅速,一定要赶上,吩咐下去立即动身,不得延误。” “嗻!” “四爷……四爷……。”这时,春喜闯了进来。 “什么事?” “沈姑娘走了。” “走了?” “是,她一个人走的。”四爷听后,立刻冲到老马屋里,只有他一人在。 “沈芳走了?” “嗯,走了。”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呢?” “这是小姐的决定,她不想劳烦其他人。” “无情,什么叫其他人?” “四爷,你该知道小姐的脾气,她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住。” “挡不住?谁挡她?是帮她,每次都这样,白为她操心了。春喜,通知下去,即刻回京!”四爷说完甩手就走了,老马无奈的摇摇头。 “谷主,我表妹有急事出谷了,这是她留给您的信。”皓辰将信递给谷主。 “走都走了,还留什么信。”谷主接过并没有打开看。 “我替她多谢谷主的救命之恩和连日来的照顾,我想等她办完事就会回来再登门道谢的。” “不必了,既然是来去匆匆就当是陌路,我谷中从不接纳陌生人,以后也是。” “不管怎样,皓辰也要感谢谷主的施救,这份恩情将永记心间,来日再行相报,皓辰告退。”谷主听了没有回应,待皓辰退出房间,她拿起了信。 ‘表妹真的下了决心不让自己跟随,连四爷那帮人也没有告知,她这样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万一再遇到上次那些刺客,势单力薄的难免会吃亏,难道我就真听她的话回京吗?’皓辰牵了马一跨而上,奔出了万蝶谷。 “你看,那不是周皓辰吗?”宝柱指着骑马的人。 “是他,他没跟去?”春喜惊讶。 “周公子……周公子,你去哪里?”春喜喊着,皓辰回头,将马靠向他们。 “北上,沈芳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们呢?” “我们四爷要回京了。” “回京?我以为你们……” “四爷这会儿到谷主那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就走了,后会有期了。”贾六说。 “那我不等他了,得赶快追上去,各位,后会有期。”皓辰抱拳示意后驾马而去。 四爷一行人出了万蝶谷,走在山路上,春喜打开车门看了看四爷,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如往日谈笑风生,显然是为沈芳不辞而别的事恼了,她推推贾六,又和宝柱使了使眼色。 “四爷,前面路口就是回京的道了。”宝柱故意提醒他。 “嗯。”他轻哼一声,并不搭理。 “四爷,我们真的回京吗?”春喜推着贾六,贾六又推她,她只好问出了声。 “不回京,去哪里?你不想回就留这儿,我们回。”四爷大声喝道。 “奴才要回,只是想问四爷一声。”春喜吓得不敢吱声了。 “多此一问。”他碎碎念道,贾六捂着嘴巴偷笑,被春喜捶了脑袋。 “我有些担心沈姑娘,她一个人走山路,若是遇到个豺狼虎豹的,那可怎么得了。”春喜在车内跟曹大人说,故意说的很大声。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沈姑娘是什么人,还用得着你担心?咱们四爷都……。”刚说到这儿,四爷突然回头看着贾六,吓得他不敢往下说,只得傻笑。到了岔路口,四爷拉转马头往北上的路走,宝柱和贾六跟在后头。 “四爷,不是回京吗?”贾六呆呆的问了一句,又被春喜敲了头。‘说回京,不过是气话,自己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四爷回头看着打闹的贾六和春喜,不禁露出了笑容,原来喜怒早已被她所牵动。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三章 “主子,事情都办妥了。” “干净了吗?” “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人呢?” “正派人去追,主子放心。” “做得好,这个赏你。”钦妃拿出一锭银元递给春吉。 “谢谢主子。”春吉谢恩接过。 ‘蒙?哼,别怪我心狠手辣,那都是你逼的。’钦妃看着手里的玉佩一阵篾笑,心里暗自得意。 “走,上老佛爷那儿转转。” “是”。春吉扶着钦妃走出房门。 沈芳一人策马挥鞭加急着赶路,除了吃饭、睡觉她一刻也不懈怠,那匹跟随了她多年的马已不如往昔强健有力了,休息时总喘着大气。 “辛苦你了。”沈芳怜爱的拍拍马头,牵着它进了客栈。晚上,店小二送来吃的,她简单的用了些。突然,屋外传来孩子的哭声,让沈芳想起了蒙儿,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孩子,她会不会吵闹着要娘,想着想着她便推开窗户看着底下一楼大堂内走动的过客。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眼帘,是皓辰,他随店小二上楼,进了斜对面的房间。沈芳叹了口气,那天还以为表哥生自己的气,不会跟来的,所以才先行离开,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表哥的这份心意将来要怎么还?她想到此处,关上窗户开门出去了。 “客官,您的饭来了。”小二送上饭菜和一壶酒。 “我没点?”想必是小二送错了。 “不是您点的,是有人请的。”小儿摆着饭菜。 “小二哥,我看你是不是送错房间了,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您是不是周皓辰周公子?” “是啊。” “那就没错,这是那位客官给您留了字条。”皓辰接过打开一看,是沈芳的字,他笑了。 “多谢你了小二哥。” “别客气,您慢用。” “对了小二哥,这位客官住哪个房间?” “就您斜对面儿那间,我先出去了,您慢用。”小二退出了房间。皓辰斟了酒喝了口。推开窗看对面屋子,没有灯火,里面似乎没人,还是表妹已经睡了? 沈芳独自走在街上,房间里太闷,她出来透透气,也不想这么快去见表哥,下楼时顺便叫了些饭菜送去,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就行了。五月的天气有些暑意,春城街道过了膳时就已安静如水了,唯有烟花巷里喧哗热闹,春意盎然,她绕道而行沿着商铺散步。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儿,原来是卖烧饼的,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在买烧饼?她走上前询问小贩。 “大叔,这么晚了怎么还卖烧饼?” “姑娘,你是外边来的吧,我这烧饼可是这春城有名的,叫打更饼。” “打更饼?” “是啊,过了五更天我就出来卖饼,卖给那些个早起的,天亮时就卖完了。等过了晚膳后我再出来卖饼,卖给那些个晚归的,打更后也卖完了,所以叫打更饼。”一个黑呼呼的肥胖大叔边烘饼边说着,声音粗而洪亮。 “真有意思,您这样早起晚归的岂不是很辛苦?” “习惯了,要吃饭啊,家里嘴多,不卖力怎么行呢?再说了那些早起晚归的比我更辛苦。”沈芳听着点头,看他两只大手灵活的翻着饼,算是生意上的练家子了。 “姑娘,你来一个不?好吃呢,到了春城不吃我这打更饼,算是白来了。” “好,来四个。”沈芳被他夸大的招牌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闻着饼香,买了明儿当早饭吧。 “好嘞,四个打更饼,姑娘拿好了。”大叔迅速的用纸包上递给她,沈芳拿着饼继续往前走。刚到拐角处,身边呼啸过一群官兵,每人手上提着大水桶,往前方奔去,后面还有些百姓跟着。 “前面出什么事了?”沈芳拦住一个小伙儿问道。 “听说是着火了,烧得挺大,衙门里叫附近的百姓都去帮忙。”小伙儿说完也奔去了。沈芳想了想,随着人群拐到了前方,火光冲天,老远就能闻到呛人的烟熏味。官兵们迅速跑到起火的民宅前,提起水桶一阵乱泼,屋里有人被救出来,瘫倒在地上,有民妇在嚎哭,火依旧旺盛的燃烧着。 “不好,有个小孩进去了。”突然有人喊道,地上的民妇四处张望后,惊慌失措急忙爬起身要往里冲,被众人拦住了。 “不能去,太危险了。”众人拦住她。 “是我的孩子,阿宝……阿宝……!”民妇大喊大叫。 “娘……娘……救我啊……”孩子被困在了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去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此时,房门已着火烧了起来,房顶上时不时有东西掉落,无人敢跃入,民妇挣脱着想冲进去。 “阿宝他娘,不能去啊,太危险了。”一个老妇劝道。 “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爹又死得早,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他叫我怎么活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民妇跪了下来,对着官兵磕头,里面火势太旺,官兵个个爱莫能助。 “我不能看着他被活活烧死,他才五岁,让我去”。民妇见众人无动于衷,就强行挣脱,正在这时,沈芳随手将打更饼交给旁边的人,夺过一人手中的水桶,将整桶水往自己身上淋去,脱下了外衫捂着鼻子和嘴一个飞身跃了进去,众人忙瞪大眼瞧着,还有一些在旁不断的泼水灭火。沈芳冲到里面寻找,孩子已经没了哭声,屋里烟雾弥漫,处处焚火,呛得她睁不开眼睛。走到里屋门前,她用力推房门,一阵灼热的刺痛传至手心,门把手被烘得滚烫,沈芳一脚踹开房门,用手挥开烟雾,看见孩子倒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个木头小马,她赶紧把衣服蒙在孩子身上抱起他就往外冲,屋外已火海一片,房梁根根掉落,她抱着孩子左躲右闪,想要往外冲,突然一根燃烧的大柱子掉了下来,砸在他们面前,幸好她身手敏捷避开了,可是却堵住了出去的路。外面的人看着里面的动静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官兵们不停的往门口泼水。 “四爷,你看前面火光闪闪的,好像着火了。”春喜指着前方,四爷顺势望去。 “走,过去看看。”几人加快脚步来到了人群里。 “发生什么事了?”宝柱问旁边的男子。 “里面有人被困了,出不来。” “怎么不进去救?”四爷问。 “有人已经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这火太大了。” “孩子,我的孩子啊,老天爷,你开开眼救救我苦命的孩子吧。”民妇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 “宝柱、贾六你们快去帮忙灭火,我进去救人。”四爷说着就要脱下外马甲。 “四爷,你不能去,太危险了。”春喜拉住他。 “四爷,我去。”宝柱说着脱下外衫准备冲进去。此时沈芳抱着孩子举足无措,浓烟呛得她已经呼吸困难,怀中的孩子怕要撑不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于是心一横冲上前去抬腿跨过横柱,抱紧孩子埋下脸对着门口飞身纵跃,滚落在地上。众人一股脑儿的围上去对着她身上泼水,民妇立刻爬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又亲又揉的。 “娘,爹的木马。”孩子开口说了几句话,扬起手上发黑的木马。 “我的孩子得救了,得救了。”民妇忘乎所以的大声高喊。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真是大好人,女英雄。”她又跪步移到沈芳旁边,对着她又磕又拜的。 “快起来,别这样,孩子没事就好”。沈芳扶起她,围观的群众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她见孩子没事也松了口气,随后渐渐步出人围。 “四爷,里面的人好像得救了。”宝柱说,四爷点头笑着。 “沈芳?”春喜眼尖发现了她,四爷乍听之下扭头望去,只见她浑身湿嗒嗒,又黑又脏,衣服还破了,难道…… “沈芳~太好了,真的是你。”春喜奔过去拉住沈芳的手,让她万分惊讶。 “啊!”沈芳忙挣开。 “怎么了?”春喜拉住她的手臂,她又痛得慌忙弹开。 “你受伤了?”春喜紧张的看着她,四爷等人围了上来。 “没事,一点小伤。”她把手缩到了后面。 “女英雄,你的饼。”一个少年将打更饼还给她,她谢着接过,可手里一痛没拿住,饼掉在了地上。 “刚才救人的是你?”春喜听见了惊讶的问道,沈芳低头微笑,要弯下身子去捡却被四爷一把抓起她的手翻看,手背被熏黑了,手心里都是血水泡。 “这还是一点小伤?你答应过我什么?”四爷又心疼又心急,竟怒视着她大声喝斥着,沈芳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住了,从未见他对自己如此动怒,等她回过神时只见众人看着他俩,让她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又吃痛皱了皱眉。 “你住哪儿?”他见了也跟着一痛,语气软了下来。 “……我……。”沈芳不语。 “沈芳!”他见她不语,忙又厉声喊道,让她抬头一惊。 “逢来客栈”。她轻声说。 “巧了,我们也住那儿。”春喜忙大圆场,她也被四爷的举动吓坏了。 到了沈芳的房间,春喜拿来了灼伤药和纱布,替沈芳擦拭,药沫接触到伤口,一股刺痛感不由得使她大喊出声,又赶紧闭上嘴。皓辰在房里听见了喊声忙开窗,见对面屋里亮了灯就过去了,却见宝柱和贾六经过走廊。‘是他们?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又追来了?’他回到屋里看着对面的情况。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让我来。”四爷在边上看不下去,推开春喜握起沈芳的手,拿着棉棒轻轻将药粉抹匀,她忍着不出声,额头上已有汗珠渗出。 “痛就喊出来,别忍着。”他边说边看她,迅速的用纱布替她缠上、包扎好。接着拿起另外一只手涂药粉,依旧让沈芳钻心的疼。 “沈姑娘,你真了不起,那么大的火都敢往里冲。”春喜边剪纱布边说。 “救人要紧嘛,那孩子一定被吓坏了。”沈芳说着,又‘嘶’的叫了声,四爷忙停了下来。 “那么多的男人,都是干什么的?居然要一个女人冲进去救人,尤其是那些当差的,明儿个去衙门一个个抓起来治罪。”四爷怒拍桌子。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沈芳提醒他,又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上药。 “咱们四爷是心疼姑娘你,幸好是受了些轻伤,不然他可要把整个督抚衙门都给拆了呢。”春喜在旁说笑,把纱布递给四爷,沈芳听了微微脸红。 “是要拆,应该拆,养这些没用的东西只会浪费朝廷俸禄,不如发给老百姓,还博得一声好呢。”他一把拿过纱布轻轻绕着。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你气的是我,恼别人便成祸事了,我可担当不起。” “还说呢,我也要治你的罪。”他认真的样子让沈芳突然间笑了。 “治我的罪?我犯了什么罪?” “你知道。”他看着她,舒展了紧皱的双眉,见她浅笑盈盈的,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你知道,你也知道,春喜我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不必知道,奴才告退。”春喜调皮的说了番话,将绞湿的帕子交给四爷就溜出了屋,四爷听了忍不住摇摇头。 “等等,去准备洗澡水来。”四爷忙吩咐。 “是,四爷。”皓辰见春喜出了屋就打开门叫住了他。 “春喜。” “周公子,你也在?” “你们不是回京了吗?” “哪回得了,四爷说得是气话,才跟着出了谷就直奔这儿来啦。” “哦,刚听见喊声,她没事吧?” “没事,她当了回女英雄呢,受了点伤。” “受伤?不要紧吧?”皓辰说着就往屋里去。 “没什么大碍,四爷在里头替她上药呢。”春喜立即拦住他。 “哦,怎么会受伤?”皓辰听了既担心却难掩失落的表情。 “有民宅着火,她冲进去救孩子给伤着的。你没跟着她?” “我赶到这儿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我一直等着。” “还好只是小伤,抹点药就好了。”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四章 “对了,你们也住这儿?” “是啊,真巧。”春喜说完,见皓辰一直看着沈芳的屋子,压根没听见她的话。 “周公子,周公子!”她摇了摇他。 “哦?”皓辰反应过来,一阵尴尬。 “我先回房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姑娘请。”说完,春喜就走了,他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屋子,便转身回房了。 四爷用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被烟熏的黑渍,前额的头发有些被熏焦了,幸好没有伤到这张漂亮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依旧动人无比。沈芳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就用手臂挡开了他的手,忘记了还有一处伤口,痛得叫出了声。 “让我看看。”他抬起她的手臂,透过破损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伤,就用剪刀剪开沈芳的袖子,一大块被烫的伤口映入眼帘,让他难过。 “别看了,我自己来吧。”沈芳一手捂住他的眼睛,被他拉下了。 “忍一忍。”他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就拿起药粉快速的洒上,沈芳别过头拽着帕子咬在嘴里。等她再转过脸看他时,发现他眼睛红红的,隐隐闪着泪光,包扎完后他站起身背过脸去。沈芳也跟着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将头轻轻的靠着倚在他背上。 “四爷,我……。”她想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心里明白他气的是自己一再的不告而别,除了五年前的那次,他始终不远千里的追随,救自己于危难之中,难道这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吗?注定了要相见、分离、再相见……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一声不响的离开,你真要走四爷不会拦。只是每次都那么突然,我会受不了,那是因为在乎,四爷真的在乎。” “好,我答应你。”沈芳边说,边流下了泪,她第一次觉得心里对他有愧,这种感觉最要不得。 “还有,以后再不许这样冒险,不然我一定重重的……”他转过身见她脸上挂泪,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抹去。 “重重的怎么样?”沈芳仰着头破涕为笑,被他揽入怀中。 “重重的……”四爷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四爷,洗澡水来了。”门外响起春喜的声音,沈芳忙挣脱开,坐到一边。 “还真会挑时间……,进来吧。”他没好气的走过去开门,春喜拿着澡具,后面跟着贾六、宝柱抬了两桶水放到了屏风后面。春喜用水冲洗着沐浴桶并滴了些液体,唤贾六宝柱倒掉了里面的脏水,再将两桶清水倒进了沐浴桶里,忙活了了一阵儿。 “沈姑娘,都清洗干净了,水正热着,你放心用吧。”春喜说完就带着贾六、宝柱出去了。 “谢谢你们。春喜,你帮我一下好吗?”沈芳叫住她,春喜抬眼看了看四爷。 “你留下吧。”四爷说着就随贾六、宝柱出去了。等他们都走后,春喜就帮沈芳宽衣,扶着她进入了沐浴桶,替她擦拭身体。 “什么味道?” “我在水里加了些花酿成的香露,是洋人传到宫里的,据说用这个来沐浴,对皮肤很好,还有助睡眠呢。” “哦?这么神奇?是什么花做的?” “叫什么……薰衣草。” “不是花?是草?” “是花,紫色的,我见过。” “挺好闻的。”沈芳觉得这股香味儿闻得让人有股舒畅感,她慢慢放松下来。 “沈芳,有时候我真佩服你。” “哦?怎么说?” “你敢拼、敢闯、毫不私利,四爷说你对人的好是特别的,的确是。” “他这么说?”沈芳笑了。 “是啊,先前你自个儿离开,他发好大的火呢,我们都以为他要回京城去,可没想到他还是追你来了,见了你什么气都消啦,刚才在街上他是担心你来着,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呢,你以后不要再躲着他了。”春喜边替她擦着背边说。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说真的,我走,是不想连累他,说躲着他也是为这个,我浪迹天涯惯了,可他不能,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为的是什么你也应该最清楚,你们两个这么玩躲猫猫的,叫我们旁人看了都跟着捏把汗呢。”春喜说着,为她添了些热水。 “春喜,我想自个儿泡一会儿。” “那好吧,我一会儿再来。”春喜出去后,沈芳将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只伸出手搭在木桶边上,随着热气弥漫,一股倦意袭来拉上了她的眼帘。 皓辰见她屋里不断有人进出,想必没多大的事情,就合上了窗户。不一会儿四爷过来敲门,他又打开窗户看着,四爷见无人回应就推门而入。 “沈芳。”四爷进屋后,叫了几声也无人回答,他走到屏风处伸过头悄悄看了看。春喜不在,沈芳歪着头睡得正香,他不由得笑了笑,走进去欣赏她的睡容。梨花带雨的娇俏面儿,睫毛上挂着水珠,起伏均匀的呼吸下诱人的胴体在水中若隐若现,煞是撩人。见她的确是累了,连有人靠近也不知晓,就想着不打搅她。可是又觉得这样泡着会着凉,泡久了也不好。 ‘这个春喜,事情没做完就离开了。’他摇摇头,便卷起袖管将她从水里抱起,轻放在床上,擦干了身子,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细细端详她,伸手摸着她的脸颊,游移到唇上,沈芳蠕动了下嘴翻了个身依旧沉沉的睡着,四爷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替她拉好了被角,起身吹了蜡烛便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皓辰见屋里熄了灯心里又是一低落,后又见四爷出了屋子便也嘴角上扬,关上了窗户吹灯休息了。可是他久久不能入眠,想着明日该不该跟着沈芳,她已经知道自己来了,现在四爷他们也跟来了,加入进去似乎有些多余,不如单独去白龙山,探查一下情况,比他们先一步找到瑶松是最好的,也一定能让沈芳高兴。就这样他强迫自己入睡,到了天微亮就起来了,退了房间便牵马走了。 沈芳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了,她一下子坐起,碰到了手心的伤口,刺痛感让她完全清醒了。就拿起身边的衣服,才发现身上一丝不染,想起昨晚上自己在沐浴,之后怎么到的床上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春喜帮忙的吧。她穿好衣服下床倒水,才喝了一口就立即放下杯子,只觉得喉咙疼痛,难以下咽。 “沈姑娘,你起来啦?”春喜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嗯,昨天谢谢你,扶我到床上。”她沙哑的说着,声音很小。 “没有啊,不是我,昨儿我来的时候你房间已经熄了灯,我以为你睡了就没进来。”春喜摆着小菜。 “……不是你?”沈芳听了诧异。 “你怎么了,声音好像不对劲。”春喜听她说话异常,看她脸色也不是很好。 “……,好痛。”沈芳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喉咙处,勉强吐出两个字。 “嗓子不舒服吗?我去喊四爷来。”春喜守着一溜烟的窜出门去,沈芳拉不住她只能坐了下来想喝口粥,可是喉咙处传来的灼热感让她放下了勺子,根本无法进食。 “沈芳,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四爷急冲冲的进屋来,坐在她身边紧盯着。 “没事,一会儿就好。”沈芳一个劲的摇头,艰难的说着。 “还说没事,春喜说你嗓子痛,张嘴我瞧瞧。”四爷伸手捧着她的脸,她见有旁人在不好意思的躲避。 “你别动,我看看。”四爷这么一说,她只好张嘴,四爷仔细一瞧,见舌根靠近下颚处有些发红。 “一定是昨儿在水里泡太久,着凉了了。宝柱,去请个大夫来。”四爷吩咐,沈芳忙摇头阻止。 “是,我这就去。”宝柱没听她的,忙出门。沈芳拗不过他,只好顺从了。 “是你……。”她指着四爷,又看向床铺。四爷笑着点点头,她脸上立刻火辣起来,侧眼看着桌上的早餐。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冲了出去,奔到对面屋子推开门一看,里面已经没人,屋子被重新整理过了。她又急忙往楼下跑去。 “沈芳!”四爷和春喜追了出去,跟着她来到大堂。 “姑娘,你说大声点。”老掌柜有些耳疾,听不见她说话,她又说不大声,比划不清,正要拿起笔写字,春喜明白了,就问了老掌柜皓辰的去向。 “哦,原来是二楼丁字房的那位客官,他一早就走了。” “走了?有没有说往哪儿去?” “这我哪知道,不过看他牵着马朝前头走了,应该是出城去了。”老掌柜用手指着,沈芳听了一脸不安。 “对了,你是沈姑娘吗?”老掌柜又问沈芳,她忙点头。 “那位客官留下字条,要交给沈姑娘。”掌柜的递上字条,她接过急忙翻看,是皓辰的字。 ‘表妹,吾先行一步,勿担忧,兄留。’沈芳看完便收起字条上楼了,四爷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有些疑惑。回到房间里,沈芳收拾着包裹,心想着‘原来表哥还在生自己的气,才不愿与她同行,又为何执意要去兴安岭呢?他一个人上路不免让她有些担心,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见四爷进来也没搭理,自顾自叠着衣服。刚才他问春喜,才知道皓辰也跟来了,又先走了,是在回避自己吗?见沈芳面无表情,他虽有些醋意可还是扶着她肩头安慰着。沈芳抬头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丝苦笑。这时,宝柱领着大夫来了,沈芳便坐到桌前让大夫诊治,搭脉、张嘴、摸了摸脖子之后,大夫就下笔开方了。 “怎么样?严重吗?”四爷问道。 “嗓子有被烟雾灼伤的迹象,导致咽喉肿痛,声带受损;暂时不要说太多的话,减少声带摩擦,我开几幅方子,煎了服下就好。再用安南子泡茶润喉,几日后就会恢复了。”大夫说完将药方交给了宝柱。 “你送大夫,顺便去配药。”四爷说。 “是,四爷。”宝柱说着就送大夫走了。沈芳用手捏着喉咙,张开嘴想要发声,四爷见了忍不住发笑。 “大夫说了,叫你少说话,你还不听?”尽管他这么说,沈芳还是努力想要发声。 “你不听我的,就要一辈子当个哑巴咯。”四爷打趣她,她转过头对他白了眼又嘟起了嘴,春喜偷着笑。 等沈芳服了药后,四爷就命令着几人收拾行礼,他知道沈芳担心皓辰又急于找到弟弟,不想耽搁,到了下个地方或许能遇上;她也深知自己独行不了,去向他早已知晓,必要相随,也没有阻拦。因伤了手,不让骑马,四爷安排她同春喜、曹大人一起坐到了车里,将她的马绑在了车后,自己仍骑上雁子骄,宝柱侧行,贾六驾着马车,浩浩荡荡的上路了。车里,春喜知道她不能说话怪闷的,就叽叽喳喳的说些趣事儿给她解闷儿,结果自己咯咯咯的笑不停,惹得车外人听了也跟着乐,沈芳向外望去,正迎上四爷的眼神,她低头嫣然一笑,这让他更为开怀。过了一阵儿,曹大人借口要舒展筋骨骑骑马,便把四爷换进车内,他骑上沈芳的马,雁子骄被栓到了车后。 “那匹黑马是蒙古草原挑选的良驹,是四爷的宝贝呢,除了他,谁都不让骑。”春喜说着,沈芳疑惑的看看四爷。 “这马是匹难得的好马,只是性子太烈,是人家不敢骑。我亲自调教了好些时候,还是这样的倔,和你有得一拼。”四爷说着说着仍不忘调笑她,被她瞪了一眼。 “上回贾六逞能,硬是要骑上去,结果英雄没当成,反到成了狗熊了,摔得可惨呢。”春喜话一出口,惹得四爷哈哈大笑,沈芳也跟着掩口而笑。 “死春喜,又拿这事儿消遣我,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哼!”贾六听见了暗骂道,曹大人和宝柱对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他。 “它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呢,你猜叫什么?”春喜问。沈芳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四爷你说。” “还是你来说吧。” “叫雁子骄,四爷赏的。”沈芳听了点点头,皱了皱眉眼里闪出些疑问,四爷就在她耳里嘀咕了几句,引得她脸上一阵红晕,忙用手握空拳捶打他。 “哎哟哟,小心手。”四爷顺势抓起她的手,她羞涩的抽了回去,见春喜笑她,便离着他坐开了些,扭头望向窗外。 五月的北国,山花烂漫,处处春意盎然,微风拂面,顿觉神清气爽,让她感到少有的轻松,过了春城再经滨城到达哈尔市,离兴安岭不远了,不知道能不能遇上表哥,希望他一路平安。还有老马,不知在万蝶谷怎么样了,谷主会不会再为难他,还是能够冰释前嫌,有情人终成眷属呢?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可以吗?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四爷,四爷也正看着她,能够这样看着,已是件幸福的事了,还是不想太多的好,她收回了思绪,继续听春喜说趣事儿。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五章 皓辰扬鞭策马、风餐露宿,几日后赶到了达奇镇。走入镇内,他观察四周,街道两边挑担儿的、摆摊的吆喝声不断,百姓也如往常那般神情自若,并无任何异常。他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直接去白龙山,于是他找了家饭馆子,点了几样菜。 “客官,您的菜,请慢用。” “小儿,你知道上白龙山怎么走?” “白龙山?出北门,往左拐走小路,大约半柱香的时辰你就能看到山路了,直上便是。” “谢谢你。” “我说客官,你是打外边来做买卖的吧?” “是,来谈点儿生意。” “谈生意?你上白龙山谈生意?” “不不,是经过。怎么了?” “那我劝你还是绕道而行吧,宁愿多走些冤枉路。” “可是打那儿走近多了,为何要绕路呢?” “你是外边来的不知道,那里不太平,有山贼。虽然他们不打劫百姓,可还是能躲则躲吧。” “不打劫百姓?那打劫谁?” “专劫贪官污吏,黑心富商。” “那算是义军了。” “哟,您这话在这说说就罢了,可别到外头去说,小心砍脑袋。” “有这么严重吗?” “您不知道,那帮山贼已经惹怒了朝廷了,最近刚来一群官兵就是去剿灭他们的。所以您啊就别往那儿去了,要是打起来可就遭殃咯。”店小二说完就走了,皓辰听了有些意外,原来那张字条上说的‘危险’就是指这个?四爷是皇上,派兵征剿山寇实属正常,可他知道沈芳要去的就是白龙山,难怪他一路追来,沈芳一定不知道内情,真是‘用心良苦’。三两口吃完饭、结了帐他牵着马匆匆上路,按照店小二的指示,出了城门顺着小路上山了。 阿昇回到枭峰寨的时候,因收到他的飞鸽传书,全寨兄弟已进入戒备状态,处处派人严密把守,山腰和山下都埋伏了探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及时通知山上,做好迎敌准备。阿昇回来的这几天,和宋奎几人商讨御敌策略,将寨子里的妇孺老幼遣散到安全的地方,只留下几个管事丫头。他在生意场上认识一些洋人,跟他提过走私炸药的买卖,他虽拒绝了但从洋人那里知道了制药方法,山里有丰富的材料,他组织弟兄们采挖,制作后进行了试验,非常成功,让宋奎高兴极了。 “有了这些炸药,清兵来多少我们就炸多少,那多泄恨。”瘦脸儿的男人叫石坚,枭峰寨的二当家。 “不错,把他们全都炸回老家去,看以后还敢到这里来嚣张。”黝黑魁梧的三当家薛二虎操着兵器吼道。 “二叔、三叔,这炸药得小心的埋,弹药不长眼,别误伤了自己人。”阿昇叮嘱道。 “你小子就是心细,有你在,咱们都放心多了。”石坚夸赞他。 “当初你还要结束了他呢,要不是大哥保着,我看咱们枭峰寨还真会缺少一个好帮手。”薛二虎笑道。 “当初他只是一个小鸡崽子,哪会想到今天这么出息,让二叔我差点看走了眼。” “这几年,二叔三叔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尤其是义父。你们放心,只要清兵来,我叫他们一个也回不去。”阿昇说完就喝干了碗里的酒,将大碗狠狠的砸碎在地上。 “说得好,咱们全寨兄弟上下一心,打赢这场胜仗,叫那些臭鞑子知道咱们的厉害。”薛二虎也跟着喝酒砸碗,其余人都纷纷照做。 阿昇走进屋内,来到卧床的宋奎边上,扶起他靠着,给他倒了杯茶。 “义父,喝茶。”他递上茶杯,宋奎喝了几口。 “回来这几日,见你忙进忙出的,也没顾得上说几句。” “孩儿这不是来了吗?”阿昇笑着,这几年义父的身子每况愈下,最近又得了风寒卧病在床,半夜里咳嗽声不断,让他十分担心。 “其实你飞鸽传书一声就行,干嘛还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寨子里也不是头一回遇上清兵围剿,能应付得来。” “以前是那些衙门废物,说围剿也不过是完成任务走个形式罢了。这回不同,是宫里派的兵,据我调查领军的是兆惠,他是乾隆的得力先锋,赤忱沙场战绩显赫。看来这次朝廷是志在必得,所以决不能轻敌。” “我枭峰寨虽然只是个土匪窝,但从不欺压百姓,只对付贪官污吏和势利富商,就算朝廷派大将来剿,我也站得住个理字。朝廷不管、不杀那些黑心鬼,我们管、我们杀何罪之有?百姓又是怎么看我们?剿,就算皇帝老子亲自来剿,我凭着这条老命,也要和他理论个是非对错。” “皇帝老子?不过是个不长眼、不长脑的昏庸之辈,整日躲在宫里听奸臣谗言、忙三宫六院,一个不高兴就胡乱下旨、胡乱砍人,他跟那些黑心鬼没什么两样,哪配跟您理论?” “你又想起你爹娘的事了吧?这次去京城办得怎么样了?”宋奎见他越说越激动,忙转移了话题。 “头几天忙皮货行开业,后来回了趟老宅子,已经物是人非了,人走茶凉,园子都冷。” “是这个道理,你十多年没回去,园子如今还在,已经不错了。你姐姐有消息吗?” “姐姐?有,她安然无恙。” “那好啊,相认了吗?” “没有,得知寨子有麻烦,我立刻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其实,我不希望你回来。