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见了我都害怕》
深渊
“你抢到了?!”
早有预料的林柚及时把手机拿离了耳边,成功避免被那头瞬间高了八度的惊呼给震得耳膜发痛。
“是啊,”她嘴角噙着笑,重新用肩头夹住手机,“呲”地一声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千钧一发。”
“下一秒再刷新就断货了。”林柚补充道。
然后,她就听电话对面传来了好友羡慕嫉妒恨的吸气声。
“可恶!我也想玩,我也想抢购!那可是《盒》啊——”
林柚边端着那罐冰镇好的可乐往回走,边忍笑听着对方在电话里懊恼地哀嚎为什么她偏偏得在这个时间点实习。
时值大三暑假,同龄人有不少都在忙着实习好给简历贴贴金。林柚一向活得随性,既不怎么在乎这些,也有点厌倦了按部就班的人生。
生活太平淡,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式来寻找一下刺激。
恰好赶在这个档口,备受瞩目的惊悚类生存游戏《盒》终于要发售了。
这年头,人们见多了变着花样出的全息游戏,单纯刺激感官的早就不新鲜了。《盒》能吸引住世人的视线,当然也有它的理由。
据说厂商谈成了不少经典大作的版权,游戏内的副本皆由他们自主研发的ai终端加以改编生成。
这个大制作的噱头就足够吸引人,又有被选中参加内测和试玩的玩家们一边被吓得哭爹喊娘一边拍着胸脯赌咒说好玩是真的好玩,这等反差之下,不把大伙的期待值全部拉满才是怪事。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作为资深恐怖爱好者的林柚。
正式发售的当天,不知有多少人坐在电脑跟前盯着即将归零的倒计时摩拳擦掌。第一批游戏头盔直接在短短两分钟内卖断了货,只剩线下的实体店里还有可能捡捡漏。
《盒》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有人欢欣鼓舞,自然也有没抢到的大吐苦水,混杂在两者中的还有第三种声音,就是参与过内测的玩家在论坛上分享的经验。
这通闲聊最后以对方发誓等实习完也要来肝游戏进度收场,林柚笑着挂了电话。她坐回桌边,电脑屏幕上还挂着之前打开的论坛主页。
一口口地喝着可乐的同时,林柚向下滚着滑轮翻看那些讨论帖。等易拉罐见底,她也自觉功课做得差不多了,干脆关掉电脑,再顺手把空罐扔进垃圾桶。
——接下来,就是期待已久的游戏时间。
林柚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了电源插头与放在那上面的插线板相连的头盔。
游戏头盔今早刚送到,她在午饭前已经登进去过一次,提前录入认证好了自己的资料。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静待连接,就可以直接选择随机进入某个副本了。
然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听着耳边由弱及强的嘈杂声,林柚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登入游戏的时候,她所身处的还是一个四周萦绕着幽幽蓝光的小房间——这也正印证了论坛的经验贴所说,是为了每个玩家独立生成的、充当缓冲和暂时歇息之处的“主界面”。
充当背景音的是让人心境平和的白噪音,哪会是这样杂乱的人声——
笼罩在眼前的黑暗消去,突然袭来的强光让她一下子微微眯起了眼。
还不等适应过光线,林柚就已经因为入目的一切而有些错愕。
头顶被不详的猩红色天空所笼罩,她正站在一块平坦而广阔的平台上,数米外的边缘之下却是一眼望不到底、还飘着诡异红雾的深渊。至于在这圆形平台上聚集着的……
到处都是人。
人潮攒动,他们的穿着打扮形形色色,性别年龄各异,但都不难辨认出是和她一样的玩家。大多数人的脸上也满是茫然,互相询问的声音不绝于耳,更有甚者激动得一下子就揪住旁边的人连声质问起来,可被抓住的那位也是一脸费解。
“这怎么回事?”
“我才懵逼呢,我这刚登进来!”
“鬼知道,我刚才还在那座阿卡姆疯人院里,开个门的功夫就到这儿了!!”
“强制传送吗?玩得正嗨到不行呢,就算要搞活动,官方在想蛇皮?!”
抱怨声响成一片,林柚也注意到,在他们周围,仍不断有新玩家伴随着一闪而过的白光突然出现在空地上,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莫名其妙。
“……不会是出什么bug了吧?”
“这天空看得人毛得很,”说话的人随即就望向了自己的正前方,试图去触碰浮现在那里的菜单栏,“我、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要强退——咦?”
他的手迟疑地停在空中。
“‘退出’键怎么……没了?”
正所谓一石惊起千层浪。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即将本已隐约弥漫着浮躁与不安的气氛推向了顶峰。周围听到他声音的人纷纷躁动起来,忙不迭也察看起自己的系统菜单。
林柚有样学样地动动手指,跟着调出了仅玩家本人可见的系统栏。
果然。
林柚的视线飞快扫过那虚浮的透明窗口,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过游戏副本,但这不影响她立刻注意到了最底下那处像是被刻意抹去的空白。
“看来你们已经注意到了。”
蓦然响起的声音不甚响亮,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有那么一瞬间,万籁俱寂。
“那么,欢迎来到第十九号空间,”那道不明来由的声音继续说道,“各位不幸的幸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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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
第十九号空间?
这声线听不出性别与年龄,虽分明有几分柔和,却在眼前的状况下被衬托得尤为可怖。而在它慢条斯理吐字的期间,林柚隐隐约约听辨出了另一种细微的响动,不由得循声望去——
——半空之中,众人的头顶上方,赫然睁开了一只圆溜溜的巨眼!
在血红天空的衬托下,那眼角瞧着就活像是沁出了鲜血。
终于有人再承受不住眼前的诡异状况,惊叫声顿时四起。那只巨眼却恍若无闻地稍稍转了转,与此同时,先前那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的名字是——‘诺瓦’。”
听到它自报家门地报出名字时,林柚意识到,这十有八|九就是造成他们如今境况的罪魁祸首。
“你们将会迎来一场赌局,”明明没有任何佐证,冥冥之中却有什么暗示似的,让人认定了声音就是眼前的巨眼发出的,“一场赌上你们所有人命运的游戏。”
“别开玩笑了!”
突然冒出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了它。
“再怎么整蛊玩家也有个限度吧!啊?!”挤在人群中央的男人一下子吸引了诸多视线,他胡乱挥舞着双手,“管你什么赌不赌的,老子不玩这破游戏了!现在就放老子出去——”
“很遗憾,”巨眼冷冰冰地说,“各位已经无法通过正常途径离开游戏了。”
那男人一下子没了声,被掐住脖子似的空瞪着双眼。
“玩家们不能主动从内部登出,而外部一旦有人尝试强行停止游戏,在取下头盔或是内置电池耗尽的一瞬间,那名玩家的大脑就会直接遭到爆炸性破坏。”
众人:“……”
一片哗然!
“爆、爆炸?”有谁结结巴巴地复述道。
“……骗人的吧?”
但从那恐慌的语气听来,说话的人已经信了大半。
“截止到目前,已有上百起强行取下头盔致使当事玩家死亡的事件。”那自称为“诺瓦”的家伙说,“在媒体的紧急报道下,剩下各位的性命暂时无虞。”
然而,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盘旋在上空,不远处似乎有谁猛地跪倒。隔着人群,林柚看得不怎么清楚,只透过间隙望到那文弱男人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嘭”的一声巨响,大片血雾蓦然喷洒在空中!
无头尸体软软倒下,周围转眼被惊慌的玩家们让出一片空地。
“好了,”早已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巨眼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说,“看来还是有不信邪的。”
无论是之前的窃窃私语还是大声质疑,瞬间鸦雀无声。
明知只是游戏和真正死人的感觉到底完全不同,再怎么不情愿,玩家们也不得不承认,那只巨眼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林柚抱着胳膊,歪了下头。
她现在一个人在家,等家人回来也该看过了新闻——她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所以,她在这方面还是安全的。
“成功回到现实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通关这个游戏。”
“但是,一旦在游戏中死亡,意识就将暂时陷入沉睡状态——也即是通常所说的‘植物人’。而如果是全员出局……”
从左往右,巨眼缓缓地望过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兴许是错觉。
林柚总感觉它的视线扫过自己时,不知为何多停留了那么一秒半秒。
“所有人都会被强制脑死亡。”
“不过,只要有一个人通关,就是你们的胜利。”
“现在,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只按钮,”巨眼平静地说,“等你们做好准备,就可以按下它开始游戏。”
“至于过分犹豫的人,我会在倒计时结束后直接抹除他们的意识。”
“——请吧。”
话音落下,巨眼缓缓闭合,但它仍在那里。而正下方,浮现出一行血染般的、不断跳动的数字。
时限为二十分钟。
被震得静若寒蝉的玩家们轰然炸了锅,林柚在一片嘈杂中低头,果真看到手中不知何时塞了个小小的按钮装置。
她歪歪脑袋,用指腹摩挲着它光滑的截面。
波澜不惊的日常,就此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放眼望去,原先在线的玩家绝不止这么点人。据巨眼所说,他们所在的这空间是第十九号,这就意味着前面很可能还有十八个。在这庞大数量的玩家中,只要有一个人通关,所有人都能成功逃离。
然而……
这样极限的悬殊,恰恰反映出所谓“通关”的难度。
更别提一旦死亡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单是这么想想就让人望而却步。周围尽是这样犹疑的讨论声,大家都还在举棋不定。
巧了。
林柚轻轻笑了声,头一个毫不迟疑地按下了那红色的按钮。
——她偏偏乐于接受挑战。
下一秒,一道沙哑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游戏正式开始。】
【正在匹配关卡……】
【第一关——诡宅。】
※※※※※※※※※※※※※※※※※※※※
大家好久不见啦!
统一说一下:
1.本文风格如文案,不恐怖,女主满脑子骚操作,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x
2.大部分鬼怪有原型,开场设定部分来自sao,但存在诸多二设和魔改,剧情原创,不知道也完全不妨碍阅读
3.原名《鬼见了我都害怕[综恐]》,有点点不和谐所以改了名
4.没有别的啦,祝大家看文愉快——!
诡宅
黑暗如潮水一般涌上又褪去,当眼前的景象再度明晰,已与那猩红天空下涌动的人潮迥然不同。
黄昏仅存的余晖洒下,破败得不成样子的石板路绵延向前,尽头是一座废旧程度和它不相上下的二层小洋楼。
院子里杂草丛生,玻璃几乎碎成了蜘蛛网的窗户也是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似的,惊险地挂在那里摇摇晃晃。
林柚站在大门口,想起了临进来前那道阴森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念出的关卡名。
“诡宅”……啊。
“这房子……”
有谁刚开了口,话头就被另一人接上:“二楼被烧过?”
林柚闻声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其他人。
这么一看,那只自称为“诺瓦”的巨眼还是有点“好心”的,至少给他们留了能和队友合作的机会。
最先开口的中年人明显很健谈,留着满下巴的络腮胡子,被打断了也不恼。
见气氛一时又沉默下来,他干脆继续说道:“这样,调查先搁一搁。既然大家都站在这里,既是种缘分,也代表着都还挺有拼劲儿。”
毕竟看这时间差,应该就是前后脚按下按钮的差别。
“我叫张平山,”络腮胡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加上公测,前前后后下了有六七个本的样子。”
如今全息游戏都要求实名制,《盒》这样讲究沉浸式和代入感的更不例外。
虽说名字不会浮在头顶,要不要告诉别人全凭个人意愿,但遇上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都是同仇敌忾的天然盟友,有些事坦坦荡荡地摆出来也无妨。
“梁雪。”
之前那插话的年轻姑娘也跟着道,瞧着倒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我只赶上了公测末班车,经验马马虎虎吧!”
“啊,我是新人。”
林柚无辜地举起一只手,眨眨眼后报出自己的名字,又道:“刚想进第一个副本就被拉到这生死局里来了。”
——新得不能再新的那种。
众人:“……”
真亏你敢按!!
张平山和梁雪望着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瞠目结舌,连那畏畏缩缩的小青年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自报家门。
“那啥,我是两次,”他挠挠脸,“觉着在原地干站着也不是事儿就……”
原本他跟边上那俩人比起来也是游戏经验少得可怜的,但有林柚垫了底,焦点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哎,”梁雪好奇地凑过来,“那你还是自由人喽?”
林柚点点头“嗯”了声。
要说《盒》最有特色之处,还要当属它多种多样的职业系统。
玩家可以借此获得一定的能力和增益。职业类别包罗万象,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坊间传言称每个玩家都会在新手教程里匹配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职业,可惜林柚根本来不及经历这些。她的个人面板里,职业那一栏还是三个问号。
眼下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危机,职业系统还在正常运转,这点增益也算是玩家们最后的依仗。
“现在整个游戏机制都变了,”张平山沉吟了下,叹气道,“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给新人判定职业,而且……”
这时间有可能长,有可能短,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四人里头只有一个是毫无经验的素人,最容易被开门杀的是谁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人家正主自己却完全不在意似的,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模样。
文弱青年:“……你、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来都来了,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林柚一摊手,“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呗。”
谈话间,她再一次环顾四周。
“倒是这么个理。”
张平山叹了口气。
他们这一关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老实说,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放眼望去,附近尽是荒山野岭。比起那深山野林,这座老屋竟然还看着要安全那么一点点。
二楼的外墙上留存着大片大片焦黑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烧过的。然而,哪怕是明摆着幺蛾子不少,也总比在林子里被各路野兽袭击或者冻死的强。
自个儿的状态栏就浮在视野的右上角,现在都挂上了寒冷的负面状态,等夜间一降温,怕是连血条都要跟着往下掉。
最重要的是,这关的名字就叫“诡宅”,怎么着都是要解开其中的奥秘才能离开。
没有时间能再耽搁给他们喟叹境遇了,大伙面面相觑,对进屋这事倒是都没什么疑问。张平山沉住气,当仁不让地打了头阵,第一个沿着院内的石路向那洋房走去。
大手一推,那腐朽不堪的木门“吱呀”一声响。
几人不约而同地有点头皮发麻,唯独林柚进来的时候还有闲心敲敲门板,嘀咕了句“打扰了”。
一字不落全听见的梁雪:“……”
不是,这时候真有人应了才更可怕吧?!
她走在最后,憋着吐槽的冲动默默给门留了条缝隙。
幸好这门没跟恐怖片定律一样脱手就直接锁死,但转念想想,这也未必真是好事。
“现在怎么办?”梁雪问,“继续往里走吗?”
这栋双层小洋房……看样子是民居。
他们刚进来,正站在走廊里,打眼望去就是黑黢黢的客厅。
家具参差不齐地立在那儿,一阵山风吹得破成布条的窗帘飘扬而起,投在地上宛如虚浮的鬼影。
“这马上入夜了……”张平山说,“赶紧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来照明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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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近在客厅找了一圈,翻到的却都只有被虫蛀了的家具。
小心绕过衣帽架,林柚盯上了沙发旁的茶几柜。她在柜子边上弯下腰,抓住把手用力一拉。
林柚:“……”
一只不大点儿的蜘蛛八脚朝天地躺在里头。
她索然无味地叹口气,“啪”地把抽屉又关上了。
梁雪闻声望过来,“你那边怎么样?”
“就是只死蜘蛛,”林柚拉开底下的俩抽屉看了看,应道,“别的什么都没有。”
连个手电筒的影子都没见着。
整间客厅只有一盏台灯,他们试着按了按,果然没亮。
“往好处想想,”张平山直起身,用一种苦中作乐的语气说道,“好歹证明这儿是连过电路的。”
不过这里要啥啥没有,蜡烛也好电闸也好,只能去别的地方找了。
梁雪:“两两分组?”
张平山略一迟疑,也点点头。
抱团行动固然最安全,但效率未免太低;在这种地方单独行动又过于危险。两人一组是最好的选择。
走出客厅,另外俩人都选了左手边,林柚和梁雪就向右边拐去。
“都别走远啊,”临分头前,张平山不忘叮嘱道,“有个什么也好照应。”
木地板也有些年代了,踏上去就咯吱作响,让林柚总有点一不小心就会断掉的错觉。
走在走廊里,梁雪想起之前的事,心说还真是头次见这样……清奇的新人。
“……也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她摇摇头,“那只眼睛又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林柚转头,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她说:“反正听那语气,想活命就得先按它说的来——”
话音未落,林柚突然停下了步子。
就在刚才,她似乎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中夹杂了一丝别的响动。
——小老弟跟踪得不到家啊。
林柚回头望去。
走廊空空荡荡,没有声音。
梁雪看见她的反应,马上警惕起来,“难道你听到——?”
“说不好,”林柚摇摇头,“先进去吧。”
在她们眼前,就是离客厅最近的一个房间了。
有这么个插曲在前,梁雪去推门的动作难免就多了点忐忑。
林柚惦记着刚才的声音守在后头,听到前面的人招呼后也跟上去。
梁雪见她过来,主动侧身让出一条道,“是书房。”
抬眼望去,高高大大的书架林立在两边,透过那些老旧书脊间的缝隙,林柚看到了后头的书桌和窗户。也就是因为这扇小窗透进来的那可怜得就一丁点的光亮,氛围虽仍阴冷森寒,却还是要比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要亮堂上一些的。
向前踏出一步,林柚发觉自己踩上了软和厚重的羊毛地毯。
她心说客厅都那样了,书房搞得还挺讲究的。
书架太多,不一定能翻到什么,但她猜得出从哪找起准没错。
林柚直截了当地往书桌跟前走去,看清上面摆着的东西后就是微微一愣。
“这是……”
她伸手拨弄了下那三两排圆溜溜的字母揿钮,“打字机啊?”
早就被键盘取代而退出历史舞台的小型打字机正好端端地摆在桌上,金属质地让它瞧上去明显分量不轻。虽然和这屋内的任何物件一样蒙着厚厚的灰尘,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不同之处。
“而且……”梁雪跟着走过来,伸手想去拿它旁边的纸片,“不止是打字机。”
哪怕光线不是那么明亮,也能隐约看见纸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印刷体。
“有人用它写过信。”
那信纸被撕碎成了好几份,梁雪没能一下子全抓起来。当她想再伸手去够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动作。
即便只有一瞬间,她也相信自己不可能听错,那是有什么在细细摩挲着的声音。
林柚离得更近,也听得更清晰。
她慢慢低下了头。
……她知道刚才在走廊上跟过来的家伙是什么了。
脚边的地毯缓慢地鼓了起来,以古怪的方式扭曲成了一张脸的形状。
它明明还潜伏在底下,那一小块地毯却都泛出了一种不正常的浅色,便越发地凸显出那张青白的可怖面孔。
嘴角诡异地提起,大得吓人的一对眼珠直直瞪视着还站在原地的她们。
羊毛毯下方,似乎还有什么在渐渐形成。那几根瘦长的手指盘曲起来,飞速地抓向前方——
那是林柚站的位置。
梁雪惊醒过来,伸手就想去拽人,却恍然拉了个空。
“诶?!”
说时迟那时快,抢在那只枯槁鬼手抓上来的前一秒,林柚扑向书桌,一把抄起了打字机。
转身,迈步,一气呵成。再然后,狠狠地朝着那张脸的鼻子砸了下去!
只听“咣当”一声。
鬼脸:“……”
鬼脸:“…………”
短暂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的寂静。
鬼脸:“嗷啊啊啊啊啊——!”
※※※※※※※※※※※※※※※※※※※※
你柚姐还是你柚姐.jpg
和前作是平行世界设定,没看过也不妨碍阅读,唯二的相同点是还是某个职业,还是某个男主~
开坑大吉,今明两天评论各抽两百个小红包,当然要是没有两百条那就全发了xd
===
谢谢丹丹、陌尘、爱梅特赛尔克老婆、最爱许墨、花小茶、姬夏和埃斯蒂尼安之妻的手榴弹!
谢谢鸢尾、丹丹(x2)、无关风月(x2)、来看书滴、lucius、危楼(x2)、乔以书、77、qyan九落、时独赋(x3)、苏家槿枝、流苏少女、里约、素弦(x2)、柒贰贰、ad钙奶、你想要的做梦都有、昊、金弦之梦、夙箐、指尖渡鸦、团团团团转、爱梅特赛尔克老婆、最爱许墨(x2)、花小茶(x3)、紫、水戀羽、锅碗瓢盆裂和天然呆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3=
人偶之家
鼻子被砸骨折是怎样一种痛感?
梁雪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这辈子永远也不用知道。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也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鼻梁。
梁雪:“……”
明明被打的不是她,可这股幻痛是怎么回事?!
她跟被烫着似的猛然收回了手,飞快地重新低下头,看见那张脸正在翻覆挣扎,连那厚重的羊毛毯都被扑腾得翻起了波浪。
凄厉的嚎叫声如同最粗粝的砂纸一般打磨着鼓膜,吵得林柚也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原本要来抓她的鬼爪收了回去,吃痛地护着又酸又疼的鼻梁。那对大得出奇的眼珠子还是那么瞪着,但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生怕眼前的家伙拎着打字机再给它来一下。
林柚还真又举得高了点。
鬼脸:“……”
mmp,听到了吗,mmp!惹不起它还躲不起吗?!
它的声带就像拉风车一样呼呼作响,憋出几个听不清的脏字后“呲溜”就从地毯与门相贴的缝隙间钻了出去。
林柚俩人只来得及看到一块光秃秃的脑壳,书房内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梁雪木然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的仿佛不是信纸残页,而是自己裂了条缝的三观。
这年头的新人……这么震撼的吗。
“砰”的一声,书房的实木门被猛然撞开了。没想到门只是虚掩上的张平山差点栽了个跟头,跟在后头的文弱青年气喘吁吁地杵了下膝盖,他们显然是才从走廊另一头急忙赶过来的,一探头就看到了正站在书柜后的她们俩。
“没事吧?”他问,“我们刚才听到——”
说到这里,张平山迟疑地看看书房里的两人,毕竟那么怪异的叫声显然不会是她们中的谁发出来的。
……可那鬼玩意儿又到哪儿去了?
当事人林柚若无其事地把打字机放回了桌上,要不是梁雪亲眼目睹了一切,恐怕还真要以为无事发生过。
“也——也没啥。”
她近乎麻木地说:“有个鬼进来然后被砸跑了。”
——带着它那可怜的鼻子。
张平山两人:“……?????”
“真没什么,就是想抓人没抓成,业务水平太差。”林柚耸耸肩。
梁雪:“……”
停一停,朋友停一停,杀鬼诛心不过如此!!
经历了刚才那一出,她对这新人是彻底没话说了。虽然梁雪不是个看轻别人的性格,但在如今的情况下,队伍里有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担心。
现在?
那一丁点担忧完全烟消云散了。
张平山他们俩听得是云里雾里,但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强,见她们不想多提就没再问。
“那,”文弱青年问道,“那你们在这儿找到什么没有?”
“几张碎纸片,上面可能有线索。”
林柚指了下梁雪手里捏着的信纸,“你们呢?”
别的不说,对面的二人当队友绝对够意思——不是谁在明知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都会紧忙赶来救人的。
“嗨,”张平山摆摆手,“只来得及翻了翻最近的杂物间,里面都是些清扫工具,居然还有台没怎么用过的老式吸尘器。”
“不过——”
他晃了晃手里东西,“我们在里头找到了这个。”
光线太暗,林柚离近了才看得清楚了些,是一支样式简陋又笨重的手电筒。不如说,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东西样式都老得像是上个世纪的。
可哪怕做工再粗糙,它好歹是个手电筒。
“诶,正好,”梁雪马上道,“拿过来照照这信上写了什么。”
张平山闻言就拧亮了手电,虽然灯泡不太稳定,但照清楚这几片纸还是够用的。
窗外夜色渐浓,远处似有不详的树叶沙沙声。在这光亮下,梁雪试着把碎纸片拼凑在一起。
“不行啊。”
她讪讪地挠头,“我还以为好歹能是一大半呢,没想到还缺了好些。”
七零八落的纸片摊在桌上,虽然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区域,但好歹也拼出了几句还算完整的话。
——【他已经疯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了!要不是为了思思,我才不会忍到今天!】
——【你上次寄来的护身符真的有用吗?我……】
林柚的视线默默扫过这几行字。
这么一看,她想,这里的原住户搞不好是一家三口。
张平山转动着忽明忽暗的手电,想找找有没有漏下的碎纸。他咽咽口水,动作小心,生怕照出什么不应存在的东西。
“等一下,”在光束倏地扫过哪里时,林柚眨眨眼,突然出了声,“先别动。”
张平山一愣,下意识保持住了刚才的姿势。
林柚快步上前,直奔角落的纸篓。她伸手进去,捞出了刚才瞥见的一抹白色。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也过来看她展开那个皱巴巴的纸团。
上面的图样已经不太清晰了,但隐约能辨认出是个人形。确切地来说,那些画得圆溜溜的关节,更像是——
“人偶?”林柚低声说。
梁雪一听也反应了过来,“真的哎!”
“喏,”她指向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数字,“这还标了尺寸。”
“所以是娃娃的设计图?”张平山摸摸下巴,“和那封信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林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这还都只是刚开局时拿到的线索,还无法借此断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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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已经去过了书房和杂物间,以及一开始的客厅——
林柚:“一楼还有别的房间吗?”
“我们路过了厨房,没进去仔细看。”文弱青年推推眼镜,闷声回答,“这前头好像也有扇门,别的应该就只剩下客厅边上的楼梯了。”
这样啊,林柚点点头,她也记得进来前看见数米外还有个房间。
“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就按刚才的来,怎么样?”她说。
“反正现在还勉勉强强看得清。”林柚补充道,“你们回去检查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我们去前面的房间。”
张平山:“这——”
他还有点惦记刚才的鬼叫声,但见她们俩都一点不露怯,干脆也同意了这提议。
四人再度分头行动,手电筒就由发现它的张平山那组带着。被撞歪的木板还挂在书房的门框上摇摇晃晃,听着另外俩人嘎吱吱的脚步声远去,林柚率先走向了走廊尽头那扇同样陈旧的木门。
和虚掩着的书房门不同,这门是关着的。门把有点生锈,林柚拧了两下才拧开。
门板缓缓向后转去,梁雪跟过来看见里面的景象,“咦”了声:“这难不成是客房?”
房间面积不大,入目就是一张软床和立在边上的衣柜,有点快散架了的书桌紧贴着污渍斑斑的墙壁。等她们进来,才发现内侧的墙上还开了一道门。
没锁的小门一推就开,似乎是跟这间客房相连的独立卫浴,镜子上方钉了个小置物柜,柜门紧紧闭合着。
梁雪主动进了浴室,林柚转头看向房内。她思索着该先从哪里下手,目光盘桓一圈,最后落在了挂在衣柜把手上的锁头上。
那副被开到一半的沉重锁头歪歪斜斜地挂住了一侧扶手,林柚沉吟数秒,向着衣柜门伸出了手。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藏匿在衣柜中的黑影窃窃地笑着。
它把脚下的盒子踢到一边,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
衣柜大门被猛地拉开,它凶狠抬头,狞笑却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突然僵住了。
这一眼,胜过了千言万语。
柜门后的阴影里,隐隐约约地浮现出的面孔扭曲得不像样。
它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身上裹着条简单得跟麻袋似的“裙子”,露出的部位是比布料还要透明的病态苍白。
胳膊腿上满是黑线缝合过的痕迹,这副似乎是将不同人的身体部位强行拼接在一起似的模样在黑暗中惊鸿一瞥,怕是真能把人吓个心脏骤停。
……偏偏顶了个通红透亮的肿鼻头。
“哟,”林柚这下非但不怕,还饶有兴致道,“原来你长这样啊?”
缝合鬼:“………………”
它那网球般的大眼空洞失神地瞪着,唯独能读得出六个字。
——“你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你!!!
又惊又怒之下,它也豁出去了,挥起枯槁尖锐的利爪,直接恶狠狠地朝着林柚的方向扑来!
可对方的反应比它还要快上一点,林柚向后闪去,还顾不上保持住平衡就一把拽住了敞开的衣柜门。
擦着那尖锐的指甲尖儿抓出来的前一刹那,还算厚实的柜门被用力合上。林柚用肩头抵住门板,感受着来自身后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一眼瞥见了还挂在把手上的锁头。
外面的锁“咔哒”落上了。
缝合鬼:“……?!”
它“嗷嗷”直叫,却气得憋成了不成调的闷哼。
“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好歹是占了上风,林柚笑眯眯地竖起两根手指,“要么待会儿替我们去二楼探探路,要么就这么一直关在里面。”
他们目前为止都在一楼,尚且还算平和,可想而知重头戏在哪里。反正要上去,不如利用一下能利用的家伙。
缝合鬼:“………………”
这人脑袋哪里不对劲,神特么的跟鬼讲条件!!
它咬牙切齿地对着柜门连打带踹,可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保护原本存放在这柜子里的那样东西,材质竟然意外的结实。最后,衣柜里泄了气般的安静下来。
林柚一愣。
——原因无他。
“叮”的一声,她的职业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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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图鉴
“……?”
衣柜静悄悄的,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有谁在里面猛烈挣扎过的痕迹。
林柚又盯着柜门看了两秒,确认那家伙已经彻底放弃反抗后,带着满腔疑惑抬手点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
她之前的想法和张平山差不多,还做好了在这一关甚至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会当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无业游民”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判定来得这么……快?
现在,就在她眼前,细细的浅金锁链正覆在职业那一栏后面的灰色问号上不断颤动,随着那细碎得几乎听不到的碰撞声,它震颤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咔!”
细链猛然崩裂开来,散入空气中化为了无数微小的光点。而在职业栏的后方,取代了原先那待解锁的暗灰问号的,是赫然三个大字。
——“召唤师”。
林柚:“……”
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啊?这咋整啊?
【玩家:林柚】
【职业:召唤师】
底下又附了一行同色小字。
【职业说明:可与某些生物以特定方式建立联系,在一定的限制下借用其力量。使用条件与限制请自行探索。】
林柚:“………………”
她刚才真的只是想跟那缝合鬼谈谈交易,不曾想居然误打误撞地触发出了自己的职业。
在收到头盔前,只能眼巴巴地苦当云玩家的林柚把官网的入门手册研究了个透彻。上面虽然举例公布了一些常见的职业名字,但也说明还有不少隐藏职业。
至于都有些什么,她在论坛上倒是听说过诸如道士啊狂信徒啊,画风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眼下的召唤师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林柚只觉手上忽然一沉,她低头看去,发现落进自己手里的是一本沉甸甸的书册,上下打量两眼后干脆直接翻开了它。
这书足有三指并拢那么厚,没有标题,没有署名,封面上烫印着的纹样繁杂又精巧,书页侧面也都染成了浅浅的金色。
以她这么多年的游戏经验,与其说这是一本书,更像是本图鉴。
一页分为上下两排,一排各三个槽位。现在除了前两页,别的都是灰色的锁定状态,能用的显然还只有那十来个卡槽。
看样子,林柚思忖,是让她自行收集“卡牌”以后再放进去啊。
那么问题来了。
她一挥手先收起了图鉴,默默抬头,看着被自己亲手锁上的衣柜。
钥匙……在哪儿来着?
“发生什么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浴室门被打开,梁雪茫然地探出头来,“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其实,”林柚眨眨眼,“我职业判定出来了。”
梁雪:“……!!!”
这么快?!
她震惊地看着林柚。
刚才就裂过一次的世界观摇摇欲坠,仿佛又“咔嚓”掉了一个角。想起自己当初花了多长时间,梁雪神情恍惚,满脑子都是“人与人的差距为何这么大”。
——等她真知道对方的职业,三观恐怕还得再碎一次。
林柚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却见那边的人胡乱摆摆手。
“不不不,详细的就不用跟我说了。”梁雪卡了下壳,似乎也在苦于怎么解释,“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自个儿的职业能力就是最后的保障。”
“这一关还好,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人,用不着那么避着,可后面的就不好说了。”
林柚:“你是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不用费太多口舌就能一点就透。
梁雪点点头,“对,有时候可能根本不知道队友是不是和自己同一个阵营的,甚至连是不是人都没法确定,所以有的底牌还是藏得小心点为妙。”
林柚若有所思地点头,再抬起头时笑着对梁雪道了声谢。对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两声,拎出了自己刚才在橱柜里找到的东西。
“我在镜子那儿翻到了这个,”她举起一把银亮的小钥匙,“也不知道是用来开哪里的……”
——钥匙!
正愁这个的林柚精神一振,立刻让出了身后挂在衣柜把手上的锁头。
“来试试?”
“不过先做好心理准备,”她提醒道,“呃,里面可能有你现在不太想看到的东西。”
当然,缝合鬼更有可能已经变成别的样子了。
梁雪一脸莫名地答应下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过程相当顺滑。轻轻一拧,那把锁“咔”地弹开,林柚一把拉开柜门!
果不其然,原本藏在里面的鬼怪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张卡片躺在空荡荡的柜子底面。
大小正和图鉴里的卡槽吻合。
她迫不及待地捡起那张卡牌,一眼就看到卡面上用油彩涂抹出的正是缝合鬼窝在衣柜里时那阴冷狞笑的模样,下面还有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名称:缝合鬼】
【卡牌编号:003】
【级别:r】
【备注:虽然是由不同的尸体拼接而成,行动不得不靠四肢爬行却出乎意料地灵巧,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地变大变小。原本喜好藏在阴暗处吓人,最近却不知为何患上了幽闭恐惧症,见到打字机还会吓得一蹦三尺高。对自己歪掉的鼻子格外在意,正执着于打听整容医院哪家强。】
林柚:“……???”
有句讲句,写这备注的一定是个无师自通的扎心鬼才。
梁雪半懂不懂地看她摸出张卡来,想想刚才的对话倒是猜出大半,于是很识趣地没凑过来看,而是望向了衣柜的另一角。
她“咦”了声。
“那是什么?”
林柚只是心念一动,捏在手里的这张卡片就凭空消失了,想来是直接收进了那图鉴里。听到梁雪的声音,她也转过头,瞧见了明显是被踢到角落去的牛皮纸盒。
方才缝合鬼在里面又吵又闹,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盒盖已经歪了,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部。
“衣柜里就藏个空盒子?”梁雪讶然,“里面没东西的吗?”
林柚打量着那个空盒,它要么是一开始就空着,要么是缝合鬼给藏起来了。
老实说,她不觉得那家伙有这智商。
“还有地方没翻,”她说,“再在这儿找找吧。”
她俩一个看床底一个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俱是一无所获。
梁雪:“既然再找不到什么线索……”
林柚接上她的话:“那就只能上楼了。”
她本想着直接让缝合鬼在前头探路,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卡,林柚就不由得在意起说明里那所谓的“限制”。要是现在随随便便动用起能力,关键时刻用不了可就亏大发了。
只能先等等,到恰当的时机再叫它出来,到时候一块儿问问盒子里的东西去哪了。
她俩一齐向外走去,才刚到走廊上,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张平山二人。
跟林柚她们一样,除了多了个手电筒,他们也是两手空空。
“厨房里尽是些锅碗瓢盆,”张平山无奈道,“你们呢?”
“除了个空盒子外也没找到什么。”梁雪挠挠头,又想起来林柚的事。
虽然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就是了。
他们正站在楼梯下方,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黑洞洞的二楼。
窗外已被夜色笼罩,张平山紧张地将手电筒拧得又亮了些。光线依旧昏暗,只能照亮面前的几节台阶,再往上就是一片漆黑。
跟随着众人踏上台阶,没走几步,林柚一低头,不由得一怔。
“等等。”她压低了声音,拍拍前面人的胳膊。
那瘦弱青年登时一个激灵,回头看清是同伴,这才松出一口气。他哭丧着脸,“吓死我了。”
“那……”林柚挑挑眉,指向台阶,“希望这个别吓着你。”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文洋的心脏差点没蹦到嗓子眼儿去。
——卧槽!
就在他脚边,木头台阶上印着个黑黢黢的鞋印。就像是有谁踩了一脚煤灰,又到这儿来弄脏了地板,痕迹相当完整。
他一下胡思乱想起来,这岂不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跟着他们上——
“别怕,”张平山脸色也变了变,倒还算冷静,“跟咱们不是一起的。”
手电筒照亮了前方,足以看到那脚印一路绵延向上,最后消失在了拐角后。
“到了。”他沉声说。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众人都不免有些紧张。
即便没什么跟着他们,但这串脚印足以说明,那东西已经在上面了。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空气里突然响起一声细微的抽泣。
太安静了,安静得足以清楚地辨别出,抽泣声是从正对着楼梯的那扇门里传来的。
脚印只从门口经过,里面应该不是留下脚印的那家伙,但是——
张平山回过头,用目光询问着其他人。林柚当机立断地第一个点了头,另外两人虽还有点迟疑,可手上的线索实在太少,眼下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么都得去看看。
门被轻轻推开了。
手电筒的光芒扫过去,那蜷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也回过头。
“你们是谁?”她怯生生地问。
这小女孩瞧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的小碎花裙子沾满了灰,泪花还挂在睫毛上,眼睛被自己揉得通红。
几人大眼瞪小眼,眼神交流间倒是都达成了共识,会出现在这废弃洋楼里的,哪怕表现得再无害,怎么也都不可能是人。
但是,她看上去似乎没有恶意。
缩在最后面的文洋也跻身进来,他回头又望了眼那串鞋印,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我们迷路了,不小心闯进了这里,”林柚观察着她的反应,向前走了一步,“你……是叫‘思思’吗?”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姐姐怎么知道思思的名字?”
很好,猜对了。
“我们在楼下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信,”她和梁雪视线相对,后者从善如流地解释起来,“上面有提到。你知道那信是谁写的吗?”
“我……我不知道,”小姑娘局促地小声说,“但家里只有妈妈会用书房,应该是妈妈写的吧。”
“这样啊。”林柚点点头。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那渐渐接近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女孩的眼神也猛地变了,饱含着无法言说的恐惧。
“爸爸……”她颤抖着说,“快跑,爸爸要来了。”
沙——
走廊里像是有谁在拖沓着沉重的步子,但那声音传入耳中,又有种诡异的轻飘飘之感。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串脚印。
沙、沙——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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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玩家视角:救命这里头一个外面一个,万一来个前有狼后有虎咋整啊啊啊!
林柚视角:卡牌买一送一,先到先得,稳赚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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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选一
一秒,两秒。
这就是个空空荡荡的小房间,在场的人全无什么趁手的武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木门,连大气都不敢出。
门外再没传来任何声音,简直就像外头的那家伙也在静悄悄地侧耳听着里面是不是有谁在。
梁雪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就发觉自个儿的脚跟踩上了什么东西。
那软乎乎的触感伴随着汁液迸溅出来的细微声音吓得她差点喊出了声,幸好反应迅速地一把死死捂上自己的嘴巴。然后才缓慢地回过头,试图去看这鬼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为了防止引起小女孩她“爸爸”更多的疑心,张平山熄了手电筒。黑暗中,角落里那巴掌大的小东西瞧不真切,梁雪转头,对上了同样望向这边的林柚的视线。
林柚看得要更清楚些,她没出声,只对对方做出了口型。
——“松鼠”。
一只被残忍开膛破肚的松鼠静静地躺在那儿,腐臭血液溅上了离得最近的人的裤脚。
梁雪的脸一瞬间有点扭曲,马上躲之不及靠到了另一侧墙边。
但与此同时,又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还顾不上思考更多,突如其来的响动已经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把手动了一下。
外头的不明物握住了锈得厉害的门把,一下没拧开,又跟着再次向下拧去。
普普通通的转动声在此时此刻听来却是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小姑娘缩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脸颊,张平山瞟她一眼,心下拿定了主意。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逐渐扩大的缝隙间,那家伙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半米长的斧头拖拽在脚边,他皮肤焦黑,同样烧得满是孔洞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烧化了似的面部肌肉不住抖动着。
那两只没有眼睑的、仿佛是硬塞进眼眶里的大圆眼珠实在太过显眼。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众人也能再清晰不过地看到,它们缓缓转向了小女孩所在的方向。
思思抖得厉害。
“爸……”那焦尸费力地用那破锣般嘶哑的声带发出了几个音节,“爸爸的乖女儿在哪里……”
再憋不住惊恐,小女孩“呀”地尖叫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一束在黑暗中显得过于明亮的光线猛地晃过了焦尸的眼前。
下一秒,他被重重撞得一个仰身,险些向后倒去,好容易才稳住平衡。这一下加上刚才的刺激,焦尸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到那人身上。
“废物!”张平山吼道,“来追我啊!”
那具焦尸彻底被激怒了,还真就摇摇晃晃地重新拎起了那把斧头。还留在原地的文洋来回看看几人,咬咬牙也冲出了门。
林柚已经领会到了张平山这么做的意图,她转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直直朝着门外的反方向跑去。
用不着她再多使眼色,梁雪也随手一把关上了门,抬脚跟了上来。
小女孩人矮步子也小,被拉扯得东倒西歪,但好歹勉强是还能跑得动的样子。
这种时候,林柚想,该说是幸好是还能碰得到的状态吗,又或者——
“我、我知道前头可以藏在哪儿!”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林柚灵光一闪。
“你知道电闸在哪里吗?”她问。
手里牵着的小姑娘一愣,随后肯定道:“也在那!”
寒冷的空气呛进肺部,她们在黑暗中跑得深一脚浅一脚,还好有个对自家熟门熟路的小女孩来指路。
越往里跑,火灾留下过的痕迹就越明显,焦糊的气味中又夹杂着一股奇妙的臭味,思思指向的那扇门更是烧得变了形,怎么拧也拧不开。
林柚和梁雪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一齐用力向着门板上撞去!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
小姑娘也急急忙忙地跟进来,踮脚指着某处尖声道:“就在那边的墙上!”
那明显是以她的小个子够不到的位置,梁雪靠着墙一点点挪动,总算摸索到了什么。她边掀开盖板,试着挨个拉下上面的拉杆,边喘着气摇头。
“这算什么,家暴?”她难以置信地说,“信上说的忍不了了是指这个?”
林柚:“那可不一定。”
梁雪诧异回头,张张口正想说什么,她刚刚拉下的某处电源拉杆却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头顶的电灯“滋滋”地响起,光线霎时间洒满了整个房间。
灯光不算明亮,却已经足够将屋内的每一物都照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一刻,她竟然宁愿自己根本没有打开过灯。
——这间屋子简直就是个病态的展览厅。
被整齐地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尸块散落在高低不一的展示台上,有的是一截大腿,有的是交叠放在一起的双手。远远地放在窗台边上的透明器皿里,还有一小桶焦点永远凝固在了虚空中的、颜色各异的眼珠。
陈列在房间里的不止是这些,还有依次堆在墙边的工具,沾血的拉锯、电锯和砍刀等等,中间留出一小片空档,似乎是有谁拿走了其中一把。
——那焦尸手里拎着的斧头。
“唔……”
望着这些明显被处理过的器官,梁雪这下是真要吐出来了,她捂着嘴,好容易才发出了声音。
“‘他已经疯了’……”她喃喃地念出了那张碎纸上的话。
看见此情此景,饶是有所心理准备,林柚还是做了个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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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了声。
林柚想起那张人偶的图纸,想起缝合鬼的模样,“应该是指这个。”
“把现有的线索串联一下,我随便猜猜,搞不好是这样。”
“妻子在婚后才发现丈夫其实是个兴趣异于常人的杀人狂,可能是为了孩子,可能是被他威胁,又或者是两者兼有,所以才一直默默忍受着。直到再也受不了的那天,干脆将一切付之一炬。”
“但……还是有对不上的地方吧?”梁雪迟疑道,“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这么久都忍过来了,怎么会突然……”
她突然回过了神,“等等,这么一说,他们俩不就更危险了——”
“不,”林柚平静地说,“已经不用担心他们了。”
“有时候,小孩子的怨念才是最强的。”
梁雪的脑袋嗡嗡直响,但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下移,望向那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姐姐在说什么呀?”小女孩的眼神闪烁了下,“思思听不明白。”
林柚笑了笑,话题忽地一转。
“我在想那间书房,用打字机写信不奇怪,可万一……是谁有不得不用它的理由呢?”
“想要冒充妈妈的口吻,自己的笔迹又会暴露,用能印刷出来的东西就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她说,“当时直接肯定在书房所以就是妈妈写的的说法也有点奇怪,但我当时以为是小孩子的逻辑,倒是没多想。”
梁雪:“所以那封信……”
“虽然很可能是她写的,大部分应该还是真的。”林柚打断了她,“只是省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比方说,就像你刚才说的,为什么会突然忍不下去了?”
梁雪霍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悚然地望向自己那被血污打湿了的裤脚。
——那只松鼠。
它完全是在被虐杀后又解剖的。
“是你干的?!”她猛然转向小女孩,难以置信地问。
模样娇小的小姑娘慢慢放下一直捂着嘴巴的手,仿佛也干脆就此卸下了所有伪装,吃吃地笑了起来。
换而言之,这副样子完全默认了林柚刚才的话。
“既然信真是你写的,”林柚道,“‘思思’……只是个假名?”
“当然。”小女孩爽快地承认道。
“妈妈发现我那么做的时候,表情比这个姐姐现在的样子还可怕哦。”她眨眨眼,“那天夜里,火就这么一直烧上来,烧得我好疼好疼……”
这么说着,她的皮肤也逐渐泛起了烧焦似的黑色,皮肉从外往内一点点地向下剥落。
“但是,当我清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还在这里。”
“女儿继承父亲的兴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妈妈要那么绝望?”
“可惜爸爸那家伙现在还不如我,没办法,只好我自己继续他的研究了。”
“对了对了,楼下的那家伙就是我花了好——久做出来的,”她甜甜地笑道,“它有好好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林柚:“……”
那什么。
其实现在正好好躺在图鉴里呢。
似乎是误解了她的神情,还一无所知的“思思”歪歪脑袋。
“不要紧,”她幽幽地说,“你们马上也会变成那样了。”
“本来我还想着在你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你们挨个杀掉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发现了,这样可能就要死得痛苦点了。”
“但我想,”她又笑起来,“你们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原本就已剑拔弩张起来的气氛,越发紧绷得令人无法呼吸。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林柚正色道:“你要当我的卡吗?”
小女孩:“……”
小女孩:“???”
她笑容一僵,看着对方的眼神仿佛满满都在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不行吗,”林柚叹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
她活动活动手脚。
这下她就用不着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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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父
昏黄的灯光下,就像真有火舌在她身上舔舐似的,小女孩的皮肤还在不断地一点点剥落。
空气中弥漫起烧焦的味道,与此同时,灰黑色的烟雾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最后的最后。”
在逐渐浓厚起的黑烟中,她乖巧地弯起眼,“还是告诉你们好了。”
“我真正的名字,叫做阿雅哦。”
……?!
听到这名字,梁雪还没什么表示,林柚却有了反应。
“怪不得。”她小声道。
梁雪:“什么?!”
“很久以前有个恐怖游戏,主角小女孩的名字就叫阿雅。”林柚飞快地说,“这关应该就是从那里改编的,我就说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同样是酷好做人体实验的杀人魔父亲,同样是继承了父亲癖好的女儿……
“不过,相似点恐怕也只有这一点背景和名字。”
包括其他东西在内,这个所谓的阿雅和她印象里的已经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等等。
眨眼就那么一瞬,再望回原处,林柚瞳孔骤缩。
黑发小女孩的身影不见了。
灼热的温度骤然从脸侧袭来,林柚只来得及抬起胳膊去挡下这一击——
黑烟凝成的手一把抓了上来,产生接触的一瞬间,烧灼的剧烈疼痛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林柚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被碰到的地方烫起了一连串燎泡。只这么短短几秒,她的血条飞速往下掉,转眼就过了一小半。
刚才还自称叫“阿雅”的那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团不成型的黑烟,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闪开!”
梁雪尖叫的声音一入耳,林柚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偏过了头。
榔头擦着她的胳膊砸下,直接将那团黑烟给捅了个对穿。
然而——
被打散的黑烟在转眼间就又重新聚回了一起,盘踞在上方的五官咧开一个阴恻恻的笑来。
显然,单纯的物理攻击对她是不起作用的。
梁雪万万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来的一下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最开始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虽然松散的时间只有一刹那,林柚瞅准空档,及时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反身揪住把手,在黑烟反应过来前猛地拉开了被撞坏的门。
“走!”她喊道。
不知不觉之间,梁雪已经相当信服对方的话,这下也不假思索地跟着一头扎向了门外。
她连关门都来不及,黑烟就径直从空隙间飘了出来,不依不饶地尾随在她们身后。
林柚跑在前面,手腕上的烧伤还在隐隐作痛。
她匆忙之下低头,看到那里除了大片水泡外竟是还留下了个黑乎乎的手印。
她也顾不上疼了,抬手就往那里一抹,两根手指还真都蹭上了那细细的灰黑粉末。
——是煤灰。
那团隐约聚成人形的黑烟紧紧咬在她们身后不放,追得人丝毫不敢懈怠。
“可恶!”
梁雪气道:“明明就只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居然这么——”
“看上去而已。”林柚凉凉地说,“只能说明死的时候是那样,天知道她在这里又过了多久。”
那团黑烟顿了下,恼羞成怒似的追得更紧了。
林柚:“……”
梁雪:“……”
不是吧,都当了鬼还这么介意年龄的吗?!
身后boss的怒火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距离骤然拉近了不少。两人也都不得不加快了速度,隐隐都有点要吃不消了的架势,对面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队友的喊声。
“我们在这!”真瞧清楚了她们身后的情形,张平山的脸色猛地变了,“你们那儿怎么——?!”
来不及解释情况,对方倒也二话不含糊。
“门开开,”他吩咐文洋,又转头冲她们喊,“往这边跑!”
林柚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张平山和文洋已经在里面了,只等她俩进来,“哐”的一声砸上了门。
这回的动作倒是够迅速,及时将那团黑烟关在了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一进来,张平山就急急忙忙地问,“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长话短说,我们发现‘思思’根本不是那小女孩的真名,”林柚解释道,“现在她才是这儿的关底boss。”
她还想得起来之前追着他们两人去的家伙,“对了,那具焦尸呢?”
张平山:“散架了。”
林柚:“啊?”
她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零散堆在那儿的手脚和躯干。
“也没怎么反抗,”张平山说,“跑出一段距离后他自己就成这样了。”
林柚“啧”了声。
她想起小女孩刚才说,爸爸的力量现在不如她。
所以,和她想的一样,现在这里多半是靠“阿雅”被烧死的怨念来维持的。
她越发好奇起对方的能力,可现在还摸不清楚自己收卡是个什么原理。虽然刚才试着问了阿雅的意愿,但果然不可能就那么简单地成功。唯一能让她参考的现成例子只有缝合鬼,它在被治服了后才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可能这就是职业说明里的满足“特定条件”。
这具焦尸倒是不能反抗,但就他走远了直接散架的特性,林柚心说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
“我、我我我……”
文洋惊恐地连退两步,“你们快看门缝!”
林柚:“!!!”
她闻声望去,一眼就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
门与墙之间的缝隙里,那煤灰似的物质正飞速渗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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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了。
榔头打不到它,紧闭的门缝也拦不住它,眼前的境况前所未有地焦灼到了极点。
不过,看样子,被烧的只会是活人。
林柚心下一动。
“我数一二三,”她突然说,“然后会直接开门。”
不顾其他人愕然的眼神,林柚继续道:“尽量别让它碰到你们,要不要一起下去随你们。”
“一、二……”
她默念道。
三!
木门被猛然拉开,显然也杀了那正钻门缝的家伙一个措手不及。林柚瞧也不瞧它,直直冲向了楼梯。
梁雪狠狠心,一跺脚也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儿?!”她紧张地问道。
林柚顾不上回答她,余光瞥向身后,见那团黑烟真的又追了上来。
兴许是拉了太多仇恨,她现在就是对方的第一目标。
如果她没有记错,张平山他们说过的那东西就在——
林柚头也不回地一路冲下楼梯,她心里是有主意的。可梁雪来来回回跑得已经有点疲于奔命了,她张皇地喘着气,心下茫然又不敢停下,只好一股脑地闷头往前跑。
她一眼看到了疑似她们目的地的那扇客厅边上的门。
……杂物间?!
只见林柚在门前刹住了脚步,用力一把将它拉了开来,在遍地杂乱的工具里随手抓起一把钳子就直直地往身后砸去。
——天真!
只轻轻散开,就轻而易举地让硬物穿过了自己那粉尘组成的“身体”。
阿雅咯咯地笑起来。
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拦住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而就在她沾沾自喜的同时,另一边——
梁雪:“……?”
踢了哐当一阵响,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柚终于拉出了要找的那样东西。
果然是老式的,连吸头都掉在了地上,只剩下连着机身的塑料管。
不过,就是这样坏了才更好,林柚想,既然都还有电,那它应该也……
林柚一把捞起那根软管,把功率调到了最大。
“阿雅,”她叫道,“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黑烟:“……???”
