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日常[综英美]》


 第 1 章

    合格的哥谭都市传说通常包括以下几个要素：漆黑的夜晚，脏兮兮的暗巷，瑟瑟发抖的歹徒，以及，当然咯，一个怒气冲冲的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把弯成九十度的水果刀丢下，这和蝙蝠装甲比起来仿佛玩具一样的东西掉落在泥泞的水潭里，发出一声脆响。
    明明四周死一般寂静，可小混混汤米却觉得这声脆响仿佛雷声一样震耳欲聋。前辈们关于蝙蝠的种种教导和那些惨痛的医院病历一起涌上心头，使他立刻打了个寒战。
    “我上有老下有小......”
    “交出来。”
    蝙蝠侠对汤米的哀求充耳不闻，只是伸手——对天发誓这条手臂好像有别人大腿那么粗——把他从地上掐了起来。
    所以说哥谭混混总觉得生活在别处的同行们幸福得不行。
    美国队长就差把“伟光正”纹在脸上，闪电侠和蜘蛛侠还是“没断奶的小屁孩”，绿灯侠一年到头不知道在家几次，超人连猫猫狗狗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更不用说把人的骨头生生打断......但在哥谭，唯有哥谭，混混们的待遇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用不着杀人放火，也用不着贩/毒劫狱，几张富兰克林就可能让他们遭遇“不幸”。
    而现在这个“不幸”正透过冰冷的面甲逼视着汤米，那嗓音和地狱里的魔鬼也没有什么两样。
    “交出来。”
    不用他说第三遍，两股战战的汤米就飞快地把两个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可等他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些本该是钞票的东西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几张脏兮兮的包装纸，上面还带着一股垃圾场里臭鱼烂虾的味道。
    一阵难言的沉默。
    蝙蝠侠先是一愣，旋即反应敏锐地扭头，只见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受害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几块陈旧的钢板歪七扭八地四下散落。
    他沉下面容。
    管家阿尔弗雷德在通讯器那头诉说着什么，可布鲁斯充耳不闻，种种念头飞快地在心头掠过。
    这是最坏的情况——
    一个未知的超能力者正在他的城市里活动。
    *
    几条街区之外，一处矮房。
    老约翰在敲门声中颤颤巍巍地把屁股从沙发里拔/出来，拿过门边挂着的猎/枪，顺着猫眼望向门外。
    墙上挂着的灯有些昏暗，黑夜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晃动，似乎是个穿着风衣戴着兜帽的人。那家伙微微低着头，兜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再往下看，只能看到手里抱着的一个圆形的玩意，像个篮球。
    问题是谁会在半夜三更抱着个篮球。
    老约翰于是把单片眼镜摘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戴好再次看去。这一看，差点没吓掉他半条命——
    哪里是个篮球，分明是个人头！
    冷汗一时间从他额头涔涔冒出。
    仿佛等得不耐烦了，对方又敲了敲门，抬头喊道：“约翰老爹，是我。”
    这声音就有点耳熟了。
    不，是相当耳熟。
    老约翰一把拉开门，把人怼了进来，不等对方站直就一脚踹过去，开口喷道：“你这坏种，手里捧着什么玩意，老子差点尿在裤子上！”
    对方便咧嘴一笑。
    “今天收获不错，在废铜烂铁里找到了这个。”
    他几步走进屋里，把人头状麦克风搁在桌上，摘下兜帽。映着壁炉的火光，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真容终于完全显露。这是个看着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半长的黑头发和深邃的棕眼睛，他高大、英俊，即使置身于破旧的老房子里，穿着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也丝毫无损他的仪表堂堂。
    但仪表堂堂对养父来说可一点卵用没有，又不是鬼父。
    老约翰看都不看那诡异的人头麦，只把猎/枪往墙上一挂，双手叉腰，凉飕飕地磨着牙：“欧文·琼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都几点了，你干什么去了？”
    听出他的恼火，青年心虚地绕到桌子另一头，讪笑。“我也没干什么，这不，老样子，闲着没事到港口的垃圾站去晃了晃。还别说，今天的收获真不错，我都不知道哥谭人民已经脱贫致富奔小康到这个地步了，除了这只人头麦，垃圾堆里竟然还有块八成新的技嘉主板——”
    “说重点！”
    “好吧，好吧，老家伙，耐心是美德。”欧文咕哝着举手讨饶，“解释就是我在尤克老街被抢了，人家拿着刀，开口就要我身上所有的钱。我哪里有钱？我怕是这条街上最穷的人了，全身上下也就这几个铁片能卖点东西。”
    老约翰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地狱般的冷笑。
    “是啊，你没钱，你穷的很，也不知道天天匿名给阿卡姆捐钱的是谁。”他从怀里掏出烟斗，“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感谢你那亲生老爹的名誉吧，小子，你能长这么大多少也有他的功劳。”
    欧文·琼斯的亲爸叫内森·琼斯，是个臭名昭著的疯子，杀过人的那种。
    其他城市的人也许没法理解，但哥谭是座思维倒错的城市，这座钢筋铁骨的原始森林奉行着弱肉强食的原则，从城市的平民到城市的英雄无不是恐惧之神的奴仆。在这里，科学家、医生和律师名声不显，小偷、劫匪和杀人犯却是名声在外。凶性越大，越受人尊敬，以至于到了还能庇荫后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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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约翰吸了一口烟，直觉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臭小子气死。但他毕竟活了六七十岁，如果说阅历带给了他什么经验，那就是和毛头小伙子计较这种事，可以，但没必要。
    “抢了你多少？”
    “三百。”
    “三百？在尤克街？”他瞪大眼睛。
    “可不是，企鹅人招的新手下现在是越来越差劲了，尤克老街这种地段竟然报三百，坏了规矩，双面人和黑面具的手下听了能气死。”欧文耸肩。
    那副嘚瑟的小模样看得老约翰恨不得把这小子按在地上打一顿，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只是继续发问：“然后呢？就算三百吧，你可别跟我说你什么花招都没耍就给钱了。”
    “我倒是用了，可还不如不用呢。“欧文说，“我碰到‘他’了。”
    老约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他们彼此都知道“他”是谁。
    曾经有社评人说过，哥谭这座城市的良心大概随着韦恩夫妇的遇害而消亡了。数十年后，矗立在城市中的蝙蝠侠雕像却传达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蝙蝠侠是这座城市的恐惧，也是这座城市的良心，他二十年如一日不遗余力地打击犯罪，其间承受的损失不可计数。但正像蝙蝠灯象征的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蝙蝠侠就会在蝙蝠灯亮起时奔赴战场。
    哥谭镶嵌在他的身体里，哥谭的大街小巷就是他的脉络。
    壁炉里的火噼啪跳动，欧文垂眸看着今日报纸上美国队长的大幅肖像。“我......我没准备现在就见他，更没准备给他添麻烦，正义联盟刚组建，英雄们都很忙......再说他大概也不记得我了。”
    “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哼，这年头丢个砖都能砸死三个穿紧身衣的怪胎。”老约翰吐了口烟，“天上飞着氪星人，水里游着亚特兰蒂斯人，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活蹦乱跳，连花花公子都能穿上铠甲拯救世界——就好像这世界还有救一样。”刺鼻的烟味在房间里弥漫，他将烟斗在桌上磕了磕。“几年前我们最大的麻烦不过是脑子不够用，解不开谜语，现在倒好，人家一拳头就能把你送到太平间去。”
    欧文实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的确，他长到这么大，每年都在报纸上看到企鹅人谜语人小丑等各种罪犯的报道，不过这些罪犯好歹是人，而现在发布的都是阿斯加德人，氪星人，黑暗精灵......
    这地球迟早要玩完。
    一声叹息。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彼此消化着这糟心的世界。许久，老约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嘱托道：“我是烂在泥潭里的人了，小子，可你不是。你是有本事的人，上帝作证，如果我有你这样催眠的本事，早就上银行先干几票再说了。”
    “然后被蝙蝠侠送进阿卡姆去和我老爹成双成对？敬谢不敏。”欧文夸张地摇摇头。
    老约翰便收回手臂。
    他看着养子站起身，看着他拿起人头麦和主板，看着他绕过客厅和乱糟糟的楼梯间，看着他快步走回卧室关上门。
    在木门背后，欧文拉开座椅，打开电脑，戴上耳机。
    随着音乐声，社交软件和直播平台同时在屏幕上跳出，新闻推送疯了似的在右下角刷屏。网络世界如一池热水，将他的心泡开，抚平，融化。
    这里没有堕落的哥谭，没有疯癫的阿卡姆，也没有复杂的蝙蝠侠；只有人们由衷的感谢，狂热的追捧，和不加掩饰的表达。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
    这篇大概是超英世界中一个小主播慢慢变成大佬和巨佬的故事。
    第一个地图，民风淳朴哥谭市，人才辈出阿卡姆。
    开文大吉，先丢一个老爷祈愿(＊￣︶￣＊)

 第 2 章

    按照惯例，欧文在开直播之前先打开了评论区。
    asmr这个行业很特殊，每个直播录像底下抖机灵讲段子的精彩评论其实并不多，大部分人只会用“主播技术不错”“主播声音好听”之类的放放彩虹/屁，要么发发失眠焦虑的小故事，往往引发大量共鸣，没几个小时就被顶成热门评论。
    但欧文先看到的并不是这些。
    今天的热门是一段长长的话。
    “我是个退伍人员，得失眠症很多年了，这两年开始接触asmr。以前我每天晚上都搜关键字进热门直播间，但最近越来越待不下去了，业务水平差就算了，有的根本不堪入目。我理解有些新人用动漫、侏罗纪这种专题来吸粉虽然本身质量很差，但直接点叉也不影响我什么，可是最近好多主播穿着暴露，动不动就是下三路，根本就是利用平台在做色/情行业。作为老粉，我真的很担心asmr会失去初衷变得面目全非。主播很棒，你的视频超级催眠，也从来不整幺蛾子，希望主播多做些特别专题发展人气，我们粉丝也多推荐，不要让真正需要催眠的人没有地方可去。”
    这条建议得到了几千个赞。
    欧文认真念完，滑动鼠标的手迟迟没有动作，心里多少有点触动。
    他最开始干这一行只是偶然。
    以前欧文在酒吧里帮工，日常就是扫地、擦桌子、调酒，平时要控制能力小心不把客人都放倒，偶尔也要用用能力把一言不合就抄家伙的那种放倒。可能是闹事的客人总是醉的太巧，有一次下班后他发现自己被几个黑衣人盯上跟了几条街，从那天开始他才警惕地辞了职，在网上学着做asmr。
    倒也不是他不思进取，只是就算保持现状赚到的钱也够用了，除开日常花销和器材维护，其他的钱小部分存着备用，大部分都捐给了阿卡姆。开玩笑，要是疯人院在门口拉个功德碑，小琼斯先生估计得被印在第一排。
    但是今天，这条评论让欧文意识了不同。
    拥有能力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却没想到催眠对很多人来说不仅是放松心情的避风港，还是治病救命的良药。
    不知道是因为喉头胸口梗着的这口气，还是因为半小时前和某人的相遇，鬼使神差地，欧文顺从内心的呼唤，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油光发亮的木盒，打开。
    盒子底部静静地躺着一枚蝙蝠镖。
    众所周知，超级英雄的武器构造不明，但外观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通过媒体官图和目击者的偷拍，别说官方三天两头做进化史，厕纸小报喜欢搞欢迎度投票，就连民间大神都会统计这些装备资料，早两年还有人做过奇迹超级英雄游戏。
    蝙蝠侠和钢铁侠一样，总在不断改进自己的设备。长年累月，他的战衣、蝙蝠车不断迭代，标志性的武器蝙蝠镖也改动了数次。
    做超英也是很难的，装备经常换会被吐槽，长年不换也会被吐槽，除非你是绿巨人这种人不靠衣装的，否则就连北欧神和希腊神都逃不过被吐槽的命运。
    比如说，最新版的蝙蝠镖就被疯狂cue胖。
    说句公道话，新蝙蝠镖耳朵粗短，两翼呈现倒三角形，在翅膀的末梢向下弯折出一个锋锐的弧度，整体设计十分厚重、立体，科技感爆棚。
    而欧文手里拿着的这只蝙蝠镖尖耳朵，两只翅膀成一条直线，整体设计没有弧度，仿佛只是个薄薄的铁片。
    可就是这么个铁片，其实比新科技更值钱。
    一些不了解蝙蝠侠的人可能会认为这只是某个小贩做出来的粗制滥造品，大概只有“圈内”的狂热粉们知道这枚蝙蝠镖有多珍贵，现在又能在市场上卖出怎样的高价。
    不说别人，至少在哥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想把有关蝙蝠侠的东西卖上高价只管去找布鲁斯·韦恩。这位老爷二十年如一日地沉迷蝙蝠侠，总是高价回收，据说和蝙蝠侠相关的收藏可以放下三个展厅。和他一样狂热的大概只有超人的忠实粉丝莱克斯·卢瑟，以及钢铁侠自己的忠实粉丝托尼·史塔克。
    欧文在椅子上坐定，戴好耳机，将蝙蝠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如果说他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的话，那一定是这个了。
    十一点已到，电脑上的摄像头亮起红光，直播间自动开启。被提前设定好的程序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固定五分钟淅沥沥的雨声，这种轻音乐可以用来烘托氛围，顺便攒攒听众数。
    没让他等多久，粉丝们纷纷涌入，右上角的数字一再攀升，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弹幕。
    首先刷过的是比较常规的问候。
    【给主播点赞，我已经在这个频道睡着一礼拜了！】
    【今晚我就睡这儿了，凭我多年的经验，拥有这个下巴线条的男人不会太差。】
    【前面请用小作文评价一下蝙蝠侠和超人的屁股下巴。】
    粉丝们嘻嘻哈哈，彼此打趣，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欧文手里托着的东西，于是弹幕画风陡然一转。
    【我没看错吧，这是蝙蝠镖？主播有没有思考过本哥谭人的心情。】
    【虽然很感动主播看了我们的评论，但蝙蝠侠专题什么的真的不会被禁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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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蝙蝠昨天又上新闻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被吓得那么凄惨的恶棍，感觉他是真的可怕......】
    和很多习惯无人声的选手不同，欧文更喜欢说话，说话的内容也不拘什么，有时候是关于新闻的吐槽，有时候念念小说，有时候也会说些鼓励或者安慰的话。因为天赋的缘故，这种轻声细语哄人睡觉系列还挺欢迎。
    眼看着屏幕快被各种颜色的字体刷满，他清清嗓子，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这枚蝙蝠镖是我多年的藏品。蝙蝠镖大家都不陌生吧？哥谭市旅游特产纪念品，新手父母教育孩子的居家好帮手，据说集齐七款不同样式就能召唤韦恩老爷向你砸美钞。”
    假装没看到弹幕上刷过去的一排排问号，欧文把蝙蝠镖放在立体麦边上，调动起自己的力量。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他说着，将修长的手指并拢，在蝙蝠镖侧面轻轻地摩挲。
    那声音不太刺耳，反而是一种低沉有韵律的嗡鸣，远远近近，沿着立体麦从左往右又往左，好像一把小钩子钩在人的心上，让许多听众顿时感觉腰背酸软。
    弹幕先是一停，然后更加疯狂。
    【酥了酥了酥了酥了酥了——】
    【妈妈我的脑子糊了，忽然感觉到困意。】
    【主播说话语气好棒啊，感觉根本没注意说的什么，就想睡觉了。】
    欧文紧了紧耳机，监听着音效。一两分钟后，他单手把蝙蝠镖竖起，用另一只手的指腹飞速敲击。金属质地的声音十分有质感，不拖泥带水，而是短促清脆，颇具穿透力。
    这种特殊的触发音通过被修复过多次的麦克风传到网线另一头听众们的耳中，在三百六十度环绕声里，它们跟带了电一样让人头皮发麻，不少听众感觉自己好像冬天里泡温泉，一边张开浑身的毛孔大喊舒服，一边有些哆哆嗦嗦。
    新点进来的观众因为这种神奇的道具和神奇的操作纷纷驻足，直播间的热度一下子冲了上去，很快就被平台方发现，打了个“蝙蝠侠专题”的大标志放在了首页。
    良性循环中，点进来的粉丝越来越多，发的弹幕连欧文都快看不清了。
    【啊，酥......酥服......】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单身三十年的手速！】
    【泪流满面，自从做了手术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犯困。】
    【前面说困的太辣鸡了，像我就不可能在这个频道睡着asfloihyuiwld......】
    在所有弹幕中，有几条显得特别突兀。
    【蝙蝠镖挺有用的，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想起来我和同学有一天在晚上被抢劫，结果蝙蝠侠从天而降救了我们，忽然好感动。】
    【主播罪孽深重，再这么听下去真的要被洗脑，好怕下次出去偷东西碰到老蝙蝠会直接睡着啊......】
    【前面？！】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欧文没发现自己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
    在新闻里，蝙蝠侠总是扮演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即使哥谭当地人都对他知之甚少。
    很多家长会在教育孩子时搬出蝙蝠侠的名号，就连成年人提到他时也难免瑟瑟发抖，疑神疑鬼。在这一点上白道人士和黑道人士倒是有志一同，只不过前者怕蝙蝠侠揭露出一些贪污/腐败的丑闻，后者怕蝙蝠侠打断他们几根肋骨。
    即使已经板上钉钉是超级英雄的一员，但这座城市畏惧他。
    许多超英被人们忌惮和畏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特质，也是因为他们和民众的隔离。从蜘蛛侠出道以来，每年都在报纸评选中占据前三的一个席位，大概也是因为他只想做个亲民的“邻家好蜘蛛”。
    如果欧文能做点什么让人在听到蝙蝠侠的名号时联想到的不是恐惧，或者不单单是恐惧，那么他会的。
    ※※※※※※※※※※※※※※※※※※※※
    某年某天某个夜晚
    老爷：说！毒/品交易在哪里！
    小头目：zzzzzzzzzz
    asmr的话向大家推荐油管的maria姐姐，德叔，沙漏小哥，pierreg，ppomo，还有好多好多好多推荐不过来，国内的话我个人经常听丧妹和少寒。
    谢谢墨、跳针和时玖19小天使丢的地雷，么么哒！

 第 3 章

    欧文在吃早饭时点赞了频道里的几条留言。
    仿佛受到了这场直播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和蝙蝠侠的故事写了下来，就连频道的主人也有一股冲动写下自己的故事。
    欧文当然也和蝙蝠侠有旧。
    那事发生在他五岁的时候，二十年过去，留在记忆里的其实只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四下奔逃的人群，和一具又一具倒下的躯壳。
    狂乱中一个瘦弱的人飞奔过来将他抱起。她的头发是栀子花的香味，睫毛颤动仿佛狂风暴雨中的小鸟。
    有那么一瞬间，她大概以为自己能带着孩子逃出生天，但很快，子弹从不远处飞来。一切都变得缓慢了，她脸上惊慌的表情渐渐凝固，铁锈味的液体飞溅到欧文的脸上。
    他被重重摔下，有点疼，更多的是茫然。
    约莫有三秒钟，他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三秒钟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狂怒的蓝眼睛。
    蝙蝠侠在风声中赶来，又在警/察到来前离去。
    深秋的夜晚有点寒冷，戈登警长将一张厚厚的毯子披在欧文身上，向他保证凶手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他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警/察们在楼道里拉起长长的隔离线，四下拍摄保存着证据。
    案件的前因后果十分清晰，就连唯一的嫌疑人也没有逃离现场，而是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四肢都被人以暴力的手法打断，其惨状让最见多识广的警/察都感觉毛骨悚然。
    “他是个怪物。”有人说。
    不，欧文这样想着，他救了我的命。
    *
    阿尔弗雷德端着大吉岭红茶和司康饼走下蝙蝠洞。
    他的少主人正坐在十分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椅子上，单手拿着支锃亮的派克笔，漫无目的地注视着桌子上的白纸。蝙蝠面甲被随意丢在一旁，耳朵削掉了半只，电路噼噼啪啪地闪着火光。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阿尔弗雷德在心中回忆，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
    他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下，退到一边，朝主脑屏幕看去，试图分析出是什么在困扰着对方。几秒钟后，老管家的眉毛飞到了蝙蝠洞的天花板上。
    “恕我直言，我希望你不是真的在揣摩这条关于浴缸、润滑剂和蝙蝠制服的评论，韦恩少爷。”
    布鲁斯·韦恩恍然惊醒。“几点了？”
    “已经到了该用下午茶的时候了。”阿尔弗雷德说，“我不知道你在研究什么，但一个上了年纪还受伤的人是没有资格任性的。”
    倒不是说布鲁斯惧怕自己的老管家......好吧，他确实有点怵对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话语。
    没有太多争辩，布鲁斯顺从地接过了那碟子点心和热气腾腾的红茶。但，因为蝙蝠侠是蝙蝠侠咯，他当然没有因为糖衣炮弹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而是先把它们搁在了一边。
    鼠标清脆地咔哒，屏幕上开始继续播放今天的哥谭头条。
    这报道长达十多分钟，标题为“人们需要蝙蝠侠”，内容则截自mind yer的直播频道。
    尽管一段段刷过去的文字很小，但从只言片语中，阿尔弗雷德还是辨认出以上的每一段都是关于蝙蝠侠的小故事。
    有些看起来挺真实的，比如几个女孩子曾在受到企鹅炸弹威胁时被蝙蝠侠及时救下；而有些看起来像是临时编造的内容，至少在老管家的记忆里，蝙蝠侠肯定没有“英勇击退过冲进女厕所的男性匪徒”。
    他花了一点时间来思索这个报道对少主人的意义是什么，然后谨慎地开口：“我假设你是在担心蝙蝠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积累的‘声誉’。”
    布鲁斯丢下汤匙，眉峰蹙起，双手握拳。
    阿尔弗雷德认识这个标志，这代表着蝙蝠侠正在遭受挫败。
    “是那个孩子。”
    “抱歉？”
    “这个‘心灵玩家’就是那个孩子。”布鲁斯神情犹豫，“登录频道的ip地址属于老城区，我调查了地址，房子的主人是约翰·道森。道森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养子，你猜他叫什么名字？他叫欧文·琼斯。”
    这两个单词在蝙蝠洞里飘荡了一会儿。
    花了阿尔弗雷德大约两分钟才回想起他究竟说的是谁，一股寒意涌上老管家的心头。
    *
    他们彼此都无法忘记那个血腥的夜晚。
    那是蝙蝠侠刚开始打击犯罪的时候，年轻的蝙蝠侠通过监听的911频道得知港口附近有一起恶性枪/支犯罪事件，于是匆匆赶去。
    当他挂着钩/枪荡进三楼的窗台时，遍布整条走廊的尸体和血迹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走廊拐角还有些许响动。
    他飞速走去。
    拐角的房间房门大开，其中景象仿佛人间地狱。玄关一片狼藉，血液呈喷射状从地板飞溅到了楼梯的侧面，穿着睡衣的女人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犹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想到会遭到这样致命的袭击。
    蝙蝠侠后来才意识到那声低沉的咆哮其实是从他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躲过几发子/弹，将歇斯底里的枪/手撞到一旁，暗暗祈祷此人永远无法醒来。
    怒火、自责和无能为力击碎了他的心防，蝙蝠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在一切停止时，凶手早已成了一块没有骨头支撑的皮囊，而唯一的幸存者正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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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有着一双清澈的棕眼睛。
    *
    “我辜负了他。”布鲁斯·韦恩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不是在法尔科尼的调查上拖延了太久，我本可以早点赶到救下更多人。没有孩子应该以那种方式失去亲人......更何况我还让他看到了父亲被折磨的全过程。”
    那剖析自己的神色近乎是冷酷而不带感情的，阿尔弗雷德立刻感到心碎。
    “也许琼斯先生不这样认为。”他柔声反驳，“这不像一个自觉被辜负之人的所作所为。”
    布鲁斯发出一个近似闷哼的声音。
    “也许。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内森·琼斯？我听到他管自己的儿子叫怪物。”
    “许多人并不具备成为合格父母的潜质。”阿尔弗雷德说。
    “是的，”布鲁斯叹息，为自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刨根问底而感到惊讶，“你是对的。”
    于是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在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服务于韦恩家少主人的这些年里，他已然知道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刻先退一步。“如果我没有耳聋目盲的话，小琼斯先生十分信任你，想想吧，他保留这枚蝙蝠镖有二十年之久，难道你要欺骗自己说这是憎恨的表现吗？”
    他本以为这话能使少主人些微振作，没想到却反倒把他推进了深渊。
    布鲁斯缓缓合上了那双钢蓝色的眼睛。
    “上一次有人信任我的时候，小丑夺走了他们的生命。“他静静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这个孩子信错了人。我的敌人们绝非善类，小丑，企鹅，毒藤，双面人.......”当提到双面人时，他几乎瑟缩，“看看我身边的人吧，阿尔弗雷德，戈登和他深爱/的家庭怎么样了呢？哈维，杰森，瑞秋，他们怎么样了呢？更不用说你......”
    “我不认为这份工作会比mi5的更危险。”老管家断然说道，“另外，我不觉得你在对年轻人的保护欲上应该和斯塔克先生学习。”
    他们一齐停顿了片刻，双双想到斯塔克那恨不得把蜘蛛侠武装到牙齿的惊世骇俗的壮举。
    “你说错了，阿尔弗雷德，我和托尼就完全不应该待在一起。去年我们只不过坐下来喝了几杯马蒂尼，两个礼拜后他就鼓捣出了差点毁灭世界的计划。”布鲁斯十分不赞同地摇头，完全不提那次会面后自己也搞了个针对全超英的巴别塔计划这件事。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当然也没有拆穿他，而是乘胜追击：“依我看，除非你真的在为蝙蝠侠的‘好名声’默哀，否则你就无法抱怨一个孩子的所作所为，也无法阻止他维护自己仰慕的英雄。显而易见，小琼斯先生正在试图保护你。”
    “蝙蝠侠不需要保护。”布鲁斯条件反射地说。
    “也许蝙蝠侠不需要保护，”阿尔弗雷德从善如流，“但布鲁斯·韦恩需要。我老了，卢修斯也老了——”
    “阿尔弗雷德。”
    “——你不该陪着我们这些老年人一起生锈。”
    布鲁斯叹气。
    今天下午他已经抱怨得足够多了，实在没办法抱怨老管家对自己的担心。
    他顺手将直播界面收藏，关闭了电脑，收敛好情绪。
    老管家把这视为危机解除的信号。“要我说，组建正义联盟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布鲁斯于是冷哼一声。“饶了我吧，阿尔弗雷德，我早就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对错了。不是人人都像那位女士一样省心省力，我已经厌倦替超人、绿灯侠和闪电侠擦屁/股了......”
    “我看你十分乐在其中，韦恩少爷。”
    布鲁斯充耳不闻。“......提到屁/股，我和托尼看法一致，你知道有个从十八岁到八十岁都想和他来一发的队友有多烦人吗？氪星人的红披风要是有一秒钟能挡住他金光闪闪的屁/股，我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阿尔弗雷德思考了大约三分钟他该不该把自家少爷对超人的评价卖给媒体，毕竟布鲁斯·韦恩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因为跳伞、攀冰、登山、深潜和撞车上新闻了。
    这太危险了，老管家严肃地想。
    ※※※※※※※※※※※※※※※※※※※※
    百万美胸克拉克，翘屁嫩男史蒂夫，只有黑暗布鲁斯，假装健身是托尼。

 第 4 章

    中五百万彩票是什么感觉？
    在被布鲁斯·韦恩关注之前，欧文对这种事一点概念都没有，在被布鲁斯·韦恩关注之后，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人嫉妒的幸运儿。
    在哥谭，你可以不关心美国总统，不关心好莱坞，不关心橄榄球和nba，但你绝无可能不关心“韦恩”这个词。
    韦恩集团盘踞哥谭，支撑赞助着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公共交通，司法机关，医疗系统，甚至安全保障——除了太空中的十数颗卫星，城市中的每个鹰头雕像里都安装产自韦恩集团的监控设施。
    它的前任主人韦恩夫妇被哥谭人爱戴着，它的现任主人布鲁斯·韦恩则被哥谭人热切议论着。
    从韦恩少爷到韦恩老爷，他们关注着布鲁斯的童年悲剧，成长际遇，以及最多的，他的风流韵事。
    媒体们最喜欢做的盘点就是来自杂志封面和狗仔偷拍的“韦恩女郎”。谁拥有最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谁的手段最高超？谁能突破重围摘得最后的大苹果入主韦恩宅？人们的好奇心跟着报道起起落落，那些剧情常常匪夷所思、峰回路转，要是拍成肥皂剧估计能长盛不衰。
    原本这些都和欧文没什么关系，但就是这么一位风云人物在前几天下午关注了他的直播间。
    真身上阵，童叟无欺。
    一下子获得几十万粉丝，对网络主播来说和中五百万有什么区别呢？
    那天之后，关于“心灵玩家”的小水流一般的报道就成了洪水瀑布，不仅社交媒体上人人在问这是个什么狠角色，连官媒私媒都纷纷横插一脚，想挖出点独家新闻来。它们有的祭出了社会版，有的祭出了娱乐版，还有的格外赏脸，竟然用上了头版头条，硬是把共和党跟民主党的舆论战都踩了下去。标题简直玩出了三百六十种花样——
    《布鲁斯·韦恩疑似蝙蝠情结再次发作，高调关注新人主播》
    《多名网络红人哭诉待遇不公，欲向韦恩讨要说法》
    《韦恩集团或将收购互联网直播平台》
    前面几个就算了，最后一个连韦恩集团自己的高层都瞠目结舌，集体怀疑自己失忆。他们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家老板是不是已经厌倦了传统产业，要把大笔资金投到新媒体产业里去，越想越觉得这是某离经叛道的大龄花花公子干得出来的事情，导致后者在董事会上还被行了注目礼。
    两天后厕纸小报酣畅淋漓的爱情故事似乎佐证了他们的看法。
    《哥谭鹰报》用十分具有暗示性的笔触宣布布鲁斯·韦恩最近迷上了一个网络红人。这位小姐似乎有四国血统，不仅是歌手，演员，模特，综艺咖，而且还精通六国语言，情商爆表，没有整容。据知情人士透露，随意关注只不过是韦恩老爷的掩饰之举，很快他就会把正主推出，韦恩宅迎来女主人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疯狂的媒体攻势下，连欧文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不过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一旦发现道路切实可行，他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当年拼命考上普林斯顿是如此，现在准备继续做蝙蝠侠专题也是如此。
    等风波略为平息后，他立刻开始琢磨下一次直播的内容。
    欧文不是个狂热的收藏家，他自己关于蝙蝠侠的珍藏也只有那枚蝙蝠镖，如果要继续做专题，他必须弄到更多相关的材料才行。按照大部分主播的做法，自己diy蝙蝠相关似乎是更实惠的选择，但不知怎么他就是不愿意把事弄得那么轻描淡写。
    如果讲述真的故事，会怎么样呢？
    欧文克制不住这个想法。
    这很难，的确，但它并不是空中楼阁。互联网时代，一个人如果懂得门路，几乎能足不出户地买到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蝙蝠侠相关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社会当前处在超级英雄构建的框架下，超英产业发展得如火如荼。近年来，英雄传记、格斗游戏和玩具周边层出不穷，印着超英logo的日常用品更是数不胜数，欧文自己就在唐人街吃到过海王三叉戟模样的糖画。
    但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是更昂贵、更受欢迎、也更难搞到手的东西，那就是超级英雄“第三类接触”留下的产物。
    按照法律来说，超英遗留的东西对普通人而言其实算是拾得物，只有占有权，不具备所有权，但因为没有超英会突然出现在某户人家的后院并强烈要求拿回自己的内裤，这些东西大部分也就在了灰色地带中。
    早年间，官方机构和相关人士会出来回收，后期由于反派越来越多，英雄越来越多，丢下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一般只要不是非常特殊或者对公共安全有重大危害的物件，出于补偿受战斗波及人员的心理，他们插手得便越来越少。
    这就催生出了一个产业链。
    和“追风者”追逐飓风一样，英雄猎人通过各种渠道追踪战斗轨迹，指望着发一笔横财；拾得物往往在粉丝论坛上出售，抽成让网站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粉丝们拿到了专属纪念品，自然也是皆大欢喜。
    从私人网站，到后面越做越大，粉丝网站不仅卖这些，还卖很多周边。它们赚到的钱除了运营方的工资，大部分都被拿去以超英的名义做慈善，给粉丝们发福利，也给城市修复项目及损害赔付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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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这几天都在逛这样的粉丝网站，那商品简直是琳琅满目，从美国队长头盔的碎片到钢铁侠战衣掉落的零件块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人非常不走心地在卖据说是蜘蛛侠吃剩下的一块煎饼，结果真的有人出钱买下。
    蝙蝠侠相关其实不少，毕竟他在城市中活跃，而且拥有大量装备。
    有人出售“正版蝙蝠战衣”，有人出售“百分百仿真的蝙蝠车”，有人出售据说是“在地上捡到的蝙蝠侠的面罩”，这些在欧文看来都没什么可信度，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扫了几百页，他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有位女士放出了块黑色编织物，商品说明中写着这是她在街头的铁栏杆上发现的布料。
    欧文搜索了当天的警情通报，发现凌晨五点榕树街区确实报告了一起危险品交易案件，当天也确实有人目睹蝙蝠侠在那里出现：一个睡不着早起遛狗的老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看到蝙蝠车追着一伙人隆隆开过，差点把他的狗吓出心脏病。
    为了进一步了解当时的故事，欧文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幸运的是，他显然不是唯一一个对蝙蝠侠有好感的人，至少也不是唯一一个对蝙蝠侠感兴趣的人。通过粉丝论坛、社交媒体上带标签的讨论和警方公开的资料，欧文发现那一年榕树街区有多起纵火烧人的案件发生。
    他进一步锁定目标，终于在一个警官的手札上发现了只言片语：萤火虫在第七大街出现，那个人和他发生了战斗。
    原来是萤火虫，欧文想。
    众所周知，每个反派都有自己的中二宣言，而这一位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曾经登报宣称要把哥谭烧成灰烬。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在罪犯的计划里，别说哥谭不知道以千奇百怪的方法狗带了多少次，连整个世界估计都早已经反复去世。
    这片布料是真货，而且是个有故事的真货。
    是欧文要找的东西。
    买卖双方很快取得联系，不出意料，对方同意转让，但开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欧文有那么点想杀价的意思，却没想到对方直言如果论坛上的人买不起，就把这块布料卖给布鲁斯·韦恩。
    欧文：......
    他能让这东西溜走吗？当然不能。
    忍着牙疼付了钱，又在家里边修人头麦边等着到货，终于在三天后收到了这份昂贵的礼物。
    卖家虽然死要钱，但信誉却非常不错。整块布料保存完好，箱子外面封了一层又一层，拆出来一看，它约莫有两个手掌大。欧文翻来覆去地检查，见它边缘的确存在破损，却并不像卖家说的是被围栏勾破的，而像是因为布料本身丧失韧性而断裂。裂缝处颜色漆黑，没有光泽，反倒毫无生机，似乎是被烧过。
    真货无疑。
    首战告捷，欧文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他花了一个下午研究新材料的耐受度，又在笔记本上写好该运用什么样的技巧、力度如何，待一切就绪后，终于在晚上信心十足地打开了直播间。
    ※※※※※※※※※※※※※※※※※※※※
    所有蝙蝠侠粉丝的一生之敌——布鲁斯·韦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5 章

    这一次等着直播间开启的观众数就比原来要多得多了.
    欧文一打开直播，右上角的数字就呈指数上升，而且短期内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他照惯例播放轻音乐，耐心等待了五分钟，这才开始直播。
    伴随着海浪的拍打声，他打开麦克风，压低声音开始说话，确保每个音节都沉静平稳，没有突兀的重音破音。“晚上好，朋友们，希望你们都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我是‘心灵玩家’。”
    一段约莫十秒钟的心跳声接过海浪的班，填充了背景音。这是他直播间的标志。
    随着直播开始，弹幕也刷了起来：
    【不能更快乐了，看到主播终于越来越红我这几天上五楼都不费劲。】
    【借主播吉言啦，今天晚上超级幸福，和姐妹去露天咖啡吧吃饭时忽然看到超人从头顶飞过。我到大都会工作以来第一次看见超人，当时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的小姐妹不太高兴就是了，她的假发现在还挂在咖啡吧街对面的树上呢。】
    【今天又是蝙蝠侠专场吗？这种我粉的偶像终于有人安利了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谢谢主播让我们蝙蝙在超英网红界有姓名。】
    【前面是说像上礼拜雷神在炸鸡店被人偷拍到然后做成表情包的那种有姓名吗？】
    【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主播也要快乐啊，主播最近在做什么呢？】
    欧文正在调试麦克风，见到这些弹幕，他弯了弯嘴角。
    “有人问主播今天干了什么......主播今天干的事可不少。看到这个人头麦了吗？”指了指摆放在桌上的麦克风，“我给它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它之所以被遗弃是因为脑子进水了。”
    弹幕又是一阵“哈哈哈哈”。
    “前主人大概是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了上面，我捡到的时候它的左半边完全没办法收音。这两天给它动了个小手术，现在已经基本恢复健康啦，给大家听听效果。”
    欧文用毛巾擦干净手掌，保证掌心的干燥，然后将双手靠近麦克风，用一只手的五指轻轻摩擦另一只手的掌心。监听耳机里传来的音效和他预设的所差无几，只在轻重上有些微区别。
    他绕着麦克风移动双手，确保听众能从立体的角度感受到冲击。这显然是成功的，不紧不慢的摩擦音听起来很放松，好像一双手在轻轻触摸，没有任何色/情的味道，反而充满了安抚，从额头到后颈，从脸颊到耳朵，让人立刻感到舒适和安全。
    大部分观众就是在这样暖烘烘懒洋洋的氛围里舒舒服服地进入了状态，等待着接下来的“催眠服务”。
    “好像还是有些底噪，过两天我会给它再做个手术试试。不过现在该给它起个名字，让我想想......”欧文轻声细语，保证不会突然吓到某些已经昏昏欲睡的观众，“......作为新专题的纪念，我认为应该管它叫——”
    【史莱姆。】
    【无敌双层麦辣鸡。】
    【夏日午后融化的川/普。】
    “——‘蝙蝠宝宝’（batty）”
    【......还不如川/普。】
    【蝙蝠宝宝什么鬼，我笑得生活不能自理。】
    【快睡着了，忽然产生幻觉，感觉有个蝙蝠侠阴测测地站在和床边上看我。】
    【我不信楼上没有趁机幻想18x的内容。】
    已经能熟练控制自己不上车的欧文完全无视了屏幕上的引擎，而是按照计划结束了预热阶段。摩擦音中止，转而用并拢的手指拍击掌心。
    这个阶段的技巧是不能太用力，用力过猛会发出脆响，恰到好处的力度则会创造出倾向闷声的拍击音。欧文从缓慢拍击开始，沿着人头麦上下左右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渐渐加快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发展到用几根手指轮流击打掌心。
    如果说前面的摩擦音是舒缓的按摩，那么这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敲击音则像洗头发时有人拿指节快速轮击头部一样，让人舒坦到了心底，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jio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我正躺在床上抖得像羊癫疯。】
    【这种常规技巧我早就免疫了zslocihoqefb......】
    【主播你的手速......女/优看了沉默，男优看了落泪，单身三十年实锤了。】
    【系统：感谢粉丝“linda”为直播打赏了200刀，[撒花][撒花][撒花]】
    直播间里花式彩虹/屁放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弹幕把画面都遮得严严实实，
    欧文假装没看到观众们对自己单身的指控，甚至还十分精神地想到自己也是约过会的人。再说了，他欧文·琼斯今年才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好吗？完全算不上单身三十年。
    “下面进入今天的主题，我有个惊喜要送给大家——”欧文把放在屏幕范围之外的布料拿到了手里。“花了我好大力气才收购到它。这是五年前蝙蝠战衣的披风碎片，大家看，它是被萤火虫用火焰烧断的，如果你们凑近看的话......“他把布料放到摄像头跟前”......看到黑色的差别了吗？我拿到手之后研究过，不知因为什么原理，这块碎片完全没办法用常规的方式破坏，蝙蝠侠的黑科技真是惊人。而黑科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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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又将布料放回麦克风边上，轻轻搓动布料的边缘部分。
    披风碎片在他手中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像用硬毛刷子刷麦克风发出的，但是又带着点奇怪的韧性，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听在耳中就好像大夏天喝奶茶时吃到凉凉的爆爆珠那么酸爽。
    【啊！又来了！这毁灭一切的力量！】
    【住手！快住手！我的耳朵不干净了！噫~】
    【什么！蝙蝠侠自己晚上飞来飞去的时候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催眠吗？！】
    【系统：感谢粉丝“笑口常开”为主播打赏1000刀，并留言“披风卖吗？”[撒花][撒花][撒花]】
    “你会发现它能发出让人极端舒服的声音。”欧文满意地看到飞快刷过的弹幕，他修剪得十分圆润光滑的指甲轻轻在特殊布料上刮过，“个人来说，我更沉迷触碰它和刮擦它时会发出的声音，希望你们也喜欢。”
    蝙蝠侠确实用不知道什么材料强化了自己的披风，和刮料一般布料或尖锐或沉闷的声音不同，拿指甲刮披风的声音质感恐怖，几乎就像沿着听众们的脊柱在往上刮一样。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更有甚者拿手按住了刺痒的腰背和耳朵。这声音就像过电一样刺激，过完几遍之后越发觉得松快。
    仿佛觉得这还不够，几分钟后，欧文又揉搓了一会儿披风，然后将它整个罩在人头麦顶上，沿着麦克风向下滑动。两种不同的材料相互摩擦，几乎要把人的天灵盖都掀下来。
    【我......我的刘海！不要薅我的刘海！】
    【彩虹/屁已经放不动了，放累了。】
    【再问一次，蝙蝠侠到哪里可以去绑架，在线等急。】
    【主播我觉得你要小心一点，我真的很怕某天你直播完了发现老蝙蝠在天花板上看着你。batman is watching you！】
    欧文揉搓皮革的手有片刻停顿。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粉丝们都压根不知道，蝙蝠侠是真的在看他。
    几十公里外的一座湖滨别墅，某个正在换制服准备外出夜巡的男子抓着自己新战衣的披风默然无语，他下意识地拿着披风在耳边搓了一下，试图验证到底有没有奇怪的声音，然后为自己这种愚不可及的行为爆发出一串低咒。
    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有点好奇才在直播提示弹出来时点击了确认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会导致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这会儿蝙蝠侠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黑掉所有贩卖蝙蝠周边的网站，最好再翻找一遍确保自己没有什么类似内裤或者汗衫的东西流失在外。但就算他也知道这个念头不切实际，战斗了二十年，缺失的东西简直是太多太多了。
    在边上围观了许久的老管家递过头盔，语调平板：“恕我直言，韦恩少爷——”
    “什么都别说，”蝙蝠侠粗声粗气地打断，“什么都别说。”
    阿尔弗雷德挑起眉毛，旋即做了个退让的表情。
    他的少主人大松一口气，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公开处刑更羞耻的话，那就是在近似自己长辈的人面前被公开处刑。他又在心里低咒了几句，旋即将面甲固定好，半是恼恨地将披风抛到身后：“你觉得我把这个直播平台买下来需要多久？”
    “很快，韦恩少爷，快到你只要点点手指就能做到。”阿尔弗雷德客观地回答。
    蝙蝠侠发出几声咕哝，将自己收拾停当，大跨步向外走去。然而才走了没几步，他就像放弃了什么似的，叹息一声，转身折返，抿着嘴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几下。
    这一刻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感谢自己多年在特工和管家生涯中培养出的专业素养。
    【系统：感谢粉丝“布鲁斯·韦恩”为主播打赏30000刀，[撒花][撒花[撒花]】
    【系统：感谢粉丝“布鲁斯·韦恩”为主播打赏30000刀，[撒花][撒花[撒花]】
    【系统：感谢粉丝“布鲁斯·韦恩”为主播打赏30000刀，[撒花][撒花[撒花]】
    ※※※※※※※※※※※※※※※※※※※※
    1、布鲁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没有听小粉丝的催眠直播呢·试图研究托尼为什么热衷于当阿爸并小有心得·韦恩。
    2、给麦克风取名是致敬沙漏小哥的梗，他会给自己所有的搭档取名，巨型可爱！沙漏小哥所有的麦克风里其实我最喜欢frank，frank失宠之后我还郁闷了好久，那个眼睛不要太可爱，而且还会脸红会谈恋爱有女朋友(╯‵□′)╯︵┻━┻
    3、摩擦和各种其他手发出来的声音以及口腔音推荐raffy，他是个小哥真的不是大叔，只是长得老了点，有几个角度和苦大仇深的表情蜜汁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囧雪诺。
    4、今天听了“雷神”fredsvoice的asmr，弹幕上一片刷过去的“锤锤是你吗锤锤”“阿斯加德退休人员”笑得我头都掉了，不过声音真的有点像的，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b站搜“雷神催眠”听听看，闭着眼睛可以假装有个失业后不得不出来打工创收的锤哥在你耳边轻声细语，尤其是有个藏式催眠里他真拿了个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第 6 章

    被阔佬蒙蔽双眼的欧文大概有一礼拜没胆子看报纸，生怕看到类似《哥谭首富豪掷千金博君一笑》之类的标题。
    不过从推特粉丝数来看，他这次直播应该算是大爆特爆了，不仅当期录像上了首页，连往期视频的浏览数也变成了天文数字。
    翻了年天气越发寒冷，前几天还刮起了暴风雪。
    欧文试着出门去了趟码头，结果被二十米内雌雄莫辨二十米外人畜不分的茫茫雪景给逼了回来，不得不苟在家里穿着老头棉袄蹭壁炉。
    周六好不容易天色放晴，停课的公立学校和停飞的机场这才恢复了运营。能去旅行的游人和能去上课的学生都是幸福的，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比如某个势头正劲的主播，大清早他就不得不扛着铁锹在家门口铲雪道。
    那雪足得有半人高，欧文吭哧吭哧地奋斗了没多久就满头是汗。
    对门杂货店老板的阿拉斯加像个兔子似的在雪坡里窜来窜去，那神气活现的劲头和他哆哆嗦嗦的主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人到中年的老板被自家疯狗弄得牙疼不已，转眼瞅见欧文，两个人对视一眼，拄着铁锹，同时挤出一个难兄难弟的苦笑。
    “快干活，臭小子。”老约翰在身后轻轻踹他，“等这条道铲通了，你得去给我弄点酒来。”
    差点扑街的欧文恶狠狠地朝养父瞪了一眼，不过这凶恶的表情没保持多久就变成了哈哈大笑——老约翰和乔治·马丁有一拼的大胡子被冻成了冰雕，加上他头顶结的冰花和衣服上挂着的霜，简直就跟雪人没什么两样。更搞笑的是，这位叫嚷着要喝酒的老雪人手里正颤颤巍巍地捧着杯儿童热巧。
    看他笑话，老约翰作势欲打，欧文连忙求饶：“哎，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于是加快速度，在暴力监工的瞪视中铲完雪道，丢下愤愤不平的邻居，拎着手提袋出了门。
    说句实话，老城区的酒铺真的不多，原因也很简单：这里鱼龙混杂，要是某个道上混的未成年来买酒，除非老板嫌命长，否则绝不能说半个不字。但这么卖酒毕竟也是违法，光明正大开店的没人愿意背着被搞的风险，也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老约翰说的酒铺也是离家最近的酒铺，约莫在五个街区之外。
    街上只有小猫三两只，欧文穿着鹿皮靴，两只手揣在兜里，袋子勾在臂弯，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地往目的地走，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眼看着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达目的地了，却忽然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被撞的欧文猛地踉跄，对方却是直截了当地栽倒在了雪地里。
    “你没事吧？”
    他条件反射地关切，却并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甚至更往后站了两步。
    这里是哥谭，任何人都不能被小看，任何不谨慎的行为都可能招致祸患。
    那人——那女人双手撑在雪地里，破破烂烂的红裙子脏兮兮的，好像在灰尘里打过滚。也难说不是，她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头发蓬乱，眼睛浑浊，眼角淤青，半边脸青肿不堪，嘴唇上还结着血痂。眼见有人在关注，女人匆匆把一只掉在地上的旧耳环捡起来戴好，旋即用她那凄惨不堪的尊容，挤出个讨好的笑脸来。
    欧文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礼貌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她便开口，声音破锣般嘶哑。
    “你没什么好帮忙的。”正在这时，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从街边的店铺里走出来。
    这男人方脸，红脖子，手臂上纹着条双翼舒展的黑龙。他嘴里低咒，一把把女人从地上抓了起来，塞进了卷帘门后，压低声音狺狺：“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看来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语气阴森，女人顿时眼含热泪，满怀恐惧地胡乱点头。男人又推了她一把，她只好朝欧文这边看了眼，旋即头也不回地跑到屋里去了。
    全程，欧文没有移动半步，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会得到的解答。
    果不其然，等女人的背影消失后，壮汉走到他跟前，伸手——“欧文，哥们儿（my boy）！多久没看见你了？你是宅在家里发霉了吗？”
    他短促地点头：“保罗，我已经过了被称为男孩的年纪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老兄？（my man）？得了吧，你在酒吧打工那会儿可没这么多屁事。”保罗哼声，“我说早上这破车怎么叫个不停，花了我半小时才给它修好，原来是喜鹊叫。来吧，进来说，这鬼天气，冷得我的蛋都要掉在地上了。”
    欧文往下一看，只见对方靴子边上扎着厚厚一层脏兮兮的雪，里面还混着黄泥巴。
    他们走到房间里，放下卷帘门，暖意顿时席卷。保罗取出来几瓶酒，又拉着欧文在沙发边坐下，两人寒暄着，说起话来。
    没说几句，欧文余光看到那个女人正站在楼梯间里向外望，双手揪着衣角，一派慌张。“我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个医生。”
    “别管她，一个从米勒湾逃难过来的妓/女罢了。我包她吃住，保她性命，但她竟敢毁约不把情报给我。”保罗冷笑，朝楼梯间瞪去一眼，“来投奔我就是知道我的本事，自然也知道我的规矩，光让我出手却不给我点甜头......你这小子别拿那种表情冲着我，你是不知道，她惹得麻烦可大着呢，前几天我才刚处理了一波追在后面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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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闻其详。”欧文挑眉。
    “那小子年纪不大，上峰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货色，前几天找上门来，抛出几个子，再报上黑面具的名号，以为我会把这个偷东西的女人拱手相让。”保罗点起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我给他灌了点黄汤，他就稀里糊涂把什么事都说出来了。”
    “比如？”
    “告诉你也没什么。企鹅急着扩大地盘，新招的手下都不怎么经事，动不动就坏规矩。前几天晚上有个蠢货被人不小心挡了下车，不知道是磕嗨了还是什么，那家伙大发雷霆，追到公寓去把对方一家人都杀了。那场面，啧啧，听说年纪最小的那个被打了二十多枪。”
    “天呐。”欧文喃喃地说。
    “可不是，蝙蝠都快气疯了，差点没把整个冰山餐厅给炸了，有人说这几天他找老大们分别谈了谈心。”
    “他们会听？”欧文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紧绷。
    “他们必须得听，至少明面上得听。道上混的，连科波特都不会一个人跳起来和蝙蝠对着干，老天爷，哥谭黑/帮没人敢和他对着干，那些‘有种的’早就被他处理掉了。”保罗耸肩。
    欧文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黑帮们不可能永远受到蝙蝠侠的弹压。“要是有一天能把所有黑帮都清理干净就好了。”
    “哈，小子，你还年轻呢。”保罗露出个轻蔑的笑容，“这里是哥谭，不是纽约，不是大都会。他们各自把持着各自的地盘，你们这些普通人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总能过。要是这些大佬们不在了，你猜会怎么着？boom！”
    “可是蝙蝠侠——”
    “蝙蝠只有一个，更何况他还受伤了，至少三个好汉指天发誓看到他从大楼上摔下去。”保罗吐出个烟圈，正色道：“我要是你，现在就会跑回家，越快越好。企鹅人的势力大受打击，黑面具，腹语者和双面人都想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更别说还有某些疯人院里的家伙在搅浑水。等着瞧吧，最多不出一礼拜，整个上东城、钻石区和老城区都得乱成一锅粥。”
    欧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蝙蝠侠受伤了？还有......你说疯人院？”
    保罗于是看着他，用那张怎么看怎么像墨镜纹身大金链的粗鄙形象说出了下面这番话：“世道要乱了，欧文。不管企鹅他们怎么相争，总是有迹可循。但有些混乱，是没有意义，没有目的，也没有秩序的。”
    “你是对的。”欧文怔怔地说，“你是对的。”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告别了保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飘进酒铺、递过证件买了酒，只知道浑身一阵一阵黏糊糊的冰冷，仿佛置身海底，还缠上了几蓬海草。
    他回到家，把口袋往桌上一扣，找到在厨房忙活的老爹，第一句话就说道：“我想去一趟阿卡姆。”
    老约翰没有理会，只是拿锅铲报复性地扒拉锅里的牛肉土豆泥。
    “我想去阿卡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欧文又说了一遍，“爸爸。”
    做饭的老约翰终于回头了。
    “别傻了，小子，”他嗤笑一声，“你是有能力不假，但在阿卡姆，你会见到一些不需要能力也能要你小命的家伙。这么多年过来了，哥谭有多危险，你还能不知道？”
    他摘下单片眼镜擦了擦，指着自己的另一只眼睛。
    “看到了吗？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冲动，以为自己能偷到情报，却被当场抓住。双面人抛硬币，如果是反面，我就要丢掉自己的性命，如果是正面，我就可以离开。他们让我走了，但永远留下了我的一只眼睛作为警告。”
    “双面人是个疯子，而阿卡姆是疯子的集中营。吉姆·戈登把你交到我手里，是为了让你好好地活，而不是让你一直记着过去发生的事，最后把自己也逼成疯子。”
    欧文喉头哽住，默然无语。
    老约翰打量了他一会儿，背过身去：“现在滚去你的房间，去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去干点什么都行。但你记住，孩子，哥谭的事你帮不上忙，蝙蝠侠的事你也帮不上忙。”
    欧文被这一顿教育得头晕眼花，也没仔细想为什么养父知道那么多内情。
    他懵懵懂懂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到床沿，摸向枕头下方。
    那枚蝙蝠镖还好好地躺在木盒里，而披风碎片则被细心叠好，放在一旁。没有开灯，只是枯坐，他摩挲着蝙蝠镖，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双蓝眼睛，回想起保罗警告的话语。
    一种决心渐渐形成。
    他要去阿卡姆，欧文想，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要面对自己的亲身父亲，问一句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当年的惨剧。
    然后，也许然后，他才能真正克服对能力的忌惮，真正帮助到哥谭骑士，帮助到哥谭，帮助到更多的人。
    二十年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勇气，但直播间的成功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他自觉时机已到。
    *
    几小时后，坐在客厅的约翰·道森听到了窗户插销的声音，不由得摇头叹气。他将威士忌打开，注入透明的玻璃杯中，抿了一口。
    那沙哑的女声就是在这时出现在房间里的。
    “年轻人总是受不得激，不过只要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欧文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赫然竟是酒保收留的妓/女。
    这时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那战战兢兢的恐惧表情，即使身上脸上无不带伤，仍然镇定自若。只见她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抓，透明的波光闪过，易/容/面具被摘掉，露出底下明艳动人的斯拉夫脸庞。
    娜塔莎·罗曼诺夫走进屋里，四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完全没有身处别人家中还被一把猎/枪指着的觉悟。
    老约翰面色古井不波，握着枪的手哪还有半点早上时的颤抖。
    “说说吧，罗曼诺夫，”他平板地说，“尼克·弗瑞有何贵干。”
    ※※※※※※※※※※※※※※※※※※※※
    寡姐：真·复联唯一伪装大手

