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长生之唯我独仙》 第1章 这真特么的……让人气愤啊! 秦浩睁开眼，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七八年前，妖族大军攻破大凉边城，原主头部重创昏死，被人救下捡了条命，然后便随流民一路逃难到了大凉国都。 仗着有把子力气，便在码头当了脚夫谋生。 因生来力大，脑子伤过又不太好使，人送绰号“莽夫秦”。 这力气饭没吃多久，就被军队抓了壮丁。 结果这货虽是力气惊人，但脑子憨莽，又不懂得变通，常把带他的主官气个半死。 在军队混了些日子，挨了好几次军棍，然后被一纸调令，发配到这鬼都不愿意来的天牢做了个狱卒。 莽夫秦浩，自此也算是有了官身俸禄，狱里还包吃住，一时得了不少羡慕。 …… “三儿，你听说没，年底军队轮换，咱们怕是都得上前线了……” 营房外的议论声传来，秦浩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大凉边陲的前线战场可是个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唉……天牢这日子也不安稳，和我一起调来的五个弟兄，就剩我和陈兵还囫囵着……上战场……不过是早死晚死，早晚一个样儿。” “死得痛快的还好，最惨的是王老汉。眼瞎了不说，手脚都让乙字狱化形的狼妖啃没了，偏还留了条命……” “倒也是，至少战场上死得快活些，抚恤还高……再说，砍一个不亏，砍两个赚一个，总比在这里窝囊死要爽利！” 秦浩在营房里听了个心惊肉跳。 人家一穿越，不是“皇上是我爹”就是“太子是姐夫”。 自己倒好，从地球太平盛世的985医科大高材生，穿到这兵荒马乱、妖魔横行的异世界的莽夫狱卒，完全就是个悲剧。 而且这狱卒还是军制，兵役五年，其间除非军中调令，否则擅离岗位等同逃兵，论罪当斩。 逃是没法逃了，眼下只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苟在这天牢，先保着命，慢慢再想办法。 …… “秦莽子！还没睡醒？别发懵，起来换班了。”一张络腮胡子大饼脸伸到眼前：“狱司点卯，晚了可要挨板子！” 秦浩甩甩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也不言语，跟着出了班房。 天牢内，每日酉时、辰时，各有一次狱卒交班点卯。 校场上，几十个狱卒排成一排，交班的、当班的都在一块儿。 辰时差不多到了，那脸和身上的板甲一样黑黢黢的狱司赵士，拎着儿臂粗的棍子就过来了。 交班的述职、当班的查岗，稍有不对，那棍子就呼上来了。 这可不是秦浩原先那个平等、自由、博爱的世界。 “现官不如现管”，这狱司一看就不好打交道，得想个法子套些近乎。 秦浩琢磨着原主的记忆，心下暗暗有了计较…… “巡班报数！” 黑脸狱司一声令下。 “一” “二” “三” …… “二十四” 赵士板着一张黑脸，凶厉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低沉阴狠：“谁没来？” “回禀狱司大人，狱卒刘德柱……失踪。”回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浩心下一凛。 在这天牢，失踪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从“莽夫秦”入职到现在，不过一月三旬，这狱卒便换了两波，死了二十来个。 估计都成了里面那些大妖恶魔的口粮。 往常出事的几乎都是值夜的狱卒，像刘德柱这样白天出了意外的，只是少数。 兔死狐悲，这校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压抑。 “知道了，报军部抚恤家人，补充人手。”赵士的声音依旧低沉阴狠，毫无波动。 再拿狠厉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黑脸的这位又开始布置天牢夜巡的时间分配。 “酉时，陈兵。” “戌时，张大。” “亥时，马老三。” “子时，秦浩。” ……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浩不由得怨念满满…… 子时正值昼夜交替，阴煞最浓，以往夜巡的狱卒，多半是死在这个时辰。 所以“子时夜巡”成了这班狱卒嘴里的死亡任务。 直到“秦莽子”来到天牢之后，这个状况才发生了改变…… 夜巡的狱卒，得按分配好的时辰，将这天牢甲、乙、丙三狱各十八层俱都巡察一遍。 换了原先的“秦莽子”，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直接从一层莽到十八层，交了巡签，再一路莽回一层。 一路上谁也不理，啥也不怕。 只惦记着早早回到班房，喝那惯例的压惊酒，再吃点当班的夜宵。 可能正是脑子憨莽，不受蛊惑，反而平安无事。 所以这“子时夜巡”，几乎成了“莽夫秦”的专利。 可秦浩不行啊，他哪见过这个？ 光是从“莽夫秦”脑子里翻出的记忆，都让他胆战心惊。 这天牢，十层前还好，十层后囚禁的那些超凡境的妖魔凶徒，哪一个不是血煞逼人凶焰滔天？ 但不去不行，第二天狱司若在十八层没有见到昨夜的巡签，秦浩立马要被拖去打上一百军棍。 这一百军棍下去，自己不死也得残废。 秦浩正郁闷着，狱司赵士已分配完当班任务。 “去吧，明早点卯，没完成夜巡的，领一百军棍！” 阴狠的话音一落，狱卒们躬身施礼后四散而去。 …… 秦浩回到不远处的营房，独自坐下。 想到原主记忆中“子时夜巡”的那些场景，胆气一泄，忽然觉得房间里格外阴冷。 伸手摸出原主藏在枕下的“压惊酒”，想着左右没人，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壮壮胆，反正时间还早。 这酒一下肚，刚刚融合了两世记忆，本就有些混沌的脑子被那酒气一冲，立时就有些承受不住。 恍惚间，秦浩眼前黑白二色雾气弥漫。 一卷斑驳的素帛古卷浮现在雾气里，古卷上笔走龙蛇、苍莽大气的文字显现： 【秦浩】 【境界：无】 【武技：无】 【功法：无】 【恐惧\/愤怒值 0】 …… 秦浩看着眼前古卷，哪还不明白，这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系统居然如此赤贫，不是“无”就是“0”。 一句草泥马还没来得及出口，天牢地底忽然响一声咆哮，滚滚声浪把整座天牢还有这营房震得一抖，好些禁制符箓都有幽光亮起。 秦浩给吓了一跳。 “恐惧值+2……”一行小字从他识海里飘起，渐又隐去。 眼前古卷“恐惧\/愤怒值”后面的“0”，一阵荡漾模糊……变成了“2”。 这也可以？ 秦浩有些无语，没听说害怕就变强的，这不是让我找虐嘛！ 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一定是在“恐惧”和“愤怒”中挣扎的人生。 秦浩瞬间感觉无论前世今生，自己都活成了一条裤衩。 命运就是那个一点也不性感的屁股，总把它摁在底下摩擦…… 这真特么的……让人气愤啊！ 【愤怒值+1……】 识海再次飘起小字。 果然！ 看着古卷文字改变，秦浩内心万马奔腾。 …… 第2章 原来吓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这加点的方式有些折磨人，但也还并不算太难。 古卷上，恐惧\/愤怒值数字“3”的后面还有“可用”二字。 这特么不正是自己熟悉的“深蓝，加点”嘛！ 只是这功法和武技，想要获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军队士卒，原本有基础功法和战阵武技的传授，只可惜原主那脑子……居然什么都没有记住。 …… 强摁着脑中的昏沉，秦浩搜寻着原主和自己与“愤怒”、“恐惧”有关的记忆。 但只有想到天牢里那些恐怖存在，才能时不时让他的识海飘起恐惧值增加的字符。 还有天牢地底偶尔发出的咆哮，或者其他怪异的声音惊动秦浩，也会给古卷上增加个一两点的恐惧值。 不知不觉，秦浩在回忆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境里的天牢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妖异怪兽，直盯得他心惊肉跳。 【恐惧值+1……】 【恐惧值+3……】 …… 班房外值夜的梆子响起，时间已至子时。 秦浩一个激灵醒来，巡值的时间到了！ 【恐惧值+3……】 危机迫近，他慌忙调出古卷一看： 【秦浩】 【境界：无】 【武技：解牛刀法 0\/100】 【功法：不死经人卷 0\/100】 【天赋：无】 【恐惧\/愤怒值 121（可用）】 …… 好家伙！ 【恐惧\/愤怒值】生生涨到了121点！ 这一觉醒来，古卷居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功法、武技都有了！ 秦浩摁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毫不犹豫地开始“深蓝，加点。” 先点满功法，内力为王，这是基操。 多余的21点，自然加到刀法上。 秦浩心念一动，脑中梵音响起，古卷文字一阵波动…… 【秦浩】 【境界：修身境】 【武技：解牛刀法 21\/100】 【功法：不死经人卷 0\/500入门】 【秘术：回春术】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0】 …… 随着恐惧值的100点加到功法上，“不死经”人卷瞬间达到入门级，后面的加点上限也变成了“500”。 随着功法入门，古卷上的“境界”变为修身境，还多出了一项秘技。 这“不死经”，分天地人三卷。 是另一方世界顶尖的至尊大能所创，人卷修的是入先天，成战体，肉身不灭，直指体修的武道至强境界。 开篇就是“人卷大成者，得金刚不坏、不死不灭之体，神诡不侵、万物不伤。” 看起来牛得一批。 “不死经”入脑，便如千锤百炼般自行运转，吸纳着秦浩身边的阴冷煞气，汇成一股股细如发丝的真元，按着玄奥的轨迹自动流转，再渗入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之中储存起来。 这营房内来自天牢的阴冷煞气，本是要命的玩意儿。 现在直接成了“不死经”的养分，这才几个呼吸的时间，秦浩便隐隐感觉身体强度增加了一截。 而且，这功法自动运转，并不需要他耗费心力，等于是无时无刻都在修炼提升。 想到天牢内的阴煞之气，比这营房还要浓上数倍不止，秦浩脸上露出了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 也第一次有了主动去那天牢走上一遭的念头。 …… 加了21点的解牛刀法也隐隐传递出一些刀术明悟。 这些明悟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在他心念之间若隐若现。 这解牛刀法，古卷释义说是异界至尊“天魔老人”在凡境时所创，分入门、小成、大成、知微、见着五大境界。 传说天魔老人一入超凡，便以知微境的解牛刀法，越数级连败当世三大宗师高手。 秦浩看得眼热，“呛啷”一声抽出佩刀，按照刀法招式，使了不到半招，便后继无力。 看来体内没有多少真元，还施展不出这套刀法。 虽不知真实威力如何，但古卷出品，想来应是不凡。 再往下看：回春秘术，可瞬发。 秦浩按照古卷所载，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一发。 青光闪烁间，自己体内好似被注入了一股生机，疲累顿消。 头顶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开始有些麻痒，原本有些浑噩的脑子也突然清明起来。 这是救命的好东西！ 只是这一发下来，秦浩四肢百骸间，猛然生出一股饥饿感，“不死经”刚刚才聚拢的一丝真元，瞬间被吞噬一空。 至于天赋“完美掌控”，古卷给出的解释比较现代。 说是可以通过细胞层面的传递，把庞大的能量集中在身体的任意一点爆发出来。 普通人打出一拳，使的是臂力，而自己利用这个天赋，可以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这一拳里。 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 秦浩握了握拳，充满力量的感觉相当不错。 原主本就是个力气惊人的莽夫，现在到了修身境，力量在原先的基础上几乎直接翻倍，光凭力量而论，稳稳已是修身境高阶的样子。 “得找个机会了解下这个世界的武力划分。” 秦浩从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太多修炼方面的知识。 但从大凉军制看来，修身境的武者，在军队中一般可得个伍长的军职，统领十人的小队，想来应不算什么稀奇。 不过这才一夜的功夫。 只要自己小心苟着，吸收天牢阴煞修炼不死经，再加上古卷助力，强大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搞不好这危机四伏的天牢，还真是自己的福地。 