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珠,坠神坛,清冷佛子破戒了》 第一章:六尾废物 烬欢意识回归时,锥心的痛感还残存于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耳边仍回荡着沈辞秋那句话。 “烬欢……即便你是我的妻,为了苍生,我也不得不杀你!” 她以为她那夫君风光霁月,以为他心系苍生……以为他杀她真是不得已,即便他从没听过她的辩解,便认定她是妖邪! 可她的魂魄在世间飘荡百年,看他靠着斩杀祸世妖邪的名头成了修真界人人景仰的辞秋真君,看她父母将她尸身献给正道仙门,看将她打为妖孽的神仙君子将她千刀万剐肆意瓜分她血肉! 她是千年间唯一一只九尾狐,哪怕一滴血,都能让凡人脱胎换骨的至高灵物,她不是妖邪,可太多人想她去死! 烬欢伸手摸了摸胸口,入手竟然一片温热。 可是……她怎会有温度,又怎会有身体? “姑娘救命之恩……辞秋无以为报。” 身旁忽得传来清冷又虚弱的声音。 烬欢猛然抬头,正对上一张风流病弱,清冷苍白的脸。 男人着一袭白衣,墨发随风舞动,唇边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一双桃花眼清凌凌看着她:“辞秋……咳咳,只愿今生都守在姑娘身侧,这条命,都归姑娘。” 沈辞秋! 熟悉的对话让烬欢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竟然活了过来……还重生到离开妖界,在凡间救下沈辞秋的时候! 她不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吗?所以会才将他带回妖界,破了那不与异族通婚的族规嫁他为妻,用自己的命成就他诛邪的丰功伟绩! 烬欢忽然笑了,笑得肆意洒脱,笑得两行热泪浸透了精致蛊人的脸。 沈辞秋显然愣住了,怔怔瞧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说,你愿意今生都守在我身侧,这条命都归我?” 她冲他勾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上翘的眼尾红得似血,眼波流转之间摄人心魄。 沈辞秋蓦地脸一红,即便在心里默念静心咒,也不自觉痴痴看向了她。 他不假思索点头,哑声开口:“是,我这条命,都归……” 他话未说完,一柄长剑忽然贯穿他胸膛。 剧痛和生命飞速流逝的寒意笼罩全身,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烬欢,张了张嘴想说话,口中却涌出殷红的血。 “你一个天赋中庸的病秧子,一条贱命给了我又有何用呢?” 烬欢掀起唇角逼近他,纤长葱指捏住他下颌,手中的剑又往前抵了抵:“唯有你去死,让我心里欢喜,才勉强算是有些作用。” 她黑漆漆的眸子浸着化不开的寒意,一寸寸变得血红,看着那张脸因为痛苦和惊惧狰狞,直至失血过多昏迷,笑意更加魅惑。 “来啊,尝尝吧……尝尝看我的痛!” 她正要一剑终结他性命,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上忽然笼起厚重的乌云。 【轰隆!】 惊雷落下,像是上苍发出了警示。 烬欢只觉一股来自天道的杀机锁定了自己,若真要杀沈辞秋,她会死! “凭什么?” 她抬起眸子,一字一顿嘶声质问苍天:“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凭什么要死!” “说是为了苍生,难不成我不是苍生?!所谓的正道用我的命,我的血成就大道,我凭什么不能恨,凭什么不能杀!” 雷声更加震耳欲聋,冰冷的雨兜头淋下,那股杀机也愈发浓。 烬欢凄然一笑。 即便死,她也要这畜生给她陪葬! 她正要运转灵力彻底毁了这畜生圣疾,却有一道凌厉剑意迎面而来! 烬欢下意识分神抵挡,那剑意抵到她鼻尖,却骤然消散。 与此同时,一道玄衣身影破空而来,将垂死昏迷的沈辞秋拎起来护到身后。 烬欢手握沾满鲜血的长剑,眼底是彻骨的寒,可抬头看见男人的脸,她却愣住了。 这是……佛子修寂? “小狐狸,修行不易,莫造杀孽。” 他垂眸看着她,一双凤眸冷寂却悲悯,凌厉的眉眼下压着一颗鲜红的泪痣。 那张脸昳丽惑人,一头墨发散在肩后,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气质却孤寂得像是雪间松柏。 这一身打扮不像和尚,他现在想必还没皈依佛门? 烬欢有点晃神,喃喃道:“原来你这秃驴有头发的时候,比光头时还要好看百倍。” 裴修寂听着那声秃驴,眉心微微跳了跳。 她……在说他? 他清冷的眸子浮现出些许困惑,定定瞧了烬欢一眼,也没心思追究,便想带着沈辞秋离开。 “喂,修寂,本姑娘杀人,你冒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烬欢回神,沾血的长剑直接指向裴修寂胸口:“把人放下,他这条命归我,也随我如何处置。” 裴修寂更加困惑:“你怎会知我名字?” 他并不认识她,出手救人,也只是他不愿这小妖杀人破了道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与她有些因果。 烬欢歪头看向他:“原来修寂不是你这秃驴的法号啊?” 她漫不经心甩掉剑上的血,声音慵懒撩人,却隐含杀意:“算了,你叫什么,原也与我无关,这杀孽,今日我造定了,你若拦我,我便多造一份。” “裴某看得出些因果前尘,你与他并无恩怨,反倒曾救过他。” 裴修寂面色平静:“观面相,姑娘不应当是嗜杀之人,何苦自误?” 烬欢挑了挑眉。 前世,佛家说修寂是有大智慧的圣人佛子,只看人一眼便能勘破前尘往事,本来以为是秃驴们吹牛,没想到是真的。 “前尘没有因果,不代表往后没有,我不杀他,他却会杀我。” 她握紧了剑冷冷看他:“今日你非要救他,那我便,先杀你!” 长剑吞吐而出,带着磅礴的妖力攻向裴修寂! 裴修寂面色不变,腰间未出鞘的剑飞速格住她剑势:“姑娘,回头是岸。” 烬欢没理他。 修寂就是个菩萨心肠的烂好人,要说普度苍生,其实更适合这种蠢货,为了救人,他愿意自己去死! 裴修寂显然没有用全力,甚至剑都没有拔出,烬欢的剑势却越来越凶。 趁着他全神防御,烬欢剑势一转,直刺他身后的沈辞秋眉心! 她要他死! 裴修寂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可烬欢的剑没能刺中沈辞秋,随着雷声落下,她胸口蓦地一阵巨痛,咳出一口鲜血踉跄跪地。 贼老天…… 她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眼底一片猩红! 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却忽然撞进她眸中。 “如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救你的。” 裴修寂低头注视着她轻声开口:“雨要下大了,早点离开吧。” 第二章:魅惑众生 烬欢冷笑出声,又咳出一口血来:“你救我?你我萍水相逢,今后我出事,怕是连你人都找不到,凭什么信你?” 本以为眼下她没法再跟他动手,裴修寂会直接扬长而去,没想到他竟思忖片刻,从腰间拿出一块白玉递到她面前。 “你若有难,便拿它来破妄宗见我,我的名字你也知晓了,裴修寂。” 看着他郑重的神色,烬欢一怔,随即又笑了。 怪不得是佛子啊,果然悲悯众生。 她唇角的笑一点点变得恶劣张扬,没有接那块玉,却将手指放在他指尖。 温热的触感传来,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手一点点向上游移,最终停在他腕上,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硬。 烬欢笑意更深,忽然箍住他手腕将他拉近,染血的手指抵上他唇瓣,将那菲薄的唇抹得殷红明艳。 “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对我动心了吧?” 指尖一点点顺着他温热的唇下移,从流畅的下颌落在他喉结上,沾着妖艳的血勾勒出一条线落在他心口:“那不如修寂大师你陪我春宵一度,我就放了他呀?” 那张清冷淡漠的脸终于崩碎,他紧拧着眉看着她,眼底一片晦暗:“你……” 烬欢逼得更近,凑近他滚烫的耳根轻声呢喃:“修寂大师不是要救人?这般悲天悯人,牺牲一下自己,应当也不妨事吧?” 她轻笑着作势要吻他,唇擦过他精致的侧脸,顿时掀起一片红意。 “圣子殿下!”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疾呼:“您可在此处?!” 男人忽然将她推开。 “我宗门之人已经赶来,姑娘若还想全身而退,便速速离开。” 他似乎已经咬紧了牙关,瞪了烬欢一眼,拎起沈辞秋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烬欢笑得更肆意,男人如雷的心跳,刚刚她可听得清清楚楚。 还未遁入空门的佛子,苍生期盼的救世主修寂,为她脸红心跳落荒而逃。 有趣。 眼看修寂跑远,她扯了扯唇离开,随意找了个地方调息,便赶回天狐族圣地青丘。 刚迈入自己洞府,一道阴郁声音便传了进来:“逆女!你还好意思回来!” 茶杯重重砸在她面前,溅起一地碎片! 她“父亲”肃景冷眼看着她,眼神看似是恨铁不成钢,却夹杂着丝丝厌恶。 “你血脉本就驳杂,这些年我和你母亲喂给你不知多少仙药也不见长进,现在也不知道好好在族中修炼,竟在拜月节前跑出去鬼混,哪里比得上你师妹映雪分毫!” “亏我为了你这逆女,还要你师妹放血为你改善血脉!” 烬欢黑漆漆的眸子映出他含怒的脸,唇角勾起讥诮的笑。 “那便索性让映雪做你的女儿,要我这个你口中的废物,有什么用呢?” 肃景骤然愣住,直觉烬欢这次回来似乎变了许多,那双从前清澈又愚蠢的眼睛仿若深不见底的古井,看得他心里发毛。 难道,这孽障知道了什么? 他将语气放得缓和一些:“说什么胡话?跟你父亲都要赌气?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既然回来了,便去密室让映雪为你换血吧,明日族中便要挑选青年一辈前往灵幽秘境历练,虽说你天资不足,为父也会送你进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机缘。” 映雪从屏风后走出来,楚楚可怜的看向烬欢:“师姐,映雪准备好了。” 烬欢笑容更冷了。 狐族能修出几条狐尾,全取决于血脉,肃景身为妖族长老,乃是难得一见的八尾,她那好师妹映雪也是一样,唯有她在这时只是个在族中平平无奇的六尾狐! 她以为自己真的天资不佳,以为父亲让映雪为她换血真是为她好,对肃景和映雪几乎言听计从! 可当他亲口说出映雪才是他亲生女儿,将她养在身边,只是想把她的血换给映雪让她成为九尾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她本就是从地狱回来收债的,他以为,还能利用她? “八尾狐低贱的血脉,配得上我吗?” 她慢条斯理捻着指尖,笑意幽冷:“放出来喂旱魃,说不定都让人家恶心!” 听见这话,肃景和映雪的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你放肆!你不过是个平庸至极的六尾,竟敢嫌映雪血脉肮脏!” 肃景的脸色难看至极,胸口更是起起伏伏:“给我跪下!” 烬欢似笑非笑:“你,也受得起我跪?” “我是你父亲!” 肃景更加气急败坏,扬手便是一掌朝她胸口拍去! 烬欢目光幽冷,忽然拔剑割开自己掌心逼出一道精血! 磅礴的威压挤出,一股源于血脉的压迫感让肃景动作一滞,膝盖开始颤抖。 “父亲?你这卑贱的东西,怎敢怎配冒充我父亲?” 烬欢看着他的身形被压得越来越低,轻启薄唇:“给我,跪下!” 与生俱来的血脉压制,言出,法随! 噗通一声响,肃景和旁边的映雪重重跪下,将地上的石板砸出蛛网般的裂隙! “你,你怎么……” 肃景看着烬欢,眼中杀意顿显! 这些年他用灵药压抑她血脉,现在她竟然会用精血释放血脉威压! 这个小畜生,恐怕已经知道了! 他狠狠一咬舌尖喷出精血,用秘法暂时扛住威压,伸手掐向烬欢脖颈! 她的命,不能留了! 可此时,整个青丘都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睥睨的血脉压制,连族长都心神一震! 这股气势,连卿玦大人也做不到,族中莫非诞生了九尾灵狐?! 肃景的手还未触碰到烬欢脖颈,便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逼近,更有一股杀意远远锁定了他! 他身形顿时一僵,只这一愣神的功夫,烬欢身上威压骤增,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他小腹! “肃景,你跟映雪欠我的,血债血偿我都嫌少。”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神魂俱灭,我一样一样让你们尝,如何?” 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却已经魅惑众生的脸沾了鲜血,更显妖艳。 众长老与族人闯入洞府时,看见的便是烬欢从肃景小腹拔出剑,狠狠一脚将他踹开。 第三章 一面之词 “住手!” 看见烬欢手里染血的剑,长老们面色冷怒,将烬欢团团围住! “烬欢,你为何伤你父亲,刚刚那股威压,又是怎么回事?!” 族长紧拧着眉看向烬欢,另外一些族人七手八脚将肃景和映雪扶起,开始为他们疗伤。 烬欢举起手,让族长看见她手掌上金色的血。 “我本体乃是九尾狐,肃景不是我父亲,他将我养大,是为了让我给他的亲生女儿映雪换血。” 族长脸色难看:“胡说八道!怎可能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肃景对烬欢宠爱有加,各种灵药都往这个女儿身上砸,可惜烬欢天资太差,再怎么砸也只是一条六尾狐。 倒是映雪这个无父无母被肃景捡回来养大的小家伙争气,同肃景一样是八尾。 现在烬欢这么说,他如何会信! 肃景捂着小腹痛咳几声,看向烬欢的眼神似乎悲痛凄绝:“族长……这孩子生了心魔啊,咳咳,竟,竟然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了!” “刚刚那威压,便是她动用了我给她的族中禁术故意为之,是我错了!” 族长一愣:“那九尾狐的血脉之力,是禁术?” 肃景虚弱点头:“她天资不佳,我这做父亲的实在心急,甚至让她修炼禁术,还冒着天谴用秘法请求映雪这孩子为欢儿换血,只求将来我不在了,她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他满脸愧疚的看着映雪,老泪纵横:“我对不起这孩子,将她逼狠了,逼疯了,竟然这样揣度我,更对不起映雪这丫头啊!” 一边说着,肃景喷出一口血,看上去更惹人同情! 旁边的映雪更是跪下哭道:“师尊将我养大,我不怪师尊,也是自愿为师姐换血的!” 她跪行过去,伸手想牵住烬欢衣角:“师姐,我和师尊不怪你,你去极寒渊冲刷掉心魔再回来好不好?不要再伤师尊的心了!” 极寒渊,狐族罪罚之地,唯有罪大恶极的族人才会被送进去,四季苦寒白雪皑皑,能冲刷的不仅仅是心魔,还有神智。 哪怕能活着出来,都会成为木头一样的傻子! 烬欢一脚将她手踩在脚底:“真会打算盘,你们两个蠢货……觉得血脉这样与神俱来的东西,能用禁术解释?” 族长已经气得浑身发颤。 肃景竟然对女儿疼爱到这个程度?教她禁术,还让族人为她换血! 可现在她不好苛责肃景,烬欢现在要杀父,还因为秘法生了心魔,如果不及时约束,恐怕要去为祸人间! 思即至此,她厉声道:“把她送去极寒渊,幽禁百年!” “族长要听他们一面之词?” 烬欢看着一群族人逼上来要制住她,扬起下颌:“我是真的九尾血脉,还是如他们所说,验过便知,不是吗?” 她故意释放威压,本就是为了引来族人,让他们重视她,她才有杀了肃景父女的仰仗! 族长紧绷着唇,许久才道:“好!我让你验!若你撒谎,我让你在极寒渊度过余生!” 烬欢面无表情,跟着族长走向狐族验证血脉的清璃石。 她的一丝血被族长用秘法引入石碑,淡淡光芒逐渐浮现,最后变为代表七尾的红色。 烬欢深锁双眉,她明明就是九尾狐,怎么可能…… 被映雪搀扶过来的肃景眼中闪过得逞的光。 他本就压制了她的血脉,她之前还耗费精血释放威压,眼下血脉之力根本不可能达到九尾。 “来人!将烬欢拖进极寒渊,终生不准她出来!” 烬欢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我现下受了伤,需要静养之后重新验明!” “欢儿,不要执迷不悟了!为父便是跪死在族长面前,也会为你求情的。” 肃景却忽然打断她,做出一副苦口婆心模样在族长面前跪下:“族长,欢儿不懂事,求你……” 这番话更加激怒了族长的怒火:“来人,将她押下去!” 烬欢的眼神寸寸变冷,手中长剑骤然出鞘! “呵,青丘狐族……还真是烂透了!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她扯唇嗤笑:“那就打吧,我宁愿死,也要你们这群蒙昧的东西醒悟!” 族长怒极,雄浑灵力袭向烬欢! 肃景眼底闪过得逞的冷光,带着些许惋惜——可惜那一身血脉,本能让他和女儿无限接近九尾! 烬欢运转秘法想自己的血脉之力抵挡,一道白光却突兀出现,挡住那漫天杀意! 一股令她无法抗拒的力量裹住了她,烬欢只觉秘法被强行中止,身体竟然不自觉化为本体! “多漂亮的小家伙,脾气怎么这么刚硬呢?要是弄伤自己如何是好?” 披着红色斗篷的妖异美人伸手将她捞进怀中,伸手擦去她唇角鲜血:“乖孩子,你说得对,这青丘狐族一窝子蠢货,咱们不跟他们好了,嗯?” 那人美得雌雄莫辨,若说修寂是雪中松柏,他便是妖冶至极的曼珠沙华,那微凉的手抱着她,语气像极了在哄自家闹别扭的孩子。 这人……是谁? 烬欢不自觉抖了抖耳朵,困惑看向他。 “卿,卿玦大人!” 一向高傲独断的族长竟然惊愕看着来人:“您,您不是在闭死关吗?此女生了心魔,冒充九尾狐,弑杀生父,您可千万……” 卿玦歪头一笑:“谁说的?” 族长一愣,不自觉看向肃景。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卿玦忽然袖袍一挥,狠狠将肃景砸进清璃石碑。 那古朴石碑上出现一个人形巨坑,肃景的一样狐尾被轰得粉碎! 他口吐鲜血,气若游丝,不敢置信的看向卿玦。 “把本尊的乖徒儿说得那么坏,实在让本尊烦恼。” 卿玦叹了口气,令人忍不住想为美人舒展眉头:“可本座心善,便只废你一尾,算是给我徒儿赔罪吧。” 他分明笑着,却让众人觉得一股后背发凉。 第四章 非常记仇 族长一惊:“她,这……烬欢何时成了您的徒弟?!” 卿玦低头看着烬欢轻笑,伸手揉揉她耳朵:“方才。” “……”摸什么摸?! 烬欢忍不住磨牙,想狠狠一口咬在他羊脂玉般的手掌上。 但她莫名有点不敢。 族长嘴角猛颤。 卿玦是狐族活得最久的老祖,性格乖戾不问世事,灭族之灾都不一定出来,眼下竟然…… 一旁的映雪看出卿玦身份不一般,再看他盯着烬欢时宠溺的眼神,眸底闪过一丝妒忌。 “大人,师姐现在也只是七尾,您这样的大能如需要弟子传承,也不应该……” 卿玦扬起下颌淡声开口:“你,教本尊做事?” 只是一句话中隐含的威压,便让映雪喷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可她咬紧牙关抬头,一副冒死也要劝谏的刚烈模样:“您既然是狐族前辈,就该为狐族的将来考虑!怎可如此自私!” 族长几乎以为卿玦会痛下杀手,下意识想求情。 岂料,卿玦却只是嗤笑一声。 “八尾的卑贱东西,也敢在这里置喙本座的乖徒弟?” 他漫不经心揉着烬欢耳朵,语气嘲讽:“青丘狐族越发没落了,连我家乖徒儿这样的稀世天才也不曾辨认出来,只知九尾厉害,认不出霜焰之瞳?” 此话一出,不但在座的人都愣了,连带烬欢都有些错愕。 那是什么? 她下颌忽然被抬起,卿玦手中白光一闪,一股热流涌向她眼睛。 族长和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忽然变成红蓝双色的异瞳:“这,这是……” “霜焰之瞳乃是比九尾更加珍稀的异象,修至大成,天下都可困于眸中,狐族得此天骄,振兴有望。” 卿玦抚摸着烬欢脑袋淡淡开口:“这孩子,由本尊亲自教导,见她便如见本尊,欺她便如欺本尊,本尊这个人……” 他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冷光:“非常记仇。” 砰的一声响,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渗人威压,齐刷刷跪了下来。 她……还有异瞳? 烬欢惊疑的盯着卿玦雌雄莫辨的脸,直到卿玦将她拎进族中禁地一处恢弘古朴的宫殿内,才挣扎着跳出他怀里化为人形。 “你是谁?霜焰之瞳是什么?为什么救我?” 卿玦屈指一弹,一枚甜丝丝的灵丹在她口中化开,开始修复她的经脉。 “论辈分,我是你老祖,不过现在,我是你师傅。” 他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托着腮笑眯眯看她:“霜焰之瞳嘛,只是我编出来糊弄那些蠢货的,变成异瞳也只是障眼法,至于为什么救你,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笑得玩世不恭却分外勾人:“本尊最喜欢漂亮孩子,乖乖,叫声师尊听听。” 烬欢盯着他,直觉告诉她此人应该对她没有恶意。 可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说不定,他也是图她这一身血脉? 见烬欢不说话,卿玦也没勉强,随手扔给她一个储物戒:“乖徒儿,这算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好好带着,你要是有麻烦,为师也会知道的。” 他若有深意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乖孩子,你还小,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是谁,不过也不用太怕,因为你的师尊,可是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烬欢忍不住掐紧了拳。 他在劝她收敛锋芒? 坐在床上调息片刻,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却已经是翌日天明。 远处传来嘹亮的号角声,让她不自觉拧眉。 这是狐族要前往灵幽秘境了? 前世她是带着沈辞秋去了秘境,为了护着那孱弱废物受了伤,反倒让他得到了大机缘。 如若这一次他也去了,她是否能用秘境中的陷阱杀他?这总不算忤逆天道。 即便不成,她也要抢在前面得到那场造化! 思即至此,烬欢试探着推开门,并未感觉受阻。 那个卿玦,还真不担心她跑? 她果断离开禁地,却没注意到那枚储物戒悄然隐入她身体之中。 远处洞府中,卿玦摩挲着腕上疤痕,低低笑了 “真像呢,九尾灵狐,霜焰之瞳。” “千年前没能护住你,千年后能见到这孩子,纵要与苍生万物作对,我也不会让人伤她分毫!” 三天后。 烬欢一身白衣,脸上戴着面纱,漫步走进逍遥城。 她只露出一双眸子,却美得令人挪不开眼,分明姿态清冷若谪仙,却勾魂摄魄。 这几天她一边养伤一边修炼,莫名觉得自己修为提升得倒是异常快。 不过有前世经验,也没人再下药封住她血脉之力,倒也合理。 随意找了一间客栈,她刚拿上玉牌打算上楼,却听见一道熟悉娇喝:“小二,两间上房。” 她转头,便看见映雪走进店中,身后还跟了个令她极为意外的人——沈辞秋。 他仍旧是那副病弱模样,大概是因为被她捅了一剑,好像风一吹就要没了一般。 映雪小心扶着他:“辞秋哥哥,咱们便在此处先落脚,也让你好好休息,听说灵幽秘境中有能温养经脉的天灵花,到时候我一定替你取来,治好你的伤。” “映雪……你不与自己族人一起走,真的无妨吗?” 沈辞秋又是一阵痛咳,看她的眼神满含关切:“都是我这病弱之躯拖累了你,你待我这般好,今后我如何回报得起?” 映雪痴痴看着他:“辞秋哥哥,我并无所图无所图的,只是觉得你是端方君子,不该如此命运多舛。” 沈辞秋垂眸叹了口气,伸手为她撩起一丝散发:“被那妖女所伤时,我还以为妖族……都憎恨我们人族,没想到还有像你这般心善的女子。” 两人眼神拉丝,深情款款,看得原本满心杀意烬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沈辞秋这次……换了个目标? 为什么,他一定要接近妖族? 烬欢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正盘算怎样动手不至于惹出太大的乱子,小二却道:“抱歉姑娘,本店只剩一间房了。” 第五章 掂量掂量自己 映雪顿时皱起了眉,看着手拿玉牌的烬欢,莫名觉得那眸子眼熟,像极了烬欢那贱人! 如果不是她,爹爹不会重伤受罚!凭什么她运气那么好,能够有那样神秘强大的师尊! 幸好她错过了秘境之行,不然得了机缘,她恐怕更加猖狂! 她状似客气上前,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道友能否让出这间房?我是青丘狐族之人,若道友肯行个方便,我定会记下道友恩情,来日回报。” 烬欢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一扯,刻意压底声音:“你的回报,值几个钱?” 她这话完全不留情面,让映雪的脸色顿时僵硬。 狐族也算大族,这女人独自出行,明显是散修,怎么敢这么狂! 她语气带上了些威胁:“道友敢这样辱没我青丘狐族?!” “少给自己贴金,你,能代表狐族?” 烬欢扬手便是一耳光扇在她脸上,故意没用灵力:“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滚,否则,死!” 映雪脸上一片红肿,眼神怨毒的瞪着烬欢,便要动手! 小二见怪不怪,这些修真者就没有脾气好的,不闹出人命不砸东西,随便他们去。 沈辞秋拧眉,察觉到她不好惹,拉住映雪将她护在身后想要说和:“道友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烬欢不等他说完,一脚踹中他膝弯,暗中将一丝灵气打入他体内。 沈辞秋痛得跪倒在地,表情瞬间狰狞! “青丘狐族的小辈放肆,倒还能说是仗着那么点不入眼的修为无知无畏,你一个废人都敢叫嚣,是觉得我脾气太好?” 烬欢一脚踩住沈辞秋手腕,声音冷极:“逍遥城不能杀人,否则你二人早成了尸体,再敢碍我的眼,我取你们狗命。” 扔下这话,她扬长而去,眼底一片冷光。 明着不能杀人,暗中难不成还杀不了? 沈辞秋的命,她要早点收,那映雪身上还有她的血,不一点点抽回来,可是不够! 被打伤的两人怨恨的盯着那道背影,显然不甘心,可明显打不过,映雪也不敢上去放肆。 “辞秋哥哥,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也受了伤……” 她心疼的扶起沈辞秋,眼神冷极:“她恐怕也是要去灵幽秘境,等我和族人会和,一定不会放过她!” 沈辞秋看着那道背影,也莫名觉得熟悉,熟悉得胸口还未痊愈的剑伤一阵疼。 夜色沉沉暗下,逍遥城陷入寂静。 烬欢追踪着印记出现在城东一家客栈屋顶,手中长剑寒意凌然。 感受着自己那一丝灵力越来越近,烬欢唇角笑意冷凝,身形一动掠进房间。 她倒要看看,天道究竟能阻她到何时! 岂料她才要拔剑,却突觉自己被熟悉的剑意锁定! 这是…… 她不由得失神,身形忽然不稳,踉跄摔下。 “扑通”一声响,水花四溅,她只觉自己的手掌似乎撑在了什么温热结实的地方。 耳边忽然传来清冷淡漠的声音。 “姑娘又要去杀人吗?” 烬欢抬头,正对上修寂微拧的眉。 他赤裸着上身坐在盛着药液的浴桶中,修长的手正箍着她握剑的手腕。 怎么又是这个小秃驴?泡什么药浴呢?受伤了? 烬欢皱眉想挣脱他的手,那只手却扎了根一般。 她语气带上了些寒意:“不关你事,放手。” “我看见了,便关我事。” 裴修寂注视着她,轻叹一声:“何苦沾染因果,上天有眼,世间万物,皆有报应。” 烬欢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她失去了耐心:“裴修寂,你别逼我!” “姑娘明知,自己打不过我。” 裴修寂眼神平静,语气亦是淡淡的:“夜深露重,不如早些休息。” “你……” 烬欢眉心跳了跳,忍不住想动手,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眼底却闪过一抹促狭。 “你就这么般关心我?” 她没再挣脱她的手,反倒就势朝他靠近:“夜深露重,正是恩爱缠绵的好时候,你说呢?” 裴修寂握着她手腕的手颤了颤,感受着她贴近,喉结微微一动。 “又想用这一招脱身? 他涩声开口,却没松开她的手:“我会看着你,绝不会放你去杀人。” “谁说我是来杀人的呢?” 烬欢嫣然一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是来……宠幸你的哦。” 好似有一股火顺着耳根烧开,比那一次更甚…… 裴修寂呼吸一滞,头脑一片空白,不自觉红了脸,冷声开口道:“那为何佩剑?” “本来是想杀个人,但大师不喜欢我杀人,那我今日便给大师这个面子。” 烬欢更加肆无忌惮,低笑一声,忽然咬住了他耳垂:“只是长夜漫漫,总要有些消遣的。” “修寂,我们今夜,如何消遣?” 感受着温香软玉在怀,裴修寂的身体一寸寸变得滚烫,僵硬。 那对柔软的手臂搂住了他脖子,温软的唇从耳垂慢慢游移到他喉结,轻轻一舔,便好似勾起了他所有的欲望。 浴桶中的药液,似乎变热了…… 鬼使神差般,他揽住了她的腰。 “大师情动了?” 烬欢感受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笑意顽劣:“啊呀,原来我这样美,连修寂大师都会心动吗?” “为何叫我大师?” 男人忽然伸手捏住她下颌,眼神不似从前般清明,声音似乎都裹挟着情欲:“为何认得我?为何接近我?你究竟是谁?” 烬欢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更没注意到自己的尾巴竟在浴桶中慢慢伸展开。 好像有某种本能趋势着她,该拉着修寂沉沦,该将佛子拉入凡尘,该碾碎他悲天悯人拯救苍生的心! 她忽然低头衔住了裴修寂手指,舌尖在他指腹流转。 “我是谁?我是狐妖,专门勾那些菩萨心肠的救世主跟我同流合污。” “修寂大师是不是,也很为我着迷?” 带着苦涩药味的指尖被她一点点舔舐干净,裴修寂的手背忽然捏得青筋暴露。 他眼底一片猩红,竟染上了些许妖异:“你……出去!” 烬欢笑得更放肆了,跨坐在裴修寂腿上,搂住他脖颈顺势吻上他的唇。 “那大师不是要看着我,不准我杀人吗?我出去了,你还看得住吗?” 她刻意想勾得裴修寂忍无可忍,好今后见到她都避而不见,却不想男人竟骤然箍住她的腰,欺身将她压倒在浴桶中。 那带着苦味的药液呛得烬欢一阵痛咳,下意识想推开他,裴修寂却重重咬住她唇瓣,黑漆漆的眸子蒙上了危险又晦暗的光。 第六章 得幻灵 霸道且带着攻略性的吻让烬欢失了神,竟反被他勾了去,耳边传来他带着情欲的声音,“怎么?不舍吗?” 烬欢伸手推了推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贴向他的脸颊,“是我不舍,还是你呢?” 喉头微动,裴修寂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对着他的双眸,“正如你所说,良辰美景,不做些什么浪费了。” 如墨的黑发湿透,点点珠水落在他白皙的肩头上,棱角分明的脸颊配上灵气逼人的五官。 “真好看啊。” 烬欢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只不过她眼眸微闪,调笑着靠着他,“大师是动心了吗?池子好热啊。” 裴修寂脸色不变,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往事皆过,你又何必恋恋不舍,既获新生,倒不如好好享受。” 她不明白他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仿若从一开始他便出现在自己身边,阻止着她,难道说是他知道什么吗? “不同你玩了,没什么意思。” 烬欢闪身从池子里站了出来,眼波微转的回头望了他一眼,“大师,小心身子,方才可是都戳到我了呢。” 话音落下,待裴修寂低头看了一眼后,说话之人已经离开了,但手中残留的余香却让他心头微动。 离了房,烬欢转身便回去了,身上衣衫尽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是难受,这时候她才发现耳朵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紫色的耳钉。 “灵器?”烬欢抬手,指尖触碰到那枚紫色耳钉上,嗯?是什么时候有的? 紫色耳钉上闪烁着的淡淡的光芒,在触碰到时那东西像是有生命力一样,颜色深了一些。 “喂喂喂,别摸了,弄得人家怪怪的。” 身边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听着软软糯糯的。 “你是谁?” “我是幻灵。” 一道灵光从耳钉中闪过,幻灵娇小可爱的模样悬浮在半空中,粉嫩嫩的嘴唇嘟着,借此来宣示自己的不满。 “我是你右耳上的灵器,一直被尘封在盒子里,也是近日里我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解开了封印得以逃出。” 强大的力量? 那应该就是她上次惩治那对父女两时迸射出的力量。 “你为何会选择我?” 幻灵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哦,对了,平时我就躲在灵器中,有需要时再唤我,不然每次耗损灵力现身很伤身体的。”话音消散,幻灵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啊?就这么现身跑了吗?”烬欢挑了挑眉,清澈的眼眸看着从铜镜里反射出的灵器,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 一件被封印的灵器,有意思。 烬欢脱去身上衣衫浸泡在木桶之中,这段时间里她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之前的账她也会一一算个清楚。 寂静夜色下,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她白净的双肩上,忽而,鼻尖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 烬欢擦拭水渍的手顿了顿,瞬间就知晓那香味是何东西,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身上,冷声呵道:“什么人,滚出来!” 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警告。 烬欢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穿上,眼前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指引着窗外,是灵器在给她提醒吗? 此时真是深夜,唯一的光源也被乌黑渐渐遮盖,烬欢跟随气息一路找去了林子里,点点萤火从草丛中升起。 “不要,放过我,求求你了,放过我。” 求饶声从林子里响起,紧随而至的是一记鞭子抽打的声音,一个女子冷言冷语,不带丝毫感情,“区区一尾还敢在我面前放肆,活腻了不是?” 这声音? 烬欢循声而去,果真瞧见了咄咄逼人的映雪手持一柄打狐鞭,生生的将一只一尾狐打出了原型。 “什么人?”映雪瞳孔微张,恶狠狠的看向气息来源,只见一抹身影闪过,而下一秒竟到了自己的面前,“烬欢?” 烬欢勾唇轻笑,抬手抢过映雪手中的打狐鞭在手中把玩着,“哟,上面还刻了法印,你是有多恨狐狸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东西还给我。”映雪气急去抢,手却扑了个空,“烬欢,你别太过分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杀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烬欢说话间,周身气息暴涨,由脚底旋起阵阵清风带起脚边落叶。 魂杀阵! 映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烬欢,双脚也因害怕退后了几步,“你,你何时学会的魂杀阵?” 说起魂杀阵,她还要多谢映雪,当年要不是因为映雪用魂杀阵暗算她,将她丢去了乱葬岗,生生被折磨了数月,也逼出了她的九尾。 现下,也该让她尝尝魂杀阵的滋味了。 “魂灭既破!诛!”烬欢冷声高喝,扬起手中打狐鞭挥甩出去。 忽而,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打狐鞭,硬生生的破了她的力道,一张清冷的脸也出现在眼前。 “裴修寂,你还真是冤魂不散啊。”烬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上次是沈辞秋,这次是映雪,裴修寂是不是杀了人被他俩看见了,非得要救下他们不成! 裴修寂连头都未回,声音淡漠的说道:“姑娘,先且回吧。” 这话是对映雪说的。 映雪愣了愣神,捡起地上遗落的法器,头都不回的就往林子里走,不过眨眼功夫就跑没影了。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烬欢气的扔出了打狐鞭,“你是不是有病?非得缠着我不放做什么?” 裴修寂低敛眼眸,将打狐鞭卷了起来放在她的手中,“我说了,是非皆有因果,你不可逆天而行,会遭天罚之惩的。” “那也不用你管!” “生气了吗?”裴修寂伸手点了点她右耳上灵器,“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她在跟他说沈辞秋和映雪的事情,裴修寂居然在说她耳朵上的灵器。 “可惜,还差了样东西。”裴修寂低声说着,伸手将食指的指尖血滴在了灵器上,灵器上闪过一丝红光没入了烬欢的眉间,“从今以后,它会护你周全。” 第七章 何才为善 烬欢挑了挑眉,歪着头贴近,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大师,这般对我好是有所图,还是对我动了心呢?” “只是想导你向善罢了。” “善?何为善?”烬欢冷哼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世人皆凉薄,你又如何能够看透何人为善,何人不为善?” 裴修寂语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她,她身上的执念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时辰不早了,大师不用清修的吗?”烬欢说着话,调笑似的靠在裴修寂的身侧,“还是说美色在前,大师流连忘返不想回?” 裴修寂眼眸微闪,抬手推开烬欢拉开了距离,“是该回了,姑娘小心。”说罢,他转身便离了。 看着裴修寂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回去时天色已经完全压了下来,烬欢扯开被子躺在床上,手刚搁下去就摸到一处柔软,惊得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警惕的看了过去。 “是你?” 她那个莫名其妙出现非要做她师父的卿玦。 卿玦眼底带笑,侧卧在床榻上,“小丫头,见着师父怎么是这副表情?难道你不高兴吗?” “呵。”突然出现在她床上没吓到她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高兴。 卿玦对她的反应倒不以为意,指尖微微勾起,顺势将她也拉到了床榻上,食指滑过她的脸颊,她的耳畔,“法器用着可还合适?” 烬欢蹙眉问道:“那幻灵是你给我的?” “不然呢?”卿玦勾唇轻笑,“你这丫头行事如此莽撞,切记不要轻信他人之话,幻灵需要用灵气将养,日后是个能护着你的宝物。” 言下之意说的是谁? 烬欢心中揣测,试探性的问了问,“你是在说裴修寂?你都看见了?” “他并非善类,我知你在想什么,但自身力量不够强大,就莫要强出头。”卿玦轻声说着,眼中的烬欢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烬欢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卿玦的床榻上,“那这也不是你深夜到我床榻上的理由,男女有别,你自称是我师父,如此做被旁人看见了,那才是给我多增事端。” 卿玦被她的言语逗笑了,轻挥右手,身形已然到了桌前落座,“好,小丫头,该说我的都同你说了,此次下山多捉些妖,妖的灵力可豢养幻灵,可别忘了。” 只是眨眼功夫,卿玦便换了位置,烬欢闻声看过去时,屋子里已然没了他的声音,方才的声音回荡在房中,似是用了传音术。 烬欢想着也是,她纵使重活一次,体内的灵气被肃景常年压制,这才生不出九尾,怎么着也要加紧修炼了。 想到此处,烬欢盘膝坐在床上,凝聚体内的灵气,由丹田运转,不过多时便感受到从幻灵也在旁辅佐她修行,屏去了心中杂念,静心修行。 殊不知卿玦并未离开,而是用了隐身术就站在她的面前,瞧着她修炼时的模样,竟同那人一般无二。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床榻女子绝美的脸颊上。 烬欢伸了个懒腰,觉着脸颊痒痒的,伸手一摸,摸到了一脸的狐狸毛,她迷糊的睁开双眼,发觉剩下竟多了半条尾巴。 不会吧! 烬欢轱辘爬了起来,摸着那手感柔滑的狐狸毛这才觉着是真的。 只是修炼了一晚上,她就多了半条尾巴,如今已有七尾半,假以时日定能修出九尾,到时候就是肃景和映雪的死期,即便是天道都无法拦她分毫! “喂,这早膳明明是我们先定的,你们怎可如此霸道!” “怎么能说是我们霸道?早膳又没写名字,谁先得了就是谁的,我看是你们想要抢才是!” 这尖锐的声音一听就是映雪的。 烬欢推开门扉走到走廊边,低头向下看去,却见着一名穿着青衣的少女同几名翼族弟子吵了起来。 青衣金丝绣袍,腰间配着锦蓝玉带,是凤栖宗的弟子。 两派人因为早膳而吵的不可开交,掌柜的忙让小二去多准备了几份,陪着笑端了过去,“几位仙人莫要生气,是本店照顾不周,早膳就当是我们请仙人用的。” “梓夷,别气了,我们此次下山可是有重要事要做的,无端端的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又该责怪了。”男子低声劝着。 梓夷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接过小二送过来的早膳气呼呼的走到了另一处,落座后愤恨的咬了一口包子,“翼族的不过都是一些鸟妖而已,严师兄,我们又不用怕他们。” 严景莨抬手敲了敲梓夷的额头,带着训斥的口吻,“如今天下人妖和平,你如此说话被人听去了会引起纷争的,出来时不是叮嘱你在外一定要小心说话吗?” 梓夷吐了吐舌头,悻悻说道:“知道啦,我也是一时口快而已,谁叫他们同我抢早膳的。” 楼下的一幕被烬欢看在眼里,只不过多了半尾,她的耳朵也灵敏许多,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原来是凤栖宗的弟子,怪不得眼高于顶,瞧不起妖。 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烬欢回了房带了些东西,听说附近云宝山上出现了一只四处闹事的狼妖,他的灵力应当不低,抓着回来修炼! 用了早膳后,烬欢独身一人前去了云宝山,周围妖气冲天,却始终都找不到妖物的位置。 “光这几日,云宝山的狼妖又吃了几个村民,我们都寻了两日了,我还就不信他能躲到地底下去不成。” 有人过来了。 烬欢使用隐身术躲在了一颗树后,探头往外看去,来的人竟是早上在店里吵闹的凤栖宗弟子。 片刻后,严景莨低声说着:“梓夷师妹,附近有妖气,一定要小心行事,师父下山时说了,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哎呀,严师兄,这番话你从下山就一直在说,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现下最要紧的是抓到那只妖,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伤的。” 严景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梓夷师妹,我是为你好……” 第八章 狼妖 云宝山以灵气鼎盛而闻名,山顶上修建了一处寺庙,不少的名门前去上香祈福,也正是因为如此,周边妖邪趁着此时机对路人袭击,时间久了,山边仙门便派遣弟子下山除妖。 烬欢四处观望下,云宝山从先前的灵气之地,如今已变得萧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谁?”梓夷忽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警惕的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渐渐走近一行人。 “沈大哥,那边似乎有人在。”映雪并肩走在沈辞秋的身侧。 沈辞秋抬眸看去,隐约看见了凤栖宗的宗服,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映雪,他们是凤栖宗的人,想必也是为了云宝山上的狼妖而来。” “沈大哥,我们要同他们一块去吗?”映雪实际上并不想,可看着沈辞秋的样子,似乎想着多一个人能够多一份胜算。 沈辞秋别过头去看向映雪,“狼妖凶悍无比,又嗜血,光凭我们两个想要拿下有些困难,倒不如与人联手,索性我们要的也只是狼妖内丹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映雪想着的却是将狼妖的力量归己所有,父亲出门时交代过她,吞噬妖类灵力可以让她增强修为,好早日修成九尾。 映雪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温柔的笑着:“好,都听沈大哥的。” 二人朝着凤栖宗弟子那旁走去,映雪上前一步,施礼轻声道:“见过几位道友,我乃青丘狐族之人映雪,我身旁的是宗门弟子沈辞秋。” 梓夷拧着眉看向映雪,不知为何,眼前女子像极了话本子说的那种装柔弱可怜之人,自然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不好的。 “青丘狐族,不就是比妖要好听一些,说白了还是妖怪,下山时我爹说了,不让我同妖邪苟合,抱歉了。”梓夷说着话给严景莨使了个眼色,随着朝另一处走去。 一番话说的映雪愣在了原地,青丘狐族乃是仙族一道,他们不过是区区妄想修成仙门的凡人,居然看不起她? 若不是沈辞秋在旁,她非要给这女子一个好看不成。 片刻后,原本走了的两人又折返回来,严景莨拉着梓夷面带歉意的说道:“在下严景莨,这位是我的师妹梓夷,我们乃是凤栖宗的弟子,方才是我们唐突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映雪纵使有一肚子气也只能憋着了。 “无妨,小事而已。”映雪强挤出个笑容,“道友也是要去抓狼妖吗?” “正是,凤栖宗听闻云宝山上妖孽横行,让周边百姓苦不堪言,师尊特意派我们下山除妖,若是二位与我们同路,倒也可以互相帮衬着。” 沈辞秋一听心中欢喜,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多谢道友肯相助,不知两位道友对云宝山上的狼妖有几分的认识?” “听闻这里的狼妖嗜血成性,所到之处皆无活口,要说是解决之法,那便是用血将它引出来,再设阵困住,或许可以有一战之力。” 严景莨说着话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枚旗帜,嘴中念着咒法,“天道之法,以魂为道,以正为道。” 咒法一出,严景莨手中的旗帜飞于半空中集结环绕成阵法,凝聚成光环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这是,这难道就是凤栖宗的困魂阵?”映雪惊诧的看着眼前的阵法,传闻中困魂阵即便是青丘九尾的狐族落入其中都无法逃脱。 严景莨谦虚一笑,“正是,师父特意教于我的,不过这阵法很是凶险,倘若有一点闪失都会反噬。” 一旁的梓夷倒是满脸的就骄傲,见着面前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严师兄,不用跟他们说那么多,他们是妖,就算你同他们说的再多,他们也不能使用的。” 映雪的笑容僵在脸上,在青丘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谁不高看她一眼,心里憋着火气,伸手拽了拽沈辞秋的衣角小声嘟囔着,“沈大哥,要不然我们还是自己去寻狼妖吧。” “映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必要因为他人的一两句话而生气。”沈辞秋压低声音劝说着:“等找到了狼妖拿了内丹我们走了便是。” 映雪咬了咬下唇,满脸的委屈,“沈大哥,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不是没有胜算,何必要受他人的气。” “没事,我自有法子的。”沈辞秋并没有把眼前两个人放在眼里,只要是能利用的人,听几句废话而已。 躲在暗处一直听着烬欢差点没笑出声来,沈辞秋果然还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不过他这次把目标选择了映雪是为了什么? “又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烬欢一条,她捂着胸口蹙眉转身,“裴修寂,你为何一直跟着我?我看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裴修寂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着不远处的几人便清楚了几分,“路过罢了,那几位是凤栖宗的弟子,不要去打他们的注意。” 她才不是打凤栖宗弟子的注意,而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沈辞秋给宰了! 瞧见她眼底的狠烈,裴修寂叹了一口气,“你多生半尾应当好好修行,日后必能有所成,云宝山中有一处好地界,你随我前去,可以助你修行。” 烬欢挑了挑眉,“大师,你连修行的地方都帮我找好了,倒不如给我找个良人如何?我孤寂多年,内心很是寂寥。” 温热的气息靠近之时,裴修寂心头微动,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我所做是为了导你向善,并无其他。” “并无其他?”烬欢伸出手去贴在他的胸前,指尖轻柔的在他胸口处画着圈圈,声音更是妩媚撩人,“既并无其他,那大师为何不去导他人向善,反而处处跟着我呢?” 裴修寂吞了吞口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你随我前去吗?” “去,为何不去。”烬欢缓缓抬头贴近,粉唇微张,舌尖轻点他的下颚,“大师说去何处,那便去何处。” 第九章 温泉调情 要去的地界是云宝山的一处温泉,泉水微沸且清,水流涌动时带起层层波浪,雾白色的水汽笼罩在泉水上。 身子浸泡在泉水中犹如置身于柔软的棉花上,浑身酥软轻松,隐约有些许的灵力汇聚体内。 烬欢没想到裴修寂会带她来泡灵泉,这个地方很是难找,外界还设了结界,不然如此有灵气的地方早就被妖邪占领了。 本是不大的池子,裴修寂硬是坐在了她对立的那边,跟她拉开了距离,他白皙的脸庞被水汽笼罩,徒增了一丝的神气。 烬欢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身子靠近,缓缓的抬起小腿搭在了他的腿上,见他没有反应,烬欢大着胆子用脚尖勾弄他的小腿。 心中正欣喜着,忽而感受到一抹目光正在看她,抬头看去正对上裴修寂低眸看下来的双眼,没有厌烦,也不惊讶。 见此,烬欢更加放肆,一路从他的小腿径直向上,他微微俯身,抬手将她的双腿勾入怀中,整个人向上被拉了起来,泉水一层接着一层荡漾着。 “好好修行。”裴修寂低声说着。 烬欢无视了他的话语,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舌尖轻巧的滑入了他的口中,后者也不反抗,任由着她。 不过多时,烬欢却觉自己扑了个空,往前倾了倾,睁开眼时,裴修寂已经不见了。 这人怎么走了? “在找什么呢?” 烬欢回头一看,卿玦卧在她身后的池子里,指尖撩拨着池水,眼底带着笑意,“怎么?意犹未尽,就连我现身都不曾察觉了?” 烬欢撇了撇嘴,靠在了池边,“你怎么来了?” “没大没小。”卿玦呵斥一声,“云宝山上有只狼妖,他本性不坏,残害村民应当是另有原因。” “嗯?”烬欢挑了挑眉,“那狼妖该不会同你有什么关系吧,要让你跑一趟过来暗示我把他从仙门弟子手下救出。” “非也。”卿玦摇了摇头,“狼妖内丹有助于你修炼,你也可趁着这个机会上山入拜凤栖宗门下。” 一听这话,烬欢坐直了身子,“入凤栖宗?我堂堂青丘狐族,怎可入凡人仙门?” “你妖灵被封,只有习仙门玄术才可破了封印,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只是七尾灵狐吗?”卿玦说着话,指尖凝聚一滴泉水敲在了烬欢额间。 烬欢缩了缩脖子,说的也是,她先前几次使用灵力都发现有所阻碍,一开始以为是肃景父女俩做的手脚,现在看来,得要尽快解开妖灵封印了。 “你身有妖气入仙门时恐会被发现,我在幻灵上动了些手脚,封住了你的妖气,也封住了你的灵力,如遇危险,幻灵会现身帮你的。” 从卿玦的手上闪过一丝灵光没入了烬欢耳上法器上,幻灵亮了亮后又暗沉了下去。 封住妖气,封住灵力,那她跟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不行,你把灵力还我。”烬欢在池水里吃力的往前走了两步,“你居然把我变成了个普通人!” 卿玦笑了笑,“好好修行,我很期待你九尾的样子哟。” 卿玦这个家伙说完就跑了,丝毫不给烬欢反悔的机会,气的她锤打着池水,要是再见到卿玦,非得跟他好好算账不可。 在池子里泡了一会,烬欢爬上了岸,出奇的是,身上的水顷刻间就干透了,仿若从未下过水一般。 这温泉池还真是奇怪。 烬欢循着来时的记忆摸了出去,刚从山洞中走出迎面就碰上了结伴而行的映雪等人,回头想躲进山洞,山洞的结界触发已经回不去了。 “烬欢,是你?”映雪一眼就看到了烬欢,在青丘出的丑恨不得当场把她就地斩杀。 现下她跟个普通人无异,要是与映雪起冲突只会让自己陷入陷阱,烬欢眉眼轻挑,把主意打在凤栖宗弟子的身上。 烬欢三两步的跑到梓夷身后,双手抓着她的衣袖,怯懦懦的开了口,“我,我以后不敢了。” 映雪对于她的反应愣了愣神,疑惑的问道:“烬欢,你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有。”烬欢委屈极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梓夷皱着眉看向映雪,虽不知二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可这样娇滴滴又长得好看的女子肯定是没错的,便伸手把她挡在了身后。 “喂,是不是你们妖族仗着有些灵力就欺负人了?” 映雪有些咋舌,明明是烬欢欺负过她,怎么到头来成她欺负烬欢了? “别一口一个妖族的,青丘狐族乃是仙族,她也是青丘的人,你这般护着她做什么?” 梓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女子,从乾坤袋里取出法器在她身上扫了一遍,见法器无异动,知晓自己被骗,心中更加恼火了。 “胡说八道,她明明就是个凡人,你却说她是青丘狐族之人,我看就是你仗势欺人,不然她怎会见你就如此害怕!” 映雪气急伸手去抓烬欢,却被梓夷反手给挡住了,无奈之下只好解释道:“她真的是青丘狐族人,你的法器肯定是出错了。” “呵呵。”梓夷抬手把法器置于映雪面门之上,片刻间法器闪烁着耀眼红光后才收回去,“看见了吧,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就别想欺负她。” 烬欢尽力的压着心底的笑意,看见映雪吃瘪别提有多爽了,果然她选择的人是没错的。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严景莨轻声说着:“好了,可能是有误会。”他侧目看向梓夷身后人问道:“姑娘为何一人在此?” 烬欢抿了抿唇,“小女子名为烬欢,先前不知怎得得罪了这位姑娘,她一直针对于我,生生的把我赶到这里来,说是让山里的狼妖吃掉我,幸好遇到了几位好心人。” 听了这话,梓夷看向映雪的眼中鄙夷更深,“啧啧,还否认呢,强行说一个凡人是狐族也就罢了,还想要她去引狼妖,真是恶毒。” “我……”映雪气红了眼睛,愤恨的跺了跺脚,“我没有,不信你问沈大哥。” 第十章 装可怜博同情 此时的沈辞秋双眸一直看着烬欢,她身上确实毫无妖气,跟初见她时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也变得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辞秋迟迟没有回应,这让映雪心中憋闷不已,没忍住伸手推搡了他一下,沈辞秋这才反应过来。 “映雪,大家都是为了山上的狼妖而来,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 映雪震惊的看向沈辞秋,“沈大哥,你怎么也帮她说话啊,明明先前是她想要杀了你,还是我把你救下了的。” “应当是误会。”沈辞秋沉声说着,朝着映雪使了个眼色,这才让映雪闭上了嘴。 梓夷撇了撇嘴,看都没看他们二人,笑着挽住了烬欢的手往前走,“还好我们上山快,不然你一个人遇到狼妖可就危险了。” 烬欢连连点头,幸亏遇到的是他们,要是先碰到了映雪,她真的会把卿玦拖出来打一顿泄泄愤。 一路向前走着不知多久,天色都暗了,梓夷身上的法器动了动,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烬欢,“这是软骨散,要是碰见狼妖你就把东西撒在它身上,它就动不了了。” 软骨散是凤栖宗的秘药,专门用来迷妖兽的,药效极强,只是一点就足以让妖兽昏睡几个时辰,但若是人用了,怕是得睡个好几天了。 烬欢没想着梓夷会给她软骨散护身,以前她都是靠着自己去保护自己的,还是头一回体会到有人保护的感觉。 云宝山的路要比白天更为难走,往上爬了不过一会,映雪就没了力气,瘫坐在一块巨石上,“还不如飞上去呢,何必要浪费力气爬上去。” “人懒话还多,不乐意你就下山去呗,又没人拦着你。”梓夷白了她一眼,这才瞧见烬欢也是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你没事吧?要休息一会吗?” 烬欢摇了摇头,“多休息一会就多浪费些时间,尽早抓到妖兽对村民也好。” 一个是青丘狐族,一个是凡人,两个人的差距真大。 正想着,忽而头顶树叶纷纷落下,月色也骤然暗淡。 “小心!”严景莨惊呼一声,伸手拉开了梓夷,连带着烬欢也摔在了地上,一只利爪赫然从他们的上空抓过。 梓夷惊魂未定的看着上空,除了一些树叶外就没瞧见什么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怎得靠近时我都没发觉它?” “是狼妖,他已经修成妖兽了!”严景莨警惕的看着四周,刚刚狼妖出现时身上的法器没有丝毫的反应,恐怕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 梓夷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烬欢,扯着她就跑,“你是凡人,不能在这里待着,快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先躲着。” 两人跑到一处山洞,梓夷把烬欢推了进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出来,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回去。” 梓夷刚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正好看见严景莨神情严肃的走过来,“快进去,狼妖已经现身了,他们两个在外面拖延着。” “不行,他们两个不行的。”梓夷有些烦躁,“严师兄,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死在外面。” “梓夷,你能不能听点话?”严景莨少有这么厉声说话,“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也不是狼妖的对手。” 梓夷没有说话,悄然伸手到严景莨的脖子上,食指轻轻向下一点,正要用力,严景莨闪身往前一步,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混阳指?”严景莨皱了皱眉,“你何时学会的?” 混阳指乃是凤栖宗的独门绝学,只需轻轻一指便可让人动弹不得,但修习之人要忍受巨大的痛苦,每日都要用醋泡软手骨,以借此达到手骨柔软,女子修习要忍受的比男子更多。 梓夷向来吃不了苦,他确实没想到她居然能学会混阳指。 见严景莨没有被定住,梓夷身形一闪,装作无事,反手却一掌打在了他伸手的岩壁上,碎石滚落,她趁机往外跑。 严景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以定身咒把梓夷定在了原地,“梓夷,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会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师父说过,我们下山不可做见死不救之人,严师兄,你这么做不是当师父的话是耳旁风吗?”梓夷见自己动弹不得,气呼呼的直瞪他。 严景莨沉声道:“梓夷,现在这种时候出去等于送死,你放心吧,他们是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声音像是有人在遭受很大的痛苦,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严师兄,你不是说他们不会出事吗?你听着这声音!”梓夷有些着急,虽然她不喜欢那两个人,但不代表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严景莨却神色平静,“没事的,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梓夷不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什么,但看着严景莨镇定自若的样子,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这一次不是凄惨的喊叫,而是狼妖被激怒发出的怒吼声。 很快,映雪和沈辞秋神色慌张的跑进了山洞,“快,快开启阵法,狼妖已经被我们给引过来了。” 话音刚落,山洞口被什么东西在一次次的猛烈撞击着,几人退到山洞内侧,而烬欢则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这种时候出去等于找死,还不如安静的看着,免得拖后腿。 不过要是映雪和沈辞秋能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的狼妖见山洞进不去,将身形缩小了部分,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挤了进去,仰首发出嘶吼声,前爪猛地扑在地上,激起地上的灰尘。 严景莨见状放出旗帜,迅速集结成阵法将狼妖困在其中,一排排闪着寒光的法器朝着狼妖冲了过去,几人兵分几路对狼妖发动了攻击。 烬欢躲在后面伸头去看,看不出几人用的是什么招式,但足够华丽,漫天飞舞的剑光照亮了洞口,虽是把狼妖困住了,但他们的武器似乎没有伤到狼妖分毫。 第十一章 收了个小灵兽 几个回合下来,严景莨被狼妖一爪打翻在地,吃痛的捂着胸口,“没想到这个狼妖的妖力居然如此强大,梓夷,情况不好,你赶紧走。” 梓夷此刻也是强弩之末,用剑抵抗着狼妖的爪子,身子一点点被爪子往下压着,“严师兄,快想想办法啊,阵法是困不住他多久的!” 烬欢看着几人的动作,高声说道:“他的眼睛受了伤,攻他的双眼!” 听到这话,严景莨强撑着身体,抓起地上的剑,举剑朝着狼妖飞跃而去,一剑刺歪,剑身插在了狼妖的体内,一时间拔都拔不出来。 晃神功夫,狼妖的身躯暴涨数倍,叫喊声震耳欲聋,转身之际,攻破了阵法中的一枚旗帜,想要趁机逃走。 严景莨不等他逃,甩手掏出了捆妖索,身形灵敏的从狼妖身下滑过,将捆妖索锁住他的双爪,见一人力量不足,他将绳索的另一头甩向了沈辞秋他们那边。 “快,不能让他给逃了!” 沈辞秋一把抓住捆妖索,几人合力之下都拽不住这只狼妖,只见狼妖妖气更盛,微微用力,就将映雪给甩了出去。 沈辞秋被映雪吸引了视线,手下的力量也松了几分,这让狼妖抓住了机会,身子一转,将剩余几人都甩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烬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之下攀爬上岩石之上,趁着狼妖还在对付他们几人,她把软骨散掏了出来,向空中挥洒而去,白色的粉末犹如雪花一样翩然落下。 几人猝不及防的都被软骨散撒的一身都是,严景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伸手摸了摸,惊诧的看向烬欢,“那东西是你给她的?” “是啊,关键时候保命用的。”梓夷没有丝毫否认。 严景莨只恨自己太过于保护梓夷,不然也不会是这般情况了。 这时,梓夷也反应了过来,“怎么回事?软骨散怎么没用?” 不等严景莨回答,狼妖再次发动了攻击,前爪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梓夷见状连忙持剑去砍,被狼妖一爪子甩到墙壁上晕死了过去。 情况越来越危急,此时就只剩下严景莨一人,还被狼妖困住,没了法子,严景莨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浑天破命,诸妖皆落!”烬欢怒喝一声,从石壁上跳了下去,迅速的掐动法诀,却发现自己灵力微弱的很,连破妖咒都使不出来。 卿玦这个混蛋! 烬欢在心里骂了一声,抬头时,狼妖已经看向了她这边,完了,把狼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嗷呜~”狼妖吼叫一声,四爪并立在地,迅速的朝着烬欢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容烬欢多想,她只能选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逃命,好几次狼妖的爪子都险些抓到她的后背。 “主人,温泉池。” 耳畔上的幻灵出言提醒,烬欢忙问道:“温泉池被设了结界,我进不去,你有法子吗?” “径直向前。” 径直向前? 前面是山洞的墙壁,再往前跑就撞上去了,幻灵是卿玦给她的法器,该不会在坑她吧? ‘刺啦’一声,狼爪子抓到了烬欢的后背,留下三道爪印,疼的烬欢眉头直皱,不管了,生死就是这一回了。 烬欢硬着头皮朝墙壁上撞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清香味,她抬头一看,眼前正是之前裴修寂带来她过的温泉池。 身后狼妖紧随而至,把烬欢逼在温泉池的边上,从牙齿缝里滴落的口水落在地上,眼睛里满是贪婪。 烬欢一步步后退,狼妖一步步逼近,就快逼到面门上时,她转身跳入了温泉池中,温柔的泉水瞬间将她包裹在其中,在水里她隐约听见了狼妖也下水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安静一片,没有一点动静。 烬欢从水面上浮了上来,却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只灰白色的小狗,仰着肚皮,嘴巴张开,粉嫩的舌头吐了出来。 烬欢朝着小狗游了过去,把它抱到了岸边上,伸手探了探鼻息,发觉它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已经不见狼妖踪迹,在下了温泉池后狼妖去了哪里? ‘咳咳,咳咳!’小狗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透着清澈的愚蠢,“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烬欢皱眉看着小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你从哪来的?” “主人,它就是狼妖。”幻灵低声说道:“它被山上的浊气侵蚀,这才化作了妖兽,温泉池的灵气净化了它,它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狼妖了。” 烬欢抽了抽嘴角,眼前的这只灰白色的小狗居然是刚刚追着她不放的狼妖? 身形差距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狼妖抬起头,懵懂的看着烬欢,“我刚刚差点就被淹死了,是你救了我吗?” 嗯,怎么不算是救了呢。 烬欢咧嘴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精明,“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灵兽了。” “不过你得有个名字,总不能天天叫你狼妖吧。” 烬欢苦思冥想,忽而笑出声来,“那就叫你修寂。” “修寂?”狼妖歪着头,小声嘟囔着,“这个像是佛门中人的名字,主人,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烬欢一口否决了他,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山洞里的几个人都受了重伤,烬欢下了山找了些人把他们给抬下了山找了个客栈和大夫。 修寂之前跟他们打了一架,身上也有些上,烬欢把他留在客栈里,出门去打探一些关于狼妖的事情。 “大娘。”烬欢随手拉了个街边的大娘,柔声询问道:“云宝山上的狼妖是何时出现的?” “狼,狼妖?”大娘挠了挠头,扯过旁边了旁边的大爷,“老头子,啥是狼妖啊?” 大爷不好意思的朝烬欢笑了笑,“我这老婆子什么都不懂,姑娘,你问的是云宝山上的那个狼妖吗?可不敢随便去找,很危险的。” 第十二章 又遇到裴修寂了 原来村民还不知道狼妖已经被收服的事情,烬欢跟大爷道了声谢,转身去了衙门,将狼妖的信物交了上去,也算是了结了此事。 傍晚时分的小镇子很是热闹,衙门贴了告示,云宝山的狼妖已经被捉了,街道两边摆满了摊贩,各式各样,卖什么的都有。 烬欢头一回在凡间逛摊贩,被每一个摊贩都吸引了视线,吃吃这个,看看那个,五个人中属她最悠哉了。 梓夷见着她这副样子,伸手拉了拉她,低声说道:“你难道就没见过这些吗?瞧你这样子。” 烬欢往嘴里塞了一块甜糕,口齿不清的说道:“没有啊,像这些东西我之前从来都没吃过,真好吃。” 梓夷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可怜的人,连甜糕都没吃过,以前肯定过的很辛苦。 “切,狐族是喝露酿,采果的,很少会吃凡人的食物。”映雪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梓夷每次听见映雪说话阴阳怪气的就不舒服,扯着烬欢远离她,“别理她,那边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 “真的吗?”烬欢眼底放光,想趁着这个时候多在凡间玩玩,顺便找一些妖兽来炼化灵力。 梓夷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烬欢逛了许久,买了好些的物件,拐过一条巷子时,她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把东西往烬欢手里一塞就追了过去。 “裴公子。”梓夷气喘吁吁的追上,见人回头欣然一笑,“上次多谢你救了我。” 裴修寂神色淡漠,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姑娘是在何时见过我?” “啊?”梓夷眉头微拧,“三月前的紫薇山下,我捉妖时受困,是你出手救了我的。” 细细想来,他似乎确实救过一名女子,只是当时并未看清她的面容,难怪没有印象。 “梓夷,你……”追过来的烬欢一眼便看见了同梓夷说话的裴修寂,他们两个难道认识不成? 梓夷闻声回头,拉过烬欢的手笑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找了他几个月了,对了,她叫烬欢,是我的朋友。” “朋友?”裴修寂目光移到了烬欢身上,察觉出她身上毫无灵力,竟同凡人一般无二,是他走后发生了什么吗? 烬欢尴尬的笑了笑,“找到了,挺,挺好的。” “嗯?”裴修寂不解,转念一想就没有去拆穿她,“能在这里碰到也是缘分。” 梓夷眼底一亮,抓着烬欢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我,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裴修寂。” 梓夷皱了皱眉,看向了烬欢,“他的名字同你的灵兽很是相似。” “灵兽?”裴修寂想起云宝山的狼妖被捉,便问道:“你的灵兽是在云宝山带回去的吗?” 烬欢不语,心里有些心虚。 她的神情落入眼中,裴修寂便明白了,勾唇轻轻笑了笑,“越发顽皮了。” 顽,顽皮? 烬欢撇了撇嘴,自己用他的名字给了灵兽,他不怒反喜,真是个奇怪的人。 瞧着二人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不认识,梓夷拉了拉烬欢,压低声音问道:“你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烬欢一口否认了,忙说着:“他们在等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不是也要赶着回凤栖宗回禀狼妖的事情吗?”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梓夷懊恼着,又想多和裴修寂说些花,时间紧张了些,“裴大哥,下次有缘再见时,我一定请你吃酒,我得回了。” “好。”裴修寂点了点头,见着烬欢慌忙拉着梓夷离开,眼底蕴着笑意。 赶回去时,严景莨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用千里传音术呼叫梓夷也一点回应都没有,瞧着她们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梓夷师妹,师父催促我们回宗门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一听师父催促,梓夷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要走,没走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烬欢,她此刻可怜巴巴的抱着一堆的吃食站在原地。 “严师兄,把烬欢也带回去吧,毕竟这次捉拿狼妖她也有功劳的。” 严景莨想着烬欢不是修仙门人,贸然带回去会让师父不悦,不论梓夷如何说都不肯带人回去,拉着梓夷往凤栖宗飞。 被丢下的烬欢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被丢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她回了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准备自己走上凤栖宗去。 ‘哐当’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映雪满脸得意的站在门口,“烬欢,你这个贱人,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了。” 烬欢回过头去,见着映雪气急败坏的模样撇了撇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我吗?不多装几天了?” 话音刚落,映雪扬手甩出手中的银鞭,鞭子缠绕在烬欢腰间,手下微微用力,一把把人拽在地上,像一条落水狗一般。 “烬欢,没想到你真的毫无灵力了。”映雪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抬脚踩在烬欢的背上,脚尖用力的碾了碾,“要不是凤栖宗的人在,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刺痛感从背部传来,烬欢强忍着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该死的卿玦!!! “严师兄!我都说了,我们不在她肯定会被欺负的!”梓夷突然现身,一把推开踩在烬欢身上的女人,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事吧,幸亏我赶回来了。” 烬欢很是诧异,他们不是已经回凤栖宗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是因为她吗? 严景莨也是没有想到,“是烬欢救了我们,解决了狼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我跟她的事情同你们有什么关系?”映雪气他们一次又一次破坏她的事情,不是看在沈辞秋的面子上早就翻脸了。 梓夷冷哼一声,拽过烬欢到身后,“烬欢是我凤栖宗的弟子,你欺负她就等于是在欺负我凤栖宗。” “梓夷师妹……”严景莨本想提醒梓夷,没有师父允许不可擅自带人入宗,不过看着烬欢受欺负的样子,也就没说下去了。 第十三章 跟着回凤栖宗 凤栖宗位于玄门山顶,需御剑飞行才可上山,梓夷当着映雪的面强行把烬欢带走,行至宗门口,平稳的落在地上。 “烬欢,这里就是凤栖宗了,我会跟师父说,让你入宗门的。”梓夷抬手拍了拍烬欢的肩膀,一脸的势在必得。 严景莨无奈的摇了摇头,先让梓夷带烬欢去客房,他先行去寻师父,敢在梓夷之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主殿中,严景莨朝着殿中高堂之人躬身行礼,“师父,弟子已经将云宝山狼妖捉拿,只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些意外。” 身着玄服的男子正是凤栖宗宗主梓桓,他缓缓转身,一脸正色,“我从玄光镜里看见了,梓夷带回来的女子可查清底细?” “还不知。”严景莨低下了头,“只不过梓夷很喜欢她,在抓狼妖的时候,她一介凡人也在尽力帮我们引开视线。” 梓桓挥了挥手,“且将她安置在别院吧,等几日后再看她的资质能否入凤栖宗再说,不能由着梓夷的性子胡来。” 言下之意就是说烬欢还是有可能进凤栖宗的,严景莨微微俯身,“那弟子先去着手准备几日后的弟子入选。” “去吧。” 凤栖宗五年招入弟子一次,烬欢刚好碰上了好时机,等着日子时,梓夷时常来看她,更是警告宗门弟子不可欺负她,让烬欢头一回感受到了何为朋友。 凤栖宗的后山处有一片大湖泊,湖泊上波光粼粼,烬欢机缘巧合下来了此处,伸手摸了摸,感受到反弹的力量。 是结界。 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吗?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入耳中,烬欢闻声寻了过去,竟然看见了映雪和沈辞秋,此时沈辞秋坐在一处水中闭目,裸露出的上半身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前世她救沈辞秋时没见过他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从一开始的选择她,到现在的选择映雪,沈辞秋的目标好像都是青丘狐族之人。 真是奇怪。 “沈大哥,你身上的伤久伤未愈,此次要不是因为烬欢捣乱,等你食了狼妖的内胆,肯定会好的。”映雪伸手勺了水泼在沈辞秋身上。 沈辞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冰冷,“无妨,还有机会,我这是早些年被妖邪所伤留下的旧患,既然已经拿不到狼妖内丹,就要想办法入凤栖宗了。” “凤栖宗向来选弟子严苛,我又是狐族人,恐怕没法同沈大哥前去应考了。”映雪低下了头,头一回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懊悔。 沈辞秋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映雪的发尾,“听闻这次凤栖宗选弟子,即便是狐族,只要是行正道皆可应考,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真的?”映雪欣喜不已,“如此一来就好了。” 躲在暗处的烬欢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眯起了眼睛,沈辞秋居然也在这次入考凤栖宗的弟子之中,他身上的旧患是因何而起?又打凤栖宗什么主意呢? 为了不被发现,烬欢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转身回了房,她卧在床榻上,细细回想前世发生的事情。 当年她遇到沈辞秋时,他身受重伤,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能发现沈辞秋身上带着伤,起初是以为他捉妖弄伤的,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 不对! 烬欢猛地坐起身来,忽而想到了什么,她曾被沈辞秋的花言巧语骗走了半颗妖丹,自从有了妖丹的沈辞秋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想要妖的内丹! 沈辞秋不会也是妖吧? 想到此处,烬欢在房里坐不住了,特意看天色已晚,趁着夜色又摸去下午的湖边,此刻月光挥洒,湖边坐着一个男子,背对着看不清样子。 烬欢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发现并不是沈辞秋,而是裴修寂。 她索性坐在了他身旁的地上,右手支撑着下颚,安静的看着他。 这是她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了,前几次不过是为了戏耍他没有很仔细的去看,如今他这般安静的坐着,倒有另一番风采。 裴修寂的头发乌黑茂密,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显露了些许的红色,如水藻般的发丝坠在他的胸前,遮盖住了两点。 而就在这时,裴修寂忽而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下,烬欢竟有些心虚。 他的眼睛清澈带着佛性,瞳孔与常人不同,是如碧玉一般的青色,眼睛狭长目光深邃,身上带着旁人没有的柔和,令人心安。 烬欢看着看着就沉浸在了他的双眼之中,见他眼底笑意,这才回过神来,把头偏了过去。 “更深露重,你来此处做什么?”裴修寂低声问着,却没有丝毫要从湖里起来的意思。 烬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忙从怀里掏出之前剩下的甜糕递到了裴修寂的嘴边,“很香,吃吗?” 裴修寂眼底带着不解,低头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甜糕,“很甜。”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烬欢环顾四周,这里是凤栖宗,裴修寂出现在这里比映雪他们更加奇怪。 裴修寂缓缓起身,带起层层水波,挥手间衣服已经穿好了,“这里的泉水和云宝山互通,有疗伤聚灵之用,每月我都会来此处。” 烬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要在这里留多长时间?还是说泡完就会走了?” “我入考了凤栖宗弟子。”裴修寂沉声说着,目光落在烬欢的脸上,“你很希望我赶紧离开吗?” 烬欢嘴唇动了动,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似乎不太好,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怎么会呢,你想在这里留多长时间就留多久。” 烬欢说完起身要走,手腕忽而被一只大手抓住,随即便听见了裴修寂的声音,“你的灵力呢?为何连狐身都没有了?” “哦,遇到了个怪人,他把我的灵力都封印了,现在我跟个普通人没有区别,只好来凤栖宗寻求保护。”烬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动不了沈辞秋了。” “被封印了?” 第十四章 赖上裴修寂 裴修寂听着她话语里的苦寂,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愫,“所以你现在要重修灵力,再修狐身?” “差不多吧。”烬欢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处处阻我,我又何必沦落到如此下场,居然要靠凡门宗来庇佑。” “是,因为我吗?”裴修寂有些愧疚,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手链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此物名为护心镯,戴上后除了你以外无人能够看见,它会护着你的。” 又是护身法器。 一个是幻灵,一个是护心镯。 她想要能够宰人的法器! 嗯?裴修寂是因为她的话产生愧疚了吗? 烬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下一秒就柔柔弱弱的倒在了裴修寂的怀中,“大师,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要想入凤栖宗是难上加难,你不会忍心看我被欺凌的对吗?” 裴修寂喉咙微动,抬手想要推开她,却停了下来,犹豫再三后吐出一句,“不会。” 达到目的的烬欢忍住想笑的情绪,抬起手在裴修寂的胸口处画着圈圈,“大师,我如今很是可怜,随便一人都能欺负我,大师一定要保护我。” 裴修寂低头看去,正对上她抬起的头,一双眼眸充满期待,令人移不开眼睛,更令人无法拒绝。 “我会的,但你不可做伤人之事。” “那是自然!”烬欢嘿嘿一笑,“我现下模样别说是伤人了,就连伤畜都困难,我可等着大师在入考时的特别关照呢。” 裴修寂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心机,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确实如凡人一般,多些保护也是应该的。 烬欢缠了裴修寂好一会才肯离去,除了梓夷以外,她只能在入考时贴着裴修寂了。 算算日子,还有一日便是凤栖宗会考弟子的日子,有不少外派的宗门弟子想要拜访,也有一些修道之人保命参见了考试。 这会下午,烬欢正想着怎么对付第一轮的初考,就听见院子传来吵闹的声音,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扑到了她的身上,像块麦芽糖一样粘着她不放。 “烬欢烬欢烬欢,这几日不见,我可担心死你了。”梓夷抱着烬欢的脖子,摸到真实的触感心里的巨石才堪堪放下。 “梓夷,你先松开我,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 烬欢的话很明显像空气一样,梓夷抓着她不放,从头看到了脚,“天呐,我知道映雪他们两个也在入考弟子中时可担心你了,她那么坏,肯定会找着机会报复你的。” “我知道,我见过他们了。”烬欢低声说着,“明日的初考,我应该会碰上他们的。” 梓夷扁着嘴,很是气愤,“早知道他们也在入考弟子之中,我就让严师兄把他们两个给刷下去了,只可惜我不能陪着你一块去初考。” “不用担心我,我会小心应对的。”烬欢被梓夷弄得心里暖暖的,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关心她的安危。 梓夷看了看四周,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递给她,“这是真的软骨散,上次被严师兄掉了包,这回我给你偷了个真的,要是真碰到他们两个,你就喷他们。” “梓夷,胡闹!”严景莨就知她跑的如此快定是来了这里,不曾想她还真的胆子这么大,又去偷了软骨散。 严景莨上前一步,拿过烬欢手中的瓷瓶,瓶子上做了印记,确实是真的软骨散。 “严师兄,烬欢她什么都不会,还是个凡人,你要让她如何在考试中胜出啊,到时候师父肯定会把她赶下山的。”梓夷气的直跺脚,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红姑姑的药房中才拿出来的。 严景莨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怪不得师父让我看着你,你这也太胡来了,烬欢若是用了软骨散定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了呗,大家考试肯定是各展所长,用个软骨散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梓夷噘着嘴,伸手去抢软骨散,奈何她不够高,怎么都够不着,“严师兄,你还我。” 见状,烬欢伸手拉了拉梓夷,低声说着:“他说的对,若是被人发现了,轻则说是我使用下三滥的招数获胜,重则会连累凤栖宗,旁人会说凤栖宗暗中包庇入考弟子的。” 听了这话,梓夷这才稍稍顺了气,可一想着没了软骨散,又犯起难来,“那你一个人去入考,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 严景莨伸手揉了揉梓夷的头,“好了,这次的考试不会很危险,你就放心吧。” 闻言,梓夷眼睛一亮,拉着严景莨问道:“严师兄,这次好像是你出的题,不然你就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严景莨还不知道梓夷的性格,为了能让烬欢留下,什么都做的出来,不过她这般相信他人,也难怪师父放心不下。 见人为难,烬欢上前解围道:“梓夷,昨日我看见了后山的果树结了果子,那果树是在灵泉旁生成的,若是吃了果子,说不定能有些灵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梓夷转身拉着烬欢就往后山走,走时还不忘冲严景莨做了个鬼脸,“后山的果树只能由宗门弟子食用,我去拿一些才用,你总不会说我了吧。” 严景莨很是无奈,想要阻拦她,可又没个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 “梓夷,为什么后山的果子只能由宗门弟子食用?”烬欢有些不解,那后山几乎是人人都能去的,不像是那么严谨的样子。 梓夷想了想后回道:“后山是凤栖宗的禁地,除了弟子以外是不能有旁人入内的,昨儿个幸亏没人瞧见你,否则的话肯定会被师父赶下山的。” 除了宗门弟子不能有外人进入,那映雪和沈辞秋是怎么知道那里有聚灵的灵泉,还有裴修寂。 他在后山来去自如的像是那是他自己的地方一样。 说是禁地,又人人去的。 梓夷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吓着她了,连忙解释道:“没事的,我带你进去就行了,师父是不会说我的。” 第十五章 吃灵果 “梓夷,除了宗门弟子以外,要是外人进去会被发现吗?”烬欢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要是会被发现,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梓夷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凤栖宗向来门规严格,平日里不会有弟子来禁地,更别说会有外人进入了。 见着梓夷不说话,烬欢也猜到了几分,换了个话题,“后山的果子吃了真的可以涨灵力吗?” “当然可以!”梓夷提起这事,像是倒了豆子一般什么都告诉了她。 传说中有位神君路过凤栖山留下了一枚种子,经过千百年后生成了一颗灵树,所长出的果子更是有滋养灵力的效用,那些名门修士之所以会来凤栖宗做入宗弟子多数都是灵树的缘故。 梓夷说的唾沫横飞,简直把灵树的效果夸大了不知多少倍,听的烬欢是津津有味,不过她更佩服的是梓夷的口才,不去做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对了,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么高大的狼妖是怎么被你一下子收服的,居然还让他做了你的灵兽。”梓夷突然调转了话锋。 烬欢笑了笑回道:“我被他追的躲进了个山洞中,里面也有个灵泉,我俩双双坠入灵泉后,他就变成了那副样子,误以为是我救了他,这才肯做了我的灵兽。” “啊,原来是这样啊。”