手中的管口猛地一转,对准那团还来不及再聚成人形的黑烟,林柚冲它笑了一下。
然后,她“啪”地按亮了吸尘器的开关。
※※※※※※※※※※※※※※※※※※※※
吸尘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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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不可思议
梁雪这下是真看傻了。
胶带连带着扳手,一个接一个地被丢出来的都是杀伤力不那么大的小物件儿,却成了彻底葬送那团所剩无几的黑烟的直接原因。
阿雅终于也受不了了。
她几乎只剩了个脑袋,身形已经变得若隐若现,慌慌张张地闪躲着扔过来的东西。实在不避开的,不得不又咬着牙再次散开。
可一旦她这么做,那台吸尘器又实在不是吃素的。
“你他——”
阿雅尖叫着爆了粗,却连最后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她旋转着被抽进去,声音彻底消弭在了吸尘器的管道里。
林柚还很贴心地用软管凑近地面,把对方最后剩下的一点煤灰也打扫干净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震得梁雪几乎忘记了要怎么说话,最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给她拍了两下巴掌。
——精彩。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梁雪茫然地想。
哦,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她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却见林柚立马蹲了下来,利落地拿掉软管和外壳,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冲她说了句:“帮忙把那边的胶带递一下。”
梁雪:“哦、哦!”
她想也不想地捡起刚才滚落在自己脚边的那卷胶带,丢向林柚,后者一把接住,然后立刻用它在拆下来的尘盒上结结实实地缠了好几圈。
这下是再没任何可能偷跑出来了。
林柚心情不错,晃了晃盒子里那团煤灰,“嗨?”
阿雅:“……”
走开啊!!
她气急败坏地在里面左右冲撞着,但果然正如林柚想的那样。对方的杀伤力仅限于对生物,隔了这么一层,只能摸得出些许温热。
“放我出去——!”
连尖叫声都变得瓮声瓮气起来,倒是也能听得出她有多崩溃。
“等我出去就把你们都杀了!!”
“那可就更不能放你出来了。”
盒内闹腾得更厉害了。
“但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可能,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林柚笑眯眯地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尖叫声猛然停了下来。
“什么条件?”阿雅警惕地问。
林柚:“跟我一起走。”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她手一晃,指间就多出了那张缝合鬼的卡牌,“总之,就是像这样。”
阿雅:“……”
盒子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反正我不着急,”林柚不慌不忙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那封信上说的‘护身符’,到底是真是假?”
被关在盒子里的家伙哼了一声。
“当然是真的,阿雅在那上面可没有骗人!”
然后忽地静了下,尽管现在困在吸尘器尘盒里的烟团没有实体,却能想象得出小女孩眼珠一转的样子。
“那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对你们却搞不好是好东西——”
“如果我告诉你它在哪儿,”她满怀希望地问,“你就放我出来,怎么样?”
“不行。”林柚说。
“因为我已经知道可能在哪里了。”
阿雅:“骗人!”
“是不是在骗人,”林柚眨眨眼,“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们正站在走廊上,她拿着盒子,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梁雪回过神,急忙迈步跟上来。
“这……书房?”
林柚“嗯”了声。
她最开始以为,缝合鬼不会有那个想法去刻意藏起什么。但当知道它是阿雅做出来的以后,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一楼只有它在孤零零地徘徊,是否也能理解成,是在看守什么东西?
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缝合鬼曾经出现过的房间。
客房已经搜索过了,就只有仅剩的一个选择。更有甚者,她们一开始被袭击,也可能只是因为进入了那里。
穿过排排书架,房间内的景象还一如她们之前离开时的样子。
翻了几排书架都不见有收获,林柚再次环顾四周,沉吟数秒,干脆一把掀开了地毯。
灰尘飞了满天,她和梁雪都被呛得咳了好几下。但当尘埃落定,林柚的视线就投向了某处。
梁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小包裹正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林柚走过去弯下腰,抖开那块覆在上面的黑布。
就在她碰上里面那枪黑色圆形吊坠的同时,它像是蓦地渡过了一层光。
眼前弹出一个透明的窗口。
【名称:被损坏的“护身符”】
【描述:一条机缘巧合下流落到某座宅邸中的挂坠,谁也不知道上面原本雕刻着什么图案。虽然被破坏得有点严重,但似乎还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留存。佩戴在身上,可以产生抵消一定伤害的护甲。】
【可使用次数:1】
“好东西啊,”梁雪凑过来,“没想到现在还有特殊道具。”
这么说着,她却完全没有任何要碰吊坠的意思。
这是玩家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按照以往的游戏规则,像手电筒这样的普通物品是带不出副本的,能带走的只有被注明出来具有一定特殊效用的道具。
——就比方说这条挂坠。
特殊道具可遇不可求,一般默认是谁捡到就归谁。哪怕是现在为了保命,情况已经有所不同,跟谁抢也没有跟这关最大功臣抢的道理。
林柚打量着挂坠。
它被破坏得彻底,正中的图案压根看不清了,边缘也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几个象形文字。
“虽然我没有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当成是护身符的习惯……”她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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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谓的“护甲”在危急关头没准真能保下一条命。
带上也无妨。
阿雅:“真是……”
居然还真被找到了。
“我承认我输啦!”她这下似乎彻底心服口服了,嚷嚷道,“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阿雅懊恼地想。
早知道当时就说愿意了,还省得挨这么一遭。
看着尘盒里的煤灰团旋了两旋,林柚一乐,找来剪刀,拆开上面的透明胶带。
拂去上面的灰尘,她捡起那张卡牌。
【名称:阿雅】
【卡牌编号:002】
【级别:r】
【备注:继承了父亲异于常人的癖好,对尸体有过分执着的小女孩。有时候会不太听吩咐,但这种时候只要拿个盒子晃晃就万事ok。最好别带她去超市之类的地方,不然可能会把那里的吸尘器全都砸了,究竟是为什么结下了这等深仇大恨呢?】
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的林柚:“……”
反正她是不知道为什么。
梁雪突然惊呼了一声。
把卡牌和挂坠一起收好,再抬起头,林柚才发现眼前已截然不同。
哪还有那一排排的书架?
只有一堆被烧焦了的木头遗骸,摇摇晃晃地撑在那儿就够勉强了。至于上面那些残页也彻底退去幻象,仅剩了乱七八糟堆着的灰烬。
“这这这——”
楼上也传来了同样惊诧的喊声。两人出现在边栏那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朽坏得仿佛一踩就要垮塌下来的楼梯。
“如你们所见,”林柚说,“解决了。”
队友:“……”
卧槽!
此时此刻,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表达他们内心的震惊。
再怎么难以相信,眼前的变化和寂静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年头的新人才是大佬吧?!
张平山被震得只憋出了个大拇指。
“那那那个,”看着林柚手腕上的伤,文洋拎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的急救箱,跌跌撞撞地小跑下楼,结结巴巴道,“我来帮你包扎一下吧?”
“我的职业……也算半个医生,”他解释道,“应该能回点血。”
林柚放开手,任对方消过毒后用绷带包好了那处烧伤。伤口得到了妥当的处理,右上角和状态栏并列的血量果然有了要缓慢回复的趋势。
“谢啦。”她笑着说。
“不不不,”文洋连忙摆手道,“我才要这么说。”
他们能过这关,眼前的人真的是出了最多力的那个。
“真的过了。”
张平山震惊地望着窗外,“快看——”
其他人闻声也向那边看去,只见洋楼的正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个样式简单的光阵。
“应该是从那里离开吧?”
梁雪猜测道,转头就看到林柚起了身,“诶,不再休息一下吗?”
“没事,”林柚笑笑,“不用了。”
虽然血条掉得有点多,但她伤得不重。看这速度,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满。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一关会遇上什么了。
又拽着她连连感叹了好几句,众人一齐走向了屋外,林柚挥别了三个队友,“那,有缘再见了。”
“有缘再见,”亲眼见证过她所作所为的梁雪由衷地说,“哪怕遇不上我也希望不是和你敌对阵营。”
——那也太可怕了!
林柚扑哧一乐,转身挥挥手,第一个踏入了那光圈。
下一秒,一把曾经听过的声线便在耳边响起。
“听到这条讯息,就意味着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关。”
“那么,热身运动结束。现在开始,等待着你们的才是真正的挑战。”
林柚一愣,还未来得及对其做出什么反应,就听那嗓音一滞。短暂的寂静后,再度响起的成了一道幽幽的女声。
【正在匹配关卡……】
【第二关——校园七大不可思议。】
伴随着强烈的颠簸感,林柚只觉眼前一黑。她尽全力保持住平稳,可那摇晃却越发剧烈——
她猛地惊醒过来!
胳膊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林柚缓了口气,撑着桌面直起身。
她正坐在一张课桌前,正前方的黑板上残留着粉笔的斑驳痕迹,灯管一下下地闪动着,滋滋的电流声搭上这时明时暗的昏黄光线令人格外不安。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
——哦。
林柚回过身,看到了后方的某张课桌上摆着的东西。
还有个插了几朵白花的花瓶。
她的手中还正攥着一张纸条。
借着闪烁的灯光,林柚展开那皱皱巴巴的纸条,看清了上面草草写就的几行字。
【现在开始,你是一名灵媒师,因为听闻这所废校那七大不可思议的都市传说来到这里进行调查。】
【你遇到的“人”可能是队友,但更可能不是他们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由于你的身份,你拥有每隔六小时看破某人身份的能力。(仅限本关卡)】
【藏起自己的秘密,不要相信你遇见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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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卡池开放√
新的卡池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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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许墨家的阿玖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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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怪谭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顾名思义,就是那些在学校里流传下来的怪谈。
通常以七个为首,比方说什么音乐教室的钢琴会在深夜自己演奏啦,又比如说能走动的人体模型啦,永远在生病的体育老师和后窗上班主任的脸啦。
以及其中最具代表性的……
厕所里的花子小姐。
当然,这些都市传说在不同地域也多多少少有所出入,总有那么几个不太一样。在实际确认之前,林柚也无法肯定自己到底会遇上什么。
更别提,还有这场游戏里突然附加的规则。
从紧闭的门窗和墙角那几把稀稀落落的打扫用具上收回视线,林柚的目光重新扫向了捏在手里的纸片。
在不清楚遇到的“人”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拥有看穿对方身份的能力确实是件好事。然而次数有限,必须要谨慎挑选使用的对象。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那些伪装成人类或者拥有某种不能曝光的身份的家伙,一旦得知她的这项能力,第一个就会想办法弄死她。
像这种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敌在暗我在明可不是聪明的做法。再次确认过自己没有遗漏下什么情报后,林柚抓住这张用来通知她的纸条的边角,一点点地将它撕了个粉碎,直到完全不可能拼凑得起来为止。
要不是手边没有打火机,她倒是想一把火烧了。
处理完毕,林柚再也按捺不住兴奋,勾起了嘴角。
换个角度想想,这七大不可思议也好,“队友”也好……
全!都!是!卡!
她的图鉴里基本等同于空空如也,被投放在这么个副本里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经过上一关的洗礼,她已经充分体会到了一张张把卡槽填满的快乐——那种满足感与充实感,一旦体验过就令人难以忘怀!
可惜现在还只有孤零零的两张。
林柚抚摸着浮现在桌上的图鉴的封皮,幽幽叹气。
你已经是一本成熟的图鉴了,该学会自己抓鬼进来当卡了。
图鉴自然是不可能回应的,她最后也只能默默碰了下衣兜,确认被塞进那儿的挂坠还在。
反正她发现了,只要带在身上,就一样能起到触发护盾的效果。
林柚站起身,向窗外望去。这栋教学楼边上就是围墙,可不知怎的,本该一眼就能看见的大马路或是荒野,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看得清楚的只有围墙内的一切,墙外笼罩着血红色的浓雾,林柚隐隐约约地还有种被窥视的不祥感,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正潜伏在其间蠢蠢欲动。那张小纸条上说这是所废校,她却觉得不尽如此。
她试着去碰了碰玻璃,马上被冰得缩回了手,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异象。
林柚想了想,还是先放弃了这边,转而朝身后那张课桌上的花瓶看去。站在窗边都能看得出那花瓣还很饱满水润,简直就像有谁在不久前才刚刚插进去的一样。
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在日本的风俗里,要是班上有同学去世,就会在那个人的座位放上花瓶,权当是悼念。
换言之,曾经坐在那个座位上的学生已经……更有甚者,按照鬼片的一贯套路,还有可能就是死在这间教室里的。
林柚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她和尸体制造的怪物都面对面地接触过,当然也不会在乎在一间死过人的教室里待多久。在桌边弯下腰,林柚盯着空荡荡的桌斗看了两秒,转念一想,轻轻抬起了桌面上的花瓶。
果然是有线索的!
她抽出压在瓶底的一大一小两张纸片。
“剪报?”林柚喃喃道。
灯光还在“滋、滋”地闪个不停,她艰难地辨认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连环杀人狂出没?”她念出了声。
大意是最近有连犯数案的杀人魔在各处流窜,迟迟未被抓获的凶手手段十分残忍,最后疑似被目击到的地点是在已废弃的某某中学。媒体在呼吁广大市民提高警惕的同时,也列出了多年前一起手法极为相似的悬案以作对比。
……不会就是这座学校吧?
林柚继续往下看。
而另一张纸片上,记载的就是那起陈年旧案。
放课后因故在学校滞留的女生被校工发现惨死在了女厕所的隔间里,死状极其可怖。以至于当校还流传下了一个说法,只要去敲某层厕所的最里面的门三次并呼唤她的名字,就能亲眼见到那怨念深重的恶灵。
——那个死者女生的全名,叫作平木花子。
果然和她知道的“厕所里的花子”的故事一模一样,要说少的也只有见到花子的后果——会被当成替死鬼,要么死要么失踪。
林柚深吸一口气。
……除了紧张以外,她现在居然还觉得有点小刺激。
这两张剪报简直是在明晃晃地提示她,无论如何都非得要去走一趟了。林柚正要直起身,动作却猛地一顿。
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她似乎听到了某处传来了细微的摇动声。
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轻轻触碰着她的后颈。
——她忘了一件事,林柚想。
刚才在看到剪报时就想当然地把这花瓶往花子身上联系了起来,却没意识到平木花子死去多年,她的同届生早就毕业了,怎么会在眼下又摆出一瓶花。
除非……祭奠的另有其人。
几支旧兮兮的灯管闪烁得比之前更频繁了,明暗交替间,那玩意儿就一下接一下,来回摇晃似的轻轻碰着林柚的脖子。
现在,正主就在她身后。
她抬起了头。
最先入目的,是一双脚。
由下及上,雪白的连衣裙沾了点点脏污的血迹,两手指甲青黑,无力地垂在身侧。伸出来的舌头长长地耷拉在嘴边,都有点干瘪发黑了。吊死在灯管上的女人随着其一晃一晃,就这么歪头看着她笑。
对上那双浑浊翻白的眼珠,林柚心里咯噔一声,条件反射地一弯腰——
这一下正好错开了冲她抓来的那只手,但那吊死的女鬼也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扭曲,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深深勒出一道勒痕的脖子上还挂着那截绳头,视野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却铺天盖地地倒了下来。
林柚再闪躲不及,她直觉腰上一紧,被扑了个正着,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膝盖摔得生疼,林柚却顾不上这个了。死死压在她背上的家伙轻飘飘的,力气居然格外的大,愣是死活都不撒手,伏在耳边留下声声阴冷的嬉笑。
这要是换成别人,恐怕胆子都要吓破了,偏偏林柚还在用力地向前伸出手。
——够到了。
她猛地收紧手指,在几把歪七扭八倒着的扫帚和拖把之间,拽住那只倒扣在地上的水桶的把手。紧接着,想也不想地回过身,瞅准了对方的脑袋,用力向下一套!
吊死鬼:“……”
毫无防备地被水桶扣个正着,只有舌尖留在外面,女鬼明显愣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林柚一把挣开了她的束缚,头也不回地爬了起来。
她都跑出了两步,吊死鬼这才回过神来,隔着桶还隐隐约约听得见“呸呸”吐脏水的声音。
这下霍然暴起,眼看就要错失猎物,连桶都顾不上摘,张牙舞爪地向前猛扑上去。
看不见也不打紧,只要听声就能分辨出对方在往哪跑——
吊死鬼怒气冲冲地阴笑着,打定主意要纠缠个没完,非得将那敢往自己脑袋上扣拖把桶的家伙碎尸万段不可。
她感觉得出来,对方的衣角已经在自己指尖擦过了,干脆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扑——
林柚猛地停住了。
她向旁边一闪,和刹不住车的吊死鬼错身而过。
“咚!”
女鬼顶着水桶,一头狠狠撞在了铁门上。
※※※※※※※※※※※※※※※※※※※※
吊死鬼:我特么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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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douhuu和亡灵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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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队友
这一下撞得吊死鬼是头晕脑胀。
水桶挂在脑袋上晃荡,她身体也跟着原地转了几圈,两手胡乱向周围抓去,却理所当然地直接被课桌绊了一跤,“哐当”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叫一个狼狈。
至于林柚,早就在对方一脑门怼上铁板的时候就蹑手蹑脚地后退,足足拉开了好几米远的距离。
双方的力量差距颇有那么点悬殊,林柚清楚现在不是该跟这家伙纠缠的时候。
在女鬼还在跟水桶较劲的时候,她踩上窗台,一点点拉开了窗户。
轻巧地翻过去,林柚趴在窗框上,用两指在太阳穴边并拢,向前一挥。
“拜拜,”她笑眯眯地说,“胜不骄败不馁哈。”
皮一下就很开心。
吊死鬼:“……”
吊死鬼:“???”
这女人还带挑衅的?!!
她咆哮出声,扒拉头上那滑溜溜的水桶的动作越发气急败坏,林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上了窗户。
纵身一跃,落在地板上,头也不回地沿着这条被封死的走廊的反方向跑去。
身后骤然传来了门被撞开的声音,林柚暗道不妙。
——这是真火了。
她赶在吊死鬼真追出来之前,一个箭步冲过了拐角,径直推开了最近的那扇门。
背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接近又远去,险些皮断腿的林柚这才松出一口气。
眼前一片漆黑。
林柚好歹也是见过点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小状况根本洒洒水,毫不犹豫地就伸手去往墙上摸索。
摸了没两下,她准确无误地按到了某处硬物。
林柚:“……”
她还以为自己按照恐怖片套路又会摸到什么冰凉的手之类的东西,看来根本是白担心。
至少这里没安排开门杀。
开关被“啪”地按下,电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房间的全貌也大致展现在她面前。
这儿比刚才那间教室要大上不少——也是理所当然的,窗边排列着四五张小方桌,隔了条约有一人多宽的走廊就是一排排书架,五花八门的书籍被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不锈钢架上。
“图书室啊。”林柚自言自语道。
她挨个走过书架,发现多是些辅导书和普及读物。
该说不愧是学校吗?
毕业多年,这时候再回过头看当年的知识点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沧桑感。林柚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走近了尽头的那张长桌。
天知道这图书室是怎么个鬼才装修,居然把借阅台安在了最靠里的位置。样式过时的台式电脑边上零零散散摆着几本薄厚不一的课外书。
林柚向来是宁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马上准备挨个翻开瞧瞧。当拿起其中一本绘本哗啦啦翻页时,她突然一愣。
——还真在里面摸到了一张明显是被撕下来的书页。
……?
她拿起那张斑驳的残页,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打头的一行小字。
——“地上的太阳”。
林柚继续往下看。
“‘曾有考古队深入古罗马遗迹,考察出后世太阳神或火神崇拜起点的另一种可能性。’”她不出声地念道,“‘那被认为是一团巨大的、不断变形的活生生的火焰,其名为……’”
……再往后那是个“克”字吗?
文字到这里就中断了,一团简直像是刻意为之的墨渍覆盖了后面的好几行字。
图书室的光线和走廊上一样昏暗,林柚研究了半天,也没能辨别出到底印了什么。
只好直接跳到了最末尾。
“与……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一经召唤,会回应深受……威胁之人的请求。”
中间的那两处明显是名字的地方也被胡乱涂掉了。
林柚盯着这张意义不明所以的残页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悠悠叹了口气,把它重新夹回了那绘本里。
她把书插进最底下,正要抽回手,一张翩然落下的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五:音乐教室的杂乱钢琴声】
纸片正正方方,潦草写就的字迹和她在那间教室里醒来时手中攥着的那张如出一辙。
林柚不由陷入了沉思。
目前为止,关于那“七大不可思议”,她所知的明牌已经有三张了,暂时排除掉教室里的那个吊死鬼,剩下的就是花子和音乐教室先去哪个的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门外接近的脚步声。
林柚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捡起来的纸条塞进了兜里,飞快转身藏在最近的书架背后。
来不及关灯了。
她只得又往里挪了挪,确保对方不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遇到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他们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她想起最开始那张纸上的内容——不要相信你遇到的任何人。
门被推开了。
“咦,灯是开着的吗?”
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俩人,最先响起的那道声线乍听上去还有几分爽朗,紧随其后的声音就显得沉稳多了。
“刚才路过的那几间也有亮着的吧,”他叹口气,“不过这灯真是亮跟不亮一样。”
两个都是男人。
林柚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走进了图书室。
隔了两排书架和书架上紧密排列着的书册,对方瞧不见她,她也看不清来人是什么模样,只能捕捉到一点影影绰绰的影子。
但声音回荡在图书室内,听的还是清清楚楚的——这点于他们也是同理。
林柚后背紧紧靠在书上,屏住了呼吸。
“刚才飘过去的那白乎乎的,”那道沉稳的声音里带了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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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
那个吊死鬼不会还在找她吧?
比起他的忧心忡忡,另一个人听上去就乐观多了。
“反正也没发现我们,这样正好。”
他的声音短暂地停了一下。
“……话说回来,这是这所学校的借阅室吗?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交谈之间,脚步声也近了。
对方正在一步步靠近她藏身的这排书架,林柚不着痕迹地又往里躲了躲。她右手背在身后,稍稍一晃。
无论来者是谁,多提防下总没错。
“要不你翻翻那边的桌子?”他回过头来,“我来看这边书架好……啊!”
林柚饶是早有准备,也被这一声喊给惊了一下,几乎和那青年同时把彼此吓了一跳。
“什么——”
马上低头确认过她还有脚后,青年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是人啊。”
林柚眼珠一转,悄悄收起了已经夹在指间的卡牌。
“呃,对,”她举起那只手,“你们也是?”
……这说法怎么听着怪怪的。
“怎么回事?!”听见这边的动静,另一人也急忙走过来,“发生什么了?!”
“没关系没关系,虚惊一场。”
那青年转头笑道:“看来我们又发现了个同伴。”
哪怕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瞧出他的长相无可挑剔。正是因为有这副底子在,最初的惊讶退去后的清爽笑意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心生好感。
而紧随其后走过来的那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和他那语气相符地板着张脸。
要说他长得也挺不错,只可惜有刚才的那青年在前,就显得稍稍逊色了点。
“不用担心,”才走过来的这人还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却很诚恳,“我们确实都是人。”
“他叫夏佐,叫我杜克就行。”
他介绍道,脸庞紧绷到现在才有了放缓的趋势,挠了挠头。
……在稍微放下心的同时,林柚居然还觉出了点索然无味。
“你俩真的都是人?”她问。
杜克:“……”
杜克:“???”
是他的错觉吗,明明是该充满了怀疑的疑问句,他怎么还听出了点遗憾来。
“不然呢。”
被称作夏佐的青年饶有兴致地反问:“难不成还会有别的选项吗?”
“其实我们也是刚刚才碰到的。”他说,“但目前为止都还相安无事,可以互相证明一下没有什么坏心。”
旁边的那严肃小哥附和地点了点头。
“当然,”夏佐继续笑道,“你也可以怀疑我们是串通好的同伙,一起来骗你的。”
杜克:“……”
他这下不点头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这刚遇上的姑娘真怀疑起自己不可信来。
对方先把这种可能性提了出来,她反而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林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好吧,我相信你们。”她说,“那你们目前为止有发现什么吗?”
听见她的话,杜克愣了下,不自觉地瞥了夏佐一眼。
他这小动作可没漏过林柚的眼睛,两人显然是已经交流过消息了。后者倒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开了口。
“没有,这么短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去调查。”
“不过,”他说,“我去看过了校门口。”
林柚:“校门口?”
夏佐的笑意短暂地褪去了。
他点点头,“和从楼上望下去一样,被大雾封锁了,估计轻易出不去。”
“所以我们俩商量着要往那所谓的‘七大不可思议’上动脑筋,”杜克补充道,“准备挨个去查证一下。”
“我是觉得那雾的关键说不准就和其中一个有关。”夏佐说。
他问:“怎么样,要一起行动吗?”
林柚打量着这两个人。
她还不至于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
林柚忽地笑了。
“好啊。”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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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居然不知不觉这就满一千五了……
言出必行,加更安排上,明天中午见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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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手
“原来如此。”
杜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音乐教室和厕所吗。”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一起行动,有些事情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林柚如实地将花子和音乐教室的钢琴的事告诉了他们,当然,撇去了她跟吊死鬼的那点纠纷。
以及,不知为何,她冥冥之中总对那张残页有点顾虑,干脆也一并瞒了下来。
这期间,她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这两人的反应。
可惜杜克从头到尾都是神情严肃,似乎习惯性地板着张脸。夏佐倒听得专注,然而,虽然二人的表现有所不同,却都瞧不出什么别的端倪。
“那来决定一下吧,”林柚说,“先去哪儿?”
“或者……”
她歪歪头,“哪边离得更近?”
杜克举了下手,示意让他们等等。
他就站在借阅台边上,在抽屉里翻找出纸笔来。
就着灯光,他飞快地划拉了几道线条,又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会儿。再举起来的时候,俨然是一幅简易地图。
“我在楼下看到了这两层以前的安全疏散路线图。”
杜克解释说:“身上没手机,只能记了下比较有标志性和可能会有点用的地方。”
“照那地图的意思,”他指给他们看,“咱们现在在图书室,离音乐教室和厕所都是差不多的距离。”
“哦对,”杜克补充道,“这俩地方之间也一样。”
林柚:“……”
敢情是个等边三角形。
“去哪都一样的话,”夏佐提议,“谁找到的情报,谁来选吧。”
林柚“嗯”了声。
她正忙着在被拉开的抽屉里挑挑拣拣,听见这话,想起什么似的拨开订书机,摸出底下的一枚硬币。
“那干脆就用它来决定好了。”
硬币上下翻飞了好几圈,再次落下时就被猛地压住。
她缓缓挪开那只手。
——正面。
“好了,”林柚抬起头,“去音乐教室。”
*
再次走在走廊上,林柚总还有些不放心。
她留意着每一处拐角,提防十有八|九依旧在游荡的吊死鬼突然冲出来给她好看。
当然,同时还在留心着另外两人的动静。
但在出了图书室后,林柚发现他们俩相处得也挺生疏,所有的互动也就仅限于有了个什么动静叫叫名字。
之前的话估计还真不是骗人的。
她正想着,就听杜克在前面深吸了一口气:“到了。”
再往前就是音乐教室的标牌。
之于音乐教室会有什么灵异传说,无外乎就是那个了——
夜半时分,有校工偶然经过明明本该空无一人的教室,却听到里面的那架钢琴自发地奏起了诡异的乐曲。
这也正应和了林柚捡到的那张小纸条,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想通,为什么是“杂乱”?
出于某种警惕,谁也没急着再往前迈出一步。然而,就仿佛是感应到了他们的接近似的,在一片只听得到互相呼吸声的寂静之中,隔了一扇门的音乐教室里陡然响起了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林柚正好挨在窗边,她用胳膊肘小小地捅了其他人一下,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她自己也小心藏起身形,用余光透过玻璃向内望去——
一截森白的手指缓缓探出了那架老旧三角钢琴的顶盖。
然后是几节指节、大半个手掌。最后,它一个翻身,骨碌碌地从琴盖中滚了下来。
这一下砸得好几个琴键重重地响起,与此同时,也终于得见那玩意儿的真面目——
那是只相当完整的断手。
在昏暗的音乐教室里,更显得它有种不见天日的苍白,断面十分平滑。
它又来回滚了两下,奏出了格外诡异的曲调,才撑着琴键让自己直立起来,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左瞄瞄右看看。林柚赶紧收回视线,等过了几秒后才又悄悄伏在窗边。
再看过去时,断手已经蹦蹦跳跳地借助琴凳当了下踏板,动作十分灵巧,一下跳到了地面上。
它用五指撑起“身体”,眼瞧着就要往门口的方向挪动过来,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嘘。”
她拉拉另外两人,又向后一指。这种时候无需默契就能明白她想说什么,赶在断手爬出来之前,他们藏在了刚才过来的走廊拐角后面,一声不响地看着音乐教室虚掩着的门被那只断手扒拉开一条缝隙。
就像爬出来时那样,断手左右环顾,确信周围没有异动后才选定了方向,飞快地往与三人藏身处反方向的拐角爬去。
看来刚才只是个巧合,它还没发现他们。
“这家伙是想做什么?”杜克忍不住嘀咕。
“谁知道呢。”
林柚兴味盎然道:“进去看看再说。”
等断手消失在墙后,他们也溜进了音乐教室。想想它之前爬出来的路线,林柚也没什么犹豫,上前抬起了钢琴顶盖。
琴盖里果真藏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
纸包包得还算严实,林柚费了点劲儿才拆开它。
林柚:“……”
她可能知道那只断手是去干什么了。
被仔细塞在里面的有一面小化妆镜,有两三枚几分几毛的硬币,居然还有个不知哪来的瓶盖。
总的来说,都是些亮晶晶的东西。
……这家伙是乌鸦吗?!
杜克:“……它是又去扩充库存了?”
“这么一看倒是还挺无害的。”他说。
“暂时,”夏佐纠正道,“要是被发现动了它的收藏,搞不好就……”
“巧了,”林柚说,“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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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才记下了拆开的过程,这会儿闭了闭眼,几乎是照着记忆中的样子,一道褶皱都不错地折了回去。
“那,这家伙现在是不会有多大威胁了……”
杜克嘀咕着“应该不至于让我们空手而归”,绕着钢琴又走了一圈。
“啊,”他眼睛一亮,“有了。”
他蹲下|身,轻轻扯出了琴凳腿底下压着的小纸条。
【七大不可思议之四:二重身】
“二重身?”
杜克有点困惑地盯着这张纸条,像是没听过这都市传说的样子,但还是好好把它收了起来。林柚注意到它跟她发现的那张笔迹一致,应该是真货。
“‘二重身’……”
她解释道:“就是指在不明情况下会出现的、和本人一模一样的分|身——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具体的联系就是了。”
“既然这样,”夏佐说,“还是先朝厕所那边出发吧。”
“那家伙估计也不会走——”
他微妙地换了个词,“爬太远,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离开音乐教室的时候,林柚还很贴心地把门也恢复成了那只开了一条缝隙的样子。
按照杜克记下来的地图,他们原路返回,准备折进另一条相通的走廊。
偏偏在这个时候——
“救、救命——!”
拐弯处猛然冲出个人来。
“你们是人吗?”他神色惊恐,不断确认着,“是人类吧!!”
这男人衣角上还沾了点血迹,以这副模样在这种时候贸然冲出来,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面上的恐惧又不似作伪。
三人面面相觑,杜克最先开了口。
“冷静一点,”他说,“你受伤了?”
“不……不是我的血,”男人紧张兮兮地说,“我只是发现了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听到“尸体”两个字,杜克似乎有点警觉了起来。
“怎么样,”他沉声问同伴,“要去看看吗?”
余光扫过身后,林柚突然在拐角瞥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小小影子。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前面的几人。
现在最危险的是单独和某人一起行动,如果是三个人,哪怕其中有人看上去再可疑,彼此有个牵制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发生什么。
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
“等等——”她停下脚步,摸摸口袋,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
“你们先去,我有东西落在刚才那教室了!”林柚飞快地算了下时间,“一分多钟左右就好。”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杜克却像是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更前边点的夏佐虽是多看了他俩一眼,倒也什么都没说。
“我尽快,”林柚一摆手,“马上就来追你们!”
*
今天还没什么收获。
断手急急忙忙地爬行着,手指敲打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它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东西。
好圆!好亮!
一枚圆溜溜的一块钱硬币正躺在走廊正中央。
可它猛地扑上去的同时,那硬币就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
每每往前扑,硬币就被向后拉去,始终和它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那不可磨灭的吸引力下,断手一跟头栽进了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套路里无法自拔。
硬币被捆在上面的细线拉扯过拐角,它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断手这就要向前扑去。
然而,另一只手先于它按住了那枚硬币。
它缓缓撑起手掌,“看”向了正蹲在墙后钓鱼执法的某人。
林柚手里还揪着那根细线。
她笑得和善,冲它打了个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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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但我现在不会说的.jpg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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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
二重身
断手一下子蹦跶了起来。
林柚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扑,稳准狠地用膝盖顶住这只手的掌心,自己死死地将几根手指也一并按在了地上。
但它没有就此放弃挣扎。
非但如此,还扑腾得更剧烈了,林柚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了还差点被掀翻。
这样不行。
林柚想。
总不能真把它给惹急眼了。
这家伙最喜欢的是——
“我可以给你很多亮闪闪的东西!”她脱口而出。
断手:……
伴随着一下猛烈的震动,它悄然沉寂下来。
方向对了!
林柚马上趁胜追击。
“什么样的都有,”她一边努力回想着乌鸦都喜欢什么,一边循循善诱地说,“不仅仅只有硬币,还有玻璃弹珠、金属片,哪怕是珠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拿不到。”
她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我也是看着你面善才给你开这样待遇的,一般人——我是说一般手,我还不跟它承诺呢。”
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显然,它可耻地心动了,正在努力和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做斗争——如果一只手还有“理智”可言的话。
林柚:“心动不如行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断手:!!!
它以前作未有的力道用力向上一蹿,要不是林柚反应够快松了手,恐怕还真要被它掀得摔一跤。
断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赶紧直立起来,五指张开又缓缓落下——要是以人类的形态而言,恐怕就是相当绅士地鞠了一躬。
然后立马又边比出“ok”的手势,边连着蹦蹦跳跳了好几下,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凸显喜悦似的。
等这股子欣喜终于平复下来,断手保持住了微弯的姿势——
原地只剩下一张平放着的卡牌。
来了。
林柚勾起嘴角,伸手将其捡了起来。
——进入这一关后收到的第一张卡牌。
【名称:一只手】
【卡牌编号:006】
【级别:r】
【备注: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它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了学校的某扇窗户之外。意外地是个溜门撬锁的行家,喜欢在每天晚上爬出来搜集各种各样亮闪闪的东西,把废弃的三角钢琴当成了自己的藏宝地。虽然曾经住在钢琴里,却很丢人地只会弹一首《小星星》,而且每个音都不在调上。】
……那还叫个什么会弹啊!
林柚心说这揭短小能手真是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
以及——
果然,她想,虽然之前都是靠硬生生打服的,现在有这只断手的例子在先,足以证明,除了威逼变卡以外,利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心情甚好地收起这张还有点纪念意义的卡牌,赶忙转过了头去。
引它上钩耗了点时间,要赶去和杜克他们汇合的话,没多少功夫能给她耽搁的了。
幸好这只断手的活动范围果然不远,音乐教室就在边上。林柚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掀起琴盖,抓起那只小纸包,帮忙把断手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家当也一块儿打包带走。
走出教室门,林柚转头辨别了下方位。
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是——
事不宜迟,林柚这就迈开脚步往走廊尽头飞奔过去。
她还隐约记得杜克随手画下的那张地图,转过拐角,穿过连通的走廊,一直往最里拐去,应该是……
……阶梯教室?
玩家的体力在游戏里都默认了一定程度的加强,但林柚到底不是那些以体能为长的职业,这么一段距离疾跑下来也有点吃力。
她扶着膝盖缓了口气,看到不远处的那扇门确实是大开着的。
夏佐正抱着胳膊斜倚在门口,看来在她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没出什么事。
对方也瞧见了她。
“东西找到了?”他感兴趣地问。
不知怎的,林柚总觉得这句话没有它乍一听上去那么简单。
“找到了,”她表现得一无所觉,大大方方地说,“多谢关心。”
在某种程度上,那也算是真话。
毕竟,她确实是回音乐教室去找没来得及把它变成卡牌的断手的嘛。
“你们这边的情况呢?”她问。
夏佐没说话,直接往边上侧过身一让。
映入眼帘的是讲台上的一滩血迹。
汇聚而成的血泊边缘处延伸出了模糊不清的痕迹,像是有谁受了重伤后还在挣扎着向前走去。
林柚的目光一路顺沿着这串脚印,最终停在了第一排。
那里正坐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杜克和刚才跑来呼救的男人就围在他边上。
靠坐在那里死去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整张脸都变了形,被血浸透的腹部插着把匕首,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刀口。
这副模样乍一看是挺骇人,也难怪那男人吓得直接跑来求援。
“我要是你,”林柚说,“我就不会在看到有人的时候那么放心。”
男人:“什么?”
她往门口一指,“看看那边的鞋印,这明显是人干的,凶手兴许还没走远。”
虽然只沾到了些许,但靠近门的桌椅边上确实留下了一丁点明显是属于另一个人的鞋印。
要是鬼怪下的手,哪还至于又有凶器又有脚印。
那来求援的男人的鞋底倒是很干净,可以暂时排除掉他自导自演的可能性。
林柚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环杀手。”她说。
杜克闻声抬起了头。
“什么?”他皱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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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情报,共享出来反而比只有自己知道更安全。毕竟反过来说,如果被察觉到只有自己知道,安才容易被灭口呢。
——虽然她也完全不怕就是了。
“我不是在教室里发现过剪报吗,”林柚说,“除了花子的新闻,其实还有一张。”
“最近又出现了好几起杀人案,看手法疑似是当年的凶犯,有人证他曾在某所被废弃的学校出没。”
“如果说,所谓的废校就是指这里,而那家伙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这校园呢?”
夏佐也从门口向这边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杀人狂和鬼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可怕。”
这么说着,他脸上却瞧不出多少害怕来。要不是林柚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怕还真要以为那一闪而过的似笑非笑是自己看错了。
但也只有那一瞬间。
林柚怀疑之心刚起,就见对方神色如常地望了过来,她干脆也极为自然地偏开了视线。
“刚刚解决完音乐教室的疑问,”杜克叹了口气,“这又冒出来一堆吗?”
“‘二重身’和不知道藏在哪儿的杀人魔……”
听到他的话,后怕地把脸埋进手里的男人抬起了那张苍白的脸。
“二重身?”他声音颤抖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是说那个‘二重身’?”
杜克“啊”了声。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要我说,事情总得一件件去办,现在与其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趁早行动起来。”
林柚点点头,这点她是赞同的——无论如何,抢到先机就胜利了一半。
“总之,现在集体行动最安全,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吧?”杜克道,“比起那个也不知藏在哪里的凶手,现在还是继续调查‘七大不可思议’更要紧。”
“你说得对。”
男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叫吴雨峰,”他自我介绍道,“刚才麻烦你们了。”
“不不,”杜克摆摆手,“也没什么。”
“那么来讨论一下吧。”他说。
“下一步去哪?”
“‘二重身’和花子,”林柚道,“我倾向于先去找花子。”
夏佐:“我倒是都没意见——”
“等一下,”他突然说,“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林柚也一下止住了声音。
就在他们远远正对的那扇窗户上——
一张扭曲到瘆人的苍白面孔都在玻璃上挤压到扁平。
吊死鬼与她视线相对,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诉说着四个字。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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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送人头的来了,让我们提前为这位客人点上一根蜡烛……啊不,由于种种原因还是两根好了(请允悲
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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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才是魔鬼
林柚:“……”
还真被她给追上来了。
“啪——”
那女鬼手按着的那处玻璃裂开了一条缝。
急转直下的情况让阶梯教室内的几人一时都愣住了,眼见着贴在外边玻璃上的那张鬼脸直直地瞪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吴雨峰的脸色更加煞白。
“难不成,”杜克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喃喃道,“咱们里的谁被这家伙盯上……”
他这句话都没能来得及说完。
蜘蛛网般的纹路骤然以玻璃上裂开的那道缝隙向外扩散,吊死鬼破窗而入的一瞬间,男人“啊”地惨叫出声,原地一蹦三尺高。
杜克:“喂!等等——”
吴雨峰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连着撞翻了好几把椅子,头也不回地就向门外冲去。
就这么放任他一个人被吓跑肯定要出事,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也冲出了阶梯教室。
在吊死鬼真追上来前,林柚飞快地说:“分头行动吧。”
“你说对了——“她边跑边匆匆道,“那鬼盯上的是我,我来引开她!”
被她瞥了眼的杜克却一口否决了这提议。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林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不可能明说危险的未必就不是刚从窗户里爬进来那位。
“非要说的话也是一边一个的分组,”杜克断然道,手下意识似的按向腰间,“要不然就我也一起!”
吴雨峰还在前头没命地跑,吊死鬼和他们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再耽搁下去,恐怕是要两头都捞不着。
夏佐看她一眼,不知怎的,林柚总觉得他语气透出点遗憾来。
“那我先去追他,”他说,“待会儿就在前头的保健室汇合吧。”
反正这边都是通的。
行动就这么定了下来,到下一处转角,林柚咬咬牙猛然向左拐去,夏佐的身影消失在了另一头的墙后。
杜克转回头,刚想说话就被林柚先抛过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身上带了什么吗?”
杜克一愣。
“也没有特别的,”他下意识道,“就是在楼下办公室里捡了几样乱七八糟的——”
他迟疑地报出来,却不料对方在听到其中一个时突然笑了。
“好得很,”她说,“就它了!”
——七米。
五米,四米……
吊死鬼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根气得她牙根都要咬碎了的眼中钉,眼瞧着自己和对方离得越来越近,女鬼嘴角那快意的笑容不断扩大,抬手就狠狠地向她抓去!
身后传来凛冽的破空声,林柚毫不犹豫地向旁边一闪。固然是这一击落了空,吊死鬼还在狞笑,她看得分明,这家伙定然不可能再有避开的余裕——
可就在这时候,只见侧过头来的对方笑得挑衅,还自己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吊死鬼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一瞬。
空气中飘过一丝微妙的糊味。
循着那丝糊味,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不知何时扒上她后背的断手。
它随着她追赶上来的动作不断起伏,只靠小拇指死死地勾住了那个原本用来上吊的绳圈,至于剩下的手指——
迷你打火机“啪”地掉落在地,已经被燎着的草绳上飘忽着青蓝的火焰。还堪堪挂在上头的断手见她回过头来,喜滋滋地弯起食指和大拇指,冲她比了个小小的心。
神特么比了个心。
吊死鬼:“……”
草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顾不上去管某根眼中钉了,满门心思都是直直地窜上来的火苗。她“腾”地一下原地蹦起来老高,连拍带扑腾,试图把这火给折腾灭了。
可火势还在迅速向上蔓延,眼瞅着还要往连衣裙上扩散,她上下这么一甩,断手倒是被一下子甩了下来。
林柚一早在边上瞄着,见状伸手就将它接了个正着。这大功臣刚刚稳住,马上迫不及待地一转“身”跟她来了个击掌。
吊死鬼还在地上使劲打滚,眼神却跟钉在他们这儿似的充满了怨毒。但这眼神立马又被惊恐所取代,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嚷着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得出是诸如“灭火”之类的字眼。
“所以说,”林柚摇摇头,“彼此放过不好吗?”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她道,“怎么样,考虑考虑?”
“不然我可怕你起来就又给我来一下。”
这还考虑个什么考虑!
吊死鬼就是再气得要死也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林柚站起身拍拍手,接过边上递过来的水桶。
“哗啦——”
这么一桶水泼下去,火是灭了,女鬼却也被浇成了只“落汤鸡”。
空桶又被塞回已经看呆了的杜克手里,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超出常理,他抬起手才想起去合上自己大张着的嘴巴——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第一时间要做的是什么,他神色紧绷地盯着湿漉漉地空坐在原地发呆的吊死鬼,生怕这家伙反应过来就又要暴起。
却不料对方捋了捋头发,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响了一会儿,她竟是原地消失了。
杜克:“……?????”
不比他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柚轻快地走过去捡起了那张卡牌。
【名称:吊死鬼】
【卡牌编号:008】
【级别:r】
【备注:多年前上吊自杀后怨气结成的女鬼,作为诸多吊死鬼的代表,因为伸出来的舌头很长,可以同时给好几根樱桃梗打结。出于某年某月某日留下的心理阴影,不愿意靠近一切桶状物或是明火,两者相加更是绝对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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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人想知道这种事的吧?
“啊,”林柚很自然地无视掉某几句话,转身看见队友还拎着那只水桶愣神,“东西就放回去吧。”
杜克:“你……我……”
刚才的危机关头,他头脑一热就真只顾得上照着对方的话做,现在冷静下来才回过味来,明白眼前的姑娘是怎么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又或者,夸张点说,比那吊死鬼还可怕的“魔鬼”。
他们边上是大开着门的工具间,而往前就是他才打来水的那间男厕所。
“放心,”林柚笑眯眯地说,又收起了断手变回去的那张卡牌,“我是人,对你也没有恶意。”
心中所想都被对方看破,杜克有点讪讪地挠挠头。不过,好歹有一点能确定了。
“你也是玩家吧?”他问。
林柚挑了挑眉,“当然。”
“不过,比起确认这个,”她迈开步,“我更好奇再往前的那扇门。”
相邻的女厕所,不知道是不是藏着花子的那一间。
确认过双方身份,多多少少能让人安下点心来。而既然都到了这儿,就没有了反悔的道理,杜克吞咽了下,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对方往那边走了过去。
林柚伸手去推门,可才推到一半,就因为映入眼中的景象愣住了。
“尸体。”她简要地说。
……?!
杜克一惊,赶忙三两步过来,直接进了厕所。
那具男尸伏在洗手池前,浑身是血,大半个脑袋都埋在了镜子里。
最令人心惊的,还不是那斑斑血迹——
他的穿着打扮,和刚才满脸惊恐地跑来向他们求援、又被吊死鬼吓得扭头就跑的男人一模一样。
“血都快干了,”杜克喃喃道,“应该有好一会儿了。”
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但比起这个,两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来的都是另一个重要得多的问题。
……如果真正的“吴雨峰”早就已经死了,他们刚才遇见的又是谁?
*
太好了。
听着呼喊那个假冒名字的声音,潜藏在暗处的那家伙窃窃发笑。
听到他们说起的时候,它还有那么一点担心过,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它在那个男人靠近时将对方拉进了镜子里,等他死透了,再出来“窃取”了对方的身份。
——正所谓那传闻中的“二重身”。
事情到这里,都进展得很顺利。
它顶着那个假冒伪劣的身份去骗取其他人的同情,又在那吊死鬼出现后假装被吓得失去了理智,他们果真追了上来。
说实话,它还犹豫过那么一两秒,要先从哪边开始下手,但最后还是觉得不着急,就先选追上来的那个好了。
一个个,慢慢来。
它记得……他是叫“夏佐”?
这个身份马上就是它的了。
它蹑手蹑脚地靠近,却发现目标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静默之中,它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果然如此。”
那个被称作夏佐的青年悠悠开了口。
“引人和自己单独相处,再在趁机杀死后冒充对方的身份去杀下一个人。”
“虽然演技蹩脚,但要说也勉强算个能拿得出手的计划……”
黑影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牢牢钉住了似的,连一根手指都丝毫动弹不得,随之蔓延上来的,是恍若来自本能的、无边到足以淹没直至窒息的恐惧。
那“人”还站在原地。
一双眼里,有隐约的红光流转而过。
“只可惜——”
他几不可闻地轻笑道:“你到底还是选了个错误的下手对象啊。”
※※※※※※※※※※※※※※※※※※※※
您的ssr(划掉)男主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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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九九的两个手榴弹!
谢谢白狛和彩虹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3=
新卡
灯管嗡嗡作响的厕所里,两人面面相觑。短暂的怔愣后,杜克抬腿就要往外跑。
林柚一把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她问。
“这还用问!”杜克瞪大了眼睛,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那具伏在水池边上的尸体。
他语气里满是紧张和担忧,“要是刚才咱们碰见的真是个冒牌货——”
那追上去的人岂不就危险了?!
“但是都这个时候了,现在再过去也来不及。”
林柚道:“不如先解决一下咱们眼前的情况。”
她直接也向着那男尸走了过去。
脸和脖子上迸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的一大圈,但她要看的却不是这个。
林柚伸手扯住他身前的衣摆,用力向外拉了下。
在看到他满身鲜血时,她就有所怀疑。这下果不其然,林柚在上面看到了一片被溅上去的、颜色明显更深的血迹。
“看来,”她说,“教室里那具尸体的真凶找到了,原本的‘吴雨峰’就是杀人犯。”
“这下,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她回过头,笑眯眯地问:“对吧,警察先生?”
杜克:“……”
他满脸都写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杜克:“你在说什么??”
他语气诚恳,但可林柚神色凝重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回以同样诚恳的语气:“有一说一,你装傻的水平真的很糟糕。”
杜克:“………………”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
“啊——”他大喊一声,严肃脸彻底崩了,胡乱撸了把自己的头发,“我放弃了!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
林柚眨眨眼。
“我说过我没有恶意,你也不用担心。”她说,“总之,捋一下时间线,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连环杀人犯作为npc和我们一样被卷入了这里,然后,他先遇到了阶梯教室里的男生。”
“对方在惊慌之下将他认成自己的同伴,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得手了。无论是想洗清证据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来到了这间厕所。”
林柚抬手,敲敲那面碎了大半的镜子边沿。
“却不料镜子里——我想想,最可能的恐怕就是那个‘二重身’的怪谈。对方出来顶替了他的身份,成了我们刚才见过的那个‘吴雨峰’。”
“至于你的身份……”
她的声音停顿了下。
“报纸上都写了杀人犯在哪出没,警方没理由坐视不管,所以我猜玩家里肯定会有人的任务是把他找出来。况且——”
林柚模仿着对方之前的动作,“被那个吊死鬼追的时候,你下意识往腰上摸了一下。这习惯性的动作,是想掏枪吗?”
杜克:“………………”
他捂住脸,长长叹出一口气。
——完败啊。
“真亏你在那种时候还能注意这个。”他嘟囔道。
说着,他将自己的夹克外套向上掀起一角,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皮套。
明显是一把手|枪的形状。
杜克:“我是想实在不行,就开枪试试来着。”
然后还来不及反应,那清奇的做法就震得他三观破碎,直接导致被对方给一路牵着鼻子走。
从这个角度来说……
他看着眼前这就差在脸上写着无害俩字的姑娘,眼神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敬畏。
“总之,连环杀人犯本人已经死了,你也算是达成目标了。”
林柚大大方方道。
“顺带一提,我来这的任务是调查这所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和你的利益不冲突。”
直到这时,杜克才真正松出一口气。
——可不是么。
他心有余悸地回忆起在地上疯狂打滚来灭火的吊死鬼。
没、没有冲突就好。
“不过,”他迟疑道,“难道我们真的就放夏佐他不管了吗?”
林柚扬起眉。
“我问你。”她说。
“你当初是怎么肯定他是人的?”
杜克被她问得一愣。
“就,”他挠挠头,“他说自己是,也一直都没在这方面表现出什么异样。我又观察了很久,确定他不是我要找的杀人犯以后就……”
林柚:“……”
这个人过于正直了!!
她现在说得这么明显,对方才跟回过味来了似的变了脸色,“难道你是说他——”
“不。”
林柚想了想,“我只是想说,在这的每个人都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但可以继续相信他是人。”
“还是那句话,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咱们去也赶不上,还不如相信他能凭自己的能力平安回来。”她道,“再往好处想,说不定根本没追上呢。”
看杜克明显松缓了些许的神色,就知道他没听出她话里藏着的潜台词,估计是完全不擅长怀疑别人,被丢在这么一关里也着实倒霉。
出于种种迹象和某种下意识般的直觉,林柚几乎可以肯定。
——那个叫夏佐的家伙恐怕远非是不是人的问题,他身上还藏着更大的谜团。
而当他真的来汇合,就是这怀疑彻底坐实的时候。
“在去汇合之前,”林柚转过头,“我到那边看看。”
杜克:“啊?”
“花子啊。”她理所当然道。
——虽然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吴雨峰’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当年那起花子的案子很可能也是他犯下的。”她回头看了眼,“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杜克点点头。
“所以,如果花子真是在这间厕所,都用不着二重身,她就会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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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确认下好了。
林柚利落地走到了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口,抬手就拍了一下门板。
她回忆着那张剪报上写的召唤方法,一字字准确无误地念出来。
“花子,花子,快来一起玩。”
万籁俱静,只有她的声音在空有两人的厕所里回响。杜克硬是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边因为这寂静毛骨悚然,一边又怕真有个什么应声的。
叫过三遍,那扇门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林柚还是不甘心地干脆一把拉开了门,见里面真是空的才罢休。
“走吧。”
她说:“去保健室。”
*
前后也就差了不过两三分钟。
他们才踏进最尽头的那间保健室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翻翻找找那些瓶瓶罐罐有没有哪个可能派得上用场的,就听见身后刚关上的门被猛地推开。
杜克一惊,循声望去。
“太好了,你们真在这儿!”