秦浩心思电转—— 得先和那黑脸的狱司打好关系。 这大凉军制中，上级长官一句话让你生、一句话让你死，都是常有的事儿。 要想在这天牢猥琐发育，上面还得有人罩着。 最好再打探一下，小半年后的军队调动，有没有留下来的办法。 真要是离了天牢，被调到巨型绞肉机一般的前线战场，自己怕是死得更快。 那络腮胡子大饼脸的狱卒汉子说过，他有两个兄弟，其中一个还是立命境的高手，结果上了战场不出一月，家里就收到了朝廷的抚恤。 谈到人脉，原主脑壳坏了，完全指望不上。 一切需得从头开始、从长计议…… 当然，古卷上“愤怒\/恐惧值”的获取，也要想些办法。 再靠脑子里原主的记忆，那恐惧感都渐渐淡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快速增加这两个数值，自己在这异世，才有了大喊“深蓝！加点！”的本钱。 …… “秦莽子，到你了！” 营房外催他的狱卒姓马，家里排行老三。 马三见秦浩开门，递给他两馒头：“先吃点，这两天地下有些不安稳，你吃饱了好上路。” 这话说的！ 要不是秦浩知他是个直来直去的热心汉子，早拿大脚踹了过去。 送吃的、提醒自己当班，是好心，可这话说得忒不吉利。 “谢了，我拿一个。”秦浩伸手接过热乎乎的白馒头。 “三哥你人这么好，等会儿下去要真有什么事，我做鬼都忘不了你的好处。” 虽说现在正是秋老虎的天气，但子时夜深，天牢附近煞气又重，四周温度有些阴冷。 马三听了秦浩这话，脖子一缩，后背的汗毛都立了，那牙齿就有些打颤。 “莫要胡说！说……说不得的。” 【恐惧值+1……】 秦浩看着识海中飘起的数字，原来吓人也是可以的！ …… 第3章 天牢夜巡，干得漂亮 出了营房，秦浩向前走去。 校场西边，百余米开外，是一座城中之城。 青色巨石垒成的外围石墙高达十余丈，墙面上勾画着各式符纹箓字。 每段石墙甬道上时刻陈兵百余，皆是重甲长刀，弓匣兼备，每两个时辰交替轮换。 甬道每隔两百步，还设有城弩塔哨，摧城弩箭在弦上，儿臂粗的钢制箭身刻满符纹，正寒光幽幽地蓄势待发。 城墙入口只有一处，门洞纵深十五步，内嵌万斤玄铁重门，九条缚龙钢索缠绕其上。 巨门钢索上，亦是遍布符箓倒刺。 从远处看来，这门洞狰狞如夜枭巨口，在夜色之中显得阴森恐怖。 这里正是大凉国都除皇宫外，戒备最为森严的禁地—— 天牢地下十八层大狱入口。 秦浩在入口处验了正身，身前响起机关启动的咔嗒声。 玄铁重门上的九道缚龙钢索，在符箓禁制的幽光下，犹如活过来一般，慢慢松开盘绕虬结的索身，如巨蟒归洞般缩回两侧墙壁。 这样的钢索巨门一连过了三道，秦浩才进入天牢一层。 天牢，分甲、乙、丙三狱。 甲字狱关人族重犯、乙字狱囚妖族俘虏、丙字狱禁魔族诡异，按囚犯实力等级，关押至地下一至十八层。 按原主的惯例，先从关押人族重犯的甲字狱开始巡夜。 一入甲字狱，映入秦浩眼帘的，是各有百丈长的三股甬道。 甬道内隔上数十米，便有三角钢架支着燃烧的火盆。 这火光阴森晦暗，照得甬道两侧的玄铁牢栅影影绰绰。 鬼火残影之中，偶尔还有低泣、痛呼、呻吟、哀嚎、怒骂、呓语等各种声音间歇响起，宛如秦浩记忆中的地狱景象，好生恐怖。 也许是秦浩已从原主的记忆中收获了一波恐惧值的缘故，这算是故地重游，心下竟然生不出半点害怕。 这里的煞气浓如薄雾，普通人待长了肯定是手足冰凉血脉不通，但秦浩身具“不死经”，在这里倒是如鱼得水。 这些煞气被“不死经”缓缓吸纳，再转化为真元渗入四肢百骸，如涓涓细流，滋润冲刷着秦浩的肉身。 随着体内层层污垢的排出，这身体行走间似乎轻快了不少。 再一握拳，力量也比刚刚强了不止一筹。 变强的感觉如此清晰，真好。 秦浩瞬间感觉视线中的天牢不同以往，不再狰狞恐怖。 那些盆火在他眼里也突然变得温暖明亮，那燃烧着的，都是希望的炭火…… 这“大凉天牢”，对普通人来讲，是埋骨的坟冢，而对身具不死经的秦浩而言，却不啻于修炼圣地。 天元大陆虽说是灵气世界，那灵气又哪有这一方天牢的积年煞气来得浓郁？ 何况，这才是甲字大狱第一层！ 而且外面妖魔肆虐，人间诡异横行，又哪里有这大牢重甲严守来得安全？ 秦浩站在甬道的这一端，心下竟生出些许小幸福…… 抬脚前行，秦浩心里还在念叨，要是解决了收获恐惧和愤怒值的问题，这修炼速度……起飞了那就。 魂不守舍地走了没几步，识海里一行小字飘起。 【愤怒值+1……】 什么情况？ 秦浩一愣，右手握紧了腰间钢刀，体内真元一聚…… 没有动静啊。 他左看右看四周并无异常。 又往前走了没几步，【愤怒值+1……】，又飘起一行。 出“bug”了？ 秦浩实在是找不出这个现象的答案，急得脑子里后世的语言忍不住一蹦。 这才走了几步，没招谁没惹谁的…… 再说，这儿也就自己独一个，也没个其他人在啊。 唔……有囚犯…… 看着左右两边囚犯隔着玄铁笼子凶狠看他的眼神，秦浩往原主的记忆里一搜，悟了。 原来，每个时辰换班巡查，是这些囚犯一天中为数不多的娱乐时间。 你想啊，来个狱卒，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地往跟前走过，你突然一声暴喝，那不得吓个趔趄？ 看那魂儿都飞了的样子，哈哈，有意思！ 这帮死囚重犯，关在这里暗不见天日，时间长了，都是无聊加变态。 普通人干不出这个，他们可就乐此不疲了。 时间长了，花样也是玩得百出。 这不，前天晚上有个囚犯…… 喏，就是那边有些娘娘腔修魔功的那个。 前天半夜不知怎么松脱了封印，可以调动些元力，于是乘那狱卒夜巡路过，幻化出个光腚的大美呢危（三声）来。 那狱卒一年四季在这天牢，又正值气血方刚、火力旺到丢到水里呲得水响的年纪。 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滋着鼻血刚走到玄铁笼子跟前，就被这凶徒一指穿了眉心，吸了魂魄精血，当着其他囚犯的面儿挫骨扬灰。 那个刺激，现在想起来都还意犹未尽。 可轮到这“秦莽子”出场，画风就完全变了。 这家伙可不理你，不光不理，还完全视而不见。 你喊他，他鸟都不鸟往前走； 你吓他，他抖都不抖往前走； 你变了美女，他是个熊瞎子，不解风情地往前走； 你拿金银财宝勾他，他是个金子不比馍味道好的莽货，如摒粪土地往前走； …… 不论你如何做作，他就是油盐不进地往前莽，直到把这甲字狱一层三条甬道莽完，然后再去莽下一层。 这货现在固定每天子时出场。 子时便成了这些天牢重犯每天最无趣的一个时辰。 所以，见到他又来巡夜，这些囚犯都有些怒意。 有些居然当着他的面商量要如何弄死他，好换个能找乐子的狱卒来。 甚至还开了盘口，赌注都下的是些眼睛牙齿、手指脚趾之类的肢体发肤。 所以“秦莽子”对他们来讲，不仅无趣，还有切肤之痛。 …… 这个好！秦浩心下第一次为原主喝彩，干得漂亮！ 秦浩低下头，不再看那凶神恶煞盯着他的囚犯，心想给劳资等着，往后不收拾得你见着我叫爷爷，都对不住我这“上古现代人的身份”。 然后依着原主的样子，顺着这甬道就开莽…… 【愤怒值+1……】 【愤怒值+1……】 【愤怒值+1……】 …… 果然来了！嘿！ 秦浩心下狂喜，莽得更加带劲了。 百余丈的甬道，不到半刻钟莽完。 甬道两侧两百余个囚笼、近百个囚犯，给古卷“恐惧\/愤怒值”提供了56点。 带劲！ 继续！ 秦浩表面埋头苦莽，内心一片激情荡漾。 …… 第4章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莽完这一条，还有下一条。 三条甬道莽完，秦浩一看古卷点数：172. 嗬嗬哈嘿！ 走到一层班房，看看四下无人，关门。 刀法点上！ 【解牛刀法 0\/500 入门】 “呛啷！” 长刀出鞘，秦浩顺着那些涌入脑中的刀法招术、经验感悟，犹如千锤百炼般一连数刀劈出。 一团刀芒在暗室里绽放，刀气四处激荡。 “嗤嗤”数声之后，秦浩收刀。 这班房内壁地面，皆是千斤巨石所筑，只见秦浩面前三尺见方的一块巨石表面，有刀痕七横七纵。 这些刀痕，长短一般、深浅一致，连间距都不差丝毫。 要知道，秦浩手中长刀不过是普通凡铁，换了往常，在这坚硬的巨石上留下痕迹都难…… 拿泥灰填了刀痕，秦浩心头火燎一般炙烫。 不论前世今生，少年的英雄梦里都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身影。 而今这身影渐渐清晰，有了三分自己的模样。 …… 没有丝毫犹豫，秦浩将剩下的点数全点到“不死经”上。 【不死经人卷 93\/500 入门】 功法的运转瞬间快了些，煞气的吸取速度也往上蹿了蹿。 秦浩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阵阵热流，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真元的冲刷下，都在不断兑变、强化。 这些真元，强化肉身之后，再在血肉细胞中汇集储存。 细胞强化的程度越高，真元的储量就越大。 直到古卷所载，身体发肤，内腑五藏，无一不是气海，无一不成丹田。 …… 秦浩走出房门，眼晴亮得犹如星月。 再环视一遍甲字狱一层，要不……再莽一次？ 打铁要乘热嘛不是。 也就这一层，修身境立命境的人犯众多。 再往下至十八层，都是些重罪单独收监的，牢房四面封闭。 不像这一层的栅牢四面通透，那可就没了刚刚那一通“莽”的效果。 说来就来！ “沓沓沓沓沓沓……” 三条通道又莽完一遍，耗时半刻钟，收获“愤怒值”47点。 槽！少了好多。 不管他，再来！ “沓沓沓沓沓沓……”又是一通莽。 “今天这莽货是抽了哪门子疯……吃错药了？” “往常就是个莽货，怎的今天发蠢了？三遍了这都！” “来来来，哥儿几个，开个盘口，一颗大牙，赌他再来一遍！” …… 这一趟，22点。 秦浩两通莽完共才收获了69点，效果远不如第一趟。 嘿，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嘛不是。 看来，得给这些个囚犯来点新鲜的。 秦浩心下盘算着，走到入口处的高台上。 一转身，冲着这些栅牢里的囚犯比了个中指。 “……” 木有反应，看来，这些玩意儿不懂得这后世通用手势的含义。 看着下面这些一脸懵逼外加一脸好奇的囚犯，秦浩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指。 “嗯……” 在几百囚犯期待的眼神中，秦浩润了润嗓子。 气沉丹田，吼出了自从当上狱卒以来，对这些犯人讲的第一句话： “关在这里的诸位……都是垃圾！” “都是垃圾……都是……” “是垃圾……” “垃圾……” “……” 回声荡漾，一层的囚犯集体沉默…… 数个呼吸后。 “轰”的一声，音浪爆发。 叫骂声、怒叱声、气极反笑声……整个甲字狱一层炸开了锅： “有种下来，老子要活刮了你！” “他妈的！这个莽货活腻歪了……” “等我出去，杀你全家！” “你过来呀……” “……” 一瞬间，随着音浪的席卷而来，秦浩识海里雪花般飘起一行行小字。 【愤怒值+2……】 【愤怒值+4……】 【愤怒值+3……】 …… 古卷上“恐惧\/愤怒值”后面的数字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点数达到327，才停了下来。 秦浩冲着囚犯们开心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下高台，往着二层走去。 【不死经人卷 420\/500 入门】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看着功法入门的点数将满，秦浩的步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爽”字。 【愤怒值+1……】 …… 【愤怒值+1……】 …… 看来一层的囚犯里，有些脾气还真不小，人都走了，这点数还时不时飘起一个。 真好！ 有了这个开头，一层这些经验宝宝们就等着吧，看我不给你们玩出花儿来。 秦浩心底暗笑。 好地方啊！这才小半个时辰，功法快小成了都！ 现在再让秦浩再看这天牢狱卒，怕是给个万贯家财的地主老财都不换。 钱有啥用？没有实力保障，一切都是浮云。 可转念一想，这天牢里，随便拉出来个立命境的囚犯怕都能捏死自己，又不由得心下一黯。 时间，安稳地苟在这天牢宝地发育的时间，才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 切记要低调，切记要小心谨慎，切记要如履薄冰…… 秦浩提醒自己。 而且这实力提升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有心人见了，怕是要引出许多事非。 明天，明天就找个机会，接近狱司赵士。 这顶头上司的关系要打牢靠了，背后有靠山，脚下路才稳。 当然，还得符合自己原先憨莽的人设。 不然这莽货突然间变得聪明了，也难免惹人怀疑。 啧啧，真是头疼…… 【愤怒值+1……】 …… 【愤怒值+1……】 …… 二层再往下，都是封闭的单间牢房，禁制满布。 别说苍蝇蚊子，就连一丝声音都传不进去。 一层的法子不管用了。 不急，先把一层的羊毛薅干净。 自己只要保住这狱卒的身份，这些经验宝宝，一个也飞不了。 秦浩一边盘算，一边往前莽。 古卷上的可用点数，也被他有一个算一个地加到了功法上，不死经运转显着加快。 随着秦浩一层一层地深入地下，煞气的浓度也越来越高。 到了十八层，这煞气浓郁得犹如实质。 也许是功法层次不够，面对这个浓度的煞气，不死经吸收转化真元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甲字狱十八层莽完，交了巡签，秦浩大步流星莽回一层，直奔乙字狱而去。 