 第 7 章

    你有没有经历过摔门而出然后发现自己忘带了什么东西的尴尬时刻？
    比如说——
    “我受够了这个家，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啪！”
    “......妈，是我，开门，钱包忘带了。”
    听起来很惨是吧？我们的小琼斯先生现在就在经历这种人间惨剧。
    欧文费了点心思把老旧的窗户掀开，蹑手蹑脚地踩着窗下的垃圾桶盖子跳到地上，整个过程格外小心。但好景不长，甫一落地，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几个铜板，根本没可能从老城区跑到阿卡姆去。
    作为一个从心之人，在腿着走六英里雪地和回家拿钱之间，他非常没有原则地选择了从垃圾桶原路爬回去。
    客厅间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欧文撇撇嘴，对老约翰喜欢看付费频道的爱好大摇其头。
    *
    阿卡姆疯人院矗立在哥谭上城岛和中城岛中间的奈何岛上，通过三座大桥与陆地相接。西边隔着新建成的三门大桥与哥谭电站遥遥相对，北边是游人如织的阿帕罗公园，南边则是多人种混居的考文垂区。哥谭河直贯南北静静流过，使得这座岛屿对病患来说是疗养的胜地，对罪犯来说则是一道天堑。
    不过近年来已经很少有精神病人会真的被送进阿卡姆了，除非是疯得特别厉害的那种，大部分被关进去的都是罪无可恕的犯罪分子。
    另外，坊间传闻蝙蝠侠自己在这座疯人院里也有一个预留病房，人们传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在刚做出决定时，欧文曾有一瞬间想过要不要凭借能力混进阿卡姆，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什么能力发动虎躯一震整个院区都对他视而不见的操作估计只存在冒险小说里，就算运气好，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催眠，他也没可能凭自己越过机器监控这堵墙。
    传说阿卡姆内三步一个摄像头，五步一个红外仪，没有绝对的把握，欧文可不会轻易尝试——毕竟他只是想去探个监，并没有特地上门去坐牢的意思。
    思来想去，保险起见，他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作为一个捐出九成家产后还坚持不懈每月打钱的选手，比起一般人来说，欧文也算得上是个关系户。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不仅知道他是谁，连他的工作是主播都知道，在答应和院长报备访客的同时还特地强调希望欧文别把疯人院内的情况放送出去。
    被怀疑要直播阿卡姆的欧文：......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搞这种直播啊！真的会有观众爱看吗！又不是疯球了！
    大概是被他的沉默震慑，对方的效率极高，没等车开出上西城就打电话给了答复。答复当然是肯定的，据说院长（其实也是典狱官）昆西·夏普对这次拜访十分重视，允诺派出最好的专家和警卫，务必会保证客人的安全。
    到了这一刻，欧文才长出一口气。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半眯起眼睛，思索着一会儿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杀人凶手。
    由于太过专注，他根本没发现外表老实憨厚的司机大叔正一脸惊恐地频频从后视镜里看他，甚至还在某个红绿灯时抽空给家人报了个平安。
    六七英里的路其实并不远，只不过雪天路滑，堵车的情况比较严重，这才耽搁了些功夫。
    车开到考文垂西部时已经有些荒凉，等到了奈何岛上后简直就是荒无人烟。
    整座岛上最大的建筑群就是疯人院，因此上岛开了没多久，眼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条笔直的大道。欧文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院址所在，但并看不真切。随着汽车行进，映入眼帘的只有锈迹斑斑的大门，怪物一般张牙舞爪的树，以及远处中塔那高耸的塔尖。
    由于缺乏人手，道路并没有被好好打扫过，两边的雪也堆得很高。白雪把本来阴森可怖的地方照得透亮，倒稍稍缓解了欧文紧张的心情：从开出市区开始他的心就怦怦直跳。年轻人嘛，热血上涌的时候干什么都行，一旦冷却下来，就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行了。
    这会儿的欧文甚至还有种跳车回家的冲动，但司机大叔打定主意快去快回，把车开得就跟低空飞行一样，转眼间就飞到了疯人院的正大门前。等欧文付完钱下车站定，还没来得及挥个手，面前就只剩下了点汽车尾气。
    欧文：......
    至于吗，不就是个疯人院......吗。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大门，几乎怀疑自己完全走错了地方——这哪是个医院的大门，就连监狱的大门也没有这么夸张，这厚度，这高度，这材质，估计总统级防空堡垒的大门也不过如此。
    难怪司机大叔脚底抹油，是个人站在这堵门前估计都得掂量掂量。
    欧文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不去想里面得有多危险才搞出这么大阵仗，收敛心情快步朝早已等候在大门边的工作人员走去。
    阿卡姆对他可以说是给出了极大的重视，在场的不仅有一整个队的警卫，连院长夏普都带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很快寒暄几句，紧接着夏普介绍了他带来的“专业人士”，哥谭目前最好的心理医生之一，哈莉·奎泽尔。
    这个身份让欧文肃然起敬，忍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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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奎泽尔医生有着极刚强的脸部线条，这让她在不笑的时候显得十分严肃，但也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只觉得她十分可靠。
    短短几分钟的会晤后，夏普就示意自己有要事必须先行离开，让奎泽尔医生带着欧文前去探视，欧文......欧文能怎么样，当然只能表达同意，就算里面再危险，好像也没有非拉着院长不让他去干活的道理。
    他喉头发干，一同朝里走去的奎泽尔医生倒是半点不受影响。欧文只好安慰自己说人家那是专业素养加上习惯了，和胆量什么的半点关系都没有。
    沉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开启。
    阿卡姆整体的设置十分硬核，脚下踩着的地面是强化金属，一道道打开又放下的门是防冲材料，警卫们手里拿着的防爆盾牌都比常规要厚数倍。为了承受□□和心理上的压力，这里的工作人员个个人高马大、面色冷沉，看上去似乎都是刀口见过血的狠角色。
    欧文边走边四下打量，只见两层楼的警卫分列左右，戴着防暴头盔，手里端着枪，枪/口随着他们的进入而移动，没有分秒松懈。
    整层楼每隔几米就有喷泉样的装置，脚下的地面每隔几米也有微微的突起，应当是紧急情况下防止病人越狱的关卡。然而就是在这样严苛的条件下，近年来阿卡姆的囚徒们仍然策划了多次大型越狱。
    欧文开始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走过大约五十米，通过走道尽头的升降平台前往下一层。在那里，更多荷枪实弹的警卫正在巡逻。地下一层的铁门足有一米厚，门后是一个形状似隧道的安检机关。
    整队人走进去后，两侧的门就合并起来，把隧道关成一个小小的胶囊。蓝盈盈的光从隧道一侧升起，飞快地拂过所有人。旋即，一个无机质的声音说道：“检测合格，未发现危险品。”
    “每个到这里的人都要接受检查吗？”欧文多少有些好奇地问。
    跟在他身后的一队安保人员似乎不安地挪动了片刻，身上穿着的防暴服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
    没有等到保安队长的回答，反而是奎泽尔医生开了口。“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允许家属探望的，这不利于病人的康复，也不利于阿卡姆的安全防护。”她硬邦邦地说，“但显然，美钞总是能解决一切。上个月我们刚刚‘接待’过布鲁斯·韦恩，现在我们在这里接待你。如果没法适应这种检查的话，你应当明白，这里是医院，最差也是监狱，并不是什么富豪的销金窟，也不是小孩子的游乐场。”
    “我很抱歉？”欧文挑眉，“但根据近年来你们提交给政府的公报，阿卡姆并没有不允许探视的规矩，只是因为大部分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其实没有家人，所以这种先例才很少吧。”
    从进门开始，奎泽尔医生终于给了他第一个正眼。随着隧道另一侧的门洞开，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外走，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于是不知为何被嫌弃了的欧文只好耸耸肩，跟着后方拥上来的警卫们一起前行。
    他们在这阴森的地下堡垒里约莫又走了五分钟。
    内森·琼斯被关押在倒数第二个区域，这是一个重大信号：在院方看来，他的行为极端疯癫无疑，但却还不够格跟那些真正的连环杀手、超级罪犯们关押在一起。
    事实上，这种精神失常造成重大伤害的病患通常会被关押在d区，但老琼斯却被关押在b区，已经是对他十分重视了。
    除了近年来欧文砸进去的钱之外，他的身份本身也让院方觉得他具有潜在的危险。
    b区离a区只有一点点距离，其中关押着的犯人也都被认为是潜在的超级罪犯。而a区关着和关过的犯人则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其中比较杰出的代表就有小丑，杀人鳄，双面人等等。
    第一次读到这些背景时欧文的确有点诡异的毛骨悚然，在他心里亲身父亲固然是一个恐惧的符号，但一旦发现在其他人心里他也是一个恐惧的符号，不知怎么的这种恐惧就被无限增强了。
    他尽量平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奎泽尔在c区尽头刷卡，把所有人带进了b区，这里已经是地下数十米，能供人站立的地方只有中间的平台，囚室分布在四周。每个囚室各不相连，门口都有厚重的铁栅栏隔档。
    上次犯人越狱后，院方就在这些铁栅栏后加上了只能单向看的高科技镜门，据说是受到了韦恩集团的技术帮助，现在犯人们就没法通过各种信号相互勾结或约定越狱计划。
    真正走到目的地，欧文的感触很深。
    身为哥谭人，他读过许多阿卡姆的越狱报道，也同样抱怨过负责任不尽心尽力，但现在他置身于此，实在不能说阿卡姆的工作人员没有用心。‘
    这里的设置简直是人间地狱，他都不知道这些犯人是怎么做到的逃出生天的，在他看来，就算蝙蝠侠本人在这里也得被这重重防护拖住脚步。
    这样的认知让欧文对保罗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更加警惕。
    什么样的人能通过这样森严的防卫，在哥谭最近的大事件中搅风搅雨，从中获利？
    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但这样的怀疑之中，他仍然有所忌惮。这不仅是因为他前来见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仇人，更是因为整个阿卡姆的氛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巨大而可怖的东西始终潜伏在阴影里，玩味地看着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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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渐渐感到自己在这里的不合时宜，囚徒们，医生们，警卫们，这里人人都面色奇异，这里人人身上都凝聚着疯狂或疯狂的影子。
    在他思考时，奎泽尔医生和数名警卫已经率先走上通道。她用挂在大衣上的门禁卡刷开了囚室的门，警卫们齐齐端起枪，防止犯人忽然暴动。
    但那犯人似乎并没有暴动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坐在囚室一角，满脸惊慌与憎恶。
    隔着门禁，欧文只能看到奎泽尔医生似乎在说着什么，而那憔悴的男人时不时摇头，似乎在反对。
    他细细打量从十岁后就再没见过的父亲，发现和记忆里衣冠楚楚的人完全不同，这个潦倒的中年人光头，胡子拉碴，脸色差得仿佛从来没有睡过觉一样。
    忽然，囚犯抬头朝这个方向看来。
    即使知道对方没可能能看见自己，欧文仍然被那双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的眼睛吓得后退了半步。
    “别担心，”一个警卫安慰道，“从我被调到这里工作开始他就是这样了，医生们给他检查过很多次，都说没有问题，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他显然很年轻，谈到被调到这个地方来时没有丝毫怨言，就欧文所知，这可不是大多数工作人员能持有的态度。
    他含混地咕哝了几句，垂下眼帘。
    两分钟后，奎泽尔医生板着脸走出来，在记录本上涂涂画画。“你可以进去了。”她头也不抬地说，“病人状况不太好，我只给你十分钟，希望你别说什么会刺激到他的话，如果情况不对，你可以按门边上的铃，会有人进去救你。“
    再一次，欧文感觉到了奇怪。这位医生似乎很有职业道德，甚至太有职业道德了一点。她根本不关心他欧文的身份，也不关心内森·琼斯的身份，不关心她的病人曾经犯下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罪行，她只想确保他们的安全，从囚室中还有一些研究用书来看，她似乎还想确保病人的身心愉悦。
    不过从医生的角度来看，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
    欧文心里快被阿卡姆的种种诡异逼疯，可此时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咽了口唾沫，挪动脚步朝囚室里走。
    在穿过镜门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钉在了自己身上——内森·琼斯的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钢刀，直挺挺地插在了来人的身体里。
    有大约半分钟，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旋即沉默被打破了。
    “了不得，了不得，”内森·琼斯伸出双手拍了怕，“你竟然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而不是用你那些小把戏。”
    欧文脸色一变。
    “你在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内森咧开一个冰冷的蛇一般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反而是你对自己一无所知，你是只怪物，是头野兽，总有一天你会把整个世界都拖进地狱。”
    这话十分耳熟，立刻勾起了欧文童年时的回忆。他深呼吸，吸气，呼气，控制自己不要在这里爆发。当开口时，他神色淡然，声线却有颤抖。“真让人惊讶，但这并不是我想象的我们两个见面应该有的样子。”
    “这也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儿子。”
    内森哼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而我这个无辜的人却坐在这里受刑。”
    ※※※※※※※※※※※※※※※※※※※※
    1、哥谭线是很混合的，设定是贝蝙本蝙动画蝙游戏蝙各种蝙混合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老爷。然后阿卡姆设定比如地图、工作人员和罪犯相关有部分参考《蝙蝠侠：阿卡姆疯人院》。阿卡姆系列手残作者从来没通关过，就只能靠看大神视频解解馋这样子。
    2、今天早上满怀期待地翻一下评论区，结果发现......你们是想让我集齐三百六十种猫猫的爪爪印吗，明天我就去买本萌宠图鉴来照着比这是谁的爪印，抓到的毛绒绒要被抱起来薅秃(╯‵□′)╯︵┻━┻
    3、谢谢时玖19和浪舟小天使丢的地雷，么么哒！

 第 8 章

    囚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在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内森·琼斯扶着软皮包裹的床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腿骨瘦如柴，那囚服空荡荡的，随着脚步的迈动而扭曲。他在床上坐下，像个孩子一样用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访客惊疑不定的神情。
    许久，看够了热闹，老琼斯好心地决定多说几句。
    常言道，疯子之所以是疯子，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和常人不同，他们的思维是跳跃的，混乱的，但从他接下来的叙述中，却看不出半点疯癫的痕迹。
    “你刚出生的时候，泰莎和我都高兴坏了。”他开口说道，“我冲进去的时候，产房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泰莎把你抱在怀里，抚摸着你脏兮兮的小脸。‘瞧啊，内，’她说，‘我们的儿子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东西。’”
    再一次，这段话也完全不再欧文的设想之中。
    他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场对话究竟会奔向什么方向，也不明白一个囚犯回忆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讯息也许就隐藏在对方的字里行间，因此即使被内森提起母亲名字的行为激怒，他仍然不动声色，置若罔闻。
    但接下来内森说的话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比泰莎更早意识到你的异常。”那罪犯继续回忆道，“在你几个月大的时候，所有接触过你的人都会为你牵肠挂肚。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你讨人喜欢，但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把自己的情绪投影在其他人的思维里，让他们跟着你的快乐而快乐，跟着你的烦恼而烦恼，当你欢笑时，连最愁眉不展的寡妇都喜笑颜开；当你哭泣时，连没心没肺了一辈子的人都默默垂泪。”
    “等你到了三岁，我和泰莎已经完全束手无策。当你愤怒的时候，你对泰莎说‘走开’，她不得不捧着刚准备放下的茶壶走到客厅，任由茶水烫伤半边手掌；当你高兴的时候，你说‘留下来陪我玩’，我和泰莎一天都走不出家门，只能苦笑面对上司和学生的电话轰炸；当你十分渴望的时候，你说‘爸爸我想要这个玩具’，无论家里当月的经济条件如何，我都必须把小到玩偶大到充气城堡的东西买下。”
    内森的眼神失去焦距。
    他说话的语气是无限厌倦的，但不知怎的，嘴角却隐有笑纹。
    时间分秒流淌而过，整个囚室只能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穷凶极恶的囚徒才又怔怔开口，说完了自己一辈子都想说的话。
    “欧文，”他平静地控诉，“你想要的，你就得到。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这些话仿佛在空气中投下了一枚炸/弹，炸得欧文头晕眼花。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童年往事，即使这些事真的发生过，那时的他也太小了，小到根本不可能保留清晰连贯的记忆。想要的，必得到，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指控，庞大到能力拥有者自己都感到害怕。
    但对方的语气不像说谎。
    欧文喉头紧缩，咬牙切齿地将单词挤出：“五岁那年你想杀了我，妈妈试图带着我逃跑，你就杀了她？你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内森的眼神恢复了焦距，他再次露出了那种恶意的笑容。
    “儿子，杀死那些人的不是我，是你。”
    “如果你想耍无赖的话——”
    “难道你忘了可怜的乔吗？”内森故作同情地蹙眉，”上帝保佑可怜的乔纳森，才活到十岁就遭到毒手。”他咧开嘴角。”那天我们出去放风，这条新闻播放的时候我正和企鹅一起吃午饭，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那天我真的以为人们总算发现了你怪物的本质，但很遗憾，仍然被你逃过一劫。”他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庸才，根本不足以看破你的伪装。”
    *
    乔。
    这个名字是个禁忌。
    每个校园里通常都有一两个横行霸道的小霸王，欧文上小学时，哥谭小学的霸王大概就是家境殷实的乔纳森。
    有时候大人很难想象孩子们的恶能到达什么地步。
    如果说在别的城市，孩子们把美国队长当做偶像，那么在哥谭，孩子们则狂热地崇拜着街头巷尾的“老大”们。匪帮文化耳濡目染，原本就早熟的孩子往往能爆发出更恐怖的恶念。
    乔纳森在哥谭小学有着不可抹去的丰功伟绩。撕情书，锁衣柜，言语羞辱，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对那些他真正看不过眼的人物——少数族裔，孤儿，红脖子，对他不屑一顾的女孩，甚至身材矮小或肥胖的人，他还会动辄殴打，泼脏水，烧掉对方的头发。
    小时候的欧文没少被他霸凌，但那时他刚经历了童年惨剧，在乔纳森小团体的威逼下处处退让。
    直到欧文的年少好友安迪在家里用一根裤腰带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年安迪九岁，在自杀的前天晚上，他接受了大庭广众之下的脱衣凌/辱。乔纳森逼迫他绕着操场跑了数圈，口中高喊“我是一个死肥猪”，只因自己的新球鞋被不小心踩了一脚。这种羞辱显然超过了安迪自尊心的底线，他没有勇气抗拒，只能选择了一劳永逸的结局。
    在遗书里，安迪写道：我知道自己是个没勇气的人，但这也许是我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
    欧文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次在课间站出来反抗了乔纳森。“下地狱去吧！”当时他这样说，“安迪没有杀他自己，是你杀死了他，像你这样的坏种就应该下地狱！”
    “怎么啦，哦——文，你就是用这张嘴亲你妈妈的吗？”乔纳森回答，他的团伙发出一阵哄笑，“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没有妈妈的野种。”
    那个瞬间，怒火烧光了欧文的神志。
    除了父亲之外，他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一个人。
    那天他看着对方，想把那副邪恶的尊容记在心底，以期将来慢慢“报答”，他甚至有了个初步的“复仇计划”。
    但第二天，乔纳森并没有来上课。
    整个学期他都没有来。
    他再也不会来了。
    人们说，当天晚上乔纳森在家里和父母大吵一架。为了报复不能理解自己的双亲，这个年轻气盛的孩子怒气冲冲地刮出门去，挑衅地站在马路中央，结果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撞了数十米远。
    “他活该，”哥谭小学的孩子们窃窃私语，“圣母显灵，再也没人会欺负我们了。”
    整个班级一片欢呼，只有欧文大梦方醒，如坠冰窖。
    十多年过去，他仍然记得那种寒冷的感觉，就如同现在一样。
    *
    “对，就是这样，好好想想。”内森·琼斯志得意满。
    “那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欧文双手抱臂，一个显著的保护姿势，”我从来不想用能力伤害任何人，如果拥有能力就肆意妄为，那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真的吗？”内森逼问，“你真的没有吗？难道你内心不想叫他去死？“
    “我想。”欧文坦然承认，“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狡辩。”内森冷笑，“我早就猜到你会狡辩，不过没关系，可怜的乔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你对我做的一切才罪大恶极。”
    “像你这样的魔鬼应该在出生时就被溺死，但我错过了好时机，只能看着你越变越强。到你五岁那年，我已经尝试过任何我能想到的办法，拉着你站在马路中央，把你丢在荒郊野外，热水，铁锹，刀具，我甚至烧了半栋房子。但没用，完全没用，只要你一句话，任何东西都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你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力量敏锐地意识到了你身处的危机，意识到了我是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就在我拿起枪的前一天，泰莎带你去哥谭博物馆，给你讲了韦恩夫妇的故事。你学习到了新知识，学习到只有我被关在一个不能挪动的地方，你才能得到安全，于是你控制我作出了天理难容的恶行。”
    “是你控制了我，欧文·琼斯，是你杀了你的母亲，不是我。”
    ”是我让你请假下班？是我让你在身上带枪？是我让你早早踩了点？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反省你自己的吗？“
    一阵狂怒席卷了欧文的身体，他往前走了几步，手握成拳——
    但这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这一刻，内森·琼斯的手仿佛成了某种独立的生命，它们歪歪扭扭地上升，在主人骤然变得惶恐的视线里，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这个怪物......”
    欧文目瞪口呆。
    “......她抱起你，保护你，你认为......这是出于你对她的控制，还是出于她对你的爱？人们追捧你，热爱你，是因为他们真的赞美你，还是你想让他们这么做？”内森眼睛突出，气若游丝，赤红从脖子一路蔓延到面庞，“将来有一天，你自认为的那些爱你的人，他们是真的爱你，还是出于你的授意......咳......哈哈......你将生活在一个谎言里，欧文·琼斯，你将——”
    尖锐的鸣叫声。
    欧文仿佛触电一般向后退去，任凭奎泽尔医生和警卫冲进囚室，把他隔离开来。
    前一刻还命悬一线的囚犯摔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撕拉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把胃袋整个呕吐出来。
    “你做了什么？”奎泽尔医生崩溃大喊。
    “我不知道，”欧文垂下眼帘，“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
    他向地上的可怜虫投下最后不带感情的一眼，抽身离去。
    ※※※※※※※※※※※※※※※※※※※※
    我爱欧文宝贝，真的，看我真挚的眼神，但我必须要遵守超英世界越秃越强越惨越强的基本法。
    前者杰出代表：我秃了我也变强了的卢瑟和x教授
    后者杰出代表：
    从小丧母沙滩离婚找了新欢全家狗带的收废铁男子；
    第一部打养父第二部打亲爹第三部打岳父的尬舞男子；
    男友在开不了瓶盖男友不在差点开了灭霸天灵盖的坚强女士；
    从小各种病自己摔飞机朋友掉火车初恋过世队友互殴的五五开男子；
    父母双亡未婚妻去世养小孩经常养叛逆养死最佳搭档被串成毁灭日葫芦的中年男子。
    ......
    太多了写不完，反正都好惨，追美漫的最惨，一把辛酸泪。
    另外昨天竟然有猫猫知法犯法，什么橘猫狸花还有各种假装自己很轻不会留爪印的猫，通通抱起来薅毛毛，一个都逃不了！

 第 9 章

    阿卡姆疯人院，a区，17号房。
    哈莉·奎泽尔抱着笔记本，左右腿轮流交换重心缓解高跟鞋带来的压力，多少有些焦躁地等待警卫打开门锁。
    今天是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早上她给一个新病人做了心理检测，接着处理了c区几个放风囚犯的恶性斗殴事件，中午勉强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又被典狱长催着去接待一个年轻人。
    最烦的是，这个年轻人说是来探监，结果把病人掐得出气多进气少不说，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几个医生处理了好一会儿才把他镇定下来，重新关回囚室里。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院长当然不会责备天天砸钱的客户，满肚子训斥只能通通往工作人员身上倒。
    委屈的哈莉郁郁寡欢，所幸今天傍晚还有17号房的问诊，一想到17号房，她的低落情绪就一扫而空。
    “j先生”和其他病人都不一样，确切地说，j先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奎泽尔医生，我们这边可以了。”
    听见警卫的呼喊，哈莉回神，蹬着高跟鞋走进病房。
    她的兜里装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蝙蝠玩具，这是给j先生的礼物。蝙蝠外观并不代表着她本人是个蝙蝠侠粉丝，恰恰相反，她对横行哥谭的义警全无好感，甚至曾经为此写过心理学评估的文章。不过，怎么说呢，她的喜好并不重要，不是吗？
    但今天，看到玩具的j先生并不像从前一样快活，反而满面低落，愁眉不展。
    哈莉的心都碎了。
    她下意识地反思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到位，是今天带的玩具不够新奇吗？还是前两天修改的诊断报告不合他意？莫非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警卫或者犯人冒犯他了吗？
    j先生没有让她胡思乱想太久。他双手合十撑着下巴，讨好地把上半身压在桌子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奎泽尔医生，斯科特宝贝告诉我，今天阿卡姆有个特殊的客人。”
    他称呼一个警卫宝贝——这个认知让哈莉感觉到没来由的恼火。“是的，年轻的欧文·琼斯，老琼斯的儿子。”
    “琼斯......奎泽尔医生，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哈莉的视线和对方的视线对上，多么多么美丽的蓝眼睛，疯狂只是它表面的颜色，在狂风暴雨之下，是她始终想要寻找的东西。“任何事。”她不由自主地说。
    j先生于是咧开嘴。
    “我需要b19号囚室的视频监控。”
    *
    另一边的欧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阿卡姆大佬盯上了。
    从疯人院出来后，他并没有接受院方派专车接送的好意，而是选择了步行。
    六七英里路算算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半点想腿着的意思，回去的时候却恨不得路长点，再长点，好让他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好让他明白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养父、面对哥谭、面对未来。
    积雪正在慢慢融化，骤然降温的空气像钢针一样穿过衣服，从四肢百骸刺入身体。欧文的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边走边哆嗦，盼望着这鬼天气能早点缓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段时间后，他习惯了寒冷，连裹在鹿皮靴里冻得发疼的脚指头都没有了知觉。
    奈何岛并不大，走过唯一的大道，便走上了连接中城岛的桥。比起市区的车水马龙，这座大桥半点存在感也无。
    欧文在人行道中段站定，搓搓手，哈了口气。他越过栏杆往桥下看去，只见哥谭河里也飘着一层浮冰，让这常年奔流的母亲河慢下了脚步。从这个角度遥望哥谭南城，黑色灰色和棕色是主色调，间歇夹杂着极少数鲜亮的颜色。
    将双臂靠在栏杆上，欧文盯着手掌，从手背到掌心。随着心念一动，红色的雾气从骨血内部向外弥漫，渐渐凝聚，缠绕，盘踞在他的指尖，仿佛呼啸的魔鬼。
    内森·琼斯说的话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欧文叹了口气。
    不错，他对自己的能力的确缺乏了解。
    刚成年时欧文曾把这份力量简单地归类为催眠，但后来发现其实它更像是思维控制，往往一个命令，人们就会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做他想让他们做的事。
    懂得运用就是欧文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为什么超能力会觉醒，超能力的本质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之类的问题，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受到乔纳森事件的影响，他在能力使用上不说畏如蛇蝎，也算得上是十分谨慎。开直播帮助紧张和失眠的网友已经是迈出了很大的一步，在这之前，只有生命遇到危险时他才会尝试控制别人，平日里最多用用幻觉——也就是老约翰常挂在嘴边的“小花招”。
    约翰老爹曾经问过欧文网络的意义。“除了逃避现实，还有什么呢？”
    “赚钱呀。”当时欧文回答说，或许这也是其中一个答案不假，但在他心底，其实还有另一个答案，一个在哥谭人看来过于幼稚的答案。
    不管年龄大小，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个英雄梦。
    当超人突破音障带起贯彻天地的巨响时，当雷神举着风暴战斧引下万千雷霆时，任何人都会觉得热血沸腾。
    欧文也不例外。和世界上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他的年少偶像是世界上第一个超级英雄美国队长，他曾一字不落地背下队长的几个经典演讲，曾一份不少地收集了队长的所有新闻报道，也曾和中二少年一样学着队长双手握拳说出他的宣言——
    “只要我还一息尚存，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把同情视为软弱。”
    基于这个念头，长大后的欧文决定力所能及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不能用能力去劫富济贫，但至少可以让濒临崩溃的人得到一夕安枕。
    平淡地，充实地，做个简简单单的邻家男孩。
    大杀四方只是少数人的中二想法，对常人而言，二十五年了，日子不也过来了吗？
    可这个念头到此为止了。
    在今天之前，欧文认真想过就这样过完一生：凭借能力在哥谭勉强太平度日，做做直播，赚钱赡养年纪大了腰腿不太灵光的约翰老爹；但在今天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改变了。
    显然，被关进阿卡姆的囚犯不可能被处决，甚至还随时都有越狱的风险。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这些要用钢筋铁板关押的疯子就会重获自由，四处发泄，这其中也许就有内森。
    调查报告显示，每次阿卡姆大规模越狱时，死伤人数都在数百之巨，而黑帮巷战，则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话是超英新星蜘蛛侠的座右铭。
    现在欧文也想承担起这份责任，他不知道该如何承担，却知道该向谁去寻求帮助。
    哥谭就像一滩烂泥沼泽，人们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越是对不公愤懑不平，越是被黑暗缠住脚跟。有能力的人何其之多，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宁愿与邪恶同流合污来换取利益，少数人愿意冷眼旁观，只有一个人愿意付出生命，用灵魂弥补空洞，用身躯填平泥潭。
    所有人都向往一个光明的世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为此献身。
    在哥谭，唯有那身处黑夜的圣人。
    欧文敬佩他的强大，敬佩他的意志，敬佩他的牺牲。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
    我总是想起开车冲向类魔的老爷和拿着碎盾走向大军的队长。
    虽千万人吾往矣。
    1、看到有小可爱文，上章作话是老万，星爵，旺达，队长和老爷哦
    2、接下来就要去千方百计引起老爷的注意了，我已经开始阅读引起霸道总裁注意的一百种方法了。
    3、今天发现评论区的猫好像又多了几个种类可以薅，顿时有种在玩奇迹猫猫的感觉（不是！
    我还看到有各种姿势按爪的，你们都是魔鬼吗，蹦迪式按爪就算了，泰山压顶式按爪就算了，踩......踩奶？（恭敬地递上超超、盾盾和锤锤的大胸，请

 第 10 章

    立下宏伟志向的欧文简直觉得这会儿走路都自带bgm。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大桥上走下来，把奈何岛和烦恼都抛在身后，踩着积雪一路前行。可惜好景不长，穿过考文垂区，穿过罗宾逊公园，穿过钻石区，途中经历了三起抢劫和六次斗殴，他的表情渐渐从豪情万丈变得灰头土脸，等终于回到摆着垃圾桶的后巷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经过大量运动，欧文的额头挂满了汗珠。他左右望了望，见没人在关注，这才一路小跑溜到房间的窗户底下。有只膘肥体壮的猫蜷成一团占领了垃圾桶盖的高地，他不得不上手推了半天，老猫才回头丢下个“你好烦”的眼神，轻蔑地踩着石砖跳到了地上。
    自觉今日诸事不顺，欧文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爬上垃圾桶，从外面打开了窗户。生锈的铁丝在拉拽中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这声音本来就够引人注目，更不用说还有在小巷里传开的回响，做贼心虚的欧文忍不住把脸皱成一团，屏息凝神。
    约莫过了三分钟，他才鼓起勇气，再次上手操作。
    这一回声音就小得多了，欧文飞快把窗户架好，手脚并用地往房间里攀去，然而等他手脚并用上半身钻进窗洞后，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地上有双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棉拖鞋，两只大脚趾从棉絮破洞里钻出来和他打着招呼。
    欧文：“......”
    他一寸一寸地抬起视线，从破破烂烂的老头棉鞋，到放荡不羁的老头棉裤，再到颜色感人的老头棉袄，最后到老头本人面无表情的脸上，讪笑。
    “阿卡姆好玩吗？”老约翰和善地发问。
    “说实话，”欧文小声讷讷，“一点儿不好玩。”
    老约翰“呵呵”一声，揪着他的后脖颈，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进了屋子里。
    *
    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不要面子的吗？
    事实证明，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是真的不要面子的，尤其是当他老爸非常生气的时候。
    擅作主张翘家的小琼斯先生不得不百般讨好，万般求饶，煮饭刷锅洗碗拖地，拿着抹布到处收拾献殷勤。
    老约翰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看付费频道，欧文就在生命大和谐的声音里默默地收拾茶几。他把两个玻璃杯冲洗好，一边想着今日发生的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两个杯子都装过酒，爸，你是在家里招待过客人吗？”
    “有个旧相识托人给我送了点东西来。”老约翰十分简短地回答。他的眼神在养子身上逡巡一番，看对方还有力气关心琐事，就知道阿卡姆没让他缺胳膊少腿，心里松了口气。“过来坐下，陪我看会儿电视。”
    欧文：......爸你是认真的吗爸！电视上在放的东西少儿不宜啊爸！
    他心里呐喊，但到底还是没勇气反抗自己的老父亲，只得诚惶诚恐地并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拜托请告诉我你没有给我注册什么奇奇怪怪的相亲网站，也不是在认真给我进行上岗培训。”
    “你看我有那么闲？我自己都没对象我还来管你？”老约翰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壳，“刚不是说了我的旧相识叫人来给我送东西，他那人在纽约还有点势力，听说我有个儿子，还特意打听了你几句。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纽约工作，如果愿意的话我就托那边给你安排点正事干干，也别整天宅在家里鼓捣电脑。”
    欧文连忙摆了摆手，那架势好像不是在叫他工作而是在给他上刑：“您可拉倒吧，哥谭危险不假，但纽约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天两头尽招外星人惦记，说不定我还来不及孝敬您老人家就被外星人抓走了。”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外星人看得上你？”老约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这也难说啊......“欧文讨好地靠过去给他捶肩膀，“说到工作，我有个想法，你觉得我也去干个兼职怎么样？最近哥谭挺乱的，隔壁警察总局每天拉警铃都拉得够呛，你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帮戈登局长和蝙蝠侠？”
    老约翰大惊失色。
    “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年纪大耳背了，你说你要干什么？”他掏掏耳朵，语重心长地说，“你？去帮蝙蝠侠？听老爸一句劝吧，儿子，你这把年纪已经干不了童工了。众所周知蝙蝠侠是个恋/童/癖，只招童工当罗宾，你这种大龄青年在他那里根本没有姓名的。”
    欧文觉得自己非常委屈，甚至还有点心如刀割：“可是——”
    “别说你准备单干。你知道黑帮的交易场所在哪里？你知道对方几点交易？你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武器？你能保证不干一票就触犯十多条刑法把自己送去跟老琼斯肩并肩？“老约翰连珠炮似的发问，”不，你不能，我看你不是想去帮蝙蝠侠，是想去给他找点乐子。”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小琼斯先生默然无语，瘫在沙发上装死。
    老约翰看了他一眼。
    欧文继续装死。
    “行行行，算老子怕了你了行不行？”老约翰恼恨地拍他大腿，“明天我就去找老朋友给你弄点小玩意来，你不是喜欢收藏蝙蝠留下的那些破烂吗？要多少人家有多少。”
    “可是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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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人家还收藏了一块带半个变声器的面甲残片。”
    “真的？真的带蝙蝠变声器？”欧文从躺尸复活，“爸，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小心许愿，因为愿望有时候会成真。”老约翰哼哼，“我可不想活到一百岁还天天受你的气，你少给我找点麻烦就是对我好了。”
    “知道啦。”欧文拉长声音，浑然不觉自己在往身上插g。
    *
    约翰·道森年轻的时候就雷厉风行，年纪上来了更是多添了几分任性。答应了儿子要用礼物堵上他的脑洞，老约翰连夜就给自己道上混的朋友打了电话，第二天傍晚就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带着手提箱上了门。
    从来以为养父需要自己保护的欧文感觉三观隐隐有些碎裂，但他也知道老爹以前和戈登共事，有黑/白道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这会儿也没心思细细琢磨，亲眼看见箱子打开，看见蝙蝠面甲现身，一股澎湃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他。
    这是非常老的型号，和欧文记忆中的面甲几乎一致，只在小细节上有所不同。这东西简直能当做哥谭人的半个传家宝，半夜拿出来用用估计能把附近踩点的小混混吓个半死。
    他戴上手套，接过黑衣人们递来的保护喷雾往上面喷洒，然后把面甲拿起来。整个碎片只有巴掌大，明明是坚硬的特殊材料，边缘却碎得仿佛纸条。无论是谁用什么方式对蝙蝠战甲造成这样大的伤害，他用的武器都一定吹毛可断，削铁如泥。
    “这是利爪的杰作。”其中一个黑衣人说，“boss把他转赠给你，希望你能用它创造价值。”
    他们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离开了矮房。
    激动的欧文立刻开始研究残片的破损程度，和人头麦相近，它的整个线路几乎是完好的，只是少数线路被利器割断，导致变声器无法正常工作。
    由于工程量不大，四五个小时后变声器就大概能用了，欧文把面甲凑到嘴边，试探地发出几个音节，然后发出一阵欢呼。
    “爸，你听听这个！“他激动地戴上面甲，刻意压低声线。
    “我不听！”老约翰在厕所门后和他隔空喊话。
    ”——i am batman.”
    “我还是天王老子呢！”一个沉闷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把卷纸丢在了门上。
    “我警告你，对我不敬是没有好下场的。”欧文威胁道，“我蝙蝠侠能在三秒钟之内把你拆成碎片。”
    “放屁，”老约翰笑骂，“别说三秒钟，他要能在三分钟内把人剁碎就是神仙了。你以为蝙蝠侠是超人？一个正常人谁能做到这个，吹牛也不打草稿。”
    “蝙蝠侠没有超能力吗？”欧文放下面具，惊讶地问。
    他是真的惊讶，也多少有点无所适从，蝙蝠侠怎么可能没有超能力？小时候的记忆难道出现了错误？还有，那些超级恶棍就是被一个普通人吓得规规矩矩？整个哥谭就是笼罩在一个普通人的阴影之下？还有还有，如果蝙蝠侠没有超能力，他要向谁去寻求帮助？
    一连串问题袭击了他的大脑，可老约翰自知失言，从厕所出来后就骂骂咧咧地溜进卧室，连夜宵都没有吃。
    满脑子乱糟糟的欧文迷惑不解，他无法逼问父亲，只得回了房间。
    桌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11点，电脑右下角正疯狂弹出各种信息，平台的观众人数每秒钟都在刷新。直播尚未开始，弹幕已经能让密集恐惧症惶恐不已。
    欧文心乱如麻，鼠标在“取消直播”上停顿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能按下去。
    他戴上耳机，又把面甲放在一边，心里对老爹说了声抱歉。
    无论如何，今天直播完成后，他都要出趟远门了。
    ※※※※※※※※※※※※※※※※※※※※
    约翰老爹：请诸位今天就帮我打死这个不孝子，谢谢！
    抱起所有的猫猫们薅一把，埋头吸猫(＊￣︶￣＊)
    我没有忘记肥啾！我真的没有！恭敬地递上复4杀手肥啾的大胸。

 第 11 章

    安娜住在哥谭的钻石区，是某时尚杂志的主编之一。
    钻石区是富豪和名流的集中地，这里寸土寸金，人均收入在整个国家都名列前茅。生活水平虽然大大超前，但由于创造性行业的工作压力，她也是心理诊所的常客。
    根据医生的建议，安娜经常通过旅游和做瑜伽等方法调节心情，平日里也是各种催眠直播平台的忠实拥趸。
    今天她习惯性地在睡前打开直播平台，本想直接点进自己关注的主页，却被首页吸引了注意力。
    直播平台用一个大横幅对几名粉丝数涨势喜人的主播进行了大屏推荐，其中名列榜首的直播间题目是《蝙蝠侠专题：十分钟催人入睡》。
    估计又是新人在玩花样，安娜不屑地想，但她的手却很诚实地点进了这个直播间。
    因为观众人数太多，画面卡了几秒钟才跳出来。主播是个男性，只露了上半身和下巴。
    这也正常，需要技术的直播类型往往对性别和外貌没有那么多要求，长得年轻漂亮会来事当然好，但技术爆棚的中年大叔可能更是人人爱。
    asmr是个很容易产生“抗性”的领域，不存在一招鲜吃遍天的情况，需要直播不断探究新的触发音类型，开辟新的专题，升级设备，强化手法，这样才能留住听众。
    虽然暂时还没看出这频道和蝙蝠侠有什么关系，但安娜已经决定给主播多一点时间。这个小年轻有着漂亮的下巴线条，一点胡渣不留；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也干净圆润，第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十分有好感。
    时间走到十一点零五分，背景音的水滴声渐去，换成了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主播最后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开口说话了：
    “晚上好，这里是‘心灵玩家’，今晚的专题是‘以蝙蝠侠低沉的嗓音轻声耳语’。”
    哇哦。
    安娜眨了眨眼。
    这声音也未免太好听了，低沉又性感，就像只小爪子在抓心挠肝。
    被磁性的嗓音触到了触发点，很久没对常规视频有感觉的安娜大手一挥，土豪地砸下了几百刀。砸完之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右边的粉丝榜，发现排名第一的竟然是“那个”布鲁斯韦恩。
    安娜：......
    带着说不上来的复杂感受，她看着直播又用男神音说了几句问候，旋即从边上拿过一巴掌大小的面甲。
    来了，安娜想。
    但凡对超英有点了解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蝙蝠侠面甲从鼻翼到耳廓的一小块，从右侧延伸到下颚，整体呈现半圆形。黑色的喷漆颜色沉郁又鲜明，并不像某些脏兮兮的黑色一样黯淡。
    安娜小时候也曾收到过类似的礼物，不过是一片完整的面具。她的父亲像丢垃圾一样把孩子们都喜欢的蝙蝠侠面具丢过来，让她“像洋娃娃一样拿去玩”。
    哥谭的上层——精明的商人们和无利不起早的政客们往往私下对蝙蝠侠不屑一顾，即使城市内立起了他的英雄雕像也不会改变这点。
    总而言之，这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以往也见别的主播拿来哗众取宠过。
    安娜有点意兴阑珊。
    但主播继续说的话按住了她点右上角离开的手。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了这件礼物。”心灵玩家轻轻说道，“十六年前的九月，蝙蝠侠曾在深红海角和两队身份不同的暴力分子战斗，造成了重大战损。”
    他将面具贴近屏幕，向所有观众展示金属边缘的恐怖伤疤。
    “我查阅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根据哥谭警察总局给出的公开报道和一些知情人士的采访，这次行动警方当场抓获了从事人口/贩卖的歹徒三十余名，解救出一百多名差点被贩/卖的妇女和儿童。为此，牵涉其中的瓦坎达政府公开表达了对义警和哥谭警方的感谢。而这个——”
    他敲了敲面具残片，发出一阵高级打火机点火时才会发出的舒适的咔哒声。
    “——这个就是当天所有幸运的见证。”
    弹幕已经从问候转向了疯狂的赞叹。
    【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
    【想要！一想到这片面具曾经亲过我们蝙蝙的脸就超想要！】
    【就知道每次主播都要搞个大新闻，连这么有价值的东西都能搞到，说你和蝙蝠侠头号粉丝韦恩老爷没关系谁信？】
    【不信+1】
    安娜有点手痒，于是也发了一条弹幕。【不信+911】
    老观众都知道，自从被韦恩老爷又翻牌子又打赏之后，主播简直韦恩过敏，只要带韦恩一词的弹幕通通假装不存在。
    只见他面不改色，连嘴巴的弧度都没有分毫变化，继续说道：“这块面具本身已经意义非凡，更了不起的是，面具背后的声控系统和电路只有可修复范围内的损坏，这就给这一期专题提供了可能。”
    他把喷涂了保护晶体的面具和脸颊完全贴合，打开了声控系统。蝙蝠侠低沉的声音顿时从麦克风中传达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今天我精心执着了这个专题，希望给所有因为失眠和焦虑苦恼的听众带来舒适的休憩和睡眠；也为了给那些感觉自己对asmr已经失去感觉的听众一些新鲜感，希望能帮助你们找回第一次听时的感觉。”
    “放松身心，不要去思考那些带给你们压力的事，在这个主题中，我将带着你们一起远离尘世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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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幕为之一静，接着是爆炸般的反弹。
    【这是蝙蝠侠的声音......】
    【哇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畜的声音！】
    【远离尘世的烦恼吗？我感觉我现在已经远离尘世了。我死了。】
    【妈妈，原来蝙蝠侠的声音是这样的吗，蝙蝠侠真的用这种声音恐吓罪犯吗！】
    【上面，我去年家徒四壁出门偷了几包烟，运气太差正好碰到老蝙蝠在包厘街扫荡，亲测他的声音就是这样。】
    安娜挑眉。
    就算蝙蝠侠的声音是由声控系统改变的，但原音不同，变出来的声音也应该不同才对，这个主播别不是什么配音演员吧。
    “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相互照应，也需要相互帮助，幸运的是，尽管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鲜少有机会面对面得到超级英雄的帮助，但我们始终能得到彼此。”
    主播对着人头麦继续说道。通过面甲传出来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微的电声。因为是半片面甲的原故，安娜还能听到他的原声，二者构成了极其和谐又美妙的重音，让她忍不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心灵玩家一边轻声诉说，一边从左手边取过一个小巧的装置。这是一个倒流香炉，沉香放在香炉顶端，清澈的灰白色香气便沿着螺旋的炉璧向下流淌，在似乎深不见底的黑色炉底荡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放松身心，”他再次强调，“让所有的烦恼都离你远去，要记住，它们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这话说的奇异，更奇异的是，这一刻，屏幕另一头的安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放松，真真切切地闻到了沉香带来的言不尽意的特殊香味。
    她闭上眼睛，忽而觉得自己正沉浸在无边无际旷大的意蕴中，耳边低沉有力的嗓音似乎从远远的天际传来，却又清晰得像在脑海中响起。
    “它们无法困扰你。”
    修长的手指在麦克风上轮流抚过，带起轻微的响动，隐隐约约，反而让人无法忽视。
    那双手有魔力，它们好像在轻柔地抚摸着安娜的头顶，面颊，似是共情，又是抚慰，很快，她就昏昏欲睡，连手机什么时候掉到床边都不知道了。
    *
    哥谭郊外，布里斯托尔区，湖滨别墅。
    处于养伤期的布鲁斯·韦恩仰躺在落地窗边的大床上，任由手机响个不停，大概有99.99%不想接起这个视频电话。
    无它，实在是手机锁屏上托尼·斯塔克那张撅起嘴巴好像要亲谁的大脸和这老小子每次打电话来说的话都让韦恩老爷感到生理不适。
    但，因为斯塔克是斯塔克咯，他当然不会因为对方不接电话而主动挂断，不仅如此，布鲁斯的所有通讯器和韦恩宅的电话通通响了起来。
    布鲁斯只能虎着脸滑动屏幕，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最好有点要紧事，托尼。”
    “我保证我的事要紧的不能再要紧啦。”托尼装模作样地说，声音甜得好像加了几斤糖，“最近是怎么啦，布鲁西宝贝，报纸上也好，杂志上也好，好几个月没见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了，让我担惊受怕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布鲁斯大概有那么半秒钟思考了一下殴打钢铁侠本人会是什么罪名。
    “好啦，别对我摆出那张脸，蝙蝠侠，我可不欠你的钱。”托尼翻了个白眼。
    “哦是吗？”布鲁斯冷哼，“上星期和我抢南美产业线的人一定不姓斯塔克咯？”
    “什么南美，我听都没听说过。”托尼睁着眼睛说瞎话，“得了，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乐子，佩珀给我推送了几个催眠视频，本意是让我睡一个好觉。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打开直播，发现这东西真是太美妙了，这么精彩的东西应该拿出来和你分享一下。”
    他说着，往身后走去，展示给布鲁斯一台超级大屏的电脑。
    说实话，从“催眠”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韦恩老爷已经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托尼打开直播，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放大音量，然后面不改色地听到蝙蝠侠的声音从直播间里传出来——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希望大家都有收获，爱你们，下次见。”
    ai管家接收到主人的提醒，将“我爱你”的音频截取出来循环播放。
    韦恩老爷开始认真思考殴打钢铁侠的可能性。
    而斯塔克老爷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
    布鲁西宝贝：我不干净了，我ooc了 (╯‵□′)╯︵┻━┻
    谢谢蓝白小天使的两个手榴弹，么么哒！
    今天还是照例抱起我所有的猫咪一顿狂薅，爱你们，每条留言我都会看

 第 12 章

    如果布鲁斯·韦恩知道缺勤会出什么大事的话，他就是冒着被老管家整一礼拜的风险也得出门夜巡——只是大腿骨折又断了几根肋骨而已，他遭受过更严重的创伤。
    然而布鲁斯·韦恩不知道。
    他挂掉视频电话后就躺在床上面沉如水地计算钢铁侠的战力值，浑然不觉在数英里外的东区，有三个危险人物正向彼此飞速靠近。
    *
    欧文在距包厘街数百米的小餐馆门口停下脚步休整。
    这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印度餐厅，窗玻璃上蒙了一层灰，贴着几张五颜六色的广告纸，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胡乱摆放的桌椅。
    欧文蹲在卷帘门边，叼着绷带一角把它紧紧缠在手上，暗自庆幸自己出门前还记得翻箱倒柜找出点装备来。
    这是以前去垃圾站翻废品时经常用到的东西，如果今晚他要教训教训什么小混混的话，再没有比拳头更应该被保护好的地方了。
    哥谭夜晚的冷风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嗖嗖地灌进他的兜帽。即使加了毛衣，又把围巾拉到鼻子上，欧文还是有点哆嗦。
    得知他想去瞧瞧蝙蝠侠，保罗虽然怀疑这个旧朋友脑子进水，但还是给他指了条明路，说可以到包厘街看看。
    据说是有个外来势力预备在附近落脚，最近包厘街爆发的大小冲突比以前更多了，蝙蝠侠巡逻了好一阵子，前些天在这里遭了暗算，不慎坠楼。
    蝙蝠侠受伤了。
    蝙蝠侠是个普通人。
    欧文揪心不已地叹气，感觉自己今天出门其实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他拉紧风帽，仔细观察来往的人群。马路对面的站街女正摇曳生姿地趴在来往车辆的副驾窗口有说有笑，流浪汉们躺在背风口，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偶尔有一两个壮汉勾肩搭背，吹嘘着今天“出货”赚到的铜子。
    欧文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冷风刀子般切割过肺叶。
    忽然，他瞳孔一缩——
    街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跑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们高声尖叫着，似乎看到了恐怖的东西。其中一个甩掉了一只高跟鞋，但她压根没胆去捡，只是带着同伴仓皇逃离。
    欧文站起身，拍拍粘灰的风衣角，朝那里跑去。
    他不是唯一一个在奔跑的人，只不过他奔跑的方向和大部分人都不同。
    一到巷口，他就完全明白那两个女人为何被吓的魂不守舍了：小巷里仰躺着几具开肠破肚的尸体，这些可怜虫大多没穿裤子，死前还带着淫/邪的神情，令人对先前这里发生的事产生了许多联想。
    欧文扶住墙面，被血色刺激得稍微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的视线在尸体上匆匆掠过，旋即落在了此处的第二个活人身上。
    这是个高大、强壮的男子，此时他正俯身查看自己的杰作，似乎并不感觉到恶心，还有兴趣用手在地头蛇身上翻翻拣拣。
    他穿着身厚重的战衣，头上戴着个长耳朵的头盔，除了没有披风，简直和蝙蝠侠有九成相似。
    欧文没能观察几秒钟。
    察觉到有人，头盔男猛地扭头望过来，视线相对，他后退几步，旋即以对这个身量来说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中。
    来不及深思，欧文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他跟着那做案凶手狂奔过数条巷弄，对方似乎对哥潭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七拐八拐之下很快就把他甩得不见踪影。
    到底是谁……
    欧文站定在皇冠角和包厘街的拐角，心中飞快思考着可能性。
    就在这时，猫儿一样的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起。欧文回身，猩红的雾气已经在他掌心聚集——
    但那男人远比他更快，更强壮，也更训练有素。
    对方以一记恐怖的重击将欧文踹倒在墙面上，铁钳般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将他拖拽到不远处的电话亭后。
    “……松……松手。”
    欧文眼冒金星，感觉肺叶中所有的空气都被那一拳抽干了，前些日子他才观赏过被锁喉的内森，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轮到别人来锁喉自己。
    他的能力不会背叛他。
    话音刚落，头套男就像被灼伤了一般松开双手。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后轻嗤，那声音冰冷、凶戾，几乎像头不受控制的野兽，正在对仇人嘶声咆哮。
    “你——”
    欧文揉了揉脖子，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感到有什么细碎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肩膀。
    他抬头，只见三楼阳台蹲着个同样奇装异服的家伙，正隔着面罩打量地面上的情景。
    好嘛，虽然没有蝙蝠侠，但今天收获了双倍的制服狂魔，欧文苦中作乐地想。
    头套男并不开心，他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咒。
    “你们是谁？”戴面罩的人发问，“连续四天在东区大开杀戒，甚至和蝙蝠侠交手，你不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吗？”
    他显然在逼问头套男，可后者只是直起身，摊开双手。“我杀了他们，因为他们该死；就像前几天我杀了蝙蝠侠，因为蝙蝠侠也该死，仅此而已。”
    欧文立刻感觉到了紧张气氛的升级。
    他犹豫着要不要使用能力，一边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撑着电话亭爬了起来。
    没想到等他站稳之后，发现两个神秘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欧文：……
    *
    “然后那眼罩男就跟个他妈的体操运动员一样拿着两根短棍从三楼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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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小时后，欧文瑟瑟发抖地坐在客厅凳子上这样说道。他身上完全湿透了，泥浆顺着风衣边角和裤腿往下流，在地板上堆着厚厚的几坨。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你看到我风衣上的脚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指指被泥巴糊的看不出原样的衣服。“要不是我往边上一滚，这重力加速度估计能把我直接砸死。”
    “我90%确定你说的是夜翼，”老约翰硬邦邦地说，“黑蓝制服，戴眼罩，拿短棍，未免也太好认了。”他拿着火钳，装模作样地在儿子面前比划着。“继续。”
    欧文紧张地看着这烧红的玩意在脸前晃来晃去，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然后……然后那头套男也冲了上来，他认为我和夜翼是一伙的，看我好欺负，就打算先把我拿下当人质。”
    “继续。”老约翰面无表情。
    “然后他们俩几乎同时把我蹬到了臭水潭里。”
    “哦是吗？”老约翰说，“不错，所以你做了点什么呢？”
    “我当然做了什么，”欧文怒气冲冲地说，“难道一个被两脚蹬进脏水坑里去的人没资格做点什么吗？他们两个非和我站成一个三角形，好像大家彼此都是什么会马上动手的怪胎一样，所以我干了这种情况下我能干的唯一一件事。”
    “嗯哼？”
    “我问他们俩是谁。”
    欧文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实在是那个场面太混乱也太魔幻。
    就在他大吼完“你们两个根本不是蝙蝠侠，你们俩到底他妈的是谁”之后，他才意识到有自己这种能力的人真的不应该乱说话。
    “然后他们一个说，‘我是迪克·格雷森，一代罗宾，夜翼，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助蝙蝠侠’”，另外一个说“老子是杰森·托德，二代罗宾，阿卡姆骑士，老子到这里是来是为了杀掉蝙蝠侠。’”
    老约翰啧啧称奇，拿着火钳的手稍微松了那么一松。“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出门吗？就是为了防止你把自己弄进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里去。”
    “您可别提了。”欧文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不过他们俩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你是没看到，夜翼差点当着我的面痛哭流涕。”
    “然后他们俩就握手言和了？就让你走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老约翰又抄起了火钳。
    “握手言和？”欧文悲愤地说，“我是没看到他们有没有握手言和，我只知道我他妈的在大冬天里被两个恼羞成怒的前罗宾追了二十四条街。”
    “呸！”老约翰啐了一口，“活该！”
    ※※※※※※※※※※※※※※※※※※※※
    好看的大少千篇一律，有趣的桶哥二百多斤（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差点没更新成……我还是第一次姨妈痛痛到送医院，本来都评论区请了假了，然后又在医院写完了23333
    看了一堆桶的照片，感觉仿佛也没有那么痛了
    谢谢authur_kirnd小天使的手榴弹，谢谢蓝白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惯例撸猫！今天看到很皮的小家伙还要三百六十度蹿我脸上，不禁让我发出了伊丽莎白圈警告。

 第 13 章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在欧文对自己违反家规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之后，老约翰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思想教育和□□惩罚，包括但不限于踢屁股，并宣称早晚有一天要把不听话的臭小子送到黑门监狱去管教管教。
    等欧文好说歹说把老人家哄回房间休息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他飞快地洗漱，冲了个战斗澡，把几件衣服泡在水池里，然后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困顿侵袭，但他暂时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而是盘算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夜翼的名字是迪克·格雷森，这个名字对哥谭人来说也是耳熟能详了。咸鱼们都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还有什么比被一个亿万富翁收养来得更贴切呢？
    多年前，布鲁斯·韦恩对外宣布他收养了一名父母双亡的男孩，此后半年，这个消息在哥谭乃至全美掀起了一场舆论风暴。一半媒体热衷于挖掘这个理查德·格雷森有什么过人之处，剩下的一半则热切讨论着布鲁斯·韦恩因为什么才做出如此举动，令韦恩集团的财产继承蒙上了一层迷雾。
    有狗血版的报道宣称，布鲁斯·韦恩有个不喜欢暴露在镁光灯下的恋人，所以收养一个孩子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还有媒体宣称布鲁斯·韦恩八成是个基佬，他知道自己没法生育小孩所以收养了一个。这个观点得到了许多社评员的支持，没办法，韦恩先生的荤素不忌男女不拘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但这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不去做代孕。
    迪克·格雷森很快长成了整个哥谭最靓的仔，于是第三种观点甚嚣尘上，那就是韦恩具有看透一个人美貌潜力的特质。
    欧文摇摇头，将这些八卦言论都放在一边，从记忆中挖掘出罗宾作为蝙蝠侠助手开始活跃的时间。
    线索一：格雷森就是罗宾，在他被收养后不久，他就外出和蝙蝠侠夜巡。
    线索二：蝙蝠侠身上的装备价值不菲，而且革新换代十分迅速，在他背后一定有个赞助人。
    线索三：黑白道都有关系的老约翰曾说漏嘴蝙蝠侠是个普通人，保罗说他受了伤，多日未出来活动。
    线索四——
    欧文打开前几天的哥潭新闻，各大新闻网站都配了韦恩从医院出来时坐在轮椅上朝记者们挥手的图，文字简介写着，“沉迷滑雪，哥谭王子不慎摔断胫骨”。
    所有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
    二十年来，不是没人把韦恩放到蝙蝠侠身份的嫌疑人中过，然而很不幸，大部分市民都坚持同样的说法——“我宁可相信我的屁股会喷火，也不相信那个花花公子能打得过谁。”
    另外，蝙蝠侠也曾公开和韦恩一起出现过，道理倒是很简单，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
    但如果不止一个人呢？
    欧文用指节敲着桌子，闭上眼睛思索。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现阶段只有将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划上等号，才能将所有线索都解释通顺。
    进一步说，如果布鲁斯真的是蝙蝠侠，而他想帮忙又不想给蝙蝠侠惹上麻烦，就必须得联系上对方才行。
    可怎么联系？
    他总不可能就这么走进韦恩大厦，冲上顶楼，然后说自己是来这里找蝙蝠侠的吧。
    思来想去，在纸上写下了无数可能，又划掉无数可能，等外面的街上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欧文才确定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大家都有白天的身份，还是想办法让白天的身份搭上线比较妥当。
    他点开社交账号的私信，翻过那些狂热的表白，尖酸的质疑和乱七八糟的广告，翻到几条曾被他收藏过的联系记录上。这是他作为主播刚火起来的时候许多经纪团队发来的合作意向，当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可放在现在则刚刚正好。
    欧文一一对比对方的说辞和当时给出的条件，又在网上搜索了一些资料，最后敲定其中一个目标，发出消息。
    “我考虑了你的提议，”他写道，“我可以答应和你们合作，可我对部分条款还有疑惑。”
    现在是上班时间，对方很快推送了一长串博主的主页，并留言：“这些都是目前我们团队在辅助运营的成果，对新人主播来说，我们的条款算得上优厚，回报率也很高。你有潜力，心灵玩家，但如果要更进一步，你需要有一个专业的团队来帮助你策划形象，把控风评，以及推广营销。”
    “我更看重你所说的你在上流社会的人脉关系，”欧文飞快地打字，“在你向我介绍自己时，曾说过你和许多名流都有交情，对吗？”
    对方似乎对主播们想挤入社交圈的要求习以为常，很快给出了确定的答复，还举了几次网红主播被塞进各大时尚会场的例子。
    这正是欧文想看到的，他咬着嘴唇写道：“我想见见布鲁斯·韦恩，哪怕不是单独见面，能和他一起参加一个活动也行。”
    对方没有答复，这几分钟对欧文来说几乎比几年还要漫长。他瞪着空空如也的对话框，时不时拿鼠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滑动，心里漂浮着无数种想法，直到答复从网络另一端传来。
    “成交。”
    成了！
    欧文忍不住露出笑脸，他略过对方接下来写的“捆绑韦恩炒作是个聪明的做法”云云，而是飞快地将自己的联系地址发给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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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捆绑韦恩炒作？
    哪里比得上能和对方建立联系有意义呢。
    *
    湖滨别墅。
    “能否请你再说一遍？”布鲁斯·韦恩问道。
    “我见到杰森了。”迪克这样回答。他将当时的情景详细了一遍，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节。“他还活着，我不知道小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必须把他——”
    “和我说说那个超能力者。”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
    迪克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内心的怒火。当他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闷了。“当时他问我们‘究竟是谁’，然后我和杰森毫无反抗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布鲁斯抿紧唇角。“他催眠了你们、使你们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到处都是超能力者，看看这个。”
    他调出一段监控，画面上一个穿着浮夸的男人正举着一辆公共汽车。
    “这是费城的一段新闻，据说这座城市正在庆祝他们‘拥有了自己的超级英雄’。这个超能力者管自己叫什么来着？对了，沙赞。”
    尽管蝙蝠侠本人对这种辣眼睛制服配色欣赏不来，但夜翼显然接受良好。“你希望我怎么做？”他问道。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绝不能放任一个不受控制的超能力者在城市里自由行事。”布鲁斯忧虑地说，“至于杰森，”他停顿片刻，似有轻微的叹息声，“我会和他谈谈。”
    “怎么谈？”迪克逼问，“上次你们碰面，他把你从钟塔上踹了下去，你差点把他的两条胳膊扭断。”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
    “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会有什么差别吗？”
    “……不。”布鲁斯站了起来，仿佛他的腿丝毫不感觉到痛楚一般，“迪克，他在我的城市里肆意屠杀，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两父子都站在自己完全的高度，直直地看向对方，似乎在等待谁先罢战。
    尽管蝙蝠侠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但从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严肃脸上，实在难以看出他有什么内心活动。
    一如既往，他的对手在他面前退缩了。
    “随你怎么说。我会找到他，然后我会把他带回家。”迪克·格雷森斩钉截铁地说，他将这句话丢在蝙蝠洞冰冷的空气里，任凭它在这里发酵、膨胀，自己则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整个蝙蝠洞顿时陷入了沉默。
    老管家将修了一半的面甲放在一边，抬起头，迎上少主人多少有些挫败的视线。“你应该和孩子们好好说话，韦恩少爷。”
    “你是对的，阿尔弗雷德，你曾说过很多人并不具备成为父母的潜质。”布鲁斯摇头，脸上露出疲态，“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来不是。”
    老管家哼了一声，再次拿起电焊，语气辛辣地说道：
    “上帝保佑你千万得是，少爷，否则我就又要处在韦恩家族绝后的恐慌之中了。”
    ※※※※※※※※※※※※※※※※※※※※
    欧文：你不用来找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xd
    我又爱贝蝙的绅士阿福，又爱本蝙的毒舌阿福，管家侠还能再战五百年。
    谢谢羽慕、灯火星函和蓝白小天使丢的地雷，么么哒！