大步踏进来的人显然跑得很匆忙,但等开口时,倒也真能听出来他为此放下了心。
夏佐正好端端地站在门口,连半点血迹和伤痕也没有。
杜克正想问问他怎么样,想起之前的谈话,突然又有点疑虑。
“那谁——吴雨峰呢?”他改口问。
“这个……”
夏佐显得有点欲言又止。
“那家伙很奇怪。”最后,他还是断言道。
“我去追他,明明没感觉他跑得多快,可跑着跑着就不见影了。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想想不对劲,就先来跟你们汇合。”
他道:“现在再一起去找找?”
“这——”
杜克和林柚对视一眼,后者接上:“这就不用了。”
夏佐:“……?”
对上他满是不明所以的目光,杜克沉吟了下,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他们在那间女厕所里的发现。
夏佐的眼神很快由疑惑转为了震惊。
“真是难以置信。”
他嘀咕道:“那幸亏我没有一直追下去,不然也……”
“对了,”他没有沉浸在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多久,猛然想起来似的问道,“我过来的时候没再看到那个吊死鬼,你们已经甩开它了?”
杜克:“……”
他纠结地瞥了一眼林柚,省去了吊死鬼变卡的那部分,只说对方受不了了逃走。即便如此,还是讲得自己几欲怀疑起人生,夏佐却像是听得饶有兴趣。
“说得我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语气居然还挺惋惜。
杜克:“……???”
你确定???
这态度瞧着居然是认真的,杜克张张口,正想说什么,却见夏佐向另一边转过头。
“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盯着我看……”他带着那清爽的笑容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林柚挑挑眉。
真假掺半的谎言最是难以辨别,但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
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了。
“也不是。”
林柚回之以一笑,“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插个话。”
说着,她把捏在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咦,”杜克愣住,“你什么时候——”
“看衣服上血迹的时候。”
林柚回答:“顺手翻了下他的衣兜,看来那位杀人犯在百忙之中还找到了一条线索。”
那是张他们已经见过相似之物的纸条。
【七大不可思议之六——画室的半身画像】
“怎么样,”她说,“去画室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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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看新卡的眼神)
得想办法把他变成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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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亚
“从这里下去就行了?”
“嗯,”杜克含糊地应道,“大概。”
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完全正确,说到底,那副徒手画出来的地图也就是尽量标了几个比较特殊的地点。
他们现在正站在灯光比别处都还要昏暗的楼梯口,望着消隐在黑暗中的那一阶阶通往楼下的台阶,心知只要直接下去左拐就是这一次的目的地。
“我是从底下这层楼上来的。”
杜克叹气:“至少那时候还是安全的,现在么……”
这在楼上待了怎么着也得有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小时在平时算不得长,这里却可能发生太多变数,鬼知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等着他们。
“往好的方面想,”夏佐安抚性地说,“‘七大不可思议’已经查清楚三个了,能让咱们离开这里的关键很可能就藏在另外的其中一个里面。”
“而且,也知道了剩下的有‘厕所的花子’和‘半身画像’。”
林柚接过话头,举着那个从杜克那儿顺来的迷你打火机又往前照了照,“排除掉楼上那间,花子在这层的可能性很高,待会儿去完美术部的画室可以直接顺道去前面瞧瞧了。”
杜克:“……”
……为什么这个“顺道”说得这么自然!你是去逛超市买菜吗?!
废话不多说,林柚第一个小心地护着火光走了下去。
在风中摇曳的小火苗燎着一根上吊绳是绰绰有余,用来照亮就稍显不足了,只能让她勉强看清楚脚下的那节台阶。三人下这楼梯下得多多少少都有点费劲,等终于捱过楼梯间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走出没几步,就看在了挂在墙上的那块“美术室”的标牌。
“我开了?”
林柚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侧头问着那俩人的意见。
“不不,”杜克连忙挤上前,“还是我来吧。”
林柚倒也没推辞,后退一步,给他让了让。
用过一次断手化成的卡牌后,她也弄明白了点自己这职业的原理。
——在通过种种方法将答应为她所用的家伙收入图鉴后,她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用那张卡牌召唤出相应的鬼怪。
可是现在,林柚偷偷打开过图鉴看了一眼,无论是哪张卡都被覆上了层浅浅的灰色,虽然与余下那些被锁住的卡槽不太一样,但明显也是无法使用的状态。
她玩过不少游戏,看着就有点怀疑是类似于冷却cd一样的东西,但无论如何,短时间内是没法再用这能力了。
所以,还是让战力基本摆在明面上的杜克去打头阵最合适。
“咔啦”一声,他壮着胆子拧下把手。
画室在他们面前缓缓敞开了大门,黑暗一望无际,足以证明这里还是很宽敞的。抱着一种莫名不安的心情,最先进门的杜克伸手在墙面上摸索,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找到了开关。
板凳杂乱无章地摆在讲台下,画架上的画布有的胡乱涂抹了几笔,有的干脆就是一片空白,丢在边上的颜料盘都落了层灰。
陈列台的柜子上放着一尊尊神色各异的石膏半身像,林柚经过那边的时候还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杜克视线扫过去一圈,再收回来时却惊得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这石膏脑袋,”他不确定道,“刚才不是看着那个方向的吧?”
难不成是动了——
林柚马上凑了过来,“哪儿呢?我看看!”
……杜克现在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形容很精准。
可不是逛超市么,她那挨个打量的视线不像是在看可能闹鬼的石膏像,更像是试着挑出一颗最圆润水灵的大白菜。
再紧张惊悚的氛围也得被这一下搅合得啼笑皆非,加上林柚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一圈,那几个石膏脑袋都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他那颗猛地悬起来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柚有点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那果然还是墙上的那些吧。”
话说回来,那纸条上本来也写的是“半身画像”。
问题就在于——
她看向错落着挂在墙上的那八|九幅人物画像。
到底是哪一幅呢?
除了两幅不知为何是空白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半身像。画像有男有女,或双手交叉在身前,或自然地侧身端坐,一时还真瞧不出是哪个最可能有蹊跷。
“反正人都在这。”夏佐提议,“不如分头看看吧,也节省时间。”
下一步的行动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柚漫步走到自己负责的那两幅画跟前,视线分别在那幅不知名女人的画像和另一张空白画布上打转,但任凭她再怎么看,也没能把画盯出朵花来。
它们就好端端地挂在那儿,别说是半点异样了,要不是明知自己正站在这学校里“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地点,林柚怕不真要以为这就是间普普通通的画室。
“不行,”另外两人也是一无所获,杜克无奈摇摇头,“什么也瞧不出来。”
他显然也怀疑了起来,“不应该啊,难道还有别的画室?”
“不知道。”林柚说。
“要么就再打开那几个柜子看看,”她环顾四周,“里面说不定有——”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林柚能感觉到,对面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肩上。
而她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停住声音的原因,也恰恰在于那里蓦然传来的深陷进去般的刺痛。
林柚猛然低下了头,在看清那几根扎进皮肉里的惨白手指时,毫不犹豫地一挥胳膊——
那只手被她重重地打开了,可与此同时,有什么尖锐的锋芒也与她挥起来的手臂相擦而过。
她原本背对着的那幅空白画布上,先是一条胳膊,然后是整个脑袋,有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出来。
只稍稍一挣,整个画框都掉落在地。钻出半个身子的红衣女人披散着长发,两条胳膊以一种生生折断了似的角度不自然地扭曲着,诡异地咧开的嘴里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寒光。
林柚看清楚了,那是密密麻麻地排列了足有几十颗的利齿,知道自己刚才只要偏上一分或是晚上一秒,现在就要少上一大块肉了。
——连皮带骨地被吞掉都有可能。
砰砰两声巨响。
天花板上留下了漆黑的弹孔,林柚还没来得及从这突然动起来的画框上收回视线,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毫不犹豫拔枪的杜克喘着气,已经霍然调转枪口,开出了他的第三枪。
他甚至没怎么瞄准,子弹已然准确无误地洞穿了那女人的眉心。
画框里的女人动作停顿了一瞬间。
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她就抬起头,阴恻恻地冲他们一笑。
她脑门上的那个弹孔被烫得焦黑,可沁出的液体——更像是颜料。
连这样的致死伤都无法阻碍到她,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手段的杜克暗骂一声,慌忙道:“这下怎么办?!”
林柚捂着肩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还能怎么办——
先跑再说!
哪怕是这么短的时间也足够培养出点默契来,无需言语,三人只靠眼神就达成了共识。
虽然是没能造成什么伤害,子弹带来的冲击也将那画框向后震飞了一小段距离。
即便就这么不到一米多,也已经够林柚脱逃了。她赶在最后一个冲出门口,还不忘回身带上了门。
就算无济于事,也好歹能稍微拖延下时间。
她刚冲进最近的那扇门,果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眼前一片黑暗,隐约辨别得出高高低低的货架的影子——看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的是这所学校的小仓库。
穿行在货架间,林柚刚在想要藏在哪个后面,只觉手腕一紧,被谁用力地向里拉了一把——
“嘘,”那人压低了声音,“是我。”
凭着从货箱缝隙间透进来的一两束光线,她认出了夏佐的脸。
“这下棘手了。”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爬行声,他不无担忧道:“那种怪物……还能怎么办?”
林柚突然笑了一下。
“演出时间就到此为止了吧。”她说。
夏佐连动都没动。
“什么演出?”他疑惑地问。
林柚只是看着对方,挑了挑眉。
直到目前为止,恐怕只有杜克和她才是真正的玩家。
“我在图书室发现过一页被撕下来的书,”她慢慢说,“上面是这么写的。”
“曾有考古队深入古罗马遗迹,考察出后世太阳神或火神崇拜起点的另一种可能性。那被认为是一团巨大的、不断变形的活生生的火焰,其名为——”
林柚准确无误地复述出了那段文字,以及,当时她没能想起来的、出自克苏鲁神话的某个名字。
“——‘克图格亚’。”
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夏佐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倚靠在旁边,整个人的气场却已经截然不同。
“所以,”他嗤道,“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以及——”
林柚慢悠悠地接上了刚才的话,“与奈亚拉托提普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所谓的“克苏鲁神话”,作为重度恐怖爱好者,林柚对其的了解当然也不少——毕竟它的影响太过深远,很多恐怖片都多多少少地带了点影子。
说是神话,所包括的都是些邪恶的古老之物。而在这体系中,三柱神之一的“奈亚”,象征着嘲笑和矛盾。
祂热衷于以种种伪装出的化身欺骗与诱惑人类,在这种意义上,通俗点来讲,就像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这所学校里,有人想召唤你的某位死对头,所以你才会到这里来——我说得对吗?”
“夏佐”彻底脱去了他的面具。
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笑得玩味又漫不经心。
“不错,”他懒洋洋道,“那你现在说这个想做什么?”
林柚微微一笑。
铺垫到这里,这会儿才到她真正的目的。
毕竟眼前的这位邪神,名声远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喜欢搞事,非常喜欢搞事。
画像爬行的声音近了。
“我只是有个好主意。”
指了下那个方向,她笑眯眯地问:“要稍微合作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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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框姐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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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
“夏佐”嘴角噙着笑。
——不,不能再叫他夏佐了,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无貌之神长年以不同的身份行走人间,眼前的只不过是祂上千种化身之一。
在过于漫长的生命里,某位邪神更倾向于自己来找找乐子,有热闹可看当然不会放过。那股子兴味盎然从之前就若有若无地透露出来,这下更是一点也不再掩饰了。
他尾音上挑,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说来听听。”
“这个啊——”
林柚停了一下。
就像剪报上明示出杀人魔的存在一样,她有理由相信,提供给他们的线索里除了“七大不可思议”外还有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那张残页很有可能同时暗示出了两个人,一是伪装成人类的奈亚,二么,这所学校十有八|九还有谁是克图格亚的信徒。
奈亚拉托提普以他人的绝望为最高喜悦,轻易召唤克图格亚来对付他却也未必是什么好的选择。
毕竟,它所出现之处——特别是有某位死对头在的地方——一切都会被燃烧殆尽,一个搞不好,所有人都要被卷进来。
至少现在来看,是得阻止召唤的。在这点上,他们和这位勉勉强强算是在一条船上的,拉拢下一起搞事也未必不可。
当然,她这么做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要是有机会把眼前这位“忽悠”成卡牌就好玩了!
三柱原神啊,保守说也是ssr起步。她现在的图鉴里还全是r卡,要是能多出这么一张来该有多快乐!
她望着他的眼神满是赞叹与唏嘘,兴许是表现得过于明显,看得对方的神色都不自觉地多出些微妙的狐疑。
“……?”
“没什么。”林柚粲然一笑。
奈亚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
“明说吧,”他悠悠道,“我现在也只能动用一部分力量。”
还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解决隐患兼吃瓜看戏,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某种限制。
林柚沉吟了下,眼珠一转。
她三言两语地嘀咕一番:“这样能做到吗?”
那伪装成人类的邪神有几分了然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就应该够用了。”林柚道。
“这栋楼的灯是暗了点,但电还通着吧?我是想说——”
爬行声越发地近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待披着“夏佐”这身份的奈亚从头到尾地听完,他单手捂住半边脸,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刚才那点怀疑都被一下子丢去了九霄云外。
笑也笑够了,他爽快地答应道:“行。”
“对了,”林柚想起这儿还少了个人,“杜克呢?”
“在对面躲着呢,还要找他?”
“这倒不用,”她说,“解决完再说吧。”
林柚提住一口气,听见那爬行声一路拐进了门,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慢慢向里面的那排货架挪去。
这里是学校,他们藏身的地方说是仓库,有大半放的都是些体育用品。她小心翼翼地抬腿跨过堆在地上的软垫,又经过篮球框和一排羽毛球拍,挨个掀开每个纸箱的顶盖看看,终于在翻到最角落那个时停了下来。
——找到了。
她才刚刚蹲下,突然听到凭空响起了一把沙哑的声音。
【……来、玩……】
那声音吐字断断续续,却简直就像是靠自己的意念传递过来似的,清晰无比地回荡在耳边。
【好饿……】
想起画框女人之前那张口欲咬的架势,林柚立刻明白了这是谁的声音。
【让、我吃——】
这次不消对方说完,林柚直接站起了身。她大胆地打着那只打火机,小小的火焰在黑暗中闪动,再清晰不过地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眼前。
“嘿,”她笑道,“你在找吃的吗?”
她和对方只有一个货架的距离。
但哪怕是这样,林柚也清楚地听到了那家伙“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的声音。
那只有上半个身子的红衣女人靠双手支撑着身体,拖着画框一路前行。此时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林柚所在的位置,回味似的砸了咂嘴,仿佛在遗憾刚才失之交臂的一口血肉。
却不料林柚一点也不怕似的,同样是笑,她笑得挑衅,还招了招手。
“来追我呀,”她说,“追到我就让你咬一口。”
……???
画框里的女人只觉得自己做鬼的尊严都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恼羞成怒地用力撑起了上身。
下一秒,她动了。
漆黑之中一道影子猛然窜了过来,林柚也被自己这激将法好使得吓了一跳。
——不过,这样正好。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张满是尖牙的嘴巴咬上去的前一瞬,林柚一个扭身,角落的纸箱被猛然拉翻!
橙黄色从敞开的箱口倾泻而出,画框女才不管这个,想也不想地就咬了下去——
然后手下就是一滑。
她那大半个身子毫无防备地扑倒,大张着的嘴巴重重磕到地上,硬是摔了个狗啃泥。
画框女捂着下巴抬头,这才看清楚,滚落满地的居然是一堆乒乓球。
然而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见着对方已经跑出去好几米,她想也不想地再次抬手——
“啪叽!”
又是一跤。
画框女恨得那叫个咬牙切齿。
这些是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感觉还是有的。
就像脑门上那个到现在还在作痛的弹孔,她下巴磕得生疼。
她发誓,非得亲手宰了这俩小崽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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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开那滚落一地的乒乓球,画框女好容易爬到门口,简直是憋了一肚子无名火。
——去他|妈的乒乓球!
出来了。
远远看到仓库门口拐出的那道身影,林柚心道。
她知道这样奈何对方不得,只能尽可能拖下时间。
那拖在身后的画框丝毫不影响红衣女人爬行,林柚停都不敢停,径直向前冲。追在后面的家伙爬得实在太快,她收回余光,暗暗加快了脚步。
但仍然无济于事,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距离差转眼就只剩下了一两米。
终于,在马上就真要被这家伙追上之前,林柚看到了那扇敞开着的教室门。
到了!
她直接朝里面拐了进去。
画框女反应得够快,跟着就是个急刹车。
进门就是课桌,这下林柚再无处可躲。
红衣女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用力一跃,双手揪住对方的肩膀,循着伤口处鲜甜的血腥味就兴奋地张开了大嘴。
可是她也没能真咬到什么。
林柚后背紧贴在门上,用手死死撑着她的额头,使出了硬是没让那利齿真啃上自己的肩膀。
画框女也不恼,反是冷笑了声,眼神中的意味十分明显——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却见对方猛地冲自己身后使了个眼色。
只听一声响指。
画框女:……?!
一股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道直扯得整个画框向后飞去,她惊恐地扭头,却压根看不到背后的情况。
直到她努力转过探出来的半个身子,才看清了一切——
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绳子活过来似的自行穿过画框背后的挂扣,另一头竟是绑在了天花板正中央的吊扇的其中一片叶片上。
它穿来绕去,打了好几个死结。
又一声响指,绳子软趴趴地落下,再不复刚才的灵活劲儿。
她就这么被吊在了空中,奈何画框不沉,她自个儿也轻飘飘的,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带得这意外结实的老式吊扇晃了几下。
“这风扇质量挺好。”
主谋林柚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承重是做得不错,”帮凶也慢悠悠踱过来,奈亚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愉悦,“应该不会突然断了。”
画框里的红衣女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还在挣扎着,试图去解开吊住画框的那根绳子。可它绑得十分巧妙,既让她悬在空中,又让她晃来晃去也摸不着一点边。
“问个事啊,”林柚笑眯眯地说,“你喜欢旋转木马吗?”
画框女:……???
她迷惑,她茫然,她一脸懵逼。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林柚抬起手,带得肩膀上那几道深深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不过,不要紧。
在画框女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拧下吊扇的开关。
开到了最快的那一档。
*
厕所里。
百无聊赖的恶灵徘徊在隔间上空。
她以前的名字叫平木花子。
生前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怀着的只有那股怨气。她知道这所学校里有不止她一个的恶鬼,但她死在厕所,死后也被困在厕所,哪里都去不了,谁也见不着。只知道今夜有人闯入,整所学校都随之“苏醒”,叫嚣着它们渴望更多鲜血。
可惜,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谁真的找上她的门。
好无聊,也不知道它们杀得该有多开心。
【……咕……】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某个声音。
花子一愣。
下一秒,那声音又断断续续地传来,仿佛是在拼着最后一口气给仅剩的同类送来忠告。
【快、逃……】
没声了。
花子:“……”
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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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缚灵
等到口吐白沫的画框女被从吊扇上放下来,已经是五分钟以后的事了。
彼时,她晕得连一点挣扎的动作和欲望都没有,更别提之前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她恹恹地趴在地上,抬起眼皮看这俩人一眼,小指头都不想动,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画框女委屈,画框女没处可说。
她就这么蜷在那儿,白光一闪,原地消失了。
然而,始作俑者是不会对此涌起任何愧疚之情的。
林柚其人可太记仇了。眼下伤口是止住了血,但扎得那么深,这会儿她只会乐得图鉴喜加一,直接走过去捡起了那张卡。
奈亚倒是“啧”了声,摇头道:“真惨。”
……你收收那幸灾乐祸还听上去真诚点。
不过,某个几乎把“愉悦”二字刻进骨子里的愉悦犯显然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他大大方方走过来,探头就去看林柚手里那张卡的卡面,“写的什么?”
【名称:半身画像】
【卡牌编号:007】
【级别:r】
【备注:原本被收藏在某间会闹鬼的美术馆内,不知怎的流落出来。乍一看是幅普通的红衣女人画像,背后有格鲁特纳(guertena)的落款,一旦有人靠近就会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由于某次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排斥一切风扇或是像风扇的东西,听到游乐场相关的字眼就会开始狂吐颜料。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享受游乐场的乐趣了吧,真是可怜。】
奈亚:“……噗嗤。”
如果说他之前还打算象征性地装出点同情,这会儿就是憋也憋不住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林柚就自顾自地收起了这张卡牌。
幸亏在上一关临走前有那个叫文洋的队友帮着治疗了下,又回复得差不多了。不然又挨了这么一下,她现在的血条就有点危险了。
“现在回去找杜克吧?”她说。
“不,”邪神不紧不慢地笑道,“等一下。”
林柚:“?”
她还站在原地,望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他抬起手,分明只是掠过了上方的空气,却有点点光芒一闪而过。
除了还凝结在上面的血迹,一切愈合如初。
……!!!
林柚的眼神一下子肃然起敬起来。
——能法控能奶,这连被限制过力量的化身都铁定是个sr的起步啊!
幸亏奈亚这时候已经转过了头去,也幸亏她马上藏起了那点小心思——她还不希望自己的目的这么早就暴露。
那边的邪神倒不觉得有什么,虽然他一向不太喜欢在人类的形态下动用法术,但跟这场热闹带来的快乐相比,就简直显得微不足道了。
“走吧。”他这下才说。
林柚正往门口走,突然又开了口。
“对了,”她想起什么来,“刚才她嘴是不是动了?”
画框女还晕晕乎乎地挂在吊扇上跟着转的时候,她似乎看到那家伙嘴巴动了几下,可没听见说了什么。
戏看完了,奈亚心不在焉地说:“是吧。”
林柚心道根据之前的情况,这家伙八成还能用意念隔空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别人的耳边。
也不知道这回是在给谁递消息。
现在想这个也想不出结果,林柚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他们在这儿也待了一会儿,也没见杜克找过来。
他人呢?
不成想刚刚原路返回,迎面跑过来的人就让这疑惑迎刃而解。
“找到了!”
杜克喘着气,挥舞手中的纸条,“我找到下一个了!”
他急急道:“你们那边——”
“如你所见,”林柚弯起眼,“解决了。”
杜克:“……”
为什么……他现在想问的居然是那个画框女怎么样了?!
他在挠心挠肺的好奇心和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之间反复横跳,死活拿不准要保哪个。
不等他纠结完,奈亚先一步开了口。
“你说找到了,”在不知情的杜克面前,他又披上了夏佐那层无害的皮,“找到什么了?”
“哦哦!”
杜克丝毫没有起疑,他回过神,把纸条递过来。
“我刚才蹲在那边教务处,”他回身指了指,“不小心就撞了一堆东西下来,在里面捡着的。”
听着他的话,林柚看向上面的字。
【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十三阶梯】
“这就是六个了。”她说。
吊死鬼、音乐教室的断手、二重身、半身画像和厕所里的花子,再加上这个“十三阶梯”,他们只差一个就能解完那“七大不可思议”。
“‘十三阶梯’的话……”
林柚沉吟道:“我记得那个怪谈是说,一共有十二级,但边数边走就会发现多出一级来。到这最后一阶——也就是第十三级的时候,绝不能回头。”
否则就会被拉到另一个空间,或是发生什么极为恐怖的事。
“那么现在的问题,”她眨眨眼,“那段楼梯在哪儿?”
杜克:“这个啊……”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来时的方向。
“我经过的时候发现了,没敢上去,在底下数了遍,台阶一共有十二级。”
林柚权衡了下。
楼梯和厕所,还是前者更近点。
话不多说,她抬腿就往那边走。
“诶?”杜克一愣,“现在就要去吗?”
披着人类马甲的邪神又是那一脸无害的笑意,经过他旁边时还好心情道;“总得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杜克:“……?”
好事??兄弟你这词用的是不是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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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懵了几秒,赶紧追上来,林柚已经扶上了他刚才指着的那段楼梯的扶手。
杜克张张嘴巴,正想说话,却见对方侧头,竖起食指,冲他比了个“嘘”。
林柚转回头来。
她踩上第一级台阶,开始在心里默默计数。
三,四……
楼梯越爬越高,空气仿佛也愈发沉重起来。
……十一,十二。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寂静氛围里,林柚停止了计数。在她眼前,本该是平整地面的楼梯尽头又多出了一级台阶。
十三。
她毫不犹豫地踏上去,然后,回过了头。
林柚:“……”
什么都没发生。
“这……不应该啊。”杜克心情复杂,发现失言后马上补充道,“不不不,我不是盼着出状况,就是——难道这是说别的地方的楼梯?”
林柚低下头又数了一遍,发现自己踩的是第十二节台阶。
但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数错。
“不会,说的肯定是这里,”她转过身,“刚才也真多出来了一级。”
“……不过,你确定你是第一个发现那纸条的吗?”
杜克愣住。
“没法确定。”想了半天,他闷声说。
“我是在笔筒里找着的,现在想想,就像是有谁故意塞进夹层中间……”
“那么,果然就能确定了。”
林柚耸耸肩,“这所学校还有第六人的存在。”
楼上那几个是不会有时间做这些的。
她走下楼梯,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向外望去。
“这么一看,”她说,“外面都是雾气,天空和星星倒看得清清楚楚。”
“今夜的南鱼座很明亮啊。”
杜克大惊失色,“你还懂星象?!”
林柚:“……不,我瞎猜的。”
“因为要想召唤克图格亚,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那颗星星升上地平线的晴朗夜晚。”她道,“如果抢先破解过这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的是信仰它的邪教徒,那我们就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毕竟,要是他真成功完成召唤仪式,”林柚笑眯眯地说,“有的人就麻烦了。”
奈亚:“……”
杜克:“???”
克什么图?格什么亚?
“我建议你说,”奈亚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往墙上一靠,“所有人都会玩完。”
老实人杜克根本听不出他俩之间的暗潮汹涌,这陌生名字就够迷糊的了,“那是个啥?”
“没事,”林柚摆摆手,“就是那样,只要知道咱们不赶紧找办法阻止那藏起来的第六人,谁也捞不到好果子吃就对了。”
“所以……”
她转过头,“下一个就赶紧去那边吧。”
*
站在女厕所的门口,杜克的心都提了起来。
原因无他。
楼上已经被排除过了,花子就在这间里面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
他现在不知为何,担心和对鬼怪们油然而生的同情正在天平两端上上下下。
就很五味陈杂。
林柚的目标很明确,奈亚戏谑地看着她直直向最里面的那个隔间走了过去。
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下紧闭着的门板。
“花子,花子,快来一起玩。”
门内骤然传来了什么响动。
头皮毛骨悚然地炸开的同时,杜克也意识到——
这一次,他们找对了地方。
反观还站在门口的林柚,依旧神色如常。
“花子,花子,”她声音里竟然还带了笑,“快来一起玩啊。”
灯管忽然灭了。
视野全黑,数秒之后才终于亮起,如此剧烈变化的明灭下,林柚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
她敲了第三遍。
这一次,是静默,许久的静默。
杜克心说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里面的家伙不太想出来。
就这么沉默地对峙了半晌,终于,里面有了动静。
……隔间门被颤巍巍地推开了。
※※※※※※※※※※※※※※※※※※※※
花子:曾经有一个逃跑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个鬼啊!地缚灵招谁惹谁了!
花子:我能怎么办,我也好绝望!
花子:……不管了硬着头皮上吧!!
花子式紧张限定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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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翙葭
第六人
“滴答。”
“滴……”
不知何时起,漏水的管道停了。
“吱呀——”
合页转动的声音在这时传入耳中,便显得格外阴森寒冷。
他们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只大睁着的眼睛布满血丝,自额头上流淌下的鲜血一直沁入了眼角。
满脸血污的女孩瞧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发凌乱,和血痂凝固在一起打成了结。她面部肌肉紧绷,别扭地咧开嘴角。
“你们……”
她嗓音嘶哑道:“是来陪花子玩的吗?”
不是错觉,杜克可以肯定,他绝对在这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紧张。
实诚如杜克都听得出来这颤抖,更不用说林柚了。
——可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
正常来说紧张害怕的不该是人类这边吗??
花子保持着警惕。
她果然还是很在意之前莫名其妙传到自己耳边的那道谜一样的声音,天知道对方是想让她一个地缚灵往哪跑。
更何况那声音听着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似的,让花子不禁好奇起那不惜用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这句话传递出来的同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她就越发觉得外面这几个人类可能不是善茬。
——那就玩把阴的。
“我在这里被困了好久了,”花子细声细气地说,抛去她脸上红黑交杂的污血不谈,倒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一个人真的好无趣……”
她一步步地向前走过去。
只要拉近点距离,再拉近点距离。
花子咧开个古怪的笑,一句“你们就永远地留在这里陪花子玩吧”眼看就要溜到嘴边。
就是她大肆发挥的时——
“对,”林柚眼珠一转,“我们是来找你玩的。”
说着,她也向后退出一步,花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往背后摸索过去。
花子:“……”
说话就好好说话,你摸角落那拖把是想做什么!
杜克:“大、大佬?”
无须过多的言语,这个称呼很自然地从他嘴里钻了出来。刚开场时努力绷出来的严肃早就和世界观一起被队友的骚操作碎得连渣都不剩,满心难以言喻的崩溃只能用“心服口服”这四个字来形容。
他不住地使眼色,林柚这才恍然大悟地随着对方的目光望向不自觉握在手里的拖把杆。
“要学会随时利用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她一本正经地说,“以防万一。”
花子:“………………”
你特么说清楚以防哪个万一?!
“这不,”林柚指指点点,“那边还有根水管,还有清洁剂……”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明明已经死了,花子却硬生生听出了满后背的冷汗——也可能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开始后悔,明明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为什么没有提前处理掉这些“凶器”。
不过她被困在厕所里,只要想用,就算是丢出去也会被捡回来吧?
……花子觉得自己有点隐隐约约地猜出来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果然,果然那个声音说要她逃开的就是这几个人吧!
她的底气本来就不是很足,这下更是迟疑了起来。正盘算下一步要做什么,却听面前的人开了口。
“我是不介意啦,”林柚问,“但你确定要在这里玩?”
花子:“啊、啊?”
“你在这厕所待了这么久,我倒是也不想说这儿的坏话。”
林柚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但地方有点窄,还挺潮湿——”
“如果我说有办法让你不用被困在这儿,”她笑眯眯道,“要换个地方去玩吗?”
……说没有一点点心动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刚刚还在各种意义上地饱受地缚灵无法自由行动之苦。
但此时,花子冒出的却是另一个想法。
——好机会。
对方瞧着还没有真要动手的意图,她正打算把握住这个时机,却突然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那目光似笑非笑,却刺得她如坐针毡。花子猛然抬头,在散乱的发丝间看向了倚在门口的奈亚。
……她下意识乖乖地把脚收回去了。
好奇怪,明明看上去只是个人类——
花子迷茫又憋屈地咬着自己同样血乎乎的手指,林柚恰恰在这时候开口了。
“当年那个杀你的家伙已经死了。”
……?!
花子愕然抬头。
“就死在楼上,”林柚指了指天花板,“不是我们动的手,但已经死透了。”
“我理解你的怨气,不过,既然凶手都完蛋了,也没必要一直把自己关在这儿,不考虑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愣在原地的花子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半晌,她突然问:
“真的会带我去吗?”
“当然,”林柚眨眨眼,“只要有机会。”
毕竟分到哪里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但只要有时间和机会,多让她出来看看也未尝不可。
“那——”
花子猛地别过头,“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
杜克:“……”
居然真说动了!!
花子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动心,她只不过是觉得一对三里面还有俩人迷之可怕,胜算可疑,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柚问,“有谁来过这附近吗?”
“我怎么知道。”
花子闷闷道,要是有人来过她还至于光发呆吗。
“但是,好像我是听见过有谁在门口磨磨蹭蹭没进来,”她“切”了声,“无聊!”
她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林柚的手上只多出了一张卡。
【名称:花子小姐】
【卡牌编号:004】
【级别:r】
【备注:前·厕所里的花子。日本校园的传统恶灵之一,因为被杀死在厕所里,会想方设法地缠住胆敢来找她的人并残忍杀害。这个花子小姐明明实力不错却过分谨慎,而且意外地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家里蹲生活没有手机和电脑就会失去灵魂,已经厌倦了天天被困在厕所的日子,世界这么大,她想去看看。】
奈亚优哉游哉地走过来,似乎还想探头看看卡面。
“说起来,”杜克说,“那个人会现在还在这儿——”
也就是在此时,他们同时听到了门口的声音。
紧接在“哐当”的撞门声后的就是钥匙转动的响声,林柚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已经被牢牢锁住的厕所门。
有谁在外面!
取来钥匙锁门的家伙拔腿就跑,杜克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了两下没拉开,不由“啧”了声。
但想用这来控制住他们实在是想太多。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枪来,枪口对准了把手的位置,直截了当地扣下了扳机。
如此近的目标当然不会有什么打偏的可能性,杜克一脚踹过去,木门应声而开。他探出半个身子,却只看见在尽头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站住!”他喊道。
对方当然不可能听他的,杜克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林柚紧跟着冲出了那扇被打坏的门,路上抽空看了眼自己的图鉴,果然发现还都是灰的。
她暗骂一声,抬头就见杜克一头扎进了大敞着门的多媒体教室。
教室里没有点灯。
桌椅早被堆在了一旁,空出了中间的一大块空地。
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手中举着火把,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居然真引过来了,”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回过身,“还追得挺快。”
回答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看见这手|枪,男人的神色微微一凝,但旋即又无所顾忌地笑起来。
“你要开枪也可以,”他说,“不如先看看我脚底下的是什么。”
杜克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地板上明显是提前画好的圆形图案,花纹繁复,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不详感。
“法阵”——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么个词来。
奈亚眼神闪了闪,杜克也回过味来,想想同伴之前的话,眼前这人的邪教徒身份简直昭然若揭,他下意识回头,想去找林柚的身影。
……大佬人呢?!
“只要我手中握着这火把,”他慌忙又转回来,男人却未觉有异,“哪怕你现在开枪,或者是想要试图阻止我,我也能直接发动法术。”
“反正我现在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不过是徒增怀疑,不如一切都挑明来说吧。把你们找到的线索给我,不然,我不介意在进入正题前再给你们来点开胃菜。”
他作势要举起火把。
“……水。”
杜克这就想转身去找,又不敢放他在这,喃喃地自言自语:“哪里有水?!”
“水?”男人嗤笑一声。
“你以为我不会做任何准备吗,我已经破坏掉了水阀——”
“那尝尝这个如何?”
林柚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开!”
杜克条件反射地一偏头,只来得及看到有影子从眼角擦过,同时,他摸了摸溅在脸上的那一点。
……黑的?
“果然,那个时候的水声也是你做的。”林柚扔下两个空瓶子,“说到克图格亚就得想怎么对付火,就算是没有水——”
她弯起眼,“这里离美术部还是挺近的,对吧?”
男人:“………………”
视野之内,一片漆黑。
他手上的火把已经熄了,被墨汁泼得几乎在黑暗里看不见的脸上只看得见两只愕然又生无可恋的眼睛。
墨汁沿着衣角滴滴答答,在他脚边的花纹上洇成一团乌漆抹黑。
……很明显,哪怕重新点燃火把,这污染得也没法再用了。
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对你个头!!!
“那么,”林柚可没打算给他缓冲的时间,她好整以暇地拍拍手,“现在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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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之精
这男人是够倒霉的。
林柚两瓶墨水泼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开口讲话,猝不及防地被溅了个满头满脸。这下满嘴都泛着墨汁的苦味,脸皱得活像是橘子皮。
他吐了掉逼格,不吐还难受,几番挣扎之间,喉头条件反射地滚动了一下。
——咽下去了!!
男人在忙乱下连熄了的火把都不管了,几乎是立马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开始连连干呕。
“我——”他一言难尽,“呕——”
偏偏林柚还在那边催。
“不是说要进入正题吗?”
她道:“大家时间都不宽裕,就别搁这儿再耽搁了呗?”
听见这话,男人抬起头来含恨又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怪谁啊?!!
别说,他现在黑得让人只看得见俩眼珠子,瞪人毫无分量不说还颇为滑稽。不管杜克是不是还提心吊胆,反正看热闹看得开心的奈亚是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男人缓缓直起了身来。
“我还是那句话,”他说,“把在这里拿到的所有东西交给我,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们能全身而退。”
杜克举着枪,忍不住出声:“给你了才没法全身而退吧?”
那邪教徒不可置否地一偏头。
“谁知道呢,”他道,“毕竟你们里面说不定就有……”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其余三人里有俩都清楚是在说什么。
毕竟某两个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更别提其中一个还是以整日在人间挑拨生事闻名,怀疑有敌对的信徒混入其中也是人之常情。
男人警惕地打量着这三个人,希望是他想多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做的是本尊。
本尊也没干别的,就抬抬下巴,示意他去看那一团糟的召唤阵。
男人:“……”
甘霖娘!心口疼!!
怒极反笑也罢,意味深长也好,他突然笑了。
虽然在暗色中只看得见一口被墨汁染黑了一半的大白牙,但这反常的表现还是让人警惕起来。
“别动,”杜克警告道,“再动我就真的开枪了。”
男人没理他。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
他说:“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只画个阵就干站着等你们上钩吗?”
窗外的天空有红光闪过。
那乍一看就像是流星,所到之处都被拖曳出长而明亮的尾巴。
不好。
“它”飞速接近的同时,林柚猛地反应过来。
那是——
哗然的巨响震颤了所有人的耳膜,玻璃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撞得粉碎。
林柚还来得及用胳膊护住脸和身体,杜克干脆被毫无防备地带得翻了个跟头。
男人也是惊险地稳住了身体,他咬着牙,口中不住地念诵着什么,那从天而降的火光也从暴动到安稳,渐渐平息下来。
这些凭空燃烧着的“生物”宛如一个又一个闪烁的光点,体型微小,却足够耀眼。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黑乎乎的。
不知怎的,看到那几团又小又黑的“活火焰”,杜克突然冷静下来,不由得看了眼被污染的法阵。
男人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块去。
这特么怎一个胃疼了得!
他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用不着!”林柚马上说,一把扯住半趴半跪在地上的杜克的胳膊,“拜拜了您呐!”
战略撤退!
身后传来了那邪教徒的怒吼:“都给我上!”
熊熊的火光冲垮门框,所及之处能点燃的全都蔓起了火苗。
那光点拢共也不过七|八个,走哪点哪的威力却不小。
杜克刚张口想问这是个什么鬼,却见林柚边跑边回头,一闪而过的眼神都在放光。
……???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疑问的眼神。
“炎之精,”林柚飞快地答道,“侍奉克图格亚的眷族!那家伙应该是想办法召来它们又为自己所用了!”
炎之精们还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飘着,幸亏那两瓶墨汁还真多多少少都影响了法阵,不然,以它们全盛时的速度早就追上了。
现在也该明白那男人为什么要破坏水阀了。
——这些家伙有水还好对付,没有水,一下子被烧掉大半条命都有可能!
杜克:“刚才的墨汁——”
“说了我是跑去美术部拿来的,”林柚匆忙道,“这被废弃那么久,还没干的就剩最后两瓶了!”
不然她倒是想多拿点。
不知是因为之前说的“限制”还是别的原因,虽还游刃有余,但不到最后关头,奈亚也没有什么要出手的打算。
“上楼!”林柚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回楼上去再说。
炎之精已经被他们甩开了一段距离,可就像那邪教徒下的命令,终究还是死死地咬着不放。
林柚大步跨上楼梯,他们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昏暗走廊。在这边待了老半天,就是没有杜克画的那张地图,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哪儿通的是哪儿,哪里又有什么。
迅速辨认了下记忆中的方向,林柚带头跑了过去。
“话说——”
杜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们交线索,这讲不通啊?!”
他们迄今为止发现的也不过是些提示七大不可思议的纸条,要说这玩意儿真有多重要,把阶梯的那张留在教务室的不就是那个邪教徒自己吗?!
林柚笑了。
她侧过头,“你以为他为什么不现在就召唤他的主?”
“我不是说过,”她往兜里一摸,变戏法似的将纸团抛了抛,“我翻过那杀人犯的口袋了吗?”
杜克:“……”
啥?!!
“要想完成克图格亚的召唤仪式,就得在南鱼座升上地平线的晴朗夜晚边念诵咒语边移动火种。”林柚一气儿说了下来,“所以,这上面八成就是他所欠缺的最关键的那一条。”
——那条咒语。
奈亚饶有兴致地挑挑眉。
看得出来,他巴不得现在就把这玩意儿毁掉。
“死在阶梯教室的那个人总不会是白白来这的,但咱们当时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说明东西十有八|九已经被杀他的人带走了。”
所以,这才是她去摸“吴雨峰”衣兜的真正目的。
“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有别的方法,看来是没有,不然他也不用这么心急。”
杜克望着她的眼神已经转为彻彻底底的震撼了。
不经意地回头,他脸色突然一变。
“糟了!”
不知何时,追在他们身后的炎之精数量已经少了一半,如果是他想象中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我说,”杜克焦急道,“万一他要让这些什么精分头行动——”
他们岂不是要被包抄了?!
他眼中的夏佐神色自若,连林柚也听得心不在焉。
“是吗?”她随口问。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她最初醒来的、遇见吊死鬼的那间教室门前。
林柚径直推门而入,连抬带拉地从第一排搬出一把椅子。
“来,”她往杜克手里一塞,“抬着这个。”
杜克:“……???”
他正举着椅子不知所措,就见林柚往边上一指,“朝这砸。”
他一愣。
“这是——?!”
“果然在这儿。”横插进来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他。
周围的气温急剧上升。
伴随着灼热而来的是过于明亮的火光,而且——
林柚转过头。
正如杜克所说,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就在后面那剩下的炎之精飞速接近的同时,不知何时从另一边绕过来的火团们也从正前方的拐角探了头。
它们虚浮地飘在空中,照亮了大半条走廊。
“虽然我没来过二楼,”那邪教徒跟在后头,冷笑着缓缓走近,“但好歹也在底下看到了地图——”
他脸上的墨汁明显擦过了,奈何水阀已经坏了,只能用干布抹抹,勉强抹出来张花脸。
男人理所当然地把这仇记在了他们的身上。
前后的火团都在飞速靠近,千钧一发之际,林柚忽然开了口。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男人:“……?”
他狐疑地打量着对方。
“好的。”他下意识地说。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你的咒语是我的了,”林柚晃晃纸团,“要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那邪教徒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停下!”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咒语烧没了,连忙喝止道,“都停下!”
受他驱使的炎之精听见声音后也都停了下来,局势一下子僵持住了。
“你现在把咒语给我,”男人努力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激动,“我可以保证,放你一马,让你全须全尾地离开这里。”
……才怪。
他已经做好了拿到咒语就翻脸的准备。
林柚:“你还没问我坏消息是什么。”
男人:“……那坏的呢?”
“坏消息啊——”
林柚故意停了一下。
“你是破坏了这栋楼的水阀,”她说,“也记下了地形。不过,该说是忘了还是没来得及上二楼呢——你还落下了一样东西。”
“多谢合作。用不着你放我一马,反正……”
林柚笑吟吟道,转身从被杜克砸破的消防柜玻璃里拿起了灭火器。
“你的炎之精也马上是我的了。”
※※※※※※※※※※※※※※※※※※※※
邪教徒:……
邪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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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兔子爱吃肉和帅比小九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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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手礼
“白烟”飘飘洒洒——
一股脑儿从喷嘴里涌出的干粉精准无误地喷洒在了正对面的几只炎之精上,要不是那邪教徒反应得及时,连他自己也得遭殃。那些自发燃烧着的“活火焰”扭曲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嚎叫,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如此情形,林柚当然要再接再厉,她抬起胳膊尽可能护住自己的口鼻,手里紧握着灭火器的提把,猛地一转身,对着另外的那几只又是一通乱喷。
“可恶!”男人差点要被迷得睁不开眼,跳着脚叫嚷道,“动起来,动起来,你们不会躲吗?!”
炎之精们虽然有那么点智力,但终归只是一团团不到巴掌大的气状生物。铺天盖地的干粉灭火剂喷过来,再加上还被他的束缚法术操纵,行动尤为不便,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啪嗒。”
有一只最先撑不下去了,随即就是它们接二连三掉在地上的声音,林柚停下手中的动作,待烟雾渐渐从走廊的窗户里散出去后,跟对面那不可置信的邪教徒来了个死亡对视。
一眼万年。
林柚:“哟。”
男人:“……”
他转头就跑!
事不宜迟,杜克放下挡在面前的衣袖,匆匆冲大佬比了个大拇指。
“站住!”他掏出枪,刚一开口就险些呛进去干粉的烟雾,这下干脆也不再说什么了,当机立断地扣下了扳机。
邪教徒当然是不可能听他话的,用以傍身的怪物没了指望,这下是没命地向前跑去。却只听走廊里几声震天的枪响,他小腿一痛,被强烈的冲击直带得向前栽去,脑门重重磕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抱着头还是脚喊疼。
腿被子弹打伤了,想爬也爬不起来,他无望地仰倒在地,看着那几人在彻底散去中的烟雾中慢慢走近,
殊不知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林柚慢悠悠地走在最前,在他面前蹲下,掏出兜里那个纸条展开,象征性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帮忙确认一下,这个,”她问,“是那条咒语吧?”
还不等对方回话,她摸出同样收在口袋里的迷你打火机,“嚓”地一下打着了火。
邪教徒:“……??”
邪教徒:“??!!!”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记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咒语的纸条被火舌燎得焦黑,又渐渐卷曲,直到燃成了灰烬飘落在地,心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声音含混得不成调子。
林柚挑挑眉,“杜绝后患。”
邪教徒:“………………”
魔鬼!这个女人是魔鬼!!
他趴倒在地上,“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也跟着裂开了一样。
——那是心碎的声音。
“啪,啪。”
身后传来鼓掌声,走过来的奈亚脸上是压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他低头观察了一下,确定那张写着咒语的纸条被烧得只剩下几点纸灰。
“我有点好奇,”他说,“如果我现在说,想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要做出点什么来——”
“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着它?”
林柚举起了被她捏在手里的小玩意儿。
“克图格亚好在哪儿呢,好就好在只要有个火源就能召唤,”她笑道,“大到篝火堆,小到一根蜡烛或者哪怕是一只小小的打火机……我像是会在没记住咒语前就把它烧了的人吗?”
奈亚笑容不改,“——开个玩笑。”
“那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他的目光转向那个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的邪教徒,“要怎么从他口中问出离开这里的方法。”
邪教徒惶然抬头。
“我招!”事到如今,自己已经处于绝对劣势,脑门上还正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也懒得再坚持什么所谓的骨气,“我全都招!”
“外面的雾是我干的!还有这学校——”
他吞咽了下口水,“第七个传说,是通向不思议空间的门。”
“所谓的‘不思议’空间,就是和原来的废校一模一样却充满了各种魑魅魍魉的地方。我是听说这有召唤的法子才来的,结果发现不止我一个……”
“然后,”邪教徒眼神闪烁,“我就干脆触发了那扇门。”
结果,所有人都被他害得卷进了这里。
事到如今,林柚不用再说也听明白了,这家伙估计是想在这儿找到线索后直接用他们当召唤他主的祭品,虽然——
她看着捶胸顿足恨不得用脑袋撞地的邪教徒。
现在简直悔不当初就是了。
“总之,雾是你放的,门是你触发的,”杜克无奈道,“你是在说,只要带着你一块儿走,就可以成功离开这里了吧?”
邪教徒忙不迭地点头。
“知道是这样就好办了,”听到这里,奈亚转过身,“那,再见了。”
杜克满脸愕然,“不一起吗?”
“不,”他侧眼看向对他和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而满头雾水的杜克,懒洋洋地回答,“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林柚:“等等。”
那个能力每隔六小时才能使用一次,她当时就断定基本上用不了几次,事实证明也和她想象得相差无几——事情到现在基本解决完毕,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三个多小时,最多就只能对一个人使用。
当然,客观上,邪教徒兴许通过同样的方式知道有这么号人存在,才不敢贸然到他们跟前装无辜队友。而对于林柚来说,线索都几乎摆上了明面,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把这些人的身份推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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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用一下又很可惜。
“我这个人啊,”林柚勾起嘴角,“还是有点仪式感的。”
她望向那个似笑非笑侧过身来的“人”。
【姓名——???】
【身份——“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严格来说,她在仓库里的那时候更多是诈他一下,没想到对方真就顺势承认了下来。事到如今,才真正算得上确凿无疑。
“那么,你确定不一起走吗?”
乍一听是和刚才差不多的问题,但无论是林柚自己还是被问到这话的对象,都清楚这其中的真正含义。
某位以热爱搞事闻名的邪神挑眉看了她数秒,忽地又是一笑。
“很诱人的提议,”他说,“可惜,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们还会再见的,所以就等到那个时候吧。啊,对了——”
他就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似的,不急不慢地转回身。一直走到林柚旁边,才微微弯下了腰。
“二楼转角的功能室,左边的那面镜子,”奈亚伏在她耳边,轻声说,“去那里瞧瞧吧。”
林柚眼珠转了转,就见对方复又直起身,神色如常地笑道:
“就当是第一次合作的伴手礼好了,那么,下次再会。”
他象征性地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了转角的墙后,直到半晌后,林柚还没收回直勾勾盯着那边的目光。
“呃,”杜克试探着问,“大佬,你在看……”
在看她差一点点就能收进图鉴里的那张ssr。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没什么。”
林柚回味着他刚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所以,这算是进了预定名单里的意思吗?
这家伙在之后的关卡还会出现?
先去他说的地方看看好了。
不对,在那之前——
刚才的一连串打岔让她到现在才想起瘫软在地上的几只炎之精,林柚走回去,
那些有气无力的小气团被她戳了戳,似乎也彻底放弃了挣扎,迅速化成一张卡。
【名称:炎之精】
【卡牌编号:005】
【级别:r】
【备注:侍奉旧日支配者克图格亚的仆从,可放火可当电灯泡可毁尸灭迹,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物,你值得拥有。使用前请注意防水防湿防墨汁,同时提防周围有没有人拿着灭火器对你的卡牌虎视眈眈。】
她当然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丝毫不觉自己所作所为有异的林柚转头跟队友使了个眼色,示意先跟着她走。
杜克虽然对突然自己行动的“夏佐”有点疑虑,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在警告过邪教徒不许轻举妄动后把他背了起来。对方顶着张万念俱灰的苦瓜脸,哪还有搞事的想法,也只会诺诺称是罢了。
林柚在前头引路,他们来到了奈亚所说的那间功能室。
说来奇怪,明明只有一堵墙之隔的走廊上一片寂静,一推开门,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猛然扎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林柚望过去,奈亚说的那面镜子上,有道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正在疯狂晃动。
“放我出去!带我离开这儿!”
那团黑影尖叫着大喊,疯狂捶打着镜面,“我再也不想听见这些声音了,救命啊啊啊啊——”
“呃,可以是可以带你走,”林柚慢慢道,“不过……”
“这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就像是生怕林柚反悔似的,黑影大声打断了她。“啪嗒”一声,他变成的卡牌从镜子里掉了出来。
【名称:二重身】
【卡牌编号:009】
【卡牌级别:r】
【备注:藏在镜中、可以随心所欲地窃取他人身份的黑影,但请谨慎挑选下手的对象,否则就会变成这样的下场:你a了上去,你打出了gg,陷入幻觉中不得翻身,这辈子都不想再待在镜子里还被人塞进镜子——】
再往后,跟了一连串乱码。
林柚:“……”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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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身直面外神理智检定大失败!
奈亚的千层套路之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并不是
奈亚你现在不进会后悔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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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狂欢夜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杜克背着那邪教徒背了半天,又嫌他太麻烦,干脆直接抗在了肩膀上。他个头还算是高大的,行动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便。
林柚瞥了眼,不由出了声:“你体能不错啊。”
“啊,”杜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现实里就是警校刚毕业的,游戏里应该还有加强。”
那怪不得是这职业了。
“对了,”林柚突然想起来,“虽然警察带枪不奇怪,但你为什么要射击的时候先——”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又向上抬了两下。
在遇上画框女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对方在危急关头直接往天花板上开了两枪,然后才是一发子弹正中那红衣女人的脑门中央;刚才对付邪教徒也是如此,天花板上清清楚楚地留下了两个弹孔。
“呃,这个啊——”
杜克挠挠脸,“其实我的枪术就马马虎虎,我也没把握直接打真能准确无误地打中……”
“但是这职业自带的增益里,有一个是三发子弹里必中一发,”他说,“所以我就想着没准也可以自己先射空前两发子弹,这样第三发就绝对指哪打哪了。”
林柚:“……”
杜克:“怎么了?”