第一层最后拉的那波仇恨，到现在仍是余波犹在，时不时还给泰浩加上个一两点的愤怒值。 之所以没再次刺激这些一层的囚犯，无他，夜巡的时间不够了。 完不成军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要出点妖蛾子，那狱司赵士，不打死自己都是好的，更别提什么“搞好上下级关系”了。 …… 第5章 同志们辛苦了 乙字狱一层。 秦浩感觉像进了动物园，地上跑的爬的蹦的、水里游的浪的晃的、还有那天上飞的飘的…… 全是些没化形的妖兽。 要不是空气中一股子浓烈至极的腥臊味道，呛得秦浩好险没流眼泪，他还真想好好瞧瞧。 好些都没见过！ 可这儿真不是“与人无害、仅供观赏”的动物园。 那栅牢里关着的，都是灵智不弱于人族，相反战斗力比同境界人族还要强上不少的妖兽。 秦浩原主的记忆中，有好些好奇的狱卒，最后都成了这些千奇百怪的妖兽的口粮。 吃人，是妖兽天性。 所以这乙字狱一层居然贴上了标语： “好奇心害死你”。 简单粗暴，浅显易懂…… 闲话少说，时间紧迫。 走你！ 秦浩开莽。 …… “！” 乙字狱一层莽完，秦浩识海里居然啥动静儿没有。 槽！都说人妖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种族隔离啊这是！ “你们给我等着，总有收拾你们的法子！” 【愤怒值+1……】 这一通莽，秦浩收获了自己提供的一点愤怒值。 “……” 好在这乙字狱，除了煞气，妖气也是浓郁。 不死经倒是来者不拒，吸了个不亦乐乎。 加点后的功法，运转速度又上了好几个档次。 秦浩肉体的强度、对真元的容纳程度，都在迅速增加。 但似乎是到了某种门槛，这肉身隐隐有些鼓胀。 也许今天不死经吸取的能量太多，身体的强化有些跟不上节奏。 …… 【愤怒值+1……】 …… 还是甲字狱一层的那些同胞给力！ 好人啊都是。 这多会儿了都，还怨念着哪。 劳模！ 我要知道你是谁，改天赏你个大耳刮子…… 【不死经人卷 467\/500 入门】 “看来，今晚达成“不死经人卷小成”的成就，有些难。”秦浩看着古卷上的功法点数，叹了口气。 …… 乙字狱和丙字狱莽完，时间刚好一个时辰。 交了巡签，秦浩在班房取了夜宵的食盒。 他看着古卷上功法的进度，食欲欠缺。 这三十几点要不加上，怕是今晚觉都睡不踏实。 “秦莽子！” 寅时接班夜巡的来了，正是那络腮胡子大饼脸的汉子。 “方老哥，苦着脸干嘛？有事说话！” 秦浩挽起袖子，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馒头，三两下塞嘴里吃完。 方有才看他吃得香，也伸手从食盒里掏出一个来，边咬着边含糊说道：“还能有啥事！一想到这夜巡的差事，腿都是软的……” 牢狱里那些囚犯，迷幻诱惑的手段层出不穷。 也就是原主脑子伤过，憨莽。囚犯们发现这些手段对傻子无用，一二来去倒是便宜了现在的秦浩。 真要是个正常人，经得起那些花样百出的迷幻诱惑的，怕还真没多少。 今晚纯属运气，秦浩心想。 这莽巡的法子，也就甲字狱一层管用。 而且越往后走，时间长了这大规模收割点数的效果，只怕是越来越差。 还有那些迷幻的手段，也不得不防…… “秦莽子。” 方有才打了个饱嗝，拿着黑黢黢小指剔着牙缝：“你这莽货怎么就一点不害怕呢？” “怕他个鸟！”秦浩把脖子一昂：“我只当他们都是木头，都是死的！咱妈说过，死人是不会害人的！” 这原主的说话行事，都刻在他脑子里，此刻信手拈来。 “咱妈？咱可不是一个妈生的！”方有才笑骂道。 “有句官话怎么说来着？无知者……不知道怕！”方有才指着秦浩：“你才是个木头，啥也不知道！” 秦浩乘他说话，又从食盒里捡出一个荷叶包来。 打开一看，呵，酱肘子！ 深吸了一口香气，秦浩喉头一耸，食指大动。 这天牢的伙食还真不错…… 嗅着酱肘子的香味，秦浩眉毛一挑，计上心来： “方老哥，不怕哈！我陪你走一遭！” “嗯？”方有才惊了，今儿这莽子怎么转了性？往常求他都不带理的。 “不过，你那份酱肘子归我！” 原来如此，方有才大方地从食盒里再拿出一份荷叶包，塞到秦浩手里—— 求之不得，走起。 …… 回到甲字狱一层，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那些囚犯一看这货又来了，气不打一处来。 【愤怒值+2……】 【愤怒值+1……】 【愤怒值+3……】 …… 还是你们对我好哇！秦浩心里爽得一批，功法小成指定能成！ 倒是方有才看着这些囚犯一个个咬牙切齿，吓得直哆嗦。 “老弟！这……啥情况这是？你把他们怎么着了？” “没什么。我刚才骂他们不是好人！”秦浩又把脖子一昂。 “我……我说你好好的招惹他们干嘛！这要是惹出个好歹来……噫！” 秦浩一把攥了方有才的后衣服领子，打断他的言语，提起他来就往前莽。 啰逼嗦的耽误时间不是？ “放……放我下来……”方有才被拎着后颈子，有点喘不上气。 当狱卒的，体格都不小，奈何秦浩本就是一把神力，拎着他就跟拎只小鸡崽子似的。 这货边莽还边说着：“憋说话！也憋到处看！危险！” 转眼间三条甬道莽完，秦浩站在二层入口处，把他往下一放。 方有才胸口剧烈起伏，刚被拎着后颈，可给他憋得不轻。 这一大喘气，秦浩身上内味儿好悬没给他熏背过去。 “秦莽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你跳粪坑游泳了？” 能不臭嘛！内体污垢在真元的冲刷下一直顺着发肤毛孔往外排，秦浩自己浑身都湿腻得难受。 “方老哥，你该下去了！”秦浩懒得理他，原主脑子不好，臭点也就臭点。 “……” “憋犹豫，就像我刚刚那式儿的，夜巡不要太简单！” “你……刚不是说陪我走一遭吗？这还有十七层哪……” 秦浩扬了扬手上的荷叶包：“可这酱肘子只有一份。” “！” “……” 方有才无奈下了二层。 秦浩看看古卷上多出的52点“恐惧\/愤怒值”，今儿达成“功法小成”的成就还有富余，不禁内心幸福而又满足。 再看看天牢一层的这些小可爱们…… 他一转身，又站上高台，冲着这些咬牙切齿的犯人们露齿一笑。 “这货又要说啥？！” “这莽子今天是真疯了！” “……” “……” 议论声起，伴随的是愤怒值+1+1+1…… “嗯……” 秦浩大手一挥，运足中气喊到：“同志们辛苦了！你们都是好人哪！” “……” “……” 数个呼吸后。 “轰”的一声，音浪再次爆发。 “你特么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谁特么跟他“同志”！这疯货拿我们寻开心哪！” “你做个人吧……” “……” 【愤怒值+3……】 【愤怒值+1……】 【愤怒值+2……】 …… 第6章 不死经人卷小成 秦浩回到营房，关上门，心满意足。 天牢里，这样的营房本有三座，秦浩住的这间，死的人多了，那些狱卒都有些忌讳，所以就空了下来。 秦浩原主反正是个浑不吝的脑子，也不知道怕，糙汉子又懒，也就一个人住了下来。 除了偶尔找他说话逗乐的串个门，倒也没什么人打扰。 秦浩仔细听了听，外边除了风卷叶梢的唰唰声，没什么动静。 又把脸贴着窗格，从糊纸的窗缝里往外一看，鬼影子都没。 这才把油灯用灯帽盖灭了，不顾身上排出的那些湿腻的污垢，在床上合衣躺了下来。 【愤怒值+1……】 …… 来自甲字狱一层某位劳模囚犯的贡献值又一次飘起。 秦浩为这位记仇的好同志默默点了个赞。 再看着古卷上207点可用点数，他压下心头激动，深吸了口气。 深蓝，加点！ 古卷文字一阵波动…… 随着“不死经人卷入门”的进度瞬间拉满，秦浩识海梵音又起。 【秦浩】 【境界：修身境高阶】 【武技：解牛刀法 174\/500 入门】 【功法：不死经人卷 0\/ 小成】 【秘术：回春术】 【秘术：藏龙】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0】 …… “不死经人卷”小成！ 秦浩周身真元鼓荡，山呼海啸般在体内激荡了数个来回。 内视自观也被开启。 识海探察之下，自己体内血脉通达，每个细胞仿佛都在欢欣呐喊。 就连经络中那些原本细微到几不可察的细小旁支，在真元的不断改造下，也变得粗壮了不少。 那些主要脉络，更是拓展宽广，正贮纳吞吐着海量的真元。 不死经的运转已由吸纳变成了吞噬。 若有旁人观得灵气流动，就会发现秦浩宛如一个黑洞，长鲸吸水般把四周那些浓稠的煞气、灵气以及各种游离能量，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吸扯吞噬。 怕是来个超凡境的武修，这灵气吸纳的速度也赶不上当下的秦浩。 随着海量真元的汇聚，他身体内的每个细微处，都有点点星光，如梦似幻地亮起，构成身体组织的各个细胞内也是氤氲蓬勃，雾霭蒸腾。 这是体内各处气海初成之兆。 只待真元将其充实、雾霭聚雨成川，这“无处不气海”的境界便算达成了。 按古卷所述，“不死经”迈入小成境后，真元由强化肌肤血肉，变为炼骨煅髓。 功法后面的进度点数也由“500”变成了恐怖的“”。 这收割进度点的大业，任重而道远…… 秦浩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双手在身体各处一阵搓揉。 手掌过处，身体表层死皮脱落，肌肤莹白如玉、坚韧细腻，之下还隐有宝光流转，仿佛内藏了一件真元宝甲。 秦浩抽刀一试，一刀下去，刃口已卷，自己确是毫发无伤。 看来这不带真元的普通刀剑，怕是伤不了自己。 安全性多了些保障，秦浩心下一定。 修身境高阶的武道境界也给了他底气，以原主天生的大力、“解牛刀法”的强悍、再加上“不死经”的神异带来的海量真元和强大肉身，秦浩有信心和立命境的武修一战。 更何况自己还有秘术。 【秘术：回春术】，疗伤保命。 【秘术：藏龙】，按古卷所载，敛息、潜踪、易容，遮蔽天机，藏龙于野。 也是不需要耗费心力，自行运转，端的是潜行匿踪隐藏实力的神技。 秦浩抬手，藏龙瞬发。 再看自己，泯然众人矣。 感叹间又将真元融入，体格、相貌随心改变，真是好东西！ 秦浩心思活络着，寻思改天找个机会，和那些天牢实力差不多的囚犯们试试手。 知己知彼，才能…… 但转念一想，原主的记忆中，有不少囚犯扮猪吃虎，瞅准机会大杀四方妄图越狱行凶，便打消了这莽撞的念头。 “等修炼到功法、境界的尽头，再看看不迟。” “重活一世，异界凶险，必须步步为营。” “虽是两世为人，但小命只有一条。” …… 睡前盘点打算，是他经年的习惯。 这习惯就像夏夜的冰镇糖水，让人舒爽清明。 又像是荷包里有了满满的钞票，让人感觉未来可期。 秦浩打算继续保持。 原主的记忆中，狱司赵士虽然脸黑不好相处，但妥妥的是个孝子。 他六旬的老母亲前些日子病了，病得还不轻。 前线战事吃紧，民间医师，大都被军方征用。 一个个在前线像宝贝疙瘩似的被护着，救治那些受伤的三军将士。 也就皇宫里还剩了三五个老态龙钟的太医。 这一般人可请不动…… 狱司赵士，立命境巅峰的武修，听说这个境界放到江湖上算是一流高手，武道境界这些，看看能不能请教下，顺便想个法子，把狱司这个靠山立起来； 最好再学些刀法拳脚，这古卷上的功夫，人前最好不用； 还有，这脑子总这么憨莽可不成，时间长了，哪个上司都不待见，得好好找个由头慢慢逆转这个“憨莽”的印象； 至于那些个囚犯，嘿嘿，有狱卒这个身份在，不怕薅不出羊毛，收割古卷可用点数这种好事，不能停，明天看我给他们整点花活…… 嗯，那酒精要搞一点，这天牢地深，煞气又不流通，特别是乙字狱，时间长了病毒细菌禽流感了解一下。 还有治蚊虫叮咬皮肤病的药膏，得备上点儿，马三那一身的疥疮看着瘆人。 这前世985的医科大不能白上…… 嗯……顺便偷偷造点这个世界没有的好酒，有酒有肉才有好朋友…… …… 秦浩把手伸到枕下，捏着硬邦邦的两锭银子，在纷繁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遥远的九天之外，一双巨大的深紫色的眼睛，正缓缓睁开，那深邃的目光穿透层层雾霭，注视而来…… …… 前线吃紧，但大凉京都依旧繁华。 秦浩点过早卯，交了腰牌，换了出入天牢的路引，捏着昨晚藏在枕下的二十两银子，顺着官道来到小二里外的长平街上。 这条街青石铺路，宽四丈余。 两旁边商铺摊贩林立，中间还可并行三辆马车。 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虽是夏日正炎，却也挡不住这一街的热闹： 这边油泼面卖得起劲，那边喊着一文钱两个包子…… 前面卖蒸糕糖点的妇人粗布青衫，挽起袖子弯腰低头，和面起模的样子姿态丰腴； 再隔三两步，卖胭脂水粉的少女罗衫水袖、姿容俏丽，正腰身微侧，笔直坐了，手里拿着掌镜描眉点唇； 还有走街串巷的扁担贩子，一头挑了罗筐，装着些日用杂货，一头挑着木剁子，上面插着好些风车人偶之类的玩具。 边吆喝边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拿汗巾擦把汗，再取了木剁子上的拨浪鼓，勾着往来小孩儿缠着大人要买…… 这大凉都城的人间烟火，如夏花繁盛。 …… 第7章 送礼，买的就是这个贵 秦浩看罢这些异世风情，不免生出些许“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慨。 但“既来之，则安之”，有原主的记忆打底，融入这个世界并不困难。 秦浩摸出两文铜钱，递给包子铺老板。 “四个鲜肉大包，新鲜出炉，拿好了您咧！” 老板掀开蒸笼，把热气腾腾的包子用荷叶包了递给秦浩，又是习惯性地一声吆喝：“谢了您呐！