梓夷苦着一张脸,“我还以为你不是个凡人,有超高的本事才降服了狼妖,我还在师兄弟面前吹了好大的牛皮呢。” 烬欢嗤笑,“好,我以后一定做一个有超高本事的凡人,让你的牛皮不白吹。” “嘿嘿,等你入了凤栖宗,我就带你看更多门宗好玩的东西。” 山头之上,一抹人影隐在了林子中,看着底下的两人有说有笑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身侧的灵蛇忍不住开口道:“师尊,她被你抹去了灵力化为凡人,还能通过入考吗?” “她可以的。”卿玦笑了笑,“就算是化为凡人,她那些小聪明足够应付的了。” “小聪明?”灵蛇不解的歪着头,“师尊,我们找了那么多年就是找她吗?不过就是个七尾的狐狸,也不像是我们找的人。” 卿玦没有回话,心里早已认定了烬欢就是他要找的人,毕竟她可不是一只普通的七尾狐,不磨炼磨炼她终难成大器。 希望这次的凤栖宗之行能够打开她的血脉。 等到了后山,天色已经暗了,梓夷指着山腰上伸出来的一截树杈说道:“烬欢,你瞧那边,那就是灵树。” 烬欢抬头看了一眼,昨夜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颗灵树。 怪不得入了禁地凤栖宗的人都没发现,原来根本就是两个地方。 凤栖宗一共有三处高峰,分别是凤栖山、凤鸣山、凤天山,其中最大的山峰便是凤栖山,也是宗门的主峰,由宗主梓桓看守。 “师父说,凤栖宗是仙门最大的宗派,所以规矩很多的,烬欢,你不用怕,其实师父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是对师门弟子都很好的,对了,烬欢,你以前是在哪里的?” 提起以前,烬欢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 “那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人都很齐心,四处环海,时常有人鱼上岸同我们说话唱歌,还会给我们带一些奇奇怪怪没见过的贝壳。” 烬欢满脸的神往,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唇角。 梓夷笑道:“哇,你住的地方这么好呀,我也想去,下次你回家的时候带着我一起呗。” 一起吗? 她没有回话。 梓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找补了一句,“我,我上去帮你摘个灵果。” 话音刚落,梓夷脚尖轻点,飞跃上前,目光落在一颗已经成熟的灵果上,随手摘下一颗,平稳的落在地上。 “给,尝尝。”梓夷把灵果塞到烬欢手中,“摘一颗没关系的,你不用怕。” 烬欢拿起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禁地偷摘灵果!” 一声厉喝之下,一抹身影随即出现,身着一袭翠绿色的衣袍,腰带佩着三枚金玉符,眼神凌厉的看向了被咬了一口的灵果。 “绛红师姐。”梓夷唤了一声,把烬欢护在了身后,“师父让我来摘灵果,我有师父的令牌。”说着便拿出了令牌。 绛红看了一眼令牌,又看了一眼没见过的女子,“她是何人?你可知擅自带外人入内可是大罪。” 梓夷咬了咬唇,“绛红师姐,烬欢是要入考的弟子,她始终都会是凤栖宗的人,我带她来有什么不对。” “梓夷,你太胆大妄为了,她不过是一介凡人,成为凤栖宗的弟子简直是妄想,你不经师父允许带外人入内也就罢了,竟还将灵果给她食用。” 梓夷不服气的噘起了嘴,“绛红师姐,师父说要我来摘灵果,灵果是我的,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灵果百年结一次果,一共不过十枚,师父是疼爱你才将灵果给你,你给了旁人,枉费师父的一番苦心。”绛红瞪了烬欢一眼,觉着她是个江湖骗子。 烬欢一听这话,把灵果还给了梓夷,“我只咬了一口,还是还给你吧。” “不用,你吃了。”梓夷推了回去,“绛红师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师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怎么能说是枉费呢?” “怎得吵起来了?”严景莨不放心梓夷便寻了过来,一过来就听见梓夷跟人吵了起来,见是绛红,心中不安又多了一分。 绛红朝着严景莨躬身行礼,“见过大师兄,梓夷师妹太不懂规矩了,竟然把灵果给了一个凡人。” 严景莨看向烬欢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灵果,大概猜到了几分,这位绛红师妹最是守规矩的人,灵果又如此难得,也难怪她会生气。 “绛红师妹,梓夷她生性如此,又同烬欢交好,吃了就吃了吧,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严景莨说着话走向了绛红,“师父在天尊阁等着你呢,说是有事同你说,晚了师父怕是会生气的。” 第十六章 凤栖宗入考(一) “师父找我?”绛红侧目瞪了一眼梓夷,“今日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真是浪费。”她哼了一声,转身跃上了高处。 见人走了,梓夷气不打一处来,“严师兄,她什么意思嘛,什么叫浪费,我吃了跟烬欢吃了有什么区别吗?灵果不就是给人吃的。” 严景莨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灵果很是珍贵,即便是凡人食用在短时间内凝聚灵丹,借此来修道成仙的,这十枚灵果初初长成师父就给了你一枚,你说她怎会不气。” “师父不给她又不能赖我,不过这次的会考的奖励就是灵果,她气不过就自己争取呗,朝我发什么火。”梓夷扁着嘴,注意到烬欢还在,“你吃你的,论她也不敢做些什么。” 烬欢手里拿着灵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后来还是在梓夷的强迫下把灵果给吃了。 灵果的效果跟严景莨说的大差不差,入了腹部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有一丝的灵力在体内循环,似是要凝结成气。 这样好的东西,梓夷竟先给了她,这让烬欢心里百感交集的。 事后梓夷还不放心烬欢,拉着她在灵泉里泡了好一会,这才让严景莨给拉回去。 天尊阁中,绛红红着脸,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听着外面说笑的声音,心里更加委屈了。 大师兄尽会帮着梓夷师妹,居然骗她,让她出了好大的丑。 进了天尊阁,严景莨就注意到了里面的人,脸色苍白的走了过去,屈膝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弟子严景莨参见师父。” 殿中青衣男子还没开口说话,身侧身形稍稍瘦小的青袍男子抢先说道:“严景莨,你好歹是大师兄,怎得任由师妹胡闹。” 严景莨自知自己做了错处,想好的理由借口被堵了回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师兄,你为了帮梓夷师妹,骗我来了这天尊阁,是否在你心中只有梓夷才是你的师妹?”绛红哭红了眼睛,方才她擅闯天尊阁,被师父说了好几句。 严景莨扑身在地上,沉声解释道:“师父,二师父,此事是景莨做的不对,景莨愿受惩罚。” 梓桓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此次的弟子入考你且回避吧,去天玄山上面壁思过七日,好好想想清楚。” “天玄山?”梓夷大惊失色,“师父,天玄山上关押着一只雪妖,山上长年累月寒气逼人,严师兄最是怕冷,他去了会被冻死的。” “梓夷,放肆。”梓桓厉声喝道:“你做了错事让师兄替你承担也就罢了,如今还竟如此没有规矩,赶紧回房去。” 梓夷上前一步,满脸的不服气,“师父,既然做错事的人是我,那也该罚我去天玄山,不该是师兄去。” 严景莨伸手拽了拽梓夷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梓夷,别说了,师父会生气的。” “为什么不说?”梓夷不理解的看着他,“这件事情明明不是我们的错,而且是师父把灵果给我吃的,我没错。” “梓夷!别说了!”严景莨生怕师父会生气,忙把她拉了过去,低头说道:“师父,梓夷师妹年纪小,师父别跟她计较,我这就带她回去,然后去天玄山领罚。” “我……” 梓夷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景莨拖拽着出了天尊阁,气呼呼的站在门口甩开了他的手,“你拉我出来干什么,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让你受罚!” “梓夷,好了,你没看见二师父在吗?师父向来秉公执法,若是在二师父的面前饶恕你我,以后还如何管教其他弟子,你也该为师父想一想了。” “哼。”梓夷冷哼一声,跺着脚离开。 看着梓夷的背影,严景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幸而梓夷是师父的女儿,要不然,二师父定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离开,日后还是得多点点梓夷才是。 严景莨只是站了片刻,转身便去了天玄山领罚。 第二日,凤栖宗入考大会正式开始。 据说凤栖宗每三年会入考一次,由各路人士发挥所长在考试中夺得前三名才可有下一次考试的机会,而剩余的人都要被送下山。 人群浩浩荡荡的,烬欢站在众多拿着法器的修仙人士中格外的落寞,她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就连体内的灵力也是梓夷给的灵果才稍稍有些。 想要夺得头筹可真是难了。 “哟,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参加入考呢。” 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烬欢回头看去,映雪和沈辞秋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二人脸上自信的神情,仿若已经通过了考试一般。 前三名才能入第二次的考试,除却映雪和沈辞秋会跟她抢以外,她只要对付另外一人即可,确实是有些难了。 沈辞秋缓步上前,柔声说着:“你也不必担忧,这次的入考比往日要松一些,听说不止会入选三名,而是十名,你还是有机会的。” 你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听着可真刺耳啊。 烬欢转过身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要是灵力还在,她非得弄死这两个碍眼的家伙。 在擂台的四周空出了一片地方,站着的都是此次考试的弟子,有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唯一令人瞩目的是有一处弟子穿着清一色的白色袍子,引得不少人看过去。 而外圈则是站着一些观战的,由于参加人选过多,外圈的人不能入内,免得混淆,凤栖宗还特意设下了结界,让外圈人不得入内。 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见的。 “喂喂喂,你们快看,那个穿着粉衣的女子听说是青丘狐族,没想到凤栖宗的名气这么大,让青丘狐族的人都来入考了。” “是啊,都说青丘狐族的女子貌美如花,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我看在她前面的女子更为好看一些,那身段容貌,可是比在场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呢。” 第十七章 凤栖宗入考(二) 不绝于耳的谈论声让烬欢听得头痛,她可不是来跟映雪比美貌的,这一轮接着一轮的比试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入考的弟子约莫着大概有百余人,现在擂台进行比试,比试胜出者可参加下一轮,直至剩下十人才可进入内试。 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删选了不少的人下场,一名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立于擂台中央,手里拿着一本册子,“第一轮测试入选一名弟子,剩余四十人,请下一轮入考弟子听到名字后进入擂台边等候。” 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烬欢都没听见她的名字,却听见了映雪的,幸亏不是跟她同一轮,不然还真就没机会了。 不过也不出烬欢所料,第二轮胜出者中就有映雪,她是唯一一个赢了的女子,下场时那得意的神情简直令人发指。 很快就轮到了第三轮,烬欢是第四个出场的,前三个赢了的人是清虚堂的弟子,她要打赢他才能入选。 烬欢缓步走上擂台,朝着清虚堂弟子微微施礼,后者也是礼貌性的回了回去。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也拉开了比试的序幕。 清虚堂弟子善用的是短剑,鼓声响起时便对烬欢发动了攻击,带起的剑锋划过了她的肩膀,险些削下她一块肉。 烬欢尽力躲开他的攻击,犹如一条蛇一般在他的剑下四处躲着,却没有一招能够打在她的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烬欢一直在躲却没有发动攻势,让清虚堂弟子也摸不着头脑,手下的短剑也使的着急了些。 原来,他先急了。 烬欢勾唇轻笑,闪身躲过时靠在了擂台上搭起的绳索上,故意引清虚堂弟子攻来,后者果然上当,她指尖捏了颗石子打在他的膝盖上,打的他一个踉跄摔在了她的身上。 烬欢故作惊恐,实则却跌进了他的怀里,柔声细语的说着:“呀,你都弄疼我了。” 清虚堂弟子微微一愣,赶忙拉开距离,不好意思的回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既然知晓失礼了,那我便不客气喽。”烬欢轻笑一声,一脚踹在了那弟子的胸口上,反手拉住他的手腕,惊呼一声,“踢疼你了吧,快且让我瞧瞧。” 清虚堂弟子一直生在山中,从未有跟女子如此亲近过,见她说这话,手腕上的触感又如此软滑,一时间迷了心神,竟愣在了原地。 就是这个时机! 烬欢眼睛一亮,猛地扯过他的手,再反手将他推下了擂台,清虚堂弟子落下擂台时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己就这么输了。 他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我赢了。” 清虚堂弟子手中的短剑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堂上的宗主见他这般样子,气的直拍凳子。 “还不快把他带回去,不嫌丢人吗?” 离得近的弟子赶忙上前把人给拉走了,可那名清虚堂弟子眼中满是烬欢的音容笑貌,全然忘记了师父的教诲。 下了擂台,烬欢迎面就撞上了梓夷,“真厉害啊,刚刚那几招我还以为你招架不住要输了呢,没想到你居然会赢。” 烬欢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会赢。” 话音刚落,烬欢便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裴修寂,他还没有上场,此时正转身离去,烬欢不解的开了口,“他都不用比试的吗?” 梓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裴修寂,便和烬欢解释道:“他呀,是二师父的弟子,先前我都没见过他呢,早知道他也在凤栖宗,一开始我就不用找的那么辛苦了。” 他是凤栖宗的弟子? 裴修寂不是修佛的吗?怎么又成凤栖宗弟子了? 想到这里,烬欢托词先离开一会,朝着裴修寂离去的背影追了过去,没跑多远就看见了他,忙叫停了他,“裴修寂,你给我站住。” 裴修寂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有何事?” “喂,你不是说会在比试中帮我吗?你都不用比试的,还怎么帮我?”烬欢有些气恼,自己分明是被他给骗了。 裴修寂神情平淡,声音更是清冷,“你光靠那些狐媚子手段不也是能赢吗?无需我帮你。” “你都看见了?”烬欢挑了挑眉,“哦?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同他贴的近了些,这会子吃醋了吧?” 裴修寂偏过头去不看她,“比试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你的那点小聪明,光使这些手段,你自问能用多久?” “怎么能说是小聪明呢?”烬欢眼底带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带,“我本就是狐狸,用的自然也是狐狸该用的本事,大师这么说我,可就不对了。” 裴修寂一时被她说的语塞,果真下山时师父说着女人的话不能相信,更不能同她争论是对的。 见他不说话,烬欢大着胆子贴近他,仰头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大师,我这般样子,你总归该消气了吧。” “胡,胡闹!”裴修寂脸色微变,向后一步,同她拉开了距离,“此时正在入考比试,你这像什么样子。” 烬欢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耸肩回道:“反正我比试的第一轮已经赢了,第二轮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帮我,这是你答应我的。” “我是答应你会帮你,但并非是如此帮你。”裴修寂沉着脸,冷声问道:“你难道为了赢,可以随便对任何一个男子都是如此吗?” 烬欢听得这话很不舒服,皱着眉看向他,“大师,在你眼中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怎么不是?你方才在擂台上不就是那么做的吗?” 烬欢咬了咬下唇,眼眶微红,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我已经跟凡人一般无二了,如何同那些修仙弟子比试,我用的法子又没有伤害到他,不比那些伤着人的强多了,大师,你太过分了。” “我……”裴修寂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好,见她落泪,心底软了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烬欢抬眸,委屈的看着他,“在大师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以后大师还是莫要与我见面好了,免得坏了大师的清誉。” 第十八章 天雷咒 裴修寂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看着烬欢委屈的样子,又觉得奇怪,自己又没说些什么,她怎么就这样了。 “第二场比试就快开始了,我要回去了。”烬欢抬眸看着他,抿了抿唇后朝他福身,“叨扰了,大师。” 说着烬欢便转身离去,转头的瞬间,嘴角勾起笑容,她可是刚刚看见裴修寂的脸色很难看的,果然,这招对他最好用。 回去的时候,第一场比试还没结束,就剩下最后一队正在擂台上比试,烬欢走到梓夷身边跟她继续看谁会胜出。 擂台上参赛的人是凤栖宗的外门弟子,穿的是银绣袍,只要赢了这场比试,他便可以成为内门弟子。 不过和他比试的少年似乎快要输了,接了几招后就连连后退,险些从擂台上掉下去。 “钟诚要赢了!”梓夷看的紧张的不行,手直攥着烬欢,“只要能把那人打下擂台去,钟诚就可以成为内门弟子了。” 烬欢却不这么觉得,比试只要没结束,就有反转的可能。 果不其然,和钟诚对打的黑衣少年反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黑色长鞭,无情的甩在了钟诚的胳膊上,打落了他手上的长剑。 原来他的武器是鞭子,藏得还挺深。 在众人的目光下,钟诚不慌不忙,起手念咒时,地上的短剑升起再次回到手中,反手便把那人的鞭子挡下,鞭子划过剑锋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哇,钟诚真厉害!”梓夷惊呼着直拍手,“钟诚把他打下擂台!” 可下一秒却让人惊呆了眼睛,那黑衣少年灵活的躲过了钟诚的每一次攻击,钟诚接连几招都打不中他。 直到钟诚把黑衣少年逼到了死角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时,那黑衣少年忽而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符纸瞬间从一张变成了数张,将钟诚团团围在其中。 “啊?不是说不能用符咒吗?”梓夷惊大了嘴巴。 严景莨紧皱眉头,“擂台赛上不是不可使用符咒,而是符咒难以控制,稍稍有一丝的失误会伤人伤己。” 通常符咒都是高深仙门弟子才会使用的,咒语繁杂容易出错,必须要经常加以练习才可以在实战中使用,一旦符咒失控,牵连的不止是自身还有无辜人。 在众人的目睹下,黑衣少年催动符咒,顿时间擂台上那些符纸像活了一样飞旋在空中,如黑云压顶一般遮盖住了头顶。 梓夷也是头一回在擂台上看见有人用符咒比试的,害怕之余还不忘躲在严景莨的身后偷摸的探头去瞧。 “是天雷咒!天呐,他居然在这里使用天雷咒!” 严景莨认出这咒法的来头,拉着梓夷就往后躲着,周遭的人一听这话,四处慌乱的逃着,一时间擂台下都乱了套了。 天雷咒是引天雷下界的咒法,是极其高深的捉妖符咒,其威力巨大,即便是修成半仙的妖也难以抵挡一招,若是真的成了,擂台恐怕都要化作虚无。 烬欢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忽而手腕被人从身后抓住,紧赶慢赶的往一处疾走,“快走,这里很危险。” 烬欢这才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裴修寂,可还想着回头看一眼,只见高处端坐的凤栖宗宗主横空跳了下来,长袖一挥,一道白光闪光,硬生生的把那天雷咒给打了一招。 咒法与法术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白光忽闪忽闪的,烬欢一个没站稳跌在了地上,幸得裴修寂抓着她的手,拖拽着将她拉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天雷击中了她面前的道路,生生打出一个黑坑出来,烬欢只感觉身子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一般,浑身酥酥麻麻的。 怎,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落荒而逃,天雷无差别攻击,打的地面上坑洞数不胜数,梓夷和严景莨就躲在不远的地方,趴在地上躲着天雷攻击。 “烬欢!” 那一声叫的很是凄厉。 烬欢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梓夷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正往她这边跑,她身边的严景莨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膝盖像是被人打中了一样,怎么站都站不住,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脸上也黏糊糊的,白色的光芒逐渐变成了红色。 她,她这是怎么了? 忽而,一只大手猛地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裴修寂紧张的脸出现在眼前,可她的眼前模糊,都快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你受伤了。”裴修寂检查她身体还有哪里受了伤,忙叫人赶紧去取药。 烬欢只感觉自己身体的触感逐渐消失,就连听力都不行了,身边的声音太吵太杂,她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烬欢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身上,还有人帮她擦拭脸颊。 “烬欢,你怎么样?没事吧?还有意识吗?” 裴修寂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少有会吓的脸色如此难看。 烬欢眨巴眨巴眼睛,眼前的情况清晰了一些,她伸手摸了摸裴修寂的手,低声问道:“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烬欢,你没事就好了,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梓夷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说你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被我带来这里还没跟着我享福就受苦,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烬欢愣了愣神,伸手擦掉了梓夷鼻子上的鼻涕泡,黏腻的感觉也让她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我刚刚不是在擂台下看比试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刚刚擂台上的人用了天雷咒,结果引发了天雷,你让雷给劈中了,你确定你人还好吗?”梓夷抓着她的胳膊上下看着她。 “没,没事。”烬欢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甚至连疼痛感都没有,不对,头晕乎乎的,但没大问题。 见烬欢动了动身子,确实没看出异样来,梓夷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裴师兄去找你,明明见着已经拉到你了,你怎会还被雷给击中了?” 第十九章 受伤 裴修寂也是觉着奇怪,那天雷像是针对烬欢一般,他抓着她往别处跑,那天雷就紧追不放,一道天雷打在他们中间,他才迫不得已松开了手。 烬欢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回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被打中了一下而已,反正我也没事啊。” 梓夷正要说话,便听见擂台上传来嘈杂的声音,钟诚被天雷击中,整个人身上都冒着烟,浑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皮肤都黑了,好在有玄医宗的人在,帮他瞧了瞧,只是被雷给击晕了,人没事。 只是凤栖宗的内门外门弟子看不过去了,一股脑的蜂拥而上,把那黑衣少年围在了其中,作势就要打他。 黑衣少年满脸的不在乎,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拳头落下来,台上的梓桓高声喝道:“非比试弟子全都下擂台。” 凤栖宗的弟子虽想着为同门打抱不平,可师尊都开口了,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怨气下了擂台。 梓桓黑着脸落在擂台上,俯身查看钟诚的情况后,确定人没事,这才抬头看向那黑衣少年。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会使用天雷咒。”梓桓语气冰冷,“这场比试你赢了。” 黑衣少年不屑的笑了笑,朝着他做了个揖转身下了擂台,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宗主青阳叫住了他,“等等。” 黑衣少年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满脸笑容的说道:“二宗主还有何指教?” 他还未考入凤栖宗,按理说不该叫他二宗主,而是该唤一声前辈,这般模样分明是对之后的比试满是信心,看的在场众人直摇头。 青阳宗主沉得住气,站起身后,满眼冰冷的瞧着他,“你如此年轻却有此成就果然非同一般,但天雷咒是诛妖咒法,凶煞无比,你用天雷咒来比试未免不妥,好在你及时收手,没有伤及无辜,但倘若有一丝没有用妥,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笑道:“在场众人既然赶来参加凤栖宗弟子入考,那便是有些修仙本事在身上的,躲个天雷而已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他若是躲不过也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于我何干?” 青阳宗主冷声道:“凤栖宗弟子入考比试向来点到为止,而不是以杀戮获胜,望你日后咒法少用为妙。” 黑衣少年全然没把青阳宗主的话听进耳中,就连回都懒得回一句,抬脚跳下擂台潇洒而去。 “这人真是过分,谁说来入考的就都是修仙的。”梓夷扁着嘴小声嘟囔着,“方才要不是裴师兄帮你躲过一记天雷,不然接连天雷击中,就算是玄医宗宗主在此都救不了你了。” 烬欢却不置可否,她虽被封印了灵力,但好歹也是狐族之人,就算是毁了肉身,只要内丹还在,假以时日她还是会修成人身的。 不过此事梓夷不知道,烬欢也就没有说什么。 “算了,他也不知道我是凡人,没必要跟他计较。”烬欢轻声劝着,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太了解梓夷的个性,一旦火气挑起来了,她必然会去找那黑衣少年的麻烦。 以她的修为,恐怕还不是那人的对方。 “确实有些过分了。”一向以和为重的严景莨这回也看不下去了,“比试向来点到为止,他处处杀招,若不是宗主在场,恐怕钟诚连命都保不住,若是让他入了凤栖宗可就麻烦了。” 梓夷恨恨说着:“就是就是,他还伤到了无辜人,我非得要找他要个说法不成。” 严景莨见她又冲了,忙拉住了她,“梓夷,不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去找他要个什么说法?” “当然是为烬欢抱不平啊。”梓夷气的直跺脚,“要不是裴师兄护着她,烬欢恐怕现在都被炸成飞灰了。” “没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裴修寂说着话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烬欢闻声看了过去,他虽沉着一张脸,但眼神确实温柔的。 “裴修寂……”刚才在危机的时候,是他冲出来把她拉开了,“我还好,他的天雷咒看着很强,但华而不实,召唤出的天雷打在身上不是很痛。” 裴修寂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后伸手看了看她额头上的纱布,还往外映血,“抱歉。” 他抱歉的意思大概就是,他答应了会保护她,却还是让她受伤了。 烬欢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没错,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小伤而已,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你方才那话是在看不起谁呢?”梓夷气呼呼的指着裴修寂,“我也是有点本事的好不好,怎么能说是无谓的牺牲吗?” 裴修寂也没看她,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了个瓷瓶塞在了烬欢的手中,“他的咒法太过诡异,若是在这个时候闹事,宗主的面子也过不去。” 梓夷一听宗主的名号,这才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可肚子的火气始终都压不下去,“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烬欢白白受委屈吧,你瞧她的额头都伤成什么样了。” 烬欢赶忙拉住了梓夷的手,急声说着:“梓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连入考都还没考完,要是在这个时候闹事被宗主知道了,我肯定是入不了凤栖宗的。” 梓夷想来也是,现在最重要的让烬欢先入凤栖宗再说。 正说着话,梓夷就看见刚才那个黑衣少年已经从擂台上下来了,正站在同她们对立的那一边,一看见他那张满脸笑容的脸,梓夷就生气,包含怒火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放。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灼热,黑衣少年感觉到了异样,顺着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双眼眸,他有些不明白,这么娇小可爱的姑娘怎么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再看站在她身旁头绑着纱布的姑娘,大抵就明白了。 那姑娘头上的伤应该是被他召唤出的天雷咒伤到了。 不过看他的那个姑娘确实有点意思。 黑衣少年心中起了戏耍的意思,故意朝着她那边摸了摸鼻子,似乎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第二十章 小心思 “太过分了!”梓夷气的不行,“我要去跟他拼了,拼不过我也得拼了!”她捏着腰间的银剑,恨不得当场把他刺的浑身都是窟窿。 烬欢紧紧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真的会冲出去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她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黑衣少年满眼轻蔑,嘴唇微动,看着唇语猜到了他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他们这些新入考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烬欢咬了咬下唇,若是放着她以前的性子,不用梓夷开口,她早就冲了上去把他碎尸万段了,只可惜她现在就是个修为极低的‘凡人’。 “想要出气吗?”裴修寂忽而开口说道。 几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弟子入考还有个几日,在这段时间里,他要是伤了病了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同凤栖宗无关。”裴修寂笑的轻松,“不会伤人性命,也就只是让他难受几日罢了。” 烬欢听了这话很是惊诧,没想到不食烟火的大师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来,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凤栖宗弟子入考的第一比试已经结束了,入选的一共三十名,只要是输了的人今年便是没有机会再次考试了。 到了傍晚时分,梓夷用了晚膳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了烬欢的房中,听闻她晚上没有吃饭,还特意给她带了一些果子。 “果子很甜,你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梓夷往烬欢手里塞了一颗苹果,“对了,裴师兄说今晚就行动,是想到法子了吗?” 烬欢也不知道裴修寂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挺好奇的,“裴修寂怎得会成了凤栖宗的弟子?还是你的师兄,先前没听你说过。” 梓夷坐在她的身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回了宗门后才听说的,好像是青阳宗门在外收的弟子,好像还是有些本事的。” “是这样的吗?”烬欢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裴修寂的身份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裴修寂?”修寂摇头晃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跳在了烬欢的怀里,“主人,是跟修寂名字一样哎。” “说来也是啊。”梓夷恍然大悟道:“烬欢,你先前该不会是认识裴师兄跟他结了仇怨吧,不然怎会把一只狼的名字叫成修寂。” 烬欢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跟梓夷解释她和裴修寂之间的恩怨,脑筋一转,想到了个借口,“你的名字跟裴修寂的不同,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帮你改个其他名字怎么样?” “改成什么名字?” 声音和人同时进了房,裴修寂和严景莨并肩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在烬欢怀中趴着的小狼妖。 裴修寂脸色一沉,缓步走了上去,抬手就把狼妖给拽了起来放在了地上,“你无端端的把它的名字取的和我相同做什么?” 完了,还被正主抓个正着。 烬欢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名字,就借你的暂且用用,我这不是已经在帮它改个其他名字了吗?” “那就叫修欢好了。” “修欢?”梓夷跟着念了一遍,忽而眼睛放亮,满眼欣喜的蹲下身子摸着它的皮毛,“修欢欢,这名字好啊,以后你就叫修欢欢了。” 这名字听得烬欢嘴角微微抽动,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取他们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合并成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修欢,我喜欢这个名字,跟主人的名字很像,我喜欢。”修欢想要再次跳上去的时候,在半空中就被裴修寂抓了个正着,再次被放了回去。 裴修寂沉着脸,冷声说着:“那人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有查到他的事情吗?” “嗯。”严景莨点了点头回道:“那人名为容隐,是个外门弟子,后来进了玄医宗,这次也是听从玄医宗宗主之命来参加弟子入考的。” 玄医宗是四大宗门中专研医术的,可治人也可治妖,医术出神入化,说是可以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学医者都有着菩萨心肠,而那位容隐却有着将人置之死地的恶毒之心。 梓夷啧啧两声说道:“就他那样还是玄医宗的人,他该不会想学成之后把人给杀了,再将人救活这么恶毒吧。” “人心难测,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裴修寂低声道:“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既然他是玄医宗的人,他的行为必定是通过玄医宗允许的,你们还要这么做吗?” “当然要了!”梓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把烬欢害的这么惨,就算他是玄医宗的人,可他也是在凤栖宗伤了人,总归是逃脱不了责任的。” 裴修寂微微一愣,侧目看向了没有说话的烬欢,“你呢?你是怎么觉得的?” 烬欢撇了撇嘴,“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并不太想让他在凤栖宗过的这么舒服。” 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裴修寂的法子她不是很认同,她要做的可不能让裴修寂知道了。 “哎呦,哎呦。”烬欢捂着头,脸都皱在了一起,“突然感觉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一样,肯定是被天雷击中留下的毛病。” “很疼吗?”梓夷关切的问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都是那个叫容隐的不好,不然你也不用受苦了。” 烬欢叹了一口气,拉着梓夷说道:“今天恐怕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梓夷摆了摆手,“没事,这个不着急,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呢,对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看你这可怜的,整天都被人欺负。” “没事没事。”烬欢说着话,看他们离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原先被肃清折磨的时候可比这疼一百倍,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烬欢从自己的小包里翻找出了那瓶软骨散,幸亏之前梓夷没要回去,现在刚好可以用软骨散来对付容隐。 烬欢带着软骨散偷摸摸的从房间里溜了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一章 放蛇吓唬容隐 翻身上墙,从高处正往下跳的烬欢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她皱着眉怒道:“谁这么不长眼,抓着我干嘛,还不……” 烬欢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从墙上拽了下去,稳稳的落在地上,站稳身形后,她扁着嘴嘟囔着,“裴修寂,你不是走了吗?” 裴修寂看见她手里攥着的瓶子便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傍晚时你说头痛我就知道你憋着坏主意。” “我就只是出来走走而已。”烬欢心虚的低下头。 “出来走走带着软骨散?”裴修寂很是无奈,“如今是凤栖宗弟子入考,你对他用了软骨散,他必定会昏睡上几日错过比试,你可想过后果?” 烬欢只想着容隐太过分了,想要教训教训他而已。 裴修寂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瓷瓶,沉声说道:“软骨散是凤栖宗的秘药,倘若用了,你是让他错失了入考的机会,但追查下去梓夷为了护着你定会把责任揽在身上,你想过没有?” 听到这话,烬欢愣了,她没想到这一点,要是她今日真的将软骨散撒出去了,等容隐醒来被找麻烦的人就是梓夷。 “此事不是你的错。”裴修寂低声说着:“是容隐欺人太甚,你想要讨回公道也是正常,但做事前一定要考虑后果,不得擅自妄为。” 烬欢听话的点了点头,心中少有的愧疚,从以前到现在没人教她要三思而后行,教导她的都是以牙还牙,确实也是她没考虑后果,幸亏没去。 可见她脸色苍白,裴修寂以为她伤口太痛,便轻声问道:“我带了一些药给你,回去敷上会好一些。” 烬欢摇了摇头,把头上的纱布扯了下来,“只是红了一些而已,没什么大碍的,是梓夷他们太紧张了而已。” 裴修寂柔声问道:“那你拧着眉是怎么了?” 烬欢扁着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软骨散上,“真是可惜了,还以为能好好惩治他呢,算了,回去睡觉了。” “等等。”裴修寂伸手拉住她的手,“那就用个让他不会知道你是谁的法子好了。” 烬欢顿时眼睛一亮,“什么法子?”转念一想,裴修寂是个和尚,他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你看这个。”裴修寂说着话,从袖子冒出一条红色的小蛇盘旋在他的手腕上,“这是我养的灵蛇,可唤附近的蛇类。” “啊?用蛇去吓唬他吗?”烬欢眼底闪过嫌弃,“他又不是女子,怎会怕蛇呢。” 裴修寂笑了笑,“回去的路上听了严景莨说起容隐的事情,他幼年时曾掉入蛇窟,幸得有人救他上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蛇!”烬欢笑的不行,怕声音太大连忙捂住了嘴巴,“我知道他是单独住着的,走,我带你过去。” 裴修寂少有见她这般开心的样子,便任由她的性子,随她往容隐的住处走去。 一排的屋子都熄了灯,烬欢走至最后一间房停了下来,朝裴修寂挥了挥手,裴修寂走过去后,将红蛇放了出来,搁在窗沿上。 红蛇在窗沿上扭动着身躯,淡粉色的信子从嘴里吐出来,没过多久,便听见周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烬欢听的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头一看,从草丛里爬出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条蛇,其中的几条蛇居然有碗口粗。 天呐,这未免有点太多了吧! 不过一想到容隐那个坏家伙被吓到的样子,烬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们去那边去。”烬欢扯了扯裴修寂的衣服,二人说着话躲到了别处去,偷摸摸的从草丛上探头往外看。 被红蛇召唤出来的蛇群很快就靠着窗户缝隙爬了进去,屋子里的容隐侧卧在床榻上还未察觉。 一条滑腻腻的蛇钻进了被子里,从容隐的胳膊上爬了过去,蛇信子吐在他的皮肤上轻轻舔舐着。 感觉到胳膊怪怪的,容隐伸手挠了挠,却摸到一处冰凉,半睡半醒的状态睁开了眼睛,抓着方才在他胳膊上爬来爬去的东西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他头皮发麻,紧紧抓着手里的那条蛇发出一声嘶吼,“啊!!!!”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住在附近的应考弟子被吓的打了个抖,着急忙慌的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奔进了容隐的房间。 一打开门,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蛇,圈在一起的,缠在一起的,爬在窗户上、桌子上,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条蛇。 众人看着床榻上已经呆滞了的容隐,此刻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条还在蠕动的小青蛇。 “快把那东西给扔了啊。” 容隐整个人都在颤抖,年幼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子里,他浑身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把手里的蛇给扔掉。 其中一名弟子看不下去了,绕过蛇不在的地面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容隐的胳膊把他从床上给扯了下来。 “快走快走。” 容隐跟着那弟子走到门外的时候都没缓过神来,那些蛇虽然没有都爬到了他的床上来,可那名多的蛇引发的回忆,让他觉得浑身都沾满了蛇的黏液,人止不住的颤抖。 “容隐,你没事吧?”弟子好心的问了一句,随后又说道:“真是奇怪,凤栖宗有蛇是很正常的,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多的蛇一起爬进人进的屋子。” 容隐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是有人故意把蛇引进去的。” “不会吧,你是在外面得罪人了吗?” 得罪了人?他这个人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但进了凤栖宗后就只得罪过一人,那个凶巴巴的凤栖宗弟子。 “这么多蛇也怪瘆人的,你今晚上我那睡吧,等明天禀告了宗主再说。”弟子拉扯着容隐站起来,把他推进了自己的房中。 看着容隐被吓成那样,烬欢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跟裴修寂回去的时候还念叨个不停。 翌日,入考还在继续,而第二轮考试在两天后,入选的一些弟子闲来无事便在讨论着昨日容隐房间里入了蛇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容隐怀恨在心 原是一大早容隐便让凤栖宗的人张贴了告示,谁能找到引蛇的人就教他天雷咒,在凤栖宗停留的弟子众多,也见识过容隐使用天雷咒的威力,个个蠢蠢欲动,想要学习咒法。 “凤栖宗这么大,怎么去找引蛇之人?” “我有个宝物能够召唤蛇群。”裴修寂就站在说话的几名弟子不远的地方,“想要就得自己去找了。” 方才说话的是玄医宗的弟子,如若真的能召唤蛇群,日后以蛇入药也方便多了,听裴修寂这么一说就迎了上去,“你的真有那个宝物?” “自然。”裴修寂摊开右手,掌心搁着一枚淡蓝色的珠子,“把此珠带在身上,在东南的山边放下,以符纸引蛇,蛇自然会出现了。” 玄医宗弟子眼睛都亮了,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你既然有这样的宝物为何不自己去找?白白让我们捡这个便宜?” 裴修寂淡然一笑,“引蛇很危险,若是使用不当,引来的是毒蛇,可就连命都保不住了,我可不想为个天雷咒付出生命,这东西就给你们吧。” 玄医宗弟子恭敬的接过珠子,连连朝着裴修寂道谢,几人转身便朝着东南方向的山头走去。 他们此番话皆被躲在暗处的容隐听了去,在玄医宗弟子去的半路上佯装碰上,偷走了他们身上的珠子。 容隐看着手中的珠子勾唇轻笑,只要把蛇引出来,抓几只灵蛇询问,他还就不信找不到昨日戏耍他的人。 想到这里,容隐闪身进了树丛,一路寻着,在一块巨石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他取出珠子升至半空中,等了片刻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是假的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便传出嘻嘻索索的声音,那动静分明就是蛇群靠近的声音。 容隐吞了吞口水,下一秒就看见蛇群从树林里涌了出来,纷纷爬到了他的脚边,有约莫几条更是爬到了他的脚上。 “哈哈哈哈。”梓夷大笑着从暗处跳了出来,看见容隐像跳梁小丑一般,指着他笑的开怀,“我就说他没脑子吧,说什么信什么,如今被蛇包围逃不掉了吧!” 容隐脑筋一转就知晓是什么情况了,阴沉着脸盯着梓夷,“原来是你,是你设计害我!” “喂,我什么时候害你了?蛇要来找你,我又不能拦着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梓夷笑的连女子形象都不顾了。 蛇越发多了,容隐脸色阴沉,几乎动不得,他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嘴中默念咒语,顿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他脚边的蛇打了个粉碎,其余的蛇落荒而逃。 见容隐脱困,梓夷下意识的便想逃,一抹身影闪过,方才还在身后的容隐,此刻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佯装镇定的说道:“干什么,我可是凤栖宗的弟子,伤了我,你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容隐眼神阴毒的盯着梓夷,一步一步的逼近,“我从未招惹你,你却来招惹我,就算是伤了,也是你自己活该。” 梓夷气呼呼的叉着腰,心中虽有害怕,但嘴巴硬的很,“什么叫你没招惹我?若不是你在擂台上使用天雷咒,让烬欢受了伤,她现在应当跟我在宗门玩呢。” “烬欢?”容隐挑了挑眉,“那个在擂台下伤了头的小姑娘?” “对啊。”梓夷仰着头怒道:“烬欢的脸差点都被你给毁了,我只不过是用蛇吓唬吓唬你而已,又没真的要伤你,比起你做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容隐想起那姑娘长得貌美,不过眼前女子长得也是不错,特别是她叉腰怒骂他的样子,与寻常姑娘大有不同。 很有意思。 “这次我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容隐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嘴角勾起邪笑,以后相处的机会可多着呢。 梓夷不知容隐的心思,把他丢在地上的珠子捡了起来,想着是裴师兄的东西,便朝着烬欢的房中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哈哈,昨天晚上容隐吓成那样,真的快笑死我了,我还以为像他这种人什么都不怕呢。” “嘿嘿,确实很好笑。”梓夷蹦跶着走进了房,把柱子还给了裴修寂,“东西还你,他果真上当了,只不过召唤出的蛇没怎么吓唬到他,反倒让他打死了不少。” 梓夷用手撑着下巴坐在了裴修寂的对面,双眼毫不避讳的盯着他,“裴师兄可真厉害,想到这样好的法子,就算容隐心中有气,也奈何不了我们。” “是挺厉害的。”严景莨瞧着她的眼神,心里吃味的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行了,你快把裴师兄都盯穿了。” 梓夷脸颊一红,收回了眼神,“大师兄,你惯会取笑我的,我哪有嘛。” 裴修寂倒没觉着有什么,低声说道:“等宗门弟子入考结束后,我便要回去了。” “回去?”烬欢蹙眉看向他,“你不是凤栖宗二宗主的弟子吗?不留在凤栖宗要去哪里?” 裴修寂轻声道:“去我该去的地方,想要回来估计会很难,不过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看你们的。” 烬欢点了点头,她来这里也是为了修行,想必裴修寂也是,自己总不能把他强行留下,“那你自己小心点吧。” 裴修寂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憋了回去,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将心思全藏了起来。 “入了凤栖宗要好好修行。”裴修寂抬眼看向她,声音温柔至极,“别像之前那般,他们也将会是你的同门师兄妹了。” 烬欢知道他口中说的人是谁,以映雪和沈辞秋的能力,想要进凤栖宗轻而易举,若是放在之前,映雪是没有资格入内的,不过在凤栖宗改了规矩后,她身为青丘狐族也是有资格入考的。 烬欢紧紧的看着他,春暖的阳光下,衬得他的肌肤白皙似雪,眼眸柔情,漆黑的双瞳如深潭一般,只要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第二十三章 撞破玄医宗宗主夫人偷情 梓夷看着他俩这般模样,出言打断了他们,“行了行了,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再见了,这么不舍做什么?” 烬欢别过头去,脸颊微红,小声反驳道:“胡说什么呢,我哪有不舍。” “好好好,你没有。”梓夷笑了笑,“过两日就是第二次比试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来西边的紫澜阁找我。” 梓夷说着站起身来,拉着严景莨离开了屋子,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裴修寂,想着他们二人坐在一起真是般配的不得了。 屋外阳光正好,屋子里却安静异常,两个人谁也不开口,气氛瞬间凝住了。 烬欢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干笑了两声说道:“你不用入考,倒不如教我两招防身的法术怎么样?” “好。”裴修寂没有拒绝。 烬欢松了一口气,跟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瞧着他的背影,她内心深处的柔软落下了一朵桃花。 林子中,裴修寂站在树下,轻声开口:“凝神静气,由心而生,将灵力汇聚于掌心。” 烬欢照着他说的去做,而当灵气快要凝聚起来时又砰然消散,连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她懊恼的说道:“每次都感觉有力量在阻挡着我,我完全使不上劲。” “不急。”裴修寂缓步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后,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左手牵起她,“再来一次。” 有了裴修寂在前指引着,烬欢一点点的按照他说的去做,随即用力朝着正前方打去一掌,面前的竹子应声断裂。 烬欢眼睛一亮,惊呼道:“成功了!” “嗯,对付寻常的妖兽是足够用的了。”裴修寂松开手,又不忘叮嘱着:“不用对着人去用,若是碰上修士,你这点修为还是不够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让她别去用这招对付映雪和沈辞秋。 烬欢撇了撇嘴,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迫于报仇而引来的报应,弄得自己灵力尽失也就罢了,连狐身都丢了。” 闻言,裴修寂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玉石递到她的面前,“把它带在身上,危险时默念‘幻影移形’,你心中想的地方,它就会带你去什么地方。” “这么好的东西?”烬欢把玉石搁在掌心仔细瞧着,不细看真会把它当做一颗普通的圆石头。 倒不如来试试效果。 “幻影移形。”烬欢在心中默念,下一秒身形晃动便到了裴修寂的身后,“哇,果然有用,还挺厉害的。” 烬欢说完这话,一把拉住了裴修寂的手,再次念动咒语,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后山的一处崖边。 正是下午时分,太阳在缓缓西沉,站在崖边将风景一览无余。 烬欢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不远处有身影突然没入了林子中,想也没想的再次念动咒语跟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袍的女子,在她面前还站着一人,背对着瞧不清长什么样子。 两个人似乎在说话,离得远也听不清楚,很快他俩就抱在了一起。 女子神情激动,紧紧的抓着男子的衣衫,微风轻拂,吹开了她戴着的面纱,露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只是一眼,烬欢就被她惊艳到了。 向来只有狐族女子才会如此美貌,没想到一个凡人居然长得比狐族还要妖冶几分。 正看的兴起,那女子忽而扑到了那人的怀中,仰头亲上了他的唇。 “哇!”烬欢惊呼一声,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手中的玉石也被抢了去,不过眨眼功夫她就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把刚刚看到的全忘了,千万不能说出去。”裴修寂警告的说着。 烬欢皱着眉,“为什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子?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可。” 烬欢撇了撇嘴,嘴角蕴着坏笑,“反正我也看见了那女子长什么样子,你若是不跟我说,我也能想其他法子去问。” “别。”裴修寂伸手拉住了要走的烬欢,压低声音说道:“她是玄医宗宗主夫人,司徒云秀。” “玄医宗宗主夫人?”烬欢惊呆了眼睛,“可是刚刚那个男子不是玄医宗宗主,他们,他们两个在偷情?” 天呐,烬欢万万没想到会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原本她只是想带着裴修寂去看看风景而已,居然撞上了玄医宗宗主夫人与男子私会的场景。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可就不得了了。 “所以我让你忘了方才看见的。”裴修寂脸色微变,“司徒云秀向来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是玄医宗宗主追了好些年才成婚的。” 天下第一美人。 烬欢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前世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想起来了! 天下第一美人司徒云秀,鲛族之人,百年前鲛族被修仙门派以邪门歪道剿灭,听闻剩下一鲛族公主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是玄医宗宗主夫人。 烬欢不解的问道:“不对啊,玄医宗宗主是修仙门派,他应该知道司徒云秀是鲛人,与她成婚不会有问题吗?” “天下妖邪众多,但也不乏一些心善的妖,这些年来有一些修仙门派也不抗拒妖修习仙术,不过更多的是想着以让妖走上正道的想法。” 烬欢才不相信那些修仙门派会有这么好心,不过司徒云秀跟玄医宗宗主成婚又跟男子私会,该不会跟这次的凤栖宗弟子入考有关吧。 她心里越发不安,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便问道:“裴修寂,你说这次入考的弟子中有没有玄医宗宗门的人?” 裴修寂拧着眉,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难不成忘了吗?容隐便是玄医宗宗门之人。” 烬欢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大胆的想法由心底升起,又怕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你说,跟玄医宗宗主夫人私会的人该不会就是容隐吧,他参加凤栖宗弟子入考,实际上是在帮宗主夫人做内应,等找到机会后将修仙门派一网打尽。” 第二十四章 入考凤栖宗(一) 裴修寂没有跟她说的太清楚,烬欢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白天所见的场景,甚至怀疑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司徒云秀。 如果玄医宗宗主知晓自己一直追求的天下第一美人刚成婚没多久就与人偷情,这对男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中午用膳的时候,烬欢也是心不在焉的。 梓夷拧着眉,拿起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怎么回事?今天的饭菜都是你最爱吃的,怎么愣着了?” 烬欢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碗早就空了,忙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想事情呢,没注意。” 梓夷直愣愣的盯着她,“昨天有弟子看见你和裴师兄从后山回来的,你们两个去后山干什么了?” “啊……那是我们之前不是在后山设了陷阱想要让容隐掉下去么,之前容隐被蛇吓唬过一次后就没上当,我们想着把那边的陷阱给撤了,免得让其他弟子掉下去。” 裴修寂配合的点了点头,“嗯,那个陷阱本就是为了容隐而做,要是连累到同门师兄弟,未免得不偿失了。” 严景莨看着他们两个说话的样子,朝着梓夷看了一眼,后者也是一脸疑惑,他便开口问道:“你俩这一唱一和的,不像是去拆陷阱,倒像是出去密会。” 密会? 烬欢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跟司徒云秀密会的男子,会是容隐吗?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的‘砰砰’做响,梓夷心里咯噔一下,撂下了筷子说道:“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该不会是容隐找上门来了吧。” 严景莨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她不敢去开门,便过去开了门,居然被梓夷猜中了,方才在门口敲门的人还真是容隐。 他一身衣服到处都是破烂痕迹,像是被树叶划破的,头发也杂乱不堪,发梢上还夹着一片树叶,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 虽说他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表情却阴冷的很。 “呵,上次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容隐狠毒的目光落在了烬欢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即便你们上禀给宗主也无济于事。” 梓夷皱了皱眉,“你胡说什么呢?你弄成这样又不是因为我们。” “不是因为你们?”容隐嘴角微微勾起,“难道后山的陷阱不是你们所为?那这东西又是谁的?” 容隐说着话,把一方绣帕扔在了桌上,帕子的边角还绣着梓夷的名字。 完了完了,昨天去后山的时候只是去看了一眼陷阱,并没有拆除,也没想到想要送给梓夷的手帕也落在那了。 怎么这么巧就被容隐给捡到了。 梓夷朝着容隐做了个鬼脸,“是我的又怎么样,你又不能证明陷阱是我做的,这里好歹是凤栖宗,我在自己的地方落了手帕有什么不对吗?” 巧舌如簧! 容隐自觉说不过她,冷哼一声笑道:“凤栖宗的弟子不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反倒在这种地方精通的很,今日我确实见识到了。” 梓夷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你乱说什么呢?这跟凤栖宗有什么关系?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别乱扯,更何况是你先伤了人,教训教训你有什么不对吗?” 容隐上下看了看梓夷,最后轻蔑一笑:“凤栖宗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此次一举,荣某必定会铭记于心,告辞。” 话音刚落,他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处脚尖轻点飞跃而去。 “有本事就过来跟我过两招啊,光放狠话有什么用!”梓夷气急追了出去,指着容隐离去的方向大喊。 严景莨连忙跟出去拉住了她,“梓夷,行了,容隐这个人看着就小心眼,若是让他给盯上了不是什么好事,少说几句吧。” “哼,他要来就来,我怎么可能会怕他。”梓夷扁着嘴逞强道。 “好好好。”严景莨好声好气的说着:“你也多跟烬欢学学,她也是女子,瞧她临危不乱,安安静静的样子,与你差别可太大了。” 严景莨可真不会说话…… 烬欢在心里腹议着,说这话明显是往梓夷的火气上再浇一把油。 果不其然,梓夷气的脸涨红,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不知怎得,眼睛都红了,“行,我不如烬欢好,那你去同烬欢说话好了,以后不要跟我说话。” 她连连跺脚,饭都不吃了转身就走。 “哎,梓夷!”严景莨很少见她这般情绪失控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烬欢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严景莨懊恼极了,“梓夷这个臭脾气,回回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发火,也不知她一天天的气个什么劲。” “快不去,她就跑远了。”烬欢上前推了他一把,“现在去可能还来得及,别愣着了。” 严景莨此时倔劲也犯了,站在原地,“每次她生气都是我先低头,这凭什么,这次我才不去,就让她自己气个够吧。” 说到气头上的时候,严景莨也发脾气离开了。 烬欢有些无语,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有话不说清楚,反而都憋在心里。 “他们两个自有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你不用操那么多的心。”裴修寂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她,“下一次的考试你有信心吗?”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烬欢这几天过的太忘我了,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凤栖宗的弟子,全然把之后的考试给忘记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呗。” 裴修寂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下次的考试是需要抓在凤栖宗山后的小妖,妖的等级越高,你入选的几率就会越高。” “抓妖?”烬欢眼皮子直跳,“梓夷怎么没跟我说过起过,我还以为只要在擂台上比试就可以了。” “此事就连严景莨都不知。”裴修寂低声说着:“是二宗主为了考核新入宗的弟子特意改了题目,你若是不行,还是趁早下山去吧。” 第二十五章 入考凤栖宗(二) “你让我下山?”烬欢一口拒绝了他,“不可能,我现在毫无灵力,若是下山就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了,我绝不可能下山。” 裴修寂没想到她会如此倔强,临走时多嘱咐了她几句一定要小心后这才离开。 第二场比试的时间往后推了推,这也让烬欢有了几日能够修行的空隙,从梓夷那要了本基本法术的书翻看着学了不少。 “这些法术也不知够不够你应对的。”梓夷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早知道比试的内容改了,我就该早教你些法术的。” “没事,应当够用的,你不用太担心我。” “真是奇怪了,往年的题目严师兄都是有参与的,这次不知为何就连严师兄都不知道,真是瞒的够严实的。” 凤栖宗每年的弟子入考都是千篇一律,只要入考弟子参加了三次擂台比试,胜出者便是新入宗的入门弟子,稍稍逊色些的也会收入外门弟子。 但没出现过临时改了第二次比试内容的情况,这让梓夷也很焦灼,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想让烬欢入凤栖宗。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烬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没入考她不会急着给自己下定论。 很快便到了第二次比试的时间,凤栖宗宗门在比试场地外设了阵法,不许外人进出,而入内比试的弟子除了弃权以外也不能出来。 太阳高空悬挂,比试场周围围绕着金色符篆的阵法,一名白发老者翩翩然从高空落下,看其周身仙力,至少已经是半仙修为。 “老夫乃缥缈峰宗主紫阳神君,此次入考的题目便是由本君来考核的,请第一轮入选的弟子站至左侧,旁观者站在阵法外,由玄光镜观看,每位参加入考的弟子陆续入内。” 阵法前站着几排准备入考的弟子,依次从凤栖宗弟子手中拿过一块玉环佩戴在身上,此玉环是在入考时时刻监视入考弟子所用。 每个人的玉环都不一样,也代表着每个人所考核的题目也不一样。 烬欢因为身份特殊排在了最后一列,因为她现在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能不能过了入考都是问题,也没人想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入考的弟子陆陆续续的进了场,烬欢时刻关注着其他人的动向,在人群中看见了并肩而行的映雪很沈辞秋。 他们俩能够入选烬欢并不觉得稀奇,稀奇的是这俩为什么会跟她同一个场次,之前结下的梁子估计这次要算个清楚了。 烬欢跟着队伍往前走了走,发现前面的弟子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周身灵气缭绕,至少是个云丹级别的修仙者了。 真是奇怪,他这个修为怎么还会来参加凤栖宗的弟子入考? “请跟我来。” 面前的凤栖宗弟子朝着烬欢施了个‘请’,烬欢点了点头,随着他往里面走。 向前一步便是入了内殿,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面很大的镜子,镜子周边的铁轮循着轨迹旋转着,当烬欢走至跟前时,镜面里出现了她的倒影。 “烬欢,凡人,初级试炼场。” 看见凡人二字,烬欢抽了抽嘴角。 卿玦那家伙做的还真狠啊,就算是要抽她的灵力也不用抽的这么彻底,就连奉天镜都看不出她的本身,完完全全是变成了一个凡人。 “弟子余休,是这次你的会考弟子,有什么问题可以用玉环通知我,若是想要临时退出比试,我也可以用玉环带你离开。” 烬欢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请随我来。” 烬欢跟着余休去了一个稍稍偏僻些的屋子,里面站着好几个人,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神情冷肃,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接过烬欢递过去的牌子随手就挂在了墙上。 顺势看过去,墙上已经挂了好几个人的牌子。 “这是法书,按照上面的图画去刻画阵法,让我看看你的能力能到什么境界。”白衣女子递给烬欢一本上了结界法印的书。 烬欢接过一看,上面的阵法都是她之前学过的,不过翻看了两页,便刻画出了其中一个困妖阵。 不得不说前世因为肃清的压迫,让她学习了一些妖不该学的东西,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得心应手。 白衣女弟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很不错,很少有凡人对法阵如此熟惗,不错,你可以进下一个比试场地了。” “多谢。” 烬欢是眼看着白衣女弟子将她的成绩打了个满分才离开的,她刚才偷看了比试规则,只要连胜三场,她就可以成功进入凤栖宗。 晃神的功夫,余休已经进入了下一间房,烬欢赶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进屋子,彻骨的寒意包裹全身,烬欢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抬头刚想问问,却发现原本走在她前面的余休不见了。 “余师兄……” 烬欢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冷漠。 是比试开始了吗? “阿欢……” 这熟悉的声音让烬欢心里咯噔一下。 烬欢机械式的转头看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带着泪光,满眼的悔恨。 “沈辞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烬欢警惕性的退后几步,不确定这是不是试炼的其中一步。 沈辞秋缓步靠近,眼神中透着悲伤之意,“阿欢,昔日往事都不是我所想要做的,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烬欢听得有些不耐烦,看向他的眼神也越发烦躁,“你能不能有话直说?” 沈辞秋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一样自说自话,“对不起阿欢,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饱受一切不该承受的伤害,全部都是我的错。” 烬欢紧皱眉头,快步上前一脚踹在了沈辞秋的胸口上,后者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你为何如此?” 不是幻象,刚刚的触感是真实的。 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沈辞秋,而不是她的幻觉? 第二十六章 入考凤栖宗(三) 不对,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记得以前所有发生的事情,但是沈辞秋不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方才她是跟着余休师兄进的房间,所以这里应该是她的心魔,而并非是真实发生的。 “沈辞秋,你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吗?” 沈辞秋应声回道:“若我拿得狐族圣宝,我便娶你为妻,生生世世永不负你。” 果然,这个沈辞秋只是她的心魔罢了。 烬欢眉眼轻挑,指尖掐动法诀,朝着沈辞秋的面门上不过轻轻一挥,眼前场景骤变,再次看见的是余休师兄的笑容。 “恭喜你,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二关。” 烬欢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要说这关卡简单也是简单的,难也是难得,第二关考验的便是心性,房间里一定是设了某种阵法,窥探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想再见的事情。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余休说完话后拿着烬欢的玉环走出了房间,转角处进了另一间房,房间里坐着一狐媚男人,正侧卧在软塌上好不快活。 “师尊,她已经顺利的通过了第二关。” “哦?是吗?”卿玦从软塌上坐起身来,“你确定没让她看出端倪来?” 余休点了点头,“是,她随我一同入内,起初情绪有所波动,后面就平复了下来,短短时间内就通过了关卡。” 卿玦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没想到烬欢会通过心魔那关,难道是真的放下了,还是说她另有打算? “让她去第三关吧,记着,别太难。”卿玦叮嘱着,若是关卡太难,那丫头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过关,能做出什么来就连他都预料不到。 “是。”余休领命退下,折返回房间时已经不见烬欢踪影。 彼时,烬欢在房间里发现了奉天镜,伸手触摸的瞬间被一道强光吸了进去,整个人没入白光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烬欢逐渐清醒,眼前一片朦胧,她坐起身来打量起四周,竟是她没见过的。 “这是什么地方?” 烬欢恢复了意识在周遭走动了一番,发现这里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悬崖边上悬着一颗茂密的树,除了这些之外什么都没有。 “幻灵,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烬欢压低声音询问道。 很快,幻灵的声音传了出来,“无有之地。” 烬欢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什么鬼地方?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无有之地乃是千百年前仙君设在奉天镜中,其内美好无比,无心念、无恶念、无欲念、无情念、无恋念,也被称为五有之地。” 听幻灵说这些话,烬欢更加糊涂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这里怎么才能出去?” “奉天镜多年不曾开启,更没人进去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从里面出来,我看得你自己想想办法了。”说完话,幻灵就躲了起来。 “还说是宝物,一点忙都帮不上。” 烬欢嘟囔了两句,抬脚跃上了眼前的树杈上,从高处往下看,凤栖宗的整个宗门一览无余,密密麻麻的小人像蚂蚁一样。 这里既像是虚无的地方,又可以看见外界真实发生的一切,真是有够奇怪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烬欢看着那些入考弟子顺利的进入了凤栖宗,没成功的则下山离开,心里是瘙痒难耐。 她难道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 不行,一定得找出路。 烬欢没耐心再看下去,跳下树杈在周围晃了好几圈,直到再次回到原点时她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每一次移动,这里的空间也随之移动,变化万千,那如果她按照刚来时的移动方法去移动,岂不是就能出去了? 不过事实却给烬欢一个大嘴巴子,不管她怎么移动,这里的空间变化的太快,根本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步站在什么地方。 找了约莫一个时辰,她实在是累的不行,索性躺在了草地上,看着泛蓝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老天爷啊,你既然让我重生又不让我报仇,还派了那么个难缠的家伙非要做我师父,还把我的灵力狐身全都拿走了,如今还被困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为难我的不如一块来了吧。” 奉天镜外的卿玦看着镜子里一直吐槽个不停的烬欢满脸黑线,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怎得到了她的嘴里全成不是了? “师尊,要让她出来吗?”余休小声询问道。 卿玦摇了摇头,“不用,就让奉天镜做她的第三次入考吧,你也是的,明知她血脉不同,就不该把她单独留在这里。” 余休委屈极了,“师尊,这正不怪我,我是把她留在另一间房的,谁知她就摸到了这来,还机缘巧合的打开了无有之地。” 卿玦叹了一口气,朝余休挥了挥手,让他先行下去,可看着烬欢的样子,不用多时她就没了耐心想要冲出来了。 无有之地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想要把烬欢放出来还得要宗主的手令才行。 想到这里,卿玦一个闪身瞬移到了主殿中,主殿高堂上坐着一玄衣男子,正是梓桓,他朝着堂上人躬身行礼,“见过宗主。” 梓桓见着卿玦也是不解,“今日你怎得回来了?” 卿玦欲言又止,可没得办法,只得说出来,“我私自将一名入考弟子的第三次试炼改成了无有之地,特此来请宗主手令。” “什么?你把入考弟子放进了无有之地?”梓桓脸色惊变,快步的走下了楼梯,“我方才察觉奉天镜有异,原来是你动的手脚。” “是我的问题,但不能再耽搁下去。” “真是胡闹。”梓桓甩袖而去,直奔放置奉天镜的房间,在见到镜子里的画面时,更是惊了,“她在里面多久了?” 卿玦细细想来,“约莫着得有两个时辰了,我也是方才才发现她一直没能从无有之地出来。” “没有手令擅自进入无有之地的几乎无一生还,更别说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卿玦,你这次着实让我太失望了。” 第二十七章 形似饕鬄的山洞 深夜,烬欢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奉天镜里待了足足两日,她躺在草地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顿感生活无望。 真就什么倒霉事都让她一个人给碰上了呗。 她坐起身子,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绝不可能倒在这种地方。 三天后,寻找出路无果。 七日后,烬欢发现了一条小路,一直跟着往里面走,直到走进了深山里,偶尔能够听见虫鸣鸟叫的声音,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少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 烬欢一路小心翼翼,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站在山崖上看向底下的凤栖宗,伸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却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果然,这里还是出不去。 走了一整天,烬欢早就精疲力尽,在林子里找了一些野果坐在石头上吃着,勉强能够充饥。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一声野兽低沉的嘶吼声,烬欢顿时头皮一麻,缓缓转头看去。 一只身材硕大的斑纹老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带着臭味的口水从牙齿缝里漏了出来。 “嗷呜~”一声,斑纹老虎腾空而起,猛地朝烬欢扑了过去,烬欢暗骂了一声,转身就跑,眼看着跑到悬崖边上,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的跳了下去。 横生出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衣服皮肤,忍着剧痛顺着悬崖壁旁滑到了崖底,噗通一声落在地上,疼痛感席卷全身。 烬欢捂着胳膊坐了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她陷入了有史以来的恐慌中。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不可能是假的。 她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她不想回去,更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沈辞秋映雪二人。 烬欢强撑着身体挣扎的爬起来,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右胳膊上传来剧痛,应该是刚刚滑下山坡后弄伤了。 烬欢随手找了个树枝,扯下裙角的布条包裹住手臂,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四周的环境。 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个山洞,阳光透过树丛晒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鸟兽尸骨,再往深处看,里面似乎有个黑洞。 只是走过去靠近了一点,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把她往山洞里吸,烬欢手忙脚乱的往后撤,站稳之后只见一只鸟也像她刚刚那样,只是稍稍靠近了山洞边缘就被吸了进去。 山洞里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鸟兽的尸骨,但这种吸力恐怕就连修仙者都无法与之抗衡,烬欢等了一会再去试探,那吸力就消失了。 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消失一个时辰,这东西还是有规律的。 她曾经听过有一种妖兽名为饕鬄,长相极其丑陋,什么都吃,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它的食物,在某一日被一仙人收服,这个山洞和饕鬄的描述十分相似。 在外的卿玦发现烬欢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也顾不上礼数了,“宗主,得用手令强行把她弄出来了。” 一晃七日,别说卿玦着急了,梓桓心里也着急的很,奉天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可也不是什么人能从里面出来的。 他也不清楚镜子里的弟子是如何进去的。 “没办法,得让她自己出来。” “自己出来?”卿玦惊的瞪大了眼睛,那丫头没灵力没妖身,奉天镜里关着的东西可不是她能碰的,“不行不行,你把我送进去。” “你说什么?”梓桓诧异的看向卿玦,“不过就是一个入考的弟子罢了,何须费心,若她不能从里面出来,自当是没入考成功罢了。” 卿玦脸色微变,沉声说着:“她不是什么入考弟子,而是我的徒弟,只不过走个过程而已。” 梓桓这下更加觉得奇怪了,认识卿玦这么久,从未见他收过徒弟,更别说是收个凡人了,不由得心生疑惑,“卿玦,你何时收的徒弟?” “上次下山。”眼看着奉天镜里的烬欢就要靠近那东西,卿玦心里着急万分,“别啰嗦了,要不你把她给我弄出来,要不你就把我给弄进去。” 梓桓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副样子要是让外人看见了,哪里还有上仙的姿态,他抬手轻轻一挥,奉天镜的画面便消失了。 “回去等着吧,她应该已经在房中了。”梓桓轻飘飘的说道。 卿玦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明明可以把她弄出来,却困了她足足七日,为何如此?” “只是见她肉体凡胎,想要借机试探试探,瞧着也算是不错,只可惜跟错了师父。” “什么叫跟错了师父?”卿玦反口否认道:“她这还没入凤栖宗呢,你就想着跟我抢人了?我可告诉你,她早就拜我为师了,你还是另寻高徒吧。” 梓桓轻笑一声却未说话,瞧着卿玦这副模样,恐怕这徒弟也非等闲之辈,只是为何会是凡人之躯,待她入了凤栖宗再一探虚实吧。 烬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只知道一醒来就已经在房间里了,床边坐着一个背对着的身影。 “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猛地转身,泪流满面的扑了上去,“烬欢,你可吓死我了,你不见了七日,若不是师叔说你在旁处应考,我可得让严师兄满山去找你了。” 烬欢被她抱的快喘不过气来了,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入考已经结束了吗?” “早在七日前就结束了,那些弟子该拜师的拜师,该下山的下山,唯独你一直没有消息,对了,师叔是给了你什么样的考验,居然要用七天的时间。” 烬欢不知道怎么跟梓夷解释,自己所在的地方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好打着马虎眼,“就,就是一般的试炼,需要费点功夫而已。” 梓夷信了她的话,不过脸还是挎着的,“唉,真是可惜了,你昨日回来的不是时候,在入考结束那天裴师兄还来寻你呢,连着几日找不见你,他又有要事在身,前日就下山走了。” “裴修寂走了?”烬欢心里莫名的觉得缺了一块,她还没跟他道别呢。 第二十八章 传音铃 梓夷点了点头,“是啊,原本想着等你回来他再走的,或许是催的急了,他只说等你回来了就让我传书给他,对了,他还留了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话,梓夷右手一摊,掌心搁着一枚精美的小铃铛,“这是传音铃,只要念了咒语之后就能催动,你吃了灵果是有些灵力在身的,应当没什么问题。” 烬欢接过梓夷递过来的传音铃在耳边晃了晃,“咒语是什么?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 “念既随心。” 烬欢跟着念了一遍,催动体内的灵力注入传音铃中,铃铛晃动了两下,很快那边就传来的声音,“梓夷,是有消息了吗?” “我是烬欢。”烬欢说完这句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那边也不吭声,气氛一下就凝住了,想了想她还是先开了口,“我前几日在入考的第三次考验中没出来,昨日才回来的。” “嗯,没事就好。” 