当初让你出山寻亲,我就没打算着你回来。外边儿的世界大,该由你自个儿去闯荡,一直窝在这山窝子里,浪费了你的才能。现在你回来帮助寨子御敌,我心里更不踏实,毕竟你有没完成的大任,寨子不能误你。” “义父,当初要不是你收留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你多年养育、教我武功,现在就是我该报答你的时候。寨子有难,我义不容辞,就算为此牺牲也心甘情愿,到了地底下见着了我爹娘,我会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待我犹如亲生的好父亲,他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傻孩子,义父何德何能,在失去一个儿子之后又能得到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这辈子算是值得了。”他拉着阿昇的手,感慨的看着他。 “当年清兵来围剿,我那不满十岁的儿子,还有妻子都惨死在清兵的刀下。所以我发誓,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要和他们决一死战。如今,清兵又要上山围剿,我自当挺身迎战,那是我和朝廷的仇,总有一天要做个了断。可当年丧子之痛不能再重蹈覆辙,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懂吗?” “义父……,孩儿明白。”阿昇眼带怒火,含泪看着宋奎,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义父性命。 皓辰来到白龙山脚下,并未发现有清兵或军队出没,山脚下寂静一片,有些非比寻常。山里有些崎岖,他下马牵着小心慢走并四处张望,留意周围动静。 “什么人?”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名男子手持着钢刀。 “请问这位小兄弟,这儿是白龙山吗?”他并不惧怕,反而彬彬有礼的询问。 “是。” “那你知道枭峰寨怎么走?” “你打哪儿来?”男子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着他。 “京城。”他看男子的打扮,想必就是寨子里的人,不如实话实说,容易取得信任。 “京城?你是满清奸细?到枭峰寨做什么?”男子动了动手里的钢刀。 “我不是奸细,也没那种命。去枭峰寨是找人。”皓辰斜眼看了看钢刀。 “找人?你要找谁?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周,名皓辰。要找的是宋耀昇。”他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和这些草寇不需要拐弯抹角。 “没这个人,快走。”男子忽然拿下钢刀哄他走。 “怎么会没这个人呢?小兄弟,你是寨子里的人吧?” “这白龙山都是枭峰寨的,你说我是不是?” “那不瞒你说,我是他兄弟,特地来找他的。” “管你是兄弟还是亲爹,我们当家有令,任何人都不许放上山,你识趣的就快离开,要不然我这刀子可不长眼。”男子拿着钢刀晃悠。皓辰见他蛮横无理,一时也说不清楚了,更不想与他动手,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那麻烦这位小兄弟,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你们少当家,他看了自然会明白。”他将信递给男子,又在他手里塞了些碎银子。 “行了,你快走吧。”男子看了看手心,便将银子和信放入袖口里。 “我不上山,就在那里坐着等,反正也没地方去,拜托你了。”皓辰说完,牵起马走到远处凉亭里歇脚。 晚上,那名小喽啰交班后嘱咐了一下就上山去了,另一名小喽啰时不时的注意着皓辰,见他只是看书、吃东西或睡觉,也就不再管他了。 “站住~干什么的?”石坚经过大堂看见守山的小纪子正要往里走。 “哟,二当家。我是要去给少当家送信。”小纪子拿出袖中的信件。 “送什么信,哪儿来的?”石坚生性多疑,凡事都喜欢多问几句。 “今儿下午有个男的说是从京里来的,要找咱们少当家,我没让他上山,他就交给我这封信说少当家看了就会明白的。” “京里来的?找少当家做什么?” “说是他兄弟,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周皓辰。” “周皓辰?”姓周?不姓沈,以前没听阿昇提过什么兄弟。 “你把信交给我吧,我正要去他屋里,顺便给他。” “那谢谢您了二当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慢着,这几天全力戒备,你守山麻利些,知道吗?”他拉住小纪子叮嘱。 “是,小的记住了,您放心,只要是我守着,连个蚂蚁都别想混上山来。” “嗯,去吧。”看着小纪子离开后,石坚把信踹进怀里离开了大堂,来到宋奎屋里。 “大哥,还没睡啊?” “今儿不乏,睡不着,山下有动静吗?” “还没有,大哥放心,我已经关照兄弟们盯紧儿点,一发现清兵就立刻传信。” “嗯,一定要加强防守,清兵狡猾,随时随地都会来个突然袭击,我们要有所准备才是。” “大哥说的是,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那些狗鞑子来,叫他们有去无回。” “对了,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来看看大哥。” “有事就说,你不是个肚子里藏话的人。” “也没什么,刚才守山的小纪子送来一封信,说是山下有个从京里来的人托他带上来给阿昇的。” “哦?京里来的?怕是他家里人吧。” “好像不是,据说那人姓周。” “姓周?应该姓沈才对。信呢?” “在我这儿。”石坚从怀里拿出了信。 “你赶快去交给他吧,兴许是他家里有消息了。” “好,我这就去。” “慢着。”他叫住了石坚,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阿昇正在院子里练功,刚收了气,那布擦着身上的汗,准备回房。 “少当家,大当家请你马上去大堂,说有要事找你。”一个小厮前来通报。 “知道了。”他丢下布走去大堂。一踏入,之间堂内灯火明亮,宋奎、石坚、薛二虎等在堂上坐,兄弟们分两边站着,个个神情肃穆,有股怪异的感觉。 “义父,您找我?”他走上前去。 “阿昇,这里有封信是你的,说是京里来的。”宋奎示意石坚将信交给他。 “我的信?”阿昇有些差异,京里怎么会有人给他寄信呢?他接过信往怀里一踹。 “你怎么不打开看看?”宋奎说。 “没什么要紧的,大概是铺子里的事吧,一会儿再看也行。义父,你召集兄弟们想必有事要说吧?” “你先把信看了,别耽误正事。” “……,比起寨子里的事,这哪能算是正事。” “怎么,你不敢挡着大家的面看信吗?难道是心里有鬼?还是这封信见不得光?”宋奎突然提高了嗓门。 “义父?”阿昇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明,白天还是好好的,晚上怎么就变了个样? “没什么要紧,你就拆开看看吧,别惹你义父生气。”石坚说,阿昇听了看了一眼宋奎严肃的脸,就拆开信一看,居然是那张自己写给沈芳的条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石坚上前一把夺过信,交给了宋奎。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六章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畜生,居然瞒着我给别人通风报信,枉大家伙儿这么信任你,枉我这么器重你,你居然出卖我们,当初真该让阿坚把你一刀杀了。”宋奎看完后,把信扔在了地上,火冒三丈。 “义父,你误会了。这是我写给姐姐的信,叫她别上这儿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这信怎么会到这里来,京里头除了宝峰,没有人知道我的去向。” “你不是没见着你姐姐吗?怎么会知道她要来找你呢?自相矛盾了吧。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事到如今还要拿你那个生死不明的姐姐来当幌子,企图蒙骗我们,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子吗?”宋奎骂道,石坚捡起地上的信看了看,又交给了二虎。 “义父,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姐姐无意中遇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得知她要上这儿来找我,当时因记挂着回寨,所以才没与她相认,只留了这字条提醒她,之后我就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孩儿不知义父是如何拿到这封信的。”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是你在京里的兄弟托守山的小纪子带山来给你的。” “京里的兄弟?我在京里出了宝峰,没有兄弟。” “你还狡辩,来者姓周,叫皓辰,口口声声称是你的兄弟。”宋奎一说出口,让阿昇震惊。 “无话可说了吧,我宋奎当初怜你年少无依,才好心收留,养了十多年,将你视如己出,更准备把这个寨子都交给你。得知你有血海深仇,就全力支持你去,没想到你却私通清兵,暗送消息,在山寨危难之际雪上加霜,我真是看走了眼,信错了人。” “阿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们平时都待你不薄,寨里的兄弟都拿你当少爷般伺候,我和你二叔也把你当个主来捧着,你怎么……,到底是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唉!”二虎失望的说道,重重的叹了口气。 “当初我就说过,这小子不能留,将来必成祸患,你们要是早信了我就不会闹出这种丢人的事来。阿昇,是二叔我真看错了你,还是你叫我们太失望!”石坚也训斥道。 “义父、二叔、三叔,你们真的冤枉我了。当初是你们从狼群口中救了我,又收留我,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寨子更是我第二个家,我怎么会出卖你们,出卖寨子呢?难道在你们心里,我阿昇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你们再看看这封信上写的内容,清兵要围剿寨子,如果我是奸细,我会叫他们别上山吗?仔细想想,我若是要通风报信,还会让人把证据送到你们手里吗?这完全就是栽赃陷害,想要挑拨我们父子间的感情和兄弟们的信任,好让我们起内讧,然后趁乱攻寨,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不能中计,不能相互猜疑才是。” “大哥,他说的有道理,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二虎听了觉得可疑。 “不管有没有诈,我都不会在相信你了,今天我不杀你,你走吧。从此不要叫我义父,你已经不是我宋奎的义子,也不再是枭峰寨的人,更不许你再踏上白龙山一步,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宋奎怒言道,眼里竟是左右为难。 “义父!”阿昇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重话,为什么短短几个时辰内就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 “大哥,阿昇他……” “谁都不要再劝,我已经决定了。诸位兄弟听着,传令下去,这个人从此不在是枭峰寨的人,不许他踏上我白龙山,违者格杀勿论。”宋奎说完后甩手离开。 “义父!”阿昇大喊道,‘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宋奎停下脚步看着他。想起从前阿昇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曾下跪,他告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百般委屈也不能轻易下跪。今天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令他想起这些过往,心里难免泛酸。 “义父、二叔、三叔、各位兄弟:千言万语都敌不过欲加之罪,我只想说从我进入寨子的那天起,就发誓要永远效忠于义父、效忠于这个寨子,直到今时今日乃至往后仍然如此。此事太突然,必有可疑之处,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在此,感谢义父的救命之恩和兄弟们的手足之情,来日我定当相报。”话毕,他重磕了三个响头。宋奎听了心里阵阵隐痛,没等他起来就离开了大堂。 “来人,立刻把他带下山去,都记住大当家的话,不许他上山。”石坚吩咐道。 “是,二当家。”几名手下押送着阿昇下山了。 “少当家,我们就送到这里,你多保重,这几天不要上山了,等大当家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阿勇,谢谢你们相信我。” “我们从小玩到大,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 “我一定会查出原因的,你们也多保重。” 辞别了兄弟,阿昇独自往前走,他头一撇发现了什么,就迅速的抽出剑对着草丛飞刺过去。突然,有个身影从中冒出腾空跃起躲避他,两人随即打了起来。几个会合后,阿昇占了上风,他一个飞腿,踢掉了拿人手中的剑,扬手举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你是枭峰寨的少当家,宋耀昇?” “正是。”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 “瑶松,我是皓辰,你还记吗?” “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呢?我们从小玩在一起,你还记得这首诗吧?”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阿昇欲离开。 “客栈里的那张字条就是你给沈芳的,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姐姐找得你很辛苦,你知道吗?”他一把拉住阿昇。 “还敢跟我提字条,就因为它,害得我……,哎!”他甩开皓辰大步离去,皓辰紧跟了上去。草丛里探出另一双眼睛,待他们离去后他才冒出身子,飞身越走了。 枭峰寨 “大哥,我看阿昇这事儿有蹊跷,要不我们再查查,可别冤枉了那孩子。”二虎说。 “不用查了,他是被冤枉的。”石坚说。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虎愣住了。 “是我的主意。” “大哥?” “清兵围剿,我们虽有十分的把握,但这寨子是生是死谁都不可预料。他身上有血海深仇未报,还有大好的青春和机会不能跟着咱们一起陪葬了。我心里一直很犹豫,硬赶他,他是不会走的,正好借着这封信才能将他赶下山。” “原来是这样,刚才为什么不早说?” “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难,我和大哥已经够不忍心的了,你那脾气若是知道了,露了馅儿计划就失败了。” “但愿他将来能明白我们这番苦心。”宋奎看向窗外,想着此时阿昇已经下山自谋生路了。依他的性格,刚才大堂上那几句重话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若能起作用,宁愿他因此生恨,头也不回的离开。 “将军,跟枭峰寨的探子回来了。”副将田超汇报。 “带他进来。” “是。”不一会,探子进入。 “小的参见将军。”他跪下行礼。 “起来吧,情况怎样了?” “小的埋伏在白龙山下,枭峰寨的人将上山的路封锁了,不许任何人上去,将过路客都拦在了山下。还在各处设了守山、巡夜的。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防备严密。另外,小的还听到炸药声,” “真是群不简单的山寇,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防守了,还准备了炸药,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兆惠青筋暴起。 “兆将军,这帮山贼的确是不简单,我们想了很多方法想要收服他们,都失败了。他们在山上设了很多机关,让我们的士兵损伤无数。”达奇镇知府闵仕东说道。 “再难打的仗我都打过,收服这帮山贼会比打边关还难吗?”兆惠拍起了桌子,吓得闵仕东颤抖了一下。 “禀将军,小的刚才看到他们的少当家宋耀昇下山了,和一个男人离开了枭峰寨。”探子继续说。 “宋耀昇下山?这个时候离开似乎不太对劲儿。这个宋耀昇也是个厉害人物,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宋奎的买卖现在都交给他去办,没有一次是失手的,我们也吃了他不少的苦头。”闵仕东道。 “他和什么男人离开了?”兆惠问。 “小的不认识,看样子不像是枭峰寨的人,他俩儿还打了一场,但后来又一起走了。” “那个宋耀昇是什么背景?是宋奎的儿子吗?”兆惠问。 “回将军,宋耀昇不是宋奎的亲生儿子,是他在十多年前收养的义子。据说当时正爆发俄罗斯战役,他们路径兴安岭在狼口里救下的他,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毛小子,浑身都是刀伤,居然能活了下来。后来宋奎带他回枭峰寨,收他做了义子,非常的器重他。前阵子,他也下过山,听说是去京里做买卖,几天前又突然的回来了,或许是知道朝廷要围剿枭峰寨,可如今又下山了,实在是奇怪。还有那石坚、薛二虎都是拼命三郎,恶贯满盈的强盗头子,不容小觑啊将军。”闵仕东道。 “哼,拼命三郎?我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俄罗斯战役?刀伤……,田超!” “末将在。” “你马上飞鸽传书,让军机处送一份当年俄罗斯战役的失踪名单来。” “是,末将这就去。” “不管他有多厉害,这个枭峰寨气焰嚣张,居然敢杀害官员、地方士绅,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次皇上御批,下旨一定要将其剿灭,所以我们是势在必得。” “是,有兆将军在,一定能旗开得胜,将这帮山贼一网打尽,永绝后患。”闵仕东拍马道。 “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大举进攻白龙山枭峰寨。”兆惠看了看白龙山的地形图,饶有信心的拍案宣布。 “是,末将遵旨。”众将听令回应。 四爷一行人赶到了达奇镇,找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宅子住下了。沈芳的伤势随着一路的内服外敷已经转好,只是嗓音还有些沙哑。几天的奔波让大家都十分疲累,彻彻底底的睡了个饱觉。沈芳却起了个大早,去马房喂马、刷马。 “这两天,累坏你们了,多吃点。”她添加了一堆饲料,雁子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完自己跟前的又去吃别人的,沈芳笑着拍拍它的鼻梁,又给它添了一堆。等他们吃饱了,她拿起刷子沾了些水,第一个先给雁子骄刷毛。 “这么多灰,脏死了,真的像只小煤球了。”她便刷边说着,雁子骄甩着尾巴乖乖的站着,任由沈芳洗刷。 “你不像他们说的那么骄横、难相处嘛,真乖。”她刷完后拍拍它的头,又去刷了其他的马,雁子骄突然扬起前蹄嘶叫了两声,吓了沈芳一跳。 “嘘~,别把他们都吵醒了。”沈芳将中指放在嘴上,雁子骄又甩着尾巴吃起草来。她刷完马看了看天色,便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沈芳,你起来啦,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原来在这里。”春喜打着哈欠走入厨房。 “你不多睡会儿?”她用勺子绞着锅里的粥。 “不了,我都习惯早起了,一会儿还要去伺候四爷呢。”她闻了闻锅里的香味。 “真香,那黄黄的是什么啊?” “不愧是宫里享福的,连小米儿都不知道。” “你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我们可是每日顶着脑袋凑活的人,保不定哪天就稀里糊涂的一命呜呼了。” “你哟,谁敢动我们春喜,我第一个就不饶他。”沈芳递给她一碗粥。 “那可是你说的哦,以后四爷若是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出头。” “喝你的粥吧。”沈芳笑了笑,拿起篮子。 “嗯~~,好喝。”春喜喝了一大口,眼珠子一亮。 “我要出去买点包子和中午的菜,你帮我看着炉子,如果他们起来了就端过去吧。”她嘱咐春喜。 “好,你快去快回哦。”说着,沈芳就出门了。 “卖包子嘞,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小贩叫卖着。 “来四个包子。”皓辰和阿昇来到街上。 “好嘞,这位爷,您的肉包子。”小贩麻利的包好递给他,皓辰接过包子就拉着阿昇走了。 “你看,怎么那么多兵?”皓辰指着前方一排排小步跑的士兵。 “难道是……?” “快走!”阿昇拉着皓辰快步奔走。 “卖包子嘞,热腾腾的大肉包子。” “给我十个肉包子。”不一会儿沈芳提着满满一蓝子菜过来买包子。 “好嘞,姑娘您的包子,拿好咯。”小贩将包子包好后放到她的篮子里,她给了铜钱就往回走了。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七章 四爷被雁子骄的叫声吵醒后,又眯上眼小睡了会儿便起了,春喜将他打点整齐后来到大厅,大家都等着他一起用早膳。 “哇,今天的早膳品种真多。”贾六看着桌上的肉包子、煮鸡蛋、油条、萝卜头酱菜和粥,忍不住伸手想拿鸡蛋,被宝柱拍了手。 “不准拿,四爷还没来呢。”正说着,四爷走入大厅。 “四爷!”贾六、宝柱、曹大人叫道。 “都坐下吧,一起吃。”四爷坐了下来,扫视了一圈。 “沈芳呢?”他问道。 “在屋里吧。”春喜答道。 “叫她一起来吃。” “我一会儿就去。”她说着便端上了小米粥。 “这是什么?” “小米粥,四爷不知道吗?” “你弄的?” “你先尝尝看。”春喜故意卖关子。 “这丫头。”四爷笑了笑,吃了口。 “怎么样?”春喜问他。 “味道还不错。” “那当然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哟,夸你两句就飘起来了。”贾六插嘴。 “唉,你可说错了,四爷该夸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宝柱看着她。 “对,这粥不是我做的,是沈芳做的。”春喜这才说了出来。 “沈芳?”四爷有些惊讶,直以为她也才刚起身,还在屋里收拾着。 “难怪味道有点不一样哦。”贾六偷笑着。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一碗小米粥吗?”四爷端起碗看着,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已乐开了花,这是他第一次尝到沈芳亲手做的东西。 “吃在嘴里,暖在心里也。”曹大人冷不防的插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时,沈芳正在厨房里忙着,边挑菜边看着灶上的汤。这几天风餐露宿的胡乱吃了些东西,她买了只鸡炖汤,想给他好好补补。四爷用完早餐去屋里找她,未见着。就来到厨房门口,见她和春喜两人正在做饭,一脸笑意。这时,春喜看见了他,四爷对她摆摆手。她便指指沈芳示意自己出去,四爷点点头。 “沈芳,我回屋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 “好,你去吧。”沈芳站在灶边炒菜,压根儿没注意门外。四爷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从后面环住了她。 “好香啊!”他伸长脑袋贴着她的侧脸。 “啊!你吓我一跳!”沈芳的身子抖动了一下。 “炒什么呢?” “家常小菜,可比不上四爷家里的山珍海味。” “那些东西都快让我吃吐了,现在只想着要换换口味,我尝尝。”他伸手往锅里捞菜。 “小心烫!”沈芳挡开他的手,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香干儿吹了吹,送到他嘴里, “嗯~,香,美味!”四爷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干脆进宫天天烧给我吃,好不好?”他又搂着沈芳腻在她身上。 “想得美哦!”沈芳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也会炒。”四爷握住她炒菜的手一起翻搅着。 “哎呀,你别捣乱了。”沈芳推开他。 “那我帮你摘菜。” “你?行吗?” “别小看我,告诉我怎么弄。”四爷卷起袖子,坐在凳子上,拿起一颗青菜拨弄着。 “把黄的、老的菜叶儿摘掉就行了。”沈芳边说边乘着刚炒好的菜。 “就这样?那简单。”他动手干起来。 “贾六,你来看,快呀!”春喜在远处轻声呼唤。 “看什么啊?”贾六凑了过去,立刻双眼发直。 “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天下奇观,我们的万岁爷居然在厨房里摘菜?”贾六看得直摇头。曹大人经过看见他俩儿鬼鬼祟祟的就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走吧走吧。”他挥手催促贾六春喜。 “哎呀,你怎么全扔了?”沈芳见他面前已堆着满满的菜叶儿,忙过去阻止。 “这些都老了,不能吃。” “谁说这是老的,都被扔完了还吃什么?”她从中挑出一些放回篮子里。 “不老吗?摸着不舒服。”四爷又捏捏被她放回的菜叶儿。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浪费!” “我是没管过这些,不如以后让你管。”他拉起沈芳的手,贼兮兮的看着她。 “我才不要管呢,谁稀罕!”她抽回了手,一眼晃过露出媚人的神色,晃得四爷一阵儿激荡。 “我稀罕,稀罕得紧儿。”他起身拍拍手抱住她。 “你快放手,这儿是厨房,叫人看见了不好。”沈芳害羞起来,转动着身子挣扎。 “那咱们换个地方。”说着他一把横抱起她就要往厨房外走。 “讨厌,你快放我下来,我还要做饭呢。”沈芳双霞飞红,蹬着腿想要下地。 “让春喜去做。”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可生气了?” “回屋生气也一样。”这回他吃秤砣铁了心,定要收服她。 “你快放下我……,老马?”她突然对着门外喊了声。 “啊?”四爷一听,赶紧松了手,沈芳趁机跳了下来,离他远远的。 “好啊,你竟敢骗我?”四爷回头望向门外,根本就没有老马。 “谁让你对我无礼,不正经的马贩子。”沈芳转过身,理了理衣服。 “谁让你笑得这么美,人家很久都没有……”四爷向她靠近,在她耳边低声说。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害我都不能做事了。”沈芳没让他在说下去,把他推到了门外。 “我帮你。” “不用,你乖乖等着吃就行了。”沈芳把厨房的门关上了,四爷笑了笑离开了。 一会儿,沈芳端着一盘盘菜端进了大厅,春喜帮忙摆碗筷,四爷看着她跑进跑出面露喜色,不时的对她眨眼,惹来她的白眼儿。 “都是些粗淡的家常菜,不知道我的手艺合不合大家胃口。” “不用说,一定好吃,看着就想流口水了。”贾六举起了筷子,看看大家未动又放下了。 “这几天也没好好吃一顿,大家开动吧,你也别忙了,坐下一起吃。”皇上拉开旁边的椅子。 “你们先吃,灶上还蒸着鱼我去端来。”沈芳转身处了大厅。 “看不出,她还有这一手。”贾六调笑着,夹了块肉片放进嘴里。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春喜用筷子敲着他的头。 “色、香、味俱全也。”曹大人咪了口小酒,突发感言。 “哈哈哈哈。”惹得皇上一阵大笑。 “四爷……四爷……不好了。”宝柱突然从外面冲进了大厅。 “什么事?” “我刚去了衙门里打听,兆惠将军已经带兵上白龙山围剿了,这会儿可能打起来了。” “已经围剿了?难道朕的急件他没有收到吗?”四爷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沈芳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手里的一盘鱼摔在了地上。 “沈芳?”皇上走上前去,见她怒视着自己,这眼神很久都未在她眼里出现了。 “围剿,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沈芳,你听我说……” “是不是?”沈芳打断他的话,大声质问。 “是……”四爷无奈点头。 “啪!”一声响亮的耳刮子热辣辣的甩在四爷脸上,看得众人都惊了,连她自己的也惊了,看了看手掌猛地奔走了。 “沈芳……”四爷立即追了过去。 “你哟你哟你哟,说话都不看看情况,怎么总改不了呢?”春喜打着宝柱的脑门儿。 “我怎么知道她在我后面?只想着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四爷,好想法子。” “想你个头啊,现在是乱上加乱了。”春喜唬着脸儿训斥道。 “曹大人,你看现在怎么办?”贾六问。 “不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很多问题都无法逃避,还是早点面对的好。”曹大人撸着胡须,意味深长说道。 马厩 “沈芳,你听我说,这件事我绝不是要故意瞒你,事先下令发兵我根本不知令弟就在枭峰寨。”他追上前拉住她。 “够了,我不要听,我再也不要相信,你走开。”她甩开他的手,去解缰绳。 “沈芳,你信我,我知道后已经发了急件通知兆惠暂缓围剿。”他一把拉住缰绳。 “可他还是围剿了,为什么你要一直瞒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我是怕你担心,很多事情我也不能说,不过我会阻止。” “松开。”沈芳冷冷的说。 “不。”他紧握缰绳,不让她走。沈芳掉转头,一把拉开雁子骄的缰绳,迅速跨了上去。 “驾!”她一呼喝,雁子骄撒腿就跑。 “沈芳,你不能去,那里危险,让我去。”四爷上前拉住她跟着马儿奔跑。 “不用你管,你别跟来。”她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扬长而去。不可思议,她居然骑着雁子骄,四爷立刻解了匹马跨上追去了。 “四爷……四爷……。”贾六他们见状焦急万分。 “怎么办?他们一定是去白龙山了。”春喜说。 “贾六,快追。”宝柱立刻骑上马追出去,贾六随后。 “你们小心点儿,保护好四爷!”春喜在后面大喊。 “少当家,你怎么回来了。”小纪子拦住他。 “我要上山。” “不行,大当家有令,不能让你上山。” “快,去通知兄弟们,清兵来围剿了,现在就在山路上。” “啊?” “还楞什么,快去啊。” “是!”小纪子立刻跑去发信号。 “走!”阿昇带着皓辰上山了。 “义父!”他来到枭峰寨的大堂。 “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哪个那么大胆子敢放你上山?”宋奎惊讶的看着阿昇。 “义父,是我自己偷上山的,清兵就在山下了,我们要准备迎敌。” “不用你假好心,给我滚出去。” “义父,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让我留下来,和兄弟们共患难吧。” “你已经不是枭峰寨的人,枭峰寨的事与你无关,你再不出去休怪我无情。” “我知道义父赶我走,是不想牵连我,可是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你……” “大哥,难得阿昇一片孝义,咱们没有白养了他这么多年。”石坚说。 “是啊,大哥。迎敌要紧,有他在这场仗我们必胜。”二虎说。 “真是个傻孩子,还回来干什么。”宋奎终于松口了,阿昇笑了笑。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八章 “义父,这是我的表哥周皓辰,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有劳周公子了,只是站前混乱,兵器不长眼,不能周全照顾公子,还望见谅。” “前辈客气了,在下还要感谢各位前辈照顾表弟多年,大家都是仁义之辈,好过那些贪官污吏,我留才是义举。” “好,我们全寨上下万众一心,定能夺取胜利,叫那些清兵狗子竖着来、横着回。”二胡大喝道。 “竖着来、横着回!竖着来、横着回!”底下一片跟着喊。 于是双方开战了,枭峰寨事先埋伏了炸药,清兵倒了很多,兆惠一怒之下拿出大炮开路,阿昇见兄弟们一个个惨死,举起弓对着大炮手射去,被他射中了几个。 “枭峰寨的人给我听着,你等踞山为寇,为非作歹,截杀朝廷命官及士绅,危害地方,罪不可恕,圣上命我等先锋部队将你们拿下,现已将整个白龙山包围,你们是逃不出去的,赶快缴械投降,勿再造杀戮。”副将田超大喊。 “我们打劫的都是贪官污吏,从不欺压百姓,他们仗着自己是官,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不顾百姓死活,制造了多少冤案?那才是为非作歹、危害百姓,罪不可恕,我等何罪之有?”阿昇高喊。 “贪官污吏自有朝廷律法制裁,不容尔等私自虐杀,现在你等已严重触犯大清律法,赶快伏法投降,或许还可留个全尸。” “大清律法?那都是为你们这些狗官制定的,谁不知道你们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何曾真的为民除害?只需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吗?”阿昇回应。 “我等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不投降,就将你们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放你娘的屁,有种你就灭了我们,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们也决不投降!”