您好走，好吃再来！” “嗯！不是死猪烂肉馅的就成。” 秦浩亮了亮腰间的钢刀，回了一句。 “……” 【恐惧值+1……】 【愤怒值+2……】 …… 哟，头一个双响的。 秦浩心里一乐，在老板怨念的眼神中接过包子，两口一个吃着，沿街前行。 这包子馅大皮薄、肉味鲜咸，一咬满嘴冒着肉汁儿，皮面和得也筋道，味道不赖。 街道拐角处有一间三开门的药铺，门口立柱上插着一面小旗，上书“济世灵药”四个大字。 小旗后面的门框上还有一副对联：“二月兰三白草四叶参五味子，六神曲七叶莲八厘麻九里香”写的都是药名。 这间药铺名为“济世宝斋”，所售药品质量一流，药效口碑在大凉都城民间数一数二。 就是有些贵。 但秦浩买的，就是这个“贵”。 …… 五副药材，另送了行医的银针数根，花了秦浩17两。 一个狱卒，每个月的饷银只有七钱。 他手里一直捏着的两锭共二十两的银子，是原主经年的积蓄。 秦浩在药店选了些名贵的温补药材，特意吩咐药铺伙计拿干净的纸分开包好，用掌柜亲签的红纸封了口，然后仔细烫上“济世宝斋”的商号火漆。 这就算是一份大礼了。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秦浩按着原主的记忆，往狱司赵士在城里的家院走去。 这几天，赵士的母亲抱恙，他点卯派完差事，必会回来照料。 秦浩掐着点儿，来到门前。 隔着院墙就是一嗓子：“赵狱司！头儿！开门，我来看咱妈了！” 【愤怒值+1……】 嗯，人果然在！ 不多会儿，狱司黑着脸，开了门。 “谁跟你咱妈呢！那白馒头你自个儿留着罢，好意心领！” 说着，便要撵秦浩走开。 原来，原主曾被其他狱卒忽悠，想看他的乐子，怂恿他来过赵士家里。 来的时候，原主还特意存了两天的夜宵白馍，带了四个大白面馒头上门，说是看望老人家。 当时一开口也是一声“咱妈”，接着就四个馒头杵在老太太面前，逗得老太太好一阵乐。 好在赵士知他为人憨莽，从没存过害人的心思，也就没有怪罪。 不过老太太经他一逗，倒是记住了这个“秦莽子”。 秦浩见赵士赶他，连忙把手里的药包一举，“济世宝斋”的火漆大印往狱司赵四面前一晃。 “头儿，听说咱妈病了，我来看咱妈！白馍倒是忘了……我下回再带！” 赵士一看火漆，心道这小子还真舍得！ 只是我母亲这啥病你知道吗？就胡乱买药？ 这要是来旁人怂恿来捣乱的，本钱也下得忒大了吧。 这个商号样式，这个包装，这五副药怕得个十多二十两。 行伍出身，没少和伤药打交道的赵士倒是识货。 他还没发话，里面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小莽子？让他进来吧。” 赵士有些无奈，接过秦浩手里提着的药包，闪开身子。 “说话声音轻细些，莫吓到了我娘。” “嘿，放心，有我在，谁也吓不着咱妈！”秦浩声如洪钟。 赵士：“……” 秦浩径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一棵桃树下，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妪，正半倚在竹榻上晒太阳。 原主对这老人家心存好感，上次来，就老太太喜欢他，一劲儿劝他吃了好些东西。 那时候这老人家，精神矍铄，双目也还有神，哪像今天这气若游丝般的濒死模样。 “老妈妈，秦莽子来看你啦！” 秦浩往老妇人跟前一坐：“给您带了药！吃了包好！” 狱司赵士关了院门一溜小跑跟了过来，急得拿手冲秦浩直摆，连连细声道：“小声些，小声些，莫惊了她老人家。” “小莽子……你这孩子，有心了……” 老妇人见了儿子手里拎的药，也是微微动容。 “老妈妈，听说你病得不行了，我赶来救你，包好！” 赵士把秦浩一扒拉：“瞎说什么呢！我娘好着哪！不过就是中了风邪，将养些日子就好。” “头儿，你虽是我的头儿，可也不能骗咱妈不是？牢里都传开了，说咱妈要死了，就这两天的事儿！” 秦浩说完一转头，冲着老太太：“老妈妈，没事，甭理他们，我来了，包好！” 赵士把眼一翻，差点拿手捂了额头：“你这个夯货……” “好，好……也算是你有心了……咳咳……” 老太太气息有些不稳，赵士见了连忙上前，拿手掌渡过一丝真元，往她背后搓揉起来。 “这人终归是要死的……老婆子……这辈子也没啥好惦记的……咳……” “只是没见着我这憨儿娶媳妇，给赵家留个一鳞半爪的血脉……咳……我这心有不甘哪！” 赵士连忙府低身子：“娘，那张小花不是答应了嘛，就等她父母从齐县过来。只是路途有些远，还得个三五天的功夫。” “再说……”赵士在老太太背后，冲秦浩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憋说话。 “您这身子骨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别老心里担惊受怕，将养两天，就好。” “就是，将养是养不好的。” 秦浩把脖子一昴：“我来了，才包好！” “哈……咳咳！” 老太太听了一乐，笑声还未出口，就呛咳起来，那脸色看着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 赵士一看，立马跪下身来，一只手扶着老太太胳膊，一只手往她胸前轻拍，想帮她顺过气来…… 秦浩瞅着机会，手一抖，一根银针就扎在了老太太“膻中”大穴上。 秘术“藏龙”之下，回春术瞬发，顺着银针波澜不惊地传入老太太体内。 看着娘亲被这莽子一针扎在了死穴上，赵士脑子腾地一热，这黑脸汉子瞬间红了眼睛。 “你敢！” 赵士目眦欲裂，怒咤间立命境巅峰的修为迸发，一掌带着猎猎风起，向着秦浩拍去。 …… 第8章 行医，祖上人称…… 【愤怒值+7……】 …… 秦浩早有准备，“回春术”瞬发后立马就往边上一闪。 这一掌虽未打实，猎猎掌风仍是带得秦浩脚下踉跄。 他胸口一闷，气血有些翻涌。 秦浩虽有“不死经”功法护身，但毕竟修为上和赵士相差了一大个境界。 这一掌若是击实了，自己就算不死怕也得半残。 秦浩心下一凛，对立命境巅峰武者的攻击有了大概的判断。 心念电转间，秦浩“呛啷”一声抽出刀来，“哐”地扔在赵士脚下。 “救不好咱妈，头儿你剁了我！” 这一下，赵士反倒是愣住了，那一掌竖在那，变招也不是，收招亦不是。 事关娘亲性命，赵士一时间，让这“秦莽子”弄得有些懵了。 “咳……” 老太太咳出一口痰，悠悠缓了过来，这气色好了不少。 “你看，包好！”秦浩适时说道。 赵士连忙收回手掌，把老太太扶稳了，看着那膻中穴上的银针，想拔，又有些犹豫。 “别拔，拔了就死。”秦浩吓他。 “你这莽子！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明年的今天，可就是你的忌日！” 赵士把眉毛一拧，收了准备拔针的手，脚尖一挑，地上的钢刀跳起，被他握在手中。 他性情本就冷淡阴狠，再加上又是行伍出身，手底下不少人命，这手里握刀凶性一激，院子里杀气弥漫，温度都仿佛低了些。 “头，我这医术，祖传的，包好！”秦浩赶紧抛饵。 “平日怎不见你有医术在身？”赵士哪里信他，这货平时脑子憨莽浑噩，哪像个医术傍身的样子。 真有医术，咋不治他自己的脑子？ “平日都忘了。”秦浩指指脑袋上的疤。 “这几日天牢憋的胸闷，我在夜巡时骂那些囚犯，出来时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一道光打我脑袋上，疼了我半宿！醒了这针石医术脑子里就有了。” 秦浩一脸急切，生怕赵士不信他的模样。 “我记起来了，我这针石医术祖传，祖上大大有名，人称……人称……” 言罢又是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 紧接着，秦浩突然抱头往地上一蹲，一脸头疼欲裂的表情：“人称……人称……总之是包好，包好！” “儿啊，就让他试试……” 老太太发话了，讲话的中气听起来比刚才那气若游丝的样子要强了不少。 “这小莽子我看倒是一片赤子之心，刚刚这一针，老婆子我舒服了不少。” 赵士听着母亲话说得顺畅，浑不似原本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样子，眼睛也是一亮。 他日日为母亲输送真元续命，哪里不知道她已是病入膏肓，体内生机早已消泯。 看着这插在死穴上的银针，再看看自己母亲明显好了不少的气色。 莫非这真是死中求活的法子？ 赵士可不是浑人，他心下明白，这现象若不是回光返照，便是这小子真有那“死中求活”的本事。 虽明白道理，可是事关至亲，这黑脸汉子还是失了方寸。 “你且起来！”赵士扔了手里的钢刀，一把揪起秦浩，正正地盯着他的双眼，看了数个呼吸。 “你若治好了我母亲，便是我赵士的救命恩人。” 赵士眼神凶厉，呼吸急促，那喷出的热气儿拧成一股，拍得秦浩襟前的灰尘一荡。 “可你若救不好，休怪我刀下无情！” “头儿，我救咱妈，不用那些章程。”秦浩奋力掰开赵士双手：“都说了，包好！” “好！若救了咱妈，你就是我赵士的兄弟！” …… 指点了赵士去熬药，秦浩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伸出三指，把起脉来。 看了老太太脉象，秦浩心里有数。 用前世理论的说法，老太太这是年纪大了，内脏功能衰竭。 用现在的说法，则是生机断绝，并无医治的可能。 就是换了宫里的太医过来，怕也是束手无策。 秦浩却是毫不担心，无他，回春秘术在手。 即便不能让这老太太返老还童，拖上三年五载倒是不难。 至于老太太身体里还有些气机郁结、脉络不畅的问题，那都是小事。 前世985医科大高材生可不是白来的名号。 秦浩一边和老太太拉些家常，一边在老太太几处经络节点扎上银针。 行气活血的同时，透着银针再来了几发回春术。 不多时，老太太脉象中，五脏之气渐稳，身体气机中也多了些生气。 只要秦浩隔些日子再来上几回，老太太多活几年问题不大。 秦浩正诊治着，赵士端了药碗过来。 看着老太太精神好了许多，眼神也有了些光彩，赵士心下大喜。 只是看着老太太身上扎针的位置，不免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针扎的，不是死穴就是要害…… 【恐惧值+5……】 …… “头儿，你这儿子不孝啊！” “啊？” “咱妈气机郁结，五脏凋萎，积郁成疾。”秦浩摸了摸脑袋，一指赵士： “这都是让你给急的！” “说，大婚定在哪天！” “张小花啥时候喊娘？” “我侄儿啥时候出来？” “要是生个侄女咋办？” “尽快来不来个二胎？” “叫啥名儿都想好没？” “年底军队轮换你去不去？” “你去了怕是活不成！” “咱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多惨！” “还有孤儿寡母！啧啧……多惨！” “咱妈都是为你的事儿给急的！” 赵士：“……” 老太太：“就是就是，儿啊……你还不如小莽子懂事！” …… 秦浩辞了赵狱司和老太太，出门往东，回天牢。 这一路，秦浩心情大好，步伐轻快。 就是想着花掉的那些银子有些肉疼。 刚刚赵士说了，年底军队轮换要想办法留在都城，只是过些日子还要来个副狱司，可能行事没有以往方便。 这副狱司的来头，自己得小心留意。 总之，战场是不能去的。 这天牢，也得变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好。 …… 秦浩一路盘算，回了天牢。 营房门口，正堆着一堆沙砾。 秦浩看了一乐，顺手就拿方巾兜了好些，系牢了放怀里藏好。 “一会先给甲字狱的那些老熟人加点料，慰劳慰功。” 秦浩想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你这个莽货，昨天骗了我的酱肘子！”方有才迎面走来，见了秦浩，那络腮胡子没好气地一抖。 “我陪你去了呀！”秦浩一脸茫然。 “后面还有十七层哪！” “你只给了一包酱肘子啊！” “你讲不讲理！” “你只给了一包酱肘子啊！” “……” 【愤怒值+1……】 …… 第9章 帮忙 秦浩和方有才来到食堂，各自取了食盒坐下。 秦浩打开一看，蒸南瓜蒸猪蹄、水煮的青菜汤上漂着几点油星。 盯着方有才的那份猪蹄，秦浩讷讷开口：“方老哥，要不……晚上兄弟我再陪你走一遭？” “滚蛋！”方有才哪能再上莽子的当，回手就把猪蹄捂了：“咱伙食里就这点荤腥，你顾着你自己碗里的就好。” “也是，那你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 “……” 【愤怒值+1……】 …… 到了饭点，好些个狱卒、重甲守卫、文书管事……陆陆续续都来了，食堂不多会儿就坐了个满满当当。 有些迟来没座位的，捧了食盒找个凉快的角落，三五成群往那儿一蹲，边吃边唠。 “前线惨哪！听回来报的兄弟说，北境十万大军！没一个活的，尸首全无！” “听说是出了叛徒，泄了军机，让妖族钻了空子……” “妈拉个巴子的，那叛徒要是落我手里……剁碎了给前线的弟兄们报仇！” 秦浩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有用的信息。 看来这前线是真不能去，十万大军哪！说没就没…… 秦浩一边感慨着，一边咬了口蒸猪蹄。 不得不说这食物比起前世来，要好太多。 这一口下去，满嘴肉香，那蹄筋软烂，用舌头一裹就浓浓粘粘地化成肉汁…… 这鲜香浓郁而又软糯的肉味，远不是吃“三月肥”长大的猪仔能比拟的。 秦浩正吃着，食堂门外走进仨黑衣人。 打头的那位，身材欣长，左胸衣襟上银线勾勒着一枚虎头。 