 第 14 章

    “我得找时间和他们谈谈。”
    布鲁斯费力地将西装裤从伤腿上套起拉好，将较为宽松的睡裤丢到床上，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阿尔弗雷德推出来的木柜。
    这是个用料讲究、雕工精致的七层木柜，搁在别处也许能放下主人家一辈子的珍藏，但在韦恩宅，它被专门用来保存一排排颜色各异材质不同的袖扣。
    距离和迪克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三天，不知为何，原本暗流涌动的哥谭似乎迎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别说钻石区这种原本治安就尚可的地段，连最乱的皇冠角都一派风平浪静。
    布鲁斯不敢放松警惕，但这种紧绷的状态也无法阻止他将一个显示屏用来全天候播放养子的动态。
    倒不是说布鲁斯对夜翼的行事不放心，只是他习惯于监视事情的进展。
    比如说现在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从亚当斯口岸的海港监视器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上画着红圈的夜翼正在被阿卡姆骑士摁在集装箱顶上暴揍。
    “这是三天来第几次了？”阿尔弗雷德打开第七排抽屉，在主人的示意下取出一对雕着松纹的金色袖扣，deakin & francis家的老货，购入时并不昂贵，但因曾被多名韦恩家族成员佩戴过，赋予了它们一点别样的价值。
    “我都数不清了。”布鲁斯哼道。他从来不擅长处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谁是小鸟们的弥合剂。
    从迪克追在杰森屁股后面跑的第一天起，哥谭市内的暴力屠杀景象就几乎绝迹，一心忙着防备黑帮反扑的蝙蝠侠自然乐见其成。
    杰森的忽然出现，以及他自称阿卡姆骑士，这一定都是有原因的，但在真正的黑手露出马甲之前，贸然行事并非良策。
    不过暂时不干涉不代表永远不干涉，尤其是孩子们忙着把对方的脑袋按到下水沟里去的时候。
    画面上似乎终于被打出怒气的夜翼给了对方狠狠的一脚，然后趁对方重心摇摆，反手一拉他的手臂，顺势单膝跪地往外一错。阿卡姆骑士猝不及防，毫无抵抗之力地从集装箱堆上飞了出去，然后头朝下栽倒在岸壁起重机的基座上。
    蝙蝠洞里的主仆几乎同时“啧”了一声。
    这下肯定很疼。
    “我希望你参加完活动回家时两个小少爷还活着。”阿尔弗雷德幽幽地说。
    “如果我能从托尼、奎恩和卢瑟的重重包围下脱身，这两个小子当然也能从彼此手下脱身。”布鲁斯将皮鞋穿好，然后爬上了轮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得坐着这玩意去参加慈善晚会，某人估计得拿这事笑话半年。”
    阿尔弗雷德蹲下来帮他理好了裤腿。
    “难道你的‘斯塔克黑料’文件夹会比他的‘韦恩黑料’文件夹更薄吗？”老管家一本正经地吐槽道，“另外，当年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都没能阻止你第二天在s/m俱乐部被偷拍，媒体们都怀疑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超人血统。”
    布鲁斯拉了拉蓝色领带，嗤笑，“那种晒晒太阳就满血复活的血统？我猜今天的主持人会更想要它。上个月莱克斯·卢瑟又提出了一项新的武器研发合作预案，他想把我们全拉在一起，连天天称病的老奥斯本和那位神奇先生都不放过。”
    “去年登报发表《平行宇宙》论文的那位？那可是个大人物。”阿尔弗雷德惊讶地说，“我仔细研究过名单，这次出席晚宴的人员构成十分复杂，不仅有政客，明星，名媛，还有一页写着社交媒体，只是没有给出具体信息。”
    布鲁斯轻蔑地摇头。“难道他会愿意向全世界发信号说他要搞点大事？卢瑟巴不得把整个好莱坞都搬到会场里来，星光熠熠之下谁还能看得到企业家们在交谈什么。各界人士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哪天卢瑟能邀请到特查拉国王我才会惊讶一下。他想要振金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们的国王说一不二，从来没卖给他一星半点过。”
    说到这，大约是想起被特查拉秒拒时卢瑟难看的脸色，布鲁斯给面子地弯起嘴角，多少有点被逗笑了。
    *
    小莱克斯·卢瑟是美国乃至全世界顶层的人物，套在他身上的身份很多，亿万富翁，商业家，慈善家，发明家，政客，大都会重建的资助者，反超英理论的提出者。
    和那副金发飘飘的漂亮外表不同，他本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但在纽约-大都会-哥谭大三角区却向来有着好客的声名，这和他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开办宴会息息相关。
    就像他本人常说的那样：我喜欢把各种各样的人聚在一起。
    今天的慈善聚会也不例外。
    政要们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时不时因为彼此才懂的党派笑话放声大笑；社会名流穿着高定匆匆走过，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盼着多拉点社会关系；女明星们挤破头想要加入这场宴会，不说成为谁谁的正牌夫人，就算春风一度，也是职业生涯中不错的助力和谈资。
    老政客们没什么不好，但若有更年轻漂亮些的，她们自然也不会介意，更不用说在人流最密集的休息区里，某几位被众星捧月的人物。
    韦恩老爷和斯塔克老爷肩并肩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从坐着的角度看不太出常常被两人拿来讥讽对方的身高或体型差异，只看到他们西装服帖，头发被发蜡打得闪闪发亮，精心保养的脸上带着和年岁不相符的俊美。
    似乎是坐在对面的奥利弗·奎恩说了什么糟心话，就见斯塔克老爷臭着脸，而韦恩老爷一手揽着他，一手摸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换上一副更为郑重的表情，冲迎上前来的卢瑟招了招手。
    “托尼，布鲁斯，奥利弗，我的朋友们。”
    莱克斯·卢瑟露出笑脸，走到这一片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莱克斯。”奥利弗·奎恩率先说话了，“收到你的邀请，我可是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托尼也就算了，你是怎么把布鲁斯这个老古董从哥谭骗到大都会来的？”
    “可废了我不少功夫。”卢瑟配合地叹气，“本想说布鲁斯受了伤就算了，没想到这次他倒是主动得很。别说他了，你能来我也已经喜出望外了。”
    “我只是在进修，又不是在闭关，”奥利弗翻了个白眼，“人人都知道斯塔克老爷是个全球范围的花花公子，而韦恩老爷是个有领地意识的花花公子，要把他的屁股从哥谭拔/出来可不容易。”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布鲁斯往沙发背上一靠，故意板着脸说。
    奥利弗立刻举手假装投降，他们就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规模庞大的产业彼此都有着联系，难分难舍，说这几张沙发边的人物控制着美国的大部分经济往来也不为过。
    商人们大都是老狐狸，很快，他们中的三个就纷纷装作聚精会神，聆听着卢瑟对今夜主题的暗示。
    “毫无冒犯之意，托尼，”只听卢瑟说道，“但我听到一些风声，据说白宫正在积极推进超级英雄法案。要我说，如果所有的英雄都能像你一样公开身份，也许社会上反对的势力就会小上许多。”
    “你说的很对。”布鲁斯率先赞同道，“可这并不容易，即使议院通过法案，但超级英雄们不答应的话，谁来执行呢？”
    卢瑟便又神秘兮兮地暗示了几句，不外乎他总有办法，也希望得到支持之类的。
    正当他想进一步谈谈时，整个会场里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亿万富豪们闻声望去，只见在入口处的拱门下不知何时已赫然站着一位高大迷人的女性。
    她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漆黑的卷发，尽管穿着身晚礼服，但仍然将自己标志性的守护银镯和暗金色头冠戴在身上。仿佛整个会场的光芒都集中于此，男人们像被亮光吸引的萤火虫一样围绕在她身边嗡嗡，她却不管不顾，只低下头同另一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英雄说话。
    “老天爷啊。”托尼说。
    “你一定是在逗我。”奥利弗说。
    “没错，完全没错。”卢瑟洋洋得意，“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大惊喜。”
    再没有比他更得意的人了，这一次宴会不仅聚集了社会各界人士，多年不见的韦恩被抓了出来，连几个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英雄都到达了此处。
    他又在老友面前炫耀了几句，然后并不怎么歉意地告辞，快步前往拱门迎接自己的新客人。
    等他走后，奥利弗率先引起了话题。
    “伙计们，讲真，我一点不觉得莱克斯在想什么好事。”
    “他能想什么？他一天天就想着怎么去吸引超人的注意，最好把那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脑袋摘下来放在家里收藏。”托尼哼笑，“说到超人，正义联盟的赞助者可在这里。布鲁斯，上个月神盾局藏着的氪石被罗杰斯发现了，我们的美国翘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没把弗瑞的眼罩烧了。”
    “竟有这样的事？”布鲁斯挑起眉毛。
    托尼于是把面孔一板，夸张地模仿起来。“超人也算是地球公民！我们不能威胁任何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这是对美国自由精神的践踏，也会令所有英雄们感到心寒！”
    “他们应该挺聊得来。”奥利弗做了个鬼脸。
    “可不是？”托尼说，“史蒂夫·罗杰斯就那么个人，你休想在他面前玩什么鬼把戏，要有一天他被人民推选成总统我也不会有任何惊讶。”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发小，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同，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视线焦点已经完全不在此处。
    钢铁侠于是朝那个方向看去。
    如果说这里是人群视线的焦点，那么人群视线的盲区就是大厅对面的窗边。那些对上流社会来说格格不入的人都集中在这里，记者，社交账号的运营者，网络名媛，以及通过种种方式在晚宴挣得一席之地的“小人物”。
    而布鲁斯在看的人显然不可能是那一群妖魔鬼怪，而只可能是边上站着的那几个人之一。
    托尼很快锁定了目标，两名正和彼此交谈的青年。
    其中一人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本小笔记本，似乎正在飞快地记录着什么；而另一人西装笔挺，他有着漂亮的侧面线条，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仿若盎格鲁撒克逊人种中完美的标本样貌。
    在群狼环伺中，他的眼神看向哪里，哪里便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名媛”们目光湛湛，心花怒放，个个拉着密友诉说着不可告人的心事。
    “那是谁？”她们纷纷问着。
    这样风流漂亮的人物，竟是个生面孔。
    “那是谁？”托尼也同样问了这个问题。
    布鲁斯猛地回神，他心里千头万绪，下意识地又冲那里看了一眼，这才回答道：“是一个旧相识。”
    “你的旧相识总是格外漂亮。”托尼吐槽。
    “比不上你。”布鲁斯便说，“你别以为我们都没看上礼拜的柯南秀，真是有钱能使神捏肩。”
    他边说着，边将高科技轮椅控制到身边，显然是准备要去叙叙旧了。
    ※※※※※※※※※※※※※※※※※※※※
    你们竟敢说我短小！我不短小！我不！
    本章是活在大佬视角中的漂亮青年小欧文，嘻嘻嘻嘻

 第 15 章

    欧文是跟着新经纪人马克一起进入会场的。
    虽然目的性很强，但他并没有一进场就到处打量，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了新媒体休息区。
    这片区域是离大门最近的休息区，尽管隔着几道拱门，红毯上的呼喊声、摄像声以及尖叫声仍然不绝于耳。
    欧文观察了一番，发现休息区右侧坐着几位名声响亮的美妆和时尚博主，正凑在一起话中有话地夸着彼此；左侧则被几个名媛占据，这会儿正到处找角度好同时把富丽堂皇的会场、来来往往的名人和自己的脸一起拍进去；前头......前头不说也罢，稍微有点身份的记者都坐在这里，个顶个的严肃认真。
    他脚步一转，拿了杯酒，假装自己不擅言谈，默默地走到落地窗边上去了。
    期间并不是没人凑上来试图和他搭话，但都被欧文礼貌地拒绝。
    东道主花了不少心思，落地窗边的窗帘水光波动，每隔几秒就换了一种图案，几能以假乱真。
    没等他把落地窗帘看出朵花来，一个平稳的男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显形窗帘，”来人如此说道，“是莱克斯工业的新产品，据说能把外面的星空都投影在窗帘布上。”
    欧文有些惊讶地回过头，这一回头，立刻在心里赞了一声。
    来人是个比他年纪稍大一些的青年，他戴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穿着身做工不大考究的铅色西装，黑衬衫配着黑领带，还戴了个奇奇怪怪的领带夹。但即使套着这副小镇青年的装扮，也无法掩饰他的宽肩窄腰，以及一副好面孔。
    欧文挑起眉毛，往下看去，只见对方手里拿着本小小的牛皮笔记，上面还夹着一支笔。
    哦。
    果不其然，小镇青年露出个十分友好的笑脸，尖尖的小虎牙人畜无害：“你好，琼斯先生，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
    这报纸听着耳熟，但——
    “我不明白，”欧文和他握了手，言辞防备，“会场里有那么多知名人物，为什么要走到我这儿来呢，肯特先生？”
    “我最近在做一个社会各界对超级英雄看法的专栏，许多谈到蝙蝠侠的人都谈到了你。”肯特坦诚地说，“我认真研究了你的频道，发现你对蝙蝠侠乃至超英似乎都有自己的看法。琼斯先生，我想知道一个拥有粉丝经济头脑的人气博主是如何看待蝙蝠侠、看待超级英雄的，这就是我走到这里的原因。”
    “你可真是......像传说中一样犀利。”欧文笑着摇摇头。
    肯特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也知道自己，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想到。”
    “去年，叙利亚战争前沿报道为肯特先生赢得了一个普利策，而今年我也看了你的专题，深入埃博拉疫区？勇敢的举动。”欧文举起酒杯，这几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不是每个记者都有勇气前往这些危险的地方做报道，也不是每个记者都有勇气把自己了解到的事实报道出来。
    克拉克·肯特当然就是个有志向的记者，在他的自传中曾写道，无数个夜晚他坐在电脑前，因为自己即将写下的文字而潸然泪下，不得不将笔记本暂时合上，以防它被眼泪打湿。
    “你到会场来就是为了询问人们对超英的看法吗？”见他脸色有异，欧文补充了一句，引开话题。
    肯特稍显不自在地扶了扶眼睛。
    “战争，灾难，这些当然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但作为记者，我们不仅要关注表象，更要关注根源所在。”
    他言尽于此，但那目光分明看向了会场之中的政客名流。
    欧文恍然大悟。
    所幸的是，肯特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严肃的话题，而是打开笔记本，询问道：“我可以推定你是一位个人英雄主义的支持者吗，琼斯先生？根据我的调查，你在频道中发表的见解大多是支持超级英雄的言论，不知道你对制度与法律的重要性怎么看待呢？”
    这话说的锋利，只有傻子才会当着记者的面承认自己对以上二者的轻视，欧文也不例外。
    他思考片刻，忽然指出：“我曾拜读过贵报莱恩大记者斩获普利策奖的《为什么世界不需要超人》，也曾怀疑星球日报社是对超英持反对态度的，但从经久不息的超人专栏来看，似乎你们总在自相矛盾。”
    肯特又下意识地去扶眼镜。
    “我在哥谭出生，长大。”欧文继续说道，“制度与法律在这座城市就是一坨屎......刊载的时候请帮我修饰一下，文雅一点.......至于英雄主义，不如问问城市中那些天天向神祈祷的人，现在他们只不过换了个祈祷对象而已。”
    “可英雄和上帝不同，英雄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倾向性，也有自己的弱点。”肯特咄咄逼人地说。
    欧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而是扯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事：“如果一只蜜蜂飞到你手上怎么办？”
    “银翼杀手？”肯特反应飞快。
    “不错，”欧文便笑道，“你看过银翼杀手，那么野应该听过仿生人与电子羊的故事。不管英雄们身为什么种族，只有他们具备人最重要的同理心，他们才会因不公正而愤怒，从而出手打击黑暗、拯救世人。人们只看到神性的善与人性的恶，却未曾想过，一个只具备神性而失去了人性的神，是真正至高无上而绝对中立的。世人向上帝祈祷，上帝可曾回应？但世人向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超人大声祈求，超人又何曾不回应呢？”
    克拉克讶异地看着他，咳嗽了两声，手指又朝自己的眼镜伸去。
    欧文几乎要怀疑那眼镜上有什么秘密了，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趁胜追击。
    “这就是我的观点，肯特先生。无论建功还是犯错，当超英表现出人性的一面时，往往令我感到更加安全。我们需要的不是消灭超级英雄，而是确保当他们拯救世界时，能得到和常人见义勇为一样的欢呼喝彩；当他们犯下错误时，能得到和常人一样的责备和惩罚。”
    “这就是你对蝙蝠侠持有的观点？”肯特按捺不住地问，“但蝙蝠侠的所作所为......你不认为那是对法律的践踏吗？你希望他看到你对他的评价吗？”
    “我当然希望。”欧文恳切地回答，“我希望他能看到一个生活在哥谭的普通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即使他用暴力手段压制罪犯，即使他参与到冲突事件之中，我希望他知道自己是被理解的，我希望他知道当蝙蝠侠在城市中行走时，我感到安全。蝙蝠侠也许需要作奸犯科之人的畏惧，但他绝不需要普通人的畏惧，尤其是那些受他保护的人。”
    肯特在笔记上匆匆写下这些话，当他再抬起头来时，真正的惊讶忽然出现在他眼中。“布——韦恩先生。”
    欧文立刻回头。
    布鲁斯·韦恩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
    他穿着合身的西装，银灰色，似乎把整个大都会的星夜穿在了身上。
    他的鬓角泛着灰白，但那英俊的脸庞和保养得宜的身材仍然使他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在这个年纪，他实在过分英俊了，蓝眼睛里闪烁着岁月沉淀的精明，嘴角却又分明挂着毛头小伙子般的坏笑，几乎使人目眩神迷。
    韦恩轻蔑地看了肯特一眼——如果欧文不是对他满怀尊重的话，估计会用上点更严厉的词，比如说，瞪了肯特一眼。
    但这毫无道理可言，有什么道理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哥谭王子和一个可能得骑自行车上下班的记者熟识呢？
    克拉克率先放弃了这个绝佳的采访机会，他友善地冲两人点了点头，然后绕过长桌，往群星荟萃的中休息区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欧文只好略显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韦恩先生。”
    他们看着彼此，而不远处的人群则看着他们。
    “所以......蝙蝠侠的超级粉丝，哈？”布鲁斯·韦恩这样说道。
    欧文感觉自己这张没脸没皮的老脸似乎都有点发红了，他咕哝了几句，暗自希望自己没有在“疑似蝙蝠侠”那里留下坏印象。
    约莫几秒钟之后，韦恩老爷就再次开口。
    “欧文·琼斯，‘慷慨的小琼斯先生’，我认得你，”他说，“父亲在世时曾动用大笔钱财设置优越条件，吸引外来人才到哥谭大学任教。当时你父亲，内森·琼斯，就是人才引进的一环。举世著名的天文学家琼斯在哥谭任教十余年，然后带着他的妻子一起移民到了美国。”
    “我算是个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了。”欧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常规地说了句。
    布鲁斯·韦恩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那目光实在太有侵略性，眼神闪动间如钢刀剐过身体，但下一秒就消逝无踪，仿若幻觉。
    “我的老朋友托尼·斯塔克曾对琼斯的研究赞不绝口。他犯下了大错不假，但托尼曾说他早年间的研究精妙绝伦，那些理论几乎是体系化的。如果说当时世人都不以为然，可当外星人真的出现在地球上的时候，他和沙维格教授才得以证明自己......”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盯着杯中酒液。
    “......艾瑞克·沙维格，汉克·皮姆，内森·琼斯，真正的聪明人，疯子般的实验项目，但，真正的聪明人。”
    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这场对话到这里已经多少带了些奇怪意味了。
    欧文不得不阻止对方的发散，下结论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是个刽子手的事实。”
    “当然了，看来你很明白这个道理。”韦恩过分轻易地退让了，但他很快就证明自己的高傲并非徒有虚表，“我欣赏你的专题，也欣赏你在催眠上的专业性，甚至还给你打过免费广告，琼斯先生。但你不觉得最近你走得越来越远了吗？”
    “愿闻其详。”欧文说。
    “你在试图把一只怪物变成人们思想中的洋娃娃，但这并不能改变怪物的本质。”韦恩辛辣地说。
    他口中的这个“怪物”很显然就是在指代蝙蝠侠了，但心里已经有所猜测的欧文并没有被激怒，而是停顿片刻，才轻声回应。“而你花了二十年时间收集这个‘怪物’遗迹？”
    他紧紧盯着韦恩的神情，希望从中抓到一些蛛丝马迹，但那双蓝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我只是想研究怎样打败这头怪物。”布鲁斯·韦恩眨了眨眼。
    “二十年过去，我从未听说蝙蝠侠在你手下受过一星半点的伤害。”
    “充分证明了我是个对科技一无所知的花花公子。”
    “这话从一个给阿卡姆赞助了光门的人口中说出来可半点可信度都没有。”
    “我恰巧有个十分出色的研发总管。”
    “是吗？”欧文笑了笑，看着对方在轮椅扶手上摩挲的手指，“你收集了蝙蝠侠的资料二十年，也许你是整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韦恩先生。不出于你自己的观点，而是出于蝙蝠侠的观点，你认为他对我的尝试会如何看待呢？”
    这话问的奇怪，倒叫韦恩又好好打量了他几眼。
    半晌，这位哥谭王子才不动声色地说道：“过去到现在，无论我们在报纸上怎么评价他，他都满不在乎，活脱脱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是吗？至于你怎么做，我认为蝙蝠侠并不会在意......”
    “但我在意，”欧文柔和地说，“很多人在意。”
    布鲁斯·韦恩就不说话了。
    他们注视着彼此，欧文几乎能看到对方睫毛的颤动，似在思考。
    就在这时，整个会场的灯忽然暗了下来，一束明亮的圆柱形灯光由远及近，定格在了高台之上。
    “晚会要开始了吗？”欧文问道。
    “不，有些事不对劲。”布鲁斯声线紧绷，“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小时，卢瑟不可能——”
    他没能说完这段话，只因小莱克斯·卢瑟已经从楼梯缓步走到台前，拿过一个麦克风，对骚动的来宾们作出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
    一时间没人说话，尽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人人都等待着它的发生。
    卢瑟没有让他们等很久。
    “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为多地受到雪灾的人募捐。”他开口说道，“但我们不能忘了，还有许多人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索科维亚至今仍然是一处死地。”
    “海滨城的街道还能看到视差怪肆虐的影子。”
    “纽约有多少平民还遭受着奇塔瑞人入侵的后遗症。”
    “大都会的重建耗费数年。”
    “我是一个普通人，”他如有所指地说，“但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而且这样的事必须有人来完成。所以是的，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你们将见证历史。”
    台下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借着组织这次活动的时机，借着大都会剧院这块宝地，”卢瑟将麦克风固定，张开双手，“我，莱克斯·卢瑟，宣布加入今年的总统竞选。”
    人群一阵恐怖的寂静，旋即哗然。
    在声浪中，欧文清晰地听到了布鲁斯的声音——
    “见鬼。”
    ※※※※※※※※※※※※※※※※※※※※
    被当面表扬的超超，暗中偷听的老爷，以及莫名刷了两个好感度的欧文√
    1、我才不短小！哼！
    2、超也是混合超，电影设定漫画设定动画设定总之很多杂设定。
    我爱里夫的蓝眼睛，他经典的摘眼镜和一举一动。我爱布兰登太阳神一样的美貌，以及少数几个疑似黑化场景的超攻表现。我爱哼哼的年轻俊朗，小虎牙，以及□□，□□，□□！
    超巨巨我！可！以！
    都别拉着我我可以！
    谢谢桃家包子铺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 16 章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欧文看到新媒体区至少一半人都在低头用手机发推特。
    他差不多能想到这些人发的内容，左不过是炫耀自己能够跻身这种层次的宴会，顺便还听了场动人心魄的竞选演讲。
    经纪人马克站得很近，他似乎才教导完手头几个不省心的舆评博主，此时正拉着御用摄影师叽叽喳喳，镜头摇摇晃晃，指向此处。
    欧文假装自己不在意，而布鲁斯更加不会在意。
    刚刚发表完一场足以被写入教科书演讲的卢瑟在掌声中退场，侍者们仿佛得到统一号令，开始鱼贯而入，引导宾客们前往对应的餐桌。
    大堂两侧的窗帘真的开始投影外面的星空，波光粼粼，风云变幻。
    听完卢瑟这些滔滔不绝的人类至上论与民粹主义，就算场面缓和了下来，还是没有来宾愿意做出头椽子来大声谈笑，他们稳稳当当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彼此打着暗号，关注着几位英雄的表现。
    只见在最前端的圆桌边，斯塔克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脸颊，仿佛完全不把这劲爆宣言放在心上；他对面的黑寡妇则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酒杯，吝于流露出任何供人揣测的表情；而神奇女侠拢了拢披风，正准备落座。
    原本紧紧簇拥在神女边上的人潮水般退去，在她周围留下一层真空，好像这位卢瑟口中“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英雄会因恼怒而在此处做出奇怪的举动一样。
    这可真是低估了她。
    天堂岛公主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讶异，甚至隐隐带着些洞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欧文在心中叹息。
    无论力量是否能推山平海，她仍然与人类世界运行的规则格格不入。今日她的摇头必将成为明日诸多政党攻讦她的议题，成为报纸头条，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谈资。
    卢瑟邀请这些名声在外的英雄并非单纯炫耀自己的社会关系，而正是出于宣布竞选的考量。
    他在竞选纲领中用很大篇幅说明“要使人类再次强大起来”，“再次掌握世界主动权”，那些针对非人类英雄的恶意却被深深埋藏在话术之中，难道还有哪个非人类英雄能当场站出来为自己辩护不成？
    别说不在场的不能，连在场的女侠都只能假装不知。
    彻头彻尾是人类的黑寡妇，虽然是人类但靠科技同众神比肩的钢铁侠，以及天生就是神的神奇女侠，三种人齐聚在这里，听着他发表了这个可能会改变全世界格局的宣言。
    这是通知，拉拢，及挑衅。
    转瞬间，欧文将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
    可他，一名小主播，勉强称得上社交红人，又能做什么呢？
    世界格局风云动荡，自有更聪慧的人去为此费心。
    思及此处，他低头看向正双手成塔状交叠的韦恩，玩笑般地发问：“韦恩先生，我似乎还没问你一句，你是凑巧走到这片‘下等人’中来的吗？”
    刚才还在思考的布鲁斯顷刻回神，他上下打量了欧文半晌，这才露出个笑容，同样半开玩笑地回复。
    “说是碰巧也行，说是刻意也行。琼斯先生，这年头亿万富翁竞选美国总统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可美貌女子和漂亮男人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新闻。”
    他说着，从西装内衬的钢笔带中取出笔，旋即又将胸口的方巾抽出，刷刷写下一串号码。
    欧文余光看到经纪人正兴奋地握拳，扛摄像机的小哥手抖得像筛糠，几道一直游走在这里的视线无趣地离去，更多人将八卦的目光投来。
    “联系我。”
    哥谭市的头号黄金单身汉将方巾递来，挤了挤眼睛。
    欧文几乎疑心明天自己就会登上娱乐版头条。
    “蝙蝠侠”这个词已经冲到他的喉咙，却因关注的人太多而被他咽了下去。他努力说服自己，原先的打算就是先和韦恩建立联系，但心里仍然不免记挂着。
    比起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倒好像一个作陪的身份了。
    在见面之前，韦恩身上贴的标签是“花花公子”和“富二代”，在见面之后，这个标签前面也无非加上了“名副其实”和“仪表堂堂”，事实上，人世间一切可套用在花花公子身上的词似乎都能套在他的身上。
    这就好像韦恩行走世间的铠甲，若要把他强行从他们之中区分出来，欧文能想到的全部也不过是他分秒间陡然尖锐的眼神和传闻中对极限运动的偏爱。
    也许，也许还有一点。
    那就是当布鲁斯和他告别朝贵宾区前行时，那个略显孤独的背影。
    他接过这张带着香味的方巾，细细叠好捏在手心，因为心中存事，整场宴会都难免有点魂不守舍，只随大流举了几次牌便匆匆作罢。
    *
    果不其然，第二天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卢瑟将要参加竞选的新闻。
    社评人们揣测着卢瑟接下来的竞选轨迹，但在丢出这个炸/弹后他就诡异地沉寂了下去，仍由舆论发酵，仍由社交平台发疯，好像前头的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
    回到家的欧文关注了两个社交账号。
    克拉克的推特简直就是个社会新闻大集结，每天的更新都是哪里哪里又发生了火灾，哪里哪里又发生了枪/战，而布鲁斯的和他完全相反，点进去看到的满目都是香车豪宅，大腕名牌，还有无处不在的靓男靓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欧文也就每天早上有空翻一翻这些账号，其他时间都忙得不行。
    新经纪人马克要求他保持一周两到三次的频率更新作品，“攒攒人气”，但有特色的的专题其实并不好做。他绞尽脑汁寻得一些崭新的触发音，放在已经颇为出名的轻声细语系列里，这才又做过了好几期。
    有趣的是，尽管他和布鲁斯的花边新闻高高挂在各大媒体的门户网站上，但后者在心灵玩家频道打赏列表的排名却节节下降，从第一降到第三，最后掉出前五前十。
    一开始冲上来的几个还是欧文认得出名字的老粉丝，后来出现的“笑口常开”也算是个见过许多次的名字，但再后来出现的就完全像是有钱的新粉了。
    什么“自然总是胜利”，“并不住在南极”，“解谜游戏”，有个叫“恐惧之源”的还天天打卡发些类似“我在看着你”之类的鬼话。
    作为一个哥谭人，欧文看着这些名字感觉十分不祥，只好安慰自己这是蝙蝠侠专题使然，说不定还是同城的老乡在支持自己的事业。
    毕竟，要烦恼的事已经足够多了——
    哥谭的氛围越发奇怪，上周还有人声称目睹夜翼在大街小巷间出没，这周的夜晚则静静悄悄。
    阿卡姆那边传来消息，说内森疯得更厉害了，现在干脆用自残来吸引狱卒的注意。
    老约翰某天晚上忘记烧壁炉，第二天就发起了烧，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虚了不少。
    还有......
    布鲁斯·韦恩摆明了在蝙蝠侠问题上胡搅蛮缠，一心要把他当做是个可以上手的漂亮男人对待。
    欧文长叹一声，把那块熏过德比香水的方巾也放进枕头下的盒子里。
    他真是永远无法忘记养父看到这东西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
    老约翰：我叫你去好好工作，不是叫你去卖/屁股！
    今天的短小君恭敬地奉上老爷的胸肌。
    谢谢阿翘小天使的两个地雷，么么哒！

 第 17 章

    没过几天，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分别对新闻热点发表了回应。
    尽管两大联盟用词力度各不相同，语气也迥然相异，但要表达的基本意思还是很一致的。
    第一、任何竞选者都有权利发表他们对社会结构的看法，超级英雄从前不会、未来也不会干扰公民的政治生活。
    第二、发展人类战力和建立防御机制都是顺应趋势的举措，只要程序合法，也不损伤任何公民的利益，英雄们对此乐见其成。
    至于卢瑟多次提到的“人类至上”和“超能力控制”，两大联盟好像同时成了瞎子和聋子，竟在回应中只字不提。
    反正欧文看到这两份光棍的回应时笑得肚子都痛了。
    现役的英雄中不是人人都有美国国籍，但差不多都算是地球公民。
    氪星人和火星人都是各自族裔的遗孤，亚特兰蒂斯和亚马逊根本就在地球上，只有雷神吃了点小亏，不过若是把地球当做九大国度的一部分来解释，那他也算半个地球公民。
    “不损伤任何公民的利益”这一条简直跟兜底没什么两样。
    你不是要搞我吗？好啊，我们不来干涉你，但要是选出来的总统做了什么危害公民安全的事，那我们可就义不容辞了。
    果然世界上还是聪明人多，这两年新建成的正义联盟、已经成立有一段时间的复仇者联盟和几个老牌英雄组合默契地守望相助，已经很少出现孤木难支、四面楚歌的情况了。
    在大势之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时候力量强大的那一方在社会上反倒可能成为弱势群体。
    欧文放下报纸，站起来伸懒腰，然后进厨房卷了几个三明治。
    厨艺什么的跟他搭不上边，但眼下老约翰“病”着，他只好挑起家庭的重担，选点简单不易出错的东西来做。
    果然这位嘴刁的大爷吃到晚饭时只是咕哝了两三句，没想起来抱怨菜式，光想着苦口婆心地劝说了。
    劝说的内容还是老三样——好好工作，早点成家，不要夜巡。
    欧文觉得自己巨冤，好好工作是必须的，早点成家看缘分，而夜巡......说是夜巡，他这几天晚上天天出门，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阻止了几场抢劫案。
    越是在外面游荡，越是感觉到“英雄”不好做。
    超人能听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声音，钢铁侠和蝙蝠侠掌握的科技和情报系统足以将城市的风吹草动传到他们耳中，其他英雄也多多少少有点自己的渠道，可新手菜鸡什么都没有。
    欧文想过窃听gcpd的通讯系统，然而科技跟不上；想过从保罗那里想办法，然而怕将来掉马；更想过蝙蝠侠，然而某人以排外著称不说，另一重身份还油盐不进，发条短信就是花言巧语。
    最后，可怜的小琼斯先生只能像蜘蛛侠刚出道时一样，全靠朴素的装备和朴素的犯罪雷达续命。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什么，按说以前晚上出门时三步一卡七步一哨，可这几天撞上的全是小鱼小虾，只得通通催眠了丢到警察局门口完事。
    保罗说的“一周之内天下大乱”简直是无稽之谈。
    欧文是这么想，偏偏老头子信了，病好之后还装得哼哼唧唧，动不动就扶个脑袋揉个心口，好像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了似的。
    做儿子的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只得陪着老爷子演戏。
    一老一少面对面干完了一盘子三明治，又被拉着掰扯了一会儿工作的重要性，他才被打发回自己房间。
    今天晚上是有直播安排的，靠着真才实干和马克的炒作，心灵玩家频道现在已经有了三百万关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主播了，欧文即使满脑子想着夜巡，在本职工作上也从来不会马虎。
    他等到十一点，熟练地和新老观众打了招呼，旋即拿出一只巨大的玻璃泡菜坛子扣在麦克风上，用手指从下往上再往下地顺着坛壁敲击。
    因为心气不顺，敲打的力度难免略有些大，没想到歪打正着地契合了asmr老司机的要求，弹幕上于是刷过去一排排【太好睡了】，【超有感觉】，【莫名想笑】和【你是魔鬼吗】之类的弹幕。
    欧文自顾自地敲击了三四分钟，然后按照计划将前几天送来的蝙蝠车轮胎碎片拿了起来。
    正是在这时，他看到一些红色的弹幕从屏幕上滚过。
    很多粉丝总抱怨主播只回复打赏者的弹幕，主播们其实也很冤，实在是一堆白字中的大红字体太醒目了，想看不见也难。
    欧文也不例外。
    他下意识地朝那条弹幕看去，想着估计又是哪个土豪粉丝在打赏或者说骚话，却没想到这一条没头没尾，简直莫名其妙。
    【恐惧之源：是时候了。】
    欧文：......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将泡菜坛子抬起，悄没声息地放到地板上，等他再抬头时，却发现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已经完全消失了。
    难道是网断了？但弹幕还在刷啊？
    欧文不解地摸了摸路由器，想着是不是该重新插一下电源，正是在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屏幕之中，让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为别的，只为那人头上带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洗的草编头套，眼睛处挖了两个孔，嘴巴处被完全缝合。
    这面具看着不值钱，可却没有一个哥谭人会不认识它。
    稻草人。
    “欧文·琼斯。”恐惧之源呼唤道。
    克莱恩医生的脸隐藏在这张面具后，半点看不出曾经精英的气息，留下的只有晦暗、阴森与疯狂。
    欧文的手向放在电脑一侧的手机摸去。
    屏幕上的稻草人放任地看着他，没有采取任何举动，只是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在看着你。你不是这座城市中孕育出的第一个怪胎，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欧文飞快地拨下911，可连续几次电话都丝毫没有接通的意思，想到这背后隐含的信息，他的后背顿时被冷汗打湿。
    随着沉默的时间渐长，许多观众纷纷开始询问，可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在无数听众耳中，只有主播语气艰难的问话。
    “你想干什么？”
    ......
    【主播疯了吗？】
    【怎么回事，我感觉好诡异啊，大半夜的不要吓人啊！】
    ......
    “我想要什么？”稻草人怪笑，“我以为所有哥谭人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将成为这场盛大表演的一部分。我欣赏你，欧文·琼斯，所以你将在我的演出中获得一个特殊的席位。”
    “什么表演？”欧文下意识地问道。
    稻草人又发出一阵怪笑，他比了个割喉的动作，歪着脖子，声音嘶哑。
    “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一切都将陷入永夜，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神蝙蝠侠，都无法拯救这座城市。”
    他向屏幕凑近，脏兮兮的面具几乎贴在了摄像头上。
    “我的同伴们，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蝙蝠侠的头号对手，但我说他们都错了。”
    “只有我，只有恐惧，才是蝙蝠侠最大的敌人。”
    “谁要想将恐惧从他身上抹去，从这座城市身上抹去，他就是我的敌人。”
    欧文再不能听下去，他当机立断，弯下腰一把拔掉了插座边的电线。
    他的手剧烈颤抖，根本无法控制，不知道同时扯掉了多少根线，连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台灯都骤然熄灭。
    可那恐怖的声音仍然在他耳边回响。
    “我在看着你......”
    “怪胎......”
    “这座城市......永夜......”
    “恐惧......蝙蝠侠......敌人......”
    欧文深吸一口气，竭力想把这些回声排出脑海，他按着椅背起身，摸索着想去门边打开大灯，可才走两步，就被一阵大力抛飞。
    “轰！！”
    雷霆般的、惊心动魄的巨响。
    冲击波海啸般撞上了这栋老房，天花板落下大块大块的碎片，玻璃在高频振动，窗框在嘶哑的叫声中扭曲，整片玻璃雨点般四处飞溅，仿佛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洒落在房间的地面上。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在停滞的景物中，欧文感觉自己像一片树叶，轻而易举地被狂风卷起，重重地撞在了衣柜上。
    嗡鸣声充斥耳朵，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往下流淌，咸腥的铁锈味沿着喉管爬动，他挣扎着爬起，感觉半边身体根本使不上劲，眼睛更是火辣辣的疼，眼前一片模糊。
    欧文伸手一摸，“嘶”了一声。
    他费劲地扯着床单擦了擦眼睛，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让肺叶绞拧般灼烧了起来。
    房间里已经不再黑暗了，从窗外透进来的红色光照亮了半块地板。等视线清晰后，欧文扶着衣柜，几次尝试，终于把自己从地上拉起。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向外看去。
    街对面的围墙只剩下了半面，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红色。火焰像狰狞的巨龙般张牙舞爪，伸出炽热的火舌舔舐着夜空。
    原本寂静的街区混乱不堪，汽车警报声，叫骂声，哭喊声，隆隆声响成一团。
    忽地，尖叫声猛地攀升。
    欧文屏息凝神，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哥谭大教堂尖尖的塔顶在烈火中折断，整座建筑向下坍塌，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
    恭喜稻草人同志在哥谭粉丝团比赛中抢先获得一分。
    谢谢沽咩咩小天使的手榴弹，谢谢小小呆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 18 章

    哥谭大教堂是老城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早年间曾在暴/动中受到冲击，大半损毁。三年前，韦恩集团出资翻修大教堂和教堂广场，使它能再次对公众开放，没想到才过去短短一段时间，无数人的心血就毁于一旦。
    如果说稻草人的现身已经让欧文头皮发麻，那么远远近近的爆/炸简直就是正在下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将城市的惨状尽收眼底，再不怀疑威胁的真实性，扭头就朝老爹的卧室跑去。
    整个客厅一片狼藉，断掉的电线在地上啪啪闪着火光，茶几碎得七零八落，沙发整个翻到在地，挡住了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欧文不得不手脚并用才攀过沙发，结果搞得被血黏上的伤口又有些崩裂开来。
    他疼得直哆嗦，人也有点歪歪斜斜，脚下步子却一点没慢。
    几秒种后，他急吼吼地打开房门，就见养父正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老爷子捂着手肘，指缝里溢出血迹，看着像是刮破了点油皮，其他倒是没什么大事。
    “谢天谢地。”欧文真心实意地说。
    心中的担忧一放下，他多少就有点腿软，全然不知老约翰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这人看着满脸是血，头发糊在脸上，衣领浸得通红，要不是还能走能说话，简直就跟下一秒要断气了似的。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啦！”老爷子心疼得直骂。
    “有一颗炸/弹在后巷爆/炸了。”欧文简短地解释道。
    他走过去把养父从地上扶了起来，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客厅。
    老约翰翻开柜子碎片掏出医药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两人的伤势。
    等血稍稍止住后，欧文就想把倒在地上的电视机扶起来，结果刚把它翻过身，稀碎的屏幕就整个儿掉了下来。
    他撇撇嘴，知道肯定是没救了。
    “我得去打个电话。”老约翰心神不宁地说。
    欧文点头，他从兜里掏出裂了几条缝的手机，心里祈祷这东西还能用。
    随着咔哒一声响，屏幕由暗转亮，他吐出憋着的一口气，开始搜索当地的新闻发布账号。
    哥谭发布一连更新了三十多条消息。
    这次袭击的范围比欧文预想的还要广，几乎全城都有爆/炸事件发生，主要集中在市政厅、警局所在的老城区。最引人注目的是，稻草人劫持了全市最大的幕墙广告屏，威胁两小时后将用恐惧毒气淹没整个哥谭。
    他盯着手机，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该怎么办？有什么可以做的？
    没等欧文想出个子丑寅卯，和朋友打完电话的老约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老爷子面沉似水，咬牙切齿地说：“情况很糟糕，外面乱得很，gcpd挨了两发火箭/炮，这会儿黑/帮们正准备接管城市。”
    “半夜三更，在加班的警察应该不多，只是短时间内没办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欧文分析道，“现在怎么办？虽说稻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威胁要搞生化袭击，但这次玩这么大，看着像是来真的。”
    老约翰闭目思考片刻，下定决心。“警情通报上怎么说？”
    “估计又是等待警方夺回城市之类的屁话——”欧文说着，点开通报信息。
    “怎么？”
    “通报要求......全城撤离？”
    父子俩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要求。
    上一次稻草人想搞事的时候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蝙蝠侠打个半死。生活在哥谭，人人都知道蝙蝠侠总会解决问题，哪怕一万分之一的可能碰上了蝙蝠解决不了的事，世界上还有许多超英组织存在，不可能放任一座城市毁灭。
    他们对现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敢把通知抛在脑后。父子俩于是加好衣服，背上家里的应急背包，匆匆地出门和人群汇合。
    整条街上到处都是在被疏散的平民，哥谭警方虽然遭受打击，仍然派出全部警力协助这次疏散。
    欧文扶着养父走过其中一个女警身边时，见她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恐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她正压着嗓门和杂货店老板交涉，可对方非但不愿意撤离，甚至还一屁股坐在了街边，怒气冲冲地说：“我可不会让这些女表子养的把我吓出哥谭，没人能把哥谭人吓得到处跑，连蝙蝠侠都不行。”
    他怀里抱着的大狗响亮地吠了几声，似乎在应和主人的话。
    欧文看了一眼，有心想劝，却被养父一把拉在身边，跟着人潮往东走。
    哥谭市基本是由大型岛屿构成的，在西部通过几座大桥与陆地相接。根据通报指出的撤离路线，住在西部和中部的居民应尽快通过桥梁撤离，而住在东部的居民则可通过数个港口由轮船接送绕行至陆地。欧文所在街区居民前往的目的地就是亚当斯口岸。
    他们在大道边等候片刻，不远处的建筑还在燃烧。消防车拉着警笛在街上横冲直撞，时不时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等了约莫十来分钟，三十多人走上临时被征用的公共汽车，欧文才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不明白，”他说，“稻草人是个疯子，他怎么可能让我们安安全全地撤出哥谭？”
    老约翰正满脸警惕地看着窗外，听到养子的问话，他捏了捏对方的肩膀，正色道：“你是个正常人，怎么能理解疯子的想法？你以为稻草人为什么要发明恐惧毒气？看看周围，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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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朝四周望去，只见整个车厢内死气沉沉，丈夫搂着妻子，母亲搂着孩子，人们无不惊慌失措，瑟瑟发抖。
    顷刻间，他想起了稻草人的宣告。
    他还没有出手，整座城市已经被笼罩在了他带来的恐惧之中。
    这个认知让欧文痛恨不已，他深知自己还没有力量改变什么，只在社交账号上发送了“希望哥谭平安”，“希望每个撤离的人都平安”之类的话，然后闭口不言，学着像养父一样观察窗外的街道。
    经过市政区时，由于撤离的车辆太多，造成了短期的拥堵现象，借着这段时间的停顿，他看到了街边商场中播放的电视新闻。
    屏幕上接受采访的是个熟面孔，阿卡姆院长昆西·夏普一脸沉痛，就差没捶胸顿足，只见电视屏幕下方写道——
    《疯人院遭受袭击，犯人逃离奈何岛》
    欧文先是感到惊讶，然后感到一阵剧烈的恼恨。他想着生父的面孔，红色雾气几乎在掌心凝聚。
    就在这时，老约翰按住了他僵硬的手臂，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掌。
    欧文悚然一惊，登时将力量收了回去。
    *
    布里斯托，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将卢修斯寄来的蝙蝠车部件小心地安装在车顶附近，他戴着眼镜将每一个接驳处都检查了三遍，内心祈祷这些新装置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激战中保住少主人的性命。
    他没有把担忧宣之于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放心吧，阿尔弗雷德，我还没有打算把全部的财产都转让给你。
    或者。
    ——阿尔弗雷德，我已经过了能英年早逝的年纪了。
    老管家把设备一一收好，默默叹了口气，在他走到监控屏幕边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
    “情况怎么样？”他的主人正在说话。
    “不妙，”夜翼摇头，“整座城市都在撤离，我得说这次市政府的动作太大了。”
    “你在阿卡姆骑士身上安装定位器了吗？”布鲁斯继续问道。
    “我尝试了。”夜翼犹豫地说，“但你知道他是谁，他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我怀疑这样的小花招会不会生效。布鲁斯，我克制不住地在想，也许杰森不会......”
    他的语气十分懊丧，几乎是恳求的。
    “迪克，”布鲁斯打断了他，语速飞快地说，“我们都知道我们失去了什么——”
    夜翼对他怒目而视。
    “——但现在重要的是，整个哥谭会失去什么。”布鲁斯设法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今晚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也许是他的嗓音和平时有些微不同，也许是被哥谭的险境吸引了注意力，夜翼放弃了刚才的话题，转而抓住对方言语中的另一个漏洞攻击。
    “‘我们自己’？我还以为你会呼唤联盟的支援。”他干巴巴地说，“布鲁斯，这不是玩你‘哥谭只有我能接手’那一套的时候。”
    “你认为我会将自己意志凌驾于六百万市民的安危之上？”布鲁斯脸上的肌肉抽动，成功地让夜翼闭上了还准备继续说话的嘴。
    “原本我们都以为已经死亡的杰森再次出现在城市里，自称‘阿卡姆骑士’，并向我复仇。出了这种大事，你不会认为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没做吧。”
    布鲁斯转身操纵电脑，随着手指点击，一幅又一幅画面从绝密文件夹中释放，呈现在屏幕上。
    “几天前线人报告伯恩利码头有船只偷运重型武器，神谕黑进了船公司的系统，发现对方正源源不断地将重型装甲车和坦克运入哥谭。”
    “克莱恩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夜翼凑近来看，皱紧眉头，“他不是说自己要用恐惧毒气淹没哥谭吗？”
    “那只是他希望我们以为的，他希望我们把重心放在平民身上。”布鲁斯说着，调出另一个文件，“稻草人的确想释放毒气炸弹不假，但他始终试图隐藏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次毒气针对的目标。”
    “根据神谕截获的资料来看，这次毒气非同凡响，强化过滤器和血清都将毫无所用。克莱恩研究出的成果不仅针对人类，更针对非人类，包括氪星人。”
    夜翼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当然不会在意平民撤离与否，有大鱼要钓，谁还在乎小鱼呢？”布鲁斯接着说道，“一个受到恐惧毒气影响而大开杀戒的超人，光是想想就让我不寒而栗。”
    “可他从哪里知道氪星人的基因属性？”夜翼不解地问。
    “是啊，他从哪里知道呢？”布鲁斯双手笼成塔状支撑着下巴，“我还没见过能从超人头上拔头发的人，不如想想是谁有资格提供其他氪星人的dna供他研究。”
    夜翼大为震惊。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莱克斯·卢瑟。”
    想到这位亿万富翁近期的所作所为，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完美的注脚，一时间，蝙蝠洞中没有人说话，只剩电脑在发出嗡嗡的响动。
    良久，布鲁斯才从椅子上站起。
    他的腿脚还是有些许不灵便，但打了特制的止痛针，勉强可以支撑战斗了。他从桌子上拿起万能腰带系紧，又抱起面甲，这才转身面对自己的第一个助手，也是第一个孩子。
    “迪克，”他平稳地说，“我需要你去寻找戈登，帮助他先将市民撤离。”
    “他有足够多的人手，让我留下来帮你，我可以帮助你，布鲁斯。”夜翼担忧地说，“你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吗？”
    “不。”
    布鲁斯·韦恩将头盔戴好。
    蝙蝠侠睁开双眼。
    “今夜这些罪犯将面对我。”
    ※※※※※※※※※※※※※※※※※※※※
    老爷：我一个人包围了他们全部！
    我修改了前文的一个小bug，骑士桶的头套是看不见眼睛的。

 第 19 章

    东部时区3:04，新泽西州，哥谭，亚当斯口岸。
    一艘集装箱船与三艘散货船刚刚离开，港口上只剩下最后几批等待撤离的民众还在冬日的寒风中发抖。
    欧文挽着养父，尽可能地把脖子往大衣里缩。老约翰顺手摸了摸他额头伤口边缘，担忧地说：“你看起来很糟糕。”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欧文压低声音说道。
    从离开家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一小时，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有时间去思考。不说罪犯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光说政府要求民众撤离的举动就十分古怪。
    通常来说，只有上层认为会造成无法承受的重大伤亡，或者事态严重到需要放弃城市的时候，才会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撤离。
    当年洛基带着奇塔瑞人入侵纽约，战斗发生时大苹果城拥有800万人口，没人说过半句要放弃城市。
    外星人入侵极端危险，宇宙魔方打开的大门无法关闭，就算这样战斗也持续了数个小时，一直到最后才有人朝城市发射了一枚导/弹。
    反观今夜，哥谭虽然面对着毒气威胁，但稻草人这么干过多少次了？
    就算蝙蝠侠和警方处理不好，难道其他英雄都是摆设吗，怎么从一开始准备要放弃城市了呢？
    是这次犯罪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这座城市有什么特殊之处？
    欧文人虽然站在港口，思绪却飞到了千里之外，他在心底一一列出可能性，又一一排除，随着时间推移，不禁有点烦躁不安。
    突然，人群中响起惊慌的叫喊——“他们炸断了布朗大桥！”
    欧文差点被这嘶吼吓掉魂，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刷新界面，只见鲜红的新标题已经挂在了新闻网页上方。
    所有能接上网的人都看到了这条爆/炸新闻：一伙穿着古怪的人扛着火箭/炮将整座布朗大桥拦腰炸断，钢筋水泥连同上面还在撤离的车辆一起化为了烟尘。
    为首的是个女人，无人机在坠毁前抓拍到了她的正面照。这个女疯子绑着双马尾，穿着件极紧身的皮裙，红丝袜在底下若隐若现。身材倒是火辣，可她实在缺乏化妆的天赋，把脸擦得惨白不说，又把嘴胡乱涂抹得血红。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她是个生面孔，但欧文却认出了这张脸：哈莉·奎泽尔。
    显而易见，奎泽尔医生没能治好住在阿卡姆里的疯子，而是把自己也变成了疯子。
    欧文打了个寒战。
    有一些问题时常困扰着他：为什么哥谭市已经如此黑暗，议员们仍然坚持废除死刑？为什么被抓获的超级罪犯无法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能苟延残喘留待下次再爆发？为什么疯狂在城市里蔓延，可这座城市的上层却如此冷漠？
    这些都是在哥谭再常见不过的问题，每个哥谭人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都曾向家人、学校、社会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但从来无法得到解答。
    大部分被询问的人自己都对哥谭为什么如此堕落云里雾里；而少数知道真相的则把它牢牢地捂住，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
    欧文五岁时，内森·琼斯被移送到阿卡姆；十岁时，进入警局做笔录；十八岁时，见证了邻居的死去；二十四岁时，参与了哥谭的游/行。
    他也曾对来探望的戈登警长发出过疑问，当时对方左手背在身后虚扶枪柄，半蹲下/身平视着他，说这些问题可能永远无法得到解决。
    “你以为哥谭真正的主人是谁？”警长目光炯炯，“是蝙蝠侠？是韦恩集团？还是我们？不，都不是，哥谭真正的主人是那些扎根深厚的家族。它们一代又一代地继承财富，一代又一代地培养出政治明星、法律顾问，一代又一代地统治城市。小丑也好，蝙蝠也好，只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斗争。”
    欧文恍然。
    正义的检察官瑞秋现在怎么样了呢？光明骑士哈维·邓特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对平民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看不到希望，而在哥谭，蝙蝠侠漆黑的双翼就是他们的希望。
    但希望毕竟只是希望，若无人将沼泽连根拔起，即使拥有无数个蝙蝠侠，也不过是一具一具填入其中的躯壳。
    见他沉默不语，戈登当时面露不忍，直言道：“看着吧，孩子，一个两个罪犯的死去算不上什么，即使有朝一日哥谭恢复了死刑——”
    欧文打断了他：“恢复死刑，这些罪犯有一个处死一个，到最后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戈登摇头失笑，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说法非常天真。但事关司法制度，他并没有再深入解释，而是拍拍肩膀，正色道：“我向你保证，孩子，还有很多人在努力，还有很多人想拯救这座城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欧文在回忆里叹息。
    与此同时，站在他们身边的老夫妻也正在安慰彼此。
    “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里，老绅士呆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得脸涨得通红。“保证......保证......”他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成句的单词，怔怔地抓住妻子的手掌，任凭她往怀里倒来。
    足足过了半分钟，四周地狱般的尖叫声和哒哒的枪响才让这位老绅士回过神来。他搂着妻子的身体，一只手把她翻转过来，去查看她的侧面。他看见了，欧文看见了，老约翰看见了，围绕在这一片还在等船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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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半边肩膀不见了。
    “卧倒！卧倒！”老约翰嘶声大喊，“快寻找掩体！”
    可没人能听到他说的话，人群像被滴入一滴滚油的蚁群，朝四面八方散开奔跑。
    几个冲过来的小伙子把欧文撞得踉跄，再回神时，挽在臂弯里的养父已经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朝身后追行几步，却被打在脚边的子/弹挡住了去路。
    黑夜中根本没人分得清枪声来源，也没人管得了身边是谁，他们只是疯狂地奔跑，迈过地上的一切障碍物，无论是受伤哀叫的人，还是不会说话的尸体。
    欧文拼命稳定心神，才不至于当场作出奇怪的举动。他飞快地扑倒在地，一手竖起挡着脸颊，四肢着地朝最近的安全区——集装箱堆那里爬去。
    水泥地上的味道不太好闻，时不时有人不慎踩到他的腿。爬行数步，一具人体闷声不响地栽倒在跟前，他顿时感觉前伸的手掌黏黏糊糊，很难说是沾上了血液，被打烂的脂肪，还是其他更恶心的东西。
    “救救我！”有人在乞求。
    “我的孩子在哪里！”有人在哭喊。
    枪声响个不停，刚开始港口还有手/枪的还击声，到最后只剩机/枪一面倒的收割。
    乱枪射中了头顶吊塔上的大灯，掉下来的碎片差点砸中欧文的脑袋，他咬紧牙关，站起身来用尽全力朝集装箱堆奔跑。
    眼看三两步就要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拐角处却忽然转出来一个漆黑身影。那人站在原地，将手中的武器举起，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欧文顿时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是步/枪！
    他扭头就朝侧面奔去，和他一样猛然转向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梭子/弹从背后追来，打在水泥地上溅起，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其中一个男孩险些被击倒，欧文将他一把抄起，夹在臂弯里。
    急急绕过数个集装箱，看到其中一个的舱门开着，他来不及细想就挤了进去。等所有人都进来后，他反手关上舱门，抱着孩子蹲在空集装箱的角落。
    耳边还能听到不远处沉闷的叫喊，暂时安全的人面面相觑，惊恐万分地注视着彼此。
    心跳声如擂鼓般在寂静的空间中震动，远处沉闷的噪音仿佛都已远去，欧文捂着男孩的嘴，心里祈祷他们不会被发现。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集装箱外一片寂静。
    有人正想起身，却没想到头顶忽然传来重重的响动，一名女士忍不住发出了半声呜咽。
    咚，咚，咚。
    枪/手在集装箱顶部搜索，那脚步声在头顶来来回回，静止，旋即是一阵轻微的悉索，胶底鞋和水泥地摩擦的响动。
    他跳下来了！
    这一刻，欧文的眼睛隐隐变成了红色。
    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男孩保持安静，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时甚至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孩子十分听话地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让欧文能腾出手来战斗。
    他集中精神，将手掌按在集装箱底部。
    先是一缕细线，然后是一片雨帘，接着如千顷万顷的薄纱，似汹涌滂湃的海浪，红色雾气从他掌心流出，扩散，弥漫，霎时淹没了这个空间。
    在场的众人无不震动，旋即是期待，狂喜。
    外头的脚步声还在继续，枪/手从集装箱后绕道侧面，然后来到正门，在那分明开着一道缝的门口站了片刻。
    人们屏住呼吸，男孩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泪珠。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只听那枪/手打开通讯，如此说道——
    “e区清扫完毕，九头蛇万岁。”
    ※※※※※※※※※※※※※※※※※※※※
    男孩：请问你就是传说中的欧文·马克西莫夫吗？
    1、我看到有小可爱纠结时间线的问题，不用纠结这个啦，就像文案说的，时间线是全部打乱的，人物设定也是混合，可以自行代入。另外，为了把所有世界融合在一起还存在一定私设。
    2、还有小可爱问更新频率，如无意外日更，如有意外会挂请假条xd
    谢谢桃家包子铺小天使的手榴弹
    谢谢初阳照雪小天使的地雷

 第 20 章

    等到门外的人彻底离开后，欧文才将双手从地上抬起。
    不知道是因为动用能力还是因为过分紧张，他还没站直就感觉到血液加速，嘴唇发干，大脑像被人拿着个锥子敲击似的疼痛，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集装箱里的幸存者们默契地上来搀扶他，眼中俱都带着敬畏。
    “你们最好在这里躲着。”欧文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他们好像在把人往哪里赶，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但我妈妈——”其中一个青年忍不住说。他右手摁着左臂，是在刚才的枪/战中受了伤，可从他伤口上流下的血液都没有从他眼中流出的眼泪滚烫。
    尽管陌路相逢，此时此刻他的悲痛好像勾起了所有人的悲痛，幸存者们搂着彼此的肩膀，小声抽噎起来。
    欧文自己也挂念着养父的安危，他拒绝去想对方已经罹难的可能性，只是顶着突突的钝痛，试图集中注意力想出救援的办法。
    他不是神，控制其他人的思维需要时间，更需要交流。他可以通过直播轻微地影响听众的思绪，可以在面对面时控制别人顺从他的心意行动，也可以蒙蔽对方的感知。
    但首先，这种能力是不可控的，并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奏效；其次，如果被控制的人上来就先射一梭子/弹，那就算控制奏效，最后还是得交出小命。
    因此面对扫射，欧文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而不是动用能力。
    也因此，刚才情况紧急时他能做的只有将集装箱模拟成关闭状态，而不是开口暴露位置。
    以上都是过去二十多年欧文总结出来的经验，也都是他曾经做到过的事，至于生父说的那些心想事成的神操作，在他记事以来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总不至于年纪增长，力量反而下降了吧？
    欧文揉着太阳穴，把杂念抛到脑后，思索着现在已知的信息。
    敌人是数名枪/手，从刚才的通讯来看，他们自称“九头蛇”。在几年前也许没人听说过这个名词，但现在，任何稍微有点电脑技术的平民都能搜索到关于九头蛇的大量信息。
    这并没有解答欧文的疑惑，反而让他更加陷入困境——
    九头蛇的残部和多数基地都已经被毁灭，他们怎么有能力组织这样规模的袭击？
    哥谭是蝙蝠侠的地盘，过去从未听说任何本土犯罪势力同九头蛇存在联系，又是谁在其中牵线搭桥？
    如果以上推论错误，九头蛇的行动是独立于哥谭罪犯行动的，那么哥谭市又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欧文心乱如麻，他扶着其他人的手缓和片刻，旋即深吸一口气，忍着痛苦站直身体。
    见他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幸存者们脸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恐慌。那哭泣的青年率先拉住了欧文，然后是几名女性。“别离开我们，请救我们到底吧，”他们哀哀恳求，“如果杀/手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只有捂着嘴巴的男孩三两步跑到欧文身边，仰着脑袋看他，眼睛亮亮的。“大英雄，”他紧张地说，“你是要去救更多人了吗？就像蝙蝠侠一样？”
    话音刚落，欧文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拉力一轻。他摸摸男孩的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看着所有人各异的眼神，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我得......我得走了。”他最后只是说道，“你们躲在这里别出去，我必须去看看码头的情况。”
    “谢谢你。”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忽然开口。
    这话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一时间集装箱里此起彼伏的就全是感谢声了。
    欧文简短地冲众人点头，然后转身去拉箱门。
    第一次拉竟半点没有拉动，他定睛一看，只见明明开着的大门此时却紧紧锁死，不留丝毫缝隙；可等他再伸手去拉，那门却毫无阻碍地打开了，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欧文纳罕不已地摇摇头，他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等幸存者们将箱门关好，才小心地将力量覆盖全身，贴着角落朝海港空旷处看去。
    堆货处和码头隔着一段距离，但吊塔的大灯和岸边的照明灯不知何时都被人开到了最大功率，反而将一小片广场照得灯火通明。
    港口停泊着两艘中型渡轮，一艘船身上印着“蓝海鸥号”，另一艘则是“葛文号”。
    几个持枪的歹徒正将船员们从甲板往下丢，另一伙人则将剩下的幸存者朝两艘船上赶。原本最后几批人需要大量船只才能运送完毕，现在经过减员，反而装两艘船都还有空余了。
    欧文沿着阴影地继续向前走，远远地，他听到最近的两个守卫正在说话。他竖起耳朵，但只捕捉到细细碎碎的单词。
    “他……要求……疯子……”
    “没找到……死了……”
    他们在找谁？
    这个念头在欧文脑海中一晃而过，他专心地观察周围，计算着反击的可能性——这两个守卫站的位置并不好，如果能控制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就多了一份保障。
    欧文伸出手，集中精力，红色的雾气将将浮现。
    忽然，一阵巨大的响动从侧后方传来。
    他连忙回到黑暗中，朝那里看去，只见四五辆装甲车正朝码头开来，最前头的那一辆被人涂得花花绿绿，侧面还用白漆写着古怪的标语。
    装甲车开到空地停下，车门打开，从其中跳下来另一伙匪徒。这些人无不荷枪实弹，长着一副刀口见血的模样，紧紧跟在一个人背后。
    那人染着一头绿油油的短发，穿着紫色西装，身材笔挺，走路的姿势却颇为怪异。他双手插兜，哼着古怪的歌往守卫处走，没走两步，又蹲下身摸了摸粗糙的水泥地。不知摸到了什么，他举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欧文眯起眼，想看得更仔细些，没想到就在此时此刻，那人忽然一转身，直直地指向集装箱堆，似乎回头在命令着什么。
    ......见鬼！
    欧文尽可能小声地往回走，可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知道事不可为，终于站定，双手凝聚出如有实质的红雾，回头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可他并没有等到什么。
    确切地说，他并没有等到“人”。
    一股无声无息的音波在不远处猛地炸响，双方不到三十米的距离，这种让人毫无防备的武器瞬间就到了欧文跟前，直直地刺入他的脑袋。
    剧烈的疼痛和无力感几乎在同一时间袭来，他呻/吟着倒伏在地，再不能聚集起任何能量，甚至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啪，啪，啪。
    有什么人鼓着掌朝他走，两条紫色的裤腿和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绿头发的人用一个不可能的姿势弯下腰，和他脸对着脸。
    “欧文，欧文，我的男孩。”
    小丑歪着头，万分心疼地说。
    有那么一刻，欧文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那眼神几乎是平静的，平静得不像是个举世皆知的危险人物，而只是个某天在垃圾桶边偷了什么人一美元的流浪汉。
    但就在几秒钟之内，他脸上白色的涂料就挤在了一起。小丑咧嘴大笑，眼神中的平静褪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癫狂。
    “天呐，看看你的表情。”他笑着抹眼泪，“为什么那么严肃呢？我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而已啊。”
    两个壮汉从小丑背后现身，像拖麻袋一般拖着欧文的胳膊，把他丢到了码头边缘。欧文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只能用力将手扣进地面，从指甲缝里传来的痛苦让他清醒了一瞬。
    “你想要什么？”他竭力挤出这句话。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小丑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只不过这是我的游戏，你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他摊开手掌，指着那两艘停泊在港口的渡轮。
    “我在这两艘船上装了能把它们炸上天的炸/弹，炸/弹的引信就在这里，我将给‘蓝海鸥’上的人一个选择，如果他们投票决定炸毁‘葛文号’，我就不引爆他们船上的炸/弹，反之，我就把他们炸上天。顺便一提，你那位可亲可爱的养父现在就在葛文号上。”
    他沉默半晌，似乎觉得这实在有趣，便又笑了起来。
    “欧文，欧文，可怜的老内森告诉我，你可以控制别人的想法，你可以心想事成，但你却不愿意好好使用这种力量，却只想拿它做和小蝙蝠一样无聊的事。拯救这些人？愚不可及，他们有哪里需要你们来拯救？”
    小丑在原地转着圈，手指像弹钢琴般舞动，脸上露出极为陶醉的神情。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在生命攸关的时候，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快乐地说，“你们都管我叫疯子，可我只是比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看得更远，更透彻而已。”
    “今晚，我们的游戏就从这里开始。”
    ※※※※※※※※※※※※※※※※※※※※
    小丑上线√
    谢谢初阳照雪小天使的地雷。