下一秒时,传音铃就失去了颜色,烬欢在手里晃了晃,疑惑的问道:“这铃铛怎么说两句话就没声了?” “传音铃是需要灵力催动的,你的灵力太少,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梓夷坐近了些,“你已经通过了入考,只是为何会拜在师叔的门下呢?” “师叔?”烬欢对凤栖宗不是很了解,除了宗主和二宗主以外其他师尊都没见过。 梓夷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师叔向来行踪诡秘,一旦下了山,就连师父都不知他的去向,也从未收过徒弟,这回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梓夷眼睛一亮,拉着烬欢的手问个不停,“你是不是认识师叔啊?你不知道你昨日回来的时候师叔有多紧张,而且就连师父都想收你做徒弟,被师叔严词拒绝了。” “啊?还有这回事?”烬欢想想便觉得好笑,如今她是凡人之躯,以凤栖宗几位师尊的地位来看,怎么着都应该是去争沈辞秋和映雪的,怎么会来争她呢? “对啊,我还去问了严师兄呢。”梓夷压低了声音,“就连严师兄都不知道师叔收你做了徒弟,你现在在凤栖宗的身份可高着呢。” 她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入考,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全然不知,怎得莫名其妙的惹出这样多的事情。 毕竟身份高可不是好事。 “那两个人拜在了谁的门下?” 梓夷一听便知烬欢说的是谁,语气中带着嫌弃之意,“别提了,师父把他们两个收做徒弟了,跟我做成了师兄妹,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瞧着梓夷的样子,烬欢摇头笑了笑,“有什么好恶心的,这也是个好事。” “好事?哪里好了。”梓夷扁着嘴说道:“这几日同他们一起联系法术,他们想着法子来讨好我,一看就是不怀好心,弄得我烦死了。” 讨好梓夷? 烬欢忽而想起凤栖宗宗主的名字。 梓桓。 梓夷。 想到这里,烬欢看向了还在吐槽的梓夷,“梓夷,宗主跟你的关系……” “啊,你说我师父啊。”梓夷无所谓的说着:“他是我爹,我看他们就是知道这层关系,才上杆子来找我的。” 忽而,门口处传来敲门的声音,紧随而至的就是一个女人说话声,“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梓夷下意识的回道。 推门而入,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先出现在眼前,映雪手里捧着牛乳糕走了过去,“方才在厨房做了些,想着这么多我一个也吃不完,就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一见是映雪,梓夷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可碍着这不是她的地方,只能让她过来了。 “行了,东西放桌子上就行了,我还要跟烬欢多说会话呢。” 映雪眉眼笑着,指尖微动,身子向下坐着的同时,一个凳子落在她的身下,“想来我跟烬欢也有好久没说过话了。” “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欺负她就不错了。”梓夷撇了撇嘴,刻意跟映雪拉开了距离。 被呛了话,映雪也不生气,眼睛一直看着床榻上的烬欢,“听闻你昨天刚回来,怎得你的试炼与我们不同,可是师叔特意所为?” 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 烬欢索性也合了她的心意。 “大概是吧,我还没见过师父,不过师父此番磨炼倒让我增长不少,就连灵力也比往日充沛许多。” 她已经变成了凡人之躯都能再有灵力,师叔果真不是寻常人物。 映雪隐下心中心思,伸手想去拉烬欢的手,怎料后者躲的太快,她悻悻的收回手干笑着:“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你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了,咱们俩也可以像以前那般姐妹相称。” 听到这话,烬欢差点没笑出声来。 以前? 以前她爹可是压制住了她九尾狐身,整日抽取她的狐血灵力来滋养,若不是因为肃清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她也不至于脱困后仍旧是七尾狐身。 烬欢想到以前,脸越发冷了,看向映雪的双眼更显冰冷,“我跟你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过节,以后不要再来了。” 映雪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连忙站起身来,微微低下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就连声音也哽咽着:“烬欢姐姐,我知道我爹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也是被我爹蒙骗才会如此,可我现在知道真相了,我很后悔之前对你所做的事。” 烬欢怎么看都觉得映雪话里有话,“你吃了那么多年没道理会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好糊弄吗?” 一听这话,映雪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泪如雨下的说着:“烬欢姐姐,是爹爹蒙骗我,说那只是寻常妖兽的血提炼而成,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的狐血,我可以对天发誓。” “烬欢姐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然你也抽了我的狐血吧。” “狐,狐血?”梓夷听得人都蒙了,转头看向烬欢问道:“她刚刚说的是狐血对吧,烬欢,你不是凡人吗?怎么会有狐血?” 第二十九章 吐露身份 烬欢轻轻拍了拍梓夷的手背,朝她摇头示意,随后掀开被子走下床去,走至映雪跟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映雪心中大喜,忙不迭的伸手去接,可下一秒那只手却缩了回去,她整个人扑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有一只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以为仅凭你寥寥几句话我就会相信跟你无关吗?”烬欢脚下使劲用力,特意踮起脚用脚尖踩着她,“这么多年来我被你们父女俩个耍的团团转,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仇我早晚会报。” 映雪慌忙的推开烬欢,瘫坐在地上佯装镇定,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烬欢姐姐,你我现在都入了凤栖宗,好歹也是同门,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还放在心上。” “哦?是吗?”烬欢挑眉看着她,“那你今日来是为了让我报仇泄愤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呢?” 映雪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掐出了印子,若不是为了沈大哥,她才不会来自讨没趣,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低声回道:“自然是为了想跟烬欢姐姐重归于好的。” “原来只是为了重归于好啊。”烬欢抬手变出一把匕首来指着映雪的面门,眼神瞬间冰冷,“刮花你的脸,我就当做没发生过那些事情。” “你,你是不是疯了?”映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上面似乎还涂了些什么,“怎么能让我刮花自己的脸?” 烬欢把匕首逼的更近了些,“想要跟我重归于好就得付出点代价,上面淬了毒,接触皮肤后,皮肤会溃烂留疤,只要你肯动手,我就跟你重归于好。” 说话间,匕首越来越近,映雪的心砰砰直跳,直到逼到眼前,她猛地推开了烬欢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失控的指着她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居然想让我毁容,做你的春秋大梦!” 映雪丢下这句话,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看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梓夷捂着肚子笑的都倒在了床上,“天呐,你看她那样,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一把匕首就给她吓成那样了。” 烬欢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匕首,映雪之所以会怕不是因为怕她手里的匕首,而是怕那上面的毒。 在她前世死前的一段日子里碰到过从狐族赶出去的一只银狐,生的貌美,品性纯良,可不知为何有一日那银狐被赶了出去,后面她才知道,银狐被映雪伤了脸,毁了容貌和嗓子,已没资格待在狐族了。 映雪手里有一种自制的毒药,手上但凡有个伤口碰到了一点点都会溃烂成一片,她也是知道映雪认识此毒才特意摸在匕首上的。 梓夷笑了一会,突然想到了正事,一把拉过烬欢坐在床上,“刚才那事我还没问清楚呢,她说的狐血是怎么回事?” 烬欢低下眼睑,沉声说着:“我与你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行,你说。” “映雪是青丘狐族七尾,我也是。” “什么?”梓夷惊得站了起来,“你也是青丘狐族?那你身上不止没有妖气,就连灵力都没有,你哪里像个狐族的。” 提起这件事情,烬欢就一肚子气,重生回来想要报仇,不是被老天爷阻碍,就是被裴修寂拦着,后面更是让卿玦收走了她的灵力狐身,没人比她更倒霉的了。 “唉,我本应该是九尾狐,被映雪的父亲肃清蒙骗,自以为是七尾,原是肃清为了让映雪能够尽快达到九尾,这么多年来一直以助我修炼为由抽取我的狐血供养映雪。” “这些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后来又遇到一个怪人,非得要收我做徒弟,还说是帮我修炼,收走了我的灵力狐身,所以初次见面时你们才以为我是凡人。” 听着烬欢说这些话,梓夷没有丝毫因为她的蒙骗而生气,反而觉得她很可怜,这些遭遇要是在她身上,她早就扛不住了。 “映雪父女俩真不是人,居然这么对你,趁你没有灵力,映雪还欺负你,太可恶了,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师父。”梓夷说着就往外走。 “别。”烬欢连忙追上前去拦住了她,“现在宗主以为我是凡人入了宗门,你现在告诉他,我岂不是做了欺师灭祖的恶徒,还是算了吧。” 梓夷气恼极了,“怎么能算了,你就是太心软了,她一个狐族也好意思来凤栖宗拜师学艺,我呸!” 说完这话,梓夷忽而想到了什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她。” “我知道。”烬欢很是欣慰,原本她还以为梓夷会生气呢,“明日应该就要行拜师礼了,你先坐下来跟我说说,免得我到时候出丑。” 梓夷点了点头,跟着烬欢坐下,把凤栖宗历年来拜师的礼仪都告诉她,有些需要避讳的事情也说的一一详细。 烬欢也不谦虚,更是将梓夷先前拜师学艺的经历都问了去。 青衣阁中,沈辞秋手里捧着书正看着,察觉到屋外有气息靠近,便放下了书看了过去,正巧看见怒气冲冲回来的映雪。 “怎么了?她不喜欢?” 映雪眼睛都气红了,“她看都没看一眼,我好心去跟她求和,她居然要毁我容貌,沈大哥,我们为何一定要去求她?” 沈辞秋掩下了眼底的情绪,轻声宽慰道:“她如今是师叔的入门弟子,身份地位都比我们高些,再加上她跟梓夷交好,同她走的近一些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映雪不屑的嘁了一声,“我好歹是青丘狐族,在这里不止一分面子不给,就连那些弟子也仗着入宗门比我久使唤我做事,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好了,别气了。”沈辞秋从袖子里凭空变出了一枚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我原先便想送你的,一时没有时间,这簪子很配你。” 映雪伸手摸了摸发簪,簪子的尾部坠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很是可爱,她喜欢的不得了,“沈大哥,我这可是看在簪子的面上才留下的。” 第三十章 比武场比试 “好好好。”沈辞秋不厌其烦的哄着她,目光却落在了她耳后的一颗红痣上。 似乎,位置不同了。 翌日清晨,梓夷不方便前来,命着其他弟子来接烬欢前去净心堂行拜师礼。 烬欢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弟子来到了净心堂的门口,里面安静的很,听不到一点声音,这让她更加不安了。 “何人在外?” 一声低沉的声音让烬欢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前脚刚踏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正中央的卿玦。 而且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你不会就是梓夷说的师叔吧?” 卿玦欣然一笑,“不然呢,你说你缺了那几日,若不是我帮你扛着,你还能进这凤栖宗吗?” 听了这话,烬欢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收走我的灵力狐身,我至于要来凤栖宗寻个栖身之所?还让我受那样的窝囊气!” “你可知你为何生不出九尾?”卿玦淡漠的说着话,手心上上下跳跃着一颗蓝色的法球,隐约能够看见里面躺着一只小狐狸。 烬欢皱着眉,“肃清压着我多年,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 “非也。”卿玦眼神中流露着惋惜之色,“因为你体内有一道封印,如若是肃清所下,他不会放任你至此。” “什么意思?” 卿玦转身朝着烬欢挥了挥手,她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而他掌心的蓝色法球也飘至到她的头顶上。 真的是她! 卿玦压抑住内心的欣喜,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他寻了百余年,终于是找到了。 烬欢感受到卿玦的情绪异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紧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没有没有。”卿玦从回忆中脱离,满脸笑说道:“现在你已经入了凤栖宗,拜在了我的门下,以后不能这么没规矩。” 烬欢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你,我说我怎么一回来梓夷就说我已经拜了师门,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哪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卿玦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本就是你的师父,日后在凤栖宗一定要好好修炼。” 烬欢不以为意的回道:“我只是为了增长灵力,好拿回被你拿走的灵力而已,我没打算在这里待很久。” “你会改变看法的。”卿玦挥了挥手,“去跟师兄弟们见见吧,他们此刻应当在练武场。” “我绝不会。”烬欢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她总觉得卿玦一定是瞒着什么。 练武场上,梓夷站在场下拼命的给严景莨打气,“大师兄,无论如何你都得挫挫容隐的锐气,他实在太嘚瑟了!” 严景莨并不想跟刚入门的弟子起冲突,压低了声音说道:“梓夷,不可,若是被师父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呗。”梓夷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难道忘了先前他是怎么羞辱我们的了吗?你还帮他说话,不行,你一定得给我狠狠的揍他。” 严景莨抬眼看了一眼在练武场对面的容隐,这不过是门内弟子寻常的比试而已,梓夷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着实让他犯了难。 “怎么样?还比不比?啰啰嗦嗦等了半天了!”容隐自然看见了严景莨那边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眼底很是不屑。 “哎呀,严师兄,你看他那样子。”梓夷气的直跺脚,“我不管,严师兄,你一定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烬欢从底下走了上去,刚好把梓夷的话都听了去,疑惑的看向另一边的容隐,大概就猜到了几分。 “刀剑无眼,你这般催促严师兄,他上场后都不知该不该收力。”烬欢缓步走上去轻声提醒着,“严师兄知道要怎么做的。” 梓夷扁着嘴,怒气冲冲的解释道:“烬欢,你刚刚是没看见,容隐他太嚣张了,怎么就让这种人进了凤栖宗!” “只是个寻常的比试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烬欢来时就注意到了严景莨的为难,只好帮着多劝劝梓夷。 “好吧好吧。”梓夷扭捏的看向严景莨,“严师兄,你就按照往日弟子入门时那般就好,不用听我刚刚的。” 严景莨略有诧异,没想到梓夷会听烬欢的话,往日里他就算是说破了嘴也无法让她改变主意的。 “严师兄,那边应该快等急了,我跟梓夷在下面帮你加油。”烬欢说着话,朝着严景莨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严景莨莞尔一笑,抬脚走上了比武场。 此刻容隐已经在上面等了好久,见严景莨上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躬身行礼,“严师兄有礼。” “容师弟。” 言语刚落,一柄长剑从严景莨的脸颊滑过,他心下一惊,诧异回头,“容师弟为何突然出手?” 容隐笑的坦然,“这不是比武场吗?难道严师兄在遇到敌人时还会跟对方客气吗?” 这话说的不假,但让人极其不舒服。 他倒要看看容隐今日会使什么花招。 “严师兄,在比武场上愣神,是看不起我吗?”容隐长剑直指严景莨。 严景莨这才看清,容隐这次使用的武器跟上次不同,那是一柄情长剑,虽看着细细长长极不起眼,但掐动了剑诀后,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下烨烨生辉,俨然是一把好剑。 容隐也不跟他客气,瞬时闪身到他的身后,后者反应极快躲过了他的攻击,容隐眼神登然锐利,猛然刺向他的厉害之处,不过片刻时间,竟被他以长剑横在胸口躲了过去。 “严师兄好反应。” 话音落罢,容隐手下的剑越发的快,每一次都是冲着严景莨死穴刺去,可每一次都被轻松躲过,气急之下,容隐不动声色的催动了怀中的符纸,转念一想又将符纸收了回去。 “亏他还知道这里是凤栖宗。”烬欢在台下把容隐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小声的嘟囔着。 “啊?烬欢,你看见什么了?”梓夷伸着头看了半夜也没看出个什么来,“你快跟我说说啊。” 第三十一章 容隐比试耍赖 “没什么。”烬欢搪塞了一句,眼睛正看向前方,时刻关注比武场的动向。 此刻场上冷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容隐在几番攻击下见碰不到严景莨分毫,便把剑收了回去,不料严景莨下一波攻势来的如此快! 只见严景莨身形一闪,往后退了几步后来了个‘反转而攻’,让他以为严景莨要退,实则冲着他的肩部刺来,凌厉的寒芒从眼前闪过,若不是他躲的及时,恐怕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厉害!”梓夷在台下拍手叫好。 容隐被逼的狼狈后退,站稳后居然发现肩头的衣服已经被划破,隐约感觉到刺痛,伸手一摸,指尖沾了些许鲜血。 他随手把血擦在衣服上,满不在意的看着严景莨,“严师兄下手可真狠啊,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严景莨微微一笑道:“刀剑无眼,一时耍的太快,容师弟要自当心了。” 若不是上回在比试场上用了天雷咒,凤栖宗宗主竟然下令在宗门里没有允许不许用咒法,此刻全师门的师兄弟都在此,八成都是来看他的笑话。 想到此处,容隐眼中闪过狠烈,手中剑法突变,情长剑犹如灵活的蛇一般挥舞了出去。 这并非是凤栖宗的剑法! 严景莨心中吃惊,急忙躲过刺来的剑,可那剑飘忽不定,一时间根本不知该从何避开。 只是这愣神想躲避之法的空档被容隐抓个正招,他举剑刺向严景莨没注意到的位置,一剑滑过,划开了他的衣服,严景莨连连后退,被逼到比武场的边缘停下。 严景莨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方才他若不是用手护着,此刻已经瞎了,容隐刚刚的那一招逼着他去护下身,反手他便攻向眼睛,当真是狠毒无比。 师父果然没说错,容隐生性难训,又心狠手辣,从来只有他对不起人的份,没人可以对不起他,寻常比试居然用如此杀招,估计是为了报之前的陷阱之仇。 严景莨隐下心中想法说道:“容师弟,不过是寻常比试,这里又是凤栖宗门下,你怎可用他家武功,更何况是那样功法。” 话没说的太清楚,容隐应该听得明白,他虽说刚刚伤了他,但并没有冲着要害而去,容隐那一剑不是他躲避得当,他早已是个盲人。 容隐冷声笑了笑,“严师兄,刀剑无眼,可要自当心啊。” 严景莨顿时脸色一沉,冷声说道:“容师弟,我见你新入门并不想与你过分,你居然蹬鼻子上脸,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说罢,严景莨身形一变,飞升至半空中,他手中长剑化作无数环绕周身,让人分不清其中究竟哪把才是真的。 容隐虽然没见过这阵仗,但丝毫不怕,迎面而上。 两道身影在交缠在一起时发出刀剑碰撞的声音,一个用的是凤栖宗的独门绝学幻影剑,一个则用的看不出宗门的功法,却异常灵活。 梓夷在下面看的直给严景莨捏汗,容隐手中的剑划过时带起点点诡异的光,一时间分不出谁的功法更加高明。 她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严师兄,加油啊,我不要你狠狠的揍他,赢了他就行!” 场上的容隐把梓夷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神狠毒的看了一眼梓夷后又看向了跟他对拼的严景莨,手下的招式瞬变,从袖子里扔出了数张符纸。 梓夷脸色骤变,猛地拉起烬欢的手,“快走,那个坏东西肯定又是想要使用天雷咒来炸我们了!” “先别慌,好像不是天雷咒。”烬欢拉住了梓夷,细细的看着从空中飘落下的符纸,符纸千变万化,变化成什么样的都有,但肯定不是天雷咒。 梓夷心里慌张的不行,上次被天雷咒吓了一跳,好几天都睡不安稳呢。 烬欢皱着眉说道:“他的功法很杂乱,像是把几大宗门的功法都学了去,可又学的不够精细。”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而比武台上严景莨却是左逃又逃躲着符纸。 虽说四大门派皆可修习符纸,但大多是用来捉妖所用,很少会用在比试上,寻常弟子根本学不了容隐所召唤出的术法。 “容隐,宗主下令不准在凤栖宗使用符纸,你这是无视宗主的命令!”严景莨慌乱的躲到了比武场的一角,十分狼狈的冲他喊着。 台下的梓夷看的更是着急,“哎呀,严师兄怎么不动手打他啊,他不是也跟着师父学了几年的符纸吗?” “梓夷,你想的太简单了。”烬欢沉声解释道:“容隐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弟子,他大可以找个说辞搪塞过去,但是严师兄不同。” 梓夷不解,“不同?哪里不同?” “严师兄自小便在宗门,他除了宗门之外无处可去,容隐若是因为在宗门使用符纸而被逐出宗门,他还可以去下一个宗门拜师学艺。” 梓夷恍然大悟,怪不得严师兄明明会符纸却始终不肯动手。 想到这里,梓夷上前几步冲着比武台上喊道:“严师兄,你下来吧,容隐打不过耍赖皮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没必要在台上跟他耗着。” 这话听在容隐耳中很是刺耳,他收回所有符纸跳下了比武台,“你的话还真是多啊,每次见你都是咋咋呼呼的。” 见他靠近,梓夷鄙夷的看着他,“我说错了吗?上次在比试场也是,你打不过别人,召唤出了天雷咒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这次不过是跟师兄比试,你无视宗主门规擅用符纸,还不是耍赖。” “比武向来是会什么比什么,我擅长符纸,在比试的时候使用有什么不对?”容隐满脸的理所应当,眼睛上下打量着梓夷,“倒是你,怎么这么紧张严师兄,该不会……” “你,你胡说八道!”梓夷顿时羞红了脸。 容隐撇了撇嘴耸肩说道:“啧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先自己承认了。” 意识到被戏耍,梓夷扬手就给了容隐一巴掌,打的他的脸偏到一边,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第三十二章 烬欢受伤,容隐被废修为 容隐眼神狠毒的瞥了一眼梓夷,随后漫不经心的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有意思,你比我以前见到的女人都有意思多了。” “呵,笑死。”梓夷冷哼一声推开了他,“你以为你是谁啊,说这种话,听着就让人恶心!比你这个人还要恶心一百倍。” “你胆敢再说一遍!”容隐脸上蕴着怒意,举起情长剑就指向了梓夷,“信不信我弄死你!” 梓夷摇了摇头,还朝他做了个鬼脸,“这里可是凤栖宗,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宗主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胆小鬼,输不起耍诈的胆小鬼!” 容隐举着剑的手都气的颤抖,“你,你给我去死!” 一声厉喝之下,剑气直逼面门,梓夷没想过容隐会真的动手,在情长剑指过来时还没反应过来就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一股力量把她往旁边推了去。 梓夷摔在了地上划破了掌心的皮肉,惊诧的回头看去,那柄情长剑已经贯穿了烬欢的身体,烬欢脸色苍白,口吐鲜血。 “烬,烬欢……”梓夷慌了,从未如此心慌过。 烬欢疼的冷汗直流,忽而伸手抓住了情长剑,五指死死的扣在剑身上,容隐想要把剑拔出来时才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 容隐抬眼看向烬欢,正对上她那一双逐渐泛红的双眸,心底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子后怕。 “你……”烬欢声音微颤,“你……欺人太甚……” 容隐见真的伤到了人,她脸色又如此难看,一心想着把剑给拔出来,又一面道歉道:“抱歉,我,我只是一时冲动。” 谁知容隐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拔出情长剑,她的手指死死的扣在上面,眼神冰冷,就像,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会怕死!”烬欢冷声说着,指尖微动,轻而易举的扭断了手中的情长剑。 容隐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待他睁眼时,情长剑断了的剑头已经逼了过来。 他无路可退! 可等容隐闭眼等死时,那柄剑又迟迟没有落下来,疑惑的睁开双眼,断成两截的情长剑落在地上,方才还放狠话的小姑娘已经倒在了地上。 “烬欢!”梓夷这会子才反应过来,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都愣着干什么?去请玄医宗宗主啊!” 梓夷抱着烬欢喊了老半天,鲜血不停的从她身体里往外流,染红了她大半衣衫,任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像是断了气一样。 梓夷哭的哭天喊地,全然把旁边的容隐给忽略了。 直到这个时候,原本看戏的凤栖宗弟子纷纷围了上去,几名弟子被催着去请玄医宗宗主,更有弟子去将此事禀告了宗主。 比武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严景莨从比武场上跳了下去,落在了梓夷身旁,伸手拉过烬欢的手腕帮她把脉,片刻后低声说道:“她伤势过重晕了过去,你别再这么摇晃她,否则没事也被晃有事了。” 严景莨把师父给他的金疮药掏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止血才行。 他刚准备拉开烬欢的衣服,一只手横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看去,居然是已经赶过来的玄医宗宗主钟磊和宗主夫人司徒云秀。 “先别动她。”钟磊脸色凝重的蹲下身子,伸手在烬欢的几处大穴上点了点,暂时把血给止住了,“都散了吧,别都围在这里。” 钟磊正准备把烬欢带回去治伤,一道紫色的身影闪过,强大的力量把围在烬欢身边的人全都打开了。 来人正是卿玦,得知烬欢受伤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卿玦脸色阴沉的环视着四周,左手微微抬起,躺在地上的烬欢就浮在了半空中,他冷声问道:“是何人伤了我的徒弟?” “烬欢居然是卿玦师尊的徒弟?” “天呐,听闻卿玦师尊是从不收徒的,好羡慕烬欢。” 什么样的声音都冒了出来,听的卿玦很是不耐烦,指尖轻点,把刚才说话的那几名弟子的嘴给封住了。 “到底是何人所为?” 梓夷站了出来,指着不远处的容隐喊道:“师尊,就是他,是他干的,他想要杀我,烬欢是为了救我才帮我挡了那一剑的!” 卿玦的名字容隐听说过,行踪神秘,从不收徒,就连功法都比凤栖宗宗主高上不知多少,在百年前便在了凤栖宗,被人尊称一声师尊。 没了办法,容隐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我无意伤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哦?是吗?”卿玦冷眼扫了说话之人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这徒弟不开眼,哪里危险就往哪里撞了?” “我……”容隐被逼的说不出话来。 “卿玦,算了。”姗姗来迟的梓桓赶到,看了一眼尚处昏迷的烬欢,“她的伤没有伤及要害,回去敷个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卿玦眯缝着眼,并不松口,“呵,我好端端的徒弟来看个比武就伤成了这样,一句算了就行了?” “容隐是新入门的弟子,应当是心性不定,手下没个轻重,罚他去后山跪个半月如何?”梓桓试探性的问道。 卿玦看都不想看梓桓,右手一抬,将容隐吸到了跟前,手指微微旋转,把人提到了半空中,一团白色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容隐。 容隐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惊慌的冲着卿玦喊道:“卿玦师尊,我真的是无意的,我不会再做了,放过我,放过我!” “放?”卿玦冷笑道:“你伤我徒弟时就该明白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话音落罢,卿玦猛然收力,看着容隐掉在地上,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人罔顾宗门门规,擅自使用符纸,更伤及同门,废其修为赶下山去,日后不得上凤栖山半步,否则当场诛杀。”卿玦说完这番话后带着烬欢离开来。 跌坐在地上的容隐简直对刚刚听到的话不可置信,更是抬手想要催动一张符纸都做不到了。 他的修为,全没了。 第三十三章 讨要灵力 梓夷哭的是梨花带雨的跑着追过去,严景莨也担心的跟在她的后面。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只是想着来看一场比试而已。 玄医宗宗主钟磊面带歉意的走上前去,“梓宗主,容隐是我在半路上收的徒弟,我见他天资聪慧应是大才,可是没想到他心性如此暴虐,伤了梓宗主门下弟子。” 梓桓四下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的问道:“容隐何在?” 钟磊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问题,“可能是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逃走了。” “是吗?”梓桓冷声轻笑,“没想到钟宗主一如既往的护内。” 钟磊听着这嘲讽如今也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吞下去。 “容隐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从今往后再也不是玄医宗的弟子,更不是凤栖宗的入门弟子,玄医宗放下追杀令,一定会将容隐捉拿回凤栖宗请罪。” 钟磊都说出追杀令这种话来,即便是凤栖宗想要追究玄医宗的责任也只是就此作罢。 刚入门不久便被赶出了师门的容隐成了凤栖宗一时间的谈资。 而外面发生的事情,处于昏迷中的烬欢一无所知。 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很奇怪的画面,她看见自己似乎是一个正等待出嫁的新娘。 带着玄光的铜镜里是一张很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那张脸很美,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的疏离和冷漠,看一眼就犹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身后床榻是云秀锦被,周身放着的更是数不清的珍宝玉器,可女子的眼中仍旧淡漠,穿着一袭的紫云衫,眉眼清冷的很。 屋外传来一声呼唤,女子起身走了出去,踏出房门的瞬间,身上的衣服便换成了盔甲,她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似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硝烟弥漫,四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虽是天黑,但上空之中明亮异常,无数的天兵集结,手中的旗帜随风飘扬。 鼓点声声落下,犹如催命的符咒,底下的人四处慌乱逃窜,随着鼓声而落下的是天火,天兵紧随其后,将人诛杀殆尽。 一名穿着蓝衣的女子从人群中横穿而过,所到之处皆无活口,鲜血溅的到处都是,身后急切的声音高喊着:“阿昙……” 谁?谁是阿昙? 烬欢紧追着那声音狂奔而去,她迫切的想要看见那人的全部样子。 “烬欢,醒醒,快醒醒!” 烬欢猛地睁开了双眼,第一眼就看见了已经把眼睛哭的肿起来的梓夷。 “醒了!终于醒了!”梓夷欣喜若狂的拉着她的手,哭的是眼泪直流,“你睡了三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呢。” 烬欢愣了愣神,片刻后才淡漠的开口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乱动。”梓夷拉住了她,“你胸口中剑,整个都穿了过去,要不是卿玦师尊来的及时,恐怕你现在都已经死了。” 烬欢这才想起来练武场上的事情,是容隐想要杀梓夷,她帮梓夷挡了一剑,只不过她是九尾狐,即便是死了,那还有八尾,根本无需担心。 “梓夷,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烬欢说。”卿玦手里拿着药膏走了进去,目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 见着烬欢醒来,梓夷比谁都要高兴,可也是为了她好,只得先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卿玦这才开口,“你这丫头胆子是真的大,情长剑你都敢接,是当真不要命了吗?” “那剑若是刺到梓夷身上她必定没命。”烬欢无所谓的说着:“不过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卿玦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下次小心点,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凡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九尾的能力?” 听了这话,烬欢诧异的看向卿玦,“你什么意思?九尾狐族有九条命,不过是用了一条而已,紧张什么?还是说你连这个能力都收走了?” 有些话不能告诉她,卿玦抿了抿唇坐在了她的旁边,“你就安心的在凤栖宗修炼,其他的闲事就不要管了。” 烬欢脸色一沉,冷声问道:“你果然是收走了我所有的能力,快还给我!” “哎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你这怎么跟师父说话的,一点尊师重道的样子都没有。”卿玦挪动屁股退了退,“现在只不过是收走了你些许能力而已,只要你潜心修炼,自身力量可比我收走的那些强多了。” 要更强吗? 对,她要变的更强,只有变强了才能把肃清几人彻底的收拾干净。 想到这里,烬欢也不跟他扯嘴皮子了,胸口上的伤痛死人了,她捂着胸口问道:“不是来给我送药的吗?药放在这里你走吧。” “小丫头,没良心。”卿玦气呼呼的把药盒扔在了床上,“为了救你,我险些走火入魔,你却这么对我,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切,就算你不救我,过个十年八年的我不还活生生跳出来了。”烬欢不以为意的说着,不过嘴上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卿玦忍不住笑了笑,戏弄般的凑近问道:“什么?你刚刚说的太小声了,我可没听清楚。” “谢谢!我说谢谢你!”烬欢气急冲着他大喊着,喊完一把拉过被子盖在头顶上躲了起来。 看着烬欢这副样子,卿玦这才认定她是真的没事了。 只可惜不能告诉这丫头,她就只剩下一条命了,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在门口一直等着梓夷瞧见卿玦走了,这才提着裙角跑进房,看着烬欢卧床,还以为她睡着了,转身欲走时听见她小声嘟囔的声音。 声音太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烬欢?”梓夷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烬欢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没看见卿玦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厮明明全都听见了,还故意调笑她,真是有够可恶的! “你还好吧?”梓夷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很是温和,“已经不烧了,怎么还是愣愣的?” 第三十四章 养伤 “好了,梓夷,在门口就听见你说个不停。”严景莨说着话走进房,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烬欢,先把药喝了,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烬欢从小最讨厌喝药了,因为肃清总是找各种理由给她灌很苦的药,她拧着眉,抗拒的缩了缩脖子。 梓夷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里面包着的是几颗蜜饯,“我就知道你肯定跟我一样很怕喝药,早早就给你带着了。” 说着她往烬欢的嘴里塞了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这可是我自己做的,可甜可甜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蜜枣晒干后制成的,烬欢吃了一颗,甜度简直甜到了心头,“好吃是好吃,就是甜的腻了点。” 严景莨不动声色的朝她摇了摇头,随后把药碗递给了她,“先把药喝了吧。” 烬欢端着药深吸一口气,猛地全喝了下去,苦药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腔里,她赶忙拿过梓夷手中的蜜枣又塞了一颗进嘴,这才稍稍好一些。 “烬欢,喝了药就先睡会吧,药是师父命玄医宗的人制成的,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梓夷贴心的扶着烬欢躺下,帮她拉起被子盖好。 烬欢躲在被子里轻声笑着:“梓夷,你现在这样跟我娘好像。” 梓夷瞪着眼,“我比你年长不了几岁,怎么会像你娘!尽胡说。” 这时候的烬欢才刚醒没多久,根本睡不着,她拉着梓夷,轻声问道:“我晕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容隐呢?” 梓夷眼睛红红的,扁着嘴说:“容隐跑了,他已经被赶出玄医宗和凤栖宗了,幸亏师尊来的快,不然的话就救不成你了。” 烬欢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轻轻拉着她,过了会后才淡淡开口,“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想着容隐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我去挡了,或许还能有机会拦住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剑会这么准,下次我肯定做好完全准备。” “下次?”梓夷瞪了她一眼,“你还想着有下次,知不知道你昏睡的这几日,卿玦师尊差点没把凤栖宗给翻了,非要找到容隐出来不可,说来也是奇怪,容隐跑的极快,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烬欢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其实容隐如果可以引导还是能够走回正途。” 说完就连烬欢自己都诧异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能跟裴修寂待的久了,也学会了他那一套。 “对了,你昏睡时裴师兄回来过一趟。”梓夷接着说道:“裴师兄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站在门口足足半日,你又迟迟不醒,他只好先离去了,临走时说着等你没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梓夷歪着头打量着烬欢,“我总觉着裴师兄对你很特别,但是你们俩又像是没有缘分,上次他要离开你因为比试的事情没回来,这次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受伤昏迷了。” 烬欢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裴修寂的脸,心底萦绕着一丝酸楚,先前他老是出现在身边让她烦得很,可见不到的时候又很失落。 他站了半日,是想看她伤势如何吗? 那又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 梓夷见她双眼紧闭,以为她是喝了药犯困,轻手轻脚的起身打算离开。 烬欢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轻声说着:“梓夷,别留下我一个人,我想听你说会话。” 梓夷点了点头坐了回去,拉着她的手感受着体温,“唉,师父不让我在你这多待,说是会打扰你休息,你要快好起来啊。”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宗主没跟玄医宗他们起冲突吧。” 梓夷现在听着玄医宗就来气,“哼,玄医宗宗主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整日里拉着师父说说笑笑的,换做是我,我非得逼着玄医宗把容隐交出来不可。” 烬欢一把抓着她的手轻声劝说道:“梓夷,你太冲动了,容隐跑了就跑了吧,以他的性格,这次如果我们不追究他可能不会太怨恨我们,要是我们咄咄逼人,日后让他找到机会,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梓夷咬着牙愤恨道:“容隐那个坏蛋,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只不过你现在说话怎么跟裴师兄一样,他回来后听说了这事,说的跟你是同样的话。” 一旁的严景莨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们,瞧着梓夷说话时越来越激动,这才走上前去,“梓夷,别那么激动,好好说话,烬欢才刚刚醒来,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呀。”梓夷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提起容隐我就生气的很,烬欢,你好好休息,我跟严师兄出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烬欢跟梓夷说了这会子话,也觉得有些困意,点了点头后靠在枕头上渐渐睡着了。 短短几日,她的伤好的很快,快的令人称奇。 卿玦带着司徒云秀来帮她换药时,发现她胸口处的伤口已经结痂,忍不住说道:“她虽说是个凡人,但她的伤好的极快,那一剑刺的稍稍偏一点都没法救了。” 烬欢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的左手无法动弹,惊声问道:“宗主夫人,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 “没事,别担心。”司徒云秀解释道:“你心脉受损,有些牵连是正常的,等伤口长好,慢慢痊愈的时你的手就能动了。” 烬欢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时,在门口处的梓夷探出头来笑着问道:“云秀姨,烬欢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吗?” 司徒云秀看了一眼烬欢,这才说道:“进来吧,已经换好药了。” 话音刚落,一群人争先抢后的进了房,全是刚刚下了晚课的弟子,梓夷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跑到了烬欢的床边,“云秀姨,我们保证待一会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了烬欢养伤的。” 司徒云秀拿起刚刚换下来的布笑道:“好,你们这群小鬼,刚下了晚课就跑过来,也不怕宗主说你们。” “嘿嘿,我们是得了师父允许才来的。”梓夷仰着头还十分骄傲,“对了,云秀姨,师父说让你去一趟净心堂,说是有事要说。” 第三十五章 红缨姑姑 司徒云秀走前还不忘多叮嘱几句。 等人走后,所有人都围在了床边,一直问个不停,一时间屋子里全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烬欢从小到大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在生活,很少有人对她这么热情,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说话才好。 严景莨看出了她的窘迫,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行了,小师妹才刚刚醒来没多久,还得养伤呢,你们吵吵嚷嚷的还不如不叫你们过来。” 二师兄严景明也帮腔说道:“是啊,你们都让让,我还是头一回见小师妹呢,让我先见见。” 众人唏嘘了一声,“二师兄,你可算了吧,是不是又想让尝尝你那毒手艺了。”一人忽而转头看向烬欢,“小师妹,我跟你说,二师兄做饭是真的难吃,他让你吃什么都别吃。” 严景明气恼的推开了他们,“去去去,都胡说八道什么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小师妹,这东西可好了,我下山历练时特意给你带的。” 烬欢伸头看了一眼,严景明就强行把盒子塞进了她的手里,“你快看看,肯定会喜欢的。” 众人都猜着里面是二师兄装着的新做糕点,个个都等着看好戏,等烬欢打开盒子时,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个小铃铛。 烬欢拿起小铃铛在耳边晃了晃,里面却传来了裴修寂的声音,“景明,有什么事情吗?” “裴修寂?”烬欢愣了愣神,抬头看向严景明。 严景明抬着头很是自豪,“嘿嘿,我就说你会喜欢的,这东西是裴修寂留给你的,里面我放了些东西,日后你要是与他说话就不用灵力催动了。” 这样一来确实省了不少事情,是个好东西。 “裴师兄?给我也瞧瞧。”其余弟子一听这话,纷纷去抢烬欢手里的传音铃,拿在耳边晃个不停,“裴师兄,裴师兄?” “去去去。”严景明一把把传音铃抢了回去,“这是裴师兄留给小师妹的,你们抢什么呢?” 严景明把传音铃递给烬欢,“他们一直都这样,你别放在心里,你可是凤栖宗近年来唯一的一个小师妹呢。” “唯一的一个小师妹?”烬欢想着这次入考弟子中有不少的女子,便疑惑的问道:“那其他人呢?” “这次入考的女弟子一共有三名,除了你以外另外两名女弟子都是你的小师姐。”严景莨解释道。 听到这话,烬欢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为什么只有我是小师妹,她们还成了我的小师姐?” 梓夷知晓她说的人是谁,坐在她旁边解释道:“凤栖宗一个有三个分支,一宗是天一堂,一宗是地一堂,而另一宗则是中一堂,你进的是中一堂,辈分会小一点很正常的。” “什么意思?”她不是很明白。 “天一和地一弟子众多,中一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名弟子,所以你是我们的小师妹,就算是新入宗的弟子也是你的小师妹。” 烬欢没想到她在这里居然是辈分最小的那个,一想到要叫映雪师姐她就直泛恶心。 见她这副样子,梓夷压低声音说道:“卿玦师尊说了,你若是想叫便叫,不想叫也是可以的。” 烬欢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嗯嗯,这可是卿玦师尊有史以来头一回为弟子说话呢,话说回来,你同卿玦师尊是何时认识的?” 烬欢不好说明,“就,就那么认识的。” “不对吧。”严景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你受伤那天我可也在呢,卿玦师尊差点没当场杀了容隐,可见师尊待你有多好了,若说是关系寻常,我才不相信呢。” 烬欢微微低头,小声说着:“可能是师尊只有我一个弟子才会如此紧张吧。” “说的也是,卿玦师尊那天的样子可真是吓到我了。”严景明说的绘声绘色,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就那么一下,把容隐的修为全给废了,厉害极了。” “容隐的修为废了?”烬欢惊道:“那他是怎么逃出凤栖宗的?” 严景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那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没人去看他,兴许是那个时候就跑了的。” 烬欢这时候才明白裴修寂在回来后听了这事会说出那话,容隐的修为被废,又让他给逃了,以他对自己修为那般在乎的样子,恐怕以后会有麻烦了。 “烬欢,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再过些日子,等你伤好了,就能跟我们一同去修炼了。”梓夷拉着她的手高兴的说着:“师父也说了,你因为我受伤,而且卿玦师尊又常常不在,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好了。” “哦。”烬欢考虑的不是去哪里修炼,而是卿玦把她弄来这里就不管了? 见她愣神,梓夷连忙说道:“你别怕,宗门里的师兄弟都很好的,修炼也不是很难,只不过有个姑姑难对付些。” “我知道,我知道梓夷师妹说的是谁。”严景明稍稍靠近些说道:“是不是红缨姑姑?” 梓夷白了他一眼,“二师兄,你怎么天天话这么多。” “嘿嘿。”严景明笑了笑,“不就是上次红缨姑姑罚了你嘛,至于记仇到现在?在座的师兄弟哪个没被红缨姑姑罚过,她也就是严厉点而已。” “别说了,别说了,是红缨姑姑。”站在门口的弟子连忙跑了进去,“我刚刚看见红缨姑姑往这边来了。” “什么?”梓夷惊诧的掀开了窗子,果然看见红缨姑姑正往这边走着,“烬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红缨姑姑怎会亲自过来找你?” 烬欢也是一脸懵,她连他们口中说的红缨姑姑是谁都不知道啊。 只听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此刻已经进了房,严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学功法了吗?” 一群人一哄而散,纷纷逃离了房间,让出了好大的地方,红缨脸色如沉的走了过去,摊开右手,掌心搁着一盒药膏,“把它擦在伤口上,伤口很快会愈合。” 第三十六章 养伤 “红缨姑姑。” 烬欢刚想起身,被红缨一个手势拦了下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用起来了。” 刚一低头细看床榻上之人时,红缨晃了晃神后低声问道:“你,你真的好像她。”怪不得卿玦会另眼相看,收她为徒。 红缨姑姑看她的眼神过于奇怪,烬欢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穿的也是好好的,她应该没做过什么吧。 红缨收回目光,冷声说道:“七日后你就跟着这些师兄一起修炼。” “是,红缨姑姑。” 红缨来这里一是为了看能让卿玦大发脾气的女弟子是何样子,二是想着如何把人送走,可一看那人的样子,她就知道人是送不走的。 索性也只是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躲在屋子外面的弟子一见红缨姑姑走了,个个着急忙慌的跑了进去,七嘴八舌的问道:“烬欢师妹,红缨姑姑同你说些什么了?” 烬欢如实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红缨姑姑看着没你们说的那样。” “切,那是红缨姑姑看你是新来的又受了伤。”严景明说着话靠在了柱子上。 梓夷推了他一把,撇嘴说道:“去去去,别说这种话来吓唬烬欢。” 严景莨也帮腔着说话:“就是就是,谁都不能欺负烬欢。”他转头看向烬欢道:“那天你被刺伤后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跟你说说。” “快来,快来,大师兄要说故事了。” 同行的弟子一听可以听故事,纷纷搬过旁边的凳子都凑了过去,“大师兄,大师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着好像是梓夷师姐故意挑衅才引怒容隐的。” “喂,你胡说什么呢!”梓夷气呼呼的瞪着他,“明明是容隐在跟大师兄比试的时候耍赖,我看不过去才说两句的。” “是是是。”严景莨生怕梓夷的脾气再起来收不住,连忙说道:“梓夷说的是,大家都别吵,我跟你们说……” 严景莨口才一流,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就连当时在场的弟子都听的有滋有味,说了足足几个时辰,连天黑了都没注意到。 前来换药的司徒云秀在门口听了会,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了进去把人赶出去,“行了行了,这都说了多长时间了,烬欢伤还没好,别打扰她休息了。” 见司徒云秀进来,这些弟子才意犹未尽的站起来,刚好严景莨也说的口水都快干了,笑着说道:“云秀姨说的对,烬欢还得休息,大家想知道后续的,以后我慢慢说。” 弟子们这才纷纷跟烬欢道声保证后才走出去,梓夷听的不够过瘾,紧追在严景莨的身后,“大师兄,大师兄,我还没听够呢,说好的,明天得把故事说完。” 严景莨点了点头,“好好好,明天肯定把故事给你说完。” 司徒云秀见着他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笑着坐在了烬欢的身边,“这些孩子总是这样,但也是头一回来弟子会这么关照。” 烬欢听着话低下了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在后山看见的画面,或许,或许那个男人是玄医宗宗主。 “云秀姨,我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她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 司徒云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能太着急,你的伤好的很快,之后修炼的时候当心点就是了。” 烬欢低了低眉,沉声说着:“云秀姨,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受了限制,那种限制不像是卿玦给她下的禁制。 “你呀,想的太多了。”司徒云秀笑了笑,“给你喝的药中加了一些秘药,为的就是防止弟子在受伤时会贸然使用灵力。” “啊?原来是这样啊。”烬欢这才松了一口气,精气神都好了点,“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 “再过几日吧。”司徒云秀把药从桌子上拿下来递给她,道:“快喝药吧,多养养身体,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梓夷他们会带着你去东玄山修炼。” 过了约莫半个月的时日,烬欢身上的伤才好透,胸口处的伤口留下了清晰的伤痕,云秀姨说着这伤口是愈合不了的,只能帮衬着以后研究出药来再给她试试。 对于容隐伤人出逃这件事情,两位宗主面上虽然和和善善的,但烬欢还是从话多的梓夷那听到了一些消息。 “我刚在门口听着容隐被下了诛杀令。”梓夷一颗一颗枣子往嘴里塞。 诛杀令? 烬欢心里咯噔一下,四大门派这次是玩真的了,除了对付一些凶神恶煞的妖邪才会下诛杀令,没想到会用在容隐身上。 “没这么严重吧。” “真的。”梓夷重重的点了点头,“我都听师父和师尊在谈了,说是谁抓到了容隐便可获得一枚灵果,而且不许有任何宗门收留容隐。” 梓夷越说越激动,“我还以为你受伤这事,师父不会再管呢,容隐这回落下这种下场也是他自己活该!” 烬欢却皱了皱眉,道:“是吗?下了诛杀令的话,容隐肯定会四处逃窜,到时候把他逼到无路可走,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梓夷却瞪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她,“烬欢,你难道忘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他敢在凤栖宗动手就应该会想到自己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烬欢低下眼睑,希望四大宗门能把容隐抓住,不然的话他会成为最大的祸患。 像容隐那样心胸狭隘的人,把他逼到绝境还让他逃了,以后必定会来报复凤栖宗,保不齐先找的就是他们。 “算了算了,不说容隐了。”梓夷把话锋一转,“这些日子你有跟裴师兄说话吗?传音铃会用吗?” 烬欢点了点头,“有用,只不过他好像很忙,有时候找他都没有回应,每日我都等他先来找我。” 梓夷嘿嘿的笑了两声,“烬欢,要我说你跟裴师兄两个还挺般配的,而且裴师兄对你也很特别,你俩是不是之间发生过什么?” 第三十七章 小道消息 “哪有什么特别的。”烬欢红了脸偏过头去,“他只不过是看我可怜而已,你别胡说。” “是这样的吗?”梓夷狐疑的靠近烬欢,忽然说道:“既然你跟裴师兄之间没什么,那我也喜欢裴师兄,你不会跟我抢的对吗?” 闻言,烬欢愣住了,笑容凝在脸上,缓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好,我不会跟你抢的。” 入冬后的凤栖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踩下去后雪会没到脚脖子那。 雪景虽然好看的很,但对于要经常在外捉妖的弟子很不友好,时不时回来时都摔的浑身泥泞。 清晨时分,红缨带着数名弟子在净心堂前清扫落雪,落雪扫在道路两旁,划分出一道干净的道路。 今年凤栖宗入了不少新弟子,就连整日里咋咋呼呼的梓夷都成了辈分较高的师姐。 眼看着又要下雪,道路还没清扫干净,红缨带出来的弟子已经扫的直揉手腕,她看向为首的弟子严景明,“景明,去叫几个弟子来清扫,再派几个去比武场,免得等会雪化了结冰。” 严景明伸了伸腰回道:“红缨姑姑,不能逮着我们几个折腾啊,梓夷和烬欢还在房里烤火,让她俩去呗。” 红缨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烬欢和梓夷闭关刚刚出来没多久,心性也不稳,你赶紧去,别那么多的废话。” “烬欢哪里不稳了。”严景明反驳道:“昨日她就出关了,也不知师尊教了她些什么,耍了我小半天时间呢。” “好了,等会扫完雪,你带着她们去酒窖领几瓶酒。” 酒窖的酒! 严景明的眼睛顿时一亮,那些酒和是红缨姑姑每日采摘的露水配合着花酿酿造而成的,酒香醇厚又温和,喝个几坛子都不会醉。 “好,我这就去!”严景明随手就把扫帚扔在了地上,蹭的一下就溜走了。 严景明从山路绕过去到后院,不用想都知道,大师兄严景莨肯定在梓夷和烬欢的房中一起玩闹。 随着时间流逝,弟子都长大不少,就只有严景莨和梓夷整天还像个孩子一样,天天玩闹,不过师父对于他们两个日渐亲近,也想着让他们二人成亲。 果然,刚靠近烬欢的小院子就听见里面咯咯咯的笑声,也不知道里面在说些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严景明伸手推开门问道:“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抬起头,穿着凤栖宗的宗服,围着一个火盆正烤着火,梓夷见着是二师兄,朝着他挥了挥手,“二师兄,快来一起玩,这个好好玩。” 梓夷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脸上少了往日的稚嫩,身上带着少女的气息,一头乌黑的头发盘了个发髻,配上两颗明亮的珍珠衬得她更为动人。 严景明也没跟她客气,走过去一看,是一个棋盘,瞧着棋子都快包起来了,他摇头叹息道:“师妹,你是白子的话恐怕就要输了。” “怎么会!”梓夷哼了一声,落下一字在棋盘上,“哼,只要我再放一颗棋子我就赢定了!” 严景莨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棋子堵上了,又将自己的棋子连了起来,轻声说道:“梓夷,你输了。” “啊?”梓夷愣了愣,伸出手指一颗一颗的数着,发现真是输了,像是泄了气的球一般缩在了一起,“都怪二师兄,是他打扰了我的思绪,这才让我输了的。” 严景明一脸无辜的摆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这怎么跟之前下的棋不同,我怎么没看出大师兄是怎么赢的?” “这是大师兄新研究出来的玩法。”梓夷解释道:“一人一盒棋子,在棋盘上只要把五颗棋子连起来就算赢了。” 严景明眼睛一亮,“这么好玩?我也来玩一局。” “哼,不玩了!”梓夷气呼呼的伸手在棋盘上胡乱的推了推,“不好玩,每次都赢不了,都输了一下午了!” 严景明笑道:“这样的话就跟我一块过去吧,红缨姑姑让我过来的。” “红缨姑姑?”梓夷疑惑的看着严景明,“二师兄,我最近可老实的很,完成了红缨姑姑教我的术法。” “不是,是这几天的雪实在是太大了,红缨姑姑叫门派的弟子去扫雪,现在人手不够,没人去打扫比武场的,所以让我们过去收拾一下。” 梓夷一听这话,连忙拿起旁边的斗篷戴上,“走吧,免得等会迟了红缨姑姑可是会骂人的。” 严景莨看她这副样子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跟在她的身后,“等会扫了雪回来后还下棋吗?若是输了你可就得按照我们之前的赌约,明日得给我做桃花糕。” “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梓夷仰着头大声说着,仿佛自己赢定了一般。 听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去,严景明笑嘻嘻的跟了出去,想着半年的闭关修炼梓夷的心性也该是有些变化的,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跟大师兄更亲近些。 想到这里,严景明有些嫉妒的看着严景莨离去的背影,明明他们两个都是凤栖宗的弟子,凭什么他是大师兄,他是二师兄,凭什么梓夷跟他要更亲近些。 “大师兄,师父说了,过几日要派弟子下山历练,听说烬欢也在此次下山的名列之中。” 一听到烬欢的名字,严景莨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倒是梓夷兴致冲冲的又跑了回去,“烬欢要下山历练了?那我呢?我呢?” “我只是听红缨姑姑和师父在说这事,有没有你还不知道,或许你也在其中的。” “太好了,太好了!”梓夷高兴的直跳,“只要能下山,我肯定能说服师父,师父一定会让我和烬欢一起的!” 自从烬欢伤好之后就一直跟着卿玦师尊在修炼,这都上山一年了,她只能见到烬欢几次,后半年她闭关,烬欢也在闭关,能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听可以下山历练,梓夷高兴的不行,拉着严景莨蹦蹦跳跳的,“大师兄,我要跟烬欢一块下山历练了,我要跟烬欢一起下山历练了。” 第三十八章 下山历练 严景莨伸手拍了拍她,柔声说着:“好了好了,我听得见,先去帮红缨姑姑把比武场的雪扫了,不然她可不会让你去的。” 他一边拉着梓夷,一边想着烬欢已经到了可以下山历练的时日,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几乎整天见不着的宗主梓桓意外的来到了膳堂,严景莨见着师父,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站了起来,“弟子拜见师父。” 梓桓朝他摆了摆手坐了下来,“坐下好好吃饭。” 红缨笑道:“师兄此次前来是敲定了这次下山历练弟子的名单了吗?” 一旁坐着的梓夷早就想知道历练名单里到底有谁,一听红缨姑姑提起此事,连饭都忘记吃了,端着碗侧耳听着。 “原是定了那几个新入门的弟子,不过我想着那几名弟子下山不太安全,便多加了几人进去。”梓桓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糕点送入嘴中。 梓夷等着没了耐心,直言问道:“那,那烬欢在里面吗?” “嗯,在的。”梓桓回道:“烬欢这一年来修炼的不错,也该是让她下山磨炼一番了。” “那师父我也在里面吗?”梓夷急切的问道。 梓桓瞧了梓夷一眼,沉声说道:“你就好好的留在山上,这次下山历练挑选了烬欢、映雪还有沈辞秋,让景莨带着他们三个人下山。” “啊?”梓夷转头看向严景莨,“连大师兄都可以下山,为什么我不可以?” 红缨笑着解释道:“梓夷,景莨一人带着三人下山就足够了,你跟去做什么,好好的留在山上,不要去捣乱。” “怎么能我说是下山捣乱的呢?”梓夷气呼呼的鼓着嘴,“我也想下山。” 严景莨看着低落的梓夷,站起身来说道:“师父,红缨姑姑,我一人带着三个新入门的弟子恐怕会力不从心,不如就让梓夷师妹陪我一同下山,或许能在关键时候帮着我。” 一听这话,梓夷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要是跟着一块下山,肯定不会出事的,还能帮到大师兄,师父,你就让我跟着一块去吧。” 梓桓耐不过梓夷一直磨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可得跟我保证,下山不能惹麻烦。” 梓夷一听可以下山,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梓桓的胳膊,“师父,太好了,我可以跟烬欢一块下山了。” 红缨叹了叹气,“这丫头闭关半年,还以为她能安分一些,没想到性子还是如此,景莨,这次下山你可得好好看着她。” “是,弟子遵命。”严景莨赶忙应了下来。 “哼。”梓夷朝他哼了一声,“大师兄才不会为难我呢,下山了我一定要好好玩玩,吃遍所有好吃的。” “你呀,景莨可是你的师兄,以后可不能对师兄这般无礼。”提及礼数,红缨变了脸色,沉声说道:“你们几个下了山代表的就是凤栖宗,无论如何都要收起脾气,切不可让凤栖宗丢了脸面。” 梓夷怕红缨姑姑又数落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眼下这个时候,各个堂主都已经拟定了下山历练的弟子,他们这一堂分出了三名弟子,由严景莨和梓夷带着下山。 过了初雪,一行人等站在宗门门口,梓桓多多叮嘱了几句后,弟子们纷纷下了凤栖山。 烬欢他们下山的时日要比其他弟子晚个一日,不过宗主给他们定了规矩,发生危险第一时间通知凤栖宗,在一年内必须返回。 五人下了山在山脚下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用了膳食用,梓夷将人都叫了去,围在长桌前很是兴奋,“听说附近的桃花岛上有很多好吃的,我们这次就先去桃花岛呗。” “宗主是让我们下山历练,并非是去游玩的。”映雪好心提醒道:“梓夷师姐怕不是忘了我们下山的目的吧?” 在凤栖宗待了一年的映雪得知了梓夷是宗主梓桓的女儿后对她百般讨好,时日长了她才知道,宗主对待弟子一视同仁,没有给梓夷丝毫的优待,在凤栖宗全凭本事,她也就没必要去刻意讨好。 梓夷翻了翻白眼,“谁说我下山就只是为了玩了?还有一年的时间,着什么急?” “梓夷师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玩一日就那晚一日,万一后面玩惯了可怎么好?”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她贪玩不干正事,梓夷的火气一下就被挑了起来,“映雪,你是不说话会死吗?我在问烬欢的意见又不是在问你,你冒出来做什么?” 被点名的烬欢没有配合梓夷的话,而是低声说道:“我们确实应该先历练一番,附近有个仙姑,说是从那条山上路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山的,为了百姓着想,我们还是先把山上的仙姑解决了吧。” “烬欢。”梓夷伸手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啊。” 烬欢沉声回道:“我没有在偏帮任何人,我们确实是该先做正事。” “行行行,就你们都在做正事,我没有,可以了吧。”梓夷丢下一句话,气呼呼的上了二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借此来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严景莨也是没想到会突然吵起来,忙站起来去追,还不忘回头说上一句,“我上去看看,你们先商量着。” 说完,严景莨就赶忙上楼,伸手敲了敲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传来梓夷的声音,“我告诉你,你帮别人不帮我,你就算现在来跟我道歉我也不接受。” “梓夷。”严景莨轻声唤了一声。 梓夷转过身来,皱着眉说道:“怎么是你,哼,我看你也跟他们一伙的,你也别来跟我说话。” 严景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梓夷,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附近山头有妖怪作祟,我们应该先去除妖,而不是想着玩。” 梓夷扁着嘴,“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当然是想要开心了,我又不是一心只想着玩的。” “梓夷。”严景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第三十九章 梓夷生气出走 “累?”梓夷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师兄,这才下山一天你就觉着累了是吗?要是你觉得你跟映雪更合得来,那你去找映雪吧。” 严景莨听了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梓夷,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个态度?我什么时候觉得我跟映雪更合得来了?” “怎么不是?”梓夷眼睛都红了,“你一上来就在数落我,我就只是想去桃花岛看看而已,再说了,我们又不差这两天的。” 严景莨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梓夷,师父让你随我一块下山是来历练的,那师弟师妹也是想要尽快历练而已,并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在门口一直听着的映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故意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师兄,师姐,刚刚是我没规矩,特意来跟师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梓夷狐疑的看着映雪,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的。 映雪微微低头,小声说着:“身为师妹不该反驳师姐的话,师姐也不要跟大师兄生气了,这件事都是我不好。”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梓夷听着映雪说这样的话更为生气了,伸手指着映雪就喊道:“严景莨,你聋了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跟你吵不吵的与她有何关系?” 严景莨缓缓起身,沉着脸看向梓夷,“梓夷,你的脾气真是越发差了。” “你……”梓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复着说了一遍,“你是在说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吗?” 严景莨脸沉如墨,声音更是压的很低,“梓夷,你留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吧。”他转头看向映雪,“我们先下去吧,不用管她。” 话音落罢,严景莨带着映雪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梓夷呆呆的站在原地,这还是严景莨头一次因为别人而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心底涌出一股酸楚。 梓夷犹豫了片刻,走了出去,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底下的四人有说有笑,仿佛她自己一个人是多余的。 哼,既然都不把她当回事,那她又何必留在这里,不过是历练而已,她一个人也可以! 梓夷转身回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连一句话都没给其他人留下独自离开了客栈。 直到傍晚用晚膳时,烬欢注意到梓夷一直没有下来,给对面的严景莨使了个眼色后二人走到暗处这才开口,“梓夷呢?” “估计还在二楼发脾气,等会我上去哄哄她就是。”他跟梓夷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他更加了解梓夷的性格。 烬欢皱眉,隐约觉得不对,“梓夷很少会这么能沉得住气,你确定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她吗?” “先别说了,那丫头又不会藏着脾气,被人激几句恐怕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严景莨也有点不放心梓夷,“算了,等下我先上去跟她说吧。” “行,梓夷那边就交给你了。”烬欢压低了声音,“那边两个就由我来对付。” 说着,烬欢朝着映雪二人走去,弯唇笑了笑,“大师兄要先去休息了,就在附近的林子里听闻有妖兽出没,我们先过去看看。” “嗯。” 烬欢走在最前面,行至丛林深处时,她猛地转身,不等身后二人反应过来,一道法阵从天而落,将二人困在其中。 映雪脸色微变,“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设下阵法困住我们?”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烬欢耸了耸肩,目光落在沈辞秋身上,“还装呢,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被点名的沈辞秋眼神骤然变的凶狠,伸手到肩膀上用力一扯,一张人皮出现在手中,他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我明明做的那么精密,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烬欢挑了挑眉,很是不屑,“精密又如何?假扮一个人就得先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不然怎么装都是不像的。” ‘映雪’自问自己观察入微,装的也很像,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被识破的,她疑惑的问道:“我观察了他们二人半年时间,怎么可能会不像!” 烬欢笑了笑,“确实装的不错啊,只可惜你们忘了,他们跟我有天大的仇在身,怎么可能会跟我笑脸相迎。” 一与落罢,烬欢身形闪动,瞬间来到二人面前,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们,“说,潜入凤栖宗究竟有何目的。”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一男一女两只灵狐,灵力也是不低,能够在凤栖山幻化成人形同他们一起下山,若不是她太了解映雪和沈辞秋,恐怕也会被骗。 看着眼前跟那二人一模一样的脸,烬欢勾起唇角。 杀了他们,天道总归不会拦着她了吧! 烬欢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一道红色的光渐渐没入法阵之中,将他们两个包裹在其中,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们体内输送到她的身上。 此时被困在法阵里的二人才真正感觉到害怕,声音都在颤抖,“别,别杀我们,杀了我们你就永远别想知道被抓的那两个人在哪。” “我本来也没想知道。” 烬欢冷声回着,手下微微用力,那两只灵狐的灵力被她吸食殆尽,身体疲软的倒在了地上,片刻间化成了原型,两颗内丹也从身体里脱落。 烬欢拿过狐妖内丹收进了囊中,刚下山就碰到好事,收取了不少的灵力,得了两颗内丹,说不定映雪和沈辞秋二人也死外边了。 想到这里,烬欢就开心的不得了,带着成果赶回去告诉严景莨。 赶回客栈时,房间里只有严景莨一人,不见梓夷身影,“嗯?梓夷是去楼下吃东西了吗?” 严景莨愤恨的用手敲了敲桌子,“我就不该瞒着她,忘了她的性格能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她身上有传音铃,也有护身法器,不会有事的。”烬欢把内丹取出递给了严景莨,“这是那两只狐妖的内丹,他们嘴巴很硬,没有供出幕后主使是谁。” 第四十章 再遇容隐 严景莨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内丹,“梓夷这丫头,告诉她也不是,不告诉她也不是,我是那种会为了别的女人凶她的人吗?她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万一自己在外面出事了可怎么办。” “梓夷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烬欢低声安慰着,“我先用传音铃探探她的口风,要不是她不理我,我就用传音定位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烬欢拿出传音铃,念出咒法催动。 传音铃声声震动音波,梓夷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会。 现在来哄她,晚了! 梓夷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忽然抖动的草丛,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她缩了缩脖子,壮着胆继续往前走。 ‘咔嚓’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等她低头看去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扑腾一声摔在了最底下。 “哎哟。”梓夷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屁股,抓起旁边的杂草摔在一旁出气,“谁啊,这么缺德,居然在这里设陷阱!” 梓夷抬头往上看着,洞底离地面很高,即便是站着还有一人高的距离,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柄缩小的长剑,在念动咒语后,长剑忽而变大,她踩在了上面,让长剑带着她往上升去。 脚底落地,梓夷重新收起了长剑,幸亏她御剑术学的还行,要不然不知道得在这陷阱里困多长时间了。 梓夷掸了掸身上的灰,一转身就被一张符纸贴在了脑门上,她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眼前用符纸贴着她的人,居然是容隐! 容隐面容受损,脸上自眉毛到右边脸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伤口还未愈合,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用来困野兽的,没想到会是你。”容隐上下打量着梓夷,“一年不见,你倒是生的不错。” 梓夷很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愤愤的喊着:“容隐,你这个坏蛋!你伤了烬欢逃出凤栖宗,居然还想要对我不利,等我回去一定向师父告状!” “你还有脸提!” 容隐眼中带着凶光,语气阴狠,“我不过就是刺了她一剑而已,她又没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废我多年修为,把我赶下山,其余宗门为了讨好凤栖宗对我下诛杀令,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说话间,容隐脱下上衣,露出自己的前胸,上半身遍布剑伤,还有被符火灼烧留下的痕迹,更为令人震撼的是,他胸口上的剑上是由前胸横穿而过。 “是你们把我逼到了绝境,逼着我要靠设陷阱捕杀猎物才能活下去。”容隐缓步靠近梓夷,“你不是很嚣张吗?继续叫嚣啊。” 梓夷被他的样子吓的眼睛泛红,嘴巴依旧硬的很,“是你自己自作自受,还怪到我头上来,你就是活该!活该!” 容隐眼波流转,忽而笑了笑,“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以后就好好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容隐扬手在梓夷的额间轻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横抱在怀中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烬欢一直联系不到梓夷,只好使用传音定位术,一路上跟严景莨追到了林子里。 “在那边!”严景莨惊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在一个已经被破坏的陷阱旁发现了梓夷留下的香囊,“这东西是梓夷亲手绣的。” 严景莨把香囊拿在手中,香囊的背后绣着一只形状奇怪的兔子,“除了她没人能把兔子绣的这么怪异。” 烬欢看了看四周,嗅觉向来灵敏的她闻到了两个人的味道,“我看梓夷不是从这里路过,而是被人抓走了。” “被人抓走了?”严景莨心里咯噔一下,手紧紧的捏着香囊,“一定是容隐!” “容隐?” 严景莨沉声道:“先前就有弟子禀告,曾在这附近发现过容隐的身影,不过在半年前有人声称以剑穿透其胸口,他没有修为护身定会死,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以容隐和梓夷之间的恩怨,梓夷会有危险! 烬欢拿出传音铃,咬破食指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鲜血落在铃铛上后,铃铛发出诡异的红光,从红光里逐渐延伸出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线。 “跟着红线走。” 烬欢冷声说着,追着红线的方向,严景莨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红线一直延伸了林子深处的一个山洞前停下,烬欢扬手收起了铃铛,“梓夷应该就在里面。” “小心点,容隐那个人诡秘莫测,说不定会在里面设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严景莨压低声音提醒着,则自己走在最前面给烬欢开路。 二人缓缓进入山洞,山洞里没有任何异常,走到最深处便看见了躺在一块石床上的梓夷。 “梓夷!”严景莨一看见梓夷就什么都不顾了,连忙跑了上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石床上的梓夷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严景莨后扬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无比。 “你还来找我干嘛?你不是跟映雪要亲近吗?” 严景莨简直要被梓夷气死了,“你能不能冷静点先听我解释,我并不是跟映雪更加亲近。” “哼,我才不听,你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去找映雪吧。”梓夷推开严景莨起身就往外走。 烬欢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动声色的往右边走了一步,把她挡在了里面,“梓夷,跟我们一起下山的映雪和沈辞秋是假的。” “假的?”梓夷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宗门里有多种探妖法器,怎么可能会有妖假扮混入凤栖宗,烬欢,你别帮着大师兄来骗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烬欢沉声说道:“一年前的弟子入考,只要是心性纯良的妖也可入凤栖宗,梓夷,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梓夷这才想起来,可仍旧不信,“那你也说是心性纯良的妖才能进,像那种能变幻成他人的妖肯定逃脱不了宗门法眼的。” 第四十一章 裴修寂? 烬欢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两只是狐妖,狐妖精通诡变术,我怀疑宗门里有妖邪是他们的内应,所以他们在进入宗门后没有触动里面的法器。” 说完又怕梓夷不信,烬欢从锁魂囊里取了一缕先前留下的妖气。 妖气在眼前闪过,里面的场景看的她心惊肉跳,直捂着胸口,“他们,他们杀了好多的人。” “三个月前,凤栖宗下山历练的弟子失踪了十三名,师父让我们下山也是这个原因,这次只抓到了两个,很可惜,他们不肯说实话。” “我猜测有妖想要混入凤栖宗,所以才抓那些无辜的弟子去做附身,结果没有成功。” 梓夷皱着眉,“宗门里是有什么东西被妖邪盯上了吗?” “赤瞳。”严景莨冷声道:“千年前一只九尾狐妖入了魔,且为祸人间,天道将其收服,取下她的一双赤瞳,镇压在了九幽秘境。” 烬欢接着说道:“那些想要进入凤栖宗的妖一定是想要偷出赤瞳放出九尾狐,如今妖魔盛世已过,只有借住九尾狐的力量才能重返人间。” 梓夷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伸手搓了搓胳膊,“太吓人了,烬欢,你怎么知道跟我们下山的映雪是假的?” “她对我太好了。”烬欢撇了撇嘴,“我跟她见面没掐起来都算好的,不过那只狐妖装的确实像,跟了我们一路,不是进客栈前我都以为她是真的了。” 梓夷越听越糊涂,“不对吧,她明明行为举止都是映雪才会做出的。” “她忘了一件事。”烬欢眼眸深沉,“映雪的体内有我的精血,没人会比我更了解映雪,即便那只狐妖装的自己都以为是映雪都没用。” 梓夷这才想起来,烬欢也是青丘狐族,之前一直被她师父抽精血喂养映雪,这也难怪她会是第一个认出映雪是狐妖假扮的人。 “所以你们在客栈里故意引导映雪,让她以为我们决裂,做了一场戏是吗?” “嗯,梓夷,你之前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对映雪一点意思都没有。”严景莨连忙解释着。 梓夷‘嘁’了一声,朝他翻了个白眼,“好呀,你们两个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了,也不跟我说,亏我气了一路!” 提起这事,烬欢想起他们路过的陷阱,“梓夷,你在路上是不是碰到什么了?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梓夷被突然一问,脑子里有些空白,缓了一会才说道:“我在林子里不小心掉进陷阱里了,用御剑术上来的,后来在附近找到了这个山洞暂时睡了一觉。” 听到这话烬欢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碰见了容隐。 “先进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吧,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烬欢紧了紧肩上的包往外走去,被紧跟上来的严景莨拦住了去路,他的目光越过烬欢看着她身后还在磨叽的梓夷,“我总感觉梓夷有点怪怪的。” “怎么?一巴掌打轻了?”