“没,”林柚失笑,“你还真认定是自己人就什么都说啊。”
这么耿直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除开她或者是心思向来捉摸不透的奈亚拉托提普,他要是遇上其他人里的任何一个——也许不包括死在阶梯教室里的那位——恐怕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三言两语间,他们已经沿着林荫路来到了校门口。
猩红色的雾气浓重。
越靠近墙外,这雾给人的不详感就愈深。虽然实际上是别有目的,但奈亚在伪装成夏佐时说的无法直接从大门离开倒也是所言不虚,只是不知道他这会儿又是怎么走的。
“喂,”杜克捅捅抗着的那家伙,“醒醒。”
这邪教徒从头到尾都是面如死灰地趴着没动弹,显然,他的心已经随着那张被烧掉的纸条一起随风而逝。他也巴不得赶紧摆脱这群人,半抬起头,嘴里念出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咒文,而伴随这抑扬顿挫的语调,雾气散去的同时也变得浅淡,终于,他们周围的景象浑然一变。
还是那处废校,还是那片荒野,但不说身处其中还会不会再遇上什么鬼怪,单是乍一看给人的感觉都完全不同。天边隐隐约约翻起了鱼肚白,时间已是清晨了。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这邪教徒的苦瓜脸满含悲哀,就差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不对,他现在腿还伤着,想走也走不了!
“你们能不能——”
话才说到一半,杜克“扑通”就把他撂在了地上,疼得这邪教徒“嗷”地就是又一声叫。
把他扔下来的人却没理会,而是埋头掏出自己的手机,干脆利落地拨出一串号码。连寒暄都省略掉,他直接报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和大致状况。
“好了,”杜克道,“待会儿就有一辆警车来接你了。”
……?!!
“就是有人死了也不是我干的啊!”男人脸色一变,连连叫冤,“我就开了一下结界,别的——”
“也跟你脱不开关系,”杜克打断了他的话,“是你把人都送进去的。他们会来调查那些失踪者,以及……”
他义正言辞:“整治一下封建迷信。”
邪教徒:“……”
邪教徒:“???”
林柚乐了。
“现在怎么办,”她问,“把他丢这儿?”
“就放这边吧,”杜克回答,“他们正好在附近巡逻,马上就能过来了。”
远远地有警笛声拉响。
“至于咱们,就直接……”
他望向不远处浮现出来的那个光阵。
大家都是从第一关升上来的,当然也知道那是什么。
“这下是真通关了啊,”林柚笑着说,“是时候说再见了?”
“虽然就大半夜的时间,总感觉跟过了一年一样。”
杜克挠着头嘟囔,再抬起头后,正儿八经地道:“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下次见了。”
林柚回之一笑,就率先踏进了那简单得只由一个圆构成的光圈。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想中那道虽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总归会宣布关卡内容的声音却出乎了意料。
【正在匹配关卡……】
【第三关——杀人狂欢夜。】
【——将于凌晨零点正式开始。】
……咦?
还是那阵剧烈得让人站不住脚的颠簸感,和上次相比,林柚这次还算轻松地稳住了身体的平衡。脚下的地面都恍若要裂开她适应着这震感,而当黑暗褪去——
室内洒满了温暖的灯光。
林柚一愣。
与其说被吓到,不如说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正常,反而让人感觉很不可思议。
正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房间不大,家具却都整整齐齐、一样不落——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单人床铺上叠放着柔软的被褥,落地灯亮度正好,靠放在墙边的沙发边上就是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茶几,林柚绕着看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间独立卫浴。
这瞧上去像是旅馆啊。
她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正是阳光晴朗的下午,让刚从天刚亮的清晨蹦过来的林柚恍然有种错位感。街上没几个行人,偶尔经过的都是神色匆匆,窗外正对着一个标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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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趣事多,充满喜和乐”。
……好大一个g。
她心里犯了嘀咕,也没再急着去碰其他东西,转而去开了那扇应该是通往外面的房门。拧下把手的同时,林柚隐约听到隔壁也传来了同样的动静。
扭头一看,撞入眼帘的是个表情讶异的陌生姑娘。她只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显然也是刚刚开门出来。
“啊,”那姑娘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玩家?”
刚刚经历那么一关,常人难免都会提高些警惕,只可惜林柚无论表面上瞧着怎么样,思路从来就跟“正常”这俩字搭不上边。她丝毫不以为意,扬起了友好又无害的笑容。
“对,我是。你也——?”
姑娘忙不迭点点头,看上去性子还挺温婉的。
“不知道这是哪里,”她蹙着眉从门里钻出来,“进来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关卡名啊。”
林柚的余光瞥了眼四周,她们站在一条明显是旅馆布局的走廊里,脚下是厚厚的新地毯,数米外的墙边能看到延伸下来的几阶台阶,“去那边看看?”
说来也巧,她们才刚走过去,就听到有人噔噔噔跑了过来。
“我就说听到楼下有声音!”
匆匆赶到楼梯口的男生一脸又惊又喜,他看着比林柚还要小上两三岁,倒是一副阳光帅气的长相,他又转头冲后头喊了声:“你也快点过来啊,大家一起——”
说着,那男生急忙要下楼,却不料刚刚踩了没几阶就听见“咔嚓”一声,他脚下随之一歪,连滑带扑腾地滚下了楼梯,在林柚她俩跟前摔了个马趴。
两人:“……”
“疼疼疼……啊,没事没事。”还不等旁边的人伸手去扶,他自己就边倒吸着凉气边爬了起来,拍了拍胳膊腿。
再抬起头,那男生还是扬起了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开朗笑容,打着哈哈道。
“我也没想到这楼梯看着好好的,地毯底下的木板那么不结实,”还正好被他踩中了最脆弱的那块,“见笑了见笑了。”
“对了,我叫耿清河,你们呢?”
林柚眨眨眼,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关楚楚……”那温婉的姑娘迟疑了下,“你确定真没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耿清河正色道:“我习惯了。”
林柚:“………………”
不要习惯这种事啊!!
这时候,头顶上传来了脚步声——刚才被他招呼的那位老兄这才慢吞吞地踱过来,不言不语地打量着站在楼梯边上的人。
那一眼看过去就知有多沉默寡言的男人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他掏出什么抛了下,又看了眼那个才拿定主意。
“尹盛。”他丢下个名字,就又自顾自地走了回去。
耿清河悄悄凑过来。
“我跟他也是刚在楼上碰到的。”
“怎么说……”他明显不想说别人坏话,最后只是道,“不过,应该不是坏人。”
“话说回来,”耿清河直起身,“这旅馆里就咱们四个吗?老板呢?”
“不知道。”
“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为什么还规定了开始时间。”关楚楚停了一下,“……等等,那边的柜台上是不是有台……录音机?”
他们正站在一楼的旅馆大厅,无论是用来办理入住的柜台还是歇脚的沙发都空无一人。
但不知为什么,柜台的台面上摆着台老式录音机。
林柚走过去,凑近观察了一番,“里面好像有磁带……”
“要听听吗?”
另外两人点点头。
她按下播放键,里面的磁带转动起来。
自沙沙作响的音箱中流淌而出的,是一首儿歌。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一下下跳绳声,小女孩的念诵声听得也很清晰。
“一,二,弗莱迪要来抓你了——”
“三,四,锁好你的门;五,六,快去拿十字架。
“七,八,彻夜不眠;九,十……”
“永远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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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今天是哪个倒霉——啊不是,幸运儿进图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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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迪
磁带的转动缓缓停下了。
那里面只录了这一首儿歌,其寓意为何,也昭然若揭。
“弗莱迪?”耿清河自言自语道,“这名字听上去有点熟……”
林柚瞄他一眼,“《猛鬼街》看过吗?”
“猛、猛鬼街?”
他满脸困惑,接着恍然大悟道:“啊!就是那个专门拿电锯滋滋滋还扒别人脸皮做面具的二皮脸对不对!”
关楚楚:“……不,那个是《德州电锯杀人狂》。”
而且神特么二皮脸。
“没办法啊,”他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听名字就是我不敢看的类型。”
“那你怎么来玩这游戏了?”林柚不由好奇地问。
耿清河闻言正色,义正言辞道:“人总要挑战一下自我。”
“……然后才知道什么叫绝望。”他颤抖地说。
“啊啊啊我也没想到难得下一次决心居然都能被卷进这种事——”耿清河抱着头蹲下,眼神恍惚,“果然这就是幸运e的宿命吗。”
林柚想说点什么,想想刚才对方那跌下楼梯的一跤又闭上了嘴。那习惯性地迅速爬起来的动作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果然,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安慰。
不过,话说回来——
要真倒霉到这份上,他前两关到底是怎么过的?
“抱歉抱歉,跑偏了。”
耿清河回过神,连忙把话题带回正轨,“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说到弗莱迪的出处,”关楚楚皱眉,“不过,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过这电影很经典……”
那就是只有她看过了。
“弗莱迪·克鲁格。”林柚念出了那个名字。
见两人得救了似的望过来的眼神,她笑笑。
“这家伙生前是个专门对青少年下手的连环杀手,被愤怒的家长们合伙烧死在锅炉房里以后还不甘罢休,又变成恶魔来找他们报复。”
这种套路在别的鬼片里也屡见不鲜,不过,让‘鬼王’弗莱迪区别于其他鬼怪的是他的能力……
“入梦。”她说。
耿清河:“……诶?!”
“简单点来说就是那个——哦对,‘吾好梦中杀人’。”不等另外俩人来得及吐槽,林柚就又道,“人的精神状态在做梦时是最松懈的,而弗莱迪就可以潜入别人的梦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梦里把那人杀死。受害者在现实里也会是同样的诡异死法,警察查都查不出来,知道真相的人只会被当成是疯子。”
还花样百出。
耿清河和关楚楚的脸色是相当的不好看。
“所以,”他想起什么,“那句‘永远不要睡’……”
林柚“嗯”了声。
“就是字面意思。只要你睡着了、做了梦,就会让弗莱迪有机可乘。”
“但是……这怎么可能,”关楚楚喃喃,“怎么可能不睡觉呢?”
特别还偏偏是在眼下这种该死的时候。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刚通过初始的两关,游戏系统把他们传送到这里,却没有刷新他们的状态。
一切都是按模拟现实的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最少有十二个小时没吃过饭睡过觉了。
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高度紧绷足够让人精神疲倦,几人多多少少都挺累了。
肚子饿着还好,等到凌晨万一不小心打个瞌睡——
全、完、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林柚说,“我们光知道睡着很有可能会在梦里被弗莱迪袭击,也没法保证这里只有他一个。”
她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到凌晨有七个小时,趁还有时间去补个觉倒也——”
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他们齐齐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推门进来的是个发福的中年人,他头顶秃了一小半,醉醺醺地挺着个啤酒肚,抱着纸袋艰难地从用肩膀顶开的旅馆大门间挤进来。
“哟,”他抬头看见站在柜台边上的三人,倒也不惊讶,“你们怎么都在这待着了,不是说赶了老长时间的路要回房去休息一下吗?”
看来他们在这里的设定是远道而来的外地游客,而瞧他这熟稔的招呼态度,林柚等人面面相觑,七七八八地猜出了几分对方的身份。
关楚楚“呃”了声:“对不住啊,我们看到这台录音机有点好奇,就听了下里面的磁带……”
“磁带?”老板茫然道,“这我刚从二手店淘来的录音机,还没来得及往里边放呢。”
林柚反应过来不对劲,马上打开了盒盖。
里面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磁带!
这下就严重了。
如果说之前还能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弗莱迪要下手的目标是他们,也只有他们。
“不不,没什么。”耿清河试探着问道,“老板你怎么从外边……”
“嗨。”
这旅馆老板摆摆手,“我就一随便开开的小破旅馆,平时没什么客人,也不差这几个钱糊口,就爱到处乱转喝两口酒。你们在这儿爱怎么住就怎么住!”
“那请问我们可以换下房间吗?”林柚眨眨眼,露出个笑脸,好声好气地问,“都是一起来的,楼上楼下不太方便,就换成都挨着的……”
她态度好,本就不介意的老板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就一点,”他说,“别大半夜的出去乱转啊,这地儿……最近不怎么太平,邪得很。”
耿清河紧张地吞咽了下——他是不想找事,可耐不得事儿估计要主动来找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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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楚楚:“那个……怎么个不太平法?”
老板估计没想到她还真追问了起来,卡了下壳。
“这个嘛,我平时不看新闻,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这俩月里又是谋杀又是失踪的。”他说,“你们要实在好奇,邻街那小图书馆里就存着最近的报纸,阅览区都对外开放的,直接去翻就成。”
“等等,”林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图书馆几点关门?”
老板:“小地方嘛,六点。”
……淦!
耿清河拔腿就往楼上冲,用不了两分钟又匆匆跑了回来——这次倒是注意避开楼梯上那窟窿了。
“他说不去,”他喘着气道,“咱们走吧。”
只剩一个小时的调查时间,当然也没什么功夫去劝说独来独往的孤僻队友。幸好老板说的那座图书馆真就在十几米外的那条邻街上,他们一进去就直奔报刊区也没被拦着,三人各自分工,紧赶慢赶地赶在闭馆前找出了几份记载着可疑新闻的报纸。
“失踪案和连警方都摸不着头脑的猎奇杀人案,时间有交错也有重合,应该不是同一个家伙……吧?”
关楚楚举着那几张影印下来的复印件。
“杀人案应该是弗莱迪的手笔了,”林柚探过头去看,“失踪的是大人还是孩子?”
“大人和小孩都有,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林柚摇头,她只是想借此猜猜可能是她知道的“谁”。
天色渐晚,他们在夜幕降临前回到了那家小旅馆。老板这次倒是没出去喝酒,坐在柜台后头看见他们回来就把拴着门牌的钥匙往桌上一摆。
“喏,你们不是要换房间?”他努努嘴,“这俩是挨着楼下那两间的,原来的钥匙给我再拿走就行。”
林柚笑盈盈地跟老板道了谢,转身和队友商量起房间的分配。
“我还是之前的105,”她道,“这两把钥匙归你们了,楚楚要是想换就也商量一下?然后等吃了晚饭,趁着还有时间就眯会儿。”
关楚楚满脸的忧心忡忡。
“再之后就要尽可能不睡了吧?”
“嘘。”林柚拉着他们避开店老板,“你们是,我不是。”
……???
“如果弗莱迪真要冲咱们动手,还有别的虎视眈眈的家伙在,一直撑着不睡也不是事。”林柚笑道,“别是还没过两天就被判定猝死了。”
就让他们以这种状态来面对弗莱迪的恶劣做法来看,她毫不怀疑“黑幕”——那只巨眼会这么干。
“所以总得有人去会会他,我就毛遂自荐一下好了。”
虽然明知她说的在理,俩人依旧担心地看着她,“没问题吗?”
“你们帮我留心一下动静吧。”林柚沉吟两秒,“有个万一赶紧来叫醒我,反正一清醒就能避开袭击了。”
耿清河还是放不下心,“可要是我们也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那就……”
她凑到他俩耳边嘀咕了几句,耿清河的眼睛亮了,望着林柚的眼神不自觉生出一股钦佩。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都没异议的话,”林柚一锤定音,“下一步就这么办好了。”
*
墙上的钟表秒针一下下地走着。
正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换过房间的耿清河坐在书桌前,望着眼前的剪刀和空咖啡壶发呆。
晚餐是老板准备的粗茶淡饭,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味道不错。吃饱饭以后就容食困,可有那么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上,翻来覆去的也只能睡着个一两小时。
他把那位姓林的大佬的主意也告诉了待在楼上的尹盛,后者也同意了这个计划,现在就是静待实行的时候。
为了让自己不睡着,耿清河努力灌了自己好些咖啡,只可惜似乎作用没他想象的那么大。
他撑着下巴,沉重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咔哒。”
一声轻响,分针与时针在正中央重合了。
——凌晨十二点。
在他阖上眼的同时,有什么缓缓从他背后的床底探了出来。
那只手戴着皮手套,顶端是五根锋利的刀刃。
随后,它的主人也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他穿着一件红绿条纹的毛衣,头顶棕黑礼帽,帽檐下的一张脸坑坑洼洼,满布烧伤的疤痕,能清楚地看到鲜红的肌肉。
弗莱迪直起腰,仿佛为了庆贺自己的闪亮登场一样,近乎骚气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
他一步一晃,大摇大摆地接近那睡得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的目标,站定,手上的刀刃直直地朝着后脖颈划了下去——
“……啊!”
他的目标猛然惊醒过来,扑了个空的弗莱迪差点撞到书桌上闪了老腰。
恍然醒来的耿清河摸了摸自己莫名发凉的脖子,又“嘶嘶”地倒抽着凉气去摸脑袋。
怪了,耿清河打量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他总觉得刚才有谁在旁边。
“大佬就是大佬,说的就是对啊,”他疼痛之余,还不由两眼亮晶晶地感叹,“古人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现实的另一侧,直到这时,弗莱迪才看清楚,他头顶的一缕头发上紧紧地栓了根细绳,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头顶的吊灯上。
为了防止不结实,还绑了好几撮。
一低头就能疼醒。
弗莱迪:“……”
……妈的神经病啊!
他冷冷哼了声,见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再入睡了,也懒得管他口中的“大佬”是谁——反正,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儿还有一个人正在梦里呢。
那么——
弗莱迪站在那间标着“105”门牌的房间门口,嘿嘿笑出了声。
就从她开刀好了。
※※※※※※※※※※※※※※※※※※※※
此时此刻,弗莱迪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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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名单
林柚翻了个身。
她能感觉到自己还躺在那张软乎乎的床垫上,不得不说,经过了漫长的奔忙后好好睡上一觉还是很解乏的。她的眼睛半睁不睁,有那么一两缕细微的光芒偶尔漏进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记得睡下的时候已是接近午夜,要么是一切太平,自己安稳地一觉到天明,要么嘛……
反正她是不觉得弗莱迪有好心到会放人一马的。
恰恰相反,这家伙狡猾又奸诈,还动辄喜欢在受害者面前上演些“你以为你反杀成功了殊不知老子才魔高一丈”的戏码,是个恶趣味十足的变态。
林柚慢慢地睁开眼。
入目所及还是一如入睡前那样布置的旅馆客房,屋内寂静无比,直到她坐在床边扣好皮靴的扣带都没有任何其他人制造的声响,岁月静好得让她真要以为昨天下午在那台录音机里听到的儿歌只是一场梦。
……该不会真的没来找她吧?
林柚心里犯了嘀咕,不由担心起会不会有谁在不小心睡着以后遭了弗莱迪的毒手,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拧下把手就想去走廊挨个敲门看看队友的情况——
扑面而来的蒸汽直冲天灵盖,熏得她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
然而,这次再踏进的已不是那间狭窄的客房,或者说,根本没有退路让她可走。
脚下踩着的是铁板拼接而成的地面,栏杆两侧是大大小小的锅炉和水泵,喷涌而出的蒸汽滚烫到让交错复杂的管道和闸门都瞧上去模糊不清。
林柚挥去呛鼻的煤烟味,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哪里。
——弗莱迪被家长们活活烧死的锅炉房。
“嘿,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那声音圆滑里带着一丝沙哑,林柚猛地回过了头。
铺天盖地的蒸汽里,那臭名昭著的梦境杀手站在数米之外,被烈火灼烧成红褐色、宛如长虫盘曲在一起的面孔煞是怕人。他背着光张开双臂,装模作样地摘下头顶的深色礼帽,行了一个相当滑稽可笑的礼。
“成为弗莱迪本次行动的第一个猎物的感觉怎么样?”他挥舞着那只改造过的手套,满布疤痕的嘴巴咧开了不小的弧度,“让我来采访一下,小妞,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对,林柚?”
弗莱迪不失兴奋地打量着对方。
虽说他原本的第一优先目标是隔壁房的那小男生,但看看现在这个也不错嘛,至少瞧她笑得温温柔柔地站在那儿,一看就是这群人里头最弱——
……等会儿,笑?
“老实说,”林柚诚实地回答,“松了口气。”
不然她还真担心这家伙去挑别人下手了。
……?
“啊哈,”弗莱迪也就愣了那么一秒,他很快回过神来,洋洋得意地以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冲她指了指自己,“我知道了,你听说过弗莱迪的名字对不对?”
“会在梦里杀人的恐怖杀手‘弗莱迪’!”
弗莱迪哈哈大笑着,以一种唱歌似的调子念道:“‘七,八,彻夜不眠;九,十,永远不要睡’——多棒的童谣啊,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害怕吧,尖叫吧!
——然后,在这恐惧中化为填充他力量的食粮。
在梦境中,他就是这里的主宰。就像是要宣称一场最盛大的舞台表演就此开始似的,弗莱迪带着笑容,用力一挥手臂。
眼前的景象骤然起了变化,他们站着的地方成了一座高高吊起的铁索桥中央。桥下,金橙色的液体咕嘟嘟地冒着泡,脚下传来一阵阵晃动的同时,林柚的脸色也刷的变了。
……卧槽!
她亲眼看着弗莱迪身后的吊桥另一端,连成桥面的铁板开始不知怎的悄然断裂,一块块地向下坠去,在沸腾着的高温铁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熔化了。
桥面一块块地断裂,整座“桥”也不由随之倾斜。林柚心下不妙,不假思索地转身就往反方向逃去。
这发展正合了弗莱迪的意,他大步流星地迈开步子,狂笑着追了上去。
他最喜欢的就是对方疲于奔命又无处可逃的绝望模样,如此这般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更是从来就没有腻烦的时候,等到玩弄够了,再亲手剖开他们的咽喉,岂不乐哉?
弗莱迪猖獗的大笑声清晰地传入耳中,林柚咬紧牙关向前冲刺,可无论她再怎么加快速度,也无法阻拦得住那越来越近的笑声。
她抽空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果真看到和弗莱迪之间那段本就不远的距离被愈拉愈短,以至于都能看到那镶在皮手套顶端的几根利刃上闪烁的寒光。
林柚用力踏下最后一块铁板,终于回到了坚实的地面。然而她连口气都不敢歇,头也不回地继续直直向前跑去。鬼知道这锅炉房在弗莱迪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构造,曲里拐弯得根本看不到尽头,路边堆着的还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砖块钢筋,她只能仅凭直觉一股脑儿地拐弯冲刺,祈祷着别拐进条死胡同。
梦里是弗莱迪的主场不假,但是,恰恰正因为这里是梦境——
有些事情,只要相信也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也许是她的想法真的起了效,也许是弗莱迪还想让这场追逐变得更有趣些,林柚再次抬头时,还真看见了通道尽头的墙上开了一扇门。她咬咬牙,扑过去抓住把手撞开,在看到门边摆着的东西后一个晃神。
居然真的有!
还来不及为自己在这场梦里取回一点主动权而欣喜,林柚只觉得脑后有寒风刮过。她一偏头,惊险地闪过了弗莱迪大笑着挥来的刀刃,但半个后背也都撞在了门板上,眼看着这次再躲不过那足以将人脑袋都扎个对穿的尖刀——
弗莱迪刚刚再度举起来的右手僵住了。
他向后趔趄了一两步,另一只手缓缓探上胸口中央,神情痛苦,嘴唇无声地翕动。
林柚微微喘着气,看对方艰难地摸索着那根插进他胸膛的钢筋,她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这根匆忙捡起来的破烂玩意儿捅进去。然而,弗莱迪这挣扎的模样只持续了不到两三秒。
刻意装出来的痛苦神色尽数褪去,弗莱迪嘿嘿笑着,抓住钢筋的手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地把它拔了出来。
“可惜,可惜,”他摇着头道,“看来你今晚就要栽在这儿了——”
弗莱迪话音突然一停,满脸的伤疤让他的笑容显得扭曲又狡猾。他端详着那根沾满自己鲜血的钢棍,完全不掩变态本色,像是还没演够似的,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猜猜我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林柚:“……‘你这钢筋可是涂满了剧毒的’?”
弗莱迪:“……???”
这都哪儿跟哪儿?
死了几十年的梦境杀人狂根本听不懂这梗,可他也的确因此愣了一刹那。一瞬,只有一瞬,但这对于林柚而言,已经够用了。
她抓住门边那水桶的把手,一个扭身,不管不顾地将盛在里面的东西用力向前一泼!
弗莱迪还在琢磨味儿,毫无防备地被这气味刺鼻的粘稠液体溅了个满头满脸。他“啊”地惨叫出声,一头直直栽倒,疼得满地打滚。可仔细看去,他脸上哪有什么疼痛难忍的样子,分明是在忍笑。
忍着忍着他也就不忍了,根本毫无感觉的弗莱迪趴在地上用那低哑的嗓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难不成还真以为这样能做什么吗?”他戏谑道,“别说是水了,就连硫酸都别想真伤着——”
“是吗?”林柚讶然道,“那你站起来走两步看看。”
走两步就走两步。
弗莱迪不怀好意地笑着,这就想撑起身子来为自己的猎杀划上完美的句号。
没挣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仿若和地黏连在一起的下巴和两只手。
——粘住了。
弗莱迪:“……”
弗莱迪:“???”
“我泼你水干嘛,”林柚叹气,“这都是强力胶。”
得亏是在梦里,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上哪弄这么大一桶。话说回来,泼都泼了,她还以为得费点周折,没想到居然真这么干脆就往地上滚。
让你戏精。
弗莱迪:“………………”
“噶……唔……”
他正试图把自己被粘住的两只手扒拉下来,那个原本他眼中的猎物缓缓走近。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柚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蹲下,“我刚刚发现可以召唤出这个了。”
恐怕是因为她刚才有一瞬间占据了上风。
她翻开那本具现出来的图鉴。
“你想选哪一张,还是挨个都来体验一遍?”
不知道在梦里有没有冷却时间,要是没有,那甚至可以一次性全叫出来开个派对。
被钦定的派对主角弗莱迪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下一秒,就像是有谁在背后重重推了一把似的,林柚猛地坐起来。
不同于刚才的那次,这一次,她似乎真正醒了过来。
听见床上传来的声音,蹲守在周围的几人纷纷起身。
林柚近乎茫然地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其他人都在。她倒不意外,毕竟睡前就把钥匙都交给了队友,估计是放心不下干脆来这边守着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醒了?”耿清河凑过来连声问,“没出事吧?!”
“不,我可能……”
林柚眨眨眼,“被弗莱迪赶出来了。”
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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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被用户【弗莱迪】拉黑
林柚:是不是玩不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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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qyan九落的地雷和手榴弹!
谢谢菱川、彩虹、帅比小九和沅沅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3=
有惊又有喜
林柚想了想,还是如实地把自己的经历向他们转述了一遍。
——再不济,还能大家一起了解一下对付弗莱迪的心得呢。
她越说,几人的嘴巴张得越大,说到最后弗莱迪被粘在地板上的时候干脆变成了“o”型,人均能塞进一个鸭蛋。
关楚楚神色恍惚地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觉地前后摇晃,居然开始认真思考以后万一见到弗莱迪是该害怕还是先笑为敬。
从进这一关起就很自闭的尹盛直接听傻了,连自己戴着的那顶鸭舌帽歪了一半下来也没注意。
耿清河目瞪口呆地望着坐在床边依旧笑得和善的林柚,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大、大佬!”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又觉得这称呼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叫你一声柚姐吗?”
林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可以啊,”她很随意地说,“爱怎么叫怎么叫。你们还有想说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
除了愣愣地戳在门边的尹盛,另外俩人都跟拨浪鼓似的使劲摇头。
就是有话也被这操作骚得忘词了。
“那——”
林柚看向挂钟,时针指着凌晨两点。
她迟疑了下,“要不就再睡会儿吧。”
耿清河吓了一跳,“现在?”
“嗯,”林柚说,“虽然不知道那家伙还会不会再卷土重来,但白天还得调查一下失踪案……”
“这样吧,俩人睡觉俩人看着,然后轮换到早上?”
耿清河:“我是都行……”
还靠在一边的尹盛有点僵硬,他摸出那小玩意儿又抛了下。
林柚这次看清了,那是个骰子。等它落在手心里,他看了下点数。
“……就这么办吧。”
尹盛快步走进来,长手长脚都窝在沙发里,匆匆道:“我睡这儿就行。”
“那楚楚你睡床上好了,”林柚抬抬下巴,“反正我刚醒,正精神着。”
……不如说在懊恼怎么就被扔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不要当卡呢。
关楚楚呐呐应了声,掀开床边的被子。
第一轮值班的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她和耿清河,后者哈欠打个不停,几次小鸡啄米似的低了头又猛地惊醒。
所幸一切太平。
分别在床上和沙发上的俩人睡相都很平静,三小时后被叫醒也纷纷表示没梦见什么。
耿清河怂怂地接了尹盛的位置,林柚一沾枕头就合上了眼睛。
她是巴不得再在梦里见到弗莱迪,可惜直到被叫醒,别说是弗莱迪了,她连个鬼娃恰奇都没梦见。
林柚打着哈欠坐起来,听见一旁的耿清河边揉眼睛边说:“不会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林柚一脸惊讶,“不至于吧。”
她以为弗莱迪的承受能力要更强点的。
耿清河:“……”
柚姐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有什么误会。
无论如何,大家都平安无事总是件好事。简单的收拾停当后,众人一齐来到大厅,正遇上也恰巧进门来的旅店老板。
“早上好,老板你这么早就出门啊。”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耿清河“咦”了声,“这是……?”
老板抱着个半人多高的包裹,被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形状方正,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嗨,”还是那副自来熟的语气,老板摆摆手,“我也不知道里头是个啥,就今早邮局说有谁匿名寄过来的,待会儿还有的忙,等下午闲下来拆开看看再说。”
听见这话,玩家们都登时一个激灵。
——可疑度爆表了!
众所周知,但凡是在恐怖片里,什么寄过来的包裹、远方亲戚的遗产都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个,要不还是现在就看看吧?”关楚楚小心地问,“万一是寄错了呢?或者是给哪个客人的?”
“不能够啊,”老板挠挠头顶上硕果仅存的几根头发,“地址就清清楚楚写的是这儿。而且你瞧我这冷清得,一年到头都没几个流水。”
林柚没有漏过他一瞬间的眼神闪烁。
“老板啊,”她沉吟了下,“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昨天要专门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呢?”
老板噎了下。
“能有什么!”
他瞪大眼睛,一下子急了,“我作为店家,叮嘱一下住客周围不太平还有问题吗?!”
耿清河:“柚姐——”
“别激动嘛,我就问问。”林柚笑吟吟地安抚道,“因为我看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好像松了口气……一般的旅馆虽然不希望客人出事,但也不会担心到这份上吧?”
老板嘴巴张了张,想要辩解又无从开口。
“……算了,反正你们早晚都得听说,”他破罐子破摔似的用力一摆手,“我告诉你们得了!”
“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
他阴郁着脸说:“是住过我这儿的客人。”
“我骗了你们,生意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变差的,大家都说这家店晦气,好容易来几个客人我想着能瞒着就瞒着。”老板长叹一口气,“现在知道了?要退住还是怎样都随你们!”
“我也不知道这包裹跟那些事有没有关系,”他翻了个白眼,“邮局的小子把东西一塞就赶紧走了,我能怎么整?”
有一说一……
耿清河想起还在暗中窥伺的弗莱迪,想起现在就抓在老板手里的神秘快件,再想想这层出不穷的失踪案。
……这旅馆是真不吉利吧?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林柚就先开了口。
“放心,我们不会退房的。”
她笑道:“还有可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老板:“……?!”
“真的假的?”他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连警察都不敢打包票——”
“当然是真的。”林柚说,“不过你听我一句劝,先别拆那个包裹。”
她总觉得虽然都是早晚的事,但要是暂时不去碰,没准能稍微拖延一下触发新事件的时间。
“还有,那个失踪的受害者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不,那位客人几乎没带行李,事后我也打扫过房间,连个塑料袋都没有发现。”店老板慢吞吞地说。
要命,失踪案方面的线索到这里也又断了。
果然——
林柚想了想。
包裹还是先留在外头,把迫在眉睫的解决了再说。
不搞定某位,可没有精力去对付其他的家伙。
她转身叫住老板,过去跟他偷偷摸摸嘀咕了几句。老板不明所以地挠着脑袋,想想她之前的允诺,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匆匆出了门。
“柚姐,”等她回来,耿清河好奇道,“刚才说什么了?”
“让他帮忙买点东西。”
林柚道:“你们只要知道是用来对付弗莱迪的就好了。”
“等老板回来,吃过早饭,”她笑眯眯地说,“就小睡一会儿吧。”
*
天晓得弗莱迪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
但当再次下手的时机来临,他的血液还是兴奋得几乎要沸腾起来。
他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没怎么睡好,一放松下来就又犯困地睡了过去。
睡着了的家伙一共有两个。
身体仿佛还残留着被粘在地板上的触感,但他这回吸取了经验教训,直接跳过了那间挂着“105”标牌的房间。
硬骨头就留在最后慢慢啃。
弗莱迪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很好,他记得另一间里住的是那叫什么楚楚的小妞。
梦里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他手指上的刀刃轻松扎烂了门板,透过缝隙一眼看到了那正靠在扶手椅上睡过去的姑娘。
虽然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脸庞,但穿着打扮都很陌生,弗莱迪再也按捺不住喜悦,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椅子上的人摘下了那顶鸭舌帽。
“哈——”
弗莱迪的笑声戛然而止。
“想不到吧?”林柚勾起嘴角,“你拉进来的还是我。”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弗莱迪:“……”
他瞪着对方,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被这种小把戏骗了过去。思来想去,马上又要故技重施——
失败了。
再来!
……还是扔不出去。
对方好端端地站在那儿,根本没有任何要被赶出梦境的迹象。
“啊,对了,”林柚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忘了告诉你了。”
“我吃了安眠药。”她说。
弗莱迪:“………………”
?????
在他惊怒交加的眼神里,林柚从容地站起了身。
“那么——”
她狡黠一笑,“来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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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于明天入v,届时掉落大肥章——要是大家愿意多多支持那就再好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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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当刁民好多年》
祝槐莫名被拉进了一场不可名状的生存游戏。
这场游戏以她最熟悉的克苏鲁跑团规则进行,主持人以“守密人(kp)”这个身份自居,愉悦地宣布只要能调查出每起怪奇事件背后的真相,一切任他们随意发挥。
记住了这句随意发挥的祝槐邪魅一笑。
——她当刁民的时候,这位还不知道在哪蹲着呢。
祝槐:搞事!搞事!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是骚操作!我今天就要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作最狠的死!
——魅惑那个npc!妙手偷反派钱包!套怪物的麻袋!在boss老巢激情纵火!大炮架兮轰他娘!
kp:……
草!!到底是谁把她选进来的?!!
阅读指南:
1.非正统跑团流,不知道克苏鲁神话也可放心食用。
2.本文只为了骚操作和搞笑而存在,内有大量魔改规则。
3.对想接触跑团的小天使的高亮(现实)友情提示:珍爱你的kp,勿当踢门刁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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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勇者》
奥萝拉是某款游戏里的大佬。
一朝穿越,她顶着自家角色的壳子,作为勇者被召唤至异世界,只要讨伐掉那个无恶不作的魔王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却只觉得苦不堪言压力山大。
原因无他,她特么是个生产玩家!
-你们以为是个大佬就能打魔王?其实我是全生活职业满级哒!
-我厨师炼金裁缝木匠样样手到擒来,随随便便搓顶级武器,轻轻松松钓鱼王,连砍树都能砍出藏宝图,可上战场……上战场……
顶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奥萝拉硬着头皮……去开了一家面包店。
三年后——
她把魔王挤破产了。
阅读指南:
1.西幻经营基建文,女主生活职业样样精通。
2.男主应该是破产的可怜魔王。
3.放飞自我,游戏原型ff14,但部分设定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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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
林柚觉得自己简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喂——”
她双手做喇叭状, 支在嘴边,边跑边大声喊道:“站住!”
“你本事把我拉进来,你有本事别跑啊!”
弗莱迪:“……”
那道在前面夺命狂奔的黑影只是短暂地停了一刹那, 转眼就跑得更快了。
开什么玩笑!
他的余光瞥见身后那些摇动的火光。
真当他蠢吗?!
虽说弗莱迪跑起来的姿势也一如他平日杀人时那般十成十的浮夸, 可速度却是没得说的。
林柚眼看着距离又要被他一点点地拉远, 不得不也努力加快了步子。
“快!”她催促着围绕在身边的那些炎之精, “你们能飘快的就再快点!”
弗莱迪一见到她,整个人一副天打雷劈的模样,整张脸拧巴得跟什么似的。别说是攻击了,隔着道门扭头就跑。
这害得林柚还得再费些功夫打开那扇被划得稀巴烂的房门, 本来就落了下风, 好不容易支使老板买来安眠药让弗莱迪没法再把她丢出去,再不抓紧赶上去她还真怕这家伙跑得不见影了。
面对生前的最终下场是被活活烧死的弗莱迪,她一旦能召唤出图鉴后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叫出能点火的。
这些燃烧着的气团原本只飘在她边上当锃光瓦亮的电灯泡照明,听见这道命令后才纷纷动了起来。
有两三个在追上来前还主动靠向了她这边,林柚差点被吓一跳。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闪躲,任由那灼热的温度逼近, 让那几只炎之精撒娇似的在她脸上蹭了蹭。
出乎意料的是, 她没有任何被焚烧的感觉,它们挨在脸颊上的温度只比体温高上那么一点点, 在寒冷空气里带来了一丝舒适的温暖。
当然, 这对于弗莱迪而言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受了。
双拳难敌四手, 更别提这些还不到巴掌大的玩意儿。他到底是来不及闪躲,被追上去的炎之精烫得一步一跳脚, 大声地咒骂起来, 骂人的词汇量之丰富听得林柚都不得不叹服。
他是有金刚不坏之身不假, 可这落在身上的也都是实打实的伤害——
那些在“现实”中也切实存在的鬼怪和怪物随着这小妞一起被拉了进来, 可不是像平常人们在梦里认为自己会有的超能力或是想象出来的东西,一旦精神敌不过他或是他不相信就能轻松反杀的。
不过他也清楚——
从对方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家伙能出来的时间也有限制,他只要捱过一阵子,就是翻身把歌唱的时候!
弗莱迪在心里默默数着秒,十一秒,十二秒……
在他数到第六十秒的时候,仿佛是商量好了似的,原本缠着他不断撞过来的“火球”们齐齐消失了。
一分钟!
原来才区区一分钟,这女人不过如此!
弗莱迪发自内心地狂喜起来,他嘶哑地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去时几乎要把腰笑弯了。
“哈!”
他嘲笑道:“乖乖站在那里不要动,弗莱迪这就来取你性命啦!”
他巴不得现在就把那对眼珠给活活剜出来。
说着,弗莱迪挥起手上的利刃,向前踏出一步。
众所周知,人生三大错觉之首——
我能反杀。
“当”的一声,他的脚不知被哪来的鬼东西重重绊住,失衡得一头向下栽去。
在看清绊倒他的是个凭空出现的铁罐头、前方等着他的又是何物之后,弗莱迪更是死命挣扎起来,好容易才赶在真的彻底扑倒前努力用两只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然那湿乎乎的水泥路面上怕是要留下一幅弗莱迪限定版的“呐喊”画像。
弗莱迪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个梦境已经渐渐落入了对方的步调,才能让她想具现出什么就具现出什么。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前奏,一旦他无法抓紧时机找回节奏,恐怕真要交代在这儿。
那两只撑住湿水泥的手又向下陷了一寸,他有点困难地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小妞走近,指间跟变魔术似的又多出一张卡牌来。
她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只是这笑容在弗莱迪眼中已成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可恶啊啊啊啊啊!!
危机当头,向来奸诈的弗莱迪还是选择识时务为俊杰,拔出双手的下一秒转身就逃。
林柚这时候已经不着急了。
多亏弗莱迪,让她有机会试出一张卡牌的召唤时间。
这回知道了她一次能驱使卡牌对应的鬼怪一分钟,以后就可以借此好好谋划。
唯一可惜的是哪怕在梦里,卡牌也只能一张张地用,满足不了她想为弗莱迪开迎新派对的美好愿望了。
林柚已经发现了,她无法在梦里轻易动用图鉴里的卡牌,但只要让“主宰”梦境的弗莱迪心神动摇,那代表冷却cd的灰锁就跟自动刷新了似的转眼消失不见,别提有多方便。
“所以说——”
她边跑边举高了图鉴,大声喊道。
“你也清楚这样下去不是事吧,拖到安眠药效过了我下次一样有办法进来——要来议和吗?”
……议和?
弗莱迪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他向后一仰身,扶正跑得歪歪斜斜的礼帽,一双在那疤痕交错的脸上格外分明的眼珠上下打量着林柚,仿佛在估量着她这话里的可信度有几分。
“这个词可不在我的字典里,”他讥嘲地咧咧嘴,这种时候了还有工夫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模仿那些受害者,“‘哦,弗莱迪,那个恶魔,救救我,快从弗莱迪的手里救救我’——啊哈,居然想着要和恶魔谈条件议和,是不是该说你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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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林柚冷静地说:“可是现在主动权不在你手上啊。”
弗莱迪:“……”
!!!
字字诛心,他的肺管子都快被戳爆了。
他这就想再次举起那只嵌入了刀刃的右手,可又碍于对方捏着的那张卡牌和不知何时又要冒出来的坏点子迟迟不敢动弹。
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弗莱迪还是第一次打毫无把握的仗,觉得满肚子坏水还不够用的。
现在就怕自己被活活气死。
“你想要什么?”他哑着声问。
“很简单,”林柚一晃卡牌,“你这不是也看到了吗?”
“加入我。”她说。
弗莱迪活像是听见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可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什么选择可做,要不是烧伤的肌肉太过显眼,他的脸色都快绿得跟根腌黄瓜一样了。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狠毒又不失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家伙。
“如果我说不同意——”弗莱迪拖长了腔调。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林柚笑得和善,“不服就一直打到服为止呗。”
也别怪她这么狠,如今的情况不同以往,玩家们和鬼怪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要不能彻底解决,始终都是潜在的隐患,指不定就在哪儿埋伏着又冒出来坑一把。
特别是这家伙,在电影里都不知道卷土重来了多少次,虽然也是因为ip太过火热,但未尝不能说明弗莱迪的阴魂不散。
“话说你到底要不要自己挑一张啊,”她故作苦恼状,“还是你真想挨个来体验一遍?”
弗莱迪:“………………”
……生平第一次,他想把自己“恶魔”的名头拱手让人。
弗莱迪也不是傻子,稍作迟疑,很快就做了眼下最有利的决断。
“好吧,好吧,”他眼珠一转,举起双手佯装投降,“我现在觉得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提议了,不过,我也没办法同意啊。”
林柚:“嗯?”
上钩了。
弗莱迪暗地里偷偷笑了两声。
“要想让我跟你一起走,就必须得找到我的尸体,那就在——”
总之先把这家伙骗出去再说!
“慢着,”不成想还不等他半真半假地说了下去,林柚就插话道,“我觉得你要告诉我假地址。”
弗莱迪:“……”
日了狗了这小妞要不要这么敏锐!
瞧见他那满脸的一言难尽,林柚眨了眨眼。
“抱歉,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嘛,这样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她一歪头,“那我觉得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弗莱迪心里猛然浮现出什么不好的预感,“什么?”
“一,现在就说出真正的所在地;二,被揍一顿以后说实话。”
……这叫个什么鬼选择题!
林柚倒不怀疑他关于尸体的说法,毕竟在电影里,家长们在烧死弗莱迪后就藏起了他焦黑的尸体,最后还是靠埋葬了那具焦尸才暂时摆脱了弗莱迪的侵扰。
而此时此刻,完全与她立场颠倒了的梦境杀手脸色发绿发黑,咬着牙,硬生生地把答案给挤了出来:“我、选、一。”
“很好,”林柚笑眯眯地一拍手,“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最好别让我到那边才发现你给我的是个假消息,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弗莱迪已经笑不出来了,直觉告诉他,再不把这个煞神请走,迟早被气成脑溢血。
“放心,”他冷哼一声。
*
时针指到十点。
关楚楚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如约推了推还沉沉睡着的队友。要说这安眠药的效果还真不错,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希望在这途中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药效好过头了。
被连着推了半天,林柚才悠悠转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的同时还觉得眼皮粘连在一起。
可惜。
她想。
她自己醒不了,弗莱迪也赶不出去,在林柚被叫醒之前就只能面面相觑。
她真想再欣赏一会儿对方那憋屈的样子。
“柚姐?”耿清河有点紧张地问,“怎么样?”
其实不消问,看她这么不疾不徐,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进行得很顺利。
林柚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有纸笔吗?”她问,“弗莱迪说他的尸体被扔在某个地方了,得看情况去走一趟。”
东西很快被递过来,林柚接下就匆匆地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地址,把凑过来看的几人看得满头雾水。
关楚楚:“废、废弃车场?”
怎么会扔在那儿?
林柚“嗯”了声:“可能是家长们为了偷偷处理尸体吧。”
“啊,对了,”她这才想起来,摘下那顶现实里还戴在头上的鸭舌帽,笑盈盈地递还给还倚在门边的尹盛,“谢谢你的帽子,帮了大忙了。”
像是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尹盛直愣愣地戳在原地,连手都忘了伸,近乎迷茫地盯着那顶帽子看了数秒才猛地回过了神。他急急忙忙一把抢回来,紧接着的就是光速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上走廊上的另一面墙才停住。
耿清河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见对方也随之后退,再走一步就干脆逃开了两三米之外。他胡乱把鸭舌帽往脑袋上一套,压下了两只红得透亮的耳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唐突似的匆匆开了口。
“对、对不起,”尹盛难掩尴尬地吞吞吐吐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众人:“……”
他们都被眼前这一连串转折镇住了。
林柚最先回过味来,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有个人好像不小心暴露自己本性了。
“什么嘛,”关楚楚哭笑不得地松了口气,“之前还吓得我以为你特别高冷——”
敢情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啊。
“怪不得之前我找你说话也离得特别远。”耿清河恍然大悟道,马上又扬起了他那招牌性的阳光笑容,“没关系,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怎样都随意啦,你要想保持距离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明显感觉紧紧挨在走廊另一侧的人心理负担轻了不少。尹盛正好帽沿,声音压得极低,迟疑着一步步磨蹭过来,“其实我也不想,但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了。”
“不要紧不要紧,多大点事儿。”
林柚笑着摆摆手,话锋一转,“那……现在弗莱迪的事也有着落了,要去大厅看看那个包裹吗?”
她这话一出来,原本稍微轻松了一下的气氛就又重新紧绷起来。说到底,想简单地用“不拆开就不会发生”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蒙混过关也只能拖延一时的时间,现在还是尽快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然后做好心理准备为好。
老板早就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那儿等着了,他似乎还在因为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客人而坐立难安。兴许是也意识到那匿名包裹不太对劲,见他们过来,他起身去关上了大门,还不忘在外头挂了个“歇业”的牌子。
——他不挂也没人会来就是了。
再回来的时候,老板手里多了把裁纸刀。在这莫名沉重的寂静里,他一条条地割开了捆扎在上面的硬纸带,最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质地坚硬的长方形木盒。
老板小心地打开了盒盖。
一如那半人多长的盒子,躺在里面的是个同样长度的娃娃。
那洋娃娃身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连衣裙,腰上还缝着朵破旧的红布绢花。“她”的双腮古怪地下凹,脸蛋也泛着灰褐色,用红色的缎带扎着两条小麻花辫,双手交叠在身前。
耿清河“蹭”地站了起来。
“……要不我们还是退房吧。”他说。
“刷拉”两下推椅子的声音,另外俩人直勾勾地瞪着这娃娃,也毫不迟疑地起了身。
老板:“……???”
说好的帮忙呢?!
“这……这不是我们不想帮,”关楚楚冷汗都要下来了,“实在是……”
怀疑匿名寄来的包裹很可能会有问题不假,可谁能想到会是安娜贝尔啊?!
林柚倒还好好坐在原地,不失好奇地打量着这洋娃娃。
安娜贝尔这名字在恐怖片界也算是闻名遐迩了,她的起源也不简单——几名年轻的护士搬进新公寓,这个名叫安娜贝尔的洋娃娃就是其中一人的母亲寄来的礼物。然而诡异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这娃娃身上开始出现一些怪事,请来的通灵人告诉小护士们,是有一个可怜小女孩的灵魂想附身在上面,希望她们能允许这个请求。
好心的护士们同意了,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那娃娃骗过了所有人,“她”才不是什么七岁的小女孩,而是彻头彻尾的恶灵。等到得到应允、成功附在洋娃娃身上后,安娜贝尔才真正发挥起了自己的威力,以至于连赶来帮忙的牧师都惨死在路上。
而安娜贝尔之所以这么有名,不仅仅是因为电影有多恐怖,还因为这娃娃的原型在现实中真的存在。他们现在又是在游戏里,这家伙的诅咒程度只会更甚。
——想到这里,林柚幽幽注视着这洋娃娃,试图用目光无声地问出对方是什么级别的卡。
不过,就算只是张r卡——虽然不太可能——这么大名鼎鼎的家伙可以不强,但她必须拥有。
其他人的第一反应当然跟她就不太一样了。
关楚楚三言两语地向一无所知、只是跟风站起来的尹盛讲述了这娃娃的来头,同样听见了的老板脸色煞白,也认定他们是真的懂行,急急忙忙地开了口。
“拜托了,拜托了!各位来都来了,可一定得帮帮我!”
他一咬牙,“其实……我还有个事瞒着……”
……啊?
林柚不明所以地看他晃动着笨重的身体跑到柜台边,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回来。
“我之前也没敢全相信你们。那位客人的房间里是什么都没留下,但我隐约记得他‘不小心’弄坏过楼梯,修理也是主动提出要自己来的。”老板瓮声瓮气地说,“于是,我昨天看见木板上那个你们踩破的窟窿就伸手进去掏了掏,才发现里面……”
怪不得这老板回来以后什么都没说。
这下,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耿清河的身上。
林柚:“……你真是幸运e?”
耿清河:“……”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里面藏着的就是这个?”林柚转头问。
老板点点头。
林柚接过那笔记本翻开,发现它看着虽厚,真正记了东西的地方却不多。里面夹着的多是些剪报,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们昨天在图书馆翻到的失踪案新闻,但另一部分居然是数十年前的陈年旧案,旁边的纸页上草草地标了个“小丑”,还有个写了又圈起来的“27年”。
仔细一对比,那些失踪案发生的日期确实是在二十七年前。
“二十七年……”
林柚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又抬头问:“你知道这镇子上二十七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老板一愣。
“不,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他挠挠光秃秃的脑门,“我几年前才搬来这儿,听这小镇子宜居又风景不错,偶尔会有观光客来,就干脆开了家自己也能住的小旅馆,平日里生意是还不错的,谁能想到——”
一想起旅馆生意一蹶不振的原因,他又唉声叹气起来。
林柚悄悄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挨过来。虽然老板不清不楚,但“27年”和“小丑”这俩词在她眼里可太有辨识度了。
“‘跳舞小丑’潘尼怀斯。”她说。
耿清河:“……啥??”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那家伙没有固定形态,你也可以称作是‘它’……”林柚歪歪头,“只是电影叫《小丑回魂》,那家伙最常用的形象是个模样恐怖的小丑罢了。”
“我听说过。”
关楚楚小声说:“好像是个每隔二十七年就会出来为祸人间的怪物,专门喜欢残杀小孩子,还能随心所欲地变成你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
哪怕不算上那个寄过来的洋娃娃,梦境杀手弗莱迪再加上“小丑”……
这位老板开店真是选了个风水宝地。
“哪来的三方会谈啊,”关楚楚说起来就一头冷汗,“要是没有解决弗莱迪,现在简直要变成必死局——”
尹盛好半天憋出了句:“……现在逃跑肯定是不管用的。”
安娜贝尔的诅咒不必说,一旦缠上就是逃到哪里也躲不掉的,你把她扔了都能自己追回来。
至于那跳舞的“小丑”……
笔记的原主人既然已经确定失踪,十有八|九应该被灭口了,想也想得到,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他们发现了笔记本会是个什么下场。
“两个人留下来,守着这个洋娃娃以防出什么幺蛾子。”林柚开了口,“剩下的那个人和我一起去趟垃圾场,给弗莱迪的事做个了断——谁来?”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耿清河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开了口。
“我吧。”
*
一路上,耿清河都是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林柚早就凭着那张随手记下来的纸条跟老板问出了废品场的大致方位,全心全意都在辨认着该往哪走。眼瞅着还有两条街的距离,这才察觉到队友的情绪,“怎么了?”
“也没什么,”耿清河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我就忍不住在想万一等咱们到那儿以后他反悔了……”
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或者要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搞了一堆陷阱想整咱们。”
就突出一个从心。
林柚:“他敢。”
“他要真敢玩这种把戏,”她笑盈盈地说,“肯定会后悔的。”
耿清河:“……”
好安心!超级安心!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前所未有又无与伦比的安心感是怎么回事——果然该说不愧是柚姐吗?!