这人手臂看起来要比常人长出一截，双手也大得有些不正常。 应该是外门横练的武修，一身功夫都在这长臂大手上。 原主认得他——刑组四队的领班，立命境初阶的萧常。 这刑组，下设四个小队，每队由领班带队员六人，主要负责定期对天牢囚犯进行刑讯。 刑组的成员一般都是修身境以上的武者，是天牢狱卒中，除了那些重甲狱卫之外最有实力的一拨人。 虽和巡班一样，也由狱司统管，但一般都看不起秦浩这些巡班的小卒。 这刑组的人不光实力强，同时也是天牢中油水最为丰厚的当差。 刑讯逼供所得上报获得军功，上面的赏赐自是不少。 且那些人犯中，也不乏有人私藏颇丰，交代后自然要被清缴。 清缴所得，一般都归入各组领班，再由领班上缴狱务。 但这中间有多少夹藏私带的真不好说。 只要数额不大，不是什么违禁的军品，上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牢刑讯也是个有风险的职业，搞不好财物军功没捞着，反倒成了刑讯对象手中的亡魂。 而且现在边境战事频繁，送来的各式要紧囚犯一日比一日多，有些军部下了死令要撬开嘴巴。 届时没有完成军令，还有被军棍打杀的风险。 这事儿常见，在原主的记忆中，刑组的伤亡一直比巡班的狱卒要高出不少。 况且，一个月一两的饷钱，也不够这帮武修塞牙缝的。 …… “萧哥，我们四队这个月拉垮了……这口供的卷宗还赶不上一组的一半，这样下去这个月的饷钱怕是没了。” “也就你天天盯着那点小钱，真要是下点手段发点狠，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捞个军功就够你吃上好一阵了。” “嘿！别说军功了，只要挖出一两个家底丰厚的，分的银子怕不是要拿到烫手！就怕是银子没到手，小命先没了……” “归根结底还是一队忒不讲究。把小丁给调过去了，那可是咱四队的一把好手……” “唉……小丁去了一队也不念旧，和老冯两个人把咱们的功劳都给抢完了…… “人手的事，我下午去找下赵狱司，看能不能补上。” 萧常边说着，边打开食盒端出饭菜，一双蒲扇大手拈针一般提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南瓜，放进嘴里： “听说过几日要押解来几个大人物，说是通妖投敌的叛逆……我去跟冯领班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润些到咱们组……” 秦浩听这三人聊得起劲，心想那人犯私藏，虽是个发家的门道，但为此搭上小命可犯不太着。 太多狱卒都削尖了脑袋，想入这刑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冲的都是军功和银子…… 大凉人族以武立国、以武治国。 对军功看得极重。 你是奴籍也好，贱民也罢，只要军功到了，一样出人头地。 大凉军中，不乏由奴籍转为贵族的例子。 只是这些例子，都得拿命去填。 …… “秦莽子，你听到没？刑组要补充人手。”方有才拿肘子碰了碰秦浩。 “你想去？” 方有才支着黑黢黢的小指剔着牙缝：“我？我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命！” “人家要的至少是修身境的武修！我算哪根葱啊。听说入了刑组，只要胆子大，捞上几票银子，就算是小命没了，全家老小这辈子都够了……” “你全家都好？” “呃……我家就我一人。” “你胆子大吗？” “……” “你小命没了那银子给谁花？” “……” “要去，咱们巡班的，就我够格！我力气不比修身境的差！我还跟咱狱司老大学了拳脚。” 秦浩冲方有才比划着拳头，原主的憨莽劲儿被他学了个实足。 “要说胆子，嘿！昨儿你亲见了。哪！比那掌勺面前的菜缸都大。”秦浩冲着食堂后边掌勺的努了努嘴。 “那你是想去刑组喽？”方有才相当八卦地伸长了脖子，凑到秦浩跟前。 “不去！” “为啥？” “我孤家寡人，挣钱便宜别人，不干！” “哟！秦莽子，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脑子！” “那是，我又不像你。” “啥意思？” “我只是莽，又不是傻！” “……” “再说，那才几个钱！” “你口气不小哇……” “咱不差钱！” 秦浩说着，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啪”地拍在方有才面前。 方有才想着这小子真浑，眼睛却舍不得从银子上挪开。 他仨月的饷钱也就这二两银子。 “你孤家寡人，这银子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老哥哥我。” 方有才随口一说。 “行啊！” 方有才一愣，自是听错了还是咋的？ “真的？” “那还有假的？方老哥你帮我一个忙，这银子老哥直管拿走！” 秦浩把头一昴：“这忙帮了，往后你的甲字狱夜巡，我也给你包了！” “真的假的？不是就包一层吧？我可没有那么多酱肘子！” “你放心，不要酱肘子……”秦浩看着方有才讨价还价的嘴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到十八层包圆！” “当真？” “当真！” “啥事你说！哥火里火来，水里水去！不是那二两银子的事……兄弟你的事，就是哥的事！” 方有才说着，伸手一抹，那二两银子就进了他的怀襟。 …… 第10章 你做个人吧 秦浩吃完饭，刚一出食堂门就看见前面一辆推车缓慢挪动，上面的食盒堆得山高，便上前搭了把手。 感觉推车突然轻快的狱卒愕然回头，见是秦浩，连忙道谢：“莽子哥，谢啦！” “都自家兄弟，客气啥？”秦浩答道。 天牢对这些囚犯的饮食有管控。 砍头前的一顿管饱，其他时间，除非上头有人关照，否则饿不死就成。 这甲、乙、丙三狱第一层，都是实力稍差些的犯人，手铐脚镣一带，隔两天才给一顿吃的。 二到五层，都是立命境中高阶的武修，五脏磐固，精气不泄，一般都用透骨钉钉了气海，再用钢环穿了琵琶骨，用铁链串起来拴了禁锢修为。 吃食嘛，一周给上一顿完事儿。 五层往下，那些超凡层次的武修已入先天，脱了凡胎，可食气而肥。 所以不仅不给吃的，上面那些禁锢手段齐活儿全上之外，还要加了缚灵索，穿了丹田抽取真元精气，反哺天牢禁制。 就这般折磨，这些五层以下的囚犯，疯了的常有，死了的却不多见。 都成了这天牢禁制的活体驱动。 入了天牢，可没人管你死活。 “今儿这些食盒是送到甲字狱一层的吧？”秦浩假装随意问道 “对……”推车的狱卒答他，一张嘴，那口气一泄，这车就有些拉不动了。 “得，我看你新来，这劲道忒小了点，这趟我帮你送了。”秦浩松开推车，走到前边，一把推开拉车的狱卒。 不等他回话，一手拉了车走得飞快。 边走边说：“回去吧，跟你们掌勺的说一声，我帮你忙了，晚饭要加菜！不然我去了要掀桌子的！” 原先拉车的狱卒被刚才那一把推得有些恼，正准备埋怨两句。 一看那重如泰山的推车，让秦浩单手拉得跑马般飞快，当即骇得目瞪口呆：“我的天……好大的力气！” 【恐惧值+1……】 …… 秦浩推着小车，验过身份，进了甲字狱。 看了看一层入口班房没人，他摸了摸怀里的那包沙砾…… 秦浩知道，昨夜那般手段，不能多用。 人的情绪都有个阈值，相同的手段用多了，愤怒和恐惧都会变成麻木。 而后便是厌恶。 但今天这个“铁”还是得乘热打。 秦浩看了一眼古卷： 【武技：解牛刀法 174\/500 入门】 这三百多点需得尽快收割。 万一有点啥情况，小成的解牛刀法，也能让自己有更多倚仗。 不出意外，解牛刀法到了小成境，后面再升级所需的点数，只怕不比现在的“不死经人卷”的点来得少。 往后走，这收割点数的事情，还得想办法细水长流。 真要想再大范围收割，还得想点其他的法子，即不引人注目，也不惹人怀疑。 倒是乙字狱和丙字狱一层，也是栅格牢房，也得想个主意，和这甲字狱一层一般，来个全面收割的开头…… 唉…… 秦浩摸摸脑袋，别人修炼，费的是功夫时间，自己费的是脑子…… 得，时间紧任务重，别想些七的八的了。 乘热打铁。 不过，不是由他来打…… “方老哥，出来吧！” 话音刚落，方有才苦着一张脸从班房里闪了出来。 那腿还有点抖。 【恐惧值+1……】 …… “真的要这样干？” “别墨迹，赶紧的！” 【恐惧值+1……】 …… “你想啊，你怕什么？往后夜巡这甲字狱跟你没关系不是？你都不来了你怕个屌！” “你就在口子这高台完事儿就跑你怂个毛啊！他们能从牢栅里出来咬你还是怎的？” “这不光是报我昨夜被打的仇，一层这些杂碎也没少给你脸子，临走了你不得打回来？” 方有才一想，是这个理，胆儿壮了几分。 腿刚要迈开，还是有些胆怯。 “那你咋不自己来？” 秦浩让他气乐了： “我往后自己还得夜巡，加上你那趟不得两趟？” “我这口气今天是出了，后面他们不都得找我的麻烦？” “你替我出气，我替你夜巡，这不是两头好的买卖？” “方老哥，你要不干，银子还我。往后你巡你的，我巡我的！” “我看这夜巡不迟早要了你的命！” 方有才连忙摆手：“我去我去，你今天这脑子……一套一套的，比我都好使。” “嗯，就是让这帮杀千刀的给打的！你赶紧的！” 方有才期期艾艾推着小车来到一层高台附近，把车上的食盒一个一个打开，放在高台上整整齐齐码好。 然后一纵身，跳了上去。 有好些囚犯看着打开的食盒，喉头耸动，咽起了口水。 三天一顿，早特么饿急眼了。 “嘿！怎么着，这是要请爷爷上去聚餐？” “我怎么觉着有点悬哪？往常送饭的都是把食盒往栅牢地上一搁就跑，今儿这是什么操作？” “……” 方有才不理那些议论，只顾看着这些食盒： 这伙食真不咋滴，米用的陈米，还有一股子馊味。 再就是一碟咸菜，一碟青菜。 三天一顿…… 想着秦浩教他的法子，方有才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抬头看看下面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犯，再想想这帮杂碎拿自己取乐的过往曾经。 这残忍就变成了小兴奋。 以前没这样干过。 不是不想，是没有机会。 也不是没有机会，是不敢…… …… 方有才抬头，内心酝酿着报复的快感，想着反正弄完就跑，以后这甲字狱再也不来了。 这般想着，胆气也就一壮，拿小眼睛狠狠地回瞪下面那些囚犯。 然后在一众囚犯的愕然里，哆嗦着从怀中扯出秦浩给他的那包沙砾。 然后把嗓子一扯，按秦浩教他的一声大吼：“杂儿子们！吃饭！” 这货卯足了吃奶的劲儿，吼得整个一层都震得一抖。 无他，秦莽子说了，声音不响不给钱。 吼完一抖手，把那些沙砂砾倒在了那些食盒里…… 整个甲字狱一层，凝重的沉默突如其来。 囚犯们对着自己的“三天一顿”，集体默哀…… …… 数个呼吸后。 “轰”的一声，音浪再次爆发。 叫骂声、怒叱声、气极反笑声…… 熟悉的一幕再现，整个甲字狱一层再次开锅： “我槽！还让不让人活？” “这小子太他妈损了……” “哪位大哥想办法出手灭了他！” “你做个人吧。” “……” “……” 【愤怒值+7……】 【愤怒值+5……】 【愤怒值+4……】 【……】 【……】 秦浩躲在班房里面，看着识海里飘起的一串串“小可爱”，笑容无比幸福。 …… 第11章 自作主张 秦浩辞别腿还有些软的方有才，心满意足回到营房。 一路上，【恐惧\/愤怒值】的小字不停飘起，半个时辰后，古卷上解牛刀法已达小成，那些刀术要意、经验全然入脑，现在的秦浩，掌指皆可代刀。 识海古卷的神奇，就像是前世多拉a梦的口袋又或者阿拉灯的神灯。 秦浩从未想过，这样的神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它偏偏就这样发生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至于古卷给出的武技功法，仅【不死经人卷】修成，便是肉身“不死不灭”。 而且“【地卷】修辅魄，【天卷】炼主魂……三卷大成，则灵肉不灭，天地同寿。” 古卷功法，直指长生。 秦浩和这个世界的武修不同，对他而言，不存在“武道关卡”。 天元大陆武修从习武开始，十年修身，十年立命，到了立命高阶，便可称江湖一流高手。再往后，便是半甲子的水磨功夫，成者破先天入超凡，失败者往后气血日渐衰败，再无破境可能。 横旦在这些境界之间的，便是所谓的“武道关卡”。 顾名思义，“关在其中，卡在其下”。 大凉武修者众，其中不乏天赋佳根骨好的，也不缺修炼顶尖功法的……但破了“武道关卡”入超凡境者，依旧是万中无一。 而秦浩，只要古卷点数到了，功法就能晋级。不需要功法，不需要丹药资源，没有万人过独木桥的“武道关卡”…… 这不仅仅是“与众不同”，从根子上讲，古卷出现在秦浩识海的那一刻，一条通天大道，就已铺垫在他脚下。 “我要做的，就是安全地修炼、安全地收割古卷点数。然后一路升级功法武技，证道长生。” 秦浩决定，在自己能随便一巴掌拍死先天超凡之前，就安安稳稳地待在天牢，不入江湖，不堕红尘，远离是非…… …… 接下来的日子，秦浩时不时便真元融入秘术【藏龙】，易容成当班狱卒的模样，去霍霍天牢囚犯。 改变容貌，仇恨拉不到自己身上，秦浩也就放开了许多，每天各式节目在天牢大狱中轮番上演，秦浩古卷点数随之飞速增长。 秦浩在天牢福地如鱼得水，日子过得充实愉快。…… 转眼，时间就到了八月上。 修为到了立命境中期的秦浩，已算得上是准一流的江湖高手，只是秘术【藏龙】遮掩之下，外人看来他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秦浩前世985医科大的手艺也没有放下，自制的“百消膏”治疗蚊虫叮咬、癣疥顽疾等皮肤病效验如神，受到天牢一众狱卒追捧，一药难求。 