烬欢调笑着,“人没事就好了,估计是吓坏了。” 严景莨动了动唇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总感觉回来的梓夷不像是之前的梓夷,脾气秉性很像,但就是感觉不对。 三人从树林里走了出去,进了城后没有选择之前的客栈,而是找了另外一家稍稍大一些的。 掌柜的见这么晚还有客人,连忙迎了上去,“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三间房。”烬欢看了看四周,环境还不错,“烧几桶水送上去,我们三个都需要洗澡。” “裴哥哥,等等我嘛,你走的太快了。” 二楼传来声音,一个男人走在前面,一名女子脚步轻浮的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 “裴修寂?” 烬欢一眼就看见那只喜穿玄衣的男子,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不是有要事在身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裴修寂开口,他身后的女子从他肩头上露了个头出来看向烬欢,眼中透露着一丝的嫉妒。 她太好看了,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裴哥哥,她是谁啊?” 裴修寂伸手拍了拍放在他肩头上的手,声音温和,“灵儿,先下来,你压着我了。” 青灵儿撇了撇嘴,不满的从楼梯上跳了下来走在裴修寂的身边,身高差一下就对比出来了,她的头顶且只到裴修寂的胸前。 “裴哥哥,说好的要陪我玩,不可以带上别人。”青灵儿忽而伸手指向烬欢,“特别是她,我不喜欢她。” 裴修寂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碎发,“灵儿,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的用手指着人。” “不行,我就指着她,我讨厌她!”更讨厌你看她的眼神! 烬欢轻笑一声,闪身便到了青灵儿的面前,右手抓住了她的食指,冷声开口:“你,说的是我吗?” 冷不丁的声音吓了青灵儿一跳,她想把手缩回来却被说话的人紧紧抓着,她顿时恼了,“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放开我!” “嗯?你指的人不是我吗?” “是你又怎么样?”青灵儿仗着裴修寂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烬欢眼眸收紧,手下力道微微用力,只听‘咔吧’一声,她这才松开手。 “啊!!”刺痛的感觉从手指传遍全身,青灵儿捂着手,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裴哥哥,她,她弄断了我的手指。” 裴修寂只是看了烬欢一眼,拉过青灵儿的手将她的手指复位,“只是有点疼而已,没断,我已经帮你接回去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青灵儿情绪失控,“裴哥哥,你怎么帮着外人,她弄断了我的手指接回去又怎么样?我要让你帮我打断她的手!我要打断她的手!” 裴修寂朝着面前几人微微躬身,“抱歉,她年纪尚小不太懂事,我先带她回房了。”说着,他一只手就把青灵儿给拎了起来,抬脚往二楼走。 梓夷看着咋咋呼呼的青灵儿别提有多嫌弃了,“啧啧,真是有够无理取闹的。” 第四十二章 得知娘亲活着 严景莨听了直想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跟你不是一样的吗?” 梓夷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好好。”严景莨收了嘴,想起了正事,“狐妖抓了映雪和沈辞秋,我们明日去找找他们吧。” 闻言,烬欢低下眼睑,轻声说着:“不用了,狐妖死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受到禁制,现下他们二人都已经到了宗门口了。” “这样啊,他们向师父禀明一切便好。”严景莨说完带着梓夷上二楼先休息了。 烬欢进了房后,趁着无人发现,使用了瞬移符,转瞬即逝的到了一处山洞,山洞里被困着一男一女,尚处于昏迷之中。 烬欢一点点的走近二人,抬起右手,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赫然出现在手中,她高抬手便想刺下去,一道天雷震耳欲聋,更是让她的手迟迟落不下去。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天道居然又来阻拦。 无名火油然升起,她仰天长吼:“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手刃仇人!” 空旷的山洞里回荡着她不甘的声音,很快,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因怨而死,上天给你机会你要珍惜,逆天而行并非好事,只会让报应来的更快,何不强大自己,由始而终。” 烬欢冷哼一声,将天道这些小把戏看的清清楚楚,她站在原地走了一圈,声音清冷,“由始而终,你既知晓我的来历,又知晓我的结果,我宁愿不要再活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你心中可还有他人?你结识的好友难道就这么丢弃了?还有你的母亲,你难道就不想找到她吗?” 母亲? 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母亲,即便她不相信肃清的话,整个青丘狐族都知晓那件事情。 千年前母亲与外族相恋,无人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她失踪百年再次回到青丘时怀中抱着一名女婴,而就从那以后,她便失踪无影。 所有人都说她为了个男人抛弃狐族,导致最后生子耗损了最后的气血而亡。 这些烬欢都知道,但她不知道,母亲还活着。 “她,真的还活着?” 许久后那个声音才再次传来,“是,生出九尾便会得知她的行踪,母子连心,没有足够的能力你是无法感应她的存在。” 烬欢低下眼睑,若是放在以前,她可以不管不顾,但,母亲还活着,就算是死,她也想先找到母亲的下落。 “映雪,沈辞秋,也算是你们命大了。”烬欢扫了他们一眼,并不打算解开他们身上的禁制,如果天道真的无法更改,那么把他们二人留在这里,是生是死与她无关。 烬欢回了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翌日清晨醒来时,周身萦绕着淡红色的气息,烬欢迷糊的睁开眼睛,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昨天的那个提醒她的声音!好像是裴修寂的! 不对不对,如果是裴修寂,以他的性格不会躲藏起来,而是直接了当的跳出来告诉她,那,真的是天道警告? “烬欢,烬欢。”门外,梓夷用力的敲着门,直到里面的人把门打开,“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不起,我们都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烬欢没睡醒,打了个哈欠跟着梓夷下了楼,原来是他们两个在商量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历练。 “我觉得我们不如还是先去桃花岛吧。”梓夷很是兴奋,她原本就没有把这次下山历练当一回事,权当是下山来玩了。 严景莨刚在外面练完剑回来,没干透的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梓夷手中拿着的地图,“梓夷,我们这次出来不是来玩的,山上的妖怪还没除掉呢。” 梓夷撇着嘴,把玩着小辫子说道:“先前就听云秀姨说着桃花岛风景秀丽,更是好看的不行,而且桃花岛离这也不是很远,咱们就过去玩个几天,耽误不了正事,而且,而且烬欢一直没下过山,肯定也想玩,是不是啊,烬欢。” 烬欢看了一眼地图,想了想后回道:“桃花岛在东南边,御剑飞行只需要两天时间,不如我们一路走过去吧,既能沿路除妖,又可以看路上的风景,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梓夷急忙说道:“不行不行,等走过去要很长时间的,到时候桃花岛的花都谢了,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严师兄,我不想走。” 这次严景莨并没有偏帮她,沉默片刻后,觉得烬欢的方法可行,“烬欢说的不错,沿路走过去可以帮百姓除妖,也算的上是历练,梓夷,你不能这么任性了。” 这一回没人站在梓夷的身边帮她说话,气的她连饭都没吃回了房。 “大师兄,梓夷的脾气虽然差了一些,但是只要有人哄她就会好,她不能一个人在那生闷气,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烬欢低头一边把地图进行了修改,一边说着。 可一直没有人回答她,烬欢抬起头,却发现严景莨一直在看着她,微微一愣后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严景莨笑了笑说道:“烬欢,你跟梓夷真的很不一样。” 烬欢轻笑一声,“大师兄,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严景莨点了点头,似是在应和烬欢的话,可转念一想又说道:“人跟人是不一样,但你跟梓夷是同样善良的人,我听梓夷说起过你的事情,你还能保持平和,真的很不容易。” 是吗?真的可以保持平和吗? 烬欢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或许在凤栖宗的这一年里,她确实平和了不少,但不代表她可以忘记自己的深仇大恨。 严景莨见她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缓缓说道:“起初见你的时候我们碰见了狼妖,你没有任何灵力都想着过来帮我们,就连裴师兄都对你另眼相看。” 提起裴修寂,烬欢越发沉默了。 她的那只小狼妖修寂也被师尊给收了去,说是为了让小狼妖休养生息,日后可以修炼人形,已经约莫有半年没见过了。 第四十三章 历练之行 片刻后,烬欢沉声开口问道:“大师兄,一年了,除了上次我受伤裴修寂回来过后,你们还见过他吗?” 严景莨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忽而问道:“没,我记得上次景明不是帮你加强了传音铃吗?你有用传音铃跟裴师兄联系过吗?” 烬欢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苦涩,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我……我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 “哎呀。”严景莨可是第一个看出二人小心思的,本想着他俩能够通过传音铃增进感情,谁知竟然没有丝毫联系,气的他都跳了起来,“烬欢,你真是块石头!” “这半年跟着师尊学本事忙的很,整日里都要背书。”烬欢用手撑着下颚,想着在凤栖山的日子,“别说是跟裴师兄联系了,我连睡觉的功夫都不够。” “这事也不能全赖我。”烬欢猛地抬起头控诉道:“每次找裴修寂他都不回应,时间长了肯定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呀,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严景莨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上次裴师兄回来可是犯了门规的,这丫头进宗门这么久不可能不知晓门规,真是为他们两个发愁。 “那,那我现在问问他?”烬欢狐疑的开口,“要不让梓夷去问问吧。”她还是抹不开面子。 严景莨轻声笑了笑,“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跟梓夷还真是像,一样的记性不好,就只记着吃喝玩乐。” 嗯,她是因为什么才不联系的裴修寂来着? 好像就连她自己都忘记是因为什么了。 她也不管那么多,低头摆弄着没完善的地图,做完了就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看见了容光焕发的梓夷,她完全把昨天的不愉快全忘了,跟严景莨在楼下吃着早餐。 见烬欢下楼,梓夷朝她招了招手,“烬欢,快来,早餐还热着呢,吃完我们就要出发了。” 听着这话,烬欢就知道严景莨昨日劝动了梓夷,下楼时把地图掏了出来,“这是我昨天完善好的地图,我们按照这个路线走就可以了。” 梓夷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看烬欢递过来的地图,只看了一眼便满眼惊诧,“天呐,烬欢,你这做的也太细致了吧,一路上有吃有玩,标的都好清楚啊。” “也还好吧,我们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应该能到破妄城。”烬欢也咬了一大口的馒头,“听说破妄城里这个时间段还有灯会可以看。” “太好了太好了。”梓夷欣喜的抱着烬欢,“还是烬欢对我好,不像严师兄,就知道采些不好看的花给我。” 严景莨有些委屈,“昨儿个晚上还说好看,今天有了烬欢师妹就开始嫌弃我送的花了。” “哼。”梓夷傲娇的偏过头去,跟烬欢说着破妄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用完早膳,还带了一些干粮在身上,三人这才正式启程前往破妄城。 一路向东南而下,周边荒无人烟,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走到了下午时分才隐隐看见不远处有个城关口。 正值初春,沿路有诸多河流,氤氲着的水汽凝成了雾气弥漫,烬欢抬手在眼前晃了晃,试图挥散雾气,可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挥散了又凝在了一起。 “这地方可真奇怪。”烬欢喃喃自语着:“破妄城很是繁华,即便河流众多也不该雾气凝聚的如此严重。” 城关门口的杂草都长的比人还要高,严景莨朝着杂草丛生的地方走了过去,抽出随身佩剑挥了挥,斩断了杂草,露出一块石板。 石板上刻着字,时间太长,字已经模糊不清,隐约只能够看见底下的那个字似乎写着‘城’字,严景莨看了半天,始终没看清是一座什么城。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梓夷拿出地图比对着,“我们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烬欢也觉着不太对,地图她是按照最新的去更改的,应该不会走错,按照地图的显示,眼前这座荒无人烟废弃已久的城应该就是破妄城了。 “我们要不然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村民吧,这么找下去,天都快要黑了。”梓夷把地图收了起来,环顾四周,忽而看见了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着。 “老人家!”梓夷惊呼一声跑了过去,可那老妇人突然就不见了,弄得她原地看了好半天,执意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严景莨听到动静也跑了过去,拉着梓夷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我,我刚刚明明看见是有个老妇人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梓夷很是疑惑的看着四周,她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严景莨并没有看见什么老妇人,“应该是你看错了,走吧。” “年轻人。” 苍老的声音忽而响起,吓坏了两人,“呀,你怎么在这里?” 老妇人晃了晃手中的拐杖,“刚刚杖子掉了,我去捡而已,你们是要进城吗?” 闻声赶过去的烬欢连忙问道:“老人家,这里是不是有个破妄城?离这远不远?” 老妇人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城门,“这就是破妄城,只不过它早在三年前就变成了死城,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去了。” “死城?”烬欢皱了皱眉,“怎么会变成死城?” “唉。”老妇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死的人多了可不就变成了死城,里面能留下的都是一些做手艺活的人了,我看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去住吧。” 老妇人说着话,步履蹒跚的朝着前方走去,边走边叹气说着:“无缘无故又多了几条性命丢在里面了。” 听着老妇人的话,几人面面相觑,梓夷先开了口,“我觉着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毕竟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帮百姓捉妖吗?说不定破妄城里就藏着大妖。” 烬欢转身看向身后的破妄城,城墙破落不堪,墙头上的望风亭都掉了一角,墙上也被人画着诡异莫测的画像,城门的木板腐朽的几乎一推就散,空留着一道虚掩着的门扉。 第四十四章 入住客栈 不等走进去,她就感觉到了里面的异样,这里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三人并肩走了进去,伸手推门时,一股寒衣席卷全身,冷的让人打了个抖,已是初春,这里冷的像是寒冬腊月。 破妄城本就地处偏僻,附近的仙门离这又远,即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懒得出手去管,时间长了,这里阴气越来越重,终究是侵蚀了这座原本繁华的都城。 “吱呀”一声,破旧的城门发出难听的声音,两扇门被缓缓推开。 本以为推开门后会看见什么恐怖的画面,谁料什么都没有,眼前一切都被白色雾气所笼罩,只能模糊不清的看见眼前顺延而下的道路。 破妄城里的雾气比外面还要浓上几倍,一路上顺着勉强能够看清的小道往前走着,没有看见一个活人,道路两旁的房屋几乎都是开着门无人居住的状况。 为了安全起见,三个人相互贴着往前走,此刻还是白天,阳关正浓都晒不散浓雾,周围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越是走的深,里面的白雾就越浓,直到后面是根本看不清周围会有什么东西,烬欢忍不住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她都不知道下一秒身边站着的人会是谁。 这时,她的脚边忽而滚过一个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看不清是什么,只能蹲下身子用手中的佩剑把那东西给勾了回来,一颗还带着鲜血的头颅赫然出现在她的眼中。 烬欢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才看清这并不是什么人头,那颗头颅的脸颊上擦着不均匀的腮红,眉眼画的很清晰,只是额头上凹进去了一大块,应该是刚刚被她一脚踢进去的。 一颗用纸炸成的人头做的跟真人一般无二。 这手工确实不错。 这时,一道身影忽而从眼前闪过。 那身影的速度极快,擦着她的脸前飞速而过,不过片刻时间就隐在了浓雾中,她快速的朝着那人影甩出了佩剑,佩剑却在片刻后收了回来。 就连剑术都追不上的速度是个什么怪物? “这里很不对劲。”严景莨抽出佩剑防备着四周。 刚刚那东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难保下一次不是来取她性命的。 烬欢阴沉着脸环顾四周,冷声问道:“大师兄,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严景莨回道:“有,铃铛声。” 没错,只是短短瞬间,除了那忽闪而过的身影之外,他们还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只能说明这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人在。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前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但杂乱无章,像是有很多人在走路。 烬欢不动声色的取出情长剑弯腰将剑从白雾底下滑过,很快就传来了冷兵器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质疑声,“情长剑?” “裴修寂?”烬欢也认出了说话人的声音,她反手一转,将情长剑收了回来,跟随情长剑回来的则是裴修寂等人。 裴修寂看见烬欢也是很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烬欢双手环抱在胸前,不以为意的回道:“我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带着这么个丫头。” 丫头自然说的就是一直跟着裴修寂的青灵儿。 还不等裴修寂回话,烬欢感觉到了周围有妖气靠近,甩手将情长剑抛出,情长剑直逼青灵儿的面门,‘哐当’一声,裴修寂召出佩剑挡了下来,两剑碰撞之下发出声音,情长剑也被逼退了回去。 烬欢拧了拧眉,“你不是修仙之人吗?身边随时带着一只妖?” “啊?裴师兄身边随时带着一只妖?”一直没有说话的梓夷好奇的张望着,“谁啊,谁啊,谁才是妖啊。” 青灵儿见身份识破,倒也不装了,撇着嘴说道:“我可是青丘狐族公主,比你们的身份都高贵多了,他来保护我有什么不对吗?” 青丘狐族公主? 烬欢轻笑一声问道:“青丘何时出了一位公主?”她竟都不知道。 “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承认。”青灵儿高傲的抬起头,“我可是千年前青岚仙狐的唯一女儿,若不是我受了重伤,母亲将我封印起来,我怎会如此弱小。” 烬欢看着裴修寂的样子,青灵儿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那位青岚仙狐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从未听说过她有个女儿。 “附近有个客栈,暂时可以留活人歇脚。”裴修寂低声说着,转身往前走带路。 客栈确实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推门进去时只有一个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在,见有客人到,老奶奶也不走出来就站在柜台里,“吃饭就去后厨自己做,留宿来我这拿钥匙。” 烬欢走上前去,掏了一锭金子搁在桌上,“要三间客房,最好是安静些的位置。” 老奶奶接了金子放在抽屉里,一手把三枚钥匙递给了烬欢,“这里所有的位置都很安静,但是晚上千万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好。” 烬欢拿了钥匙分给了梓夷和严景莨,看都没看裴修寂一眼就上了二楼,不明所以的二人也跟了上去。 留在下面的青灵儿嫌弃的撇了撇嘴,“切,跟谁稀罕同她说话一样不过就是个凡人,整日里趾高气扬的,跟谁欠了她似的。” 这时裴修寂也开好了房间,递给了青灵儿一把钥匙,“天色不早了,记住老人家说的话,先上楼休息会吧。” 青灵儿看见两串钥匙有些不满的追了上去,“裴哥哥,我们不住在同一间房吗?在这种鬼地方,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裴修寂带着青灵儿到了她的房间,强行把她推了进去,“早些休息。”说完他就抬手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一整日的疲乏,裴修寂解衣衫褪内饰,修长的腿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澡桶里,浑身的寒意也被热水冲刷殆尽。 ‘哗啦’一声,一个瘦小的人从水桶里冒了出来,抬头时甩了好些水在他的身上,他嫌弃的皱着眉,下一秒看见来人后,眉头舒展而开。 “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第四十五章 无眼无舌的女人 烬欢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戏谑般的贴向他,双手放在他的胸前,故作惊慌的样子,“师尊给的瞬移符真不好用,我也不知会落到这里来,可吓坏我了。” 裴修寂也不推开她,任由她这么抱着,“这一年的功法学的如何了?” “自然是好的,可也比不上你身边的那位。”烬欢轻蔑一笑,“那位可是青丘狐族公主呢。” “她确实是青岚之女。” 烬欢不解的看着裴修寂的双眸,“你是如何得知的?青岚仙狐千年前就陨落了不是吗?” “我看见了。”裴修寂没有相瞒她的意思,“我可以看见她初生时的样子,当时她初初落地,身侧只有青岚仙狐一人。” 原来如此。 不对。 烬欢猛地想到了什么,难道裴修寂百般阻拦她也是因为他什么都看见了? 见她神情有异,裴修寂便知她在想什么,低声说了一句,“看的不多,只是不想你走错。” 怪不得,真是怪不得。 烬欢简直要气笑了,原来从一开始裴修寂现身阻止她报仇是因为他什么都看的见,根本不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烬欢从水桶里爬了出去,不在意的掸了掸身上的水渍,连头都没回,“既然看的不多,那就当从来没看过。”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更是对裴修寂全无好感。 差距不对的裴修寂赶忙追了出去,着急间只披了一件外衣,“烬欢,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 “我听你放屁!”烬欢憋着一肚子气,听到裴修寂的声音更加怒火中烧,转身就朝他吼了一声。 话音刚落,几扇门同时打开,几脸懵的人站在门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梓夷揉着眼睛,奇怪的看着走廊的二人,“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烬欢满脸怒气连话都不想说,气呼呼的转身进了房。 裴修寂也是叹了一口气走回房去了。 “怎么,怎么回事?”梓夷疑惑的看向另一边同样疑惑脸的严景莨,“他们两个该不会吵架了吧?” 严景莨摇了摇头,“这才刚见面,能发生什么?估计烬欢跟你待的时间久了,学了你一身的坏毛病。” “去去去。”梓夷撇着嘴,“你才一身的坏毛病。”说着,她砰的一身把门给关上了。 走廊里再次陷入寂静之中,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忽而响起微弱的脚步声,踱步般的走到一个房门前。 屋子里的烬欢因为裴修寂的隐瞒还在气着,可听见脚步声靠近,下意识以为是裴修寂就没有理会,可那声音明显走远了又走了回来,这就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裴修寂这人没那么无聊,除非,门口的人不是他。 想到这里,烬欢缓缓起身靠近房门,隐约听见门口微弱的喘息声。 ‘叮铃’,靠近门边缘处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跟她在城里听到的很像。 难道说是城里的那个奇怪身影? 烬欢听着门口的动静,发觉那人走了,便拉开门扉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在一间间的门前都做了停留,脚腕上绑着一串精美的铃铛。 忽而,白衣女人猛地转头,正对上烬欢看过去的双眼,可她却看见那白衣女人空洞的只剩下眼眶的眼睛。 没有眼睛,却在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白衣女人没有丝毫的动作,挪动着双脚慢慢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烬欢不动声色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客栈。 白雾弥漫的城镇空无一人,周围散发着死一样的寂静,让烬欢觉得不对的是,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腐肉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白衣女人似乎是怕烬欢跟不上,走几步就停下来,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 尽管,她没有双眼。 烬欢知晓此人没有恶意,可仍旧保持警惕心小心翼翼的跟着,她想看看白衣女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没走多久,白衣女人就停了下来,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能说话? 烬欢皱了皱眉,思虑片刻这才走过去,顺着白衣女人指过去的方向,她看见一口棺材躺在不远处,棺材的周身用红线系着铃铛围着。 “净尸?”烬欢疑惑不解的看向白衣女人,“棺材里的人对你很重要吗?为什么要用净尸的方法保存尸体?” “呜,呜呜。”白衣女人指着棺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烬欢伸手去触碰红绳,被一股力量给打了回去,她疑惑的搓了搓手指,真是奇怪,是什么人把棺材放在这里,居然不许任何人触碰。 “呜呜,呜呜。”白衣女人着急的张开嘴,血水从她的嘴里流出来,露出被割掉还剩半截的舌头。 挖眼,割舌,看的烬欢眉头直皱,天呐,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毒?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烬欢问完就后悔了,这女人不会说话的。 看样子只能用那种方法了。 烬欢伸手去拉白衣女人到另一处坐下,沉声说道:“抱歉,得浪费你一点时间了,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你忍一忍。” 白衣女人点了点头,把手放在烬欢的手掌之上。 烬欢缓缓闭上双眼后抬起她的双手,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她身上升起,很快,从她的身后徐徐伸出三条尾巴。 红色的光芒将二人包围在其中,眼前的场景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叮叮当,叮叮当,阿叮以后响当当。”阿叮坐在河边用脚踢着水,盘算着等会要去什么地方玩。 “真是无聊。”阿叮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波澜粼粼的河面,“这附近都玩遍了,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在河边玩了好一会,阿叮决定去附近的破妄城,听说这几日破妄城里会有灯会,等玩了灯会再离开好了。 阿叮一路走着,玩着手里的木棍,忽而看见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女人,穿着漂亮的衣服,背后背着一把白色的剑,只可惜眼睛上蒙了一块布。 嗯?是个瞎子? 阿叮起了玩心,故意装着瞎了看不见撞到她身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不见。” 第四十六章 阿叮的回忆 “没关系,我也看不见。”盲眼女人轻轻笑了笑,伸手扶住了她,“以后小心一点。” 阿叮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长得可真是漂亮极了,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奇,“我叫阿叮,你叫什么名字?” “玉昙。”玉昙微微低下头,“你知道破妄城在哪吗?” “你也去破妄城啊,我跟你一起去好了。”阿叮故意凑近她,趁机偷走了她腰间佩着的荷包,得意的在手里掂了掂。 玉昙伸手拉住了她,“既然要一起走,可不能拿走我的荷包。” 阿叮愣了愣神,她手速极快,从来没有失手过,正奇怪着,只听她又开口说道:“我是修仙之人,自然知晓。” 阿叮刚想跑就被人抓住了衣领,心神一动就想求饶再跑,“玉昙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了我吧。” “不行,说好是要同行的。” 阿叮偷摸的瞄了她两眼,撇着嘴说道:“我们两个都是瞎子怎么能同行呢,而且我身上又没钱,等我们把钱花光了,可就得大眼瞪小眼了。” “无妨,我可以帮村民捉妖换取银两。”玉昙可怜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还是个瞎子,说什么也要带上她。 实在拗不过玉昙,阿叮只能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想着怎么实施她的逃跑大计,顺便再把荷包偷走。 一直看着的烬欢无奈的摇头,阿叮居然是装瞎的,眼睛和舌头都是后来被人弄坏的,不过看着这位玉昙的修仙者有些眼熟。 烬欢看着他们一路上打打闹闹的,玉昙有时被吵闹的阿叮惹得笑逐颜开,有时又很是无奈,但始终都把她带在身边。 她身上背着的剑,好眼熟。 烬欢忽而想到了什么,三十年前一名修仙的女修者突然失踪不见,还是玄医宗宗主门下的首席弟子,听闻她是与同门师兄一块消失的。 那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烬欢看着一次次闪过的记忆画面,都是阿叮和玉昙赶路时遇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她们进破妄城。 破妄城中热闹非凡,到处许悬挂着各色的灯笼,应当是灯会临近,她所看到是原先鼎盛时期的破妄城。 城中的百姓对于外来人并不排斥,给她们二人寻了个无人住的草屋暂时住着,两个人打扫一番也是能住下的。 “玉昙姐姐。”阿叮高举着手里的稻草朝她挥手,这才想起玉昙看不见,便走了过去说道:“玉昙姐姐,我找了好些的稻草,晚上不会睡硬邦邦的土块了。” 玉昙温柔的点了点头,低声叮嘱着,“你看不见,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莫伤到了。” “我知道的。”阿叮抿了抿唇,小声问道:“玉昙姐姐,我刚才在城里看见一个奇怪的男人在四处问人。” “嗯?”玉昙抬起头。 阿叮连忙找补道:“我是听见的,那人想找的人描述的跟你很像,但是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玉昙伸手摸了摸阿叮的发丝,“不用怕,他找不到会自己离开的。” 听着这话的意思,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阿叮也不想管闲事,抱着稻草进了屋,把床铺好后躺了上去,可越想越觉得不对,要是那人没走,玉昙姐姐出门捉妖又碰上了可就不好了。 想着为了玉昙,阿叮拿上自己的拐杖就出了门,在城里没找多久就看见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喂,你是在找人吗?” 手拿画像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眼盲的小丫头,“是你在叫我吗?” “那当然了。”阿叮高傲的抬起头,“我知道画像上的人在哪,但是你得先让我知道你是谁我才会带你去找她。” “你真的知道?”男人眼睛一亮,慌忙的从身上掏出了所有的银两,“我把钱都给你,求你告诉我。” 阿叮掂量着手上的钱,足够她跟玉昙姐姐生活一段时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在下名为云天。”云天朝着面前女子躬身施礼,“与画像上的人是同门,她是我的师妹,伤了一双眼睛,我特来寻她。” 连玉昙姐姐看不见都知道,难道真的是好人? 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阿叮没有就此相信他,而是再次抛出了问题,“那你有什么能证明的吗?” 云天忽而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的剑穗,“此乃玉云剑的剑穗,你如果真的见过她,应当认识。” 阿叮接过剑穗仔细的打量着,上面绣着的图案确实同玉昙随身携带的剑身一样,她这才相信,“好吧,你跟我来吧。” 阿叮带着云天去了茅屋,走至门口的时候,云天停下了脚步,低声说着:“她的眼睛因我所伤,所以你可以别告诉她我是谁,只当是你在路上捡的可好?” “玉昙姐姐说过,骗人是不对的。”阿叮不太想答应他,“你若是这么说,我就不带你进去了。” 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还请姑娘好好照顾她,我隔几日便会过来看看你们,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就在屋外挂上一条红色的丝带。” 阿叮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带你了。”说着,她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今日她帮着玉昙寻到了家人,还得了不少的钱,回去后没多久就寻了个说辞跑了出去,在外吃饱喝足后买了一只烧鸡才回了家。 “阿叮,你又贪玩了。”玉昙在盆子里清洗沾了血污的帕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知晓是阿叮回来了。 阿叮晃了晃手里的烧鸡,兴致冲冲的喊道:“玉昙姐姐,今天得了只烧鸡,我们可以开个荤了。” 走近后这才看见玉昙手上带血,阿叮惊慌的把烧鸡搁在了一旁,“是除妖伤的吗?玉昙姐姐,你眼睛不方便,还是不去了吧。” “不可。”玉昙微微摇头,“周遭常有百姓受妖邪所伤,若不除了终究是个祸患,这血,不是我的。” “啊?不是你的?”阿叮伸着头往屋子里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第四十七章 被强行拉出禁术 “他受了伤,留在野外会死。”玉昙说着话,端着一盆干净的水走了进去,摸索着清理掉床上人身上的血,帮他的伤口进行了包扎。 阿叮靠在门边上,她可没玉昙那么好心,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这人伤成这样,说句难听的,不知是在外做了什么坏事才被人打成这样的。 这时,床上的人有要醒的意识,玉昙低声道:“身上有伤,不要动。” 那人警觉性很高,听到声音后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防备的爬到了墙角,眼中带着寒光紧盯着玉昙,那眼神看的阿叮头皮发麻。 就连烬欢也愣了。 玉昙所救之人居然是无妄! 多年前她还没被那两个奸人害死前就听说过无妄的名字,也有幸见过一面,那时的无妄入了魔,见人就杀,见妖就取内丹,简直疯魔了一般。 这时候的无妄似乎并没有入魔,看着这二人倒还是有些私仇在身的。 无妄道:“你为何……” 无妄受了伤,也伤到了喉咙,玉昙也听不出他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烬欢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熟悉的声音把她生生拉了回去。 睁眼便看见了梓夷慌张的双眼,“梓,梓夷?” 梓夷抹着眼泪,气呼呼的用手锤她,“你也太过分了,无端端的不见了两日,可吓坏我了。” 不见两日? 烬欢一头雾水的看着周遭的人把她围起来,她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发觉身边的棺材已经不见了,阿叮也不见了。 “人呢?人去哪了?” 裴修寂伸手摁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这城里有妖,客栈的掌柜的已经跟你说过,晚上不管听见什么都当听不见,你被妖迷了眼带到了此处。” 不,阿叮不是妖,而是想带她看破妄城究竟发生过什么。 烬欢为了让他们打消疑虑,听话的任由他们带回了客栈,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所看见的。 无妄为什么会出现在破妄城? 云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玉昙为何又不相认? 破妄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见烬欢意识模糊,误以为她是被妖侵害,让裴修寂一人留了下来,说是用净心术让烬欢清醒一些。 待人走后,裴修寂低眉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沉声问道:“你何时生出了三尾?” 烬欢低敛眼眉,“入凤栖宗半年后,是卿玦师尊帮了我,只不过修炼了半年仍旧是三尾,毫无进展。” “那你也不该乱用禁术。”裴修寂将手置于她的头顶,“你擅用狐族窥心术很伤灵气,若再不把你拉出来,你就被困住再也出不来了。” 烬欢拍开了裴修寂的手,抬头看向他,“你知道玉昙吗?” “玉昙?”裴修寂拧了拧眉,“玄医宗的那位?” 烬欢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不是有那方面的本事吗?那你是不是也知道玉昙为什么失踪的事情吧?” 裴修寂坐在她的床边,低声说着:“大概了解一点,你很想知道吗?” “想,特别想。” 看着她炙热的目光,裴修寂着实拿她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玉昙本是玄医宗最出色的弟子,与同门师兄云天有婚约在身,但云天在外除妖时碰到了一个养妖的怪人伤了眼睛,玉昙为了他动用了玄医宗的禁术换了一双眼睛,故此也被赶出了玄医宗。” “那她离开后呢?”烬欢追问道。 裴修寂细细想了想,“离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她被无妄控制了心神,伤了云天,云天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其斩杀,无妄也趁机逃走了。” 烬欢听得心里发凉,想来是玉昙救了个白眼狼,最后还送了自己一条性命,真是可惜了。 “破妄城八成也是无妄给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到处都是毒烟。”烬欢撇了撇嘴说道:“要是玉昙知道自己救的人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估计她也不会救了。” 裴修寂挑眉看向烬欢,“你怎知玉昙救过无妄?” “没什么。”烬欢起身拽起了裴修寂,推搡着把他推了出去,“你反正什么都能看见,也不用我多说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去!” 看着被烬欢猛地关上的大门,裴修寂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异样的情绪。 他的双眼可看世人,却始终看不透她,明明知晓她的因果,可为何还是有一种束手无力的感觉。 “裴哥哥。”青灵儿一直在等裴修寂出来,见他回头,她朝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裴哥哥,我伤到了手,可以帮我瞧瞧吗?” 裴修寂缓步走上前去,一眼便看出她手臂上的伤是她自己弄出来的,随手扯下一根布条包在上面。 “不要再有下次了。” 青灵儿脸色微变,语气也冷了几分,“裴哥哥为何如此关注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一个妄图想要修炼成仙的凡人罢了。” 闻言,裴修寂不解的看向青灵儿,像是从未认识她一般,“灵儿,你往日不是这样的。” “往日里也没有这个女人。”青灵儿抽回手,“裴哥哥,她不是什么好人,接近你肯定是知道你的身份。” 裴修寂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提醒道:“你定是话本子看多了,脑子里竟是一些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青灵儿冷哼一声,十分不满的说道:“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上钩了,能被一些蝇头小利吸引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修寂眯缝着眼打量着她,“那东西是你引过去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青灵儿白了他一眼,“裴哥哥,你就是太过于相信他人了,我之前可什么都看见了,她有尾巴的,肯定是狐妖!” “好了。”裴修寂怒道:“灵儿,不许再有下次。” “裴哥哥!”青灵儿气红了眼,“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她明明身上是凡人的气息却能生出狐尾,不是故意隐藏身份接近你又是什么!你别被她给骗了!” 第四十八章 青灵儿被关 裴修寂少有被激怒,听着青灵儿的这一番话,他脸上蕴着怒意,强压着不悦,“灵儿,我太骄纵你了。” “裴,裴哥哥。”青灵儿眼眶微红,抿了抿唇还是低下了头,“我以后不敢了,裴哥哥,别赶我走。” 裴修寂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青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裴哥哥从不会同她说这么重的话,只要她消失就好了。 翌日早晨,太阳将将升起,客栈里就吵翻了天。 “这东西肯定不是我弄的,干嘛都怪在我的头上。”梓夷气呼呼的指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我刚下来,碰都没碰过。” 严景莨伸手拽了拽梓夷,压低声音说道:“梓夷,这里不是凤栖山,你不能如此任性。” 梓夷瞪大了眼睛看他,“连你也觉得是我弄的?” “我知道你跟烬欢交好,昨夜在廊子里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能再这样了。” 话里话外不过都是说着她为了帮烬欢出头而毁了早膳罢了。 梓夷哪里听得了这话,甩开了严景莨的手愤愤而言,“我刚刚才下来,若是我做的我会大方承认,而不是现在这般,真没想到就连你都不信我。” “我没有……”只不过她以往的行为真的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一起。 才睡醒的烬欢一出房门便听见楼下的动静,低头向下看去,众人都将青灵儿围在其中,反观梓夷孤身一人。 烬欢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下了楼,等走到了楼下才开口,“身为青丘狐族公主,对一个凡人用这样低贱的手段不觉得丢人吗?” 直接被点名的青灵儿一脸的无辜,轻轻拽着裴修寂的衣衫小声说着:“裴哥哥,她是在说我吗?” 裴修寂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在宽慰,“灵儿不怕,她只是说说罢了,没什么恶意的。” 烬欢都懒得看他,缓步走到了严景莨身边,抬起右手在他眼前一晃,严景莨瞬间打了个抖,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怎,怎么了?”严景莨上下打量着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狐族媚术。”烬欢冷哼一声,根本没把青灵儿放在眼里,反倒看向了裴修寂,“你带来的人,最好让她老实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修寂心中清楚,自觉有愧,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已经命人将她先行带回去了,几日后人就会到。” 闻言,青灵儿脸色一变,“裴哥哥,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我不走,说什么我都不走!” “青灵儿,一次两次还可容忍,多番如此,你觉得光凭裴修寂就能护住你了吗?”烬欢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上面还有残留的香粉。 那香粉裴修寂最是熟悉,更别提烬欢手中拿着的帕子了,他伸手拽过青灵儿,沉声质问道:“我不是同你说了,不许再做吗?” 青灵儿满脸委屈,把裴修寂对她的责罚都怪在了烬欢身上,抬手指着烬欢哭骂着:“都是因为她,我只是想让她暂时消失而已。” “所以你就能用迷魂咒了吗?”裴修寂满眼不可置信,“你何时学会的媚术?谁人教于你的?” 青灵儿心虚的低下头,“没人教我。” “罢了罢了。”裴修寂摆了摆手,摊开右手掌心时多了一枚方瓶,“你且在里面静心思过吧。” 说罢,青灵儿拼命的摇头,奈何方瓶吸力极强,强行把她吸了进去。 裴修寂收好方瓶后朝着梓夷躬身行礼,“抱歉,灵儿她年纪尚小,醒了不过多时,心性不够成熟,冒犯了各位。” 梓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烬欢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裴修寂,我碰见的那姑娘也是她弄出来的吧。”烬欢双手环抱在胸前,“还不打算说清楚吗?” “有些事不是你们可以过问的。”裴修寂低眉浅语,抬脚上了二楼,并不想多说一句。 严景莨有些看不懂,茫然的问道:“烬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这么迷糊啊?” 烬欢简单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是她在进入阿叮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 “不会吧。”梓夷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世上竟有可以进入她人记忆的法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严景莨伸手拽了拽她,“梓夷,等会再问。”随后看向烬欢问道:“你的意思是,玄医宗的玉昙弟子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破妄城?” “嗯。”烬欢点了点头,“想要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要找到那个叫阿叮的女子,我怀疑破妄城变成现在这模样也可能跟玉昙有关。” 三人决定兵分三路在破妄城里寻找阿叮,直至傍晚时分,白雾渐渐浓郁,几人回到客栈,无一所获。 “几位小友辛苦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掌柜的端上几盏茶走了出来一一放在桌上,“破妄城已经这样约莫十来年了,也有不少的仙长来此捉妖,可惜都没从城里走出去。” 烬欢端起茶呡了一口问道:“十多年了吗?那掌柜的可知破妄城是为何变成这样的?”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原先破妄城繁华的很,突然有一日有邪祟入了城,见人就杀,嗜血成性,城里的百姓大多都搬走了。” 见人就杀的邪祟? 烬欢转头看向严景莨,“你听说过这种邪祟吗?” “不曾耳闻。”严景莨细细想来,又像是在哪听过,突然间一拍桌子,“是狼妖!只有狼妖才会嗜血成性!” 烬欢不由得想到她养的那只小狼妖,初见时身形巨大,以血为生,倒也附和这个说法。 “附近有狼妖出没,仙门不会坐视不管,怎么放纵到如今地步呢?”烬欢右手支撑着下颚,还是没想明白这点。 “几位有所不知,仙门也不是没管,而是管不了。”掌柜的上前凑了句话,“去的全都死了。” 第四十九章 找到阿叮 话说在十五年前,破妄城中突现一行走怪异之人,面如枯槁,身形瘦弱,可一见活人便扑了上去,撕咬活人血肉,至此城中百姓无一敢在夜间行走。 掌柜的说的绘声绘色,想起当年一幕仍旧触目惊心,“啧啧啧,你们是没见过有多可怕,我要不是舍不得这老店,早也搬了去。” 烬欢在阿叮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难道说是事后发生的? 想到此处,烬欢问道:“掌柜的可曾见过一个眼盲无言的姑娘?” “眼盲无言?”掌柜的细细想来,忽而点头道:“见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姑娘自称是修仙门人,起初来时帮百姓在附近捉妖换取吃食,她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几人相看一眼,欣喜问道:“是不是一个看着是盲了的十五六岁的丫头,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掌柜的闻言也是诧异,“咦?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烬欢心想与她看见的相差不了多少,破妄城究竟之前发生过什么? “烬欢,这事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一些。”梓夷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是他和红缨姑姑说话时被我听着了呢。” 梓夷说话时,掌柜的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些,烬欢微微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掌柜的这才悻悻端着盘子离开。 等人走后,烬欢问道:“宗主提起过关于破妄城的事?” 梓夷摇了摇头,“不是破妄城,而是玉昙这个名字,听说那时候师父初初当上宗主,玉昙已经名满天下了,一手医术更是难得,玄医宗宗主还有意给她定下婚事呢。” “还有这等事?”烬欢听的来了兴趣,“那时候钟磊还不是宗主吧,该不会上一任的玄医宗宗主许配的人选就是钟磊?” 梓夷眼睛瞪的老大,连连点头说道:“可不就是嘛,说来也是奇怪,玉昙放着宗主夫人的位子不要,私自离开宗门,最后弄了个失踪的下场。” “可曾听说她为何失踪,因为何人?”烬欢追问道。 “这我倒不知道了,不过我也觉着好奇,你说破妄城跟破妄宗会不会是一个地方?”梓夷歪着头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破妄宗? 烬欢顿时变了脸色,前世她所见的魔宗,里面全是妖物,修习邪术为祸人间,后不知被何人所灭,该不会这里就是以前没落的破妄宗吧! “烬欢,你怎么愣住了?”梓夷看她半天没说话,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烬欢回过神来,想要找到阿叮的想法越发浓烈,看样子,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了! “你们累了一天先休息吧,我也回房了。”烬欢提着裙角哒哒的跑上楼,径直就推开了裴修寂的房门。 房中裴修寂端坐在凳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点也不吃惊。 “裴修寂,你不禁过我允许擅自看我的事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就不计较了。”烬欢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对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伸手就把他的手拉了过来,“看看她在哪呗。” 裴修寂不知该如何同她说,他只能看个大概,并不能推人方位,未免真把他当成大罗神仙了。 他收回手,神情淡漠,“不知。” “不知?怎么就不知了?”烬欢狐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要些报酬才肯帮我吧。” 不等裴修寂回话,烬欢猛地凑上前去,在他唇上覆上一吻,随后又坐了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唇上的温热还未消散,裴修寂愣了愣神,低眉给她指了个方位。 烬欢看向窗外,心中一喜,“得,这回咱们两清了。”说着便破窗而出,匆忙去寻阿叮的下落。 眼前人已消失无踪,裴修寂怔怔的坐在位子上,失神般的抬手抚着唇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在他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跳窗而下,烬欢在白雾中四处搜寻,不过多时便听见了熟悉的铃铛声,她勾唇轻笑,寻着铃铛声的方向找了过去。 一道人影在眼前闪过,烬欢脚下轻点,飞身跃在了她的面前,“阿叮姑娘,我又来了。” 阿叮闻声一愣,手里攥着的棍子不停的敲打着地面,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在提醒烬欢什么。 忽而,呼啸而来的杀意从背后袭来,烬欢脸色微变,伸手拽开了阿叮,一枚钉子‘砰’的一声稳稳的钉在她们面前的柱子上。 “呜,呜呜。”阿叮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来提醒她。 是冲着阿叮来的。 烬欢眯缝着眼警惕的看着白雾,白雾浓重根本看不清里面是否藏着人,八成破妄城里这鬼雾气也是他弄出来的。 “哼,藏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出来了?”低沉的男人声音从高处响起。 烬欢下意识的抬头,拽着阿叮躲进个房檐下,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是不是当年跟玉昙在一起的男人?” 阿叮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烬欢实在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里实在太危险,放任着阿叮一人迟早会被躲在暗处的那人找到,烬欢咬了咬唇,伸手揽住了阿叮的腰,飞身上了房檐,一路狂奔落在客栈顶上。 那危险的气息一路尾随而至,直到她们到了客栈才消失无踪。 居然不追了。 烬欢带着阿叮进了客栈,刚好碰到在一楼吃茶的梓夷与严景莨,二人看见怪异的阿叮很是惊奇。 “烬欢,从哪弄来的?怎么脏成这样?” 烬欢推搡着阿叮进去,连忙把门给关上,“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也只有她知道破妄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梓夷看着穿的破破烂烂的阿叮总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私底下拽了拽严景莨,“严师兄,等下要是有什么事,你先护着烬欢。” “好。” 踏踏的脚步声由二楼向下,裴修寂身着一袭玄衣下了楼,目光落在站在烬欢身侧的阿叮身上。 缓步上前,裴修寂微微躬身行礼,“阿叮姑娘。” “你,你们认识?”烬欢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的。” 提及此事裴修寂不由叹气,“是灵儿贪玩,故意将阿叮姑娘引到此处,你亏损的灵力我会偿还给你。” 烬欢听得一头黑线,怪不得阿叮谁都不找专找她,原来是青灵儿动的手脚,不过,亏损的灵力有补偿? “什么补偿?” 裴修寂抬手轻点唇瓣,意思再明确不过。 第五十章 破妄城回忆(一) 烬欢别过头去不看他,心里把他腹议了八百遍,谁要这种补偿,还不如不给。 瞧着二人的样子,严景莨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拉着梓夷到了一旁,还不忘小声提醒着:“梓夷,嘘。” 梓夷不明所以,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严师兄怎么感觉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呢? “咳咳。”烬欢轻咳两声,“阿叮我带回来了,不过刚刚有人一直在追她,似乎是想要杀她。” 裴修寂微微颔首,转身向二楼走去,“跟我上来吧。” 几人对裴修寂的话没有异议,跟着就走了上去,烬欢走在最前头,特意离得裴修寂近了一些,“你在搞什么花样?” 裴修寂没有说话,领着他们进了房,一人手里发了一枚铃铛,“都先坐下吧,你们想知道的等会就可以看见了。” 铃铛? 烬欢看了看手里的铃铛,就连阿叮都有一枚,着实有些奇怪。 随后裴修寂让几人围坐在一起,阿叮坐在正中,这才徐徐开口,“拉起手,闭上眼睛。” 几人按照所说照做,在闭眼的一瞬间,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最后才定格在一间茅草屋旁,而裴修寂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只可看,不可言。” 烬欢压住了想要说的话,此时画面晃动,一个同阿叮神似的女子从茅屋里偷溜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条红色丝绸。 上次烬欢见过,云天同阿叮说过的话,若想寻他,房檐下悬上一根红丝绸即可。 阿叮将红丝绸绑在檐下,不过多时云天便出现了。 “是玉昙有事?” 闻声,阿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是不是,是玉昙姐姐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来,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人也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浑身都是伤,留下他会不会有危险?” 云天似乎早就知晓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糖递给阿叮,“不用怕,他不是坏人,放心住着便是。” 得了云天的话,阿叮这才稍稍安心,就怕那个男人不是好人,再害的本就看不见的玉昙姐姐受伤。 “我先走了,她不是很想见我,别告诉她我来过。” 阿叮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云天离开。 吱呀一声,门扉被人拉开,玉昙款款从内走了出来,“方才听你在与人说话,是有百姓要帮忙吗?” 阿叮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个问路的罢了,玉昙姐姐,今日又要去捉妖吗?” “嗯,你放心在家,好好照料房中人,我明日便会回来了。” “好。” 阿叮表面答应下来,实则也想看看玉昙捉妖时的样子,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一路来了个林子。 只见几个村民见到玉昙上前打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玉昙一剑封喉倒地不起,阿叮惊的捂住了嘴巴。 而下一秒所见,更是让她害怕不已。 原本应当在床上躺着的男人此刻就站在玉昙身边,伸脚踢了踢旁边的尸体,满眼嫌弃的开口说道:“这些妖邪可真多啊。” “是啊,往年没有这么多的。”玉昙收起玉云剑,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些粉末撒在尸体身上,“望他们日后可以潜心修炼。” 只可惜,玉昙看不见,她所杀的‘妖邪’都是一些无辜的百姓。 “谁!”无妄一声冷呵,如寒芒般的目光看向东南方向,追过去时却见树后无人。 玉昙紧随而至,侧首问道:“还有?” “没了,去那边看看。”无妄带着玉昙走向反方向。 躲在草下的阿叮连呼吸都不敢,直到人走了才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玉昙姐姐她,她杀人了。 那个男人是坏人! 阿叮慌忙的跑回茅草屋,再次将红丝绸挂了起来,可这回她等到了后半夜都没等来人,只等到了折返回来的玉昙与无妄。 “小丫头,不在家好好呆着,蹲在门口做什么?”无妄伸腿踢了踢阿叮,试探她是否真的看不见。 阿叮一想到方才在林子里看见的就后怕,忙解释道:“我,我想在这里等玉昙姐姐回来。” “阿叮,回来时打了两只野味,回去烤了给你吃。”玉昙没有感觉到阿叮的异样,权当她是小孩子脾气,领着她回去了。 烤野味的时候,无妄三番两次的用野味逗阿叮,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几次后都没试出来,也就信她是真的瞎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叮忙把玉昙拉到一侧,小声嘟囔着:“这人浑身都是伤,肯定是坏人,他都能走了,还是让他快离开吧。” 玉昙低声笑道:“你呀,昨日里还吃了人家的糖,今日就要赶人走,没人会愿意跟两个瞎子待在一起的,等他伤好透了自然会走。” 阿叮还要劝说,无妄的声音冷不丁的穿了进去,“嗯?你们是要赶我走吗?” 阿叮朝他努了努嘴,“哼,我才不要跟你说话呢。” 玉昙看不见,只能朝着声音的来源说话:“你伤好了吗?昨夜非要同我一起前去,有没有撕裂伤口?” “没有。”无妄回道:“我好着呢,大夫都说了,要多多走动才好的快。” 无妄嘴皮子利落,说没两句话就逗笑了玉昙。 约莫着过了月把时日,无妄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整日里只要玉昙出去捉妖他便跟着,无妄也没提着要走,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 这日夜里,玉昙又要去捉妖,无妄也跟着,装睡的阿叮见他们走了偷摸着跟在后面,见他们进了个村子就猫在草垛里偷看。 这一眼看去,阿叮是吓的浑身僵硬,在一旁观看的几人也是头皮发麻。 无妄像个没事人一样靠在墙边笑着,玉昙便站在他的附近,玉云剑出鞘,准确无误的捅进了一个村民的心窝。 不过片刻时间,村子里横七竖八躺的全是尸体。 “啧啧,全是妖化作的人,恐怕这里的村民全被吃了心了,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无妄勾唇轻笑,没半点悲痛样子。 玉昙凝神试探周身,沉声开口:“确实,没个活口。” 听了这话,烬欢是连连摇头,玉昙看不见,但她带着的玉云剑却可指引妖邪,只要村民身上沾染一丝的妖气便会被认作为妖。 可这时,烬欢却发觉阿叮神色有变,她不慌着逃走,却低头看着手里的糖,喃喃说了一句话:“可他没给过我糖吃。” 第五十一章 破妄城回忆(二) 只要是玉昙有空,夜里除妖时都会带上无妄,有时阿叮见着玉昙遇到危险无妄也会出手相助,但她还是觉得无妄不是什么好人。 连着过了许久,阿叮窝在被子里探出个头朝着玉昙笑,“玉昙阿姐,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搬走吧。” “这里挺好的,等过几日我买些棉被回来就暖和了。”玉昙用一块白布擦拭着玉云剑,柔声宽慰着。 阿叮苦着一张脸,想要跟玉昙明说,偏偏她身边整日里跟着个碍眼的人。 “阿叮,我同你说个故事吧,听完了就好好睡好吗?”玉昙放下了玉云剑,抬手摸了摸阿叮的头顶。 阿叮不想听故事,只想把这个坏人赶走,耷拉着脑袋靠在床边,“好,我听了故事就睡觉。” 玉昙低眉轻声说着:“从前有很多的宗门,修学什么的都有,其中一个宗门有个规矩,那便是宗门之内不允许成婚。” “啊?不允许成婚?”阿叮不解的问道:“那整日里都呆在一起,不会发生感情才怪呢。” 玉昙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所有有人犯了门规就要被赶下山去,以后都不允许再入宗门半步,她成了诸多宗门中最为可惜的修士。” 烬欢听的出来她是在说她自己。 “只是成为修士啊。”阿叮仰面躺在床上,“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她被赶下山后性情大变,成为了仙门诸家的死对头,然后双方对峙,势成水火。” 玉昙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话本子看太多了,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哎呀,这种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的眼睛怎么没的好不好?”阿叮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扯着玉昙的衣服闹个不停。 玉昙的双眼蒙上一层白布,即便是睡下了也不解开。 “是换给我的师兄。”玉昙语气沉重,“他捉妖时伤了一双眼睛,我欠他的人情,所以必须还给他。” 阿叮听得啧啧摇头,“又不是你害的他没了眼睛,哪有人用眼睛去报恩的,这也太傻了吧,反正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一旁的无妄一直在听着,眼睛似有若无的往玉昙身上飘,突然插了一句话问道:“那你那位师兄明知道你没了一双眼睛为何不来见你?” 这次玉昙沉默的时间很久,半晌功夫才回道:“师门有门规,他也是自身难保。” 无妄坐起身来,悠悠的说道:“阿叮,她的故事不好听,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你?”阿叮觉着这人不好,说的故事肯定也是些不好的,总归比玉昙姐说的好听,“行啊。” 无妄靠在墙边,缓缓道来,“从前有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每天都流落街头捡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来吃,直到有一天,有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找到了他,告诉他可以以后每天都让他吃饱。” 故事的开头虽然老套了一点,但听着比玉昙姐说的好些,阿叮也坐了起来静静听着。 无妄继续说道:“这个孩子一听可以吃饱就跟着黑袍男人去了,黑袍男人交给他一样东西,让他送去特定的地方,可那里荒无人烟,耳边充斥着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小孩怕了,想要逃,可他的身体被无数只手死死攥着,他走不了,也逃不掉了。”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孩子被人救了,养在一户人家底下,除了每天都要做很多活以外,要做的事情也比别人多,但他心里有个盼望,就是可以天天见到一个人。” “可是养他的人对他不好,动不动就打骂,他受不了了想要跑,在院子里碰见了那个人,那个人给了他一颗糖莲子,让他记住日子虽然苦,但是苦中一点甜,是可以熬过去的。” 阿叮皱眉问道:“你说的故事该不会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听故事就好好听,你的话也太多了。”无妄伸手敲了敲阿叮的脑袋,“不说了,睡觉。” “啊?这就没了?后面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呢。”阿叮不愿意,吵闹着让无妄把后面的故事都说完。 玉昙很是无奈的帮阿叮把被子盖好,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是该睡觉了,明天买好吃的给你吃。” 阿叮没了法子,头蒙在被子里生闷气,很快就传来玉昙出去的声音,好巧不巧的是无妄也跟了出去。 两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后半夜才进房睡觉。 自从那日之后,玉昙每次出去再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两颗糖莲子,无妄就像是没看见一样,那态度让阿叮气了好些天都没缓下来。 三人在破妄城住了约莫两年的时间,玉昙就整日里出去给百姓捉妖换银子,吃食都是靠着无妄和阿叮出去买,时间长了,阿叮也渐渐放下了对无妄的戒心。 一日,阿叮无聊的在集市上玩,忽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小姑娘,你的眼睛不好,乱跑乱走会受伤的。” 那声音清冷,阿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站在她的身后,背上也背着一把好看的剑,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人,正是云天。 阿叮歪着头看他,云天走上前去,引着她走到了另一处,“沿着路边走会安全一些。” “嗯?你不认识我了吗?”阿叮有些疑惑,这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不记得她了吗? 云天摇了摇头,抬眸扫了她一眼,“不曾见过。”说罢便抬脚往前走去,拦住了一路人问道:“请问可曾见过一白衣修士,她的眼睛看不见。” 阿叮心生疑惑,敲着手里的竹竿追了上去,“这位修士,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 云天脸色一变猛然转身,“我见过?何时?”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叮警惕的向后退了退,“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就不记得了。” 云天不明她在说什么,便问道:“小姑娘,我真的不知何时见过你,也不知何时见过她。” 第五十二章 破妄城回忆(三) “她随身携带着一把剑,白纹玉云剑。” 阿叮见他不像是坏人,估摸着这些修士整日里捉妖定是坏了脑袋才不记得了,便说道:“那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回去。” 云天寻了玉昙多年始终没有音信,好不容易得了消息,一时间激动万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还请,还请小姑娘带路。” 阿叮带着他去了附近,云天却停下了脚步,她疑惑问道:“姐姐这会还没出门呢,你不进去吗?” 此时云天内心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面对,紧盯着那扇大门,恨不得现在就进去,可那事卡在心里让他挪不动步子。 云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进去时,一个人影晃动,他顿时脸色铁青。 从院子里传来说话的笑声,阿叮撇了撇嘴说道:“他怎么还在,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撵都撵不走。” “他?他为何在这里?” “那时候他受了上,玉昙姐见他受了伤就留他住了一段时间,谁知他在这里住下就不肯走了,也不肯说他叫什么,气死我了。” 云天震惊之余,把阿叮拉到了一处,“别说话。” 他眼看着玉昙跟他一块走了出去,有说有笑的样子分外刺眼,直到他们走远,云天才开口,“别告诉她我来过。” 阿叮一脸懵的看着云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要走,便拉住了他,“你怎么了?” “切记,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这里。”说罢,云天抬脚朝着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叮心跳的很快,就躲在草垛的后面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那个坏人一个人回来了,生怕会被发现,赶忙躲的更深了点。 忽而,云天冰冷的声音响起,“无妄。” 像是被人生生的从美梦中叫醒的不甘,无妄听到这声音时脸色很是难看。 云天跟了他一路,见只有他一个人才走出来,抽出背后长剑,直指他的面门。 无妄像是没事发生,笑嘻嘻的说道:“哟,这不是云天道人吗?怎么?路过这里想来吃个便饭?” 云天一句不说,猛然朝着无妄刺去,后者脸色顿变,丢出了手里的篮子,召出武器应对,连连退后两步冷喝一声,“真扫兴,每次都是如此,弄瞎了你的眼睛你还这么不安分。” 提及此事云天就怒火中烧,手下的剑招也越发凌厉,“说!你为何要接近玉昙,究竟存着什么居心?” 无妄放声大笑:“哈?你跟了我一路就是为了问这个的?真有意思。” 话音落罢,无妄撕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张跟云天一模一样的脸,“本来还想再装两天的,都被你发现了,我也懒得装了。” “你对我有恨冲着我来便是,玉昙是无辜的,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云天冷冷的说道:“你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无妄把剑垂在腿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非就是好玩呗,谁让她跟你走的最近,更何况她瞎了一双眼睛,分不出我是谁,我让她杀谁就杀谁,岂不美哉。”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刺在云天的心间,拿着剑的手不停的在发抖,“无妄,你简直不是人。” 无妄伸手掏了掏耳朵回道:“喂,有没有点新意,我听你说这话都听了好多遍了,我不是人,就你是人好了吗?” 云天气的用力刺去,却被他反手挡住,那一剑刺在了他的胳膊上,“我真不该救你。” 剑穿过他的身体,无妄像个没事人一样冷声问道:“是吗?可如果不是我,你还会活着吗?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还用我说的再清楚点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玉昙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不是因为你吗?你又是因为什么瞎了一双眼睛呢?” “那,那是你……” 无妄又道:“是我以妖炼丹毁了眼睛,你不得已才将眼睛给我,你也不知道玉昙为何会把眼睛给你是吗?” 云天被戳中的心事,手中的剑都快要拿不稳了,“无妄,你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不是拜你所赐吗?”无妄勾唇轻笑,“你是好人,我就是坏人,一胎双生凭什么我要帮你抗下所有灾祸?” 无妄说着话一步步靠近,“师父捡我们回去,看中的是什么?看中的是你,我只不过是个帮你承担灾祸,承担厄运的容器,云天无妄,你是天,我是无妄之灾!” 一字一句直击他的内心深处,那些他从未想过正面的一切。 无妄一边说话,一边挥剑靠近,剑锋越发凌厉,“怎么了?你不是说她擅用秘术违反门规以后不再相见吗?人家连眼睛都给你了,被你赶下了山,你苦苦紧逼又想做什么呢?” 闻言,云天的剑停了。 只在这一刹那,无妄挥刀斩断了他拿剑的手,鲜血顺着断臂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云天抬头看向无妄,与此同时一支白色的银剑捅穿了他的心脏。 “这里的妖越发胆大了竟然敢入城了。”玉昙收回玉云剑,神色淡漠的走到前方,将剑指着他。 云天浑身颤抖,眼眶通红,他知道,他只要一开口玉昙便能认出他的声音,只可惜他不能,饱含着满腔的怨气倒在地上。 阿叮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死死的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是啊,妖物横行,幸好我们还没离开。”无妄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地上云天,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妖丹塞进了他的口中。 玉昙抬起手,手里拎着一条新鲜的鱼,“王大娘给的,说是吃多了可以补补眼睛。” “东西不错,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会我来处理这条鱼。”无妄从她手里接过鱼催促着她回去。 等人走后,无妄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容,默念咒语,倒地不起的云天滕然起身,周身妖气盛行,俨然成了一只妖物。 “你自持盛高,看不起妖物,别忘了,你自己原先是个什么东西。”无妄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回去。 第五十三章 破妄城回忆(四) 躲在草垛里的阿叮吓坏了,搁那躲到了后半夜都不敢回去,两张同样的脸,玉昙姐姐被骗的好苦。 往后的几日,阿叮憋不住秘密,拉扯着玉昙去了无妄藏着妖物的地方,指着洞口的妖尸说道:“玉昙姐,他是来找你的。” 玉昙只感觉到周身全是妖气,下意识的把阿叮护在身后,“这里有妖,你先躲着,我会护着你的。” 阿叮急的在原地直跺脚,“不是不是,他不是妖,他是人,说是来找你的,说是他的眼睛是你给的!” “别说笑了。”玉昙轻声哄着阿叮,只当做她是被吓坏了,说着便拉着她要走。 阿叮怎么都不肯走,赖坐在地上哭喊着:“我不是瞎子,我什么都看的见,他穿着一身的青衣,背着一把绿色的长剑,剑穗绑着一朵昙花,玉昙姐,我都看见了都听见了!” 听着阿叮说着,玉昙挪不开脚步,缓缓朝着那边妖气最重的地方走去,靠的越近,她的心就越慌。 她缓缓抬起手,触摸到面前人肌肤时,指尖都在颤抖,顺势而下,她摸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羽化剑。 ‘吧嗒’一声,玉云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可能的,他不能会下山的。”玉昙喃喃自语着:“师父下了令,他从来不敢违背师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忽而,有脚步声靠近,无妄捉了些妖物来喂养妖尸,正巧碰见了玉昙,佯装无事凑上去问道:“怎么了?又发现妖了?” 玉昙右手收紧,玉云剑落入手中,转身之际,剑身横在了无妄的脖子上,“说,你到底是谁!” “我不就是我喽,还能是谁?” 阿叮生怕玉昙再被骗,扯着嗓子喊道:“他跟来寻你的那人生的一模一样,就是背着绿色剑的大哥,他,他叫无妄!” 无妄眼眸一紧,骇人的杀意涌现,面容上仍旧挂着笑容,“别听她胡说,她是个瞎子。” “她不是瞎子,她连玉华剑的剑穗都看的清清楚楚。”玉昙语气悲戚,“你真的骗的我好惨。” 玉昙此刻已经意识到了,那日她在门口诛杀的妖物便是云天师兄,是阿叮看到了一切,这才不顾危险带她来此。 是她。 是她害死了云天师兄。 见被识破无妄索性也不装了,满脸诡笑的说道:“还想着逗你玩上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阿叮,你装瞎子装的可真好,就连我都被瞒住了。” “此事与她无关,无妄,我们的账得算算了。” “哦?算账?”无妄饶有兴趣的看向玉昙,“怎么算?是算算这一年来破妄城里被你所杀的百姓,还是被你一剑穿心的云天?” 玉昙的手微微颤抖,她所杀的不是妖物,都是人。 ‘啪嗒’玉云剑从手中脱落,玉昙瘫软的跪在地上,两行血泪顺流而下,“是我,是我不该救你,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无妄蹲下身子,冷声说道:“不,是你不该站在云天那边,明明我们长着一样的脸,你却对我视若无睹,玉昙,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没说完的故事吗?” “不!我不想听!” 玉昙奔溃的捂住了耳朵,这么多的事情凝聚心间,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我偏要说。”无妄站起身来,娓娓说着:“那是一对双生子,只可惜,妖与人所生,注定要有一个是妖,一个是人,我本来可以有选择的机会的,只是你们从未选过我!” 玉昙心中满是悲戚,不等无妄说完,捡起地上的玉云剑割喉自刎,再没了生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无妄也不着急,撇了撇嘴继续说着:“你以为死了就能逃的了吗?别妄想了,我偏要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好好看着云天如何成为一只最厉害的妖尸。” 玉昙洁白的衣衫上染满了鲜血,犹如一朵还未开放便被扼杀的昙花。 无妄把玉昙的尸体带了回去,擦干净了她身上的血,帮她买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捉了好多只的妖提炼妖丹。 等做完了一切,无妄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玉昙,只要妖丹入体,玉昙就会活过来。 一日。 两日。 三日。 足足过了七日,玉昙的尸首发出了臭味,无妄这才站起身来走到玉昙身边,伸手去触碰时,只感受到她支离破碎的灵力,就连一丝都凝聚不齐。 玉昙死了,死的透透的,别说是练成妖尸了,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刹那间,无妄奔溃了,疯狂的砸打屋子里的东西,拼命的摇晃玉昙的尸体,等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扯着玉昙说着:“玉昙,你要是再不吞了妖丹,我就把破妄城里面的人全都杀光,把云天变成妖,把阿叮抓回来杀了。” 寂静,寂静的可怕。 无妄跌坐在地上,拿玉昙没了办法,可还是想让她活下来,既然她没有灵力没有魂,那就用人,用妖的来凝,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他都要玉昙活着。 他以妖力护住了玉昙的尸身,好让她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烂发臭。 趁着无妄离开,阿叮跑了进去,抱着玉昙的尸身哭了好久,可她什么都不会,便想着去求助他人。 一路走一路问,问玄医宗如何走,只可惜没人会对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人说话,阿叮碰了好多次壁仍旧不死心。 阿叮花了最后的钱买了一块糖莲子,刚拆开纸包,头顶被一片黑暗遮住,抬头时正对上无妄那双凶狠的眼睛。 “啊!” 阿叮害怕的不行,想逃却被无妄抓住了领子,“小丫头,可真能跑,骗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你就是个坏人!放开我!” 无妄笑的邪恶,“如果不是你多事,就没这么多麻烦事要做,我带你回去给玉昙作伴。” 后面他们便看见无妄生生的挖出了阿叮的双眼,割掉了她的舌头,把她绑在了玉昙的尸首旁。 烬欢嫌弃的皱眉,眨眼间便脱离了出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她见过不少变态的人,从未见过像无妄这般丧心病狂的。 “无妄与云天是人妖所生的双生子,出生时一人为妖一人为人,二人被玄医宗老宗主收养带了回去,老宗主见云天生性善良便为他做了选择。”裴修寂沉声解释道。 第五十四章 一拍即合前往桃花岛 玄医宗老宗主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出了名的大善人,所挑选入玄医宗做他的关门弟子的,除却善良之外,更多的是对世人的仁心。 烬欢并不相信善有善报,云天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不过是感动自己罢了。 许是察觉到烬欢的异样情绪,裴修寂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作示意,“心有恶念所遇之事皆不如愿,心有善念则事事宽心。” “裴师兄,这话说的不对吧。”梓夷拖着下巴轻声说着:“我们都是心存善念之人,可不也是遇到了像容隐那般的坏人吗?” 烬欢低头轻笑,不曾想梓夷的嘴竟然这么快,把她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宗主此次让你们下山修行,不止修的是修为,更多的是修善心,懂民间疾苦,存大爱之心。”裴修寂不厌其烦的想要让几人修正道。 烬欢暗暗叹了两声,原先只有她一人听着裴修寂说佛偈,现在好了,又多了二人,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了。 见着烬欢和梓夷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严景莨站了起来解围,“裴师兄,你说的我们都记住了,那破妄城这里该如何是好?” “破妄城中无妄躲在其中,他的心结不解开,这里永远都会蒙上不会消散的白雾。”裴修寂敛眉说着,忽而想到了什么,“或许,他的心结便是那位玉昙姑娘。” 烬欢小声嘟囔着,“什么都看见了,肯定知道玉昙是他的心结,如今玉昙都死的不能再死了,从哪去唤魂魄回来让无妄解开心结。” “天机石。”裴修寂沉声道:“天机石可凝结已死之人的魂魄。” 烬欢又说道:“得了吧,天机石都消失多少年了,是我们说找就能找到的吗?更何况破妄城都已经这样数十年了,随他去呗,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胡说!”裴修寂伸手敲了敲烬欢的额头,“无妄为了召回玉昙的魂魄,不惜以百姓性命来做引,以妖丹来做魂,时日长了,破妄城怨气冲天,迟早会冤魂破城而祸乱人间。” “这不就是在浪费时间。”烬欢抬眼看去,“无妄如今的修为是我们几个无法对抗的,你也说了他是双生子,杀了云天吸了他的灵力,除非宗主下山能够收服。” 裴修寂沉吟回道:“他,就是云天。”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震惊无比。 “你都快把我们说糊涂了。”梓夷得不到准确的答案急的不行,“裴师兄,你就快同我们说清楚吧。” 耐不过几人口水相磨,裴修寂将真相和盘托出。 无妄说的故事中的孩子便是他自己。 当年无妄被带回玄医宗时云天已经死了,双生子一人一妖,一强一弱,老宗主将死后的云天魂魄强行注入无妄的体内,时常也会分化出两种不同的性格。 炼化妖丹毁了一双眼睛的是无妄,被玉昙发现他私练妖丹强行换眼的也是无妄,寻去破妄城的还是无妄,与玉昙相处的人也是无妄。 从一开始,他是无妄,也是云天。 烬欢听了这些话,不禁皱眉问道:“阿叮不是看见两个人同时出现吗?那当时玉昙杀的人不是云天?” “是也不是。” 裴修寂轻叹一口气,“无妄太想成为云天了,以妖练成妖尸,将容貌变成了与他一样,而当时玉云剑之所以跟着妖气指引杀了云天也是这个原因。” “太变态了吧。”梓夷惊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弄出个假的当成真的,演戏演的连自己都信了,他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从一开始他自己就是云天吧?” 裴修寂没有说话,也是默认了梓夷的话。 这时的烬欢才明白了为什么无妄非要复活玉昙了,一方面是他自己想要控制玉昙的心思在其中,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是云天,有云天对玉昙的情意。 “天机石就在桃花岛岛主手中。” 说完这话,裴修寂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烬欢的耳边说了一句,“你也需要天机石。” 