不知不觉之间,他似乎已经彻彻底底认了这迷弟的身份。目瞪口呆之余只想为对方打call喊6,如果非要给这心情加上一份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
还不等他沉浸在这憧憬里太久,他柚姐的一句话就又让他惊醒过来。
“到了。”她说。
耿清河登时一个激灵。
他张皇地抬头,果真看到了废弃车场那大大的标牌。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可能是不觉得会有人在大白天过来偷这么些破烂玩意儿,门卫亭那边空无一人。
绕过挡车栏杆,两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这地方有点大啊……”
耿清河挠挠头,“这下可怎么找?”
林柚不语,端详着那些胡乱丢弃着的车,各式各样的车型和颜色晃得人眼晕。弗莱迪也没有告诉她具体是哪一辆车附近,鬼知道是自己不知道还是巴不得她找不到。
“先碰运气找找吧,”她说,“别分散太远。”
耿清河“哦哦”地应了声,捏着被冷汗浸湿的手心,生怕自己真一个冷不丁就瞄见某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他所担心的事倒是一点也没有发生。想也知道,那些为自家孩子私刑复仇的家长们也不会抛尸在多么明显的地方。
林柚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大堆废弃的汽车零件,心说再找不到都想从图鉴里叫个能飞的出来去从上往下地瞧瞧了。
和她反方向的耿清河注意着俩人间的距离,却忘了留心自己脚下。
这倒也怪不得他,他走在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金属板上,谁能想到踩上的偏偏就是松动的那一块。
“啪嚓”一声响,耿清河连句“卧槽”都来不及说,整个人就在废料堆里滚了两圈。也幸亏这边没什么锐物,顶多就是被几块掉下来的金属板挨个砸了一遍。
“疼疼……”他熟练地感叹着自己的霉运爬起来,殊不料一抬头,和正对面那辆车半开的后备箱里漏出的漆黑眼窝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耿清河:“……”
焦黑的骨头架子:“……”
卧槽!!
“啊啊啊啊啊——”
听见那边队友的惨叫,林柚猛然转身,一回头就看到他用手撑着连连后退到了几米之外。
而另一头的汽车后备箱盖的缝隙里透出一抹黑色。
“柚姐!柚姐!”
耿清河回过了神,指着那后备箱连连叫道:“那家伙就在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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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知该对此情此景作何感想的林柚视线沉默地在他俩身上游弋片刻,过去拉了耿清河一把。旋即,两人人手一把充当撬棍,一起协力把那后备箱车盖给撬了开来。
没想到自己真就这么被发现了的焦尸“望”着他们,纵使眼窝空空荡荡,居然都能看出点阴郁来。
“怎么样,”林柚扔了撬棍,手往先开的后备箱盖上一搭,笑眯眯地说,“最好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反悔。”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纵使百般不甘,气愤如弗莱迪也只得认栽。一眨眼的功夫,那原先藏着他焦尸的后备箱里只剩下一张卡牌。
卡面上的字母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林柚的心情立马晴朗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伸手捡了起来。
——她的第一张sr!
【名称:弗莱迪】
【卡牌编号:010】
【级别:sr】
【备注:在榆树街,睡觉成为了孩子们心中最恐怖的事情——因为一旦入睡,就会遇到那个有着长长的金属爪子的弗莱迪。奇怪的是,明明身为在梦里横行霸道的杀手,却不知何时起开始对能让人安稳入睡的安眠药物深恶痛绝。同样被他讨厌的还有强力胶和湿水泥,简直到了恨不得绕开八百米的程度。ps.如果和姓林的某人独处太久,就有可能对自己的能力陷入过度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为了防止躁郁,还请留意使用时间。】
林柚:“……”
有这么夸张吗???
她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但无论怎样,现在都是她的卡了。林柚自认对敌人可能如寒风般冷酷,对友方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为了照顾好弗莱迪的情绪,以后尽量避免单独相处也未尝不可。
她心情不错收起了这张新来的sr卡,站在一边的耿清河也放松了下来。
“这下就可以回去跟他们汇合了吧?”他不失雀跃道,“虽然安娜贝尔还在,但人多总是更——”
“等一下。”林柚突然说。
空气中飘过一丝诡异的铁锈味。
“刚才……那边有东西吗?”
铁栏杆上系着几个红气球。
它们虽然轻盈地飘在空中,但充盈在其中的与其说是气体,更像是颜色浓重的血液。
耿清河一瞬间也哑了声,他清楚地看到,远远的树篱后,涂抹着红白油彩的小丑站在那里,露出了血腥味十足的狰狞微笑。
“那本笔记在我身上。”林柚说。
“看来,”她的视线对上那对黄色的瞳孔,“我们因为这个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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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都流行送卡上门.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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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作死
那小丑的笑容狰狞僵硬。
涂抹在脸上的鲜红油彩越发显得嘴角扭曲上扬, 他直勾勾地盯着这边,浑浊的双眼呈现出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澄黄色,转动起来却显得贼溜溜又诡异。
他身上套着的像是一身演出服, 厚厚的蕾丝褶皱挡得连脖子都看不见了。
打扮夸张的小丑就静静地站在树篱后,嘴唇微微震动着,哪怕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仿佛也能听到他古怪的嘻嘻笑声。
他举起来的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栏杆上那几只如出一辙的红气球。
那些同样闪动着不详色泽的气球悬在小丑的头顶,落下影影绰绰的影子。
无论是这大把的气球还是他那诡异的扮相,怎么都不能算是不引人注目。
然而, 林柚此时清楚地听到有隐约的说话声从街道另一侧传来,栅栏间也能窥见走过那里的三两路人, 他们明显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象。
——换言之,这家伙只有他们俩能看得见。
下一秒,小丑松开了手。
红气球们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
“柚姐!”耿清河惊叫道,“那边也——”
他指着那几只被系在铁栅栏上的气球,它们底下的细绳就像是被谁割下似的霍然断开,和大部队一起向他们飘来。
气球轻飘飘的, 却几乎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林柚脑海中登时警铃大作。
都用不着细想, 就知道这些鬼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心点,别让它们挨到!”她喊出声,把笔记本往自己怀里又塞得严实了些,“赶紧跑!”
耿清河早就已经足够信任对方, 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最空旷的地方跑去。
奈何虽然他腿长是优势,倒霉却也是真的倒霉——
横插出来的废弃铁杠重重撞在了他小腿上, 擦肩而过的林柚听见呼痛声匆忙回头, 不由怔了一下。
……她刚跑过去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没工夫再愣神, 她赶在对方真摇摇晃晃地摔倒前一把拽住了他。
耿清河侥幸稳住了平衡,他真好好跑起来倒也不慢,还不忘反身带了她一把。
他们这一来一回虽说倒也没怎么耽搁时间,可耐不得那气球实在飘得太快,而还不等挨到他们,第一个气球就猛然炸开了。
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涌上鼻腔,淋漓的鲜血四溅开来,那红褐色的液体像是血液又不尽然——它们溅落在地面和那些废弃零件上时,他们清楚地听到了“滋滋”的腐蚀声。
气球接二连三地炸开,那些盈满其中的脓液就像是瓢泼大雨般的落下。
避开一个两个气球还算容易,想要一滴都不沾上就相当困难了。
眼看着红气球爆炸得只剩下两三只,林柚再回头时却看到它径直飘了过来。
她想也不想地俯身,眼疾手快地一把扯起了胡乱叠在隔壁那辆桑塔纳上的破旧塑料布,“刷拉”一声挡在了面前。
迸溅出的液体染出大片湿渍的同时,那布上也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孔洞,而且被腐蚀得还在不断扩大着——很显然,她再慢上一秒,被腐蚀成这样的可就不只是这张塑料布了。
幸好,这是最后一只。
眼前重归了空旷。
那些追赶着他们的气球只剩下在脓液中渐渐熔化的橡胶皮,林柚环顾四周,却到处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叫潘尼怀斯的小丑的踪迹。
耿清河在她身后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忙于躲避和逃命似乎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
“他、他到底为什么要追着咱们……”
他气喘吁吁,又难以置信地说:“就因为发现了那本笔记?”
“原主人都被灭口了,你还在侥幸什么?”
“这就够了,”林柚四下搜寻着什么,蹲下|身捡起了那样东西,“那家伙肯定是不希望太多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团结来对付他的。”
“就比方说,很久以前,就有人聚集起来举行过仪式来封印他。”
——虽然,那仪式实际上最后失败了,小丑杀光了所有参与的成员。
不然他也不至于能活跃到现在,还每隔二十七年就出来闹腾一回。
身后的那道声音霍然变了调。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这样的话,”那尖细的嗓音说,“就不得不连你也一起杀掉了。”
林柚猛然转过头。
突如其然的冲击掀得她仰面栽倒在地,迎面而来的压力让她不得不死死地向上撑住双手,这才不至于让几乎占据了全部视野的利齿落在自己胳膊上。
原地哪还见得到耿清河的身影?
现出真身来的小丑那涂得惨白的面孔近在咫尺,棕红毛发蓬乱地在脑袋两侧支棱着。他大张着的嘴巴里,以层计的一颗颗又细又长的尖牙还在不断地冒出来。
他使劲向下压着自己的脑袋,摇头晃脑的样子活像是想直接咬掉她的一只手。
而之所以还没有真咬上来,是因为死死架在他齿间的一根铁棍。
林柚使尽力气撑着那棍子的两头,小丑似乎也看出她体力有所不支,高高提起的嘴角扯出的笑意越发诡异。
却不料林柚也忽地一笑。
她突然松了手。
小丑还顾不及去想更多,下意识就要一口咬下。他两手松了劲儿,被半压在底下的林柚就地一滚,起身的中途,一棍子照着他的嘴巴就狠狠抽了上去!
“……咕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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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颗牙齿滚落在地,猝不及防的小丑捂着嘴巴向后连连趔趄两步。
他喘着粗气,再放下手来时,也不知怎的止住了血。
凸出来的利齿也缓缓收了回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丑那滴溜溜的眼珠转到林柚还拎在手里的这根铁棍上,“原来你刚才捡的是这玩意儿……”
“那时候就发现被掉包了吗?”
“准确地来说,是一开口。”林柚警告似的用手里的棍子敲了敲地面,“他人呢?”
小丑没有说话,他取而代之地狞笑起来,露出两颗凸出的门牙,一步步向后退去。
在踏进身后那辆车落下的阴影里的同时,他竟诡异地融入了进去。
还不等林柚上前一步,下一秒,她就听见呼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柚姐?”那人左顾右盼,手做喇叭状,“柚姐,你在哪儿?!”
听到那声音,林柚一愣,亲眼看着耿清河急急忙忙地从另一头拐出来。
“你到哪儿去了?”她问。
“我就在往前跑啊,”后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结果一回头发现柚姐你不见了,就寻思你是不是往反方向——”
果然,林柚想,那一跤的时候就已经换人了。
耿清河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向”字咬在他舌尖,在看到阴影里那张惨白的脸时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
小丑阴恻恻地一笑。
那眼神扫过来,耿清河一个激灵,头皮都要炸了。
“别着急,别着急……”那名为潘尼怀斯的小丑意犹未尽似的舔舔嘴唇,“下个就轮到你了。”
多美味的恐惧啊。
“……柚姐。”耿清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旁边的人。
“稳住,”林柚道,“这家伙就是以恐惧为食的。”
所以现在才要在精神上折磨他们。
在他眼里,这样就跟养肥了再宰的鸭子没多大差别。越害怕,他的力量就越强大。
小丑咯咯笑着,在他重新转过来,看向林柚时,神情在一瞬间显得有点古怪。
“所以,为什么你还不害怕呢?”
他用拿捏出来的尖细嗓音问道:“是我不够真实吗?是我对你来说还不够真实吗?”
小丑潘尼怀斯的眼神忽地一闪,林柚还以为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背在身后捏住卡牌的那只手也随之顿住。
事实上,他似乎是真发现了。
“啊哈!”小丑不怀好意地转转眼睛,“我知道了。”
林柚只觉得手里一沉。
“为什么不看看它呢?”小丑狡猾地问。
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林柚愣住了。
她握着的正是那本收录了迄今为止所有自己搜集到的卡牌的鬼怪图鉴。怀着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条件反射地摸向了封皮的边角。
翻开图鉴,林柚脑袋“嗡”的一声响。
空白,大片的空白。
里面那十来张卡,一张也不剩了。视野所及之处,只剩下空荡荡的卡槽和她遥遥相望。
小丑显然快活极了,他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却不知周围的空气从什么时候起寂静了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抬头,发现连耿清河脸上的恐惧居然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方默默望着他,那莫名饱含着怜悯的眼神之中,仿佛能读出五个大字——
——活着不好吗?
小丑:“……?”
林柚做了个深呼吸,怒极反笑。
她知道这是幻觉,也只能是小丑为了刺激她而刻意制造出来的幻觉。
她的那些卡牌都还好好的。
但是,即便清楚这一点——
林柚反手把那本假图鉴往身后一扔。
“好戏开场前,”她抬起头,礼貌性地问了句,“要先来点热身运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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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作死,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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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沐浴在如此的死亡凝视下, 就连小丑都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啊哈哈!”他恰恰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两眼都因为对方不同寻常的反应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热身运动?”
“这不就是你担心会发生的事情吗?或者说, 你觉得这样还不够?”
小丑张开两手, 脸上的扭曲笑容几乎挤出了褶子, “你现在认为这不是真的?不要紧,说不定下次就会成真了呢。”
林柚:“……”
耿清河:“……”
他难以直视地捂住了脸,简直没眼看这家伙继续在雷区蹦迪。
——你可少说两句吧!
路走窄了啊!!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林柚突然动了。
她手上还握着那根铁棍, 小丑终于反应过不对味来。
“哎呀,这是想做什么?”想品尝的明明是恐惧, 他从眼前这人身上感受到更多的竟然是另一种情绪, 小丑再怎么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失误, 也不得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狰狞笑容里多出了些警觉。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大半个身体都融入进了阴影里,“你是来不及抓到——”
“不, ”林柚一挑眉,“你站在那儿就对了。”
“按住他!”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在耿清河震惊的目光中, 他清楚地看到那阴影上方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烟里凭空伸出来两条凝结而成的手臂, 一下子就架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丑。林柚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挥下那根铁棍——
“砰!”
小丑被这一下抽得脸都歪了,原地转了两转,奈何又被那俩胳膊死死架住了腋下。他闷哼出声,还不来及看清楚裹挟自己的那团黑烟是什么东西, 破空的风声就告诉他又要再挨上一棍。
脸颊另一侧传来剧痛的同时, 他猛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 一下子挣开了那双臂膀,然后踉跄两步,肩膀发抖,古怪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丑摸向自己的脸,他佝偻着背,自下向上翻着看过来的眼睛别有一番瘆人感,“你给我等着——”
他消失了。
跑得还挺快。
林柚松开手,“当啷”一声,废铁棍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脸上难得地不剩什么表情,耿清河紧张地来回打量大佬和不知为何还漂浮在那边的那团黑烟,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凑过去,小心地观察对方的神色,“柚姐……?”
林柚:“嗯?”
“他、他就这么走了?”
“是啊,”耿清河长长松了口气,还不等心脏落回去,就因为她的下一句话来了个反向蹦极,“反正还会再来的。”
耿清河:“……”
救命啊啊啊啊!!
“不是说了吗?”
她道:“叫我给他等着。”
“我估计,也就是这几个小时之间,趁着我能力还在冷却没法再次使用的时候。”
耿清河:“那、那万一他真来——”
“来就来呗,”林柚凉凉一笑,“我巴不得他赶紧来。”
真亏他还敢放狠话,她这就让这家伙知道什么叫原话奉还。
她那口气还没出完呢。
……耿清河觉得自己应该担心担心,但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再看看大佬现在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又觉得完全是毫无必要的了。
不过,说到能力冷却——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向空中的那团黑烟。
果然大佬的能力就是那样吧。
耿清河脑子不笨,林柚没有任何避开他的打算,他见到弗莱迪在对方面前变成一张薄薄的卡,又亲眼看着小丑变出的空白图鉴,就是猜也猜到七八分。
那团飘在空中的黑烟缓缓变形,最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你欠我个人情,”阿雅“哼”了声,“别忘了。”
“没问题,”林柚一口答应下来,“下次要是有适合你做实验的尸体会叫你出来的。”
阿雅似乎很满意这话,颇为赞赏地带着“你甚懂我意”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又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回图鉴里去了。
微笑又重新回到了林柚的脸上,只是这笑意不及眼底。老实说,她在成功召唤出阿雅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放下了心。从这个角度来说,她非得好好跟小丑算清楚这笔账不可。
那家伙的存在形式与弗莱迪他们都不太一样,既不是鬼也不是恶灵,更接近于某种存活着的“生物”。可惜刚才只来得及让阿雅架住他,不然让他体验一下满手都是水泡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走吧,”林柚说,“先回旅馆和他们汇合。”
*
一路无事。
耿清河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以防冷不丁一抬头就见那叫做潘尼怀斯的跳舞小丑又带着那可怕又恶心的笑容在哪个犄角旮旯暗暗窥视,好在他每走几步就要来回望上的一圈也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也不用那么紧张,”林柚说,“那家伙在原作里是沿着下水道出没的,没有管道口的地方可以稍微放点心。”
回来的路总要比去时给人的感觉更短些,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又回到了那家旅馆跟前。
店门上仍然挂着歇业的牌子,但林柚二人自然是知道里面有人在的。用不着敲门,耿清河直接伸手推去,那两扇沉重的木板门也应声而开。
听见开门的声音,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立刻抬起了头,都是明显如释重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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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关楚楚连忙问道。
“我们遇到那个小丑了。”林柚一句话就让他们俩齐刷刷变了脸色,她“啊”了声,又解释道,“不过没出什么大事。”
除了对方戳爆了她的怒气槽以外。
“你们这边没事吧,老板人呢?”
关楚楚和尹盛面面相觑,后者压低了帽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眼巴巴地望向对面的人指望让她来解释。
面容僵硬呆板的安娜贝尔还好端端地躺在那木盒里,可不知怎的,一眼瞧过去,林柚却觉出有哪儿不太一样来。
关楚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回答了她未说出口的疑惑。
“是不是比刚才脏了点?”
她深吸一口气,“老板吓得把自己关房间里了,我们敲门死活叫不出来。”
耿清河:“……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关楚楚解释道,“老板嚷嚷着受不了这洋娃娃了非要扔,拦都拦不住,眼瞧着他就丢进了门口那垃圾箱里,结果……”
她像是想起什么毛骨悚然的事似的猛地一抖,尹盛见状接过了她的话。
“进屋就听见厨房一通乱响。”
他闷闷地说:“我们进去一看,发现刚扔掉的安娜贝尔就好好坐在冰箱顶上,周围破坏得稀巴烂……还捡到一张纸条。”
“纸条?”林柚问。
“就是这个。”关楚楚吞咽了下,把那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放在了桌上。
随手扯下的纸条上,用红色的蜡笔大大地写着“missme?”这几个字母。
——“想我了吗”。
林柚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还躺在木盒里一动不动。
“这多久前的事儿?”
“也就不久前,两三分钟吧。”关楚楚叹气,“我们不敢和安娜贝尔独处,但也没法放它一个在这儿,就只能都先在这守着——幸好你们回来了。”
“那……”耿清河试探道,“我去试着能不能叫老板出来?”
林柚略一沉思,也做出了决定。
“就这么办吧,你们俩先继续看着,我去厨房瞧瞧,看万一还有没有什么漏下的线索。”
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关楚楚俩人看了安娜贝尔半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林柚早就和其他人一起从老板口中听过旅馆的大致布局,这会儿直直地往厨房所在的方向走过去,那边大敞着门,在走廊上就能清清楚楚地看清里面的情况。
果真正如他们所说。
墙上、天花板上,到处分不清是红蜡笔还是血涂抹出的痕迹,锅碗瓢盆被砸烂了大半,连冰箱和微波炉的电线都断得乱七八糟。林柚观察着四周,径直向那台断电的冰箱走了过去。
林柚先是踮脚望了望冰箱顶上,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她弯腰打开冰箱门的时候,灯光忽然一闪。
一下,又接着一下,不断闪烁的灯管暗了下去。
……安娜贝尔?
不,她进厨房前后还不到两三分钟,安娜贝尔还在客厅,不会是她。
林柚眼皮随之一跳,她慢慢回过头。
——“跳舞小丑”潘尼怀斯,会沿着下水管道出现。
在昏暗中看清那张被油彩涂得惨白的面孔的瞬间,林柚的后背就重重撞上了大开的冰箱门。
她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就只觉脖子上一紧,终于等到她独处时机的小丑显然已经深谙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他用力卡住了林柚的脖子,只等着享受她濒临死亡那一刻的恐惧。后者半坐半靠在散落一地的抽屉格边,看到那猩红的眼珠和五官都在眼前放大。
小丑那扭曲的哈哈大笑声回响在耳边,林柚的心情却诡异地平静。
不如说——
来得还真是时候。
她反抗似的抓向小丑的脖子,落在对方眼中只是徒劳无力的推打。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另一只手不断向那几只被撞翻的透明抽屉探过去。
……够到了。
“你穿这么严实,”林柚死死扯住小丑厚重的衣领,呼吸都有点艰难,却仍然笑着问,“挺暖和吧?”
小丑潘尼怀斯:“……?”
林柚冷笑一声。
她拽着他那敞开的领子,猛然举起另一只手——
把一整盒还未融化的冰块全倒了进去。
都用不着倒数。
疯狂抓挠着散落在衣服里的冰块,小丑“嗷”地蹦了起来。
※※※※※※※※※※※※※※※※※※※※
透心凉,心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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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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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
一片狼藉。
老板手足无措地看着这遍地的花瓶碎片半晌, 最后还是无言走向了走廊对面的小储物柜,从里面拿出扫帚和簸箕, 认命地打扫起来。
凭那一路上沿途留下又凭空消失的脚印和依旧飘散在空中的“血”就能猜出七八分怎么回事,他紧紧地闭着嘴,就是想问也不敢问。
从这谢顶中年人的表情来看,要不是这招徕的祸事有自己一份又跑不掉,他早扔下这家店不管了。
这也难怪。
在小丑潘尼怀斯为祸的小镇开家旅馆,正适合弗莱迪作案不说,还收到了装着安娜贝尔的包裹……
是得有多倒霉。
好惨一老板。
耿清河看见林柚捡起那张卡牌后大松一口气,颇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等这事完了, 赶紧把这店卖了,”他说,“重新找个地方好好待着吧。”
老板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卖, 可现在就算便宜处理了都未必有人要……算了, 爱要不要, 能走得掉就成。”
钱哪有命重要。
“那个啊,不是我不信任老板你的选址能力……”耿清河挠挠脸, “但你千万不要去浣熊市, 就算去也能多带就多带几把枪。”
尹盛压压帽沿, “……别去德州。”
“哈登菲尔德也不行。”他补充道。
关楚楚:“……”
你们够了!!
“要是附近有个叫水晶湖的地方,离那儿远点, 否则会遇到一个叫杰森的杀人狂。”连林柚也笑眯眯地插了一脚,见老板一头雾水, 又道,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反正事情用不了多久就——”
解决了。
她话到嘴边, 却生生卡在了那里。可能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耿清河疑惑地出了声:“柚姐?”
他的视线跟着望了过去,随即也一下子僵住了。
“这、这不可能……”耿清河迟疑道。
他们听见尖叫声就条件反射地全跑过来了,此时五人全聚集在拐角处,虽然能看到大厅内,可到底还隔着段距离。
“果然不应该忘了在跟前留个人看着吗?”他喃喃,“那家伙人——不对,娃娃呢?”
那原本用来盛装安娜贝尔的木盒还端放在桌面上,里面却空空如也,别说洋娃娃了,只剩个盒盖还歪歪斜斜地掩在上头。
“不,不是看不看着的问题,”林柚的神色有点恍惚,“我刚才一直都在盯着那边,就一眨眼的功夫,连个影子都不剩了。”
废话,能不恍惚么。
——她近在咫尺的卡自己跑了!!!
林柚现在的心情就跟眼看着煮熟的鸭子突然长了翅膀没两样,还不等其他人慌忙对视,就率先快步走了过去。
或许是三连sr的愿望太过强烈,以至于当她在打开的木盒旁发现留了张折起来的纸条时,竟然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林柚展平了那张纸条。
——【find me】。
同样是用红蜡笔歪歪扭扭涂抹出来的笔触,毫无疑问,是安娜贝尔留下来的。
“看来,”她把那张纸条在赶来的几人面前晃晃,“这位‘安娜贝尔小姐’还挺喜欢玩捉迷藏的。”
其他人的神情一时都有些莫名,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旅店老板脸上绝对是失望更多,他苦着一张脸,明显是盼着这娃娃真的主动跑了,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捉迷藏。
耿清河:“……要去找吗?”
林柚:“那肯定。”
“最开始估计只是玩一些把戏来试探咱们,之后才会变本加厉。”她道,“但无论如何,还是先按它说的做吧。”
老板出来是出来了,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离开柜台一步,他们干脆直接沿用了之前的分组。
关楚楚和尹盛负责在一楼找,耿清河就跟林柚拿了房门钥匙,去二楼挨门挨户地察看安娜贝尔可能会藏在哪里。
他们从最里头的房间开始查起,每间客房的构造大同小异,全程风平浪静得连从心如耿清河都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里放松了下来。
推开床头柜边上的摇椅,林柚俯身看完又一张床的床底,不自觉就走了神。
“还真是打得把好算盘。”她自言自语道。
耿清河:“啊?”
“我说这一关。”
林柚直起身,解释道:“弗莱迪和小丑的事基本上是同时出现的,要是当时再拆开了安娜贝尔的包裹……”
单一个安娜贝尔就足以轻松搅得他们一惊一乍、身心俱疲,这时候就是小丑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等到好不容易入睡,弗莱迪还在梦里等着,简直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必死的局。
耿清河:“……”
幸、幸好前两个都跪了。
这么想着,他眼里的敬畏不由又多了一分。
他们出了这间房,下个轮到了隔壁。耿清河正打算表表积极性,刚迈开步,脚下就是一滑。
……卧槽!
他的后脑勺直冲着门把,严重点怕是要摔成脑震荡,幸好林柚眼疾手快地及时拉了一把。
“……谢、谢谢柚姐。”
好不容易站稳,耿清河在灯光下看清了害他差点滑倒的东西——
淅淅沥沥的水流从门缝底下淌出来,在地毯边的瓷砖上汇聚成一滩小水泊。
“怎么会有水?”他惊道,“难不成……”
听见里面传来的水流声,林柚当机立断地掏钥匙开门。
水是从敞开着的浴室里流出来的。
洗漱台上,水龙头大开,多余的水从已经积满了的水池里溢出来。
屋内的走道里满是积水,隐隐约约地映出了洗漱台上的身影。
安娜贝尔歪着头,正背对他们坐在那里。
然而,镜子里的她恰好望向了两人所在的门口,那两只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耿清河:“……?!!”
他这鸡皮疙瘩刚起来,就见林柚直接伸出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她的脑袋摆正了。
“老歪着脖子,小心颈椎病。”她道。
耿清河:“……”
安娜贝尔:……
作为一个洋娃娃,她当然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唇边的诡异笑容一如既往。
“好了,捉迷藏游戏到此结束。”林柚抓起安娜贝尔,看看表,“也是时候吃饭了。”
毛骨悚然的气氛一下子破了功,耿清河哭笑不得,心道也就大佬这会儿还有这心思了。
不过,这么一说……
他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是有点饿了。
他们一早上起来,折腾完弗莱迪的事就又遇上了小丑,眼下磨磨蹭蹭也到了傍晚。
楼下的几人见到被拎在手里的安娜贝尔,在放下心的同时脸色也是一等一的精彩。
老板更是如此,他简直恨不得离这洋娃娃有八丈远,惊吓过度的连带后果就是晚饭都焦了大半。
不过,林柚几人倒不在乎这个。说白了,他们一方面是能切实感觉到饿,另一方面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带上饥饿的debuff。
“今晚怎么办?”
收拾好仅剩的完好碗筷,关楚楚不失担心地问:“安娜贝尔——”
林柚望着这会儿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洋娃娃,也摸不准这家伙的想法。
之前发生的事已经充分证明了,防是防不住的,只要安娜贝尔真想做什么,照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想去的地方。
“既然它不会离开这旅店又不急着出手,就直接放大厅里吧。所有人分开睡两间,真发生什么也有个照应。”
“反正弗莱迪不在了,”她笑眯眯地说,“大可以先当成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毕竟从这里出去就又是下一关了。
众人:“……”
神特么的休息时间。
安娜贝尔不要面子的吗?!
但这话说得有几分在理,更别提他们昨晚都没怎么敢睡。
等到入夜,连最忐忑的耿清河在阵阵困意涌上来后也只得认栽,再怎么不踏实也挨到天亮再说。
……
夜半三更。
林柚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身后传来关楚楚浅浅的呼吸声,然而,在这其间,她的耳朵里漏进了一丝别的声响。
——木头与地板嘎吱吱摩擦的声音。
她眼皮跳了跳。
光亮映入半睁开的眼睛里。
也因如此,林柚看清楚了那背着光的黑影。
安娜贝尔坐在床头边的摇椅上。
那张泛着青黑色的陶瓷面孔正对着她,月光若隐若现的照耀下,身上的连衣裙更显惨白,一双眼珠仿佛也带了诡异的光,令人不自觉地后颈发寒。
“她”明明一动不动,摇椅却在轻轻地前后摇晃着。
每当向前,凝滞在安娜贝尔脸上的僵硬笑容就离床边的人更近了一分;即便是向后晃去,她的眼珠仿若也在光线下向下转动,死死盯着对方不放。
多经典的镜头啊。
她还记得电影里的安娜贝尔有多爱坐在摇椅上吓人,然而,那全不比如今真正面对面来得更让人毛骨悚然。
林柚盯着这洋娃娃看了两秒,冷不丁坐起身,伸手用力一掀——
安娜贝尔:……?!!
“哐当”一声,连娃娃带摇椅一起猝不及防地向后仰翻了过去。
它大头朝下,有点脏兮兮的裙摆盖在脸上。
直接栽了个倒栽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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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这一下子的动静可谓是惊天动地。
睡归睡, 这种夜晚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睡得踏实的。
摇椅倒地的巨响震得关楚楚猛然从床上坐起,还不等惊惶地四顾是怎么回事,一抬眼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苍白如纸的月光下, 那个白天折腾得他们够呛的安娜贝尔娃娃和摇椅一起仰倒在地, 那张可怖的面容都被脏兮兮的裙摆盖住,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下一秒, 这一切就又起了变化。
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托举住了洋娃娃的身体,安娜贝尔缓缓飘起,裙子也被重新胡乱扒拉下来,背着月光的小小身影宛如鬼魅。
她就这么停滞在空中, 迄今为止第一次地一寸寸转过头, 向她们侧回了那布满脏污和伤痕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毫无疑问。
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转折后——
——安娜贝尔,震怒了。
关楚楚:“……”
关楚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尖叫声就显得尤为刺耳。林柚刚被她的喊声扎耳得没回过神,就见对方想也不想地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连着被拽下来的电线一起用力扔向了浮在空中的洋娃娃。
躲闪不及的安娜贝尔被砸了个正着,身形都歪了两歪。
林柚:“……”
敢问这位狂战士狂暴的时候是不是自带个百发百中的buff?!
安娜贝尔的脑袋又是猛地一转, 和身体成了相反的一百八十度, 那双闪着诡异光芒的玻璃珠眼睛动也不动地盯住了关楚楚。
只听后者一声尖叫。
她的脚腕就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整个身体都被猛然一拉, 就算关楚楚及时反应过来地死死攥住床单, 也只是让它和自己一起被向下带去。
危急关头之下, 有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柚咬紧牙关,和安娜贝尔操控下的那股力量拔起了河。关楚楚也顺势挣扎起来, 有了借力点, 正好对那“手”又踢又踹。
虽然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踢到什么, 但在某个瞬间真的感觉到那力道倏地一松, 成功挣脱的同时也翻身下了床。
屋内的物什都随之震动起来,桌椅翻倒,床铺坍塌,浴室里都传来牙刷牙缸滚落在地声音。
就在她们冲到门口去的下一瞬,那把摇椅直直飞了过来,擦着耳畔砸在墙上,碎成了长长短短的破木条。
……怨念这么大的吗?!
也成功拉到仇恨的关楚楚被林柚拖着向前跑,像是到这时候才从那状态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她近乎迷茫地问,“这到底……”
看来短暂失忆果然是定番。
林柚“呃”了声。
“安娜贝尔开始造作了。”她言简意赅道。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泡闪烁起来。
从她们逃出来的那扇房门一直到现在站着的地方,灯光不断闪动着,而紧随其后的——
“啪!”
最远的那只灯泡霍然爆裂,细碎的玻璃碎片向外溅射开来。林柚抬起胳膊,还摸不透状况的关楚楚条件反射地也跟着挡住了脸。
她俩向前跑去,墙上间或挂着的几幅挂画也纷纷震落,覆在上面的无机玻璃摔得粉碎。白炽灯泡一只又一只地炸开,身后的走廊陷入了仿佛要将人活活吞噬进去的无尽黑暗。
“这下怎么办?”关楚楚惊慌失措地问,“它到底想要什么——?!”
她对安娜贝尔的了解仅限于这家伙是美国家喻户晓的鬼娃娃,至于其他的……
“灵魂!”
林柚匆匆回头。
“它是恶灵。物体只是作为载体,不是它真正想附身的对象,”她说,“人类才是,所以现在瞄准了这家旅馆里的人。非得有人自杀,把灵魂献祭给它才会消停。”
更确切地来说,索取的对象十有八|九已经固定为她们俩中的一个了。
林柚估摸着,虽然关楚楚拉了一时的仇恨,但更有可能是自己。
……毕竟这丢人的血海深仇不报不行。
正对面的客房门突然打开了。
耿清河探出头,神色里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蒙,语气却已相当焦急,“出事了?!我听到——”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安娜贝尔那自始至终从未变过的诡异笑容。
黑暗之中,浮现出洋娃娃像是漂浮在空中,又像是被谁托举着的诡异身形。
耿清河的头皮瞬间炸开,慌乱之下左右看了看,径直夺门而出。尹盛也紧随其后地闪身钻了出来,他这回帽子都没来得及戴,顶着两三撮睡乱了的头发,惶然地打量着这一切。
四人面面相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愣着干嘛,跑啊!
紧挨着的那只灯泡突然炸开,他们全靠捂得及时才没真让玻璃渣扎进眼睛里。再没有任何的迟疑,几人转头就朝走廊的另一头冲去。
关楚楚:“实在不行,能不能泼油然后一把火——”
“不行。”
林柚一口咬定:“单纯毁掉只会把附在上面的东西放出来。”
娃娃既是载体,也是某种意义上困住那恶灵的枷锁,如果能利用这一点——
逃命之余,她又用余光瞟向后方,“我有个想法,但是得找办法抓住它……”
“我可以。”
尹盛突然开了口。
另外三人的目光乍一全落在自己身上,他的耳朵顿时就红了,但还是咬着牙道:“我可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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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附耳说了几句,尹盛虽然不明所以,在眼下的状况也只得红透着脸连连点头。他们几个跑得匆忙,但在林柚示意已经到了目的地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尹盛靠在墙边,屏息静气,在听到那接连的破坏声接近时,猛然探出半个身子。
他手中的套索横空而出。
稳、准、狠。
套圈稳稳地落在了安娜贝尔身上,还来不及附在它身上的恶灵反应,尹盛就使劲一拽——
洋娃娃就这么被横拉了过来,可真当它落在手上,他又捧着这闹鬼的玩偶有点不知所措。
林柚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这烫手山芋。
她揪着它,一把塞进大敞着的洗衣机。
洗衣机门被“砰”地关上,可还不过两三秒又被打开,哗啦啦倒进来一整袋清香扑鼻的白色粉末。
“不好意思啊,”林柚抱歉地笑笑,“忘记加洗衣粉了。”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
像是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林柚只觉得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挤着自己,同时还在不断地将那笑容僵硬的洋娃娃向外拉扯。
可赶在它真的被拽出来前,林柚再一次硬撑着用力关上了洗衣机的舱门,直起身按下了开关。
轰鸣声骤然而起。
旅馆的洗衣房内,灯光大亮,他们看着专门挑出的那台最大的洗衣机舱门被砸得砰砰作响,玻璃里,安娜贝尔和着水流一起旋转跳跃不停歇。
众人:“……”
他们默默看向林柚。
“它不是从垃圾桶里爬回来的吗?”后者无辜地耸耸肩,“帮忙清洗一下。”
她可真贴心。
当然,这落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安娜贝尔——到底是贴心还是别的就见仁见智了。林柚紧紧盯着洗衣机半透明的舱门,她倒不担心洋娃娃会因此有所损坏。
因为在那之前它十有八|九就会……
灯管剧烈地明灭起来。
——来了。
角落的洗衣篮猛然掀翻,什么拖把水桶也都被抛起,朝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的人胡乱砸了过来。
洗衣机剧烈地左右晃动,机壁在摇晃间已然变了形。通水管和电线被齐刷刷地扯断,与此同时,歪歪扭扭的舱门断裂落地。
虽然在躲避那些杂物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当安娜贝尔真冒了头时,几人还是齐齐一惊。正提防之际,却见那湿漉漉的、全身沾满了泡沫的洋娃娃直直地向门口飞去,一拐就没影了。
林柚:“……”
这是……
跑了???
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林柚在短暂地一怔后就拔腿追了上去。
立场彻底颠倒了。
安娜贝尔的身影在眼前只是时不时地一闪而过,林柚越发加紧了脚步。洋娃娃飘得飞快,姿势就像是有谁在硬拽着它的胳膊逃命一般。
不消问,那正是附在它身上的恶灵。
它现在一阵阵地冒冷汗。
事实上,来到这以后,发生在这座旅馆里的一切都落在它眼里,还暗暗嘲笑过那俩未必也太菜了。
但当自己亲身经历……
安娜贝尔明白,凡事都要及时止损,它上哪里不是如鱼得水,至于这儿的那几个该死的家伙——
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后门近在眼前,然而,就在“冲”出去的前一秒,近在眼前的厚重木门被“砰”地合上了。
——幸亏来得及时。
林柚大口喘着气,收回关上门的手,望向那个在门被关上后就“啪嗒”倒地的洋娃娃。
她试探性地戳戳对方。
……怎么一动不动了。
“啊,对了,我还留着那张纸条。”
说着,林柚摸向自己的口袋,碰碰那个用红蜡笔写着“miss me?”的纸团。
“虽然才分开不到两分钟——”
“嗨,”她在安娜贝尔面前蹲下,笑吟吟地把那句话抛了回去,“想我了吗?”
※※※※※※※※※※※※※※※※※※※※
安娜贝尔:……你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
ps.因为每部电影里安娜贝尔的设定都不太一样,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主要用了招魂1里的,再加上一点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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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小屋
林柚回来的时候, 把剩下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是在楼梯上碰见的,彼时正急急忙忙地往下冲,显然是最后也决定跟着追过来。
带头冲锋的耿清河闷着头连跨好几步台阶, 察觉到面前有人时, 一抬头正和安娜贝尔那张熟悉的诡异笑脸打了个照面, 吓得一个没留神, 差点又踩进楼梯上的那个窟窿里。
“我我我、我去!”
他连蹦几步, 终于堪堪稳住了平衡, 避开曾经害得自己滚下去的木板,这才长出一口气。
“柚姐, 你没事吧?!”
林柚:“完全没事。”
耿清河的目光在林柚和她手里拎着的洋娃娃之间游移半晌。
“……那安娜贝尔……有事吗?”
林柚:“……”
她有那么可怕吗???
又不是什么魔鬼!
不就是扔进洗衣机里转了几圈。
“追上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一动不动了……”注意到仨人的眼神,林柚马上举起另一只手,“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啊, 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干。”
言罢, 她又心虚地摸摸脸颊,“……就是问了句想我了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众人:“……”
这不还是在诛心吗?!
再瞧瞧安娜贝尔, 就安安静静地被她半抱半揽架在胳膊上,忽略那古怪地翘着的嘴角, 这下看着倒真有点像是个普通的洋娃娃了。
“啊, 对了,”林柚这才想起自己是要来干嘛的,“稍微让让, 借过一下, 我得回楼上一趟。”
关楚楚一愣,“要、要做什么?”
“冲干净啊。”
林柚理所当然地说。
安娜贝尔破坏了洗衣机, 顶着满身洗衣粉跑出来, 现在泡沫是不剩多少了, 但摸上去黏黏糊糊又滑腻得不行,再不济也得把这些全都冲掉才行。
所以说她真的很贴心。
在所有人震撼到呆滞的眼神中,她抱着安娜贝尔一步步上了台阶,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拐角。
还留在原地的耿清河几人面面相觑,愣了两三秒后竟是不约而同地狂奔上楼,还差点互相撞到。
——不不不,他们绝对不是想看热闹,真的!
被狂风过境般破坏过的洗衣房里,还勉强算是完好无损的机器只剩下一两台,林柚决定还是给老板留点本钱,怎么说也别让安娜贝尔把这两台也毁了。
她走过去,把安娜贝尔放在水池里,然后牵过了一根套在水龙头上的软管。
拧开旋钮,自来水哗啦啦地喷涌而出,冲刷在洋娃娃那被垃圾桶沾得脏污的衣裙上。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林柚侧过头。
“你们来了啊,”她举了举手里的水管,“这边也差不多了。”
几个人凑过来看。
它已经在洗衣机里滚过好些圈,这会儿再冲掉上面黏滑的泡沫就重回了干干净净的雪白。只不过不知安娜贝尔自己愿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双碧青色的玩具眼珠沐浴在仅剩的那几支灯管的冷光下,似哭似笑。
惨,安娜贝尔惨。
“应该……”关楚楚不确定道,“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吧?”
“不知道啊。”
林柚端详了这洋娃娃数秒,伸手戳戳它,“表个态呗。”
安娜贝尔身上还湿漉漉的,被浸透的裙子角直往下滴水,要不是外面天气挺凉,不一定够晾干的,她倒想把它挂起来晾晾。
……要不然甩干?
殊不料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见安娜贝尔感应到了什么危机似的猛地抬起了头。那安装在球形关节上的脑袋转得“咔咔”直响,整个身体连着漂移了好几米,一直挪到对方轻易够不到的地方才罢休。
林柚:“……”
林柚:“我就想想!”
只是本能感觉到不妙的恶灵差点一口老血噎死自己。
……你还真在想啊?!
名为安娜贝尔的鬼娃娃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明明是无机质的玻璃眼珠,却仿佛再清楚不过地传达出五个字——想想也不行。
其他人:“……???”
这幅情景落在他们眼里,就是那原本安静装死的洋娃娃腾地一蹦三尺高,林柚每一伸手它就后退一步,硬生生地拉扯出了一小段距离。
“风干!”她无奈道,“自然风干,行了吧?”
那张陶瓷脸上无端透出来点狐疑。
“那这样。”
林柚叹口气,开始了她的忽悠大法,“你看样子也清楚我想要的东西。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既然担心我还会再做出什么来,不如直接进去,等在里面了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安娜贝尔:……
有理有据,使鬼信服……个头啊!
这最后还不是把自己送进去了吗?!
然而,最绝望的事就是,你清楚对方在引你下套,你还偏偏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林柚不紧不慢地直起身,等那附在洋娃娃身上的恶灵慢慢纠结。在她看来,安娜贝尔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等了这么久才下手。
一夜过去,她用来对付过小丑的技能cd早就刷新完毕,这下,林柚彻底清楚了自己能力的使用限制。
——每隔三小时,可以自主选择召唤一张图鉴内已有的卡牌,时间为一分钟。
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还随时可以再叫出某位来,让安娜贝尔提前体会一下和“未来室友”相处的快乐。
安娜贝尔:………………
它纠结完了。
想想那俩家伙的下场,它选择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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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闪过,林柚眼疾手快地抢在水浸进去前抓起了那张落在水池里的卡牌,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材质竟然是防水的。
【名称:安娜贝尔】
【卡牌编号:012】
【级别:sr】
【备注:曾在米国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鬼娃娃,原本十分喜爱的儿童摇椅在某次事故后就见一个砸一个。最讨厌捉迷藏,切忌不要在其面前提起“想”字。虽然被丢进过垃圾桶,但不知怎的反而对洗衣机产生了心理阴影,立下了这辈子都不再洗澡的毒誓,所以一反常态地十分注意自己的个娃卫生。ps.有机会可以试试脱敏疗法,转着转着一定就会转习惯了。】
林柚:“……”
想不到你也是个带恶人。
好了。
她笑眯眯地收起这张卡牌,这下就全部解决了。
——三连sr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而且——
就在她将代表安娜贝尔的卡牌归入卡槽的下一秒,林柚看到,覆盖在后两页卡槽上的灰色一扫而空。
……怪了,明明最前头的那个还是空着的。
不过卡槽嘛,总是越多越好。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她就选择先行放下,转而思量起了另一件事。
前两关他们都是自行离开,那不如在这里歇息到天亮再……
林柚正要说些什么,却在开口的前一秒被生生打断了。
简直就像是窥破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有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请玩家在十分钟内离开。”
众人齐齐一愣。
没人开口,没有来源,这句话凭空在耳畔炸响,又有之前的几次经历打底,他们都轻易分辨出了是属于谁的声线。
——那只巨眼。
似乎是在催促都没来得及反应的四人般,那道熟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第三关已通关完毕,下一关即将开始,请玩家在十分钟内离开。”
关楚楚:“……诶?!”
耿清河同样诧异,“怎么突然——”
尹盛抿紧嘴巴没出声,林柚快步走到窗边,果然看见草坪上出现了个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光阵。
他们休息得倒是已经差不多了,她之前的想法也只是觉得时间越宽裕越好——安娜贝尔是在后半夜才吵醒她的,他们到底是身处游戏而非现实,前面就是睡得再不安稳也足够消去疲惫。
可是,为什么会催得这么急……
一分一秒都在沉默里淌过去,没有功夫再给他们浪费的了。在这一关里停留的时间比前两关加起来还长,再加上患难与共,这会儿说到分别,不由得生出点唏嘘来。
关楚楚连连叹气,耿清河沮丧得都有点打了蔫儿,尹盛把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神情。
“说起来,”林柚突然道,“你们不觉得刚才那有种通知的感觉吗?”
耿清河“咦”了声,“通知?”
“‘下一关即将开始’……”
关楚楚也咂摸出了味道:“简直就像在说还有其他人在,这一场统一时间开始,你们赶紧给我过来。”
“所以……”
林柚话音一顿,也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
她所经历的前三关,应该都是将所有玩家打乱拆散后,按各自进程分批次进行的。现在猛地来这么一遭,她总有种感觉,第四关的规模和难度,怕是比之前的都要更加前所未有地……
她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要是参与者真的很多,”林柚笑笑,“说不定我们待会儿就又能碰见了。”
那头的尹盛一直死死压着帽檐,这会儿才嘀嘀咕咕地冒出了第一句话,听上去像是“不幸中的万幸”。
人么,总要怀揣着那么点希望,这番推测下来,气氛多少轻松了些,但十分钟的倒计时也所剩无几。他们出来才发现老板被吓晕在了紧挨着耿清河他们那间客房的走廊边上,俩男生好心地帮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等到下楼,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林柚这次留到了最后,等到挥别那三人,她才踏入光阵,静静地等到了一道听上去有几分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第四关——林中小屋。】
听到这名字的瞬间,林柚猛地睁开了眼睛。
泥土松软,空气清新,鼻尖弥漫的都是雨后那湿润的味道。
她站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森林里,目光直直向远处投去,参差不齐的林间,围绕在一小片空地边上的树木显得尤为稀疏。
那里立着一座破旧的木屋。
※※※※※※※※※※※※※※※※※※※※
对,就是那个卡特别多(划掉)怪特别多的《林中小屋》
当然,存在魔改成分,包括但不限于怪物库存(说着向某知名不具的拥有四千多个收容物的基金会投去觊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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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
这森林里刚刚下过雨不久, 土地颇有几分湿润。虽然林柚已经尽可能地避开那些泥泞的地方,但鞋边上还是不免沾到了不少。
她“啧”了声,索性也不再去管, 就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走去。
说到林中小屋, 第一时间想起的势必是那部电影。
主角们趁着假期去其中一人的叔叔所拥有的林间木屋度假, 正在寻欢作乐的时候,某处的地窖门却莫名其妙地弹开。
等他们沿着下去后,发现地下室里竟然摆着各式各样的奇怪物件, 有记载着一家人如何因为邪教自杀的日记本,也有芭蕾舞小人不断旋转着的音乐盒和造型古怪的魔方。
当女主角念出日记上记载的咒语,那个已经成为僵尸的家族也从不远处的坟墓爬了出来。
镜头一转, 某个机构的研究人员们举杯欢呼,庆祝这场仪式迈上正轨。原来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主角等人作为祭品, 以约定的顺序被怪物们杀死,好平息即将苏醒的上古邪神的愤怒。
那地下室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信物, 触碰它就会放出其代表的怪物。
某种程度上,倒跟她的卡牌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
林子里很寂静, 连偶尔的一两声鸟鸣都听不见。要说有哪里奇怪, 就怪在这入目所及只有她自己一人。
要真是按她猜的搞什么献祭, 那必然还该有其他人在。这木屋也和她记忆中的有所出入。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个设定。
无论如何, 还是进去看看再说。
林柚放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 她深吸一口气, 心情在紧张之余,居然还有点说不出的小激动。
——正好赶上她图鉴升级, 空出了好些卡槽位。要真有那些信物在, 想触发哪个怪物就触发哪个, 岂不正是填充的好时机。
她一把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她差点打了个喷嚏, 对面窗户中透出的阳光折射过空气中的尘埃,再清楚不过地昭示着这里空无一人的事实。
经过门后那落满灰尘的沙发和茶几,林柚的视线扫过一圈,终于瞧见了唯一一样和她印象中相符的东西。
客厅的角落里,原本覆在那儿的地毯被掀在一旁,大开着的活板门下像是真有一阶阶楼梯。
她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在客厅里四处寻寻摸摸,在茶几底下翻到个使劲拧拧还勉强能亮的手电筒后就大步向那边走去。
然而……
当她艰难地摸黑从楼梯上爬下,映入眼帘的却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景象。
地下室里空空荡荡,竖立在两侧的架子和桌台上,除开积了足有两指多厚的尘埃,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林柚:“……”
林柚:“?????”
晴天霹雳。
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不过如此。
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切实地看到了以后,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
说实话,即便如今是关乎己身存亡的危机,落在林柚身上,她倒真不怎么在乎。
在她眼里,生死不过一线间,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趁着这机会多收几张卡,反而能为自己多搏点底牌。
可惜计划总不如变化快,穿行在这一排排狭长的木架之间,透过手电筒那微弱的光线,林柚分辨出那高低不一的木板板面上也留下了或圆或方的痕迹——是有东西摆在上面过的,只是那些痕迹上也落了薄薄一层灰,显然早有人把它们全都取走了。
好在她也算不得空手而归。
手电筒模糊的灯光照亮了最里面那木架上的的某道黑影,林柚估摸着这电还够撑一会儿,就径直走了过去。
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木盒端端正正地摆在那儿,她沉吟了下,没急着去碰它,而是先取下了放在上面的那张纸条。
【希望还是绝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被林柚玩味似的翻来覆去琢磨了两三遍。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关当然不会是重名,蛛丝马迹都跟那原作挂得了钩。
而在电影里,整座森林都是幕后黑手们为献祭仪式搭建的“舞台”,仅凭自己要想轻松逃离是不可能的,虽然希望这词放在这儿又过于耐人寻味,也不知是在卖什么关子,但十有八|九还是跟成功通关有关。
尽管这一点无法真正确定,“绝望”为何却是板上钉钉的。要是还延续了那里面的设定,里面装着的就很有可能是能激活怪物的信物。
换言之,要想通关就必须得打开盒子获取线索,但打开它又恰恰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生死就赌在那二分之一——甚至有可能更低的概率上。
不过嘛,对林柚来说,无论哪个都能顺她的意就是了。
她掂了掂那木盒,盒子本身就颇有些分量,又封得很严实,再怎么摇晃也听不出里面传来的声音。末了,林柚只得放弃试探,认命地直接打开了盒盖。
里面放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林柚把木盒放在旁边,举起纸片用手电筒照过去,它看上去更像是撕下来的一角,绘制着粗细不一的线条。上面标注的红点应该就是她所在的木屋,还简要地勾勒出了附近的地形。
地图……吗。
她盯着这纸片陷入思索,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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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这回抽中的果然是“希望”。
搜集齐碎片拼成完整的地图——或者更多的东西,就有机会离开这里通关的希望。
灯光晃动一圈,林柚确定这里再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兴致索然地从那唯一的出口重新爬了上去。
手电筒那仅剩的电量也彻底耗尽了,还不等她再在阳光下好好看看那张地图残片,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
林柚快步走过去,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开到了什么危险物品,却见有谁正在不远处挣扎。
她左瞧右瞧,总觉得那栽倒在落叶堆里的人看上去隐隐有几分熟悉。
“呃……”她稍稍提高了声音,“耿清河?”