 第 21 章

    为什么是我？
    在欧文的人生中，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从来得不到答案。
    被拖行的双腿渐渐恢复知觉，疼得像有人在用刨刀活剐，他死死咬着牙，沉默不语。
    “怎么，不想玩吗？”
    小丑蹲下身，把手指并拢横着放在太阳穴边。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旋转眼珠。
    “别这样，别让我做不成一个慷慨的人。我并不贪婪，男孩，恰恰相反，我正是世界上最无私的存在，我总愿意帮助那些看不清真实的人找到他们最本质的自我。”
    欧文大概是嗤笑了一声，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笑了一声，恶心的铁锈味从喉咙爬到了口腔。
    小丑并不在意这点冒犯，甚至因猎物的反抗而兴奋起来。
    “秩序，意味着，虚无。”他一字一顿地说，“瞧瞧这个世界，多么无趣。什么时候进行总统选举？什么时候庆祝圣诞节？什么时候能撕下日历的最后一页？它就像被严格设定好的钟表，咔哒咔哒，每走一格都是可预见的。所以我决定砸碎这块钟表，看看时针分针秒针会掉到什么样的地方去。”
    小丑掰动欧文的脑袋，强迫他看向蓝海鸥号上瑟瑟发抖的乘客们。
    “你以为他们是在恐惧死亡？”他嬉笑，“错了，他们是在恐惧未知。都说一个合格的罪犯应当明白如何制造恐慌，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当病人被执行安乐死，当囚犯坐上电椅，会有人感到害怕吗？”
    “当炸/弹在城市中爆/炸，当枪/手在码头扫射，会有人不感到害怕吗？”
    “不可预知的伤害才能造就恐慌，毕竟‘凡人终有一死’，让人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他们死亡的方式。”
    小丑站起身，摊开双手，语调昂扬，就像在进行一场演讲。当讲到这里时，他停顿片刻，仿佛在等待欧文因他的俏皮话而哈哈大笑，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无趣。”他于是沮丧地说，“无趣，无趣，无趣。”
    这话就像摔杯起/义的信号，那两个壮汉再次上前，一人扯住了欧文一条胳膊。
    他们跟着蹦蹦跳跳的小丑，把欧文直接带到了蓝海鸥号的甲板上，用绳索把他死死地跟栏杆捆在一起。
    有人将一个古怪的装置启动，那看不清原理的武器嗡嗡作响，很快在歹徒面前竖起一道波纹城墙。
    欧文盯着他们，感觉力量重新在身体中凝聚，就像被打散的粒子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他赤红的眼睛注视着小丑，但无论怎样努力，红色的雾气都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不等他继续尝试，另一队人便从船舱里带出来一个平民。
    这是个有些上年纪的女人，她穿着尚算齐整的西装裙，只是头发凌乱，腿上带着擦伤，一只高跟鞋不翼而飞。
    就在这一瞬间，欧文感到切骨的不祥。
    小丑打量着他的神色，弯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真以为我会玩和从前一样的把戏？当年的两艘船，报纸天天吹嘘这是哥谭人灵魂闪光的时分，他们都说蝙蝠侠赢了，哥谭赢了，而我输了，但真的是这样吗？他们不敢按下按钮，真是因为善良使之，还是因为没人敢违背社会生存的准则、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恶念？”
    他按着欧文的脑袋，示意手下把白领女人带到甲板边缘，又给了她一张白纸，一支笔。
    “控制她，只要你控制了他，你的父亲就不用去死。”
    欧文竭力挣扎，但这根本没有作用，那女人战战兢兢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小丑看到手下比划的信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是第一票。”
    紧接着他的话语，一个又一个平民被武装人员从船舱中拉出，他们或瑟瑟发抖，或故作镇定，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迫在白纸上留下了自己的选择。欧文紧闭双眼，不愿去看那一张张脸上的神情，他害怕，害怕自己看到的会是愧疚。
    他很想相信人性，但他知道小丑不会无的放矢——那疯子正因眼前戏剧性的场面而快活地鼓着掌，似乎看到了一出精彩表演。
    他开始祈祷奇迹发生。
    忽然，欧文听到了嘈杂的响动。他睁开眼，正好看到一根闪着蓝色电弧的卡里棍从黑夜袭来。
    “呯！”
    沉闷的巨响，随着电流涌遍全身，小丑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因棍棒敲打和电击直挺挺地往下倒去，可不知怎样做到，在倒地的瞬间，他重重按下了手中的起/爆器。
    “不！”
    欧文跪在地上，看着远处的葛文号化成一团冲天火球，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围绕着身体的红雾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悲痛，竟升腾而起，不断凝实，化作黑色夜空中一头赤红的巨龙。除了仍躲在波纹围墙后的寥寥数人，整个亚当斯口岸都笼罩在这使人心绪翻腾的红光之下。
    顶着内心的躁动不安，夜翼扶住欧文就快脱臼的肩膀，隔着面罩，他冷静的视线就像一瓢冷水。
    “我们阻止他了，”迪克·格雷森飞快地说，“有人......有人告诉我们码头正在受到攻击，我们尝试拆除炸/弹，但它和船舱连接在一起，蝙蝠侠和我只能将葛文号上的人都进行了转移，他们现在都离开港口去了其他城市。”他略一停顿，再次强调。“无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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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雾就像失去承重墙的大楼一般向下坍塌。
    “谢谢。”欧文闭上眼睛，“谢谢。”
    夜翼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当他转身面对小丑时，面罩后同情的眼神就变得寒冬般严酷。刚才的电击让小丑在地上翻滚，他抽着冷气，疼得抱紧了折断的手臂，脸上却仍然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夜翼一拳锤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道：“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可小丑非但没有躲避他的拳头，甚至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欧文。他的眼神闪闪发亮，似乎收藏家看到自己求而不得的宝物。
    “天呐，瞧瞧这阵仗，你是真的向往正义吗？”他戏谑地说，“是因为你对琼斯太太和乔纳森的愧疚，才让你不能享受财富，才让你满足于捡垃圾的生活，才让你控制自己的能力。”
    “成为超级英雄？哈！你被愧疚驱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哥谭的夜晚乱撞，自以为能够成为第二个城市希望。一旦你发现有人在感谢你，一旦你发现自己的能力不是诅咒，那种感觉是不是令你飘飘欲仙？”
    “可怜的老琼斯，他发现了你，可却不能发掘你。我就不一样了，男孩。你希望将‘正义’作为支撑，将‘蝙蝠’作为支撑，可我得说，这条路正是死路一条。世上真的有正义吗？看看吧——”
    他放声大笑，任凭夜翼锁住他的喉咙，将他连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手下一起，交到了姗姗来迟的警方手中。
    “——我永远遵守游戏规则。”
    数张白纸被海风扬起，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欧文活动着因血流不畅而冰冷僵硬的双臂，蹲身将它们一一捡起。纸上的字迹各不相同，有的勉力维持体面，有的则潦草到变成几条曲线，但在他眼中，这些纸上写着的只有少数长词，剩下的都是满目的“葛文”，“葛文”，“葛文”。
    这很正常，欧文冷静地想，任何人都会想保全自己。
    他将纸张揉成一团，远远地丢进大海之中。纸团在浪尖翻了个跟头，转眼就消失不见。
    力量的潮汐已经完全退却，刺痛再次侵袭大脑。欧文靠着桅杆坐下，双手捂住脸颊，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询问......
    为什么是我？
    他想发泄，想愤怒，想将所有被捆起来的犯人都打断骨头，撕碎头颅。
    仇恨吞没了他，直到一个脚步打断了他的思绪。
    欧文抬头。
    蝙蝠侠站在那里，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沉默，坚忍，不动，仿佛不可逾越的高山。他黑色的披风在哥谭夜晚的冷风中猎猎，胸前的蝙蝠图案闪烁着暗色的流光。
    “如果，”黑暗骑士沉声说，“如果你‘行侠仗义’是寄希望于他人能回报你同等的善念，而不是出自内心的坚持，我劝你趁早放弃此道。”
    欧文闭上眼睛，感觉眼泪将脸庞打湿。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鲁莽，迷失，被小丑的三言两语搅混了脑子。”蝙蝠侠嘶声说，“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告诉我我并不是为了眼前这懦夫般的场景才救你的性命。”
    这话听着亲近，甚至有些过分亲近了，刚刚折返的夜翼立刻朝搭档投去惊异的一眼。
    欧文吸吸鼻子，跌跌撞撞地站起。
    他飞快抹掉眼泪，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我不需要帮助。”蝙蝠侠说，“我只需要人们都待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不需要......好......我明白了......”欧文小声说。
    他脸色苍白。
    蝙蝠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估量着将这样一个心神不宁的超能力者放任在外的危险性。
    约莫过了三分钟，他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是对现状不满，又似乎是对自己恼怒非常。
    欧文抬眼去看他。
    只见他在手臂上按了几下，一辆任何男人看了都会羡慕致死的装甲车就在隆隆声中蹿上了甲板。
    这一次，夜翼不得不伸手扶住了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
    迪克：我觉得我爸背着我在外面又找儿子了。
    谢谢桃家包子铺、断更警告、初阳照雪、鸭鸭的小饼干和aeacus小天使的地雷！

 第 22 章

    蝙蝠车设计的目的是战斗而不是搭载乘客，因此它并不像普通的车辆一样有前后座之分。不过为了方便蝙蝠侠运送重要证人或囚徒，它还是意思意思地在后备箱里塞进了两个倒放的座位，也就是夜翼和欧文这会儿正坐着的这两个。
    讲道理，在急速奔驰的装甲车里倒着坐是真的反人类。欧文从蝙蝠侠踩下第一脚油门时就开始想吐，等转过七八个弯之后基本就脸色铁青。
    看看边上坐着的夜翼适应良好，老神在在，他忍不住用能力给自己灌输“我不会晕车”的念头，然后开口搭话，企图转移注意力。
    鉴于坐在蝙蝠车里看不到外面的天气，谈工作又好像有点冒犯，欧文搜肠刮肚，最后用一个十分安全的话题开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他问。
    “gcpd（哥谭市警局）。”夜翼很快回答。
    在这么近的距离，哥谭最靓的仔看起来很邻家，根本不像是什么超级英雄，反而像在万圣节把自己打扮好的校园学长。
    预想中的冷场没有发生，这位“学长”好像对欧文也很感兴趣，他们很快就一来一回地说起话来。
    迪克告诉欧文，他们出发赶往亚当斯港之前刚刚逼问完企鹅人和他的手下。没等蝙蝠侠决定好下一步计划，有个“神秘人”就给他送信说亚当斯口岸遭到了袭击。
    从事后总结的现场状况看，当时枪/手们像收拢的渔网一样密集，监控设备也都被破坏了。今夜整个哥谭都一片混乱，gcpd的人手忙脚乱，他们倒是接到了几个报警电话，但调不出足够多的警力，最后只能由一个小队出发作战。
    无论如何，那个给蝙蝠侠报信的神秘人可以说报的正是时候，如果他们没能及时赶到，现场的伤亡只会更糟。
    听到这里，欧文认真地说：“你该夸奖布鲁斯·韦恩。”
    在车内灯幽幽的蓝光中，他眼尖地看到夜翼肩上的肌肉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微微隆起。他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面罩下的迪克·格雷森先是抽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我看不出这和韦恩有什么关系。”
    “是吗？”欧文从破破烂烂的兜里掏出手机，把这部多灾多难的智能仪器按亮。
    在锁屏划开、屏幕定格的时分，他们彼此都看到了短信发送界面顶端的“布鲁斯·韦恩”，看到了简短而有用的消息，以及对话框边一个醒目的“已读”。
    【亚当斯，枪/击，速来。】
    一瞬间，夜翼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看看手机，又看看欧文，再看看手机，再看看欧文。
    “怎么了？我恰巧认识布鲁斯·韦恩，而他恰巧认识蝙蝠侠。”欧文把手机放好，揉搓着还有些僵硬的手掌，“大家都知道韦恩是蝙蝠侠的资助者，也是正义联盟的资助者，不是吗？”
    夜翼面色微变。
    “你不会觉得哥谭市民都是傻子吧，迪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欧文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不止一个人把蝙蝠侠的装备放在一起讨论造价。蝙蝠战衣，蝙蝠战机，还有我们屁/股下面坐着的这辆车，这种技术和财力，没有一个大集团是做不到的。”
    “确实，”迪克稍稍镇定，“就像钢铁侠天天升级装备，而蜘蛛侠出道时只能穿睡衣一样。”
    欧文看看他又有点紧张的肌肉，趁胜追击道：“我怀疑蝙蝠侠和韦恩有点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在“韦恩老爷最后会花落谁家”的报道中，总是有蝙蝠侠的一席之地。有段时间连最严肃的《哥谭日报》都酸溜溜地写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披风和紧身衣底下不知道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甜蜜混蛋，竟能把见多识广的哥谭王子牢牢勾住。
    毕竟，一个人不要钱般地撕支票本，到处搜罗战斗遗迹，甚至发展到赞助一个联盟，就算他嘴上再怎么说自己“看不起”蝙蝠侠，其实心里也该是爱惨了的吧。
    哥谭媒体热衷于描写蝙蝠侠和韦恩不可言说的二三事，而纽约媒体就不一样了。
    《纽约时报》曾经花大篇幅抨击过哥谭新闻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新闻态度，认为韦恩赞助正义联盟的行为只是为了跟赞助复仇者联盟的钢铁侠别苗头。毕竟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可以算得上是一对从小看到大的国民cp，其认可度跟某世界好莱坞的本马达也没什么两样。
    网络上为韦恩的真爱到底是蝙蝠侠还是钢铁侠撕得昏天暗地，但不知为何，当事三人从来没站出来否认过什么。
    从前欧文不知道原因，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然而他明白归明白，如坐针毡的夜翼表示自己并不想明白。
    迪克·格雷森以一种任何女性看了都会捂脸的方式生硬地笑了几声，然后更加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先前你曾命令我们说出身份，而蝙蝠侠也说过你是个有催眠能力的人，说你能让一个小混混以为垃圾纸是美钞，真的吗？”
    他肌肉绷紧，仿佛都要跳起来了，欧文实在不忍心继续，只得顺从地接口。
    “差不多吧，”他含混地说，“通常我还是能控制自己的，不过那天的情况下你也记得，随便谁在被双打的时候都会情绪爆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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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个身高六尺二浑身黑漆漆的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你却适应良好。”
    “我为什么要害怕蝙蝠侠？你不知道我是哥谭最大的蝙蝠狂热者吗？我恨不得给每个粉丝洗脑，让他们看到蝙蝠侠的好处。”
    “‘最大的蝙蝠狂热者’？我可不确定那些疯子会不会赞成。”夜翼翻了个白眼，“顺便一提，你知道有多少疯子在关注你的直播间吗？神谕简直是沿着打赏列表寻找这些家伙的ip。”
    欧文......欧文还真不知道。
    他尴尬地咳嗽几声。“我当时还以为是普通市民。”
    “哈，要让你失望了，虽然我不知道小丑在阿卡姆是怎么充钱的，但他可是认认真真地给你打赏了，还写了长评。”夜翼指出，“如果你真有那么神奇的能力，你真的该把小丑的蛋咒下来。”
    谈论到他们都厌恶的角色，后备箱内静默了片刻。
    被这种沉郁的氛围弄得浑身不适，欧文垂下眼帘，开了个玩笑：“如果这回他还不上电椅的话，我只得咒他被阿卡姆的伙食噎死了。”
    这话似乎让他们亲近了些。
    蝙蝠车又开过一个拐角，好像受到了什么袭击，车身猛地震动，坐在车里的乘客也跟着摇晃。
    欧文朝边上看，只见不知什么材料做的车身已经朝里凸起一块，边缘呈现灼烧的红色，让人胆战心惊。
    “别担心。”夜翼安慰道，“蝙蝠侠总是有后备计划。”
    果不其然，他话音还没落，车顶上就传来数声尖啸，旋即是重物被炸上天的震耳响动。
    外头战况激烈，他们也不好再继续闲聊。
    直到开到目的地，蝙蝠侠将座椅从后备箱内调出，夜翼才再次开口。
    “你最好小心一点，他们都盯上你了，”他严肃地说，“小心，欧文，你玩弄心灵，心灵也会玩弄你。”
    欧文正费力地从座椅跳到地上，听到这样的告诫，他抿唇，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蝙蝠侠，而对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去吧。”夜翼善解人意地说，“今夜你已承受得更多，哥谭承你的情。”
    于是欧文便朝蝙蝠侠走去。他坠在对方身后，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尾巴，又像只谨慎的猫咪，瞪大眼睛盯着摇来晃去的披风摆，克制自己不离它太近，或离它太远。
    蝙蝠侠在gcpd门口站定，远处腾起的黄色光柱将头顶的雄鹰图案投下深邃的阴影，歪歪斜斜地映在他的身上。
    欧文本想问问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但今晚发生的怪事已经足够多，多到他不必再费心去问。
    他在地上蹭了蹭脚尖，一秒钟之内就变回了当年那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在小丑来之前，”他踌躇地说，“我听到其中一个枪手说了‘九头蛇万岁’。我不知道哥谭什么时候有九头蛇——”
    “戈登局长和等在gcpd中的人也许会给你一个答案。”蝙蝠侠沉稳地说，“在此之前，我必须警告你，一旦迪克发现你在逗弄他，后果会非常严重。”
    “哦，我......我不知道......”欧文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不知道原来蝙蝠侠在后备箱里都装了监听设备。
    这时，手机在他衣兜里嗡嗡作响，似乎是设置了“特殊关注”的标签有所更新。
    出于礼貌，按说他不该当着别人的面看手机，但不知为何，欧文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诱惑他打开了推送界面。
    那是一条最新新闻。
    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正对撤离的民众和关心哥谭局势的公民发表演讲，他强烈谴责罪犯们的行径，呼吁所有人一起抵制恐怖/袭击，并为善后事项捐款。
    欧文用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又抬眼看了看站在面前的蝙蝠侠。
    先前他们也曾出现在同一场合，可此时此刻，蝙蝠侠正站在他眼前，作为一个从小就接触黑暗骑士的人，他自信绝不会认错。
    要短暂地扮演一个蝙蝠侠当然很容易，可要怎么扮演一个布鲁斯·韦恩呢？
    莫非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吗？
    欧文有些沮丧。
    正在这时，新闻直播中慷慨陈词的韦恩被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他颇为惊讶地低头，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立刻按掉了电话。
    那股冲动再次袭击了欧文的心绪，他朝蝙蝠侠看了一眼，然后拨通了那个他从来没有勇气拨通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屏幕上的韦恩仍然在演讲，他那刚刚才响起的手机纹丝不动，反而一个轻微的振动从蝙蝠侠的腰带传来，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是你。”欧文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静默站立的蝙蝠侠才终于动了起来。他将手指搭在腰间，黑色的披风跟着这个动作展开。
    “你说了我想说的话，”他说，“我一直在追逐城市中最近崛起的超能力者，原来是你。”
    “可......可这个‘布鲁斯·韦恩’又是谁？”欧文追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蝙蝠侠如此回答。
    ※※※※※※※※※※※※※※※※※※※※
    火星叔：我千里迢迢赶来帮你，结果又没有姓名是吗？
    因为更新时间晚，然后和编编说了30号入v，所以应该会在30号过12点后更入v的万字，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抱起我所有的猫狂撸，么么哒！
    谢谢銀白虚无小天使的手榴弹
    谢谢阿翘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断更警告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是树懒不是考拉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aeacus小天使的地雷

 第 23 章

    欧文跟着蝙蝠侠穿过gcpd地下车库的甬道，进入了建筑内部。
    从那句疑似掉马的话之后，蝙蝠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哥谭警局意料之中的混乱，电话铃声四处尖叫，警员们在木质地板上狂奔，时不时有人撞到转圈的扶手椅，发出短促的痛呼。
    吉姆·戈登局长正站在最后一张办公桌边同几个人辩论，他挥舞着双手大发雷霆，把桌面拍得哐哐作响。
    欧文刚走过去就听到了他尖酸的挖苦。
    “你们说你们会保护那个男孩，这就是你们保护他的方式？老天爷，总统称赞你们是‘最后一道屏障’，你们就真的总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尼克·弗瑞以为他是谁？超人？任何本该很简单的事一旦有他插手就复杂得不行，我看他是干了太多年脑子不灵光了，就连他办公室里的仙人掌当局长都比他称职！”
    “那盆仙人掌已经过世半个月了。”背对着门口的男人这样说道。
    他穿着性/感的无袖皮衣和藏满了暗兜的紧身皮裤，背后挂着个箭袋，臂弯里还夹着把长弓。
    站在他对面的女性留着一头红色的卷发，她身材矮小，紧身衣下的肌肉线条却十分漂亮。此时她正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听着戈登局长用一串又一串的形容来咒骂某个不在场的人士。
    这两位的身份昭然若揭。
    鹰眼，黑寡妇，面对这两个成名在外的英雄，蝙蝠侠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当他走到办公桌边时，黑寡妇却将抱在一起的双手放下，而鹰眼极快地转过身来，似乎对背对着他感到不适。
    “蝙蝠侠。”戈登局长很给面子地按捺火气，他的眼神越过高大的骑士，转向跟在背后的欧文。
    “吉姆，我把他带来了。”蝙蝠侠说，他短促地冲另两人点了点头，“罗曼诺夫，巴顿，神盾局的母舰来得还算及时，港口的人都撤离了。”
    “谢天谢地。”黑寡妇脸上流露同情之色，“今晚不该再有更多伤亡了。”
    按理说这种场合欧文插不上嘴，但此时此刻他被对方的嗓音震惊，便不管不顾地开口说道：“罗曼诺夫女士，你的声音......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你也许记得我的另一个身份，”罗曼诺夫的手从脸上掠过，波光涌动中，欧文看到了那个被保罗收留的妓/女。
    他心中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但对方暴露的这一丁点就足够让他大惊失色了。
    “别那么惊讶，男孩。”罗曼诺夫将自己的脸变了回来，“在蝙蝠的城市里打探消息，自然需要一点特殊身份。”
    蝙蝠侠为这句话重重地喷了口鼻息。
    简单的寒暄后，他们立刻步入正题，但并没有试图把欧文阻挡在对话之外。事实上，罗曼诺夫相当坦率地说出了来意。
    “我们的人察觉到九头蛇分支和阿卡姆疯人院中的势力有所勾结，同时，star实验室和红屋实验室遭到入室抢劫，背后也有九头蛇的影子。这个情报的等级从5级直升到7级，因此我和鹰眼才会出现在哥谭。”
    “他们在实验室里寻找什么？”蝙蝠侠面色一紧。
    罗曼诺夫按碎身上带着的几个胶囊，使它们膨胀变成了单片眼镜的模样。“一个通讯的渠道。”她说，“这两个实验室近年做了大量关于外星尖端科技的项目，被抓到的九头蛇宣称他们在寻找一项通讯设备，起先我们怀疑是母盒，后来发现找错了方向。但在搜查中，一名优秀的特工找到了这个。”
    她将几副眼镜分发下来，旋即打开手腕上的开关，将资料投影在空中。
    欧文立刻明白为什么以他的身份没有被排除出这场超英的对话——半空中旋转着的微微发黄的手册是一本“实验日记”，而落款人则是“内森·琼斯”。
    “我以为他只是个天文学家。”他喃喃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罗曼诺夫摇头，她手指划动，翻开内页。
    这本实验日记破损的很厉害，里面的内容也经过主人多次修改，黑色墨迹晕染，只能隐隐看到其中的部分内容。
    【7月9日。那个声音又呼唤了我，允诺给我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知识，可恶的老古板塞拉斯·斯通竟说这都是我的幻觉。只有泰莎能理解我。我会证明给他们看，我会证明世界的本质已经被掌握在了外星人手中，如果地球不能迎头赶上......】
    【7月21日。我不敢相信......不......这不是真的......我看到了未来，那些能量，多么多彩，多么璀璨，多么残忍。也许只有那样东西能拯救地球，只有我们把“答案”握在手中......】
    【8月15日。实验失败，再一次，泰莎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继续当我的助手。该死，该死，该死！如果连母盒都无法提供让它运行起来的庞大能量，我该到哪里去寻找能量源？也许我该放弃“答案”，转而去研究那些能量？】
    【8月27日。又是失败！我开始怀疑斯通说的都是真话了，连汉克都写信讽刺我的努力会是一场空。我绝不会认输，难道当初皮姆粒子是凭空出现的吗？我必须继续下去......】
    罗曼诺夫划动屏幕的手变快了，而笔记上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似乎记录者已经向陷入崩溃的边缘。
    【9月5日。实验失败。】
    【10月22日。实验失败。】
    接下来翻过的无数页都是失败，在最后，那字迹根本看不清，有的纸张甚至被钢笔尖戳破，留下长长的裂痕，直到——
    【12月25日。实验成功，我迫不及待要和泰莎分享这种喜悦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漂浮在空中的一页，罗曼诺夫没有继续划动投影，因为这就是内森日记的最后一页。
    “他在研究什么？”蝙蝠侠问。
    “我们不知道，”罗曼诺夫将投影收起，“琼斯的研究项目是个机密，他在去哥谭之前将两个实验室的所有资料都摧毁了。”
    “其他两个科学家怎么说？”
    “汉克·皮姆只知道琼斯在研究一项外星科技，还曾经向他要过部分公式；艾瑞克·沙维格教授只说琼斯问他要过自制的星域图。无论如何，弗瑞局长对他的研究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必须找到答案。毕竟人人都知道这几位科学家是凭借什么扬名的。”
    “新世界，”蝙蝠侠喃喃地说，“皮姆的‘量子领域’，沙维格的‘九界’，以及......琼斯的‘反物质宇宙’。”
    疯子般的研究项目，但却是真正的聪明人，布鲁斯·韦恩曾这样和欧文说过。
    他们同时静默，再开口时，戈登局长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看不出其中的关联。九头蛇想要琼斯的研究成果，所以选择和阿卡姆的疯子合作，但在哥谭制造恐慌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但弗瑞相信琼斯手上有很多筹码，除了这个绝密研究项目，他在外星科技研究上也取得了诸多进展，尤其是他提到的这种‘能量’。”
    “那座黄色灯塔。”
    “不错，那座灯塔，神盾局分析认为内森·琼斯在利用那座黄色灯塔召唤什么东西。”
    “那么他必须被阻止。”蝙蝠侠斩钉截铁地说。
    他看向警局大屏幕上的哥谭实时犯罪图，那上面代表各个罪犯的红点正不断跳跃，时不时有新信息弹出，说明又有平民在街头目击了暴力/事件。
    罗曼诺夫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没有玩弄伎俩，而是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我们的确是冲着琼斯来的，但哥谭局势紧张，稻草人拿着起/爆/器大肆威胁，必须合作才能解决这次危机。”
    蝙蝠侠打量着她，似乎在估算。少顷，他十分短促地点了点头，但仍然给出了警告。
    “这是我的城市，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则，而不是弗瑞的规则。”黑暗骑士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我将会和夜翼一起出发去控制稻草人，罗宾会赶来帮助你们，如果复仇者像传闻中那样优秀，一座灯塔和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不会给你们造成太多麻烦。”
    “除了那些九头蛇警卫。”鹰眼把长弓一震，死死地扣在手臂上。
    他们都是讲究效率的英雄，一旦目标拟定，所有的战斗计划都被迅速安排妥当。
    正当蝙蝠侠准备给出出发的信号时，罗曼诺夫忽然转向了欧文。
    “事关你的生父，我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她语气严肃，“内森·琼斯在阿卡姆被称为‘沉默的科学家’，但上次你去探视时，他却十分滔滔不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微变。
    蝙蝠侠更是声音沉郁，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把这小子的屁/股拯救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他去给神盾局做马前卒。”
    可罗曼诺夫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女性。“据我所知，小琼斯先生并不是需要担心自保的人物。”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欧文身上。
    顶着这些目光，欧文思索再三，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很好。”罗曼诺夫便满意地说。
    他们同时从甬道向外走去，两名特工行在前头，蝙蝠侠落后一步，最后是欧文。
    远处的黄色光柱更加醒目，似乎太阳落在哥谭银行顶部，竟把半边天空都照成了金色。忽然，它像力有不逮，光辉从高空落下，直直沉入大楼顶端，但过了几秒，灯塔又重整旗鼓，发射出更为凝视的光柱。
    欧文心中打鼓。
    他在甬道尽头处停住脚步，蝙蝠侠转头来看他。
    “我......我在12月25日出生，”他艰难地组织语言，“那本日记......他说实验成功......我必须去，布鲁斯，我必须找到答案。”
    蝙蝠侠静静地注视着他。
    良久，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又好像没有，等欧文再看去时，黑暗骑士只是和往常一样转身，飞快地潜入到黑夜的帷幕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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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事实证明，复仇者与神盾局，哪一个的排场都不比蝙蝠侠来得小。
    欧文满怀心事地跟着特工们走到空地上，罗曼诺夫朝着半空按下按钮，他们的座驾便从隐形状态显形。这架昆式战斗机是神盾局最新研究的产物，当它进入战斗状态时，活像只张开双翼将要浴血的雄鹰。
    “如果这种武器多一些就好了。”欧文真心实意地感叹。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正准备登机的鹰眼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蝙蝠侠是不喜欢我们在他的城市里游荡，但事关重大时他也会退步。比如今天晚上，神盾局提供了天空母舰，好帮助民众快速撤离。”
    “他们并不是不想帮助哥谭，而是世界上各个角落都有需要帮助的人。很多人都在努力，孩子，但我们不能自说自话。”
    “稻草人威胁只要看到一个军人的影子，他就会引/爆毒气。”
    “部分英雄有着自己的工作，加拿大发生了冰啸，印尼火山喷发，连在生病的钢铁侠都被抓了壮丁；而另外一部分......”
    他冷笑一声。
    “也许你不知道，稻草人这次发明的毒气类型前所未有，战斗范围较大、能力较强的英雄都被禁止进入哥谭。在世人眼里他们是救世主，可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他们却是绝佳的武器。”
    仿佛想到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两名特工都沉下脸色。
    欧文跟着他们走到昆式战机上坐下，飞机很快启动，朝着天际线边的黄色灯塔飞去。
    期间罗曼诺夫又和欧文搭了几句话。
    这位神盾局顶级特工不仅精通各地的语言和风俗，还十分精通话术，只要她愿意就能让任何人对她产生好感。她夸奖反英雄情绪浪潮下欧文的努力，夸奖了他的直播间（“效果确实不错，就是花样能再多点就好了。”），甚至夸奖了他的男神蝙蝠侠。
    在飞机停下时，欧文已经开始叫她“娜塔莎”了。
    他们没有直接开到哥谭银行顶上，灯塔上不缺防守力量，如果直接空降可能会泄露消息，使稻草人狗急跳墙。
    按照刚才在gcpd拟定的计划，昆式战机停在另一栋楼顶，三人趁着黄色光柱落下的瞬间跳到平台，然后沿着紧急楼梯下到地面，预备一路潜行到银行顶楼。他们的目标是摧毁防守力量，控制住内森，然后等待蝙蝠侠处理完稻草人的信号。
    欧文稳定心神将力量扩散开来，笼罩住一行人。从下楼到穿过马路都很顺利，可娜塔莎并没有因为幻觉就放松警惕，仍然不厌其烦地出声提醒。
    看得出来，相比克林特，她更习惯同“菜鸟”一起行动，也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告知该趴下或该寻找掩体，以此躲避在街上游走的罪犯和重装坦克。
    直到绕行到目的建筑脚下，欧文还沉浸在这种有人指点的饥饿感中，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看。”娜塔莎打断了他对新知识的回味，指了指前方。
    哥谭银行几乎是城市天际线的最高点，连韦恩大厦都比它矮了一截，内部设施也十分气派恢弘。坏处是楼层实在太多，好处是每层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从他们的角度看去，一楼大厅内聚集着四名持枪匪徒，这会儿正抽着香烟彼此说笑。
    娜塔莎用手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计算。
    欧文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试试控制他们？”
    “算了吧，等你那点红雾进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鹰眼已经射出了几发用于侦测的电子箭，“旺达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也这样，还没等她控制住谁呢，娜特上去一脚就把她踹飞了。”
    从他们的行为和话语中，欧文感到一种古怪的亲近。
    尤其是当他们一同绕到大厅后侧时，他因过度紧张而微微喘气，娜塔莎忽然对他的体能发表见解。
    “你的体能需要好好练练，”她严肃地说，“太差了，要不是能力特殊，你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你有一颗温柔的心，这很好，欧文，但你需要的不仅仅是温柔，想成为一名英雄预备役，你必须学会果敢，学会判断局势。”
    “我们听说了船上的战况，也许你无法控制小丑和他的手下，良心也不允许你控制在投票的民众，但你大可以控制船舱里的人做点什么来引发突发事故，更可以通过幻境创造时机。”
    而鹰眼则附和了她的话。
    “旺达在初出茅庐时就能用幻境控制我们全部，而你被小丑的选择题吓得不知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很多发现自己有天赋的人都会通过训练来掌握技能、增加灵巧度和强度，你的力量十分强大，可你需要更多更多的训练，而且，你需要一个老师。”
    听起来他们对他的力量了若指掌。
    没等欧文回答什么，这两名训练有素的特工就又干起了正事，他们在三秒钟之内用手腕上的仪器破解了后门门锁。随着玻璃门“咔哒”一声打开，三人小心地从缝隙滑入，娜塔莎举着枪，而鹰眼则拉着弓，警惕着身后可能存在的敌人。
    他们一路前行到楼梯转角，屏息听着对方的脚步声。
    匪徒们似乎正从柜台的另一侧向此处巡逻，他们边走边谈论着包厘街夜店的姑娘们，用词极为不堪，让黑寡妇眉心紧缩。
    她把枪插回腰间，取出了两根电棍，准备以蝙蝠侠的规矩行事。然而正当她朝克林特比手势时，后者却将手指竖在嘴边，指了指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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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定睛朝那个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正沿着一排排座椅前行，他戴着眼罩，穿着红黑相间的战衣，拿着一根长棍，行动敏捷，仿佛一只身材匀称的猎豹。
    等四名歹徒走到攻击范围之后，没有浪费一秒，“猎豹”踩着椅背向上跃起，直直地扑入战局。
    那根长棍在他手中好似要翻出花来，棍尖一端率先敲在了其中一个歹徒的手臂上，让他刚握住枪的手一时失力。“猎豹”借力再次向上一跃，再落下时重重击打右侧匪徒的后颈，让他头晕目眩，旋即飞起一脚将另一个刚举起枪的歹徒踹倒。
    第四个歹徒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飞速从怀中掏出对讲机，可没等他按下通讯按钮，来人就像鬼魅一样朝他逼近。
    “猎豹”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抬起膝盖，猛地向下一磕。这一下一定把歹徒磕的晕头转向，在欧文的视角中，这满脸横肉的家伙眼睛一翻，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咕咚倒在地上。
    见同伴倒地，剩下的三个歹徒同时扑上来。
    “猎豹”见此丝毫不惧，他转动双腿，以腰腹力量一记重拳从下至上把一人击晕在地，又将长棍从腋下朝后伸出，捅翻了第二个，最后按住第三人的脑袋，把他往银行柜台递身份证件的小窗口一摁。
    这就又解决了两个。
    没等最后一名被捅翻的歹徒抓起枪，那人飞快地走到对方跟前，一脚就把他的脑袋踩在了地上，然后把长棍提在手里，嫌弃地在歹徒的衣服上蹭了蹭脚尖。
    “咣！”
    好大一声响。
    欧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脑门都疼了起来。
    几秒钟过去，看着再没有第五个人前来，鹰眼这才示意两人从楼梯后站起，迎上前去。
    那像猎豹一样的英雄没有被脚步声吓着，而是镇定自若地转身，仿佛早就知道他们隐藏在此处一般。从这个距离，欧文清晰地看到了他秀气的面部线条，明亮的眼睛，以及多少有些不耐的神情。
    对方神色不佳，熟知蝙蝠家族领地意识的特工们却并不觉得冒犯。
    “干得好，罗宾，漂亮干脆。”娜塔莎友善地说，“蝙蝠侠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局势，真是帮了大忙了。”
    面对这种糖衣炮弹，罗宾只是礼节性地和她握了握手，反而是哥谭本地人小琼斯先生收到了一个友好加好奇的眼神，不禁让他怀疑夜翼在自家弟弟面前都说了什么鬼话。
    他们回到楼梯后的死角，等待一个叫“神谕”的英雄入侵监控，送来上面楼层的布防信息。
    在得到答复后，三名英雄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专长，旋即明确分工，然后顺着楼道向上走。
    欧文这回被要求紧紧跟在他们背后，幻术能顾及最好，要是顾及不到便率先保护自己的安全。
    “子/弹是不长眼睛的，”罗宾这样关照道，“如果你不小心进入战场，哪怕人人都看不到你，子/弹却看得到你。”
    对这种善意的提醒，欧文当然照单全收。
    他谨慎地将力量散步全身，沿着英雄们走过的路往上走。
    随着他们渐渐深入敌腹，不知为何，欧文脑海中又回荡起了老琼斯曾控诉过的任何东西都伤不到他这件事。但想想今晚的惨状，他摇摇头，再一次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
    三名英雄配合默契，他们很快就行程过半，在上到最后几层楼前，欧文分明听到鹰眼在感慨自己“上了年纪”。
    “真是一代新人更比一代新人强啊。”克林特在换弓箭时说。
    “你怎么不说蝙蝠侠调/教有方？”娜塔莎在战斗间隙抽空回复。
    “看在老天的份上，”鹰眼便吐槽，“我从来没分清楚这些小鸟过。”
    ※※※※※※※※※※※※※※※※※※※※
    肥啾：我们鸟类家族真是壮大啊......呵哈哈哈哈哈哈

 第 25 章

    就这样一路走到最高层, 在提心吊胆的氛围中，欧文觉得自己对能力的掌握确确实实有所提升。
    过去他从没有在一天之内这么频繁地使用能力, 他曾因为头疼烦躁, 也因为体力透支而呕吐，但一直走到天顶，他已经从只够用给自己加隐身buff，到豁出手去同时影响敌人的思维。
    他们在突入天台前做最后的调试，欧文喘着粗气, 用衣领把脸上的汗液擦干。
    罗宾站在他边上摆弄长棍，这和夜翼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武器让欧文看了好几眼，几乎怀疑他们怎么能用这玩意战斗。但事实就是, 他们不仅战斗了, 敌人还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成了长在地板上的蘑菇。
    大概是他频繁的注视吸引了罗宾的注意, 这年轻人便走过来两步。“你的能力, 夜翼说它能控制人心。”
    欧文有点脸红。“关于那个......”
    “谢谢你。”谁知罗宾忽然说道，“你在杰森会走得更远之前揭露了他的身份, 给了我们把他带回家的可能性。”他面颊绷紧，明亮的眼睛在黑眼罩背后倒映着星星。“我了解杰森，也许并不像蝙蝠侠或者夜翼那样了解，但是我了解杰森。他憎恨不正义，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 只是他表现的方式往往与我们不同。”他停顿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其实我们都不同。”
    “一些人认为以杀止杀是种有效的方式，另一些则认为英雄永远不该越过那条红线。”欧文理解地说。
    “不，不是这种‘蝙蝠侠式’的不同。”沉重从罗宾的语气里退却，这一刻他话中的笑意让他听起来才真正像个年轻人，“我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曾成为过罗宾，但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就像你们的制服。”欧文半开玩笑地说。
    “就像我们的制服。不知为何夜翼开始对蓝色情有独钟，我猜他也许有些超人情结。”
    “有人警告我作弄夜翼的下场会非常惨烈。”
    “哦是吗？反正布鲁德海文和哥谭可还有一段距离。”
    罗宾假装板着脸，他将长棍防御性地护在身边，扭头看了看天台的大门，这才说道：“跟着我，注意安全，复仇者们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知道他们将迎来最后一战，欧文立刻提高警惕。这一回他调动力量就像干涸后又被灌满的湖泊，竟然更加水到渠成，这种得心应手的感觉让他舒爽地叹息，期待着将来自己能够做到更多。
    “要小心。”在突入前，娜塔莎回头警示，“既然小丑掌握了打乱你能力的方式，我不相信其他人不了解。底下那些杂鱼和天台上的九头蛇精英不是一个概念，如果你松懈了，可能就要吃到苦头。”
    欧文点头。
    他们一齐向里走去，按说即使有幻术打掩护，但四个人走过去时，天台也太安静了些。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天台正中央架设着一台直入云霄的灯塔，一个穿着囚服的人站在灯塔的基座下，用手掌摩挲着上面看不太清的铭文。在他身边，数名九头蛇残部围成一个圈，人人都跪伏着，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发生。
    这古怪的一幕让英雄们感到不寒而栗，他们纷纷停住脚步，试图不贸然闯入其中。
    但内森·琼斯并没有给他们隐藏的机会。
    “天文学家”最后描摹了一遍铭文，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手合十。他看向大门，咧开笑脸，柔声发问：“我的‘孩子’，是你吗？”
    冷汗从欧文背上落下。
    知道事情出了纰漏，三名擅长战斗的英雄登时出手。
    他们像三道利箭朝环绕在一起的九头蛇们扑去，鹰眼同时放出三支箭，将三人插倒在地；黑寡妇以电击棍击晕了数人，而罗宾的动作不比她慢，手中长棍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
    没有一人反抗。
    “这不可能是好事。”鹰眼喃喃地说。
    他射出一支瞬间膨胀成渔网的电子箭，穿透老琼斯的衣领，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可这位天文学家却半点不懊恼，即使受到辖制，仍然饶有趣味地看着天空中的色彩。
    灯塔还在发射光柱，在得到蝙蝠侠的信号前，英雄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光柱的消失会使躲在城市角落的稻草人警醒起来，提前引/爆毒气。
    这种僵持很快就被打破了。
    罗宾三两步走到灯塔的基座边，将一枚炸/弹贴在上面，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灯塔却纹丝不动，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次元。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欧文向前走去，在这个距离，他清晰地看到了基座的图案。中间是圆形，圆圈头顶着一个形似圆周率标志的纹路，又在下方伸出两条触角，扭曲向上。
    他仿佛被蛊惑般伸手，却在即将碰到时猛地缩回，倒抽一口冷气。
    “我觉得我好像在哪看到过类似的标志，”罗宾果决地寻求支援，“神谕，搜索这个标志，看能发现什么。”
    娜塔莎同样取出通讯设备将它拍摄下来发送，希望得到神盾局资料库和复仇者资料库的帮助。
    片刻之后，他们同时得到了解答：并没有发现一样的比对成果。
    天台上的局面陷入僵持，明白超英们一时半会儿束手无策，欧文转身，强迫自己同生父对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什么？”他压低声音发问。
    “你在问我吗？”内森敲敲脑袋，他在太阳穴附近佩戴了一个古怪的装置，“现在你无法像从前那样控制我了。”
    那一头的娜塔莎又在和蝙蝠侠通讯，骑士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她脸上闪过一丝放松。
    这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好消息，蝙蝠侠已经抓到稻草人了，但对方不愿意说出毒气炸/弹的位置。
    娜塔莎和克林特都见过蝙蝠侠的审讯，那是会被放在神盾局高级特工教科书里的高效和残酷，除了像小丑这样彻底疯狂的疯子，没人能在一个愤怒的蝙蝠侠手下坚持过几个回合。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占据了主动，现在只需要找到方式摧毁这座灯塔。
    “告诉我，”这一头的欧文仍然在询问，他的眼睛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告诉我，你在计划什么？关于你的实验，关于你的隐瞒，我是你儿子，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内森嗤笑，“真相就是我创造了一个怪物，而我无法承受它带来的后果。看看周围，看看这绝望的城市，绝望的世界，人们如何能理解恐惧，当他们知道有一个骑士会彻夜不眠地守护？而我，我站得比他们更高，看得比他们更远，只有我才能理解真正的‘恐惧’。”
    娜塔莎和克林特彼此对视一眼，清楚地知道计划起了作用，老琼斯开口了。
    “什么是真正的恐惧？”欧文果然继续发问。
    “你马上就会看到它的。”内森哈哈大笑，“你以为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需要足够的恐惧让它降临，然后得到它的力量。如果恐惧太多，我就将失去自我；如果恐惧太少，又不足以引出它的存在。”
    “我放任你们捕获了稻草人，现在蝙蝠侠也许正把他自己创造的恐惧毒/气注射进他的身体里。哼，乔纳森·克莱恩，借着点神经毒素就以为自己是恐惧的化身，如果我不证明他会被恐惧操控，那它又怎么会抛弃克莱恩而选择我呢？”
    内森看着天空。
    “真正的恐惧，根本不需要借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道更加明亮的黄色光柱从天空降下，刹那间就淹没了地面上的这道光柱，仿佛天边垂下的瀑布吞没了人造的小小喷泉。
    狂风乍起，天台上的众人不得不各行躲避，整座灯塔在吱嘎声中折断，徒留下一块粗糙的、刻成铭文的基座。
    顶着天风，内森·琼斯任凭自己身上的网结破碎，他摊开双手，踱步到黄光之中，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几息之后，天上降临的黄光被消耗的一干二净，而他身上竟出现了黄色的斑纹，它们爬动着，蔓延着，似乎要组成什么奇怪的诞生。
    “我理解恐惧，我掌控恐惧，恐惧自然被我吸引。”
    内森走到欧文身边，看着他的眼睛。
    “而我的恐惧就是你。”
    “过去我想杀死你，因为我不能容忍这种力量存在于地球之上，但现在我明白了，与其期待你的消亡，不如期待我自己的力量。”
    他举起手，那黄光终于完全凝聚，覆盖在他身上，成了一件铠甲，一件战衣。一枚黄色的戒指出现在他的左手中指，那上面分明画着灯塔基座的图案。
    “这是——！”欧文瞳孔一缩。
    仿佛被他的反应逗乐，内森·琼斯最后摸了摸他的脸颊，旋即从天台边缘一头扎下。
    等众人扑倒墙边时，却只见一艘黄色的飞船极速远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四人面面相觑。
    “不妙。”鹰眼说，“大大不妙。”
    “现在怎么办？”欧文问道。经历了小丑那一出，他诡异地觉得自己抵抗力上升了，在这种时分竟然还有余力思考，“你们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吗？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戒指有点眼熟吗？”
    “我也觉得眼熟。”罗宾应和。
    “不，你不是一个人，”娜塔莎满脸凝重地说，“戒指，灯光，以及它创造出来的这种塑料一样的衍生物，你们想到了什么？——“
    她看向刚刚进入状态内的罗宾。
    “——我觉得有人得给海滨城打个电话了。”
    ※※※※※※※※※※※※※※※※※※※※
    塞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二出场倒计时

 第 26 章

    海滨城在过去很多年里都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直到某天这座城市忽然有了属于自己的超级英雄——绿灯侠。
    众所周知，一座著名城市的标配就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富二代，或者一名能独当一面的超级英雄。
    一旦某座城市集齐了二者，通常就会变成杰出城市代表，常年受到各种反派和外星人的威胁。
    绿灯侠和蝙蝠侠不同，如果要分类的话，可以把他分入“新兴超级英雄”一栏。
    不说比不上成团多年的复仇者，连超人惩恶扬善的年数都要比他多得多，但他的力量十分特殊。
    绿灯侠能够通过手中的绿色灯戒变化出任何东西，不管是战斗还是防守还是后勤都手到擒来，是个典型的脑洞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广的英雄。
    许多英雄都有自己的固定“cp”，比方说提到蝙蝠侠一定会提到那一整个疯人院的罪犯；提到美国队长就一定会提到九头蛇；提到钢铁侠就一定会提到满大人……
    绿灯侠目前在地球上唯一绑定过的罪犯是视差怪，不幸的是，地球人根本没搞明白它为什么叫“视差怪”又有什么特殊能力，大多数人只知道它是个超级大怪兽，试图入侵地球，最后被推进太阳里日/死了。
    惨。
    正义联盟刚组建的时候，目睹过那场战斗的超人一拍脑门，向大伙推荐了绿灯侠，也就是在这时，其他英雄们才开始对他特殊的能力大感兴趣，将他列入了正联创始人名录。
    刚才老琼斯搞出来的这个黄灯确实很有既视感，众人也一致同意应当联络上绿灯侠，但实际是，联盟本身还在磨合，绿灯侠又常年不在地球，因此短期内要联系上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蝙蝠侠总是有后备计划。
    等娜塔莎用投影接通黑暗骑士的通讯后，对方严肃地表示自己已经把这起袭击的等级提升到外星级，在正义联盟的待处理列表上名列第一，这意味着他们将会启动所有英雄自己留在联盟里的紧急通讯装置。
    蝙蝠侠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和缓，这也难怪，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和外星相关的一切东西，这会儿被告知自己辖区里有个疯子召唤了外星力量并且顺利潜逃、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搅风搅雨，他能开心的起来才怪。
    那语气简直如狂风暴雨，一瞬间，欧文就从好奇他怎样让稻草人招供，到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这位大佬不要注意到自己。
    然而娜塔莎并不捧场。
    “幸运的是我们有欧文，”这位女士在对话末尾说道，“刚才内森·琼斯情绪激荡下说了很多话，我已经把它们全部记录，应该足够我们分析出一部分信息。”
    她在手上点了几下，给骑士传输过去一份备份。
    “琼斯和稻草人可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刚才说的话很明白，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知稻草人，甚至还期望着对方落败。”鹰眼分析道。
    投影那头的蝙蝠侠似乎后退了一点，夜翼出现在了屏幕上，他脸上还带着些伤痕，胸口的图案上一团乌黑，似乎被烧焦了。
    “稻草人从莱克斯·卢瑟那里得到了氪星人的资料，研制出了能针对氪星人的毒气。这次哥谭出事，很可能只是他们的一个试探。这一次超人没有现身，但下一次呢？”
    “谢谢，夜翼。”蝙蝠侠打断了情绪稍有些激动的前搭档，他看向黑寡妇，唇角向下，眼神锐利，“卢瑟绝不是个喜欢有备无患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性。换句话说，他拥有了超人毒气，就绝不可能是为了某天拿出来惩罚超人，而是为了使用毒气让他犯错……从一开始你们就不该给他这个机会。”
    “你说的对。”娜塔莎担忧地说，“我们讨论过卢瑟竞选总统的事，这的确是个隐患。但在这件事上，神盾局也无能为力，卢瑟向国防部捐赠了大笔财产，换取研究外星遗留物的机会。”
    他们齐齐沉默片刻，似乎在估量着事态发展的程度。
    几分钟后，蝙蝠侠没有再抓住这一点不放，而是转向了刚才的话题：“我们都知道卢瑟对外星科技的态度，一旦他知道背后还有外星力量干涉，以他的本事和一贯的风格，他绝不会放任琼斯制造出这种机器，而是会将技术据为己有。这样说来，内森·琼斯的研究受到了九头蛇的赞助。”
    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达成了一致，黑寡妇更是保证下一阶段神盾局会对九头蛇进行更精确的打击。他们彼此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却仿佛默契约定好一般，同时略过了那段对话中最不明不白也最特殊的部分——
    琼斯创造了什么，却无法承受。
    *
    等所有人下到地面上时，gcpd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至少大型坦克已经从城市中消失。
    欧文同罗宾告别，跟着娜塔莎和鹰眼走到飞机附近，也就是在这时，黑寡妇提起了刚才没有说的话题。但她并没有直接说明猜测，而是“希望”欧文能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最好能跟着他们回神盾局进行一番配合检查，“顺便”接受训练。
    对于这样的要求，小琼斯先生自然不可能一口答应。他十分谨慎地措辞：“我想留在哥谭，傍晚做做直播，晚上出去帮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至于神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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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会和你谈谈。”娜塔莎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欧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昆式飞机的舱门降下时到达了巅峰。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老约翰一手扶着机舱壁，一手揉着后脑，全须全尾，毫发无伤。
    “是你......”欧文大为震动，“我早该想到的，娜塔莎的声音，我去阿卡姆那天在家里听到的就是她的声音，后来你又说过一个老熟人在纽约能给我提供工作，还有……还有那些黑衣人，在港口也是你呼叫了神盾局的飞船......”
    老约翰看着他，没有否认。“上来再说吧，儿子。”他显出疲态，“我们不可能站在这解决问题。”
    欧文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飞机，等他坐定在机舱后的座椅上时，他仍然有种梦游般的感受。
    神盾局的两名特工都没有跟上来，而是留在外头和戈登局长交接着什么。老约翰在他对面坐下，将随身携带的烟斗拿在手上细细观察，仿佛上头开出了花。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全部，”欧文激烈地说，“我要知道全部，所有人都在对我隐瞒，忽然之间，全世界好像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
    老约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倾身来摸了摸他的肩膀。“冷静，我会告诉你全部的，孩子。”
    欧文盯着他，直到他终于开口。
    “事情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老约翰点起烟斗，丝毫不顾忌机舱内的警报声，“那时我曾为神盾局工作，负责外星科技领域。不错，在数十年前，神盾局中的一部分人已经意识到了外星文明的重要性以及它们可能对地球文明带来的影响。”
    “琼斯的研究项目‘反物质宇宙’并不是第一个吸引神盾局注意力的项目，但绝对是最特殊的几个之一。有汉克·皮姆的先例在前，神盾局对所有和现实世界不同的题材都大为关注。但也同样是由于皮姆的原因，他们对跟科学家的接触更加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火了这些人才，让高端技术被隐藏、失去监管或被滥用。”
    欧文竖起耳朵，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听到第二遍解答。
    “尼克·弗瑞掌管神盾局后，似乎察觉到整个机构的运行不畅，一些重要项目也常常被我们的敌人偷偷拷贝、模仿，于是他将这些项目全部移出神盾局本部，交到专人手中负责。我就是在那时被派去监管内森·琼斯的举动，几年后，他调职哥谭大学，我也跟着一起定居哥谭。”
    “你一直监视着他，”欧文平板地说，“而你没能阻止他的疯狂行径。”
    这话中的含义让老约翰不由得轻微地颤抖，但这位七十岁的老人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漏，而是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养子。
    “我很抱歉，”他颤声说，“那天我被一些人绊住了脚，等我脱身时，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我知道道歉并不能改变一切，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绝非故意把你同你的双亲隔离开来。”
    欧文感到一阵泪意，但他瞪大眼睛，决心不被这小小的情感打倒。
    老约翰率先避开了他的视线。“后来......后来琼斯被扭送到阿卡姆疯人院，戈登局长本想把你送到福利社，但弗瑞联系了他，向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也就是你，”欧文深深吸气，“你并不是自愿收养我的，我就知道我是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约翰下颚绷紧，太阳穴突出，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些柔软的歉意的东西从他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坚决，一贯的可信与说一不二。“如果你认为自己不值得什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记得我是这样教你的，儿子。”
    他语气凶狠，简直像在教训幼狼的老狼。“我不能说自己最初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我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神盾局，他们能保护你，也能利用你，毁灭你，在收养你之后，我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所以我教育你，诱导你，希望你控制自己的力量。只要你一天不觉醒，就能一天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欧文透过眼泪看着他。“这些年来你从不让我去阿卡姆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错，”老约翰掏出一张纸巾，粗暴地给他擦脸，“如果说从前我不把你同他们隔离起来，自从......乔纳森的事件后......”欧文轻轻颤抖。“我也必须这么做。如果你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也许会在能力觉醒时做出无可挽回的事；但如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时候它爆发起来，同样会让你束手无策。”
    “那天你哭着回家，我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做法。是不是该告诉你你可能是谁？我问自己。但我最终决定，那不是时候。并且我要告诉你，乔纳森的死不是你的错，我过去这么说，现在也这么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他们不会被感化，不会被教育，甚至永远不会回到正途，如果你因一个恶徒的死而责备自己，你终究会把自己困死在心灵的牢笼里。”
    “可我不该越过那条红线。”欧文脸色惨白，“没有英雄会这么做。”
    “杀与不杀，一切都取决于你，一切都是你内心的选择。”老约翰正色道，“我无法数清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液，但我从不为止后悔。外面的英雄们，他们手上又沾了多少血液呢？他们不为之动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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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蝙蝠侠——”
    “包括蝙蝠侠。蝙蝠侠从不为信念动摇，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无论杀人与否，这些人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最可怕的不是你做的事合不合乎旁人的观念，而是你既缺少去做的勇气，也缺少不去做的勇气。”
    老约翰将烟斗在膝盖上磕了磕，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养子，放缓了声调。
    “孩子，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让你滥杀，更不是让你嗜杀，而是永远不要为了杀死一个恶魔而动摇自己的信念。在所有人中，你绝不能自我怀疑，只有你认为自己是向善的，这个世界才不会扭曲。”
    欧文抿唇，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对方似乎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欲/望。
    老约翰扶着腰慢慢起身，走到机舱后方，拉下了打开舱门的锁栓。站在外头的黑寡妇和鹰眼同时朝内部看来，等看到疲惫苍老的约翰和眼眶通红的欧文，便又同时露出几分了然。
    他们同戈登局长道别，登机，然后让庞大的昆式战机从地上爬升，起飞。
    错综复杂的街道渐渐下沉，同高低错落的建筑一起，最后都变成一张巴掌大小的淋着方正枫糖浆的巧克力饼。那些灯光逐渐缩小，聚焦，成为一颗一颗金色糖霜，点缀在这张烤饼之上。
    这是哥谭，是欧文出生、成长的地方。
    老约翰替他将安全带扣紧，蹲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膝盖。
    “在你成为我的儿子之后，”他轻轻说，“在你被裹着毯子，像只被雨打湿的小鸟，降落在我的房子里之后，我一直引导着你，让你认为你的能力是控制他人、制造幻觉。”
    欧文屏住呼吸，察觉到什么重要的事即将被揭晓。
    “因为我一直这样说，所以你一直这样认为，也一直这样做。”他的养父继续说道，“也因此，几年前，你的能力和同样受过改造的红女巫一样，呈现出类似的特质。当时你以为是自己的能力更强大、更成熟了，以至于能外显出红雾，可你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吗？”
    “儿子，你的能力同她一样，是因为你以为你是和她一样的。”
    欧文感到自己仿佛被重拳击中，在阿卡姆的地牢里，内森·琼斯咆哮的诅咒又浮现在耳边——“所要的，必得到。”
    “现在你将离开我的羽翼之下，去到一个更遥远的地方，”眼见欧文张嘴，老约翰摇头打断了他可能要说出的话，“别急着否认，你我都知道，你的能力必须得到恰当的引导，否则无论对你，对他人，还是对这个世界，都不是负责的做法。”
    “可我不想离开哥谭，我不想离开......”你。
    “哥谭永远是我们的家。”老约翰微不可闻地叹息，“但自从你走上这条路，我就知道，瞒着你已经是再不可能了。我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快乐，但现在我的希望也许已经成了阻碍你幸福的东西。”
    “不，”欧文小声说，“你始终让我感到幸福，爸爸。”
    老约翰便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你过生日的时候，我总拉着你不让你许愿，告诉你这些愿望只有努力才会实现。现在距离你的生日还有一个月，也许今年你不会在家过生日，真可惜......许个愿吧，我的儿子。”
    欧文看着他，感到一阵无来由的惊慌。
    前座的鹰眼回头看他，连娜塔莎都偏过脑袋，似乎在静默聆听。
    “许个愿吧，”老约翰重复道，“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孩子？”
    欧文便开始思考，他想过让自己过得顺遂，但这条被否决了；他想过让老约翰长命百岁，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他想过让他的英雄能不再受伤害，但此时此刻，这一条似乎也并不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舔舔嘴唇，朝已经快看不见的哥谭望去最后一眼，认真地说出了眼下他唯一的心愿。
    “我希望......我希望这些罪犯，小丑，稻草人，开枪杀人的人，还有……我父亲，我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忏悔，我希望他们无法再伤害别人，我希望他们最终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娜塔莎和鹰眼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老约翰却脸色平静，只是抚摸他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欧文说完这句话，就感到一阵难以抵抗的困意，在头上轻抚的手实在太舒服，让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在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父亲的低语。
    “这是第一课，”他在说，“小心许愿，因为愿望可能不会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实现。”
    他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但困意像藏在黑暗中的兽，最终还是抓住了他，拖着他往更深处沉去。
    欧文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机舱中的三人并没有陷入沉默。
    娜塔莎·罗曼诺夫将战机调成自动飞行，她扶着机舱顶部走到后舱，看看已经睡着的欧文，又看向了面露不忍的约翰·道森。
    “你知道他总会走到这一步，”她柔声说，“我们必须教他去认识他的能量，去控制他的能量，否则也许有一天，当他无法自控时，会被其他人像圈进怪兽一样的圈禁起来。”
    老约翰冷哼一声。“神盾局又在乎了？”
    “也许弗瑞不在乎，但我知道那种感受。”娜塔莎没有被吓退，而是同样蹲下/身，语气和缓，“我了解过他，年轻的琼斯，试图学习蝙蝠侠的一切。但此时此刻，蝙蝠侠并非一个良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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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误会我说的话，黑暗骑士英勇无畏，他的意志是他最大的武器——也许比我们任何一人的意志都值得称道——但他的要求却不是常人能够达到的。我们当然可以把欧文留下来交给他去训练，但他的能力和蝙蝠家族不同。如果他完全接受了蝙蝠侠的观点，一旦将来有一天……他将会动摇自己，从而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我们无法承受那种后果，世界无法承受那种后果。”
    “我明白。”老约翰闭了闭眼，“我虽然活得没有你长，但也足够长，长到不会被感情驱策了，罗曼诺夫。”
    娜塔莎略有动容。“这对他也有好处，只有不断学习，他才不会迷失方向。我向你保证他会得到良好的训练，弗瑞并不是想摧毁他，而是想使用他。也许你会认为这种说法冷酷，但在我们这一行，有用总比没用来得强，不是吗，道森先生？”
    神盾局前九级特工约翰·福斯·道森脸色冰冷，意有所指地说：“你们人人都背负着那么多，人人都天天做噩梦，还想着好好教他。别说你这个老怪物，就算小斯塔克吧，哼，我可担心让他一熏陶，这孩子将来动不动就许愿英雄都公开身份，许愿他们受联合国监督，许愿有个地球防御机制能把所有英雄都控制住，那你们就等着玩完吧。”
    “难道你敢说这种事在蝙蝠家族内就绝对不会发生？”鹰眼插话道，“得了吧，老爷子，别再唉声叹气了，我们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现在他能接触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只是一段时间的小小隔离和训练学习，直到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英雄观，不会再为其他什么事动摇，你就能收到一个进化版的儿子了。”
    “弗瑞要是不出什么纰漏我就能把自己的靴子吃了。”老约翰翻了个白眼，“他那个人，但凡和他说过话的人都会被激发逆反心理，还听他的指挥，不把他的光头敲瘪就算好了。我儿子的性格我知道，他可不会被轻易说服。”
    “也许弗瑞不能，但有人能。”
    娜塔莎挑眉。
    “再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史蒂夫·罗杰斯的洗脑功力了，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只要毫不保留地和他相处一段时间，都会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闪烁着自由光明正义的金光。”
    老约翰猛地扭头看她。
    黑寡妇露出一个小小的得意的笑容，立刻将她本就美丽的容颜点亮。
    “你们竟然用这种招数，”老约翰自嘲地说，“不得不说，现在的特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
    罗大盾：你说什么？我被伟光正包围了听不见！
    谢谢安提鲁小天使的地雷！