二虎喊道。 “真是一群民顽不灵的山贼,给我拿下。”兆惠一声令下,士兵们冲了过去。 “兄弟们,冲啊!”他带着众人大举进攻,和清兵打了起来,皓辰也加入进去,阿昇挥剑猛砍进攻的清兵,毫不留情。皓辰躲在暗处指挥弓箭手放箭,石坚和二虎带领其他兄弟们分别从两边进攻,场面十分激烈。 沈芳一路快骑,赶到了白龙山,在山脚下就听见了厮杀声,她立刻挥鞭沿着山路冲上山。直到半山腰上就有清兵冲过来对她呼喝。 “什么人,快走开,前面不准过去。”清兵举着刀,她二话不说,下马与他对打,一把抢下了刀对着清兵挥去,瞬间就摆平了一个。其他清兵见状都围了上来,沈芳依然挥刀撂倒几个,这时趴在地上的士兵想站起来对着沈芳刺去,雁子骄一个扬蹄朝他踩了下去。 “谢了。”她拍拍雁子骄的头,骑上它继续向前。 来到阵前方,她边杀敌边呼声大喊。 “瑶松……瑶松……。”沈芳骑在马上搜索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时不时有官兵向她举刀砍来,她索性下马边杀边寻找。 “有没有看到沈瑶松?有没有看到?”她抓着寨子的兄弟问。 “不认识。” “有没有看到宋耀昇?”她突然想起,换了个名字问。 “没……没看到。” “瑶松……沈瑶松……你在哪里?我是沈芳,瑶松……,姐姐来了……”她继续大声呼喊。 “你有没有看到沈瑶松?哦,不,是宋耀昇,我是她姐姐。有没有啊?”她抓起地上一个受伤的兄弟激动的摇着。 “在那儿……”小兄弟用手指了指便晕死过去了,沈芳也顾不得他顺着他指得方向冲了过去。 “瑶松……瑶松……。”沈芳边喊边跑,突然从侧面窜出几个清兵朝她挥剑,她侧身应对,四个人团团围住她,过了几招沈芳感觉他们不像是一般的清兵,而是武功上乘的高手,难道会和那些黑衣人有关?她想杀出重围可被他们招招抵死,一个黑衣人翻身跃起一脚踢在她的脸上,她跟着翻滚到地上,另一个黑衣人举刀挥去,沈芳大惊。 “哐”一声,刀被一把扇子挡住,四爷赶到了,与清兵对打起来,宝柱也在侧帮忙,贾六奉旨去找兆惠。 “赶快停手,朕不想误伤你们。”那几个清兵愣了愣,非但没有停手,全部朝着沈芳攻去,四爷抽出身上的软剑刺去,与她一起对抗。 “沈芳,你没事吧?”他靠近她询问。 “不用你管。”沈芳杀出重围,刺中了一个,便朝前奔去。 “瑶松……你在哪里?”她继续喊着,扫视周围。 “是沈芳?“皓辰看到了她,分外惊喜。此时,被四爷打倒的一个清兵爬起身来,一刀对着沈芳飞过。 “小心!”皓辰冲了出来。瞬间,又一个身影飞跃起来将沈芳扑到。四爷一剑结束了那人,飞奔过去。 “姐姐,你没事吧?” “瑶松?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沈芳意外,被扶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男子。 “是我,我是瑶松。” “瑶松,我终于找到你了。”沈芳激动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泪流满面。四爷看了停下脚步,内心有些许震动,她终于找到亲弟弟,十多年亲人才相见一定感概万千,自己就不要上去打搅了。他避过众人绕到了旁边,走入一条小道儿隐没了踪迹。 “大清士兵听令,奉圣上旨意,现命令你们停战,都住手。”田超大喊,兆惠接到贾六传来的口谕后命令士兵停止厮杀。 “住手!”石坚一看情况,也扬手喊停,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怎么回事?清兵停手了,难道要投降吗?还是另耍花招?”二虎靠到石坚边上。 “不知道,还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石坚看着周围,清兵全部退到了一边。 “你们耍什么花招?为何战到一半停止了?这不像是你兆惠大将军的作风。”石坚嚷道。 “今日接皇上口谕,将枭峰寨立案归审,暂且休兵停剿,待查证落实后再将你等治罪。”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也不用玩什么花样儿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们在此奉陪到底。”二虎嚷道。 “一群不识好歹的土枭,皇上仁慈,不忍伤及无辜、血流成河,才停止围剿。你们识趣的就赶快器械自首,只要主动认罪,朝廷定会网开一面,饶你等不死。”田超道。 “放屁,我们不需要朝廷可怜,今日就算杀光了枭峰寨,我们也绝不认罪。”二虎嚷道。 “兆将军,再这么对峙下去,怕是又要动起干戈了,还是按照皇上的话,退避山下。”宝柱说。 “皇上呢?” “是啊,四爷呢?”宝柱这才发现四爷不在其中,贾六在队伍中寻找了一番,不见人影。 四爷顺着小路,溜进了枭峰寨的后营,他打倒了一个守卫,换上了他的衣服混入后室。顺着走廊,他随处打探,没想到这么一个土匪窝也会有这样大的宅子,看来丰衣足食不在话下了,劫的都是有钱的主儿,也难怪了。他随手打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里面没有家具,放着一个个箱子,都没有上锁,他一一打开,有些是空的,有些放置着衣物,只有少数几个箱子里有银票和现银及一些珠宝。 “奇怪了,怎么不上锁,就不怕被盗吗?”四爷想着有些纳闷,就退出了屋子继续往前走。 “喂,干什么的?”突然后面有人叫住了他。 “没干什么,巡视……巡视。”他转过头无事似的回应。 “你是哪里的?怎么没见过?” “我来很久了,以前是下面守山腰的,刚被调上来。” “哦,哎哟~”那守卫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起来了,你替我把这个给大当家送去,知道他的屋吗?往左走最后那间就是了。”那人将药递给四爷。 “好,你快去吧。”四爷见那人踉跄的离开后,眼珠子一转,端着药朝宋奎的屋里走去。还未到房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咳嗽声,他侧身一看,宋奎正伸手想要拿床边桌上的杯子喝水。四爷立刻走入,将药放在桌上,又替他端过杯子。 “大当家,喝水。”他试探性的叫了声,见那人已越知命之年,两鬓泛白,眼袋微垂,眉宇间却露着威严,想必就是枭峰寨的领头人。 “怎么是你?阿雄呢?”宋奎喝了水,见一张生人面孔出现在眼前。 “阿雄他……肚子疼,就让小的给大当家送药来了。”四爷机警应付。 “这小子,总出些状况,等二虎回来就把他屁股蛋儿给卸了,哈哈哈。”宋奎说笑起来,四爷陪笑着。 “大当家真会说笑,人都有三急,俗话说能急是福。” “是啊,能急是福,哪像我这老骨头急都急不出了。” “大当家老当益壮,喝了药,消了病,自然也就能急了。”四爷端上汤药。 “哈哈哈,说得有理。”宋奎接过药喝了口。 “咦,你是哪一个?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守山腰的小方子,才被调来伺候大当家的。” “哦,前方战事如何了?”宋奎喝完了药,将碗交给四爷。 “回大当家,已经停战了。” “停战?怎么回事?” “听说是皇上传来口谕,要暂缓围剿。” “什么?围剿也有暂缓的?”宋奎听了,起身下床。 “是,据说皇上不想伤及无辜,要咱们主动伏法。” “哼,我们没做错什么,为何要伏法?” “是啊,错在何处呢?” “打家、劫舍。” “?”四爷看着宋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四个字。 “可我们打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官、劫的是那些利益熏心的奸商,为天下除去多少公害。朝廷不明、皇上更无知,他哪会真正的看清楚手底下养的都是些什么人?老百姓叫苦连天的声音怕是还没传到紫禁城就被换成莺歌燕舞了,他还以为是国泰民安了,简直是愚蠢之极。”被宋奎这么一说,四爷心里虽有些恼怒,却也觉得羞愧,那些不平之事,瞒不了天下人,但惟独瞒得了他一个。 “不是说天高皇帝远,他既是有心想为之,也管不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他管得了的事也无人替他管,他管不了的事就更别提了,我们替他管、替他消灾、灭害,最终他要灭我们,灭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会是一条好汉。” “好,说得好!”四爷击掌,宋奎突然看他,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眼里散发着英气,完全不像寨子里的汉子那般粗俗。 “……,小的是说大当家说得在理,朝廷里都是些酒囊饭袋,只会享用俸禄,不为百姓谋事,贪官污吏大有人在,皇上被蒙在鼓里,纵是官官相护遮掩了去,也终有天网恢恢的时候,咱们枭峰寨不就是那网吗?” “是不是,不重要,就算鱼死网破咱们也不怕。”四爷见他一脸从容、凛然的样子,倒有几分敬佩。土匪不见得都是蛮狠无理、俗庸低下之辈,山野中也有枭雄。 “有大当家在,这网不会破,鱼儿也逃不出去。” “哦?你怎么知道?” “小的不知道,全凭一个‘理’字。” “理?天下有多少不讲理的人和事,若都随了你,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天下太平不如此刻太平。” “你到底是谁?”宋奎突然看着四爷,更觉得他不同一般。 “我是小方子,刚才大当家已经问过了。”他怕宋奎起疑,便低下头去装得若无其事。 “没想到我寨子里还有你这样一位有见解的兄弟,让你去守山的确是浪费了。” “小方子只要跟在大当家身边,做什么都甘愿。” “好,我记住你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让三位爷来见我。”宋奎说着就躺倒了床上。 “是,大当家。”四爷见机退出了屋子。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三十九章 院子。 “什么?四爷不见了?”春喜大叫。 “我们找了几遍了,没见他人。”贾六回答。 “你们两个是猪啊,人是你们跟去的,现在就你们两个回来,四爷怎么会不见了呢?” “当时人多,都顾着迎敌没多注意,以为他一直在沈芳那儿,可……。”宝柱说。 “可你个头,这回可闯大祸了。四爷没事还好,若有个什么,我们都别活了。”春喜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你别急嘛,或许四爷自个儿有什么事先离开了,咱们再等等。”宝柱说。 “说得轻松,就算他有什么事你也要跟着,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开?你这个御前侍卫当到哪里去了?” “曹大人,我都担心死了,四爷如果叫那帮土匪给虏去了,那可怎么办?”春喜坐立不安,拉着曹大人。 “四爷行事一向机敏过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如果真的在匪窝,山下有兆惠将军、山上还有沈芳呢,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指望沈芳,她走的时候对四爷那个态度,大家都瞧见了,就是这样我才更加担心。” “对,如果沈芳和她弟弟、还有那帮土匪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四爷,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贾六靠着春喜,脚发颤。 “不会吧?沈芳不会那么狠的对付四爷吧?”宝柱也开始颤抖起来。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贾六回应。 “曹大人,你看他们两个,说的这是什么鬼话。”春喜推开贾六,挽住曹大人的手臂。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吓唬她了,赶紧去衙门、去白龙山下打探一下才是。”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宝柱拉着贾六出门。 “你也别再说鬼话,吓唬曹大人了。”贾六叮嘱春喜。 “去你的,死贾六,快点回来。”春喜着急得直跺脚。 枭峰寨大堂内,宋奎、石坚、薛二虎、账房师爷、阿昇、沈芳、皓辰等围了一桌,大家举杯告捷。 “今天是咱们枭峰寨扬眉吐气的日子,连皇帝老子都喊停,真叫人痛快。”薛二虎一口闷了杯中酒。 “与朝廷抗衡不是头一回了,可今日这状况却是头一遭,你看那兆惠灰头土脸的样子,先前是何等的神气。”石坚替二虎斟酒。 “不管他们玩的是哪出戏,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今晚,别以为朝廷真的怕了咱们,顺了咱们。” “大哥说的是。我已经命令兄弟们加紧防守、各处多派巡逻,今晚由我守夜,大哥放心。”二虎道,他瞄了一眼对面的沈芳,低头不语,娴静如水,打从她进门,他就一直注意着她,。 “阿昇,这次你立了大功,还找到了姐姐,义父为你高兴。”宋奎举杯。 “多谢义父,这是阿昇该做的。”阿昇回敬。 “我也要谢谢义父与在座的各位,救我弟弟性命,养育、照顾他这么多年,我代表爹娘敬各位。”沈芳一口干完。 “好!姑娘好酒量!既然你喊我声义父,那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儿,从此就是我们枭峰寨的人,大家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宋奎又举起杯子。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人跟着干杯。沈芳连喝两杯下肚,脸色有些红润,眼神也飘渺起来。 “这酒真烈。”她拿着空杯子问道。 “姑娘眼力!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狼酒,是用山上的野狼果和第一层下的雪酿制的,埋在地下好几年了。”石坚说。 “怪不得入口冰凉,但下腹后浑身像火烧。”皓辰说。 “还有果子的香味儿,好喝。”她又拿起一杯喝下肚,再给自己满上。 “阿芳,你不要再喝了。”皓辰夺下她的酒杯,被她一把拿回,斜眼儿看着他,让他不禁脸红。 “我找到阿松,高兴,来,我们再干杯。”沈芳似乎有点醉了,不过她的确是很高兴,看着弟弟在自己身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二虎越看越不能撤回视线,自己虽未成亲,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只是这样娇媚又秀美的还是头一回遇见,让他不免有些神魂跌宕。一旁手下替他斟酒,不料将酒洒到他身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三爷,对不起,对不起。”小方子忙给他擦拭。 “怎么搞的,小心一点。”二虎埋怨着,边抖去身上的酒。 “是是是,三爷恕罪。”小方子低着头擦完后就退了出去,皓辰扫了他一眼,直觉面熟。 “来来来,大家吃菜,别客气。”宋奎招呼道,并没有注意小方子的举动。 饭后,众人回各自的屋里休息,阿昇、皓辰和沈芳被宋奎叫到他屋里谈话。 “阿昇,明日你们几个就下山去,离开枭峰寨。” “义父,这是为何?山下清兵还没退呢。” “没事,这种场面难不倒我们。如今,你找到了姐姐,就同她一起回,做你们该做的事去吧。” “等清兵退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沈芳说道。 “不用,清兵一时半会儿攻不了,别误了你们的事。” “义父,既然你把我们当做枭峰寨的人,就让我们留下,直到整个寨子安全为止,不然我们走得也不安心。”沈芳道。 “是啊,大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皓辰说道。 “我不要你们同当,也没什么可同享的,你们姐弟俩儿遇到不容易,早点离开这里,回家去。” “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到这次围剿平息后再走,姐姐和我一样。义父,你就别再劝了。”阿昇坚定的看着宋奎,沈芳和皓辰在一旁点头。 回屋后,沈芳觉得浑身发热,便退去了外衫,打开窗户吹着凉风儿,让她身心舒爽,坐着缝补衣服。二虎当值,从她屋前经过,忍不住向里张望几眼,微风吹拂着薄衫轻飘,丝丝刘海下的双目低垂,粉腮略红,两片朱唇不时蠕动,兰指捏着针线上下穿梭。 “看什么呢?”石坚凑到二虎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瞧。 “没……没什么。”二虎脸一红忙拉着石坚离开。 “小子,原来在看她。” “路过,路过。” “跟我还要转弯抹角吗?看上她了不是?” “哪里,你别乱说。” “瞧你一副孬样,像个男人吗?” “我怎么了,谁孬了?” “哟,还不承认,有种的你就进去,干嘛在人家门口鬼鬼祟祟的。”石坚拽着他往沈芳屋前走。 “别~别,她不是那种女人,我……我……,哎呀!”二虎甩开他的手。 “你害什么臊,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你走吧,别瞎管闲事儿了。” “得,我瞎管闲事儿,本来还想替你去跟大哥提,听阿昇说他这个姐姐还没嫁人呢。” “真的?” “骗你干什么。” “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会还没嫁人呢?” “你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石坚大步往回走去。 “二哥、二哥,你别走,跟我说说。”二虎立即追上去缠着他。 “说什么,你不是嫌我瞎管闲事吗?” “是小弟我胡说八道,你大人有大量,替我去说说吧。”二虎拉着石坚走开了,沈芳起身朝外看了看,关上了窗户。此时,房檐上跳下一个人,推门而入。 “你……!” “嘘!”四爷进入她的屋子,沈芳十分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这儿。”他走到桌边,倒了口水喝。沈芳打量他的着装,已明白他是乔装混入,虽穿得像个小二,但仍遮盖不了那股盛气。 “看什么?想我了?”他油腻腻的搂上她的肩。 “信不信我喊人抓你。”沈芳推开他,一脸怒意。 “你忍心,就喊吧,反正我已经身陷贼窝了。”四爷见她还在生气,也就肆无忌惮的坐到了床上。 “既然这样,你还不快走?” “你担心我吗?担心我被他们抓住,然后给‘咔’?”他做了个杀头的举动,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担心?最好你被他们抓住,然后乱棍打死,才解了我的心头之恨。”沈芳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先前见宝柱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他,自己的确很担心他。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保护你,你到希望我被乱棍打死,心寒。”四爷一头倒在了床上,拍着胸口。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快走吧。”沈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四爷坐起身来,走到桌边凑近了看她。 “你只会骗我,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说!”沈芳盯着他,看得他心里打了个冷颤。 “我……,哪有那么多事瞒你,不敢~”他放低了声音,心里的确是还有一件事情瞒着她,不知如何开口,这种时候更加说不得,不过那件事自己还是有把握可以压下来,就不说了吧。 “你不敢?是不敢实话实说吧。”沈芳坐到了另外一边。 “我说,你想听什么?”四爷坐在她对面,玩味的看着她。 “你明知道我要来这里,还一路瞒着我,你到底要骗我几次才满意?” “我没想要骗你,事先也不知情,说了是怕你担心。” “兵是你发的,寨子是你派人剿的,我还是会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也无济于事。” “我会想办法阻止,其实也发了急件,遭劫了,才没及时通知到。” “你还会剿吗?” “剿,怎么不剿?那是一帮无视朝廷的匪徒,该剿。”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抓吗?” “等你啊,跟我一起走。”他的语气柔软下来,拉着沈芳的手。 “不,我会留下来,直到这里平安为止。”她抽走了手。 “你要帮他们?” “是。”听到她的回答,让他有些不快。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坏人,不该受到欺压。” “你认为这是欺压?掳人掠财,不该受到惩罚吗?” “掳的是什么人,掠的又是谁的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劫富济贫,也不能违法,更不可纵容。” “那些草菅人命、目无纲纪、为非作歹的官,你纵容得还少吗?”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朝廷自有裁断。跟我走,我会有办法解决。”他起身抓起她的手。 “我是这么容易让你耍着玩的吗?”沈芳甩开他的手。 “沈芳,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是在耍你,你应该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被你耍了一次又一次。”沈芳站起身,面对着他。 “我真的耍了你吗?”他认真的看着她,目光何常坚定。 “你没有耍过吗?是我自己太笨,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像个陀螺似的任你戏弄,以后不会了。”她转过身不看他。 “事到如今,你还在恨我?”他用手扳过她的双肩,已没了笑容。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不会忘记,那是我们沈家永远的恨。”沈芳的眼里泛着泪,一脸肃然的与他对视,那种愤恨的态度毫不让步。 许久,他渐渐放开了手,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一直努力的弥补她、爱护她,甚至放下尊严和身份百般迁就,以为她已经释然,已经完全的接受他的好意,没想到只换来一句“永远的恨”。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忘怀呢?原来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他的沈芳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四爷笑了笑,淡漠的表情又出现在脸上,让沈芳忍不住看看他,虽觉失言,但也确属实话,她从没有忘记过曾经的伤痛与家破人亡,是他给的。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章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起身离去了。沈芳拿起帕子一看,这不是自己先前遗失的那块吗?于是,她追了出去,可已经无影无踪了,她沿着走廊往前寻找,心里有些担心,如果他被抓了,身份暴露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她更加焦急,后悔自己把话说得那么绝,这次真的伤害到他了。 “沈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二虎巡夜看见沈芳直往外跑。 “我……,去找阿松。”她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 “你说阿昇啊,他的屋子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二虎指着另一个路口,边打量着沈芳。 “哦,谢谢你。”沈芳见他杵在眼前,也不能继续去找了,只好回去。 “沈姑娘,这儿夜里凉,你要加件衣衫,别冻着了。”二虎关心道,又把她打量了一番,让她觉得不自在。 “谢谢三当家关心。”她转身便走了,二虎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沈姑娘!”他叫住了她。 “啊?”沈芳回头看着他。 “我……,没事。”一接触她清澈的眸子就紧张万分,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沈芳笑了笑,转身回去了。这一笑更让二虎神魂颠倒,傻站在原地目送她回了房间。 四爷躲在树丛里看着他们,回想刚才沈芳的话,心里十分难受,没了头绪。之前她再怎样逃避、任性、甚至恶语相向他都不放在心上,只要她不再固执和记恨,他似乎觉得已经可以留住她。只是现在,他被一语惊醒,放了她,或许对她来说更好,可是他要她,这种强烈的欲望还未被打击殆尽。失落和挫败又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和沈芳之间的感情。 远远看着屋子里的灯熄了,他也消失在夜色之中。虽然熄了灯,沈芳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断闪过四爷那张低沉的脸与绝望的眼神,已经很久未见他这样了,即使是自己出言不逊,或者不告而别,他也总是油腔滑调的一笔带过。是自己伤了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安全下山了,如果被发现,那就危险了。 ‘还是去看看他吧。’ ‘不,不能,我怎么可以这么在乎他,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万一,他真的被抓了,寨子里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会,他神通广大,可以混进来,也能混出去,不管他。’ 她逼着自己睡觉不去多想,突然又翻身下床,披上外衫悄悄出门了,来到马厩,牵了雁子骄,跨上它奔驰而去。她一路慢骑观察四周的动静,除了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就是雁子骄轻巧的马蹄声,山里的夜色静得发冷,让她不由得哆嗦了几下,抬眼一看头上尽是漫天星光,在她眼里闪烁不停,她揉了揉。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稀稀落落的打斗声,她挥鞭快速前行。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二虎发现了正下山的四爷,从草丛里窜出用刀指着他。 “我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里是白龙山,你是干什么的?”阿雄问道。 “哦,夜黑,走错路,打搅了。” “慢着,你原本要去什么地方?”二虎继续问他。 “回镇上,越走越偏了,幸好遇到大爷提醒。”四爷赔笑着,想找借口摆脱他们。 “往那个方向走就可以下山了,别再走错了。”二虎指了指前方山路。 “谢谢大爷,你真是好人。”四爷听了,赶紧答谢溜之大吉。 “咦,怎么这么眼熟啊,他不是替我送药给大当家的兄弟吗?”阿雄突然认出了四爷。 “什么?” “对啊,三当家,白天我送药给大当家,不料闹肚子,正巧遇到他,他还说自己是守山腰被调派上来的。” “你没认错?” “不会,白天他就穿这身衣服,我还觉得眼生,以前从未见过,难道他是清兵的奸细?” “给我站住!”二虎喊了声,四爷一惊赶紧快跑,二虎带着众人追了上去,与他打斗起来。此时,沈芳骑马赶至,老远就看见他一人被六七个团团围住,以他的功夫制服这些人是十拿九稳的,可在这里耽搁越久就越危险,沈芳立即驾马冲了过去。 “快上马!”她吆喝着并伸出手,四爷迅速抓住翻身而上,雁子骄撒腿就跑,带着两人直冲下山。 “怎么是沈姑娘?……,给我追!”二虎看傻了眼,等回过神来,马儿已经跑了很远,他带着人追过去。 沈芳身上特有的味道随风沁入,关键时刻她还是赶来了,心里虽有一丝喜悦,脸上依旧不显笑容,也不说话,双手只是紧紧环着她,多希望山路没有尽头,时间就此禁止,任由她带着自己奔驰,奔到只属于他们的世界。沈芳的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只把自己还有身后的人交给雁子骄,奔到哪里是哪里,自己一定是疯了,刚才还那么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现在竟然单枪匹马的去救他,不过好在是救到了,把他安全的送到山下就走,她默默的想着,也任由他抱着自己,陷入沉默之中。 “宝柱,你看,那是雁子骄吗?”贾六指着前方驶来的马儿。 “像是,是沈芳。”宝柱看到沈芳骑马而来,后面还载着四爷,就冲出了草丛。 “四爷~四爷!”贾六跟在后面叫出了声。 “吁~”沈芳见是他们两个,立刻停下了马,四爷从她身后下马,她也跟着下了。 “四爷,终于找到你了,我们都担心死了。”贾六上前拉着他。 “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四爷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 “你们快走吧,这里不能久留。”沈芳开口催促他们。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宝柱问道,她摇摇头,转身便走。手被一把拉住,她吃惊的回头,对上他强有力的眸子,那股沸腾的火焰在眼眶里盘旋快要将她淹没,她也振作了自己,同样毅然的看着他。一旁的宝柱和贾六见状自觉的退到一边等待。沈芳敏感的意识到不能再留了,想抽回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四爷!”她喊了声,眼中已流露出些许不舍。。 “它和你有缘,带着吧。”四爷拉起雁子骄的马缰交到她手里,留恋的看了她一眼,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带着宝柱和贾六下山了。沈芳没有上马,目送着他的背影,眼泪才不争气的滑落,雁子骄啼了声,沈芳靠着它并不想离开,这一走,相见或许无日,就让自己再多看他一会儿吧。 “三当家,他们在前面。”阿雄指着,沈芳听到后忙转身张开双手拦住了他们。 “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追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不是吧,那小子白天混进寨里,想必没那么简单。”看到沈芳如此维护那人,二虎半信半疑。 “你放心,我会向义父解释的,请三当家给个薄面。”沈芳看着二虎,仍不让步。 “好吧,我们护送姑娘回去。”二虎也不再坚持,沈芳牵着雁子骄走在前面,二虎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借着月色欣赏她的倩影,心中窃喜这样的夜晚能与佳人漫步,他偷偷摆手示意手下走远点,阿雄领会后放慢了脚步。 “沈姑娘,你上马吧,到寨子还有好一段路呢。” “不用了,走走也不错。”沈芳不想多加理会,她心里正落寞着。 “沈姑娘为了找阿昇,这一路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二虎见她有些冷漠,就拼命的想话题与她搭讪。 “不辛苦,能找到他我就很高兴。” “他有你这样的姐姐,也算是好福气了。想当初我们遇见他的时候,可怜得就像只待宰羔羊,差点被野狼活吞了。”二虎大声说着。 “野狼?”沈芳扭头看着他。 “是啊,山里有狼,把他团团围着。”二虎立刻压低了声音,装得斯文些。 “后来呢?” “后来还差点被我二哥当做狗鞑子给宰了,没想到如今这么出息。” “幸亏他遇上你们,不然早就没命了。” “别这么说,这算是缘份。人和人之间靠的就是缘分,有时不得不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只要有缘份,就能走到一起,你说是不是?”二虎故意试探她。 “呵呵,三当家还信这个?” “当然了,就像沈姑娘你……不远千里到了此地,现在和我们一起走在这山里,也是种缘份。”二虎越说越陶醉,偷偷看了沈芳一眼,见她眼神有些迷离,信心倍增。 “缘份?真的是缘份吗?”沈芳想着和四爷之间的过往,喃喃自语。 “是啊,缘份缘份,就是有缘才能有份,有份就能在一起。”二虎又看看她,以为她在听自己的弦外之音。 “若是有缘无份呢?” “额?这……。”二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当家和夫人定是有缘有份的。”沈芳不想令他尴尬,便找话圆场。 “夫人?不怕姑娘笑话,我还没娶媳妇呢。”二虎立即解释道。 “那三当家也会遇到和你有缘有份的人。”沈芳知道他的意图,故意表明自己的立场。 “是啊是啊,托姑娘吉言。”二虎听了有些失望,感觉她想置身事外。沈芳没有再接话,自顾自走着,她相信自己和四爷有是有缘的,却未必有份,世间最遗憾的莫过于此了,早就该看穿,她徒然的笑了笑。二虎碰了一鼻子灰后也不敢再造次,纳闷自己何时变得懦弱,竟然搞不定一个女人,会对她产生敬畏,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滋味让他也无可奈何,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四爷走到山下,进了兆惠的营帐。 “皇上吉祥!”众人忙行礼。 “都起来。” “谢皇上。” “朕前后发了两次急件,你可收到?” “急件?臣只收到一封。” “既然收到了为何不去做?” “回皇上,臣已按照旨意,做好部署,准备拿下枭峰寨,可是臣不明白……。”兆惠等人忙下跪,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爷打断了。 “什么旨意?朕的旨意吗?既然接到了,还敢违抗命令,谁给你的胆子?” “回皇上,急件里交代让臣尽快剿灭枭峰寨,全部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朕是这样说的吗?”四爷愤怒的拍着桌子,兆惠立刻起身拿出了急件呈上。 “回皇上,这是臣收到的急件,请皇上过目。”四爷接过打开一看,重重的合上。 “反了,都反了,竟然敢私扣急件、假传圣旨,背地里还做了多少欺上瞒下的事,是不是朕太心慈手软了,不查、不办,你们就肆无忌惮,眼里还有没有朕?”