脑袋上还挂着几片叶子的耿清河震惊地抬起头。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这一跤摔得值了。
是大佬啊啊啊!
“柚姐?!是你吗柚姐!”
他脸上还呲牙咧嘴,却连土都顾不上拍,急急忙忙爬起来后就往这边跑过来。
林柚上下连连打量他几眼,“……你没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啦。”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就是走着走着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下,一抬头又正撞上头顶上的树枝,没稳住就成这样了。摔得不疼,就沾了点泥,反正也……”
耿清河顿了下,“……习惯了。”
林柚:“……”
这倒也不必。
“不过没想到,”他眼睛亮闪闪的,“还真那么快就见到了,尹盛他们会不会也在啊?”
林柚“唔”了声:“那就不知道了。”
看来,果真和她想的一样,这场关卡的玩家基数大到能让之前的队友都这么快碰面。
她和耿清河是前后脚踏进那光阵的,被投放在邻近的地方也说得过去。但尹盛和关楚楚都比他们要早上一点,就说不好具体落在哪里了。
“对了,”耿清河这才想起来,“我刚才……还捡到了这个。”
他掏出来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盒。
“一块儿的还有张纸条。”
耿清河倒吸了口凉气:“但是我摔倒的时候掉泥里了,现在就……”
他为难地拈着那张被污染得只能辨认出一两个字的纸条。
“这个啊……”
林柚慢慢说:“我倒是有点头绪。”
听过她的发现后,耿清河脸上连点血色都不剩了。
“那、那这个盒子——”
“不要紧,”她一歪头,“既然是你发现的,先打开看看吧。”
耿清河迟疑地指指自己,最后还是咬咬牙,抱着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希冀掀开了盒盖。
一把沾着血的餐刀静静躺在餐巾上。
耿清河心里咯噔一声响。
——他就知道不应该指望自己的运气的啊啊啊!!
他近乎绝望地抬起头,却见林柚的目光烁烁。
她沉思道:“要不……以后找到的盒子就都给你开好了。”
耿清河:“……诶??”
“开个玩笑。”林柚收起笑来,“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离窗户远点。”
餐刀这种大众化的东西,她也猜不出到底是谁的代表物。
但是——
这种时候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他们正站在木屋内,刚进门的耿清河紧挨着门窗,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搁在窗框上的手。
也就是在紧跟着的下一秒,和盒子里那把如出一辙的餐刀狠狠钉进了刚才他手所在的位置。
“哎呀,真可惜……”
耿清河一个寒颤,冷汗都差点吓出来。他惊悚地转头,眼睁睁看着有只小手抓着那把餐刀,扒上了窗框。
再然后,那约有半人高的家伙也跟着翻了进来。
虽然顶了个娃娃造型,它的皮肤却更像是真人,数道刀疤横亘在脸上,连着翻开的“血肉”一起显得格外狰狞和诡异。
那穿着背带裤的家伙拔出那把小刀,满布伤疤的脸转向他们。
“嘿,”他不怀好意地说,“有人要和恰奇玩杀人游戏吗?”
※※※※※※※※※※※※※※※※※※※※
#论幸运e的正确用法#(不是)
今晚就是平安夜啦,祝大家圣诞快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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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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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魔
秘密机构内。
好一会儿都没再有新的怪物或受害者出现, 气氛已不如之前赌局正盛时那么热络。
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围观的白大褂们纷纷兴致索然地散开,开始操劳自己手上的活计, 再偶尔抬眼望一眼屏幕,看看局势有没有什么变化。
之前那瘦弱的研究员也走到了一旁的咖啡机边,心不在焉地等着那壶咖啡煮好。
他是个不怎么讲究的, 等指示灯亮起,接满大半杯,几块冰块加进去就到了能入口的温度。
他刚喝进去一口, 就被超乎意料的酸涩苦得龇牙咧嘴,正咂摸着是不是该加点糖,原本正在调试场地温度的同事刚望向显示屏, 就面色古怪地凑了过来。
“那个,韦恩,”他说,“你是不是押的鬼娃恰奇?”
“是啊。”
被叫作韦恩的研究员头也不抬地倒进一纸筒的白砂糖,“怎么了?”
末了搅搅, 他一尝觉得口味适中, 甜度刚刚好,满意地又抿下一口。
这同事的神情依旧诡异, 指了指之前他一直盯着的那块屏幕。韦恩嘴里还含着咖啡, 见此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循着望了过去。
他寻思着自己也就走开了两三分钟, 瞧那俩人一看就是要打游击战的架势,哪还至于发生什么——
他看到了只剩个脑袋露在地上的鬼娃恰奇。
韦恩:“噗——”
*
林柚二人还在跟恰奇对峙。
她是想拔腿就走的, 奈何刚走没两步, 这家伙就在后头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站住!你们他妈的都给我站住——”
恰奇整个身子都被埋在土里, 嗓门倒是洪亮得可以,嚷嚷着非要他们停下来。
林柚无奈转身,“干嘛?”
……听听这敷衍的口吻!
鬼娃恰奇浑身发抖,气得根根头发都要竖起来,那张又像橡胶又像人皮的娃娃脸本来就划拉了好几道刀口,这下尤显狰狞。更别提眼中毫不掩饰的凶恶——那是属于真正杀人犯的眼神,作为活埋帮凶的耿清河一句话都不敢插,只有乖乖安静吃瓜。
林柚就很无所谓了,她上次见过的连环杀人魔还没露脸就被二重身ko了,而后者还来不及发威又被奈亚活生生吓出了心理阴影,一直到现在都缩在图鉴里当尖叫鸡,环环相扣下去只觉得食物链最底端的也不过如此。
换句话说,她连邪神都见过了,还怕你个区区鬼娃不成。
“我告诉你!”恰奇面目扭曲,只恨不能伸出手来指着自己,“老子是很有用的!!”
“嗯嗯嗯。”
林柚连连点头,“然后呢?”
……草啊这也太敷衍了吧?!
“这么多年来敢这么瞧不起老子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厉不厉害?!”
“行吧,”林柚叹气,回过身来,在他面前蹲下,“那咱们来比较一下。”
“你能用意念移动物体吗?”
恰奇:“……”
“你会入梦吗?”
恰奇:“………………”
“而且,要是有人这么对付你就熄火。都是娃娃附身和连环杀人犯,”林柚拍了下他的脑袋,偏偏她站起来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句,“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恰奇:“…………………………”
怪他咯?!!
纵观整个人生和鬼生,鬼娃恰奇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火大,哪怕是当年同伙的背叛也没有自己的实力被嫌弃来得让人气急败坏——他都快窒息了,有种就给个机会证明自己啊?!
“没有没有。”
林柚看懂他眼神,马上警惕地说:“我卡槽位置很紧张的。”
“所以就放过彼此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要想做什么,好歹从这坑里出来再说。”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原先准备离开的方向走过去,还生怕他碰瓷似的拽了下愣在原地的耿清河,“走走走,快走。”
她还急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呢。
——欺人太甚!!
恰奇险些厥过去,可就像林柚说的那样,他连出都出不来,能做的只有盯着数米外用来挖这坑的餐刀无能狂怒。
这还提醒了林柚,她过来捡起那两把小刀,光明正大地当着恰奇的面没收了他的凶器。哪怕鬼娃恰奇爬不出来,用不着防着,也可以凑合当成自己用来防身的使使。
“他娘的见鬼!”身后传来鬼娃恰奇的尖声诅咒,“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了非得证明自己不可!”
林柚头也不回地一挥手。
“好好好,你慢慢加油。”
耽搁这么会儿功夫,挂在天空正中的太阳向西偏移,恰奇的喊声远了,密集起来的林木间也瞧不见了那蓬乱红发的影子。耳边只有碾过落叶的沙沙声,林柚举着那张地图残片,在斑驳的叶影间辨认上面描绘出来的地形。
“这可不会说哪里会有那些箱子啊,”她苦恼地对那些宽窄不一的等高线出神。“前面有条河,要不到那儿去看看?”
林柚的话音顿住。
“……你踩到什么了?”
就在刚才,她清晰地听到有东西被“啪”地踩断的响动,第一反应就是把目光投向了过于倒霉的某位。
“不,柚姐……”耿清河茫然地看着她,“不是我。”
林柚一愣。
下一秒,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
踏在那根断裂树枝上的,是一只蹄子。
那蹄子形似马蹄,却又不尽然完全相同,再往上就覆着银白的皮毛。
方才在树林里惊鸿一瞥的那匹独角兽如今站在了她的面前。它通体雪白,长而柔顺的鬃毛搭在颈侧,抬起的前腿弯成优美的弧度,一双蓝眼深邃得宛如最纯净的湖水。
——如果那双眼睛不是直直望着他们的话。
它的犄角上还凝固着深褐色的血污,原本还算宁静的眼眸里在看到站在正对面树旁的两个人类后,也随之重新漫上了赤红。
独角兽的蹄子不住地刨着地面,喷出的鼻息一下赛一下粗重,仿佛下一秒就会向他们发起冲锋。
……该死。
林柚暗骂一句,瞧它背对的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走都走了,想必是又被鬼娃恰奇的大喊大叫给吸引了回来。
但比起被附身的玩偶,独角兽对真正人类的敌意显然要更深些——
它猛地蹬地。
耿清河惨叫一声:“我就知道会是我啊啊啊啊!”
锋利得过分的尖角直直向他顶去,还挂在上面的碎肉看得心惊胆战。他使劲一拧身,才让那犄角惊险地从腋下穿过,整个身体都歪歪扭扭地向旁边倒去,竟还是硬生生站住了。
诚然,多亏林柚及时托了他手肘一把,但她毫不怀疑没有这帮忙也能成功地稳住平衡。
“运动能力不错啊!”她说。
虽然仍是在危急关头,来自大佬的称赞还是让耿清河憋不住嘿嘿一乐。
“其实我之前是田径社的——”
话音未落,他眼看着犄角深深扎进树干里的独角兽抬起后腿,脸色一变,把剩下的半句呐喊憋在了心里。
——但就是经常因为不知道踩到什么平地摔啊啊啊啊!
独角兽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打算,甩头尥蹶子地挣着想把角给□□,乱蹬的后蹄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那裂开的木缝还真有隐隐松动的趋势,再一个摆头甩尾,独角兽就成功地重获了自由。
可当它再环顾四下,被它袭击的两人已是不见踪影了。
独角兽的嗅觉不那么敏锐,闻不到预想中的气味,它也只得放弃,静静地一甩尾巴,侧耳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里。
林柚和耿清河二人都半蹲在后面,让杂草晃动的阴影遮去了自己的身形。听着踢踢踏踏的蹄声远去,她松口气,摸出那张地图残片,估摸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用小刀在上面戳了个小孔。
耿清河:“柚姐……?”
“记一下它在哪活动。”
林柚答道:“之后再回来找。”
希望到时候不会跑太远。
耿清河不由肃然起敬,战术后仰。
——这就是大佬对收卡的觉悟吗?!!
此时再想想不配拥有姓名的鬼娃恰奇就有种别样的辛酸,但在场的人显然都不在乎这个。或者说,在想到这之前,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慢着。”
林柚突然道:“草丛里好像有东西。”
她拨开叶片,看清楚了藏在里面的一抹黑色。
那物体红黑相间,不规则的平面多到让它看上去近乎是个球形。
“难不成是有谁掉在这儿的……?”耿清河不确定道,“可是人呢?”
他急于寻找同伴,抬头四顾,但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瞧不见半点影子。
“没人吗?”
林柚喃喃道。
“可能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也可能是……以后被那群要献祭的人回收了。”
后面的选项省略了什么不言而喻,耿清河只觉得喉咙发紧,低头去看那黑色的多面体,生怕又是什么危险物品。
——某种意义上,他这直觉倒也没错。
“那这个……”
“我认识它。”林柚突兀地说。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她曾经读过这玩意儿的文字描述。
耿清河:“……啊??”
“这是——”
“是能见到我某个‘熟人’的东西。”她慢慢说。
在这种地方看到它,她甚至怀疑是那家伙自己为了看热闹把它塞进来的。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
它可以呼唤某位邪神——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夜魔。
一旦置于无光之处就能召唤出他来,而她是从草丛的阴影里捡到的。
这也就意味着——
林叶间,传来了轻飘飘的一声笑。
※※※※※※※※※※※※※※※※※※※※
歌词接龙完毕!
月末啦,有没有营养液快乐地来一波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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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组合
那笑声带着蔑视万物的嘲弄。
却几不可闻到林柚稍微一晃神, 就要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错听了树叶在风摇动下的摩擦声。
但她可以肯定。
——那家伙绝对在这里。
林柚的目光落在草叶间透出的那一小块亮斑上。
还不够无光?
“诶,”她捅捅耿清河,“你盒子还在吗?”
她自己的丢在木屋地下室里了。
后者正盯着那所谓的“闪耀的偏三八方面体”。
也不知怎的, 这东西似乎有股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他的视线一落在上面就不受控制地被黏住了似的出神。原本黑红的色泽在映入眼中时就变得宛如透明, 仿佛能一眼窥见里面无数神奇的、半成型的世界,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无法自拔, 直到连思绪都一同沉入那无尽的、泥泞般的黑暗——
林柚见他没反应,眼珠转了转,直接伸手往这人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哇啊疼疼疼!”
耿清河恍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有多危险。
“柚、柚姐,”他惶惶道了谢, 又反应过来, 连忙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林柚倒没急着这个,“你怎么了?”
耿清河话都到了嘴边,又觉得很难形容方才的状态,但林柚见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克系的东西嘛, 有时候就是这么不清不楚。
在克苏鲁神话里,面对那些超出理智能理解的范围之外的、强大过自身太多的东西,你只能感到本能的恐惧。
这玩意儿是由某个崇拜外神们的、名叫“米戈”的种族制造的, 用来和奈亚拉托提普取得联系,少不得有点蛊惑人心的作用, 耿清河那反应就很明显是被它给魇了心神。
想到这里, 林柚重新把这多面体捧在手里, 却前后左右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他灵感大成功吧。
欧不对地方也是一种非的真实体现。
她接过对方递来的木盒,将那多面体放了进去。
大小正好。
林柚冲耿清河使了个眼色,后者满头雾水,但还是朝着她示意的方向退开几步。
一般来说,对那些不幸见到“闪耀的偏三八方面体”的人,忠告只有一个字。
——跑。
毕竟只要凝视它就会和那位以搞事著称的邪神扯上联系,召唤方法也是前所未有的简单。遇上还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她今天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啪嗒”一声,林柚合上了盒盖。
暗色彻底覆在那闪闪发光的多面体上的一刹那,凛冽的破空声自身后呼啸而来。
那无定型的影子就像是要把人整个吞噬进去似的,在树叶投下的阴影里猛然延展开的是比夜空都还要更深的黑暗,但就在它挨上来的前一秒,林柚径直向前连迈两步。
站进阳光下的同时,她“哐”地又打开了那个木盒。
黑影:“……”
多面体和拿着多面体的人都暴露在了如此明亮的光线下,它在阴影边缘试探,到底还是没有跟着冲出来。
“哟,”林柚挑挑眉,对上黑暗中那只裂成三瓣的、如烈火般鲜红的眼睛,它在她踏入阳光后就变得有些透明,“又见面了。”
谁让他偏偏是以这个化身降临的呢。
夜魔畏光。
据她所知,些微的光线就足以削弱这化身的力量,将其封印在多面体里,更强的还有可能把它驱逐出去。
“我还以为是谁——”
她听到了那把刻意拉长的熟悉声线:“原来是你啊。”
黑影变幻起来。
它凝聚而成的人形迈开几步,让他们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要交流的话,”他道,“还是以这种形式更方便吧?”
他瞧起来和上次在那所废校里见过的模样大相径庭了。
此时此刻,奈亚拉托提普顶着的完全是另一副人类皮囊。他肤色黝黑,鼻梁高耸,是典型的埃及人长相,唯二不变的是样貌同样是无可挑剔的俊美,以及嘴角那漫不经心又玩味的笑意。
林柚完全不意外,比起之前为了隐藏身份披的马甲,这才是奈亚拉托提普行走在人间最广为人知的形象。
他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走来,却依旧停在了阴影下。
虽然他现在化身为人类的形态,但显然还带了夜魔的特征。
“不,”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奈亚饶有兴致道,“限制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是吗?”林柚若有所思地说。
“但还会有影响的吧?”她道,“就比如说——”
她望向捧在手上的木盒,正大光明地在阳光下拨弄起盒盖来。
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合上……
然后在光暗交错间看着对面的男人身形跟着若隐若现,若现若隐——
奈亚:“……”
别玩了!!
“我就试试。”
林柚粲然一笑,随着一声脆响,她好好地把盖子给摆了回去。
无论是她还是奈亚,都没有提起上次分开前的那些话。她照例难以看穿这家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不过嘛,反正她也不着急,现在手上有这个东西,要搞什么幺蛾子,就别怪她找二十四台镭射灯来围成一圈对着照。
边上的耿清河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他只隐隐约约猜出这位怕是来头不小,但林柚在这表面和谐的对峙里却也没有落得下风。
“让我猜猜,”她晃晃手里的盒子,“这个是你放进来的?”
奈亚爽快地承认:“当然。”
他对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物一向是相当宽容的。
“那群头脑发热到本末倒置的家伙连自己手上有多少信物都没分清,岂不是个混进来的大好时机?”话里话外都是乍听之下要多爽朗有多爽朗的笑意,“本来想看看会是哪个幸运儿捡到,没想到他还碰到了别的东西。”
林柚:“什么?”
奈亚侧过身。
“一缕尾毛,”他懒洋洋地说,“你们管那个叫什么——‘独角兽’?”
虽然已经能猜出大半,林柚还是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奈亚挑眉,往边上一指。
树干上留着个约莫一半手指长短的圆锥形深洞。
年代久远的树皮沟壑交错,又被层层林荫覆盖,也难怪他们刚才匆忙躲避独角兽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会儿一细瞧,林柚就觉得那形状看起来十分眼熟,她往另一侧望去,果然,那棵树上也留着相差无二的痕迹。
只是那边的还要更深,显然,独角兽的犄角扎进这棵树时,有什么在中间充当了“缓冲”。
有深褐色的液体渗进树皮的纹理间,又干涸在表面。
……和她猜的一样。
有谁被独角兽追着跑到这里,最后被刺死在树干上后又被幕后的那群人回收了尸体。
他们刚才被逼得那么紧,把那头独角兽也瞧得分明,它犄角上的血肉虽然干了却没有变色,足以证明这也不过是几分钟前的事。才没过多久,就能收拾得这么快……
林柚开了口:“有一点是确定的——”
兴许是上次合作得来的那几分默契,这才刚刚说到一半,奈亚就完美地接上了她的话。
“出入的通道口就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不过,我当时没来得及完全现身,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位置。”
奈亚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中途倒是发现了别的东西,干脆动了点手脚。”
“这回就轮到我来提个建议了,”他勾起了那标志性的、近乎恶趣味的笑容,“要听听看吗?”
*
“屏幕怎么黑了?”
“信号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碰,它自己突然就成那样了!”
从热火朝天,到各忙各的,再到整个监控室里都乱成一团糟也才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
就在刚才,那数量繁多得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显示屏有好几块齐齐黑下,让那块区域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之外。
突然出现故障的摄像头不是别处的监控,正是独角兽活动过的一角。
赌局正进行到激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猜测它能不能再拿下两条人命,看见俩人在草丛里躲过独角兽时都大呼失望。可下一秒,他们见到那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姑娘在草丛里摸索着,还不等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屏幕就跟断电了似的直接黑了。
名叫韦恩的研究员还沉浸在鬼娃恰奇竟然受挫的懊丧里,他入职不久,薪水本就微薄,这下恐怕要输个精光。
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了!
连同事们叫嚷成一团都没能吸引回他的注意力,直到那几块屏幕自己重新亮起才回过神,似乎只是偶然短路造成的故障,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他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也抬头望了过去。
这一下就愣住了。
他总觉得,有那么一秒对上了视线。
对方似有若无地看了这镜头一眼。
不、不可能——
摄像头藏得很隐蔽,绝对不可能发现——
那视线很快就偏移开,似乎这只是个巧合,还不等韦恩那颗心落下去,就瞧见了对方的神情。
她笑了笑。
不知怎么……
他的后颈莫名窜上一股凉气。
※※※※※※※※※※※※※※※※※※※※
两个魔鬼联手,你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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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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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赤狐:“……”
赤狐:“………………”
她傻了。
阿狸呆呆地注视着身后, 嘴巴大张,一时间竟然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尾巴呢?
她比其他普普通通的臭狐狸都漂亮得多蓬松得多的九条大尾巴呢?!
现在只有几条光秃秃的肉条,被烧得又焦又黑, 就剩下了两三根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红毛还颤颤巍巍地留在上面,要多丑有多丑。
这还让她怎么有脸见人?!
赤狐:“呃……咕……”
她的身形晃了晃,尖叫一声, 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这幅样子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可炎之精们还没消停, 在她头顶快乐地蹦迪, 还不忘组成了个中指出来以示挑衅。
林柚想起上次挂在草绳上还不忘各种做手势的某个家伙。
她好像知道它们这么皮是跟谁学的了。
……你们在图鉴里都能搞好关系的吗?
不过, 无论炎之精和断手的交情如何, 它们跟阿狸势必要成分外眼红的仇家了。
这些火团或红或黑, 却是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 一下子又刺激到了赤狐的神经。她叫声凄厉, 连滚带爬地就蹿出了这火焰的包围圈。
废话,毛都烫完了,再不跑是要等着当烤狐狸吗?!
狐狸是何等的聪明又狡猾, 想想刚才的响指, 一下就明白了是谁主使了这一切。
她獠牙呲出嘴外, 低低咆哮着, 满含仇恨的凶恶眼神投向林柚,伏低前腿的架势宛如恨不得下一秒就跳起来撕裂她的喉咙。
然而,就在她暴起的刹那——
——那种感觉又来了。
叫人汗毛直竖的被注视感掐住了她的喉咙,心脏就像被谁生生攥住了似的紧缩, 压根喘不过气。
阿狸脚下一滑。
耿清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凶恶的红狐狸在腾空的一瞬间, 保持不住平衡似的空刨了两下, 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脸好疼, 嘴好疼。
赤狐挣扎着,龇牙咧嘴地想站起来。
……特么的脚还崴了。
阿狸依旧感受得到那森寒的视线。
对方可能都没带多少恶意,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戏谑中又暗含警告。
仿佛在说“那你大可以试试”。
她错了!她不敢!
“嗷呜。”
赤狐呜咽一声,绕圈坐下,委屈地用九根焦乎乎的尾巴把自己团起来,然后再动也不动了。
见对方这幅情状,林柚挑挑眉,走上前。
然后蹲下来戳戳它的脑门。
那目光如芒在背,头顶上还有那些个火团在盘桓,这红狐狸就是想反抗也不敢,哼哼唧唧地把脑袋埋进爪子里。
林柚玩心起来了,干脆摸了摸它背后的皮毛。
兴许是因为它异常的特性,不似一般狐狸会有的略带坚硬的毛发,摸起来竟然特别的软和。
“手感不错。”她赞赏道。
又软又滑溜,毛量还足,可以得见其主人多悉心爱护一身的皮毛。
“就是可惜这尾巴——”
赤狐:“……”
还不是你烧的吗?!!
阿狸瑟瑟发抖。
阿狸敢怒不敢言。
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珠跟黑豆似的,漫上水光后格外惹人怜爱。
诚然,那几根烧成光棍的尾巴显得十分滑稽。但忽略掉这些,真是一只很漂亮的赤狐。
那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求助似的望向还站在旁边的耿清河。他一愣,还不等心神动摇,就听见林柚开了口。
“当觉得她引人同情的时候就得小心了。”
她笑眯眯地说:“这不过是手段之一,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好趁虚而入地痛下杀手。”
“这家伙曾经用幻觉诱使一名母亲烧烤并吃下了自己的孩子,又混进某个集会里残杀了二十多个人,把他们塞床垫的塞床垫,挂帘子的挂帘子,还做成了主菜。”
再不济看看草丛里那具尸体,就知道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了。
赤狐:“……”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啊!!
眼见心里打得正响的算盘被揭穿,所作所为都被拎出来抖擞了个干净。阿狸也懒得再伪装,冷笑一声,抱着自己的九条秃尾巴坐正了身体。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她尖嘴往边上一扭,梗着脖子,摆明了拒绝交流的意图。
林柚“哎”了声。
“不合作啊,”她说,“这可怎么办?”
乍看之下是在头疼,却听不出任何苦恼的意味。
出现了。
赤狐僵直着后背,就像是为了应和这话似的,一直扎在后面的视线骤然有了实感。
那人走近的同时,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恶劣笑意,“问问她‘狐狸肉好吃吗’?“
“好啊。“林柚挑眉,从善如流道,“说起来不是还真认识个长了满口尖牙、动辄要吃别人的,不知道狐狸肉烤起来怎么样?”
说不定能治她的晕风扇。
一向只有她吃别人的份的赤狐:“………………”
魔鬼!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难吃!难吃死了——”她尖叫道,“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肉!还有毒,不能吃!!”
“别紧张别紧张,”林柚安抚地说,“就随口问问。”
阿狸将信将疑地望着对方。
到这会儿,她才看清楚了那目光主人的模样,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她惶然地埋下了脑袋。
炎之精们倒是不在乎的,确定这仗已经大获全胜后,又都大咧咧地飘回来,凑过去林柚身边蹭蹭胳膊蹭蹭手。
可惜这一幕落在它们曾经侍奉的主人的宿敌眼里就不怎么美妙了。
“哟,”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林柚无辜地眨眨眼,“你猜。”
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它们出来应该不止一分钟了吧。
难不成,图鉴的自动扩充其实是因为她能力也有所提升,现在连召唤时间也有了变化。
过了多久……三分钟?
这比起最开始的时间可多了两倍有余,够发生太多事了。
奈亚阴晴不定的脸色直到炎之精们消失在空气中才有所缓解,彼时林柚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打开图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变化,一低头就见地上有只狐狸在静悄悄地匍匐前进,妄图在他们还没发现的时候逃跑。
林柚:“……”
阿狸:“……”
大眼瞪小眼之下,她默默缩回了爪子。
“到底要我干嘛,”赤狐舔舔毛,没好气道,“说吧。”
“小问题。”
林柚笑盈盈地开了口:“你既然是自愿来的,还记得是从哪儿被放出来的吧?”
就这个?!
“以及——”
阿狸才不在乎是不是要卖掉前东家,还来不及狂喜,就见对方的手指指向了自己。
“懂我意思吗?”
可恶,难道她今天非得折在这儿不可吗?
阿狸畏畏缩缩地不敢动弹,九根被烫秃了的尾巴上似乎都还残留着烧灼的疼痛,觉得自己今天最错的决定就是引来这么几个灾星。
她特么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懂了,我会照办的。”她的眼神不死心地瞟向旁边的那唯一一个看上去还弱气点的,“当然,你要是多给我喂个人我会更高兴——”
耿清河:“……???”
为什么中枪的总是他?
“不可能,放弃吧。”
林柚一口否决:“快说。”
阿狸颇为遗憾地收回了视线,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行动路线卖了个底朝天。
其实离得不远。
不如说,她才刚出来,就见着了两个人,一个被开膛破肚当了口粮,另一个就当成了诱饵来放长线钓大鱼,哪知道反把自己葬送了进去。
一路沿着她指的方向,等到那块石头跟前,挪开巨石,出入的通道口就在那扇活板门下。
林柚:“真的?”
“都这时候了,我骗你们能捞着好吗。”阿狸没好气道,“行了,我累死了,要去睡会儿。”
她蜷在地上,在闪过的白光后化成了一张卡。
【名称:scp-953多形态类人】
【卡牌编号:015】
【级别:r】
【备注:外表和传说中的“九尾狐”有那么点相似,生性残忍凶暴,却在精神和身体都受到双重打击后一蹶不振——和某句经典台词截然相反的是,她秃了,还变弱了,但好好静养后应该会重回原本的水平。最近热衷于试用哪个牌子的生发剂效果最好,哪里有卖生发剂哪里就有她。致力于向别人宣传狐狸肉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肉,如果有同族,会感谢她的吧,阿门。】
看着这级别,林柚“唔”了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烧得有点亏。
当然,不这么做也治不了那只狐狸就是了。
scp-953是自己逃出来的,也就意味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基金会挂不上钩。不过……那儿的收容物应有尽有,还真是个好地方,要是有机会去实地考察一下就好了。
收回思绪,林柚望向阿狸刚才用爪子指过的方向。
“走吧。”
她说。
这样才是最快地中止这场献祭的办法。
耿清河吞咽了下,点点头,也心知肚明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思索再三还是跟着迈开步来。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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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cue的基金会:你离远点!!把这儿端了就得了,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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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
“喂——”
呼喊声由远及近, 匆匆跑过来的那人也顾不上剐蹭在他脸上亦或是衣服上的树枝树叶了。
他边跑边招手,急着叫住他们,但又怕引来别的怪物似的紧张兮兮地不敢把声音提得太高。
青年张皇道:“之前发生的事我多多少少还有点印象……”
林柚扬扬眉,耿清河立刻警惕地过去一步挡在前面。
他们都还认得出这张脸——可不就是把他们骗到scp-953跟前的家伙。
“我刚才被她控制了!”
任越宇急忙为自己辩驳:“我自己没有想骗人的意思!”
“大……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都被困在这游戏里, 互相帮助还来不及, 害你们干嘛。”他吞咽了下, “但我还是得说声抱歉,以及……谢谢。”
“是你们救了我吧?”任越宇神色诚恳, “要不是你们及时阻止了她, 我肯定也——”
他望向草丛里残缺不全的尸体,脸上满满的都是心有余悸。
沉默数秒后,他重新开了口。
“我能和你们一起行动吗?”
林柚:“……你确定?”
“我们刚问出来这基地的出入口可能在哪, ”她道,“现在——”
是想去找那些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们。
任越宇明显猜到了她将说未说的话是什么, 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
末了, 他拿定了主意。
“我实在也不知道怎么报答这救命之恩……”他深吸一口气, “就让我一块儿去吧。”
林柚上下打量着他。
她是看出来scp-953真的操纵了他的神智, 再加上表现得着实诚恳,相信一下也无妨。
这种时候, 多个人总比真的只有他们俩去贸然闯敌方老巢强。
林柚的余光瞟向远处,某邪神正懒洋洋地倚在那儿,对上视线后挑眉一笑,事不关己地挥了挥手。
哪怕不是凭脑海里那点微弱的记忆, 林柚也知道底下的基地里必然灯火通明。
当然, 这家伙不跟着去是因为这个还是想搞别的事就不好说了。不过, 事到如今都还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奈亚下不下去也不影响什么。
——反正那个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还在她手里。
循着记忆里阿狸指的方向,林柚站起身,冲另外两人招招手。
“你还遇到过别的人吗?”她问任越宇。
“就一个。”
后者沉重地说。
而他现在已经倒在那边的草丛里了。
“可是被送进来的人肯定不少,就是这森林太大了,根本碰不到几个。”任越宇皱起眉头,“但我见过……应该是被别人触发出来的怪物。”
“看上去像个人形,得有两米多高,全身惨白,赤身裸体,胳膊长得能耷拉到膝盖……”
他比划了下。
“但它就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蹲在那儿,乍看上去居然还挺温顺的。”
听着他的描述,林柚不掩好奇,“还有别的特征吗?”
任越宇一愣。
“不知道,”他摇摇头,“我没看到它正面。”
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再一抬头,望见前方的景象,林柚就止住了话头。
“应该就是那边了。”
三人边说边走,她却是在一直辨别着方向的。阿狸说的那块巨石布满青苔,实在显眼,但要不是知道底下会有什么,可能没人会想到把它挪开看看。
“等等,”林柚拦住正要上前的两人,“先别过去。”
她来回看了半天,终于在望到高处的某处树梢上后,挨到最近的一棵树,将自己的身形藏在后面,捡起块不大不小的碎石,猛地用力向那边砸了过去。
石头擦过那抹黑色,直直落进了树丛里。
林柚:“……”
尴尬,扔歪了。
奈亚没有一起过来,也就只能指望他们自己来搞定那些摄像头了。所幸她根据指出的那些摄像头,已经大约摸出了这群人安装监控的规律,现在找个摄像头在哪还是轻轻松松的。虽然强行破坏以后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也好稍微拖延些时间。
……就是没打中。
“柚姐,柚姐,”耿清河见状,想了想,小声地自告奋勇道,“我来吧。”
林柚:“行吗?”
“以前练过一点点……我试试。”
他咬咬嘴唇,就近也捡了块石头,抡圆胳膊,手腕带动手臂——
随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被砸坏的摄像头闪了两下电火花就熄了,与之相反的是耿清河眼睛一亮,显然为自己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而松了口气。
解决了摄像头,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站在巨石边,三人一齐使力,硬是推得那块一人多高的石头向前滚动了几分,露出底下活板门的一角。这么点地方自然不够打开再进去的,又是一阵累死累活地推挤,那扇被压得有点变了形的活板门终于在他们面前现出了全貌。
土地还算泥泞,不然这石头被推了这么好几把还真未必能稳住。周围还留有它被挪动过的痕迹,估计是阿狸出来后又有谁给弄回去压着的。
“准备好了吗?”她问。
耿清河紧张地点了点头,任越宇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下意识喃喃着什么。
“相信我主……”
……?
一抬头注意到林柚的视线,他马上自觉失言,神色不太自然地把包里像是漏出来边角的东西又往里塞塞,打着哈哈道:“没问题,咱们现在下去吗?”
林柚“啊”了声:“不急。”
她半蹲在草丛边探头,又找出几块差不多大小的碎石,往耿清河手里一塞,“万一再遇上就交给你了。”
后者深感责任重大,把石头都收进了兜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柚握住那活板门的把手,用力向上一提。
门板就这么被打开了。
沿着一层层台阶,眼前通往的是一条幽深的通道。
出入口狭窄,一次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去。耿清河思量再三还是坚持自己先打个头阵,林柚自己的能力还在cd里,想想体能上甚至是对方更胜一筹就干脆由了他去,任越宇在后头亦步亦趋,在所有人都进去后小心地拉上了活板门。
视野黑了下去。
一直到他们踏下最后一阶,眼前才转为幽幽的明亮。只是这灯光也还是很微弱,点缀在头顶斜上方,也就是堪堪照清楚他们脚下道路的亮度。林柚试探性地向旁边的无尽黑暗探出手去,碰到的却是光滑又坚硬的触感。
她向下摸索,这道“墙”也笔直地延伸了下去。
……玻璃?
黑暗中蓦地撞出来个鸟嘴。
尽管它是敲在了将他们与其隔开的玻璃墙上,寂静之中,这一下猛烈的撞击还是把几人全都吓了一跳。
耿清河惊魂未定地望着那虚空,只见在其中现出身形的是个和他们身高差不离的“人”。
那鸟嘴不过是他脸上的厚重面具,连着身上的斗篷一起,活脱脱是个中世纪的瘟疫医生打扮。他还顶着个同样乌漆墨黑的礼帽,手中一柄尖尖的医生手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和神情,但看他扑在玻璃上还胡乱挥舞着手杖的架势,分明是在叫嚷什么。
可惜玻璃墙的隔音性能实在太好,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传过来。
他紧紧盯着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兴奋,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一只捂着帽檐,一只举起手杖向前——
快乐地跳起了太空步。
众人:“……”
众人:“……???”
这怕不是个憨憨。
这瘟疫医生打扮的家伙还兀自在“玻璃笼子”里狂喜乱舞,还不等他的逗比行为让紧绷着的氛围松快些,耿清河就差点被身后猛然传来的又一下撞击吓得栽了个跟头。
他抱着兴许又是哪个二百五的侥幸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血盆大口。
……草啊啊啊啊!
全身长满灰毛的狼人扑在墙上,口中哈出的白气都在上面凝成了水雾,隔着玻璃都能嗅到那腥臭的味道。
耿清河连连后退两步,后背径直撞在了另一面玻璃上,他这回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低下头。
少女一袭芭蕾舞裙,脖颈纤细,都能看到微微凸起的琵琶骨。
——直到她转过了身。
没有五官的脸上,层层叠叠地是一张又一张利齿密布的巨口。
她也不理会他们,姿态优美地自顾自旋转、伸展。
耿清河的声音都变了调:“这这这,这些家伙——”
“不要紧,”林柚观察着那狼人出也出不来的样子,又敲了敲,“全是双层防弹玻璃。”
它们出不来的同时,意味着这边也打不破。
这下也看得分明了,这里就是被分隔开的用来关押部分怪物的“牢房”,有的地方空了,有的还没有。他们站在这里只能窥见这零星的几个,再往前,似乎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光线从门缝中渗透出来。
“只要从那里出去……”
他们慢慢往那边挨近,林柚脸色突然变了,“嘘。”
门外有两人在交谈。
“地面上突然多处没有信号了。”
“还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潜入……”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进去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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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的那个猜出来是谁了吗?
嘿嘿嘿我要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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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困难
嘀嘀几声, 外头的电子锁被解开了。
两名真枪荷弹的守卫端着武器进门之时,林柚等人靠在墙上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出于对某些怪物的顾虑, 那俩守卫没有打开这收容室内的顶灯,幸亏如此,不然透过这几乎透明的玻璃墙就能看清楚躲藏在后面的几人的身影。
眼下暂时还不会引起那边的注意,然而,好死不死地,他们仨正靠着的玻璃牢笼里关的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家伙就不能再安静点?”
任越宇用气音说,他脸都快绿了,胆战心惊地提防着房间另一头的脚步声,生怕这瘟疫医生动作幅度如此之大会把那俩人引过来。
“别管他了, 希望他们看不见。”林柚压低声音, “咱们也只能藏在这儿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 他们离得最近的就是这面玻璃墙后的死角, 纵观四周,也只有这里最适合藏身。
那二货现在倒是不跳太空步了, 他把尖头木杖夹在腋下, 开始沉迷于隔着玻璃跟他们比划手势,试图靠肢体语言来交流。
他手臂挥来挥去, 晃得耿清河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是还真能有点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指指自己。
——我。
——是。
——解药。
他的胳膊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圆,又是咳嗽得前仰后合又是原地一蹦三尺高以显示自己精神倍儿棒, 最后行了个夸张又滑稽的鞠躬礼。
——我可以治愈你们所有的病痛。
耿清河:“……”
真的假的?
“……别理他。”
沉默半晌后,林柚小声道。
那俩守卫都穿着安全靴, 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脚步声格外沉重, 再加上不知在哪里运转的机械的嗡嗡声, 倒是足以压过他们交谈的音量。
“这家伙应该是scp-049-j。”
耿清河:“……‘j’?”
他还记得那只九尾狐狸,她的编号后头好像没带这么个字母啊。
“‘j’就是指‘joke’,跟本篇不一样,是个专门用来搞笑的系列。”林柚瞟了眼后边,发现那家伙还真消停了,正把面具一侧紧紧贴在玻璃上,像是试图在听他们的对话,“比方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庸医。”她无情地说。
这话一出口,这瘟疫医生打扮的家伙就像是真听见了似的,捂着心口倒退两步,活脱脱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震惊模样。
他的面具上、颈窝处一下子都沁出了大量的汗珠,又一手叉腰,一手挟着手杖,气急败坏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但怎么看都是花架子被戳破以后强撑气焰的心虚。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林柚低声说:“但他们还真弄到了一部分基金会的收容物,之后要当心了,有的可相当危险。”
“就比如说你遇上的那个,”她看看任越宇,“得亏是没看到它正脸,不然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任越宇:“……?!!”
scp-096,羞涩的“人”。
苍白瘦削的人形生物,身高足有两米三八,与这身形不符的是它温顺的习性,比起它更爱捂着脸蹲在角落长蘑菇。
——通常而言。
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可一旦有谁看到它的脸,哪怕只是照片或是影像,它就会立刻察觉到,然后陷入极度的悲伤。哪怕躲得再远也没用,它不惜为此哭喊着追杀到天涯海角——基金会曾经用死刑犯在海底深处的潜艇里做过实验,scp-096依旧千里迢迢地狂奔而来,不将看到自己脸的家伙撕得粉碎就誓不罢休。
林柚正琢磨着要不要等他们完全绕到另一边去的时候趁机从门口溜出去,隔空传来的对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
跟他们不同,那俩持枪巡逻的保安完全没想着要压着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清晰地飘入耳中。
“应该是还安全。”一人说,“现在怎么办,原样把门锁好回去?”
“就这样呗,反正咱们是来排查隐患的,待会儿就是维修部的事了。”
另一人还叹了口气,“现在内部都忙得一团糟,没见那群赌狗都玩不下去了,又是被活埋的那个罢工又是怪物失踪,这儿那儿的监控都出了问题不说还得挨个排查每处的出入口,赶紧献祭够数量赶紧拉倒,就是这半天都没人找到信物了——”
哎,林柚不失幸灾乐祸地想,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然后抬头就对上了耿清河默默望着她的目光。
林柚:“……”
诶?原来说的是她吗?
无论如何,她还是招手示意另外俩人稍安勿躁。既然知道还会有人来,就不急在这一时了。在守卫巡逻过来前又悄悄换到了另一侧躲藏,静静地等那俩人退出去后,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scp-049-j还在背对着他们,又心虚又生气地画圈圈诅咒人,但现在谁也顾不上他了。
林柚招招手,叫着他们俩一起悄咪咪绕到了门口。
虽然她望着这一排排的怪物目不暇接,只恨打不破这加厚版的防弹玻璃当场收卡,可还没忘现在的正事是什么。
这么重要的地方,既然有电子锁就一定有监控,贸然出门十有八|九一探头就要被发现。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以他们三个现在的状态,赤手空拳地对阵□□是真不怎么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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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只有各个玻璃房里闪烁着莹莹微光的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林柚疑心都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接连的脚步声后,门外又传来了“嘀嘀嘀”按密码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
林柚“啪”地合上了刚刚打开确认的图鉴,冲另两人使了个眼色。
——就是现在!
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踏入门里的那人刚走几步,黑暗里的一记手刀重重敲上脖颈,他来不及闷哼就晕倒在了地上。
身量最接近的耿清河三下五除二地换上那员工服,也不知是因为太慌张还是怎么,压着帽檐溜出门时一脑袋直接撞上了门框。
声音响到连林柚都看得一阵幻痛,所幸耿清河晃晃悠悠地稳住了平衡,捂着脑门用他的卡片又在显示屏上刷了一下,对照着翻出来的手册半猜半蒙地按下了几个按钮。
天花板角落处正对着这边的摄像头真的停止了运转。
“柚姐,”大功告成,耿清河也忘了疼,兴奋地招呼道,“成了成了!”
林柚:“……”
所以不幸和幸运在他身上真是相当薛定谔。
任越宇也看傻了,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问:“现在去哪儿?”
“中央控制室,”林柚回答,“也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先找到总电闸再说。”
话音未落,拐角处突然传来了错杂的脚步声。
林柚暗道不妙。
“把他搬进去,门关上!”
她一眼看到斜对角那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进去躲着,越快越好!”
就在他们处理好一切的下一秒,那杂乱的脚步声经过了紧闭着的门外。
听那沉重的步子就听得出来,来人都是全副武装。他们似乎没察觉到异样,直直地往前方奔去。
耿清河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冲着咱们……他们怎么了?”他说,“这么急。”
“可能是其他地方出了什么状况吧。”
林柚道。
又是关押着这么多怪物,祭品又都是玩家,肯定也有别人会整出些幺蛾子。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几张桌前都是一片凌乱,像是原本在这忙碌的人也都被匆匆叫走了似的。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林柚下意识瞟过去一眼。
那是张照片。
巍峨的雪山白茫茫一片,只是山腰上有个格格不入的小黑点,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
“怪了,”耿清河挠挠头,弯腰盯着桌上一把染血的餐刀,“这刀好眼熟啊。”
任越宇“咦”了声:“这怎么还有个音乐盒?”
半合上的音乐盒里,身着芭蕾舞裙的小人静静地立着。
思绪连通的瞬间宛如电光石火,林柚瞳孔骤然一缩。
“……我知道这办公室是干什么用的了。”她喃喃道。
餐刀是恰奇的,音乐盒是那芭蕾少女的,几样全都是信物。
换言之,他们原本正在为了回收做准备,但如果满脑门子官司到连仪式都完不成,也用不着考虑这问题了。
现在这部门的人被叫去哪里帮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放出来的怪物里会和照片有关的——
“我问你,“她猛然转向任越宇,“你刚才在森林里见到它的位置离这多远?”
任越宇:“有段距离,但是怎么突然——”
“不要睁眼!”
林柚提高了声音:“无论发生什么,都闭紧你们的眼睛!”
哪怕只是模糊不清的一个剪影,在scp-096那里的效果都是一样的。离的有段距离又怎样,它的最高速度能达到每小时几十公里,
但是——
够用了。
短短不到十秒,头顶的天花板就传来了猛烈的震动。
一下,又一下,墙面硬是被砸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缝。
瓦砾掺着石灰一同落下来时,耿清河条件反射地闭紧了眼睛。
伴随着婴儿般惨厉的哭嚎,硬生生砸破了地下基地天花板的怪物霍然落地。
它张开的下颌足有正常人的四倍大,正如任越宇形容的那样,赤|裸着的身体瘦削苍白,两条长得不正常的胳膊胡乱挥舞着,但这无疑是屋内正紧闭双眼的四个人都看不到的。
——嗯,四个人。
scp-096:……
……咦?
它呆滞地望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俩人,连哭都忘了,生平头一次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
scp-096能感觉得到,这里面只有一个是真正看到了自己的脸的。
可是,可是……
无论是外貌,还是别的,给人的感觉都丝毫不差。
它——
它选不出来。
林柚感觉身边的家伙有点抖。
“冷静点,”她闭着眼睛说,“我才不会有这种反应。”
一召唤出来就被勒令复制她身份的原黑影也只得照办,如此僵持了片刻,scp-096默默转过了身。
它像是受到了什么挫败的打击,十分消沉,原地坐下,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柚没有就此放下心。
幸亏她才确认过,升级后的图鉴冷却时间真的也有所缩短,这才来得及叫出二重身。
然而……
三分钟,它能出来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你就保持着这样回去,”墙上的秒针在无声转动,林柚叮嘱道,“懂我意思吧?”
五,四,三,二……
……一。
二重身消失了。
但它还存在于图鉴里。
纠结了老半天的scp-096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兀自哭得更伤心了。
它没再表现出攻击性固然是好事,可刚才制造出的动静也着实不小,得赶紧趁着那些人赶来前离开才行。
林柚闭着眼睛,想小心绕过去,却只觉衣摆一紧。
scp-096抽抽搭搭地呜咽着,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林柚:“……”
……???
※※※※※※※※※※※※※※※※※※※※
看了别人的脸记得负责啊柚姐x
scp-096:呜哇啊啊啊啊(看都看了要走一起走)
林柚:没问题!
奈亚:?
ps.大家明年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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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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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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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
那一声拉扯纸袋的响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守卫们几乎是立刻调转了枪口, 机关枪齐刷刷地对准敢在这时候伺机而动的家伙。
——然后,他们全都看愣了。
鬼娃恰奇挂在scp-096的脖子上,踩住它的肩膀, 撅着屁股,小半个脑袋都探进了那只纸袋里。
一片寂静里,他们俩保持着这个动作,仿佛能这么彼此凝视到永恒。
耿清河:“……卧槽。”
这也太勇了。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连姿势都这么花样百出的。
“你个智障, 那他妈是羞涩的‘人’!”那队长模样的男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厉声喝道, “退后!退后, 都转过去不要看——”
这敢把头伸进去的愣子已经没救了, 哪怕想要把他当成机构内的资产想尽可能挽回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现在只能尽可能保全自身——
也就是在紧挨着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瞬,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哭嚎刺破了他们的鼓膜。
沉浸在脸被看到的无尽哀伤里,scp-096一改方才一动不动的模样,它顷刻暴起, 一把揪住了那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家伙。
“嘿, 嘿, 你这该死的混球!”还不明所以的鬼娃恰奇被它抓住,来回摇晃得直想吐,嘴上还不干不净个没完, “那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看一下你的脸——”
他还没有想到, 这可能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遗言。
“哗啦”一声, 纸袋也被还没松手的恰奇一起扯掉了。
scp-096大声尖叫着, 揪着这只娃娃就不断地向地上摔打。它的动作实在太快, 加之施加在手指上的惊人力道,恰奇近乎是在短短的两三秒内就分崩离析。
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反应或是来得及行动的时间,弹簧迸射而出,还能有所残留的唯有在这途中被甩脱到角落的一丁点塑料骨架。
一直到鬼娃恰奇被毁得连大半痕迹都不剩,scp-096这才蹲坐在原地,尝试着慢慢平静下来。
它婴儿似的打着哭嗝,一双同样缺乏色素的苍白双眼无神地望向四周,长手在地上摸索着,直到摸到那只湿得不像样的纸袋才罢休。
即便动作很拙劣,它还是笨手笨脚地试着想把湿纸袋原模原样装回去,然后又磨蹭回林柚身边,重新拽住了她的衣角。
林柚:“……”
有一说一,她压力真的有点大。
她小心翼翼仰过身,从后头望了眼那只纸袋,发现它套歪了。
只得又伸出手帮它扶正。
她不失同情地瞟向地上那点几乎不剩的残骸。
惨,恰奇惨。她话都放在那儿了,自己找死又能有什么办法,scp-096出手快到那种地步,下手又狠,根本无法阻止或是怎样。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的?!”那队长端着机枪,动也不动地直对着她,“把手举起来,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林柚:“当然是你们刚才都转过去的时候。”
趁着恰奇被毁后的那短暂的鸡飞狗跳,她就站在墙边,和操作台差了足有三四米,手趁机也扶上了那一排红黑相间的拉杆。
这样想想,制造出混乱的恰奇也真是舍己为人。
“至于松手,”她忽然笑了,“你猜我会不会听你的?”
说着,她猛地向下一拉!
黑暗骤然笼罩了一切。
那队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惶然地望着周围,心里暗忖的还是怎么对付这大胆的祭品。看来她运气不错,他想,还真准确地找到了这控制室内的电闸,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十一点方向!”他这下也不管了,飞快地判断出对方所在的位置,大吼道,“开火,都给我开火!”
然而,将他发号施令的声音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不可思议的奇异寂静。
随着骨碌碌的微响,有什么东西从敞开的木盒中滚落出来。那宛如精雕细琢出来的多面体矿体形状怪异,明明是陷入了这无边的黑暗里,表面却莫名像是有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群兔崽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的队长恼火地心道,个个都怂得跟什么一样,没有人行动,那就他自己来。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按、按不下去。
他心里明明打定了主意,身体倒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勾在扳机上的手指死活动弹不得。队长僵直在原地,额角不住地沁出冷汗,以至于差点就要捧不稳那杆机枪。
“不行啊。”
他似乎听到了有什么愉悦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我怎么可能会放你们搅了这场好戏。”
这队长直到现在才想起去看自己的部下,适应了黑暗的视野里,他们无不是两股战战、脸色惨白,无疑也都被这压倒性的恐惧所操控。
阴影在流动,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钢铁铸就的枪管被那无形的力量生生扭转。
连拐好几个弯,硬是打成了麻花。
后颈挨了下狠的,队长两眼也跟着翻了白。虽然是自己打的,但他这么径直晕过去,还是不免惹得那黑影扫兴地“啧”了声。
黑暗里蓦地亮起一束光,照亮了地上的景象——刚刚还气势汹汹地端着机枪的守卫们倒了一地,姿势七扭八歪,什么样的都有,等光束扫过把他们尽数撂翻的那人时,后者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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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手电筒。”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林柚:“刚才办公室里翻的啊。”
既然要拉电闸,难不成还摸黑行动吗?
“普通的,”她说,“不带电池就日抛的那种。”
什么时候能来个恐怖游戏常备的核能手电筒她就喜大普奔了。
无论普不普通,光无疑是现在以夜魔形态现身的奈亚拉托提普最嫌弃的东西。他没有直接暴露在光线下,但多少能让人看清楚那副出众的埃及样貌。
他一露面,耿清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任越宇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不过,也不知他到底是在震惊眼前的大变活人——
——又亦或是别的什么。
想办法关掉电闸后再叫他过来本就是约定好的事,奈亚此时也不怎么惊讶,这只能说明计划一切如常。
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就落在了一步不落地跟在林柚身后、还拽着她衣角的scp-096身上。
“哎呀。”
他饶有兴致地问:“这又是谁?”