 第 27 章

    一个人影从烟尘与灰烬中走来。
    他仿佛钢铁般沉重，又仿佛巨像般坚不可摧，他的脚步落在星球表面，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沉闷的响动如同迷雾中相互撞毁的巨轮。
    闪着蓝光的座椅在他背后发出超级计算机启动般的嗡鸣，他张开手，在手心托着不可抵挡的一团。
    火焰与黑雾缭绕，将圆团映照得恍若恒星，但他知道，它有着比百万颗恒星更强大的力量。
    先是火，再是光。
    圆球炸开，所有的力量都钻进他的身体。
    一瞬间，蓝色与金色的铠甲在他身上成型，他的眼睛中射出光柱，皮肤变得如枯树般死气沉沉，他变成了一种全然不同的事物，他变成了所有生命的掌控者，他变成了反物质宇宙的神，他变成了——
    欧文喘息。
    耳边的闹钟还在滴滴作响，他忍着针扎似的头疼，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房间里的温度原本应该是恒定的，但此时此刻，冷汗已经把他的上衣浸得湿透，连垂在耳边的发梢都被洇湿，软趴趴地黏在后颈。
    欧文闭眼，强迫自己以同样的频率吸气，然后呼气。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才觉得快跳出喉咙的心脏重新好好地待在它该待的地方，而从头骨透出的疼痛略有缓解，至少给了他足够的脑容量去思考自己的处境。
    舒缓的音乐在空间里回荡，它使人宁心静气，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天花板是米白色的软包装，墙壁是米白色的软包装，地板是米白色的软包装，连床角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四周找不到一个可以被挪动的器具。
    他正身处于一个胶囊样封闭的房间里。
    欧文费力地撑起快散架的身体，屁/股底下的床垫往下一沉。他呻/吟着坐起身，用双手搓了搓脸，发现自己的胡子好像有几天没刮了，蹭得掌心刺痒。
    也是此时，他意识到了刚才没察觉的东西：手腕上多出来了一块手表。
    说是手表，其实更像是个小型的智脑，有点像娜塔莎先前在哥谭操作的仪器。欧文尝试着按了按，智脑上并没有跳出什么通讯系统，而是弹出来一个3d的记录界面。
    上方从急促转稳定的波动看起来像是心跳，下面的几条曲线他认不出来，也许是脑电波，也许是其他什么奇怪的数据。要不是周围的环境看着古怪，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但显然不是，他只是在飞机上睡了过去而已。
    欧文又做了几次深呼吸，直到心跳完全平稳，才小心翼翼地把放在枕头边的衣服穿好，扶着床沿光脚踩在了柔软的地面上。脚下舒适的触感让他不禁更加放松，头也不太疼了。
    可没等他有时间探索这个小房间，就像在一团雪媚娘中开了个口子，隐藏在墙壁上的房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穿着合身的西装，拿着本记录板，边走边将金发往耳后别。
    很多美国人都对金发妞存在偏见，认为金发女孩除了美貌之外就是个草包，但他们要是见过眼前这位女性的话，恐怕就不会口出狂言。
    欧文几乎是带着敬畏地看着对方穿着细细的高跟鞋、如履平地般踩着软包地板走到他面前。
    她站定，把记录板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口说道：“琼斯先生，我是13号特工莎朗·卡特，负责你的工作交接事项。”
    “工作......交接？”
    特工卡特给了他意料之中的一眼，然后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用尽可能简洁的语句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这个房间是神盾局大楼内的一间“休息室”，在欧文被罗曼诺夫特工等人送到神盾局后，暂时被安排在此处。
    尼克·弗瑞下达的指令中并没有说明他将以何等身份在神盾局受训，只是模棱两可地给了一个“编外成员”的说法，所以其他特工也只能顺着这条线往下运作。
    无论在哪个国家的权威机构里，通常都是老大一张嘴，底下的人跑断腿，匆忙接手欧文的卡特特工不得不按照指示给他安排合理的身份。
    神盾局的特工是分等级的，所谓编外人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临时工，大部分都是1-3级的特工，在大楼里有自己固定的办公区域。但他们虽然等级低，好歹也是正经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受过良好的岗前培训，欧文则对这些一窍不通。
    机智的13号特工没有被这种小困难打倒，她很快找到了，或者说是编造出了一个“适合”的工作岗位。
    “超英形象与舆论监控。”
    莎朗·卡特平板地吐出这几个词。她又检查了几遍记录板上的内容，旋即将它合拢，从衣兜里掏出张黄色的身份牌，上面贴着的是欧文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证件照。
    他心中大囧，可对面的女士却还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我们考评了你在直播平台的工作和观众的反馈，发现通过将超英与安全感联系在一起的方式，以及用真正的战斗遗留唤醒民众记忆的方式，能较好地达到遏制网上反英雄浪潮的目的，弗瑞局长和部分英雄们都十分赞赏你的工作。”
    欧文假装自己没有目瞪口呆。
    “目前世界上涌现的英雄越来越多，却还没有公论他们该由哪个部门来管辖，神盾局作为联合国安理会下的专门机构，应当负起责任，来处理联盟与联盟之间、联盟与民众之间的关系。我们将给你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材料，希望你通过新媒体手段给我们的工作减少麻烦。”
    卡特一口气说完这串话，便继续保持着那个表情，将身份牌和一沓协议同时递过来。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当事人自己却觉得头重脚轻。
    “我觉得我可能是没睡醒。”欧文喃喃地说，“神盾局要赞助我搞直播？”
    莎朗·卡特眨了眨眼。“不仅如此，你还会享受和其他人一样的薪资待遇和升职机会。”
    “比如？”
    “你的背景调查已经通过了，又有约翰·道森替你担保，如果工作顺利，几周内你就可以转正为临时特工，几个月内就可能成为4级特工或5级特工，接下来如果能达到六到十八个月的有效工作时间，或做出杰出贡献，就能得到成为6-7级特工的机会......”
    这是菜市场卖白菜吗？
    欧文眼花缭乱地举起手问道：“等等，我们确定是在讨论神盾局，所有人都超能打的那个，而不是什么文书单位，对吧？”
    卡特露出一个微笑。“我们是正经的机构，当然有正经的晋升途径，也有正经的员工手册。”
    抱歉，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正经。
    欧文在心中腹诽，但他还是跟着对方的指示，老老实实地穿好鞋，接过协议和工作牌。几分钟后，他跟着卡特从休息室离开，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来到了三楼拐角的一间小办公室。
    很显然，这就是神盾局给他安排办公的地方。
    整个房间里的设备都十分眼熟，不过比起他那些粗糙的自制品和修复品，这里的都是好货中的好货。
    一整套最先进的360度收音系统和一台大屏电脑摆在办公室的正中间，后方有几个小小的高级保存箱，装着从哥谭空运过来的材料；一个高大的装备柜摆在房间一角，其中有训练需要的衣物和道具；一张矮桌摆在窗户边，上面放着时间安排，以及一沓厚厚的表格。
    “这是什么？”欧文问道。
    “这是报告纸，”卡特特工的声音里有点……幸灾乐祸？“神盾局保存了许多有纪念意义的战斗遗留物，弗瑞局长特批你在工作场地可以任意申请调用，只是每次调用都需要报告，至于报告的内容，上面写的很清楚。”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
    欧文走到桌边，拿起最顶上的一张报告纸，刚看了一眼就抽着嘴角把它放下。
    这哪是什么报告，分明是长论文。
    要求复述每样材料的使用和保管要求就算了，要求详细记录预备如何使用这些材料就算了，可它甚至要求填写使用之后预计能达到的效果，并摘抄社交平台上对每个英雄的反馈及可疑评论。
    要完成这么一张东西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时间。
    欧文不得不为自己悲惨的未来争辩一番：“可娜塔莎他们告诉我，我只是来神盾局接受训练。”
    “了解你的‘工作’会给英雄和舆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也是受训的一部分，”对方滴水不漏地回答，“你很有潜力，欧文，局长很看好你，罗曼诺夫特工也很看好你，这份工作虽然不简单，但目前来说总比出外勤容易。”
    出外勤？
    “难道我现在算是一个特工了吗？”欧文问道。
    “怎么会？”卡特惊讶地说，“你的训练还远远没有开始呢。”
    这一回欧文发誓在她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
    可怜的小琼斯先生大概花了四个小时才写完了一份“入职报告”和一份初级材料调用报告，他吃完午饭，给老约翰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听取了对方的一些叮嘱。
    第一天下午的安排是适应环境，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适应，只好对着手机发呆。
    直到尼克·弗瑞通过内部通讯召唤了他。
    起先欧文被办公室里忽然响起的通讯声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学着特工们的样子按动手腕上的智脑，调出了从办公室到达目的地的行程图。
    根据卡特的说法，这只半ai是一份属于斯塔克的礼物。
    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不仅费心思给一个无名小辈准备了礼物，甚至还鼓励说“直播间很好，一定要继续干下去”。尽管神盾局高层对这种行为感到惊讶，但既然钢铁侠表示了欢迎，也就没人会多嘴再去问一问原因。
    连欧文自己都一头雾水，只能把它归结于蝙蝠侠、钢铁侠和韦恩的三角绯闻上来。
    他苦中作乐地想着，沿着既定的路线往外走，在离开工作区域和进入电梯时分别接受了一次扫描。
    比起哥谭，纽约是一座更明亮的城市，虽然没有大都会那样每条街道都金光闪闪，但这里的科技气息格外浓厚。
    神盾局大楼外风景不错，河流在夕阳下扇动着粼粼波光，远处的城市就像微缩的沙盘。
    局长办公室在顶楼，和下面的楼层相比显得十分安静，这里只有一间占地面积极大的办公室，一个停机坪，以及数个不知道用途的神秘房间。
    欧文走出电梯在办公室门口站定，对天发誓他并不是想要偷听，只是里头的人争执的声音也太大了些。
    “劳驾请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有点幻听。”有个人厉声说道。
    “我当然可以再说一遍，‘我们不会这么做’。”另一个人，听起来更年轻的一个，反驳道，“是的，我们会训练他，但我们不会像对待一个斗兽一样驯化他、洗脑他、使用他，没有人应当作为一个武器存在。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才会学会信任二字。”
    “信任？你在和我说信任？你知道上回我相信什么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就是你在神盾局私藏氪石的理由？你们对外宣称这种外星矿物都已经被销毁，但私下储存的数量却足够杀死超人无数次，你不可能不知道这对联盟关系和英雄本身的积极性都是种巨大打击。”
    “也许在你那个年代没有这种说法，老家伙，但现代人管这个叫‘有备无患’。另外，你真以为神盾局是唯一一个保存氪石的个体或机构？如果有一天超人被控制了，你希望我们怎么做？那可是一个神，一个人间之神，到那时谁能阻止他？你？还是我？还是蝙蝠侠？恐怕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拿起裤腰带把自己统统吊死在办公室！”
    似乎是这个话题让双方都感到不适，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那个较年轻的人才冷冰冰地发问：“看在老天的份上，弗瑞，如果你这样害怕，为什么不干脆在那孩子脖子上套一个项圈呢？”
    他的质问已经足够气势汹汹，但回应他的人却比他更加理直气壮。
    “我会的，罗杰斯，”那人说道，“这不是一个警告，而是一个通知，如果我需要这么做，我会的。”
    欧文抿唇，他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上前两步敲了敲门。
    房间里的争执随着“笃笃笃”的声音戛然而止。
    “进来。”
    先开口的那个压着声音说。
    随着他的指令，房门向两侧滑开，露出背后的景象。
    窗边的办公桌后站着一个戴着眼罩的黑人，他穿着黑风衣，双手张开撑在桌面上，眼睛里仿佛正射出飞刀；而站在他对面的人穿着制服，背着星盾，正同样以一个对抗的姿势和他对视。
    当欧文往里走时，背对着的人回头。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站在五步之外，静静地注视着他。
    欧文屏住呼吸。
    如果说蝙蝠对哥谭市民来说是个传说和守护神，那么美国队长对所有的美国人来说都算是个传说和守护神。
    他的经历无比传奇，他的力量无比强大，但比那些更耀眼的，是他的精神。
    和蝙蝠侠不同，他像是站在光里的人物。
    和蝙蝠侠相同，他们都是彼此道路上的殉道者。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抄写过他的语录，欧文也不例外，包括那句最经典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只要我还一息尚存”。
    似乎对他脸上梦幻般的神情感到熟悉，队长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但当他转身再次面对神盾局局长时，那些微温和就从他身上退却，只剩下让战友和敌人都颇为头疼的坚定不移了。
    “这是‘我’的任务，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完成它。”
    欧文看不见队长脸上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局长脸上的表情，现在那个表情无限接近于“哦，老天”。
    罗杰斯没有停止他的发言：“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
    “好吧！”尼克·弗瑞竖起一只手，在他“我可以干这个一整天”之前打断了他，“好吧，罗杰斯，你听到我说的话了，现在从我的办公室出去，这只菜鸟还不是你的人。”
    欧文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让台风尾扫到自己。
    美国队长似乎对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意外，他短促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在经过欧文时他拍了拍这位后辈的肩膀，正色道：“你的训练从明天开始，托尼已经把注意事项发送到你的智脑中。我不希望看到迟到或者由于睡眠不足导致的精力不济，明白了吗？”
    欧文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板着脸应和。
    他敬畏地注视着队长走远，再回过头时，就看到弗瑞局长憋着气坐下，捏着眉心自嘲。
    “罗杰斯，我屁/股上的一根刺，没有一天让我过过安生日子......听着，小子，我不管你是约翰的儿子还是什么，但是既然你在这里受训，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他抬头看了一眼，“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坐下。”
    欧文应声落座。
    “那么，卡特应该已经告诉你你该做什么了。”尼克·弗瑞快速地说，“复仇者们会抽空来对你进行训练，其他时候你就干好自己的工作，顺便学一学特工的基本技巧，至少不要像在哥谭那样戴着个兜帽就敢出门‘惩恶扬善’。要不是约翰跟着你擦屁/股，这会儿估计全世界都得知道你是谁。”
    欧文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烧，但他克制住回话的冲动，只是聆听。
    “没有抱怨，没有问题，”弗瑞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尽快学会控制你的能力，至于像这样的纰漏，仅此一次。”
    他打开遥控开关，在房间另一头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投影。
    欧文凝神看去，惊讶地发现这是一段来自哥谭的新闻视频。一名年轻的女记者正站在哥谭市议会门口，用稍显激动的声音报道着——
    “多名议员宣布将在州议会推动恢复死刑并严格罪犯的精神疾病鉴定流程，以此来应对哥谭市日渐猖獗的犯罪行径。我们相信，这必然是哥谭市的黎明，也将是整个新泽西州的黎明，一旦恢复死刑——”
    弗瑞把直播按成静音，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上帝啊。”欧文喃喃地说。
    “看到了吗，小子，这都是拜你所赐，所以在你一拍脑门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之前，最好想想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弗瑞严肃地说，“就目前来看情况还没有太脱离掌控，你和约翰都应该感到庆幸。”
    “我安排你继续那个天天给人催眠的工作，是为了让你弄明白什么程度的话会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而不是让你无拘无束。你最好别太放松，最后又给我弄出一大堆麻烦事来。”
    报道中的话充斥了欧文的脑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点头。
    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时，看到新闻电视台已经将记者连线切换成了一段城市英雄的视频。
    黑夜里蝙蝠侠从空中滑翔而过，在他身后，在gcpd门口，数名被捆在一起的罪犯身上无不带伤，口中骂骂咧咧，而戈登警长举枪指着他们，望向天边那个远去的身影。
    “希望，就是蝙蝠侠展开的双翼。”
    那标题写道。
    几秒种后，标题变幻。
    “希望，就是当罪犯罪有应得的时刻。”
    “怎么了？”尼克·弗瑞同样瞥了一眼，如有所指地问道。
    “没什么。”欧文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是我离开哥谭太匆忙了。我原本还想要好好地跟蝙蝠侠说个再见，还有谢谢他......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矫情。
    而光头局长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大摇其头。
    “虽然我觉得你们这些小年轻不需要我这个老人家来提醒……但你的确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智能手机，还有种东西叫视频电话，对吧？”
    啊？
    哦。
    “......你说的对，先生。”
    欧文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几秒钟前的自己。
    他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哥谭之夜玩傻了。
    ※※※※※※※※※※※※※※※※※※※※
    卤蛋：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罗杰斯能教新兵，但我不知道每个被罗杰斯熏陶过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正义的杠精，动不动就跟你来“我能干这个一整天”。
    谢谢桃家包子铺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安提鲁小天使的地雷！

 第 28 章

    “布鲁斯：
    纽约的天气比哥谭要干燥一些，刚来到这里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今天我已经在神盾局办理好了入职手续，准备从明天开始接受复仇者们的训练。
    在电视上看到了哥谭的新闻，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如果这些罪犯们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相信市民的生活也会随之变好，而你们的工作难度也会降低，你也不会经常受伤......”
    蝙蝠侠不喜欢软弱，欧文沉默了一会儿，啪啪啪地删掉了最后几句话，思来想去，又重新写道。
    “而你们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我希望对你说一声谢谢，无论是你的精神还是你的警醒都帮助了我很多，让我从被小丑愚弄的懦弱中脱身而出，让我有机会面对自己。
    谢谢你，蝙蝠侠。谢谢你，布鲁斯。真的谢谢。”
    他点击发送，衷心希望蝙蝠侠能看到这则消息，然后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待自己申请的材料到达。
    他没有等待很久。
    调用的初级材料在当天快下班的时候被被几名黑衣人送到了办公室。
    他们身上穿着的好像是神盾局的标配黑衣，再配上墨镜，简直只能从下半张脸认出哪个是哪个。
    运送一如既往的用的是重重的保护箱，欧文以指纹打开锁扣，就见从箱子里涌出来一股寒气，烟雾散去后才看到底下的初级材料。
    说是申请了一份初级材料，但好像要表现一下对新人的照顾，神盾局调出来的分明是一个高级材料包
    箱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碎片，从配色上来看可能是队长的星盾，只是欧文完全想不到哪场战斗能激烈到把振金盾牌都砸碎了。
    他试着敲了敲，发现号称“吸音钢”的振金在这种轻微的撞击下基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仔细回想过去看过的队长战斗纪录片，确实，盾牌只有在承受重大打击时那块盾牌才会发出独特的声响。
    那种带着回音的“咣咣”声让欧文很是心痒，但他还是先把这块盾牌放在一边，预备等找到方法后再进行下一步探索。
    箱子左侧放着两根根短短的黑棍，他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取出，上头还挂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写着“小心使用”。
    欧文把字条背过来，发现背面写的正是这根材料的来历：这是黑寡妇曾经使用过的电击棍。
    在一次与罪犯的战斗中，这根棍子被撕成了两半，后来被神盾局武器研究部拿去当了材料，慢慢地修复好。
    但修复的过程中似乎是出了什么差错，它的效果和先前存在差距，于是被黑寡妇淘汰了。
    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欧文瞪着这根危险物品，再三做着心里建设，然后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他伸直胳膊，让它尽可能地远离自己的身体，然后咬紧牙关按动了短棍底部的开关键。
    “噼啪！”
    一阵蓝色的电火花从短棍的顶部跳起。
    它确实和电视中黑寡妇战斗时用的电棍有点不同，起先是一阵正常的电流爆响，然后是短促又快速的“哒哒”声，大约几秒钟后渐渐变得悠长而低沉，变成了一种高压电的“嗡嗡”声。
    三段声也太独特了。
    欧文眼前一亮。
    他强忍着不去关注脑海中飞来飞去的烤鱼烤鸡烤肉，龇牙咧嘴地把电击棍靠近脑袋仔细聆听，又在收音设备上试用了一番。
    不知道神盾局是怎样改造这套人头麦系统的，就连这种电音都收录良好，没有丝毫杂音和底噪，也没有把手机丢到麦克风边时会发出来的尖锐刺耳的噪音。
    他在笔记本上把电棍打了个勾，旋即将这根危险物品好好地放回了箱子里，继续探索。
    右侧是一个竖直的凹槽，里面放着几根箭杆，有的带着箭头，有的则已经被拦腰折断。神盾局保存的标签上同样说明了这是何年何月收集的，另箭头分别有什么作用。
    最底下则摆放着几个不规则的金属块。
    欧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还在纳闷这是不是钢铁侠的装甲零部件，但等他真的把金属块拿在手里时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完全不是按照要求做的符合规制的部件，甚至每一个都样貌古怪。
    他把卡在凹槽边缘的硬卡片抽出来，仔细阅读上面的说明，这才恍然大悟：金属块和钢铁侠毫无关系，它们是曾经打在浩克身上的子弹。
    意思是打在他身上所以完全变形了是吗？
    欧文为绿巨人的强大而啧啧称奇。
    他将这些材料罗列好，又开始熟悉器械。本想延后几天等把这套新装备完全弄明白、最好再把新材料也摸透再开始直播，没想到还没等他熟悉多久，六点多经纪人马丁来了个连环夺命call，接起视频电话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把事情压下去吗？”马丁在电话那头跳脚，“你不能就这么在几十万人的直播间里忽然和空气对话，更不用说还有几十万人看到你像个抹布一样被炸飞。”
    “......要是我有的选我也不想被炸飞啊。”欧文很无辜地回答。
    马丁一时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再看看视频电话另一头这小子脑门上还包扎着，多少有点心疼。
    “行吧，不过你得给我解释下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我们的舆论监控发现有一小撮人在网上到处说你是超能力者。你做的是超英专题，你是个普通人和你是个超能力者完全是两种路线，你必须搞清楚，欧文。”
    一小撮人？
    欧文瞬间想起了那一集装箱的人，当时为了救人他根本没顾忌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过这事应该被神盾局解决了......吧。
    “没有的事。”他多少有点心虚地说，“只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爸托人给我找了份工作，正好这边能接触到复仇者，我应该可以开始做复仇者专题了。”
    马丁：“.....我不是在做梦吧？复仇者专题？”
    欧文听到经纪人先生的嗓门都变了，好像被噎到了似的，弄得他也不得不正色起来。
    “没错，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已经会把蝙蝠侠专题扩大到超级英雄专题？你觉得怎么样？这不是和你给我制定的路线是一致的吗？喂？马丁？喂？”
    经纪人先生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觉得自己要睡一觉，从金母鸡还能下金蛋的梦幻中抽身而出。
    欧文并不知道对方的碎碎念，只是一头雾水地晃了晃电话，然后登陆社交账号发布了今天的直播信息。
    算上他自以为睡着其实是昏睡的两天，距离踏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三天，加上那次的“灵异”情况还上了新闻，想着好好安抚自己的听众，欧文不得不认真对待今天的直播。
    他在办公室里一点一点探索着新材料最适合的触发方式，一直到很晚才下楼到餐厅吃了晚饭。
    尽管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神盾局食堂里还是人来人往。似乎这栋大楼里每个部门都习惯了加班，视力良好的欧文看到了数种写着不同部门的身份牌。
    他仔细将自己的牌子挂好，拿了餐盘往窗口走。
    鉴于神盾局员工的多样化，大餐厅里什么样的菜式都有，越南菜，印度菜，中国菜等等。
    要是平时欧文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探索新菜式，但今天他忙得很，只能端着盘子走过到最后一个窗口边拿了点焗烤黄豆和汉堡。
    严格来说他还算是半个英国人——老琼斯最早住在伦敦——但因为在哥谭出生、长大，除了长相上的相似，欧文已经很少会被外人认出自己的血统了。
    就像他这会儿盯着焗烤黄豆，感觉自己的味蕾受到了挑战一样。
    艰难地吃过饭，他揉着肚子回了办公室。
    斯塔克送的ai尽职尽责，不仅将他的时间表安排好、罗列除了复仇者们要求的训练事项、规划了他能探索的大楼区域，甚至还在欧文的请求下，于权限范围内查阅到了新材料收集当天发生的相关战斗。
    欧文又查阅了一些超英粉丝的论坛，将信息一一比对，做好笔记。
    等他如约打开直播平台时已经是十点半钟。
    本以为经过上次的波折，观众数量会有所下降，没想到提前半个小时打开直播间，观看人数反而冲上了一个顶峰。
    作为一个新兴主播，除了疯狂刷过去的弹幕之外，平台还为他开设了右侧的留言栏，让一些觉得短句不过瘾的观众能在这里实时留下自己要说的话或进行版聊，并且安排了数名监督员。
    这会儿欧文便分心同时看着弹幕和留言板，准备在开播之前先和观众聊聊天。
    与从前的放彩虹/屁画风大不相同，今天的观众留言都是满满的担忧。
    【主播你还好吗主播......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快睡着了被吓醒，还听到爆/炸的声音......】
    【我也是，第二天上网搜到哥谭被袭击，吓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希望主播安全，之前也看到你发了撤离的消息，但当时看到你被炸到撞飞真的太担心了。】
    【本哥谭土著经历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一个晚上，从来没见过那么大型的撤离。我们走的是另一座桥，要撤离的人太多，所以巴士堵在了桥上。结果堵车的时候听说有人把隔壁的布朗大桥炸了，吓得整辆车都在尖叫。然后过了半小时，又有人说港口遭到了不明枪手的扫射，大教堂塌了，银行顶上出现了奇怪的灯塔，奈何岛成了疯子的游乐园，城里到处都是坦克......这日子真没法过。】
    【连我爷爷，这个能在黑/帮互殴的时候抽烟的奇男子，这次都被吓得不轻。】
    【楼上，我为了回头拿个行李箱差点没赶上撤离，当时几辆坦克在轰炸住宅区，我看到蝙蝠车过来把它们全炸了，自己毫发无损。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大蝙蝠帅过，但那天我觉得蝙蝠侠有三米高。】
    【至少五米。】
    【撤离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拿东西啊，当时大都会外星大战好多人一边撤离一边把东西丢在地上，弄得后面很多人没走掉，超生气的！谴责！】
    【但我当时真的听到主播和什么人说话了诶......是有人摸进你家了吗主播？】
    【是有人绑架你了嘛主播，你还好吗，现在在哪？】
    看着一串串字符，甚至还有不认识的文字和方块字，欧文多少觉得有点感动，一个人被很多个人记挂着，这正是他曾经在网络上找到过的价值。
    欧文不由自主地一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遗传自英格兰岛的薄唇就显得更单薄了，让弹幕不禁又是一阵激动。
    【让我看看主播的小脸蛋有没有被弄伤，当时慈善晚会的报纸我一个人就买了四张呢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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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露脸+1】
    【求露脸+911】
    “我很好，”欧文把镜头稍稍往后挪了点，眨眨眼，缓缓地说，“就像你们猜测的那样，前几天在哥谭发生的恐怖/袭击影响了那次直播，家里进了个歹徒，所幸有人及时赶到把他处理掉了。”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后来听到的爆/炸声是因为附近的哥谭大教堂被炸毁了，相信你们也从网上看到了这条新闻，另外这次大型袭击还波及多个建筑，哥谭市政府目前正向社会各界求援，我已经决定把最近直播除了购置材料外的全部收入都捐助给哥谭市政府。”
    【看到脸上的纱布了！】
    【一定要注意休息啊，好好养伤，直播晚点没关系的！】
    【哇主播你......你不吃饭的吗......这么说我还是晚点再买新电脑好了，老家这么惨还是要捐一下的。】
    【不是说韦恩集团主持重建吗？指路布鲁斯·韦恩的公开宣讲。】
    【也不能全让韦恩出钱吧，薅羊毛也不能盯着一只羊薅啊，当时大都会重建莱克斯工业出了大头，纽约重建斯塔克工业出了大头，还是有很多其他好心人士在捐款的。】
    【决定把我买周边的钱捐出去支持一下家乡的重建事业，顺便高兴一下我们终于要推动死刑了，小丑不上电椅都对不起这么多年他杀的人。】
    【楼上说出了我的真心话。】
    欧文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刷过去的字，不太讶异地发现民众对穷凶极恶之人的死刑判决都满怀期望。
    老实说，他许愿时虽然心里难免也闪过了一瞬间的类似想法，但那只是个模糊的大概，一个雏形，可许愿完毕后在现实中它确实这样发展了，让欧文对自己的能力有些好奇，也有些恐惧。
    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老约翰和弗瑞的告诫，告诉自己要小心，不能放任思维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样一想，训练真的很有必要，因为人的思维是无法控制的、当一个人无论有什么念头都无法实现时，他就算在内心希望世界毁灭也没什么大碍；但当一个人的念头很有可能实现时，他甚至都不敢过分憎恨什么人。
    不过欧文对能力的边界也十分好奇。
    要说怨恨什么人，这么多年他对内森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但对方不仅在疯人院里活得好好的，搞了研究，现在还一跃成为了众多英雄的心头大患。要说对方对他的能力有抗性，在疯人院里锁喉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但要说没有......难道他内心竟从未期望内森去死？
    欧文摇摇头，将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在脑后，像过去二十年自己常做的一样深呼吸，尽量清空大脑，不让杂念影响自己。
    “如你们所见，我升职加薪了......”他再次开口说道，假装没看到弹幕上飞过去一长串的“lol”和“lmao”，“......所以我现在不仅改了直播地点，升级了直播设备，还有大佬赞助了我一部分平常难得一见的道具。今天我就和大家一起来分享一下。”
    时间在闲聊中走到11点整，欧文将人声切出，切入了一段追风者在北卡罗来纳州录入的风暴和雨点交织的响动，待所有激动的弹幕稍稍平缓后，又切入了他标志性的心跳声，然后正经起来说道：
    “欢迎来到‘心灵玩家’的直播间，今天我们的专题是‘复仇者’。”
    不出意料，这句话引/爆了弹幕。
    【怎么会这样，我们蝙蝙失宠了吗？辣鸡主播，在你寂寂无名时蝙蝙是你的糟糠之妻，现在你发达了就把我们蝙蝙抛弃了，辣鸡！】
    【哈哈哈哈哈蝙蝠侠：终于有人陪我一起被公开处刑了。】
    【复仇者专场？主播你是升职到复仇者基地去了吗，连这种东西都搞得到？】
    【当时我就说过，主播一定和布鲁斯·韦恩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我怀疑主播跟托尼·斯塔克也有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楼上放/屁，全社会公认的和这两个阔佬有关系的男人只有蝙蝠侠。】
    【蝙蝠侠+1】
    【难道主播就是蝙蝠侠？】
    【我公开处刑我自己......】
    欧文哭笑不得，但他早就学会了对直播间的沙雕弹幕视而不见，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鹰眼的箭杆取出，用指尖轻轻地摩挲。
    他压低声音，进入催眠模式，轻声说：“两年前，鹰眼在沉睡谷和九头蛇作战，保护了数百名游客的安危，战斗现场遗留下来几支电子箭......”他将半截箭杆展示给屏幕前的观众，“这一支是支爆/炸箭，因为箭头已经炸毁，所以我们只能看到箭杆的设计，它是中空的。”
    【竟然有人记得我们肥啾，太感动了，复仇者粉丝论坛都快把我们肥啾忘了。】
    【楼上说得对，感觉每次发布会的时候鹰眼都神隐，前几年大事件也没怎么参与，还是后来才冒出来。】
    【可是肥啾也是创始人之一啊，而且他平时做的事不比其他人少好吗，主播说的这次事件我有印象，当时好像有人目击肥啾是带着家人去玩的，坏蛋一出现他马上就挺身而出了。】
    【楼上你疯了吧？在公开场合讨论超英的家人？你这种行为和不给警队中的英雄打码有什么区别？当时那个厕纸报的记者都直接被骂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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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怎么吵得起来，这声音我都要醉了......真想知道鹰眼的箭都是什么材质做的话，想去买一点来敲自己的脑阔......吸溜......】
    最后这几条弹幕发送时，欧文已经开始轻轻敲打箭杆，一种半是沉闷半是空旷还带着点回声的敲击音便传到了网络另一端的听众耳中。
    约莫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又取出一只更轻的侦查箭，箭杆直立，再次击打。这一回的声音和刚才平放时略有不同，倒和欧文曾经做过的吸管专题有点相似，只不过夹带了点金属声。
    “无需争辩，只要放松身心。”他轻声说道。
    那击打声从头的前端转移到后端，又向两侧转移，最后在细微的摩挲声中归于平静。屏幕上没有再出现激烈的争吵，先前那些比较激烈的弹幕都被后面的感慨刷掉，大量的【舒服】，【就是这个感觉】，【啊】占据了视线。
    欧文又敲打了片刻，旋即将黑寡妇的电击棍取出。
    “半年前，黑寡妇在一艘被劫持的轮船上拯救了一船的船员，并捕获劫匪二十余名，这是当天她使用的武器之一，也是我们最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她的标志性的武器。”
    随着开关被打开，当时让他也为之惊艳的三段电流音响起，果然让听众们都大为惊讶。
    弹幕和留言一排排刷过，在场场控的监督员不得不用红字在留言区打出了大大的“危险行为请勿模仿”，以免有些不成熟的人拿着类似的道具玩坏自己，而欧文则分心二用，一边做着asmr，一边观察着弹幕。
    【寡姐我女神，你们都不知道看报道中她的打斗有多帅，比起那些有超能力的英雄，这个才是真的值得敬佩好吗。】
    【我女儿除了喜欢神奇女侠，就是喜欢黑寡妇，我认为女性英雄对女孩们有着非常优秀的示范作用。她们的存在能教会孩子们很多，比如公主并不一定需要等待王子的救援，公主自己就能拯救自己；比如女性也有能力保护他人，有能力匡扶正义。】
    【正是如此，实名吐槽好莱坞的演员工资，希望女性能得到和男性平等的权利。另外赞一下寡姐的武器，好像和电视上放出来的有点区别，但这个新的电流声我真是醉了......】
    【真·头皮过电。】
    【注入灵魂。】
    作为复仇者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唯二的两个女英雄之一，黑寡妇无疑给大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弹幕不难看出，大多数人都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大姐头”颇有好感，即使再难取悦的观众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比起她颇具攻击性的美貌，她本人的性格和战斗力更具侵略性。
    在留言中只有很小一撮人提到了罗曼诺夫特工被披露的过往，认为她的危险性已经引起大众重视，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大量的表白中。
    欧文没有放任这些话流失，反而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预备等直播结束后倒回来把这些言论记录在报告中，等待上级判断它们反馈的情绪值不值得被重视。
    电击棍触发大概持续了十五分钟，此时活跃的观众人数已经只有开场时的一半了，似乎许多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眠，差不多到了应由刺激触发音转到舒缓和清脆触发音的环节。
    欧文将电击棍收起，从盒子里取出了那十发子弹。他将所有子弹五五分组，分别抓在两只手中，然后转动手指，像盘松果一样盘动着这些子弹。
    “咔哒，咔哒。”
    “叮，叮，叮。”
    棱角分明的不规则金属相互撞击，在不同部位接触时发出接连不断的清脆的撞击音。
    【我感觉有人在盘我的脑袋。】
    【继续，不要停，我感觉我斯塔克老爷已经在登场的路上了。】
    【看着不像是托尼的装甲啊，他掉下来的装甲部件我爸也收藏了一个，看着不会那么......“原生态”。】
    “这些子/弹是浩克的战斗遗留。”欧文解答了弹幕的疑问，“但它们并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来自政府自己。”
    【疯了？绿巨人招他们惹他们了？我以前也怕绿巨人，但这几年他明显理智多了好吗？】
    【对啊，而且以前绿巨人还用身体给我们隔壁家的女孩子挡子弹，我自己不在场，但是翠西哭得眼泪汪汪的，说以后再也不黑绿巨人了，绿巨人是她的真命天子本命男神。】
    “这是军方在浩克刚刚现世时的杰作，”欧文轻声说道，他声音朦胧，听在激动的人耳中已经柔和不已，听在昏昏欲睡的人耳中更像催眠的音符，“当时人们害怕绿巨人，也恐慌他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想着把他当做怪兽毁灭。幸运的是，毁灭行动失败了，而我们也都看到了事情的真实发展，看到了在近年的战斗中浩克是如何保护我们的。”
    【这么一说感觉好安全啊......】
    【泪目。】
    【睡了，觉得今天会梦到浩克。】
    【有点后悔当时买超英全套公仔的时候把浩克送人了，大哭。】
    欧文微微调试了下麦克风，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说，而是保持手上动作频率一致，轻轻转动子/弹，让它们相互敲击。
    专心做了二十分钟的子/弹撞击触发，屏幕上的反馈也越来越少，最后随着大部分观众陷入沉眠，归于平静。
    过了十二点，欧文切入了心跳声和雨声，摘下耳机，关闭直播。
    他将所有材料在箱子里放好，又把箱子缩进办公室的专门柜里，然后在笔记上记录下今天的心情，又抓紧时间写完了大部分报告。
    窗外的灯仍然亮着，灯光沿着神盾局大楼边的河流蜿蜒，描摹出它曼妙的形状，在它暗色的裙裾上留下金色的投影。
    办公室里的按钮能升起将生活区与办公区隔开的墙壁，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欧文就将在这个房间里生活。
    他飞快地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在休息前看了看手机。
    布鲁斯没有回复，短信界面倒是有两条新信息。
    罗宾分享了一段哥谭市议员演讲的视频，留言说“我太高兴了哥们！”；而夜翼则发来了一句简短的问候，并忐忑不安地说明他让神谕像加强蝙蝠家族的电子设备一样加强了欧文的手机，让他不要感到冒犯。
    欧文飞快地给夜翼发去一个大笑的表情，而对方的回复也很快，说对有了个新朋友感到开心，希望他碰到特殊情况时一定要联系，好让他能帮上忙。
    另外，他们昨天已经“找到了杰森”，并“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还和他们“站在一起”，有机会会请欧文“喝咖啡”。
    看着这条信息，小琼斯先生顿时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背都隐隐作痛。
    短期内他实在没有再去面对这两个猛人的想法，于是便礼貌地回复说最近“忙于学业和工作”，等回哥谭再去找他们。
    又等了半小时，仍然没有布鲁斯的回复，反而是设置特殊关注的新闻app又给他推送了韦恩老爷的消息。
    新闻的内容是几张狗仔偷拍，配字上说在哥谭推动死刑进程后，哥谭王子韦恩仍然我行我素，对旁的事漠不关心，最近他春风得意，左拥右抱着两位迷人的女星在旋转餐厅用餐。
    欧文“啧”了一声，又在新闻网站上搜索蝙蝠侠的名字。
    果不其然，另一头的蝙蝠侠也上了头条。他被目睹在刚刚建成不久的正义大厅门口和超人严肃谈话，在对话最后，一个穿着绿色紧身衣的人和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人加入了他们。
    绿灯侠，闪电侠。
    欧文瞪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闪电侠也好，蜘蛛侠也好，都是一出道就开始工作，并没有谁要受到像他一样的训练。
    这难道就是联盟中有大佬罩着的好处？
    而他现在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是……尼克·弗瑞？
    欧文脑补了一下弗瑞像钢铁侠偏爱蜘蛛侠一样对他嘘寒问暖管东管西（根据某鹰眼的专题采访），又脑补了一下弗瑞像蝙蝠侠放任闪电侠一样假装没看到他偷吃办公室里的小零食（根据某蓝大个的专题采访），登时打了个寒战。
    他猛地合上手机，撇了撇嘴，沉入到并不安详的睡梦中的去了。
    ※※※※※※※※※※※※※※※※※※※※
    火星叔：我感觉自从进了这个联盟，我从宇宙好男人变成了地球渣男。
    按照我一贯的性格，文里是肯定会有副cp的，比如上一本的牌快，ec，幻红，福华，很隐晦的渣康和路西法，宇宙夫夫，这一本还没想好写谁，不过肯定不是欧美圈的几个著名大三角，我还想要头发不想被小天使们薅秃xd
    因为早上看欧冠太激动导致睡过头了，于是昨天没赶上更新，码了个肥章给等更新的小可爱们道歉
    就差那么半小时，我的全勤qaq......性感豆酥糖，在线自闭。
    大概只有上b站看几个老爷视频才能好了，转身翻腾三周半猛虎落地式爆哭。

 第 29 章

    欧文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放在任何地方这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放在神盾局大楼它就显得有点离奇了。
    为了飞行器安全，弗瑞局长曾下令花大力气整治建筑附近的鸟群，从那之后，大楼方圆几里根本见不到一只活着的大型飞禽，更别提还是这种在美国看不到的物种。
    坐起身来的欧文盯着在窗台上窜来窜去的雪团子陷入了沉思。
    难道他昨天晚上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吗？
    总不至于睡前和“小鸟们”发了短信，做梦就许愿自己能有个鸟吧？
    欧文沉痛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不大可能干出这种没节操的事，现在好像也没有养小动物的功夫。
    他翻身下床洗漱，刮面，又用冷水打湿毛巾擦掉脸上的牙膏渍和脖子上的汗液。
    雪媚娘一样圆滚滚的团子刚才还在窗台上蹦哒，这会儿却扑拉一下飞到他跟前，停在洗手台上，歪着脑袋拿乌黑的小眼睛盯着他瞧。
    说实话，有点可爱。
    像所有被萌物诱惑的人一样，欧文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试图触碰这个美丽的小东西。
    团子将眼睛微微合起，他的手指几乎触碰到它头顶细小的柔软的绒毛。
    可就在这时，指腹下的小鸟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鸣叫，顷刻间就由实体变幻成了一团洁白的雾气。
    起初，它像刮过雪峰的长风一样寒冷料峭，然后它燃烧，仿佛岩浆点燃的一团火焰，沿着欧文的指尖汇入，跃动在他的胸腔，回响在他的脑海。
    穿过冬日清晨的空气，穿过建筑的丛林，穿过魔法与现实的边界，一个古老的声音直达他的心底。
    找到我——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你——
    “你是谁？”
    欧文仿佛被控制一般朝着窗外看去，他眼前发晕，整个城市都在倒转，河流朝上方腾起，电视塔向下方弯折。
    找到我——欧文·琼斯——
    他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眼前的灼热却让他下意识地退缩。
    “我不能。”
    我明白了——不，不是现在——你还没有准备好——
    对方语调是平静的，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失望或恼怒，仿佛它只是来传达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候。
    画面倒带，离奇的时空扭曲感渐渐抽离，建筑又回到了它们原本应有的模样。
    纽约的七点，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阳光沿着街区爬行，在阴影中将它们打成深浅错落的棋盘。
    那只小鸟不再在欧文的喉咙翕动，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而洗手池的水还在哗哗往下流淌。
    *
    娜塔莎·罗曼诺夫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把两具沉重的人偶掀倒在地，这种动作对很多特工来说都在能力范围之外，但对她来说却好像家常便饭。
    她是神盾局曾有过的最优秀的特工，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能够伤人的武器，包括她的美貌。
    由于工作繁忙，娜塔莎很少接指导后辈的任务，在体系内，新人们为了得到一次受她指点的机会有时得抢破头，可偏生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得到了这个机会却不懂得把握。
    比如刚刚走进训练室的黑发青年。
    “你迟到了，”娜塔莎冷峻地双手抱臂，“看来给你发的注意事项还不够，下次得让托尼在你的ai上装个闹钟。”
    很显然这位女英雄需要解释，而欧文正巧准备这么做。
    “迟到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今天遭受我好像遭到了一次袭击。”
    “一次袭击，”娜塔莎咀嚼着这个词，“你是说你在神盾局大楼里遭到了袭击，而我们没有一人收到入侵的警报。”
    欧文在心里记下“黑寡妇也可以很毒舌”这个认知，把它和“蝙蝠侠也可以装花花公子”与“美国队长也可以大发雷霆”并排放在一起。
    “不是常规的那种进攻，更像是思维层面的，”他说，“我正想请教你，娜塔莎，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力量能扭曲时空？或者让人觉得时空被扭曲了？”
    娜塔莎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微妙。“我确实知道一两个这样的东西，但它们大多被英雄们保管着，绝不可能贸然出现在神盾局。”
    “好吧，或者我这样问，纽约有什么？”
    “这问题也太笼统了，你要问纽约有哪些联盟的基地？还是有哪些势力的武装力量？还是有哪些超凡力量的辐射残余？”
    她表情严肃，不似作假，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的欧文只得进一步说道：“今天早上有人呼唤了我。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人家想让我在准备好之后去见面。”
    这是个具体的描述，娜塔莎打开智脑，记录下了这一条。
    “我会去核实，但别抱太大希望。”她说，“世界很大，有能力的人很多，我们永远无法穷尽他们全部。”
    见欧文神情有些沮丧，她顿了顿，又开了个玩笑。
    “也许我得抽空给你做个x基因检测，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全世界会用这一老套招数的人恐怕只有我们敬爱的x教授。”
    “我99%确定自己不是变种人。”欧文苦着脸。
    “所以咯，你在教授那里恐怕没有优先级。”娜塔莎说，“原本你的训练计划中有他的课程，但近期世界上涌现了很多新变种人，x战警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这个课程短期内是不会开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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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了解地谈论变种人相关，他和大部分民众一样对x战警知之甚少。
    变种人们习惯于把自己隐藏起来，早两年万磁王还经常出来搞事，这两年却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修行，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了。
    不了解往往招致好奇，乍一听说自己本来可以上变种人的课程，欧文还有些小小失落。
    但黑寡妇的话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世界上在关注你的人并非只有我们，这是肯定的；并非所有关注你的人都盼着你好，这也是肯定的；所以我的建议是，现阶段你应当尽可能把自己同外界的眼光隔离开来。”
    “我明白，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欧文点头。
    “怎么做？”娜塔莎说，“自然是通过大量训练。”
    “计划表上今天写的是美国队长的训练课，按照他一贯的个性大概会谈谈超英身份的意义什么的。不过很可惜，昨晚正义联盟连夜给许多组织发送了会议召集通知，罗杰斯这会儿人在正义大厅，只能把我的第二课往前调动。”
    她没有理会欧文脸上对“召集”的求知欲，而是自顾自地将手上缠着的武器链解下丢在一边，又揉了揉手腕。
    “我可以像训练一个普通特工那样训练你，但那就太浪费了，不如先让我瞧瞧约翰·道森这些年的训练成果。”
    黑寡妇把这句话掷地有声地砸在训练场的空气中，再不多言，只是腿部发力，欺身而上。
    可怜的欧文来不及喊一句“我爸根本没教过我打架”，就不得不面对这位体术大师的凶猛进攻。
    他像平时躲闪老约翰挥过来的手臂一样下意识地矮身躲过第一拳，然后抬起胳膊试图挡住对方从右腹切过来的第二拳。
    然而他对男性和女性的力量差距认知显然需要刷新，至少一个像黑寡妇这样的顶级选手绝不是没受训过的普通人可以抗衡的。
    “呯！”
    一声沉闷的响动，欧文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被铁锤敲成了两半。
    对手并没有因为他的龇牙咧嘴而放过他，反而以肉眼快追不上的速度再次向前，单手在他肩上一撑，两腿成剪刀状卡住他的脖子反剪。
    “小心咯。”
    随着黑寡妇警示般的调侃，她结实有力的腰身一拧，借助核心发出的力量，把体重170磅的欧文轻轻松松地甩了出去，让后者有幸再次感受了一番被炸/弹炸/飞的那种脚不着地感。
    欧文眼冒金星，分明是砸到了垫子上，却像被卡车撞了一样浑身疼痛。
    大腿绞杀，果然名不虚传。
    “你死了。”娜塔莎从头顶俯视着他，“太差，太差，除了最开始，你就像个靶子似的站在原地让人殴打。”
    到了这份上，欧文总算能喘息片刻，说出刚才没说出来的话：“老爹从来没训练过我近身格斗，他总是让我用‘小花招’解决问题。”
    “是吗？”娜塔莎挑了挑眉，她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意有所指地说，“神盾局的报告显示你曾在哥谭被夜翼和骑士追了半个城区，我猜那时你是靠着内心许愿让对方追不上你才逃出生天的，既然如此，你不妨试试用你的小花招对付我。”
    什么？
    还来？
    欧文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就要后退，但还没动作，就被对方喝止。
    “再来一次，这一次，我要你许愿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刀枪不入。”娜塔莎说，“先从手臂开始，省的你用力过猛，又得睡上好几天。”
    这倒像个可取的建议，欧文听从了她的教导，开始在心里默念。
    他不知道这个能力作用的原理，但随着他想得越发“用力”，右手好像裹上了一层石灰，当真变得稍稍沉重起来。他伸手触碰皮肤表面，只觉自己摸到的不是柔软的人体，而是冰冷的大理石。
    “起效了？”娜塔莎活动活动脖子，又将双手翻转抻了抻。
    “好像起效了。”欧文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的话就像战斗开始的信号，只见对方脚步一错，如鬼魅般朝逼近而来。
    不知道黑寡妇师从何人，但那人绝对是个实用主义者，他的弟子脚步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似乎是为了照顾初学者，她的进攻仍然是从右侧发起，欧文眼疾手快地将手臂往下一挥，没想到对方并不和他硬碰硬，而是做了个类似下腰的动作，然后抓住了他的大腿。
    这一刻欧文可没有什么和绝世美人进行身体接触的兴奋感，满脑子都是“我又要被摔了”。
    他急急忙忙地向后退开，再用右手扯住对方的衣领，用超人般的蛮力把她从身上撕扯了下来。
    娜塔莎就地一滚，做了个漂亮的“手刹”，像只豹子一般自下而上地观察着他的弱点。
    “你知道，”她边观察边说，“我在哥谭警局说的不是假话，我们没人晓得你能力的真实本质和真正界限，但我们不知道不代表没人知道。”
    “除了老琼斯本人，那本日记还提到了好几个人，两位科学家已经被神盾局排除，但一个人没对我们开口说话。”
    欧文被这个话题弄得有些分心，在下一次双臂相接时，他感觉到了右手传来的疼痛。
    “赛拉斯·斯通。”娜塔莎一脚踹向他的下巴，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你也许不认识他，但你一定认识他的儿子，维克多·斯通，aka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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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尽管板着脸告诫自己要专心致志，但欧文还是有片刻的动摇。
    什么是顶级特工？
    顶级特工能抓住敌人每一个弱点，即使敌人没有弱点也要给他创造弱点。
    黑寡妇露出个得逞的微笑，她推开欧文失力的右臂，一拳击打在他的左肩，然后趁他因疼痛动作停滞的瞬间故伎重演，试图攀上他的身体。
    这一刻，欧文寒毛直竖。
    “别过来！”
    他大喊一声。
    黑寡妇应声而止。
    她挑起眉头，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牢牢“黏”在地上的双脚，又抬头看看满脸死里逃生的学生，挥手丢出一枚小小的“打火机”。
    那东西在空中优雅地转过几圈，分秒之间突到欧文面前。
    随着一声细微的噼啪声，“打火机”释放出数道强劲电流，让他闷声不响地栽倒在地。
    要不是受过良好的绅士教育，欧文现在就要疼得骂街了。
    “你又死了。”娜塔莎抱起双臂啧啧感叹，“不过刚才的两次许愿都算成功了，尤其是后面一个，说明你这么多年把能力当做控制来操/练还是有效果的。”
    欧文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被电的竖起来了。“我刚才应该说‘你不可以伤害我’，这样的话也许你的电击也不会生效。”
    “你可以试试，但我有很多种方法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把你控制住。”娜塔莎勾起红唇，“所以这就是训练的必要性，你不可能在生死关头的万分之一秒说出什么带有十八个限定词的长句。”
    小琼斯先生对她怒目而视。
    “好吧，好吧，是我操之过急了。”娜塔莎忍着笑把他拉起来。
    欧文头重脚轻地站起，在心里对只是给了他一脚的夜翼和阿卡姆骑士说了一千万个谢谢。
    等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有心思复述刚才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钢骨的父亲可能知道内森的研究项目，难道神盾局没有去向他了解情况吗？”
    “不是我们不想，”娜塔莎耸肩，“只是钢骨自从和他爸和好之后就很有保护欲。跨过钢骨询问他父亲就好像冲过去向史蒂夫·特雷弗了解他复生的秘密一样，神奇女侠可能会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想到某个出席活动时笑意盈盈的女神，再想想她战斗时刚猛的英姿，欧文顿时了然。
    “但也不是没有转机，”娜塔莎接着说道，“老琼斯在哥谭搞出的动静太大，现在正义联盟把绿灯侠都从宇宙中心召唤了回来，肯定要针对他的行为作出反应。形势恶劣，钢骨应当会主动提供信息，等队长回来，也许你就能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了。”
    “希望如此。”欧文叹息。
    娜塔莎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真的十分苦闷，不由得也放缓了声音。
    “真相的揭露不在一朝一夕，欧文，”她轻声说，“我希望你刻苦训练，不要忘记初衷。世界上有很多能力者，他们中的大部分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一小部分通过努力成为了英雄，还有一小部分却误入歧途。”
    欧文不可置信地说：“我不会——”
    “我明白，”娜塔莎打断了他，“而我也信任你。我真正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如果算上知道你存在的时间和关注你的时间，那么我和道森一样，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力量强大，意志却无法匹配，简直是抱着宝剑的孩子，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或被他人操控。”
    “你是说小丑。”
    “不仅仅是小丑，不过是的，小丑做了个很好的示范。”
    “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人们不该是那样的。”欧文讷讷地说。
    娜塔莎看着他，眼中带着深刻的理解和同情。
    “你不愿意相信你想保护的人只是凡人，他们也会质疑你，畏惧你，憎恶你。你不愿意相信你付出全部去帮助他人，却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回报，感谢，爱戴，赞美。”她说，“我很遗憾是以这种方式，欧文，但或早或晚，你都必须要明白这一点。”
    “对世人的错误理解，是一些英雄从光明面堕落到黑暗面的原因，我不希望将来你也会如此。”
    欧文敛目垂眸，像只失去方向的大狗。
    娜塔莎抬手抚摸他的手臂，从那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有着不堪的过往，有的甚至曾和如今的自己背道而驰，就连我也曾怀疑过自己存在的价值，”她柔声说，“帮助他人、匡扶正义、保护地球，这些都是寻找自我的方法，但最终，人还是得靠自己想明白。”
    欧文想起了蝙蝠侠在码头警告他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蝙蝠侠说我不该期望人们的回报。”
    他的话落在寒冷的空气里，像一个浓重的问号。
    “不如问问自己你为什么想要回报，不如问问自己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娜塔莎沉下脸色，“因为你害怕你的能力是种原罪，害怕你曾伤害过别人是种原罪，认为自己必须穷尽一生来赎罪？既然如此，你不该默认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回报，不该默认英雄的存在即是为公民奉献一切吗？”
    这话说的诛心，欧文震动。
    “可见你从心底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娜塔莎凌厉地指出，“你试图向蝙蝠侠学习他的‘不杀原则’，黑暗骑士从心底认为这种坚持是正确的，认为他有这样坚持的必要性；可你呢，你只是认为‘不杀原则’‘应该’是正确的，认为自己‘应该’为乔纳森事件赎罪罢了。”
    她伤人的话语欧文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他脑子一片混乱，但不知怎的却还有余力吐出几个单词。
    “我没有，我从来不觉得我杀死他是正确的。”
    “你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吗？”娜塔莎逼问。
    “我......我是的。”欧文回答，一条道路在他心中渐渐清晰起来，“这是私刑，是错误的。我许愿让所有的罪犯都罪有应得，愿望实现的方式不是让他们暴毙在疯人院，而是让法律来裁决，这难道不能证明什么吗？”
    一旦开口，他便越说越顺。
    “至于情绪低落，蝙蝠侠说得对，只是我对英雄这条道路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不求回报地去做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具备的技能，过去我在网络世界中从人们的感激和追捧声里寻找自己的价值，在现实生活中，我也险些这么做。”
    “所以？”
    “所以你的话术比起小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罗曼诺夫女士。”
    欧文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师一眼，没想到对方却抿唇，看起来颇为快活。“真高兴在经历过小丑的打击后你对自己的认知有所上升，看来我们得申请把小丑调到总部来，时不时给七级八级特工来几次毁灭打击。”
    欧文......欧文真想锤她脑壳。
    但他不敢。
    “你很好，欧文，”娜塔莎真心实意地微笑，“你和我们不同，如果说我们都是背着罪孽的老家伙，你还是个清清白白的愣头青。”
    “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能得到偶像的认可，怎么做才能算得上个英雄，这也太累了。比起‘你应该怎么做’，我更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想怎么做’。”
    “如果我的想法是错的呢？”欧文问道。
    这才是一直困扰着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对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是否足够，他不知道他的下一个举动会不会招来祸患，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承受那后果。
    过去没人能教他这些，他只有自己摸索。
    而现在，他凝神，等待着一个英雄的答案。
    罗曼诺夫没有说话，反而有个沉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即使英雄也会犯错，区别在于你如何对待自己的错误。”
    欧文环顾四周，这才在训练室的门边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史蒂夫·罗杰斯正斜倚在门边，带着他标志性的“队长在关注你”的表情。
    欧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待在那个地方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他的脸颊有些发红，但他不躲不闪，直视着世界上第一个超级英雄。
    美国队长便站直身躯，不急不缓地说：
    “无论他们把你的能力说的多么神乎其神，我从来不害怕你，也不认为你没有犯错的权利，欧文，这才是我们要教你的事——”
    “如果我们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才是一种投降。”
    “你的身份不取决于别人如何看待你，而取决于你的意志和行为。”
    “你如何待人，如何处事，如何面对未知，如何挽回错漏，如何拯救，如何赎罪，如何生，如何死，英雄的本质存留在你的每一个决定之中。”
    “当你下决定时，像个英雄一样。”
    ※※※※※※※※※※※※※※※※※※※※
    what you are relies on the decisions you make. make them as a hero.
    今天也是爱我寡姐和我大盾的一天。
    小丑：人型自走意念锻炼机
    “被我摧毁的都变成超级反派，没有被我摧毁的都变成超级英雄！”