前世有名的“云南白药”也让秦浩给炼了出来，只不过暂无用武之地，但有备无患总是错不了。 在炼制“百消膏”的掩饰下，秦浩还鼓捣出了一些药性猛烈的毒药，反复对比后，留下了其中最烈的一种，每隔几日，就往腰刀上涂上一层。 还有类似后世“防狼喷雾”的药剂，也被他提炼成药粉。这玩意儿可比“石灰粉”好用太多，来上一发，立命境的高手上闭上眼也防不住。 秦浩给这药粉取了个“黯然消魂散”的名儿，细细用皮袋装好，出门就挂在襟内腰间。 按照秦浩的计划，最多还有小半年，自己的修为境界便可突破先天，进入超凡。 这个境界，放到这个世界，妥妥的一流高手不说，按古卷所载，还可增寿五百年。 …… 然而在天牢福地如鱼得水的日子，并没有如秦浩所想的“山高水长”。 一纸军令，天牢卫戍部队所属的黑甲军已开始练兵备战。 按上头的说法，十二月一到，部队便要开赴前线，与同属一系的紫荆军换防。 秦浩不是没有想过用秘术改头换面，待新军到来，找个没有根脚的狱卒下手，桃代李僵…… 但这样的事情，一是秦浩自问做不出来，二是前思后想，还是无法做到天衣无缝。 万一有个闪失…… 莫说自己只是个立命中期的准一流高手，就是超一流的先天超凡这天牢里可是关了不少！ 但要秦浩放弃天牢福地，去那绞肉机一般的战场…… 战场凶险，祸福难料，这等于是断了秦浩的长生之路，当然也是万万不能。 “自己的靠山大哥赵士虽为天牢一哥，但品级上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校尉，军中言语份量不够……” 想到这里，秦浩对赵狱司就有些无语。 前两天，这位哥哥还拉过秦浩聊天，说什么大好男儿，理应军中杀敌，建功立业……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老哥的思想观念得改。 于是，秦浩拿了些“百消膏”去看望已成了他义母的赵老太太，把脉、银针、【回春术】……又给上了一套全活儿。 老太太精神好了不少，便拉着他唠了个把时辰。 秦浩围绕着“你儿子不能去战场，去了死路一条、白发人送黑发人、赵家断了血脉、才娶的儿媳又要改嫁”等等，给老太太好一通洗脑。 转过头来，又给赵狱司举了个例子。 说的是某年某月某地，有处天牢，牢里有个狱司，上战场死了，媳妇儿改了嫁…… 从此后： “别人花你的银子，睡你的媳妇儿，完了还要打你的娃。啧啧，真特么惨。” 这句话让老太太炸了毛，揪着赵狱司就是一通“你给娘亲发个誓”。 …… 老太太顺了心，接着就把狱司大人抖了个底儿掉。 老赵这从小有啥癖好，干了些啥傻缺的事情，秦浩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最离谱的是这货六岁时就知道往青楼跑。 然后光着屁股对着那些小娘子晃勾八，一边晃还一边喊“大、大、大！” 到现在，有些青楼的老姑娘见了他，还喊他八大官人…… 听到这，秦浩看了一眼旁边讪笑的赵狱司。 “哈哈哈哈哈哈！” 【愤怒值+1……】 【愤怒值+1……】 【愤怒值+1……】 吃过晚饭，狱司大人唤秦浩去书房。 “军队年底换防的事儿，非人力可挡，大哥动用关系给你谋了个临时的差事。”赵士说道。 秦浩一听，心里一咯噔。 “我可是先说好啊，除了这天牢，我哪儿也不去！” “你这个莽货，你还真想着在天牢吃一辈子的牢饭？”赵士怒其不争，“堂堂好儿郎，窝在大牢里能有什么出息？还是要谋个出身！” “坏了！”秦浩一听这话心下大急。 这老哥自作主张，听这话是要把自己调出天牢！ …… 第12章 军中老卒 “现在军令备战，各处都在征兵集训，天牢也不例外。你没有修为傍身，到军中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头兵，前线战事一起，死亡率至少三成。” “那你还让我去？”秦浩把脖子一梗。 赵士黑着脸，不急不徐说道：“你有一手医术，我找旧部长官给你谋了个军医的差事，到时候就算上了战场，也不用你以命相搏。” “中军账前救治伤员，重兵把守之下，安全得紧。” “以往的战斗，除非全军覆没，死军医的，还是甚少听说。” 秦浩听了这话，这才稍稍安下点心来。 万一事不可为，这军医也算是无奈之中最好的选择，至少比一线那些真刀实枪来得安全得多。 自己的修为虽说已是准一流的江湖高手，但一来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二来战场混乱刀枪无眼，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你再怎么高，能高得过千军万马？ 想到这，秦浩也只好无奈点了点头，“大哥，这换防一般多长时间一轮？” “三年！” “你舍得咱妈？她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你我一走三年，义母没人照料不说，还得担惊受怕，这三年下来怕是天人永隔……”秦浩问道。 “军令在身，忠孝不得两全……唉！”赵士摇了摇头，那脸色黑得直欲滴下墨汁来。 “我倒是有个法子，至于成不成，总得试过才知道！”秦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罐“百消膏”和一包白色药粉，“军方户部费乾费大人，是大哥的老上司吧？” “正是。” “那正好，大哥，咱们需得如此这般……” 秦浩暗授机杼，狱司听得眼冒精光连连点头，脸色也渐渐变得黑里透红。 赵士兴奋地伸出大手，一巴掌拍在秦浩肩头：“谁再说我兄弟是个憨莽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这脑疾好了，自然就不憨莽了。”秦浩露出招牌式的一脸憨笑，“不过在外人面前，我还是那个秦莽子！” “费大人这几日听说去了渭南采办军需，估摸着要大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我就带着这药去找他，第一时间把你的法子禀报上去。” “大哥，是你的法子！”秦浩提醒道。 “好，都依你！不过，明天你还是得先去军医馆报到。”赵士说着，递过桌上早写好的一封信，“这封信，交给后勤主官刘奉，他和我是战友，过命的交情，自会在里面关照你。”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大哥，我说的事儿你上心些，要是成了，还真就是个忠孝两全的法子！搞不好大哥你这从五品的帽子也还能往上蹿一蹿。” …… 后勤处的主官刘奉，佩的是铜边校尉衔，品序上比赵狱司稍低。 军中的汉子，士卒也好主官也罢，基本上也都是个直来直去的豪爽性子。 “秦浩，你既是赵哥的小兄弟，在我这里一切方便。现在军医急缺，干好了倒也是个赚军功的门路。十年行伍下来，大小也能落个官身！” 刘校尉接过秦浩递来的信，指着边上放置的药箱军服：“这些东西我都帮你签字领用齐了，再有所需，直接来这里找文书。” “狱司大哥交待我了，来了都听您的！”秦浩一脸憨笑，递过去一瓶“百消膏”，“这药我自己炼的，蚊虫叮咬、肤疾顽症，一抹包好！” “成！”刘校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想了想，又提点秦浩道：“现在这军医馆里可都是几位爷，你去了小心些别冲撞了，凡事多个心眼。” “不都是治病救人？怎么还成了大爷？”秦浩薅了薅后脑勺，憨态懵懂。 “那几位，治病救人的本事倒是有的，只是都是些大人物的孩子，放到军队里面混个资历军功……算了，我跟你说不着这些。反正你去了勤快些，军中伤病就指望你了，多干活，少得罪人。” “行！您放心！只要我在，包好！”秦浩把胸一拍。 刘校尉心想这秦浩果真如赵士信中所说有些憨莽，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这样儿的医术能好？ 反正自己能照应就尽量照应些，真要没那个手艺，留在军医馆给那几位爷打杂也是好的。 至少能保个安全。 …… 军医馆就在军机处户部附近，是一座两进三房的小院。 院子从远处看不大，四周及里也没有什么植被，午时的秋阳依旧明媚，把小院的白围墙照得有些晃眼。 秦浩在外面喊了声报，过了会儿见没人应声儿，便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一颗歪脖矮树下，一位穿着常服的老卒，正斜躺在竹椅上打盹。 见院子门开，秦浩探进头来，这老卒才伸了个懒腰，“小伙子有啥事儿？” “医务兵秦浩，来找医馆主官报到。” 秦浩修为突破立命境时，识海古卷给了一门观气的秘术，【破妄】。 这是一门“望气观天、洞虚窥实”的眼术，按古卷所载，大可“观过去未来、天道契机”，小则分辨对手“实力境界、真元走向、招式破绽”等。 秘术【破妄】之下，这位老卒体内居然隐藏着立命中期的修为波动。 古卷识海中，秦浩的修为也是【立命境中期】，但他体内真元的浑厚程度却比老卒强上十倍不止。 古卷功法神奇，修出的真元与秦浩眼中所见的这些武修大相径庭，即便是立命境巅峰的赵狱司，体内真元也不及自己浑厚。 看来识海古卷对修为境界的判定，比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要更为严苛。 但不论如何，自己这个修为境界还是太低。 “军队果然藏龙卧虎。”秦浩心里感叹。 “医馆就我一个打杂的，哪来的主官？”老卒听秦浩是新来的，也热络了几分，把脚从竹椅前的小凳子上放下，用脚弯勾着挑到一旁，示意秦浩坐下。 “这满大凉都城，除了太医轩那些‘国手’哪里还找得出来个有医术的，都上前线去了。”老卒顺手从身后摸出一串槐花，捋下一把递给秦浩，边吃边说:“小兄弟什么来头？” “来头不敢当。”秦浩见老卒随和，也就坐下接过槐花，这玩意儿自己小时候常吃，生吃、合着面食汤水都成，味道清甜，消暑降火。 “咱不过就是个天牢小卒，会几手祖传的针石验方，被打发来参加医馆军训。” “那敢情好！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小兄弟到哪儿都能混上口饭吃，不像我，没什么本事，年轻打仗又瘸了条腿，只能在这儿打杂养老……”老卒说着，捶了捶腿。 秦浩看着老卒那条扭曲得有些不自然的腿，问道：“老哥哥，我听刘校尉讲医馆有几位大爷，怎会没有主官？” …… 第13章 命运多舛 “那几位都是勋贵子侄，放到军中历练，混个资历军功将来好做官。”老卒悠悠说道，一双眼睛微眯着，射出些洞查世事的微光。 “医馆不比别处，上了前线，除了中军元帅将军的营帐，就属医馆所在相对安全，小兄弟能来这里，除了医术手艺，怕也是有人打了招呼吧。” “哪儿能，咱就一个小卒，狱司见我有些炼药的手段，就给打发来了。”秦浩指着老卒的腿，“老哥，裤管子捋起来给我瞧瞧，能治不能治。” “我这条腿，伤了好些年月，那些太医‘国手’都治不了……再说，这些年也习惯了。真要治好了，老子还得去前线拼命，那哪有现在的日子过得舒坦！”老卒把手一摆，但还是把裤管捋了起来。 秦浩一看，一道狰狞的伤疤，从老卒大腿根处一直伸到腿弯，应该是被人背后一刀砍断了腿弯处的筋腱，后面缝合处理又不到位，这才落下了残疾。 而且从伤口周围的组织萎缩发黑的情况看，当时那刀应该是抹了厉害的毒药，直到现在还有些余毒未清。 自己有【回春术】，能治。 “老哥哥，医馆就算没有主官，也得有个军纪吧，这人都去哪儿了？”聊了好一会儿，这医馆就自己和老卒两人，其他军医鬼影子都没一个，这冷清劲儿让秦浩心里有些奇怪。 “你来前半盏茶的功夫，上头有命令下来，医馆要随辎重营押送一批药品物资送往前线，那些小王八羔子早让各自的长辈找由头给叫回去了……””老卒捶着那条残腿，“得亏有你这个新来的，不然我这条瘸腿，又得遭罪喽……” 秦浩听了有些懵，“老哥哥，你刚说啥！” “小王八羔子？” “前面！” “上前线？” “什么时候？” “明日一早，五更开拔。” “！” 【恐惧值+7……】 …… 什么情况？说好的只是军队医馆参训，怎么就突然要开拔战场了？ 飞来横祸这属于是！ 狱卒们都在传言，继上次遭叛徒出卖，先锋军十六个营、总计十万大军尽墨之后，东方边陲与妖族的战事已是败像初露，前些日子大凉败军一溃七百里，丢下尸首无数……这才有了此次紧急备训，大军可能提前开拔。 可没想到是这么个早法！ 早知道打死自己也不来！ “小兄弟没上过战场吧！”老卒看秦浩脸上神色变化，知道秦浩是个雏兵。 “不用怕，药品辎重沿路都有重兵护卫，送到前线点完卯便可回来，真正凶险的，还是前线两军交阵……” “老哥哥，你把前线那些事儿跟咱讲讲，咱也好提前有个准备。”秦浩把凳子往老卒那儿挪了挪。 这一聊，便聊到日斜影长、聊到秦浩识海里的【恐惧值】一惊一乍地飘起…… 秦浩临走前，掏出银针，在施针掩饰下，一发收敛了力道的【回春术】，把老卒腿里的余毒稍稍祛除了些许。 武者气血强大，老卒腿疾的根子不在筋腱，而是余毒未消。 老卒从军二十年，士卒当过，兵带过，仗打过，算得上是行伍的“百事通”。 秦浩也没打算一回就给老卒彻底治好，这样也太过惊人，暴露底牌反而不美，还是细水长流。 …… 和老卒聊完，秦浩去了“济世宝斋”，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买了药材，然后跑到赵狱司家，逮着这位大哥好一阵嘱咐。 让他等军方户部费大人回来，第一时间把哥俩商量好的计划报上去…… 秦浩回到医馆，已是月黑风高。 