“别管是谁了,知道千万别掀它的纸袋就行,”林柚向后指指,“上个不听劝的家伙已经在那边躺着了。”
奈亚:“哦?”
他顺着望过去,只看见那可怜见的散落在地的弹簧和一条塑料胳膊。他又是何等人物,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幸灾乐祸地笑弯了腰。
“放心,”他嘲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林柚:“诶,真的吗?”
“不然呢?”
奈亚理所当然地反问,他慢悠悠走近恰奇那还残留着的遗骸,兀自俯身观察了两三秒。
“不过,”他笑得开朗,“这家伙不是没死透吗?”
听到这话,林柚瞥了眼scp-096,看它还懵懵懂懂地反应不过来后才转过来耸耸肩。
非要说的话,这就是鬼娃恰奇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这家伙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得不得了。
虽然因为灵魂附在娃娃身上,让娃娃的材质也渐趋人类的血肉,变成了个半人半鬼的状态。但哪怕熔得就剩个四分五裂的骨头架子,只要修复回原貌就能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林柚倒没急着去管他,她的视线落在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那几人身上,有一人的包里散落出来了几张纸。
捡起那纸张,林柚用手电筒照去,刚看清上面的内容,她瞳孔骤然一缩。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喃喃道。
耿清河:“……柚姐?”
“刚刚藏在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她晃晃那叠文件,“门外的那人说,别管那‘雕像’了,对吧?”
图片上,做工粗糙的、像是由混凝土构成的人形雕像立在墙角,它双臂向前平举,面部坑坑洼洼,涂抹着红红绿绿的色彩。旁边的文字着重标注了遇见它该如何应对。
“scp-173,‘最初之作’,它才是基金会最著名的收容物。”
没想到他们连它都弄到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但既然带着这份简易资料,没准……刚才的混乱和它有关,他们本来是要去镇压它。”
毕竟,这家伙会瞬移。
这座雕像在拥有生命的同时,也具有高度的敌意。
虽然在直接视线中无法移动,可一旦看着它的人眨了下眼睛,它都能以难以想象的高速瞬移过来,用那双小短手折断对方的脖子。
换言之——“你不看我我就弄死你”。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scp-096,又飞快瞟了奈亚一眼。
奈亚:“……怎么?”
“不,没什么。”林柚笑得无害,“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她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其实我上篇一直有个遗憾……
不过没关系,现在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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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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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医
在她应过这声后, 广播径直沉寂了下去。
现在那些幕后黑手的想,无非是看笑话似的瞧祭品们还能再撑多久,徒留他们在这和scp-173大眼瞪小眼。
得亏是他们有三个人。
没有经过刻意训练的正常人强行忍着一分多钟不眨眼有点困难, 还容易翻车, 撑个十秒二十秒总是没问题的。
互相打打手势, 他们就定下了轮流眨眼的次序, 确保就算俩人轮换还能有另一人在边上盯着。
“撑住, 撑住……”
眼皮酸涩得简直像下一秒就能眨出眼泪来,耿清河不断地嘀咕着, 连他都说不清到底是在提醒队友还是自己。
他托住这座编号为“scp-173”的雕像的腋下,混凝土表面那疙里疙瘩的触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联想起它是怎样用这双“胳臂”拧断人脖子的。
“咔嚓”一声——
好听吗?
好听就是好脖子。
他这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脑补得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 这也太沉了——”任越宇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边撑起雕像的另一边胳膊还要努力不眨眼, “它到底多重啊?!”
“这个倒是没有明确的记录。”
林柚歪歪头,“但它就是由钢筋和混凝土做成的,估计怎么都得有个七八九——一百公斤?”
说不定,要是有那种体能格外强于常人的也可以做到把它单手抗在肩膀上。
“就这个柜子好了, ”站在大开着门的办公室里,她提防地盯住了被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来的scp-173, 拍拍身后插着钥匙的储物柜柜门, “再加把劲儿,马上到了。”
他们现在可没跟scp-173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命或是兴致, 瞬移这能力着实无解, 好在它还有个在注视中无法移动的限制。
俩人吭哧吭哧地搬了半天, 路上都没出什么岔子, 直到合力把雕像推进去, “哐当”一声反锁上柜门,拔出钥匙,这才纷纷揉起了酸得不行的眼睛。
可还不等他们缓口气,柜内响起的声音就让人刚放松下来的精神猛然紧绷起来。
一下,又一下,似乎有谁在用石头刮擦金属柜壁。
想想scp-173是什么材质……
任越宇声音都在抖了:“它,它不会——”
“我记得官方文档里有记录,它的收容间空无一人的时候会有刮石声,是正常现象。”林柚顿了下,“……但也不好说,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
事不宜迟,仨人都出了这间办公室,又将大门也死死关紧,勉强算上了个双重保险。
然后就见林柚用刚从里头顺出来的马克笔在门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耿清河有点摸不着头脑。
“柚姐,你这——”
“啊?”见他们疑惑地看着自己刚做下的记号,林柚这才恍然,她解释说,“以备不时之需。”
耿清河:“……”
他特么都不敢问她是以备什么不时之需。
任越宇似乎将这个理解成了是为了防止他们误闯进这间关着scp-173的办公室,可深知大佬秉性的他清楚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在强烈的求生欲下——
他、他选择闭嘴。
走廊亮堂到灯光都有些刺目,林柚心知也用不着费劲去纠结要不要跟奈亚汇合了——反正她已经重新把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收回进木盒里,他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的。
“他们说会依次放出那些‘噩梦’……”
任越宇紧张道:“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景象,但肯定有办法确认咱们的死活。”林柚说。
具体是红外感温还是别的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献祭十有八|九都有时间限制,他们应该会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咱们几个,”她道,“所以间隔不会太久。但也不会太短,因为还要考虑到之后回收的问题……”
“五到十分钟。”
她最后说:“应该就是在这个范围内了。”
“等等,”想想他们刚才搬scp-173都废了老大的功夫,一算时间,任越宇冷汗都下来了,“那岂不就是——”
林柚“嗯”了声。
“——现在。”
远处,似乎传来了“叮”的一声响。
*
大厅正中央。
在缓缓拉开的电梯箱门间,最先探出来的居然是个鞋跟。
它倏地向后一挪,另一只鞋尖撑住地面,紧接着又是飞快地一腾换。来者跳着太空步,就这么倒退滑出了电梯。
……这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哪个二百五。
耿清河一句“卧槽”憋在嗓子眼没说出口,怔忡半天喃喃道:“怎么是他?”
瘟疫医生顶着那尖尖的鸟嘴面具,一手按住礼帽,另一手举着他那支同样尖锐的木头拐杖。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兴奋,他热情洋溢地向四处望去,在发现周围压根就是空无一人后,居然还表现出了点失落。
林柚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失策了。
“没准是因为他表现得很积极吧,”她干巴巴地说,“别忘了,他刚才见过咱们。”
不仅见过,还当面说他是个庸医,无怪乎现在会想要证明自己。
他们刚匆匆赶来就赶紧躲在了墙后,看scp-049-j寻寻觅觅而不得后,晃悠着往走廊的另一头拐去。
“他们不会就要用这电梯来运送对付咱们的怪物吧?”任越宇望着那唯一一座材质特殊的电梯门,迟疑道,“那要是想办法破坏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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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可以试试。”
说实话,听到那广播里的话,她的心里没有一点窃喜是不可能的。不过收卡这事么,先确保安全,跟那群人算清楚总账后再自己去找……也不是不行。
任越宇踌躇再三,还是率先起身,想先稍微靠近那边看看情况。
他迈开步,还没走出多远,也就是在这时,电梯上方的指示灯忽地一闪,变了色。
“不对——”林柚脸色一变,“回来!”
听见她这话,任越宇才刚刚回过头,前后不过四五秒的功夫,就听又是耳熟的一声“叮”。
原本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在他身后重新拉开。
轿厢顶灯的光芒映出门外,在大厅内灯光的映衬下虽称不上有多明亮,却也清晰地在地上扫出一片形状可疑的阴影来。
那晃晃悠悠的“人”披着块破布,而在它脑袋和肩膀处塞得鼓鼓囊囊的——
——是稻草。
那稻草人轻飘飘地迈出电梯,一张只被画出了简易五官的皮子覆盖的脸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任越宇早在瞥见那阴影的瞬间就连滚带爬地拉出了好几米远的距离,这会儿看着它手里的凶器,胸口不断地起伏。
可恶,想起身后的scp-096,林柚暗骂一声,偏偏这家伙没有真正的眼睛——
来不及再说什么,他们转身就跑。
所幸这身形比常人还高大的稻草人看上去阴气森森,跑起来的速度却不怎么快,它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倒有点早晚都会追上你们的意思。
“柚姐,”耿清河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咱们是不是得去找点什么……”
林柚点点头。
对付稻草,那当然是……
“找——”
还来不及说出那个“火”字,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就让她一下子止住了声。
……他们一眼望见了走廊尽头那瘟疫医生打扮的家伙。
“是你们!”
他直直瞪着三人,叫出了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听到scp-049-j的声音。
林柚眼珠一转。
“完了完了,”耿清河脸色煞白,“这下岂不是前有狼后有——”
“错了,”她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还找什么火。
……?!
林柚一下子迎了上去。
“对不起,医生,之前是我没有相信你的能力。”她连声道歉,“但比起我们,还有别的人更急着等你去拯救。”
她神色焦急地说:“其实,我们刚才碰见了个朋友,它病得比我们要可怕得多——”
scp-049-j猛地一个激灵。
“更严重的病人!”
“对,医生,”林柚一把握住他的手,恳切道,“它的病真的很严重,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它!只有你才能治好它!”
——居、居然被这么诚恳地拜托了!
和上次见面相比,scp-049-j简直是受到了截然不同的会心一击。他定定地望向林柚,连鸟嘴面具都遮掩不去他的感动。
“是嗯很好很好,”他连连点头,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真是位善良的小姐。我有解药我最有效了,我是说,毕竟我是位医生,我就是解药——病人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头。”
林柚稍一停顿,立马斩钉截铁道:“它头疼!”
鸟嘴面具上沁出了些汗水,scp-049-j清楚他不能在这里退缩,否则就会被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判断能力来下诊断。
于是他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装模作样地嗅了嗅,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scp-049-j:“是的嗯嗯嗯我闻到了是瘟疫的味道——”
耿清河:“……”
骗谁呢,你只是真的被带跑了而已!
林柚回头望过一眼,只见转角扫下一片影子。
“医生,它来了!”她紧张道,“您真的能治好他吗?”
“是的是的,当然,我是最好的医生。”
scp-049-j连连应声道,开始在自己的医生包里翻找起来,在摸到什么时,他像是猛地松了口气,将那只皮鞋掏了出来。
……鞋???
任越宇:“皮鞋?!”
“是的这位先生,”scp-049-j有点不高兴地说,“这就是解药,这用来治头疼最有效了。”
话音未落,她拦住另外两人,往后退了退,示意给他让出发挥的地方。
那阴气森森的稻草人刚转过弯,还不等冲猎物们咧开笑容,抬头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冲过来。戴着尖嘴面具的瘟疫医生在大声地嚎叫,手里举着——
……一只鞋。
伴随着语无伦次的尖嚎,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手上的力气一下强过一下,专门往头上抽,硬是用鞋帮子把猝不及防的对方打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起初被打蒙了的稻草人刚想起反抗,就又挨了下狠的。
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暴打根本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更别提对方打出了节奏,打出了残影。它连脑袋都散了一半,嘴里含混不清地叫嚷着,可scp-049-j明显亢奋得不正常,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将其硬生生地抽了个稀巴烂。
稻草纷飞,那被打没了头的身体轰然倒下。
站在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的稻草里,scp-049-j收起那只鞋子,双手叉腰,浑身散发着大功告成的喜悦。
“好——”
可把他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完全治愈了!”
这把“病人”直接打死了的庸医喜滋滋地说。
※※※※※※※※※※※※※※※※※※※※
庸医:我真棒!我就是最好的医生!快夸我!
我记得稻草人在原片里最后好像是被手榴弹轰死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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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
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中, 只有scp-049-j还站在那儿,见他们谁也不说话, 干脆又行了个夸张的致敬礼。
“病人治好了。”他再次重复道。
隔着厚厚的鸟嘴面具都能看出他藏不住的闪闪发亮的期待,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仿佛在求夸奖。
任越宇:“治、治好——”
你治好个头……不是,你直接把人家头打没了啊!
“嗯嗯嗯是的,”scp-049-j马上连声应道,“病人现在的状况很好!”
说着,他弯下腰,一下把稻草人那具无头身体提溜了起来。
它原先是比他要高出不少的, 但现在连脑袋都没了,也不存在了这身高差。庸医举着那轻飘飘的身体也不怎么费劲,他胡乱摆动起后者还仅存的胳膊腿。
scp-049-j用稻草人的身体挡住自己,似乎这样就能装成是它在说话。
“我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谢谢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他尖着嗓子配音道,“你的治疗真的很有效你就是解药——”
另外两人目瞪口呆的同时, 无中生友的林柚一个箭步冲上前,
“是啊医生,瞧瞧他多感谢你!”她又抓住scp-049-j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 真诚地说, “相信你一定能实现毕生的理想,消除世界上的瘟疫!”
这庸医很明显地一愣。
他难得忸怩道:“也、也没有那么好啦。”
嘴上谦虚地这么说, scp-049-j磨蹭着地面的鞋尖和憋不住的笑声已经充分暴露了他有多因为这番夸赞而高兴。
“我会继续努力的。”他小声说。
耿清河:“……”
你们就是欺负人家现在不能说话!
“其实, 我还想拜托医生你一件事, ”林柚继续道, “只要你不嫌麻烦——”
scp-049-j:“不不不, 不会。”
他现在面对林柚的一举一动里都充满了遇见知音的喜悦。
“你会过来,该不会是因为有群人说我们得了病吧?”她说,“但我得说,比起我们,那边说不定病得更重点。”
scp-049-j明显被一下子错综复杂起来的状况搞得有点混乱,鸟嘴面具都冒出汗来,“……诶,诶?”
“这个也不能凭我一家之言,具体的还得等当面见到病患再说,所以我刚才才说我们的治疗不急。”
“但他们现在拒绝治疗,还把自己锁在——可能是哪个地下室里吧,这样下去不行的。”
林柚叹了口气,“要不咱们一起找找?等找到了再来讨论下一步的疗法。”
戴面具的瘟疫医生被这一通颠倒黑白忽悠得不轻,晕晕乎乎地就沿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刚到转角,突然转过头。
耿清河俩人还以为他回过味来了,正紧张的时候,就听那二货庸医问:“那待会儿咱们在哪碰头啊?”
“就在这,”林柚马上说,“看到墙上挂的这座钟了吗,就拿它当标志好了。我们要是有什么线索也会过来等你的。”
眼见着scp-049-j的身影真的消失在走廊尽头,她回过头来,冲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是如何把敌方怪物忽悠成己方劳力的两人比了个“ok”。
搞定。
耿清河:“这、这样就行了?”
“当然,”热情退去,林柚又恢复了她那惯常的浅笑,“他就这性格。”
真正的scp-049——“疫医”,倒还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
他才是想根除天下瘟疫的那个,整日埋头研究怎样能更精进自己的医学技术。与之相对的是他的一双手,原理不明,人类却触之即死,危险性极高。
但一旦多了这个代表着搞笑系列的“j”,其代表的就不再是“瘟疫医生”,而是盗版的“瘟疫二逼”。
这位盗版先生声称自己是个好医生,实际上对此一窍不通,最擅长的是怎么把情况搞得更糟。
比如说,直接把病人打死。
林柚低下头。
散落在脚边的几根稻草正一弓一松地互相靠近。
它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死。
只是上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充当凶器的匕首也滚落在一边。虽然现在脑袋被抽散了,但只要偷偷地,偷偷地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重组……
“好了,”林柚笑吟吟道,“现在来想想怎么处理这位吧。”
那几根稻草猛地一抖。
——全完了。
三分钟后。
“行。”林柚说。
“唔唔呜呜呜——”
伴随着这粗哑怪异到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被吊在天花板灯管上的“麻袋”扭来拧去。然而受自己轻飘飘的体格所限,无论它再怎么挣扎,都没法摇动这桎梏。
它的身体没了脑袋,就算强撑起来,也分不出多少力气来攻击他们。稻草人近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们连身体也一起拆散,几团稻草胡乱揉吧揉吧,一起塞进他原先披的那块破布里,硬扎成了个圆滚滚的包袱。
“连找打火机的功夫都省了,”林柚拍拍手,总结道,“走吧。”
她连提都没提收卡的事——被一皮鞋抽散脑袋的稻草人还是算了吧。
要是恰奇泉下有知,恐怕此时会和它生出点惺惺相惜之情来。
哦不对,他还没死。
“既然049-j去了那边,”林柚说,“咱们就去另一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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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越宇点点头。
“反正,”他道,“电梯暂时是别想了。”
刚才的事就是很明显的警告。
才一察觉到他们有靠近的意思,就立刻放出了下一只怪物,无疑是在逼祭品远离。
可这么一说,林柚想,要是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去反复试探,岂不就是无限刷怪机?
耿清河:“柚姐?”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他们刚刚穿过那条走廊,约莫也就用了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但这时间放在平时还好,在这时候就意味着——
——又要到了。
明明在这里听不到也不可能听到电梯的声音,可那一声长而不详的“叮——”就仿佛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嘘。”藏在墙后,林柚竖起了食指。
那呼哧呼哧的声音逐渐靠近,听上去就像野兽喉咙深处冒出来的气喘。
全身长满了长毛的怪物佝偻着背,鼻尖不住地耸动着,垂在身侧的利爪也在颤动,仿佛在迫切地想要撕碎些什么。
这回是狼人啊,林柚想。
不过,虽然看着挺有那么回事的,这么近都没闻到他们,可能有点感冒了?
涎水滴落在它脚爪踩过的地砖上,再离得近些,似乎都能嗅到那狼嘴里喷出的腥臭气味。他们半蹲在门后,看那鼻子不太灵光的狼人一步步地走远。
耿清河长出一口气,连身体都跟着滑了下去。
“但是,”他四下望去,“咱们躲着的这地方——”
“是监控室。”林柚说。
他们正对着的那面墙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底下的操作台上排列了各式各样的按钮和拉杆。显然,祭品们在地面上被怪物追逐得疲于奔命之时,那些幕后黑手们就坐在这里操控着一切。
甚至还不止于此。
有酒瓶酒杯歪歪斜斜地倒在桌角,杯口淌出深色的酒液;边角的白板上记录着怪物名字和相应的赌注,散落在地板上的还有庆祝用的彩带,无一不在证明那些嘴上用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的同时,也在将其视为一场赌局和派对。
现在,那说不定仍在进行着,只是转移到了某个更安全的、更不为人知的地方。
耿清河一下子蹦了起来,“气死我了!”
尽管灯光大亮,那些屏幕和指示灯都灭了下去,无论他怎么又敲又砸,都没有半点反应。
恐怕在撤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这全都强行关闭了。
“等一下,”林柚突然注意到什么,“这里还有扇门。”
监控室内边上的小门没有上锁,就这么大剌剌地敞着,与之相连的是一座螺旋状楼梯。灯光幽暗,但足以照清楚每一阶台阶,三人对视一眼,任越宇打头,林柚垫后,耿清河夹在中间,三人试探着踏下了台阶。
走过几步,隐隐约约能窥见到房间正中央的景象。
那像是个被鲜血浇灌过的祭坛。
血液还未干透,粘在边缘,半天才落下一滴。
耿清河一个激灵。
他明白过来了。
这座“基地”的献祭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流程,死在地面上的祭品会被回收回来,最方便进行祭祀的地点不是控制室附近就是设施同样完备的这里。
这场仪式的核心,现在就在他们眼前。
“咱们是不是只要破坏了它,”他激动道,“就能中止这个仪式——”
话音未落,就被林柚泼了盆冷水。
“他们敢把它留在这儿,肯定有自己的底气。现在就是强行破坏,应该也阻止不了什么。”
铁锈般的血腥味实在刺鼻。
“先出去吧。”她说,“别的地方说不定还有……”
“——不。”
最前头的人忽然开了口。
“这是他们今天最大的错误,”任越宇呼吸急迫起来,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背包里,似乎在摸索什么,“也是你们的。”
“……终于让我找到了。”他轻声说。
耿清河:“……?!”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林柚猛地回头,正瞧见套着纸袋的scp-096一头撞在了什么上。
隔开它与她的是一道无形的空气墙,看不出有多厚,却异常的坚固。scp-096反应不过来,还傻乎乎地想跟着,却只能“咚咚咚”地撞出一下又一下的闷响。
……可别撞傻了。
而这空气墙,毋庸置疑,这必然是和他们同为玩家的这人做的了。
“咔”的一声,在透进来的光线中,林柚看见任越宇的指间有寒光闪过。
他彻底卸下了伪装的面具,握着那把刚弹开的弹|簧折刀,直直地对准了身后的两人。
耿清河大惊失色。
“不是,大家不都是玩家吗?”他震惊道,“冷静一点——”
任越宇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很冷静。”
林柚挑挑眉,“是吗?”
“别动!”
任越宇可还对对方的所作所为记忆犹新,一见要抬手就胡乱挥舞起了那把弹簧刀,用眼看着就要刺过去的寒光逼得她不得不倒退一步。
林柚:“……”
她有那么可怕吗?!
“好好好,”她无奈地放下手,“我不动——所以,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别着急,”他用一种古怪的、同时掺杂了紧张与雀跃的语气说,“马上就知道了。”
“现在,都跟我进去。”
他命令道:“立刻。”
※※※※※※※※※※※※※※※※※※※※
路走窄了啊小老弟(x
前面暗示蛮明显了,我觉得现在可以再明示一下,职业是狂信徒,信奉的又双叒叕是奈亚的某个对头
奈亚你怎么那么多死对头.jpg
以及……我觉得需要提一下_(:3」∠)_
其实我本来想着等这一关结束了再说,不过就几章的功夫也没差啦
就是这篇文不会很长,我预估的篇幅是七个副本(七真是个有魔力的数字),现在……嗯,第四个了
有的副本篇幅会长些,但还是……过半警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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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仁得仁
要说他们现在身处的明明是真人恐怖游戏, scp-049-j却以一己之力把这带成了喜剧片画风。
仗着那狼人走远了,他一扫刚才缩在柜子里的怂样,时而用那尖头医生杖敲敲打打, 时而踮起脚尖小跳两步,自娱自乐地嗨到不行。
林柚:“……”
“这样,”她说, “要不我把那位糖梅仙子叫回来, 你俩一起跳个二人转?”
scp-049-j:“……”
那倒也不必!
他还是很识抬举的, 闻言立马正正帽子又摆弄了下衣领, 清了两下嗓子, 竭力把自己搞成副正经人的样子。
scp-049-j这架势乍一看还挺唬人, 搁在陌生人眼里搞不好就真信了, 但别说林柚,连耿清河在见识过他那一套轻车驾熟的太空步后都没法再用正常人的眼光看他。
“对了,”林柚冷不丁问,“我有一件事挺好奇——你那面具底下到底有没有五官啊?”
耿清河和scp-049-j同时一愣。
前者还没反应过来他柚姐怎么突然问这问题, 后者不知怎的浑身冒汗, 警惕道:
“……呃,怎么突然问这个?”
“别怕嘛,我就问问。”林柚笑着摆摆手。
她知道正儿八经的scp-049面具根本就是长在脸上的, 也知道049-j那长袍底下全是苔藓、组织块和更小的鸟嘴面具, 但脸上有没有真正的眼睛和五官就是未知数了。
“嗯嗯嗯, 有的,”scp-049-j衡量一番后还是选择相信她, 带着他那特有的口癖连连点头, “这位善良的小姐, 该有的我自然是有的。”
“好。”林柚笑盈盈应道。
“那就齐活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
因为离得近, 倒是一字不落全漏进了耿清河的耳朵里。他诧异地望向身边的大佬,就趁着scp-049-j在那旋转跳跃不停歇地瞎转圈的档口,她还是把文件袋里的纸张挨个看了个遍。
“现在至少又多明白了一点。”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柚挑挑眉,说起的却是别的话题。她竖起拇指,指向某位又自嗨起来的庸医,再指指还跟在后头的scp-096,“他们是怎么来这儿的。”
“……啊?”
林柚抽出了张薄薄的纸。
“上面落款是‘l.s.’,”递到他手上的时候,她解释道,“中间提到的又是说‘狱卒’又是说‘焚书人’,再加上那个标志,所有的线索就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耿清河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明显是属于某封信的复印件,目光顺着扫下去,果真看到了她提到的那几个词,最后落在拓上去的封蜡图案上。
那乍看上去像是一棵树,火焰般的小纹样组成了“树冠”,本该是树干的地方却弯弯曲曲的,加上最末的那两点,俨然是一颗蛇头。
“蛇之手。”
“scp基金会的世界观里可不止他们那一个收容异常的组织,”林柚说,“还有什么超自然联盟啊混沌分裂者啊,再来就比如说——蛇之手。”
“‘l.s.’是他们已知的首领之一,这个组织鼓吹超自然事物的使用与存在,批判对它们的收容控制,还对基金会进行过好些次的入侵,可以认为就是他们偷走了包括096在内的那几个项目再送到这儿来。”
她“唔”了声:“不过,我怀疑这块儿跟蛇之手也只是有那么点联系,指不定还产生过不少分歧——”
毕竟蛇之手管scp基金会都叫“狱卒”,在见过那些关押着怪物们的玻璃房间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交流怕是仅止于此了。
“那……”耿清河迟疑道,“他们口口声声说的要献祭,不这么做所有人都得跟着一起死,难不成只是……”
他想起那监控室里的香槟和彩带,只是他们为自己所作所为而扯的旗帜,又或者,只是一群疯子的胡言乱语?
“啊,那就是另一码了。”林柚歪头,“我是认为还是确有其事。”
“那么现在。”她笑盈盈地说。
“准备好按我当时说的做了吗?”
*
被拉断电源后的走廊依旧陷入了无边黑暗,连林柚也不记得自己在里头转了多少圈,才看到倚在不远处的那道黑影。
“哟。”
那道人影一开口,仍是熟悉的腔调:“回来了?”
“你也真是,”林柚长出一口气,“让我好找。”
“怎么就你一个,”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俩小跟班呢?”
林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耿清河他俩,还连096也一起算进去了。
“我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就让他们先留在那边了,”她说,“一块过去吗?”
她深知某位邪神最没有抵抗力的是哪两个字,果不其然,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他虽然不像是全然相信了这话,却也欣然应允下来。
“好啊,”他道,“来带个路?”
林柚自然是没有二话的,闻言就径直走在了前头。她对这一片的地形了然于心,在漆黑中也能清楚地辨别出每个拐角后通往的是哪里。但跟着她绕来绕去,奈亚终于也渐渐失却了耐心,索然无味地打了个哈欠,“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了。”林柚笑眯眯地说,“反正路上也无聊,来谈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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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亚:“比如?”
“比如说——”她拉长了声音。
“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我们发现了这里的那群研究员可能是怎么回事。”
“他们相信只有地底沉睡着旧时统治着世界的‘神明’,只有完成献祭才能抚平它的愤怒。这也倒不一定所言为虚,只有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一直在好奇这一点,直到在他们的内部文件上看到了个名字——”林柚道,“‘伽达摩’。”
这名字乍听上去还没什么,可当它和米戈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名为米戈的种族,在拥有某些黑暗技术的同时,坚定地信奉阿撒托斯和三原柱神。它们做出了能和三柱神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取得联系的偏三八方面体,还用阿撒托斯的种籽制造了一个全新的、却也尚未成熟的旧日支配者。
其名为伽达摩。
“拿到这个‘闪耀的偏三八方面体’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林柚说,“你只是碰巧选择以夜魔的形态现身,但现在来看,也未尝不是一种提示?”
黑暗中,她听见身后的“人”低低笑了一声。
“说的没错,不过,我也只是把它的存在告诉了他们而已。”他说。
“至于之后决定做些什么,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不就是人类最有意思的地方吗?”奈亚懒洋洋地勾起嘴角,“只要埋下一颗种子,他们做出什么来都未可知。”
“所以你的风格就是煽风点火……”
林柚摸摸下巴,“现在的问题,就是那颗种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奈亚:“你猜?”
“我猜是的,”林柚说,“伽达摩是在沉睡。”
“但除了献祭,还有一种解决办法。”
邪神短促地笑了声。
“是,我知道怎么办,可那又怎么样呢?”
林柚:“还记得学校里的那个约定吗?”
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邪神饶有兴致地“啊”了声。
“我当时是那么说过,但我只说了是下次见面,也没说过有什么事就一定会出手。”他狡猾地说,“插手这些人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乐子,这可不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啊。”
“哈,这样吧,”奈亚笑得游刃有余,随口道:“只要能让我心服口服——”
“哦?”林柚挑眉,“这是你说的。”
“可惜了。”
她叹气,“我本来还没打算真做到这步的。”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就像是有谁得了信号拉起电闸一般——
刹那之间,灯光大亮!
白光倒也没有遍及整条走廊,至少奈亚站的那一段还陷在漆黑之中。
然而,他的前后都充斥着夜魔最讨厌的光,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竟是有了点被硬生生困住的感觉。
不远处,一早就被哄劝着留在那的scp-096蜷曲着长手长脚,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墙根下。
“那就先来做个简单的选择题吧。”
林柚退进灯光,背在后头的手握在门把上,做好随时关门的准备的同时,笑眯眯地说:“睁眼还是闭眼?”
“……?!”
奈亚的笑容一僵。
背后传来什么响声,他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有个瘟疫医生打扮的家伙在拉开柜门后就没命地飞速向走廊另一头逃窜而去。
被搬到走廊上的储物柜大敞着门,脸上被涂得花花绿绿的雕像向前平伸着两条小短胳膊,脑门上还贴了张照片。
震惊之余,他刚转回头来,正看到林柚在进门前一把扯下套在scp-096脑袋上的湿纸袋——
“哐当”一声,她把门关上了。
奈亚:“………………”
scp-096:……???
向着他的方向,它茫然地缓缓抬起了脸。
※※※※※※※※※※※※※※※※※※※※
隔壁奈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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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貌之神
“砰”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被重重甩飞在了走廊墙上, 林柚好奇地贴近被她反锁起来的门边,正好听见一下隔着门板都挡不住的、格外清脆的响声。
啊, 林柚心道,可能是扭脖小能手scp-173来治颈椎了。
唯一的遗憾是,有这么堵厚墙挡在中间,就是能听见点什么也全都被scp-096尖嚎的大嗓门给盖了过去。
看来战况激烈啊。
这么想着,林柚却飞快向后退了两步,尽可能离那头远了点。
她可不敢在这儿就溜,天知道走廊上遭了算计的那位会不会一怒之下打穿墙壁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虽然现在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但作为三原柱神之一, 哪怕只是个化身也当然不可能被这么轻轻松松解决。
她早在钓奈亚上钩前就考察过这边的地形,这间藏身的屋子构造更是烂熟于心, 为的就是不至于没地方跑。
林柚毫不犹豫地冲向开在正对面墙角里的那扇门, 一把拧下门把。
铝合金门向里转开,她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听从着信号通电的耿清河。
他手还停在拉杆上方, 听见声音慌忙望过来。
“柚姐、柚姐!”
对方跑得太极,赶到跟前时还气喘吁吁地晃了两下, 即便如此,还忙不迭地连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为止——”
林柚挑挑眉,往身后一指。
一句“还算顺利”还未出口,轰然的巨响同时吞没了两人的声音, 连着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了两震,碎石迸溅, 灰尘弥漫。
——墙还是被砸破了。
只不过不知到底是奈亚干的还是出自那俩绝佳“搭档”之手。
断裂的墙垣边上,倒在那里的身躯残破不堪。从这边望过去, 只瞧得见那具尸体的上半身徒劳无力地趴在断墙上, 脖子以某种诡异的角度被强行拧向背后, 硬生生整了个反向的一百八十度。
耿清河:“……”
惨,奈亚惨。
scp-096背对着他们,还用那长得过了头的手指捂住脸哀哀哭泣着,就在不远处,面部花花绿绿的粗糙雕像兀自向前伸出两只小短手,因为重新落入视线中而再动弹不得。
恐怕只有奈亚拉托提普自己才知道刚才的短短几秒内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噩梦,眼前的景象趋于静止,直到一阵叽叽呱呱的叫嚷声打破了这一切。
“我来了我来了!”scp-049-j原道小跑回来,蹦跶得那叫一个狂喜乱舞,“我!来!了!”
他干啥啥不行,打人第一名。头一回参与搞事,迫不及待想看看刚才搞出了多大的戏码,挥舞着自己的医生杖就直冲现场狂奔而去。
“等等,”林柚脱口而出道,“你先别过去——”
千险万险,她的声音还是赶在最后一秒前传进了那庸医的耳中。
他都来不及愣神,身体先一步采取了行动——一个夸张到极点的急刹车,愣是在灯光的边缘处给停了下来。
然而,就这么短短一错眼的功夫——
那残缺不全的、大大小小地散落在地上的碎肉,皆化为了虚无。
一切都全然融入进黑暗,恍若它们从未被撕碎过。
阴影下,那支离破碎的肉块缓缓重组成了人形。
在邪神所在的角度,明明该看不见林柚两人,却看穿一切似的径直往这个方向望过来。
他脸上带着的依旧是那副嘲笑万物的玩味笑容,笑意却未及冷冰冰的眼底。
……下一秒,奈亚的假笑就也挂不住了。
察觉到看过自己的家伙死而复生,scp-096捂着脸,刺耳又凄厉的哭嚎声划破了空气。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咔吧”一声脆响。
scp-173的两只小短手卡住他脖颈,死死扭下——
奈亚:“……”
在强烈的窒息感下,才站起来的身影又一次倒了下去。
惨啊。
偏开视线的林柚想。
该,谁让你自己不看173。
“啊啊啊啊啊啊!”
scp-096还在放声尖叫,双手拼命摔打,使劲撕扯着对方的身体。
在如此分贝的双重冲击下,连黑影重新化成的肿胀生物那不可名状的嘶吼声都变得破碎,更别提再对它们做出什么威吓。
那生物挤伸出来的触手才刚要狠狠抽向眼前的两个家伙,就因为碰到光而猛地缩了回去。
——该死的。
在来到这座伪装成森林的基地后,奈亚拉托提普第一次恼火到了极点。
但这样也好——
在不断的撕裂与愈合中,他也渐渐摸出了它俩行动的规律。
一个不能看,一个不能不看。不能不看的那个专门拧脖子,所以现在未必会再攻击——
回应他这想法的,是来自背后的温柔一拧。
“咔。”
奈亚:“………………”
……滚啊!!!
以他现在的形态哪还有脖子,不明白在瞎坚持什么!!!
他再也忍无可忍,迸出一声怒吼。
那团在黑暗中蠕动着的、无定型的混沌,窜出的几条触手竟是猛然击向了天花板。
林柚:“……!”
刹那间,她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墙壁应声而碎,泥土纷纷扬扬地和着瓦砾一起坍塌下来。那头顶上方裂开的窟窿里,透进来的却不是之前午后正好的阳光。
——他们在地下基地耽搁这么久,天早就黑下来了。
在如此剧烈的震动下,灯泡纷纷碎裂,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星星点点散落在夜空中的亮光,然而这点亮度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压根就是几近于无。
属于夜魔的力量直到这时才被真正解放,不过么——
这也不代表他就能轻松甩脱某对“睁不睁眼”的魔鬼组合。
随着那在黑夜中缓缓站起的庞然巨物那一声声愤怒的咆哮,火红的独眼裂成三瓣,自伤口中捣出的漆黑触手和蝙蝠一般的翅膀也在胡乱挥舞,试图赶下那俩死活缠着他不放的家伙。
scp-096:“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座雕像……某座雕像不说话也不会说话,它似乎把触手当成了脖子,一根根“咔吧咔吧”地拧得欢。
纵使它们对奈亚拉托提普所能造成的伤害有限,这两种声音和在一起简直成了出叫他精神衰弱的死亡交响乐。整片森林都要随着地动山摇之际,还在被乱扭的触手反过来一抽,径直连脑袋带身体地抓住了scp-173。
尽管又传来了一声被拧断似的脆响,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卷着它使劲向远处一抛——
树林摇动,混凝土制的雕像直直落进了密林正中,瞧那距离,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地挪过来了。
scp-173是被扔了个老远,另一个还死抱着不放的哪还有那么好摆脱。
狂化下的scp-096根本就是任何伤害也奈何不了它的状态,它以惊人的臂力扒在触手上,无论再怎么晃动也甩不下去。
伴随着尖叫与哭号,还硬生生地又撕出了几道新伤口。
扔也扔不掉,杀也杀不得,就算它砸在身上不怎么疼也足够使人大为光火,更别提scp-096造成的都是实打实的伤害。
立在树林里的巨大黑影倏地一矮。
奈亚拉托提普重新化为了人形。
他还有一半的身体尚未恢复,“左手”向后延展,用仅剩的两根长爪和触手跟还在哭叫着的scp-096来了个制衡。
但要挣脱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所谓“心服口服”,是他自己说的……
回过头来的邪神眼神危险,正要一步步走近过来,就看见林柚若无其事地握着强光手电,准备对那闪耀的偏三八方面体拧开。
奈亚:“……”
“你真以为,”他说,“我现在会来不及杀你吗?”
林柚沉吟了下,认真点了点头,“当然来得及。”
“不过,”她好心地往后一指,“你再回头看看?”
奈亚:“………………”
就在他背后的树干边上,面部花花绿绿的混凝土雕像又站在那儿了。
有scp-096在旁边捣乱,它似乎也无所畏惧,面向直冲着他。
……特么什么时候过来的?!
奈亚沉默了数秒。
“行了,愿赌服输。”
他面上开朗,声音听着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次是你赢了。”
“但是——”
他忽然笑了。
和刚才不同,这次倒像是真正愉悦的笑声。
邪神伏在耳畔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下次我会……”
余下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林柚刚一挑眉,就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自己手中多出了一张卡牌来。
scp-096身下一空,摔落在地,爬起来时茫然四顾。
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就着那一点点星光,林柚看清了牌面上的文字。
【名称:奈亚拉托提普】
【级别:ssr】
【卡牌编号:001】
【备注:三柱原神之一,“伏行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以诸神信使的身份行走于世间。拥有上千种不同的化身,最著名的人类形象是一个肤色黝黑、笑容爽朗的埃及男子,为人所知到看了就想喊——呔,是奈亚!但不知为何,最近似乎很讨厌夜魔的形态,就是用某著名多面体也不一定能召唤出来。ps.在他面前提起某个出道即扬名的组合或者睁眼闭眼的选择题可能会分分钟引发暴走,敬请注意。】
——第一张ssr,归她了。
※※※※※※※※※※※※※※※※※※※※
对不起,更新有点晚了orzzz
本来想这章写到scp基金会,没想到进度慢了一丢丢
另外……
其实我本来不太想说这事……但现在也只好这样了,最近身体状况挺糟糕的,在医院查了大半天,结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总之是需要静养,这篇文更新会缓一点,日更只能说尽力,但保证至少在两天一更,时间都还是在晚上八点,如果没有就是身体实在不舒服或者被家人抓包了
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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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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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杀
落在特工们眼中的就是这么一幅光景。
从墙后退出来的姑娘长相姣好, 约莫二十岁出头,双手平举, 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乌黑长发简单束成了马尾, 可能是因为疲于奔命,撩在耳后的发梢都乱了不少。
黑暗之中, 唯一的光源只有戴在头顶的探照灯。她的神情看不大清,只瞧见眼神游移,看都不敢看他们, 偶尔偷瞥过来一眼,似乎在确认他们是否值得信任。嘴角紧紧抿着,更显得柔弱无害。
林柚当然知道这时候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但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 自觉演技水得可以, 只能指望停电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能遮去脸上的那么点不自然。
视野早已适应了黑暗,林柚一眼就看清了指着她的枪口足有四五支之多, 然后迅速垂下了视线。虽然数量不比刚才在控制室的时候, 可论专业程度而言绝对是这边更胜一筹。
危机感油然而生,她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 反倒是一点不剩地展露了出来。
他们无意伤害“祭品”。
换言之——
现在表现得越无辜越好。
“只有你一个?”
林柚马上点点头。
特工们当然不会就这么相信她, 在被枪指着示意退开后, 她也就向边上又挪了几步, 让其中一名队员过来查看情况。
墙后空无一人。
林柚暗暗松了口气,原本一起藏在后头的耿清河在得了她示意后就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这么一分多钟早就够溜个没影儿了。
她感觉得到那位打头的特工在打量过穿着后, 视线从上头挪向了自己沾满泥泞的鞋边, 僵持半晌,终于摸出了腰间的无线电通讯设备。
“c6区,”他简短地说,“发现女性幸存者一人。”
听到这话,林柚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神色猛地一松。
“你们——”
她半信半疑道:“你们是来救我的?!”
在林柚表现得不时偷偷打量几名特工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对,”在判断出她没有攻击意图后,那带头的特工说话依旧简短,却也温和了一点,“是的,那么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林柚眼珠不着痕迹地转了转,一口气说出了刚才就想好的理由——当然,没忘了用一种磕磕绊绊的、像是受了极大惊吓的语气。
“我、我也说不清楚,”她惊慌地说,“我一清醒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树林里,旁边是座木屋……”
她飞快地把当时的经历复述了一遍,省去了遇见耿清河和怎么“处置”鬼娃恰奇的部分,只说自己跑得慌慌张张,中途还在林子里看到了超乎想象的怪物,不得不赶紧躲到隐蔽处,等它们走开才敢重新冒头。
最后发现地面上莫名其妙裂开个大窟窿,觉得这一切很不对劲,这才想要一探究竟。
在林柚的描述里,她也就是个不明真相的发现者,只比他们早下来了个十多分钟。
特工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别担心,女士,”小队长安抚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偷听过他们内部交流的林柚一下子就品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长。
这句话可以用来安慰她现在的处境,然而,消除记忆、让祭品们忘记一切也可以说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还有一个问题。”
他说:“你下来的时候,有见过什么吗?比方说撂在走廊里的柜子……”
林柚“咦”了声:“什么柜子?”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愣到底,这会儿看上去更是全然的迷茫不解,尽可能地不露什么破绽,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发现了她不得不忍痛放弃的scp-173了。
想想就心疼!
但她现在自然不可能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肉疼,只能默默在心里流下血泪,任对方判断出自己到底危险与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人的通讯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名特工马上把它取下来,那设备的音量不大,以至于他不得不戴上耳麦。在放到嘴边交流几句后,他神色一肃,掐断讯号。
“另一个小组找到疑似‘入口’了,”他对队长说,“正在考虑直接爆破进入。”
林柚悄悄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不愧是基金会,效率一流。
虽然她更期待自己亲手处置那些鸵鸟似的藏在底下“看戏”的家伙们,但看样子现在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再说了,她现在还有更有意思的事要做呢。
“埃默里。”那队长叫了声。
话音刚落,站在后面的特工就出了列。他们显然对任务早有分工,在其他人转身离开后,他留在原地,一撇头,示意这名新发现的幸存者跟着自己走。
被叫做“埃默里”的特工瞧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种时候也是多说多错,林柚索性闭了嘴,安安静静跟在后头。
虽然差了一步,但她能感觉得到前面的人视线时不时会落在自己身上,好在她本来就没打算轻举妄动,就这么跟着他原路返回。
涡轮声近了。
周围的墙壁都在微微震动,粘在天花板上的浮尘也被震落,透过刺眼的探照灯,林柚在登上那熟悉的、由建筑垃圾铺就的缓坡后就看到又一架悬空着的直升机放下了起落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是最后一架了,待降落完毕,埃默里也正是要把她引到那直升机边上。他拉开机舱门,自己没上去,只是扶了明显是第一次上直升机的林柚一把。
这架直升机本就不小,改造过后还在货物区多加了几个临时座位。里面已经有三四个人在了,看那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也是差不多遭遇的“祭品”们。
其他人在做出同样的判断后就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而林柚打眼一扫,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林柚:“……”
关楚楚:“……!!!”
她头发凌乱,像是被什么不明液体湿哒哒地黏在了脸上,身上也是被同样浸了个彻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以至于林柚觉得能认出来都是个奇迹。
关楚楚这时候看到上一关的队友,简直是眼睛都要放出光。
但下一秒就冷静下来。
俩人都明白这会儿不能暴露出彼此认识,眼神同时若无其事地偏开,就像那短暂对上过一瞬的视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巧合。
林柚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座位,等她毫无反抗之意地系上安全带,监督她这么做的埃默里才拉上舱门,又去跟驾驶舱的两名特工说了些什么。
她就坐在窗户边,正百无聊赖之际,刚一抬头,就瞧见了倚在不远处的某个身影。
她在明他在暗,瞧不清楚奈亚的神情如何,但想也想象得出那懒洋洋的笑容。他只是站在那儿,遥遥冲她一挥手,下一秒就原地消失了。
林柚一愣,趁着还没人注意自己,飞快地翻开了图鉴。
然后亲眼看着那张属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卡牌重新出现在卡槽里,与此同时,其他卡也没有被象征冷却的灰色覆盖。
……难不成这家伙能自由出入?
但无论如何,他出来一趟,还故意让她看见,就说明搞定了之前约好的事——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邪神,有时候还是很遵守承诺的。
无需再担心沉睡在地底的旧日支配者,林柚收起了图鉴。
就这么会儿愣神的功夫,埃默里特工和驾驶舱的两人交涉完毕,他打着手势退开。确认过周围的情况后,驾驶员拉起了总距杆。
气浪将地上的碎草灰尘向外推开,直升机就此起飞。升空的不断晃动中,座舱内仍是一片沉默,除了各怀心事以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在于明晃晃挂在靠背上的收音器和摄像头,他们说的话会一句不漏地传进那两名真枪实弹的特工耳朵里,行为也是同样。
林柚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有任越宇的前车之鉴,她也摸不准这些活到最后的玩家里有谁能交底、又能交多少。关楚楚倒是可以信任,可惜现在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时机。
时间在沉默中总是被拉得格外漫长,那座人工搭建的“森林”变得渺小,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他们显然已经飞越了阻止祭品们逃离的幕墙,星星点点的灯光昭示着直升机正经过某座城市上空。
而再往远、更远的郊区——
灰黑为底色的建筑物渐渐放大,由一点变成了一个方块。直升机的速度降了下来,不出意外,那正是他们这趟的目的地。
关楚楚突然“咦”了声。
“你们……你们不觉得,”也顾不得有的没的了,她迟疑道,“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林柚凝神静气,也嗅到了那怪异的气味,还不等她说什么,另一人就马上开了口。
“煤油!”他惊恐道。
机身猛地一斜。
世界顿时天旋地转,座舱内响起一片混乱的叫嚷声。要不是身上系着的安全带,他们恐怕已经纷纷往一侧跌去。
驾驶舱的两人也在焦急地交谈,这状况不明的失灵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刚才出声的男人还在叫喊:“难道是燃料泄——”
他的后半句话被吞没了。
就在下一秒——
轰然巨响中,火浪扑面而来。
*
地板冰凉。
林柚倒吸一口气,缓缓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入目所及皆是漆成单调苍白的墙面。
这是个狭窄的单人房间,唯一的出口只有正对面的那扇门。
紧挨着墙壁的床铺简陋,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躺在上面,连翻身都困难。床边是把木椅,再往前就是简易的水槽。
视野由模糊转为清晰,她的头脑也重新变得清明。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吞噬一切的灼热火浪和爆炸中向着自己迎面飞来的弹片,然而就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觉到就失去了意识。
迄今为止,事情总能或多或少地如她猜测那般发展。
唯独这次超脱了林柚的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就在马上到达她心心念念的站点的时候,这架载满幸存者的直升机因为燃料泄露——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炸成了朵烟花。
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她明明是有反应时间的,也真的打算做点什么,可身体偏偏在那几秒里被纹丝不动地固定住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而她本来应该直接死在爆炸里,现在却在这全然陌生的房间地上醒来。
简直就像是……
强制剧情杀的过场。
鬼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中间又都发生了些什么。
“吱呀”一声。
林柚猛地回过头去。
在她的注视中,门被推开了。
※※※※※※※※※※※※※※※※※※※※
林柚:不管在哪,只要有卡让我收就好(不是
ps.还在基金会里,别的就不剧透了x
pss.今天去医院复诊,进大门先挨个测温度,进诊室就看到医生穿着防护服,全副武装(虽然也因为去的是呼吸内科)……我们这还是暂时没发现病例的地方都严防成这样了,大家出门还是最好尽量戴口罩,少去人多的地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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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人雕像
林柚刚决定带着那黑漆漆的雕像一起走的时候——虽然她们也没得别的选择——关楚楚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毕竟只见到了scp-650突然出现在办公室中央的景象, 对它的特异性质还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她第三次不小心回过头,冷不丁就又瞥见了猫在边上的黑影。
“……呀啊啊啊啊啊!”
头皮瞬间炸起, 尖叫出声的同时,她一个蹦高差点撞上被刷上了警戒线的墙面。
幸好她在危急关头的体能也堪称一绝,在真挨着前猛地一扭身,硬生生给刹住了。
她大口喘着气,再一低头,就看见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把扫帚。
关楚楚:“……?”
她狐疑抬头,看向那座黑乎乎的、高举着胳膊摆出了一招白鹤亮翅的人形雕像。
她知道了,这雕像还有个隐藏能力, 就是往人手里塞东西!
“不。”
林柚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泡泡。
“我作证,”她举手,“是你自己拿的。”
关楚楚:“………………”
呜。
她默默把那把差点直接杵上雕像脸的扫帚重新靠回墙边,和拖把水桶归拢在一起。
事到如今,哪怕不记得,否认也没了任何意义,能做的唯有接受事实。
她们在那个办公室里找了大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就像所有权限卡都随着它们的主人一起消失了似的。
眼前的走廊纵横交错, 远处还能窥见几道宽窄不一的隔离门。
规模比起那座伪装成“森林”的基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在那待了几个小时的林柚都不由有点惊讶, 更别提见都没见过的关楚楚了。
“左、中、右……右边还有好几条岔道, ”关楚楚犯了难,小声嘀咕道, “这可往哪——我去!”
两个人要协调眨眼时机还是有点困难的, 一个不注意就会错开。好在scp-650完全不会伤人, 她们也就干脆放松了对它的防范……当然, 后果就是时不时就会被吓一大跳。
说实话, 有点减寿。
望着又突然出现在边上作势要扒住林柚肩膀的黑色雕像,她心脏又是一下子狂跳,但如此这般几次后也多少习惯了点,她几乎没再惊慌,抚了抚胸口就平复下来。
林柚更是很自然,她非但已经完全不会被吓到,还笑眯眯地拍了拍金属雕像那光滑又圆溜溜的脑袋。
下一秒,当她们的视线再度偏移开,只觉得边上一空,雕像显然又换了个位置。
人就是这样,越是知道哪里可能会发生什么就越是忍不住要去看,关楚楚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就又慢慢回过头望去。
她尽量保持着平静,可眼前的景象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刚才还各种试图靠过来吓唬人的雕像居然没再动弹,它半蹲在地上,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关楚楚:“……”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这雕像有点委屈和小沮丧?
可要说它是害怕前面有什么危险……又不像,因为它那空无一物的面部还稍稍抬起了些许,简直就像在偷偷摸摸地观察身边的这俩人类一样。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道遥遥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有人吗?!”
关楚楚一凛。
她没说话,林柚也没说话,这时候除了她们俩之外陡然响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更别提那声线乍一听只有满满的嘶哑,压根听不出性别,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空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类发出的。
就在两人还暗自警惕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对方又拉长了声音叫嚷起来。
“有——人——吗——”
“喂喂喂,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说好的到了地方就把我放出来呢?!”
像是腻了这一味的喊叫,它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啊啊啊——”
非但完全跑偏,最后一个字还因为唱不上去,干脆硬生生吼破了音。
林柚:“……”
关楚楚:“……”
能做到没有一个音在调上也是个人才。
行了,无论对方是敌是友,现在都能确定那家伙五音不全还脑子缺根弦了。
林柚来回一瞄,大致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位,这就准备往那边走去。
“等、等等等等!”关楚楚反应过来,一个愣神后马上纠结起是不是要阻止她,“这万一——”
万一是什么陷阱——
“啊,”林柚随口说,“这个估计不至于。”
她瞥向身后,“‘小黑’不是还跟着吗?”