他将急件扔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臣等的确不知情,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圣意,急件之事其中必有隐情,还望皇上明察。”兆惠跪地不起,没想到圣旨被人调包,更没想到皇上会亲自跟来,他忐忑不安。 “都起来吧。”四爷见跪了一地,便平复情绪,果然有人从中捣鬼,在急件里做了手脚。 “谢皇上。” “朕在急件中写明,枭峰寨之案暂缓,取消围剿。到了你等手中却变成了格杀勿论,这件事朕要仔细查办,找出幕后主谋,一定严惩不贷。” “启禀将军,外面多了四具尸体,并非我军士兵。”副将田超进营禀报,兆惠看了看皇上的眼色。 “去看看。”皇上跟着众人来到外面,空地上躺着一些士兵的尸体,另有四具单独排列开。 “启禀皇上、将军,所有战死的士兵都核对了身份,除了这四具确定不属我军。” “都核对清楚了吗?” “回将军,核对清楚了,我军士兵从未见过这四人。”田超说道,皇上凑近看了看,忽然眼中一亮。这四个人不是白天在山上围攻沈芳的吗?原来不是我军中人,难怪他们当时不听朕的,看来是冲着沈芳去的,会不会和万蝶谷的那帮黑衣人是一路的?可能急件之事也与之有关,或许还不止,看来幕后确有黑手操控。查不出真凶,沈芳岂不是很危险?她现在有那么多人保护,朕还想她干什么? “贾六、宝柱,我们走。” “臣等恭送皇上。” “回来了,回来了,万岁爷回来了。”春喜嚷着迎上前去。 “吩咐下去,明日回宫!”他说完就回屋了。 “怎么回事?突然要回宫了?沈芳呢?”春喜看着贾六、宝柱。 “他俩儿绷了,这你都看不出来?”贾六一屁股坐下,自个儿倒着茶喝。 “绷了?”春喜看着通往里屋的走廊,四爷阴着脸的样子,让她信了贾六的话。 “绷了。”宝柱说完也回屋去了。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一章 “万岁爷,您饿了,吃点东西吧。”春喜端上宵夜。 “放着吧。”四爷坐在案前,翻看府衙送来的枭峰寨历年所犯的案子。 “万岁爷,这鸡汤炖了很久,可香呢。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人都瘦了,我们做奴才的看了也难过,您就当心疼我们,多少吃一点吧。”春喜将碗挪到他面前,香味儿扑鼻,四爷放下案子,拿勺子尝了口,虽觉味美,知是沈芳亲为,又放下了勺子。 “怎么了,不好喝吗?” “朕想不明白,难道真的错了吗?”四爷摇摇头,将碗放到了一边。 “万岁爷没有错,沈姑娘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明儿就好了。” “不管朕怎么努力,她始终把朕当作仇人,好不了了。”四爷苦笑着,春喜不亏是心腹,说什么她都明白。 “不会的,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气头上的话不能信。” “不是气话,朕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万岁爷~”春喜见他一脸低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如果我只是一个贩马的,该多好。”四爷的眼里有些微红,内心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万岁爷,宫里头还有很多嫔妃娘娘等着您呢。”春喜不忍见他伤心,立刻转移了话题。 “是该回去了,你也去休息吧。” “万岁爷,您早点歇着,奴才告退。”春喜走后,四爷看着空挡的房间,满眼尽是沈芳冷傲的表情。她从没有表示过什么,似乎都是自己在一意孤行的勉强她,要她忘记过去谈何容易,并非这段日子的耳鬓厮磨就能消除,她心里有恨,又怎会与我相随?就算追过千山万水,也终究要离去,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为我留下吗?一瞥眼,看见旁边没了热气的鸡汤,双手捧起瞧了许久,浅黄色的汤汁漂浮着点点油光,浮现出她温柔的笑颜。不能想,不要想,一口吞下的不知泪还是汤。 紫禁城。 “主子,探子来报,说皇上明儿就要动身回京了。” “是吗?那沈芳呢?” “沈芳没有跟随,留在了那个枭峰寨里。” “只要这个女人还活着,即使人回来了,心还是留在她身上。” “主子,奴才懂了,奴才这就去办。” “回来。”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毁了她。” “嗻!” 第二天,寨子里的人都起了大早,个个严正以待,观察清兵的动向。兆惠领着圣旨、与田超、宝柱带着小队人马上山了。 “大哥,清兵上山了。”石坚报告。 “不是说暂缓吗,怎么又变卦了?” “这次他们只带了一小队人,看样子不像是来围剿的。”二虎说道。 “那他们上山干什么?”阿昇插话,沈芳坐在旁边一语不发,担心四爷气她,而迁怒到寨子,如果真是这样,她已做好豁出去的打算。 “不会是来议和的吧,咱们出去跟他们拼了算了。”二虎拿起兵器。 “别冲动,就算要拼也得知己知彼,先去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以不变应万变。”阿昇道。 “我也去。”宋奎站起身。 “义父,你就留着吧,我们几个够对付了。”阿昇忙扶住他。 “让我去,是该和狗鞑子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宋奎举步走出大堂,众人跟着来到了山头,兆惠等人也已到达。 “兆将军,今日大驾光临我枭峰寨,不知有何贵干?”宋奎问道。 “宋当家不必紧张,我等不是来围剿。”兆惠答话。 “那是来做客的?”阿昇说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兆惠跟宝柱点点头,沈芳见宝柱来了,就往四周瞧了瞧,并无其他熟悉的影子。 “枭峰寨宋奎等人听旨。”宝柱走上前,举起了圣旨,众人听了顿时发愣。 “圣旨到,你等还不下跪接旨。”田超吼道。 “要我们下跪,除非杀了我们。”阿昇给出了坚实的回应,其他人均无任何动作表示。 “你……!”田超抽刀向前,被兆惠拦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龙山枭峰寨劫私掠财、目无法纪、祸乱地方,理当拘囚,论刑问罪;念其行义,除奸灭强,劫富济贫,无伤百姓,故撤回剿令,立案留审,以观后效。今赐名枭峰寨为侠峰山庄,地方官府不得随意滋扰,并赠田亩十顷,免赋税、免缴粮,以作守山护林,造福地方之用。钦此,谢恩!”宝柱念完后,众人面面相觑,意想不到皇上会亲下赦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奎不明。 “皇上仁德,赦免你等罪行,还不快接旨谢恩。”兆惠提醒道。 “义父,这些我们不该要。”阿昇突然开口阻止。 “是啊,大哥,摆明了想招安,让我们种田当农夫,归顺朝廷,没那么容易。”石坚说道。 “侠峰山庄,不如枭峰寨那么威风,想灭我们颜面,也太小看我们了。”二虎道。 “按照大清律例你们罪责当诛,皇上明察秋毫,将你们所犯的案子一一过目,知道你们杀的、抢的都是些贪官污吏,才做了赦免和赏赐,你等应该知足,莫要再挑起事端,辜负圣意。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屠刀,过些安稳日子不好吗?”兆惠说道。 “放屁,老子生来就不是个过安慰日子的人,杀几个贪官污吏算得了什么,不用他封赏。要治罪,要围剿,老子奉陪,但想要灭我们名声,宁死不从。”二虎大声骂道。 “放肆,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白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今日圣旨已达,不可违背,不然就是抗旨不尊,可论罪定刑。”兆惠道。 “来啊,老子到要看看今天是谁先灭了谁。”二虎说着就要操刀挥去。 “老三,不得鲁莽。敢问兆将军,皇上是否来了白龙山?”宋奎大声喝止,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这与你等无关。”兆惠铁口回答,没有否认,更让宋奎确信。 “将军请稍后。”宋奎回到众人身边。 “我寨中可有一位守山的兄弟叫小方子的?”他问众人。 “怎么了大哥?” “昨天有位自称守山的小方子来我房中送药,可有此人?” “小方子?没有啊。”二虎想了想,石坚也摇摇头。 “确定吗?” “咱们寨中上上下下我最清楚不过了,没有人叫小方子。” “送药?回大当家,是我让一位守山的兄弟给送的药,当时闹肚子,只听他说是守山刚调派来的,觉得眼生,也没细问。对了,三当家,昨晚咱们在山上发现一个迷路的,就是他。当时沈姑娘也在场,还放了他呢。”阿雄说道,二虎早已想到此人,只是碍着沈芳,他没有道出。 “沈芳,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宋奎问着,沈芳心里一震。 “他……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依旧按照昨天的说法回答,‘什么小方子?他可真会瞎编。’ “那为何要混入我枭峰寨?” “可能是找我,被三当家误会了,所以昨晚我才带他下山。”沈芳有些心慌,她不能承认四爷就是皇上,宋奎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回忆昨日与小方子的对话: “我们打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官、劫的是那些利益熏心的奸商,为天下除去多少公害。朝廷不明、皇上更无知,他哪会真正的看清楚手底下养的都是些什么人?老百姓叫苦连天的声音怕是还没传到紫禁城就被换成莺歌燕舞了,他还以为是国泰民安了,简直是愚蠢之极。” “不是说天高皇帝远,他既是有心想为之,也管不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他管得了的事也无人会管,他管不了的事就更别提了,我们替他管、替他消灾、灭害,最终他要灭我们,灭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会是一条好汉。” “好,说得好!” “……,小的是说大当家说得在理,朝廷里都是些酒囊饭袋,只会享用俸禄,不为百姓谋事,贪官污吏大有人在,皇上被蒙在鼓里,纵是官官相护遮掩了去,也终有天网恢恢的时候,咱们枭峰寨不就是那网吗?” “是不是,不重要,就算鱼死网破咱们也不怕。” “有大当家在,这网不会破,鱼儿也逃不出去。” “哦?你怎么知道?” “小的不知道,全凭一个‘理’字。” “理?哈哈哈哈,天下有多少不讲理的人和事,若都随了你,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天下太平不如此刻太平。” “你到底是谁?”宋奎突然看着四爷,更觉得他不同一般。 “我是小方子,刚才大当家已经问过了。” “没想到我寨子里还有你这样一位有见解的兄弟,让你去守山的确是浪费了。” “小方子只要能跟在大当家身边,做什么都甘愿。”宋奎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谱,便走到兆惠面前。 “兆将军,如果皇上来了,就请您转告他,我们枭峰寨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留名的只有侠峰山庄。” “宋当家不愧是林中豪杰,我会转告皇上的。”兆惠听此松了口气。 “大哥,你……”二虎不理解,只让他觉得枭峰寨投降于朝廷了。 “义父!” “一会儿我会跟大家解释,且听我号令。”他又走到宝柱面前。 “尔等谢主隆恩。”宋奎单腿下跪从宝柱手中接下圣旨,众人见了也跟着下跪。同时,官兵抬上了匾额,有皇上亲笔落款,二虎和石坚看向宋奎,见他迟疑后点头,二人才敢接过。宝柱将地契交到了宋奎手中,他打开一看,白纸黑字还有官府印章为证,不围剿也不议和,居然免罪行赐田地,皇上的确来了白龙山。 “宋当家,我等已奉旨下昭,现在要回去复命了。” “有劳兆将军,请将此带回,我等不用。”宋奎交还了地契。 “这是皇上的恩赐,你还是收下吧。”兆惠劝说着。 “宋某说的话犹如泰山,雷打不动,请将军转告,皇上的恩赐我等心领。” “恩赐既然已给,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我做不了这个主,还是请宋当家收下吧。”宋奎见推脱不了,只能收下了。 “宋当家,告辞了。”兆惠带领众将撤离。沈芳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居然惶恐起来,她立刻走到宝柱跟前,却欲言又止。 “沈姑娘,我们一会儿就护送四爷回京,你有什么要转达的吗,或者跟我们回去?”宝柱明白其意,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了。 “……。”沈芳仍然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沈姑娘,四爷他……” “宝柱,替我祝他一路顺风。”沈芳打断他的话,宝柱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便随着兆惠下山了,她久久的望着队伍渐行渐远,眼眶有些湿润,皓辰见了已了解状况,四爷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回到大厅,众人纷纷坐于堂上,等着宋奎的解释,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 “我们枭峰寨,打家劫舍几十年,兄弟一直在风口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我们杀的、劫的是奸商贪官,可为枭峰寨卖命、死了、残了的不计其数,多了的不是白银、不是黄金,是孤儿寡母。大家跟着我出生入死,为的只是一口饱饭、一张暖铺,全不计个人得失,我心中有愧。朝廷来剿,抗得了一时,抗不了一世。我虽痛恨,却不得不承认当今的圣上是位明君,他想的不是一味的灭除后患,而是要让我们这帮苦哈子过上安稳日子,叫他的百姓真正的安居乐业,我也希望兄弟们今后的生活会是如此,大家或许一时无法理解,但确是我此刻内心所想,我老了,若是看着你们一个个倒在清兵的刀下,还不如现在就一刀捅死我自己,把我这条贱命偿还给大家。” “义父为何这样说,难道一个赦免和赏赐就让你甘愿臣服于朝廷?为乾隆说好话吗?从前的威风和豪情壮志都到哪儿去了?真的让乾隆给摆了,灭了吗?”阿昇突然拍案而起,惊得沈芳诧异的看着他。 “大哥,我也不明白,咱们枭峰寨向来都以我行我素、打劫狗官、奸商为傲,大哥带着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兄弟们杀得痛快,抢得干脆,从无一人有半点怨言,如今大哥为何反悔了呢?”石坚问道。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二章 “我宋奎一生不计名利,视钱财为粪土,该坚持的就算有金山堆在我面前,照样不为所动,就算有钢刀架在我脖子上,也誓不低头。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信不过吗?兆惠有句话说对了,安稳,我现在别无他求,只求安稳。” “我们信你,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不也过来了吗,安不安稳还不都一样。”石坚道。 “阿昇,当初救了你、养你这么大,不图你为我去打、去杀。你有自己的人生,有未完成的事情,不该将你耽误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安稳了寨子,你也可以跟你姐姐回去,重振家园,难道你不想吗?” “义父,我的命早就属于你,属于寨子,我的仇无论报得了、报不了都将与寨子共存亡,义父不必为孩儿担忧,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气节,不是吗?” “对,是气节。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它抛头颅洒热血,可最后得到是什么呢?不过是后人的褒贬,苦的却是亲人泪,爱人愁,我尝过这种滋味,不希望你跟着重蹈覆辙,包括这里的每一个人。老三,你不是想成家吗,大哥知道你心里有人,难道你希望她跟着你过提心吊胆、游刃刀口的日子吗?若是这样,大哥万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大哥!”二虎明白了,宋奎的决定乃是压下了自己的仇,为他们今后打算,令他感动不已。 “沈芳,好歹你跟着阿昇喊我一声义父,我也把你当女儿看待,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你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宋奎犀利的看着沈芳,阿昇也充满疑问,只顾忙着迎敌,从未留意到姐姐身边的人,皓辰心里自然明了,只想听沈芳如何解释。 “义父,请不要再问,他只是不相干的人,并不值得义父提起。” “不相干?真的是不相干吗?他自称小方子,小方子不是真名,可是他昨日对我说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枭峰寨是张网,网住的是谋财害命、贪赃枉法的鱼,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鱼死网破的一天,但是想要以此求天下太平,都不如此刻太平,现在我终于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义,这不可能出自于一介莽夫之口。沈芳,你说呢?”宋奎将手重搭在她的肩头,话里的分量试图让沈芳招认。 “义父既然懂了,又何必问我?”沈芳低下头去,目光惨淡,她也明白四爷这么做的意图都是因为自己,昨晚本想跟他开口替枭峰寨请命,没想到却演变成了伤害,他完全可以拿下枭峰寨,他做的到,但还是赦免了。他顾了自己,也放了自己,回京是给她的最后宽容,她的心不由得纠紧,他终于放了自己,该觉得轻松,该觉得高兴,为何心那么痛,为何眼前尽是他绝望的眼神。 “算了,我早已猜到,不为难你了。现在大局已定,大家今后可以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我这个当家也能安心度日。” “大哥既然这么说,我们都听你的,今后大家同心协力,搞好寨子,兄弟们是不是?”石坚说道。 “是,大当家英明!”众人齐声回答,个个心满意足。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倚老卖老,索性一并说了。阿昇,今日我为了兄弟,厚着脸皮跟你要了你这个姐姐,沈芳,留在寨子里,我替老三向你开这个口了。”宋奎话一出,众人皆感意外,尤其是皓辰,担心阿昇会一口答应。二虎立刻紧张起来,昨夜回寨子后坐立难安,就被石坚拉着向宋奎表明了心迹要娶沈芳,宋奎答应他等战事过后就为他做主。 “义父替三叔开口,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那是姐姐的事,还是由她自己做主吧。”阿昇听后也十分意外,但他深知皓辰对沈芳的心意,二虎虽然忠肝义胆,毕竟是粗人一个,怎及表哥温文儒雅才配得上姐姐,可义父开口他不能当面拒绝,又碍着二虎的面子和叔侄情义,只得把这个难题抛给沈芳自己,若她愿意他也无话可说。 “沈芳,我那个傻兄弟虽然是粗汉子一个,但也孔武有力、忠厚老实,从未娶妻,也没对姑娘动过心,昨日他跟我开口也着实让我吃惊和高兴。你若答应了,他今后定将以诚相待,与你白首偕老,你可愿意?”宋奎一股脑儿的说着,二虎的脸刷的红到了脖子根,忐忑的期待沈芳的回应。 “我愿意。”沈芳直直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就起身奔出了大堂,皓辰大惊,随即追了出去,阿昇有些哭笑不得。 “太好了,三弟,恭喜你。”石坚拍着二虎的肩膀。 “她答应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二虎不信自己听到的,傻愣愣的一动不动。 “傻小子,她的确答应你了,我们枭峰寨要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喜事了。”宋奎立即吩咐置办婚礼,二虎依然沉浸在意外之中,昨晚沈芳对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却如此爽快答应自己的求婚,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心里的确非常高兴。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你媳妇呀,不然被人抢跑了,可别后悔。”石坚推醒他,他还一脸害羞的挪不开步子。 “你害哪门子的臊,想做新郎官,还得再加把劲儿。”被石坚这么一说,他才蠢蠢欲动的起身迈出大堂。 沈芳骑着雁子骄奔驰在山路上,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即将离去的四爷。从前他说过,不许她不辞而别,无论她到哪里,他都会紧紧跟随,可是如今他要走,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我能做什么?去拦、去留吗?不,他是皇上,不是她的马贩子,终究还是要分开,自己不是早就想明白了吗,为何真要如此,心里会那么痛苦,如同五年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喘不过气来,泪水已模糊了视线,雁子骄带着她一路奔下山,回到了那所宅子。她下马冲了进去,奔进四爷的房间,可是已经人去楼空了,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留了几张字迹,她拿起一看,是他的字,洒脱的赵体: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沈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呐喊。 “四爷……四爷!”她握着诗句,慢慢蹲在地上缀泣。 “我就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为你这么做。”皓辰追了进来看到她的悲伤欲绝,便走上前去安慰。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他没有走,不过是回京了,你也可以。” “不,不可以,我已经……。” “既然你这么想他,为何还要在堂上答应呢?” “他做他的皇上,我回我的寨子,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本来就该如此。” “我真不明白,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要毁了自己吗?” “我……原谅我。” “我不需要原谅,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皓辰抓住她的肩膀,剧烈的摇晃。 “看着你又如何,我已经答应嫁给别人了,你不要管我,你走!”沈芳推开他,起身要走。 “阿芳,我不求你会选择我,但是我不要你如此作践自己,想想蒙儿,你还有蒙儿。”他一把拉住她。 “蒙儿,我的蒙儿,娘对不起你。”沈芳只觉自己浑身无力,眼一黑倒入了皓辰怀里。 “阿芳、阿芳!”皓辰摇着她,见她毫无反应,就一把抱起进了屋。 通往京城的路上,兆惠、宝柱在前,贾六和一士兵驾车,田超与其他将士在后,春喜、曹大人坐在另一辆马车中,车后系着沈芳的马,浩浩荡荡的护送着。四爷坐在马车里,眼神空洞,一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几只鸟儿飞过打断了他的视线,低头用手抚摸沈芳曾坐过的位置,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她现在应该是高兴的吧,和弟弟、皓辰在一起,那不是她想要的吗,既然成全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回了京,一切照旧,像是没有发生过那般,从此生死两茫茫。 “曹大人,你说四爷,他这个样子可怎么得了。”春喜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前看了看。 “哎,自古多情空余恨,造化弄人啊。”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们之前都还好好的。” “沈芳忘不了过去,四爷心里头无奈,好在他是想通了,回了京就好了。” “我真替他们惋惜,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最后还是分道扬镳。虽然我不喜欢沈芳的脾气,但也觉得她可怜,咱们四爷更可怜。” “小春喜,别多想了,四爷心里头比谁都明白。”听了曹大人的话,春喜依旧撅着嘴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里屋。 “阿芳,你醒了?” “我怎么了?”沈芳睁开眼,撑起身子下床。 “刚才你晕过去了,想必是太累了。” “什么时辰了?” “天快黑了。” “我们回去吧。” “真的要回去?你想清楚了?” “回去。”沈芳出了屋,骑上雁子骄,皓辰跟着她一起返回寨子。一路上,沈芳快马加鞭,似乎没有半点犹豫,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半山腰上,皓辰挥鞭直追,超过了雁子骄突然停在面前,雁子骄扬啼嘶叫,沈芳立刻拉住缰绳停了马。 “你干什么?” “这句话该问你自己,进了山入了寨,你还逃脱得了吗?” “为何要逃脱,我自己的决定不会改变。” “你真的想好了,要那么做?” “是,你不要再劝了。” “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喜欢薛二虎吗?” “是,我喜欢,他没什么不好,不是商、不是官、不是宫里人,山野莽夫一个,有什么不对吗?” “可你心里忘得了吗?” “忘得了也好,忘不了也好,我不会再想。” “既然你已经放下,那就跟我回去。” “不!我说过了,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妻子而不是我,希望你明白。” “我不明白,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山野莽夫吗?” “表哥,忘了吧,从前的沈芳早就不存在了,如今只是一个体无完肤、满身创伤的我,不值得你再付出。”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沈芳,不会改变,所以我不要你这样随便安置自己,那并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都无所谓,我真的好累,我好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才想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跟我回去,哪怕你要找他,让我陪着你。” “不,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跟我走。”皓辰见她悲痛欲绝的摸样,一下跳上了雁子骄,环住她拉动缰绳掉转马头,马立刻跑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快停手!”沈芳大惊,忙拉住缰绳想停下雁子骄,皓辰用手肘夹住了她的双手臂,使她无法触到缰绳, “你放开我,放开我!”沈芳扭动身子干扰他驾马。 “我不放,更不会让你一错再错。”皓辰依旧紧紧圈着她,不让她挣脱。僵持之下,沈芳将身体重心往旁边一侧,用力的跳下马身,皓辰忙跟着翻下马去拉她,两人前后滚落在地上。 “阿芳,你没事吧?”皓辰扶起她。 “走开,不用你管。”沈芳推开他去拉雁子骄。 “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皓辰抓住她的手,沈芳便出掌打他,皓辰避让着,但也不罢手。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管、也不该管。” “你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幸福吗?就能得到解脱吗?” “幸与不幸、解不解脱都不牢你费心,只要我嫁了,就会尽本分、守妇道,做一个好妻子。” “好妻子,好,你好残忍,你知不知道?”皓辰听了几近疯狂不再避让,猛扑向沈芳牢牢困住她,俯身用力吻了下去,霸气得想撬开她的唇齿,沈芳惊吓得瞪大眼,使劲挣扎。没想到皓辰会用那么大的力量对自己,让她不寒而栗,用尽全力蹬了他一脚,皓辰吃痛松开了手,沈芳立即逃脱。 “啪”一记耳光甩在皓辰脸上,让两人同时惊呆了。皓辰捂着脸看着沈芳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来,居然伤害了拼命想保护的人,他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叫一声后,他奔向了自己的马翻身而上,尘土随着马蹄一路扬起。 “表哥,对不起,对不起。”沈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逼着自己与一切做个了断,也包括皓辰。 “啊!”突然,一个黑衣人闪过朝沈芳攻击,沈芳没有带兵器,徒手与他应对,接着来了三、四个黑衣人围着沈芳,将她困在中间。 “阿芳!”皓辰听到后面的打斗声回头一看,赶紧驾马奔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四次的要杀我?”沈芳摆开架势,大声质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拿钱办事,不问原因,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黑衣人朝她挥刀,皓辰冲了过去一脚踢开了刀,挡在沈芳跟前护着她。 “表哥,你……。”沈芳没想到他会回来救自己。 “别说了,先御敌要紧。”于是,他们和黑衣人大战起来,这次来的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出手凶猛,让沈芳和皓辰有些招架不住,关节被击中不少,皓辰的大腿被砍伤,倒在地上,雁子骄将他护在身下。 “表哥……。”沈芳大叫,上前保护他。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三章 “你别管我,快走。”皓辰拉住雁子骄的缰绳,推给沈芳。 “不,我不走,要死死在一起。”沈芳挡在他身前,黑衣人步步向他们逼近。就在这紧要关头,二虎赶来了,举起大刀朝黑衣人挥去,他力大无比抓起一个黑衣人就朝外甩下了一旁的山崖,其他黑衣人看了有些瑟缩而退,二虎冲过去继续拼杀,沈芳也上前帮忙,两人合作之下干掉了两个,砍伤了一个,突然受伤的黑衣人朝皓辰靠近,沈芳看见了忙冲过去阻拦,捡起地上的刀朝他刺去,黑衣人倒下了。可是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立即飞身扑向沈芳。 “走开!”二虎一把推开了沈芳,钢刀插进了他的胸膛,黑衣人将刀拔出,喷了一大摊血,二虎一刀挥去,划破黑衣人的肚子,当场击毙,他捂着胸口也倒下了。 “三当家……三当家。”沈芳扑过去,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二虎,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阿昇带着兄弟们赶来了,立刻将他们运回寨里,宋奎和石坚见状大惊,忙叫大夫钟叔替二虎诊治。片刻后,他的血被止住,包扎了伤口,人依旧昏迷不醒,面无血色,屋子里站满了人。 “钟叔,二虎怎么样?”宋奎问道。 “哎~~~”钟叔一阵叹气。 “钟叔,你到是说啊。”石坚大喊。 “三当家伤了要害,失血过多,怕是……” “怕是什么,你快说。”宋奎厉声喊道。 “怕是挨不过今晚,你们抓紧时间与他告别吧。”钟叔难过的走出屋子,屋外的沈芳听了虚脱的差点站不稳,靠着墙壁,思绪一片空白。 “不会的,老三,你醒醒,醒醒啊。”宋奎摇着二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大哥,别摇他,三弟身强体壮,不知挨过多少刀子都好好的,这次也一样挺过去。” “三叔,三叔,是我来晚了,害你受苦。”阿昇伤心的捶打自己,二虎一直很照顾他,如同亲人一般。 “不,是我。他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沈芳奔进了屋子,跪倒在床边。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谁这么大胆,到我白龙山来行凶。”宋奎气的青筋暴起。 “是一些蒙面刺客,不知是哪路的。”阿昇说道。 “他们是来杀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沈芳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是不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干的?”石坚责问道。 “不,不是,不是他。” “到现在你还护着别人,三当家真是不值。”阿雄愤恨道。 “阿雄,不得无礼,你们都出去,让二虎好好休息,谁也不许吵他。”宋奎下令,兄弟们只得退出屋子在外面守着。 “他是为我受伤的,让我陪着他。”沈芳坐到床边,用帕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二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缓缓睁开眼睛。 “三弟,你醒了?”宋奎叫道,大家都围了上去。 “你们怎么都在?”二虎一睁眼,就见许多人围着他,沈芳双眼红红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十分欣喜。 “你觉得怎么样?”宋奎问道。 “我没事,区区刀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你们担心了。”二虎面露笑意,喘着大气。 “太好了,我就说他没事吧,一定没事。”石坚松了口气。 “三叔,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别瞒着我们。”阿昇仍不放心。 “没有,只是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二虎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依旧露出笑容。 “好吧,我们都出去,让他休息。”宋奎走出了屋子,石坚和阿昇跟了出来,只留了沈芳。 “你……,你真的好吗?”她看着二虎虚弱的样子,并没有任何起色。 “好,你放心吧。”二虎觉得眼前的沈芳关切自己的样子美极了,可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慢慢合上眼睛。 “你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沈芳坐到床边上看着他,二虎沉沉的睡去。想起昨晚他对自己说的话,不是没有听懂,早就察觉他有意,虽然只是个粗汉子不善言辞,可心眼还算实在。当宋奎向她开口时,自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一口答应了,或许是因为四爷的离去让她一时无法承受,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藏起来。皓辰追问自己的时候,心里的确有过后悔,不该如此冲动。总之,是自己害了他,希望他能脱离危险,快点好起来,既已许诺,便不能反悔。门外,皓辰拖着包扎好的伤腿朝里看着,见沈芳靠在床边守着二虎,心里一阵失落,看来她心意已决,阿芳,你太傻了。 半夜里,无人睡下,都在大厅守着二虎,丫鬟端了药进去,沈芳扶他起来喝药,刚喝了一半,二虎就吐了出来,并喷了一大口血,看得沈芳心惊肉跳。 “三当家,你怎么样?”她放下药碗,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二虎落下她的手握着。 “我去叫大夫。”沈芳立刻起身。 “不要,不要去,我有话要对你说。”二虎拉着她,硬撑起身子。 “你要休息,不要多说话,有什么等好了再跟我说。”沈芳扶他靠在床边。 “不,我要说,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二虎看了看他们,依旧拉起沈芳的手。 “别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让我说。沈姑娘,这辈子我没爱过什么女人,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可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也不够分量,你答应嫁给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我知道你心里头没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在这里陪着我,我知足了,这门亲事不作数。 “谁说不作数,话是你提的,怎么可以反悔,难道你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沈芳听他这么说,感动得留下热泪。他们才相识数日,他就为了自己可以豁出命去,凭着这份真情她愿意跟,愿意嫁。 “不是反悔,我二虎做梦都想娶你,可是怕不能了,你能如此待我,我死也不会后悔,可我不能误你一生幸福,去找他吧,记住,要好好活着。”二虎握着沈芳的手渐渐的松开,眼神越来越涣散。 “二虎!二虎!”沈芳见他神行不对,大声呼喊,外屋的人听到声音忙冲了进去。 “怎么样了?”众人涌到床边。 “大哥、二哥……”二虎喊着,宋奎和石坚忙走过去。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石坚说道。 “当着众人的面我取消婚事,我不要娶她,你们给我作证,作证……。”二虎激动的难以言语。 “好,我们作证,这门婚事不算,你放心。”宋奎答应道,沈芳难过得紧握住他的手。 “大哥,二哥,你我兄弟一场,二虎跟着你们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现在我不能侍奉两位兄长了,二虎要先走一步了。” “老三,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许你就这样抛下自己的担子弃我们枭峰寨不顾。”宋奎难过的说道。 “三弟,是男人的就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小看了你。”石坚握着他的手。 “三叔,你不要走,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赶来你就没事了。”阿昇也扑了过去。 “阿昇,听大哥的话,回家去,好好照顾你姐姐,给她找个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二虎转头看着他,嘱咐道。 “三叔,我记住了,三叔!”阿昇激动的落泪,皓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若不是自己拖住沈芳,说不定就不会遇到那些杀手,二虎也就不会出事了,他一拳朝着墙壁砸去。 “我要走了,要走了。”此时二虎开始抽搐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众人呼唤着他。 “二虎!”沈芳喊着他,哭的双眼红肿。 “你……好……美……”二虎用尽余力不舍的看着沈芳,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吐出这三个字后就闭了气,垂下了手,双眼未合。 “三弟!” “三叔!” “三当家!”众人齐声呼唤,可二虎再也听不见了。 “二虎,我不会忘记你,你安心的去吧,。”沈芳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大堂很快被布置成了灵堂,供着二虎的灵位,众人都穿上了素服,本该是一场喜事,转眼红换了白,成了丧事。沈芳为二虎盘起了发髻,带着白花,静默的蹲在地上烧着纸钱,兄弟们轮流上前鞠躬祭拜。 “老三,你这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一直为着寨子出生入死,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好好的休息了,寨子里有我们,你放心吧。”宋奎点上香鞠了三下。 “三弟,你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偏偏又……,哎!让我查到那些凶手,一定给你报仇!”石坚无奈的叹着气。 “三叔,打从我进寨里,你一直对我保护我,什么好的都留给我,如今还没来得及让我孝顺你,就先走了,下辈子让我们还当叔侄,再好好报答你。”阿昇举着酒杯洒在了地上,忍不住掉下男儿泪。 “三当家,兄弟们来送你,你一路走好,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三当家。”阿雄带着众人磕头跪拜,皓辰也跪在其中,重重的磕头。他起身时看向沈芳,脸上虽没有泪,冷若一潭死水,没有了往日的灵动,让他更加内疚与心疼。 三日之后,众人抬着二虎的灵柩出殡发丧,将他葬在了后山崖,墓碑周围洒在白色纸钱,燃起香烛,碑上刻着:白龙山枭峰寨侠士薛二虎之墓。众人看着二虎入土,清冷的山崖杂草凄凄,这个差点成为她丈夫却为她舍去性命的男人就要孤独的长眠于此,沈芳也为他留下了悲痛的泪。 办完丧事后,宋奎就催着阿昇离开白龙山,阿昇不忍,为此又争执起来。 “义父,让我们再呆一段日子吧,三叔刚走,我想多陪陪你们。” “不用了,我们这么多人,不需要你陪,快走吧。” “义父,走也不急在一时,过几天再说吧。” “不行,那些黑衣杀手如果真是冲着你姐姐来的,那就一定知道她在这里,留下不安全,你们赶紧走。” “我不怕那些人,他们要来送死就让他们来,我要为三叔报仇。” “不用你报,如果你和沈芳出了事,老三还能瞑目吗?” “义父!” “不要再说了,你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走,越快越好。沈芳,你跟我进来。”宋奎说完就拂袖而去,沈芳像是被唤醒般,起身跟着宋奎进屋了。 “坐吧。”宋奎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倒了茶给她。 “谢谢义父。”沈芳接过,轻尝一口。 “我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情要跟你说。” “义父请讲。”她虽不知宋奎要和她说什么,但是心里有预感,他会问四爷的事。 “老三的死,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话头是我起的,该负全责的是我,你不要太过自责,希望你今后能有个好归宿,也就不辜负他对你的情意了。” “不,是我害的他,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就不会死,是我对不起他。”沈芳低着头,满脸肃穆。 “那都是他的命,不过对你,他是无怨无悔的,只要你记得他的好就够了。我知道,那个小方子并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凭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别的不敢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这次围剿清兵来了又退,还赐名留封赏,非比寻常。回想起我和他的谈话,听着谈吐就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既然他懂我,那我也得懂他,你说是不是?” “战争流的是泪、是血、是悲痛和绝望,远远比不上一家老小围着桌子,虽然穷苦,可大家的心里是暖的。义父深明大义,是枭峰寨之福。日后寨里的兄弟、老弱妇孺一定能过上丰衣足食、没有战争纷扰的安稳日子。”沈芳知道他想说的是说什么,没有正面的回应。 “你是个懂事明理的人,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说的话你既然明白,那就把这个交给你,见了他替我还给他,再带句话给他:我宋奎说过的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宋奎拿出地契交到了沈芳手里。 “义父,我……。”沈芳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有些意外。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相信,由你转交,他一定会收。”宋奎早看出来沈芳有心护着,如果他就是乾隆,那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无论是敌是友,把地契交给她的话是最好的选择。她要是收了,也就是默认,她要是不收,也不勉强。 “义父,我想我见不到他,无法替你转交,还请义父收回。”沈芳明白他的用意,知道他已经猜出四爷的身份,否认已没有必要,但是自己与四爷不可能再见面,所以也没法帮上这个忙。 “见得着,我不会看错人。如果真没机会,那就留给阿昇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阿昇不能要,他有沈家的园子,寨里那么多的弟兄们都依赖这山头,他们比阿昇更需要这份地契,义父还是为兄弟们留着吧,我替阿昇谢过了。”沈芳突然跪下,双手将地契奉上,宋奎见状也不好再勉强她,只能收下地契,将她扶起。 “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说到阿昇,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我知道他心里头积压的怨恨太深也太久了,他一直忘不掉过去的遭遇,拼命跟我学武功为的就是要报仇。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去京城开了家皮货行,边谋生计边伺机报仇,我是日日担心,生怕他会出事,好在如今找到了你,我希望你能看着他,劝着点,真的不想你们姐弟两因为报仇再遭什么祸端。” “义父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做傻事的,我们沈家也只有他这一根血脉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出事。”沈芳诧异,居然没想到弟弟一直在京城,那他为何不来沈园呢? “那就好。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虽然我不清楚那些杀手为什么要追杀你,不知是个什么来路,但是你们此去,路上要千万小心,不可大意了。” “沈芳记住了,义父的大恩大德,沈芳会永远记在心里,他日有机会再回来报答义父。”沈芳听他关心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了,临行前的离别总是惹人伤感。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他们辞别了宋奎、石坚等人,又去二虎的坟前悼念了一番,便离开了白龙山。 “三叔,我们要回京城了,你说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等办完了事我就回来看你。” “二虎,你曾经说我们是有缘的,只可惜今生无份,若有来世,我们有缘再见。”沈芳跪在坟前,心里默默的说着,突然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香炉里的灰尘,她抬起头看着周围,是二虎在天有灵听见了她的话吗?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皓辰在旁焚香祭拜。 “小姐……。”身后传来一声叫唤,沈芳回头一看,居然是老马。 “老马……”她起身上前,上下打量他,见他气色硬朗,笑容满面,想必是痊愈了。 “小姐,我来晚了。” “不晚,你的伤好了吗?” “都好了,小姐放心。”老马拍拍胸膛。 “嗯,你快看,他是谁?”沈芳指着阿昇。 “老马。”阿昇轻轻喊道。 “少爷!”老马一眼就认出了,激动得跪了下来。 “快起来,别跪我。”阿昇将他扶起。 “少爷,终于找到你了,老爷和太太在天上也能安心了,老马真是太高兴了。”他看着俊秀的阿昇,老泪纵横。 “老马,你一点儿都没变,谢谢你照顾姐姐、照顾沈家。”阿昇看到年岁一把的老家奴,心里泛起沧桑。 “这是老马该做的,就等着少爷、小姐回来,好把沈家完完整整的交给你们。” “我们也正要打算回去,好久没回家了。”沈芳说着。 “回家,终于要回家了。”阿昇感叹道,老马看了眼他身旁的墓碑,立刻下跪诚恳的对着磕了三个头。 “薛大侠,大恩不言谢,来生定相报。”他抱拳致谢,眼里满是感激。当他抵达白龙山的时候,已没有守山的兄弟驻守,他一路上到枭峰寨,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就听宋奎讲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于是,四个人整装上路,四匹马奔驰在回家的山道上,大家都各怀着心事。沈芳心里惦记蒙儿,真想快点见到她,等回了京城将家里交给阿松,她就打算带着蒙儿回云南,过以前平静的日子。京城、四爷,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了。四爷,他离去的时候那么断然,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真的结束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马贩子,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就这样吧。 阿昇打算回到京城后,继续经营皮货行来维持沈家和枭峰寨的生计,这些天他默默在旁观察,一句也没有多问,但是他心里清楚沈芳有事瞒着他,还有那个隐藏在她背后的男人,沈家未报的大仇,等回了家再一一解决。他的眼里散发出令人生畏的阴冷气息。 皓辰一直期盼回京,在外漂泊数月,不免有些想家。这次出来,带回了满身伤痛,身体上、心灵上都让他倍感疲惫。沈芳的事压在他心头太沉重了。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见她对人人都好,对人人都讲“情”,惟独对自己无情,是她在逃避还是真的讨厌,无论哪种,他都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老马心里充满着期待,瑶松和沈芳已经团聚,他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了却。只要回到沈园,他相信他们两个一定可以重振沈家声威,到时候自己也能放心的离开,去万蝶谷和小蝶相伴。记得临走时,小蝶并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他明白她会等着他,所以办完大事后,他一定回去找她。 京城郊县的小村庄,三两个孩子在田埂里奔跑追逐,蒙儿蹲在一旁的大树底下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蒙儿,你又在写字了,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呢?”八岁的小男孩也蹲在了地上,用树枝涂鸦起来。 “阿健哥哥,我写的对吗?”蒙儿抬起稚嫩的小脸儿问他。 “对,你写的真好。”阿健比蒙儿大三岁,已经进了私塾念书,平时常带着蒙儿玩,教了她写字,她想学的第一个字就是‘娘’。 “等娘回来,我就写给她看,娘一定高兴。”蒙儿一边说,一边还在地上写着。 “我再教你写爹吧。” “……,蒙儿没有爹。”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怎么会呢,每个孩子都有爹呀。” “……”蒙儿不再答话,只是低头继续写着‘娘’。 “喏,你看,这就是爹。”阿健在地上写了这个字。 “阿健,快来玩啊。”小伙伴在前面叫唤他,他扬了扬手。 “蒙儿,你去不去?”他问着,蒙儿摇了摇头。 “那我去了,你在这儿等我,别走开,一会儿我带你回家。”蒙儿听了点点头,等阿健走后,她才看了看那个‘爹’字,看了许久,按照样子,一笔一笔的跟着写,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但却非常认真,写完一个又写一个。 “爹……”她口中喃喃的喊着。 许久,大家玩累了,都跑过来休息,看见蒙儿在地上写了一大堆的‘爹、娘’就笑话起来。 “喂,野孩子,到那边去,这里让我坐。”大胖对着她嚷道,蒙儿不理会他,继续写字。 “你听见没有,我叫你走开。”大胖见她不动,就一把把她推在了地上。 “你说谁是野孩子?”阿健冲了过来,扶起蒙儿。 “她呀,我娘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大胖更大声的嚷道。 “不许你说她!”阿健起身推了他一下。 “就说她怎么样,野孩子、野孩子、野孩子……。”大胖不停的叫着,其他孩子也跟着叫,阿健火了一下子冲上去纠着他的衣服一拳挥在他脸上,大胖吃痛但也不甘示弱抓着阿健扭打起来,孩子们都在旁边起哄,看着被大块头压在地上的阿健吃了好几拳,蒙儿非常害怕但勇敢的冲了过去,拉着大胖。 “不要打阿健哥哥,不要打阿健哥哥。” “去你的。”大胖又把她推到在地继续打着阿健,蒙儿眼里露出了愤怒,冲上去对着大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大胖痛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阿健用力推开他护在蒙儿前面。 “干什么呢?不许打架!”远处响起了大人的声音,孩子们听了都落荒而逃,大胖捂着手臂坐在地上。 “快跑。”阿健也拉着蒙儿跑,他们两个一直跑到了家后面的小山坡上,张嘴喘着大气。 “你没事吧?”阿健担心的看看她。 “……,疼吗?”蒙儿摇摇头,看着他脸上的红肿,伸出小手摸着。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阿健笑笑,可嘴里却轻唤了一声,脸上肿了个大包,怎么会不疼呢。突然间,蒙儿笑了,阿健也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傻笑着,他第一次看见蒙儿如此灿烂的笑容,深深的印入他的心里。 傍晚,蒙儿跟着阿健回了家,干娘把她拉进屋,洗了洗脸和手,端上热饭和勺儿给她,干爹在一旁喝着小酒儿,看着孩子乖巧吃饭的摸样儿,眯着眼笑。自从那场意外后,他烧了房子本想带着老婆孩子去往云南,按照沈芳说的找老刺猬,可是去云南路途遥远,万一再发生什么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思前想后的最后决定去京城。那些杀手可能知道他们的身家来历,若是按照常理也许会在去云南的路上下手,不如大隐隐于市,杀手就不一定会找得到他们,等沈芳回了京,也方便将孩子交给她。所以他们来到这个村庄,借了阿健家的房子住下,干爹时不时的会去城里打探消息,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干娘见蒙儿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也不吃饭,便推推她拿着勺儿的手问道: “怎么了?不饿吗?”干娘问。 “外公、外婆,爹是谁?”她突然开口问道。 “爹?”老两口儿听了有些出乎意料,这孩子平时从来不提她爹的。 “阿健哥哥说,每个孩子都有爹,为什么蒙儿没有?” “有,蒙儿有爹,蒙儿的爹在很远的地方。”干爹绕弯子回答她。 “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来看蒙儿呢?” “……?”干爹一时无言以对。 “蒙儿的爹有很多事情要办,他会来看你的,你要听话,乖乖吃饭。”干娘再次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我不吃。你们都骗我,娘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蒙儿说着大哭了起来,眼泪唰唰的流着。 “谁说你是野孩子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蒙儿有娘,怎么会是野孩子呢,他们都出去办很重要的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乖乖的,不哭。”干娘放下碗,替她擦眼泪。 “娘为什么还不回来,四爷叔叔说要带娘回来的,为什么都不回来?都骗人,骗人!” 她越哭越大声儿,越哭越伤心,自从离开热河跟着老两口儿来到这里,不见了沈芳和四爷,那块玉佩也弄丢了,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不太说话,也不和同龄的孩子们玩,总是一个人蹲在家门口看着外面,那副期盼的样子让两个老人看见了都心疼,也不知该怎么开解她好。每次她问起沈芳,他们也只能半哄半骗的忽悠过去,几次下来她也不问了。幸亏有房东家的孩子阿健经常来找她玩,两个孩子倒也投缘,阿健会逗她笑,带着她去村里晃,有大孩子欺负她,阿健也会保护她,比闷在家里好多了。 “蒙儿乖,不要哭了,娘很快就回来了,外婆不骗你,真的。”干娘看着孩子这么伤心,也忍不住要落泪,可又不能跟着孩子一起哭,就把她抱在怀里继续哄着。 “是啊,蒙儿,你娘会回来的,外公跟你保证。”干爹走过来捏捏她的小脸儿。 “真的?”蒙儿抽泣着,眼睛都哭肿了。 “真的,我们来拉钩,好不好。” “好,外婆也要拉。”蒙儿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指。 “好,外婆也拉。”三个人指头缠在一起,拉了勾,她这才止住了哭泣,勉强吃了几口饭,就困得睡着了。 干娘摸着她的额头,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这孩子真命苦,明明是个格格,却要遭这份儿罪,阿芳怎么还不回来,别出什么事儿。”干娘抹着泪。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几个都能平安回来。”干爹说道。 “孩子可怜,天天盼着她娘,别看她小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都知道,你看她写了那么多的字,说要等阿芳回来让她高兴,我看着心里真难受。”干娘翻开被褥,拿出蒙儿藏在下面的纸,一个个“娘”字出现在干爹眼前,让他也不免红了眼。 “快别说了,别把她吵醒。”干爹起身出了屋,干娘把纸放好,替她盖了盖被子。 一段日子后,皇上的队伍到达了热河,他刚舒展的双眉又紧蹙了起来,依旧到了避暑山庄,一番舟车劳顿让大家都累了。沐浴休息后,第二天驻守山庄的大臣们纷纷前来朝堂晋见,将多日来搁置的奏章递呈给四爷过目,没多大的事情,他都一一批复了。只有工部的奏章被扣下,无非又是催请他批复扩修德胜门的建令,让他感觉如临大敌,放下奏章,一阵头疼脑热,宣布了退朝。 “皇上又把工部的折子扣下了,迟迟不动德胜门,老佛爷催得紧,我看李大人可要如坐针毡了。”大臣甲。 “可不是嘛,皇上念旧,不动德胜门那是有原因的,老佛爷恼的也是这个,回宫后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大臣乙。 “两位大人快别说了,要是给人听见了传到上头去,只怕是乌纱不保哦。”大臣乙提醒道,一双眼睛透过墙头扫视过去,慢慢下沉。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五章 里屋,春喜见四爷有些疲乏,就泡了茶端过去。 “万岁爷,您累了,喝杯茶提提神儿吧。”四爷接过喝了口。 “春喜,吩咐下去,明天就回京。”他放下茶杯说道。 “万岁爷不再歇两天吗?” “不了,早点回宫,还有很多事要办。” “奴才知道了。”她刚说着,就见宝柱在门口朝她眨眼儿,示意她出来。 “万岁爷,您休息会儿,奴才下去了。”春喜找个借口退出了屋,宝柱拉着她来到后院。 “好了好了,别拉了,快告诉我,怎么样了?”春喜松开他的手,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宝柱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不知道怎么说,你去了吗?” “去了。” “那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好。” “不好?怎么叫不好呢?” “……”宝柱愣了。 “你倒是快说呀,想急死我啊。”春喜摇着他。 “屋子都被烧光了,听周围的人说,人都死了。” “什么?你……你看清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春喜听了大震,简直不敢相信。 “看清楚了,还找了衙门里问过,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证实是场意外,无人生还,烧得只剩粉末了。”宝柱的话音刚落,春喜就摇摇欲坠,站不住脚了。 “春喜,春喜!”宝柱赶紧扶着她。 “怎么发生这种事,都烧了?那蒙儿她……”春喜捂着嘴,眼泪顷刻而出。 “你别哭,让人看见了传到皇上耳里,可不得了。”宝柱慌张的提醒他,替她擦眼泪。 “我……我忍不住嘛,怎么会这样呢,你会不会弄错?”她无力的坐在长廊上,止不住眼泪,宝柱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弄错,一屋子的焦炭就在胡同里,不信你自个儿去看。” “蒙儿还是个孩子,那么可爱,皇上知道了会很伤心的。”春喜抹着眼泪,悲痛万分。 “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他一定受不了。”宝柱说道。 “那天经过胡同附近,皇上喊停,我知道他想去看孩子,或许没把沈芳带回来,他进不了门。幸亏他没有进去,沈芳大概也不知情。宝柱,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怎么办嘛?早知道,就不叫你去了。”春喜不停的用帕子擦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这个样才叫人担心,皇上何等聪明,一见你就知道有事,想瞒也瞒不过去了。”宝柱拿起她的帕子,重重的擦掉她的眼泪。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皇上那边叫唤了。”贾六跑到后院找他们。 “皇上找我们做什么?”宝柱问道。 “要去胡同,他大概想在回宫前看看小蒙儿。”贾六笑着说,只见春喜眼睛红红的。 “不行,不能让他去。”她突然站起来大喝道。 “春喜,你怎么了?”贾六不明。 “贾六,出大事了。”春喜又哭了出来。 “什么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这一哭,让贾六也紧张了。 “胡同的房子意外失火,那老两口儿和蒙儿都不幸身亡了。”宝柱低低的说。 “别开玩笑了,你少吓唬人。”贾六听了根本不相信。 “我没骗你,知道皇上惦记着,今天一大早我就去过了,亲眼看见屋子已经烧光了,还问了衙门里和附近的百姓,他们都这么说。” “什么?这……这……”贾六见宝柱面色低沉的样子,春喜又哭个不停,才不得不信,他也说不出话来,眼里闪过的都是蒙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转眼间居然化为乌有了,他也忍不住哭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再哭了,要赶紧想办法怎么阻止皇上去。”宝柱着急的推醒他们。 “皇上想去就一定会去,阻止得了吗?”贾六说道。 “对啊,硬是阻止,他会起疑心的。干脆,贾六你装病,拖住皇上,只要拖过今晚他就去不了了。”宝柱喃喃自语。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算哪根葱啊,皇上会留下来陪我吗?” “那不然,春喜,你装,皇上最疼你,一定行。” “我……?我装不下,心里难受着呢。” “装不下也要装啊,这事儿瞒不了曹大人,还得他配合才行。你赶紧回屋躺着,贾六你去回皇上说春喜不舒服,我这就去找曹大人。”说着,三人就分头行事了。 “春喜不舒服?她怎么了?”四爷听了贾六的回话有些诧异,刚才还见她好好的,一会儿就不舒服了。 “回皇上,在屋里躺着呢,难受的眼睛都哭肿了。” “这么严重,传太医了吗?” “还没,先来禀报皇上。” “废物,还不快去传太医。” “嗻。”贾六退出了屋子,四爷想了想也跟着去春喜的屋,见宝柱候在门口。宝柱见他来,心里头也慌,他很少撒谎,特别是在四爷面前,可是这会儿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春喜呢?”四爷问道。 “回皇上,在里头呢。”宝柱不敢看他,急忙将门打开,四爷进入屋内,春喜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立刻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摸样,假意要起身行礼。 “别动,快躺好,什么地方不舒服?”四爷将她扶下,坐到床边询问。 “回皇上,奴才突然感觉胸闷气晕,浑身无力,头好痛。”春喜胡乱说着,扭捏着脸。 “没发烧啊?”四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眼眶却是有些红肿。 “奴才也不知道,就是很难受。皇上,宝柱说,您要去胡同,奴才这就起来,陪您去。”她故意要起身,还硬是咳嗽了两声。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去,一会儿看了太医,吃贴药休息会儿就没事了。朕让宝柱陪着去。”春喜听他说还要去胡同,赶紧捂着肚子嚷嚷起来。 “哎哟,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 “怎么又肚子疼了,宝柱!宝柱!”他叫唤道。 “皇上,您叫奴才什么事?”宝柱进屋来。 “太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宝柱还没回答,贾六就带着孙太医、曹大人进了屋。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太医见驾忙行礼。 “快起来,给她看看。”四爷起身让位,见曹大人也进了屋。 “曹大人,你也来了?” “回皇上,臣刚得知春喜身体不适,故来看看她。”曹大人听了宝柱和他说的话,十分意想不到,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同意宝柱配合他们。 “哦,这丫头怎么突然病起来了。”四爷有些担心,想必可能是旅途劳累所致,不免有些内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春喜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曹大人一语双关的说着,四爷听着有些别扭,但也没多心。 这头儿,孙太医替春喜诊治,事先曹大人已经与他说明缘由,他也只是装装样子,随便编个不重不轻的病症交差了事即可,春喜仍然嚷嚷着喊痛,朝孙太医偷偷眨眼儿,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四爷跟前。 “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春喜答应得的是急性肠胃炎,臣开几副药让她服下,得好好观察着,不能让病情深化,才能尽快恢复。” “那你快去吧,治不好朕为你是问。” “咤!”孙太医听罢赶紧开溜,走到曹大人跟前时,眯了眯眼就出屋子。 “哎哟,哎哟,好难受啊。”春喜翻来覆去的叫着,听得四爷也无心出去了,宝柱他们终于松了口气,暂时将他稳住了。 