 第 30 章

    美国队长的鼓励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欧文受到了一系列高强度的训练。
    这些训练课包括环境意识训练、行动组织训练、基础配合训练、能力控制训练, 以及一大堆只有高级特工和资深英雄才明白的鬼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训练。
    原本应该总负责的队长忙的脚不沾地，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给他布置了作业，要求他把所有已知英雄和罪犯的相关信息全部背诵掌握。
    讲道理, 收到这份作业的当天欧文差点哭出声来。
    背资料已经够惨了，更惨的是他还得每天接受黑寡妇和鹰眼的轮番操练，从肌肉对抗到被一堆箭追在屁/股后头满世界跑，经常带着青青紫紫回房间做直播, 搞得粉丝们还以为主播在遭受家暴。
    娜塔莎从不允许欧文用能力治愈身上的创口，“感受痛苦, ”她这样要求, “只有习惯痛苦, 你才不会在战斗中因为伤势停滞；也只有习惯痛苦，你才分得清什么样的伤势无伤大雅，什么样的伤势会拖累你的动作。”
    她说的太有道理以至于欧文根本无力反驳。
    在神盾局一个月，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带伤, 含泪学会了近身格斗技巧, 学会了如何开枪, 学会了藏匿和改造工具。
    他的线条一天比一天漂亮, 腹部出现了明显的腹肌, 手臂和大腿也越发紧实；在训练课上, 他从被两位老师按在地上教育, 到偶尔也能进行有效的反击。
    某天早晨起床后, 欧文站在洗手池前刮胡子，才猛然意识到镜子里的那个青年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
    这感觉很好。
    “你看起来很好，”老约翰在和他视频电话时也这样说，“我听说最近很多超英联盟接触频繁，估计又是你亲爹惹出来的事。你得沉住气，儿子，英雄们没有义务让你参与其中，现阶段他们只需要你提供的信息而已。只有未来某天，你证明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机会才有可能掉到你的头顶。”
    “我知道的，爸爸。”
    欧文附身做完最后一组俯卧撑，喘着粗气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扯过来擦脸。
    “娜塔和我说过利害关系，因为绿灯侠扮演的角色，针对琼斯的行动肯定是正义联盟主导。现在就等他们的信号了，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如果不需要我过去添乱，那我就留在基地完成下一阶段的训练。”
    “你心里有打算就好，”老约翰叭叭地抽着烟斗，“恐怕这场战斗阵仗不小。绿灯侠满打满算在地球待了一个月了，海滨城天天跟过年一样，星际警察不好好去星际巡逻，只能说明在地球上发生的事比外头加起来的还要大。”
    欧文伸手去够放在一旁的筋膜刀，打量大腿半天才咬牙下手。“队长说绿灯侠可能是被钢骨透露的信息绊住了。”
    “什么信息？”
    “塞拉斯·斯通说他只知道琼斯在做一个能‘拯救地球’的实验。那时他们在研究从红屋实验室调来的外星科技，结果某天琼斯自己接触到了一个强大的外星力量，并借助那个力量看到了过去现在未来。他说地球会在将来某一天面对无解的危机，所以想通过看到的知识，寻找解决这个危机的‘答案’。”
    “哦。”老约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发出个语气词。
    “你也觉得很扯淡吧？”欧文边刮腿边嘶嘶抽着冷气，“我现在真的觉得这个‘答案’应该和我没关系，前几天队长来验收训练成果，你猜怎么的？勇猛的罗杰斯，强大的罗杰斯，差不多把我的护甲跟撕纸一样撕成了两半。当时我许了个愿说想要跟队长一样，结果愿望没实现不说，还活生生睡了三天。”
    想到那个窘迫的场景就让欧文想吐血，过去一个月里发生过太多类似的操作，他总算在娜塔莎的帮助下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首先，他现在暂时无法许愿城市级别以上的事，否则只要说个“希望地球再也没有犯罪”，说不定就能天下太平。
    其次，许愿城市的变革有可能会成功，比如哥谭的死刑合法化，但这种级别的愿望必须经由他的口说出，只在心里想想是没用的。
    第三，他对愿望的想象越具体，愿望实现的方式越有可能合他心意，否则就会按照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
    第四，愿望越小消耗越少。
    这几条准则被黑寡妇写了个大纸条戳在他的床头，要求他“就算忘了自己的姓氏也得牢牢记住”。
    越是了解自己的能力，欧文越觉得它不好操控，这种没有任何限制的天马行空有时候还比不上清楚的条条框框。
    “太难了，”他忍不住和养父抱怨，“战斗中的时机往往就那么一瞬间，我说得太大不行，说得太小不行，有时候说得正正好，可我空有能力，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他举了个例子。
    “上礼拜我许愿拥有镭射眼的能力，结果不仅把训练室炸了，还烧掉了娜塔一撮头发；上上礼拜我许愿自己‘能防弹’，结果说得太笼统了，这该死的能力没强化我的皮肤，反而把我套在了空气墙后面，撞得我一脑袋包。”
    老约翰张大嘴巴，烟斗差点掉了出来，他搜肠刮肚地找出了点安慰的话：“往好了想，至少现在它可控多了，从前不是还时灵时不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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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欧文的脸色更苦了。“ai统计出的结论是，从前能力不灵可能是因为能量攒得不够，我就跟个机器似的，电没攒满屏幕就不亮。”
    老约翰“啧”了一声，欧文绷不住脸，他们便齐齐为这个说法大笑起来。
    几分钟后，欧文挂断电话。
    他留恋地摸了摸屏幕上养父的头像，然后退出视频界面，习惯性地点开了短信。
    未读信息仍然是那些熟悉的名字，迪克，提姆，娜塔莎，克林特，甚至还有尼克·弗瑞。
    没有蝙蝠侠。
    他轻轻叹息，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
    事情在一周后有了转机。
    当时欧文正被娜塔莎往死里蹂/躏——双方都没有带武器进场，这天的训练课是利用12号训练室的场景模拟系统进行环境综合训练，在马路场景和大桥场景后，系统又模拟出了办公室场景。
    黑寡妇分到了一张女性办公桌，她大概花了十秒钟观察形势，然后把插在笔筒中的梳子折断，掏出兜里的口香糖和抽屉里的发圈，在半分钟之内就制作出一把简易匕首，朝还在和圆珠笔奋斗的欧文刺了过来。
    这一下没有丝毫留手，要不是感觉背后有风下意识地往边上一侧身，欧文这会儿就不是脖子见血，而是得被捅个对穿了。
    娜塔莎一击不中，凭借超强的柔韧性稳住身形，毫无停顿地又再次袭来。
    见势不妙，欧文只得中止武器制作，转身格挡，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顺着衣物朝肩膀滑动，重重叩击。
    “不错。”娜塔莎尚有余力指点。
    趁她因手臂酸软而停滞片刻的功夫，欧文抓紧时间将圆珠笔改造完成，然后退后拉开距离。
    娜塔莎并没有阻止他的举动，而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好整以暇地撩动头发。“椅子，书本，地上的这些电线，你总是盯着自己训练过的小东西，恰恰容易忘掉其他可以利用的道具。要是史蒂夫在这里和我战斗的话，估计你跟前那张办公桌已经被扣在我的脑袋上了。”
    欧文抽了抽嘴角。“真可惜我不是力量型，另外你会不会下手太狠了一点......”
    脖子上口子完全不是破点皮那么轻松，他伸手一摸，登时疼得龇牙咧嘴。血液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搏击背心的肩带已经完全成了暗红色。
    “敌人也会对你手下留情吗？”娜塔莎嘘他，“谁知道你那便宜老爹还能开发出多少干扰仪器，要是‘言灵术’不管用了，至少你还能跟敌人们搏命拼胜负。这话我也天天对旺达说，可她的搏斗技巧真是不提也罢，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小子。”
    欧文......欧文真的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黑寡妇总是有道理。
    他假装自己感觉不到脖子疼，深呼吸压下心头的急躁，和“敌人”在房间里兜圈。
    第二次转过墙角时，他眼神一凝，突然飞身拉下电闸，让整个训练场变得一片漆黑。
    “勇气可嘉。”娜塔莎说道。
    欧文压低重心，默念鹰眼曾教过的呼吸法，把吐息放得无声而绵长。他握紧圆珠笔，竖起耳朵感受周围的动静，知道黑寡妇可能从任何地方忽然出现。
    可他没等到老师的袭击，却等到了几名不速之客。
    “砰！”
    随着一声响动，训练室的大门被从外头打开了。三个人站在门框里，灯光从走廊打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这是怎么了？”是美国队长的声音，“你们在进行黑暗训练？”
    灯光亮起。
    “崭新的尝试，我得鼓励鼓励他。”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右后方说。
    欧文的心跳漏了一拍，屏住呼吸回头，这才发现女特工不知何时已潜行到他背后，正单手拿梳子玩着花活，另一手按在电闸上。
    便有人在门口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欧文循声望去，只见队长身后还跟着其他两名英雄。
    捂嘴偷乐的人穿着绿色制服，戴着绿色眼罩，胸口白色的圆圈中印着特殊的字符；而另一人则浑身漆黑，嘴角下弯，以眼神打量这间训练室的设备。
    绿灯侠，蝙蝠侠。
    恍惚间只看到美国队长在招手，欧文跟着几人走到一间大会议室，期间无数次望向蝙蝠侠，对方却目不斜视，好像完全没看到他的眼神。
    等众人围着圆桌落座，娜塔莎实在看不下去这种狗狗眼，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恶狠狠地拧了把他的大腿。
    “什么——”欧文差点叫出声来，“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这话说出口他就想哐哐撞大墙，但无论如何，它起效了，黑寡妇捂住了脸，而队长几乎和两位正联的英雄同时投来古怪的目光。
    “哦，你一定就是小琼斯先生。”绿灯侠率先说道，他听起来十分友好，那声音也十分年轻，“我听说了你的事，绝佳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在枪/手面前救人。”
    房间里的古怪气氛在他的话语中消失，欧文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他朝对方投去感激的一眼，接口道：“叫我欧文就可以了......那不算什么，面对一个枪/手肯定比面对能毁掉一个星球的视差怪要轻松。”
    绿灯侠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张张嘴，似乎又要说什么，但很快就在蝙蝠侠的死亡视线中败退。
    “让我们停止相互吹捧吧，”史蒂夫短促地点了点头，“这两位先生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在内森·琼斯事件中，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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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神色一肃，下意识地看向蝙蝠侠。
    而后者果然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点明来意：“你说过你在12月25日出生，而琼斯的日记也记录到那天，说他终于取得了一个‘成果’。”
    黑暗骑士今日第一次和他对视，面甲后的蓝眼睛风平浪静，只带着些许沉思与探究。
    欧文舔了舔嘴唇。“是的，所以？”
    蝙蝠侠维持着令人胆寒的平静，透过变声器传出的嗓音渐渐低沉。“我查了你的出生记录，很多次。你的资料显示你在哥谭综合医院出生，但事实泰莎·琼斯的预产期在四月，根本不是十二月。”
    “你的意思是这其中存在问题？”娜塔莎在欧文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插话。
    “问题的关键，他隐瞒了什么。”黑暗骑士接着说，“我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发现更详细的记录都被销毁，只有一名护士曾在手札中记录过当天晚上的情形。泰莎·琼斯在被收治时，医生的记录是流产。”
    他的嗓音平板，甚至有些飘忽，却显得极为危险。
    “12月25日，内森·琼斯的实验成功，当晚他的妻子流产，可那孩子却不知为何最终活了下来，你们来告诉我这其中是否存在问题。”
    哦，所以这就是了，欧文冷静地想。
    在他日日夜夜盼着蝙蝠侠回信的时候，蝙蝠侠正忙着把他的来历翻个底朝天。
    “我不认为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在这方面提供给你什么帮助。”美国队长客观公正地说。
    “你在暗示欧文就是那个‘答案’吗？”而黑寡妇问得更为直接，也更为不客气。
    “恰恰相反，”蝙蝠侠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在暗示这个‘答案’一开始可能和小琼斯先生毫无瓜葛，在那晚发生的意外后，它才和你扯上关系。”他转向欧文。“你母亲去世后，所有的遗物都交由你保存，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她是否有留下任何关于临产日夜晚的记载。”
    “当时我才五岁，如果她留下的东西有任何异样，难道神盾局会当做没看到吗？”欧文憋着一股气反问。
    蝙蝠侠没有恼怒，只是看向了坐在边上的黑寡妇。
    “我会去再检查一遍这些资料。”娜塔莎没有为神盾局辩解一句，颇有效率地将事情应承了下来，“这是一件事，还有别的事吗？”
    空气中仿佛出现了数道透明的气墙，将他们统统隔绝开来，此时唯有绿灯侠仍然保持着他刚来时的热忱。他原本在把玩手中的灯戒，听着两个联盟成员同一个“实习生”你来我往，当对话告一段落，他就自如地接过了话头。
    “钢骨又从他老爸那里挖出了点料来，”他清了清嗓子，“那稀奇古怪的‘答案’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非常肯定他老爸说其中有‘一把椅子’的什么事。”
    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一把椅子？”娜塔莎稍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
    在她话音中，欧文浑身一震，顷刻间想起了自己曾做过的那个怪梦——那高大的身影从椅子上站起，他踏碎星球，将一团光与火融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完全变成了和从前不同的事物。
    “反物质宇宙，”他喃喃地说，“蓝色。”
    绿灯侠看向他，脸上划过一丝凛然。“你见过那张椅子。”他肯定地说。
    欧文没有试图隐瞒，而是把自己做过的梦和盘托出。“当时我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但作为一个噩梦，它也太清晰、太离奇了。”
    “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蝙蝠侠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也许超人的孤独堡垒中会有所记载。反物质宇宙......在这个领域我们已经落后内森·琼斯太多，对今后的战斗来说这绝非好事。”他注视着自己在桌上合拢的双手，似乎在飞快盘算着什么。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我倒听说过这个词，”少顷，绿灯侠发声打破沉默，“先前我和你们说过，绿灯军团的总部在宇宙中心的欧阿星，我们使用绿灯灯戒的力量，接受宇宙守护者们的领导，但我没告诉你们有一批绿灯侠在塞尼斯托的带领下叛出了我们的队伍，他们发掘了黄色的恐惧之力，盘踞在反物质宇宙招兵买马。”
    他忧虑地叹息。
    “我本以为视差怪这个黄灯的灯兽已经彻底消亡了，可黄灯军团就像风吹过野火一样肆虐发展，这样来看，视差怪大概还在宇宙哪个角落苟延残喘，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时机。”
    “你认为它还会侵略地球？”美国队长抓住重点。
    “难说，”绿灯侠摇头，“现在我无法确保什么，不过我会尽快返回欧阿星一趟寻求守护者们的帮助。”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又对自己说的话进行了补充。
    “别误会我的意思，他们也许对那张椅子和那个人有所了解，但知道并不等同于告知。我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好了。”美国队长便说。
    “没办法，”绿灯侠摊手，“小蓝人们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恨不得把所有重要信息都烂在肚子里，让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到了这一步，所有的信息都相互连上了。
    老琼斯从反物质宇宙得知了一些信息，他先是试图制造“答案”，在发现“答案”和他预料不同后，就想把它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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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事件也不例外，虽说他口口声声说“需要得到自己的力量”，从反物质宇宙同黄灯军团取得联系、借用黄灯灯戒的力量，但最终目的估计还是和“答案”不可分割。
    现在剩下要弄明白的就是：“答案”究竟是什么，老琼斯还从反物质宇宙得到了什么，以及那个据说会危害地球安全的未来事件究竟是什么。
    作为潜在的“答案”本尊，欧文真的有种人生操/蛋的感觉。
    他相信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就连刚正不阿的美国队长都投来了同情的眼神。
    在短暂会面结束后，英雄们纷纷拍拍他的肩膀朝外走，只有蝙蝠侠不为所动，他嘴角的弧线都和刚来时一致，仿佛今天的对话大多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两相印证，让他更为确信了而已。
    欧文在他真的能离开会议室前快走几步，叫住了他。
    “布——蝙蝠侠。”
    黑暗骑士微微停驻，他转过头来。
    欧文立刻赶到刚才的恼火都在那蓝色海洋的注视下消融，他稍有些忐忑地交握双手，最后咬紧牙关问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蝙蝠侠做了个打断的手势。
    他的话是这样说的，可那双眼睛，那双在面甲后露出的布鲁斯·韦恩的眼睛，它们的海面上正汇聚着风暴，席卷着骇浪。欧文的倒影映在其中，仿佛一艘小小的船，随时都可能在巨浪和暗礁的包围中粉身碎骨。
    在千分之一秒内，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是关于哥谭，是不是？”
    欧文没有问黑暗骑士是怎么知道许愿一事的，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他早已充分明白黑暗骑士对所有人都缺乏信任。别说是他或者神盾局，就算骑士暗地里对正义联盟和复仇者都实施监控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不觉得死刑对哥谭来说是件好事吗？”他问得咄咄逼人，却感到喉咙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
    “你不明白。”蝙蝠侠平静地说。
    “我想明白。”欧文轻声说。
    这话让高山般沉郁的黑暗骑士在原地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打量着欧文，似乎在评估这个年轻人应当知道什么，或不应当知道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摇了摇头：“这是件好事，但它‘太’好了，以至于和哥谭现在的情形格格不入。”
    说完这句话，蝙蝠侠便如同阴影般大步从门中滑出。
    欧文含在嘴里的话只得统统咽下。
    他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在原地蹭了蹭脚尖，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苦闷。
    正是在这时，他如有所觉地看向走廊另一侧，却见一个人影正歪着脑袋，抱着双臂，斜倚在墙上。
    对上他的眼神，绿灯侠将重心放回双脚上，站直身体。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在偷听，”他轻快地说，“只是队长刚才我你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和我的能力有相同之处，希望我能给你点建议。”
    那话里话外真是无辜极了，加上允诺提供帮助，欧文自然不可能把满腹邪火发在人家身上。
    他挤出半个微笑。
    可这半个微笑反而让绿灯侠似在训练室门口一般再次轻笑出声。
    只见星际警察托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担心，拜托，对方可是蝙蝠侠，蝙蝠侠总是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事。”
    “如果你因为蝙蝠侠看到的事责备自己短视，基本就和因为钢铁侠发明出的东西责备自己愚笨没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他话中便含了更浓重的笑意。
    欧文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这家伙想说的其实是“没事找事”。
    他顿时觉得自己手痒想打点什么东西，可又不能随便发火，只好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完成了娜塔莎来之前交给他的任务——
    “除了当事人授意，今日发生在大会议室的对话将不会以任何方式被其他任何人得知。”
    一阵细微的波动从空气中传开。
    绿灯侠非常非常假地做了个“酷”的口型。
    ※※※※※※※※※※※※※※※※※※※※
    哈二：你为什么总希望别人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一样多，要不然就要暗地里默默发火呢！
    老爷：雨女无瓜！
    今天更晚啦，我明天看看尽量把时间定下来在中午或晚上，这样大家看文也方便一些。
    谢谢銀白虚无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桃家包子铺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加拉哈德落地吧小天使的地雷！

 第 31 章

    哈尔·乔丹，aka绿灯侠，又名脑洞侠，海滨城靓仔，军团之光，令灯兽鬼迷心窍之人，今天碰到了自己当英雄以来的最大难题。
    谁能告诉他，一个使用如此特殊能力的人，为什么想象力如此匮乏？
    在第一千零一次见到自己熟悉的能力后，绿灯侠变化出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戳对方脑门。
    “你不是个博主吗？”他恨铁不成钢地问，“这样没创意真的可以吗？回头我就去你的直播间看看你是不是那种喜欢用万年老梗的人。”
    欧文正因为把自己部分强化成钢铁之躯而有点打瞌睡，被这么一戳，他晃晃脑袋清醒过来。
    “可是刚才我用了好几个英雄的能力啊。”
    “你是用了好几种，当归根结底这种手段不就是模拟超能力吗？”绿灯侠又戳了他一下，然后干脆在他面前盘腿坐下。
    制度和训练室的地板摩擦，发出了一声不太美妙反而有点既视感的摩擦音，没等欧文笑呢，他自己就先绷不住做了个鬼脸。
    “用超人的能力也好，用其他人的能力也罢，总结一下都是许愿模仿。这种手段要求你对大部分超英和超反的能力知之甚详，可你现在的根据只有那本队长让你背的资料。”
    “你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们，也不曾看过他们战斗，自然不知道人家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能把一种能力玩出花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听的人也板正脸色，恨不得拿个小本子把这些教训记下来。“确实……但我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找他们偷师……”
    绿灯侠哼了一声。“偷什么师，全宇宙最好的创意大师分明就在你跟前。”他轻轻嗓子，把拳头变没，任由绿光在半空飞速变换。“首先，你不能把思路局限住，直到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招数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变化出一条绳索。“刚才我从右路进攻你时你完全可以把我困住，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用超人的力量和我的拳头硬碰硬？”
    绳索在空中像条蛇似的扭动，又变成一个牢笼，一副镣铐，最后半开玩笑地变成口枷。
    “还有，我刚才变出机/枪时，你为什么不许愿枪口被堵上或者枪膛炸掉，干什么非把自己变成钢力士？”
    欧文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
    看着他的表情，绿灯侠双手抱臂，觉得有点正式，便又把手臂张开，耸肩摊了摊手掌。
    “你平常总是跟他们一起训练，而那些英雄……”他皱眉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形容词，“……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但那些英雄其实都不是能力型，他们能给你打下牢固的基础，后面的进步还要靠你自己。”
    欧文抿抿唇，他盯着对方的上半身，在心底拼命描摹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锁。
    一定程度上，他成功了，绿灯侠确实猝不及防地被重重铁锁缠了一圈又一圈，险些往后翻个倒仰；
    但他的成功没能维持多久，在反应过来之后，灯戒瞬间变化出一把半人高的大剪刀，轻松地将铁链剪成了几段。
    “这太不科学了。”欧文愤愤不平。
    “这分明就很科学，”绿灯侠瞪他，“你平常有没有留心过铁链摸在手里的触感？你知不知道它最结实的地方是哪，最脆弱的地方是哪？”
    欧文一时语塞。
    “你以为你的能力是全自动化ai？你只要说个‘变条铁链给我’它就自己上网去搜索‘铁链’？”
    绿灯侠伸出手，握紧拳头，灯戒从他手指喷射出一团绿色的闪光，在半空不断地变换着形状。
    “就像编剧了解一个行业足够多才能写出没有瑕疵的故事一样，你必须了解得足够多、足够具体，才能许出一个没有漏洞的愿望。”
    那绿光渐渐成型，变成了小小一团。
    “你要许愿拥有一种能力，就要知道它的原理，它的优势，它的弱点；你要许愿出现一种事物，就要知道它的构造，它的材质，它的细节。”
    绿光颤动，从底下抽出长长的一条，上面残留的一团则渐渐变型，刻出一瓣一瓣的纹理。
    “简单的思路足够应对大部分战斗，但在碰到真正棘手的对手时，却会让你吃尽苦头。”
    那些纹理不断强化，根茎变得粗糙、长出一根一根的尖刺，而上头的大团变得细腻、每一瓣都簇成不同模样，有的紧紧依靠在核心周围，有的则被风吹动，稍稍松弛。
    “开阔的思路是我们战斗的要点，但具体的细节才是我们战斗的核心。”
    绿灯侠将那朵绿色的玫瑰递到他跟前，这朵花是如此真实，花苞上甚至还挂着绿色的露珠，在空中微微摇晃。
    欧文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拿花的人。
    绿灯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尽管眼角的笑纹被眼罩挡住了些许，但那眼睛里的光分明清晰在问：你能做到吗？你可以吗？
    欧文挑眉。
    他闭上眼，想象着自己大学舞会时曾买过的那捧玫瑰，那时他抱着花束匆匆跑过几条小路。
    纸包和掌心接触的粗糙触感，随着脚步颠簸不时掉落的花瓣，以及……在每次呼吸间都随风飘来的，浓郁的香味。
    他睁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绿光一角。
    那玫瑰花苞在空中一顿，旋即如在开水中舒展的茶叶，似在骄矜中开屏的孔雀，在他掌心中绽放。
    花香扑鼻。
    绿灯侠饶有兴味地盯着完全变了性质的灯戒能量，伸出手去。可还没等他真的碰到什么，一朵花瓣从枝头脱落，摇摇晃晃地在训练室的地板上搁浅。
    “不坏，”他说，“不坏。”
    欧文便学着他的样子露出一个微笑。
    *
    晚些时候他们从大楼出发去市区。
    平常娜塔莎总是调侃欧文是个“假装没钱”的坏家伙，天天搞直播还从来不请他们这些“苦主”吃饭，不过在享受了一次专属催眠服务后她就不再继续“抱怨”了。
    欧文也很委屈，他也很想请老师们吃饭，可每次他们不是有个任务要完成就是有个世界要拯救，再不然就是拍拍肩膀，说一句“别以为请我吃饭明天的训练课就能逃掉”，“企图贿/赂教官，训练翻倍”。
    至于勉强也能算半个老师的精神领袖蝙蝠侠，要是欧文有生之年能把他请出来吃一次饭，估计都能乐个半年。
    别说蝙蝠侠了，之前连“布鲁斯·韦恩”都不怎么理他了，也就是上次拦路问话有了点效果，现在对方偶尔还会回复个只言片语。
    叹息。
    不管怎么说，这会儿欧文脖子上贴着纱布，开着由弗瑞大笔一挥批下来的“特工淘汰用车”，过了大桥和几条主路，往克林特曾推荐过的一家泰国菜馆前进。
    哈尔·乔丹，这位在训练课结束时透露了身份的绿灯侠，并没有抱怨他新手上路的车技，只是翻来覆去看着外套上的一道刮痕皱眉。
    要欧文说，绿灯侠的制服是真的方便，大家都穿紧身衣，可就是人家这么优秀，不用烦恼换衣服这件麻烦的事。
    要知道他每次看着电视上一代更比一代突出重点的队长制服，总怀疑战前需要用多少润/滑剂才能把人塞进那套衣服里去。
    “不仅是方便，自给自足简直好到爆表，”对此，哈尔洋洋得意，“你知道保养和升级制服要多少钱吗？只有蝙蝠侠那种阔……那种有阔佬赞助不愁吃不愁穿的家伙和托尼·斯塔克那种级别的阔佬才能天天搞装备，不过谁让他们是富人呢？”
    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一条在社交网站上被转载几百万次的超英社会至理名言。
    欧文捧场地笑了笑。
    在停车时他花时间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过段时间也该弄套标志性的衣服，倒不用太高科技，能隐藏身份就好，省的弗瑞总是暴跳如雷抱怨他要人“擦屁股”。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餐馆里还是生意火爆。
    欧文拣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还能看看外头的纽约夜景。
    难得碰到在能力上足够当他老师的人，他兴致高涨，点的菜能摆满一张桌子，惹得边上的客人频频往这里瞧。
    哈尔点点菜单，感慨道：“有副业真好，我这次回地球还是借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没办法，房租估计都得过期五个月了，我可不想被房东太太拿扫帚打出门。”
    第一次听说英雄还有这样的烦恼，欧文险些被一口菠萝饭呛到喉咙。
    看到他不敢置信的眼神，哈尔防御性地拿起勺子。“怎么，我看你是没见过超人开会开了一半被地球老板叫去加班的样子吧，拜托，大家都要吃饭的。”
    这回欧文是真的呛到了。“超人？加班？我不知道超人还住在地球上，我以为——”
    “你以为蓝大个住在哪片星云里，一接到地球911就从那里赶过来救场是吧？”哈尔哼哼，“我看你是小时候看奥特曼看多了。”
    欧文：“……”
    他低头扒饭，心里仍然有些惊讶。
    他知道有一些全职英雄，比如队长，不过队长这么多年没领的奖金退休金估计不是个小数目，神盾局还给他发工资；
    还有一些兼职英雄，比如兼职做亿万富翁的韦恩老爷和斯塔克老爷，兼职搞研究的神奇先生。
    家里留下来的钱欧文几乎从不动用，他有能力之后就拼命工作以报老约翰这么多年养育的恩情，除了捐款，也小有积蓄。
    说真的，兼职工作是真苦，但一方面他在神盾局名义上就是干这块的，另一方面也放不下需要帮助的粉丝们，要不然也不是谁都能天天顶着浑身的伤去哄人放松、哄人睡觉。
    心里肯定有点觉得累，但这会儿一听说地表最强超英还面临着加班的烦恼，欧文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甚至还能多吃几碗饭。
    哈尔又和他谈了几句超人的八卦，这才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眨了眨眼：“我还没问你，你做asmr的时候也用了能力吗？”
    “一部分，”欧文回答，“手上的技巧都得靠不断练习，但我在语言里加了些暗示，告诉听众们放松身心，忘掉烦恼。”
    哈尔于是把喝到一半的冬阴功汤放下，正色道：“笼统，但有用，不过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次影响这么多人却几乎没让你感觉昏昏欲睡过呢？”
    欧文一愣。
    “我有几个猜想，需要你慢慢证实。”哈尔接着说道，“首先，有没有可能是和你自己有关的一切都比较吃力，但对别人造成的影响会稍微轻松一些？”
    “其次，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精确度的问题，你说的‘放松’十分笼统，因此消耗的能力就比精确地模拟出一种能力要来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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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有没有可能和影响时间长短有关，鉴于你曾许愿影响一座城市，它必定会有起码持续好几十年、甚至影响好几代人的能力，而让一部分人好好放松休息却只是一个晚上的事？”
    餐馆的人声鼎沸中，绿灯侠提出的可能性一个接一个砸在欧文头上，他犹疑地思考着，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没有做出任何摸索。
    仿佛看懂了他的窘迫，哈尔没有进一步说什么可能性，而是搅拌着汤，意有所指地说：“要印证很简单，欧文，试试也催眠自己，试试给人们编织一个具体的美梦，或者找个愿意歇息几天的人给他来个长效放松。”
    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般又笑了。
    “只是保证你别给人家编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好吗？到时候一堆人投诉你的频道nc-17，估计弗瑞已经够光的脑门就要更光了。”
    欧文真想打他。
    “我正巧准备做一个绿灯侠的宇宙专题。”他呵呵一声，“我保证给他们编一个性感绿灯侠在线跳舞的美梦，只要你的脑门不光就行。”
    小琼斯先生的本意是想让眼前这人感到不好意思，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兴致勃勃地反问：“你也觉得我是个美梦？”
    欧文：“……”
    “行了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哈尔大笑，“说到宇宙专题，我能谈的可就多了，只是大部分星球上能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景象在地球都很难复制。”
    这话成功地吸引了资深声控的注意力。
    欧文眼巴巴地看着绿灯侠，指望他能多说说其他星球的趣事，最好描述一下那些“独特而有魅力”的声音，看能不能下次用在自己的直播里。
    见他有兴趣，哈尔也没有藏私，而是拉着他说起了自己辖区内的行星们。
    “有一颗星星自己就会发出声音，”他比划着说，“但得离它很近才能听到的，以前我的队员们总是开玩笑说那声音听起来像呼噜兽的叫声，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种怪兽的叫声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是抽水马桶的声音。”
    “一颗星球发出马桶的声音……？”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奇怪的星球很多。有一颗行星上产生一种霸王花，那花开的时候会发出求偶的声音……别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植物也要求偶……”
    “……说到哪了？对了，求偶的声音，我听过一次，那简直就是一百只大鹅在叫……”
    “……还有一颗行星叫沃米尔星，上面住着很多蜥蜴人，他们的叫声就像小鸡仔被人不小心踩到的声音……”
    “有一个星球上住着的都是兔子，他们会种像白菜一样的东西充饥……”
    哈尔滔滔不绝，他把勺子都放在了桌上，满脸兴奋地描述着自己见闻过的一切。
    听起来很不错。
    欧文注视着他，光是想想宇宙中的奇伟瑰丽已经无法呼吸，一天的训练中，他很少意识到对方的真正身份，可现在它却清晰地摆在他眼前。
    绿灯侠，绿灯军团，宇宙的保护者。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有机会去看看，”在一段回忆的间隙，哈尔温和地说，“好好使用你的能力，等有朝一日你有所成就，就会发现世界很小，地球只是广袤宇宙中的一粒尘沙。”
    “你的能力，它会给这个星球，这个扇区，甚至整个宇宙带来福祉，我完全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重视你，欧文，因为你注定要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
    “我……我不知道，但我在学习，”欧文轻声答道，“我也想像你们一样成为合格的英雄，队长在教导我，娜塔莎他们都在教导我。我得听他们的话，我得把过去都抛下，朝前看。”
    “我听过你的故事，它虽然很离奇，却并不比很多人的更悲惨。”哈尔抚摸着桌角，“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世界上最快的人，但他却经常迟到。”
    他话锋一转，言语中带了点苦涩。
    “如果你去复仇者基地、正义大厅或x学院到处转转，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谁没点悲惨过往？这肯定是个诅咒，要当超级英雄，你就得先献祭一个家人什么的。”
    仿佛那夜的枪声又在耳边响起，欧文闭了闭眼，定神问道：“超能力者都这样痛苦吗？”
    哈尔很慢很慢地眨动他明亮的蓝眼睛。
    “如果你把这个故事说出去，我可能会被蓝大个吊在太阳上打。”他柔声说，“但超人曾和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氪星之力从他身上觉醒。某天他放学回家，走到厨房试图拥抱自己的母亲，却不慎折断了对方四根肋骨。”
    欧文倒吸一口冷气。
    哈尔垂眸望向窗外，路边的灯正一盏一盏亮起，车辆来回穿梭，路人背着包匆匆往家的方向行去。
    “欧文，”他平静地说，“超人的力量能够牵拉九颗行星，他的视线能将最牢固的冰川融化，他的吐息能冻结太阳，但在装潢正义大厅时，他能和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握手，能友善地拍拍孩子们的脑袋。”
    欧文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话揪住了，正在喉咙里疯狂跳动。
    “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是的，拥有超能力不仅是一项福祉，更是一种诅咒。”哈尔下结论道，“但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超能力，只要你找到合适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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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超人是……超人，”欧文勉力说道，“他有人性，但他也有神性。他是个氪星人，他是人间之神，他是最强大的超级英雄，他是完美的。”
    “才怪，”哈尔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知道超人从前会因为没救下一口钻井的人而偷偷哭鼻子，知道他看到女孩子也会像个被车灯晃花眼的小鹿，知道他跟我们一样被蝙蝠侠训的时候会很委屈，你就会明白氪星之子也不过是个人。”
    欧文看着他，感觉自己被暖意包围。“我想和他一样，我想和你们一样，蝙蝠侠告诉我不要期待回报，史蒂夫告诉我英雄也会犯错，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然后去做，不要犹豫。他们能教你的话很多，可我能教你什么呢？我能教你的，无非是不要害怕。”
    哈尔沉声说道。
    “孩子们总是想成为超级英雄，披着红披风，在空中飞来飞去，拯救这个，拯救那个，从洪水中抬起大陆，从飓风中扶住危楼。”
    “你也一样，我也一样。但那时我从没想过，如果我成了一个英雄，却没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没有能力救到这些人该怎么办。”
    欧文微微瑟缩。
    “这些可能性让你害怕了吗？”哈尔打量着他的神情，“你害怕犯错，也害怕自己做不到，那两艘船让你苦闷。”
    “即使如此，有些事我们也必须去做。我们难道不知道英雄无法拯救每一个人吗？我们难道不知道英雄也会失败，也会苦闷，也会无能为力吗？”
    “但你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在行走到一半时停下脚步，就像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把什么人紧紧攥在手心一样。”
    窗外的街边走过几对情侣，其中一对似乎在吵架，女孩子脸上挂满眼泪，而男人双手抱臂，面露难堪。
    哈尔在窗玻璃上呵了口气，伸手擦了擦。灯光透过清晰的玻璃窗打进来，同边上的些微朦胧形成对比。
    “啊，人类。”他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我们可真是不完美，天天在欧阿星都要被歧视。你是不知道，有个行星的人都是九头身，另一个行星的人生来就是没有负面情绪的模样……我们不完美，但我们能做得也许比完美的人更多。”
    那女孩神色渐冷，忽然用力扇了对方一巴掌，踩着高跟鞋大步噔噔离去。
    一个小女孩挽着母亲的手经过，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手里拿着气球，脸上还挂着微笑。
    哈尔恍若也笑了笑。
    “欧文，恐惧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如果你在乎，赢的你在乎一切的方法就是抛掉恐惧，为之奋斗。”
    “过去我曾有无数次面临死亡的威胁，我也曾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但它认可了我，”他指指手上的灯戒，“那么我就要证明自己值得。”
    “为了让那些蠢蛋星球能为了一艘飞船扯皮半个月，为了让那些兔子们能天天早上起来种白菜，为了让人们能坐在地铁上大声抱怨老板还不涨工资……”
    “……为了他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永远不像我、像其他英雄一样遭受突如其来的苦难，我愿意付出一切。”
    ※※※※※※※※※※※※※※※※※※※※
    我今天就要吹爆总是没姓名的哈二，求求华纳康康我们哈二吧哭瞎！
    谢谢秋风已起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安提鲁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郑吒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心蔷小天使的地雷！

 第 32 章

    欧文一直到好几天后都还记得哈尔·乔丹说的话。
    如果说关于想象力和细节的教导改变了他的战斗观, 那么关于宇宙和英雄的谈话则改变了一切, 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不再踌躇，不再犹豫，而是试着一往无前。
    瞻前顾后并非强者所为, 犹豫退却后，小琼斯先生就又对行侠仗义充满期待了。
    他维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晨起洗漱吃完饭便匆匆赶往训练室上课, 中途只在食堂逗留，深夜回到办公室收拾身上的伤口, 把新到达的设备接手研究好，然后做直播。
    似乎知道他在绿灯侠开的小灶中受益匪浅，这几天娜塔莎设计的考验越发严苛, 到后来甚至调用了排号10以下的训练室, 直训得欧文苦不堪言，每天结束时都两腿战战，跟两条软面团似的。
    唯一支撑他的念头是：黑寡妇不会没来由地加大训练量。
    果然, 在圣诞节前三天，这位教官笑眯眯地中止了课程，反而拉着欧文谈家常。
    她对话的开头很有自己的风格, 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话, 比如：“圣诞节准备在哪里过啊？”, “会留下来吗？”, “如果不回哥谭的话纽约可以活动的地方很多”, 还有“神盾局也每年都办圣诞联谊。”
    跟谁办，跟隔壁天剑局吗？
    欧文心底吐槽，面上却彬彬有礼地说：“明后天我可能会去逛逛天窗集市和布鲁克林丹波集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复古设计品，最近我做了个宇宙专题的企划，不过框架是搭好了，还缺很多合适的触发。你也知道asmr的核心是各种不同的触发音，为了专题出效果，我得用心找找才行。”
    “明后天......圣诞节当天呢？”娜塔莎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
    “肯定是回哥谭啊，”欧文理所当然地回答，“总之不可能待在大楼里，我已经受够了和亚马逊失联的日子，一个月不收快递差不多就是我的极限了。”
    罗曼诺夫特工听了这话，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旋即闭上嘴巴思考着什么。
    她一直没开口，欧文就忍不住猜测她的来意——刚才那些问题都挺稀松平常的吧，好像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呀？难道娜塔莎是准备邀请他一起过圣诞节？往年圣诞节不都是复仇者联盟一起过的吗？
    他面色整肃，被自己的念头折腾得有些恍惚。
    所幸娜塔莎很快大发慈悲地说出了来意。
    只见她从黑色制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信封一面封着火漆，另一面印着花体的“神盾局”，两个底角被漆成醒目的暗红色。
    这是......
    欧文忍不住瞪大双眼。
    “莎朗认为你用得上点仪式感，”娜塔莎将信封交到他手中，“通常新员工的第一个任务会通过加密文件下发，只有少数人才有独家定制的待遇。”她仍然笑意吟吟，却开始一字一顿地加强语气，“这个任务不简单，其中牵扯到数个成名已久的龙头，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哪怕我们最优秀的新手特工也许都无法全身而退。”
    欧文抿唇，故意不理会她的“恐吓”，而是飞快拆开信封，好像迟一秒它就会长翅膀飞走似的。
    第一个任务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外勤任务是超英训练的阶段考核之一，也只有出过外勤并合格完成的预备役才能成长为真正的英雄。
    过去他在哥谭也曾夜巡过，但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当时的夜巡真是要多简陋有多简陋，要多暴露有多暴露，差不多就跟站在贼窝里大喊“我是个条子”或站在时代广场中央大喊“我是个危险分子”没什么两样。
    难怪老约翰要跟着擦屁股隐瞒身份，难怪尼克·福瑞对此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又有了再次证明自己、验证自己学习成果的机会。
    欧文按捺着兴奋，可弯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情实感。“我等它很久了，”他热切地说，“听老头子讲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塞拉利昂调查血钻的交易链，那一次他单枪匹马抓出了一串大鱼，让好几起酝酿中的恐怖/袭击事件都失去了金钱支撑，我不指望做得和他一样好，但也绝不会使他失望，使你们蒙羞。”
    他回想起视频电话中老约翰自傲的神情，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于是话也说得同军令状一般，倒让娜塔莎挑起眉头，兴味盎然。
    “虽然特工和超级英雄并不能划等号，但九级特工是特工中的传奇人物了，他的经验对任何英雄来说都难能可贵......不过你也想得太远了，这次任务虽然危机四伏，但和枪林弹雨的冲突钻石产业链还无法相提并论。”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欧文将任务纸打开，后者欣然照办，很快便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白纸摊平，开始研读上面的字。
    这个任务的背景资料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
    两周前有几名身份不同的线人传来情报，说有一伙毒/贩正在附近几个州的校园里兜售新型毒/品。这种新型毒/品不仅具有老式货色能让人欲仙欲死的特点，还能从一定程度上开发人的大脑。
    中招的学生们把它称作“最终药剂”，称使用最终药剂安全无副作用，每天吸一点，帮助他们集中注意力，甚至提高了学习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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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生的推广中，最终药剂被冠上“约会必备”、“论文必备”、“聚会必备”的帽子，它在目标学校泛滥到什么程度呢？泛滥到哪个人没抽过就被排除出潮流客行列，哪个趴没有准备就显得老土落伍的地步。
    神盾局做出了一份检测报告，据说其中一名研究员在看到报告后咋舌不已，称这种最终药剂简直就像是疯狂科学家照着《超体》cph4模仿出来的。
    但它在脑域开发上有多向超体致敬，在副作用领域就有多变态。
    “......会永久改造使用者的身体......产生变异......”欧文飞快往下读，“......线人称毒/品来源在大三角区一带，尤其是纽约......五天前有人目睹交易，在......地狱厨房？”
    他念出这个地名。
    “地狱厨房”，就算不住在纽约的人也听过它的名号。这个贫民窟位于曼哈顿岛西岸，孕育了大量帮派和罪犯，肤色不同的人在这里集聚，日日都发生着冲突和伤亡。
    在警情通报图上这一片几乎被戳成筛子，以至于有段时间人们都管它叫“微缩的哥谭”。
    正版哥谭人欧文有些微妙地眯眯眼，继续往下浏览自己的任务。
    不出意料，神盾局的要求是尽可能准确地找到最终药剂的来源，找到它的销售链，最好再弄明白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虽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贩/毒都不是好事，但这个尤其突出，”娜塔莎指出，“我们怀疑有人在做大范围的人体/实验，也许和变种人有关，也许和人类至上主义有关，也许和反超英有关，也许只是恐怖/袭击的前哨，可能性太多，需要找出切实证据才能确认，这就要靠接任务的特工了。”
    “可......这也太假了，这完全不像是我这个等级能接触到的任务。”
    欧文说完这话，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信纸，又抬头眼巴巴地望向自己的老师，正对上对方严厉的目光。
    “当然了，小子，”娜塔莎干巴巴地说，“这种级别的任务本来应该由我和克林特出马，但复仇者最近排了地球轮值，我们只得找人代替，在弗瑞的指示下选中了你。”
    弗瑞又在想什么？
    欧文一个头两个大，他两根手指捏着信纸，就像捏这个易燃易爆的危险品。“娜塔，能不能给我个暗示，他这样搞我有点心慌。”
    黑寡妇没有为难他。
    “你最近表现不错，并且你生长在哥谭老城区，应当会对目标地点环境适应良好，”当她站直了讲话时，就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另外，不仅神盾局在追查这条线，证据显示有多股势力坠在这帮人的屁股后头，包括但不限于哥谭和大都会......别急着高兴，我没说是蝙蝠侠。”
    欧文微囧。
    娜塔莎瞪他一眼。“我们只知道哥谭对最终药剂的反应不太平，尚不清楚蝙蝠侠会怎样应对。如果是不好说话的小鸟们，你和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如果不是也没有大碍，总比高级特工出面要强。”
    这话也忒奇怪。
    “特工不是越高级越强吗？”欧文问道。
    “强不代表一切，”娜塔莎回答，“对一些人来说特工的身份也许是秘密，但对另一些更危险的人来说，高级特工的身份就像打开的书本一样清晰，反而无名小卒往往会在他们那占便宜。你有能力，又受过超英的特训，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无名小卒了。”
    她讲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欧文没有再问问题，而是捏着信封深色的两角摩擦，任凭它和信纸一起自燃成了灰烬。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然后给出了确定答复。
    “我会去的”
    “很好，”娜塔莎满意道，“注意安全，保持联系，要记住我们教你的东西。”
    不等欧文回复，她便朝训练室外走去，临到门口，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忽然回过头。
    “别说我没提醒你，地狱厨房也有好几个集市，要说构建什么古怪奇诡的专题触发，你也许也会喜欢地狱厨房的工艺风格。”
    欧文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地狱厨房......什么风格？”
    “怎么说呢？”娜塔莎故作回忆，“在地狱厨房，你甚至能买到从活人身上挖出来的骨骼。”
    ※※※※※※※※※※※※※※※※※※※※
    欧文：不要污蔑我的直播间！传播正能量了解一下！
    瞎子侠：我闻到了戏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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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很快, 欧文就明白了娜塔莎的意思。
    在地狱厨房,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在地狱厨房, 没有真正的秘密。
    从他做好准备潜伏进这片街区已经过了一天，在花钱如流水的情况下, 已经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欧文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从墨西哥来的毒/贩, 因为生意被抢、地盘被挤占而气急败坏。他操着浓重的口音, 含混地表示自己有的是钱, 只要能搞到对方，做什么都可以。
    一开始许多地痞流氓还警惕万分, 等他不声不响地抛出好些行话，他们才不再拿那种随时会掏枪的表情打量他；再等他抽出钱夹，他们的表情就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了。
    给足了硬通货, 知情人纷纷松了嘴巴，这片街区的势力错综复杂, 只要不是面对条子或卧底，没人有义务帮别人保守秘密。
    其中一个手指蜡黄的老烟枪就说：“你要问药剂的事？多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事归金并管，也知道这里出现了一些生面孔。除了哥谭的老鼠, 还有大人物的手下，他们总是扛着装钱的皮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年头这么规矩的可不少见。”
    欧文追问：“货是谁提供的？”
    老烟枪就回答说：“这我可不知道, 但作风菜鸟得很, 又有私人武装, 保不齐是什么大人物。”
    “你一点都不知道？可惜。”欧文故作失望，“过去我可没和这种大人物交易过，金并真是走运……他的运气一向不错，可他的敌人也不少。”
    老烟枪就嘿嘿一声：“可不是。”
    他眼神在钱夹上游移，欧文闻弦音知雅意，又抽出一沓钱。
    只要钱到位，什么情报都会，老烟枪满意地沾唾沫数了数手上的富兰克林，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虽然不知道金并在干什么，却能给你指条路。他有手下有条疯狗，地狱厨房的人都管他就斗牛犬。”
    “斗牛犬？”
    “斗牛犬最近正宠爱一个新情妇，那娘们叫安妮塔，手松得像漏勺，一点甜头，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拿出来当烟钱卖......如果你运气好，也许能赶在金并清理门户前从她那套出什么消息来。”
    欧文眨了眨眼。“那么，她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地狱厨房手头阔绰的娘们都会在哪出现？”老烟枪撇嘴，“我现在简直要怀疑你是条子了，那还用问？当然是粉红豹。”
    欧文一下子没明白这个名字是干嘛的。
    等告别老烟枪后，他找了几个路人问粉红豹怎么走，没想到人家都以诡异的目光看过来，搞得他一头雾水。
    就这么一路累积疑问，等入了夜他站定在粉红豹门口，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露出那种鬼畜的表情。
    粉红豹，粉红豹。
    整个建筑呈现诡异的粉红，大大的灯牌挂在头顶，led灯随着激情的音乐鼓点变换颜色。
    底下大门口站着一溜儿穿黑衣的保镖，其中几个正拉着领口，仿佛在相互交谈。
    贵妇们和女孩们勾肩搭背地往里走，脸上都带着春意，时不时还有几个男性过来，都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生怕被熟人发现自己在这。
    哦。
    欧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大牌子下的一行小字......什么粉红豹......分明是脱衣舞男俱乐部。
    他头皮发麻，有点想拔腿就溜，可又想到老烟枪说的话——安妮塔除了宅在安保措施良好的大宅里之外，每天只会出门一次到这个俱乐部玩耍，她在俱乐部出手阔绰，动辄就是寻常人一辈子看不到的数字。
    好嘛，情妇花钱买/春。
    欧文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斗牛犬会同意这事发生，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脑袋绿油油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老王之友？
    他陷入沉思，心中一角却知道这个鱼龙混杂的俱乐部可能正是他打探到消息的最合适地点：如果有哥谭的势力牵扯其中，谁知道背后有没有某些人的影子。混入大宅也是个办法，但万一大宅装有什么屏蔽他力量的装置，恐怕就要功亏一篑。
    眼前的粉红豹里什么人都有，反而方便蒙混过关。可是要怎么进去呢？混在消费的人群里？
    欧文退后几步，双眼在墙上逡巡，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粉红豹墙上挂着醒目的“招聘启事”，允诺每个来应聘的舞男都能得到机会上场，参加俱乐部传统的“新人露脸”环节，至于会不会被留用，则完全取决于客人们的态度。
    似乎地狱厨房许多店铺都是如此，他们虽然自成一体又十分排外，但却对本街区的人极为宽容，并不在意为自己工作的人有怎样的背景，而那些势力的争斗也和店铺的主人们毫不相干。
    这就和哥谭不同。
    在哥谭，势力控制了城市，在地狱厨房，势力只是街区的住客。
    欧文抿唇，他下定决心，掉头就走。
    半小时后，他用现买的衣物妆容飞快地拾掇好了自己，又重新易容，等他从街角转出来时已经完全换了张面孔。
    在旁人看来，他现在就是一个年轻精致的少年，身上穿着若隐若现的皮衣皮裤，罩着件外套，反而让人更想探索那外套下的一切。这套衣服杀伤力实在有点大，不仅欧文感觉自己浑身凉飕飕，当他走进粉红豹大门时，几名还未进场的客人还纷纷投来暧昧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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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忍不适，抛去一个媚眼，朝里头走去。
    “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保镖拦住他高声问。
    没等欧文回答，他的同伴就满脸调笑地戳了戳他的腰：“看这样子你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打头的保镖咕哝道：“可以前的都懂规矩，从没有人来这么晚过。”
    欧文看着他的眼睛，语调平稳，为自己辩解：“现在还没到新人环节开始的时候，我路上堵车了，并不是有意迟到。”
    他话音刚落，像雨水冲刷掉泥巴那么干净，保镖眼中的疑惑就退却了。
    “跟我来，”他伸手推开大门，“别乱走，要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老杰克可不会高兴。”
    欧文便跟着他走进场馆。
    t型舞台上正有一伙人在表演，他看着这些脱衣舞男的性感舞姿，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魔力麦克》。
    这简直太麦克了，比麦克还麦克。
    当先的那个跳完，台下的女人们纷纷拥上去朝他为数不多的内衣里塞美钞。
    正是这时，欧文眼尖地看到了其中一个特征鲜明的女人。
    安妮塔和情报说的一模一样，她头发酒红色，穿着一件雪白的貂裘，戴着一副古里古怪的蛤蟆镜，手上挎着爱马仕的限量款背包，连脚下蹬着的高跟鞋上都镶满碎钻，似乎要把金山银山穿在身上。
    如果这些钱财是斗牛犬支持的，那他真是个绝世好男人，不仅包/养情妇，给她买各种奢侈品，还供她在这种俱乐部里玩乐；如果这些金钱背后的主人是安妮塔自己，那么从她手中漏出去的情报估计是个天文数字。
    欧文直觉线人说得对，她还活着只能是金并没腾出手来，或是指望斗牛犬能自己斩断这个缺陷。
    安妮塔不可能存在更长的时间，等待她的是已经注定的命运。
    他必须尽快从她手中得到情报。
    在他沉吟时，引着他的保镖已经把他带到了后台边的房间。
    一名眼皮耷拉的老人正站在门口，冲里头的“莺莺燕燕”大声说话。一时间，欧文满耳朵都是各种带颜色的词和不堪入耳的暗示，让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又一个新人？”老杰克半眯着眼睛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杜林。”欧文胡乱编造道。
    “杜林，不起眼的名字，你如果想在这行混出点名堂，就需要个更有‘魔力’的名字。”老杰克冷哼一声，“进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做什么，‘杜林’，台下那些贵妇人正发愁没地花钱呢。”
    欧文艰难地保持住了自己的职业素养，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
    老杰克把这个当做一个肯定的回答，用粗糙的大手把他往房间里推。
    欧文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一名半身赤/裸的男人身上。只见那舞男极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噔噔噔走到边上去给自己的肌肉抹油。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晚，但我是个做生意的人，我不会平白无故答应给任何人尝试的机会。”老杰克竖起手指，“现在你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如果今天晚上你赚不到门口招聘书上要求的钱，我可不会做好事把你留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边上所有的新人都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知道这间俱乐部规矩如此。
    欧文嘴里发苦，但他面上不显，只是含蓄地点了点头。
    老杰克便把他带到一个柜子前，看着他随手挑了几件根本看不下去的衣服穿上，可能是能力作用，可能是粉红豹是这种风格，总之他只是挑眉，没有多说一句话。
    十分钟后，欧文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和第二批新人一起被赶上了台。
    舞池的灯光五颜六色又十分刺眼，他半眯起眼睛，余光看到身边的“同伴”都已经开始展示自己的本事。
    他跟着前头的男人随意舞动记下，心中记得自己的任务，拼命拿眼神去瞧那位正在开香槟的女士。
    让她注意到我。他许愿。
    再一次，能力的作用立竿见影，只见安妮塔将手中的香槟往边上一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欧文......欧文还没无耻到许愿“让她爱上我”，于是只能开始扭动。
    这一刻，他感谢自己年少无知时曾经看了五遍的魔力麦克。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查宁·塔图姆，感谢魔力麦克。
    他保持着肌肉的紧绷，看着安妮塔的眼中渐渐流露出兴味。一切都进行得很好，直到台下忽然传出一阵激情四射的尖叫声。
    他寻声看去，只见女孩们个个都捂住嘴巴，双眼放光，像看到肉的狼一样看着正在t型台最前端舞动的男人。
    左右两侧的大屏幕很好地展现出了他的全部，连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都历历可数。
    那男人有着标准的九头身，双腿修长，双臂舒展，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细腻的油光。
    当他舞动时，那些肌肉就像被一层薄膜蒙住的滚石，只让人想把手掌覆上，亲自感受那石头运行的规矩。
    可能是受到气氛影响，欧文感到一阵古怪的敬佩之情。
    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面前这个正很敬业地在扭腰的男人有点眼熟。
    那舞男的发根鼻翼和鬓角处似乎都有少许易容的痕迹，如果不是娜塔莎天天给他讲解易容的关键，可能那些疑点就被他忽略过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欧文边瞎跳边盯着他看，试图找出更多问题。
    老实说这有点难，尤其是当一堆富婆正往那男人的拳击短裤里塞富兰克林的时候。
    他看着那男人扭动腰胯在地面上做波浪起伏，又看着那男人翻身起来摇摆臀/部，最后看着那男人伸手擦嘴，将淡色唇膏擦出长长的一抹印痕。
    也就是在这时，他终于把那些疑点都连在一起，在脑海中拼凑出了对方未易容前的样子。
    正当他瞠目结舌时，却见那性感舞男将背心一甩，大跨步转过身将屁股面对观众。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把脸朝向了后面的舞台，也就意味着他看到了新出场的舞男，甚至还跟其中一个视线对上了。
    同修易容术，大家谁也别想瞒过谁。
    欧文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瞪大眼睛，表情控制几乎消失。
    操。
    他在心里说。
    如果后世有人写英雄传记的话，欧文会在地下把每个提到这天的历史学家都咒一遍。
    这真是一个人人生中所能想到的最尴尬的情况。
    他在一个脱衣舞男俱乐部里，穿着脱衣舞男的衣服，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罩裤，和同样打扮成脱衣舞男刚才表演了日地板腰间还插着大把美钞的夜翼面面相觑。
    ※※※※※※※※※※※※※※※※※※※※
    欧文：为了一个任务，这个牺牲好像有点大。
    夜翼：我......操qaq
    这两天病了所以昨天请假了一天，后面会恢复更新，抱紧我的猫们。
    谢谢秋风已起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郑吒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梅小天使的地雷！

 第 34 章

    认出彼此的身份已经足够尴尬, 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跳脱衣舞简直让欧文尴尬到死亡。
    但这还不是今天最尴尬的事。
    当他如丧考妣地走到后台时, 发现安妮塔正和老杰克站在一起，见他走过来, 她勾了勾食指。
    老杰克在边上一脸暧昧。
    说好的脱衣舞男卖艺不卖身呢？
    欧文看着这明显的娱乐暗示，差点高声喊出“这是另外的价钱”。
    崩溃与否，他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安妮塔打开房间门, 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他宁可现在就一头把自己撞死在两尊中国陶瓷大花瓶上，也好过真的走进房间去。
    但他到底还是进去了, 像小媳妇一样坐在房间的两把扶手椅上，趁安妮塔进去洗澡的时间和换了身衣服潜入房中的夜翼交流。
    果然，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在短暂的问答后, 欧文下意识地问了个关键问题：“她应该选你，为什么选我？”
    夜翼对这共沉沦的话语不屑一顾：“万一她看中了你原生态无添加呢？”
    欧文：我竟无言以对。
    他转移话题, 又问了另一件他关心的事：“布鲁斯没来？”
    一瞬间, 夜翼的表情变得非常不可捉摸，隔着一层眼罩欧文都读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你是不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图谋不轨的企图。
    “对天发誓我没有想看布鲁斯穿皮衣。”欧文正色道。
    迪克发出了一个夹杂在不屑和惊恐之间的嗤声。
    蝙蝠家族为什么总能用最少的声音最小的变化传达出最复杂的感情对欧文来说仍然是个谜。
    他正要说什么, 却见穿着水声停止，安妮塔从浴室穿着睡袍走出。
    夜翼如一片阴影消失在了床帘背后。
    安妮塔长腿一跨就坐在床沿, 示意欧文过去，顺着她裸/足的踩踏坐倒在地面上。
    她朝他的胸口伸手, 宽大睡袍衣袖在他身上拖拽, 欧文绷紧肌肉, 强忍着恶心等待肌肤触摸的瞬间, 但他却等到了一个冰冷的触感。
    他朝下一看。
    安妮塔从袖口中翻花出两把小巧的手/枪，一把枪/口正颇具威胁地顶在他的胸膛正中，而另一把则正对早已停止晃动的窗帘。
    欧文只好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招待吗？”
    “牙尖嘴利，”安妮塔语气几乎是喜爱的，表情却冷得像寒冰，“赶着时间才来，一来就锁定我，如果你们以为我是个傻子，你们就看错我了，fbi的走狗。”
    “如果你认为是我是fbi的，你就看错我了。”欧文挑眉。
    那张漂亮脸蛋带来的冲击显然还在，安妮塔肉眼可见地顿了顿，旋即大惊失色。
    她发现自己手中的枪正发出奇怪的哒哒响声。
    几秒之后，弹夹一松，子弹噼里啪啦地落下，在欧文胸前跳动，然后在地板上敲击出雨点般的音符。
    “见鬼，你是变种人！”安妮塔另一手背到身后，似乎准备掏出什么绝密武器。
    但在她能做出什么举动之前，一个人影从侧面暴起，豪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放倒在地。
    欧文正想开口审问，没想到夜翼很隐晦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其中必定有什么错漏之处，便暂时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夜翼按着倒在床边的安妮塔，手中的电棍闪烁蓝光
    他威逼地将棍尖靠近对方的脖颈，在幽光映照下脸庞失却了往日的温和，变得鬼怪般凶戾。
    “通常我会对女士友善一点，”他低声说，“我将给你一个机会，说话，趁你还有说话的机会。”
    安妮塔双手拉着自己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向上瞪去：“这套制服，这对短棍，哈，我以为你们这些鸟儿都不杀人，哥谭的鸟连拉屎都得按照规矩来。”
    确切地说，蝙蝠是哺乳动物，欧文心想。
    夜翼的手更紧了些，在闪光中，欧文清晰地看到安妮塔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哇哦，哇哦，你的老师可不会喜欢这个。”她说，眼中明显闪过惊恐，她伸长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躲避电流。
    夜翼不为所动。“我也许师承蝙蝠侠，但我不是蝙蝠侠。”
    他的手钢铁般有力，再靠近几寸，欧文立刻闻到了发丝和汗毛发出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好吧！”安妮塔尖叫，“把那玩意从我脖子上拿开！别烧坏了我的宝格丽项链。”
    欧文差点笑出声。
    而夜翼不置可否地晃了晃短棍，稍稍退开些许。
    “男孩们，没有一点尊重女士的骑士精神。”安妮塔坐起身来冷哼，“说说吧，你们想买什么样的情报，我这边——”
    “如果是你先前卖出去的那些情报就不必了，”夜翼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傻子，小姐，你卖出去的那些情报真真假假，而且还这样堂而皇之，与其说你是在出卖斗牛犬，不如说你是在完成他给你的任务。”
    电光火石间，欧文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可疑之处，他后颈汗毛直立，庆幸自己没有两只脚跳进陷阱里去。
    “是斗牛犬命令你这么做，每一个打探这事的人最后都会被引到这家俱乐部来，而老杰克……”他回想起对方对他装扮不置一词的模样，“……他是你们的人。”
    “斗牛犬那蠢货命令我？”安妮塔发出尖利的笑声，“他死到临头还大难不知，boss岂会容忍这种对他命令阴奉阳违的人存在。”
    “他违背命令是为了你。”欧文讶异。
    “这又是夜翼从哪里来的小家伙，竟然愚蠢到地下世界的规矩一无所知。”安妮塔讥讽，“怎么，你们小鸟真是一代一代永无穷尽了不成？”
    夜翼脸色一沉，他刚松开的手再次紧握，但在他能说什么之前，安妮塔脸上咧开一个很先前截然不同的微笑。
    “我可没空和你们玩游戏了。”她说，“把这两只小鸟给我做了。”
    欧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口。
    外头一阵凌乱的响动，联想到神盾局给他罗列过的高危武器，他不敢犹豫，立刻凝神在他和夜翼面前建立起一道空气壁垒。
    但预料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
    在夜翼毫不惊讶的视线里，在安妮塔不可置信的视线里，一个头戴红头罩的家伙借力翻身跃上二楼窗台，重重的落在了房间的地板上。
    欧文认得这身战衣，也认得这个声音。
    “16个人。”面罩下阿卡姆骑士的声音有些沉闷。
    “干净了？”夜翼问。
    “全部。”骑士回答。
    欧文发现夜翼并没有问他的兄弟把这些人怎么样了，只是脸上多少露出些悲愤，控诉道：“下次你来干这活，我去干你的活。”
    “哦是吗？”骑士嗤笑，“我可不像你一样受过‘专业’训练，这活你干得太漂亮了，以至于整个俱乐部的男人女人都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你的屁股上。”
    他说着，脑袋转向欧文，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发出了一声嗤笑。“又开始做婴儿保姆了？”
    “小红鸟要是听了这话得把你的脑壳掀下来。”夜翼翻了个白眼，他手中短棍朝双腿失力的安妮塔一指，“这个应该知道点什么，我们得尽快，上周已经有十几个学生死于最终药剂带来的变异。”
    “老家伙不是派人把他们隔离了吗？”
    “解毒剂的制作没那么快。”
    骑士咒骂了几句，他走到安妮塔跟前伸出手掌，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欧文：“让她说话。”
    在场三人都想到了他们的初见。
    欧文尴尬不已，只得清了清嗓子，说道：“说出真相。”
    安妮塔脸上还带着刚才的不可置信，但在能力的作用下不得不惊恐地张嘴。“boss在和奥——某家富有的企业合作，他们合作生产——某种新型毒品……”
    她说着，脸色渐渐从紧张转变为自得。
    “我受过十五年的训练，斗牛犬不举，这家店的老板蛋都垂到屁股上了，我的胸是c杯，夜翼是个该死的紧身衣变态双性恋，戴红头罩的人不过是个渴望爸爸的小男孩，而你是个宇宙无敌巨大型魔鬼。”
    红头罩吼间发出恼怒地咆哮，他重拳将她的头打到偏到一侧，安妮塔吐出一口血沫，咧嘴一笑。
    “审问训练。”夜翼面不改色，“有些药剂能让人只说真话，我们所有人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具体。
    绿灯侠的话在欧文脑海中回响。
    “告诉我……金并合作者的名号。（talk）”他沉声问。
    安妮塔喉咙中发出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真相似乎已经到了她喉咙边，她却将它们嚼碎，混杂在恐怖的喉音里。
    三人紧张地盯着她的唇，忽然，那玫瑰红中溢出了其他混着杂质的红色。
    夜翼脸色一变，不等他说话，红头罩眼疾手快地双手一卡，卸掉了安妮塔的下巴。他捏着松动的下颚骨朝里一瞧，摇了摇头。
    “她怎么了？”欧文问道。
    “咬断了舌头，她是说不出话的了。”夜翼回答。
    安妮塔用无限挑衅的目光看着在场的三名年轻人，似乎在嘲讽他们对她的轻视。她也许是个力量不强的女人，但她对恩人金并的忠诚无可指摘。
    夜翼和红头罩对视，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只有欧文抿唇，在她跟前蹲下。他强迫自己注视着这一团血肉模糊，忍住呕吐的冲动，再次开口说道：“告诉我那个合作者的名字。（tell）”
    安妮塔很恨地朝他嘶声，血水喷溅到他脸上，欧文睫毛颤抖，却没有后退一步。
    他想起后续报告中那些染上毒/瘾的学生，想起基因突变后他们的模样，那些被变异者伤害或杀死的普通人，那些被毁掉的家庭。
    “告诉我。”他说。
    听到响动，两只小鸟同时看来，他们正欲开口，却齐齐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血液从安妮塔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它们没有下落，而是违背地球重力在空中汇聚。
    任凭主人发出撕心裂肺却不成词句的咒骂，它们如同长了触手一般蔓延、爬动、编织，最后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标。
    “操。”红头罩喃喃地说。
    欧文伸手将脸上的血迹抹去，他回头，目光刀剑般锋利。
    “奥斯本工业。”
    ※※※※※※※※※※※※※※※※※※※※
    大少/桶哥：这他妈什么鬼能力！
    老爷：我不在，别找我，雨我无瓜！
    听说荷兰虫马上也要有他的小绿魔了，我激动得飞起来，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拍，黑暗王朝？黑暗复仇者？啊啊啊啊啊！