虽然还保持着把脑袋埋在胳膊里的姿势,乃至于看上去像是在用小碎步一步步往前挪……但总归是在跟着的。
那就说明前头没有危险。
关楚楚:“那它这是……?”
“咱们习惯了,没怎么被吓到所以很挫败吧,”林柚歪歪头,“我记得……基金会的档案记录上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
关楚楚下意识回头,总觉得被她亲切叫成小黑的雕像脑袋埋得更低了。
……所以是真的说中了吗?!
只不过她现在莫名有种预感,怀疑它之所以这么锲而不舍是想给她们憋个大的,但在这之前,它作为安全探测器还是很好使的。
关楚楚忙不迭加快步子,跟到了林柚的旁边,和她一起来到传出跑调歌声的那扇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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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听见脚步声,库房内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哦,感谢上天!”里面的家伙夸张地叫道,“终于有谁听见我求救了?行行好,我被关在了个又黑又窄的地方,天知道我多久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关楚楚:“……”
这家伙话是不是有点多。
林柚还是握上了门把。
……?
“门没锁。”她说。
“是的,是的,他们没有上锁,”那声音满是无奈,“但进来就知道了,以我的状态可没法自己开门——”
在关楚楚担心的眼神里,林柚瞧瞧索然无味地缩在角落里的小黑,还是爽快地拧下了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走廊那昏暗的光线照进库房,她们看见了一排排藏在阴影里的货架。
架子上俱是空无一物,只有铁条在微弱光芒的投映下交叠出阴影,但总让人疑心那出声的家伙就躲藏在某排铁架后。
就在这样紧张又处处提防的情况下,关楚楚慢慢向前挪着,却突然感觉自己不小心踢到了什么。那玩意儿骨碌碌地向前滚去,发出了一阵细碎而沉闷的响声。
她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然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关楚楚差点就要忍不住叫出声,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向后连蹦几步,悚然地盯着那根长长的人骨头。
“啊呀。”
引她们进来的家伙突然出了声。
“那应该是我的胳膊,”它语气居然还挺礼貌,“能否劳驾帮我递一下?”
谁会去递这种东西啊?!
这家伙到现在简直是处处充满了槽点,关楚楚被满腔吐槽的欲望憋得要死要活,一时间竟忘了更重要的一点——胳膊都成了这样,正主该是个什么鬼样子。
更见鬼的是,下一秒,她还真见到林柚自然无比地捡起了那根手骨。
关楚楚:“……?!!”
“好啊,”她说,“可以给你,但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该露个正脸?”
“我又没说不。”
那嘶哑的嗓音明明听着有几分谦虚,却莫名流露出一种欠兮兮的感觉。
“好,好,你们只要绕出这个架子,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了。”
林柚遵循着这指引,往前走去。
当经过前面的货架后,只听到身后同样跟过来的关楚楚倒吸了口凉气。
桌面正中央的玻璃盒里,装着一块头骨。
那森白的头盖骨形状圆润,黑洞洞的眼眶直冲着面前的二人。一张一合间,能看到满口亮闪闪的白牙。
这是个活生生的骷髅头。
“嘿!”它兴高采烈地说。
“我叫费恩,你们呢?”
※※※※※※※※※※※※※※※※※※※※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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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头
它就这么自报了家门, 徒留那两人在原地哑然。
“费恩?”林柚又重复了一遍。
骷髅头:“嗯哼。”
关楚楚:“……”
你“嗯哼”个头啊!
……等等这家伙好像是只剩个头了。
还不等她因为这有槽又无处可吐的场面陷入混乱,那边的骷髅头就颇为自得地抬起了下巴。
哪怕没有脖子——对它来说应该是颈椎——也阻拦不住这家伙的自我感觉良好。
它下巴抬得太高,以至于直接向后仰去, 眼看着就要“咣当”磕在后头的玻璃上, 终于赶在最后一秒前给稳住了。
“哎哟, 哎哟哟!”
骷髅头大惊小怪地叫出了声。
“所以我才说别装盒子里,”它抱怨道,“这磕磕碰碰的,虽然我没那么不结实,但万一磕出点裂纹多亏啊。”
说罢, 它又沾沾自喜起来。
“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圆润又美丽——”
关楚楚:“……”
不是, 这年头的骷髅都这么自恋的吗??
林柚倒是从这话里听出点别的什么。
“所以, ”她饶有兴致地问,“是别人把你关进去的?”
那黑洞洞的眼眶“望“过来,这块头盖骨以一副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的语气怪叫起来。
“可不是怎么!”
它气哼哼地说。
“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闲到把自己关到玻璃盒子里的家伙吗?虽然我自认是很有情趣——”它看到关楚楚差点被口水呛到,马上打断,“不不, 那边的小姐。”
骷髅头纠正道。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以前可不知道迷倒过多少小姑娘。”
关楚楚呛得更厉害了。
信你个邪!
就这摆在仓库里的头盖骨,要不是她们提前做了心里准备……
在漆黑一片的仓库里贸然望见,别说迷不迷了,吓死才是最可能的!
“……当然,我是说以前。”
这么说着, 骷髅头的语气多了点心虚。
林柚:“以前?”
她意识到什么。
“你以前是人类啊?”
“对,对, 后来嘛, 发生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故——”
看着它那丁点皮肉都不剩的、光秃秃的脑壳, 关楚楚很怀疑所谓“小事故”的真实性。
“总之,”骷髅头含含混混地说,“我现在就变成这样呢。”
林柚:“也就是说,你不是原来就在这儿的?”
基金会收容了近过万件异常物品,她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能根据这家伙的表现和只言片语去推测它的来历。
它显然不是收容物。
或者说,是正准备收容它的时候不巧成了现在的意外状况。
“不不不,我不是。”
那头盖骨忧郁地说。
“我来自一片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你们肯定没听说过的大陆,虽然人民不太友好,但海风很温暖……扯远了。”
虽然很难解释一个骷髅头怎么还会有呼吸,但她们听得很清楚,它明晃晃地又叹了口气。
“反正,在某场‘小事故’后,我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手脚变成这样不说还散了架。”
“还没来得及组装自个儿,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就很惊讶地把我分装带走了,中途又被拦截带到了这边。本来说得好好的,他们办好手续就重新给我安排个住处,没想到……”
它幽幽叹气。
“唉,可能这就是天妒红颜吧!”
林柚:“……”
关楚楚:“……”
不,你这叫天生自恋不要脸。
“我明白了。”林柚突然说。
骷髅头:“诶嘿?”
“带你来的是基金会,但发现你的另有其人,”她道,“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它忙不迭说。
“就像这根手骨一样,你的其他部位应该还在附近。但自己没法行动,只能寄希望于别人,正好我们这时候来了,所以就是——”
骷髅头:“就是——”
是你是你就是你!
林柚:“但是我拒绝。”
……
……嗯???
它空荡的眼眶望着眼前居然还笑着拒绝了的姑娘,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的心碎了。”名为费恩的头盖骨痛苦地呻吟。
林柚:“你哪来的心?”
骷髅头:“……我这是比喻!不是心碎胜似心碎!”
“没想到我的请求也有被拒绝的一天……”它以一种明知道会被听到的音量嘀嘀咕咕,“难道说你们中意的是其他类型吗?”
林柚心道以这家伙现在的状态有谁中意才是怪事吧。
关楚楚:“我……”
她语气犹犹豫豫的,看上去也很好说,一下子吸引了骷髅头期待的“眼神”。
却不成想——
“我同意……”她说,“柚姐的话。”
……多么残忍无情!
“总之,这行不通。”林柚断然道。
带着这么块骨头一起行动实在有点不靠谱……她也暂时还不想让一块目前来看只会嘚啵嘚地贫的头盖骨变卡。
“好吧,好吧。“
事已至此,骷髅头也只能退了一步,
然而,它也没有就此放弃。
“你们进来的时候,”它说,“就只有两个人吗?”
二人同时一愣。
……咦?
林柚猛然转过了头。
一排排货架空空荡荡,全然不见了那黑色雕像的影子。
关楚楚:“?!!”
她同样惊异地望向身后,scp-650屡次三番的突然靠近固然吓人,但更吓人的……是它的突然消失。
“小、小黑到底去哪了?”关楚楚喃喃道,“我记得它进门的时候明明还——”
林柚沉默了下,“你没记错。”
“我刚才还回头看过,”她回忆着说,“注意力转移估计也就十多秒的功夫……”
——scp-650会逃离危险。
关楚楚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骷髅头,但隔着层防弹玻璃,那块被关在盒子里的头盖骨瞧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惊疑之下,她条件反射地去看林柚,发现对方正望着门外。
“你听到了吗?”她问。
关楚楚:“……诶?”
谁也没再出声,空气就静了下来。
于是,她也听到了。
“……救命……”
那女性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在极度绝望下发出的哭喊。
关楚楚下意识就动了一下,她想当然地以为那是谁在呼救,可又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们都在原地没动弹。
“救命啊——”
叫声很凄厉,与此同时,却传来了一下下震颤着地面似的闷响。
那沉重得像是强行拖着步子的声音转过了拐角。
她们进来的库房门还半开着,灯光就是从这门缝里洒进来。
然而,随着那双重声音的靠近,阴影也遮住了光。
林柚瞳孔一缩,关楚楚死死捂住了嘴巴,被她们俩挡在后头的骷髅头左右晃悠几下,硬是瞧到了门口的景象。
有时候,得偿所愿可不是什么好事。
纵使它自封见多识广,这一会儿也被震住了。
那怪物通体深红,身形庞大到足以占据整条走廊,他们在里面根本无法窥见它的全貌,只看到它长得出奇的爪子落在地上。它没有眼睛,扁平又狭长的脑袋来回摆动,同样呈出红色的尖牙散发着些微冷光,脊骨上布满尖刺,就这么靠着四肢向前爬行。
更诡异的是它嘴里不断飘出来的字句。
“有没有……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那声音听上去根本与人类无异,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这里有只怪物要吃我,救命啊啊啊啊!”
“救了我,”它还在说着,“救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家伙走远了,当灯光重新照进库房的那一刻,关楚楚才恍然惊醒似的松开了被她掰成麻花的铁条。
她惊魂未定地望向旁边变形的货架,还是很难相信是自己扯下来的。
骷髅头:“……哟,你力气还挺大的?”
话音未落就被对方翻了个白眼。
林柚也没理它,兀自沉吟了下。
“我知道了……”她说,“scp-939,千喉之兽。”
它们是一群全身通红的群居性食肉怪物。
因为能模仿上一个被吞吃入腹的受害者的声音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而得名,千喉之兽们就是凭此来引诱新猎物来上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个在脱离群体行动,但这家伙的安全级别比scp-096和scp-173都还要更高,是“keter”,危险性毋庸置疑。
“幸好,”关楚楚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它没发现咱们……”
——事实证明。
现在就下这么个结论还为时过早。
当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似的响了起来,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卧槽!
林柚心里暗骂一声,立时作出了判断。
“跑!”她叫道,“往反方向跑!”
骷髅头:“……??!!!”
见她们真就要逃离这库房,它着急忙慌地叫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别把我落在这儿啊!”
林柚看那玻璃盒一眼,最后“啧”了声,还是一把抓了起来,又把那根手骨塞进关楚楚怀里。后者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地抱着这根骨头就往门口冲去。
俩人一骷髅头冲过拐角的一刹那,那原本已经离开的血红怪物回到了这条走廊,它晃动脑袋,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林柚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一声。
关楚楚:“这、这是怎么——”
“看到它背上的刺了吗?”
林柚飞快地说。
“它们没有眼睛,但是可以用这感受方向,来判断猎物的位置。我本来以为刚才没被发现,没想到现在还是——”
没有再解释的功夫了。
脚下的地面在震动,墙面也在震动,找到差点被浑水摸鱼放走的猎物的scp-939显然很兴奋,径直向着这边撞过来,一张大张着的狰狞巨口开合间还哈出了白雾状的气体。
“屏住呼吸,能别喘气就别喘气!”林柚喊道,“这家伙呼出来的气跟迷幻药没什么区别!”
骷髅头:“嘿,这我可在行!”
没人问你!
一块骨头当然用不着呼吸,只是无论林柚还是关楚楚都没有心思吐槽它了。
“快——”
骷髅头:“啊?”
“也不是白带你出来!”林柚一气儿不带歇地说,“还记得你被带到这仓库里是怎么走的吗?”
骷髅头颇为自得地“嘿”了声。
“我的记忆力那可是一绝,”它洋洋得意道,“但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记得就好。
林柚:“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的!”
还不紧不慢的骷髅头也一下子被喊回了正形,连忙回忆起来。
“右右右,朝右拐!”
“啊不是,左,现在要往左边了!”
俩人沿着它那乱七八糟的指示左拐右拐,好在这家伙是真的记得,不然林柚非得砸碎玻璃盒来几个爆栗不可。
骷髅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一群白大褂发现的,那就有可能也是来自那座基地。
而它又显然来得更早,和它同一批的,就很有可能也包括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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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完全看不到小黑的身影后又松了口气。
她眼睛倏地一亮。
——就在那里!
灰扑扑的储物柜靠放在圆厅墙边,显然是搬运中途被落在那儿的。门还在微微震动,被关在里面的家伙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出来了。
不得不夸一夸基金会的办事效率。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都把钥匙配出来了。
林柚扑过去,一把抓住插在锁头上的钥匙,三两下拧开。
“楚楚!”她叫道。
关楚楚早都吓得不行了——她们离那只怪物就剩下一张嘴就能咬到的距离,摇摇欲坠地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尖叫着扑上前,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径直使出全身的力气拽了那雕像一把——
千喉之兽已经急不可耐了。
哪怕它看不见东西,只凭着气流和气压也能感觉得到猎物近在眼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惹人焦躁,眼下有谁直直地倒过来只觉大喜过望,血盆大口张到最大,向着前方一口咬下——
——差点没崩掉两颗牙。
牙根传来的剧痛刺激得它哀嚎出声,可到口的猎物还没有就这么放过的道理,这千喉之兽试探性地又用牙磨了磨那混凝土石面——
没、没咬动。
被含住脑袋的scp-173:……
千喉之兽:“……”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它正颤颤巍巍地想松口——
“咔吧”一声。
一双小短手卡住了它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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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喉·没长眼睛·之兽: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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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物
骨骼折断的声音格外清脆。
千喉之兽的身体滑脱下去的时候, 林柚甚至看到它的舌头还刚从scp-173的头顶滑过——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感觉这回小雕像拧人脖子拧得格外狠厉, 绝对超过了一百八十度。
林柚敢打赌, 但凡scp-173有思考能力,估计就会恨不得把在场的所有人脑袋都拧下来当球踢, 特别是作为罪魁祸首的她自己。
但是谁在乎呢,反正它现在受困于视线无法动弹,她就喜欢这种在死亡边缘反复大鹏展翅地试探, 对方气得要死要活又奈何她不得的快乐。
——可能这就是魔鬼的思考方式吧。
被拗断脖子的千喉之兽软倒在地,两米多长的庞大身躯居然还在微弱地起伏着,偶尔抽搐一下, 让人不得不叹服它强大的生命力。
关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大力出奇迹地亲手造就了这一切, 惊魂未定地靠在墙边大口喘气,只是无意识地照着大佬说的那样盯着那座雕像不放。至于骷髅头——它也看呆了。
骷髅头:“哇啊啊啊啊——”
“所以这位是能瞬移拧断别人脖子吗?!”这块头盖骨震惊地大喊大叫起来, “这是何等地令人惊叹!想想就是个不错的研究对象, 啊不是,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比起这个, 万一它冷不丁过来把我脖子也‘咔嚓’一下, 那岂不是——”
它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
骷髅头:“我现在没有脖子, 嘿嘿。”
林柚:“……”
“停一停, 停一停,”她冷酷无情地打断了它, “现在没人想听你讲冷笑话。”
要是它还有皮肉, 铁定能看这家伙撅起了嘴巴——不知怎的, 林柚莫名冒出了这么种奇怪的直觉。
“我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那还在玻璃盒里来回晃荡的骷髅头以一种委委屈屈的语气说,“话说回来,那小家伙还躺在地上没死透呢,还要再做点什么不?”
林柚一时竟分不清楚是它管这只形貌凶恶的怪物叫“小家伙”还是嘴上叫得这么亲热却在问要不要补刀,这俩行为到底哪个更诡异一点。
这倒真是个问题。
但林柚现在没打算管这个。
毕竟在她蹲在跟前研究,保不齐——不,是肯定——会有座雕像高速移动到身后给她听个响,让她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颈骨到底缺不缺钙。
“哎,”林柚叹口气,“咱们打个商量呗。”
她笑眯眯地搭上了scp-173的肩膀。
“大家都来来回回见过多少面了,都是熟人,就别整那些虚的了,同不同意给个准信?”
这座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被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它动了才是怪事。
要是它能说话,这会儿百分之二百就要破口大骂——谁他妈跟你是熟人?!
天天把别人关柜子里,这当得是哪门子的熟人,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可是它不能,纵然有再多的mmp想讲也只能全都憋在心里,一双小短手徒劳地向前伸着,简直要硬生生地憋出内伤。林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手底下的混凝土面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但那微动转瞬即逝,她眨了眨眼。
啊,应该是错觉吧。
见这头半天没点动静,林柚转头冲关楚楚招招手,准备俩人一块协力再把它搬回那柜子里头去。
正好基金会的特工们还贴心又高效地给配了把钥匙,只要想办法挪动这柜子安排好它的位置,随时利用一下scp-173也不是梦想。
相信它也一定能适应这反复进柜出柜的生活,达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美好结局。
关楚楚脚步虚浮,浑浑噩噩地飘了过来,直到真靠近过来后才猛地回过了神,着急忙慌地伸出手来。
然而,等真上手去推了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这本不该存在的阻力很是飘渺微弱,只在用力向前的时候感受得到些许,一松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至于关楚楚都在怀疑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才感受到了scp-173那徒劳无力的最后一点抵抗。
可再看看眼前那混凝土制的人形雕像,它根本没有动也不可能动,正面直冲着敞开的柜门。
可能是因为它在里头待得久了,储物柜的柜壁上都沾了点红黑掺杂的不明分泌物,诡异得叫人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关楚楚有点迟疑地望向旁边的人,无声地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林柚略一思索。
“不管。”
她果断道:“继续推。”
负责拿主意的人都这么说了,关楚楚也干脆没再往多了去想。她在清醒下的力气和暴走状态下的差得实在有点大,不过,她们两个同时使劲,虽然很吃力,但也好歹慢慢将这座沉得过分的混凝土雕像向柜门那边挪动了些许。这才都松开手喘了口气,咬紧牙关,准备着再一次一同用力。
然后,就在卯足了劲儿推进柜子里的一刹那——
俩人同时手上一空。
关楚楚:“……!!!”
草啊!
使尽全身力气去推的雕像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收都收不回来,直接在惯性下也跟着刹不住地向前栽去,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用手垫了下,真要一头撞在那不锈钢门框上。
林柚这边也没好多少,惊险地在摔倒的前一秒堪堪稳住了身体。她刚站稳,马上离那些出自scp-173的、成分不明的分泌物远了点,还来不及喘匀这一口气,一低头才觉出,就在刚才,自己手中多出了一样薄薄的纸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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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张卡牌。
林柚一挑眉。
大功告成。
“总之。”
望着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关楚楚,她笑眯眯道:“看来它是打死也不愿意再进柜子里了。”
【名称:scp-173 雕像】
【卡牌编号:017】
【级别:sr】
【备注: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雕像,作为一切的起源,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了基金会的收容站内。在某次不可名状的“意外事故”中,与另外一名不愿提及姓名的scp-(打码)一拍即合,联合出道。后因为自身经历而十分讨厌密闭环境,建议打开柜门,还孩子一片自由天地。】
林柚:“……”
她盯着卡面上抽象地涂抹出的scp-173那两只直直向前伸过来的、似乎恨不得将她这持有人掐死的小短手,和那张花花绿绿的小脸,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关楚楚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她不在乎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不是scp-173变了卡,只知道这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拧自己脖子的风险。
“搞定啦?”
这一声传来,俩人才想起还有个家伙被忘在了边上。装着骷髅头的玻璃盒被挨着墙角放在地上,它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在里头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瞄一眼那只半死不活的千喉之兽。
林柚:“差不多吧。”
骷髅头立马来精神了。
“那我可就不困了啊,搞快点搞快点,”它兴奋地说,“赶紧把我放出来,就是我用不着喘气儿也要被这盒子闷死了。”
“可你这玻璃不像是能打碎的样子啊。”
林柚已经把那颇有分量玻璃盒捞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很明显地感觉出这材质很特别,“这样吧,我试试——”
骷髅头:“……?”
她蓦地松了手。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失重感猛然袭来,它惊恐地大叫道,“救命不要啊啊啊我美丽的头骨曲线会摔裂的啊啊啊啊啊——”
林柚:“……”
林柚:“别嚎了。”
“你落地了,”她哭笑不得地说,“啥事都没有。”
骷髅头:“诶、诶?是哦!”
它自己丝毫未受损就罢了,那过于结实的玻璃盒掉下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连一丁点小缝都没裂。
连骷髅头自己都清楚,这就难办了。
还有一口气尚在的千喉之兽死鱼似的趴在那儿,关楚楚原本还在提防着它会暴起,直到她亲眼看到林柚若有所思地回头,似乎在估摸着这怪物嘴里那一排参差不齐的尖牙能不能当个合格的开罐器。
……你可做个人吧!!
林柚最后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想法,原因无他,千喉之兽的咬合力惊人,能轻轻松松跟啃豆腐似的咬掉一个人的脑袋。
固然可以试试能不能利用它碎掉这玻璃,但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是在它的强烈仇恨下连她自己的胳膊也一起没了。
“走吧。”她说。
千喉之兽本身就缺少了很多维持生命所需的必要器官,现在被折断了颈骨还能存活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反正它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林柚也懒得再做什么,毕竟被害到这地步的“小可怜”显然不想变卡,还恨不得能再多动弹一下好咬下对方的脑袋。
可惜它没那力气了。
再起不能的千喉之兽被落在了身后,眼前是空旷又白茫茫的走廊,关楚楚突然有点茫然。
“柚姐,”她说,“那咱们现在是去……”
林柚:“啊,我也不知道。”
关楚楚:“……”
草,果然如此!
“咱们这人生地不熟的,”林柚轻快地说,“说知道该往哪走才是怪事吧。”
“等等。”
她话锋一转,“这个怎么办?”
骷髅头:“啊?”
林柚捧着这玻璃盒,指了指关楚楚哭笑不得地拎着的那根手骨,“总不能让我们这么一直拿着吧。”
“哦哦哦!”骷髅头恍然大悟,“直接往里放就好。”
往里放?
关楚楚一时间有点迷茫。
骷髅头开始试图用那黑洞洞的眼眶进行暗示。
……这能看出来个鬼啊?!
它这眼神暗示跟没有没两样,关楚楚却莫名明白过来,迟疑着用那手骨去碰玻璃。紧接着,就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的空气膜,她们亲眼看着这根骨头在挨到骷髅头后就消弭在了空中。
“找到我的骨头直接放进来就行,”它喜滋滋地说,“我来拿我来拿,就不劳烦你们了。”
林柚:“我有个问题。”
骷髅头:“问,都可以问。”
“你既然能做到这点,”她道,“你自己怎么不出来呢?”
骷髅头:“……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林柚大致猜得出是怎么回事,现在它就剩个脑袋还保有自我意识,估计也只能做到管进不管出。
她“啊”了声,也不逗它了,“说回正题。”
“就碰碰运气好了。”
解决掉这么个小插曲,她正色道:“暂时就还是跟刚才一样,看到有房间就进去找找他们的员工权限卡。”
运气好点碰到等级高的,就够她们在这栋楼各处都通行自如了。
关楚楚也想不出更好的招来,然而,她们沿途连翻了两间办公室,找到的最特别的东西是某张办公桌上一盏会扭来扭去和自动开关的台灯。
它连异常都算不上,难怪会被放在这来当办公用品。
关楚楚一向有个随手关门的好习惯,她刚在这头松开把手,就见林柚径直进了正对面的那扇门,然后轻轻“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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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
林柚才进去就退出来一步,望向门边的那一小块电子屏幕——她刚才虽然看见了,但因为大门敞开就没多想,进去才发现里面与她们翻过的办公室截然不同。
“怎么啦?”关楚楚快步走近,好奇地问。
林柚往里指了指,不等她靠过来看,自己直接走了进去。
这座空旷的圆形小厅内,只有一张小桌子孤零零地伫立在中央。
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房间在scp基金会的收容站点里意味着什么。
虽说从布置就能看出来,里面的物品或生物危险级别不会太高。但这收容室原本应该也是要刷卡证明身份才能进入,这样大剌剌地开着门,不是已经跑了就是根本跑不掉。
林柚走近了。
——看样子,是后者。
桌面上摊着一小片雪白。
那是张白色涂鸦便签。
便签上画了个年轻女人,她由黑白线条构成,身着一身夏裙,靠在一辆同样是画出来的老式汽车上,马尾随着张望的动作而来回甩动,似乎还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她无意识地扭过头,乍一看到陌生人就吓了一跳。
关楚楚小小惊呼了一声,还不等看到旁边小字备注的“卡珊德拉”,林柚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谁。
——scp-085,“画中人”。
大名叫“卡珊德拉”,她自己却更愿意被称为“凯西”,她存在于二维世界,可以与任何被画在纸上的物体互动,就好像它们是真的一样。
普通人可以在纸上书写来跟凯西交流,她也积极又友善,会同样书写或是用书写来回复——就像现在,短暂的惊讶转瞬即逝后,凯西慌慌忙忙地开始比划起来,似乎急切地想要向他们传达什么。
然而——
完蛋,林柚想,她对手语可是一窍不通。
骷髅头:“我来我来我来!”
林柚:“你会手语?”
“别看我现在这样,”骷髅头骄傲地说,“你要问问我有什么不会的。”
“哎呀哎呀。”
它感叹道:“真是个有礼貌的姑娘,‘虽然不清楚你们是谁,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
“‘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在来拜访我的研究员凭空消失前,好像还有一场骚乱’——嗯?”
“‘听说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家伙逃了出来,它之前还逃过好几次,次次都造成了很大伤亡,现在肯定更加的’……听上去就有点恐怖啊。”
骷髅头一顿。
“——她叫我们快跑。”
“危险生物……”林柚的声音若有所思地低下去,就在剩下的一人一骷髅头都以为她在思索着逃离路线时,就见她抬起了头。
“那不是更好吗?”她笑盈盈道。
骷髅头:“……”
关楚楚:“……”
?????
*
大厅里,几具尸体胡乱交叠着铺在地上,墙上破出个大洞,一看就像是被暴力砸开的。厅内唯一的活物,就只剩下那状似蜥蜴的巨大爬行生物。
它怀着极度憎恶,从碎石堆砌的洞口中探进了脑袋。
“人类……该死的人类。”
它嘶嘶地说:“我要……”
“把你们全都撕成碎片。”
※※※※※※※※※※※※※※※※※※※※
某知名受害者(划掉)吉祥物闪亮登场
大爷你在插g前真的不再好好想一想吗?让我看看它今天会被谁迫害(翻两百页的处刑记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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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误终身
就连关楚楚自己都没想到, 她有一天会和个光秃秃的骷髅头达成共识。
——骷髅头方对此发表严正声明,他以前是有一头货真价实的茂密金发的。但事情挺秃然的, 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出点什么小小的意外事故,对吧?
当然, 现在可不是什么纠结发量多少的时候了,沐浴在他俩的目光——如果其中一个的目光还能感觉得到的话——里,连林柚也多多少少反应过来了点不对劲。
“这么看我干嘛, ”她清清嗓子,“没听说过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道理他们都懂,用在这地方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得了。”
林柚摆摆手, “你们等我下。”
关楚楚:“诶?”
“去哪儿?”她迷茫地问。
“啊, 不用管。”林柚刚把装着骷髅头的玻璃盒放在那张小圆桌上,见她想跟过来, 赶紧道, “就去隔壁一趟,马上回来。”
她说是“马上”就是真的“马上”, 留在圆厅里的关楚楚和骷髅头只听旁边的门一关一合, 再没过几秒, 就见林柚又出现在了这间狭窄的收容室门口。
“幸亏旁边就是办公室, ”她眨眨眼,“东西还挺齐全的。”
林柚几步走回桌边, 放下手里那几张光滑平整的白纸和一支黑色圆珠笔。原本靠在车上的凯西察觉到后立马微微一动, 她似乎想起什么, 依依不舍地看了那辆自己亲手组装的福特汽车一眼,但还是轻盈地进入了刚拿过来的某一张白纸里。
除了可以与同一张纸里的物体互动之外,scp-085的另一层特异性质,就是速写风的她可以轻轻松松地在同一平面上的任意图纸之间转移,如果进入的是漫画或是油画,她的画风还会随之变化。
不过,现在这是空无一物的白纸,凯西自身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活动空间更大了点。
“刚才那张便签太小了。”
林柚这么解释道:“换张大点的也好交流,虽然手语也挺方便,但还是这样更来得一目了然不是?”
说着,她俯下身,用圆珠笔在纸上勾勒起来。
她的画画水平一般般,但用来加一点小物件还是够用了的。笔尖落下的瞬间,凯西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她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东西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让开了点地方,好让那“纸笔”被画得更完善了点。
等凯西过去拿起那笔记本,林柚想了想,在最上面挑了个地方写下主动跟对方交流的第一句话。
她先谢过了对方的忠告,毕竟这姑娘完全是出于好意,只是她出于自己的原因不能领这个情罢了。
这之后,才进入正题地问道。
【那家伙长什么样?】
凯西第一时间摇了摇头。
瞧她的神情,似乎连自己也对其感到费解,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翻开那本子“唰唰”写了起来。
【我没见过它的真面目,只听说过一点……】
翻转过来对着画外俩人一骷髅头的笔记本上这么写道。
【所以我只是试试画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是个二维人物,凯西的绘画水平出乎意料地不错,在那寥寥两行字旁生动地画出了一条巨大的爬行生物。
虽然看着像是条蜥蜴,但也明显是出于想象的产物,怪兽标志性的长爪和獠牙一个不少,张牙舞爪的样子格外瘆人。
林柚盯着这图片看了几秒,提笔写下了下一个问题。
【它名字是不是带了个“蜥”字?】
凯西歪歪头,最后为难地表示自己想不起来了。
尽管她给不出肯定的答案,林柚还是若有所思地“唔”了声。
关楚楚瞧出了点端倪来。
“柚姐,”她试探性地问,“你猜到了?”
林柚:“我本来还在想……”
“因为基金会里这样的收容物也不少,比方说吧,有个中学生捣鼓乱七八糟的邪教仪式,最后召唤出来的邪神还阴差阳错地被困在了一条宠物蜥蜴的身体里,整天嚷嚷着这年头的小屁孩都不读洛夫克拉夫特不懂规矩,连祭品都不献就想让它帮忙赢滑板比赛……扯远了,应该不是那个,那位蜥蜴邪神正口是心非地沉迷玩滑板呢。”
说到这个,她还有点好奇奈亚见到它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联系一下刚才说的收容失效……”
“是scp-682吧。”
关楚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编号。
“对,”林柚说,“‘不灭孽蜥’。”
一条不知起源的类爬行生物。
它具有高度智慧,能与人类进行正常交流,却对一切生命都表现出极度憎恶,数次突破收容再被抓回去的过程中都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也正因如此,迄今为止,基金会尝试过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处决它。
被要求来这么做的其余scp也不在少数,由于收容物们的特殊性质,处刑实验多是一对一来进行,其中还包括了scp-096和scp-173。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后还能活到现在,当然有它的原因。
“不灭孽蜥”,顾名思义——死不了,还能打。
它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经受了能让正常生物死去数次不止的伤害后还能苟延残喘,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再生,甚至极快地为了适应周围的恶劣环境而进化。
他们还没再说些什么,凯西又突然低头写写画画起来,等她再举起笔记本,纸上画着一小张简易地图。
【前阵子做交互实验的时候在我这落了一张地图,我就记下来了一点……】旁边这么写着,【凭着印象画了画,你们看看能不能用吧。】
林柚瞥了旁边的玻璃盒一眼。
骷髅头:“……”
“你看我干嘛?”它装出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没什么,”她笑眯眯地说,“就是有人能记得前阵子看到的地图,有人连刚走过的路都能记混,有点扎心啊。”
想想他们刚才逃命的时候几次三番地差点被带得走错路——要不怎么说人与人最怕对比呢?
骷髅头:“……哼!”
它故意扭着扭着别过身去,俨然像是在生闷气,实际上却还在竖起耳朵悄悄留心着这边的动静。
看到那幅手画地图后,林柚马上就在纸上跟凯西写了句“谢谢”,不管她们逃不逃得出去,这毋庸置疑都派得上不小的用场。
沉吟了下,她又写道。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这次就不是什么收不收卡的问题了,她只想单纯地问问凯西,毕竟对方是个纸片人,待在这么间收容室里未必会有多大危险,但也保不齐来个地动天摇或者哪位“keter”突发奇想拆个楼,到时候纸破损了可就——
大概是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凯西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带几张纸也费不了什么功夫,关楚楚当仁不让地揽下了这事,去隔壁办公室里找了个大小合适的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把纸张都夹在了里面。
scp-085在画完小地图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留了辆汽车的便签纸里,那张白纸现在被林柚折了对折拿在手上,比对着周围的环境来判断地形。
站在兀长走廊的中央,林柚歪了歪头,总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有哪里隐隐浮现出了违和感,“这里直走往前就是三号大厅了。”
“中间好像有隔断,再往里肯定会是更危险的收容区吧……”她还没想清楚这违和感究竟来自何处,就听见关楚楚不无担忧道,“不过这边上就是最后一间独立办公室了,要不先去那儿看看?”
这提议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看看近在眼前的那扇门,林柚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走进那间开了条门缝的办公室,里面就和她们之前进过的任何一间一样空无一人,还没走几步,林柚就被门后一台有点眼熟的机器吸引了注意力。
……碎纸机?
可能是因为塞得过于匆忙,有几片破得不成样子的纸片散落在了机身边上,她弯腰捡起来,发现只有其中两片能拼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再次申明,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绝不能唤醒scp-(数据删除),她应始终保持在昏迷状态……】
林柚:“……?!!”
她正仔细品味着这句话,蹲在办公桌那头翻箱倒柜的关楚楚忽然兴奋地叫出了声:“我找到了!是这个吗?!”
这间办公室里的电力还算充足,白炽灯光从头顶洒下,她捏着的那张薄薄卡片反出些微的光亮。
瞧那证件似的模样,不消说,正是她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的权限卡。林柚也不由精神一振,正想看清上面的级别——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全吞了回去,关楚楚下意识抓紧了那张员工权限卡。
又是一下剧震。
这下才感觉得出来,震动的不止是地面,连墙壁也在跟着摇晃。
恐怕不是容她们高兴的时候了。
电光火石间,林柚突然明白了刚才的违和感究竟是因为什么。
——裂缝。
缝隙参差不一地分布在尽头墙面上,兴许是因为受到的冲击还不那么大,一眼望去甚至很难让人反应过来。
但显然,造就那裂缝的家伙,现在已经——
她喊出了声:“离墙远——”
“轰!”
墙壁骤然崩裂。
迎面而来的飞石砸得人生疼,灰尘呛进肺里。好容易站稳的林柚稳住呼吸,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看清了那道出现在满天飞灰中的庞大身影。
就像是在回应刚才的那句话一样——
“是吗?”scp-682用那嘶哑的声带说,“我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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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惨冠军
石灰溅起的白烟在空中消散。
与之相对的, 那怪物的模样也就越发地清晰。
没有支棱在背上的尖锐钩爪,没有呲出嘴外的獠牙, 但它凭着数米长的巨大身形也有了足够的威慑力, 更不用说以它自身的特异性质,这些只是暂时没有罢了。一双被不明毛发覆盖住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面前的二人,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哪怕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单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类这一点就足够惹它作呕了。
空气寂静了那么一瞬。
下一秒——
scp-682的咆哮声和它拍过来的巨爪一起擦过林柚的耳畔, 闪过身去的同时,她条件反射地捂了下险些被咬掉的那半边身子。
她丝毫不敢停留,就着斜过去的那股势头就往门口冲去。她离门口还是近的, 饶是如此, 都差点被气浪掀翻的碎纸机绊上一跤。
还被拦在办公桌后的关楚楚就更是如此,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scp-682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林柚身上, 还无暇顾及到她。
然而, 慌张之下,她一声惊叫, 整个人连着前面的转椅一起往地上扑去。
场面那叫个兵荒马乱, 还不等关楚楚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scp-682就理所当然地回过头来。它因憎恶而赤红的双目瞪得她心惊, 呼吸一窒,这下理智彻底撅了过去。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两眼紧紧闭着, 显然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想也不想地就打横抄起了那把害得自己绊倒的转椅。
以她平时的力气,连扶起来这么把沉甸甸的椅子都很难,此时却轻而易举地举过了头顶,又一声尖叫,不偏不倚地狠狠抡在了这条大蜥蜴的脑壳上,直把它砸了个趔趄。
林柚愣了,骷髅头愣了,连不灭孽蜥自己都愣了。
他们愣住,关楚楚可没愣——或者说,在狂化状态下,她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么些有的没的。尖叫声倾泻而出的同时,她使出了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把scp-682砸得前仰后歪,就差打出个脑震荡。连番的暴打下,连转轮都在它的长脸上碾出一道又一道的压痕来。
林柚:“……”
她想象得出来那蜘蛛是怎么死的了。
scp-682:“……”
它抽搐了两下。
scp-682,不灭孽蜥,它暴怒了。
——去他妈的人类!!!
赶在scp-682摇摇晃晃站稳的前一秒,林柚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一把将还回不过神来的关楚楚往自己这边扯了过来。
得亏是她行动及时,scp-682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以它那超乎想象的速度,被掀翻的就不止是一张办公桌了。
在这位蜥蜴大爷的怒吼声中,那把飞出去的椅子被撕成了碎片,塑料碎片和垫子里的棉花四散飞开,半个断裂的轮子还滴溜溜地在地上打着转儿。
彼时,林柚已经拉着还有点神志不清的关楚楚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把scp-682的咆哮和叫骂甩在了身后。
“你们这两袋该死的器官——”
真别说,scp-682骂人还挺新奇的。
一手扯着队友一手抱着玻璃盒,林柚还有闲心来腹诽上两句,被她夹在胳膊底下的骷髅头简直是连胆子都要骇破了,连声催促道:
“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
“这么怕?”
林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明明是你自己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的。”
骷髅头:“不一样!!!”
“你都看到了,”它心有余悸地嚷嚷道,“它对什么都是破坏殆尽的态度,我的骨头要是毁了还怎么恢复以前的样子!”
……行了,林柚心说,这家伙的自恋真是没救了。
“诶……诶?!”被拉扯着跑出了十多米,关楚楚像是才后知后觉地清明过来,“我刚才到底是……”
听着后面墙被接连撞烂的轰然巨响,她猛地想到某个可能性,脸刷地就白了,“难不成——?!”
“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柚扑哧一乐,“别怕,这事说出去够你吹一辈子的。”
虽然scp-682比那只蜘蛛要强出太多,这点伤害对它算不得什么,但好歹也是被打蒙了那么几秒的,正常人赤手空拳做到这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某个能把它殴打得只剩一点身体组织的机动特遣队队长根本不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关楚楚:“……”
那她也得有命活到那时候啊啊啊啊!
“嘘——”
关楚楚清醒了过来,这次也不用林柚做什么,她自己就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别说声音了,恨不得永远都别喘气儿。
到底是领先了一步,两人一骷髅头凭着刚才对那地图的印象直接跑来了最前方的大厅,然而——
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横七竖八地倒在那儿的残破尸体少说也有四五具,再加上足以堆成小山的碎石瓦砾,想想刚才scp-682那横冲直撞的样子,到底是谁干的——这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们蹲在其中一小段被砸出豁口的断墙后面,旁边就横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瘆得关楚楚不由得又往队友身边缩了缩。两人都大气不敢出,连话痨得恨不得在路上一个人讲单口相声的骷髅头也难得沉默下来,听着scp-682在不远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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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才稍稍远了点,林柚就轻拍了下关楚楚的胳膊。
后者正神经紧绷,还真吓了一跳,但都到了这时候,也不会再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屏住呼吸向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再往后的墙角边上,开着一扇不太起眼的小门。
那原来可能是个临时杂物间,坍塌下来的水泥板反而成了它最好的遮掩。
趁着scp-682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们悄悄挪了过去,门板在挤压下变了形,开是打不开,但还勉强能容人弯下腰钻入。
林柚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她打头探了进去,正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就被一声低低的惊叫打断了动作。
“谁……?!”
那闪躲在角落里的黑影慌张道:“别、别过来……”
……人?
“别、别担心,”虽然人型scp也不在少数,关楚楚迟疑了下,还是小声安抚道,“……我们是和你一边的。”
黑影:“你……你们……”
“是玩家?”
这一句就够解释很多东西了。
见她们点头,那道还有大半个身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显然还没放下戒备,但脸上的惶然已经消失了大半。
他还想出声,就被林柚拦了下来,她指指外面,还不等解释就见对方明白过来。
“它、它还在?!”
林柚一挑眉。
所以果然是……
“对,”像是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同寻常,他马上解释道,“他们也都是……它把所有人都杀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装死以后爬了进来……”
林柚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刻意压到了外面的scp-682听不到的音量,但他的声音似乎听不出多少痛苦,scp-682应该还不至于会放过一个看上去没什么大伤的人类。
“啊。”
注意到她们的疑惑,留着平头的年轻男生有点迟疑地说:“这是因为……”
他稍微侧了侧身,也随之让门口漏进来的那点可怜的光线照亮了趴在旁边的东西。
那是只胖嘟嘟的小玩具熊。
它全身花花绿绿的,像是由不同颜色的拼布组成,戴着个蝴蝶结,胸前还缝出了一颗心的形状。
见到林柚二人的目光望过来,玩具熊局促地拨弄了下圆乎乎的手掌。
最值得注目的还不是这么只活生生的玩偶,而是她们还借此看清了那平头小哥的手脚——他当真是受了伤的,胳膊和腿上缺了一大块肉,还有他曾经被血浸满的腹部,不过,现在那里都由别的东西填满了。
和它身上一样五颜六色的布料柔软地和周围的皮肤贴合在一起,除了颜色不大对以外,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scp-2295,缝心的熊。
会自发地用周围或自身的材料去治愈他人身上的伤口,是个彻头彻尾都很善良的小家伙。
短短数秒,林柚已经有了个想法。
“我们俩去引开它。”她说。
平头小哥:“这……”
现在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可眼睁睁地看着俩女生去冒险,实在是——
“现在本来就是冲我们来的,你的伤也才治好吧?”林柚挑挑眉,“再说了,我有把握。”
她手里还握着好几张底牌呢。
“这样的话……”
她的神情着实有几分说服力,那男生看样子是相信了点,他咬咬牙,转身掏出了什么,“这个给你。”
“我之前捡到的,”把那布包递到对方手里时,他说,“也不知道是干嘛的,要是能用就用吧。”
哦?
无论是什么,林柚接过来后,还是道了声谢。
“对了,还需要你再帮个小忙。”
她笑眯眯地转向玩具熊,“可以吗?”
*
在哪里。
走过一圈后,scp-682越发焦躁起来。
——到底在哪里。
体内的嗜血欲望不断地膨胀,它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两个胆敢戏弄自己的人类碎尸万段。
愤怒愈演愈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scp-682骤然听到了断裂在地的钢筋被踢动的声音,它警觉地回过头去,当真看见了那道奔逃而出的身影。
虽然下半张脸上覆着什么东西,但毫无疑问,就是它刚才见过的那俩人的其中之一。
她跑得急急忙忙,连自己发出多大的声音都顾不上了。在满腔狂怒下,scp-682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杀……”
地面随着它庞大身躯的移动而震颤,不灭孽蜥却丝毫不受自身重量的影响,飞速地向前爬动着。
林柚还在飞奔。
眼瞧着距离越拉越近,她的慌张模样不改,只是又拉紧了那紧急缝制出来的临时口罩。而当关楚楚也一齐跑出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得到scp-682追得又气急败坏了几分。
还是那条走廊,还是那个拐角,她们在原路返回。
到了,马上就到了。
在看到走廊尽头那一抹红色的时候,她眼睛一亮。
“楚楚!”她喊道。
“知道了!”关楚楚咬牙应了一声。
玻璃盒转移到了她的手上,这点重量还算不得什么,她加快脚步,抢在前头扑向了那头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的千喉之兽。
scp-939,好就好在它全身都是宝!
连呼吸时带出的气体都是如此——近可抹除大片记忆,退可当迷|幻|药!
说时迟那时快,林柚也到了跟前,眼见得追在她身后的scp-682就要狂暴地顶撞过来,关楚楚手下一抖,用力地一把压上了这血红怪物的肚皮。
scp-939:“噗——”
在它憋不住要喷出那一大口迷幻气雾的同时,林柚抬起千喉之兽那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的脖子,猛然对准对面——
全洒在了根本来不及闪躲的不灭孽蜥的脸上。
一点不漏。
一秒。
两秒。
三秒——
scp-682晕乎乎地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scp-682:原地失忆
scp-682: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到底是939比较惨还是682比较惨#
#无所谓了反正大爷马上还能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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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凭本事
它是谁?
它在哪儿?
它在做什么?
如此的灵魂三问下, scp-682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诡异的气体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它无色无味, 又莫名惹人上瘾, 毫无保留地全都涌进了连躲闪都忘了的不灭孽蜥鼻腔内,让它头脑发晕得一阵强烈过一阵。
scp-682挣扎着向前爬去, 却在望见自己的爪子时陷入了更深一层的茫然。
……它要做什么来着?它做过了吗?
亲眼见到scp-682是彻底地陷入了混乱之中,关楚楚这才胆战心惊地停下了按压千喉之兽肚子的手。这只原本和同类一起被编号为scp-939的血红怪兽吐着舌头瘫在冰凉的地板上,用行动证明着它肚子里的气体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但如果没有看错, 它脊背上的尖刺微动了一下,某种意义上也在借由风向悄悄观察着在它跟前发生的一切。
两人一骷髅头再加上只怪物就默默僵持着,一块“看”着scp-682呆坐在那儿。
倒也不完全是呆坐。
scp-682伸出了爪子, 然后又像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似的缩回去。
再伸、再缩, 再伸、再缩,反复重复着这一切。
它那张足以一口吞掉人类大半个身子的嘴巴只张开了一点, 整条大蜥蜴都呈现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林柚:“……”
关楚楚:“……”
——很难想象, 她们居然会有一天想用“呆萌”来形容scp-682。
一片沉默之中,反倒是骷髅头“啊”地叫了起来。
“原来如此!”
它恍然大悟道:“有点像顺行性失忆?”
关楚楚:“……啊?”
“你知道这么多啊。”林柚眨眨眼。
一句话就足以满足它的虚荣心了, 骷髅头快把它那现在并不存在的鼻子撬到天上去了, 偏偏还要故作谦虚地回答:“我知道的还多得很呢。”
见关楚楚还没听懂, 它马上根据自己的猜测热心地介绍起来。
简单来说, 暴露于这气体后,会遗忘一切这期间的记忆。再加上这气雾八成还有迷幻的效果, 才让这刚才还叫骂得厉害的家伙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一般来说。”
林柚说:“这效果会持续半小时吧。”
“我……”scp-682困惑地说, “想要……”
它望向周围, 在看到他们后,眼里的杀意刚涌上来就转瞬又被新的迷茫取代。
“留在原地。”
林柚马上说。
“你就想坐在这儿,一直一直都待在这儿。”
scp-682恍惚地点了下头。
“对……对,”它以那低沉又粗哑的声音重复道,“我想在……”
……它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眼看着scp-682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原地失忆,林柚拽了拽旁边的关楚楚,在她还有点疑惑的眼神中示意她赶紧走。
林柚看得出来,对方似乎是以为她还会趁机做点什么。
她倒是想趁这个机会忽悠这家伙变卡,但在这气体的作用下,怕是她连忽悠都没忽悠完,scp-682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再者,它的适应力是超乎想象的强,要是在这过程中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原本已经挣扎着抬起了脑袋的scp-939在发觉她们动了起来后,立马又一动不动地趴回了地上,像是生怕她们会再对自己做些什么似的。
林柚收回了目光。
“放心,”她笑盈盈道,“虽然你想过杀我们,但我们也借你躲过了一劫不是?”
就彼此放过一马好了。
“至于它清醒过来以后怎么办——”
林柚瞥了scp-682一眼,知道这家伙到时候肯定要搞清算,怜悯地又望回这只千喉之兽。
“大家各凭本事吧。”
scp-939:……
神特么的各凭本事!
在她们快步往走廊另一头赶去的同时,它也开始死命挣扎地往反方向爬,争取离那让它本能地就感觉到危险的庞大生物越远越好。
一出走廊,林柚就摘下了那个紧急缝成的口罩。
这口罩也全是花花绿绿的拼布,是缝心的熊临时从自己身上弄下来的——周围没有合适布料的时候,它就会这么做,等到有了材料的时候再自动填补。
她们跑去引开scp-682的时候,它和那平头小哥都还留在变了形的门里。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她们就回到了刚才的大厅。
断壁残垣依然如旧,但在重新踏入的那一瞬间,林柚察觉到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尸体的位置变了。
那几具原本叠在一起的尸体被人搬开,整齐地列在墙边,还大睁着眼睛的也都被抚平了眼皮。林柚再望向那扇被压得变形的门,发现铁门边上的石块被清得干干净净,这一切再加上厅内的安静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以至于在她看到石块下压着的一小片白色时都毫不惊讶。
林柚捡起那张留在门口的纸条,找到了有字的那面。
“他说他会先往前探探路,”她说,“要是遇到什么致命危险就给个信号。”
这大厅里总共就两条道,引scp-682过去的是她们来时的那条,很显然,他要离开就是另一条更危险的、一眼看去就被铁皮门所封锁的另一条走廊——也只会是那一条。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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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楚楚突然想起来,“他不是还给咱们了个——”
“啊,”林柚举起那布包,“你说这个?”
“不过……”
林柚迟疑了下,“我怀疑他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布包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是谁慢条斯理地叠好又扎紧了的,被攥过也只是让上面多了点褶皱。它明显没被打开过,恐怕是那玩家机缘巧合下在哪翻到的,判断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起点作用就带上,最后看要以身涉险就塞给了她们。
林柚解开了那布包。
布条摊在地上,躺在中央的是块肥皂。
关楚楚:“……?”
肥、肥皂?!
她难以置信地凑近去看,发现它的包装上写着一行字。
【你知道有些人的嘴比较臭么?用最新的工厂发明清除这些脏字吧!规范您的孩子,娱乐您的朋友!在聚会上欢乐起来!】
林柚饶有兴趣地“哦”了声:“是scp-1331。”
那确实就是块肥皂。
关楚楚:“………………”
不是,这玩意儿就算是scp又能干什么?!!
“别怕,”林柚却笑眯眯地收起了这块肥皂,“没准会在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呢。”
现在至少能确定一点,那平头小哥绝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不然就他表现出的行为处事,怎么会把这种东西送出手。
“别的先放放。”
林柚一招手,“咱们也先过去吧。”
关楚楚还沉浸在这肥皂还能干嘛的迷惑中久久回不过神,就跟着一起到了那铁皮门边上。
这座把走廊封得严严实实的拱门没有因为感应到有人接近而转开,林柚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感应屏上,随即了然。
看来她们辛苦找了大半天的权限卡就在这儿派上了用场。那留着平头的男生已经先一步过去了,也就是说,他也找到了相应的卡片。
她冲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掏出那张薄薄的卡往上一刷。
“嘀”的一声,识别通过,厚重的门板向一旁旋去,露出了足以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空隙。
穿过空隙,约莫两三秒的功夫,拱门就又在身后落了下去。
骷髅头难得地在不是危急关头的时候保持着安静,还没走几步,她们就发现走廊左边是透明的。隔着层厚厚的玻璃,能看见紧挨着玻璃那侧的是个生态缸。
缸内,有只小小的生物趴在架在中间的一根粗大树枝上,在发觉有人接近后,挟着什么迅速爬了过来。
看清那生物的一瞬间,关楚楚愣住了。
关楚楚:“柚、柚姐……”
她第一时间想起来什么,难以置信地问:“这难道就是你之前说的……?”
连林柚都没想到自己当初的话会一语成谶,望过去的眼神有些错愕。
那被困在蜥蜴身体里的不知名邪神还浑然未觉。
“哦!”它毫无架子地用小身板倚着自己的塑料滑板,问得高高兴兴,“你们是来陪我玩滑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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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邪神:难以沟通,看到真身就会陷入不可名状的疯狂
真正的邪神:平易近人,到处找人一起滑滑板,高兴了还会教人邪能
奈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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