烬欢冷不丁的抬头看去,她也需要天机石? 解决破妄城的事情就必须要先解决无妄,要解决无妄就得去桃花岛拿天机石,烬欢想着反正都是顺手的事情。 第二天吃了点东西,他们便离开了破妄城,去了个临近的镇子暂时歇脚。 梓夷手托着下巴,仍旧忘不掉昨日看到的事情,“玉昙那么好的一个人,除魔卫道,就这么被无妄害死了,要是让我碰见无妄,非得刮了他不成。” 严景莨听着好笑,伸手敲了敲她,“得了,以你的修为还是老实一些吧,等我们去桃花岛拿了天机石有你逞威风的时候。” “哼。”梓夷不满的偏过头去,严师兄分明就是看不起她,等她拿到了天机石就偷偷溜走,她就不信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无妄。 正说着话,有几个穿着朴素的男人进了客栈,其中一人走到掌柜的跟前问道:“请问这里若是去凤栖宗还有多远。” 四人听着这几个人说话的口音像是外地的,不由得被吸引了视线。 掌柜的回道:“几位是要去凤栖宗啊,那离这不是很远,从这边的山头绕过去便能看见了,不过一定要避开中间的破妄城,那里可是有妖邪的。” “啊,几位客官是想着去凤栖宗请仙人除妖的吗?” 那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是西边云来镇人,前些日子山头上出了个妖怪,专门抓一些未婚的男丁上山,上了山的男子没有一个能下来的,再这么下去,云来镇可就荒了,这才想着去凤栖宗请仙人下山帮忙除妖。” 那掌柜听完连连摇头,“唉,现下妖邪横生,到处多不安生,只是凤栖宗不是那么好进的,也不知你们能不能请仙人下山。” 话音刚落,只听一清脆声音响起:“捉妖除邪?我们几个便行,几位要不过来详细说说发生了何事如何?” 闻声而去,只见大堂内坐着两男两女四名清秀的年轻人,看着气质就不同于常人,正是烬欢等人。 第五十五章 闹妖的云来镇 原是他们闲来无事听了两耳朵,云来镇离桃花岛不远,又是一条顺路,想着他们也是要历练的,倒不如先拿云来镇上的妖邪练练手,所以便开口将他们叫了过来。 那几人见着他们装扮不凡,身上都带着佩剑,想来也是修道之人,赶紧凑了上去报了姓名。 三人是云来镇的百姓,同姓柳。 严景莨起身抱拳道:“我们几个都是凤栖宗门下下山历练的弟子,若真有难事,不如同我们说一说,若是能帮便帮,不能我自封书信回凤栖宗,你们前往凤栖宗时也会畅通无阻。” 柳老大摇头叹气道:“几位确实有心了,只不过云来镇上那妖邪恐怕不是几位少侠能够对付的,所以……” 梓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还没领教过我们的本事就说我们不行可不太好,大叔,事情究竟如何?你说来听听。” 原来云来镇是一处仙地,镇子后面有座仙山,仙山上长着一株名为灵芝草的仙草,仙草形似铃兰花,味如灵芝,故取了这个名字,镇子里的百姓都是靠着仙山上的灵芝草采摘出去贩卖生活的。 三个月前,镇子里的百姓上山采摘灵芝草时遇着一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不止将采摘之人带回了山里,更是将灵芝草占为己有。 有些百姓不服气,请了仙人去收服,谁料就连仙人都被留在了山里,那女妖还设下法阵,不许任何人采摘灵芝草,但凡有人将灵芝草摘下,灵芝草便会立刻枯萎无用。 没了灵芝草,他们就想着其他谋生的活计,可没过多久,从山上时常能够听见有人呼喊的声音,那声音的家人就会寻上山去再也下不来了。 镇子里的精壮男子怕倒是不怕,但是妇孺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一到入夜就吓的夜不能寐,整日里提醒吊胆,身子扛不住就病倒了。 烬欢几人一听这话,丝毫没有胆怯,反而对山上发生的怪异事情起了浓厚的兴趣,当即就催促柳家几人赶紧上路,直云来镇去。 要去云来镇得先到渡口坐船,柳老大包了一艘渔船过河。 渔船狭小,除了船夫一人之外,他们几个人都缩在船舱里,空间太小,弥漫的气味让梓夷很不舒服,拉扯着严景莨躲到一处埋怨他不租个大一些的渔船。 柳老大也觉着难看,低着头对烬欢赔笑道:“我们身上的银钱不多,连累各位仙人要跟我们挤在一起了。” 烬欢没觉得有什么,“出门在外没必要计较这么多,对了,光听着你们说仙山上有妖邪,那可曾有人见过妖邪的样子?” 柳老大犹豫了一些回道:“说着也没几个人见过,谈论起那妖邪时都各说纷纭,有说她是个美貌的女子,也有人说她是个长相丑陋的,离谱些的更是连人都不是了。” 烬欢还没开口,正巧梓夷拉着严景莨坐了回来,刚好听见了柳老大说的话,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说道:“哎呀,该不会是什么长着七头八角的怪物吧?” 严景莨听见了梓夷对烬欢的耳语,调笑着说道:“梓夷,你该不会是怕了吧?不如等到了云来镇你在镇子上等着我们好了。” 梓夷急了,伸手拍打了严景莨一下,“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怕,我也要一起去!” “几位是修仙的仙人自然不会害怕,还请各位除去云来镇的妖邪。” 严景莨问道:“方才听说那妖邪会是个女子,那怎会有怪异声音呢?会不会只是一些妖鸟,为了霸占仙山上的灵芝草才做出此等子事来。” 梓夷趁着严景莨说话的功夫,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师父给的万妖册,“我好像听过类似的妖邪,忘了是叫什么了。” 烬欢凑了上去看了看,在梓夷翻页的时候突然伸出手翻了回去,指着说道:“你看这个,可幻化成幻象迷惑人,发出的声音可以模拟人声用来迷惑,喜食仙草。” 万妖册上画着的是一只长得很漂亮但很大的一只鸟,羽毛是彩色的,梓夷把画册递了上去问道:“你瞧瞧是不是这样的妖邪?” 柳老大盯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我其实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的,不然等进了镇子,拿着这画给见过的人瞧一瞧。” 梓夷性子急,跑出了船舱往外看去,“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柳老大笑道:“这里离着不远,等过了河,再走上一路段,明日就能到了。” 梓夷一听下了船还要走一夜的路,急的直跺脚,转身朝着严景莨喊道:“严师兄,我们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御剑飞过去得了。” 闻言,严景莨和烬欢相互看了一眼,欣然一笑,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以梓夷的性格,能忍着同他们上船已经实属难得。 当下严景莨站起身来朝着柳老大施礼,面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我们恐怕要行,到了云来镇我们先行等着各位。” 柳老大看着眼下还在河中央,惊奇道:“这船还没靠岸,你们如何行得?” 烬欢笑道:“这难不倒我们,我们先行告辞。” 话音落罢,四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顺然消失,柳老大追了出去,只见四抹白光滑过,不过片刻时间就见不到了。 柳老大等人都是一些平头百姓,从未见过真正的修仙仙人,见着此景以为是见到了神仙显灵,跪在船头连连磕头。 御剑飞行的几人眨眼功夫就到了云来镇,刚落地,梓夷就着急忙慌的拿着万妖册进城寻人,可谁知入了镇子,里面空无一人,连个摆摊的摊位都看不见。 “这……怎么像个死城一样?” 梓夷在镇子里寻摸了半天,看见一个挂着酒馆旗子的匾额,大门开了一半,她连忙跑了过去,推开门就喊道:“掌柜的!” 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几人进了客栈,只见里面桌椅散乱的摆了一地,桌上的灰尘很厚,散在上头的酒杯里还浸着半盏酒。 第五十六章 云来镇诛妖(一) 烬欢找了个还算完好的凳子,取出帕子擦掉了灰尘坐下说道:“八成是那东西入了城,吓坏了城里的百姓。” 梓夷气呼呼的坐在她的旁边,苦着一张脸,“一整日就吃了些馒头,饿的不行,还想着进城能吃些东西呢。” 严景莨从包中取出一块糕点递给了梓夷,“就知你贪吃,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见着糕点,梓夷嫣然一笑,接过糕点掐了一大块先给了烬欢,“你也饿了吧,先吃点。” 先前不觉着饿,闻到糕点的香气,她的肚子也不争气的打鼓,接过糕点正准备下口,忽而听见楼上传出急促的脚步声,他们立刻丢下糕点飞身上了二楼,只见走廊有人走过,慌忙的躲进一个房间里。 梓夷憋了一肚子的埋怨,见着有人,疾步上前,一脚就踹开了房门,激起层层灰尘,她挥手在鼻尖晃了晃厉声道:“再不出来我就掀了这顶子。” 话音一落,从床底下传出颤声求饶声音,“饶命,饶命啊。” 很快,从房间里的屏风后面,里屋,还有床底下爬出了约莫十来个人,满脸恐慌。 严景莨见只是凡人,忙把梓夷拉到身后,歉意的说道:“抱歉,吓到各位了,我们是凤栖宗下山历练的弟子,听说云来镇闹了妖,特来除妖的。” “除,除妖?”那些人听了这话,才敢状着胆子走出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这家客栈的人,仙山上闹了妖,本就生意不好,可那妖居然从仙山上下来了,生意越发清淡,他们又不想离开,想着等请来了仙人除妖后再重新做生意、 话说开了,那些人也知晓他们并非是妖,而是来除妖的,高兴的赶忙收拾客栈,特意腾出来好几间干净的客饭出来。 忙活了半天功夫,热腾腾的热饭热菜送上了桌,梓夷吃到了饭菜心满意足的笑道:“没想到被人当成救世仙人的感觉这么好啊。” 严景莨听得直摇头,这丫头八成是忘了,下山历练头一个叫苦的人便是她。 等吃饱喝足,烬欢看见擦着柜台桌子的掌柜的便走了过去问道:“掌柜的,镇子里有一户柳氏三兄弟的你可知晓?” 掌柜的想了想,脑海中出现了那几个人的样子,“是住在镇子后面山上的吧,他们那的情况可比我们差多了,估摸着都饿有好些日子了。” 严景莨手里端着一碗茶凑了上去说道:“那还请掌柜的给我们指个路,我们要去那等着柳家三兄弟。” 掌柜的自然对他们的要求一应俱全,招呼着小二去准备些吃食和马车,“对了几位仙人,我们这还备了黄符和黑狗血,你们带着也能防邪物。” 梓夷听了捂着肚子大笑着:“天呐,你们还信这个呢?那些东西都是无用的,是一些无良的道人弄出来哄骗你们的。” 掌柜的看着眼前笑颦如花,明艳照人的女子,魂都要被勾走了。 见状,严景莨轻咳一声,这才使得掌柜的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是我妄言了,是我妄言了。” 严景莨把梓夷拉到身旁,小声说着:“也不能说黄符黑狗血无用,毕竟旁人用的东西我们也不知晓内里,说不定也是有用的。” 梓夷撇了撇嘴,自从下了山后,她说的每句话严景莨都想着法的反驳她,弄得她无事找事一般,早就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了,冷声说了一句,“行行行,我闭嘴成了吧,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 说完,梓夷气呼呼的转身走出了客栈。 严景莨很是无奈,叹气道:“还想着下了山她的脾气能收敛些呢,真是越发任性了,一点话都听不进去。” 烬欢本想劝说两句,想着这事她也不好插手,索性就没说话了,等出了客栈,她就看见在客栈外不远处的嬉笑打闹的二人。 “我先去前面探探路,晚上我会去找你们会和的。” 梓夷想跟烬欢一同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烬欢身形一晃,消失无影无踪。 “都是你惹我生气!”梓夷气呼呼的朝着严景莨发泄脾气,“这回好了,烬欢自己一个人跑了,要是她在路上遇到了那只妖出事,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说罢,梓夷连忙朝着烬欢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哑口无言的严景莨站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好。 回想以往同梓夷相处的时日总是开心比较多,只是她的脾气太难控制,时常会让他手足无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再忍耐梓夷的脾气,可是现在…… 他有些厌倦了。 “请问,你是仙人吗?” 清如银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严景莨回身看去,只见一长相甜美娇娇弱弱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的箩筐。 严景莨礼貌性的回道:“在下是凤栖宗下山历练弟子,请问姑娘有何事情吗?” “我叫银铃。”银铃小跑着到严景莨的跟前,“是御兽宗门下弟子,听闻云来镇有妖邪闹事便来除妖,可与我同来的师兄三日前就在山上不见了,我搜寻无果,见仙友气质不凡便想来问问。” 御兽宗心存大爱,向来以德服人,以善收妖,宗门里养着不少的心善的妖兽,而面对一些凶狠的妖兽,能收服则收服,不能收服才会诛杀。 严景莨摇了摇头,“不曾见过,我今日刚到。” 银铃咬着嘴唇,揉搓着指尖,试探性的问道:“那,那我能跟你同路吗?” 见她身形瘦小又这么软糯,像个糯米糍粑一样,严景莨便把她带在了身边,一路往山上走,交谈时知晓她今年不过十五岁,头一回跟着下山,说话也是软软的。 严景莨不由得想到了梓夷,她们两个的性格完全相反,若是梓夷同她一样就好了。 “严大哥,前方有人。”银铃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误以为是同门,快步走了过去,见是两位姑娘,便问道:“请问两位在山上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仙人吗?” 第五十七章 云来镇除妖(二) 被银铃搭话的二人正是走在最前面的烬欢和梓夷,两个人正讨论着往哪边走才是对的,忽而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 银铃小跑到她们的面前,大口喘着粗气,“两位姐姐好,可曾见过白衣仙人?” 梓夷拧着眉打量着她,目光忽而从她的身上移到了严景莨那,“你怎么跟他走在一起?认识的?” 银铃回头看了一眼严景莨,脸颊微红,“姐姐跟严哥哥原是认识的。” 看着银铃娇羞的笑容,梓夷下意识的便认为二人之间肯定是有着什么,气急败坏的冲到了严景莨的面前,“严师兄,师父是让你下山来历练的,不是让你同女子调情的!” “啊?”严景莨莫名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梓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她也就刚刚才碰见的而已。” “刚刚才碰见?”梓夷转身指着银铃,“刚刚才认识她就叫的这么亲密?刚刚才认识她会有这种表情?” 严景莨百口莫辩,很是无奈,“梓夷,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我跟她真的只是才认识的而已。” “是啊,是啊,梓夷姐姐。”银铃见引起了误会,赶忙跑了过去,“梓夷姐姐,严哥哥知晓我同师门走散,就带着我一块前往而已,并没有像姐姐心里想的那般。” 梓夷冷笑一声,语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了,“我跟严师兄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跑来横插一嘴,想要体现你跟严师兄刚刚认识就如此亲密吗?” “梓夷姐姐,我没有,你误会我了。”银铃急的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想梓夷姐姐误会严哥哥而已。” “呵。”梓夷白了银铃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她以后再也不要理严师兄了!再也不! 见形势不对,烬欢赶忙追了上去,“梓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你也跟严师兄一样吗?看见好看的女子就说见过。”梓夷这会正在气头上,谁来找她说话都会被呛两句。 烬欢细细回想了一番银铃的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是凤栖宗入考时见过,她好像是御兽宗门下弟子,不过入考没过,好像……好像是喜欢严师兄的。” 梓夷一听这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心情变的更差了。 “不管他,反正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跟我没关系。” 烬欢拉了拉梓夷,小声提醒道:“梓夷,严师兄品性相貌都是极好的,你若是错过了,下回可就没机会了。” “谁想跟严师兄好了。”梓夷撇了撇嘴,“若说是品行相貌极好的,裴师兄才算的上是。” 裴修寂? 烬欢愣了愣神,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裴修寂根本没跟过来,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梓夷也发现裴修寂不见了,不过早已习以为常,“算了,裴师兄应该是有自己的事,等他忙完了会来找我们的。” 听着梓夷这话的意思,想来这种情况是常有的,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几人一路行走加御剑飞行,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云来山。 这里的情况比柳老大跟他们说的恐怕还要严重些,一路走来,山里到处都是枯草,完全没了生气,除了一些稀松的灵芝草。 烬欢蹲下身子拔起一颗灵芝草在手中查看,光看表面似乎也没柳老大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跟普通的仙草没什么区别。 但这里被破坏的很严重,再上品的仙草也不会霸道的把周围植物的生气全都掠夺,看样子这里的东西不太好对付。 烬欢将灵芝草收在了囊中,正想着在附近看看,忽而山里起了一阵狂风,灰尘夹杂在风中遮挡住了视线。 她赶忙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只听一声拟人的鸟声从头顶上飞过,抬头看去,只看见一处庞大的阴影遮盖在树林上侧,还没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就飞了。 有很浓的妖气! 烬欢寻着妖气追了过去,若是得了这妖的内丹,可比抓那些小妖要强太多了,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追寻而去。 忽然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些凌乱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晃动,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 “你,还想着报仇吗?” 烬欢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是肃清的声音。 不对,一定是那妖窥探了她的内心深处,装作了肃清想要迷惑她,烬欢缓过神来再想去追时,那东西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没追上大妖,又跟梓夷他们走散了,烬欢一路摇着传音铃一路找回去。 御剑落地便看见梓夷和严景莨又吵了起来,两个人都气呼呼的样子,谁也不开口说话。 烬欢叹了一口气摇头走上前去,“怎么了?柳老大他们到了吗?” 梓夷和严景莨同时开口,“到了,他家就在前面……”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又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指着同样的方向,“是那边。” 梓夷哼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在前面呢,拿着羽妖的画像问了村子里的人,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摸不准谁说的才是真的。” 烬欢应了一声,把自己方才在后面山上看见大妖的事说了,二人听着这妖如此厉害,商量着他们若是不能对付,就传音回凤栖宗,请长老下山除妖。 “天都快黑了,村子就在前面,我们找个客栈先住下再说。”梓夷打了个哈欠,“走了一路我都累死了。” 烬欢想着也是,三人,不对,是多了一个银铃,四人一同进了村子,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 站在院子里,严景莨腰间的法器作动不止,他脸色一变,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烬欢的声音,“有大妖,是我遇见的那只,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严景莨抽出佩剑挡在梓夷的前面,低声说道:“有东西在靠近我们,大家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一条条蓝色的羽毛从天空中飘了下来,妖气也越来越重。 第五十八章 云来镇除妖(三) 梓夷被这气味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不耐烦的喊道:“什么东西啊,臭死人了,就算是做妖,就不能做个爱干净的妖吗?” 严景莨被梓夷的话逗笑了,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提醒道:“梓夷,别乱说话。” 这时,‘砰’的一声在周边炸开,从林子里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严景莨和梓夷刚才的对话。 妖气扑面而来,味道冲的熏人,那怪鸟飞行的速度也极快,朝着几人围了上去,猩红的眼睛显得格外瘆人。 烬欢抽出佩剑挥手砍去,剑光闪过,有不少只怪鸟被打伤落在地上,鲜血如雨水般从天空中往下滴落。 忽而感觉有东西落在肩头,烬欢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一只死了的羽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死不断气的嘴巴一开一合。 “想报仇吗?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要留他们性命?” 一字一句敲击在烬欢的心头,点起了她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顿时只觉全身燥热,恨不得把周边的一切都给毁了。 梓夷还在对抗羽妖,见着烬欢像失了魂一样的四处乱砍,连忙朝她喊道:“烬欢,你怎么了?刚刚怎么冲我出手了?” 烬欢耳目皆失,心中只有报仇的念头,她要杀光所有负她之人,那些欺她瞒她,让她身散各处的仇无法溟灭! “啊!严师兄!严师兄救命啊!”梓夷看着烬欢凶狠的朝她不留情的挥刀,吓的都快哭了出来。 严景莨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斩杀羽妖,听她如此叫喊,飞身而去,一剑横在她的面前挡下了烬欢砍过来的利刃,剑锋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揽腰把梓夷拽到了身后,幸好有羽妖飞过及时挡住了烬欢。 “怎么回事?”严景莨一边护着梓夷躲避羽妖的攻击,一边询问道。 梓夷吓的魂飞魄散,死死的抓着严景莨的衣服不放,声音哽咽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烬欢她突然就疯了,朝着我一直砍,就像是跟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羽妖越聚集越多,眼前的视线都被遮挡住,原先还在附近的烬欢已经看不见人影,严景莨急声问道:“烬欢人呢?” 梓夷一听找不到烬欢,也顾不上害怕,四处看着,怎么都找不到烬欢的身影,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里这么多的羽妖她一个人怎么能对付,肯定是被羽妖困住了,咱们得快点救她!” 严景莨挥剑逼退羽妖靠近,拉着梓夷硬是杀了出去。 忽而身侧围着的羽妖不停的往上空飞,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在拼命逃窜着。 在羽妖的中心立着一个人影,周身泛着红光,隐约能够看见那人身后似乎还长着尾巴。 此人正是烬欢。 她双眼泛红,妖身控制不住,强大的妖力压的羽妖四处逃窜,妖火灼烧下刺鼻的烧肉味充斥。 “烬欢!”严景莨认出被羽妖包围的人是烬欢,朝着她高声喊着:“烬欢,你快下来,你修为不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羽妖的!” 烬欢失了神志,敛眉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恨意,红唇轻起,声音冰冷异常,“全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她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了? 严景莨摸不准方才烬欢在对付羽妖的时候碰到什么,这种强大的气势就连师父身上都不曾见过。 严景莨没想太多,使出凤玄剑法打向烬欢周身的羽妖,剑气在靠近烬欢的时候被轻而易举的打散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烬欢!” 就在这时,一抹身影突然降,落在了烬欢的面前,伸手将其揽入怀中,“静心,凝神。”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烬欢身上的妖气顿散,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落在了地面上。 羽妖尽数散去,严景莨他们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裴师兄!”严景莨惊呼一声跑了过去,“幸好严师兄来的及时,烬欢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这样。” 裴修寂把烬欢横抱在怀中,径直往客栈走,“她受了伤。” “啊?烬欢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梓夷说着就要跟过去,被严景莨拉住了隔壁,她蹙眉回头,“严师兄,你拉我干什么?” 严景莨挑了挑眉,“让他们独处吧,有裴师兄在烬欢不会有事的。” 梓夷想了想也是便就没有跟进去,进客栈时,余光瞥见躲在墙角的银铃,眼底满是不屑,连话都不想同她多说。 推门入房,裴修寂把烬欢放在了床上,右手搁在丹田之处引出一缕灵力灌输进她的体内,这才见她气色慢慢好转。 不过多时烬欢就醒了过来,只觉浑身酸痛的很,揉着胳膊坐了起来,一眼就看见坐在不远处喝茶的裴修寂。 “你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裴修寂侧目看去,“不过是区区羽妖就将你的心神搅的不宁,甚至还让它控制了心智,你在凤栖宗就是如此修炼的?” 烬欢这才想起她在对付羽妖时看见的幻象,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裴修寂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不以为意的坐在他的对面,“一时没注意而已,对了,你怎么老是突然消失又突然现身的?” “云来镇有妖出没,我顺手收服了而已。”裴修寂抬眼看她,“只是几日不见,你们就惹出这样大的乱子。” 烬欢不喜欢他仗着身份老是教训她,顿时心生戏弄,故意贴近他,柔声说着:“裴师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难道就没有想我吗?” 裴修寂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晃了神,随之低下眼睑,淡漠的回道:“把你的小把戏收起来。” “小把戏?”烬欢轻笑一声,起身坐进了他的怀中,抬手在他脸颊旁轻轻滑过,“裴师兄不是可喜欢我的这些小把戏了吗?怎么?这就厌了?” 第五十九章 这是吃醋了? “裴大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打开的门让二人都猝不及防,烬欢想着反正都被看见了,索性就玩的大了些,突然抬头在裴修寂唇上印下一吻。 她脸上带着娇笑,“裴师兄,我怕你忘了,特意帮你巩固巩固。” 来人正是原先被封起来的青灵儿,见到他们如此亲密,顿时就急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居然对裴大哥不敬,你可知……可知……” “可知什么?”烬欢站起身来,朝青灵儿冷声笑道:“区区一个被豢养的灵宠也敢过问主人的私事了吗?” 青灵儿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裴修寂,“裴大哥,你连此事都告诉她了?” “不是他说的。”烬欢接过话道:“我猜的,你对裴修寂言听计从,又能轻易被收进锁妖囊中,不是他豢养的灵宠又是怎么?” 青灵儿委屈的扁着嘴反驳道:“我才不是裴大哥豢养的灵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哦?是吗?”烬欢走向青灵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捋起袖子,露出她胳膊上的一枚红色印记,“这不是妖印吗?你如若不是他豢养的灵宠,身上怎么会有妖印呢?” 铁证在前,青灵儿不知如何反驳,求助般的看向裴修寂,可后者却默不作声,气的她推开烬欢哭着跑了。 “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同她计较什么?”裴修寂声音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 闻言,烬欢心头微动,不由得想问个清楚,“她看着跟我差不多,怎么就是个孩子了?还是说我在你眼里跟青灵儿差不多?” “嗯。” 简单一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了烬欢心头,这也难怪,青灵儿是妖,她也是妖,在裴修寂这样的人眼中确实没什么不一样。 想到这里,烬欢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灵宠嘛,就该保持距离才对,以后我不会那么做了。”说罢她就转身走了。 裴修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动,可还是没说出解释的话。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旦生气,就如发了芽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在云来镇找羽妖的下落,想要一举铲除,可惜都一无所获,自从上次羽妖攻击后,它们就躲了起来,连痕迹都没留下。 可裴修寂却感觉到了烬欢对他的疏远,疏远的连朋友都不是了。 两个人的举动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青灵儿,她巴不得两个人决裂到以后再也不见面最好,愁的人自然是梓夷了,她一心想撮合他们来着。 用午膳的时候,梓夷看着他们两个一直不说话,愁的用牙直咬筷子,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把筷子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两个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连话都不说了?” 烬欢抬头看了裴修寂一眼,随后低下了头,“没什么,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没那么多的话要说。” “啊?”梓夷不解的看向裴修寂,“裴师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烬欢生气了?她很少会对人如此的。” 裴修寂默不作声,吞下嘴里的一口饭放下了筷子,连话都没说就往二楼走。 梓夷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拽着烬欢的胳膊问个不停,“烬欢,你就跟我说说,你跟裴师兄到底怎么了?” 烬欢也不说话,饭都没吃完也放了筷子回房去了。 梓夷更加疑惑了,转头看向了严景莨,“严师兄,你说他们两个能因为什么吵架?” “我觉得是因为裴师兄身边的姑娘。”银铃歪着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位裴师兄看着就一表人才的,身边还跟着个姑娘,烬欢姐姐是吃醋了吧。” 经银铃这么一提醒,梓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事啊,明眼人都能看出裴师兄对烬欢不同,不过是身边多了个姑娘而已,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银铃撅了撅嘴说道:“也不是啊,前几日的时候梓夷姐姐不也因为我跟在严大哥身边吃醋了吗?” “谁,谁吃他的醋了!”梓夷脸颊一红,连忙撇清关系,“我,我那是因为之前有妖假扮过同门弟子的事警惕了些而已,才不是因为儿女私情呢。” 银铃噗嗤笑出了声,用手肘碰了碰严景莨的胳膊,“严大哥,你这回要伤心喽,梓夷姐姐可说着不喜欢你的。” 严景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梓夷,见她看过来又忙低下头装作扒饭。 “哼,我就不信我问不出来。” 梓夷说着话就往二楼去,也不管烬欢在房中做什么,直接就推开了门进去,“烬欢,我有话跟你说。” 屋子里的烬欢正在查看锁妖囊里的妖丹,想看看够不够修灵力的,被梓夷突然闯入,惊的锁妖囊差点没掉在地上。 瞧见烬欢在,梓夷跑了过去,神秘兮兮的问道:“烬欢,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因为青灵儿吃裴师兄的醋了?” “吃醋?”烬欢摇了摇头,“没有,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别乱猜了。” 梓夷心里憋不住话,更憋不住事,她这几日早就看出不对劲了,碍于面子这才没问,这会更是急的不行。 “烬欢,好烬欢,你就跟我说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烬欢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梓夷,你说妖在仙人的眼中是不是都是十恶不赦的?” “不是啊。”梓夷认真的解释道:“人分好人坏人,妖也分好妖坏妖的,并不是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梓夷瞪大了眼睛看向烬欢,“不会吧,裴师兄知道你是青丘狐族的人?” 烬欢点了点头,“嗯,他早就知道了,我之前问过他,在他的眼里,我会不会也像青灵儿一样只不过是只可以豢养的灵宠。” “他说是了?” 烬欢沉默了,但也是承认了。 梓夷一拍大腿,气愤的不行,“裴师兄这人怎么像块木头一样,你跟青灵儿怎么能一样,他怕不是修炼修傻了吧?” 第六十章 干坏事的卿玦 话一说出口,梓夷惊奇的看向烬欢,“烬欢,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裴师兄了吧,这才对裴师兄与谁好这么在意。” “也不是。”烬欢也想过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对裴修寂绝对不是喜欢! 梓夷搞不懂他俩之间究竟怎么回事,细问下去也觉得不好,就想着顺其自然算了,省的她多说话又让烬欢不高兴。 一连两日,两个人像极了陌生人一样,谁也不找谁说话,谁也不搭理谁,气氛尴尬的紧。 深夜,一抹身影进了客栈,闪身没入了裴修寂的房中。 察觉房中进了人,裴修寂抬眸看了过去,低眉沉声道:“仙尊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卿玦勾唇轻笑,从屏风后走了出去,手中摇晃着玉扇,眼睛四处看了看后落座在软塌上,“你与小阿欢相处的如何了?” 他口中所说的小阿欢正是烬欢。 裴修寂忽而想起那日烬欢质问他时的样子,心底莫名涌起一抹一样的情绪,像是石头压在了上面,闷闷的感觉。 卿玦活了千余年,这些小心思早就摸的透彻,他收起玉扇,手撑着下巴笑道:“你的身份可与她不同,自然是体会不到她的心情。” “人性本善,我虽看不清她经历的过程,但也知道一二,她不该如此。” “呵。”卿玦轻笑一声,看好戏似的看向裴修寂,“如若你知晓她真正经历的什么便不会这么说了。” 裴修寂抬眼看去,“区区羽妖的诱惑之力就让她失去神志,她心中是否存有善意还是两说。” “非也。”卿玦摇了摇头否定他的话,“你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有没有心存善意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裴修寂没有回话,他心里也很矛盾,是从未有过的那种矛盾,他看不清烬欢,似乎也快看不清自己了。 “裴修寂,上次归山时,那老家伙跟你说什么了?”卿玦满眼好奇,他上次可是听说封妖塔里进了人,还闹的众人皆知的地步。 上次归山? 裴修寂想不起来了,上次回去时便陷入了沉睡,醒来后就匆匆下山了,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也就如实跟卿玦说了。 卿玦哪里会信他这套说辞,“裴修寂,你就跟我说说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然我就下去告诉烬欢,你把佛心给摘了。” 闻言,裴修寂脸色微变,“你怎么会……”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卿玦笑着打断了他,“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你得跟我说说,封妖塔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修寂皱着眉,着实想不起来,“仙尊,我真的不记得了。” 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卿玦正色抬手,在他眼前一挥而过,果然发现他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 看来进入封妖塔中的人是他没错了。 可是封妖塔里关着的是那位,裴修寂进封妖塔难不成是为了拿那个东西? 见卿玦久久没有说话,裴修寂轻叹一声,“上次归山被师父责罚了一番,说着不许我与烬欢走的过近,我也不知是为何,每每接触烬欢的时候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其实烬欢本性不坏,加以引导便好,你也不用故意去避开她,只会让她心里不舒服。”卿玦想着头一次见着那丫头时,她怨恨冲天,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过卿玦转念一想,或许裴修寂能够帮烬欢一把。 “裴修寂,我有个法子。”卿玦故作神秘的说道:“烬欢有一颗狐狸心,只要拿走她的狐狸心就好办的多了。” 狐狸心? 裴修寂从未听过这个东西,便问道:“那是什么?” 只有九尾红狐才有狐狸心,卿玦也不好直言相告,只好找了个借口,“烬欢的狐身被我收走了,所以她的性格难以自控,如若拿走狐狸心,你就能看见最纯真的她。” 裴修寂想着烬欢调笑着戏弄他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那不是真正的她,没有心又怎么能感受到七情六欲,不必如此麻烦了。” 卿玦本想着再劝说一番,岂料裴修寂态度坚决他也只要放弃,临走时叮嘱了他几句,让裴修寂千万别告诉烬欢他来过。 从裴修寂的房中离开,卿玦转身就入了烬欢的房,摸准了她的性格,此刻烬欢睡的正沉,再加上卿玦动了点小手脚她就更发现不了房间里进人了。 卿玦抬手放在烬欢的额头上,一颗跳动着的红色朱红从她额头中缓缓升出,这便是烬欢的狐狸心。 他低眉看向烬欢,低声说了一句,“你怨念太深,不这么做你无法放下心中仇恨专心历练,九尾不出,她就出不来了。”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不顾他人也罢,擅自收走了她的灵力、狐身,如今又多了一样狐狸心,谁不想着心中惦念的人能及早出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房,烬欢被阳光刺的难受,不情愿的坐了起来,睡了一夜就像没睡一样,身上重的很,人也累的不行。 “烬欢。”门外梓夷砰砰敲着门,听着里面有动静,就自己推门进去了,见烬欢还没睡醒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烬欢打了个哈欠下了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夜睡的很累。” “好了,洗漱好了快下来,人都在等着你呢。”梓夷把洗漱用的水盆放在架子上就出去了。 人都在等她? 烬欢歪着头没想明白,洗了个脸换了一身衣服就下去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在谈论什么。 “喂,你不懂就不要装懂,乱说什么呢。”青灵儿白了梓夷一眼,“我跟裴大哥好不容易设下的陷阱被你们破坏了不说还说是我们引来的羽妖,真有脸说呢。” 梓夷被她呛的脸一红,“你都说了是你们设下陷阱吸引的羽妖,肯定是羽妖没找到你们才来找我们的。” “羽妖生性残暴嗜血,一般都生活在深山里,很少会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一定是云来镇后面的灵芝草吸引了它们。”裴修寂说道。 第六十一章 商量除妖 梓夷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弄坏了山上的灵芝草才把羽妖引过来的,那咱们把灵芝草弄走,羽妖不就也跟着走了吗?” 裴修寂摇了摇头回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多年来羽妖从未在有人烟的地方吃仙草,可能是有人背后操控,至于为什么要操控这么多的羽妖下山我还没有查到。” “哎呀,反正大家都是下山来历练的,几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强。”梓夷喜笑颜开的说道:“裴师兄,不如咱们一起好了,也能结个伴路上说话呢。” 裴修寂还没说话,一旁坐着饮茶的青灵儿笑出了声,语气不屑的说道:“可算了吧,几只羽妖就把你们缠的分不开身,要是后面碰到大妖,裴大哥还得分身出来照顾你们呢。” “青姑娘,你这话……” 严景莨生怕梓夷会生气赶忙出声想打个圆场,可惜动作没梓夷快,她瞬间就被激起了火头,站起来指着青灵儿厉声道:“你什么意思?说我们不行呗?” 青灵儿却伸了个懒腰靠在桌子上,“字面意思呗,有吵嘴的功夫还不如多练练剑,省的到时候连剑都拿不稳。” 梓夷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猛地抽出了佩剑,冷声道:“你居然看不起凤栖宗,那跟我出去比划比划,我倒要看看你的武功能高到哪去。” 青灵儿故作害怕的样子躲在了裴修寂的身侧,脸上却挂着笑容,“哟,三两句话说的就要拔剑了?你有这力气还不如等会帮忙一块对付羽妖呢。” 梓夷向来直来直往,口舌也没青灵儿的玲珑,一时间被她的话气的手都在抖。 见形势不对,严景莨揽过梓夷的肩膀,轻声道:“梓夷,没必要跟她浪费口水,有没有本事不是靠一张嘴巴说的。” 听了这话,梓夷心情才稍稍好些,收回了剑坐了回去。 “裴大哥……”青灵儿扁着嘴委屈巴巴的拉着裴修寂的衣服。 裴修寂抬手摸了摸青灵儿的头,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好了,带你出来一趟也不易,又想回去了吗?” 青灵儿怕的连连摇头,趁着这个机会就靠在了裴修寂的身上。 这时严景莨也注意到烬欢已经下了楼,原本就被两个女人吵得头痛,见着偷懒的烬欢自然就把火气撒在了她的头上,“都已经下山历练了还这么懒惰,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烬欢这会还没清醒,抬手揉了揉眼睛走到了裴修寂的身边坐下,见她呆呆的样子,严景莨也不好说些什么。 梓夷撅着嘴帮烬欢说话,“昨天烬欢受了惊吓,还被羽妖给缠住了,多睡一会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再看向烬欢,她一脸呆样,梓夷忍不住叹气道:“不是打了水给你洗脸了吗?多大人了还洗不干净,走,我带你去泉边洗洗。” 这边梓夷拉着烬欢出了客栈,那边柳老大他们姗姗来迟,镇里的人听说他们是来除妖的仙人,赶忙赶的都跑了出来,说是给他们做饭洗衣服,这些粗活总不能让仙人动手做。 裴修寂不爱说话,更不喜欢热闹,严景莨总算是找到个能出风头的机会,客栈里坐着的百姓听他唾沫横飞的说着昨日遇到羽妖袭击的事,他们几个面对危险如何镇定自若,如何将羽妖赶走,口述的画面真实的让百姓都听入了神。 “几位仙人,那什么叫羽妖的妖怪为什么来的?之前镇子里也没出过这种事,仙人可知道缘由?”柳老大听了半天找了个空档询问道。 “嗯,这个……”严景莨被问的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向了裴修寂。 裴修寂神情淡漠,冷冷开口,“可能是有人眼红云来镇有灵芝草,所以暗自下手,其中缘由还不清楚,诸位可以放心,羽妖没除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严景莨也趁机说道:“是啊是啊,我们现在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你们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把妖邪抓住的。” 柳老大听了这话才觉得安心些,忙不迭的给他们倒酒夹菜。 一旁的青灵儿看着严景莨说大话低着头笑,要是被梓夷看见了,她们两个又得吵起来,严景莨也不太喜欢她,总是喜欢无端端的挑事,故也低着头喝着酒不说话了。 谁知严景莨越是不说话,青灵儿就越起劲,柔着声音说道:“哟,还是凤栖宗的名声大一些呢,柳大哥你尽管放心好了,凤栖宗的弟子个个本事强,那些妖邪听了名号都得落荒而逃呢。” 话说的刺耳难听,就连裴修寂都不由皱眉,严景莨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的饮着酒。 “要说我们还是跟凤栖宗比不上的,我们一个是御兽宗的弟子,一个是玄医宗的,真就没法跟凤栖宗相提并论呢。” 严景莨起先不知道,后来才了解的,裴修寂的师父是玄医宗中人,他不过是在凤栖宗求学几年,宗门里的弟子叫的顺口了就便全唤他裴师兄了,而司徒云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回玄医宗。 “哼,算你还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梓夷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去,见她跟烬欢并肩走了进来,也刚好听见了青灵儿方才说的一些挑衅的话,索性顺势而下反嘲讽一句。 青灵儿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是啊,玄医宗哪里能跟宗门之首凤栖宗相提并论呢。” 梓夷拉着烬欢坐下,满脸得意,“说的客气了,玄医宗的名声可也不小呢。” 青灵儿见梓夷没有上当,就把主意打在了烬欢的身上,她发丝上还沾着水,看着还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她轻声笑道:“烬欢姐姐这么晚才起还是一副困倦的样子,这样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捉妖呢,不然你就留下来吃完饭再睡会吧。” 烬欢刚夹起菜往嘴里送,听到青灵儿的话,手上的动作动了动,“我是吃饭还是睡觉,又或是去捉妖,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第六十二章 灭妖阵 “烬欢姐姐,捉妖之事迫在眉睫,你昨日对抗羽妖受了惊吓又受了伤,不如就留下来得了,裴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青灵儿的话说的像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在其中。 烬欢抬眸看了一眼裴修寂,淡淡说道:“你要是着急你就先去好了,又没人拦着你,说一些酸话带上我干什么。” 无人理会青灵儿,她也自讨没趣,悻悻的闭上了嘴。 她好歹也是青丘狐族的公主,虽说还没回到青丘验证身份,可在没遇到这些人之前,裴修寂是对她百般照顾的,若是单有个严景莨也就罢了,好歹也是个俊俏少年郎,偏偏他身边还带着两个碍眼的女人。 一个牙尖嘴利性格暴躁,一个故作清冷来吸引裴大哥的视线,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人。 青灵儿自小便在林子里生活,周边的精怪见她是狐族的人对她都极好,再加上她灵巧可爱,林子里的叔伯对她疼爱有加,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这次林子被毁,机缘巧合下被裴修寂给救了,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裴修寂性子清冷不爱说话,可对她也算是好的,还没过几天舒服日子,上次还因为她们被关了好几日呢。 青灵儿憋了一肚子的气趴在桌子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后面速度越来越快,弄得其他人都浮躁了起来。 梓夷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烬欢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还笑着给严景莨他们夹菜说笑,“严师兄,裴师兄这菜可真好吃,银铃,别愣着啊,你也多吃点,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一圈的人都夹了个遍,偏偏就把青灵儿排除在外了。 严景莨看着几个女子斗气,低着头扒拉碗里的饭,这时候说多一句话都是罪过。 一旁不明情况的柳老大听梓夷夸赞,便说道:“喜欢就好,这可是仅剩的灵芝草做的,味道可好了,吃了这些就没了的。” 裴修寂看了一眼天色渐晚,起身朝着柳老大敬了一杯茶,“时辰不早了,天黑之前我们要上山了,我不能饮酒,以茶代酒。” 柳老大忙站起来说道:“言重了,言重了,几位仙人夜晚上山危险的很,不然我跟你们一块去,路上拎包袱打火把也成。” 严景莨摆了摆手笑道:“羽妖最擅长迷惑人心,你跟去不是很方便,就留下来安心睡觉就好。” 烬欢听着要出发了,把碗里的饭尽数塞进了嘴里,塞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坐在她对面的裴修寂无奈的摇头轻笑,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后者茫然不懂,他只好帮忙,伸手拿掉了粘在她嘴角的饭粒。 梓夷看着他俩的互动心里美得不得了,因为坐在一旁的青灵儿脸都要气绿了。 当下吃了饭后,几人御剑飞行前去仙山,在山头上转了几圈一无所获,落在林子里时,那股味道再次涌入鼻尖。 “好臭啊。”烬欢捂着鼻子,眉头紧皱,“上次不是死了不少的羽妖吗?怎么这里的气味还是这么浓烈?” 裴修寂从袖中取出法器抛向空中,不过片刻时间,从林子的暗处密密麻麻的飞出不少羽妖,昨日虽斩杀了不少,但看着数量只多不少,又聚集了好些羽妖在仙山上。 法器发出的强光刺的羽妖睁不开眼,扑扇着翅膀不知道往哪里飞,几人准备好要与羽妖厮杀时,发现羽妖并没有攻击性,而是盘旋在空中想要找到逃离的出口。 “哟,羽妖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梓夷调笑着说了一句。 一旁的青灵儿笑了声,悠悠的说道:“凤栖宗的名声可真大啊,就连羽妖都听了风声不敢动了呢。” 梓夷白了她一眼没想跟她争吵。 烬欢见着羽妖的奇怪之处,抬手朝着法器中注入了一些灵力,法器的光芒更盛几分,那些羽妖果然乱了起来,周身狂风席卷。 “站开!”裴修寂高喊一声,用力一打将几人分开,数量庞大的羽妖被困在法器中四处逃窜,有几只撞在了法器的结界上顿时没了气息。 梓夷昨日见过这些羽妖的本事,没有实际上的杀伤力,只靠声音来迷惑,来之前她可是念了好些遍的静心咒,现下对羽妖一点都不害怕,手握着佩剑一剑接着一剑斩杀羽妖。 华丽的剑法交织交缠,不少的羽妖死于剑下掉落在地上。 法器对妖有所影响,青灵儿站的老远了,就这还不忘嘲讽两句,“梓夷姑娘,你的剑这么用未免太浪费了吧,可别让羽妖的妖气染了你的剑喽。” “不帮忙就闭嘴。”梓夷一边对付着羽妖,一边抽着空回话,她早就对青灵儿不满,眼下大家都在对付羽妖,就只有她一个闲的很。 “哼,我又不是故意不帮忙的,说两句就生气了,你脾气还真差。” “我呸,废物就是废物,说什么不是故意不帮忙,我看你就只是裴修寂的一个跟屁虫而已。”梓夷闪身斩杀了离他最近的羽妖。 青灵儿也被这句话激怒了,脸上蒙上一层冷意,“你说谁是废物?你再说一遍!” “谁接话就是在说谁。”梓夷的脾气也上来了,长剑猛地向前挥去,白光闪过,一大片的羽妖被拦腰斩断。 青灵儿气上心头,也顾不上其他,怒气冲冲的朝梓夷冲去,前脚刚踏进结界,后脚就感受到从头到脚的灼烧感,像是从内里把她烧着了一样。 是灭妖阵! 青灵儿顿时感觉不好,朝着裴修寂的方向喊道:“裴大哥!救我!救救我!” 此时裴修寂已然将身侧羽妖全部收服,闻声来到青灵儿的身边一掌将她打出了结界,羽妖趁机飞到他的身上啃噬血肉。 “诸天灭妖,开!” 裴修寂大掌由上而下压在地上,刺眼的金光将所有羽妖尽数包围,全都困在了结界中,羽妖痛苦的叫喊声响彻云霄令人为之胆寒。 强行打开灭妖阵导致他体内灵气乱窜,裴修寂难以支撑身体半跪在地上,见青灵儿要过来,伸手拦住了她,“别过来,阵法还没收。” 第六十三章 心生莲花 “梓夷小心!”严景莨焦急的叫道,因为法阵需要五人围绕催动,再法阵中对付羽妖,但现在裴修寂离开法阵,他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看着余下三人,忙着对付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羽妖,防止他们受伤。 梓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施了个尚算不错的剑法,厉声道:“裴师兄,管好你带来的人,我忍她很久了!” 那边的银铃也忙劝说青灵儿:“青姑娘,现在他们的处境都很危险的,不要再激怒梓夷了,免得她失神被羽妖所伤。” “哼,你们都帮着她是吧,我又没说错话,区区一个凤栖宗我才不怕呢。”青灵儿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这边吵闹不停,裴修寂转身入了法阵,跟烬欢一同对抗越来越多的羽妖,时间一长,他们的力气被羽妖逐渐消耗,烬欢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忽而感觉到背后刺痛,手下一软差点丢下手中的剑。 眼看着羽妖越来越多,烬欢咬了咬牙,暗自往剑上灌输灵力,想要以剑气诛杀羽妖。 天空中盘旋着的羽妖突然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显得异常兴奋,纷纷朝着烬欢这边飞来,想要趁着烬欢受伤将她吞掉。 她见势不妙,连忙丢开长剑,双手合十,结印释放仙术。 突然,对面的裴修寂掌心幻化出一支口哨搁在唇边,一团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袖子里飞出,像是一颗颗佛珠散开,羽妖在触碰到珠子后顿时失去了防抗的能力从空中往下掉。 裴修寂吹的调子很是奇怪,那些珠子像是有灵魂一样被操控着,盘旋在烬欢周身的羽妖被珠子打了个缺口出来,他飞身上前,一把拉住了烬欢把她护在了身后。 “裴修寂……”她轻声唤了一声,周围嘈杂的羽妖叫声把她的声音吞没了。 裴修寂就站在她的身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害怕,我在这里。” 一句话说的烬欢心头一暖,连忙点头,不过她也看清了裴修寂召出来的确实是一串佛珠,只是修仙之人为何会有佛珠她没问。 周围的羽妖原地盘旋飞掠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不停的抓咬,全靠裴修寂一人抵抗,他进退自如的抵抗羽妖,还有闲工夫转头跟她看玩笑,“等会拿来给你看看。” 烬欢见他呼吸加重,他一个人应付这么多羽妖确实有些吃力,可惜她刚刚被羽妖所伤,伤到了真气无法帮他。 忽而,耳边传来一声羽妖的叫喊声,又听见裴修寂的一记闷哼,顺势看过去,只见裴修寂的胳膊上被羽妖抓下一片血肉,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烬欢觉着自己突然乱了起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脑子里却想起天道同她说的话:你饱含怨气,杀了他们就能消怨吗?那你的这些朋友呢?你会看着他们死吗?又或者是舍得离开他们吗? 原先烬欢还是觉得自己是忍心的,现在似乎发生了微弱的变化。 重生归来,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仇人,一心只想要报仇,是卿玦带她入凤栖宗,让她学习仙术,让她逐渐修出尾巴,是天道阻她杀戮,让她一定要看清本心。 她自问被伤一世,对世间感情早已麻木,可梓夷和严景莨对她的朋友之情,同门之义,裴修寂对她的处处引导,劝她向善,让她一点点的被融化。 想着想着,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体内浑浊的灵力和乱窜的真气逐渐被她凝聚丹田,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凤栖法诀,双手掐动着法诀,一道银色的莲花从她胸口绽放开来。 前面奋力厮杀羽妖的裴修寂忽而觉得身后暖风袭来,与正前方的妖气相撞,风卷起他的头发。 他急忙回头,却见烬欢在他身后掐诀施法,数朵莲花并蒂而开,颇有清风道骨的风范,这一年来她倒是变了不少。 烬欢周身莲花倾巢而出,不过扎眼功夫便将羽妖收的差不多了,剩余的羽妖慌不择路的朝着西北方向逃窜,那阵型有条不紊,她惊呼道:“裴修寂,真的有人在背后控制羽妖残害百姓!” 裴修寂点了点头,“这次过后,背后操控之人应该会换个地方,不会再来云来镇了。” 说着便想着叫他们过来帮忙,查看羽妖身上有没有印记,一回头就看见梓夷和青灵儿闹的不可开交,严景莨和银铃又劝又拉的,丝毫没工夫管其他事情。 裴修寂轻叹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弹了过去,将她们互相交织在一起的剑给打开了。 梓夷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向了她的剑,剑脱手掉在了地上,她怒目看向裴修寂喊道:“裴修寂你瞎了不成,是她先闹事的!” 裴修寂淡淡说道:“先把羽妖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两个之后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青灵儿早就不想跟梓夷打了,弄得自己浑身是汗,黏在身上别提有多难受了,现下听裴修寂这么一说,委屈巴巴的说道:“裴大哥,我都说了现在情况特殊,可是梓夷她……” “你还敢胡说八道!”梓夷气急想要动手,被严景莨给拉住了。 “梓夷,师父下山前同你说了,要让你收着点脾气,你都忘了不成?” 梓夷一听这话,就想了起来,当时为了能跟烬欢一起下山历练,师父说什么她都应了下来,可她这脾气被人一激,就什么都给忘了。 她冷哼一声,将剑收了起来,嘴巴还刁蛮的很,“罢了罢了,没必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还青丘狐族的公主呢,遇着法阵就怕成这样,我看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精吧。” 青灵儿气的不行,可想着此事还真没得到印证,若是现在说了大话,以后被她抓着把柄还不丢脸死了。 她憋着一肚子气来到裴修寂的身边,见着梓夷黏在烬欢旁,还是没忍住,“哟,现在知道别人有本事了,就上杆子贴上去了?刚才那股气势呢?” 烬欢现在可听不得青灵儿再说梓夷不好,刚想开口反驳,只听裴修寂说道:“灵儿,废话少说,我们还要去追羽妖,你若再是如此,就回去吧。” 第六十四章 追魂索 青灵儿委屈巴巴的,少见裴修寂会如此,又想着冷落他给他点颜色看看,又怕有心人趁着这个机会抢走了他,索性吞了委屈跟在裴修寂身后再也不说话了。 烬欢方才用了真气,现在没法御剑追妖,裴修寂带着她一同飞行,她站在他身后忽而想到了什么,忙问道:“裴修寂,先前你抛出去的那东西是什么?” 裴修寂没有说话,微微抬起右手,只见在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金色的珠子,珠子上的纹路还有金光在流淌着。 烬欢看的眼睛直放光,“这,这不是天耀神珠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喜欢?” 烬欢连连点头,何止是喜欢,简直想占为已有! 只见裴修寂抬手拿下了天耀神珠套在她的手脖上,触碰到肌肤时,天耀神珠上的金光纹路烫的她手疼。 “哎呦。”烬欢吃痛的缩回手,眉头皱着,“这神珠怎么还咬人呢。” 裴修寂竟忘了天耀神珠只能他戴着,无可奈何下只好把神珠收了回去,见着烬欢眼巴巴的盯着,便轻声安慰道:“东西你戴不得,以后给你件好的。” 烬欢扁着嘴,天耀神珠可是诛妖神器,戴上这东西,方圆百里的妖邪都不敢近身,她好歹也是青丘狐族,竟也连碰都碰不得。 啊,她忘了,即便是青丘狐族,没有修炼成仙,她也是妖,只是比寻常妖的品阶高了点。 众人寻着逃掉的羽妖一路追寻着,可跟着绕了好几个圈都没见着它们停下来,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操控着羽妖带着我们乱逛。”严景莨愤愤的说了一句。 裴修寂忽而停下了剑,落在地上,众人见状也纷纷下了剑,严景莨问道:“是找到羽妖的下落了?” 他摇了摇头,“背后之人太过于狡诈,知道我们在追羽妖,跟着羽妖乱跑始终不是个办法,灵儿,把追魂索拿来。” 秦玲儿愣了一下,半晌才从身上取下追魂索,“裴大哥,你受了伤,又损了灵力,还是换个法子吧。” 裴修寂没有说话接过了追魂索,脱下上半身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身躯,追魂索捆在身上,他右手持剑,在地上画下先天八卦图,绕着方位走了几圈。 衣角被八卦风带起,忽而他冷喝一声,“追魂夺索,魂牵梦萦,寻位!”紧接着身形晃动,恍若游龙般在八卦图中行走自如,片刻后站在正中心的位置。 汗水如雨落下,他耗损了大半的力气,脱力的半跪在地上。 烬欢和严景莨赶忙去扶住他,裴修寂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说道:“操控之人躲在仙山后山的山洞里。”说完他再没力气支撑,整个人躺在了地上,汗水都打湿了地面。 裴修寂使用追魂术没力气再走,烬欢抿了抿唇后说道:“严师兄,他走不了了,我留下来照顾他,你们去抓那个人好了。” 严景莨点了点头,“行,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要是有羽妖来攻击你们,你就带着裴师兄跑。”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青灵儿突然蹲了下来,声音软绵绵的,“哎呦,我刚刚应该是被羽妖伤到了内力,现在疼的很,也走不了路了,不然就让我留下来照顾裴大哥好了。” 梓夷白了青灵儿一眼,冷声嘲讽道:“你方才连手都没动过一下,怎么就被羽妖伤到了?偷懒就说偷懒,还找借口。” 青灵儿本想着留下来陪着裴修寂,好增进增进感情,可梓夷的话听得她很不舒服,她猛地站起来,板着脸道:“我现在又不疼了,谁说我要偷懒了,只是刚刚岔气而已。” 在旁的严景莨和银铃互看一眼,两人都很无奈,实在不知道该拿他们两个如何是好。 “烬欢,你身上带了凤栖宗的传音铃的,要是真出事了就叫我们,我们会立刻赶回来的,千万别逞强。” 严景莨始终还是不太放心烬欢,临走时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她,见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此时已然入夜,夜凉如水,裴修寂眉头皱着眼睛紧闭的躺在地上,烬欢见着这么躺着肯定会感冒的,拖着他的身体到一颗树下,还找到些干草铺在他身上。 “吱吱,吱吱。” 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吱吱叫的声音在逐渐靠近,烬欢抬头看去,去而复返的羽妖就盘旋在空中,看着数量还不少。 不行,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烬欢看了裴修寂没有醒来的征兆,咬着牙把他背了起来,继而就听见羽妖飞奔而来呼扇翅膀的声音。 “裴修寂,裴修寂,你快醒醒。”要是她一个人早就逃了去,可现在背着裴修寂她跑的也不快,很快就会被羽妖追上的。 连喊了好几声裴修寂都没有反应。 吱呀一声,羽妖打在了裴修寂的后背上,烬欢心下一惊,加快了脚步,忽而脚下一滑,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整个人失控般的往下掉落,接着就感觉到周身冰冷。 冰凉刺骨的湖水包裹着全身,烬欢拼命的向上游,游到水面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忽而想到裴修寂还在水里,大口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没入水中。 水里视线不明,烬欢游到的深处才看见还在下沉的裴修寂,她好不容易游到他的身侧,揽住他的脖子往上拖着。 “阿欢,等我。”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烬欢误以为是裴修寂醒了在喊她,低头看了一眼裴修寂,他眼睛闭着根本没有开口说话。 刺耳的喧嚣声不停的往耳朵里钻,烬欢越是不想听,那声音就越清楚,她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的拖着裴修寂到了岸边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声音好熟悉,听着像是裴修寂的声音,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 裴修寂从来没叫过她阿欢。 是天道有轮回,还是她根本就是听错了? “阿欢……” 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烬欢心里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她很确定自己没听错。 第六十五章 得降霜 “我见过花开了,你,还是记不起我吗?” 一声质问让烬欢愣在了原地,花开?是幽冥花吗? 烬欢陷入了回忆之中,起初见到沈辞秋时他身受重伤,是她救了他,带他回了青丘。 听说看见幽冥花开的人会得到幸福,她信了,跋山涉水不辞辛苦的前去忘川,厚着脸皮朝忘川婆婆要了一株幽冥花,可花一直没开,直到她死了花都没开。 烬欢低下眼睑,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听见沈辞秋的声音,可想着又不对,这声音和沈辞秋的大有不同,那又是谁的声音呢? 算了,不去想了。 更深露重,烬欢找了一些干木头,用了点点法术燃了个篝火取暖,觉得冷了就靠在裴修寂的身上相互取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裴修寂这才醒了,看着身上衣衫尽褪,只有一支树叶遮着重要部位,他顿时脸色一变,匆忙的爬了起来,拽下木架上正烤着的衣服穿在身上。 他动作迅速,惊动了旁边还在睡着的烬欢,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呢喃着开口,“你醒了。” 裴修寂四处环顾,他们身在崖底湖边,除了烬欢以外并没有其他人,那他身上的衣服…… 烬欢疑惑的看向裴修寂,又见他一脸窘迫,便解释道:“我们掉下湖里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我的用法术弄干了,但是我法术不精,没法帮你的烤干,只能脱下来架在木架上烤了。” 此言一出,裴修寂的脸色更为难看了,“是,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嗯,怎么了?”烬欢点了点头。 裴修寂轻咬下唇,很是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怎么告诉烬欢男女有别,女子怎可乱脱男子的衣服呢,许是狐族没有性别之分吧。 “对了,你睡着的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下,等会御剑飞上去就好了,严师兄那边传消息过来了,说是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人都跑了,羽妖也被带走了。” 烬欢说着话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再看向裴修寂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裴修寂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都不敢直视烬欢。 二人准备好了之后召唤出命剑,踏上去正往上飞时,头顶上触碰到了结界屏障,怎得都飞不出去。 无可奈何之下,裴修寂带着烬欢落在地上收起了命剑,“这里应该是有前辈设了结界,以我们两个的功力还冲不出去,只能另寻他法了。” 烬欢倒是有些好奇,“掉下来的时候没感觉有结界,难道这里只能进不能出?该不会是有大妖藏在这里吧?” “应该不是。”裴修寂沉声道:“我感受到这里有灵力涌动,不像是妖邪之力,倒有种仙气碰撞的气息。” 说完,裴修寂抬脚往深处走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山洞的入口,入口风卷气动,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仙气在翻滚着。 “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走。”裴修寂叮嘱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往山洞里走,越往里面走,里面就越黑,他拿出夜明珠照明,也将就能看清路况。 漆黑一片的山洞,耳边时不时的能够听见水流滴在地上的声音,烬欢拧着眉一路跟着,心里惴惴不安。 “裴修寂,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怪的有种熟悉感。 裴修寂以为她是怕了,拉过她的手轻声说着:“别怕,有我在。” 烬欢愣了一下,她是在说山洞怪怪的,又不是说怕,裴修寂的脑子在想什么呢? 见她不说话,裴修寂心中一喜,这丫头定是觉得有他的保护会安心了,或许卿玦师尊说的对,烬欢可能也没他想象中的那般恶劣。 一路向前走着,很快便看见了一汪池水,水面上盈盈白雾缭绕,正中间的石头上搁着一柄泛着白光的剑。 裴修寂刚往前走一步,便被白剑上的剑气打的退后,“奇怪,这剑似乎有封印,我靠近不了它。” “封印?什么封印?” 此时烬欢已然走到了石头上,轻轻松松的拿起了剑在手中把玩着,剑身轻巧灵便,内里似乎有灵力涌动,比她的命剑强上数倍。 “你怎么会……”怎么会能拿的起? “降霜?”剑身上刻着降霜二字,烬欢歪着头想了想,“这不是千余年前那位狐仙手中的剑吗?” 狐族千余年中出了个成仙的狐,品阶极高,就连天帝都要给她三分薄面,似是原先魔族入侵仙界,若不是这位狐仙还拿不下魔尊,只可惜的是,魔族虽然被压至忘川底不准现人间,那位狐仙也跟着一块消失了。 真没想到她的佩剑降霜会在这里被发现。 烬欢拿着降霜挥舞了两下,剑气登的划破石块打了个粉碎,她眼中带着惊诧,“哇,降霜好生厉害,我都没用灵力催动它就有如此威力了!” 不止烬欢觉着惊讶,就连裴修寂也是如此感觉的。 降霜是难得一见的上品阶级的宝剑,当年那狐仙历经千辛万苦得了此宝物,能与自身融为一体,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被烬欢拿在手里了? “烬欢,你可感觉到身体有不适?” 烬欢摇了摇头,“没有,感觉挺好的,降霜我能拿走吗?” 裴修寂一时语塞,降霜连他都不能靠近半分,却偏偏能被烬欢触碰,她这话问的多少有些多余了。 得了降霜,烬欢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二人从山洞里出去的时候发现结界也随之消失。 “看样子是因为这里有降霜所有才有的结界。”裴修寂低声说了一声,目光落在烬欢手中的降霜上,也不知她拿了降霜是福还是祸。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客栈里闹成了一团,青灵儿在山上找不到裴修寂,吵扰着要去寻他,严景莨怕她一人出事,死活拉着不肯放她走,青灵儿气急伤到了严景莨,弄得梓夷又不高兴,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行了行了。”梓夷不耐烦的白了一眼青灵儿,“严师兄,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她要去就去,死活都跟我们没关系。” 第六十六章 抓幕后控妖人 梓夷见她生气,捂着嘴笑道:“裴师兄一向照顾烬欢,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忘了烬欢的,严师兄,你说裴师兄现在会不会带着烬欢去山顶看星星了?” “毕竟裴师兄跟烬欢都一年不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严师兄,我们可不是做显眼的打扰别人。”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青灵儿气的脸色涨红。 梓夷歪着头疑惑的看向青灵儿,“咦?我又没在说你,你生什么气呢?对号入座了?” “我哪有生气?”青灵儿白了她一眼,“反正裴大哥本事那么高,他肯定能回来的,你的朋友可就说不定了。” 两个人吵得翻了天,严景莨听得头痛,正要叫着让她们先别吵了,要不要出去找裴修寂他们,却听见外面有呼扇翅膀的声音,众人走出去一看,竟然有大量的羽妖盘旋在空中。 “羽妖不是已经全部诛杀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梓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严景莨也很奇怪,他们之前分明已经追到了羽妖躲藏的地方,将剩余的羽妖都给杀了,这会又出现了这么多。 “设阵,别让它们给跑了。” 几人严阵以待,也忘了先前吵架的不愉快。 羽妖逃窜着攻击他们,几人很快就被羽妖引到了一个无人的山洞,严景莨警惕的看着洞口,“大家小心点,千万别被羽妖所伤。” 眼前的羽妖的羽毛跟先前的大不相同,可能是同物种但不同阶品的,贸然追过去怕是会出事。 “梓夷,你守着洞口,银铃和青灵儿去山洞后面看看,免得羽妖从另一个出口逃走。” 银铃和青灵儿点了点头朝着山后面而去,而严景莨和梓夷则从山洞入口进去。 梓夷摩拳擦掌的先跳在了严景莨的跟前,身形忽闪而过,凌厉的剑锋朝着入口劈去,而这时从山洞里却走出来一个人,只是轻轻挥手,就把梓夷手中的剑震落在地。 梓夷心下一惊的同时,更多的是被羞辱,她气呼呼的捡起地上的剑,指着洞口的人,“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召出羽妖为祸百姓?” 那人一言不发,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身走进了山洞之中,梓夷见状疾步追了过去,就连在她身边的严景莨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跟进了山洞。 “梓夷,小心是陷阱!” 一眨眼的功夫,梓夷就跑的没影了,严景莨叹了一口气,召出命剑追了过去。 漆黑的山洞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在山洞里回荡着,很快,眼前出现光明,他看见两道身影朝着另一个洞口跑去。 “银铃,青灵儿!”严景莨高声喊道,希望门口的银铃和青灵儿能将神秘人拦在洞口处。 银铃和青灵儿早有准备,抽出佩剑指着山洞口,从山洞里赫然跑出一个黑衣神秘人,见洞口有人,身形一晃,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那人见被人团团围住,匆忙间不好逃走,索性就停了下来,背靠在崖壁上,眼神阴狠的看着他们。 严景莨和梓夷同时赶到,就看见神秘人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不动手抓住他?” “他突然就不动了,我怕过去会有陷阱。”银铃回道。 说话间,那男人忽而扯下了脸上黑布,露出狰狞的脸,左半边的脸遍布伤痕,像是被无数把利刃砍伤留下的,眼下天黑的很,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显得诡异无比。 严景莨眉头微蹙,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召唤羽妖残害百姓?”他身上察觉不出妖气,应该不是妖,而是借妖行凶的人。 “桀桀桀桀桀。”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一阵的冷笑,声音尖锐刺耳,难听的很。 这难听的笑容再配上他像鬼一样的脸,让面对他的两个女子都嫌弃的偏过头去,忽而,他原地高跳,猛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青灵儿。 男人伸着双手抓向青灵儿,他的指甲很长,里面掺着厚厚的黑土,恶心又难看,要是被这手抓到,怕是要毁容的。 青灵儿少有碰到这样的情况,吓得呆在了原地做不出反应,只听‘砰’的一声,眼前亮起一道金光,梓夷横刀拦下了那人,硬生生的接住了他一招。 “你傻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发呆,不要命了吗?” 怒骂声唤动了青灵儿,她慌忙的掏出佩剑,由于太慌张,剑都掉在了地上。 梓夷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迎面对上男人的攻势,一时间打成了一片,严景莨和银铃赶忙去帮她。 那男人见三人围了上来,拼命的抵抗,招招致命,他见梓夷一剑挥来,咬了咬牙朝她冲了过去,硬是用肩膀挡住了剑刃,被剑捅穿右手。 梓夷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带着人再次逃入了山洞中。 “他要跑了!”严景莨惊呼一声,连着打出几招剑气想要拦住,但那人动作迅速,在地上翻了几个身后躲开了攻击。 “怎么办,我们还追吗?”梓夷看向严景莨问道。 严景莨也有些犹豫,先前在入山洞的时候他就发现里面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洞口,连接外处的或许更多,那人既然敢不要命的都要躲进山洞里,证明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可如果不追的话,那就错失了个好机会,以后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这时青灵儿忽然开口说道:“裴大哥的追魂索还在我身上,我会一点,但不精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行,你试试。” 众人给青灵儿让开了路,青灵儿按照裴修寂先前教她的法子照做,很快她就做出了同样的阵法,只是阵光微弱许多,她的灵力不足,阵法还未完全结成就瘫坐在地上了。 青灵儿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细汗,“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怎么样,还好吗?”严景莨上前扶起青灵儿,“能走吗?不行我背你也可以。” 青灵儿摇了摇头,“损耗的灵力不多,我就是没什么力气了,扶着我还是能走的,用不着背。” 第六十七章 他跟容隐好像 严景莨说道:“我们快走吧,别让他给跑了。” 随即几人朝着山洞走去,青灵儿走在最前面,山洞里阴暗潮湿,黑的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严景莨打开了火折子,手里握着剑,警觉的往里面走。 走了没多久,青灵儿指着右手边的洞口小声说道:“等等,我好像听见那边有声音传出来。” 几人放缓了气息,循着青灵儿指过去的方向听去,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微弱的撞击墙壁的声音,声音极小,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他上当了。”青灵儿勾唇轻笑,那人定是想要趁机从山洞里跑出去,殊不知她在没看见他的时候就在山洞四周设下了陷阱。 几人跟在青灵儿的身后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靠的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楚,声音中还夹杂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严景莨厉声喝道:“别想跑!”一进山洞就看见了想要逃走的男人,他快步冲了上去,只见那人匆忙想逃,看似柔弱无力的陷阱在触发后根本逃脱不掉。 那人见人围了上来,山洞里又狭小闭塞,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为了抓住背后操控羽妖的人,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此刻见他毫无还手的能力怎能控制住情绪。 梓夷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抬剑指着他厉声喝道:“你害了这么多的人,居然还想逃?做梦吧!”说着,她就要刺过去。 银铃赶忙伸手揽住了她,“梓夷姐姐,你看他动都不动,说不定有问题。” 那个男人靠在墙壁上,半个身子全是血,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好像之前被刺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严景莨收起了剑,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羽妖召到此处?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男人冷声笑了笑,半晌后才哑着声音说道:“我已经落到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问这么多的废话做什么?” 一番话激怒了他们,银铃上前一步,柔声询问道:“你身上受了伤,要是不及时医治可能会死的,我们也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而已,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说了,我们会放你离开,也会治好你身上的伤。” “呵呵。”那人低笑一声,话语里满是嘲讽,“你们这些修仙人士,仗着门第好看不起人,表面说的很好,背地里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才不会相信。” “非也。”银铃微微一笑,“我是御兽宗的弟子,银铃,他们也都是凤栖宗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正派人士,只要你肯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们可以抵上宗门的信誉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天下名门正派都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就算是一些小门小派也比你们光明磊落。” “银铃,你跟他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你看他能听进去吗?”梓夷气呼呼的说着。 银铃见他倔强异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一旁的请了青灵儿却走了上去,轻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既然能找到你的位置,自然也就能找到背后的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你现在可是会死的,你难道要为了其他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吗?” 此言一出,梓夷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因为这人的一言一行像极了另一个人,她狐疑的打量起面前的人来,突然脸色一变。 “严师兄,你看他的样子!”梓夷伸手指着那人的脸,“他跟容隐好像,就连身形都很相似。” 严景莨伸手拍了拍梓夷,“容隐已经死了,他死在了各大派的围捕下,消息早就传出来了,他定然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听了这话,梓夷稍稍有些放心,要是容隐那家伙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来找他们报仇的。 而这时青灵儿又开口说道:“我听裴大哥说过,被镇压在忘川底的魔族有些个逃了出来,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一个,想要借着仙山上的仙草休养生息,好重整魔族往日的荣耀。” 几人看着眼前男人的相貌,觉得确实也不太像人,更像个被困的野兽,严景莨沉声问道:“你当真不肯说吗?” “呵,浪费口水,反正我已经被你们抓了,要杀就杀吧。”说着他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众人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倔强,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人。 正当严景莨上前一步想要拿下他带回去好好审问时,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透着凶狠,“哈哈,你们就陪着我一块死吧!” 话音刚落,那人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被他抛向了山洞顶,青灵儿惊呼一声不好,拉着离她最近的银铃使用遁身术逃了出去,眨眼间就已经站在山洞外了。 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山洞已经发生爆炸坍塌,就连入口都被堵死了。 银铃心下已经,朝着山洞入口跑了两步,“他们两个还在里面呢,会不会被压在里面了?” “呸呸呸,别诅咒我们。” 梓夷说着话从她们的身后走了出来,身上还沾着爆炸时的碎灰,“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居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拉着我们一块死。” 严景莨也跟着说道:“看样子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还好我及时把你带了出来。” 青灵儿撇了撇嘴,“哟,就你们两个情深是吧,逃跑的时候也不记得带上我们,要是我不会遁身术,岂不是要跟他陪葬了?” 闻言,严景莨笑道:“得了吧,你遁身术用的出神入化,裴师兄早就跟我说过了,而且我是见着你用遁身术带走了银铃,这才跟梓夷二人离开的。” 梓夷性子急,懒得听他们两个说废话,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一身的灰,弄得我身上难受死了。” 回去后,烬欢他们已经在客栈吃东西了,梓夷见着烬欢回来,高兴的扑了上去,“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在这等了半天,还以为你们去哪里玩了呢。” 第六十八章 结伴同行 烬欢摇了摇头,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将从崖底带回来的降霜拿了出来,“此行也不算没有收获,好歹得了一把好剑。” 降霜剑上带着自身的剑气,白色的灵气缭绕在剑的周身,梓夷见着降霜眼睛都亮了,刚想伸手去触碰,指尖还没碰上就被灵气给打开了。 梓夷吃痛的捂着手指,“它,它居然连碰都不让我碰!” “是啊,我也觉着奇怪,一开始它也不让裴修寂碰,反倒我是可以拿的。”烬欢怕她不行,把降霜拿在手里动了动。 梓夷羡慕的看着烬欢手中的降霜,忽而想到了什么,“你们也受到了羽妖的袭击?我们也是,还找到操控羽妖作乱的人,可惜没问出是谁让他这么做的,他就自尽了。” “那确实可惜了。” 严景莨喝了口水,沉声道:“那人应该还是有同伙的,估计不会把目标再放在云来镇上,我们可以安心离开,沿路历练时还能在附近查探消息。” “几位仙人终于回来了。”柳老大听着客栈里的声音,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见着几位狼狈的样子,还以为妖邪没除,心里有些不安。 严景莨把除妖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这才让柳老大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安的问道:“仙长,那,那妖怪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操纵妖邪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就算是再想重蹈覆辙也不会选云来镇,你们可以放心了。”严景莨回道。 现在云来镇妖邪作祟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柳老大一听他们明日就要走,赶忙着手喊人准备酒菜,一直吃着到早晨人才渐渐散了。 严景莨吃了酒,精神好的很,拉着裴修寂就说话,梓夷和其他人就这么听着,时不时的也会插上两句嘴,烬欢倒是喝多了,趴在梓夷的身上浅睡着。 “昨日听青灵儿说起过忘川底魔族之事,这是真的吗?”银铃而记着青灵儿的话,趁着这个空档询问道。 青灵儿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喝下,一夜她喝了许多,脸颊喝的绯红,眼波流转着,听到银铃的话,她右手撑着下颚笑道:“我也是听裴大哥说的,不过先前我在林子里的时候也听旁人说过,忘川底压着一只大妖,那些妖八成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 “我觉着那人也是妖,可又察觉不到妖气,长着那样一张脸,怪恐怖的。”银铃一想起那人的样子,现在还毛骨悚然的。 裴修寂沉吟片刻,轻声说道:“世界万物诸多变化,有些人天生生的怪异,倒也不会是要挟,只是长的不好看而已。。” 梓夷疑惑道:“他那已经不是长得不好看了,简直是恐怖。”披头散发的哪里有人的样子。 裴修寂笑道:“世间奇闻怪事多,有些地方的人行为处事与我们不同,但也并非是妖邪,断不能将于自己不同的人就划分成异类或是妖邪。” 梓夷脸色一变,道:“那……那我们该不会是杀错的人吧?那人不是妖,而是一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要是那人是妖,还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但如果他一个人,山洞崩塌时他们见死不救,枉自称要救世护命了。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聚集妖邪残害百姓,即便是人,也做了人不该做的事情,死了也活该。”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众人转过头去,只见烬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脸淡然的说道。 严景莨皱眉道:“你不能这么说,妖异于人……人要是做了坏事,也不该擅自杀了的。” “人做了坏事就不该杀,而妖做了坏事呢?就该杀了吗?”烬欢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在乎。 “这,这两者不一样的。”严景莨一时语塞,他被烬欢问的说不出话来,发觉烬欢便的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梓夷道:“控制妖邪残害百姓做的就不是好事,可若是人做的,或许还能让他有改过的机会。” 烬欢淡淡的道:“人跟妖都是一样的,妖做了坏事就没机会改过,人做了坏事就可以,那这世上多了去受害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干了坏事就该杀。” “你……”严景莨愣了愣,好半天才忍住,“你何时变得如此杀戮了?要杀人之前也得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做过坏事才对。” 烬欢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深觉困意,轻声道:“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严师兄也口口声声说着他操控妖邪残害云来镇的百姓,那自然是罪有应得。” 严景莨找不到话头反驳,终于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纠结他到底有没有做坏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好困了,睡觉睡觉,明天早点起来赶路。” 梓夷眼看他们两个头一回闹成这样,忙拽住烬欢的袖子,低声道:“烬欢,你是怎么了?是严师兄惹你生气了吗?你是在故意说这些话气他呢?” 烬欢茫然摇头:“不,我是认真的。” 梓夷顿时失言。 银铃连忙打圆场,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操控羽妖作祟的人,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别说这种话了,严大哥,你的酒量这么好,不会不愿意跟我喝一杯吧?咱们再聊一会去睡也不迟。” 严景莨不好意思拒绝她,笑着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 酒过三巡,方才斗嘴的事情都被忘之脑后,裴修寂少有会喝醉,手里拿着酒杯笑道:“景莨,你们下山历练有明确的目的地吗?” 严景莨道:“梓夷想先去桃花岛,我们打算一路走过去,也能看见周边的风景,还可以帮百姓除妖,玄医宗离桃花岛不远,云秀姨有东西托我们带给钟宗主。” 裴修寂听完沉默不语,梓夷却兴奋的说道:“裴师兄,银铃,青灵儿,反正你们也是下山历练的,肯定也没有明确要切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走好了,人多还热闹点。” 第六十九章 商量去处 银铃只是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裴修寂,显然只是在听他的意见。 裴修寂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走,正好我跟青灵儿也确实没有明确的地方要去。” 梓夷见他答应了,不禁大喜,又去拉青灵儿,两个小姑娘终于不吵架了,倒让人觉得她们的性情相似,分开似是不舍。 “灵儿,裴修寂都答应下来了,你不会不答应吧,我们这这么多人呢,一起游山玩水也好玩些呢!”梓夷拉着她的手,说的很是真诚。 青灵儿有些感动,轻声说道:“谢谢你,梓夷,之前跟你闹了那么多的不愉快,还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话,我想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还有烬欢,对不起。” 梓夷俏皮的摆摆手,“哎呀,都过去的事情说起来干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呢!” 青灵儿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是想要回林子里去,那里有些我放不下的事情,所以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众人一愣,梓夷急道:“刚刚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要走了?” 青灵儿正色道:“是我想通了些事,往日里我仗着年龄小在林子里总享受着优待,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现在我才明白,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以己度人,我太在意自己了,以后有可能很少回林子里去,这次回去还能跟他们多聚聚。” “梓夷,林子就在玄医宗的后面,你可以来找我玩的,到时候我肯定拿出林子里最好的果子来招待你。” 狐狸最是宝贝自己的果子,能用果子招待朋友是属于最上乘的尊重了。 梓夷听她这么说,就知道青灵儿肯定不会跟他们走了,她也不会强迫,拉着她的手笑着问道:“那好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等我们到玄医宗的时候肯定回去找你的,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不过我跟你们的方向应该是相反的了,我要先去拿个东西再返回去,这里的妖邪已经除了,你们也应该明天就走了吧。” 一番话引起了大家的愁思,几日的相处下来也算是有了感情的,大家纷纷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当做是给青灵儿送别。 几人喝着睡着一直持续到午后,这才脚步虚浮的上楼睡觉。 而第二天的早上,青灵儿已经收拾好了包袱,被梓夷撞见后,梓夷便送她离开了云来镇,回来时的脸都耷拉着,显然是不舍得青灵儿。 此时严景莨他们都已经下楼了,柳老大准备了吃的正跟他们边吃边聊,梓夷没看见烬欢,想着估计是昨天喝太多了这会还没起呢。 严景莨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哼了一声,“烬欢向来是睡到午后的,八成之前跟着卿玦师尊天天早起晚睡,这次得了空档还不日日睡个饱。” 梓夷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严师兄,你真讨厌,烬欢哪有你说的那般。”说完,她就跑去房间叫醒烬欢,拉着她去吃早饭。 吃完饭,裴修寂从怀里拿出地图,淡淡的说道:“从云来镇走出去一路向南,那边荒无人烟,也无妖邪出没,我们可以御剑飞行去桃花岛,听说周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梓夷听说有好玩的,连忙点头。银铃笑道:“那里我熟的很,先前师兄们带我下山玩过,附近有个很大城,名为轩辕城,听说当年轩辕剑就是由当地人建造成的,你们自小在山上,应该没去过吧。” 严景莨点点头,“临下山的时候师父交代过,世间繁华俗事不可迷了双眼,要潜心历练,不可贪恋繁华。” “哎呀,严师兄,我们都下山了,就别老提师父了,咱们这次一定要玩个痛快,银铃,轩辕城有什么好玩的地界不?我想去看看。” 梓夷一说话,严景莨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银铃笑道:“我只听师兄说过,轩辕城曾有魔头现世,所以每年的三月便会就行祭祀,整座城的人都会出来,热闹极了,算算日子也就是七日后,咱们还早去了几日呢。” 梓夷一听有热闹可看,就坐不住了,把包子往嘴里塞了两口,差点没噎着,擦了擦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烬欢见她这么着急,以为是急事,赶紧把剩下的半块包子塞进嘴里,结果被包子梗在了喉咙里,急得用手拍了拍桌子。 “急什么,我们御剑飞行,明日就能到了。”裴修寂举起茶盏递到她的唇边,见她一点点喝下,脸色也好了一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瞧你这副样子,活脱脱的像个没长成的孩子一般。” 烬欢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睁大了眼睛问道:“梓夷,是有什么急事等着做吗?” 裴修寂更为无奈,余光瞥见她额头沾了些枕头棉絮,伸手帮她拿了下来,“一吃东西两只耳朵就闭起来了。” 说完,见她还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便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烬欢听话的点了点头,却见他微微一笑,“你呀,遇着坏人把你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裴修寂最近与她相处时的行为总是怪怪的,烬欢回房收拾东西,回想着再次遇到他后的点点滴滴,看似没有变化,但是潜移默化中似乎也是有点变化的,他的话变多了。 多的却是一些让她觉着暧昧的话,她虽说是个狐狸,但也不至于将个清心寡欲的人撩拨至此,一定是她看错了什么。 一旁的梓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飞快的过来帮她收拾行李,皱着眉站在一旁看着她把衣服从包袱里拿进去又拿出来的,忍不住笑道:“烬欢,你该不会是春心动了,一时间失了神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梓夷早就看出烬欢和裴修寂之间的变化,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小声说着:“烬欢,你有什么都跟我说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烬欢迟疑了一下,道:“梓夷,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裴修寂很奇怪?” 第七十章 入轩辕城 她还没开口,梓夷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情一定跟裴修寂有关,烬欢在凤栖宗待了一年多的时日,看似与她差不多大,但人情交往中她连个几岁的孩子都不如,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她自己慢慢琢磨才行。 当下她便笑着问道:“变化?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觉得他是哪里变了?” “最近他老是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对我的态度也跟之前不同了,裴修寂这个人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烬欢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她不想让梓夷觉得她过于敏感了。 梓夷忍不住的笑了笑,片刻后收起笑容,板着脸装正经的问道:“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可能真的是你想太多了,又或许是,你喜欢上他了,所以才想着让他对你多些关注对不对?”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烬欢连忙辩解道:“他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样,我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梓夷好奇的凑近她,“那……你喜欢哪样的人?该不会是沈辞秋吧?” 提起沈辞秋,烬欢头一回在梓夷的面前变了脸色,杀戮之气席卷全身,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梓夷都感觉到了害怕。 “烬,烬欢,你怎么了?” 烬欢回过神来,身上的杀气也荡然无存,满脸天真的问道:“梓夷,你怎么突然就提起沈辞秋了?” 梓夷解释道:“就是觉得好奇而已,头回见着你跟沈辞秋见面的时候,你眼里对他有恨意,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欺负你呢,后来觉得不对,一定是你跟沈辞秋原本是一起的,是映雪把沈辞秋抢了去的,对吗?” 烬欢没有说话,其实梓夷说的也差不多,不论前世今生,沈辞秋接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映雪,说的更深层点的,他是为了青丘狐族秘宝,只不过现在的她对沈辞秋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才会把目标放在映雪身上。 见烬欢一直愣着,梓夷误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她的伤心处,赶忙换了个话题,“烬欢,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裴师兄就是喜欢你的,他生性淡漠定是不好意思说明,要不然咱们主动一点如何?” “主动?怎么主动?”话一说出口,烬欢就后悔了,她为何会生出要主动靠近裴修寂的想法?明明自己之前拼了命的想要躲开他来着。 梓夷嘿嘿的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烬欢没想到梓夷说的办法居然会是这样的法子。 拜别了柳老大,他们准备御剑飞行前去轩辕城,梓夷找了个借口,说是让严景莨带着她,裴修寂带着烬欢,硬是把他俩凑到了一块去。 惹得烬欢心绪不稳,在裴修寂的命剑上有好几次差点没掉下去。 “裴师兄,烬欢的修为不够,你好好看着她些,别让她掉下去了!”梓夷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喇叭的手势朝着他们那边喊道。 裴修寂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烬欢,终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的面前,“别胡思乱想的。” 温热的气息吐在颈间,让烬欢不太适应,双手攥着衣角都快拧成了团,裴修寂看着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新学了什么仙术吗?” 烬欢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裴修寂,你是因为看的到我的那些部分记忆,所以才对我很特殊吗?” 这话问的裴修寂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见她认真模样,不忍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纠结?” 烬欢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嗯,我想听你说实话。” “原本是的,可你不是说过要对我负责吗?”裴修寂缓缓低下头,故意靠近她的耳侧,“你可是进了我浴桶的人,看光了我,现在又不打算负责吗?” 微风轻拂,她的发丝飘飘荡荡的拂过他的脸颊,说这些话是他也是脸颊微红,心跳加速。烬欢这人始终都是这样,本就对情爱懵懂,却装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老是撩拨的他心神随她而动,自己却置之脑后。 若不是小小惩罚一下,让她知道自己都曾做过什么样的错事,她永远都不会记着。 但是…… 她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角,像是一只可怜的灵兽,委屈的样子让人怜惜。 唉,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 即使知道她这副样子可能是真心,也可能是装的,他也是不忍的。 或许又是同师父临下山说的话一样,他生性淡漠,若是日后遇到能让他心随而动的人,那颗心给了便收不回来了。 他,好像遇到了师父话中说的那个人。 裴修寂反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让她的后背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与你开玩笑的。” “可是我当真了。” 一句话让裴修寂心动斐然,揽着烬欢腰肢的手都僵硬了,他动了动喉头,说道:“风大,没听清楚。” “我说,我当真了。”烬欢认真且回头的重新说了一遍。 正对上她看来的目光,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 见裴修寂失神的样子,烬欢快速把头转了回去,微微低着头,嘴角噙笑,果然,狐族自身所带的诱惑能力还是能够轻易拿捏裴修寂的。 但烬欢不知的是,裴修寂已经当真了。 正如银铃所说,轩辕城繁华热闹,而且还很气派,跟他们之前所住的云来镇简直完全不同,入眼皆是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青石砖磊切的道路绵延不绝,几乎是看不到头。 城内人头躜动,这样繁华的地界,梓夷和严景莨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既新奇又贪玩,走了一路玩了一路,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从看杂耍的人群中给拉出来的。 “哇,真的好厉害啊,他噌的一下就不见了,转眼又从另外一个地方出来了,是哪门弟子修的仙术吗?”梓夷看的正是兴头上,拉着严景莨说个不停的。 银铃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梓夷姐姐,那是假的,不是仙术,是有人在底下接着呢。” 第七十一章 烬欢被调戏 “那也挺厉害的。”严景莨摸着下巴,眼睛一直看着耍杂耍的男人,“能够从中间将人截断,人还活着,那就算是本事了,反正我是做不来的。” 银铃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声,连带着裴修寂也笑了,正好耍杂技的班子收场,一个精壮的男人手里拿着锣,一边敲着边缘一边贩卖大力丸。 梓夷和严景莨信以为真,真的觉得大力丸有用,掏钱买了不少的大力丸,甚至还跟那个精壮男的站在那认真的探讨着。 裴修寂转过头,忽然发现烬欢停在了一座两层楼的阁楼跟前,抬着头看着房檐,她今日穿着粉色衣衫,脑袋上盘着发髻,嫩黄的珠钗插在耳上,衬得她肌肤雪白,人都俏丽了许多。 路过的人无一不回头看她的,她却全然不知自己长得有多好看。 “是有什么好看的吗??”裴修寂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烬欢回过神来,把玩着挂在腰间的穗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种四角上翘的屋檐连着往上叠了好几层,每一层的下面都悬挂着一串风铃,微风吹过会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这样的记忆像不是她的,又像是她的,她也摸不准。 一旁早已盯着烬欢多时的路人,摩拳擦掌的靠近她,“姑娘,可是头一次来轩辕城?” 烬欢闻声看去,一名穿着华服的白面书生,手里拿着玉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样子,不过这样子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同样骚包的卿玦师尊。 烬欢点了点头,礼貌的回应,“是的。” 那人见她肯搭话,不由得大喜,折扇一甩,拱手道:“姑娘,在下土生土长轩辕城,可以为姑娘指引轩辕城好玩的地方,在下陆……” 还没说完,烬欢就皱眉道:“我认识你吗?” 男人一愣,“嗯……我只是看着姑娘独身一人,所以想着……” “你原是不认识我的啊。”烬欢定定地看着他:“既然不认识那帮我指路做什么?” “我……”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烬欢转身离去,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是一个终日游荡于满城花丛的浪荡公子,从未被女子如此轻视过,当下就追了过去,“姑娘,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看着姑娘一人这才……” “嗯?这么说你是看她一个人特意过来找她的?”一张如谪仙般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那张脸好看到令他咂舌,此人正是裴修寂。 “喂,我家小师妹岂是你能哄骗的?”刚好过来找他们的严景莨等人看见了此景,双手环抱在胸前瞪着他。 那人见她身边跟着这么多的人,再看他随身跟着的侍卫都被挡在了外面,还是被两个女子给挡住了,一时间只得连声道歉。 “在下轩辕城陆安,见过各位大侠。” 那人一报名字,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骚动,更有人扯着嗓子喊出了声:“哟,这不是陆家主的儿子陆安吗?怪不得围了这么多的人呢,又不是头一回在路上拦人小姑娘了。” 陆安的脸先红后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修寂是个稳重之人,让银铃他们放开侍卫,缓步上前,温声道:“陆公子如此好客不如就领着我们赏赏轩辕城的风光吧。” 此人既然敢上前搭讪,他也就顺水推舟如这人所愿,想白白占人姑娘的便宜,那就得把想占的便宜占了再走。 果然,陆安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既不想答应下来,又不好拒绝,只得躬身回道:“那请各位一同前去吧。” 富家子弟果真就是富家子弟,出门的马车都透着贵气,一辆马车里坐着六个人还有那么大的空间,中间甚至还放了桌子,上面摆了不少的瓜果点心茶水。 梓夷和烬欢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上马车也是因为裴修寂的一番话,她俩拉着银铃围在桌前吃着瓜子喝着茶水,没一点客气可言。 陆安这才发觉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平白给自己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可见着几人气质不凡,又不敢多说什么。 银铃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笑道:“多谢陆公子盛情款待,只不过我们处处到贵地,还不熟悉地形,多嘴问上一句,陆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何处?” 陆安见着说话的人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言语温柔,这才宽了心道:“眼下快三月份了,如今来轩辕城的人一是为了参加祭祀典礼,二则是想着上山祈福,那里风景秀丽很是赏心悦目。” 梓夷一听风景秀丽便来了兴趣问道:“是清阳寺吗?” 陆安看她长得漂亮又活泼好动,一时间动了坏心思,想着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连忙应承下来道:“姑娘可见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不曾来轩辕城,却知晓了这里有个出名的清阳寺。” 梓夷并不知道他这是在拍自己的马屁,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来。 裴修寂忽然道:“听说,清阳寺供奉的不是虚幻的神灵,而是真神,可是真的?” 陆安点点头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清阳寺供奉的是一位女仙,人称清阳仙子,所以她所住着的地方便叫做了清阳寺,城中人只要是有困惑便去上山寻求开解,仙子也是一一解答,时日长了名声也就传出去了,有不少的人慕名拜访,几位来的也算是凑巧了。” 银铃疑惑的问道:“清阳女仙?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位仙子?难道是近年来才成仙的?” 陆安跟他们说了很多,对他们也放下了警惕,笑了笑回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清阳女仙本就是当地的仙子,往日里行事低调,也就是这几年供奉的人多了才传开的,每年轩辕城里还会挑选三两个资质好的男子入寺做伺候弟子呢。” “啊?挑选男子入寺做弟子,那不是……”梓夷说到一半,赶紧收了嘴,她从未听闻过有女仙只收男弟子的,除非她另有目的,那些男子入了寺是不是做弟子可就说不准了。 第七十二章 清阳女仙 银铃和裴修寂对视了一眼,很显然他们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女仙会这么做,倒有种妖邪的做派,这样的热闹他们倒是挺想凑凑的。 清阳寺位于轩辕城后的一处高山上。 三月的祭祀典礼还未开始,清阳寺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就连山下的湖边也是聚集了不少游湖赏风景的,人头躜动,连挤都挤不进去。 陆安命人将马车停的远了些,众人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了高山上亮着烛火的阁楼,远看估摸着也有四五层的高度,修建的十分奢华,即便是皇宫内阁也没修的这么气派。 严景莨见那边人山人海,不由皱眉:“这里人做聚了这么多?不是说祭祀典礼还没到日子吗?” 陆安笑道:“严公子可能不知道,再过三日便是清阳女仙命仙奴下山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挑选三名男子入寺,大家聚集在这里就是想让女仙挑选,若是中选了,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小就在宗门修习仙法,从古至今人能修成仙的屈指可数,谁能知道这轩辕城中竟出了个清阳女仙,不由得让他们起了疑心。 恐怕那所谓的清阳女仙不过都是假象,有可能是个妖物,又有可能是人假扮的,为了敛财才夸大说辞,但轩辕城的百姓对此深信不疑,要是说出心中怀疑会引起百姓众怒,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就在这时,裴修寂笑着说道:“既然女仙要派仙奴下山挑选男子,陆公子为何不也去试一试呢?” 他倒是想去,可他没那个资格,要入清阳寺必须是清白之身,他混迹花楼多年,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陆安只敢在心中这么说,面上却假意说着:“老父年迈,入了清阳寺者不可下山,我也是有心无力。” 即便是向来大大咧咧的梓夷也看出陆安在说谎,因为他满脸都写着他想上山! “哎呀,我们在底下说再多都没用,何不上去瞧瞧。”梓夷兴奋的不行,拉着烬欢的手就往前走。 严景莨见那边熙熙攘攘的人潮,怕挤过去需要费很大的力气,连忙一把抓住了梓夷,转身笑道:“陆公子,念你如此孝顺,说不定入了清阳寺,那位女仙还能帮帮你,你既帮我们指路,我们倒是有法子带你入清阳寺。” 说完向银铃使了个眼色,银铃顿时明白过来,笑着抓住了陆安的衣领就往湖里跳。 “别别别,我不会游泳,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陆安以为他们要把他扔进湖里,吓得手舞足蹈的,低头看了一眼翠绿的湖面,心里慌的不行,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而这时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湖水的冰冷,反倒觉着浑身轻飘飘的,像是飞起来了一样,他赫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竟站在一把剑上,轻而易举的就飞在湖面上。 头顶上传来笑声,“陆公子,这是不是好玩多了?”他茫然地点点头,一时难以置信。 会飞!竟还能带着他一块飞! 在山下的众人看见云雾缭绕的湖面上飞过几个人,身形晃动便上了山,落在了清阳寺的大门口。 银铃轻轻放开陆安,他双腿一软,被吓的跌坐在地上,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飞,这种感觉未免太爽了! 严景莨几人站在门口,看了看四周后道:“从高处向下看,风景果然大有不同,这位清阳女仙的眼光还不错。” 原本还忙着挤在清阳寺门口的人一片哗然,这几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就跟神仙显灵一样,他们看的呆了,但也不敢在清阳寺的地界多做议论。 “这里,这里可是不能呆着的。”陆安脸色铁青,颤声说道:“没有清阳女仙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跨过那道阶梯。”说完他站了起来,可看着离着不远的人又吓的坐了回去。 严景莨笑的开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丈夫要不拘小节,更何况你原本也是想着要入清阳寺的不是吗?” 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啊!哪里能跟你们这些神人相提并论,万一出了事,他们又跑了,清阳女仙不得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陆安虽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还是隐下来了,惶恐的劝说道:“各位大侠,女仙规矩众多,万一冒犯了,我实在是承担不起。” 只可惜没人听陆安的话,梓夷从乾坤袋里掏出从马车上带出来的点心分给大家,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门口台阶上吃着。 “人都聚在这里了,女仙应该要出现了吧?”烬欢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安,陆安心里咯噔一样,哆哆嗦嗦的回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往日里这种时日我都不在这,不过要是女仙这会来了,见我们堵在门口也是不妥的。” “哎呦,这有什么好怕的。”梓夷啧啧两声,像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她最看不起了。 “咦?好奇怪啊,清阳女仙派仙奴下山挑选人,那仙奴怎么知道选的人就是女仙要想的呢?”烬欢问道。 严景莨沉吟道:“那就得看她是不是真的女仙喽。” 是真的女仙就会什么都知道吗?她从来就不相信这一说,因为神仙都是信不过的,至少她认识的是这样的。 “陆安刚刚不都说了吗?清阳女仙挑选上山的人选都是在每年的特定日子,不也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剩下的时间肯定就混在城里物色人选呢。”梓夷大口咬了一口李子,酸甜的口水乱窜。 烬欢觉得梓夷说的才是最为正确的。 一旁的陆安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揣测清阳女仙,顿时就怒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站起来怒怼道:“清阳女仙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她是仙子,世间万物她都了如指掌,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乱说!” 严景莨见他生气了,于是笑道:“陆公子消消气,我们是凤栖宗修仙的弟子,此次是……” 第七十三章 陆安榜上有名 话音未落,忽而鼻尖闻到一抹香气,那香气沁人心脾,像是数朵清新的花同时绽放,加上春风轻拂,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陆安识得这味道,顿时变了脸色,“呀,这是女仙身上才会有的气味!” 众人只听见身后传出铃铛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缓缓朝着外面走来,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见一团清雅的粉白烟雾飘过,不过片刻就消失在眼前。 一盏浅粉色的子筏缓缓落下,刚好就落在了他们的面前,严景莨俯身捡起,闻着那子筏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上面的字迹娟秀,写着四个人的名字。 “是女仙的子筏,上面点了何人的姓名?”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子筏,着急的冲着他们喊道。 严景莨微微皱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张玉明,秦照亮,沈志宏,陆安?” 听到陆安的名字大家都为之一惊,没想到陆安竟也在入清阳寺的名单之中。 底下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感恩戴德的下跪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后着急忙慌的下山向家人报喜。 听着自己名字的陆安也是为之一喜,惊声道:“天呐,居然有我的名字!有我的名字!” 子筏上的名单已经点了个清楚,裴修寂却看着就烬欢呆呆的看着清阳寺的大门,像是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裴修寂问道。 烬欢没有先回话,而是伸手在面前轻捻,随后将指尖搁在鼻下轻轻闻了闻。 “很淡的妖气。”烬欢沉声道:“我在子筏落下的时候闻到了妖气。” 裴修寂拧了拧眉,方才他什么都没闻见,更没闻见烬欢所说的妖气,转念一想,烬欢本身就是未修成狐仙的小狐狸,对妖气敏感更甚于常人,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也是正常。 被挑选入清阳寺的陆安欣喜万分,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被人给拎上山的,满心满眼都是他若没有上山兴许还不会被选中,当下就要请严景莨他们入府。 梓夷见着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皱了皱眉,“算了吧,轩辕城中有的是客栈,我们才不跟你去呢。” 陆安被她呛声的脸涨红,一旁的银铃赶忙笑道:“梓夷,好歹是陆公子的好意,再说了去陆公子家小住还能省了一笔银子呢。” “切,我们又不是没钱。” 银铃扯了扯梓夷,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梓夷姐姐,方才在街上你买了好些东西,银子都花的七七八八了。” 啊?梓夷下意识的去扯开荷包,果然见着里面的银子都快见底了,她也没买什么东西啊,怎就没钱了呢。 “梓夷姐姐,你买了好多的大力丸啊,都在乾坤袋里搁着呢。” 梓夷这才恍然大悟,想着自己不该乱花钱买那么多的大力丸,弄得现下连银子都没多少了。 陆安见她们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安静的烬欢,那张脸可谓是天上有地下无,就算不能与之欢好,能多多相处几日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陆安躬身拱手说道:“各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下可以将东院打扫出来让各位住下,里面奴仆众多,也能伺候好各位。” 梓夷想着自己花多了银子,也不好开口拒绝,再加上银铃在旁劝说,自然也就应了下来,一行人坐上原先的那辆马车回了轩辕城内。 “啧啧,说的好听,不就是看上了烬欢的美色了。”梓夷鄙夷的看了一眼陆安,他那双眼睛一点都不知道避讳,简直就要贴在烬欢的身上了。 严景莨听着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烬欢的容貌不可置疑,你呀就放宽心好了,即便是陆安有那个心有那个胆,你也不瞧瞧烬欢身边坐着的那人会不会同意了。” 顺势看去,梓夷美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了,烬欢果然听的进话,不过一日的功夫,裴师兄的眼里就全是她了,这下总不能说她是乱点鸳鸯谱了吧。 很快马车就到了陆家的东院,虽一开始就知晓陆安是个有钱的主,可真下了马车看见奢华的东院都愣了一下。 跟着走进去,连走过了好几处房子竟还没走到地方,梓夷一路跟着,心想这若是她一个人进来,必定会在这偌大的东院迷路了不可。 不过有一点让梓夷觉得奇怪,轩辕城中能被清阳女仙挑选中的人可是喜事临门,回来的路上有人认出陆家的马车都能向陆安恭喜,可陆家却安静的很,像是不知道这事一样。 陆安见着院子里多了些不认识的人,扯着小厮问道:“二平,他们这些人是谁?” 那个叫二平的人低声回道:“大少爷,那些人我也不认识,不过看老爷的神情他们来头不小,说是让大少爷回来后先去正厅一趟。” 陆安也有些奇怪了,已经好些年家里不曾来人了,会是什么人来拜访的? 他回头看向严景莨众人,“抱歉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们就跟着二平过去,他会带你们到偏殿,等我回来后再带着你们去客房。” 严景莨点了点头回道:“无妨,陆公子有事先请忙着,我们坐会就是。” 梓夷见陆安走了这才拉着严景莨问道:“严师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虽说我的银子是花光了,但是你的还在啊,我们大可以去住客栈,也没必要跟过来住在这里。” “方才在清阳寺的门口你难道没看见吗?”严景莨勾唇轻笑,“一共四人,有三人欣喜,一人却哭丧着脸,我们一回来陆安就被叫走了,八成是跟这事有关,你难道就不想看看热闹了?” “原来如此。”梓夷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不跟我说,害的我这一路上还尽为烬欢的安危担忧着呢。” 烬欢闻声看了过去,不解的问道:“我的安危?大家都在这里,我能有什么事?” 她不懂情爱,更加不知道险恶,特别是那种好色的男人,梓夷也不打算跟她解释清楚,笑着糊弄着她,“没什么,没什么,反正有裴师兄在,对吧,裴师兄。” 第七十四章 开启封天镜 裴修寂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任由梓夷说着,谁知梓夷和严景莨等着他一点头便偷偷摸摸的去了偏殿,从偏殿听了会就跑了回来。 桌上的茶刚刚倒好,梓夷他们就回来了,兴奋不已的说道:“天呐,天呐,封天镜出现了!” 裴修寂端着茶的手微动,茶水泼了些出来,幸而没人关注他,这才没被发现。 梓夷落座后倒了一盏茶灌入喉中,煞有其事的说道:“清阳寺上出现了一面无人可触碰的镜子,传闻是封天镜!清阳女仙之所以每年特定的日子选男子上山,就是为了以男子精血开启封天镜。” “封天镜是千年前的圣物,可探前世今生,我实在是太想看看我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了。”梓夷兴奋的直拍桌子。 烬欢低敛眉眼,可探前世今生,她的前世可不光鲜。 “烬欢,烬欢,你陪我去看看呗。”梓夷拉着烬欢的胳膊,吵闹着要上清阳山,非得要去探探封天镜的虚实。 裴修寂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区区凡人又怎得认识封天镜,梓夷,你怕是听错了。” “不会啊。”梓夷转过头去看向裴修寂,“听闻陆安的爹爹认识修仙之人,已经确定了在清阳寺山底压着的就是封天镜。” 裴修寂的脸色微变,语气淡漠,“我们还要去修炼,不如离开这里,封天镜不看也罢。” “我才不要。”梓夷一口否决了裴修寂,“封天镜可是千年前的圣物,我一定要去见见世面!” 裴修寂不为所动,但严景莨拗不过梓夷,当夜就带着她入了清阳寺,摸进了清阳寺山底中。 山洞中呼呼吹着冷风,梓夷搓着胳膊有些不耐烦了,“严师兄,咱们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封天镜在哪呢?” 严景莨也不知道,毕竟只是听说,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呢。 “梓夷!” 听到身后的声音,梓夷没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欣喜的转身朝她挥手,“烬欢,烬欢,我在这里。” 烬欢听着声音,加快了脚步,终于看见了梓夷,她大口喘着粗气,“梓夷,你们真的跑这里来了。”先前她去房中寻梓夷,不见她踪影也找不着严景莨,想着估计就是来了这里。 梓夷抬手轻轻拍在烬欢的背后,轻轻帮她顺气,“嘿嘿,还是你了解我,我就是想着来看这封天镜究竟是何样子。” 她这会才瞧见烬欢身后的裴修寂,“咦?裴师兄?你也来了,正好,我们正准备下去呢。” 裴修寂敛眉不语,心神早已落在了封天镜上,处处落下,他便感受到一抹强大的力量,封天镜就在这里。 梓夷在裴修寂那讨了没趣,撇了撇嘴拽着烬欢跳了下去,平稳的落在平台上,四周荒芜,根本什么都没有。 “根本就是骗人的嘛,哪里有什么封天镜,我什么都没瞧见。” 严景莨上前一步,也是什么都没看见,便出言安慰道:“梓夷,没事的,就当是晚上用了膳出来溜溜食。” “溜什么食!”梓夷气呼呼的鼓着脸,“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的物件,居然是假的,真是气死我了。” 一旁的烬欢百无聊赖的四处转悠着,瞧见面前几根奇怪的柱子,不由的被其吸引,缓缓伸手抹了上去,柱子上金光骤现形成金纹,蒙上的一层灰被金纹尽数毁去。 烬欢慌忙的收回手,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这柱子怎么变了样?” 闻言,梓夷头一个跑到烬欢的身边,把她拉在身后护着,“小心,这里似乎有结界。”她的脸上蒙上一层从未有过的警惕。 话音落罢,一面硕大的镜子从平台中缓缓升起,以四根金纹柱灌输其力,金纹汇聚,封天镜现。 四人之中,唯有裴修寂心神晃动,疾步上前,以仙力强压封天镜现世,可封天镜终归是上古神器,他的力量在封天镜面前犹如一缕微博之力。 “噗!”裴修寂口吐鲜血,被封天镜的力量强行弹开摔落在地上,吃痛的捂着胸口,眼睁睁的看着封天镜完全启封。 为什么?为什么封天镜会现世? 裴修寂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被封印了!为什么还会现世! 懵懂无知的梓夷牵着烬欢走近封天镜,想要看个清楚,稍稍靠近边缘,封天镜的镜轴缓缓转动,镜面上赫然出现画面。 梓夷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烬欢,“烬欢,你为何会在镜中?” 诸天仙门,立于仙山围剿于孤身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衣衫破落,嘴角带血,硬是扯出一抹笑容,“真是可悲,一群仙门弟子因一句话便会如此,可悲,可笑至极!” “烬欢,你身为七尾红狐,夺同族霜焰之瞳想要强行化为九尾,竟还不知错!快把霜焰之瞳交出来!”仙门为首弟子颐指气使的指着烬欢。 烬欢嘴角勾起冷笑,目光阴冷的看向人群中躲藏着的那人,“你藏头藏尾的是见不得人吗?裴修寂!” 一声嘶吼几乎耗损了她所有的力气,强撑着身体站着,好不让仙门弟子看笑话。 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神情淡漠,冷言开口:“青丘狐族烬欢,残害同族,理应当诛。” “好一个理应当诛。”烬欢放声笑着,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你欺我瞒我骗我,如今还要杀我!裴修寂,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无数道金光从烬欢身体中穿透,她的身体被三界瓜分,她的霜焰之瞳强行被夺,最后一缕气息更是被人轻而易举的捏碎。 封天镜中震撼的场面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梓夷更是红了眼睛,拉着烬欢的手收紧了几分,哽着声音说道:“烬欢,都过去了不是,现在你也好好的,不看了,咱们不看了。” 烬欢缓缓挪动脚步,终于想起记忆中的那些空缺的片段,转身之际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裴修寂身上,声音阴冷至极,“裴修寂,是何原因?” 第七十五章 进入封天镜中 裴修寂轻抬眉眼,将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前尘往事,你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该再去追究。” “不该?”烬欢一步步逼近,“是不该追究他们瓜分我体内灵力之事,还是不该追究你挖我之心,取我霜焰之瞳,毁我九尾神力?啊?你说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躲在暗处瞧着的清阳女仙同卿玦小声嘟囔着:“你这是不是弄岔了?封天镜共十轮,你光开启了最后一轮,不是让他们更生嫌隙吗?” 卿玦皱着眉,也是没弄明白,他分明暗中相助烬欢开启封天镜,怎得就开了最后一轮?是他法力退步了? “再这么闹下去这俩非得打起来不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引过来的,你别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清阳女仙急的不行。 他们处处来此,清阳女仙便知晓了,以陆安为引将他们带到清阳寺,再故意让偷听者听到封天镜的位置,谁知会闹成现下这副模样。 “别吵,别吵,其中肯定是出了差错。”卿玦扬手一挥,忽而眼神一凝,骂道:“裴修寂!他居然什么都记得!” “什么?”清阳女仙也是惊的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他不是……” 卿玦几乎快咬碎了后槽牙,“他把所有人都骗了,封天镜是他封印的,我开启封印时他以仙力压制,怪不得只开了一轮。” 说罢,卿玦指尖轻抬,强行输入仙力进封天镜中,原本不动的镜轨开始缓缓转动,从第十轮逐渐转到第一轮。 裴修寂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如今肉体凡胎,无力抵抗封天镜的力量,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封天镜转至第一轮。 强大的光束将平台上的四人吸入其中,也吸入了前程往事中。 五百年前,一只灵动的小狐狸在山野间自由奔跑着,时时看看那个,时时看看这个,被所有新奇的东西所吸引。 “阿欢,别跑了,师父正找你呢。”一只鸟儿飞旋在烬欢头顶上忽扇着翅膀。 烬欢仰着头,满眼单纯,不舍的看了一眼山野跑向了青丘,临近大殿化成了人间不过十岁的女童模样。 “师父!”烬欢蹦蹦跳跳的跑进大殿,正殿之人徐徐转身,正是肃清。 肃清将烬欢接在怀中,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都已经三百岁了,还这般乱跑乱跳,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烬欢依偎在肃清的怀里,扁着嘴巴很是委屈,“可是爹爹,阿欢想要下山看看,同龄的小狐狸都已经下山归来了,就剩下阿欢一人没去过了。” “好。”肃清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塞进烬欢的口中,从另一处抽取了她体内的血脉,“阿欢想要下山,那便下山去吧。” 烬欢欣喜抬头,“真的吗?真的可以下山吗?” “嗯。”肃清点了点头,神情稍稍严肃了些,“只不过爹爹送你下山后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不可在外吐露出你是青丘狐族之人,更要替爹爹做一件事情。” “好啊。” 肃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掌心化出一枚菱角四分的铃铛,“禹国质子体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智未开,你将玲珑心拿回来。” “玲珑心?”烬欢不解抬头,“何为玲珑心?” 肃清轻柔的抚摸这烬欢的头顶,低声说着:“是助你修炼之物,玲珑心未开,七情六欲皆断,你要做的便是守在他的身边,等玲珑心在他体内生成后便是取出时。” 烬欢从未听过何为玲珑心,只知要听从爹爹的话,拿着那枚灵玉高高兴兴的下了山。 禹国镇国将军府内,一抹魂气进了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体之中,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烬欢登然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这里很熟悉。 烬欢掀开被子下了床榻,门外的人听见动静跑了进来,神情慌张极了,“二,二小姐,你终于醒了!” “云瑶……”烬欢说话时声音沙哑,犹如八十岁的老翁。 “呀,二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睡了足有一月时日,老爷和老夫人都急的不行,我这命人去禀告。”云瑶激动的不行,头都没回的跑了出去,把消息给传了出去。 烬欢环顾四周,她认识,镇国将军府苏烬欢的卧房,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入了封天镜,应该是入了前世取玲珑心之前。 七窍玲珑心,佛子之心,入了体内方可增进修为,她正愁着卿玦取了她身上的灵力,真是困了枕头便送上来了。 屋内的炭火烧的很旺,房间里萦绕着檀香的气味,前去禀告的云瑶也回来了,手中还拿着的狐裘。 以狐皮所制的裘。 “埋了吧,以后我都不穿狐裘了。” 云瑶有些愣神,狐裘可是往日二小姐最喜欢的物件,就连大小姐想摸一下都不成,如今却不穿了? “二小姐,老爷和老夫人在正厅正等着你呢,说是有要事相商,请二小姐前去。”云瑶让开了路,拉开了门扉。 烬欢低眉想着,前世死前她被仇恨蒙蔽,大多记忆不全,也忘了当时下山后在镇国将军府中发生了什么,不过去瞧瞧也好。 烬欢随着云瑶前去了正厅,厅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苏老夫人见着烬欢醒了,忙不迭的从软塌上起身,踉跄的走到她的面前。 “哎呦我的宝贝孙女,你可算是醒了,吓坏祖母了。” 烬欢从未被人如此热情对待,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她昏睡一月,众人只当做她还未恢复,并没有起疑心。 “裴家那庶子竟敢如此对你,祖母已将人关了起来,让你亲自处置。”苏老夫人愤愤不平的说着,后面更是声音压的极低,“即便是死了也无妨。” 烬欢心里咯噔一下,苏家竟宠爱苏烬欢到了这种地步,杀个人说的如此轻松。 见烬欢一直愣神不语,苏老夫人眼带愁思,心疼的摸着她的胳膊,“淹了水还受了惊吓,好在是醒过来了。” 第七十六章 前尘往事 “好了,娘,欢儿刚醒,人还是懵懂的,云瑶,带二小姐先下去休息吧。”苏将军本想着说些事情,可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不忍心。 烬欢离开的时候还听着大厅里的人说着如何处置裴家庶子,全部都想着在为她讨回公道,这样受宠的感觉不禁让她心生暖意。 她忽而想起一事,顿了顿脚步问道:“裴家庶子?是,何人?” “啊?二小姐连姑爷都不记得了?”云瑶摇头叹气,“姑爷是裴王爷的二子,去年入赘到咱们府上的。” 经云瑶一提醒,烬欢脑海中浮现出了她为何落水的画面,她那个好姐姐,知她不熟水性,在寒冬腊月推她下水,可好像不止她一个人落水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 云瑶说起来就生气,“还不是大小姐嫉妒二小姐与景王爷走的近了些,奴婢跟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大小姐把二小姐给推下水了,连带着自己也掉下去了,还是景王爷和姑爷一同下水救你上来的呢。” “那大小姐是怎么上来的?” 云瑶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当时人都慌了,喊了好些人将二小姐送回房,也没人注意大小姐是怎么上来的,可大小姐醒来后却说是您把她推下去的。” 烬欢大概了解了一些,便让云瑶带着她去瞧瞧那位裴家庶子。 那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房中,膝盖以下全都浸泡在水中,时日长了,浑浊的污水侵蚀皮肤的表面,终会落个残废的下场。 烬欢推开水房的门,一道光顺着照了进去,只见一男子被铁链吊着双手挂在水里,头埋的很低,像是昏了过去。 “把他放下来。” 看守的人犹豫了一下,带着人解开铐子把人给抬了下来放在地上,“二小姐,还有气,是不是……” 话只说了一半,烬欢不难猜出,这些人以为她把人放下来是为了好杀。 烬欢蹲下了身子,伸手拨开了他潮湿的头发,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印在心口上的灵玉也在烨烨生光,烫的她难受。 裴王庶子,裴修寂,年二十二,自小无母,在王府中饱受欺凌,只因他无七情六欲,无五感被视为异类。 一年前,宫中酒宴,不知为何,苏烬欢竟同裴修寂被发现共处一室,衣衫不整,苏将军大怒要让裴王给个说法,裴王本就不重视这位庶子,大手一挥就把人送进了苏将军府做了个入赘的。 烬欢看着眼前的裴修寂心中五味杂陈,封天镜前他们四人皆入了镜中,想必眼前的这位就是裴修寂的前世了。 真是冤家路窄。 想到这里,烬欢伸手摸了摸裴修寂的胸口,全无心脏跳动的痕迹,但鼻息尚在,七窍玲珑心果然在他体内。 “把人送回去。” 云瑶不解,“二小姐,他身为姑爷,不要命的跳下水去救大小姐,你难道就不气吗?” 烬欢募然回首,眼神淡漠的看向云瑶,“你不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如何被救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云瑶低下了头,“奴婢也是怕二小姐生气会气坏了身体,总归他不过是不受宠的庶子,何必要对他这么好。” “他受了伤,还泡了水,先带回去吧。” 足以盛下两人的木桶放满了热水,热气氤氲,裴修寂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睁开双眸的一刻便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眼眸。 裴修寂动了动身子,却感觉双腿不听使唤,只能躺在木桶里,“多谢二小姐开恩。” 人生的好看,待人又宽厚有礼,丝毫没点架子,这是烬欢在回来时听着婢女们谈论裴修寂时听到的。 起初她见到裴修寂时也是这样的感受,除了他整日端着大义凛然,佛度众生的姿态老想着教化她,倒也没什么不好。 烬欢拿起旁边的木勺舀了一勺水浇在裴修寂的身上,“先把身体养好吧,我晕了一月,不知爹爹祖母把你关进了水房。” “是我做错了事,罚我是应该的。” 冰冷淡漠的口气真像极了她认识的裴修寂。 眼前女子歪着头靠在木桶边缘,手上的木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水往他身上浇,裴修寂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抬眼望去,她忽而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干净又纯粹的笑容。 不,她一定是在嘲笑他如今的下场是多么的落魄不堪。 今日烬欢初初醒来,所做的事情就传遍了将军府,不过苏老将军疼惜烬欢,索性随着她的性子,也不唤她来正厅用膳,干脆把膳食送进了房。 烬欢累了一日,身体有些不堪重负,泡了个热水澡,云瑶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云瑶帮她散下长发,昏黄的烛火下少有的安静乖巧,让云瑶忍不住开口道:“二小姐,把姑爷带回来是想到法子惩治他了吗?” 原先的苏烬欢看裴修寂怎么都不顺眼,自从裴修寂入府后更是想发设法的羞辱打骂他,就连跟在苏烬欢身边的云瑶也觉着这次把裴修寂接出来是为了更好的羞辱。 不等烬欢开口,门口候着的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朝着烬欢福身行礼,“二小姐,姑爷来了。” 烬欢转头,便看见裴修寂走了进来。 他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眉毛上染着寒霜,进了屋化成了水打湿了发丝衣衫。 寒风从屋外灌了进来,裴修寂局促的站在屋内。 烬欢却注意到了裴修寂的衣衫单薄,现下正是寒冬腊月,穿成这样还能活着,命可真大。 他体内的那颗七窍玲珑心需让他感受到七情六欲,知人情冷暖方可化成,只有在心成之时才能用灵玉取出。 烬欢勾唇轻笑,朝着云瑶使了个眼色,云瑶微微颔首退了下去,不过多时就捧着厚重的衣衫进了房。 “你穿的单薄,又被霜水打湿,把衣服先换上吧。” 裴修寂余光扫向云瑶手中捧着的衣衫,心中暗想着里面必然是藏了东西,可还是脱下外衣,将那套衣服换上,令他奇怪的是,衣服里什么都没有。 第七十七章 照顾裴修寂 晃神的功夫,屋子里的婢女尽数退下,烬欢也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少女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年前做的衣裳,怎就大了这么多?” “衣服是景王的尺寸。”裴修寂沉声开口,眼眸不加避讳的直视烬欢。 这一眼看的烬欢很不舒服,她竟然忘了,苏烬欢原先喜欢的人是景王,房中所有的衣衫都是为景王所做,想着有一日能送给他。 烬欢佯装镇定,朝他施然一笑,“没关系,我明日就让人把衣服全丢了去,再带你去绸缎庄做上几件。” “给我,做衣裳?” 裴修寂眼眸低垂,漆黑卷翘的睫毛动了动,屋内温暖的炭火烤的他早已红肿的手脚又疼又痒,忍了好一会。 烬欢看了他一眼,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了软塌上,又从柜子里取出雪花膏,小心翼翼的擦在他红肿的地方。 冰凉的雪花膏涂抹在伤处,让痒痛感逐渐好转,裴修寂不禁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几分好奇,更多的是对她的怀疑。 怀疑苏烬欢是不是摔坏了脑袋。 察觉到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烬欢擦完后把雪花膏塞进了裴修寂的手中,“近日不要再碰凉水了,不然还会复发。” 裴修寂声音低沉的回道:“我明日还要做活。” “做活?”烬欢撇了撇嘴,“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以后你就留在房中,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是要软禁我吗?” 闻言,烬欢满脸不解,她的说辞怎么到了裴修寂的耳朵里就换了另一种意思? “没有,是让你好好休息。”烬欢说着打了个哈欠,起身时拉着裴修寂往床榻走,“时辰不早了,我都困死了,赶紧睡觉吧。” 裴修寂停在了床榻边,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两床薄薄的被子,一床铺在了地上,一床盖在身上,就这么睡在了床边。 烬欢侧卧在暖和柔软的床榻上眼看着裴修寂做完这一切,啧啧两声后,起身拽下了他身上的被子。 “二小姐喜欢便拿去盖吧。”裴修寂闭上双眼,不去计较被子被抢一事,反正冻着睡上一夜也不是头一回了。 烬欢仰头叹气,还朝裴修寂翻了个白眼,着实拿他没了办法,只好亲自下床,拽着裴修寂上了床榻,把他压在了枕头上。 “睡觉。” 裴修寂刚想起身,就被一只手压了回去,夹着警告口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乱动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此话一出,裴修寂果然不动了。 烬欢见他终于老实了下来,扯着厚重的被子盖在二人身上,随后侧过身子没多久就睡着了。 深夜时分,屋外呼啸的冷风吹开了窗子,烬欢被冻醒了,睁开眼时发现被子被自己尽数卷走压在身下,一旁的裴修寂冻的脸色惨白,却皱着眉睡着动也不动。 “真是个怪物。” 一句怪物入了耳,裴修寂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收紧,忽而,温热的感觉触碰,他眯着眼睛,却看见烬欢冷的直搓胳膊在扯被子帮他盖上。 小巧的手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被子被卷走了也不知道拉一拉,真怪。”说完她便跳下了床去把窗子关上。 原来她是在说这个‘怪’。 晨光初现,云瑶掀开帘子瞧见床榻上睡的二人,惊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二小姐!二小姐居然跟姑爷睡在了一起! 可现下她又不敢叫二小姐起床,这个时辰八成是没睡醒,惊扰了二小姐睡觉可是会挨上一顿鞭子,要不是她输了猜拳,才不会过来呢。 云瑶吞了吞口水,轻轻唤了一声,“二,二小姐……” 烬欢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呆呆的坐了起来,头发凌乱的不行,云瑶看着这样的二小姐,头一回觉着她如此软糯。 想着二小姐生的貌美,可惜脾气不好,稍有一些不顺心的就是非打即骂,好像自从二小姐落水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好相处了呢。 云瑶伺候着烬欢起床,帮她梳洗打扮,烬欢都打扮好了,床榻上的裴修寂还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烬欢皱着眉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裴修寂,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下一惊,赶忙去测他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 “二小姐,姑爷该不会是死了吧。”云瑶躲在烬欢的身后也是怕极了。 裴修寂没那么容易死,在封天镜中她明明看见了裴修寂参与了那场围剿,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了,即便是要死,也得等她取了玲珑心再死。 烬欢掀开被子,只见裴修寂的双腿下鲜血淋漓,破了的血肉黏在衣服上,她皱眉吩咐道:“去请大夫。” “好。”云瑶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 伤口不可能是一夜发展成这样,裴修寂竟然连一声都没坑过。 烬欢小心翼翼的撕下贴在皮肤上的衣服,听到他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他眉头紧皱,但还没醒。 没过多久,云瑶就带着大夫回来了,经过大夫诊治,裴修寂只是腿上的血肉烂了,割去烂肉再敷药,养个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烬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想要他体内的七窍玲珑心,可不能这么就死了。 “裴修寂,要是没我在,你估计就得死在这里了,醒了之后记得我的恩情呀。”烬欢帮他掖好了被子这才出去。 床榻上的裴修寂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坐了起来,低眉看向已经被处理好伤口的双腿,眼眸阴沉的很。 往日里苏烬欢就是喜欢这般玩弄他,弄得他一身是伤再将他治好,之后再严厉惩治他,原本以为她会改,只不过是他看错了。 在府里应付完一圈的人,烬欢大概摸清楚了情况,她现在是苏府最受宠的小姐,就连在京中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烬欢啧啧咂舌,真没想到会选了个这么好的身体来历劫,还跟裴修寂离的这样近,拿了玲珑心她就跑,以她的能力,有了玲珑心还愁不能从封天镜逃出去? “二小姐,想什么呢?”云瑶一路跟着,看不懂今日小姐怎得如此奇怪。 第七十八章 再遇熟人 “没什么。”烬欢偏过头去,瞧见裴修寂一晃而过的身影,疑惑开口,“他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 云瑶解释道:“二小姐是忘了吗?姑爷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去打扫院子,是二小姐自己吩咐的,说是不扫干净不许吃饭。” 打扫院子? 烬欢好奇跟了上去,只见裴修寂消瘦的身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微风吹过,他原本扫好堆在一起的落叶被吹散,他又返回去重新扫。 如此周而复始,即便是扫上一天都扫不完。 烬欢想着,这样的裴修寂是她头一回见,可饱受欺凌的他后面是如何能对世人保存着一颗以善待人的心。 可直到裴修寂走到她面前,神情淡漠如水,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轻抬眼眸,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几秒,随之看向了别处。 嗯?裴修寂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裴修寂缓缓开口,“二小姐。” 烬欢对裴修寂没什么警惕心,毕竟会自动把那个佛渡众人的裴修寂跟他结合在一起,不过说起来,他这般清冷淡漠的样子倒让人挺移不开眼睛的。 “二小姐,侯爷命我与你一同前去。” 烬欢全然不知,侧目看向云瑶小声问道:“去哪?” “今日是景苑公主的生辰宴啊,二小姐忘了?”云瑶觉得很是诧异,若说二小姐忘了姑爷还说的过去,平日里二小姐同景苑公主走的最近,怎会把景苑公主给忘了呢? 烬欢尴尬一笑,过了太长时间,之前的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 “那就去呗。”烬欢甩了甩衣袖抬脚走去,身后传来跟来的脚步声让她定了定心神。 景苑公主在宫外有自己的别院,由于太大了,被安置在城东,远离了集市,马车缓缓停在别院门口,门口处聚集了不少的马车。 烬欢伸手掀开帘子,站在马车上,周围的人驻足看向她看来,这么被人围观的感觉还真不太好。 院门口有丫鬟小厮领路,烬欢跟着人走进别院,这才发觉别院大的不像话,亭台楼阁,小湖水榭,几乎是应有尽有。 “烬欢,这里。”景苑公主离远便瞧见了她,朝着她挥了挥手,扔下了周遭的人跑了过去,“烬欢,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好一会了。” 待人走近了,烬欢这才看清,景苑公主长得跟梓夷一模一样,她也索性让景苑拉着,她俩的性格脾气一样,一样的话多。 “烬欢,我今日生辰可是把那位都请来了的,我对你好吧。” 那位? 烬欢正疑惑不解,只见景苑伸手指向不远处,顺着指过去的方向看去,一个同样让她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 严景莨,映雪。 他们两个怎么会站在一起? 烬欢忽而记起了什么,当年下山历劫来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映雪,也就是这个时候,肃清趁她还是凡人之身,强行换血给了映雪。 怪不得了,怪不得肃清会这么好心。 “二妹妹。”映雪面带笑容,同严景莨并肩走了出去,“二妹妹将将醒来,身子还没恢复好,若是吹了风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烬欢看她一眼都嫌多,别过头去理都不理她。 景苑深知她们之间的恩怨,耸了耸肩拉着烬欢离开,还不忘小声嘟囔着:“你大姐还真是奇怪,说着不喜欢严景莨还一直缠着他不放,摆明了是在恶心你。” 景王,严景莨,人都对应上了,四个人全都进入了封天镜,只有她一个人带着记忆,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往。 生辰宴无趣的很,除却一些来阿谀奉承的人,便是一些来打探消息的,打探映雪的消息。 烬欢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院子里传来吵嚷的声音,顺声看去,像是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在说些什么。 “二小姐。”云瑶踩着碎步走了进去,附耳轻声说着:“二小姐,已经按照吩咐办妥了。” 吩咐? 烬欢拧着眉,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忽而站起身来,这才看清被人围着的人正是裴修寂。 她扔下酒盏疾步走了过去,推开人群,低头一看,裴修寂侧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身上的衣衫被酒水糕点弄脏,十分狼狈的样子。 “哟,这不是苏家二小姐吗?怎么不追着景王屁股后面跑了?”为首的姑娘是相爷之女张秀秀,是苏映雪的好姐妹,早已看苏烬欢不满了。 烬欢没有理会她,而是低眉看向裴修寂,冷声道:“还不起来,嫌不够丢人的吗?” 裴修寂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红肿一片,脖子处更是有被鞭打的痕迹。 被打的一身是伤,偏偏一声不吭。 烬欢皱眉,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人群中那名拿着鞭子的女子身上,缓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鞭子,扬手一鞭,打的那人哭嚎着捂着胳膊。 “从今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辱裴修寂就是在欺辱我。”烬欢声音阴冷,带着肃杀之气看向所有人。 她拉过裴修寂的手,从人群中穿过而行,寻了个无人的屋子把人推了进去,也不说话,上手就去脱他的衣服。 裴修寂抬手挡住了她的手,捂着领口,“二小姐,此举不妥,这里是景苑公主的别院。” 烬欢无奈摇头,“我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你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我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 “新的,衣服?”这身衣衫是成婚时苏将军命人做的,也是他入府一年唯一的衣裳。 见他眼底惊讶,烬欢这才明白裴修寂在苏府过的是什么样不是人的日子,算了,他不愿意换也不强求。 转身欲走,胸口处的灵玉闪烁着熠熠光芒,七窍玲珑心的一窍亮着光,她诧异回头,正对上裴修寂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下,烬欢不禁想起初次见到裴修寂的样子,一身白衣款款而落,犹如谪仙一般,谁能料到他之前是这么落魄样子。 “在二小姐的心中,我就是如此不堪吗?还是说,二小姐从未把我当人看待过。” 第七十九章 我说过会护着你的 烬欢沉吟片刻,仰头冲他笑了笑,“怎么会,你是我的夫君,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你。” 裴修寂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今日在景苑公主别院遭羞辱一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过苏烬欢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换做以前的她,别说碰他了,就连多说一句都嫌。 烬欢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眼前的裴修寂身体羸弱,偏偏生了一副好相貌,身为质子却纡尊降贵成为她的夫君,说来也是可笑。 “回去吧,衣服我会让云瑶送回去。” 裴修寂本就没有想要留下的想法,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烬欢见他不动,以为他是碍于苏将军的令这才不走,只好出言嘲讽道:“身为皇子一点尊严都没有,任由人欺负,传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还不滚回去,省的扰了我见景王。” 话语落罢,烬欢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怒意。 裴修寂退后一步,正色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我的不是,不该跟着二小姐前来,我低贱的身份折辱了二小姐。” 他抬脚走了出去,不带丝毫的犹豫。 烬欢在出去的时候遇上了严景莨,他身着一袭青色衣袍,衣袖上绣着云纹,站定在院子里看她。 “严师兄……” 眼前人跟严景莨生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严景莨身上少了些修道者的气质,更多的是王者之气,怪不得都说他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苏二小姐,这里好歹是景苑的别院,行这种事情也得回府再说,若是传出去,景苑会名声受损。”严景莨冷声说着。 烬欢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暖暖的,今日出来还是没错的,见到了梓夷,也见到严师兄,原来他们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命运早就把他们牵扯在一起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不是凤栖宗弟子严景莨,而是让苏烬欢爱而不得的景王。 烬欢微微躬身行礼,“见过王爷,只是王爷误会了,裴修寂他遭人欺辱,没有衣衫换,我便带他去换衣裳,仅此而已。” “呵。”严景莨冷哼一声,“自导自演的把戏还没玩够,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罢,他转身离去。 自导自演的把戏? 烬欢始终没想明白这句话,直到生辰宴结束返回将军府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想着严景莨跟她说的话。 实在想不明白只好掀开帘子招呼云瑶上车,“云瑶,今日景苑公主的生辰宴上你说都办妥了是什么意思?” 云瑶轻声解释道:“不是二小姐说着要给姑爷好看,想让姑爷在大小姐面前出丑吗?云瑶都是按照二小姐说的做了。” 怪不得了。 烬欢恍然大悟,怪不得严景莨会跟她说这样的话,怪不得裴修寂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奇怪。 在云瑶的话中她也大概了解了什么情况,严景莨和苏映雪有婚约在身,一年前苏烬欢得了消息后怒气冲冲去找苏映雪麻烦,结果却意外让人瞧见她跟裴修寂在一块,谣言传了出去,她也只好跟裴修寂成婚了。 幸亏没成功,不然从封天镜中出去,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梓夷。 烬欢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云瑶,听说裴修寂在与我成婚前没有住在宫中,那他住在那里?” “喏。”云瑶掀开帘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宅院道:“就是那,皇上气禹王不信守承诺,将姑爷扔到了这里,姑爷被送来时身边只跟着一位嬷嬷,没几年就走了。” “去看看。” 云瑶神色为难,“二小姐,那里破败不堪,听闻先前还闹过鬼,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到了叫我。” 烬欢没给云瑶说话的机会,闭上眼睛休息了会。 马车停在门口处,云瑶轻声唤道:“二小姐,到了。” 烬欢睁开眼睛,下了马车让人都在外面候着,她独身一人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偌大的院子没人打扫,到处长满了杂草,还未走至大厅,就闻到了腐烂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跑了进来死在这了。 烬欢捂着鼻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抛向空中,周身环境发生了变幻,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声看去,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异样装束的女子牵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徐姑姑和年幼时的裴修寂。 原来,从他们住在这里开始,这里便是如此破败的。 徐姑姑把宅院打扫的很干净,杂草也都清理掉了,每日出去帮人做活,换取一些吃食回来,日子过的很清苦。 年幼时的裴修寂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对着水缸,看着周遭的人是如何笑,如何哭,他再对着水缸练习。 直至三年后,徐姑姑没了,裴修寂被接回了宫,后面又被扔了回来,学着徐姑姑以前照顾他的样子自己照顾自己。 烬欢看的眼眶微红,裴修寂跟她一样是没有心的,不懂七情六欲,好在他后面终于修成了七窍玲珑心才逐渐能够感知一切。 若说可怜,似乎裴修寂要比她更可怜一些。 但这些磨灭不了裴修寂对她做的一切,通过封天镜她看到了一些,只是不明白裴修寂为何会站在那里,其中发生了什么。 彼时,站在封天镜外的卿玦和清阳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扬手送了一缕灵力进去,化作了声音。 “烬欢,想要修成九尾,必须要拿到裴修寂的七窍玲珑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烬欢为之警惕,“什么人?” “一个帮你的人,让裴修寂感受到情爱,玲珑心便可成。” 让裴修寂感受到情爱? “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烬欢仰天喊着,可惜再也没人回应她,而是在宅院外的云瑶听到了动静,带着人冲了进去。 云瑶疾步跑到烬欢身边,“二小姐,是不是有刺客?” 烬欢隐下眼底思绪,淡漠回道:“没有,是我看错了,回去吧。” 即便是回去的路上她仍旧在想那句话,可是如何才能让裴修寂感受到情爱?对了,他不是喜欢苏映雪吗?撮合他们二人,等玲珑心生成不就好了。 第八十章 美人画像 想是这样的想的,可是裴修寂身边的嬷嬷是怎么突然间就没了的呢?看幻象中,她的身体很好,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难不成是被杀了的? “云瑶,可有人知晓徐嬷嬷是突然死了的?”烬欢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这事云瑶还真知道一二,当初二小姐跟姑爷要成婚时,是三少爷派人去调查了姑爷的底细,也查到了不少的东西。 “二小姐,这事还是莫要问了,反正姑爷已经进门了,那位徐嬷嬷的事情都过去好些年了呢。” 听这话的意思,云瑶是知道内情了。 “云瑶,违背我的意思,你知道是什么下场。”烬欢故作冷肃的样子,吓唬了云瑶一番。 云瑶胆子小,连连摆手道:“二小姐,真不是云瑶要瞒着你,而是那位徐嬷嬷谁也不知道去了哪,突然间人就没了,坊间传的都是徐嬷嬷死了的消息。” 未见其人,却传人死,是徐嬷嬷受不了这样的日子逃了,还是说她被人给暗害了,连尸体都藏了起来。 可人总归不是裴修寂害的,幻象中她看的真切,裴修寂虽说没有人的情感,但对那位徐嬷嬷言听计从,不会起了杀心。 她的眼前忽而浮现出裴修寂那副淡漠的样子,像一块任人打骂的木头,不管旁人同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似乎都不在乎。 一旁的云瑶瞧见她神色恍惚,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道:“二小姐,姑爷那样的人不值得同情的。” 烬欢板着脸问道:“为何?” “因为大家都说姑爷是没有人的感情,即便是对他再好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他都不会过问一句,连眼泪都不会有呢。”云瑶一本正经的回道,要是二小姐对这样的人有了感情,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马车停在了府门口,烬欢刚下车就看见门口站着个梳着双团发髻的丫鬟。 丫鬟生的俊俏,眉毛修成柳叶状。 奇怪的是,云瑶见着这个丫鬟还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丫鬟热情的凑上前去,“二小姐,小心些,云艺扶你下来。” 烬欢皱着眉看向这个自称‘云艺’的丫鬟,脑海中出现了有关她的记忆,云艺是苏烬欢身边最得宠的丫鬟,不少欺负裴修寂的馊主意都是她出的。 三月前,云艺跟着老夫人回了乡下祭祖,今日才回来。 只是云瑶怎会如此害怕云艺? 再看周身跟着的丫鬟,一见着云艺都纷纷低下了头,连看都不敢看一样。 这个云艺在苏烬欢的身边定然是不简单的,她初初到来,云瑶见着她跟见了鬼一样,不是小心怯懦的低着头,就是话都不敢说几句,反观云艺,没有丝毫拘谨。 主仆几人入了府宅院子,云艺搀扶着烬欢,神情略显兴奋,“二小姐,你让我找的东西找着了。” 云艺回头瞪了一眼跟上来的云瑶,“跟着做什么?没别的活了吗?我要同二小姐说些话,难道你们也要听着?” 烬欢没有说话,想要看看云艺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云艺带着烬欢走到了没人的地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宽约两尺卷在一起的画像。 “二小姐,你瞧,这位画师的画功了得,绝对不会让二小姐失望的。” 烬欢接过纸张,打开后上面是画着栩栩如生的春色图。 画中美人衣衫尽褪坐在一男子怀中,二人脸上带着绯红一片,隐私处画的并不细致,但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这分明画的是苏映雪和裴修寂! 烬欢涨红了脸把画收了起来,“你让人画这些做什么?” 云艺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问道:“二小姐,不是你说看不惯苏映雪老是绕在景王身边,又想着把姑爷赶出去,这才命我去乡下期间找一位画工好的画师伪造这幅画来陷害他们吗?” 又是苏烬欢做的! 烬欢把画塞进了袖子里,神色慌张的警告云艺,“此事不许说出去,不然我定然打烂你的嘴,将你赶出府去。” “啊?二小姐,难道不是要把这画藏在姑爷的房中,再寻个借口搜府,把画像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姑爷定然会被赶出去,就连大小姐的名声也会差的。” 烬欢刚想出言阻止云艺不要再说下去,余光瞥见长廊后面一抹身影悄然离去,心里咯噔一下,丢下一句‘别再提了’追了上去。 “裴修寂!”烬欢气喘吁吁的赶上前去,一把扯住了裴修寂的衣服,上面湿滑黏腻一片,惹得她眉头直皱。 低头看去,手上粘着的什么都有,碾碎的糕点混着酒水,还有饭粒,裴修寂的衣服简直像一块桌布一样。 裴修寂徐徐转身,将她眼底的嫌恶看在眼里,声音阴冷的很,“二小姐若是不喜欢我,大可将我赶出府去,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名声是女子最为重要的东西。” “哦。”烬欢努了努嘴,贴近裴修寂,“那我的名声呢?我这还什么都没做,你便如此袒护苏映雪,怕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夫君,不是苏映雪的。” “夫君?”裴修寂低眸看她,眼底带着不解的情愫,“二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府中的下人,怎会是你的夫君。” 烬欢勾唇浅笑,趁着裴修寂晃神,在他唇边印下一吻,“你我已经成婚,我说你是我的夫君就是夫君。” “你!”裴修寂脸色大变,恍然退后几步,“苏烬欢,你竟如此羞辱我,倒不如把我杀了好!” 烬欢很是不解,她只是亲了他的唇边一下,怎就是羞辱他了?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他指过来的手,牵着往卧房走去,“行了,你身上又脏又臭的,我带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去。” 一路跟着,裴修寂始终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身影,和喋喋不休说话的样子,逐渐同梦境中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不,苏烬欢狠毒至极,为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此次肯定是另有目的。 行至门口,烬欢扯不动裴修寂,转身看去,见他愣神,以为是画像之事惹他不悦,便将画像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修寂,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说罢,便将手中画像撕了个粉碎。 第八十一章 苏府发生偷窃 她?她在道歉?一向横向霸道的苏烬欢在跟他道歉? 裴修寂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鬼,站在那久久未动,还是烬欢看不过去了把他给拽到了身侧。 “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个什么。”烬欢扯开遮布,桌子上放了一件崭新的衣服,“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裴修寂长年累月只穿着身上这么一件衣衫,说白了,苏府上下没一个把他当人来看,衣服穿脏了就换另一面穿,着实不能穿了只能趁着夜色洗了,翌日就算没干也得湿漉漉的穿着。 还是头一回有人上杆子送他衣服。 裴修寂警惕的看着苏烬欢,想要从她眼眸中看出端倪,可除了真挚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二小姐,若是想要戏弄我大可换另一种方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特意做一件衣裳。” “戏弄?”烬欢不知裴修寂以往是如何过活下来的,但她本意只是想把他换衣服,见他不信,便把衣服摊开穿在身上抖了抖,“你瞧,真的什么都没有。” 烬欢脱下衣服,上手就去扯裴修寂的领子,惹得裴修寂眼神慌乱,紧紧护着,“二小姐,我,我自己来便是。” 说罢,裴修寂脱下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上了新的,新衣裳穿在身上暖呵呵的,就连布料都触手柔滑,相比之下,之前那件着实粗糙。 烬欢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么穿不是好看多了,明日我让人再做一些,老是穿着一件衣服怎么能行。” 裴修寂愣了愣神,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不过此时烬欢体内的灵玉闪着光芒,更是烫的很。 裴修寂有反应了? 想到此处,烬欢往前凑了一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裴修寂,“裴修寂,你别讨厌我了,喜欢我好不好?” 闻言,裴修寂低敛眼眉,沉声开口:“二小姐这是换了新的玩法?” 烬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以前苏烬欢的形象在裴修寂的心中着实不好,想要让裴修寂生出七窍玲珑心可还真难。 “罢了,反正我同你说什么你都不信。”烬欢朝着裴修寂挥了挥手,“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吧,身上都臭了。” 裴修寂微微躬身,“是。” 抬脚走出房间,裴修寂不知为何,多番抚摸身上衣衫的布料,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着,嘴角也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裴修寂才走没多会,云瑶就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二小姐,出大事了!” 