 第 35 章

    如果要列出一个在生物科技上能打的公司, 奥斯本工业绝对是许多人的第一选择。
    奥斯本大楼矗立在城市中心，为数以百计的优秀毕业生提供了就业机会, 老诺曼·奥斯本今年还撑着病体在哈佛大学发表演讲, 鼓励学生们多多创造，为生物科技领域的探索添砖加瓦。
    可偏偏是就这样一个企业, 却和金并有染。
    不过作为一个哥谭人, 欧文对一切光鲜亮丽背后的藏污纳垢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心思思考一下奥斯本是不是也像布鲁斯当年一样被人架空了。
    可能性不大。
    诺曼·奥斯本对企业的掌控是空前的, 如果有人要绕过他搞什么小花样, 无异于在一览无余的大平原上燃烧信号弹。
    这么说来, 最终药剂就是奥斯本工业的创造。
    “也许和老奥斯本的病有关。”夜翼提出了类似的观点，“这么多年他为自己身上遗传病做的还少吗？我甚至听说他去年还跑去中国西藏烧香拜佛。”
    欧文心里有了成算, 他顶着安妮塔毒刺般尖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问：“告诉我奥斯本工业的交货地点、交货时间和交货方式。”
    肉体违背意识是种怎样的感觉？
    也许是咬断舌根的疼痛所致，也许是被人控制的恐惧所致，安妮塔目光凶狠, 但如果仔细看, 会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不断颤抖。
    再一次, 她的血液汩汩流出，汇入空气中已有些粘稠凝固的血浆中。
    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半空书写, 潦草的花体字写道：达拉俱乐部, 明日傍晚, 钱货两清。
    回答完这个问题, 安妮塔就玉山倾塌般倒在了地面上,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晕眩让她嘴唇苍白。
    “你该一次性少问几个问题的。”红头罩说，“这样就能多问几次，省的事还没问明白人已经死了。不过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她会用别的办法继续‘回答’。”
    夜翼重重地给了他一肘子。
    欧文想了想其他可能的方式，顿时觉得不想吃早饭了。
    现在是血液，下次说不定就是头发，就是死人写字，他还是个宝宝，实在不想看那些。
    “我得喊人来把她带走治疗。”他说。
    “你不能治疗她吗？”夜翼纯属好奇地问道。
    “在战斗开始前无谓地消耗力量？”欧文皱眉，“算了吧，那是金并，美国40%犯罪活动的源头，神盾局屁股上的一根刺，连神奇四侠都被他弄的烦不胜烦，我是傻了才会这样轻敌。”
    他的话说出，两只小鸟又交换一个眼神。
    说实话，这可能是什么家族技能，因为欧文实在没看出那个红彤彤的头罩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
    “怎么了？”他问道。
    “你变了。”夜翼稍有些复杂地说。
    变了？
    也许。
    欧文摇摇头。“一个世上最聪明的女性告诉我，在学会施舍同情心之前先学会分辨对象，先学会分辨轻重缓急。”
    每天有那么多人在遭受苦难，他们有的从小就遭受来自父母的折磨，有的在最敏感的少年时期被校园暴力，有的花费半生与病痛作斗争，有的在临死之前都从不知晓“幸运”二字的写法。
    人们常常喜欢探索一个恶人恶的原因，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他/她再可怜，再悲惨，再无辜，他/她在为恶时已经做出了和大部分人不同的选择。
    报复社会？
    一个人有什么资格顶着“报复社会”的名号行事？
    难道那些被伤害的人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吗？
    可笑至极。
    金并留在神盾局的履历是公开的，他的生父是个黑帮小头目，在他很小时就因为火拼丧生。他通过打拼成为纽约乃至全美的地下帝王，后来找了个妻子，有了儿子，儿子却在暗杀中身亡。
    要说惨，确实也惨；但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又哪里不惨了。
    再说安妮塔，无论这个女人出于什么理由追随金并，他们整个黑帮网络每年造成的死伤不计其数，她也不可能清清白白。
    诚然在最终药剂事件中那些像吸大/麻一样吸食药剂的大学生也有可恨之处，但在校园投放此类生物科技药剂，简直丧心病狂。
    欧文强迫自己心硬，因为娜塔莎曾在战斗中教过他——
    “你须得心硬如铁，才能扛住你要扛住的一切，才有资格为什么人心软。”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
    “走吧。”夜翼点了点头，扭开手臂上的通信装置，“神谕，我们要出发赶往奥斯本大厦；另外通知蝙蝠侠，我们需要他想办法拖住诺曼·奥斯本。”
    红头罩冷哼。“老头子这会儿估计正跟他把酒言欢呢，过段时日说不定还能再给你搞出几个弟弟来，迪基鸟。”
    夜翼翻了个白眼。
    欧文行走的脚步一顿：“把酒言欢？”
    “他们有个聚会，”夜翼简单地解释道，“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堆有钱人闲着没事干以各种名义聚集起来‘忧国忧民’其实是聊天打屁的场合。”
    “哦。”欧文咋舌。
    他想到了莱克斯·卢瑟的宴会，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那个叫克拉克·肯特的年轻记者。
    如果他跟进的话，也许这个新闻会帮助他再赢一个普利策：泛滥校园的毒/品，幕后黑手，生化药剂……
    这些词中无论哪个都让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不过还是算了吧。
    他晃晃脑袋把杂念排除。
    即使去和埃博拉战斗，也许都比和这些疯子打交道来得安全。
    *
    然而就是有那么巧，小记者肯特这会儿正站在一个露台上，拿着本小本子和布鲁斯·韦恩说话。
    光看花花公子在他脸上游移的目光，远处宴会厅里的任何人都会觉得这里正在发生什么桃色新闻。
    他们心照不宣地不来打扰这一切，匆匆打量片刻后就移开视线，只有最近正意气风发的卢瑟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然而，在蝙蝠侠防窃听的高科技掩护下，露台上两人正笑着讨论的事和风月毫不相关。
    “是奥斯本。”布鲁斯脸上挂着意乱神迷的笑容，语气却平板得可怕，“迪克给我传回来消息，他们正准备赶往奥斯本大厦。”
    克拉克皱紧眉头：“奥斯本……说得通，他们对人体改造的热忱不是一天两天，前段时间的变种人爆/发背后也有他们的身影。”
    “x教授可不会喜欢这种事。”布鲁斯说，“我们好脾气的教授在庄园大发雷霆，要求神盾局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x基因的研究数据会流落到私人企业手中去。”
    “军方，”克拉克沉吟，“佐德的遗体能落在卢瑟手中，x基因落在奥斯本手中又有什么稀奇。神盾局对军方的影响力正在削弱，或者说，出于组织的特殊性，他们和军方原本就是并行。”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要做什么。”布鲁斯冷冰冰地指出，“我绝不相信这种举动只因为诺曼·奥斯本要研究他身上遗传病的解法。众所周知，变种人在卢瑟眼中也算人类的一部分。”
    “用人类的强化来抗衡非人类在卢瑟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克拉克说，“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可以过去帮——”
    他没有继续说话。
    克拉克·肯特闭上眼睛。
    当他不笑的时候，每一根线条都在诉说凛然不可侵/犯，每一寸皮肤都在月光下反射着不似人间的微光，叫人屏息凝神，只想揣测神的旨意。
    布鲁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心脏在胸口沉重地鼓动，但因为蝙蝠侠是蝙蝠侠，任何人都别想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神情。
    他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天神的话语。
    终于，克拉克发问，语气冰冷，如刀剑相逼。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又打算什么时候才通知联盟你和尼克·弗瑞正在私下联系。”
    露台的夜风从他们身上吹过。有些冷。
    蝙蝠侠噤声，他没有诘问对方为什么突然飙出这么一长串没头没尾的话，因为没有必要。
    在很多人眼中也许超人只是个披着红披风飞来飞去力大无穷的蓝大个，但只有真正和他共事过的人才会明白。
    氪星之子，人间之神。
    他有如此的力量，为何还有如此的头脑。
    他有如此的头脑，为何还有如此的宽容。
    神谕的通报声和阿尔弗雷德“我早告诉过你”的声音一同在他耳边响起，蝙蝠侠面色冷沉，毫不动摇：“我只想看看受训的作用。他的能力更强了，卡尔。现在看来，受训的确是在为人类打磨一把宝剑，但这宝剑也许并不握在人类手中，而是悬在人类头顶。”
    克拉克向前走了一步。
    “永远，听我说，布鲁斯，永远，不要拿任何事去考验任何人，”他冷硬地说，“有些人在考验中失败，并非因为他们禁不起考验，而是因为考验者设置了太过苛刻的条件。”
    “过去你怀疑我对人类的感情，于是你考验我。”
    “现在你怀疑那个孩子，所以你考验他。”
    “你必须记住，你是个人，你也会犯错。”超人从眼镜背后注视着他，“没有人考验你对哥谭的感情，没有人考验你是否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没有人考验你在联盟中的地位和承担的责任。”
    换一个人面对神的指控或许会瑟瑟发抖，但蝙蝠侠连眉梢的弧度都不曾改变，只是抬起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要不和我说说你听到了什么，要不就闭嘴喝完这杯香槟然后去拯救挂在大都会树上的小猫，卡尔·艾尔。”
    他平稳地说。
    “是的，我也会犯错，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早已被考验过千千万万次。”
    ※※※※※※※※※※※※※※※※※※※※
    我太喜欢漫画里大超发怒的那一段了。
    你也是人，你也会犯错，永远不要再考验我。
    老爷的确很喜欢考验别人，但他设的线太高，导致很多人根本达不到那条目标
    谢谢加拉哈德落地吧小天使的手榴弹！
    谢谢郑吒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安提鲁小天使的地雷！

 第 36 章

    远在纽约的欧文甚至小鸟们并不知道蝙蝠侠的心思, 也不知道这会儿超人正在为他们发怒。
    事实上，他们只是看让夜翼将得到的消息发送给了蝙蝠侠, 然后夜翼自己也好，欧文也好，摘下面罩露出嘲讽脸的红头罩也好，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诺曼·奥斯本这事稳了。
    谁叫他是蝙蝠侠，要是诺曼能从宴会上脱身才叫十大不可思议之谜。
    总而言之, 年轻人们将这个危险人物暂时放下，商量起了该如何进入奥斯本集团。
    “神谕说她能黑进对方的系统, 但她得到的信息会是海量的, 也不见得能得到全部信息。”夜翼分析道,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是得冒险进入奥斯本大厦。”
    他说完这句, 看向在场属于另一个组织的临时同伴。
    对于这种树大根深的集团, 蝙蝠家族能够得到的信息永远不可能有神盾局提供的信息详细, 小鸟们才不是迂腐的人，能看到九为什么放弃九去屈就七。
    欧文知道他们的心思，连他自己都在期待着后备的帮助。
    十分钟前他向神盾局发送了保密级别最高的文件，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半夜三更，局里仍然有高层特工审批了汇报, 旋即将他能调动的消息等级朝上拉升。
    ai管家得到了更高的权限, 便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速度在神盾局数据库里搜索起了关于奥斯本工业的信息。
    这家企业这几年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纽约乃至全美的英雄们提供就业机会, 明明主业是生物科技研究, 但对其中一块——人体改造的兴趣真是逐年增加。
    奥斯本工业每年都要弄出几个怪物来露露脸, 被殴打了才说这不是我们创造的, 或者是技术泄漏，或者是临时工搞事，但和莱克斯工业一样，人人都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人人都没法阻止军方把技术共享出去。
    “钱真是好东西，能把死人变活，活人变死。”有一次队长满怀感慨地说。
    欧文当时看了看自己微薄的薪水，又看了看队长累积了无数年的退休金养老金，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所以现在他看着ai红色标记出来的信息，脑袋也清醒不到哪里去。
    神盾局的信息系统清晰地记录道，数月前奥斯本工业向军方赞助了一大笔钱用来支付新型作战中队的训练费用，作为回报，军方批准他们进入x基因的研究领域。
    再一次，军方弄不明白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在技术上卡住什么集团，他们以为自己开放的是无关痛痒的权限，但在这种权限下，莱克斯·卢瑟弄明白了氪星人的结构，诺曼·奥斯本弄明白了x基因的组成，往前追溯，绿巨人的存在也和他们息息相关。
    难怪那群老头子天天把弗瑞气得跳脚。
    “x基因……”夜翼沉吟，“知道具体方向吗？”
    “看这里。”欧文按动开关，将要点投影在半空，“诺曼取走的基因副本属于‘天使’，而我们都知道天使是谁，这并不是个秘密。”
    “沃伦·肯尼思·沃辛顿三世，x战警最大的赞助人之一。”夜翼脸色一变。
    “你的朋友。”杰森靠在窗台边闲闲地补充。
    夜翼对他的风凉话充耳不闻，只是飞快地在原地来回走动：“沃伦的血液能治愈和他血液型号相同的人，他的自愈能力简直和超人不相上下，一切都对的上了，诺曼·奥斯本想研究他的基因，从而给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
    “那些说服用完最终药剂思路敏捷又身上松快的学生很有可能和沃辛顿是一个血型，而那些出现不良反应的也许和他血型不同。”欧文脑海中的几条线索都连上了，“很可惜这种药物并没有不良反应说明书，也没有注意事项，诺曼是故意的。”
    “一定会有下一阶段的药剂改良。”杰森站直身体，“现在，我们是要在这里耗费一个晚上，还是过去奥斯本大厦一探究竟？”
    三人对视一眼。
    欧文将投影撤下，然后再次在心底许愿，当他抬起头来时，那个年轻漂亮的少年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愁眉不展的普通上班族。
    夜翼撇撇嘴，紧了紧眼罩。
    而杰森则拉下了自己的红头罩，语调闷闷地嘲讽：
    “就你花样多。”
    *
    奥斯本工业的研究室遍布全国各地，但英雄们在常年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发现，这个老牌集团有点画风清奇。
    人家都是拼命把不同的项目往外藏，但奥斯本工业不同的项目只要出了点成果，最后都会回到总部大楼里来。
    因此要打探什么消息的话只要在总部找到自己需要的那部分就可以了，简单轻松愉快……才怪。
    大楼结构复杂，防御工事也远远超出同档次企业，光是那些红外简册和生化武器就让小鸟们喝了一壶，在下到地下层之前，欧文还差点在突破机关时被毒蜘蛛的毒液喷了一脸。
    “干得漂亮，”当时杰森一边揪住他的后颈把他往后拉一边说，“这么来几次，你就可以转行去当蜘蛛侠了。”
    欧文：……
    蜘蛛侠的来历全世界都知道，有段时间一些傻瓜到处搜罗各种奇怪的蜘蛛让它们咬，医院处理相关伤害的次数指数增加，以至于政府不得不颁布了“蜘蛛禁令”。
    他心里气鼓鼓，又受了人家的帮助不好意思瞪他，只得板着个脸，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我在b7扫描到了和最终药剂类似的辐射源。”
    这时神谕在通讯频道中开口，打破了“外勤小组”的尴尬。
    “b7……”夜翼蹲在通风管道上，顺着脚下当班格子的间隙往下看，“明白了。”他看向欧文，“b7需要身份验证，我们必须尽快。”
    欧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
    他用力量覆盖自己，潜行到洗手间。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在这里点着香烟吞云吐雾，看来研究的压力很大，他的眼睛边上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欧文的视线转向天花板一角正在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在他的注视中，不到三秒，那摄像头就开始冒烟，旋即爆/发出一阵劈劈啪啪的火光，整个儿从墙上栽了下来。
    “见鬼！见鬼！”
    研究主管跳了起来，边高声咒骂，边掸着自己肩膀上的火星。
    欧文眯起眼睛寻找时机，这个时机很快就到来了——研究主管呼叫了安保。
    没人相信房间里的摄像会自动烧毁，很快，整个奥斯本大厦都乱了起来。
    等一队全副武装的防卫人员踢开洗手间的大门冲进来时，就看到他们的研究主管正满脸惊恐地靠在洗手台变哇，而一个长着大众脸的陌生人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安保队长松了口气。
    “我……我把他砸晕了。”主管磕磕绊绊地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放心，死不了，就是得晕几个小时。”安保队长翻了个白眼，朝后一挥手，“把他带走。”
    研究主管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脸面问题，又飞快地站起身，整好衣服，板起脸。“麦克斯，这群人恐怕是冲着最终药剂来的。”
    “我会加强药剂研究室的保护。”麦克斯回答说。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亲自去看看。”主管断然反驳。
    “但——先生，研究室每天只在固定时间对固定人员开放是你的意思。”麦克斯狐疑地说，他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人，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是变种人的可能性。
    “你在怀疑我？”敏锐的主管火冒三丈，他把佩戴在胸口的电子卡一把掏出来在半空挥舞，厉声说道，“哪个变种人能模仿全部生理数值？这一层的每个员工都佩戴有这样的生理监测卡，要是只模仿个外形就能进来搅风搅雨我还是一头撞死比较快。”
    麦克斯这才意识到他们还有多重保障。
    他退让了。
    “你说的对，先生。但研究室现在是一级关闭状态，重新开启需要你的口令。”
    说完这句话，安保队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状似不耐烦的主管，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是个变种人吗？
    他会不会就是潜入的间谍？
    有没有可能什么奇奇怪怪的英雄能模仿人的全部生理指标？
    但即使如此，总部直接植入每个高层脑中的芯片总是不能模仿的吧？
    “口令？”
    主管眼神一动。
    麦克斯将扳机扣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但没有，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细节。
    主管闭上眼睛，似乎在接受芯片给他的电子眼传送的实时口令。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语气平板地说：“曼德尼尔草根，3.7.1190.265.”
    麦克斯看到了传送到他自己眼前的口令。
    确认无误。
    “请吧，先生。”他大为放松地说道，手掌比划了一个姿势。
    而那研究主管则正了正领带，抱着洗手台上的资料跟在了他身后，脸上还带着被调查的冒犯。
    只在经过一处办公区域时，主管微不可查地朝天花板望了一眼。
    ※※※※※※※※※※※※※※※※※※※※
    欧文：我，心想事成，打钱！
    谢谢秋风已起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猫不捉老鼠小天使的地雷！

 第 37 章

    在能力的帮助下, 欧文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了药剂实验室。
    这座实验室显然是奥斯本大厦的精心之作，不仅每个角落都有最先进的科学仪器, 半空到处漂浮着蓝盈莹的数据板, 连防卫武装程度都可以傲视全美所有的实验室。
    虽然看不懂实验数据，但欧文悄悄将所有数据都记录了下来, 通过电子眼传输给神谕。有了后者的保驾护航, 他在高科技之间畅通无阻。
    说真的，欧文现在浑身不自在。
    奥斯本工业对研究人员的管控已经严格到变态的程度, 通过手术植入的电子义眼和芯片很有存在感, 能力完全模拟状态下的欧文真的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发出信号。
    一想到神谕这会儿要是被发现他的脑袋就会被炸上天, 他就很难保持完美伪装。
    幸运的是，这位研究主管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看来实验室还是安全的。”麦克斯在转了一圈之后说, “如果药液原剂落入外人手中乐子就大了。”
    “放轻松，这又不是我们遭遇的第一起入侵事故。”欧文假惺惺地安慰道。也正因为他说出了这个秘密信息、安保队长看起来对他的身份更信服了。
    “现在就等小伙子们先逮到入侵者了。”麦克斯说，“对天发誓，如果这回来的又是蜘蛛侠, 我会把他的蜘蛛腿一根一根地拆下来。”
    “x教授的事什么时候让复仇者帮忙出头过, “欧文冷笑, “不如想想这次又是哪个变种人在作怪，x战警是不是又吸收了什么新鲜血液。”
    他在心里对背锅的教授道了声歉。
    果然, 麦克斯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了, 得知这事很可能有x战警的手笔, 他再也坐不住, 命令剩下的队员们看好实验室, 就带了一小队人往地面层赶去支援。
    欧文计策得逞，嘴角不由的挂起笑意。
    过了片刻，他对剩下的安保人员说：“实验室的防入侵设备足够抵挡一支swat（特警），但外头并不安全。我需要你们去把所有今天上班的研究员都带到这里来，以免他们被敌人抓住拷问。”
    这是个十分合理的要求，也很应景。
    黑进芯片的神谕听到了他的话，便控制芯片发送了“集中到实验室”的要求，安保人员得到命令，又分出一部分人去执行任务。
    “现在怎么办？”剩下五名队员中的一个问道。
    “如果有人想进来，现在他们就可以进来了。”欧文如有所指地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我预备把明天的实验计划提前在今天做完，你们可以去另一头的休息区坐会儿，也可以在这里巡逻，但记住，”
    “不要碰实验室里的任何一个东西。”
    研究主管板着脸的样子很有范，至少除了安保队长，普通的保卫人员是没有胆子和他对着杠的，谁都知道老奥斯本把研究员看得和眼珠子似的。
    听到他说的话，剩下的队员相互商量了几句，就分散到实验室里巡逻。
    欧文好整以暇地背着手往药剂原液所在的方向走，在路过监控时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他盯着那几罐还在冒泡的绿色药剂，听到背后的大门开启又关闭，听到安保队员先是喝问“什么人”又迎上去叫出了那几个同伴的名字，然后在轻微的击打声中和地面撞击。
    夜翼同红头罩放倒五名全副武装的保卫甚至不需要十秒钟。
    “干得好。”迪克·格雷森一进来就说。
    “我蒙蔽了这个摄像头，”欧文转身指了指头顶，“但编造场景需要花费精力，神谕正在尝试给它接入预设画面。”
    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绿色的液体上。
    “看起来有点恶心。”红头罩客观地说，“换了我肯定不会把这玩意往嘴巴里倒。”
    “上瘾的时候你甚至能去吃屎。”欧文做了个鬼脸。
    他们都是哥谭人，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瘾君子，毒/品能给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对他们来说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两只小鸟开始搜刮实验室的数据上传，欧文也将手腕上不知何时又显形的智脑打开。
    没有上级的指示，他无法自主决定对这些东西做什么样的处理，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们销毁。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中的一部分，他弄明白了最终药剂是什么，又由什么人制造，甚至弄明白了它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仍然有许多疑点等待他去发掘。
    另一边的小鸟们似乎还没完成他们的任务，欧文在实验室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实验台上的记录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朝那本笔记本走去，边走，手掌上边渐渐出现透明的手套，等他打开笔记本的时候，整个手都已经被严密地包裹了起来。
    这是本关于x基因的实验手册，欧文从后往前随手翻了几页。
    “……提供的基因不足……陷入研究瓶颈……人造变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人类极限……答案……”
    他瞳孔一缩。
    这是在实验手册的开头几页，他凑近些去辨认那鬼画符般的字体，发现这是其中一名研究员的感慨。
    “人类的极限在何处？人类的命运又该走向何方？皮姆，斯通，琼斯，借助量子领域和外星科技，他们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但要我说，人类自身的变异，即变种人，或许才是真正的解答。”
    欧文屏住呼吸往下看。
    “强大的变种人们拥有无限多的力量类型，欧米伽级变种人可以控制物质和能量，他们潜力无穷，几乎不朽……皮姆想控制物质，斯通想控制能量，琼斯想控制一切……”
    他皱眉，又将手册往后翻了一页。
    “……控制一切，控制过去、现在、未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我们只是想在世界史的洪流中探索足够掌控航行方向的力量，让人类的船只不至于倾覆，可琼斯却想将这股洪流握在手中……”
    “……只有那位最古老的人能规避平行宇宙的分杈，可也只是规避而已……这等莽夫之举简直是在毁灭人类……这不是答案，而是末日……”
    欧文将本子合拢放好，翻到封底。这本笔记的主人在这里留下了自己潦草的签名，“孟德尔·斯托姆”。
    “怎么了？”迪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欧文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又发现了一个可能认识我生父的人。”他叹气。“现在我无比想知道这些人看到的危机到底是什么，我有种很糟糕的感觉。”
    所有这些成名已久的科学家们，不管是哪个领域的佼佼者，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疯狂。
    他们疯狂地探索着自己的领域，疯狂地推动着人类的极限，疯狂地想找出答案来逃避这个末日。
    如果说内森·琼斯的举动是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得到了宇宙来客提供的消息，其他科学家的所作所为也许只是出于一种预感，一种“人类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的预感。
    如果有人研究科学史，人类历史上有许多东西都是在同一时段被不同人发明的，除了社会基础，几乎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一切。
    问题是：这末日究竟是怎样的末日？这双手的主人又是谁？
    “别担心，”迪克温和地说，“虽然这么说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但是天塌下来，并不只有我们自己在顶着。世界上的聪明人这样多，我们有幸认识其中最聪明的几个之一，如果连他也不能剥茧抽丝，那么多想无益。”
    杰森在背后发出了能冻结魔鬼的冷笑声。
    但奇异地，欧文被安抚了。
    他们将最后的数据封存好，等待着欧文将晕过去的安保人员逐一唤醒，逐一改动了他们的记忆，又用能力将小鸟们隐蔽起来。
    数十分钟后，外出的小队将所有研究员都带回了实验室，欧文这位“研究主管”表现出放松的样子，又点了几名队员和他一起到地面层去查看情况。
    当他们走出建筑时，杰森才开口说道：“你可以直接把所有人都击晕，根本不需要这样复杂的操作。”
    “但我不想让他们取消明天晚上的交易计划。”欧文回答说，“在那位主管身上留存的力量足够他睡个三四天，他一日不醒，今天的入侵者就一日会像刀一样悬在奥斯本工业头顶。”
    “那他们还不取消交易计划才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杰森接话道，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不再开口。
    “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老诺曼不是个傻瓜，但他是个受基因缺陷影响的命不久矣的可怜人。”欧文露出个笑容，“挣扎求生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难道我们在哥谭看得还不够多吗？”
    “他知道自己引起了变种人或其他组织的注意，他知道天使的血液药剂可能是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你觉得他会中止交易？”
    “他不会。“夜翼若有所思地说。
    “没错，他不会，在弄明白谁在和他做对的窗口期，他只会更加疯狂。”欧文看着远方。
    而疯狂，往往招致暴露，招致毁灭。
    ※※※※※※※※※※※※※※※※※※※※
    x教授：又是我背锅是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开启全球通视频电话系统

 第 38 章

    达拉俱乐部是地狱厨房中的一家老牌俱乐部, 和粉红豹里随地可见女顾客的场景不同，女性在这家飘着烟味的俱乐部里几乎绝迹。
    “行动小组”现在周围踩点, 挨到傍晚时分才开始进场。
    欧文没有动用能力, 而是选择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瘾君子。
    小鸟们则倒了个个，轮到夜翼在暗处纵览全局, 而杰森扮做一名有点畏畏缩缩的菜鸟地痞。
    也是在这时欧文才觉得他们都受过蝙蝠侠良好的训练, 毕竟，亲眼看着一个上一秒还表情阴沉的家伙下一秒就缩头缩脑眼神躲闪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他和杰森结伴走进俱乐部, 掏钱买了杯鸡尾酒, 然后坐在远处遥遥观察舞池。
    此时正是乐队表演的时间, 长头发的乐队主唱恨不得把头发整个甩下来，音乐声大到能掀翻天花板。
    这种情形下就是有人在欧文边上喊自己是个罪犯估计他都得怀疑几秒钟, 偏生有人就凑到了他的耳朵边。
    杰森语速飞快地说：“神谕已经弄明白了这里的地形，二楼是贵客们的vip区，三楼是休息区，四楼禁止来客入内, 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交易发生, 再没有比四楼更好的去处了。”
    作为蝙蝠家族的御用后备, 在神盾局有档案的神谕——芭芭拉·戈登——以高超的黑客技术帮助蝙蝠侠和小鸟们规避了无数风险，但这种好处很难扩大到他们的同行者上来。
    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她最常帮助的蝙蝠侠很少有同行者, 也很少接受什么人同行, 而另一个原因则在欧文本身：他没有装备能和神谕联系的装置, 在执行任务时出于安全考虑也并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 唯一留下的高科技设备是手腕上的智脑, 但它和神盾局网络连在一起。
    也就是在奥斯本大厦内部完全模拟研究主管时他才享受了一下有后备的滋味，一解除模拟就又回到了原始社会。
    此时此刻，欧文恨不得像贴征婚启事一样上网张贴征黑客启事。
    热气喷在脖子上有点痒，他稍稍朝边上侧身，然后同样附到对方耳边。“我们去洗手间，然后隐身上去看看。”
    他说完这话，观察了一下杰森的反应。
    红头罩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大十分传神地表达了“你他妈还能隐身”以及“你他妈还能帮人隐身”的意思。
    娜塔莎和克林特的训练让欧文意识到自己理论上无所不能，当时他只觉得“无所不能”无从下手，这会儿倒切切实实地有了点诡异的骄傲感。
    他隐藏住一个自得的微笑，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之后才拉着杰森站起来往洗手间走。
    俱乐部的几名侍应生正聚集在洗手间附近，却几乎都只是懒洋洋地投来一眼。
    *
    通往达拉俱乐部四楼的电梯是独立的，换句话说，在客人能到达的地方并看不到这架电梯的存在。
    不过有了神谕的指引，欧文和杰森攀过几个通风管道，在灰头土脸中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独立电梯就在后门边上，外头站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其中两个正在抽着烟聊天，而第三个正拉着领口用通讯频道调情，手指放得离扳机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红头罩正想跳下去，瞬息之间，欧文拉了他一把，用下巴示意。“有人来了。”
    “你怎么知道？”杰森下意识地反驳。
    连神谕都没给出有车辆靠近的讯号，要知道这位小姐实战经验丰富，绝不会漏掉俱乐部外好几条街的监控摄像头。
    然而欧文给出的答案是，“因为我看到了。”
    他把右手拇指和食指团成一个圈，放到杰森的眼睛跟前。
    对于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幼稚游戏，红头罩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最后还是赏脸朝圈内看了看。
    古怪的事发生了，在手指圈的范围中，他能看到的事物不仅被放大了数十倍，而且清晰度感人。更夸张的是，随着欧文把手指向上抬起，杰森看到的东西就从实物变成了重叠的图层，有虚线，有实线，不同的色块分别出现，有的还打了马赛克。
    借助这个工具，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支黑色的车队，再拉近一些，就能看到他们车上隔着的还在冒寒气的保温箱。
    “怎么样？”欧文晃晃手指，“我从一个游戏的倍镜挂和透视挂中得到了这个创意，只是它耗费的能力有点多，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还有这种操蛋的能力？！
    杰森已经无力吐槽。
    他翻了个白眼，无视了献宝般的临时同伴，压低声音在通讯频道说：“通知夜翼，目标靠近，我们准备行动。好，四楼会客室有独立红外监测系统，我明白了。”
    不知对方的回话里说了什么，片刻之后，他又补充道：“我没法解释这破事，你只要通知就可以了。”
    欧文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会儿他脸上的神情，在心底感谢了某个不在场人士。
    开脑洞什么的，具体什么的，绿灯侠真是个好老师。
    如果杰森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打他的心都有，然而杰森不知道，杰森只能警惕地盯着后门。
    两分钟之后，门外传来刹车声。
    一队黑衣人在重重保护中带着七八个大型保温箱从后门进入，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警惕，有的负责搬运，有的则负责在几本单子上核对然后进行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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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用缩小倍数后的指间倍镜看了看，发现交接单上备注的总数是28000支最终药剂。
    这个数字前所未有。
    诺曼·奥斯本的疯狂实验，要以28000个人的危在旦、28000个家庭的危在旦夕做代价。
    他瞳孔紧缩，肌肉绷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底下人的活动，尝试寻找时机。
    很快，这个时机就到来了。
    清点完毕后，大部分黑衣人都没有动作，只有四名领头的跟着一个矮小的胖子朝电梯里走。
    欧文顺手给自己和同伴加了个“轻身buff”，然后示意同伴跟着自己往电梯那里“游动”。
    这个许愿人轻得像一片羽毛的念头好像有点太厉害了，曾经体验过的小琼斯先生自己倒是飘得轻轻松松，可红头罩一脚蹬出之后就开始在半空手足无措，简直像个被人提溜着后勃颈抓在空中的大猫，只能边尴尬地挪动，边拿死亡射线近距离狙杀把自己陷在这个境地的家伙。
    连蝙蝠侠死亡射线都见过的欧文对此适应良好，不痛不痒，甚至还能抽空回头拉他一把。
    他们“飘”进电梯，又在下一波轻身buff的加持下晃晃悠悠地贴在天花板上。
    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和绿灯侠的小灶课展现出了效果，在维持这种力量输出的同时，欧文甚至还有余力观察下方的敌人。
    电梯中间是高耸的保温箱，两侧各站着两名黑衣人。
    他心里有了章程，便看向同伴。
    杰森正艰难地一手背在身后扶住天花板（毫无意义的动作），接到他的视线，便一手飞快地往下一比划，点点耳边的通讯器，指指电梯角落的摄像头，然后朝欧文握拳，放在脖子上恶狠狠地一划。
    配合他始终瞪着的眼睛，欧文差不多明白这位前罗宾要表达的意思。
    ——人太多了，即使神谕已经替换了监控器画面，但你也不能同时控制他们四个，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他们必须在电梯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否则没可能逃脱独立红外监测系统的警报；
    他们必须同时处理好四个人，否则只要有一人开枪，整个楼道都会听到响动；
    他们只能解决两人，因为底下的安保都看到了上来送货的有四个黑衣人。
    欧文露出半个狡黠的微笑。
    以他现在的能量控制和能力储备还不足以同时控制所有敌人，但谁说非得控制不可？
    在杰森骤然变化的眼神中，电梯中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片刻之后，四名黑衣人变成了五名，除了好好站着的四人，还有一人竟被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紧紧压在轿厢壁上，任凭他怎样大吼和开枪都没有半点声响。
    右后方的黑衣人——欧文——抬头，挑眉，然后指了指前方。
    隔着高高的保温箱，左侧的两人看不见他的动作，而前头这个更无可能看见。
    杰森咬牙说服自己该相信这家伙的能力，然后直直朝右前方的黑衣人扑去。
    灯光又是一闪。
    在片刻之间，他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和当初隐身和被加“buff”时都不同，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体格拉长加宽，战衣的触感变成了西装，腰间重量一沉。
    在灯光再次亮起时，他看到另一名黑衣人被压在了墙上，而他自己则变成了第六名黑衣人。
    活见鬼！
    他震惊回头，正对上欧文狡黠的目光。
    “这该死的灯。”左侧有什么人在说话。
    “对极了，”有人应和，“金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连个电梯都修不好。”
    杰森强忍住咆哮的冲动，转回身和那挣扎不休的黑衣人面对面，在这个距离，他几乎能看到对方眼中如有实质的惊恐和怀疑。
    但下一秒，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稍显粗重的呼吸，似乎是运动员发力时发出的响动。
    等他再看去时，却发现前头的家伙已经闭上双眼不再动弹，生死不知了。
    “没错，这该死的灯。”欧文在他背后“气呼呼”地说。
    杰森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三声小混蛋。
    ※※※※※※※※※※※※※※※※※※※※
    欧文：计划通(＊￣︶￣＊)
    杰森：我在哪，我是谁，我经历了什么
    金并：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今天陪我的老父亲出门吃饭然后给他发了红包，感觉粑粑很快乐的亚子哈哈哈哈哈~
    另外说一下，原来基本是日更，但因为准备试一下今年的法考所以接下来主播可能会隔日更qaq，抱紧我的小天使们~

 第 39 章

    黑衣人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中间出现了叛徒。
    欧文和杰森冷静地等到电梯门打开, 和另两个人一起推动冷柜，希望能找到转移药剂的漏洞。
    但刚走出电梯, 他们就齐齐皱眉。
    整个四楼都被笼罩在一股来回巡逻的红光中, 别说暗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地板光可鉴人, 天花板则结构复杂, 角落里露着小小的暗口，欧文知道那是给枪/口留出的缝隙, 意味着背后一定潜伏着金并的手下。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突破点, 又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直接开始战斗, 他们只能学着另外两人的样子，一声不吭地朝前穿过这条金碧辉煌的走廊。
    这条走廊显然让两个黑衣人更加不满了, 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金并把大本营建得像暴发户，偏偏搞不好一架独立电梯。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有两个同伴已经被设置成“无敌人可见”模式，这会儿正跟两个蜘蛛似的挂在电梯间的墙上。
    持续影响比短暂影响的消耗更大，欧文的能量储备在下降, 因此他决定速战速决。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停下。
    流动的红光上上下下扫过他们全身, 墙角有几台显示机器, 正在滴滴滴地发出声响，似乎在匹配来人的身份。
    欧文余光看到杰森肌肉绷紧, 担心会在此刻暴露, 但旋即又因为没有信号响起而些微放松。
    他心里感谢自己这一个多月受的训练, 至少不会让他在本就难以取信的小鸟们面前丢脸。
    很快, 监测完毕, 会客室大门徐徐打开。
    站在门后的是金并在地狱厨房的得力干将，也是欧文心目中绿光罩顶的可怜人，斗牛犬。
    斗牛犬虽然叫这个名字，却和真正的斗牛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既不显得很好斗，也不显得很擅斗，事实上，他看起来只是个买菜时随处可见的中年人，唯一的不同寻常之处就是特别枯瘦，倒把原本就不矮的身高在视觉上拉得更长了。
    见到几大柜货物就像见到几大箱的美金一样，斗牛犬眼中闪过贪婪，迎了上来。“数量清点过了？”
    左侧的黑衣人看向欧文，顷刻间，他知道自己中了彩票——他取代的是四人中打头的那一个。
    但他心里又有点懊恼，在时间充足的奥斯本大厦，他不仅有时间进行完全模拟，还有时间拷问和篡改记忆；但在电梯间因为时间太不宽裕，他只来得及对自己和杰森进行了生理模拟。
    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欧文清清嗓子简短地说：“全部在这里了，清点无误。”
    “很好，很好，金并感谢你们。”斗牛犬快活地说。他凑上前打开了一个冷藏柜，在开着暖气的屋子里，从柜门中溢出来的白色雾气清晰可见。他取出其中一管最终药剂，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上头，似乎有一把无形的钩子钩住了他的注意力。
    这瘦弱的中年人终究还是站直身体，他伸出右手，似乎准备和黑衣人们“合作愉快”，但那手掌并没有向前，而是高高举起，然后在半空斩落。
    “动手！”
    斗牛犬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他背后的几名安保就从腰间抽枪。黑衣人们大惊，纷纷往往腰间摸去，但下一秒，子弹就笼罩了他们全部。
    欧文一把拉住就要开始反抗的杰森。
    他没有选择刀枪不入的buff，而是选择在两人身体内部拦截子弹，这样做伤口会流血，也不会发出夸张的防弹的声响，就是有点疼。
    他拉着同伴假装中弹倒地，在心里默念娜塔莎曾说过的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女士总说要习惯疼痛。
    只有习惯疼痛，才有余力去思考。
    电梯间、完全模拟和肌肉强化三管齐下，欧文的能量储备简直分分要见底。
    他琢磨着这种境况下斗牛犬已经没心思再去顾忌其他，便放开了电梯间的控制，让两个晕厥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显出身形。
    恼恨归恼恨，小琼斯先生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而是想到了昨天安妮塔嘴里漏出来的话——斗牛犬“阳奉阴违”，“死到临头”。
    他不是唯一一个想起这细节的人。
    维持这个倒地的姿势，此时此刻红头罩半开半合的眼中也全是了然。
    他们的确猜中了真相。
    在最终药剂的贩卖过程中，不只奥斯本一方在关注实验结果，金并一方也对此有详细的记录。
    斗牛犬总览贩售事项，所有记录都要从他这里过一遍，因此，他很容易地了解到了最终药剂对人体的影响类型。
    好处自不必谈，大部分人都反馈感觉身体变轻了，很多隐疾消失，以及思维变的敏捷的优点；“坏处”也很明白，一部分买家发生了变异。
    但这个变异对奥斯本和买方也许是坏事，对道上混的人来说就有可能是好事了。
    变得力大无穷，身上长出各种奇怪的结构，性格古怪，甚至突然产生超能力……
    奥斯本工业的科研团队要做的是把变异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金并要做的是从中获益，而早有二心的斗牛犬则不同。
    他不懂研究，但他懂一件事：一百个人里面变异不出他想要的效果，那就一千个，一万个，只要人数足够，把剩下变异失败的做掉就可以。
    本着这个念头，斗牛犬对这批数量最大的货可谓是志在必得，这是他组建自己班底的依仗。
    欧文心念急转，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诚如安妮塔所说，金并对斗牛犬的背叛早有预料，这位美国地下的犯罪皇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他不可能任凭货物旁落，只可能在今天行动。
    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刻？
    眼见四名黑衣人全部失去威胁，斗牛犬没有在关注这里，而是示意手下们开始转移保温箱。
    好机会。
    欧文紧闭双眼，忍着身上的疼痛和脑域中突如其来的剧痛，又将力量向房间内延展。
    在他的控制下，一名刚才还在搬运保温箱的小队长忽然僵硬了几秒，然后故作轻松地开口。“大获全胜，这比我们想的要容易啊，老大。只要金并不出现就好了……”
    斗牛犬不疑有他，直截了当地冷哼一声：“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西海岸两个帮派打起来了，黑吃黑是他的最爱，这会儿他肯定在洛杉矶坐镇。”
    欧文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那小队长摸不着头脑地愣了半晌，只能怀疑自己是昨晚没睡好忽然失忆。
    一个个保温箱被重新锁好，封上链条，再由斗牛犬的手下朝天台运去，那里正停着一架直升机，用来转移他们今天的成果。
    随着被搬上去的药剂越来越多，斗牛犬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轻快，反而是躺在地上的欧文和杰森都觉得越来越压抑。
    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
    必须行动起来。
    欧文抿唇，他的力量已经不多，也从不指望自己能大规模扭转局势，思来想去，还是必须从在场的势力下手。
    他许愿唤醒了电梯间的一人，命他按下下行按钮。
    到了一楼，这名被控制的黑衣人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有陷阱”就再次晕厥。
    整个俱乐部后门乱作一团，很快，几队人马就从独立电梯和消防楼梯朝四楼赶来。
    欧文用最后的能量把他和杰森隐藏起来，倒是有人发现地上的尸体少了两具，可还没等做什么，就和冲上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可想而知奥斯本的手下们看到电梯里两名晕厥的黑衣人和会客室两具浴血的尸体会有什么反应。
    等欧文能量见底时，他和杰森已经双双挂在窗外，被夜翼一手一个提溜到屋顶，透过缝隙望着下方的混战。
    “你早可以这么干。”杰森忍不住吐槽。
    “我不能同时控制四个人，控制两个杀另外两个意义何在……再说了我只是打算先混进交易现场看看情况，谁知道斗牛犬在今天发疯。”欧文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杰森懒得理他，而是看向了迪克：“现在怎么办？”
    “我们得想办法拿到那些药剂。”夜翼思路清晰地说，“欧文，我和杰森下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尝试用力量帮助我们。”
    “可我——”欧文张嘴想说自己的能量差不多用完了。
    没等他说出口，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们。
    是从两只小鸟的通讯频道中传来的，欧文听不真切，但他能看到同伴们的眼神都变了。
    “是神谕的消息，”夜翼转达道，“她说金并的手下很快就会赶到现场，再没有比混战更好的机会了；她还说......她还说我们有个同行者。”
    几乎和她的话音同时，一个暗红色的人影就从另一边爬上了屋顶。
    小鸟们下意识地摆出了戒备的姿势，精疲力尽的欧文苟在他们背后，看了看两只穿着制服的小鸟，又看了看显然也是“有头有脸”的来客，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真见鬼，”他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到底还有没有不穿紧身衣的英雄。”
    ※※※※※※※※※※※※※※※※※※※※
    夜魔侠：我就穿，略略略！
    算了算，感觉真的大部分英雄都穿的紧身衣啊，不穿的简直是极少数
    本来今天想多写点的结果背书背太晚没写完qwq
    谢谢鹤御问菱小天使的地雷！

 第 40 章

    虽然惨遭吐槽, 但来人并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不是和欧文一样的“实习英雄”，而是在地狱厨房赫赫有名的超级英雄夜魔侠。
    因为活动范围在纽约本土，所以他也是神盾局重点注意的对象之一。
    凭借欧文现在的权限暂时还接触不到这位超英的真实身份，但结合网上对他的讨论来看，这位英雄的战斗方式并不像那些天生有超能力的英雄，也不像钢铁侠这类从上到下写着“我是科技天才”的英雄, 倒同蝙蝠家族有相似之处。
    夜魔侠对在屋顶碰到同行者好像并不意外，甚至冲其中名气最响的夜翼点了点头。“晚上好, 诸位, 不必问你们为何出现在我的城市里。我注意到在俱乐部内总有莫名消失又恢复的心跳，就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 我想这应该是你们的杰作。”
    他的脑袋偏向杰森和欧文的方向, 片刻之后, 他似乎找到了什么证据, 又确信了什么, 神色微微一动。
    好极了, 欧文冷静地想，现在他不仅是战斗风格像蝙蝠侠, 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像蝙蝠侠了。
    夜魔侠不客套, 夜翼同样也不客套。他没有回应对方对“新超能力者”的狐疑, 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已经从奥斯本工业上传了所有实验信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底下的46000份药剂。转移是上上之策, 它能加快逆转药剂的研发；但万不得已时我们必须进行销毁,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没有更多‘受害者’出现。”
    “正有此意。”夜魔侠接口，“你说你们找到了实验信息，我假设你们已经有了正确销毁的预案？”
    “神谕构建出了一个猜想。”夜翼客观地说。
    “猜想？远远不够。”夜魔侠摇头，“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这一份药剂能把一个正常人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没有合适的销毁方式，我宁愿把它们短暂留在金并手中，也好过让地狱厨房乃至整座城市的人承担风险。”
    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两名经验丰富的英雄和一位反英雄立刻开始了飞快的讨论，而欧文则分心二用，一边听着他们辩驳对方的话，一边透过房顶被敲出的间隙朝下看去。
    战斗还在持续，无论是斗牛犬一方还是奥斯本一方都出现了大量的伤亡，讽刺的是，隔着一层楼，底下俱乐部的欢愉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欧文放松身体感受能量储备的渐渐恢复，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他和杰森的潜入是为了打探清楚金并出售药剂的方式，据神谕说她分析了哥谭市的最终药剂销售网络，发现线索到了一个层面后就完全断开了，最终药剂是凭空被运送到目的地的。更夸张的是，她查看了这个俱乐部周围的监控设施，黑衣人乘坐的车辆每次都会出现，但没有别的大型车辆开出。
    金并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运送方式。
    欧文对此无比确信，谜底也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就在夜翼和夜魔侠达成初步共识的几秒之后，夜魔侠忽然拦住了将要行动的夜翼。
    “怎么？”后者惊异地问。
    “有人来了。三点钟方向墙角，有四个人在那里。”夜魔侠严肃地说。
    本着“同事”关系，没人会怀疑他说的话，几人几乎同时朝那里看去，但墙角空空如也，别说四个，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没有看到目标。”夜翼谨慎地说。
    “我不会听错。”夜魔侠立刻反驳，“他们隐藏了身形，却无法隐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听到了四个不同的频率......来人要不是拥有和你同伴一样的能力，要不就是——”
    “变种人。”红头罩说完了他要说的话。
    这个猜想让所有人都面露凝重之色。
    最终药剂从灵感到研发再到使用后遗症都掺杂了满满的变种人元素，x教授曾为x基因数据被借用而向军方高层强烈抗议，但后来他并没有派遣x战警出面来处理这件事，反而任由其他英雄自行调查。
    娜塔莎在对欧文的训练中透露教授因为太多新冒出来的变种人而抽不开身，但让欧文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被最终药剂激发变异的人只是被政府隔离，没有被变种人接手；另外，难道还有比拿变种人做研究、开发出变种药剂、造成大量普通人变异这一串事件更严重的事吗？
    等他晃晃脑袋把纷扰的思绪抛到脑后，才注意到自己成了目光中心。“出什么事了？”
    只听迪克和颜悦色地确认道：“是神盾局派你来的？”
    欧文于是从兜里掏出了那张到手之后一次都没呼吸过新鲜空气的证件，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欧文·琼斯，超英形象与舆论监控。”
    杰森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知怎的，欧文硬是从那纯白色的眼睛部位里看出了鄙夷。“超英形象与舆论监控......这是什么鬼职位？你在神盾局就干这个？”
    这下连看不见的夜魔侠本侠都面露古怪之色。
    欧文......欧文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更绝望的是在场的诸位可能最后都会变成他直播时的素材。
    他隐晦地看了看夜翼的短棍，又看了看骑士的头罩，最后看了看夜魔侠的盲杖，这才开口说道：“如果你们要问的是我是不是从神盾局接手这件事的，那么我的答案是是的。是的，和你们想的一样，这是神盾局官方的命令，所以是的，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当然可以把跟变种人刚起来这种事推到神盾局头上，只不过我可能会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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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他，变种人是六级以上特工才有资格处理的事项。
    “能派你来处理这种事是有多看好你，能让你丢工作才怪。”夜翼拍拍欧文的肩膀，“我的身份你也懂，最后无论如何都要跟正义联盟扯上关系。所有英雄组织早有公论，一切牵扯到变种人的事务都不得越过x战警处理，即使这回x教授没有先插手也是一样。我们要是打伤打死几个......”他瞥向自家弟弟，“......在教授那里不好交代。”
    “我们要是被打伤打死了呢？”欧文下意识地问道。
    “那你就能得到教授的慰问道歉套餐。”杰森耸肩。
    这话一出，他们就齐齐绷紧脸色，预备最大限度地保住彼此的性命。
    底下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地狱厨房土著斗牛犬还是凭借人海战术更胜一寿，这会儿正在组织部分手下护送多了几十个弹坑的保温箱转移。
    从这一举动来看，恐怕这位金并的“心腹”也对以前交易是如何进行一无所知。鬼才信金并是留在西海岸处理黑吃黑事项的话，恐怕他就是一面挖了个洞在这里等着这吃里扒外的家伙往里钻，一面又偷偷通知下线来照常收货，变种人的出现就是铁证。
    一行人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屋顶沿着保温箱运输方向移动。有了夜魔侠超人般的听力，这一切变得极为简单，他们只需跟着成竹在胸的同伴前行。
    在电梯井上方的屋顶，夜魔侠停下脚步。“听。”他低声说，“变种人们一直跟着斗牛犬的手下，他们可能在任何时候行动。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哪些能力，如果有能负重瞬移的家伙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得先发制人。”夜翼了然点头。
    他双手攀住屋檐，双腿和腰部发力，猛地蹬碎了通风窗，窜入密道之中。
    其他人紧跟着夜翼逐一潜入，花了欧文大概三秒钟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从电梯出来时看到的天花板小洞的后方。
    他的能量才恢复小半，但已经足够将所有人都隐藏起来。他们在隐身buff的加持下从墙壁隔间的出口一一跳到金碧辉煌的走廊，然后从另一头朝电梯逼近。
    此时此刻，整个走廊的势力分布十分有趣。
    斗牛犬的七八个手下护送保温箱站在电梯门口，欧文等人站在离会客室远的一端，而据夜魔侠所说，四名变种人站在离门近的一端。他们就像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两端都中间的人虎视眈眈。
    然而斗牛犬的手下们对危机一无所知，他们几乎人人带伤，曾警惕又决然地护着目标等电梯。如此大规模的货物走不了消防楼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愿意扛着货从楼梯撤离，那也得有一大半人腾不出手来应对潜在的战斗场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电梯显示板上。
    1，2，3，4.
    随着叮的响声，电梯终于到达四楼，电梯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打开。
    斗牛犬的手下们在其中一人的指挥下将保温箱朝电梯里推，一人打头阵，两人殿后留守，四下张望。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在夜魔侠的带领下，四人朝电梯间潜行而去。
    欧文余光看到他打的手势，意思说对手们也在干同样的事。
    几秒过后，电梯门关闭，轿厢内传出了超载警报声。
    ※※※※※※※※※※※※※※※※※※※※
    所以这个电梯里现在一共有4+4+8=16个人，一半人都在隐身状态。
    牛斗犬手下：我他妈@#￥@￥@#%
    谢谢bigcircle小天使的地雷！

 第 41 章

    一开始, 恶棍们觉得电梯坏了。
    这也没什么，任凭谁走进电梯，好好的电梯忽然发出超载警报，第一反应大概就是电梯坏了或者天呐有鬼，谁会想到有八个隐身的人站在电梯里呢？
    所以当战斗开始时，他们是最傻眼的一方。
    这也没什么，任凭谁在骂骂咧咧地修电梯时, 身边忽然出现两伙人朝对方进攻，第一反应大概都不是掏枪，而是怀疑自己晚上吃多蘑菇产生了幻觉。
    然而在这个超英架构的社会里, 幻觉是不存在的。
    超载警报第三次响起时, 变种人率先发动了攻击。四个形态各异的人忽然从对面角落出现，电光火石间, 欧文发现他们的手臂相互交叠在一起。
    欧文冷静地想：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四个都特别变态, 连出任务都要手牵手，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能力的发动需要身体接触，比如隐身。
    无论如何, 敌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八名匪徒大多毫无反应地被火焰和金属吞没, 只有三两个站得远的凭着在地狱厨房的生存本能掏了枪。
    夜魔侠回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开始行动。
    也没法不开始行动了，大家好好站着时还行, 一旦动起来他们就不断进行身体接触, 另外两方现在还没发现第三方只是因为战斗热血上涌, 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就会明白一直不断碰到他们手臂背部和屁股的绝不是电梯墙面。
    欧文估量自己的力量储备，然后毫不犹豫地解除隐身，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防护上来——哪怕这几位英雄的制服稍稍具备防弹功能，也不可能在这个距离的枪击之下无动于衷。
    如果说匪徒们在变种人出现时已经瞪大了双眼，那么当另一伙人出现时他们几乎快把眼珠子掉到地板上了。别说斗牛犬的手下，就连变种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毕竟没有像夜魔侠这样的开挂选手帮助。
    几分钟之后，战况变得异常“惨烈”。事实证明，大多数变种人只是能力特殊，在近身格斗上统统是战五渣。在场的几名英雄都以体术著称，唯一一个相对不能打的欧文暂时还有点力量给自己人套护甲，并且抽空在敌人飞过来时进行躲避或还击。
    很快，整个电梯间只剩下他们四人还站着。
    这也太顺利了，顺利到超出了欧文的想象，顺利到让他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很显然，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认为的。两只正在捆犯人的小鸟动作飞快，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夜魔侠更是微微偏头，似乎在倾听什么声音。欧文走上前去按下电梯开门键，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电梯门没有丝毫反应。“我们被锁在这了。”
    “不止如此，”夜魔侠说，“我听到底下，我是说在电梯井底下，有奇怪的响动。”
    夜翼打开通讯频道尝试联络神谕，但没有得到回应。他又转身仔细观察墙面，尝试击打，旋即下了判断。“特殊合金，难以突破。电梯里也许装了干扰器。我们进来时门是好的，但现在却无法打开......这架电梯能够从远处被控制，换句话说，有人正在关注这里的战况。”
    “金并。”夜魔侠简短地说。他语气森冷。
    随着这个名字在隔间响起，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从电梯上方一角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
    他们齐齐抬头冲顶上看去，只见一个平时收在天花板上的小屏幕被徐徐放下。电声过后，屏幕亮起，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像所有压轴出场的反派一样，他穿着定制西装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红酒，嘴上叼着雪茄，面带笑容。
    老实说，这个姿态欧文在神盾局的教学资料里都看腻了。
    “金并。”夜魔侠又说出了那个词，他如何能把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出数种意味实在让人惊讶。
    “我亲爱的马修，当我接到老奥斯本的预警时，我还说这不一定是x战警的手笔，也可能是你搞的鬼。”金并举起酒杯，“可，天呐，瞧瞧你们，夜翼，还有另一只小鸟，我想你还没有一个响亮的‘英雄称号’——”
    尽管欧文看不到红头罩背后的表情，但他觉得杰森现在的脸一定巨黑无比，但没过几秒钟，他的脸就变得比杰森的还要黑。
    “——以及你。”金并继续说道，“顶着这张脸可真有碍观瞻，但我知道你，年轻的欧文·琼斯，远在大都会和哥谭，我的老朋友们都记挂着你。是什么让你如此特殊，我会弄明白的，是的，我会的。”
    欧文：......求求你们别记挂我，我谢谢你们了。
    可怜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面罩的人，尽管还保持着黑衣人的外观，但金并仍然能从他脸上看到表情的变化，这让犯罪头目快活万分。
    “我喜欢打猎，”像其他反派通常会做的那样，他发表着自己的犯罪感言，“你知道为什么吗，欧文？因为这就是做猎人的有趣之处，有时候你设套想套住一头山羊，结果钻进圈套的却是只鹿；有时候你穷尽一切想逮住一只豹子，结果却逮住了四头。我们讨论过猎人和猎物，马修，看看现在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不这么认为。”夜魔侠接话道。他没有再看屏幕，而是举起手中的盲杖——多功能折叠棍——朝天花板的通风孔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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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干。”金并虚伪地说，“你们走进我的房子，然后准备打劫房子的主人，为了报答你们的为客之道，我在整栋俱乐部里都布置了一些小游戏。既然你们选择了电梯，那么就来玩玩电梯的游戏。”他在身边摸索，然后戏剧性地从沙发缝里掏出了一个控制器。“猜猜游戏的规则是什么？”
    他按动按钮。
    下一刻，从电梯顶端传来了尖锐的切割声。
    电缆不详地哀鸣着，电梯在半空重重一震，失去了平衡。
    欧文死死贴住墙壁，“这架电梯的电缆不会被以任何方式伤——”范围太大了，他眼前发黑，几乎立刻尝到了血腥味，“——切割。”
    这起效了，切割声立刻停止，但危机并没有过去。
    寻常四楼已经足以对人类造成致命伤害，更不用说俱乐部每层楼都比普通的建筑要高，不过，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罪犯都不可能认为能用坠楼同时杀死几名英雄。
    欧文环顾四周，本想从同伴们脸上找到些认同，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眼罩以及两个头套。
    就像知道他的疑惑一样，金并放下雪茄，凑近摄像头。他的大脸占据了整个屏幕，这画面几乎有点喜感，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和喜感截然相反。
    “有人曾告诉我，并不是每次狩猎都会得到收获，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猎物，有时猎人们会同时下几十个陷阱，有时猎人们会在一个陷阱上布置诸多花样。”他笑了笑，“先生们，这座电梯是我的得意之作，它的材质是特殊合金，在电梯井下方，我还埋了一些冲撞炸/弹......别担心，并不多，它们只足够把整座俱乐部炸上天而已。”
    金并靠回沙发背。
    随着最后一声爆响，电缆完全断裂，整座电梯失去连接，立刻朝下方坠落。保温箱连带着十数名丧失意识的犯人一起横七竖八地冲撞着，在这种情况下，每人腾的出手去把他们拉住。
    “该死！”
    夜翼和骑士几乎同时摆出了经典的防冲撞姿势，而夜魔侠紧握拐棍，视线锁定在天花板上。
    欧文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急剧的下坠，他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口。残余的力量在他体内沸腾，却不足以形成连贯的海啸，无法将现实的锁链斩断，转接，但他仍然冲下方伸出手，心中默念“这架电梯将停止下坠”，这个念头一诞生，他就感到大脑如同被尖刺穿透，连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旋转模糊。
    电梯猛地一顿。
    欧文几乎以为他的祈愿生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盖因夜魔侠在分秒内击碎了屏幕，“看”向众人，然后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一时间福至心灵，迪克和杰森心领神会地击打金属墙壁，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这个噪音掩盖了从电梯顶上传来的响动。
    半分钟后，天花板被不明物质烧穿，一整块圆形金属砸下。夜翼伸手将它托住，从被砸死的命运里拯救了几名犯人。
    欧文眨眨眼朝头上看去，在飘忽不定的视野中，先是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轮廓，然后那些人便一一清晰起来。
    蜘蛛侠正两腿蹬着钢筋，费劲地用蛛丝拉着电梯，口中还咕哝这一些“为什么我总是和电梯过不去”之类的话；镭射眼站在钢架的另一头，将摘下的石英眼镜重新架回脸上戴好；在他们中间，在第三面钢架上，站着另一个人。
    欧文立刻发现自己的眼睛没办法挪动了——
    蝙蝠侠正站在那里，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捉摸不定的表情。
    ※※※※※※※※※※※※※※※※※※※※
    小叽居：我除了拉电梯就没别的用了是吗？
    谢谢迦尔纳对象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 42 章