山路上,四匹马儿缓缓行走,沈芳看了看前方,突然微微一笑,万蝶谷要到了,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路上,他们三个竭力保护沈芳,总是将她圈在其中,严密留意周围动静,连晚上睡觉阿昇都坚持在沈芳屋内打地铺,就这样辗转了几个地方,到也平安无事,没有再受到黑衣刺客的袭击。这段日子,她和阿昇的姐弟关系贴近了许多,分开十多年错过了彼此成长的轨迹,性格间的差异已十分明显。有时觉得他还像以前那样乖乖的跟在自己身后什么都点头说好,有时却觉得他骨子里隐藏着另一种力量,让人感到陌生和惶恐。他似乎总是在回避些什么,不愿与她多谈过去的经历,也从不过问她的事,眼里散发出的冷会让人不寒而栗。 “老马,前面就是万蝶谷了,我想去拜见一下谷主。”沈芳行至他身旁说道。 “小姐还是先回京吧,以后有得是机会。” “都快到了,顺便去一下,我想带阿松去见见她。”沈芳说着看看弟弟。 “我听姐姐说过,心里一直很好奇,这会儿也想去看看。”阿昇帮着姐姐打边鼓。 “我也想去,再到那温池子里泡泡,舒服极了。阿松,你也一定要去感受一下。”他们个个提出要去,老马自然不再推辞,就点头答应了,于是几人快马加鞭赶往万蝶谷。 万蝶谷 “禀告谷主,马师傅他们回来了,特来向您通报。”手下人带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进了大厅,凌万蝶不禁喜上眉梢。 “快有请。” “是!”待手下走后,不一会儿老马几个就风尘仆仆的跨入了厅内。 “小蝶!”他轻唤她的名字,相视而笑。 “沈芳见过谷主。”她半跪下来行礼。 “哼,当初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人,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凌万蝶一脸严肃的看着沈芳,多日不见,她越发的清秀,只是略显疲倦。 “……,当日有要事在身,走得急切,还望谷主多包涵,沈芳今日特来请罪。”她说就半跪下抱拳致歉。 “请罪我可不敢当,道歉也不用了,以后再犯,我可不轻饶你。”凌万蝶赶紧扶起她,露出了笑容。 “谷主???”沈芳见她对着自己笑,第一次看见凌万蝶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经过岁月的惊扰却依旧楚楚动人。 “这位想必就是令弟吧?”已见过了皓辰,她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俊秀男子与沈芳有些貌似,眼神里透着股傲气。 “他就是我弟弟,沈瑶松。”沈芳拉着弟弟走到凌万蝶面前。 “瑶松见过谷主。”阿昇抱拳行礼。 “果然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不愧是沈大人的公子。”凌万蝶仔细打量阿昇,觉得他更像他父亲。 “谷主过奖了,瑶松愧不敢当。”阿昇一路上听沈芳讲述凌万蝶的事情,对她不知是敬是恨,毕竟当年若不是与凌家堡的过节,父亲可能不会丧命,沈家更不会受到牵连。但是她救过姐姐和老马,现在又是老马的红颜知己,恩威并重,功过相抵了。 “周公子,你的伤应该好了吧?”凌万蝶询问道,发现他也瘦了,可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他们走后,自己慢慢放下过去,原谅了老马,为他疗伤,听他讲述多年来的动荡经历,还有沈芳的故事,让她感慨不已。她同情沈芳,那个曾被自己差点摔死的孩子,如今却因为凌家的孽而尝遍世态炎凉,历经千辛万苦,到现在都未能安定,找到好的归宿。她答应过老马,若有机会再见到沈芳,一定要劝她选择安定的生活,选择周皓辰。 “多谢谷主关心,已经痊愈了,您的这潭神水可谓是人间灵物,不但能疗伤,还可养生,简直是妙不可言。” “周公子若是不嫌弃,这谷中池水任你享用。” “那晚辈在此多谢谷主了。”皓辰答谢后,凌万蝶便命人收拾了客房,准备午膳与他们一同用餐。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六章 午膳过后,沈芳在屋里休息,看着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切如旧,只是……少了他的身影,显得四壁空空。坐在床边,抚摸着被褥,想起他的温柔与呵护,如今已物是人非了。此刻,他应该到了热河吧,或许已经回了紫禁城,正慢慢的将她忘记。忘记,这个词在心里不断的绕了五年,可是五年来,又何曾忘记过一天。就算是种折磨,也会为他偶然间的笑容而感到丝丝甜蜜。 “沈芳。”听到凌万蝶的声音,她忙用帕子擦了眼泪起身相迎。 “谷主,请进。” “别喊我谷主了,我长你一辈,就叫蝶姨吧。”凌万蝶进屋坐了下来,沈芳倒茶递给她。 “好,蝶姨,你找我?” “想和你说说话。上一次你突然来到谷里,又匆忙的走了,也顾不上和你说什么,如今你再回到这里,又是另外一种情景了,是不是?”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那些事情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让人来不及去想。”沈芳的眼神不知不觉游移到了窗外。 “沈芳,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一晃眼就惶惶过半了,错过的、失去的都不会再复返,该珍惜、把握的是留在自己身边的。因为,保不定哪一天,也会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离你而去,不要让自己留有太多的遗憾和后悔,好好的过完今后的人生吧。”凌万蝶覆上她的手,从进屋就见她两眼红红,面带忧郁。 “蝶姨,我懂,可是,我忘不了,怎么都忘不了。”沈芳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想必老马都跟她说了自己的事。除了干娘,很少有女性长辈对自己说这样的体己话,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伏在她手上哭泣。 “你的苦我都了解,我遇过,我懂。一个女人活在世上,不需要有多大的宅子、多美的衣衫珠宝、图得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家,能让自己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当年的我也和你一样,心里面只有仇恨,怨天的不公平,怨自己命运的不济,这一怨就是四十年,四十年啊,多少青春年华都已付诸流水。再回首往事,我真的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太过意气用事,到头来,却发现失去的更多。事到如今,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你需要一个适合你的男人来照顾你,爱护你一辈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你明白吗?”凌万蝶拍着她的手,沈芳点点头,还是止不住抽泣着。 “哭吧,把心里的恨、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哭过之后就会舒服点了。”她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 “蝶姨,谢谢你。我都明白了,我不会再去想,我会忘记,为了女儿,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沈芳抬起头,擦干眼泪,感激的看着凌万蝶,此时她觉得眼前的蝶姨就像自己的娘一样对她释放出包容的目光,用诚恳的教导深深感动着她。 “你冰雪聪明,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你,我相信今后你会幸福的。” “你也是一样,看到你和老马和好如初,我心里真的很安慰。老马也苦了一辈子,你们两个因为我爹而错失了这么多年,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不过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冰释前嫌,我想……有些事再也不能耽搁下去了吧。” “你这丫头,这么快就把话锋转到我这儿来了。那匹倔马你把他带走,省得留在我这里惹我心烦,眼不见为净。” “哦?真的是这样吗?老马真可怜,除了我们沈家,就没人要他了,看来这辈子他也只有跟着我和阿松继续浪迹天涯咯。”沈芳知其故意这么说, “他活该这样。” “蝶姨,我们家老马虽然不是少壮当年,也没有万贯家财,可是他对你却始终如一,你们两个……” “我警告你,可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小心我的金马鞭!”她打断了沈芳的话。 “我怕啊,上次的一鞭还留在我的背上呢。”沈芳反手抚着背部的伤口处。 “谁让你逞能了,替他挡鞭子。” “不挡行吗,如果你真的把老马给打死了,那岂不是要后悔终生了?”沈芳拿她刚才说的话来刺激她。 “好啊你,居然拿话来捏我,还想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对不起啦,你大人有大量吧。”沈芳对着她作揖,惹得她笑出了口。 “晚上到我屋里来,给你抹点儿药,会退疤的。”她说完后就起身出屋了,沈芳看着她,心里越发的坚定那个念头,于是便也出去找瑶松和皓辰了。 玉泉池 “怎么样,这泉水泡着舒服吧?” “的确舒服,东北的大山林子里就缺这个,要不然义父他们就有福享了。” “对了,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还没想过,回去再说吧。不过,这句话应该问你才对吧?” “问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呆在店铺里打发日子,挣几个钱尽些孝道。” “自己的事不考虑吗?” “什么事?你是说娶媳妇儿成家?那是你该考虑的事。” “我还真没想过,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上什么人,像我们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成家不是害了人家吗?索性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愁,也挺好。” “话可不能说太早,沈家就你这么一条根,你可不能这样想,你姐姐不会同意的。” “她呀……。表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娶她吗?”阿昇突然这么一问,让皓辰有些不知所措。 “想不想又能如何,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勉强她。”皓辰脸上有些失落,他知道沈芳心里另有其人,一直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只要你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等回去了,我就跟她说。” “你别乱来,这事儿急不得,她的脾气你也知道,别为难了她。” “就冲着这几句话,你这个姐夫我是认定了,放心吧,姐姐的事我一定会安排好。”阿昇记着二虎临终前的嘱咐,沈芳的归宿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有权做主,皓辰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那个男人,想都别想。 听了阿昇的话,皓辰心里似乎又燃起了希望,虽然他清楚沈芳的心思,可是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沈芳分别去了阿昇和皓辰的房间,都不见他们两个,就顺着小路跑到了这里,闯到池子边才看见两个大男人赤裸着身子浸泡在水里,让她傻了眼,忙转过身去。 “阿松、皓辰。” “姐姐,你也来泡池子吗?”阿昇见她害羞的摸样,顿觉得有趣,皓辰紧张得卷曲着身子往水里陷。 “我在外面等你们,有事跟你们说。”沈芳尴尬的逃离现场,奔到花丛外面。 “哈哈哈,从没见过姐姐这样,不过她的确挺美的,如果我不是她弟弟的话,会跟你抢哦。” “你胡说什么,快上去吧。” “怕她在外面久等?那好吧。”阿昇见皓辰满脸通红,心里更为窃喜。 “找我们什么事?”两个男人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沈芳面前。 “你们两个马上出去办件事,天黑前一定要赶回来。” “什么事那么急?”皓辰问道,沈芳勾勾食指,三个人便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 避暑山庄 春喜折腾来折腾去的,努力装病,使出浑身解数拖住四爷。曹大人也搬来了棋局拉着四爷下棋,宝柱和贾六在边上打哈哈,几个人糊弄着他挨过了一个下午。 “喂,你们两个再想想办法,晚上要怎么办。万一皇上心血来潮要去胡同,或是偷偷跑去了,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春喜从床上坐起,拉着贾六宝柱出主意。 “现在曹大人正陪着他下棋,能下多少是多少。至于,过了晚膳,宝柱你就陪皇上练功夫,他打累了也就顾不得去了。”贾六说道。 “万一皇上不想练功夫,怎么办?” “是啊,要怎么办?”春喜跟着问。 “那就……只能找个几个女人来陪他。” “几个?你要死啦,说这种话,万岁爷心里的伤还没好呢,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嘛。”春喜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在受情伤的时候,最好的疗伤药就是和别的女人……”贾六没再说下去,眼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去你的,现在这个时候,哪里去弄女人来,再说了莫名其妙弄个女人进来,万岁爷一定会疑心的。”春喜用帕子挥了他凑上前的脸。 “你不也是个女人吗,还是答应呢,想不想升个主子娘娘?”贾六继续调侃她。 “要死啦你,讲这种话,不怕下地狱烂舌头!”春喜用手狠狠掐他的胳膊。自从四爷在盐邦总堂上说她是他的家人、小美人、女儿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万分敬佩和感动,这么多年跟随着四爷,还从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也占着一席位置,她由衷的感激四爷对她的好而一心一意的在他身边伺候,任劳任怨的也觉得是幸福。 “你们两个小声点,给皇上听到,就穿帮了。”宝柱提醒道。 “宝柱,你帮我打他,打得他屁股开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他还敢拿我开心。”春喜仍揪着他不放。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嘛,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贾六最怕她这张,马上说好话赔笑道,这才让春喜住了手。 “你快躺好,这副样子哪像生病的。”宝柱把她扶进被窝里,盖上被子。 “我躺在里面快难受死了,还要喝那个苦药,你们救救我啦。”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躺好,我们到外面再想想办法,你千万要忍耐住。”宝柱拉着贾六出屋去了。 紫禁城 “老佛爷驾到!”太监在外面高声喊着,钦妃忙放下八阿哥,起身迎驾。 “臣妾见过老爷佛,老佛爷吉祥。”钦妃甩着帕子行礼。 “起来吧。” “谢老佛爷”她上前扶着太后就坐。 “在慈宁宫闷得慌,想到御花园里走走吧,眼前就快传膳了,所以就到你这里来看看。” “老佛爷到臣妾这里,臣妾高兴着呢,正好奶娘抱了永瑢来,臣妾抱来给老佛爷瞧瞧。” “好啊,快去把他抱来。” “是!”钦妃抱起床上半岁大的八阿哥,来到老佛爷面前。 “哟,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摸样儿,长得真快,天庭饱满的,像极了皇上小时候。”老佛爷接过八阿哥抱在怀里,宠爱的逗弄着他,引得他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 “臣妾也觉得像,特别是这眼睛。永瑢快说“老佛爷吉祥、老佛爷吉祥”。 “还小呢,怎么会说话。” “臣妾有时逗他,他会跟臣妾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永瑢,给老佛爷笑一个。”钦妃摸着儿子的小脸儿,拼命逗他笑,想要让他博得老佛爷的喜爱。 “笑了笑了。”八阿哥咧开嘴冲着老佛爷微笑,让钦妃看了很是得意。过了会儿,奶娘把八阿哥抱走了,老佛爷喝着茶,与她闲话起来。 “听说,皇上要回宫了,现在正在避暑山庄呢。”钦妃说道。 “哦?也该回来了,在外面这么久,朝政大事都等着他处理,外头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三番四次的出宫。” “不是东西,怕是人吧。” “人?江南那个程淮秀?还是逃出宫去的那个女犯人?” “都不是,皇上是为了探访民间,了解天下事才出去的吧。” “皇上的性子,哀家最清楚,喜欢微服私访哀家不反对,从圣祖皇帝开始就爱去民间走动,体察民情。只是,最近皇上了连着两次出宫,你知道他在忙的是什么?” “回老佛爷,皇上的事儿臣妾也不好多问,怪只怪臣妾不够尽心的服侍皇上,才会让他想要去宫外头。” “你是该对他上点儿心,哀家已经在他面前提过立后的事了,他总是避着不拿主意,你若是和哀家想的一样,那就要再花点儿功夫,别让宫外头的绊住了脚才是。” “臣妾愚钝,谢老佛爷教诲,臣妾一定会多加用心,不让老佛爷您失望。” “得不让皇上失望才好。” “是,臣妾记住了。” “嗯。”老佛爷起身回宫,钦妃行礼迎送。 “主子,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老佛爷皇上出宫都是为了沈芳,好借老佛爷之手除了她。”春吉问道。 “用不着,如果说了那我也脱不了干系,只要引起老佛爷的注意和不满就够了。”钦妃主仆两冷笑着。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七章 万蝶谷 “老马。”沈芳走进马封的房间,见他在擦拭配剑,并注视着剑柄下挂着的坠子,还没注意到她。 “小姐,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咱们聊聊。”沈芳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老马,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你和少爷送回京城,安顿了之后再合计合计怎样重振沈家,等一切都稳定再说吧。” “那怎么行,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为我和阿松考虑,也该考虑考虑自己。” “我?我有什么好考虑的,只要沈家还需要我,我就跟着沈家。” “可现在你跟以前不一样,不能再这么想。”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个白头满面,一无所有的糟老头子嘛。” “不,你还有蝶姨。” “小蝶?” “是啊,难道你还要让她继续等下去吗?”沈芳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继续推敲下去。 “这辈子是我负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痴心妄想呢?她现在对我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她已经原谅你了,那就代表你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难道你不想给她一个安定、温暖的家吗?” “……,老马不配。” “那你说还有谁配呢?还有谁让蝶姨苦苦等了这么久呢?老马,你真混!一个女人要的不是空口誓言,也不是片刻的风花雪月,而是她所爱的男人为她做的实实在在的努力,能够让她在寒冷、孤独的时候有个遮风避雨,栖息停靠的臂弯来为她撑起一片天。你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人生苦短,在以后的日子里若能携手相伴,共同走完这一生,我想蝶姨、还有老马你,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是不是?”沈芳的眼里微红,说的虽然是老马,可那些话却是发自内心所想,她的人生已经注定是个遗憾,就不想再看到更多的遗憾了。 “小姐,我……。”老马听了很是感动,自己的确没有很深入的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只要能寻回沈芳和瑶松,然后陪在小蝶身边就足够了,从来不敢妄想些什么。 “不要再犹豫了,蝶姨在等你,快去吧,再去争取一次,我相信她会答应的。”沈芳鼓励他,老马也有些心动,门外的站着的凌万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闪而过,被老马发现了。 “小蝶?” “是蝶姨,快去追啊。”沈芳将他推出了门外,看着他笨拙的身影,她笑了。 “小蝶!”老马追到了后院,凌万蝶停住脚步。 “我……,我……。”老马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以前打打杀杀遇到困境无数,还从没像现在这般让他骑虎难下,凌万蝶见他支支吾吾不吭声,就继续往前走。 “小蝶,你等等。”老马赶紧拉住她,走到她面前。 “你想说什么?”凌万蝶看着他,心里却有点担心他会说出那些自己等了多年的话来。 “我……,我老马不会说话,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我……只想……。”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递给她。凌万蝶注视着胭脂盒,陈旧而失去了光泽,那就是当年自己用剑一劈为二的胭脂盒,已被他镶合。 “小蝶……”老马轻唤一声。 “什么都不要说了。”凌万蝶从他身边奔走,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小蝶,等等我!”老马呆滞了片刻,便疾步追了上去。 傍晚,谷里掌起了灯笼,是红色的,将整个万蝶谷点缀的格外亮眼。红绸挂上了竹廊,大红喜字贴在厅堂正方,红烛高烧,在炮竹的轰鸣中,一对新人缓缓步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一声声的高喊震入凌万蝶心里,这一幕还有这身嫁衣又降临在她身上,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他仍在自己身边。老马掀开了蒙在凌万蝶头上的喜帕,凤冠下一张梨花带雨的羞涩俏脸,水汪汪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脑海里不断浮现往日的种种悲欢离合,苍天垂怜,终于娶到了他的新娘,老马的眼眶也不禁泛红。 沈芳看着眼前的情景,早已泪流满面,悲喜交加。他们做到了,终于可以有情人成眷属,相守在一起,像是完成了恒久以来的心愿般,她的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了,过去的恩怨情仇多在此刻终结,随风飘散吧。 第二天一早,三匹马奔出了万蝶谷。 “姐姐,我真是服了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老马就范的?”阿昇和皓辰将她保护在中间。 “什么就范,他们两个早就应该这样了,如果再让老马跟着我们回去,那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的确,老马辛苦了大半辈子,是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再让他操心也过意不去。”皓辰说道。 “你们两个倒是步调一致,显得我很无情似的。”阿昇故意讥讽他们,让沈芳无奈一笑,看着身旁的一哥一弟,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三个人在一起读书、玩耍、闯祸,这种感觉很久不曾有过了,让她阴郁的心情突然转好。 第二天一早,大队人马驶出了避暑山庄。 “春喜,你身子舒服点了吗?”马车里,春喜坐在四爷边上。昨晚他们几个想尽办法拖着四爷没让他出去,一会儿春喜闹病,一会儿贾六说笑话,一会儿宝柱陪着练拳,四爷知道他们几个的心思,不想让他去触景伤情,也就没打算去胡同,见到了那孩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还会惹她伤心,自己终究还是对沈芳无可奈何,还是尽快回宫保住沈园再说吧。 “回四爷,好多了,有四爷陪着春喜,春喜敢不好吗?”她昨天可是做足戏码,躺了一天不说,还灌了几碗药,虽然都是安神补药,可也让她是有苦往肚子里咽了。此时打量四爷的神情,似乎明朗许多,快点离开这里,回了宫就好了。 “这几天你肠胃不适,等到了宫里,吩咐御厨房给你弄些清淡的粥,好好养养,过段日子再碰油腻。” “?只喝粥啊……。”春喜一听直冒冷汗,本来还想回宫大吃一顿,补补这些日子来的风餐露宿,没想到居然要被禁食,都是宝柱出的馊主意,不过为了四爷,这点私欲还是忍了。 “喝粥好,清肠又养胃,若是嫌不饱,就多喝几碗,再不然让贾六、宝柱陪着你喝。”四爷故意这么说,早看出来她装病,不点穿,可是也得小试惩罚,让他们有所警示。 “是,四爷。”春喜很不情愿的回应着,看着车外骑马的宝柱恨得牙痒痒的,听四爷这么说,心里一紧,难道他已经知道他们串通了演戏?四爷不愧是四爷,什么都瞒不过他。 三匹马、一队人,在一条线上不紧不慢的赶路,同时画出最默契的相思缠绕着微风吹进彼此的心里,却只是一晃而过。又要回到热河,除了马上能见到女儿的喜悦之外,沈芳的心依然有些忐忑,她从未在阿昇面前提起女儿的事,他也没有过问,也没有提到之前两次袭击她的事,一眼看透的事也不必多言。 万蝶谷。 凌万蝶一早起来,就没见沈芳他们几个人的身影。于是就去了沈芳的屋子,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老马,蝶姨,我们走了,这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放心的离开。看着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几个心里都特别安慰,我将老马交托给你了,你要善待他哦,有机会我们会回来看望你们的,希望你们也来京城走动,沈芳留。” “这个死丫头,等下次见着了她,一定不轻饶。”凌万蝶看完信后,佯装气愤,嘴角却挂着微笑。 “夫人,请息怒,这丫头就是这样的脾气,我老马还得感谢她呢。”他拿出了胭脂盒递到她面前,凌万蝶见了一把夺过,笑颜如花。‘沈芳,谢谢你。’她在心里默念着。 隔天过了晌午,他们就到了热河,在饭馆子里点了些小菜,预备吃完后就去老两口子家。 “阿松,今天先到我干爹娘家休息,你还没见过他们呢。” “嗯,得好好谢谢,一会儿去给他们买些东西。” “不用了,他们不计较这些的。” “不计较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有心。” “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没好好孝敬过他们。” “太好了,又能见到蒙儿了,还真想这丫头。”皓辰说道,让沈芳脸上一慌。 “蒙儿是谁?”阿昇问道。 “……”没等沈芳开口,旁边一桌的就有人打碎了杯子,让她心里一惊。 “看什么你,魂不守舍的。”一位妇人斥责着身旁的丈夫,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沈芳瞧。 “你看,那不是胡同里蒋大爷的闺女吗?”男人指着,妇人转过头也看了看。 “好像是她,怕是还不知道她爹娘出事了吧?”妇人看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的样子。 “她经常不在家,八成不知道。”男子说。 “哟,这回去了还得了?”妇人说着就起身走上前去。 “姑娘,你是蒋大爷家的闺女吧?”她拍拍沈芳。 “是啊,有事吗?” “你刚从外边儿回来吧?” “嗯。” “那你是不知道了。”妇人低语。 “大婶儿,不知道什么?”沈芳见她言辞闪烁,似乎有什么难事。 “姑娘,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里头出事了。”妇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出了什么事?”沈芳听了一下子站起来。 “前阵子房子着火,蒋大爷、蒋大娘他们都……,你别太难过了。”妇人话音刚落,沈芳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呢?不会搞错吧?”皓辰也大吃一惊。 “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乱说吗,那场火烧得可大了,官府说是意外,可怜人都……。”妇人说着说着就抹了抹鼻子。沈芳突然奔出了饭馆子,直冲胡同。 “姐姐!”阿昇跟着追了出去,皓辰匆忙中丢下饭钱也追去了。 “哎,真可怜呐,爹娘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妇人摇摇头。 沈芳一路狂奔,心里头万般期许这不是真的,‘爹、娘、蒙儿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她奔了一条又一条街,转进了胡同里,突然站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已成废墟焦炭的院子,阿昇和皓辰追到后也愣住了,原来那妇人说的都是真的。沈芳双腿一软,‘噗咚’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里像被抽空了般一片空白。 “阿芳。”皓辰忙扶住她。 “爹、娘!”她甩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直往里冲。大火已经将屋内烧得一处不剩、面目全非,只有发黑的水泥柱子根根的杵在那儿。 “爹,娘,蒙儿!”她又奔进里屋,仍是残垣断壁,满室凄凉,她扒着地上的废墟,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却只在床沿下拾到了被烧得只剩一半的布娃娃,那是蒙儿最心爱的玩具。 “蒙儿,我的女儿,娘来晚了,是娘对不起你,蒙儿!”她将娃娃捂在胸口,哭的肝肠寸断。阿昇这才听到沈芳有个女儿,难道就是自己在沈园救起的那个小女孩儿?他早该想到的。 “蒙儿,我可怜的孩子,娘回来了,你在哪儿?我的孩子啊……”她伏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怎么也没想到再回热河,居然会是这种悲痛的局面,一瞬间失去了至亲至爱。 “阿芳,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要坚强一点。”皓辰扶起她。 “是我害死爹娘的,是我害死蒙儿的,她才五岁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要是他们,为什么?”她靠在了皓辰的怀里,痛不欲生。 “阿芳,这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个样子,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安心的。”皓辰抱紧她,难过的安慰着。 “不,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他们的,都是因为我。”她心里已经猜到这不并不是意外,一路上被黑衣杀手追杀,虽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但很明显敌人已经知道的来路,对院子下手也不无可能。 “阿芳,我知道,我也爱蒙儿,她这么可爱,不该这样的,可是事以至此,我们就让她走得安心吧。”他的眼眶也流下了泪,眼里充满着蒙儿纯真的笑,还有奶声奶气得喊他“表舅”,他几乎已将她视如己出般来疼爱,可如今连这种机会也没有了。 阿昇傻愣愣的站在他们旁边,刚才还满怀期待的想要见到老两口子,想要喊他们一声“爹、娘”,还有那个意外得知的孩子,沈园里的一面之缘,让他印象深刻,那孩子的笑容在他脑里隐约浮现,短短几个月却已天人永隔了,就像当年家破人亡般那样突然,他慢慢走出了屋子。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八章 阿昇再回到院子时,沈芳还在隐隐缀泣,皓辰在屋内整理着被烧毁的家具,扫着废墟。 “官府说了,这场火灾是意外,大约在两个月前发生的。”阿昇去了府衙问了火灾情况,得到了回复。刚进门的时候,他在角落里发现了几只破损的油罐残片,加上官府差役说话闪烁其词的,让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仿佛有什么隐情。 “两个月前?那不是我们刚离开这里到万蝶谷的时候吗?”皓辰说道。 “万蝶谷?”沈芳回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个噩梦,蒙儿浑身血淋淋的在呼唤她,那是母女连心的预兆吗?她看着手中残缺的布娃娃,泪流不止。 阿昇将手中带回的素服和香烛、纸钱还有酒交给皓辰,一会儿他们就在院中搭了个简易的灵台,燃上白蜡烛,穿上素服,沈芳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爹、娘,我是瑶松。虽然来不及见您二老一面,但是我在这里敬二老一杯,来生再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阿昇将酒一字洒开。 “蒙儿,我是舅舅,我们见过,你一定还记得对不对?