看着医馆里炼药的家伙什齐备，他把买来的那些药材一一处理，再炼制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乘着熬药的空当，秦浩习惯性地抽刀开练。 小成境的【解牛刀法】在他勤练不辍之下日渐圆转如意，刀光闪烁间的“三纵七横”也已收发由心。 这一式“三纵七横”，讲究的是个快字，原本要到【解牛刀法】大成，这式杀招才能一气呵成。 但得益于古卷初始给出的“完美控制”的天赋，秦浩可以入微级的掌控自身力量、真元和气机，居然可以越级使出这招来，所差的只是真元的浑厚程度。 炼药也是一样，“完美掌控”让秦浩对药材炼制过程中的火候、发酵时间、萃取浓度、配比等的精确掌握，秦浩自信，自己炼制的药物，这方天下再无第二人可以炼得出来。 当下不比前世，有那些精密的仪器机械。 靠的都是传承、经验和“唯手熟尔”。 所以，师傅教徒弟，就和大厨教做菜一样，盐少许……醋少许……味精少许…… 一切玄妙都在这个“少许”里，那些因人而异的问题，也出在这个“少许”里。 更何况，药物炼制中那些化学知识的运用，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某种程度上讲，秦浩炼制的“百消膏”和取名为“云南白药”的药粉，和他脑中的识海古卷一样，天下独一无二。 除了秦浩，无人得窥玄妙。 …… 秦浩躺上医馆营房的床铺时，已是深夜。 这人静夜深的时刻，他却毫无睡意，秦浩看着房间里昏黄如豆的灯火，思绪在夏夜的虫鸣里起伏不定…… 刚刚那老卒，把前线战事讲得透彻，那些大大小小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幕，老卒讲来如数家珍。 秦浩现在想来，直暗叹老卒命大，囫囵着回来只是腿上带伤，真是幸运。 前线医馆所谓的“安全”也还是要看脸。 不怕阵前两军对垒，冲锋陷阵的事儿轮不着医务兵。 但就怕遇着偷营冲阵的、行军半道上设伏的…… 那杀红了眼的妖蛮冲进了军营，要么被杀光，要么杀光营地的所有人…… 妖族鼻子灵，躲都没地儿躲。 也甭想着装死逃跑啥的，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的？ 反正到了前线，战胜也好，战败也罢，背后都是士卒们的尸首血肉，能不能活下来，真得看命。 秦浩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 可能逃到哪儿去？ 没有路引，这大凉都城都出不去。 就算跑出去了，没有良民身份，也只能落草为寇……那还不抵在军中当个卒子。 大凉以武立国，治军从严，对逃兵叛卒抓得极严。 万一被抓了回来，自己掉脑袋万事皆休不说，家眷也得被连累着打入奴籍。 闯荡江湖也是不可能的，自己这修为不过是擦了个准一流的边儿。再说，那好些个实打实的超凡境的高手，天牢里不一样关进去好些个？ 更何况离开了天牢，这满天下又去哪里再寻一个灵气充裕的宝地，让自己修炼古卷上的长生功法？ 逃是不可能逃的，只能期望这次前线押送一帆风顺，早去早回。 再就是盼着费大人早些回来，只要赵大哥把那方案报上去，秦浩便有信心自己一定回得去。 秦浩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一边无比怀念在天牢惬意安全的日子，一边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 第14章 敌踪 不待军营集合哨响，秦浩早早便起了床。 他把腰间左右两个皮袋都换了大一号的—— 左边装着“黯然消魂散”，右边挂的是浸毒的铁蒺藜。 刀也找赵狱司帮忙换了口好的，也是用毒药反覆浸过。 还有一副袖箭，是天牢重甲营营头的心爱之物，秦浩死乞白赖要了过来一直没舍得用，那六支箭矢在毒药里泡的时间长了，整个箭身都泛着一层青蓝色的光芒。 秦浩把袖箭贴着腕肘装好，再把从赵狱司那儿要来的细鳞锁子甲贴身穿好，外面套上军队的制式皮甲，皮甲里前胸后背，还各塞了一块铁片…… 秦浩身材本就高大，再这么一装备，好家伙，鼓鼓囊囊好似一头人熊。 这还没完，想了想，他又从褡裢里拿出一把短刀，插在了绑腿里。 这褡裢里装了不少药粉，全是秦浩自制的毒药、伤药，还有昨晚鼓捣出来的迷药。解毒的药倒是没有准备，反正【不死经】功法神异，秦浩早已百毒不侵。 刚准备齐当，外面的军哨便适时响起。 秦浩出门，迎面和老卒打了个招呼。 老卒穿着士卒的短打夏装，没带兵刃，只在左臂系了个白布条，看着秦浩的打扮，咧嘴直乐：“小兄弟，你这家伙什齐备啊！衣服里还塞了不少玩意吧……大热天儿的，你不热？” 秦浩摇了摇头：“老哥哥昨天不是说嘛，危险多在行军路上，我就多准备了些……这叫‘有备无患’！” …… 车队日行百里余，四天，行程近半。 这批辎重，粮草二百余车、其他装备物资百余，装药物的车辆只有两乘。 押车的后勤士卒共六百人，随行护卫的是黑甲军一营的人马，千余精锐。 秦浩和老卒共乘一辆满载药品的马车，这两日倒也安生。 不论老卒如何劝说，秦浩就是不解衣甲。 大热天的闷在软甲里，秦浩倒是无所谓，【不死经】功法流转，寒暑不侵。 只是落到旁人眼里，都暗笑这个第一次随军的新兵蛋子个子虽大，胆子忒小。 不过医兵在军中地位一向着人尊重，也没谁当面笑他。 万一战事起，谁还没个受伤的时候？到时候这些医兵手上轻点重点，用的药份量多点少点，除了经验以外，其他可全凭好恶。 老卒在车驾里看着护卫的骑兵旌旗招展，偶尔也会陷入回忆。 那眼神里，有悲伤颓废，也有忆往昔的铿锵峥嵘…… 又走了两日，依旧平安无事。 闲来秦浩给老卒的残腿又上了几次银针，效果自然让这位军中“百事通”赞不绝口。 路程过半，秦浩本来悬着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只是仍旧衣甲不解。 识海里时不时冒起的来自天牢的古卷点数，让他无比怀念苟在那里的日子。 那才真的是风平浪静，未来可期。 秦浩习惯性地眼运真元，用【破妄】术看向远处，远在高天无比细微的一个小黑点，再次进入他的视线。 “老哥哥，咱头上有一只黑鹰，跟了我们两天了，我觉着有些不对劲……” 老卒闻言一惊：“在哪？” 秦浩一指高天上盘旋的小黑点。 “这么远，你能看清？” “我自小目力好，这只鹰颈下有一圈白毛，右爪还残了一趾，这几天它一直跟着车队。” “好家伙，你这天赋，不去军中当个斥候可惜了。”老卒说着，把车撵的缰绳往秦浩手里一递：“你看会儿车，我去去就来。” …… 天色将黑，行军的队伍慢了下来。 秦浩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旁边黑甲军一营的鲁校尉正指地图上一小块地方：“再往前十里，就是云州地界，这里有条山谷，是行军必经之路。如果我的估计没错，对方应该会在这里设伏。” “多亏这位弟兄眼力高明，发现了天上的鹰妖。”另一位斥候将领看了眼秦浩。 “我派出的三支斥候小队，往前面三个方向潜行五十里，敌人两千轻骑应该已经到了这个位置。” 他把手指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一点，“从云州地界回来的探报说东边还有杂兵五千，预计明日午时左右，在这条山谷附近汇合。” “五千士兵，还有两千骑兵，对付我们不到两千人，还真看得起我们。”鲁校尉把眉头一皱，“有没有看出对方什么来头？” “有一些杂兵看起来是山匪，不知得了谁的号令，居然统一行动。其中几股汇集时，还在为统帅权争执。至于先到的那些轻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兵刃也是军中制式，光是催城弩车便有十好几驾。但衣着马匹俱都没有标识，行军口令听着也不是咱们军队的规矩。” 斥候将领捏着下巴：“私军不可能有这个气象，这两千轻骑分明是一支见过血腥的精锐。” 秦浩插了句话：“将军，天色已黑，鹰妖不见了。” “确定？” “确定！” “传令下去，依计划行事！”鲁校尉把手一摆。 “诺！”另两位将士下了车。 不一会儿，行军的队伍停了下来…… 马车里就剩下了沉吟的鲁校尉和老神在在的老卒。 秦浩的目光从深墨色的天空中收了回来，投向窗外的密林，然后继续忧心忡忡。 不是说都在大凉境内嘛，不说是一路军队拱卫平安无事嘛！ 现在倒好，突然冒出来个1600 v s7000。 这特么一离开天牢，押送个辎重都是个地狱级的难度！ 而且刚刚那番对话说得清楚，看来是朝中有人不想这批辎重送达前线，存了杀人劫货的心思。 否则两千轻骑，还带着攻城的重家伙，毁个货物辎重不是轻而易举？用得着山谷设伏？还带着五千山匪杂军，明摆着官匪勾结，完事还得杀人灭口…… 这特么一离开天牢，就出妖蛾子！ 路上就如此凶险，这要是真到了前线战场……不能想，简直不能想，想想就不寒而栗！ 【恐惧值+9……】 …… 秦浩越想心里越凉，自己是逃呢还是逃呢还还是逃呢…… 正想着，马车里伸进个人头。 斥候将领冲鲁校尉一抱拳：“将军，一营军马已裹蹄套嘴，战前准备完毕！车队辎重已入密林隐藏，六百军士结阵暗守，只待您一声令下！” 秦浩心里“咯噔”一下，这鲁将军胆儿肥啊，1600 vs 7000，就这还“战前准备”？这是要主动出击？不得掉头撤退才对吗？ 【恐惧值+9……】 …… 第15章 有多远潜多远 “将军……”秦浩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咱不回去？” “回去？”鲁校尉冷冷一笑：“当兵的，哪里有回头路走！” “军部下的死令，这批辎重必须按时送达。”老卒在旁边插了句话，“咱们没有退路！” “唯一的办法，只有乘夜奇袭对面二千轻骑大营。只要打残了他们，剩下的五千杂军在我们黑甲军铁骑之下，不足为虑！”鲁校尉接着老卒的话头，当机立断地说道。 【恐惧值+9……】 …… “个人英雄主义害死人！”秦浩腹诽的同时，下意识地用秘术【破妄】观察鲁校尉气运—— 九死一生之相！ …… 这可不成！ 主帅都“九死一生”了，我这个小卒子能好得了？ 万不能跟着这位莽帅身陷险境，得想个脱身的法子！ 秦浩盘算着，把目光投向马车窗外，却猛然发现视线远处西北角上的黑暗中，似有暗红色气机虬结冲起，在半空凝成一头若隐若现的血虎。 “血虎冲煞，主杀伐！” 来了！ 原来，敌人在那里还有一处暗手！ 这里留不得！ “将军……刚你说夜袭轻骑大营，我愿前往探路！”秦浩决定先离开这位“九死一生”的莽将，再作打算。 免得殃及池鱼。 只要避开战斗、只要入了山林，有秘术【藏龙】傍身，潜行敛息的功夫，这天下自己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到时候如果鲁校尉抓不住那一线生机，自己就干脆潜潜潜，有多远潜多远…… 大不了潜回天牢，易容成不起眼的小卒桃代李僵……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危险些也认了，总比留在这送命来得强！ 秦浩心里正暗暗计较，鲁校尉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好汉子！这才是我手下的好兵！” 老卒也冲他比划了个大拇指，“斥候都是军中精锐，你有一双奇目，我看行！” “行，那我就拼一拼，为将军探取敌方大营所在！”秦浩话说得斩钉截铁。 “前途危险，一路暗哨怕是不少……让你一个新兵深入虎穴……”鲁校尉有些犹豫。 “偏向虎山行！”秦浩把头一昂。 “行”就行了，虎什么穴什么深入？不可能的！暗哨？秘术【破妄】之下，什么哨都“暗”不了！ “好！好！好！百胜之师麾下理应个个都如你这般豪勇，此战若胜，我记你首功！”鲁校尉见秦浩如此英勇，连道三个“好”字。 “夜黑风高，对你这目力可有影响？” “黑夜挡不住我黑色的眼睛！十里之内，一如白昼！”秦浩拍了拍胸口，软甲下的铁片“梆梆”作响。 “好！你与谢游骑一起，乘黑探营，摸清敌人集结情况，我与弟兄们随时准备夜袭敌营！” 鲁校尉声如铁石，这几句话讲得在山林夜晚的黑暗里仿佛迸出火星，马车里一股肃杀的气氛由然而生。 “我一个人能行……”秦浩一听这话，心里苦得一逼。有人跟着咋能海阔天空……路走窄了啊！ “你我生死同袍，怎能让你一人孤身犯险！”姓谢的斥候将领拍了拍秦浩。 秦浩闻言，内心实在是五味陈杂。 老卒、鲁校尉、斥候将领都是好人，都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铁血军人。 战场上，这些人是你身后的战友，是能为你挡刀的生死同袍。 能不死……还是别死的好。 秦浩起身欲行，鲁将军看他软甲臃肿，皱了皱眉头：“轻装夜行，又不是让你上去砍人，穿着厚甲有什么鸟用！” 秦浩只得讪讪从胸前背后掏出两块铁片，脱了皮甲。 老卒在一旁看了直乐：“好一个‘有备无患’！赵黑子不是说你莽嘛，刚刚才露了点“莽英雄”的气度，现在又变成这熊样儿了！” 鲁校尉在旁看了也是一笑。 “这咋就熊样儿了？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我只是莽，又不是傻！”秦浩白了老卒一眼：“再笑话我，回来不给你治腿了啊！” 秦浩说着，本想把贴身的细鳞锁子甲也脱掉，想想还是算了，保命的装备，能穿还是穿着。 装束停当，紧了紧腰刀，秦浩把脖子一横：“躲是躲不过去了，那就上吧！” …… 秦浩所在的斥候小队一行四人，每人间距十步余，前后互相警戒照应着，幽灵般没入黑夜中的山林…… “头儿，你边上的‘眼睛’呢？” “眼睛”是秦浩在斥候小队的代号。 