    紧张劲一过, 欧文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现在他浑身上下到处都在疼，多亏夜翼在底下托了一把, 蝙蝠侠又在上头拉了一把, 这才顺利地爬到了电梯顶上。
    还没站定，他先开口问道：“金并说他布置了很多陷阱......对了, 电梯井下的炸/弹......”
    “放心吧, 已经有人去拆了。”拉着电梯的蜘蛛侠接话道。
    他听起来格外年轻，甚至过分年轻了，简直还是个孩子。欧文顿时有点理解为什么复联采访时其他超英总控诉巨头们偏心, 他满怀爱怜地朝蜘蛛侠看去——然后被头套挡了回来。
    头套，头套, 又是头套。
    他理解英雄们隐藏身份的必要性, 但他实在不能理解部分英雄的头套甚至能做表情。
    这一定是独门秘技, 因为力量耗尽有些神志不清的小琼斯先生决心要在自己的制服上好好下功夫。
    他的思维飘忽得很，脚下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爬钢筋时看着危险万分。刚射出抓钩的蝙蝠侠实在看不下去, 黑着脸一手揪过欧文的脖颈，揽着他朝屋顶腾起。这种姿势和舒服完全搭不着边, 说是揽着, 其实还不如说是把他夹在腋下。
    欧文，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就这样非常不文雅地被带出了建筑, 并在出去后承受了“某位”好友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讥讽。
    “瞧瞧你, ‘欧文宝贝’, ”杰森阴阳怪气地说，“你现在简直就像只在外头被打了一顿然后跑到爸爸怀里哭诉的奶狗。”
    欧文立刻反唇相讥：“某些人为了让爸爸知道你很委屈恨不得拆了一座城市。”
    迪克在他们俩扭成一团之前拯救了世界。
    *
    欧文发觉自己和飞机八字不合，再一次，他在飞机上昏睡了过去，也再一次，他在古怪的环境中醒来。
    和先前除了床空无一物的休息室不同，这个房间里有床，有电视，有造型优雅的台灯，角落里甚至还摆着把懒人沙发。这房间看着不像是神盾局，它太居家了，倒像是一间客房。他有那么点希望自己在韦恩庄园，但自己都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欧文眼前还是有些恍惚，他只得眨眨眼，待视线清晰后才坐起身——结果差点被站在房间里的娜塔莎吓得翻倒在地。“你知道人是会被吓死的，是吧？！”
    “对不起。”黑寡妇说。她的语气毫无诚意，说是“对不起”，那意思简直是“我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被吓到”。
    “什么事需要你站在房间里等？”
    “很多，比如你的任务让弗瑞很不满意。谋划？零分。战斗？零分。伪装？勉强还能拿点分。我特别喜欢那个脱衣舞男的片段，顺便一提。”
    欧文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热，但他坚强地同娜塔莎对视，企图无视那双眼睛里的戏谑。“这么说弗瑞是不会给我转正了？太可惜了，我听说神盾局的工资很高，而这次行动恰巧让我有了点新灵感。”
    “新灵感？”娜塔莎对此嗤之以鼻，“恕我直言，你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准备去集市淘货开设绿灯侠专题吗？绿灯侠都会为此哭泣。”
    欧文：“......”
    他无言以对，因为他真的忘了。
    娜塔莎没有继续抨击他，而是等着他洗漱完毕，然后把他朝楼下引。
    二楼有个庞大的房间，欧文下去时，正看到所有的保温箱都被堆放在这个房间里，其中两个箱口大开。它们被打开有段时间了，没有任何白色雾气从中冒出，只有少数几根蓝色试管插在底座上。
    这是欧文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最终药剂的样子，它们被分装在试管里，却又不是液体，从外头看反而是些小颗粒。
    站在箱子边的男人打开一管，奇妙的事就发生了。蓝色颗粒从管口连贯地涌出，在空中汇成晶莹的长河。然后，似乎和空气产生了某些反应，这些星子般的颗粒渐渐融化，凝聚成一团小小的水珠——仍然漂浮着。
    “竟然有人敢把这玩意吃进嘴巴里？”蜘蛛侠震惊地说。
    “是吧？活见鬼。”打开试管的人回应道，“这年头人能把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吞，就像他们能把什么东西都往屁股里塞一样。”
    “托尼。”队长警告地说。
    “ops！”打开试管的人，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我差点忘了房间里还有个冰清玉洁的童子军……等等，也许是两个。”
    他看向左侧，而超人正同美国队长一样双手抱臂，显然对这个毫无新意的笑话无动于衷。
    “我们必须做出行动，而且要快。”镭射眼清清嗓子，“这一个月来教授在多地发现了新变种人，频率远远超过过去的平均水平。这也许可以用x基因被大范围激活来解释，但这种变化不可能是自然规律，而更像是人为介入，最终药剂只是其中一环。”
    “当然了，”托尼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要大范围激活x基因，我也不可能光走药剂这一环。虽说十个上大学的六个飞过叶子，但到底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干，也不是每个人都上过大学，不是吗？”
    史蒂夫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他环顾四周，似乎想说些动员的话，但他很快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目瞪口呆的欧文。
    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欧文也太轻描淡写了，事实上，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宇宙大爆/炸——
    这简直是任何超英粉丝能想到的最梦幻的画面了，众多英雄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还在进行非常生活化的交流。
    欧文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头重脚轻，是根本在天上飞。
    他的视线从友善点头的绿灯侠转到心不在焉的快银，从眉头紧皱的神奇女侠转到忙着通讯的野兽，最后转到站在角落里的蝙蝠侠身上。
    黑暗骑士投来一个审视的注视。
    ……好的，他落地了。
    ※※※※※※※※※※※※※※※※※※※※
    托尼·骚话boy·斯塔克。
    cp我还在努力思考，但应该不会去m家。
    为过渡章的出离短小认错，这几天太忙了，下章一定写长qaq（企图立下g.jpg）

 第 43 章

    欧文被娜塔莎按在沙发上时还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不仅来自于亲眼目睹众多英雄的激动，更来自于一个清晰的认知——是的,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如果在客房还一头雾水的话, 那么当他到休息室中的复仇者合照和底下露出一半的训练大厅, 他就明白脚下的这栋建筑正是复仇者联盟基地。
    经纪人马克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直接疯掉，欧文默默地想。
    超英们表现得都十分友善，复仇者是本身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负责他的训练；正义联盟有蝙蝠侠这个信息来源也对他的出现毫不吃惊；至于x战警，镭射眼好歹也和他有那么点战友情。
    除了欧文这个无组织人士之外（神盾局并不算超英组织）, 在场还有两位无组织成员：夜魔侠和夜翼。
    不知为何杰森没有出现, 欧文猜想他可能是觉得这里同他格格不入。
    “身体怎么样？”正在他思考时, 队长忽然温和地问。
    “我已经完全好了。”欧文下意识地板正腰背。
    被他的姿势逗乐,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任务完成得不错，看来在神盾局第一阶段的努力没有白费。”
    等等, 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欧文几乎怀疑自己有点失聪，“但娜塔莎说——”
    “别搭理弗瑞，他只是在迁怒而已。”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托尼·斯塔克将空中的蓝色液体尽数收入试管中, 盖好盖子, 摘下眼镜。他穿着十分居家的黑色t恤，但明显能看出胸口有个硬质的隆起。“鉴于几个月内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军方泄露信息的事故，而神盾局又同军方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密切联系，我们彼此都认为这件事不让弗瑞插手比较好。”
    欧文余光看到几个英雄组织前来参加集会的代表都对此表示赞同。
    “所以, ”斯塔克总结道, “为了履行这一共识, 我拦截了神盾局的信息传送。”
    你什么？
    欧文这下真的怀疑自己聋了。
    他猛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顿时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我传回去的文件——”
    斯塔克几乎是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中的u盘。
    欧文看看他，又看看美国队长，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奥斯本工业上传的实验数据根本没到尼克·弗瑞手中，而是在半道就被拦截了。难怪，在弗瑞看来他这个实习员工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但在队长看来他的任务却挺成功。
    斯塔克欣赏了一会儿他脸上无语的表情，这才甜蜜地说：“我很抱歉，小琼斯先生，你得理解这是出于全人类的考量。不过既然你的......职业意向是成为英雄，那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转正的工资。”
    “托尼。”美国队长警告地说。
    “好吧，好吧，”斯塔克撇嘴，“我保证你不会丢工作，弗瑞就是气得跳脚也不会舍得把你放走。退一万步说，他要是把你放走了，我会非常乐意为你提供一份工作。”
    史蒂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切入正题：“好了，我们继续讨论吧。关于当天的情况夜翼已经说得不少了，金并和他背后的支持者显然是”
    斯塔克接着说道：“我和神谕黑进了他的通讯，我还期待了一下新生代罪犯，然而没有，完全没有。毫无新意的，对方是万磁王。”
    “这件事到处都透着离奇。”超人保持着漂浮的姿势，“我不否认军方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蠢到把重要资料随手送出，而且是接二连三。无论商人们给出多高的价目，这些资料已经超出了可交易的范畴。”
    “不错。”镭射眼赞同道，“x教授和高层有明确约定，这次破例让他大为震怒，但他同样提到觉得事出有异，希望得到其他组织的协助。”
    “你们认为背后有超能力者的影子？心灵能力者，也许？”斯塔克沉吟。片刻，他转向黑寡妇，“神奇先生怎么说？”
    “只要需要，神奇四侠会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娜塔莎回答，“不过有个前提，他们最近似乎承担不起部分研究成果的使用费用和战损了。”
    欧文看到所有英雄都隐晦或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他有人会承担这部分开支，老样子。”娜塔莎把剩下的话说完，眼神在场中几个人身上些微停留。
    “你有没有告诉他这回要是再把经费拿去炒股赔光的话我就要把他打结挂在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钢铁侠问。
    娜塔莎耸了耸肩。
    剩下的争论基本围绕对幕后黑手的推测和行动计划的拟定展开。
    欧文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某几个英雄在说，其他人很少发表意见。闪电侠和蜘蛛侠化身好奇宝宝，火星猎人只会在被问到关于心灵能力相关的问题时简短地回答肯定或否定，快银更是全程划水，只对涉及到他的行动计划稍稍关注。
    没有人提到欧文，但也没有人阻止他旁听。
    *
    集会告一段落时已经是中午，英雄们四散开去觅食。
    欧文坐在沙发上整理着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好几分钟后他才意识到，他刚才听到的内容将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影响全世界。
    多数人的命运竟掌握在如此少数人的手中，这个认知让他心驰神往又微微战栗——这是多么大的责任，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可英雄们却表现得举重若轻。或者说，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惯于将责任扛在肩上，而其他人则在这部分人的带领下托着责任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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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终于没说什么话。
    在欧文身边坐下的是另一位英雄，他有着深邃的黑发和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他的眼睛是天空的蓝色，欧文知道，他的心胸也如天空般广袤无涯。
    超人的视线不偏不倚，连笑容都显得恰到好处。“我总是想见你，”他开口说，“你的能力非常特殊，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几乎能做任何事。”
    这是什么意思？
    欧文有点拿捏不定，只能中立地说道：“哈尔给了我很多灵感。”
    超人赞同地点头，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他的紧张。“绿灯侠的创意总是给联盟惊喜，有一次我们同外星来客对战，他一个人就完成了战斗和后勤的全部任务。我很高兴你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这会帮助你尽快掌握自己的力量，也会给你提供更多可能性。”
    欧文更加坐立不安，没感觉错的话，超人是在和他......拉家常？
    这简直像大学的就业辅导，一个十分陌生却颇有名望的人带着公式化的友善给出公式化的建议。人们常常赞叹超人的真诚，他也绝不会怀疑这一点，但仍然，真诚无法解释为什么超人此刻做出反常的举止。
    上一次欧文感到如此如坐针毡还是邻居莫名其妙给他买了一堆礼物的时候——第二天后他才发现那是因为邻居的大狗咬坏了他挂在窗外的皮夹克。
    可这说不通，有什么理由要让超人对他，一个小角色，示好呢？
    他这里疑惑不解，然而超人并没有满足于这几句对话。他继续说道：“史蒂夫告诉我你将会在基地继续受训，但如果你有任何关于力量或其他方面的疑问，我们也随时欢迎你的造访......火星猎人也许会给你一些启发。”
    这话不假。
    火星猎人在超英粉丝群体中虽然人气不痛不痒，但能力的挂逼程度得到了公认。
    超英论坛总是为哪个英雄最强而争吵，这种帖子总是开贴时引经据典分析各大战役，帖子到一半就开始粉黑battle，最后变成无脑刷屏——“超人第一，火星猎人第二”；“x教授第一，火星猎人第二”；“钢铁侠第一，火星猎人第二”......其凄惨程度堪称超英界的布冯。
    一个英雄，同时拥有超人的所有能力、心灵能力、隐身、变形、穿透、推理、语言......除了挂逼欧文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他完全无视了自己现在是个小挂逼的现实，开始为超人的提议真切地快活起来。众所周知，学习最重要的部分除了自身的努力和悟性，还有找对老师。
    但在那之前，欧文还是忍不住发问：“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话呢？你又为什么关注这些呢？”
    超人似乎有些惊讶，他稍稍后撤一些，沙发在挪动下发出吱嘎的响动。
    他思索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比刚才带上了更多的真诚：“因为我常常感到全世界的灾难都与我有关。”
    欧文的轻快消失了。
    这个词深深地触痛了他敏感的神经，在过去几个月里，总有人在对他强调一样的话。“你是个怪物”，“你是全世界的灾难”，“你会毁灭世界”......他总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无论面上多么冷静，心里仍然把它们划为禁区。
    在懊恼的刺激下，他身体前倾，咄咄逼人地发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那些灾难中的一部分吗？”
    如果他说是呢？
    一个念头在欧文心中激荡。
    如果他说他就是在防范，像其他人一样，他就是想把潜在的危险框起来，引到“正道”上来呢？
    欧文脸色冷沉，但超人却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比先前所有的那些都更为真挚。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柔和地说，似乎还带着些不可思议，“恰恰相反，欧文，我认为将来有一天，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会有能力阻止灾难的发生。”
    他的话像一道刺目的火光，顷刻驱散了欧文心中的阴翳，但同时也让他疼痛起来。
    欧文怀疑在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人物接受命运的时分，当耶稣从死亡中复活的时刻，当亚瑟王举起石中剑的时刻，当巴巴罗萨加冕的时刻，他们是否也曾感受过同样的火光。
    倒不是说他自认可以同这些人物比肩，但那加注在肩上的期许似乎同样沉重。
    “将来。”欧文喃喃地重复着。
    “将来。”超人用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他，“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任何概念吗，欧文？你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字面意义上的，任何事。光明面想引导你，黑暗面想拥有你，他们会争相在你身上施加影响。”停顿，旋即开了个玩笑。“你很快就会体会到我的感受，总有人想把氪石丢到我头上，总有人计划控制我，没有一天清净。”
    他向外头看去，复仇者基地员工的孩子们正在草坪上玩棒球，蜘蛛侠和他们玩成一团，快银和闪电侠则追着一颗球飞快跑远。
    这是一个静谧的，静谧的午后。
    哈尔曾说过他愿为这些寻常而琐碎的事物付出一切，欧文多少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曾几何时，他总在仰望天空，内心充满对英雄的崇敬和向往；当被人引导着真正站上通往天空的阶梯时，当人人都告诉他他有机会站得多高时，他却开始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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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有机会朝下方俯视，终于有机会明白为什么许多英雄会想把民众笼在羽翼之下。
    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是人性或其他任何高等智慧种族特性的潜在成分——对苦难的同理心，和对帮助的渴望。
    在这一瞬间，欧文觉得自己也愿为这种美好的景象付出一切。
    这个认识让他有些骄傲，又有些窘迫。
    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在文学课上他写下无数光明又宏大的词句，落笔时是这样想得，但当洛伦兹小姐公开朗读这篇文章时，他却觉得窘迫。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好，他的肩膀还不过宽阔，不足以承载起这份沉重的野望。
    而布鲁斯，欧文忽然想到，布鲁斯会怎么评价呢？
    ——嘴上说得这样正义凛然，但说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行动才能定义一个人。
    ——不要去了解他们的快乐，而去了解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抗争。
    欧文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他意识到自己将刚才的思考说出了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一个答案，也许是一句教诲。
    但出乎意料的是，超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思考着，沉吟着，打量着。
    他似乎是摇了一下头，又似乎没有。
    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轻，“为那些美好的事物付出一切？当一个孩子面对死亡的危险，你会愿意付出生命去拯救他吗？”
    “我愿意。”欧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超人看着他，审视地，“如果这个孩子是乔纳森呢？”
    他活该，欧文几乎脱口而出——但他毕竟没有。
    一种寒冷笼罩了他的身体。
    “如果，”超人继续问道，“如果一个日行一善的好人面对死亡的危险，你会愿意付出生命去拯救他吗？”
    欧文看出了话题的走向，他喉头紧缩，语气干涩，“我......我愿意。”
    超人微微一笑，“如果这个人恶贯满盈，他曾偷窃，抢/劫，欺/凌，甚至做出更过分的行径，你还愿意去救他吗？”
    欧文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说的，欧文，你的路就在你的脚下，但不是现在，而在将来。”
    超人从沙发上站起。
    “英雄的举动本就凌驾于制度之上，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用自己的价值判断来左右举止。我们不能只救好人，而对恶人的挣扎视而不见，生命的价值是等同的。”
    “常有人问为什么蝙蝠侠总会选择拯救罪犯的性命，常有人问在两地同时发生灾难时我选择其中一地的标准是什么——这一处被救的人曾是个恶霸，这一处被救的人曾坐过牢——人们轻易地衡量生命，而英雄不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比起为了丑恶而死，为了美好献身是个多么容易做出的决定。”
    他逆着光，看起来是如此俊美，如此高大，如此庄严，如此坚不可摧。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欧文理解到了他身份的意义。
    氪星之子，人间之神。
    ※※※※※※※※※※※※※※※※※※※※
    1、
    关于伪装。
    大超的伪装我记得动画填的设定是眼镜可以改变形象，漫画设定好像是改变气质和脸部线条。
    这设定完全不科学嘛！
    看看我们蝙蝠家族的设定多么科学。
    “你们那些俏皮的催眠把戏或许能让我看不清特工的脸，不过到哪我都能认出那个屁股。”
    气氛忽然哲学√
    蕉迟但到√
    dc第一屁股认证√
    2、
    关于cp。
    我们先排除掉一个小天使提名的队长。
    大家要记得欧文是黑头发，敲黑板，黑头发！
    大声回答欧美圈一大定律是什么——自古黑金出cp没错，但是自古黑金无he啊！
    3、
    关于剧情。
    这篇文和上篇不一样，上篇是快乐得上头，这篇是激动得上头。
    一开始就想写个普通的主播故事，结果因为主播的核心是出于对超英的爱和对帮助别人的渴望，后面直接开始写我对各个超英的理解了（脑补小天使们的嫌弃脸
    努力掰回剧情线和感情线，我一定要洗刷上篇文被大家控诉完全不会写感情线的名声(╯‵□′)╯︵┻━┻
    最后谢谢含光小天使的地雷！

 第 44 章

    欧文很小的时候曾跟着父母去参观科技馆。
    那天天气不错, 万里无云，天空很蓝。大前河路中段在铺沥青, 味道刺鼻。展馆里的宣讲员说话时嗓门很大, 麦克风的杂音“滋滋”作响。
    “宇宙，无垠的神秘之所, 无限的生命起源。”他这样说道。
    而欧文就靠在玻璃橱窗边, 用小小的手掌扒着木质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展柜里转动的星系模型。
    当时的反应他已记不太清，当时说了什么话也是个逝去在时光里的谜题, 但那份心情却和现在是始终如一的。
    游人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胡夫金字塔脚下，冒险家怀着怎样的心情攀上珠穆朗玛峰, 研究者怀着怎样的心情绘制恒星的轨迹......
    无限, 欧文心想, 宏伟，磅礴，无限。
    这就是他站在超人面前的感受。
    但直面“天神”的震撼并不能掩盖欧文心中的质疑。
    超人说的话不可谓不深刻, 其用意也十分值得感激，要是没有在神盾局的特训, 他也许会被轻而易举地引上同样的道路。但此时此刻, 他只是把这些话暂且压下。
    正义联盟的成员在复仇者基地又逗留了半天，便于共同制定行动计划。
    为了总算被想起来也正在筹备的绿灯专题，在散会后欧文干脆拉着好脾气的绿灯侠一起占用了训练室。
    哈尔友善一如既往, 他又介绍了几个有趣的星系, 甚至还留下了联系方式, 方便欧文把自觉相近的声音发给他赏析。
    他们谈到了超人。
    “在那个位置他必须得这么干，绝对公平。”绿灯侠理解地说，“在很多人看来，他终究是个‘异类’，而且是个无比强大的‘异类’，人世间的法条无法约束他。超人必须表现得绝对中立，不偏不倚，才不会触及他们心中的雷区——秩序。”
    “因为没有资格判断善恶与否，所以干脆不做判断吗？”欧文皱眉，“你们选择‘正义’作为联盟的名字，不觉得这有点矛盾和讽刺吗？”
    绿灯侠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用双手做出下压的动作。
    “人类更擅长遵守规则，只有少数人才有能力制定规则，欧文。人类是群居动物，一旦有个标准指导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有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比如作为宇宙警/察统一标准执行任务的绿灯军团。”
    “但在地球上，一切就都不同了。不同国家地区有不同的法律，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法律，不同人对这些法律也有不同的解读。杀人犯在一些州会被判处死刑，但在其他州则不然；几十年前同性恋会因鸡/奸罪被判决，但现在则不然；两个法官两个陪审团面对同一个案子可能做出截然相反的判断......”
    “英雄不属于一个国家，而属于整个地球。他们对一些行为的判断是统一的——杀人、绑架、强/奸、抢劫，这些是恶，应该被阻止。但作恶者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没有一个统一说法。大部分英雄会按照自己的原则来行事，因为在行侠仗义，多数情况下他们也不会遭到质问，但超人不同。”
    “第一，他没有地球户口本。是啊，我知道这很傻，但人类往往会认同人类。第二，他太强大了，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对人类来说，责备自己是困难的，责备一个真神没有及时出现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则要容易得多。第三，他的话分量十足，一旦他表现出对某种标准的倾向性，那么会在全世界范围造成一场大风暴。”
    哈尔盘腿坐在地上，把所有事掰开揉碎了分析给欧文听。
    他说得认真，欧文听得也认真。
    待所有话音告一段落，他才缓缓地说：“也许......也许该有人来制定一个统一的规则。超人不能，总有人能；超人不愿意，总有人愿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话就像晴天霹雳般落在绿灯侠的头顶，让他神色大变，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警告道：“小心，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欧文没有揪住不放，而是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揭过了。
    *
    绿灯侠走后欧文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期间莎朗特工发了条人事消息来，说神盾局已经批准了第二阶段的训练计划，把他暂时借调到复仇者联盟麾下，同黑寡妇和鹰眼一起。
    欧文公事公办地回了消息。
    大概是他脸色难看，几名复仇者回到休息室时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说话。
    “这是怎么了？”娜塔莎在他身边坐下，“不就是进入第二阶段加强训练吗，就算你再装相我也不会给你减训的。”
    她说的有趣，欧文勉强冲她笑了笑。
    “好了，别绷着脸了，我们有正事要说。”娜塔莎拍拍他的手臂。
    欧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正一脸高深莫测的钢铁侠。
    几秒种后，只听斯塔克老爷边嚼苹果边问道：“你人气怎么样？”
    “什么？”欧文宕机。
    “你有多少推特粉丝？”斯塔克双手抱臂，“小子，我知道你要开始跟着我们训练了，这也没什么，训一个两个都是训。不过我可从弗瑞那里听说了，你还算有点......专业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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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这个，欧文有点脸红。“是一直在做的工作，最近因为出任务耽搁了。”
    “很好，”斯塔克便说，“神盾局给你提供了一份工作，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份。”
    这是什么意思？
    奉旨直播？
    史蒂夫接过话头：“最近是多事之秋，从哥谭危机到最终药剂，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故显然都在明里暗里针对超能力者。我们认为应当是有人借着反超英情绪在背后作怪。”
    欧文有些惊讶，“但是......为什么不抓住背后的人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真凶才对吧？”
    他的话让在座的英雄们都有片刻沉默，人人脸色都不好看，似是想到了极糟糕的事。
    许久，斯塔克才慢吞吞地说：“你可能不太了解，但超英面对反超英情绪就像明星面对黑粉一样正常。换句话说，只要超英存在一天，这种情绪就会存在一天。无所谓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借助了超英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过去我认为把超英放在秩序的框架下比较好，但现在的军方简直昏招频出，让我很难去相信国防部的提议。”
    欧文有些明悟了，“你们需要另外的手段来缓和这种矛盾......你们需要一个传达消息的途径。”
    “切确地说，一个缓冲带。”娜塔莎肯定道，“英雄和民众就像隔着一条暗河，虽然看似贴近，彼此也都不承认，却不能否认这条河的存在。我们需要搭建一座桥梁，需要有人以英雄的身份来做缓冲。新生代英雄们中就有人做得不错，比如说蜘蛛侠，他的高人气和亲民形象为整个超英组织大大加分。”
    史蒂夫总结道：“我们需要一些更私人的东西，一些更生活化的东西。”
    原来如此。
    欧文瞬间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但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活。
    看他同意琢磨，史蒂夫露出个笑脸。“先在这里试试，”他意有所指，“如果合适，将来也许会有更大的平台。”
    更大的平台？还有什么能比复仇者这个平台更大呢？毕竟这已经是一个成熟而老牌的超级英雄组织了啊。
    仿佛感知到欧文的迷惑，斯塔克把吃完的果核朝垃圾桶一丢。“告诉他也没什么，史蒂夫，如果这小子的能力真的那么特殊，这个计划肯定用得上他。”
    他在空中点了点，ai被激活，在休息室茶几上方投影出一幅全息建筑图。
    “这是什么？”欧文问道。
    “这是一个规划中的新基地，是地球防御计划中的一环。”斯塔克得意地说，“正义联盟提出要发射一座宇宙基地，既然他们能发，我们和x战警当然也可以发。不过仅仅三个联盟在上头是不够的，考虑到很多英雄组织没有相应的资金和技术，我们决定共同出资建立一座中心基地。”
    他摆手，设计图就变成了几张协议文书，底下签署的名字都挺眼熟——托尼·斯塔克，布鲁斯·韦恩，查尔斯·泽维尔，奥利弗·奎恩，特查拉......
    欧文看了一眼，顿时被左下角数不清的“0”刺到了眼睛。
    史蒂夫同样并不想看那个数字，于是转身正色道：“这是个大计划，欧文，不过至少现在我们需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好好训练。”
    “除了训练，别忘了刚才我们说的事。”斯塔克收起投影，懒洋洋地补充道，“复仇者基地的物品储备只会比神盾局更多，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告诉我。千万别自作主张，我可不想某天起来听到ai说他抓到一个人在偷雷神的胸扣或美国队长的内裤，明白了吗？”
    欧文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顺便一提，”钢铁侠继续说道，“那些老头内裤也根本没什么看头，还不如睡衣宝宝一个高中生穿得讲究。”
    欧文真想说他是个有节操的主播，绝不会拿超英过于私人的物品出来搞事。
    但显然两大巨头的对峙已经是复仇者联盟的保留项目了，在这种牙尖嘴利的明损之后，除了美国队长不满地喷出口鼻息，其他英雄都笑了起来。
    我能习惯这个，欧文想。
    他开始觉得自己接下的新工作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
    欧文·超英工作室+宣传片制作+反黑组·琼斯。
    大超心里苦，人们对大超的要求真的是最高的，因为他最强，最具代表性，并且没有地球户口本，惨绝人寰。

 第 45 章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欧文很快就投入到紧张的策划活动中。
    正巧一起受训的蜘蛛侠最近要准备sat考试，为了不把同样的工作做两遍, 美国队长只是先布置了一些预热训练。于是乎，尽管对着那长长的一排体能训练计划欲哭无泪，但总算还有挺多闲暇时间足够欧文来兼顾一下自己的主业。
    不过讲道理，到了这份上他自己都有点不清楚哪个是主业哪个是副业了。
    深有同感的还有他的粉丝。
    这天晚上，欧文总算把新专题设计好, 信心满满地打开直播, 结果一进直播间就被满屏弹幕糊了一脸。
    【失踪人口回归。】
    【感觉好几天没看到主播了，这是出去旅游了吗？】
    【我差点都要去报警了, 还以为哥谭的疯子把主播绑架走了。】
    这条弹幕让欧文又想到了小丑和稻草人，说实话, 待在纽约有种久违的安全感，至少这里的罪犯都是正常罪犯, 而哥谭的罪犯都是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疯子。
    现在这些家伙应该都好好地关在阿卡姆里，没空来理他这种小角色, 反倒是不知道躲在哪里搞事的亲爹比较值得注意。
    欧文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又有点发散，他定定神, 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粉丝们还在接二连三地控诉，一些来自其他地区的粉丝还刷起了颜文字，让他忍不住笑了笑, “好啦, 我现在不是回归了吗？前段时间消失是因为有事要忙, 主播也是要去拯救世界的啊。”
    这话招致了粉丝们的一致嘲笑, 各种emoji和颜文字刷个没完。
    欧文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这么自吹自擂也觉得有点脸红，不过娜塔莎虽然当天把他喷得一无是处，事后却也坐下来和他认真分析了一番这次任务的得失。
    神盾局给出的要求是查清最终药剂的来龙去脉，并找到足够为幕后黑手定罪的证据，欧文手里有从莱克斯工业得到的实验数据，有从安妮塔那里得到的口供，还有直接目击到的交易现场，以及数名来自斗牛犬和变种人一方的人犯......这样想的话任务也不算失败。
    但让娜塔莎看不过眼的是欧文滥用力量的行为。
    “我让你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没让你冲进交易现场去玩cosy。”当时黑寡妇恨铁不成钢地拍他脑袋，“你是能量多的没地方花还怎么的？要去交易现场，一个人去就好了，非得两个人去；潜入时隐身就好了，非得玩花活弄个漂浮的状态；处理黑衣人的办法多的是，非得耍帅搞无声区。”
    诸如此类的吐槽还有一大堆，欧文的脑袋被她拿指节敲得咣咣响。
    敲爽之后黑寡妇总结道：“最后怎么样了，嗯？关键时刻掉链子，要不是前头有那么多无谓的浪费，你也不会再电梯里对金并的威胁束手无策。你真得感谢蝙蝠侠，要不是他的几个蠢儿子都跟着你犯蠢，说不定这次我们就救济不及，蜘蛛侠还是坐着人家的蝙蝠战机赶到的。”
    欧文被她说得无地自容，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有点飘。
    怎么说呢，现在分析一下当时的心态，多少有点东方人常说的“衣锦还乡”的自鸣得意——当时离开哥谭的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在神盾局受过一个月的训练，我已经成长了，想让你看看。
    至于这个你究竟是任何来自哥谭的人，还是早有交集的小鸟们，还是别的什么人，欧文自己都弄不清楚，或者说，他也不想弄清楚。
    不过他心里把娜塔莎说的话牢牢记住了。
    这次行动的确是他太托大，那天要不是其他英雄及时赶到，说不定金并的阴谋就会得逞。倒不是说他觉得迪克、杰森或马修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不过在他有能力保护所有人的时候却无法做到，总有种骨鲠在喉的感觉。
    还好还好，没出大事。
    现在不管诺曼·奥斯本、金并还是变种人都有更强大的英雄在处理，欧文再放心不过了。
    就算全世界都拿金并没办法，蝙蝠侠也能教他做人，他总是这么盲目地相信着。
    说到蝙蝠侠，自从俱乐部事件后，布鲁斯·韦恩又开始回复他的短信了，虽然画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遵循三不原则——不承认，不否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好歹没有继续失联，让欧文有种保持了什么秘密的惊喜。
    讲真，无论是韦恩老爷还是黑暗骑士，拥有他们中一个的私人联系方式都值得吹一年。
    不过欧文现在的手机通讯录能让任何超英粉丝嫉妒到吃柠檬，就连神奇女侠都在离开前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
    老约翰听说这件事后就喜欢在电话里给他灌一些心灵鸡汤，比如“只有自己变强才能认识强者”，再比如“如果你现在是个无名小卒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你”，欧文合理怀疑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不是看多了中二美剧就是看多了热血日漫。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他没有这种古怪的超能力，别说复仇者们，就连哥谭本土英雄蝙蝠侠估计都不会多看他几眼......好吧，说不定蝙蝠侠的“伪装身份”布鲁斯·韦恩会。
    感谢他父母至少还给他生了一张漂亮脸蛋，阿门。
    回到当下，欧文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有心情和粉丝们开玩笑。他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大家的支持，最近主播又升职加薪了。（不存在的）老板很有背景，看了我做的复仇者专题，决定给我提供一个和复仇者亲密接触的机会。所以我先在这里预热一下，过几天我可能会播一些超英的日常画面，欢迎大家拉着朋友们一起来看。”
    这话说完，评论区炸了锅。
    【主播你一个半月升职加薪两次吗？我怀疑你和老板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还有这样的操作？直播平台老板现在面子这么大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复仇者日常画面？强烈要求主播拍点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电视上的官腔我都看腻了。】
    欧文耐心地翻看着评论区，将一些观众想看的部分都记下，一边敷衍地回应着并不存在的老板相关。
    几分钟后，他收起纸笔，从箱子里取出一大盒手工制品。
    “闲聊就到此为止，先进入今天的主题吧。”欧文将各种木头和金属质地的小物件逐一拿出，“这个主题我准备了很久，它的名字叫绿灯侠：奇幻花园。”
    【主播渣男！我们蝙蝙早就失宠就算了，现在连复仇者都失宠了！】
    【到底是为什么忽然从复仇者跳频到正义联盟啊，奇幻花园又是什么鬼。】
    【绿灯侠......是海滨城的绿灯侠吗？】
    “就是海滨城的绿灯侠啊，”欧文温和地说，“前段时间我偶遇了这位英雄，他向我描述了宇宙中一些神奇的音符。据说不同星球有不同星球的声音，不同种族有不同种族的语言，我虽然没去过宇宙，但根据他的描述打造了这一期专题，把它命名为奇幻花园。”
    【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超级英雄是能随便偶遇的吗？】
    【总感觉主播先生也有很奇特的身份。】
    欧文：“......”
    你们关注一下专题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有点手痒，但粉丝就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也不能穿过屏幕去把他们怎么样。于是小琼斯先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他取出一串风铃，轻轻用手拨动，奇妙的韵律顿时在房间里响起。
    这套新设备是斯塔克先生赞助的，甚至比神盾局配的那套还要完美，可以说欧文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就能无损地让观众听到什么声音。
    他随意地将手指伸入风铃之中，褐色撞片和他修长白皙的手形成对比，有种出奇的欲。
    “在宇宙中的某个星球，花朵相撞时会发出零星的响动，就像骨节撞击的声音。”他轻声说，“这是我从一位老人手里买下的风铃，但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串风铃材质为何。它能发出十分奇妙的响动，我非常喜欢这种触感和这种声音，甚至能一整天不停歇地把玩。”
    他继续拨动风铃，约莫过了五分钟才将它收起。
    第二件能发出美妙声音的是一面木牌，雕刻它的人似乎想把它做成护身符，却在半道失败，没有继续刻下去。
    欧文发现用手指摩挲粗糙部位时会发出动人心弦的“沙沙”声。“这种声音据说和一颗星星上的居民有关。它们是蛇形种族，但个性十分温和友善，曾有一名星际来客落在这颗星球上，被这个种族招待到不想离开。它们移动时会和地球上的蛇类一样发出沙沙声，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些金属质地的回响，就像这块木牌一样。”
    “沙沙——”
    “铮——”
    果不其然，在响动变轻时，总有一股小小的金属音在回荡。
    之后，欧文又用特质气囊模仿了某种植物的收缩声，用簪子相扣的声音模仿某种动物求偶的呼唤，还有穴居种群的歌声，彗星鸟飞动时羽毛的摩擦，甚至一颗海洋行星上潮水的起落。
    他始终没有动用能力，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控制了自己的能力。
    这几天欧文始终在想，复仇者们是单纯想要发展社交媒体的平台，还是看中了他古怪的影响力。他也有自己的判断，摆事实讲道理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人，这是可以的；但动用能力去说服那么多人，和洗脑控制有什么区别？
    欧文有自己的底线，过去他将英雄同安全连接在一起，是因为英雄本身行为的目的无可置疑。
    但现在他要处理的是反英雄情绪，关乎英雄这个“职业”是否应该存在，再用超能力手段就显得不太......光彩。更何况，将来有一天如果他的能力曝光，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反过来变成攻击英雄的矛。
    欧文在心事重做完了这一期节目，只在结束语时用了一点点能力说道——“晚安，做个和星星一样的好梦。”
    他关掉直播，再次翻看笔记本上把粉丝们想看的内容，决心在接下来的节目中只同英雄交流，只传递他们想说的话，而绝不自己上阵对粉丝们说什么会影响他们判断的话语，然后在其中一条下划了横线。
    就决定先做这个吧，他用笔点点白纸，心想。
    复仇者联盟日常第一期，美国队长的一天。
    ※※※※※※※※※※※※※※※※※※※※
    史爱国：我感觉自己屁/股一凉。
    会画画的兔子小天使丢了一个地雷！

 第 46 章

    伊莎贝尔·艾略特是纽约大学的二年生, 因为交通便利，平常她都会回家和父母一起度过周末, 聊聊天，做做家政，看看脱口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这周不同, 这周她有一个更重要的“节目”要观看。
    事实上，在这一周，全美乃至全世界在关注超英的公民都有一个重要节目要看。
    凌晨六点，她咬着面包准时打开了心灵玩家的直播间，此时右上角的观众数量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上一次在早晨有那么多人一起干同一件事大概还是公立中学的国旗宣誓。
    伊莎贝尔将笔记本电脑稳稳地放在资料书上, 这本书的书脊有点开裂，于是电脑总是在往一个角落下滑。
    她不耐烦地伸手扶住, 频频刷新界面，希望快点看到想看的内容。
    屏幕正上方打着一行简谱的大字——《我与英雄有个约会第一期：美国队长的日常》。
    6:05，画面忽然抽出几条灰白的横线，旋即猛地亮起。镜头非常摇晃，似乎是被什么人拿在手里，不过仍能清晰地看到一个严谨而死板的卧室布局。伊莎贝尔撇撇嘴, 为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睡得惯冷铁似的硬板床而惊讶不已。
    几秒钟之后, 一个直播间老粉都非常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早上好, 这里是‘心灵玩家’, 今天我们不做as/mr, 来做一期超英特辑。”
    弹幕和评论刷得看不清脸, 伊莎贝尔只能把所有实时互动都关闭。她一边找设置键，一边能听到屏幕中传出来的响动。
    “拜托请告诉我是谁出的主意。”有人开口，那声音沉稳，但听得出带了点浓厚的无奈。
    “我已经把摄像机打开了，史蒂夫，”心灵玩家说道，“让我看看......画质不错，就是有点晃，这个设备可能要调试一下。”
    “我早就警告过你。”第三个人说，不知怎的这声音竟非常耳熟，“我早就警告过你监控系统会比手扛摄像装备好使得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一意孤行......还愣着干什么？过来，让我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心灵玩家问。
    “我闲着没事干做的小玩意。”第三个人回答，“哈，起效了，看来它也不完全算是废品。”
    伊莎贝尔终于找到关闭弹幕键，等她再集中注意力看向画面时，就见镜头一晃，旋即完全地稳定了下来。整个直播间由暗转亮，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就的大喇喇地出现在了屏幕里。
    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意识到不妥，用手捂住嘴巴，无声地尖叫着。
    只见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正无奈地坐在床上看着屏幕。
    他穿着灰色运动裤和白色搏击背心，手里拿着条毛巾，头发有点乱糟糟，似乎是刚刚擦过脸的样子。
    好像没意识到摄像机已经完全可以用了，这会儿他脸上带着点奇怪的表情，不禁让许多观众好奇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同时皱起眉头和勾起嘴角的。
    “‘闲着没事干’在你这里总是有不同的意思，”他说，“托尼，你真的要停止无条件地溺爱年轻英雄了。”
    “哇哦，哇哦，听听是谁在跟我说‘溺爱’这个词。”第三个人极度不满地回击，“‘托尼，放轻松些，他们还是孩子’；‘我们不能过分苛责旺达，她还是个孩子’；‘蜘蛛侠有失误是正常的，他还是个孩子’......我耳朵都长茧了。你知道自己一周要在训练基地说几次类似的话吗，罗杰斯？”
    美国队长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并不想承认的样子。
    气氛一度显得十分古怪，伊莎贝尔有理有据地怀疑两名英雄只是在避免在公众面前扯头花。
    幸亏今天的主持人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只听心灵玩家半开玩笑地打断道：“二位，收看人数410万，这是直播，你们可以停止争吵吗？”
    镜头侧过去，露出了抱着手臂斜倚在门边的钢铁侠。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你管这个叫争吵？早点习惯吧，在复仇者基地这只能算得上一顿晨间叫醒服务。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先生们，我要去享受我的睡眠了。”
    他丢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外走，金红色的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摩擦声。
    伊莎贝尔顿时感觉自己被击中了，但没过几秒，她觉得先前的震动根本不算什么。
    美国队长从床上站起，活动手臂——漂亮的肌肉在光洁的皮肤下如滚石般滚动——然后轻快地说：“如果你要背着摄像机跟我跑一天，你最好吃顿丰盛的早饭。”
    心灵玩家不置可否地应声，一个沙哑的女声远远叫道：“他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的数分钟，镜头跟着罗杰斯队长走出卧室，在下楼梯时朝地板垂下，没有拍摄基地内部的全景，一直到休息室才被重新抬起。
    这片区域布置得十分居家，甚至和一切观众家里的娱乐区所差无几，三边环绕的大沙发，舒适的长毛地毯，矮脚茶几，干净的中岛，开放厨房，以及一台遮盖了整个墙面的电视机。
    黑寡妇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大碗岩烤鸡胸肉拌蔬菜沙拉，面不改色地拿勺子挖着吃。
    镜头开始在她和队长中间转来转去。
    美国队长走到中岛打开冰箱，在里头翻找着自己的早餐材料，“有什么新闻吗？”
    “没有什么新的，除非你把某男子因刮腿毛感染当做新闻。”黑寡妇回答说。
    “我不觉得这些东西能给你提供什么能量。”美国队长认真地说。
    “而我不觉得一个九旬老人能理解女性保持身材的必要性。”黑寡妇反唇相讥。
    “在我那个年代讨论女士的身材是非常失礼的。”美国队长一板一眼地说。
    “真的吗，罗杰斯，你是认真的吗？”黑寡妇故作不可置信，“是讨论女性的身材失礼还是根本没有什么女性的身材可以供你讨论？以防屏幕前有任何观众想了解，我恰巧有一个关于漂亮副手的舞伴笑话可以分享。”
    他们的状态如此放松，伊莎贝尔几乎感觉自己是在看一出情景喜剧，甚至是在看身边朋友们发生的故事。可正当她想继续往下听时，可恶的主播却再一次打断了英雄们的交流。
    “太多细节了。”他哀哀地说，“拜托，女士，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细节。”
    那一瞬间，伊莎贝尔恨不得砸电脑。
    她和其他数百万观众有志一同地喊出了“当然需要！”，最夸张的是，从父母所在的客厅间传来了掀翻屋顶的一声“yessssss！”
    然而镜头却丝毫不顾忌观众们的心情，它先是转向打开着的电视机，然后在开放厨房的餐桌边下沉，似乎是主播坐了下来。
    他们一同看着电视用完了一顿早饭。期间，史蒂夫·罗杰斯一直保持端正的坐姿，与其说是在吃早饭，还不如说是在完成任务。
    *
    吃过早饭又休息片刻，镜头才跟着队长一起前往训练室。
    有几名英雄已经开始了训练，当队长走进去时，猎鹰回头打了招呼，快银像道闪电般跑到了他身边，而蜘蛛侠则从天花板上以一个非常漂亮的翻跃姿势落在地面。
    “旺达去哪了？”美国队长问道。
    “她说她要去看一个不省心的老家伙，”蜘蛛侠耸了耸肩，“根据我们编写的‘旺达暗号手册’，我猜那应该意味着——”
    “嘿。”
    “抱歉，抱歉。”蜘蛛侠夸张地用双手捂住嘴巴。他是如此年轻，如此活泼，伊莎贝尔立刻爱上了他。
    这位新出炉的男神和她的旧男神一起朝热身运动区走去，镜头亦步亦趋，直到在几台特质跑步机边停下。
    美国队长率先走上一台，熟练地布置任务，“今天上午我们要完成体能计划c表，托尼对你上次在曼哈顿的战斗非常不满，智能数据显示你的体能储备仍然不足以支撑那样长时间的战斗。”
    “但托尼不需要训练？”蜘蛛侠小声哔哔。
    美国队长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将两台跑步机调好，开启，在那种非人的高速和坡度下甚至还能气定神闲地转向摄像机，“你要加入我们吗？”
    “我看起来像靠肉/体就能和你们跑得一样快的样子吗，史蒂夫？”心灵玩家问道。
    “谁说过要让你和我们跑一样的速度和坡度了？”美国队长说，“既然要和英雄有个约会，现在英雄的约会内容就是体能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心灵玩家：“......”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伊莎贝尔在电脑桌前捧腹大笑。
    摄像机被摆在只能照到队长的角度，从响动来看，心灵玩家似乎犹犹豫豫地上了跑步机，而一脸正直的美国队长把旋钮朝右边打开，点头示意，“这个速度你应该能跟上。”
    “我还以为在健身房里绝不能比身边的男性跑得慢是个通用准则。”心灵玩家还在死鸭子嘴硬。
    美国队长看起来被这个说法逗乐了，但他还能维持自己正经的表情，蜘蛛侠则完全笑成了一团：“先跑吧，欧——玩家，等做完热身活动我要给你展示下我学会的新花样。”
    这是段本该无趣的直播，然而直播间的人数竟然再次上升了。
    *
    心灵玩家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直播而发生意外的主播。
    打个补丁。
    心灵玩家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直播和超级英雄“约会”而发生意外的主播。
    三十分钟后，所有观众都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响动，脚步声，摄像机被人扛起，幽幽地在场地中饶圈。
    好不容易主播喘匀了气，蜘蛛侠活蹦乱跳地从跑步机上下来，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十分招人恨。而在热身区跑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快银也很快过来同他们坐在一起，脖子上连滴汗珠都没有。
    这一刻，观众们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比人气死人。
    年轻的观众在为两个青春气息爆棚的英雄疯狂打call，而年长一些更“老奸巨猾”的观众则在发评论教育主播如何从两个少年英雄嘴巴里套话。
    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两个英雄并不是需要套话的类型。
    心灵玩家坐在原地什么都没干，只是把镜头换了个角度，近景是他们，远景是还在跑步的队长。三十秒之后，英雄们自顾自地就聊了起来。
    “我早上接了我‘爸’一个心灵......一个远程电话。”快银鼻子皱成一团，“你猜怎么的？因为我爸干出的好事，我姐和我妹完全爆/炸了，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把半个庄园拆了，说不定还要毁掉点什么东西。”
    他的话引起了无数有兄弟姐妹观众的共鸣，一时间，在吐槽的快银就像他们自己一样。
    弹幕疯狂地刷过去，然而快银并不知道，他继续着自己的发言，“对天发誓我从没见过比那更恐怖的景象，家里的每个东西都在不受控制地乱飞，连别人送我的袖扣都全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蜘蛛侠条件反射地接话道：“你男朋友（boyfriend）吗？——对不起，你男性朋友（male friend）吗？”
    一阵诡异的沉默。
    伊莎贝尔感觉自己刚才可能是幻听了，事实上，大部分观众都觉得可能是年轻英雄用词错误或故意调笑。
    快银清清嗓子，“不管怎么说，爸的头都快愁秃了，他说这回真的不是他，但是两个姐妹没有人信他的话。”
    “他的话本来就没有可信度，”蜘蛛侠做了个鬼脸，“还有，不是我说，秃顶在你们家算什么大新闻吗？”
    “在我爸身上当然算，他祖上就根本没有秃顶基因，所以如果有一天他秃了估计不是被气的就是因为外力。”快银摆动自己的耳机，“教授总说头发这种东西闷着闷着就没有了，你看那些不带头套的英雄，头发长得多么茂密。”
    “恕我直言，火星猎人根本没有头发。”
    “不带头套的人类英雄。”
    “战争机器显然也没有头发，”蜘蛛侠冷哼，“照你这种理论，蝙蝠侠——”
    快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甚至还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客观”地说，“没人见过他摘下面具，不是吗？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再说了，也总不可能所有英雄都是什么俊男美女吧，cap这样的能有多少？”
    两只小的下意识地拿眼睛去瞥那个正在打沙袋的健美背影，然后齐齐收回，蜘蛛眼收缩，快银望天。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足足半分钟后，年轻的英雄们才同时拿眼睛看向屏幕——稍微偏了一点，应该是看向主播。
    不知为何，伊莎贝尔发现心灵玩家的声音也变得有点奇怪。
    “我觉得闲聊最好在这里中止，”只听他说，“我们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细节。”
    ※※※※※※※※※※※※※※※※※※※※
    欧文：我只是想做个日常向节目，你们为什么讨论这么劲爆的话题？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想搞个大新闻，将来出现了偏差......
    小剧场一
    布鲁斯·韦恩打赏了100000刀。
    小剧场二
    小叽居：你的意思是超英站一排齐齐摘下头套会出现几个光头咯？
    快银：我没说过，我只说大家不可能都长得很好看，肯定有丑的。
    数年之后。
    快银：当我没说过，谢谢大家。
    回来码字啦，陪床是真的累。医院好吵啊，从前一直以为医院晚上都是很安静的，方便病人休息，但事实是吵到根本没有办法睡觉，熬了几天，苦中作乐地想，又积累了一个新知识可以用来写文了呢（疯魔.jpg
    在下掐指一算小天使丢了1个火箭炮
    余音小天使丢了1个手榴弹
    植发小天使丢了1个地雷

 第 47 章

    可怜的欧文并不知道他的观众们已经开始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这段注定会带来“麻烦”的对话, 就像可怜的快银根本不知道蝙蝠侠已经知道自己风评被害一样。
    他只是掏出手机关注着直播间每分每秒刷过去的评论和弹幕，并为观众们千奇百怪的损人方式而微笑摇头。
    “他们在说什么？或者说, 他们在抱怨什么？”猎鹰走到垫子边盘腿坐下。
    欧文看他一眼。“他们在抱怨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日常向主播——嘿, 你们得公平点，日常主播不就是直播日常吗？我都把摄像机架到cap的卧室和训练室来了,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什么？‘完全不满意？’还要我问问题？”
    他眯起眼睛去看观众们飞快刷过去的一些问题, 其中有几个老粉的id十分眼熟，他念了出来。“美国队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拜托，我们这是正经的英雄日常！”
    猎鹰哈哈大笑起来, “cap的类型？你可算问对人了。他喜欢的类型当然是——这是个秘密。”
    他挤眉弄眼，一副“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诉你”的模样, 让欧文恨得牙痒痒。
    他假装自己没有好奇, 清清嗓子, 继续念下一条，“美国队长为什么这么......完美？”
    “你猜不到。”猎鹰耸了耸肩，“有些人就是有人生赢家基因, 你们知道什么是人生赢家基因吧？”
    欧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这些问题都太无趣了, 我还不如专注拍他的日常。”
    “我不觉得拍他训练会是个好主意, ”猎鹰开玩笑，“难道不会有什么反派趁机顶个马甲躲在你的直播间偷看吗？”
    欧文：“......”
    你是不是给我装了个读心软件？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被稻草人统治的恐惧。
    欧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说得对, 比如这个刚刚打赏了30000刀的男爵先生就很可疑。”
    他本意是顺着话开个玩笑, 没想到从耳聪目明的队长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镜头顺着移动的肩膀朝那个方向转动, 只见一个沙袋被从中间击碎，填充物撒了一地。而史蒂夫·罗杰斯站在沙袋边，汗液随着呼吸起伏从脖颈流下，淹没在漂流的胸肌之中。
    “我觉得这是可供拍摄的部分，”猎鹰客观地说道，“cap的制服一套比一套男模——不管你们怎么评价斯塔克的这种利己行为，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很多其他英雄身上——我认为让观众欣赏一番大卫雕塑无伤大雅。毕竟他们能看到这种景象的时间不多，也不过就是在nbc、abc、cbs、fox、cwflix以及差不多所有拥有新闻版块的付费电视台上一周7次而已。”
    “我能听到你说话，山姆！”史蒂夫在远处说。
    “哦是吗？！”猎鹰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快银挤出一声促狭的笑，蜘蛛侠制服上白色的眼睛变得一个大一个小，很明显是个“啧啧啧”的意思。“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他说。
    美国队长没有放过这些小的，他边冲第二个沙袋走去，边高声说道：“你们必须尽快完成今天的训练课，孩子们，下午我得出门。”
    这是写好的行程。
    今天下午美国队长将会出现在大都会一所社区大学进行演讲。
    五天前，两个街区之外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枪/击案，凶手是名中年白人男性，他以一种堪称狩猎的方式在街上扫射并杀死了至少三十个人。这起恶□□件让所有人都为之震动，但更重要的是，它让全世界的人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当人们需要超人的时候，他在哪里？
    没有人目击到超人在什么地方现身，人们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诉说至少2001年超人还在世界另一端被目击时。
    而真相是事件发生的当天，超人被一颗不知从哪来的氪石子弹击中，不得不在正义大厅养伤。
    这显然是一个不能对民众说出的解释。
    毕竟，民众不需要知道超人会被什么东西伤害；更重要的是，民众不需要知道超人“会”受伤。
    卡尔·艾尔本想自己去做这次演讲，但他被正义联盟的成员坚决制止了。史蒂夫非常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份工作，事实上，原本也正是由他提出的这个建议：一次公平的、公开的对话。
    想到网络上对超人喋喋不休的诘问，欧文就止不住叹气。
    他仍然记得前段时间和超人面对面时感受到的那种震撼，任何人在真正见过超人之后都会被那种光辉所摄。躲在暗处敲键盘是容易的，在明知得不到回应时举着话筒发表见解是容易的，他想知道有多少人能面对面地对超人问出这些问题——如果人类的羞耻心尚存，就不该对任何外星人或者其他人类问出类似的问题。
    该拯救我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可笑。
    为什么不问问天神，该拯救人类的时候，他们在哪儿呢？
    欧文猜想，这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人类对自己笃信的神心存敬畏，知道他们不仅会降下复生的神迹，还会降下索多玛与大洪水般的惩罚。而超人则不然。他太......好了，人们对他指手画脚，知道这位氪星之子绝不会同人类“计较”——当然了，如果他计较了才正合一部分人的心意。
    瞧啊，他们会大声呐喊，瞧啊，这就是超人。
    欧文握紧拳头。
    呼吸，他在心里说，呼吸，不要胡思乱想。
    “控制你的思维。”
    蝙蝠侠和黑寡妇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但那种躁动不安的反叛情绪始终存在。无论是什么影响了人们让他们产生反英雄的黑暗情绪，此时此刻也有些影响了他。
    欧文难耐地从垫子上站起，猎鹰和蜘蛛侠不明所以，而快银则一把接过摄像机。
    那种情绪一直环绕着，嗡鸣着，直到一记巨大的钟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伴随着钟声的还有什么人呢喃的话语。
    又是那个声音，那个遥远的、缥缈的声音。它同上一次一样悠然而至，也同上一次一样流露出些微的失望。
    “冷静下来，”它说，“否则你或许永远不会准备好了。”
    “你是谁？”欧文“大声”地思考，“我想知道你是谁。”
    力量回应了他，伴随着这种想法，他的能量储备迅速流失，流失的速度之快就被拔掉塞子后盛放在浴缸里的水。
    “这不会奏效。”它叹息，“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随着这个定论，欧文的脑袋像被铁锤重击。
    他弯下腰来，感觉力量在身体里四处流窜。反噬的痛苦几乎将他吞没，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冰冷的思绪骤然侵袭——他曾将整个哥谭的司法秩序扭转，他曾短暂地模仿过超人手臂的力量，却无法探寻到此人甚至模糊的影像。
    他/她是谁？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在这地球上竟有这样的存在？
    欧文挣扎着起身，下一秒，从极远处传来一记轻轻的触碰，就像手掌印在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一部分从身体里推出来，却没有成功。
    “奇怪，这本不应该......”那声音轻轻地说。“......但我会弄明白的。”对方停顿片刻，“黑暗的力量在迫近了，欧文·琼斯，你必须快点准备好，否则一切就太晚了。”
    说完这些，它就抽身离去，徒留欧文捂着脑袋在原地喘息，然后重重地瘫倒在地面上。
    *
    有什么人在他耳边争执。
    欧文缓慢地睁开眼，眨了一下，又一下。
    视线渐渐清晰，史蒂夫和山姆正一边一个担忧地低着头看着他，而蜘蛛侠和快银正在场馆另一头拿着直播摄像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话。
    “你几天没睡觉啦？”斯塔克从他身上收回了什么仪器，半开玩笑地问。
    “大概十天。”欧文回应了这个笑话。他喉咙发干，说话时疼痛如沙砾摩挲。他摇摇晃晃地在搀扶下起身，视线找到不远处双手抱臂的娜塔莎，“如果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就太好了。”
    “我很抱歉，”娜塔莎遗憾地摇了摇头，“上次你遭到攻击后我就在神盾局将此事备案，可没人知道在纽约什么人能发动这样的袭击。”
    “x教授......”欧文喃喃地说。
    “想都别想，”娜塔莎正色道，“教授绝不会插手。他的能力太过强大，知道的隐秘也太多，只能完全保持沉默。如果今天他把自己知道的事告知我们，那我们才要开始感到害怕了。”
    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但欧文还是有些懊恼。
    大概是看出了他表情不对，娜塔莎在和其他人交换几个视线之后又补充道：“也许旺达会感知到一些......等她回来之后你可以和她交流，以个人的名义。”
    她的话让欧文成功地燃起了一点希望。毫无防备地被入侵太过可怕，以至于他现在想来还背后发冷。如果能知道对方是谁，目的为何，简直再好不过。
    但旺达还在处理“家庭琐事”，这种接触暂时急不来，现在他必须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完。
    欧文接过摄像机时两个年轻英雄已经插科打诨了快一小时，他粗粗看了眼手机上刷过去的弹幕，顿时眼前一黑——这两个家伙在这一小时里不知道说出了多少八卦和多少猜想。
    这种心塞感一直陪伴着他，直到跟史蒂夫一起坐上开往大都会的车还萦绕不绝。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开过两个拐角，史蒂夫温和地问。
    “我觉得今天透露太多细节了。”欧文老老实实地回答，“蜘蛛侠和快银简直就是两个八卦印刷机。倒是你，等下要做长达三小时的演讲，你的稿子准备好了吗？”
    美国队长微微摇头，“我早就想好该说什么了：这种对英雄的偏见不应当继续存在下去。”
    “史蒂夫，”欧文唤他的名字，“你知道现在大家都能听到你说话对吧？当我说大家的时候我基本上指的是全世界任何一个正在看直播的人。”
    “我很清楚这一点。”史蒂夫看向窗外，“但那问题就在那，我们不可能从车里走出去，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对英雄的期望正在变得越来越大，那藏在深处的黑暗也为此越来越欢欣鼓舞。我愿意为了摆在明处的罪恶殚精竭虑，但更让我担心的是看不见的罪恶。那些谎言，引导，偏见和阴谋，它们潜伏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它们可能从每个人的口中发出。”
    “我必须承认，现在已经不是复仇者刚刚建立、英雄们刚刚崛起的时候了。现在的世界面临新的问题，这不仅事关英雄，事关罪犯，也事关每一个人。止步不前是轻松的，我们大可以对问题视而不见，甚至粉饰太平，活在过去的轻松自在中，但是，过去只能是过去，英雄的职责是让未来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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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口气。
    “阴云正在凝聚了，孩子，我不知道我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也不知道我们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总得有人来做这个事，总得有人来提醒人们：不要让我们为之奋斗和付出生命的东西死去。自由，平等，正义，宽容，尊重，牺牲......我始终坚信，一个心怀正义、坚定执着的人，就算是一个人也能赢得战争；而当所有人都心怀正义时，战争将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我能改变多少人？这场战斗会不会被中止？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但我的答案始终在此。”
    史蒂夫看向自己的掌心，脸上流露温柔的神色。
    “很久之前我曾和一个老朋友在酒馆彻夜谈心。‘你现在是美国队长了’，他说，‘可我不知道，等战争结束之后你要去干什么呢？’当时的我没有答案，我的老朋友就安慰我说：你总能找到什么东西去揍揍的。这个朋友现在已经不在，但我感念他的良言。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去维护、去为之战斗。世界可以改变，而我永远是个士兵。”
    “所以你打算站出来和所有酝酿阴谋的人抗争？”欧文看着他，“你知道这种抗争在部分公众眼里就像在指责他们对英雄不公吧？”
    “是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史蒂夫回答。
    欧文没有去看任何观众的反馈，他只是全心全意地看着世界上第一位复仇者，严肃地说：“我认为这段演讲比我过去曾听过的任何演讲都要精彩得多。”
    美国队长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那种疲倦深深地藏在他的蓝眼睛里，藏在他眼角和唇角细微的纹路中。
    但他的声音始终没有改变，听在人们的耳中仍然是这样坚定和强大，一如当年他对着全世界做出宣告：我们将为人类的福祉承担任何代价。
    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站直在自己全部的高度，挺直腰背，笑容敛去。
    这是美国队长，这是自由的象征。
    欧文在车里喜爱地哼了一声。
    “我真同情今日到场的听众，”他说，“‘美国精神’的“精神拷问”？他们会大吃一惊的。”
    毕竟，没人想到史蒂夫·罗杰斯仍然是当年布鲁克林的那个孩子，他会为了任何公民不受到不平等待遇而献出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超人和所有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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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卡文卡到螺旋升天，昨天写到凌晨，今天写到凌晨，史蒂乎害苦我了_(:3」∠)_
    活在对话里的吧唧，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