云艺皱着眉训斥道:“往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喂了狗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只会让人说咱们二小姐连个奴婢都教不好。” 烬欢怎么听着这话像是话中有话,她瞥了云艺一眼,声音柔和的看向了云瑶说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云瑶吞了吞口手,缓了一口气道:“二小姐,方才柳姨娘说着府里丢了东西,派人去查时,竟发现还丢了不少,那贼人连老夫人的珠宝都偷了去。” 烬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是不是怀疑裴修寂偷的?” “二小姐怎得知道?”云瑶满眼诧异,“柳姨娘得了消息带人去翻了姑爷的房,居然在姑爷的枕头里翻出了一支耳坠子。” 听着云瑶的话,她要是没猜错,估计全府的人现在都围在了裴修寂那。 烬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云瑶,“派人去请爹爹回府,此事事关重大,需要爹爹回府主持公道。” “是,奴婢这就去。” 跟在烬欢身后的云艺一直在说着裴修寂的不好,惹得她很是不悦的出言训斥了两句,云艺愣了愣神,不明白二小姐怎么醒来后对姑爷会这样好,往日里姑爷让二小姐丢了颜面,二小姐都恨不得当场仗杀姑爷的。 可如今二小姐却帮着姑爷在说话。 烬欢还没到,就有下人凑在柳姨娘的跟前禀告,“姨娘,二小姐带着人过来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裴修寂的身上,毕竟府内上下最讨厌裴修寂的人就是苏二小姐,即便是柳姨娘不动手,如此丑闻,也会让二小姐丢了颜面亲自动手。 裴修寂双手背在身后被绑缚着,他不相信苏烬欢会为他说话,一双眼眸漆黑暗沉,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地砖。 烬欢走进去时,一眼便看见了裴修寂。 当家主母不在,柳姨娘的势头最盛,端坐在高堂之上,苏映雪脸色不好的站在柳姨娘的身侧。 大厅中只有几名小厮跟着伺候,其余人都坐的端正,只有裴修寂像个犯人一样被扣押着跪在地上。 还是柳姨娘先开了口,“二姑娘来了,府中冒了盗窃一事乃是大罪,此事又事关二姑娘的夫君,不如还是由二姑娘来审吧。”说着她便站起了身,有意给烬欢让位置。 柳姨娘虽然深受宠爱,但也终归只是个姨娘,说白的就是个妾室,烬欢是府中嫡女,又是将军以及老夫人的心头肉,她现了身,谁也不敢冲撞了她。 烬欢倒也不客气,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拿起身侧的一盏茶呡了一口,目光落在裴修寂的身上。 方才是从背后在看他,如今坐在正前方,这才看见裴修寂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多了几处的伤口,新给他做的衣衫上还落了几个明显的脚印。 云瑶说着被发现的耳坠子就扔在了裴修寂的面前。 “哦?柳姨娘不是已经审过了吗?不如我就听听如何?省的说我会偏袒他。”烬欢知道裴修寂不会偷窃,但那耳坠子可是明晃晃的从他枕头底下被搜出来的,她光明正大的帮裴修寂说话也是不妥。 此话落在裴修寂的耳中,沉寂许久没有反应的他抬起头看了烬欢一眼。 “既然二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便继续审问了。” “质子未入府前,府内从未发生过偷盗一事。”柳姨娘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郎,那阴肃的样子不免让人多看了两眼,不过话语里却扎人的很。 第八十二章 裴修寂被冤枉 烬欢也听出来了,摆明是在说裴修寂偷东西。 柳姨娘见烬欢没个反应,就继续说道:“质子虽说是府中的姑爷,但并无月钱,需要用钱大可同二小姐说一声便是,没必要做出此等子有伤颜面之事。” 这话听得烬欢瞥了一眼裴修寂,她只以为裴修寂在苏府日子过的艰难,却没想到连个下人都不如,毕竟下人还有月钱,他就是白干活连饭都吃不上的。 裴修寂抬眼冷声道:“不是我,我没偷过东西。” 柳姨娘斜眼看了过去,“二姑爷,东西可是从二姑爷的枕头底下翻出来的,若是二姑爷肯将偷去的东西还回来,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此事也就揭过去了,何必闹的难堪。” 烬欢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这些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欺辱裴修寂,不过就是看着往日里苏烬欢是如何轻视裴修寂的,仅凭一只耳坠子就定了他的罪,确实冤枉了些。 “不是我。” 柳姨娘也没了耐心,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不是你还会有谁,府内上下谁人不比你身份尊贵,何须为了那区区银钱干出偷盗之事。” 话说的可真难听。 裴修寂眼尾微红,冷声重复道:“东西不是我偷的。” 柳姨娘丝毫不留颜面的话让裴修寂的自尊被按在脚底摩擦,她抬手指着地上的耳坠子逼问道:“既然说不是你做的,那这耳坠子是怎么回事?可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 “你可别说耳坠子是二小姐的,二小姐可从来不带翠玉坠子。” 裴修寂抿着双唇,始终没有开口辩驳一句。 柳姨娘见着此景看向了烬欢,“二小姐,此物若是二小姐的,妾身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她是认定了烬欢不会承认耳坠子是她的,也认定了烬欢不会开口帮裴修寂说话。 不过烬欢确实不想帮,因为那个耳坠子她认识,没想过裴修寂会将耳坠子藏在枕头底下,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藏了起来。 云艺上前一步辨认了一番,道:“回姨娘的话,耳坠子确实不是二小姐的。” “哦?既是如此,二姑爷还是不肯认?” 裴修寂眼眸阴森,没有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倘若先前他会因为被冤枉偷窃一事而感到愤怒,可面对耳坠子一事,却隐忍着藏起了所有的情绪。 柳姨娘转身看向了烬欢,“二小姐,你也瞧见了,二姑爷连话都不肯说,显然是承认了东西是他偷的。” 苏映雪声音幽怨的很,“裴公子,映雪自问对裴公子以礼相待,从未做过任何对裴公子不敬之事,裴公子可否将府内东西一一还来。” 如此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定了裴修寂的罪。 裴修寂置若罔闻,淡然一笑,“既然认定了东西是我偷的,那就报官抓我吧。” 柳姨娘故作为难的开口说道:“二小姐,府内是有规矩的,凡是偷东西者,都需打断了双手赶出府去,可二姑爷是您的人,还是由您看着处置吧。”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烬欢推到了这件事情的风口浪尖上。 烬欢双手摁在椅把上站了起来,声音清脆,“裴修寂会偷东西?我怎么不信?此事我已经禀明了父亲,父亲会回府查个清楚。” 柳姨娘错愕的看向了烬欢,“二小姐,二姑爷都承认了,还要查什么?” “承认?”烬欢挑眉看去,冷声问道:“他承认了什么?不是一开始就说着东西不是他偷的吗?” “可,可是……”柳姨娘指着耳坠子道:“可是那东西可是从二姑爷的房中搜出来的。” 烬欢神情淡漠,语气却冰冷的让人如坠冰窟,“那又如何?我房中有多少珠宝不比这耳坠子金贵多了,他不偷我的,反倒去偷个做工如此差的耳坠子,你正当他傻不成?” 一句话堵得柳姨娘说不出话来,涨的面红耳赤。 烬欢缓步走向裴修寂,冷眼扫过临近的下人,“怎么?还未定罪就将人捆成这样,难不成府内上下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如此欺凌我的夫君?” 裴修寂眼眸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烬欢,仿佛自己刚刚听错了话。 她,她是说了夫君二字吗? 小厮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慌忙跑过去就帮裴修寂松了绑。 烬欢抬手拽着裴修寂站起来,瞥见他手臂上的衣服撕开了个大口,不由的心疼皱眉,“今日才做的衣裳就这么破了,不过没关系,我让人给你多做几件。” 说完,烬欢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耳坠子塞进了裴修寂的手中,附耳小声说道:“这些东西自己藏好了便是,还让人给搜出来了,你最好是真的没做过,不然我亲自打断你的手!”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一下,好可以吓唬吓唬裴修寂。 可她眼神明亮,犹如冬日暖阳。 裴修寂看着眼前佯装凶狠的少女,手下微微用力,将那耳坠子捏在掌心。 苏将军还未回府,府内偷窃一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裴修寂身为头号怀疑目标,被柳姨娘托词他会偷偷逃走为由给关进偏院破旧的房子里看守。 府内丢失的东西还不少,老夫人的珠宝被人换成了一模一样的假的,就连苏映雪的嫁妆都被人偷龙转凤换了多半,这也难怪柳姨娘会这么着急了。 烬欢终究不是当家主母,能在那种情况下护住裴修寂已然算是不错的了,他们要关着人也就随他们去了。 午时后,云瑶带了个好消息回来,眉眼都笑的弯弯的,“二小姐,方才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景王被封为了太子,只要他从边关回来立了战功,这厢旨意就会下来了。” 烬欢对如今的严景莨兴趣薄弱,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只当做严景莨是师兄,从未有过非分之前,在她没来之前,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云瑶见她没什么兴致说话,便笑着提议道:“二小姐,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呢,二小姐若是对景王……” 第八十三章 老夫人的金钗 “我对他没什么意思。”烬欢打断了云瑶后面的话,抬眸问道:“裴修寂呢?父亲回来了没有?偷窃一事还没查清楚?” 云瑶愣了一下,回道:“老爷还未回府,姑爷现下还关着呢。” “哦,这样啊,你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金铺,我想去买点东西。”烬欢随手找了一件看着名贵的珠钗插在发髻上,好歹是出去逛逛,得打扮的贵气一点。 “那便是翠玉轩了。”云瑶兴奋的说道:“翠玉轩可是京中最大的珠宝行,小姐要去看看吗?” “走,去看看。”烬欢起身走到门口时忽而想到了什么,“裴修寂被关在什么地方?” “就在偏院。”云瑶以为二小姐是要去看笑话,兴致勃勃的领着她过去了。 推开偏院的院门,里面杂草丛生,一股子的霉味,烬欢皱眉捂着鼻子走了进去,见着一间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在守着。 家丁朝着烬欢施礼,“见过二小姐。” 烬欢只是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裴修寂端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破碗,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些什么,但已经吃了一些。 “你就吃这个东西?”烬欢走上前去,拿过裴修寂手中的碗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子的馊味呛的她想吐,“这都馊了,会吃坏肚子的。” 裴修寂不以为然的将碗拿了回来,“二小姐,有的吃总比饿着肚子要强。” 烬欢凝着眉,抬手打掉了他手里的碗,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裴修寂驻足停下,轻声道:“二小姐,我如今还是有罪之身,不能离开这里。” “有个屁的罪。”烬欢看着裴修寂的样子烦的很,“父亲还没回来,你不过就是被人翻出了个耳坠子,又值不了几个钱,闹的这样大,还以为你是把整个苏府都搬空了呢。” 烬欢拉着裴修寂就往外走,门口看着的家丁也不敢上前拦着,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小祖宗,免得惹祸上身就麻烦了。 马车就在府门口候着,烬欢拉着他坐了上去,瞧他还穿着昨日那件破了的衣服,不免出言问道:“衣服都破了还穿着做什么?” 裴修寂淡漠回道:“我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 烬欢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往日里裴修寂过的日子还真是她无法想象的,眼下的裴修寂也不能跟她记忆中的那位交织重叠。 两个人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寂静的氛围萦绕在马车中,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车轮滚滚,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翠玉轩的门口,云瑶掀开帘子,轻声提醒道:“二小姐,翠玉轩到了。” 烬欢看了一眼裴修寂,“走吧,跟我下车。”说罢就自己先下了马车。 进翠玉轩前,烬欢注意到裴修寂跟着,这才放下心来。 翠玉轩果真如云瑶所说,是京中最大的珠宝行,里面的珠宝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掌柜的自然是认识烬欢的,上前热情的招呼着:“苏二小姐来的正是时候,本店刚进了些新货,苏二小姐瞧瞧?” 烬欢点了点头,由着掌柜的带入了厢房,刚落座,茶盏糕点便送了上来,这样的待遇着实令她吃惊。 坐了一会,喝了杯茶,掌柜的带着几名活计端着一盘盘珠宝进了房,并排站在面前,掌柜的笑道:“苏二小姐,这些都是上等货色,特意留给二小姐的。” 烬欢站起身来一一扫了一眼,撇着嘴摇头道:“这些我房中多不胜数,就没一些特别的物件吗?” “特别的?”掌柜的忽而想到前几日有人拿来珠宝首饰来卖,看着成色上品,也新的很,想来这位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便招呼着人去拿过来。 新一批的珠宝奉上,烬欢在诸多珠宝中一眼就认出了老夫人曾经要给她的一株金钗,她朝着裴修寂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的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裴修寂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也是认出了这枚金钗。 烬欢葱葱玉手点在金钗上笑道:“就要这个吧,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说着,她拿起金钗递给了裴修寂,“帮我戴上。” 裴修寂没有言语,抬手将金钗插在了发髻上最为显眼的地方。 烬欢命人给了银钱,又嘱咐着掌柜的有这样好的物件就去府上通报一声,有多少她要多少,掌柜的喜笑颜开的送走了人,捧着手中的金子笑个不停。 回去的路上,裴修寂鲜少头一回开口,“你早就知道偷窃之人会把东西拿到翠玉轩去卖了?” “也不是早就知道。”烬欢靠在软和的枕头上回道:“那人偷了东西定然是要去换钱的,先去的地方不是当铺就是金铺,想着当铺就算是买了物件最终还是会进了金铺,就去金铺碰碰运气呗。” 裴修寂抬眸眼中,眼底的神情晦涩不明,“二小姐为何会相信东西不是我偷的?” “因为你不是会偷东西的人。”烬欢手撑着下颚,眼神认真,“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就算是要偷东西,也该是偷我的,府上的珠宝被换了大半,除了我的。” 裴修寂因为她的话轻笑了一声,“二小姐倒是看的明白。” “不是我看的明白,而是我太了解你了。”烬欢眼眸微闪,沉声问道:“裴修寂,你为什么讨厌我?就只是因为我强行让你入府,毁了你跟苏映雪的婚事?” 之前的事情烬欢通过云瑶的口也了解了一二,原先裴修寂喜欢的人就是苏映雪,若不是那次事情被人瞧见,也不会跟苏烬欢成婚了。 裴修寂沉默不语,就连他自己心中也不清楚,又或许是因为入府后苏烬欢的苛待,苏府众人的蔑视。 “裴修寂,以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烬欢说着话凑向了裴修寂,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笑,“那你能不能不要再讨厌我了,尝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裴修寂望着这一双眼睛失了神,心头微动,又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第八十四章 封天镜再出问题 烬欢见裴修寂的这副样子,便知道她成功了,裴修寂不管过了多少时间,他的性格太容易让人琢磨了。 “对了,他们冤枉你,你为何不反抗?要是我不出现,你岂不是任由着他们将罪名扣在头上了?”烬欢慵懒的靠在马车边上。 裴修寂低敛眼眉,轻声笑道:“他们是定不了我的罪的,你不必担心。” “切,谁说我是在担心你了。”烬欢努了努嘴,“我是怕你被定罪会连累到我而已,你也太臭美了。” “是。” 回去路走的很慢,马车晃晃悠悠的,烬欢不知不觉的躺在里面渐渐睡着了,裴修寂看着安静的烬欢,破天荒的对她有了兴趣,手撑着下颚看她。 若是一直这么安安静静的似乎也是不错的。 烬欢醒来的时候是发现自己在床榻上的,不知道是谁把她抱进了房,不过她也不在意,打了个哈欠便让云瑶送了点吃食过来。 “二小姐,你跟姑爷……”云瑶小心翼翼的看向烬欢,想问又不敢问的。 烬欢皱眉看向云瑶,见她吞吞吐吐的,吞下嘴中的糕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又被人拿去审问了?” “不是。”云瑶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今日是姑爷送二小姐回来的,正巧老爷回府瞧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呗。” 云瑶急的不行,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二小姐,是姑爷抱你回来的,全府的人都瞧见了,再加上二小姐为姑爷说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着二小姐你与姑爷好上了。” “什么!”烬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谁在外面乱嚼舌根?看我不拔了她的舌头,什么叫做我跟裴修寂好了?”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烬欢拧着眉头,“你是说裴修寂把我抱回来的?” 云瑶被吓了一跳,怯懦的点了点头,“是啊,二小姐在马车里睡着了,姑爷说不要吵着你,便把你给抱进来了。” 好你个裴修寂,居然把算盘都打在她的头上来了。 烬欢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筷子一扔就杀了到了裴修寂那,此时裴修寂正在房中换衣服,刚脱下上衣烬欢就推门而入,刚好看了个正着。 院子里还有打扫的下人,真真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烬欢脸颊一红,赶忙走了进去把门给关上,“裴修寂,我好心帮你,你不记着我的好,还想着利用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裴修寂嘴角噙着笑意,漫不经心的穿上衣服,“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看着你睡的香才将你抱进府中的,那些话又不是我让人传出去的,二小姐把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来是否不妥了。” “那你也该解释解释啊。”烬欢压着声音,免得让外面的人听了去,“我看你可怜才出手帮你,也知晓你并非是那种会偷盗之人,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不地道?”裴修寂佯装不解,“我做了哪样不地道的事情让二小姐不悦了?” 这么一问,烬欢还真的被裴修寂给问住了,要真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还就找不到裴修寂的错处。 一来裴修寂是好心,二来话不是他传的。 烬欢气的牙根都在痒,伸手戳了戳裴修寂的胸口,“你好样的,真的气死我了,以后你再出事,看我还帮不帮你了。” 裴修寂顺势抓住了烬欢的手,眼底带着笑意,“烬欢,你这般模样跟百年后的区别还真大。” 闻言,烬欢脸色一变,慌忙的抽回手来,“裴修寂,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百年后的样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见到严景莨和梓夷了吗?”裴修寂问道。 能够说出严景莨和梓夷的名字,眼前的裴修寂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苏府入赘的质子。 烬欢恍然大悟,“你怎么会记得?” “我们一同进入封天镜,你能记得,我当然也记得。”裴修寂莞尔一笑,“怎么?觉得我很好骗吗?” 烬欢撇了撇嘴,“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还被人欺负着呢。”不过她更加好奇的是,裴修寂为何会记得。 彼时,封天镜外,卿玦看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旁的清阳仙子急的直戳他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裴修寂怎么又什么都记得了。” 卿玦满脸懊恼,“早知道就该把这封天镜给毁了,这原本就是他的物件,他能随意操控是情理之中,但现下以他的修为本是做不到如此的,想来也真是奇怪的很。” “那现在怎么办?裴修寂什么都记得,烬欢要怎么从封天镜里出来?她不出去,另外三个也出不来啊。”清阳仙女都后悔和卿玦做这出戏了,谁能想到卿玦这个老狐狸这么不靠谱。 卿玦急的在原地直转,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本墟中取出了烬欢的狐狸心,红色的狐狸心跳动在掌心,“她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就看这一回能不能顺利的拿到玲珑心了。” 说罢,卿玦将那颗狐狸心缓缓的送入了封天镜中,镜子的画面逐渐被红色吞噬,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狐狸心?烬欢的?你何时取出来的?”清阳问道。 “前些日子取出来的,本想着能助她修行,现在倒还真的取对了。”卿玦面色沉重,“烬欢的狐狸心是裴修寂给的,二者都出自裴修寂之手,就希望灵力互撞能把封天镜归于原位了。” 封天镜中的等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皆都是眼前一黑晕在了地上,醒来时心中像是空缺了某块地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烬欢扶着头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的裴修寂气不打一处来,“裴修寂,你怎么在外面胡乱说你我的关系!” 裴修寂脸色淡漠,声音清冷,“二小姐在马车上睡着了,想着不吵着二小姐休息便将二小姐抱回了房,那些话不是我传出去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对,她刚刚问的话怎么也这么熟悉? 第八十五章 带裴修寂回竹苑 烬欢只是稍感怀疑,下一秒就看向了淡漠的裴修寂,“喂,谁让你在府里传那些话出去的,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裴修寂宛如没听见一样,端正的坐在凳上,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推到烬欢的跟前,“二小姐说了这么多,喝杯茶润润喉咙。” 确实是有点咳了。 烬欢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奇怪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她‘噗’的一口全吐在了地上,“这茶水味道怎么这样怪?” “我屋中没什么好茶,二小姐见谅。”裴修寂说的风轻云淡,实则那并非是什么茶,而是井水添了一些糖进去。 烬欢只是看了他一眼,嘴里的那股怪味半天都消不掉,弄得她难受极了,“算了算了,以后这种事情少做,惹得人烦得很。”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还未到年岁的时日,天气又冷了几分,二小姐去姑爷房中闹了一场的事传遍了府内上下,府里的人也不敢去给裴修寂送吃食,就让他这么饿着。 寒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了房,冷的人骨头都是凉的。 裴修寂拿着茶壶往盏里倒了倒,里面连一滴水都没有了,也没人送饭,他也逐渐习惯了被人忽视,总归是饿不死的。 他拉开了窗子,靠在窗框上往外看,大雪一直没停过,在窗沿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他拨开了上面的一层,捏了一把底下的放在了嘴里。 雪入口即化,可以止渴,还能暂时的填一填肚子。 裴修寂看着窗外的风景,想到初次与苏家三小姐府中碰面时的场景,只可惜,耳环被苏烬欢拿了去。 后半夜越来越冷了,裴修寂蜷缩着身子在墙角渐渐入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困死在这种地方。 微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裴修寂警惕的注意四周的环境,微眯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 听着脚步声,好像只有一个人。 声音很近,夜色中裴修寂看见一披着白色袍子的女子进了房,手里还拿着一床的棉被。 温暖的棉被盖在身上,让他冰冷的身体稍稍回暖了些。 而下一秒的功夫,帮他盖上棉被的女子下床时不小心跌在床边,吃痛的捂着膝盖,嘴里小声嘟囔着:“没良心的裴修寂,冻死你算了!” 裴修寂坐起身来,吓了烬欢一跳,“你没睡着?就装睡等着吓唬我呢?” “没有。” “哼。”都被人发现了,烬欢也就不装了,看向门口的云瑶喊道:“进来把灯点着,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门外的云瑶一开始听着动静还不敢进去,可听见二小姐的呼唤,比谁都跑的快,赶忙赶的去点桌上的烛火。 漆黑一片的房间亮起了昏暗的烛火,并不明亮。 烬欢揉了揉眼睛,低声说着:“屋子里总是这么黑,害的我进来的时候摸了好一会,府里是连点蜡烛的烛油都不给你吗?” “是。”裴修寂沉声回道。 一个字把烬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只知道裴修寂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好过,说他是个下人,却连个下人都不如。 烬欢看着裴修寂的样子,想着往日里他的多番照顾,好几次的救她于危难之中,她轻叹一口气,“算了,把你的东西都带上。” 裴修寂应声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站在了烬欢的面前。 “愣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啊。”烬欢见他迟迟不动,就那么站着,有些不太耐烦。 裴修寂淡漠开口,“二小姐,我没有东西可以收拾。” 烬欢惊讶不已,身侧的云瑶小声提醒道:“二小姐,姑爷入府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府里的人也没给他准备。” 烛火的映照下,裴修寂显得身形消瘦,脸色苍白。 烬欢拧着眉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云瑶又道:“二小姐,今日下午的事情都在府里传遍了,谁也不敢来给姑爷送饭,八成是饿的。” 她无语了,没想到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争吵,府里就连饭都给裴修寂省了。 烬欢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带着他跟我回去,有什么回去再说,这里冷死个人了。” 回了竹苑,房中的炭火将屋子烧的暖呼呼的,烬欢热的后背出汗,把袍子解开脱了下来放在一旁。 竹苑可比裴修寂住的地方强不要太多,简直是两个地方,他那冷的像冰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跟在云瑶后面的裴修寂也进了竹苑,行为举止略显拘束。 烬欢捧着汤婆子双腿盘膝的坐在软塌上,见裴修寂傻站着以为他是冻坏了,“云瑶,给他倒点热茶,这茶可比你房中的好喝多了。” 云瑶少见二小姐会如此善待姑爷,想着那茶里定是放了戏弄姑爷的东西,倒好递过去的时候都在想着姑爷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云瑶却失望了,裴修寂喝了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狐疑的也倒了一杯放在鼻下闻了闻,除了茶的清香之外就闻不着其他东西了。 “二小姐。”云瑶端着茶走到烬欢的身侧压着声音道:“这茶里是没问题的。” 烬欢皱眉问道:“肯定没问题啊,这茶是爹爹命人送过来的,说是味道不错。”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云瑶说的问题跟她想的不一样。 “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莫要做了,他也是人,又不是畜生,整日里真的闲着没事非得抓着他一个人戏弄做什么。” 云瑶瞪大了眼睛看向烬欢,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二小姐,这些可都是二小姐以前吩咐下来的,奴婢们也是照做啊,不止竹苑的人,府内上下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烬欢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是云瑶口中说的那个人,这些下作的事情也不是她吩咐的。 前者作孽,后者填坑大概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了。 “那就吩咐下去,以后把裴修寂就当做府里的姑爷对待,谁敢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第八十六章 裴修寂病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裴修寂听了个清楚,他不禁在心中想着,这位二小姐又在盘算着什么戏弄人的法子。 这时,烬欢才想起来裴修寂还在,朝着云瑶使了个眼色,随后抬手指向另一侧的软塌上,“最近天气太冷了,你就在那软塌上睡吧,你那屋子睡不得人的。” 裴修寂顺着烬欢的手看了过去,脸色差到了极点,再回眸看向烬欢时,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烬欢被他看的背脊发凉,吞了吞口水说道:“怎,怎么了?我这一共就这么大,你也只能睡在那里,总不能跟我睡在同一个床榻上吧。” 裴修寂没有言语,缓步走向软塌,将手伸在了锦被的下方,除了摸到了里面搁着一个汤婆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动作落在烬欢眼里让她很是疑惑,只好扯过云瑶问道:“他又怎么了?不过就是让他睡在软塌上,又不是睡在地上,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云瑶想到自从二小姐醒来后之前的事情大多都忘了,便轻声解释道:“姑爷入府的第二月,二小姐就让姑爷睡在软塌上,那被子里藏了好些的蛇,姑爷最怕的就是蛇了。” “他怕蛇?”在烬欢的记忆中,她总感觉裴修寂是什么都不怕的。 “是啊,姑爷原先在宫里被皇子公主们当做玩物经常戏耍,曾经将一条活生生的蛇塞进了姑爷的手里,还是路过的太监在皇子们走后好不容易才把蛇给扯出来的,听说那条蛇都钻进喉咙里了,只留了一条尾巴在外面。” 听着云瑶的描述,烬欢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的令人害怕,平日里见着蛇躲开就是,一条活生生的蛇钻进嘴里,从喉咙里不停的往肚子里钻,能清晰的感觉到活物在动。 她听着就觉得害怕恶心,就更别提幼年时的裴修寂当时会是什么样了。我 苏烬欢明知道裴修寂怕蛇,还把蛇藏在里面,怪不得当她说让裴修寂睡在软塌上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了。 “真作孽啊。”烬欢小声说了一声,起身走向了裴修寂,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裴修寂警惕的转身,眼神狠烈,看的烬欢心里咯噔一下,良久才开口说道:“那,那什么,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以后都不会了,府里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裴修寂狐疑的看着烬欢,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端倪来,可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外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烬欢认真的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是应该的,但是你得接受我的道歉,以后不能记在心里了。” 裴修寂眼神复杂,着实摸不清烬欢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烬欢也是个要面子的,那些事又不是她做的,不见裴修寂回应,她转身往床榻边走去,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云瑶,熄灯睡觉。” “是,二小姐。”云瑶手里拿着灭烛杆一一灭了房间里的烛火,房间里顿时黑暗一片。 烬欢打了个哈欠,着实困的不行,盖上被子没多久就渐渐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分外刺眼,烬欢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忽而感觉到身侧似乎有东西,再转回去的时候,便看见睡在她身侧的裴修寂。 他的双眼紧闭,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是蝴蝶的翅膀,脸红红的,嘴唇发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烬欢伸手推了推裴修寂,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死了吧?”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鼻息,微弱的吐气吐在指尖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烬欢小心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云瑶,“云瑶,去叫个大夫过来。” “二小姐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云瑶将铜盆搁在地上,紧张的上前去摸烬欢的额头,“不热啊,需要叫陈大夫过来吗?” 烬欢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裴修寂,他脸色很难看,躺在我的床上好像晕了。” 听是姑爷生病,云瑶这才放下心,听了命就去请大夫,没过多久就带回来一个老大夫,肩头背着药箱。 烬欢一直在房中等着,床上的裴修寂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就算是用手推他都没醒。 “大夫,他已经睡了很久了,怎么晃都晃不醒。” 老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过去,先是给裴修寂把脉,后是从药箱里取了一片参片,捏开裴修寂的嘴巴往他的舌下放了下去。 在来之前,老大夫就听说了将军府的二小姐待人犹如牲畜,府内的二姑爷更是没被当成人看过,本是不想来的,又不想见死不救,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老大夫起身朝着烬欢作揖道:“这位公子身体太虚弱了,又有内伤不曾医治,一直硬扛着抗成了顽疾,二小姐还是饶过这位公子,放他一条生路吧。” 又有内伤,又有外伤,还形成了顽疾,烬欢听的头都大了。 烬欢抿了抿唇问道:“那需要给他开什么药才能好吗?多贵我都能买。”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公子的病不是大碍,也是饿的久了晕过去了,多给他点吃食就成,内伤顽疾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都是一些便宜的药材。” 烬欢只以为裴修寂是那一天没吃东西而已,听着大夫说的话,八成是好几天都没吃给饿成这样了。 她不是告诉府里的人,不许再虐待裴修寂了吗? 还是说府内上下根本不在意裴修寂的死活,可这终究是个大活人,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烬欢让云瑶把大夫送走,再去药铺开药,忙活完这些事情的时候,裴修寂已经醒了。 小厮端着吃食刚进房,正对上床榻上坐着的人的那一双冰冷的眼,差点没吓得手里的托盘都掉了。 “裴公子,吃饭了。”小厮本就看不起裴修寂,即便是现在也是看不起的。 裴修寂撑着从床下下来坐在桌前,扑鼻而来的馊味是他熟悉的味道。 第八十七章 出头 裴修寂不紧不慢的将馊了的饭菜一口口吞下肚子,看的一旁的小厮很是不屑,就算让二小姐多看两眼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吃狗都不吃的东西。 “二小姐说了,裴公子不许离开竹苑,否则就打断你的腿关在里头,小的会按时给裴公子送吃食过来。” “好。” 小厮看着眼前的裴修寂,他神情淡漠,丝毫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似乎他吃的不是馊饭,而是美味佳肴,举止投足都显着贵气。 原本裴修寂不是一定要吃馊了的饭菜,是之前二小姐对裴修寂看都不看一眼,有些心眼坏的想要戏弄裴修寂,就把他的饭菜故意放馊了再给他,裴修寂也不反抗,后面饭菜全都换成了馊了的。 只不过因为裴修寂身份特殊,是禹国的皇子,又是将军府最得宠的二小姐的夫君,下人们虐待他有种心理上的满足感。 “裴修寂,我回来了!”烬欢跟云瑶趁着去药铺买药的功夫在集市上的成衣店买了好些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兴致冲冲的进了竹苑。 刚踏进房,烬欢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酸酸臭臭的,“怎么回事?”她把目光移到了裴修寂的身上,“裴修寂,你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烬欢皱了皱眉,把买好的衣裳搁在了软塌上,“给你买了好些的衣裳,你换着穿,别总是穿这一套衣服,弄得将军府苛待了你似的,还有,要天天沐浴洗澡,身上这么臭,我怎么带你一块出去。” 从进房开始,烬欢的嘴巴就没停过,她从里面翻找出了一盒糕点,兴致冲冲的跑到裴修寂的跟前坐下,“快尝尝,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排了好久的队呢。” 唠唠叨叨的烬欢让裴修寂顿感奇怪,“二小姐,为何给我买这么多的东西。” “先前答应过你的,只不过这两天给忘了。”烬欢把糕点推了过去,“吃完饭去洗个澡换一套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修寂默默点头,手上的筷子却没有去动糕点分毫,反而是去夹面前的饭菜。 饭菜从碗里夹起来的时候,烬欢闻到的那股酸臭味更加浓郁,她皱眉抓住了裴修寂的手,把筷子移到了鼻下,那股味道熏的她想吐。 “裴修寂,你怎么吃这些东西?”烬欢起身把桌上的饭菜一挥落地,冷眼看向来送饭的小厮,“我不是让厨房给裴修寂做了补身体的吃食吗?怎么都是馊的?” 小厮吓的噗通就跪在地上,身子都在发抖,“二小姐,这些都是二小姐吩咐的,说是不给裴公子吃新鲜的东西,吃一些剩的就好。” 烬欢气红了脸,“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你们都不记着是吧,以后我吃什么裴修寂就吃什么,再给他送馊了的吃食,我就去告诉祖母,说是那些东西是你们给我吃的。” “小的记住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烬欢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给裴修寂送馊了的吃食,那我让云瑶带过去的补品都炖给谁吃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小厮的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将实话说出来。 “好,不说是吧。”烬欢拽着裴修寂的手径直朝着厨房而去。 厨房的门口蹲坐着几个嬷嬷,个个手里都捧着热气腾腾的吃食,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烬欢踏进院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眼就看见嬷嬷碗里漂浮着细碎的人参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踹在了嬷嬷的胳膊上,汤碗掉在地上撒了一地都是。 其余嬷嬷见状赶忙将汤碗放在地上,跪了下来,“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们做了何事让二小姐如此动怒。” “我让你们给裴修寂炖补品,你们倒自己吃上了是吧。”烬欢冷眼扫过底下的嬷嬷,“那些东西也是你们能吃的?”那可是她花了大价钱自己掏钱买的! 嬷嬷吓得浑身直抖,“奴婢,奴婢也是想着姑爷一直吃着那样的饭菜,补品炖了就放不得了,这才,这才分了吃的。” 烬欢伸手拽过了裴修寂,把他推到前面去,“你们都给我好好看清楚了,裴修寂是我的夫君,是将军府的姑爷,以后他吃什么我吃什么,谁再敢阳奉阴违待他不好,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还有。”烬欢直视嬷嬷,冷声道:“那些补品你们是怎么吃进肚子里的就给我怎么吐出来,今晚我就要看见一模一样的补品炖好了送去竹苑,少一样我就打断你们的手!” “是是是。”嬷嬷哪里见过二小姐如此护着姑爷,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补品给还回去。 烬欢出了气,心里也顺畅多了,“裴修寂,看见没有,要像我这样,受了委屈就打回去骂回去,凭什么要任人欺负。” 裴修寂眼神复杂的看向烬欢,难不成睡的久了连性子都变了不成? “别愣着了,我等会让他们给你重新做,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衣服,出来应该就有的吃了。” 裴修寂犹豫了一下看向烬欢问道:“那,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做,省的他们再克扣一些下来,那可是给你治病养身子用的,花了我不少的钱呢。”烬欢朝他挑了挑眉峰,“我做事你放心。” 裴修寂被她的眼神逗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回走着,转身之时,笑容收起,心中对烬欢也有了别的看法。 不管她是真是假,但最近的日子是要好过不少了,也给了他时间做准备。 留在厨房的烬欢紧盯着那些做饭的嬷嬷,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催着:“都手脚快一点,等的我都快不耐烦了。” “二小姐莫要着急。”云瑶见她吃的太多,送上了一盏茶水,“补品要慢慢炖才好,只是二小姐为什么现在这么关心姑爷?” “就当做我是在补偿呗。”补偿之前的裴修寂护着她的恩情好了,等出了封天镜,她拿到了玲珑心,那时候的裴修寂可就拦不住她了。 第八十八章 苏钰南回来了 体内的灵玉在跟裴修寂逐渐相处之下熠熠生辉,已经生出了一瓣,只得等到生出七瓣即成七窍玲珑心。 烬欢不知是何人在清阳寺底下放的封天镜,但在封天镜中她对七窍玲珑心是势在必得的。 一晃过去了几日,裴修寂在日日的补品浇灌下身子终于好起来了,府内的下人也不敢再对他造次,也算是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老夫人,老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在将军府院子里炸开,整个府邸的人都跟着乱了起来。 此时苏老夫人正与女眷们在后院听戏吃茶,听着嬷嬷哭成了个泪人冲了进去。 “老夫人,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苏老夫人手一抖,茶盏里的茶泼了出来,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钰南,钰南真的回来了?” “千真万确,眼下就快要到府门口了。” 老嬷嬷哭的是老泪纵横,心里激动万分,话刚说完,从院门里走进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修长,剑眉冷峰,右侧脸颊上有个骇人的疤痕。 “钰南!真的是钰南。”苏老夫人激动万分的扑上前去,将苏钰南紧紧的抱在怀里。 苏钰南轻轻拍着苏老夫人的后背,柔声安慰着,“祖母,何须如此紧张,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三年前,苏钰南跟随大军前往边关镇压寇军,在一次战役中被尖矛捅穿身体,大军无奈撤回大本营,而苏钰南的死讯也是从那一刻传回的京城。 烬欢是头一回见着苏钰南,原先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瞧着苏钰南的模样,确实跟苏老将军有几分相似,多了些年少英伟之状。 他身边还跟着个小丫头。 烬欢抬眼看去,那姑娘生的清秀,一双眼眸灵动的很,身着一袭翠绿衣衫,发髻上插着简单的珠钗,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她收回了目光,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钰南,好生生的脸上多了这样一块疤,可真是可怜了。” 苏老夫人怜爱的伸手去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没晕厥过去,烬欢见她哭成这样,让人先将苏老夫人送了回去。 几年不见,苏钰南对烬欢没有生分,反而在回京时听了她那些荒唐事,加快了步伐赶回来。 “二姐,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掳男子入府了,胆子越发大了。” 清冷的斥责声让烬欢愣了神,苏钰南说话的口气怎么跟她爹似的,更何况自从来了这里之后,还没人跟她这么说话过呢。 “苏钰南,你也知道我是你二姐,你跟我这么说话简直没大没小。”烬欢站起身来,掐腰作势的吓唬他。 苏钰南上前两步,伸手敲了敲烬欢的额头,“你才没大没小,爹爹吩咐我掌管府内上下事宜,你的行为品性真的要好好改改了。” 烬欢刚想说话,忽而闻到了什么味道,动着鼻子嗅了嗅,“苏钰南,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苏钰南别扭的推开烬欢,低声斥责道:“还有人在,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回府前我特意洗了澡换了衣裳,哪有什么味道。” 不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烬欢抬眸看向苏钰南身边的姑娘,上下打量着她,“她是什么人?你从何处带回来的?” “她叫瑕月,是她从战场中的死人堆里救下了我,她独身一人,我便就此把她给带了回来。” 瑕月缓步上前,朝着烬欢福身行礼,“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唤我月儿即可。”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抿着唇,脸颊上窝着一对很好看的梨涡。 本以为是跟着苏钰南回来,众人会多看她两眼,瑕月满心期待的关注其他人的反应,可不过多时,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 烬欢的眼中根本无她,说的再透彻点,那便是眼中太多的怀疑,连带着府内的丫鬟都对瑕月避而远之。 瑕月涨红了脸,往后走了回去,站在了苏钰南的身后。 “瑕月?名字挺好听的。”烬欢勾唇轻笑,抬眸看向苏钰南,“一个小姑娘能在死人堆里准确的找到还有一口气的你,本事也挺大的。” 话语中的意思,苏钰南不是听不出来,脸色一沉,冷声道:“二姐,月儿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可什么都没说。”烬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是你带回来的人,可别想着过来麻烦我。” 苏钰南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让她去你那院子里住着吧,大姐那边估计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去竹苑住?”烬欢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瑕月,“你让她去我那住?你脑袋没问题吧,你该不会忘了我那院子里还有个男人在吧。” 裴修寂的事情苏钰南也听说一二,只不过觉着裴修寂在府中连个下人都算不上,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对瑕月有非分之想。 “二姐,柳姨娘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在那住着也不舒坦。”苏钰南言下之意便是,府内上下没有比竹苑更没规矩的地方了。 烬欢撇了撇嘴,看了一眼瑕月,“你怕她受欺负就将人塞到我那去,要是我也让她受欺负了呢?” 苏钰南眼底带笑,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精美的玉簪,“二姐,这是特意买来送给你的,就当做贿赂如何?” 那支玉簪确实看着不错,烬欢想了想拿过玉簪,转身边走,“行了,等会把人带过来吧,就算给你个面子。” 苏钰南看着烬欢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二姐确实变了不少,真如京中人所言,变得善良了。” “苏公子。”瑕月脸颊绯红未退,略微尴尬的问道:“苏公子,瞧着这位二小姐似乎不太好相处,我要如何才能不与她起冲突?” “先住上一日吧。”苏钰南理了理衣袖,吩咐丫鬟把瑕月带去竹苑。 等人走远了,他身边跟着的小厮才小声说着:“三少爷,你说二小姐会不会是被人下了咒?昏睡了那么久,醒来后变化也太大了。” 第八十九章 瑕月入住竹苑 为丫鬟出头,为裴修寂出头,当着诸多人面前不再嚣张跋扈,确实变化了不少,苏钰南眼底带笑,“八成是因为裴修寂的缘故吧,看样子我这二姐夫入府还是入对了的。” 将军府中只有苏钰南一子,且苏钰南在三年前被报战乱而死,皇上特此还封了个封号给他,如今人好好的回来了,皇上念着他有功,也并未将封号撤了,此等喜事乃是苏府的荣耀。 裴修寂缓步进了房,见着烬欢提笔在画些什么,想着她胸无点墨,又不识琴棋书画,定然是在做戏,也就没了过去看的心思。 “裴修寂。”烬欢抬眼时看见了他,刚好手下的画画的差不多了,兴致冲冲的拎着画纸冲到他面前去,“你瞧,我画的如何?” 画的是个人像,穿着点墨衣衫站在桃花树下,零星的桃花偏偏落在那人的肩头上。 裴修寂眉头微蹙,“你何时学会的?” 烬欢嘿嘿一笑,“当然是一直都会的,将军府里只要有一个懂琴棋书画的就行了,我就安心的做我的草包,何必要把自己所会的都给旁人看。” 这话说的不假,越是这样的深宅府邸就越是要藏拙。 但苏烬欢不同于旁人,她身为嫡女,深受宠爱,没必要让个庶女出尽风头。 裴修寂越发看不懂她了。 “今日正好苏钰南回来了,我有办法帮你了。”烬欢微微挑眉,她这几日忙活着如何让那背后之人上钩可是累坏了呢。 “帮我?”裴修寂细想一番便知晓她在说什么了,“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再追究。” 烬欢推了他一把,“怎么就没必要追究了,放纵这种人,时日长了还不把整个将军府都搬空了?” “是,你说的有理。” “二小姐。”云瑶领着刚入府的瑕月进了房,恭恭敬敬的说着:“二小姐,院子里还有一处厢房,奴婢且将瑕月姑娘安置了下来,但是……”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烬欢道:“但是竹苑如今只有奴婢一人,二小姐将云艺都放了出去,怕是没人能顾及瑕月姑娘了。” 烬欢偏头看去,“瑕月,需要给你安排个下人伺候着吗?” 瑕月连连摆手回道:“不用不用,瑕月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能有个安身之地已是幸事,瑕月不敢要求太多。” 裴修寂应声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竹苑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没意义。 只这一眼,瑕月看清了方才在房中背对着她的人,那一张脸惊为天人,简直要比苏钰南还要好看几分,不由得看晃了神。 “那你就下去吧,竹苑里有云瑶,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云瑶说。”烬欢没心思应付瑕月,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一件事。 瑕月双眼紧盯着裴修寂,还是云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面带娇羞的跟着云瑶去了厢房。 推开厢房的门,云瑶瞥了瑕月一眼,语气也不好,“瑕月姑娘,日后你便住在这里,那边是二小姐和姑爷住着的,你不可随意去打扰。” “姑爷?”瑕月试探性的问道:“方才房中那人是二小姐的夫君?”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那么多。”云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最是讨厌这种觊觎二小姐东西的人了。 云瑶走后,瑕月一直对裴修寂念念不忘,将房门锁死,双手朝上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三条狐狸尾巴。 “喂,都说着让你藏着点,你看你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爬在墙上的蜥蜴精幻化出了人身没忍住出言斥责道。 瑕月毫不在意,“这府内上下都是凡人,谁能知道我是狐狸,小蜴,刚刚那男子生的可真好看,比狐狸山上的任何一只男狐狸都要好看。” 小蜴白了她一眼,给她泼了个凉水,“你可算了吧,他可是将军府二小姐苏烬欢的夫君,已经跟人成婚了的,你别忘了我们此次下山是为了什么。” “知道知道,不就是要吃下九颗爱人的心嘛,我已经吃了三颗了,要是能与那样的男子好上,我定然舍不得挖掉他的心。”瑕月右手撑着下巴,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人的音容笑貌。 小蜴呸了她一口,冷声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他是禹国的质子,又是将军府的姑爷,还是个有心上人的人。” “有心上人?谁啊?那位二小姐?” 小蜴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苏映雪。” “什么?”瑕月瞪大了眼睛,“他既然喜欢的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又为何和二小姐成婚?难不成只是为了靠近心上人更近一些?” 小蜴不懂情爱,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将军府里听了一些日子下人嚼舌头。 “你既然已经跟苏钰南回来了,那就先把苏钰南的心给挖了,咱们就离开这里,那人还是不动的好。” 瑕月最是喜欢向高难度去挑战,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得到手再亲手杀了他的快感。 她本就是狐狸山最为出众的狐狸,可变化成旁人所爱的人的样貌,先前是提前知晓了苏钰南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她才将容貌变了的,若是可以,她倒是想要见见这位苏家大小姐了。 临近傍晚,从竹苑里发出一声惊人的喊叫声。 云瑶站在院子里,双手搁在嘴巴大声喊道:“出事了!出事了!竹苑丢东西了!” 声音很快就把人都引了过来,苏老夫人在柳姨娘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进了竹苑,“怎么回事?大吵大嚷的。” “滚开!都给我滚开!”烬欢在房间里发泄般的扔东西,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声音,还不忘朝着裴修寂丢眼色,“愣着干什么,跟我一块砸啊。” 裴修寂不知她在做什么,站的远远的,毕竟像她这样喜怒无常的人,谁知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老夫人赶忙进了房,看见满地的狼藉,忍不住皱眉问道:“欢儿,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的火气。” 第九十章 到底谁是偷盗之人 “祖母。”烬欢委屈的扑进祖母的怀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来,“祖母,院子里丢了东西。” 苏老夫人怜爱的伸手摸着烬欢的头,轻声安慰道:“丢了什么东西这样紧张,祖母再送你便是。” “不行。”烬欢抬起头,双眼泫然泪滴,“前几日我在街市上看中了一支金钗,想着祖母肯定喜欢便买了回来,可今日那金钗就不见了,换成了此等物件,让我如何能不气。” 烬欢说着话走到了梳妆台前,从锦盒里取出那支金钗,“偷物件的人分明是把我当做傻子来看待的,往钗子上渡了一层金就做了个假的放在里面。” 苏老夫人看着那钗尤为熟悉,皱着眉头说道:“这钗子怎么像是太后赠与我的那支一样?” “怎会。”烬欢说着又拿出了另一样证据来,“这可是从翠玉轩买回来的,还有凭证留着呢。” 苏老夫人接过凭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确实是从翠玉轩买回来的,她拿过烬欢手里的金钗仔细的打量着,更加认定了这支就是太后送她的那一支,可那金钗分明还放在她房中。 “杨嬷嬷,去房里取钗子过来。” 杨嬷嬷应声退下,不过多久是捧着个锦盒回来了,苏老夫人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就连手工都出奇的相似,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大胆!”苏老夫人气的将手中的金钗扔在地上,钗子掉落摔成了两截,露出里面的铁。 烬欢不嫌事大的拱着火,“祖母,看样子是有人将金钗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调换了出去卖,那支真的被我给买了去,结果又被人盯上了换成假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裴修寂,毕竟府内之前发生窃案,最大的怀疑人就是裴修寂。 裴修寂不动声色,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 烬欢见状上前挽住了苏老夫人的胳膊,“此次断然不可能是裴修寂,他这些日子都是孙女亲自看着的,根本没时间下手调换,也没出府过,上次一事也是有人栽赃陷害于他。” 苏钰南此时也闻声过来,将事情都听了个真切,“府里最忌讳偷盗一事,居然还敢行栽赃嫁祸,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二小姐,东西找着了。”云瑶着急忙慌的从房外跑进去,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的金钗。 苏老夫人拿过金钗仔细的瞧了瞧,眉头紧皱,“这钗也是假的,是从何处找到的?” 云瑶如实回道:“是从瑕月姑娘的房中寻到的,奴婢先前带人帮瑕月姑娘整理房间,好让瑕月姑娘住的舒适一些,谁知找到了这枚金钗。” 一听这话,瑕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瑕月今日才入府,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是瑕月偷的。” 苏钰南伸手把瑕月从地上拉了起来,面色沉重的说道:“断然不是瑕月所为,她今日才入府,偷窃一事在她入府前便有了,再加上她并不熟悉苏府,应当是贼人将东西藏在厢房里。” 苏老夫人听着有理,“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彻查清楚。” 烬欢眼波流转,看向了苏映雪身边的丫头,“祖母,先前进出竹苑最多的便是大姐身侧的丫鬟锦绣。” 锦绣慌张的摆手否认,“不是我,不是我。” “祖母,锦绣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苏映雪上前一步,将锦绣护在了身后,“锦绣跟在我身边多年,若是想做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大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烬欢撇嘴笑了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知道跟在身边的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话原是柳姨娘说裴修寂的,如今烬欢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柳姨娘的女儿苏映雪,也是帮裴修寂出了一口恶气。 苏映雪脸色微沉,轻声解释道:“二妹妹,我可以保证,锦绣做不出这样的事。” “是吗?”烬欢给云瑶使了个眼色,云瑶把藏在门口的盒子给拿了出来,一股脑的都丢在了地上,正是一堆仿制的珠宝玉器。 “这些可都是从锦绣的房中搜出来的,如果祖母和三弟不信,大可以问府邸上下,云瑶在去搜房时,可是带着竹苑以外的人去的。” 锦绣看着满地的珠宝玉器,吓得浑身发抖,朝着柳姨娘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柳姨娘偏过头去,摆明了是不想管她。 烬欢趁势说道:“祖母细细回想一番,府里被偷盗的东西大多都是祖母房中与竹苑的,偏偏柳姨娘和大姐房中只是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难道不够令人怀疑的吗?” 苏映雪接下话头反驳道:“二妹妹,或许是有人怕事情败露,特意栽赃陷害锦绣,二妹妹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能乱说话。” “哟,你们没有实质证据乱拿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烬欢收起了笑容,目光阴沉的盯着苏映雪,“当时你们有证据证明偷盗之人是裴修寂吗?” “我……”苏映雪顿了顿说道:“可是确实从他身上搜出了我的耳坠子。” “你的?”烬欢笑出了声,“那分明是我的耳坠子,府里采买时看着你我二人同为姐妹,买了同样一副耳坠子大姐忘了不成?裴修寂是我的夫君,藏着我的耳坠子有什么稀奇的?” 烬欢说着上前一步,紧盯着苏映雪,“难道大姐钟情于我的夫君,想要借此引他多看你两眼?还是说天下的男子都会被大姐所吸引,看着同样一副耳坠子,你便认定了裴修寂是心悦于你,想要藏着你的物件?” 一番话堵得苏映雪说不出话来,咬着下唇憋红了眼睛。 苏钰南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走了出来打圆场,“二姐,算了,只是一些物件而已,话说清楚就好了,只是误会一场。” “误会?”烬欢侧目看向苏钰南,“你可知晓,那日我若是不去,裴修寂是会被人打断手脚扔出府去的,要是这样的罪责安在了你的头上,你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一句‘算了’吗?” 第九十一章 发落锦绣 苏钰南被质问的脸色铁青,他并不知晓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转头看去,柳姨娘已经心虚的快要站不住脚了,谁才是府内偷窃之人,一目了然。 一眼看去,柳姨娘心慌不已,若是苏烬欢还好对付些,这苏钰南向来是府里最为公正严明的,要是让他抓到了把柄,说破天也不能留在府中了。 想到此处,她越发的紧张,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柳姨娘搓着手里的帕子,一把把锦绣推了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好你个贱蹄子,亏得我这么看重你,你居然在府上做出此等淹脏事!” 锦绣惊慌错乱,被推出去跌坐在地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柳姨娘的话说出口,她方才明白,她是被柳姨娘给弃了。 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锦绣又不敢说实话,以柳姨娘的性子,说了实话断然不会轻易绕过她的。 锦绣索性狠下心肠,转过身去朝着烬欢猛地磕了几个响头,“二小姐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我家中娘亲病重,弟弟又需要入学堂,求二小姐饶了我这一回吧。” 柳姨娘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不对着烬欢说话,反倒拉着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锦绣这丫头可怜的很,要不就卖出去得了,锦绣好歹也在我身边待了十余年呢。” 不等苏老夫人开口,烬欢双手环抱在胸前,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怎么,我的夫君连个下人都比不上了?” “二小姐这是何意?”柳姨娘拧着眉看去。 烬欢朝着苏老夫人福身行礼,恭敬的说着:“祖母,先前裴修寂被冤枉偷窃府内的首饰,柳姨娘可是说着要打断双手双脚给扔出去的,怎么轮到柳姨娘身边婢女就成了卖出去就算了?裴修寂好歹是与我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此事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 一直站在从未言语过的裴修寂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解与诧异。 若说之前苏烬欢为他说情是因为怕他丢了颜面,可眼下如此,倒有种出自真心而非假意。 柳姨娘一听这话脸色变的比谁都快,“二小姐说这话可就言重了,先前这不也不是不知道才会误会了二姑爷,又不是有意为止。” “这话听着你自己信吗?”烬欢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假面,“不是有意的,那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将矛头指向裴修寂?不就是想找个替死鬼吗?偏偏裴修寂入府后不受待见,又是个任人欺负的主,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我说的可有错?” 柳姨娘脸色一沉,冷声道:“二小姐,怎得说是我将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这分明是锦绣所为。” “哦?”烬欢挑了挑眉峰,“既然柳姨娘都说着是锦绣一人所为,那就按照府里的规矩办,柳姨娘若是想徇私,那便去父亲面前说道说道。” 柳姨娘咬着下唇,都逼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推锦绣一人去死了,她突然蹲在地上,死死的抓着锦绣的衣服,“平日里我就这么教你吗?真是丢尽了我的颜面!” 她压低了声音附耳在锦绣耳边小声说着:“你不认,你的家人就会死的很惨。” 锦绣听着这话,简直面如死灰,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做的,我都认。” 苏老夫人本着家和万事兴,上前拉住了烬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欢儿,就按照家法惩治便好,别生气了,不过就是些物件罢了,丢了便丢了。” “祖母,这不是东西值不值钱的问题。”烬欢认真的说道:“人之根本乃诚信,若是人与人之间失去了诚信,谁还会以诚待人?” 这话说的苏老夫人反驳不了,只得安慰着烬欢,朝着身后人挥了挥手,从门外进来小厮,将锦绣给拖了出去。 此事虽说是已经解决了,但仍旧让烬欢心里很不舒服,竹苑里的人很快就散去了,烬欢坐在房中,托着下巴,还是没忍住跑了出去。 锦绣受罚的地方是府内后院,烬欢到的时候,她双手的指甲被尽数拔了去,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看着触目惊心的。 院子里的人见到烬欢后都停了下来,烬欢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随后缓步走上前去,低眉冷眼看向锦绣,“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偷龙转凤的首饰都在何处。” 锦绣经历了一次大刑,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就连面前站着的人都看不清是谁。 烬欢抬手,一抹红光从她的掌心缓缓输入锦绣的额头之中,她将自身为数不多的灵力续给了锦绣,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首饰,首饰都被柳姨娘拿去了。”锦绣颤颤巍巍的开口,声音都快稳不住了,“柳姨娘认识个山野道士,说是可以把首饰的主人气运转嫁到大小姐的身上。” 果然如此。 烬欢在拿到那根金簪后带回了府,没多久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而那种味道跟妖邪不同,八成是柳姨娘在房中做法又懂得隐藏法器的气味。 “那剩余的首饰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锦绣大口喘了一口气,眼球往后翻着,“首饰本就偷的不多,应该都用的差不多了。” 烬欢大手一挥,弄晕了锦绣,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后院返回竹苑。 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就算是找出幕后之人她也对付不了,但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肃清,干的真漂亮,以帮她修炼为由将映雪弄到她的身边,原来即便是如此也要吸食她的灵力来助映雪化境。 “二小姐。”云瑶见着二小姐站在廊下独自发呆,便唤了一声。 烬欢回过神来,看向云瑶问道:“怎么了?” “二小姐,瑕月姑娘那边……”云瑶吞吞吐吐的说着,“瑕月说是咱们冤枉她,她跑去找三少爷告状了,如今正在房里闹着呢。” 烬欢皱眉看向竹苑的厢房,那边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啊。 第九十二章 府内有妖气 “二小姐,瑕月姑娘说是想多个丫鬟伺候着。”云瑶撇着嘴气呼呼的说道:“不过就是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野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三少夫人了。” 烬欢并不在意,“她要就给她便是。” “可是,可是……”云瑶拽了拽烬欢的衣袖,“二小姐,我看那瑕月姑娘时不时的会偷看姑爷,也不知道是否对姑爷起了心思。” 是吗?瑕月入府打的是谁的主意? 烬欢隔着窗子,抬眸看向瑕月的厢房方向,妖气衍生,可真有意思。 烬欢还没来得及试探瑕月的目的,管家便来禀告,说是明日景王生辰,府邸的几位小姐公子都要前去王府。 景王便是严景莨了,府邸新成不久,又是生辰宴,索性两个就一块办了。 翌日一大早,云瑶就叫醒了烬欢,拿了好些的衣服出来供她挑选,云瑶手里拎着一件淡紫色的云秀衫小心的问道:“二小姐,你瞧着这件如何?” “挺好看的。”烬欢伸手去摸,触手丝滑柔软,只是,她低声道:“天气太冷了,穿着这个出去会冻死的。” 云瑶愣了一下,往日里二小姐听着要去见景王,只要是衣服好看就行,会不会冷从来不会考虑的,生怕会被大小姐压了风头。 云瑶连拿了好几件衣衫,左看右看的决定不了到底哪件衣裳才合适,烬欢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抬手指着被压在最底下的衣裳,“就这件吧。” 云瑶从底下将衣服抽了出来,是原先苏老夫人特意找韵秀坊的人给二小姐做锦衣红袍,二小姐不喜欢这么鲜艳的衣服,做好了就一直没穿过。 “二小姐,这,真的是这件吗?”云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每次拿出来的时候二小姐都说着把它拿走。 烬欢点了点头,“颜色我很喜欢,而且穿着肯定不会冷的。” 云瑶笑眼走了过去,帮着烬欢换好了衣裳,红色的衣袍衬得她肌肤雪白,整个人犹如绽放的花朵一样耀眼。 云瑶手巧的很,换好衣衫还梳了个很漂亮的发髻,“二小姐,府里新买了一些钿花,给大小姐那边送去了一些,你要不要看看剩下的?” 烬欢不知道何为钿花,好奇的问道:“钿花?是什么样的?” 云瑶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一些红色镂空钿花,“二小姐,只要将钿花印在肤上一会就可以了。” 原来这就是钿花。 烬欢随手拿起一个,看着像极了她们狐族的印记,她勾唇轻笑,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鸢尾花样式的,“就这个吧,好看一点。” 鸢尾花的样式跟幽冥花有些相似,她莫名就喜欢这样的花式。 “二小姐可真漂亮。”云瑶瞧着额间鲜艳欲滴的钿花夸赞道:“要是往日二小姐也肯这么打扮就好了,偏偏景王喜欢素雅的,二小姐也就跟着穿的素雅了。” 烬欢看着镜子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这张脸穿的艳些才能现出原本的美来。 出府的时候外面还下着雪,落了厚厚的一层,烬欢紧了紧肩头的披风往外走着,离远便看见门口有个人影站在。 那人穿着青色衣衫站在雪下,飘零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可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显得他更加消瘦了。 “裴修寂?”烬欢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打量他,“上回不是给你买了好些衣裳吗?怎么不穿?竟还穿的这样单薄。” 裴修寂看着眼前红艳似火的少女不免被吸引住了目光,朝他奔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团火苗,充满了朝气。 他不说话,烬欢也就不问了,哼了一声自己上了马车。 裴修寂垂下眼睑,像受了委屈一样,一声不吭的默默上了车。 路上,烬欢一直在看裴修寂,她实在是想不通,满心满口佛心的裴修寂原身竟是这样的。 清冷淡漠,对世间万物都不上心,即便是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一点都不像那个爱多管闲事的裴修寂! 目光向下看去,烬欢看向了他红肿的手骨关节。 “不是说了府内上下不许再欺负你吗?”烬欢伸手戳了戳他的手骨骨节,“他们用夹子夹你了?” “不是。”裴修寂抿了抿干涩的唇,“是之前落下的冻疮,遇热就会变成这样。” 烬欢低眉笑了笑,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生怕被裴修寂看见,她收起情绪,小声问道:“裴修寂,你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是不是怕被大姐看见,让她误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 “二小姐想多了。”裴修寂低声道:“那些衣服大了。” 大了? 烬欢忘了原先裴修寂在府里有多么不受待见,那些下人在做衣服的时候估计也是阳奉阴违,故意把衣服做大了,到时候能抢去穿了。 这点是她没考虑到的。 不过算了,带上他也只是因为他挂着苏家二姑爷的名号,只要他安安静静的待着一个地方,不会有人关注他的。 两个人在马车上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到了景王妃。 烬欢还没下马车就被人认出了那是将军府的车子,有不少的贵女们想要巴结,在马车边等着了。 一下马车,烬欢就被人簇拥着进了景王府,她还以为这些人是苏烬欢原先欺负过的,进去了才知道,她帮裴修寂出头的事都传到了外面。 景苑公主见着烬欢高兴的不行,拉着她便到了后院,兴奋不已的说道:“烬欢,烬欢,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都传着你喜欢裴修寂喜欢的不行,不惜跟柳姨娘作对也要护着他呢。” 烬欢听的浑身难受,解释着回道:“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府里的人见着裴修寂就欺负他,还将偷窃的罪名强加在他的身上,若是他头上顶着罪名,毁的也是我的名声,我那是帮自己,不是在帮他。” “是这样的。”景苑公主扁着嘴很是失落,“我还以为你跟裴修寂关系缓和了呢,毕竟当年他……”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景苑公主赶忙闭上了嘴嘿嘿一笑,“你给景哥哥带了什么生辰礼?” 第九十三章 景王的生辰宴 烬欢狐疑的看向景苑公主,对她没说完的话很感兴趣,“你说当年,当年的什么事情?” “没什么。”景苑公主摆了摆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也认了那么久,何必再去追究呢,只会让自己心里更加难受。” 烬欢挑了挑眉峰,贴近景苑公主,“你都开了个头,不说下去可不好哟,反正我也是去能问出来的。”说着她作势就要走。 “别,别去。”景苑公主赶忙伸手拉住了烬欢的胳膊,“哎呦,也怪我当时没出去帮你解释,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误会你的。” 从景苑公主的口中烬欢得知,幼年时的苏烬欢跟着苏映雪前去了宫中,也是那日认识了景王,是苏映雪将苏烬欢推到了湖中,接着自己也跳了进去,景王将人救上来时,苏映雪假模假样的说苏烬欢不是故意的。 也是从那日开始,所有人都把苏烬欢当成了个刁蛮任性的小姐,可那时苏烬欢眼睛瞎了,以为景王救她上来是喜欢她,一心扑在景王的身上,连着吃了好几回的闭门羹。 “你是说,是苏映雪推我下湖,还冤枉我推的她?” 景苑公主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就在附近,还是我叫来的人救你的呢,从那天开始我就可不喜欢你大姐了。” “不是景王救的我,是你叫的人?” “是啊,当时景哥哥忙着叫人去请太医,把你给忘了,我看着你湖里扑腾的,忙叫宫人下水去捞你,等你被捞上岸醒的时候,景哥哥才回来的。” 天大的误会啊! 烬欢懊恼不已,她就该把苏映雪给宰了! “我原想着你要是能跟裴修寂有了感情就好了,我可是听说景哥哥要求娶苏映雪为侧妃,你还是断了那份心吧。” 她本来就没那个心。 景苑公主以为烬欢伤心了,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别难过,景哥哥从小就喜欢苏映雪你也是知道的,以苏映雪那样的身份是没资格入王府的,景哥哥为了她跪了好几日才求回来的,要我说,景哥哥就算要娶妻也是该娶你的。” 这话被走过来的严景莨和苏映雪听了个真切,苏映雪眼眶泛红抬眸看向严景莨,声音柔和,“景苑公主说的对,以我这样的身份,是不该嫁给你的。” “怎么会。”严景莨眼神温柔,“圣旨过几日便会送到将军府,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不会有差错的,你也别太把景苑的话放在心上。” 眼尖的景苑公主瞧见了苏映雪,朝着烬欢撇了撇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景王的生辰宴,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过去。 苏映雪脸色一白,抿了抿唇转身要走,严景莨伸手拉住,带着她往景苑那边走去,“景苑,都如今年岁了,还是如此口无遮拦的,映雪日后便是你的皇嫂了。” “皇嫂?”景苑公主看向苏映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才不要心思这么恶毒的皇嫂呢,她有好几次都想杀了烬欢!” 苏映雪连连摇头否认,“我没有,是景苑公主误会我了。” 严景莨安慰着拍着她的手,神情严肃的看向景苑,“景苑,别这样,我已经要娶映雪为妻,你若是如此,真的要向父皇说一说管教你之事了。” 皇宫内院的教习可与宫外不同,格外的严格,就连吃穿用度都要定时定量,按照时辰规矩来办。 景苑一想到这就躲在了烬欢的身侧,朝着苏映雪做了个鬼脸。 严景莨的目光落在烬欢的身上,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苏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烬欢点了点头,跟着严景莨走到了另一处没人的地方。 看着身为凡人的严景莨,面貌身形虽无改变,但气质完全不同,还是有些差别的。 “苏二小姐。”严景莨先开了口,“还请苏二小姐以后莫要为难映雪了,她在府中是名庶女,日子过的本就不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在为难苏映雪了? 烬欢勾唇轻笑,抬眸正视严景莨,“景王,这话怎么说?我与她的院子在府内的两侧,平日里碰着都难,我难不成每日闲的都要去欺负欺负她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映雪时常觉得自己身为庶女,事事都比不上你,府中的事也说不上话,你已经将她身边的丫鬟逼走了,就别再为难了。” 烬欢明白了严景莨的意思,朝着退了一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景王,诸多皇子中只有你先立了封号,封了府苑,坊间都传景王是皇上最属意的太子人选,现下看来,以你的智商若是真的登上了皇位,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因为你而流离失所了。” 严景莨顿时变了脸色,蹙眉问道:“苏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烬欢轻笑道:“苏映雪身边的婢女因为什么而被赶出去,景王可以自己去查问,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还请景王以后不要不明是非的就来指责我。” 说罢,烬欢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疑惑的严景莨在原地。 烬欢朝着景苑看了过去,“走吧,肚子有点饿了,这会应该有吃食了。” “好。”景苑三两步追了上去,“烬欢,你跟景哥哥说了什么?我看景哥哥的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因为苏映雪吵架了吧?” “嗯,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烬欢眼眸深邃,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想来严景莨之所以会被苏映雪而吸引,会不会是因为苏映雪下山历劫时魅惑了严景莨。 回到正厅,烬欢自然而然的落座在裴修寂的身边,有不少的目光在她坐下后纷纷看了过来。 烬欢觉着奇怪,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裴修寂不语,悄悄的将指尖的稀碎糕点拨弄掉。 那些人的目光带着挑衅玩味,个个看向的似乎不是她,而是裴修寂。 第九十四章 二皇子严辞秋 “裴修寂,你该不会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吧?”烬欢越发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奇怪,压着声音靠近裴修寂。 裴修寂眼皮子都没抬,一派事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从裴修寂这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烬欢觉着扫兴就不搭理他了。 生辰宴很快就开始了,严景莨身着一袭白衣款款走入正厅中,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粉衣桃面的女子。 二人走至正中,府中小厮端着木盘走近,严景莨抬手拿起木盘上的簪子插在了苏映雪的头发上。 “诸位见证,本殿今日与映雪定下婚约,此生此世唯有一妻。” 严景莨说的情真意切,映雪更是满眼情意,二人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相配,惹得在场众人艳羡不已。 说来映雪的容貌本就在青丘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她下山时带了魅惑之术,足以让凡间众人对其倾心,烬欢看了看厅中有不少男子失神落寞,忽而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向了裴修寂。 裴修寂垂着眼眸,察觉有人盯着他看,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正对上烬欢探究的眼神。 本以为裴修寂会一直盯着映雪看,可没想到他一直低着头,似乎并不敢兴趣。 烬欢觉得无趣极了,竟什么都没看出来。 有了严景莨的承诺,即便只是侧妃,王府中也只有这么一个女主人,映雪自然而然的落座在他的身侧,微抬头看向苏将军,颔首柔声:“爹爹。” 苏将军点头回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只知道吃的二女儿。 “烬欢。” 烬欢赶忙将嘴里的糕点吞下了肚子,站起身后朝着映雪福身,面带歉意的说道:“大姐姐,往日里都是我娇纵任性,不该处处与你作对,今日正巧是你的好日子,烬欢特此向大姐姐赔罪,还望大姐姐莫要见怪。” 苏映雪只是微微一愣,眼眸温柔似水,像是宽慰一般,“你我姐妹二人,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我早就忘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是啊,不必放在心上,她又在严景莨的面前歪曲事实来中伤,无非是看在今日严景莨一定会宣布娶她为侧妃之事,想要在此之前激怒她,来坐实虚无的事情。 烬欢偏偏就不上当,心安理得的坐了回去,顺势朝着裴修寂挑了挑眉峰。 其实不止是映雪觉得奇怪,就连裴修寂也是如此,他还以为苏烬欢会闹上一闹,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听话。 席间,映雪就宛如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款待客人,但似乎身体好像不太好,时不时的会用帕子捂着唇小声咳嗽。 跟在映雪身边的丫鬟变成了云艺,她扶着映雪小声说道:“大小姐难不成就这么原谅二小姐了?锦绣姐姐可是因为她才离开的。” 苏映雪皱眉道:“锦绣那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切不能将此事怪在二妹妹的头上,原先也是我们的错。” 都这么说了,云艺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毕竟大小姐在府中始终没有二小姐受宠,即便是现在有了景王这样的靠山,仍旧对二小姐宽厚。 只是锦绣一事她早已跟景王说起过,也见着景王与苏烬欢背地里谈话,也正奇怪着为何二小姐会不动声色,毫无反应,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了姑爷,对景王没了兴趣? 苏映雪低敛眼眉悄然的看向烬欢坐着的位置,跟苏将军靠的很近,想着只要跟景王成婚,二妹妹日后也应该不会再惦念着了吧。 严景莨的生辰宴办的很低调,席间只有一些伶人在厅中跳舞,前来赴宴的客人更是自由着互相敬酒,没有丝毫的拘束感。 而就在这时,一个面带笑容姗姗来迟的男子走进了正厅。 男子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袍,腰间佩戴着的玉佩翠绿不凡。 “皇弟生辰,身为皇兄却来迟了,还请皇弟莫要生气。” 坐在主位上的严景莨见着来人后,面色忽而沉了下来,似是不悦。 严景莨站起身来,恭敬的唤了一声,“二哥。” 原是二皇子。 烬欢好奇的抬头去看,见着那人脚步虚浮,略显轻浮姿态,往上看去,那一张脸跟沈辞秋的一模一样,心间怒火顿时升起。 沈辞秋为何会在这里? 