当我从水里把你救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原来你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可惜我没能亲耳听你喊我一声,但是舅舅不会忘记你,愿你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快乐。”阿昇三叩头后插上了香。 一旁的沈芳听得心如刀绞,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救她的是自己的亲舅舅,还不知道送她玉佩的就是她的亲爹,还来不及叫他们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去了,你怎么忍心丢下娘,没有了你娘也活不下去了。她伸手将布娃娃丢入了火里,让它带着自己的余温回到蒙儿身边,继续陪伴着她。看着布娃娃逐渐燃烧殆尽,她的眼里空了,黑了,熄灭了,轻飘飘的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阿芳!”皓辰正要上香,看见沈芳晕倒急忙冲过去抱起她。 “姐姐!”阿昇看着沈芳面如死灰,昏迷不醒,就从皓辰手里一把抱起她冲出院子。 他们来到客栈,皓辰从饭馆子那边取回了马匹和包裹,请了大夫为沈芳诊治。 “大夫,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是急怒功心,劳累过度,加上她体质虚弱,气血不足,还感染了风寒,病症来势汹汹,情况不太妙啊。”大夫诊脉后摇了摇头。 “这么严重,大夫你要想办法救她,求求你了。”皓辰抓着大夫的手,激动的嚷道。 “老朽当然会尽力,先给她开几副清热驱寒的药煎了让她服下吧。”大夫下笔开方,阿昇呆呆的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沈芳,她都是为了寻找自己才弄成这样,一路上吃了很苦,又是失去了干爹娘和爱女,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尽快与她相认。姐姐太累了,太苦了,好好睡吧。 晚上,皓辰端了药,扶起沈芳喂她,药汁顺着唇角溢了出来,她始终不张嘴,也不曾醒来。 “阿芳,你醒醒,要把药喝下去,病才会好起来。”皓辰见她毫无知觉,心急如焚。 “姐姐,你听到没有,一定要喝药。”阿昇拿过碗,用勺子喂她,依旧喂不进去,他不停的翻搅汤药,弄凉了后捏住她两边脸颊,硬是将药灌入她嘴里,引得她一阵咳嗽。沈芳微微睁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感觉自己已经飘出了这个人世,置身在他处而产生莫名的恐惧。 “回家,我要回家。”她喃喃的说着。 “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去。”阿昇说道。 “你要快点好起来,阿芳,你听到没有?”皓辰摇了摇她。 “不,现在就回去,我要……死在家里。”她说完后又晕厥了,阿昇听了将碗猛地往桌上一放,一拳打在了桌面上。 “阿芳,你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你放弃自己,你醒一醒!”皓辰仍然摇着怀里的沈芳,见她眼角流下了泪,就用手替她抹去,紧紧拥在怀中。 这一次的悲痛彻底击垮了沈芳,没有了蒙儿和干爹娘,又失去了四爷,已经让她无所留恋。在浑浑噩噩中晕了又醒,醒了又晕,热度反反复复的,病情不见转好,大夫诊治过后也劝他们将她送回故里,慢慢调息,只是她的求生意识薄弱,似乎正在全心全意的等待死亡,这才是关键。两天后,阿昇雇了马车,与皓辰一起带着沈芳离开了热河,奔往京城。 长春宫。 钦妃是第一个自四爷回宫后被探望的妃子,她心里高兴不已,故意让奶娘抱了八阿哥来,给四爷瞧。 “出去一段日子,他又长个儿了。”四爷抱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微笑着。 “可不是嘛,一些衣服都穿不下了,臣妾这几日正赶制呢,前些天老佛爷也说他长得快,长得像皇上呢。”钦妃温柔的说着,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老佛爷也来过了?” “是啊,来看永瑢,对他喜欢的不得了。永瑢,快醒醒,给皇阿玛瞧瞧,跟皇阿玛说说话。”钦妃波拨弄着儿子的小脸,想弄醒他,永瑢蠕动了一下小嘴。 “别吵醒孩子,让他睡吧,多睡才长得快。”四爷阻止了她,抱着永瑢哄着,让他想起蒙儿,那个在梦里喊爹的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巴望着自己能把她的娘带回到她面前。对于这个女儿,他时常感到愧疚,自己已有五个女儿了,早夭了两个,比起儿子来说,他更疼女儿。但是在众多的儿女中,只有蒙儿会对他露出无邪的笑容,会毫不顾忌的跟他说话,会本能的依恋在他怀里,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和淳朴是在宫里规规矩矩的孩子们身上所看不到的。而自己,却什么也给不了她,连让她知道这个“爹”的勇气都没有。他将孩子交给了奶娘,捏了捏睛明穴。 “皇上,您累了,早点去歇着吧。” “不妨事,朕出宫这几日你都忙些什么?”他拉过了钦妃,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钦妃一阵得意。 “回皇上,臣妾除了照顾永瑢之外,还学了画画、席字,看了很多书,增长了不少呢。”她勾着四爷的脖子,眼里绽放着无限柔媚。 “哦?这些都不是你喜欢干的,怎么突然感兴趣了?”四爷捏了捏她的下巴。 “因为皇上喜欢,臣妾也想要做个满腹经纶、通晓琴棋书画的才学女子,做皇上的知己。这不单是为了皇上,也为了自己。最近,皇上又出宫,又是忙政务,老不来臣妾这里。所以臣妾就借着这些来打发时间,一学起来就慢慢喜欢上了。”她一边用手磨砂着四爷的胸口,一边娇声埋怨起来。 “你哟,说来说去原来是派朕的不是。”四爷点了点她的鼻尖儿。 “臣妾不敢。”钦妃的身子软得像条水蛇般缠着四爷,将头埋在了他的颚下,葱官儿似的手指不断抚上他的劲间,让他终于无法抗拒,横抱起她走向内室。 “好了好了,都歇下了。”屋外的春吉听着里面的动静,露出笑容。 “没我的事儿了,我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再来。”春喜见四爷留宿长春宫,也就想打道回府了。 “急什么,跟我讲讲,你们出宫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遇到什么新鲜事儿了吗?”春吉拉住她,想打听些什么来。 “还不是在避暑山庄里头散心、往北边儿体察民情、看看大山、绿水、土窝子,逛累了就回来了呗。”春喜一向嘴巴紧,才不会透露什么给她知道。 “那也比咱们整天窝在宫里头出不了门的强,春喜,你真好命。”春吉奉承她几句。 “伴君如伴虎,今儿不知明儿的事。你也不差呀,钦主儿对你这么好,就别尽顾着羡慕我了。” “那是,咱们钦主儿一向温和、贤惠,待奴才也是和和气气,不打不骂的。”春吉不忘夸赞一番,好让她传给皇上听。 “是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春喜懒得听她再讲下去,自个儿也乏了,就道别回去了。 清晨,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园门口,陈妈和阿桃开门迎接。 “哎呀,少爷,是少爷回来了。”陈妈咧开嗓门,高兴的喊道。 “阿桃见过少爷。”阿桃跪地行礼。 “起来吧。”阿昇说到,阿桃抬起头看到面前这位眉清目秀的主子,不禁脸红,忙低下头去。 “小姐呢?你没找到小姐吗?”陈妈见只有他一人,就追着问道。阿昇掀起帘子,皓辰下了马车,将沈芳抱了出来。 “小姐怎么了?”陈妈看见面无血色的沈芳吓了一跳。 “陈妈,赶紧收拾屋子,阿芳病了,要静养。”皓辰说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陈妈赶紧奔了进去,阿桃帮着拿行李,家丁小何牵进了马匹。他们跟着进了沈芳的屋子,将她放在了床上,就命人去请大夫。 “怎么会这样的,小姐怎么会生病呢?”陈妈拧干了帕子,替沈芳擦脸。 “劳累过度,又得了风寒,是有些严重,不过我们有信心让她康复。”皓辰说道。 “对了,蒙儿小姐呢?”陈妈才想起还没见到蒙儿。 “她……”皓辰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热河?” “嗯,阿芳病了,就没带她回来。”皓辰顺着她的话随口编了个理由,怕一下告诉她,老人家会受不了刺激。 “哦,老马陪着吧。”陈妈擦完后,就替沈芳盖上了被子。 “对,陪着呢。”皓辰忐忑的说道。 阿昇看着默不作声,走出了屋子。这回,他真的脚踏实地、正大光明的走在自家的院落里,盛夏的阳光热烈的照射在身上,却让他觉得有些寒冷,沈芳的病让他担忧。病的不是人,而是心,姐姐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想要生存的渴望,就如大夫所说,在等待死亡,难道天,真要灭了沈家吗?让沈家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池塘边,静静的看着池水还有里面游动的金鱼,耳边响起了蒙儿的话……‘小金鱼,你们都来陪我玩好不好?’,他不由的摇头惋惜。 整整一周过去了,沈芳的病依旧没有起色,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诊断下来都说是忧郁气迷之症,加上风寒的影响,导致一病不起。皓辰匆匆回了趟家,与父母道明详情,又赶到沈园来照顾她,周老爷夫妇两也几次前来探望,拿来了一些补品,陈妈和阿桃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而沈芳仍旧气若游丝,连药也喂不进了。 “阿芳,你醒一醒,喝口药,好不好?”皓辰将她扶起,轻轻拍着她的脸。 “姐姐,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死?你想丢下我,丢下沈家是不是?好,既然你要死,那我陪你,如果你现在死了,我马上就自尽,让我们一家人在天上团聚吧。”阿昇摇着她,想刺激她醒过来。 “阿松,你不要吓她,你知道她在乎你这个弟弟,不要吓坏她了。”皓辰听了心里有些发麻。 “既然在乎我这个弟弟,就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许你自暴自弃,姐姐,你听到没有?”阿昇不理会皓辰,继续大声的对着沈芳喊道。 “小姐呀,你快醒醒,你这个样子陈妈看了好难过,你想想蒙儿小姐,她还在等着你呢。”见陈芳起色一日不如一日,陈妈急的直掉泪。 “蒙儿……蒙儿……,娘来了。”沈芳喃喃低语,她看见了蒙儿正在朝她招手。 “娘,快来啊,和蒙儿一起玩,娘,快来啊。” “蒙儿,娘来了,等等我,蒙儿!”梦境中,她追着蒙儿,高兴的抱着她笑。 “娘,你以后都不会离开蒙儿了,是吗?” “是,娘以后要永远和蒙儿在一起,娘带你回家。”她带着蒙儿走入一扇亮着灯的门里,刚进入就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她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只见他慢慢回头,是四爷。 “四爷。” “沈芳,我们又见面了。”四爷朝着她微笑。 “四爷,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怎么会不生你的气?你好狠的心,为何还要视我为仇人,为何要离开我,为何要拆散我和女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带走女儿的。”四爷一把从她手里抢过孩子,抱着就往前走。 “不,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蒙儿。”沈芳追了上去,拉住四爷的衣服。 “四爷,求求你,不要带走她,她是我唯一仅有的了,求求你。”她哭着、喊着,一声声四爷和一滴滴眼泪让众人看得疑惑不解。 “阿芳,阿芳你醒醒。”皓辰试图唤醒她,可是她的神志依然停留在梦中。 “娘……娘……娘。” “四爷,不要,不要,蒙儿!”四爷抱着蒙儿走入一道光中,她拼命的追赶,却还是迟了一步,被撇在漆黑的地方。她惊吓出声,突然挣开了眼睛,头上虚汗淋漓,众人见她醒了都围了上去,她迷离的看着眼前,视线模糊一片,跟着又晕了过去。 “姐姐!” “小姐!” “阿芳!”众人呼唤着,沈芳一脸平静的躺着,气息微弱,身体也越来越凉,陈妈和阿桃都泣不成声。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四十九章 “大夫,怎么样?”阿昇急切的问着刚给沈芳诊断完的大夫。 “这病有法子治,可是她一心求死,滴药不进,导致病症加重,现在又处昏迷,这样下去是拖不了多久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大夫往沈芳嘴里塞了参片,又掐了人中,将她缓了过来,便坐到一边开药方。 “小姐呀,你为什么要求死,你到底有什么地方想不开呢?”陈妈抹着泪,不相信自己从小带大的沈芳尽会如此,让她伤心不已。 皓辰紧握着沈芳冰冷的手,想传送些热量给她,可是看着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更觉得情况危急,他脑中突然一闪,便放开了她,在她耳边轻唤。 “阿芳,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大家看了也很难过,你要坚强,要活下来,活着才有希望。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希望,你千万要撑住,等着我!”皓辰说完后,就奔出了屋子,推开沈家大门,直往城南的中堂府赶去。 已过了晚膳,他敲开了曹大人府上的门,被领入大厅,曹欲十分意外的看见皓辰来求见自己。皓辰简单扼要的将沈芳的状况以及蒙儿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十分惊讶。思索之后,决定将此事告诉四爷,若是再瞒下去,沈芳真的出了事,怕局面就难以预料了。于是,他先让皓辰回沈园等着,他立刻进宫见驾。 养心殿 四爷正在批阅奏章,下午老爷佛又将他请去慈宁宫询问扩建事宜,为此起了些争执,但沈园的事还是被他压下了,毕竟没有他的批谁也无权做主,老佛爷只是心急扩建工程的期限,并不关心真正的原因,他也就以保护历史旧宅为名暂时稳住了她。但他知道,此事迫在眉睫,再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沈园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他与沈芳之间一场不小的战役,真是让人头疼。 “曹大人,你怎么了?”门外的宝柱看见曹大人急匆匆的往殿门方向来,就迎了上去。 “我要求见皇上,沈芳出事了。”曹大人压低了嗓门在宝柱耳边说道。 “沈芳出事了?怎么回事?”宝柱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于是,曹大人就将皓辰所述的告诉了他。 “不能再瞒了,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也别想活了,你赶快去通报吧。”曹大人说道。 “是,我这就去。”宝柱一听吓坏了,赶紧推门进入殿内。 “启禀皇上,曹大人有要事求见。”他跪在地上,不敢看四爷,腿脚都在发抖。 “这么晚?叫他进来吧。”四爷正为沈园发愁,正好曹大人来,一会儿听听他怎么说。 “宣军机处曹欲晋见。”宝柱起身喊道,曹大人进了大殿,他便退到殿外,关上了门立刻绕到后屋通知了春喜和贾六。 “臣曹欲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曹大人行礼。 “曹大人请起,这么晚来见朕有什么急事吗?” “臣罪该万死,特来向皇上请罪。”曹大人并未起身,而是先叩头认罪。 “曹大人为何如此,又何罪之有呢?”四爷见他这般,有些纳闷。 “回皇上,刚接到皓辰贤侄来报,沈姑娘玉体有恙,身染重病,命悬一线,请皇上定夺是否前往见其最后一面。”曹大人惶惶说出,心里也后写胆颤。 “什么?沈芳重病?”他一下子站起身来。 “臣不敢再欺瞒皇上,热河胡同已被烧毁,老两口子和孩子都已亡故,沈姑娘受惊过度,又过于悲痛自责,一直昏迷不醒,现已送回了沈园。”话音刚落,四爷跌坐在了龙椅上。 “……,春喜!贾六!宝柱!”皇上拍案而起,大声喝叫。里屋的三人听了,面面相觑,手脚不听使唤的直打颤。 “怎么办,万岁爷找我们了,听声音好像生很大的气。”春喜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回咱们都玩完儿了。”贾六眼皮一跳不跳的愣在那里。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一刀,走吧,咱们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宝柱扶着他们两个出了里屋,来到殿内,“噗咚”一声全体跪在了地上。 “奴才在。”个个脸色发白,不敢看四爷。 “说,是不是你们三个联合起来骗朕,不让朕去胡同,不让朕知道,沈芳病重你们也敢瞒,真是奴大欺主,全体拉出去斩了。”四爷火冒三丈。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三人听了立即求饶。 “春喜,你还装病,简直罪大恶极,枉朕平日对你那么好,居然串通他们,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来,朕第一个就斩你!”他指着春喜,气急败坏,但也只是想吓唬她。 “万岁爷饶命,奴才冤枉。奴才是察觉万岁爷想去胡同里看孩子,可是又左右为难,所以才叫宝柱去胡同里打听,这才知道胡同被烧,他们遇难的事,又怕万岁爷知道了伤心,才会想方设法的瞒着万岁爷。至于沈姑娘病重,奴才实在不知情,若是知道了,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万岁爷。”春喜边哭边说道。 “是啊是啊,万岁爷,春喜说得都是实话,是奴才去胡同里为万岁爷打听的,还问了衙门里,说那场火是意外,所以不敢告诉万岁爷,刚才听了曹大人说沈姑娘病重,就赶紧传话通报了。”宝柱补充着,贾六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一直跪在地上不敢直起身来。 “万岁爷,臣可以担保沈姑娘的事他们三个绝对不知情,按时程推算,咱们到达热河的时候沈姑娘应该还未到达,可能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三个也是担心皇上,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的瞒着皇上,请皇上明鉴。”曹大人为他们求情。 “曹大人,你竟然也与他们联合一器,那老两口子是沈芳什么人?那孩子又是朕的什么人,你难道不明白吗?瞒着朕,能瞒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皇上息怒,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沈姑娘还在等着皇上呢,不能再耽搁了。”曹大人一句话提醒了四爷,他收起怒火,直奔大殿门外。 “万岁爷,让奴才陪着您去吧!”他们三个忙起身跟随。 “不必了,等朕回来再处置你们三个。曹大人,赶紧宣太医,到沈园候着。”四爷甩下话就走了。 “臣遵旨。”曹大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曹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这下可活不成了。”贾六哭丧着脸,看着曹大人。 “早知道就不要瞒了,我天天都在提心吊胆的,今儿早上还打破了碗,眼皮儿直跳,就预感着要发生什么事了。”春喜也哭了,她心里很是害怕。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沈园,陪着万岁爷,我担保你们不会有事的,快去吧。”曹大人将他们三个扶起,于是他们踉跄的追出了宫去。 四爷跳上宫墙,翻出了宫,抄着近道儿一路狂奔,他的心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自己脚下踩着风火轮,一瞬间就能到达沈园,见到沈芳。 “沈芳,你可不能有事,等着我,一定要等我!”他又加快了步子。他一口气奔到了沈家的后院,翻上了墙头,疯狂的奔向沈芳的屋子。 房内,沈芳安静的躺着,就像沉睡了那般没有丝毫生气,脸上也没有痛苦,死亡一步步的靠近,她感觉身子已经飘了起来,灵魂就要飞去另一个地方,像是一种解脱,让她安然期待着。陈妈和阿桃止不住的哭泣,阿昇呆滞的坐在旁边,皓辰扑在床前不停地呼喊她,鼓励她坚持,他相信四爷一定会来。 “喷”一声,门被推开,四爷冲了进来,看见沈芳躺在床上,他顾不得旁人,扑到床边,不敢相信眼前面如死灰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沈芳。那次山上一别,虽然是他的赌气,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让他懊悔不已。 “沈芳,我来了,沈芳,你醒醒。”他叫着,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她,抱在怀里细看,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逐渐变冷,呼吸也微弱得要俯耳去听。 “四爷。”沈芳缓缓睁开眼睛,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终于等到了他。 “沈芳,是我。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你恨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好起来,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好不好?”他揉着她的脸,万分心疼,众人看了都心知肚明,个个退出了里屋,守在外屋。 “四爷,对不起,女儿她……。”沈芳流下了泪,不忍说出蒙儿已死的消息。 “我都知道了,是我太疏忽了,都是我的错。我要追封她为和硕和雅公主,让她认祖归宗。”四爷红了眼眶,这个封号他早就已经想好,只等着沈芳办完了事就将她们母女俩接进宫,没想到却成为了追封。 “不,蒙儿还没叫你一声爹,她受不起。”沈芳听了心里有些感动,可是她不希望四爷这么做。 “受得起,她叫过,在避暑山庄里,你忘了?她是我的亲骨肉,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没有了女儿,我不能再没有你了,沈芳,为了我,要好起来。”四爷扶起她,让她看着自己,见她神色虚弱,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四爷,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我……我……”没等话说完,沈芳就憋气了,四爷将手指触在她鼻前,大惊。连忙起身将她放平,捏住她的鼻孔,拨开她的嘴,深吸一口气,伏上自己的,对着她的嘴里将气吹入,造成吸气,随即松开,又按压她的胸口,反复几次还不见她醒转,便心慌意乱的大喊。 “沈芳!沈芳!太医、太医!!!”四爷的大声喊叫让外屋的人都冲了进去,门外早已候着的三位太医、贾六、春喜、宝柱也冲进了屋。 “臣等参见皇上。” “统统起来,她没气了,赶快救她,快救她!”四爷让开了位子,太医们涌了上去诊治。 “请大家先退出去,让出一点空间,方便我等救治。”为首的李太医说道,于是陈妈、阿桃、春喜、贾六、宝柱等都退出了里屋,四爷、阿昇和皓辰仍然守着。太医们检查后,李太医走到四爷跟前汇报。 “回皇上,这位姑娘已没了呼吸,臣要实行急救,请皇上暂避,莫要观看。” “不用顾忌朕,你们赶快救治,一定要救活她,不然朕为你们试问。”此话一出,阿昇猛地看向四爷,他是皇上?是乾隆?是沈家的大仇人?怎么可能?姐姐背后的男人、孩子的父亲难道就是他?对,在避暑山庄自己袭击过他,就是这个人,他是皇上! “嗻!”李太医赶紧拿出诊疗器具进行急救。阿昇满眼怒火的看着四爷,一只手握紧拳头,一只手摸向佩剑,四爷一颗心都系在沈芳身上,毫无察觉。皓辰看见了,忙一把拉住阿昇,向他使眼色,示意着摇头,阿昇强压下仇愤,放开了手。 杜太医拨了拨沈芳的眼帘,触了触她的鼻息,立刻替沈芳压胸,用力敲击她的心房处,做心脏按摩,都毫无效果,他便朝李太医摇摇头。四爷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更慌,眼神已到了几近哀求的地步。李太医打开布包,取出银针放在蜡烛上烤过后,抓起沈芳的手指,往指尖深深的扎了进去,只露出一半在外,看的旁边的三个男人心惊肉跳。 “这是要干什么?”皓辰问道,四爷也同时看向了李太医。 “这是急救法,所谓十指连心,用疼痛来刺激她,有些残忍,大家还是不要看了。”杜太医解释道,接着递给李太医银针。三个男人屏住呼吸依旧紧盯着,陈妈他们站在门口看到这幕立即蒙住了眼睛,春喜咬着手指头不忍再看,转过身躲在宝柱肩头。 李太医见沈芳没有反应,又拿起了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直到五根手指都插满了,便提起另外一只手继续扎。看着似受酷刑、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沈芳,四爷心里后悔莫及,他强忍着泪水目睹一根根针扎进她细嫩的手指里,也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坎,伴随的剧痛不言而喻。当扎到第七根时,从指尖传来的锥心刺痛终于让沈芳“哇”的叫了出来,大声喊痛,一口气总算提上来了,急救成功,李太医忙撤了针,替她做顺气按摩,沈芳大口喘着的气慢慢平稳下来,众人悬在喉咙口的心也放下了。 “怎么样,会好吗?”四爷着急的问道。 “回皇上,这位姑娘是气郁之症,加上感染风寒,只要她能服下良药,开解胸怀,好生调养之后即可痊愈。”李太医携众太医回复道。 “好,把宫里最好的药材都拿过来用,朕命令你们一定要治好她。”四爷吩咐道,立刻前去床边探望。 “启禀皇上,风寒容易传染,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着想,还是请皇上暂避,由臣等料理为妥。” “不用,朕是天子,不怕这些,朕要亲自照顾她,谁都不必再说了,快下去煎药吧。” “嗻,臣等遵旨。”太医们见到皇上如此珍视这位姑娘,便不敢怠慢,都忙着下去配药煎熬。外屋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皓辰见沈芳没事,就拉着阿昇出去了。 走到外面院子,只见春喜、贾六、宝柱三个跪在那里,中间的春喜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像是在对天祈祷,小小的嘴里在念叨写什么,认真的摸样儿让阿昇入目三分。 “你们在干什么?”皓辰走过去问道。 “恕罪,替沈姑娘祈福,希望她平安无事,要不然咱们都人头不保了。”贾六说道。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皓辰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这三个不都是四爷的心腹吗,怎么会到了要祈福保命的地步。 “是咱们瞒了四爷胡同着火的事儿,在这儿等着四爷处置咱们。”宝柱说道。 “你们还是先起来吧,这要跪多久?”皓辰说道。 “你别管了,除非四爷消气儿,不然咱们是不会起来的。”宝柱说完就继续跟着春喜祈福,阿昇听后独自走向后院,皓辰跟在了后面,他们来到凉亭里说话。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五十章 “你刚才是不是怕我杀了他?” “是有点,看你的神情就好像要一口活吞了他似的。” “我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报家仇。”他的手用力的按在栏杆上。 “你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吧,沈芳刚好转过来,现在正需要他。”皓辰有些落寞,此刻自己多想陪在沈芳身边,但是他明白她需要的不是他。 “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老马提过。他们在五年前就相识了,起先皇上一直没有表明真实身份,只是以‘四爷’的名号和沈芳来往,但他不是故意要玩弄沈芳的感情,而是在得知她的仇人正是自己时,才不得已没有说出口。就这样一直从热河追到了云南,他们在一起打过刺客、杀过造反的喇嘛,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最后沈芳才知道自己爱上的人居然就是她的仇人,万般矛盾和痛苦下才选择离开,又是在离开之后发现有了身孕,前些年就一直带着孩子住在云南的怒族寨子里,之后的事情你都清楚了。”皓辰简单说了一下,阿昇眼里更加的愤怒。 “乾隆,灭了我家,欺了我姐,此仇不共戴天。”他低声说着。 “不,他没有,我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是爱过的人都清楚,想要拼命去保护一个人的感受是什么。” “是欺骗、是隐瞒吗?”阿昇回应道。 “是小心,是不忍。”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他这样对姐姐,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嫉妒吗?” “有,我很嫉妒,就因为五年前他比我早遇到阿芳,却将我与阿芳从小到大的感情都掩埋了。儿时我就以为将来会娶阿芳为妻,所以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拼命的去对她好。我以为阿芳也是这样想,以为她对我的好会别于兄妹之情,没想到我错了。可是我不服,我不信我们这么深刻的感情还抵不过他们之间的短短数月,但事实证明我败了,男女之情是不分时间长短的,有些感情就算经历了一辈子也未必会刻骨铭心,而有些感情就算是看了一眼也有可能成为一辈子。四爷,他仁义,有才学,更明晓事理,对阿芳痴情一片,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是这一路跟着他们经历风雨而得到的感受。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图,只希望阿芳快点好起来,只要她还需要我,我就会陪在她身边。” “够了,你真是宽宏大量,居然还夸奖自己的情敌,但是别在我面前赞赏沈家的仇人。” “我不是赞赏,是说实话,信不信由你。” “难道这样子就会令你满足?” “满不满足都是自己想的,只要看到她快乐、幸福,我就满足了。” “难道你就不想令她快乐、幸福吗?” “我想,可惜那个能真正带给她快乐和幸福的人不是我。所以,如果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沈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皓辰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阿昇没想到皓辰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他对姐姐的深厚感情,也流露着他对乾隆的崇敬,最后那句告诫让他有些生畏,“如果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沈芳”,如果真要报仇,自己可以马上冲过去与他一较高下,但是现在,的确不能这么做了。 他看着皓辰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很高大,想起小时候他们三个在玩耍时,自己不小心推翻了砚台,污染了父亲的画作而吓得直哆嗦,可是当父亲问起时,皓辰却一马当先的把罪揽在了身上,结果被父亲发抄诗文,自己却逃过了一劫。如今他还是依然仗义,依然担待着他们姐弟两,尤其是对姐姐的感情,让他无比敬佩。 屋内,太医们退下了,四爷靠在床边抱着沈芳,握着她逐渐变暖的手,轻声诉说着想对她说的话,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离开你下山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恨就恨吧,干嘛和你较真呢,沈芳不恨四爷,那还是四爷的沈芳吗?可是又摆不下颜面回去找你,只好带着贾六、宝柱去了军营。这才知道,原来我发的急件被人调包了,兆惠根本不知道暂缓围剿的事,才会发兵突剿,把我气得统统臭骂他们一顿,回到房里,就开始琢磨着要把枭峰寨怎么办,你知道吗,围剿那天我偷偷溜到了大当家的屋里,跟他聊了聊。”四爷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我发现大当家不是一般的山野莽夫,他有见解、有思想,能懂我话里的意思,我翻看了枭峰寨的案子,他们劫的都是些该论罪的贪官污吏,劫的好,替我省了不少事儿。我就决定取消围剿,并给他们赏赐,让他们安心过日子,也算是朝廷给他们留个体面吧,你说是不是?” “嗯。”她轻哼了一声,四爷喜出望外的看着怀中人儿,见她闭着眼睛,气息均匀,身子逐渐暖和起来,脸上也有了光泽,安心了许多。 “所以,我听你的,不剿了。那你也得听我的,快点好起来。”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她。 “蒙儿,我好想她,四爷,我好想去找她。”沈芳睁开眼,想起了女儿的惨死,心里又开始悲痛起来。 “我也想她,很想很想,可是我不能再没有你,更不许你这么想,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有多害怕会突然失去你,就当是可怜我,答应我好起来,好不好?”他的眼眶也泛着泪,四目相对着,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用释放的泪来倾吐对彼此的深切情意,外屋的人听了无不感动落泪。此时,李太医端进了刚熬好的药。 “春喜他们呢?”刚才看见他们三个,却不见春喜进来伺候。 “回皇上,在外头跪着请罪,已经两个时辰了。”李太医小心翼翼的回复道。 “哦?让他们跪着也好,该反省,谁让他们知情不报,罚跪算轻的。” “不要罚他们,跟他们无关。”沈芳听着有些一知半解,但仍替他们三个求情。 “你不知道,他们瞒了我多大的事情,差点就误事儿,按理该杖责。” “不要罚他们,饶了他们吧。” “要饶他们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要尽快好起来,不然我就让他们一直跪着,直到你病好为止。”他耍赖的把玩着她的小手。 “我答应你。”沈芳见他如此耍诈,也无力与他争辩,只好点头答应了。 “真的?你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哦。”她又点了点头,四爷见了这才放心。 “你去把春喜叫来,其他人叫他们起来吧。” “嗻,臣遵旨。”李太医退出了屋子,到院子里告诉了春喜他们,让她喜出望外,立刻起身,却不料膝盖一阵酸痛,跌跌撞撞的根本站不起来,一个踉跄就摔了出去。正在这时,一双大手接住了她,月光下,她清晰的看见有双冷峻的眼神,高挺的鼻梁,清秀的脸正打量着自己,不由得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浑身麻了起来,无法动弹。 “你没事吧?”阿昇看着怀里娇俏的人儿正是刚才认真祈福的那位,他从后院走来,刚好瞧见她快要摔倒,便大步跨过及时将她接住。 “没……,没事,谢谢公子。”春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试着站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刚一迈步,又疼得要摔倒,仍是被他扶住了。 “慢慢来,不要急,先让自己站直了。”阿昇温柔的说着,春喜听了更感觉浑身酥麻,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不劳烦公子了,我没事。”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贾六和保住在后面注视着。 “春喜,我们来扶你。”他们两个刚一起身,也不禁跌倒在地。 “算了,我才不用你们扶,又不是头一回罚跪。”春喜看着他们摔倒,感觉好丢脸,她慢慢走着,一瘸一拐的度进了屋子,阿昇则在后面看着她不忍发笑。 “奴婢见过四爷。”她跌跌冲冲的走入屋内,见四爷和沈芳两人眼角微红,就低下头不敢多说话。 “过去坐着吧。”四爷见她腿脚不便的样子,想必是跪久了所致,指着一边的桌子让她坐下。 “谢四爷。沈姑娘,你好些了吗?刚才可把我们紧张坏了,这心都跑到嗓子眼儿了。”春喜看着虚弱的沈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沈芳点头微笑,见她因为自己被罚跪,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把药凉了端过来。”四爷发话了,并将沈芳轻轻挪动,靠在自己身上。 “是。”春喜像闯了祸的小孩,努力弥补,翻动碗里的药,并吹着。试了药温,凉了些就端了过去,坐在床边上。四爷盛了一勺,放在嘴前吹了吹,送到沈芳口中。一勺一勺,她真的听他的话,配合着把药都喝完了,春喜替她擦了嘴,陈妈端着盆热水进屋,拧干了毛巾递给春喜,四爷将毛巾拿了去轻轻替沈芳擦拭,握起她手,看到手指上留下的针孔心里一紧,就放到了嘴上吻着。春喜和陈妈都不好意思起来,纷纷退出了屋。沈芳喝了药,沉沉的睡去了,四爷仍然抱着她,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看着她秀气却消瘦的脸庞,不舍得放下。 “你们看,小姐把药都喝了,皇上真有办法。这下可好了,小姐有救了。”陈妈拿着空碗给皓辰和阿昇看,皓辰苦笑了下,阿昇走到内屋外看着里面的情景,不知是喜是忧。 “周公子,他是谁?”春喜悄悄的问皓辰。 “他是我的表弟瑶松,阿芳的亲弟弟。” “沈瑶松?”春喜朝他张望了一下,不禁脸红,就跟着陈妈出去了。皓辰和阿昇也退出了屋内,只留下了阿桃守在外屋。 阿昇来到后院,抽出剑舞着,脑子里不断呈现刚才沈芳死里逃生的一幕,还有那个仇人紧抱着她,尽管恨得牙痒痒的,但却如皓辰所说,沈芳需要他,自己动不了他。他向天长吼一声,手上的剑挥得更用力,整个人飞檐走壁,窜上窜下,借助练功来发泄心里的郁闷。 “春喜姑娘,谢谢你来帮忙,真是麻烦你了。”陈妈弄了些点心给大家吃,正在装盘。 “不碍事的,我做惯了的。”春喜在一旁帮忙。 “你是宫里头伺候大主儿的,让你动手,真是折煞了我了。” “快别这么说,咱们现在伺候的不也是大主儿吗?”春喜调笑着,四爷不再惩罚他们,在她心里已经是万幸了,不用他吩咐,自然是要帮忙的。 “咱们小姐真是多苦多难,这次幸好有皇上在,才逃过了一劫,前几日可把我吓坏了。”陈妈说着忍不住抹泪。 “沈姑娘一向坚强好胜,还从没见她病得这么严重过。不过也难怪她,亲人都死了,换了谁都受不了。” “亲人死了?什么亲人死了?”陈妈突然惊讶的看着春喜,春喜立刻捂着嘴,见她一脸诧异,难道她对胡同的事还不知情? “春喜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亲人都死了?” “没……没什么,我给他们先送去。”春喜背过身去,端起一盘包子就出了伙房,陈妈脸上露出疑惑。 春喜一路疾步快走,心里暗骂自己的心直口快,差点又闯祸了,没留意到前面的动静。经过后院时,前方突然一个俯冲直刺,让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人正拿着剑扑向自己,却来不及闪避了,这下死定了。她闭着眼睛等待厄运来临。阿昇练得正猛,也没留意到前面有人走来,当他举剑飞扑时看到春喜正迎面而来,也慌张了一下,立刻眼明手快的偏移了剑锋,但还是直愣愣的撞了上去,春喜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了出去却感觉有一只手拉住了她,把自己旋转到安全的地方,那种感觉好晕又好熟悉。 当她站稳后,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被圈在阿昇的怀抱里,惊魂未定的眼神被定格在另一双眼睛上,娇小的双唇张得老大,重重的喘气着。阿昇俯看着她,弯弯的月牙眼,清澈见底,水波粼粼,精致的鼻梁下那张小嘴里露出洁白的贝齿,女人他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像现在那么令自己震撼的,突然有一股冲动在体内勃发,他慢慢低下头,春喜见他越凑越近居然不想推开,而是闭上了眼睛,已能感觉对方的鼻息吹在自己的脸上,心里小鹿乱撞,即使见多了亲王贝勒,或是和贾六、宝柱整日的在一起,也不曾有过这样心跳急速的感觉,她正等待着下一刻的来临。阿昇见她闭上了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个沉睡的仙子般迷人,不忍侵犯,停在半空中欣赏她的纯美,春喜动了动睫毛再次睁开眼,又接触到阿昇热烈的眸子燃烧着自己,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五公分,令她面红耳赤,急忙推开了他。 “姑娘没事吧?”他照例询问道。 “你……你想杀人灭口啊?”春喜又气又羞的质问道,让阿昇扬起了眉毛。 “无意冒犯,还望姑娘见谅。”阿昇说着移动自己的剑,剑柄上稳稳接着那盘包子,移到了春喜面前。 “今天真是倒霉,被罚跪,又差点被人杀了,我春喜是招谁惹谁了。”她拿下包子捧在怀里,碎碎念叨。 “原来姑娘叫春喜,好名字。”阿昇听到她自报家门,心里一喜。 “不用你夸赞,离我远一点就好,本姑娘不奉陪了,再见。”春喜说完转身就走了,边走边觉得自己太丢脸了,居然被他戏弄,气得跺着脚步。阿昇看她走远,脸上露出笑容,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让他感觉无比的愉快,春喜,她叫春喜。刚要离开,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块丝帕,一定是她刚才掉的,阿昇捡了起来放在鼻前闻着,传入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他心神迷醉。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五十一章 春喜捧着包子进入大厅,贾六、宝柱马上迎了过去,帮她端盘子,并且顺手拿起包子塞到嘴里。 “春喜,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都等这个救急呢。”贾六说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四爷还饿着呢。”春喜从贾六嘴里拔出了包子扔在桌上。 “想吃不行吗?今儿没吃宵夜就赶来了,肚子早不听使唤了,四爷有软玉温香在抱,饱了!”贾六又捡起包子继续吃,宝柱听了窃笑起来。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刚进去伺候,四爷虽然不罚我们了,可还没消气呢,说不定明天回宫就把你拖出打五十大板,看你还吃得下去。” “才不会,四爷这会儿照顾沈姑娘都来不及,等沈姑娘好了,他一高兴哪还记得什么板子。” “那你就等着吧。”春喜刚说完,陈妈端着其他点心进了大厅,皓辰和阿昇也进来了,春喜见了阿昇想起刚才那一幕,脸又红了,替四爷配了些点心低头无语的送了过去,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兵。她穿过长廊,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那么紧张,春喜啊春喜,大场面你也见了不少,怎么现在会乱了阵脚呢,真是没用。 走进沈芳屋子,阿桃示意她放轻脚步,她拿了一碟子点心给阿桃。四爷搂着沈芳都睡着了,春喜蹑手蹑脚的将点心放在了床头柜上,动作已经够轻了,但还是惊动了四爷。 “奴婢该死,吵醒万岁爷了。” “我没睡着。”他转头看了看沈芳,见她依旧安睡,才转过脸来看到旁边的点心。 “您饿了,吃一点吧。”春喜端起水晶糕。 “放着吧,一会儿再吃。”四爷摇头,脸色已没有先前那么冷淡了。 “那奴婢先出去了。”春喜说着转身离开。“ “春喜,你让贾六回去跟曹大人说一声,朕要在这里照顾沈芳,这几日的早朝免了,有什么事让曹大人担待着,顺便把宝柱叫来。” “是,奴婢知道了。”春喜听了后,觉得他应该是雨过天晴了,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四爷!”不一会儿,宝柱走进了里屋。 “你明天一早去热河,替我查胡同着火的事。记住,暗查。” “是,奴才遵旨。”宝柱接到命令后退出了屋子,大吐一口气,看来万岁爷真的气消了。 ‘就算是意外,也得有个前因后果,不能就这么了事,他一定要查清楚,给沈芳一个交代。蒙儿,你这个爹真没用,保护不了你,咱们父女的缘分难道就这么浅?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你娘快点好起来,来生再做爹的女儿,爹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四爷看着熟睡的沈芳,不禁心里酸涩,自己带给她太多的苦难,让她历经沧桑,尝尽骨肉分离之痛,是我害了她。 “芳,好起来吧,让四爷慢慢弥补你,慢慢治疗你心里的伤。”他吻她的额头低语,抱紧她轻摇着。 第二天蒙蒙亮,宝柱就骑着快马直奔热河,这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定当竭力去办,三个时辰后就到达了,找了客栈寄放了马后,就去了胡同,悄身隐入,探查室内,企图发现蛛丝马迹。在几个屋内盘查一边后,没什么收获,于是又重新检查。在废墟里,发现了一块混在里面的黑色碎布料,顺手藏进了衣兜里,继续搜索。 长春宫 “主子,听养心殿的小明子说,皇上昨儿晚上带着贾六三人出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据说连早朝都免了。”春吉在钦妃耳边低声道。 “又出宫去?跟了吗?” “奴婢大意了,没派人候着,请主子恕罪。”春吉说着就跪下了。 “起来吧,该怎么做你自个儿知道,就不用我说了。” “是,奴婢马上去办。”春吉说完后就出去了。钦妃一把丢开了手上的梳子,砸在一旁的柜子上,吓得八阿哥从梦中惊醒,哇哇大哭,她马上过去抱起了他。 “额娘还没哭呢,你哭什么,你皇阿玛最讨厌男孩子哭,别哭了。”她不耐烦的哄着,八阿哥见她一脸怒容哭得更大声。 “奶娘,把八阿哥抱下去喂奶。” “是。”奶娘抱着八阿哥出去了,钦妃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度步,忽然看见镜中的自己,虽花容月貌,却已不如当年那般光鲜亮丽,进宫十几年,早已倾尽所有,捍卫住自己的地位,才可保得长久。 沈芳虽然从死亡边缘上被拉了回来,但身体还是很虚弱。这几天,三位太医轮番诊治、会诊、开药、配方,一幅幅苦汤灌下去,病情是有了好转,能坐起,能吃饭,可情绪依然低落。四爷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开解她,逗她笑,引她说话,说着说着她就会掉泪,喊着蒙儿的名字,旁人看了直觉得难受。 陈妈得知了蒙儿的死讯,哭的昏天暗地,和阿桃两个瞒着沈芳给她烧衣服、烧纸钱。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的孙小姐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小小的年纪就去了,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啊。”陈妈边烧边嚎哭着。 “蒙儿小姐,阿桃很想念你,这是我给你做的小布虎,想等着你回来再陪你一起玩,现在都送给你。”阿桃将自己做的玩偶丢入了火盆里,哭的十分伤心。 “你们两个小声点,别让沈姑娘听到了,她已经够伤心的了。”春喜在一旁抹泪,又提醒着。 “可怜的小姐,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要被夺走,太不公平了。老爷,太太,你们怎么狠得下心带走蒙儿小姐啊。”陈妈悲戚过了头,情绪有些失控。 “陈妈,你快起来,上了年纪了,别太激动,小心身子。”春喜给阿桃使了个眼色,上前扶起陈妈。 “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蒙儿小姐的命。”陈妈被春喜和阿桃搀扶着离开了后院,一路哭丧着,看的阿昇和皓辰、贾六难过不已。 过了晌午,皓辰回了周家,阿昇也去了店铺,宝峰见他回来了,忙送上一杯热茶。 “少爷,你回了。” “嗯,店里头有什么事吗?” “没有,好的很,少爷放心。”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店铺就麻烦你多照看了。” “知道了。” “我先走了。”说完他起身回去了,走得匆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乞丐。 “对不起,老人家,你没事吧?”他将乞丐扶起。 “没事,没事。”乞丐站稳后,一瘸一拐的走了,他也继续赶往沈园。 下午,曹大人来到沈园,向四爷汇报国事,他见沈芳睡着,就和曹大人离开了屋子去了别处。阿昇一直避免与四爷见面,为了沈芳他听从了皓辰的告诫,避着他们。只是从陈妈处打听沈芳的病情,刚进院门就看见春喜和阿桃两人在摘花。鲜艳的花丛中,春喜穿着淡粉色薄衣及绣花马甲,特别亮眼,露着怡人的微笑,在他眼里连百花都跟着失色。 “春喜姐,你说这花小姐看了会喜欢吗?” “那当然,没有女人是不爱花的。听洋人们说,他们去探望姑娘或者病人,都送花。花能养眼,助颜,看久了让人心情大好,病也就好得快了。”春喜摘了朵放进篮子里。 “哦,我以前听茶铺的人说,洋人还喜欢吃花,是不是?” “呵呵呵,不是吃花,是用花拿来泡茶。” “花还能拿来泡茶?” “当然,有玫瑰花茶、茉莉花茶、桂花茶、薰衣草茶,都有不同的好处,反正都是美容的呢。” “哇,那我们这些花也可以泡吗?” “那可不行,花摘下来都要经过加工,有很复杂的过程之后才可以拿来泡的。下回,我带一点来给你尝尝。” “好呀,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小意思啦。” “少爷!”阿桃突然看见阿昇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脸色有点羞怯,又有点紧张,春喜听她这么一叫,也抬起头来,阿昇对她笑了笑。 “你们继续,别管我。”说着他便从旁边绕着走了。 “你见过我们少爷的哦?”阿桃推了推发愣的春喜。 “见过了。”春喜想起与阿昇的几次偶遇,脸上微红。 “少爷他很奇怪。” “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脾气怪呀,独来独往的,很少与人打交道。只和表少爷还有陈妈说话,其他的人都不理睬。” “哦,真的吗?”的确是的,这些天从没见他接近四爷他们,总是神出鬼没的。 “嗯,春喜姐,我们把花拿进去吧。”说着两人就朝沈芳的屋里去了。 刚一踏进门,找了个花瓶将花插好,春喜捧着往里屋送,轻轻的放在窗下的案上,就往床边瞧了眼。 “沈芳呢?”只见床上空空入也,被子也被掀起了。 “阿桃,沈姑娘不见了,快去找找。”她说完就奔了出去。 “小姐……小姐……。”阿桃一路奔着,喊着。春喜奔去了四爷所在的屋子,猛地推开门,曹大人带着奏章给四爷批阅,贾六在旁边伺候着笔墨。 “春喜,怎么了?”他放下笔,见她神色慌张的冲进门。 “四爷,沈芳……不见了。” “什么?”四爷一听,马上冲出屋去,奔到了沈芳的屋子,不见人,又直往后院找去。 沈芳醒后,见屋里没人就坐起身来,觉得身上好些了,也有了点力气,便穿上外衫出去了。她沿着长廊走到了后院,看见那个小池塘,就坐在石头上看着池里的鱼游来游去,以前蒙儿经常在这里喂鱼,那些鱼群见有人来,都靠了过来。 “蒙儿,你知道娘来了对不对?娘好想你,你出来见见娘好不好?”沈芳边说边落泪。 “娘……娘……”池塘里突然出现蒙儿的小脸,对着沈芳笑,喊着娘。 “蒙儿,是你,是你来看娘,蒙儿。”沈芳擦掉泪,欣喜的盯着池水猛瞧,却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又失落的坐在池边发呆,想着蒙儿从小到大的可爱摸样,不禁落泪。 “沈芳……沈芳!”四爷奔到后院,就看见沈芳坐在池塘边,赶紧冲过去抱住了她。 “原来你在这里。”刚才找不到她,心里担心得要命,就怕她不告而别或是有什么闪失。沈芳在他怀里一言不发,也不挣扎,也不回应,像个木头人一样的任由他抱着。 “你怎么了?”他低头看她,见她目光呆滞,泪水不断,便轻轻替她擦去。 “沈芳,你在想什么,告诉四爷。”他轻摇了摇她,还是没有反应。 “沈芳?沈芳?”他大声叫她,仍旧没有反应,就用手在她眼前晃动,眼珠和眼皮像被死盯住那样。 “沈芳,你说说话,你别吓我。”他见沈芳这番摸样,心里有点慌了。 “蒙儿……蒙儿,蒙儿刚才来看我,她来看我。”沈芳自顾自说着。 “沈芳,你醒一醒,蒙儿她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 “不,她没有死,没有死,我看见她了,她就在那里。”沈芳突然发疯的推开四爷,手指着池塘,又哭又发抖。 “她对着我笑,喊着娘,她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蒙儿不会死的,蒙儿!”沈芳说着就往池塘里冲,四爷一把拉过她。 “小姐!”此时众人也赶到后院,看到了这一幕,都要冲过去,被阿昇拦住了。 “沈芳,你清醒一点,蒙儿她死了,她真的已经死了。”四爷抓着她的肩膀,大声吼道。 “不!你是她的亲爹,怎么可以说她死了,你混蛋,你混蛋。”沈芳用双拳打着四爷的胸口,他知道此刻她需要发泄,来释放内心的苦楚,就站着任由她打。春喜看不下去了,想要过去也被阿昇拦下了,众人在旁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 “沈芳,蒙儿是我的女儿,失去她我的心也很痛,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就更痛。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我,四爷会陪着你,陪着你一起想念我们的女儿,好不好?”等她打累了,四爷将她揽进怀里安慰着,沈芳伏在他胸口,尽情的哭泣,冲开了多日来积压在内心的抑郁。 “痛不痛?”她抬头看着四爷。 “不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四爷替她擦去泪水。 “四爷!”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看得旁人感动的感动、抹泪的抹泪,慢慢退出后院。春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还在阿昇的手里,赶紧抽回,脸刷的红起来。 “对不起春喜姑娘,我无心冒犯。”阿昇赶紧道歉,春喜也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好,就转身走了。 阿昇回到屋里,想着刚才四爷与沈芳,四爷在乎她的神情、这几天来的照顾,都透着浓浓的情意,不像是在做戏,他虽然感动,但是看到姐姐扑进仇人的怀里,似乎已经完全诚服于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的,此时又阻止不了,他打开柜子收拾起了些东西,扎成包袱背在肩上走出房门。 “少爷,您背着包袱要去哪里?”陈妈看见他要出门,走上前去问。 “我去铺子住几天,这里就麻烦您了。” “少爷,您不能走,小姐还病着呢。”陈妈拦住了他,春喜从大厅出来,见他要走,只给了一个失落的眼神,便朝后院快步走去,阿昇看着她纤小的背影,竟有些怜惜,但还是回头出了沈园大门。 戏说乾隆沈芳续篇-蒙-第五十二章 周记字画行 “你怎么来了?”皓辰正在理着字画,见阿昇走进铺子。 “来看看你和堂舅,顺便坐坐。” “稀客。”皓辰放下手中的活儿,给他倒茶。 “堂舅呢?” “在家呢。你好像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他注意到阿昇肩头的包袱。 “什么都瞒不过你,家里有个大仇人在,我怎么呆的下去?” “所以你就……。” “嗯。” “不至于吧,那是你的家。”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眼不见为净。” “阿芳怎么样,好点了吗?” “差不多了。” “那就好,只要她病好了,也别去计较那么多了。” “若换了你,能不计较吗?”阿昇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你看你,又来了。别生气了,我关了铺子,到家里去喝两杯,爹娘见了你一定高兴。”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做生意了。” “嗨,兄弟还讲这见外话。” “还是我请你到外头喝吧。” “……,也好,走吧。”皓辰拉着他出了铺子,锁上门。一个乞丐来到了铺子门口,抬头看了看匾额,又向里张望了一番,看着上锁的门,便坐在地上,靠着门板儿乞讨。他们来到饭馆子,点了几样小菜,叫了几壶酒,喝了起来。 “干!” “其实,我担心的是姐姐。”阿昇放下杯子,脱口而出。 “阿芳怎么了?” “孩子死了,她又病了一场,刚才差点神志不清去跳池塘,幸亏被拉住了,劝了后才好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阿昇说着夹起一块拌黄瓜。 “这么严重,看来这个打击对阿芳伤害太深了,她很爱这个孩子。” “孩子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可一想到那孩子是他的,我心里更难受。” “好歹是你的亲外甥,那孩子真是可爱,笑起来像一潭清澈的泉水,让人觉得心灵洁净。”皓辰的话让阿昇一下子想到了春喜,就是这种感觉,春喜的笑容、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泉水,甘甜纯净,使人不得不想要去浅尝,却又怕会不小心深陷下去。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有过这样复杂的感觉,甚至觉得除了姐姐,天下的女人都不会入他的眼,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春喜是个意外。 “阿松,阿松!”皓辰见他发愣,就推了推他。 “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他拿起酒杯喝酒,又放了下来。 “表哥,如果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仇人身边的人,你会怎么办?” “那要看对象,如果是他的女人,我会自动离开,反之我会去争取,旁人是无辜的。” “真的吗?” “嗯,谁欠我的我找谁,与其他人无关。” “我知道了,干!”阿昇听了拿起杯子一口干了。 “怎么了?是不是对谁动心?” “等事成了再告诉你,你慢慢喝,我先走了。”他说着,拿起包袱起身。 “哦,对了,谢谢你。”拍了拍皓辰的肩膀后,阿昇去账台结了帐就出了馆子。 “仇人身边的人?难道是春喜?总不可能是贾六或者宝柱,哈哈哈哈。”想到这,皓辰也笑了。 春喜坐在回廊上,晃着双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本该去伺候四爷的,她也懒得去。 ‘这是怎么了,就算天要塌下来都不会愁眉苦脸的自己居然提不起心情,难道就为了他的离去吗?虽然之前在一处在宅子里会偶然遇到,这也没什么,但是他现在走了,连偶然都没有了。’她低头看着曾经被他握过的手,突然一阵惊讶。 “春喜,你在想什么,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呢。他是沈芳的弟弟,等于也是将四爷视为仇人的人,一定也恨死四爷了,这几天他们身处一处,那是件多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替四爷担心,反而对他……对他……,真不应该啊。”她伸手拍起自己的脸颊。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春喜,你是个答应,25岁前不可以有非分之想,要乖乖的伺候四爷。可是25岁后,还有谁会要我?哎,真是命苦。”她撅着嘴搅着帕子,眼神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在看她,猛地一转头,,居然是阿昇。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走了吗?”她又惊又喜,站起身来。 “走了还可以再回来,这是我家。”阿昇走进后院时,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回廊上自言自语,又拍脸又晃腿的,很是可爱。 “哦。”春喜轻哼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春喜姑娘。”他伸手拉住了她,又立刻放开了。 “干什么?”春喜红着脸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 “你不想知道我回来的原因吗?”这句话问得春喜心里一震,难道是为了我吗?不会的,又在胡思乱想了。 “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就回来,原因不用告诉我吧。”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了。‘春喜,你在说些什么呀。’ “姑娘说的是,但是我想告诉姑娘你……。” “春喜……春喜!”阿昇的话还没说完,贾六跑来了。 “原来你在这里,到处都找不到。” “找我做什么?”春喜白了他一眼,‘死贾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是我找你,是四爷找你,快走吧。”贾六顺手拉着她,被她甩开了。 “沈公子,我先失陪了。”她礼貌的朝阿昇致意,就跟着贾六走了,阿昇笑了笑也回屋去了。 “四爷,您找奴婢?”春喜走进内屋。 “你去哪儿了?”四爷问道。 “回四爷,奴婢只是在院子里走走。” “哦,沈芳要沐浴,你留下帮她。” “是。” “不用麻烦春喜了,我自己能行。” “不麻烦她也可以,我来帮你。”四爷油嘴滑舌的让沈芳面上一红,春喜听了笑出了口忙掩着。 “你快出去。”沈芳羞涩推了推他,他笑着出去了。 四爷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觉得心情舒爽,沈芳的病情转好,情绪也稳定了,太医说只要打开她的气郁之结就会好得很快,果真如此。正想着,只见前方走来一男子,也看见了他,停住了脚步,双方对视着。 “沈瑶松。” “乾隆,四爷。”阿昇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泛起寒意。 “四爷!”贾六看到了,连忙跑到四爷身边护着。 “走开,没你的事。”四爷挡开他,往前走了一步,贾六只好退后。 “你还有脸站在沈家的地上。”一句质问,拉开了两人的对话。 “不为别人,只为沈芳。”四爷给出坚定的回答,两眼透着盛气。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姐姐为了你弄到这步田地,你居然还敢说是为了她。”阿昇抽出了佩剑指着四爷。 “大胆,不许你伤害四爷!”贾六一紧张又冲过去挡在了前面。 “退下,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过来。”四爷推开贾六,剑锋直对着他的喉咙,贾六仍要上前护着。 “还不快退下。”贾六没法子,只得让开,在旁边看着。 “你恨我、怨我,我无话可说。欠沈家的我会慢慢的还、慢慢的弥补,你信好,不信也好,我都会去做。” “我爹娘的命、沈家的荣辱你拿什么来还,拿什么来赔?”他的剑又往前推进了半尺,四爷依然纹丝不动,看的贾六心惊肉跳。 “拿我的命。” “你的命?好啊,在我面前立刻自刎,用你的命来赔。” “我说的命不是一死了之。即使我死了,也换不回你爹娘,换不回你与沈芳十几年来所受的苦。我是要用今后的生命去补偿、去爱护和珍惜活着的人乃至这个园子。” “你不配!” “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也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如果你执意要动手,我奉陪,但是我会还手,因为敬你是条汉子。”四爷凛然的看着他。 “好,那我就成全你。”语毕,阿昇举剑冲了过去,四爷徒手与他对抗,他招招出狠,让四爷突然想起在避暑山庄时曾遭到蒙面刺客的袭击,与沈瑶松的招式非常相近,难道那个刺客就是他?怪不得会对沈芳留情。他拆了几招,也被他中了几招,便抽出腰间的软剑继续猛烈的对峙。 “少爷,不可以!”陈妈听到打斗声,跑出来一看吓了一跳,要过去拦阻。 “陈妈,别过去,刀剑无眼。”贾六拦住她。 “可是……可是这是砍头的大罪啊,少爷你快别打了,别打了。”陈妈依然咧开嗓门大喊,阿昇一下子飞身上了屋顶上,四爷跟了上去,继续挥剑过招,阿昇毫不留情的处处紧逼,把四爷逼到了屋顶角,一个腾空翻越,四爷跳到了他身后,他又俯身用剑往下扫,四爷依旧跃起躲过。 “少爷,别打了,快下来吧,陈妈求你了。”陈妈已经跪下了,吓得浑身发软,贾六再也忍不住了冲去了后屋。 “沈姑娘……沈姑娘!”他一路奔到沈芳屋里,被阿桃拦在外面。 “你不能进去。” “我十万火急!”贾六嚷着,春喜出来。 “急你个头啊,有什么事跟我说。” “不好了,沈家少爷和四爷打起来了。” “什么?”春喜大惊,屋内的沈芳听了立刻拿起外衫套上,冲了出来,春喜比她跑得还要快,来到院中只见陈妈跪在地上大喊,顺着她的视线,往上一看,四爷和阿昇还在房顶打斗。 “春喜姑娘,你来得正好,赶快拦住他们。”陈妈抓着春喜。 “你先起来。”春喜将她扶起,这时四爷飞下了屋顶,阿昇俯冲追了过来,两人依旧激烈的打着。四爷看见沈芳奔了过来,心里一紧,慢了一招,阿昇趁机腾空飞跃对着他挥砍。 “住手!”春喜看见了,忙冲过去挡在四爷面前,阿昇一见是春喜立刻调转剑锋,收了剑稳稳落地。 “如果你敢伤害四爷,我春喜一定不饶你。”她愤恨的对他瞪着大眼。 “瑶松,不可以。”沈芳跑过来,拉住弟弟。 “少爷,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不要再打了。”陈妈也站到他一边拉着他。阿昇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护着四爷,四爷更是从容镇定的屹立在中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的确令他钦佩那股王者风范。 “你们紧张什么,我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只是跟他过过招而已。”他睁开陈妈和沈芳的手,将剑插回了剑鞘,走到春喜面前,对着她诡笑。 “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对着春喜说完,又对四爷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转身就走了。 虚惊之后,大家都长吁一口气,唯有沈芳看着弟弟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和担心,四爷上前对她笑笑,扶着她进屋去了。春喜跟在后面,愣头愣脑的想着刚才阿松对着她说的话,‘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呢?会不会与刚才未说完的话有关?春喜,你又在胡思乱想了,那个家伙这么危险,差点伤害了四爷,真是讨厌死了’。 “春喜,你说谁讨厌死了?”四爷回头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啊?没,没什么啊。”四爷居然听到了,是自己想得太入神了,不能再想了。 “我明明听到了。”四爷继续追问。 “???我……我是说贾六,一点也没用,讨厌死了。”她里忙拉住贾六做挡箭牌。 “你……哼!”贾六被骂得莫名其妙,在四爷和沈芳面前又不好与她争论。 “哈哈哈哈。”四爷开怀大笑,沈芳看着这对冤家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