烬欢细细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她还没有救下奄奄一息的沈辞秋,他跟映雪也并未相识,难道说,沈辞秋原本就是严辞秋?还是说他根本不是什么修仙之人,此行也是在历劫? 严辞秋丝毫没有把严景莨放在眼中,自顾自的走到高处主位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苏映雪的方向,“哟,这不是苏家大小姐吗?父皇当真是同意了皇弟求娶的婚事,只是这大喜的日子脸色这样差,该不会是皇弟苛待了大小姐?” 言语带笑,目光却从苏映雪的脸上顺势而下,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胸前白皙的皮肤上。 苏映雪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冷着一张脸,抿了抿唇站了起来朝着严辞秋躬身行礼,“二殿下,妾身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还请二殿下不要打趣妾身。” 即便如此,严辞秋的目光仍旧没有从苏映雪的身上移开,反而是越发大胆。 严景莨脸色更加阴沉,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二哥,映雪乃是本王府内中人,是好是坏都不用二哥操心。” 话语中俨然有生气的味道,严辞秋自然不会再继续自讨没趣,毕竟也少见一向温润儒雅的严景莨会动怒。 他这个皇帝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和善,但一旦生气发火,谁的情面都不给,他还没到时候跟严景莨闹的如此不愉快,转回头时目光竟好巧不巧的看到了苏家二小姐。 “哟,没想到苏家大小姐和苏家二小姐向来不合,今日居然也能见着苏二小姐也来了。” 严辞秋看向烬欢的眼中有了几分兴趣。 京中关于这位苏二小姐的传闻还不少,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可在几月前落水后昏迷不醒,近日里醒来后犹如变了一个人,现下看来似乎还真没说错,身上衣衫红艳,眉心的钿花似火,怎么瞧怎么看都要比那位病恹恹的苏大小姐要好看几分。 第九十五章 女狐 烬欢没想到,她只是想看看严辞秋和苏映雪之间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那人就看到她,那目光黏腻直白,看的人浑身都不舒服。 烬欢淡定的站起身来,朝着严辞秋福身行礼,“臣女见过二殿下。”说罢,她便坐了下来,拿了一杯酒一碟糕点背靠着背坐在了裴修寂的身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让裴修寂去做这个挡箭牌好了。 裴修寂眼神错愕的看了一眼烬欢,后者却眼底带笑,其意明确。 裴修寂低敛眼眸,缓缓抬起头对上严辞秋看过的视线,眼底带着一丝警告。 严辞秋深感有趣极了。 “这不是从宫中出去的禹国质子吗?入赘了将军府后,好像还丰盈了不少,看样子在将军府待着就是比在宫里待着的舒服。” 烬欢听得直撇嘴,这位二皇子严辞秋跟一条疯狗一样,逮着谁就咬谁,原本好好的席面因为他而不愉快。 裴修寂淡漠回道:“多谢二皇子关心,将军府确实还不错。” “过的不错就好,毕竟在宫中只有本殿下时常会去看你,自从你离宫之后,本殿还真少了一些趣味。”严辞秋勾唇轻笑,大腿拉开,看着裴修寂的眼中带着嘲讽。 裴修寂宛如没看见一般,倒了一盏酒捏在两指之间站了起来,朝着严辞秋敬了一杯酒。 严辞秋倒是觉着意外,这个禹国质子先前在宫中时见着他都要被他羞辱一番,他刻意提起此事,裴修寂居然毫无反应。 有意思,苏将军府里的都有意思。 烬欢在裴修寂的身后将话听了去,之前入宫时听嬷嬷说起,裴修寂自小便被送到此处做了质子,不受待见时常被欺负。 严辞秋原先在宫中对裴修寂都做了些什么? 她没忍住,偷偷侧头看了裴修寂一眼,裴修寂长而卷翘的睫毛敛住了眼眸,神情态度平和,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原本其乐融融的生辰宴因为严辞秋的到来而冷了起来,一个身宽体胖的大臣像是吃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听闻这次景王生辰,二殿下从边塞之处特意送来了礼物,臣等也想瞧上一瞧。” 严辞秋身子微微向前倾着,抬手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的说着:“带是带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女眷见着了会不会怕。” 杨大人笑道:“殿下,就请出来瞧一瞧吧。” 严辞秋挑了挑眉峰,眼底带着玩味,坐起了身子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小厮搬出了个很大的笼子入厅,笼子被黑布遮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杨大人酒意上头,走到笼子跟前伸手掀开了黑布,里面侧卧着一个娇俏的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什么。 杨大人觉着奇怪,蹲下身子用手去戳那女子的腿,随后疑惑的问道:“不是说二殿下寻到了是件奇物吗?怎么会是姑娘?” 严辞秋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向笼子,小厮见状递上一根目光,他拿着木棍用力的敲击着笼子,惊醒了里面躺着的女子。 女子神情惶恐的看着大厅众人,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辞秋笑意更浓,让小厮拿了一个火把前来,他接过火把伸入了笼子里,直逼女子的面门,女子吓的惊慌失措,拼命的往笼子的一角躲去,可火把却不肯就此放过她。 很快,在众人的眼下,原本是个娇艳欲滴的女子逐渐变成了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巨型狐狸。 “天呐,是一只狐狸精!”众人惊呼出声,纷纷站了起来看此奇观,“原先只是在戏本上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精怪啊。” 看着笼子里被困着的狐狸,烬欢不由心头一紧,狐狸除了一些有天敌的动物之外,最怕的就是火了,可能修成人形的狐狸怎么会一点灵力都没有,任由凡人欺辱? 烬欢正疑惑着,目光看到了严辞秋手上戴着的镯子,而那只狐狸的脚脖子上也戴着同样的镯子。 锁心镯,怪不得了。 狐狸若是心中有心爱之人,便会取自身的一根肋骨,由灵力输入其中化成锁心镯,男女双方各戴着一枚,一旦戴上,狐狸一生一世只会钟情这一个男子。 这只小狐狸八成是刚下山不久就碰见了严辞秋,被他的言语蒙骗,还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让严辞秋给困住。 严辞秋看着笼中狐狸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这是本殿偶然得的妖物,将其豢养在府中,想着今日皇弟生辰便带了过来,当做是送给皇弟的一个小物件。” 即便是狐狸,但她已经修成人形,只要不心存恶念,她与人并无区别,严辞秋真的是丧心病狂! 烬欢紧紧捏紧拳头,忽而感觉到掌心有灵力汇聚,不免一喜,在封天镜中,被卿玦收走的狐狸身和灵力全回来了,只是现在还在适应之中。 她不动声色的退到了裴修寂的身后,以他做掩护,双指并拢凝聚一团红色的灵力猛然打响了困住笼子的符咒。 笼子门‘砰’的一声打开,里面的狐狸趁着这个时机逃了出来,硕大的身子站在厅中,吓得厅中众人四散逃离。 “妖怪!妖怪!” 一声声惊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女狐周身戾气暴涨,褐色的双瞳逐渐变得猩红无比,杀戮之气席卷而来。 是舍生煞! 烬欢瞳孔放大,震惊不已,拉着裴修寂就往外跑,“快跑,这小狐狸不想活了,想杀了所有的人!” 此言一出,严景莨变了脸色,抽出佩剑指着女狐,另一只手则将苏映雪推到了侍卫那边,“掩护映雪离开。” 苏映雪哪里见过这样的形势,慌张的拉着严景莨的手,声音颤抖:“王爷,王爷你跟我一起走吧。” 严景莨说:“快走!” 顾不上其他,严景莨将护身符塞进了苏映雪的手中,“关键时刻,它会护你周全,带上它赶紧离开这里。” 苏映雪紧紧攥着护身符,在小厮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正厅。 第九十六章 受重伤 烬欢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没想到那只女狐竟然来自青丘,会青丘的舍生煞,她被凡人欺骗了感情,自然不会选择活下去。 大厅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忙活着逃命,可那女狐速度极快,一爪子便是鲜血淋漓。 眼看着女狐就要冲着苏将军前去,烬欢双手合十掐动法诀,“天地玄光,十二星辰护周身!”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烬欢的手中飞速来到苏将军身边,女狐的一爪落下刚好打在屏障上,硬生生的被逼退了回去。 苏将军惊诧的回头看去,“欢儿?” 烬欢现在没心思考虑苏将军是如何看待他的,伸手抓过苏将军的手,将咒法护在身前,“爹,快走,这咒法扛不住多久的。” 苏将军纵使有满心疑惑,但还是分得清形势,迅速的朝着门外跑去。 眼下的这只女狐费尽全身的修为,为的就是要跟严辞秋同归于尽,她下山历劫,被压制了灵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好不容易抵挡住她一招,看见苏将军已经撤离出去,回头再看时,裴修寂已经不见了。 人呢?刚刚不是就在她身后吗? 要是裴修寂死了,那颗七窍玲珑心她也就拿不着了! 晃神的功夫,女狐已经冲着她飞奔而来,一柄长剑横在烬欢的面前,帮她挡住了一招,烬欢惊讶呼道:“严师兄!” 严景莨紧蹙眉头,不明白苏二小姐为何要这么叫她。 “你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是精怪的对手,本王已经唤人前来,你快离开。”他对苏二小姐并无好感,但见着她拼命救人之态,也不会放纵她生死不管。 严景莨的剑凌厉又迅疾,连连抗下了女狐好几次,剑气滕然而起,逼的女狐退了回去。 女狐见形势不对,转身逃去,瞬间就没了踪迹。 苏映雪在护卫的护送下往王府外逃,走至后院假山处时,一个庞大的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跑在最前面的丫鬟被一口咬下了头颅,鲜血横飞。 侍卫将苏映雪护在身后,“侧妃快走!” 身为凡人的侍卫哪里是一只暴走女狐的对手,很快侍卫尽数倒下,女狐一步步的逼近苏映雪,偏偏苏映雪逃命时慌张下滑到摔在了地上。 苏映雪吓白了脸,仓皇的往后躲着。 而下一秒,一抹青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苏映雪惊诧的抬头看去,还未看清是何人,就被人打了颈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裴修寂歪头轻笑,缓缓抬起右手,慢声低语,“她的命只有我才能左右,你还不配碰她!” 话音一落,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的箍住了女狐的脖子,女狐喘不过气来,狐身也渐渐变成了人形,她双手拼命的想把脖子上的力量挣脱开,只听‘咔嚓’一声,女狐脖子断裂,应声倒在了地上。 等烬欢赶到的时候,刚好瞧见裴修寂是如何杀了女狐,又是如何从地上把苏映雪抱在怀中,风轻云淡的朝着另一处走去。 烬欢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裴修寂居然会有这样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就杀了那只女狐。 “嗷呜~” 景王府的天空之上不停的传出嘶吼的声音,原本已经被裴修寂杀了的女狐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形比之前的更大,力量也加大了数倍。 烬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有死了才会让舍生煞发挥最大的作用。 全然不知的裴修寂抱着苏映雪正往前走,盛怒之下的女狐朝着裴修寂飞奔而去,就在此时,一抹身影挡在了裴修寂的背后,硬生生的替他接下了这一记。 烬欢口吐鲜血,跌在地上。 声音让裴修寂转身,只是一个眼神,那只女狐像是感受到了来自圣者的压迫感,再也不敢上前一步,调转回头去寻找她真正的目标。 裴修寂蹙紧眉头,低声问道:“苏二小姐?你怎么没逃出去?” 烬欢吃痛的捂着胸口,抬手擦掉了唇边的鲜血,佯装无事站起身来,“这只女狐的目标是严辞秋,又不是我,我为何要逃。” 说着话,她的目光落在裴修寂怀里的苏映雪身上,“她已经是景王的侧妃,你若是不想让旁人诟病,就找个地方把她放下。” 裴修寂眉眼轻挑,顺势就将人搁在了廊下,“偶然碰见而已。” 偶然碰见? 烬欢对眼前的裴修寂越来越好奇了,明明有可以诛杀女狐的能力,却一直隐藏着,以他对苏烬欢的恨意,那日苏烬欢落水,八成也有裴修寂的功劳在其中。 “回府吧。”烬欢并没有问他,反正裴修寂的嘴巴比锁还难撬,除非他自己想说。 回府的路上,烬欢受了伤,浑身疼的不行,胸口处更是犹如火烧一般,到了府邸门口,她就急匆匆的走了进去,还吩咐云瑶,今日不许裴修寂入竹苑。 云瑶不知发生了什么,追上前去后,却见着烬欢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半跪在地上,她惊呼一声刚忙上前,“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烬欢摆了摆手,扶着云瑶的手坐在了软塌上,女狐的那一击果然下手够狠,险些打穿了她的心脏,好在她用护身咒抵挡了大半伤害。 云瑶从未见过烬欢如此模样,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二小姐,要不要去请大夫啊,你这伤的好严重。” “先不用,我很累了,想要先休息,今日不管谁来,你都说我累了,已经睡了。”烬欢强撑着身体走到床榻边躺下。 云瑶心疼的帮她脱下鞋子,拉上锦被,更是没有丝毫的松懈,一直守在床边。 直至深夜,烬欢身体疼的不行,五脏六腑都好像在被烈火灼烧着,她痛的蜷缩成一团躲在锦被里,甚至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想从她的身体里穿透而出。 “欢儿。” 一声轻柔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烬欢睁开眼睛看去,只见眼前出现一个逆着光浑身仙气的人。 “欢儿,只有受人不可受之磨难,才方可凝神。” 第九十七章 克制 烬欢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只感觉到声音亲切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她伸手揽过被子紧紧的抱着,可身上的疼痛感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越来越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拼命的想要从她的身体里爬出来一样。 “小姐!”云瑶进了房,看见满脸痛苦的烬欢关心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景王府就这样回来了?” 烬欢强撑着睁开眼睛,咬牙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她被女狐击中了心脏,这具瘦弱不堪的身体本该在景王府就该死了的,如若被人发现她以灵力护身,导致身上的印记现了出来,她的下场不会比那只女狐要好到哪里去。 烬欢坐起身子,心中默念静心咒,凝神静气想要缓解痛苦,可坚持了不过半个时辰,她感觉周身要被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堪。 云瑶看不下去了,又不敢去叫大夫,只好出去去找了姑爷,拉扯着进了房。 裴修寂一入房便看见了倒在床榻上的烬欢,她满头冷汗,浑身颤抖,就快要死了一样。 明明白日里见着她还好好的,怎得过了片刻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你先出去吧,我来照顾她。” 云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姑爷,小姐一心为你,你可要好好照顾着。”说完她便离开了。 起初裴修寂还不知云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待他靠近烬欢,便感受到从她自身身上传出了一股强大力量将他隔离开,他就心中了然了。 裴修寂缓步靠近,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她的结界,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只觉冰冷异常,他将烬欢的身子推平躺在床榻上,轻轻拉开她的衣领,露出胸口上的爪印。 是白天那只女狐所为。 是她帮他挡了下来。 裴修寂眼神复杂,轻轻拨开黏在她脸上被汗水湿透的额发,“二小姐,你可还好?” 烬欢认出了来人的声音,紧紧闭上嘴不肯回应一句,强撑着转了过去,不想看他一眼,她才不想让裴修寂见到她如此难堪一面。 “二小姐?” 裴修寂少见她如此模样,心中起了戏弄的想法,故意伸手把她拉了回来,歪着头看向她。 琉璃罩下灯,她的样子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反而显得有几分可怜。 烬欢看着裴修寂跳动的动脉吞了吞口水,她需要,需要人的精血来帮她补充元气,而眼前的裴修寂就宛如救命稻草,只要喝上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裴修寂见她紧紧盯着自己,不免勾唇轻笑,声音慢慢的,“二小姐可是渴了?想要喝些什么呢?是茶水,还是潺潺流动的血液?” 他身上散发出恶意,想要看看往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烬欢如何求他,更想看看她明媚如春日暖阳的双眸如何毫无自尊的满眼哀求的求他。 如此一来,她便再无可骄傲的地方,会慢慢的变成像他一般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蛆虫。 裴修寂右手微动,一柄匕首赫然出现在掌心,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在手腕处割下一刀,一滴滴的鲜血落在床榻上。 血!是血的味道! 烬欢的眼睛逐渐变红,即便是下山历劫身上带着压制的印记也压不住她的霜焰之瞳,胸腔里汹涌的冲动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啃食殆尽。 这是身为狐族藏在深处的劣根性,永远杀戮,永远不能抵抗鲜血带来的诱惑。 烬欢咬紧了牙关,嘴角往外渗血,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眼前满眼邪恶的裴修寂忽而变成了那个满口佛心的人。 “裴师兄,救救我……”烬欢趴在床榻上朝着裴修寂艰难的爬了过去,后者往后一退,她抓了个空,心底像是有一块地方瞬间缺失了,“裴师兄,救救我……” 裴修寂不明白她口中说的裴师兄是谁,可见她模样可怜,又想起往日的种种折磨,对她的一点怜愧之心都没有了。 她越难受,他就越高兴。 手下微微用力,鲜血滴在地上,一路引着烬欢从床榻上爬到地上,可始终不见她舔一口地上的血。 裴修寂恼羞成怒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后领,冷声开口:“为什么要憋着?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给我舔干净它!” “我,我不会!” “你会!是你教我的!” 往日被苏烬欢羞辱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入将军府的第一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却将合卺酒倒在地上,看着他,逼着他,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干净了酒水。 烬欢意识不明,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恍惚间她看见了裴师兄,抬手紧紧的抓着他衣服的衣角,声音哽咽,“裴师兄,救救我,我不想变成那副样子,我是人,我是人。” 我,是人…… 裴修寂心底被这句话撞击,恍然不明的低头看向烬欢,“苏烬欢,你永远都不配做个人。” “不,我是人。”烬欢忽而小声的啜泣起来,“我都学好了,你别光看别人,看看我好不好?” 裴修寂捏紧了拳头,还是将手凑了过去,脑中幻象着苏烬欢茹毛饮血犹如野人一般捧着他的手吸食鲜血的样子。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烬欢只是拉着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腿,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可以不可以不要只看别人,多看看我?” 裴修寂将人横抱在怀中,放在了软塌上,拿出帕子擦掉了床榻上地上的鲜血,又用干净的帕子裹着手腕,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她。 中了狐族的法术,会令人逐渐变的失去人性,只想着吸食人的精血,他故意引诱,苏烬欢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软榻上,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扇动着,窗外零星的雪花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他冷着脸一直看着,此时的苏烬欢像极了一个掉落凡间的仙人,圣洁又纯净。 心底涌起奇怪的感觉,让他着实不悦。 第九十八章 柳姨娘惨死 他厌恶苏烬欢此时的样子,这般纯净似乎要将他阴暗肮脏的一面全都显露出来。 裴修寂手指搁在下颚,食指抚唇,胸口处憋闷极了,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时有的?是从那日她当着柳姨娘众人面前维护他时开始的吗?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烬欢这才感觉到身上的痛感逐渐消失,整个人像是被人剥皮拆骨重新活了一次。 她疲惫的坐起身来,手下触摸到一处冰冷,惊慌的低头看去,她居然睡在了裴修寂的怀中! 她蹭的一下跳下了床,熟睡着的裴修寂被她吵醒,睁开一双冷眸紧盯着她不放,烬欢吞了吞口水,脑中全无记忆。 昨日她明明吩咐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裴修寂怎么会在这里? 裴修寂看出她眼底困惑,冷声说道:“你昨日病的很厉害,是云瑶让我进来看看你的。” 原来是云瑶。 烬欢看着裴修寂衣衫完好,自己也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被女狐打中,会逐渐显露出狐狸特性,幸亏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余光一扫,她瞥到裴修寂手腕上包裹着的帕子上带血,心下一惊连忙跑了过去,“你受伤了?”她懊恼自责的低下头,“对不起,肯定是我昨日病的糊涂,不小心伤到了你,严不严重啊。” 裴修寂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也没想着解释,“无妨,小事而已。” 见他这般,烬欢心里有些愧疚,抬手拍了拍裴修寂的胳膊,“放心吧,我弄伤的你,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裴修寂眼尾泛红,嘴角噙笑,“我与二小姐已然成婚,二小姐想用何样的方式为我负责呢?” 烬欢歪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他想要所有人全都去死! 裴修寂隐下心底的恶念,微微摇头,“没什么想要的,活着就好了。” 烬欢想来也是,像他这样淡而如水的人,不管是否在历劫,想要的终究跟其他人不一样,还是以后再想个好的送他就是。 身子经过一夜好转了不少,烬欢重新恢复了活力,让人将竹苑打扫了一番,临近年关,她也想过过人间的过年是什么样子的。 将军府里偷窃一事虽是过去了,柳姨娘仍旧对此事愤愤不平,“雪儿,亏得你有出息,虽说是个侧妃,好歹景王也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日后不会娶妻,以后景王府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苏映雪看了看院中,小声说着:“娘,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落在景王的耳中就不好了。” “好好好。”柳姨娘颇有欣慰的说道:“苏烬欢在苏府跋扈了这么多年,始终压你一头,这回你嫁了个好夫君,她只不过是有个没用的质子做夫婿,也算是帮娘出了一口恶气,上次那事若不是她强出头,哪里会赶锦绣出府。” 想到锦绣,苏映雪低下眼睑,轻声问道:“娘,锦绣被赶出府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是你在王爷耳边说过此话?” 柳姨娘面带理所应当,“我不过就是提了一嘴而已,景王对你也算有心,能够帮你出气就成。” “娘,以后这样的事情莫要做了,毕竟不是二妹妹所为,谎言迟早会有被拆穿的一天,要是让王爷知晓,我今后如何在王府里立足。” 听着这话,柳姨娘还哪敢把火气往苏烬欢身上撒,不免的又想到那质子身上去,“说来也是让我生气,裴修寂好好的将罪认了就是,又不会真把他赶出去,偏偏哄骗的苏烬欢帮他出头,惹得老爷现在对我也是不悦。” “好了。”苏映雪不想再谈此事,“娘,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与王爷去游湖。” “去吧去吧。”柳姨娘催促着说道:“临睡前让云艺把熏香点着,养足了精神再去,可不能让景王对你失去了兴趣。” 苏映雪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娘亲有些重话还是说不出口,只好起身离开。 院子里的风刮的凶,柳姨娘关上门扉,转身之时,却看见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零星的雪花从缝隙中飘进了房。 她明明把窗子关好了的,何时打开的? 柳姨娘狐疑的走过去关窗户,手刚摸到窗框上,一条通体泛绿的蛇从缝隙中探出头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画面诡异至极。 柳姨娘刚想惊呼喊人,那条蛇猛地弹跳起来,一头扎进了柳姨娘张开的嘴巴,蛇身卷在一起,堵住了她呼救的声音。 惊恐害怕充斥全身,柳姨娘双手拍打,手指扣着嘴巴,想要把蛇拽出来,可那条蛇像是有灵性一般拼命的往她喉咙里钻,蠕动的身体每每动一下她都有清晰的触感。 “呜~呜呜~” 从柳姨娘的嘴中发出呜咽声,她害怕的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从窗户处不停的往屋子里爬的蛇。 柳姨娘惊恐万分的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朝着门口爬去,好不容易打开房门爬了出去,嘴巴被蛇给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数不清的蛇从房间里爬出,灵活的身体在柳姨娘的身上蠕动,尖锐的牙齿咬着她的肌肤,想要从咬开的伤口往里面钻。 “啧啧,怪可怜的呢。”暗处,一声叹息传出,略带着丝毫怜悯,更多的是不屑。 柳姨娘浑身爬满了蛇,颤抖的躺在雪地里,几条蛇顺着她的身体往上爬,迫不及待的钻进她张开的嘴巴,不过多时,她那两颗眼睛‘噗’的一声弹了出去,从血淋淋的眼洞里钻出了两条额头带血的蛇。 等柳姨娘彻底没了气息,裴修寂这才心满意足,低眉浅笑,此等残忍的画面在他眼中犹如一副美丽的画诱人。 裴修寂忽敢不对,回头看去,只见烬欢肩披披风,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拿着裘衣站在廊下不远的地方。 他眼眸收紧,深邃阴沉,脸上的笑容也顿然消失。 群蛇从柳姨娘的身上迅速爬走,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第九十九章 闹剧 顺着他方才一直在看的地方,烬欢一览尽收的将那一幕看了个清楚,说话时都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裴修寂,为什么?” 廊下的裴修寂弯唇轻笑:“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烬欢,心下却有了异样的感觉。 一是想知道她看见所有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二是想看她惊慌失措害怕的样子。 是的,烬欢全都看见了,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完全不能把满口佛心的裴修寂跟眼前满手血腥,没有丝毫感情的裴修寂联系在一起。 已是冬末,但天气寒冷,蛇几乎都在冬眠,不可能还能出来,可方才明明有她数不清的蛇爬在柳姨娘的身上,那场景触目惊心。 裴修寂的心似乎跟蛇一样冰冷。 烬欢提着灯笼的手在颤抖,她知道裴修寂被人栽赃陷害会心生怨恨,可柳姨娘好歹是父亲的妾室,祖母想要息事宁人来保家宅平安是再寻常不过的。 她也想着帮裴修寂出这口气,可她没想过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去对待一个人。 入夜后,她从梦中惊醒,发现裴修寂不见了,生怕他穿的单薄会得了风寒,这才带上裘衣来寻他。 可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 群蛇散去,烬欢满脸震惊疑惑,裴修寂究竟是什么人,他又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 烬欢的心跳的很快,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裴修寂走了过去,反正看都看见了,柳姨娘也已经死了,她也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好追究的,只是死法太折磨人而已。 “天冷了,穿件衣服吧。” 烬欢把裘衣递给他,见他不动,就放下了手中灯笼,走到他身后披在他的肩头,“以后不要穿成这样再出来了,冻坏了没钱给你请大夫。” 烬欢的反应让裴修寂很意外,没有预料中的惊恐害怕,也没有斥责他,反而很风轻云淡,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走吧。”烬欢牵起裴修寂的手往竹苑走去,二人漫步在雪下,没人再提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柳姨娘死了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全府,除了苏映雪以外,没人为柳姨娘的死而感到伤心。 苏映雪却觉着柳姨娘的死有蹊跷,不肯让尸身下殓,一身白衣跪在正厅之中,弄得全家人都过去了。 苏映雪跪在地上,身旁就是柳姨娘的尸身,她伏身跪求,声音哽咽,“祖母,娘亲之死另有蹊跷,请祖母明察,不可将祖母尸身草草下殓。” “人已经死了,追究又能如何?”苏老夫人对苏映雪本就没什么好感,更不想借着此事费心费力,“将尸体留在府中多晦气,赶紧下葬了吧。” “晦气?”苏映雪惊诧的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祖母,娘亲浑身鲜血,映雪让仵作验过,说是被蛇咬死的,如今天气寒冷哪里来的蛇,分明是有人从外处买了蛇,特意放入娘亲院子里的!”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你怀疑有人杀害柳姨娘,可有证据?又可有怀疑之人?” 苏映雪募然转头看向另一侧坐着的烬欢,伸手指向了她身后之人,“定然是裴修寂,他怨恨娘亲,这才会下此毒手,说不定背后还有人撺掇。” 言下之意,裴修寂背后撺掇之人就是烬欢了。 烬欢抬手端起茶盏呡了一口,声音淡漠,“大姐姐可莫要血口喷人,柳姨娘得罪那么多人,偏偏把罪责指到我头上来,难不成柳姨娘临死之前还将嫁祸的本事教给了你?” 苏映雪脸色一白,继而看向了苏老夫人说道:“祖母,有丫鬟在昨夜看见二妹妹和裴修寂从母亲的院子里离开,只是没找到伤了娘亲的蛇,只有人证,请祖母替娘亲伸冤!” 有人看见了? 烬欢回头抬眸看向裴修寂,没有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这家伙背地里干坏事还不背着人的?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烬欢,叹了一口气,“映雪,我知道柳姨娘死了对你打击很大,之前她又跟裴修寂有些过节,但也不能凭空捏造人证出来冤枉人,既然人已经死了,就这么算了吧。” 闻言,苏映雪心中了然,祖母分明是偏袒苏烬欢,就连人证都不想着看一眼,在府中多年,她不受待见也就算了,如今娘亲身死异常,却无人肯替她伸冤! 她不甘心! “祖母,娘亲死的蹊跷,身为女儿断然不可看着娘亲如此下葬。”苏映雪面色沉重,声音哽咽,“我一定要禀明王爷,让王爷替娘亲讨个公道!” 烬欢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祖母,大姐姐口口声声说柳姨娘死的蹊跷,便让她查好了,查明真相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得拖个几月时日,再加上亲眷身死,要守孝三年,算着日子,估摸着也得四年吧,大姐姐过些日子就要嫁入王府了,恐怕得往后延了。” 柳姨娘本身就是妾室,若不宣扬出去,草草下葬了也不会耽误苏映雪婚嫁,可若是事情闹大了,她就必须得按照规矩守孝。 能够嫁给严景莨,成为景王侧妃,是苏映雪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最好拿捏她的法子。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苏映雪脸白如纸,紧咬着下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烬欢朝她挑了挑眉峰,“大姐姐,尸身反正都交到你手上了,你如何做都按着你自己的心思来,记得找到凶手时与我说一声昂。” 见她嚣张模样,苏映雪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可娘亲已经死了,要是为了这件事情守孝三年,误了成婚的时日,她不能保证景王真的会等她三年,时间太长了,她等不起,也不能等。 苏映雪终是下定了决心,朝着苏老夫人磕头谢罪,“祖母,此事是映雪考虑不周,映雪会再请仵作验尸,若无问题便会将娘亲的尸身下葬。” 苏老夫人摆了摆手,起身走了出去。 “死者已矣,大姐姐节哀,以后这样的闹剧还是少做一些吧。”烬欢起身打了个哈欠,“裴修寂,陪我回竹苑,起的太早,困的我都睁不开眼睛。” 第一百章 吓唬云芝 苏映雪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拳头,满眼怨毒的看着烬欢离去的背影。 几日后烬欢得了消息,苏映雪根本没去找仵作再验尸,而是将柳姨娘的尸身寻了个地方葬了。 “啧啧,还以为她是什么孝女呢,没想到为了今后的前程,还是作罢了此事。”烬欢喝着茶点评了两句。 云瑶将空的茶续上,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小姐,我听府里的人说着,柳姨娘死的可惨了,连眼珠子都没了,早上去伺候的丫头看到后都吓病了。” 柳姨娘死的确实惨,不过也是罪有应得,没必要为这样的人伤心。 这事被人忘的快,半月就没人记着了,都在忙活着苏映雪与景王的婚事,府里上下都喜乐融融。 烬欢坐在窗边,静静的听着云瑶传回来的话,“二小姐,姑爷这两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今日去送膳食的小厮回来说,送去的饭菜姑爷一口都没动。” “苏映雪的婚事将近,他不高兴是正常的。”烬欢咬了一口果子,鲜脆可口,吞下后又说道:“瑕月那边呢?” “瑕月姑娘?”云瑶想了想回道:“瑕月姑娘这几日都跟在三少爷的身边,好像对大小姐的婚事很上心。” 烬欢皱着眉头,很不理解,“苏映雪成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上什么心?” “奴婢也不知道,反正三少爷是要过去帮忙的,瑕月姑娘一直跟着三少爷,可能是想着日后的婚事要办的同样风光吧。” 烬欢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且不说苏钰南的婚事能不能由着他自己做主,就光是瑕月来历不明的身份,苏将军都不会让她入府的。 将军府消停了几日,大张旗鼓的将苏映雪送出了府,烬欢没去观礼,她想着即便是去了,苏映雪也不会欢迎她,她不想自讨没趣。 可没想着,裴修寂居然也没去,留在了竹苑陪她在廊下吃茶。 “今日苏映雪大婚,你怎么不去?是怕触景生情?”烬欢满眼好奇,想知道裴修寂会如何回答她。 裴修寂神情淡漠,像是没听见烬欢说话一样,帮她剥了个橘子搁在桌子上,“吃吧。” 烬欢微微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裴修寂,“裴修寂,你该不会伤心过度,人都傻了吧?还是说你在橘子里下毒了?” “话多。” “奴婢,奴婢云芝给二小姐请安。”云芝声音磕磕巴巴的说道。 烬欢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了,那样子瞧着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看见她像是看见鬼一样,连头都不敢抬,手上还捧着桃子。 “二小姐!”云瑶提着裙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二小姐,云芝是我的妹妹,刚刚入府的,还有些胆小,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二小姐担待。” “你妹妹?”烬欢仔细的瞧了瞧她的模样,果然跟云瑶有几分相似,只是这胆小怯懦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 烬欢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冷着声音说道:“我说是哪里来的丫头,连话都说不利索,难道我很可怕吗?” 云芝吓得手一抖,盘子里的桃子掉了一地,赶忙伏身跪在地上求饶,“二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烬欢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橘子扔到了她的面前,“你装作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是我让你把桃子掉在地上的吗?” 一声怒喝,吓的云芝瑟瑟发抖,现在别说抬头了,连话都不敢说了。 云瑶也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二小姐息怒,云芝处处入府还不懂规矩,我,我以后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一旁的裴修寂敛眸看了一眼,起身走到云芝的身侧,将地上的橘子捡了起来,好在橘子是扔在了雪上,他将橘子擦了擦放入了口中。 “喂,裴修寂,那都掉地上了,你还吃什么?”烬欢蹙眉站了起来,“你可真没意思,我这还没演完呢。” “点到为止。”裴修寂将橘子吞下,风轻云淡的说着:“好生生的吓唬她做什么,你瞧,她都哭了。” “哭了?不会吧?”烬欢紧张的跑了下去,伸手把云芝从地上拉了起来,只见云芝眼泪直流,身子还止不住的在颤抖着,她有些愧疚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玩玩,你别哭啊。” 云瑶也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拉了拉云芝的胳膊,“云芝,二小姐在跟你闹着玩的,我都说了,二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不会再打你了。” “什么?”烬欢诧异的看向云瑶,“我以前打过她?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云瑶咬着下唇,小声说道:“二小姐忘了,一年前云芝就入府了,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就被二小姐赶了出去,这不是外面活计难找,我就把云芝带进来了。” 打碎个杯子就把人赶出去,这确实像是之前苏烬欢能干出来的事情。 烬欢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那,那桃子都没摔坏,你们拿回去吃吧,吃完可就不许记着了。” 云瑶连连诚谢,“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这些桃子可都是贡桃,除了皇宫和景王府之外,将军府是独一份的恩宠,是皇后娘娘特意命人送来的。 烬欢转身往屋子里走,路过裴修寂的时候朝他做了个鬼脸,“你才话多!” 裴修寂不自觉的笑了笑,忽而感觉不对,又收起了笑容,板着脸跟着进了房。 晚上用过晚膳,烬欢玩了一日累的不行,趴在软塌上时没多会就睡着了,一缕红色的丝线由门缝中钻进了房,没入了她的额头之中。 眼前皆是一片红色,烬欢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一切,忽而,前世所发生的事出现在眼前,她所害怕,所担忧,所不想看见的,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的闪过。 这时,她突然看见了梓夷,梓夷的脖子被穿着一身黑衣的裴修寂死死掐着,鲜血从她的嘴里渗出,片刻间就没气了。 第一百零一章 梦妖 “梓夷!”烬欢惊呼着冲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画面一转,整座礼朝陷入了死一样的恐慌之中,裴修寂腾空而起,所到之处黑雾弥漫,所有生灵都被他吞噬殆尽。 裴修寂缓缓落在严景莨的面前,目光阴森的看着他身后的苏映雪,朝着他伸出手指,“把她给我。” 严景莨浑身是血,身上更是还插着长矛,俨然一副活不久的样子,可仍旧将苏映雪护着,“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用映雪换取生机。” 他身后的苏映雪眼中满是对裴修寂的贪欲。 烬欢心中一惊,苏映雪想要放弃严景莨跟裴修寂离开,眼下的二人对比太过于明显,苏映雪想活下去,就得让严景莨死。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烬欢着急的奔跑而去,撞散了幻影,眼睁睁的看着裴修寂带走了苏映雪,却没看见严景莨是生是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转眼间会变成这样? 与此同时,竹苑中,身着一袭黑衣的裴修寂端着烬欢爱吃的酸梅酒入了房,看见卧在软塌上睡着的烬欢,放下酸梅酒走了过去。 靠近时,隐约听见她喃喃自语着:“不要,不要杀他。” 杀谁? 裴修寂微蹙剑眉,靠的更近了些,余光一撇,发觉从烬欢额头中忽闪而过的红线,他伸手去抓,让那东西从指缝中溜走。 深觉不对,裴修寂伸手推了推烬欢,“苏烬欢,醒醒。” 身侧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梦妖。 以人类梦境为养料的精怪,越是恐怖可怕的梦她越喜欢,特别喜欢吸食一些贪念足,恶念深的梦境。 裴修寂抬起指尖,轻点在烬欢的额头上,片刻间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再睁眼时,周身一望无际的树林,到处弥漫着黑雾,裴修寂缓步走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的梦,可真奇怪。 “哟,哪里来的小哥哥,是想要来救人吗?”从黑雾中传出忽男忽女的声音,声音可怖至极。 裴修寂抬手握住眼前黑雾,将其牢牢抓在手中,黑雾的上空中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不知死活的人,是想死吗?” 裴修寂手指微动,轻而易举的捏碎了那团黑雾,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回荡在树林中。 “我要杀了你!” 裴修寂看着眼前极好的妖气,隐下将其吞噬的念头,抬眸正视那一双可怕的眼睛,声音淡漠:“放了她。” 梦妖森然问道:“放了她也可以,你要用什么来交换?” 梦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间少年,模样生的不错,可惜身子太瘦弱,一丝的妖气仙气都测不到,不过是个区区凡人而已,将其的欲望放大,一块吃了正好。 裴修寂挑了挑眉峰,“交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他轻笑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要你的肉身,把你的肉身给我,我就放了那个人间女人。”梦妖发觉自己不能放大其的欲望,这个人像是自身无欲无求,而他好不容易从九幽禁地逃出来,正好缺副肉身。 裴修寂弯唇轻笑:“不过是具肉身罢了,你自己过来拿就是。” 梦妖一听这话,周身的黑雾尽数朝着裴修寂而去,很快就将其包裹在其中。 烬欢好不容易从那幻境中逃出,一出来便看见了这样的场景,着急的跑过去扑倒了裴修寂。 “裴修寂,你疯了吗?” 裴修寂脸色阴沉的推开烬欢,站起来后,任由梦妖的黑雾钻进他的身体。 被梦妖吞噬,人间便不会再有裴修寂了! 烬欢双手合十,掐动法诀,额头上渗满了细汗,一记金光打响梦妖,逼的梦妖退了退,她趁机过去抓住裴修寂的手,“你擅自进入梦妖幻境,知不知道会出不去的?” 凤栖宗秘书上曾有九幽九妖的记载,其中就包括梦妖在其中,梦妖以梦为生,三界之内只要心有欲望便会被他趁虚而入,一旦拉入梦境中,除非意志坚定,否则会被永远困在梦里。 裴修寂虽说七窍玲珑心未成,可他现在始终是个凡人,这么闯入梦妖梦境,是在自寻死路! 裴修寂看着那只白皙的手紧紧抓着自己。 烬欢一边以符咒逼退梦妖黑雾,一边想着如何找出路逃出去。 她急的不行,反观裴修寂神情淡漠,没有丝毫的担心,她忍不住开口骂道:“裴修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闯入梦妖梦境想要干什么?” “她在这里?” “谁特么在这里都不管用!”烬欢愣了一下,问道:“苏映雪?” “嗯。”裴修寂冷声回道。 烬欢真的是拳头硬了,牙关咬的死死的,“裴修寂,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别祸害其他人,苏映雪是你爹还是你娘,她都跟严景莨成婚了,你还这么惦记着,人在景王府你都知道她入了梦妖梦境,你这么喜欢她,干脆抱着她一块死得了!” 烬欢虽然嘴上骂着,可拉着裴修寂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裴修寂低眉看着那只手,再看烬欢一路念着法诀越发苍白的脸,她的眼神坚韧明亮,他实在是太讨厌她这双眼睛了! 见梦妖死咬着他们不放,烬欢也上了火气。 “以狐为名,引其灵,唤其身,破!”一道红光从她额间飞出,身后九尾若隐若现,红光直朝着梦妖而去。 梦妖一心想要裴修寂的肉身,被个人间女娃娃给捣乱,着实心中不悦,“那就让我看看你内心的欲望吧!” 裴修寂眼眸深邃的看向烬欢,左手抓着烬欢的手,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再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 “给我滚开!” 烬欢跌坐在地上,嘴唇咬出了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裴修寂,你去死吧去死吧!我就活该过来管你!” 怎么会有人就连骂人都这么朝气勃勃的? 裴修寂满眼不懂,他实在是太讨厌苏烬欢现在的样子,像个太阳一样,照的人眼睛疼。 第一百零二章 误会 梦妖的黑雾忽而转向扑到了烬欢的面前,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烬欢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梓桓掌门。 她惊诧的看向四周,这里分明就是在凤栖宗的天元殿,“掌门?” 梓桓微微点头,“烬欢,你与梓夷等人困在了封天镜中,只有你一人逃了出来,把封天镜困在九幽禁地的大妖也带了出来,三界面临着灭世之灾。” “怎么会?”烬欢低头喃喃说道:“封天镜不是只能看见前尘吗?为什么会把九幽禁地的大妖也带了出来?” 梓桓叹气道:“或许让你们下山历练本就是错的,梓夷与严景莨已经身死,他们身上的玉牌已经回了凤栖宗,灵魂再无转世的可能。”他伸手把烬欢从地上拉了起来。 话音刚落,沈辞秋浑身是血的冲进天元殿,神情慌张,“掌门,卿玦师尊,卿玦师尊和映雪师妹都,都死了……” 烬欢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看见升至半空中的卿玦师尊,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周身的灵力化作屏障修补了结界的缺口,可外界的攻击一下接着一下,不用多时,结界始终都会被破开。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滑落,她跌跪在地上,“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九幽禁地的大妖就不会跑出来,如果我早点从封天镜中出来,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凤栖宗的同门师兄弟围在烬欢的身边,指着她骂道:“对!就是因为你!三界才面临灭世的灾难,卿玦师尊为了凤栖宗不惜以身修补结界,是她害了所有的人。” 耳边传来轻声:是啊,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才死了这么多的人,你说你不死还活着做什么? 烬欢凝聚周身灵力在掌心,缓缓的朝着天灵盖而去,忽而转身一举打在身后的黑雾之中,她厉声呵道:“封天镜中根本没有九幽禁地,你真当我好骗不成?” “啊!怎么可能会有人识破我的梦!” 梦妖的黑雾被打散,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烬欢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啧啧两声,“真当我是白活一场了?封天镜里是我们四个的前尘,我都没去过九幽禁地,怎么可能会放出大妖,长点脑子吧。” 不过,她是从梦妖的梦境里逃出来了,那裴修寂和苏映雪呢? 正想着,忽而有一只手在她背后用力的推了一下。 “裴修寂,你不过就是个质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就是欺负她怎么了?”嚣张跋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围成了一圈。 天空之中响起惊雷,似是会下一场大雨。 烬欢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疑惑的走了过去,看见那些小孩围着另一个小孩,不过那孩子穿的破落。 这是,裴修寂? 为首的小孩一脚踩在幼年裴修寂的身上,还作恶般的在脚底摸了秽物,好像是排泄物,臭的不行。 她进了裴修寂的梦! 被人踩在脚底的裴修寂不止没有害怕,反而平躺在地上,嘴里的鲜血往外冒,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看似天真无邪的孩子,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害怕的气息。 忽而,画面一转,是一处破落的冷宫,烬欢认出这里是裴修寂之前住着的地方,四处都臭烘烘的。 年幼的裴修寂没人照顾,也没人看管,身上的衣服臭的不行也没别的衣服去换,天气冷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悄默默的往里面塞了一块糕点,小声喊了一声,“喂,别饿死了,就当做今日白天你帮过我好了。” 等烬欢追出去的时候,刚才说话的女娃娃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一块小糕点。 裴修寂从里面走了出来,拿过糕点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糕点里夹着一块狗屎,被咬掉了一半。 “呀,你怎么能吃这些呢。” 一道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粉色的夹棉袄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一把打掉了裴修寂手里的糕点,给他塞了一块干净的。 裴修寂没敢直接吃,只见那小姑娘拿过糕点一掰两块,这才又递了过去。 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的裴修寂一连吃了好几块,小姑娘柔声说道:“我叫苏映雪,我妹妹不懂事,你别见怪,日后我会多来看看你的。” 烬欢脸色一沉,这是小时候的苏映雪,可在她进入苏烬欢的身体时,关于这段记忆是没有的。 紧接着,烬欢就看见每日都有两个女娃娃过来给裴修寂送糕点,一个是苏映雪,而另外一个,就是年幼的苏烬欢。 裴修寂误会了。 苏烬欢送的糕点是没有问题的,是被苏映雪换了的,这么小的年纪会有如此心机也是烬欢没想到的事情。 此时,一道强大的力量将烬欢抽离,她甚至没来得及跟幼年裴修寂说话就被拽走了。 “看够了吗?”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的烬欢背脊都发凉。 她缓缓转身,看见一脸阴肃的裴修寂,“那,那什么,糕点是没问题的,是苏映雪给换了的,我说这话,你信不?” 裴修寂眼神阴鸷,显然是不信的。 烬欢心里也清楚的很,第一块糕点是裴修寂毫无防范就放进嘴里的,谁能想到里面会有块狗屎,有了前车之鉴,裴修寂对她做的任何事都保存戒心。 “裴修寂,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想走?” 烬欢连连点头,“想啊,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鬼地方?” 裴修寂轻抬眉眼,大手一挥,烬欢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一直往下沉。 强烈的失重感让烬欢很不舒服,她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再转头看去,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她这是回来了? 烬欢不太相信,拉开房门朝着院子喊了一声,“有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的!” 现下已是半夜,她的声音很大,片刻后竹苑的厢房就亮起了烛火,有人拉开了房门拿着煤油灯站在门口,那眼神隔着老远烬欢都能感觉到。 第一百零三章 再见梓夷 “烬欢!你怎么还愣在原地!” 梓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烬欢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他们已然已经回到了清阳寺下,不在封天镜中了。 看着烬欢在发呆,梓夷紧张的问道:“烬欢,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记着了,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烬欢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是蒙的,就连回到了凤栖宗她都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 此时的凤栖宗已然跟往日不同,几处大殿被毁,到处可见残垣破瓦。 休息了一夜,烬欢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已经从封天镜中出来,封天镜破损,映雪死了,卿玦师尊受了重伤,梓桓掌门重伤,红缨姑姑和司徒云秀在照顾着宗门受伤的弟子。 其原因不过是沈辞秋。 沈辞秋并非凡人,而是一只羽妖,先前来攻击他们的羽妖就是他所操控,原本他的目标是她的,可后面从肃清的口中得知,映雪多年来都在吸食她身上的精血,沈辞秋就毫不犹豫的吞噬了映雪和肃清,夺取了二人的力量,化成了一只魔妖。 烬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就该把沈辞秋杀了的。 “烬欢,你还好吧?”梓夷担心烬欢从封天镜中出来后心神不定,特意过来看看她,果然看她满脸颓废,显然是不好的。 烬欢抬头看去,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梓夷低下眼睑,轻声说道:“封天镜从清阳寺下腾空而起,所有的事情全都公之于众,你抢了裴修寂的玲珑心,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 “保护我?”烬欢吝啬一沉,“他联合众仙士围剿我,看着沈辞秋与映雪等人将我的身体分离各地,我若不是……”若不是重活一世,这世上根本就不会再有烬欢的存在。 梓夷轻轻的拍了拍烬欢的手背,“是裴师兄用他诸世轮回凝聚的灵力逆转了封天镜,所以你才活下来了。” 闻言,烬欢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梓夷,“你说什么?什么逆转封天镜?”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梓夷轻声说着:“裴师兄将封天镜逆转,把你送到了初见沈辞秋的那日,想要让你潜心修炼,不要再心生怨念。” “裴师兄这么为你,可还是不忍心把你体内的玲珑心取出来。” 原来如此。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重活一世,而是裴修寂奉献了所有才换回她现在安稳的日子,可现下还是因为她的一己私念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那裴修寂呢?他去哪里了?”烬欢着急问道。 梓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明日就是最后的时日,我们都要去魔窟了,沈辞秋已经入魔,若不除了他,三界众生都要面临劫难。” “魔窟?” 梓夷表情严肃道:“沈辞秋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得知我们进入封天镜,他联合众魔打伤了在外面的卿玦师尊和清阳女仙,破开了封天镜,将九幽之境的魔域打开了,现在九幽已经是一个魔窟。” 九幽共有四个大妖,天界之战后只剩两个,一个是原先逃出的梦妖,而另外一个则是巫魔,这两只妖都不好对付。 “我跟你们一块去。” 梓夷没有拒绝,因为她们现在能多一个人,则多一份胜算,更何况烬欢她,与她们是不同的。 翌日清晨,一行要出发前去九幽魔窟的队伍齐刷刷的御剑飞行上了空中,径直朝着九幽魔窟而去。 九幽位于忘川底,沈辞秋打开九幽后,九幽已经把忘川吞噬,硕大的宫殿立于忘川之中。 平稳落地,烬欢看见裴修寂,他站在巨大的门前,身体被一团白光包裹着,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裴修寂!”烬欢着急的跑过去,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人就已经不见了。 跟来的卿玦拉过烬欢的胳膊,“别急,那道光不像是魔气,应该是天界的人把裴修寂带走了,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烬欢颤声道:“那,那他还会回来吗?” “放心吧。”卿玦见她神色有异,十分慌张的样子,便出言安慰她道:“三界面临劫难,天界八成也只是把裴修寂召回而已,不会有事的。” 烬欢愣了愣神,心跳的很快,周身的妖气已经压制不住了,如果裴修寂真的出事了,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九幽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烬欢终于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师父,我们要怎么对付九幽的人?” “梓桓已经带着其他人去了九幽境地,我们只要进去后跟他们里应外合就行。” 里应外合? 烬欢总觉得这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可又说不出来,胸口中那颗一直在跳动的心是裴修寂的,只要裴修寂一死,七窍玲珑心就会飞出来,这样一想,她就放心不少了。 烬欢走了几步,突然道:“卿玦师父,有的时候真的感觉很奇怪,有些东西我像是能抓住,又像是抓不住,在遇到裴修寂之前我心存怨恨,可现在我已经变了,他们为什么对我似乎还有看法?” 卿玦师尊叹了口气:“你与裴修寂之间牵扯太多,更何况人都长着一张只会说是非的嘴,你根本没有必要把那些话放在心里。” 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里?烬欢呆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卿玦师尊对她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却没有说话,见她还是不明白,他摇了摇头,道:“傻丫头,你以前杀戮心太重,现在不是也学会了平静的生活,不正是因为你有了一颗怜爱世人的心吗?” 她半懂半懂,想了半天,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卿玦师尊,过了此事过我们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学着做人的。” 卿玦师尊拍了拍她的肩膀,几人绕过守在门口的凶兽,走了进去,九幽之境的大门轰的一声关上,最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一百零四章 假的九幽境地 烬欢向前走了两步,被眼前的奇异花朵晃得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卿玦师尊拉了拉她的袖子,手指向远方的天空,低声说道:“你看到那里了吗?” 烬欢抬头,却看到远处的云彩,还有一座华丽巨大的宫殿在天空中若隐若现,心里有些感慨,难怪凡人都这么想要成仙,世间万物在此景下都变的不堪一击。 “就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这里美的不可方物,不太像是九幽之境,倒有种仙界的感觉。 卿玦师尊指过去的方向看去,那座华丽的宫殿悬浮在半空中,却找不到上去的路,近在眼前的宫殿又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卿玦师尊想了想,说道:“我明明记着上次过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没路了呢?只要沿着天梯一路向上,就可以直达仙界,我也没走错啊。” 一旁的烬欢就这么听着,她果然没猜错,卿玦师尊带她过来的地方并非是九幽禁地,而是仙界。 卿玦师尊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上次来时见到的天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着,可当他看见一处高地时,几乎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爬上高地看去,周围种植的花草树木上都闪着耀眼的光芒,跟寻常花草不同。 在花海的附近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泊的另一端隐约可见高山,峰峦秀丽,微风拂面,带着淡淡的香味,闻着让人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四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风景,一时间都看晃了神,连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烬欢没忍住走了过去,抬手去触碰那些漂亮的花,指尖刚碰上,心头忽而一颤,仿佛跟这里的花有所感应,那是一种遗失了很多东西的失落感。 “小烬欢?怎么了?”卿玦师尊见她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 烬欢皱眉道:“我……我好像感应到了裴修寂,他好像就在这里。” 她的胸口中装着的是裴修寂的心脏,若是裴修寂一直在她身边,那颗心脏就没有异样,可一旦离开久了,在触碰到裴修寂所碰到的东西后,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他一定就在附近! “好像在那边!”烬欢抬手指着前方,一瞬间就跑了过去,卿玦师尊想要拦下她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追着跑过去。 四人沿着湖边跑了过去,绕了一圈都没找到,突然间,湖泊消失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那狐狸跟人差不多高,狐爪抓着锄头在一点点锄地,几人看见这只狐狸后都停了下来。 那狐狸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闯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从一只浑身是毛的狐狸变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烬欢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蹙着眉头问道:“敢问仙长可曾见过一个男子经过?” “欢儿。”女人低声唤了一声,眉眼中带着慈祥。 烬欢满脸疑惑,侧目看向卿玦师尊时,卿玦师尊神色异常,出奇的是,他的眼睛居然红了。 “卿玦师尊,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卿玦师尊冲着那女人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女人,声音都哽咽了,“玉姐姐。” 玉,玉姐姐? 烬欢和严景莨、梓夷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卿玦师尊会认识这么奇怪的女人。 片刻后,卿玦师尊松开了手,朝着烬欢挥了挥手,“小烬欢,她,她就是你娘!” “我娘?”烬欢满眼的不可置信,挪着脚步走了过去,看着这一张跟她很像的脸,却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烬欢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是楹玉。”楹玉弯唇轻笑,抬手拉过烬欢的手,走至一处小院后坐下,她抬手一挥,变化出烬欢出生时的场景。 当年,楹玉是青丘女皇的继承人,偏偏爱上了魔族之首,断崖,二人相爱后被三界所不容,可当楹玉察觉自己怀有身孕,神界已经派人下界捉拿断崖,更是将她视为断崖的软肋,她不得已藏了起来,连青丘都不知她的去处。 烬欢不解的问道:“可为什么我会跟在肃清身边?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楹玉摇了摇头,“肃清是我的师兄,当年爹爹有意将我许配给他,可那时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你的爹爹断崖,誓死不从,所以我从青丘逃了出去,辗转去了魔界。” “是啊,当年如果你不跟着断崖去魔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卿玦师尊叹了一口气,“你死后的第三年我才闭关出来,根本不知你的去向,找了你许多年。” 楹玉看向卿玦,朝他施以感谢的笑容,“也多亏了你找到烬欢,指引她走向了正途,不然以她的一双眼睛,就会成为三界的众敌之首。” “眼睛?”烬欢忽而想到了什么,“霜焰之瞳?” 楹玉点头回道:“是,霜焰之瞳是魔族后人才会有的,幸而卿玦将你的眼睛遮住,不会让他人察觉你与旁人不同之处。” 原来卿玦师尊收走她的狐狸身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了不让外人发现。 “可是后来你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又把我交给肃清?”这个问题楹玉并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楹玉轻笑一声回道:“因为他对我怀恨在心,他满心欢喜以为我会嫁给他,我趁着青丘办婚事而疏于防范逃了出去,他成了青丘的笑柄,后来他找到了我,眼看着我身死,身边还躺着你。” 梓夷忍不住插嘴道:“这也太变态了吧,简直是得不到你的心,就得到你的人,肃清这人分明是想把烬欢养大,如果跟前辈长得一样,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怪不得,怪不得了。 烬欢握紧了拳头,怪不得从小到大肃清都对她好到极致,可等她逐渐长大之后,肃清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更是把她的精血都抽给了映雪,肃清由始至终对她的好,只不过想要养一个跟她的娘亲一样的人出来。 “烬欢,你跟常人不同,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可被人看穿心思,任由别人拿捏,牵着你的鼻子走。” 第一百零五章 天之神女 烬欢敛下眼眉,片刻后抬头看向楹玉,眼眶微红,“所以,你一直生活在封天镜中是吗?是裴修寂把你留在这里的吗?” 楹玉神情微动,但还是点了点头,“你果然聪明,裴修寂说着你见着我一定会看穿,还是让他说中了。” “封天镜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烬欢神情严肃,认真问道:“就连卿玦师尊都要冒险进入封天镜里来助我。” 被提及的卿玦脸色微变,尴尬的说道:“我,我也是不放心你,毕竟这里所发生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既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既然是裴修寂篡动了我的命格,将我送回到这里来,为何你们都有记忆?而我的记忆却是缺失的?” “这是裴修寂跟天帝打了一个赌。”卿玦沉声回道:“烬欢,你的命早就已经结束了,当年裴修寂是想要逼你勘破本性方可成仙,却没想到会把你逼到如此境地。” 烬欢越发听不懂了,“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沈辞秋和映雪对我没有记忆,你们却有?” “唉,你还是自己看吧。” 卿玦抬手指向空中,半空中赫然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逐渐清晰,往事也逐渐明了。 裴修寂篡动了烬欢的命格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烬欢被送到身死前的一段时间,而当年跟烬欢有所牵连的几人也都被送了回去。 烬欢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所以说,我早就跟梓夷和严师兄认识,我早就在凤栖宗修炼过,此行一遭不过是再来一次,就连梓桓掌门也都是知情的。” “是啊,裴修寂为行此事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导致他自身灵力不足,别说是成仙了,若是天帝追责,他恐怕是要以身谢罪,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笑死,我看裴修寂就只是想要拿回他的七窍玲珑心吧。”烬欢猛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么多人陪着演戏,真是辛苦了。” 卿玦眉头微蹙,冷声说道:“烬欢,你误会裴修寂了,那颗玲珑心他从未想过拿回来,玉姐姐也真的是你娘。” “够了。”烬欢满脸阴肃之气,杀戮滕然升起,“我要见裴修寂,送我过去见他。” 卿玦本还想说什么,被楹玉拦了下来,“让她去吧,有些事情必须要她自己经历了才方可看破。” 烬欢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众人,心口处的灵玉突然发生异动,眼前场景过的很快,快到眼睛都要看不清楚了。 一颗闪烁着异样光芒的七窍玲珑心已然成型。 眼前出现了一道很奇怪的大门,推门走了出去,卿玦他们都不见了,而她是在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飞快地爬上台阶,绕着白玉栏杆转了无数圈,当她终于找到门并推开时,她已经累的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推开门,门后的大殿十分宽敞,九根金柱错落有致,银纱帘迎风起舞,银纱后面隐隐约约出现了无数人影,焚香而起,静静地站着,烬欢靠在门上,望着正殿里的景物,只见眼前的金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她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大殿里有人轻轻地敲了敲编钟,伴随着清脆婉约的声响,沙沙声从空中落下,一瞬间一层一层地掩在龙椅上,再也看不到后面的景象。 烬欢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帐后传来一个很柔和的声音,对她说道:“很久不见了,你是在找我吗?” 这个声音像一声闷雷炸在她的心里,这个声音熟悉无比,让她不由自主地使她肃然起敬。 她本能的立刻反应过来,那后面的人是天帝,她迅速上前,笨拙的跪下,支支吾吾道:“天,天帝……参见天帝。” 天帝轻声道:“神女不必多礼,起来吧。” 神,神女? 烬欢满脸疑惑的从地上站起来,这里的场景让她熟悉,可记忆里却没有,她什么时候见过天帝?又什么时候跟天帝有过接触? 天帝又说:“神女下界历劫未满,如今却回归天庭,是有何要事吗?” 此话落入烬欢的耳中,前尘往事皆入目,那些她本该忘记,本该抛之脑后的所有,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不是什么神女。”烬欢冷声道:“我只是青丘一只普通的狐妖而已,为什么要让我去承受这一切?” “因为你生来命运就已经是注定好的。”天帝庄重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你无法违背你的命运?” 烬欢听着只觉得可笑,“天帝,我生来便是狐妖,那些不该我承受的我断然不可能接受。” “烬欢。”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烬欢抬眸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已成仙身的裴修寂在模糊视线中渐渐清晰。 烬欢在看见天帝,看见裴修寂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双手捏拳用力,褪下了一身凡衣,九条红尾置于身后烨烨生辉。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只为了我这狐狸身是吗?”烬欢勾唇冷笑,“七窍玲珑心已经跟我合二为一,你让我历经生死,尝遍人间冷暖,为的不就是这狐狸身,玲珑心吗?如今可是让你失望了。” 裴修寂无奈摇头叹气,“玲珑心本就是你的,你命中注定要下界成为苏烬欢,要下界渡我,而那颗心也是你注定要拿走的。” 被人欺骗的感觉不好,可被人牵着鼻子耍着玩的感觉更不好。 “裴修寂,你到底还有什么在瞒着我?为何他要叫我做神女?我明明只是一只狐妖,为何又会被当做神女?” 裴修寂眼眸深邃的看向烬欢,“不如你看看你自己的手腕吧。” 烬欢半信半疑的拉开袖子,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处莲花印记,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佛生莲花?为何会这样?” “你的母亲楹玉,她并非狐妖,而是青丘女帝,天之神女,她本该是要入仙界顺应天位,可她却与魔界勾结,生下你后身死……” “所以我成了她的延续品?”烬欢放声大笑,“实在太可笑了,你都能篡动命格,区区一个封天镜,你想动些手脚很容易吧。” 第一百零六章 返回现世 “梓夷和严景莨呢?”烬欢冷脸看着裴修寂,语气中全无感情,“还是你想跟我说,幻境终究是幻境?她们从未存在过是吗?” 裴修寂眼眸微沉,声音淡漠,“烬欢,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仍旧觉得她们是虚无的吗?” “那为什么梓夷说严师兄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 裴修寂缓步上前,掌心赫然出现一颗跳动的红色心脏,“烬欢,你的身躯我已经从四海八荒搜集而来,你是选择拿上这颗心脏过着凤栖宗弟子的日子,还是执意要杀了沈辞秋毁灭三界?” “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烬欢皱着眉,“我杀沈辞秋是因为他欺我负我,这与三界有何干系?” 裴修寂轻声解释道:“你体内既有神女之脉,又有魔族之血,一旦开了杀戮就会堕入魔道,沈辞秋也会因为你的追杀而穷途末路走上入魔的道路,你先前所见,皆是后世,凤栖宗为保三界众生,死伤无数。” 严师兄会死,卿玦师尊重伤,凤栖宗的师兄弟几乎全部覆灭。 烬欢一想到这里,心脏就刺痛不止,她抬起头看向裴修寂,“所以说,我根本还没从封天镜中出来是吗?你引我到这里,是让我自己选择是修炼成神,还是堕落入魔。” “是。”裴修寂缓声道:“我随你下凡是为渡你,也是为了渡三界,等你选好了,封天镜自然会开启。” 烬欢沉吟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要成神。” 听到烬欢的回答,裴修寂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是烬欢的最后机会,如若她执意要杀了沈辞秋选择堕入魔道,就连他也束手无策,无法再救她了。 裴修寂转身看向天帝朝他施礼,“天帝,我与你所言成真,那天帝也该兑现承诺了。” “既然如此,本君就不再阻拦。”宏伟严肃的声音从虚无传出,“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烬欢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直到后背碰到冰冷的地面。 “烬欢?烬欢?”梓夷焦急的推了推烬欢,十分不耐烦的瞪着严景莨,“严师兄,你不是说烬欢只是晕了吗?谁晕倒了这么会了还不醒的。” 严景莨也是摸不着头脑,“梓夷,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我们都是从封天镜出来晕一会就醒了的。”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烬欢逐渐睁开眼睛,看着着急的梓夷,和一脸无奈的严景莨,她知道,他们从封天镜里出来了。 见着烬欢醒了,梓夷赶忙把她扶起来,“烬欢,人没事吧?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没事,就是人有点晕乎乎的。”烬欢揉了揉眉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裴修寂身上,也不知从封天镜出来的裴修寂可否还记得一切。 “咱们赶紧走吧,这里好歹是清阳女仙的地界,我们擅自闯入已是不对,还动了别人的东西,被发现了可丢了凤栖宗的脸面。”严景莨催促道。 梓夷附和的点头,“是啊,烬欢,咱们在这都好几天了,再不回去的话,要是被师父知道了,肯定又要责罚我们了。” 梓夷的提议得到一致的同意,几人御剑飞行离开了清阳寺,平稳的落在一处湖边,奔波了几日,身上都臭了,他们在湖边简单的清洗了一番,抓了几条鱼烤来吃。 趁着梓夷和严景莨二人前去林子里采野果,烬欢安耐不住的问道:“裴修寂,封天镜里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全都记得。”裴修寂本来就没想着要瞒她。 “都记得?”烬欢震惊的看向裴修寂,之前在封天镜里没来得及问的,现在问了出来,“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下山历劫要取你的七窍玲珑心吗?” 裴修寂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时候我也在历劫,不懂情爱,没有七情六欲,是那时候的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人,没有你我生不出七窍玲珑心,在心成时,我便将前尘往事都记得了。” 烬欢抿了抿唇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带着众人围剿我?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的人。” “知道又如何呢,你的形象一旦在人心中定格,没有人理会你做那些事是否正确,也没有人会理解你,而你,得到了玲珑心,在成神成魔间恍惚不定,我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听了这话,烬欢心里觉得怪怪的,“其实你应该把那颗玲珑心拿走才是,还浪费灵力为我重铸血肉,让我以为我是重活一世,原来只不过是你在背后帮我。” 话刚说完时,烬欢猛地转头看向裴修寂,“你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阻拦我杀沈辞秋也是这个原因。” 裴修寂眼底带笑,“是也不是,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也知道你并非是真的想要杀他,只是在怨恨凝聚心间时你无法自控而已。”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啊,烬欢心里憋闷极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还以为裴修寂是转世,没想到从未有过转世,他从一开始就在等她。 “烬欢。”裴修寂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在所有人的心中,你都是最好的,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差,卿玦师尊为了你也废了不少的心思,这一次好歹也是让他得偿所愿,见到了楹玉神女。” 楹玉神女,她的娘亲。 在封天镜里的匆匆一面,她太想知道真相了,也太过于急躁,根本没来得及跟娘亲说上几句话,这一次过后,恐怕再难想见了。 见烬欢脸色不好,裴修寂安慰道:“好了,等你修炼成仙,上了天界把封天镜修好,自然还会相见的,没必要这么愁眉苦脸。” “不好了!不好了!”严景莨忽而急匆匆的从树林里跑了出去,神色慌张至极,“梓夷,梓夷她被容隐抓走了!” “什么!”烬欢惊诧的站起身来,“容隐不是死了吗?” 严景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七章 尘埃落定,历劫再行 这时,裴修寂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镜子,这是从封天镜中拿到的碎片,能够暂时的看见一些虚影。 从破碎的镜子里,只见梓夷被注了灵力的绳索捆绑着,在她的身边,不止有容隐,还有沈辞秋和映雪。 烬欢心觉不好,“沈辞秋肯定以为梓夷是梓桓掌门的女儿,想要借此来要挟掌门交出宗门秘宝。” “梓夷确实是掌门的女儿不错,可是我入了凤栖宗多年来,从未没听说过宗门有秘宝。”严景莨皱着眉,“沈辞秋进凤栖宗就是为了所谓的秘宝?” 裴修寂紧盯着镜片里的几人,眼眸阴沉,“是回转珠,沈辞秋想要回转珠。” “那是什么东西?” 烬欢和严景莨同时问出了口。 “回转珠是天界神器,可以将凡人肉身浊气洗涤干净,从而修炼仙术时进展倍增,沈辞秋想要成仙。” 裴修寂的话点醒了烬欢,她眼睛瞪大看向裴修寂,“我记得很清楚,沈辞秋接近我是为了我一身的精血灵力,后来我不搭理他了,他转而去讨好映雪,是我们的身上有沈辞秋要的东西是吗?” “狐狸血,回转珠缺一不可。”裴修寂沉声道:“只要沈辞秋拿到回转珠,再将映雪放干了血滴在其中,沈辞秋就可以由凡人转而成为妖,再以妖力修炼成仙。” 烬欢咬紧了后槽牙,沈辞秋算盘打的可真好,从一开始就谋划了所有,不对,这怎么可能,沈辞秋怎么知道她们是青丘狐族? “能看到梓夷现在的方位吗?” 裴修寂点了点头,“可以。”说完后,他咬破指尖,滴了两滴血在镜面上,随后看向烬欢二人,“一人抓住我的胳膊,我带你们过去。” “好。” 烬欢和严景莨分别抓着裴修寂的胳膊,眼前顿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然到了一处林子里。 “就在前面的山洞。”裴修寂打量了周围一番,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力量,“容隐和沈辞秋都是凡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烬欢低声回道:“那如果沈辞秋根本不是凡人呢?” 二人纷纷侧目看向烬欢,“若不是凡人,在进凤栖宗的时候,法器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起初烬欢也想不通,沈辞秋与她初见时就百般讨她的欢心,就像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一样,只会送一些她想要的东西,经过封天镜一行,她算是明白了。 “沈辞秋是九幽关着的巫妖。” 巫妖最擅长的就是看破人心,也最会迷惑人心,他从九幽逃出来只不过是一缕魔气,需要肉身寄托,于是选了沈辞秋。 因为青丘狐族女子看中的是男子的相貌,沈辞秋的外貌很符合她和映雪的审美,这才会被迷惑。 “必须要趁着沈辞秋现在最虚弱的时候把他杀了,将那缕魔气送回九幽,不然把他逼急了,他真的会不要回转珠先杀了映雪补充元气。” 烬欢说着话抽出了降霜,寒光四起,一剑劈开了封着的结界,“结界已破,我要亲手杀了沈辞秋。” 她周身戾气极重,让严景莨都不由得有些胆颤,他侧目看向身旁的裴修寂,用着很同情的语气说道:“她这性格跟苏烬欢还真的挺像的。” “没办法,缘分早已注定。”裴修寂并不觉得自身有压抑又或是什么,现在的烬欢才是真正的她,而并非是什么苏烬欢。 烬欢举剑直冲而去,从封天镜出来后,卿玦已经将所有都还给她了,她用着狐狸鼻闻到了沈辞秋身上的那股令人厌恶的气味,一路找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容隐蹭的一下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神情严肃道:“有人过来了。” 沈辞秋全然没把容隐的话放在心里,漫不经心的回道:“来的正好,省的我们过去找他们了,人越多,我们的筹码就越多。” 话音落罢,烬欢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扬手一挥,降霜的剑气横空扫过,将想要还手的容隐死死的定在墙上。 她一步步走进沈辞秋,神情越发阴沉,“乖乖把梓夷交给我,我还能饶你不死。” “呵。”沈辞秋站起身来,双手凝聚黑气在掌心,已然不是当初的沈辞秋,“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那就把你的力量都给我吧。” 看着陌生的沈辞秋,映雪心里慌了起来,连连退后,“你,你根本不是沈辞秋。” 沈辞秋都懒得看映雪一眼,转念一想她还有用处,抬手就一团黑气打在映雪身上,将她拎在了半空中,猩红的血气顺着黑气一路引到了沈辞秋的身上。 “青丘狐族的精血果然非同凡响。”数不尽的力量输送进身体之中,沈辞秋吸干了映雪所有的灵力,把她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被吸干精血灵力的映雪虚弱的抬起头看向沈辞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最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化为了虚无。 烬欢本就不是善人,映雪死了那就死了,接下来就该是沈辞秋了。 一剑刺去,沈辞秋眼底猩红一片,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剑,嘴角噙着不屑的笑容,“把你的霜焰之瞳,神之力全都奉献给我吧!” 沈辞秋迸射出无数黑气将烬欢包裹在其中,尽情的吸食着她身上的所有力量,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烬欢嘴角勾起冷笑,强行将玲珑心剥离出体,“凤鸣于世,破邪!” 玲珑心的神力以及神女之力合二为一,一举集中了沈辞秋的心脏,将他的黑气尽数打散,沈辞秋无力的跌在地上。 烬欢眼底带着冷意一步步靠近沈辞秋,抬手右手盖在沈辞秋的天灵盖上,“滚回你的九幽,一辈子都别想着再出来了!” “不!!!”即便巫妖再不愿意,他的最后一缕魔气也被强行抽离沈辞秋的身体被送回了九幽。 姗姗来迟的严景莨和裴修寂赶到时,烬欢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被解救的梓夷还在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烬欢,你好厉害啊,那容隐怎么办?” 烬欢不屑的扫了一眼被定住的容隐,“他跟我们无关,我们是下山历练的,他是被各派捉拿的恶人,会有人来收拾他的。” “太好了。”梓夷亲昵的挽着烬欢的胳膊,“我们又可以一起历练了。” 是啊,他们四个是下山历劫的,封天镜一遭不过是让心境更加平和了。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历劫之路又会碰到什么样的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