斥候将领谢游骑听得左边的队员用鸟鸣暗语传递的音讯，连忙转头一看…… 这货刚刚还浑身颤抖着跟在自己边儿上，一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害怕模样。 一转眼人呢？ 这还前后有人照应着……再说自己十年斥候，身边大活人没了愣没发现？不可能啊。 谢游骑心里一紧，忙伸出右手，在空中握了个拳头。 小队成员立马原地停下，然后隐入路边阴影各自警戒。 人呢？ 大家的想法不约而同。 见鬼了！ “怎么不走了？”秦浩的声音从小队上方的一棵大树上传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好悬没给下面这几位吓跳起来。 大家伙抬头一看，好嘛，这货正高高爬在树上，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 这家伙啥时候跑上去的？ 大家的想法再次不约而同。 做为先锋营精锐斥候中的精锐，大家在“斥候”这个行当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要想成为军中一等一的“斥候”可不是嘴上说说，手上眼里都得有功夫。 这些功夫，是前人血与火的经验教训，经过残酷战斗的千锤百炼，同时也是自己这些年摸爬滚打，刀头舔血得来的本事。 可今儿有一个算一个，都让秦浩给整傻眼了。 江湖上不是没有高来高去的功夫，但毫不夸张的讲，就是军中那些一流高手，也休想在自己哥儿几个眼皮子低下玩潜行。 这位新来的‘眼睛’倒是个奇葩，走着走着，居然愣没人发现这货什么时候上的树。 要不是刚刚他自己发声，自己这些人没一个察觉他的踪迹。 这就有些恐怖了…… 秦浩感受着识海里冷不丁冒起的来自这几位的恐惧值也有些纳闷。 怎么了这就？一个个看怪物似的看自己。 斥候小队原以为新来的‘眼睛’是个累赘，只是目力奇高，带着他实在是为了远距离观察、以免打草惊蛇的无奈之举。所以才需要自己哥儿几个一路“保驾护航”，心里自然就都有些看轻。 秦浩无意中露了这一手，这几位里心也就暗暗服了气。 …… 第16章 出神入化 夜色掩藏了谢游骑有些微红的脸，他把拳头放下，冲秦浩悄声道：“夜行禁声，千万莫再说话，有事手势、鸟鸣皆可！” “谢头儿，刚我在树上发现营地西北四里地左右有异常，好像有大队人马往营地摸过去了！” 秦浩也借机把刚刚马车上见到的气机异常说了出来。 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剩下的就是专业人做专业事了，但……是砍了来敌的脑袋，还是被来敌砍了脑袋，就不是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了。 谢游骑闻言一惊，忙向秦浩详细问过情况，从小队中分出一人去营地通知将军。 然后小队继续前进。 于是，斥候小队接下来的黑夜潜行就很神奇，走着走着，秦浩就不见了。 然后队伍停下，直到一两声怪异的鸟叫暴露出秦浩的位置，大家才松口气，接着前进。 这鸟叫，有时在头顶，有时在前面不远处的草丛，有时在身后某个位置…… 有时候，甚至就在你耳边…… 斥候小队的每个人，再看秦浩时的眼神都与开始不同。 那里面有好奇、疑惑、佩服……甚至还有些崇拜。 军队就是这样，你有本事，大家就服你。 能把潜行玩得如此炉火纯青的新兵蛋子…… 简直是天赋异禀！ 这家伙就是天生的斥候，而且还是斥候中的极品！ 谢游骑心里不停念叨，等任务结束，立马找将军把这个新兵蛋子要到自己麾下，让他真正成为斥候中的“眼睛”—— 秦浩这个“眼睛”，天赋异禀目力极强不说，还特么带夜视功能！ 关键是潜行也玩得贼溜！ 大凉人族三军，百万将士，七万斥候，都找不出这么个宝贝！ …… 秦浩这一路，真元融入秘术【藏龙】，敛息潜踪，再用【破妄】观望警戒。 首先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其次才是避免随行的小队被敌人发现。 谁知道敌人有没有留下哨兵暗探，遇上了可就不美…… 秦浩在小队前突然显出身形，右手现学现用，握拳举在半空。 斥候小队停下。 “左前方，五百步，树上有人。” “右前方，一千五百步，路边藏了两个。” 秦浩悄声说道。 “我滴个乖乖！”斥候小队集体咋舌。 这是人眼嘛这是？猫头鹰比他都不如！ 这深夜丛林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太多。 两米开外自己连树影都只能看个依稀仿佛，这新兵居然连一千五百步外的暗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再往前，还有两处暗哨，太远了……倒时候我再告诉你们！”秦浩接着说道。 “！” “……” 对于秦浩来讲，自己当好“眼睛”就行，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这帮专业的大头兵。 …… 要不是秦浩这一双异眼，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片山颠的密林深处，居然有好大的一片干草地。 草地上营帐星罗棋布，两千轻骑夜宿于此，枕戈待旦，鸦雀无声。 草地靠前的位置，一排“摧城弩”都已架好，儿臂粗的弩矢箭在弦上，旁边还堆了好些滚石檑木。 这些布置的下方，正是马车上鲁校尉在地图上所指的山谷所在。 秦浩所在的斥候小队解决沿路暗哨，摸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一了近一个时辰。 谢游骑手势一起，齐腰高的草堆里便有一人便借着夜色掩护，往东边摸去，想来是找那五千“山匪杂兵”去了。 “秦兄弟，你潜行的本事好，就辛苦小兄弟带着小莫回去禀报将军，我在这里守着，防着那些暗哨换岗露陷……你抖个啥咧？” 谢游骑刚跟秦浩说着，发现这家伙突然像筛糠一般浑身抖动。 “不用怕，你那潜行功夫，没谁发现得了！” “谢大哥，我这不是怕……”秦浩颤抖着，牙缝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抽筋了！” “……” 没办法，秦浩只能解释自己一路潜行，看起来轻松，其实身体消耗巨大，所以浑身抽搐。 其实。 鲁校尉那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脱离的秦浩当然不愿回去涉险。 更关键的是，秦浩此刻已是体内真元如沸。 【不死经人卷】本就离小成圆满只差一线，功法运行之下，秦浩的真元日渐浑厚，修为也一直在增长，眼看着就要破入立命巅峰。 这几天时机不当，秦浩只能拼命苦苦压制。 刚刚一路潜行，真元一路催发秘术，这一停下来，秦浩便有些压制不住，破境再即。 秦浩辛苦压制真元暴动，禁不住便有些浑身颤抖。 谢游骑听他一说，见他颤抖的模样不似作伪，倒还真信了。 出神入化的玩意儿，哪能不付出点代价？ 秘术【藏龙】遮掩了秦浩的真元波动，这位将领只以为秦浩这个新兵蛋子，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又无修为在身，这一路出神入化的潜行一定是付出了难以想像的体力和精力的代价。于是只好交待了秦浩几句，便让他在这里潜伏休息。 再留下斥候小莫盯好换岗的暗哨，谢游骑独自摸着原路返回报告军情。 “兄弟，你在这等着，我前去看看清楚，这里草长，等会看能不能一把火烧了这营帐！”姓莫的斥候悄声说道。 “别，我看清楚了，对面将领也是个有心眼儿的。”秦浩拦住了他，“营账四周的草地都清空了一片，还铺了砂石。火烧不过去，反而打草惊蛇！” 莫姓斥候听了，有些懊恼。 夏日草长，又干燥，这一大片要是烧过去，别说两千骑，万骑也得寄了！可惜……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看看”秦浩指了指密林深处的另一个位置，来的时候他就观望好了，那里正好有一小片山间的堰塞湖泊。 “营地上方有片大湖，火攻不成，我看看有没有法子引大水把这帮狗日的冲下山谷！” “你这抽筋好些了没？要不再歇歇？”莫姓的斥候对秦浩的一双异眼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也就千余步的距离，实在扛不住，我潜藏那里休息也是一样。” “行！那我在这里守着，一切拜托兄弟！” 秦浩拍了拍莫斥候的肩膀：“你自己小心。”，说着便辛苦压制真元，向密林深处的湖泊所在潜行而去。 山颠偌大的一片堰塞湖，一望便知是积年累月才得以形成，结构往往稳定无比，哪里是说决堤就能堤的？ “这里又没有前世的tnt之类的东西。”秦浩心想。 “水淹三军”的想法已经超出了人力的范畴，不过是秦浩用来脱身的借口。 他突破在即，必须找个稳妥的地方。 不然万一危机时刻抑制不住真元暴动，自发破境…… 届时身体状况不明，是祸是福不可预计，秦浩心里没底。 这一路行来，左右人多，众目睽睽之下再压制下去，被人瞧出端倪可不妙。识海古卷是秦浩最大的底牌，无论如何不能暴露。 现在自己独自行动，正是个机会。 而且两千敌骑在侧，也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高手…… 万一突破时的动静过大，自已可就成了长夜里引蛾的灯火。 所以，那座堰塞湖湖底，就是自己突破的最好场所。 …… 第17章 破境 湖边，秦浩脱了个精光，把随身的衣物找了个地方隐藏妥当。 入湖之前，秦浩看了一前鲁校尉所在的方向。 眼中秘术【破妄】之下，那里气机翻涌，一头血虎，一条黑龙正在夜空之中呼啸缠斗。 黑龙气机蓬勃旺盛，血虎身影有些虚化萎靡。 有所准备之下，鲁校尉果然没有让秦浩失望。 “不愧是杀神帐下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黑骑铁甲，只是解决了那里的敌人，还有眼前这战力更为凶悍的两千精锐。” 秦浩摇了摇头，“突破之后再看情况，实力越高，应对危险的把握也就越大。” 他反正是拿定了主意，事不可为便随风入夜，一潜无踪。 什么都不比过命重要。 长生面前，什么荣辱名利，一切皆如白驹过隙，忍得一时，也就风平浪静。 冲动是千万不能冲动的，道友可以死，贫道必须逍遥长生。 “还是天牢好哇……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意外！哪里来的这一天天的危如累卵！” 秦浩叹了口气，一跃入湖。 夏夜的湖水冰凉入骨，激得秦浩皮肤发紧。 沸腾的真元，也似乎让这冰凉沁得一缓，周身的鼓胀也略微消减。屏息潜入湖底，【不死经人卷】真元澎湃流转，一口内息鼓荡，秦浩并不觉得气闷。 入湖之前，秦浩用秘术【破妄】看过，湖底只有些普通生物的生命波动，安全。 沉入湖底，【不死经】在庞大的水压之下流转得愈发迅速，秦浩皮肤下也自动凝聚出元甲。 静静潜伏湖底约有半盏茶光景，秦浩见周遭并无异状，便放开了对真元的压制。 “轰！” 秦浩体内星光大炽。 识海探察之下，体内的每个细微处原本如梦似幻的点点星光，在真元沸腾之下，一个个变得耀眼如日，各个细胞内的氤氲真元也已化为一片蒸腾雾气。 这是体内各处气海初成，真元凝雾，山雨欲来之兆。 随即。 秦浩识海似有雷鸣响起，一道霹雳自虚无中诞生，从脑海之内，向着周身漫延。 识海雷霆一现，湖底上空突现一片阴云，内里隐隐雷光闪烁，一道危险的气机遥遥锁定秦浩。 与此同时，一行小字出现在识海古卷：“立命巅峰，逆天改命为天所妒，破天劫入超凡，增寿五百年！” 只听说超凡境再往上破境才有天劫，怎么到我这儿，立命破超凡就有天劫了？秦浩有些郁闷。 天妒英才么这不是？ 不过想想，破入超凡境便可增寿五百年，便也释然。 这方世界的超凡境，寿数不过两百年，自己却能增寿五百……天劫就天劫吧。 先把境界破入立命巅峰再管其他…… 秦浩在【不死经】功法的自动流转中暗自腹诽。 随着体内真元凝雾越来越浓，破境的变化也渐如翻江倒海， 一滴、两滴…… 真元凝液，聚雾成雨。 这雨，初见时淅淅沥沥，转眼就倾盆滂沱，淹过秦浩发肤血肉，筋脉骨髓…… 这雨，在隐隐雷鸣中狂泄如注，没过秦浩心腹五脏，卷上华盖天灵…… 这雨，在秦浩体内聚成一片汪洋，而后忽而倒卷……向着秦浩骨骼血髓一涌而入。 “炼骨煅髓”瞬间已成！ 秦浩周身骨骼晶莹如玉，庞大的生机正逐渐从骨髓中渗入血脉，强大的感觉随之而来。 这一刻的秦浩，感觉自己可碎山河大地，可擎日月苍天。 湖泊上方的天空阴云更甚，其间雷光闪烁得似乎更加密集，一道虚影，也隐隐在秦浩身后的气机中缓缓凝聚，和虚空中的雷霆威势遥遥争锋…… 这虚影微现，【不死经】真元便开始在秦浩身体发肤、筋脉骨髓中缓缓沉淀，按古卷所载，只待立命巅峰境的“五行炼藏”完成，“无处不气海”的秦浩便可破入超凡。 破境自此一切顺利，只是背后虚影一现，秦浩突然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还好自己见机得早，早早沉入湖底。 不然刚刚真元暴动，【藏龙】无法掌控，这动静怕是早把两千敌骑引了过来。 秦浩正暗自庆幸，湖底突然异变陡生。 【恐惧值+4……】 【恐惧值+7……】 【恐惧值+9……】 …… 突如其来的古卷点数让秦浩一惊！ 湖底有人！ 秦浩大骇！什么人居然可以瞒过自己入湖前的【破妄】观察？ 心下大急间，秦浩努力尝试重新掌控身体，气息的波动让他一阵气血翻涌。 冷静！冷静！秦浩强摁心神，运足目力往湖底四周看去。 四下、远处，并无人影，只有一条小小水蛇正在蜕皮。 这小水蛇极力挣扎的同时，居然有魂念传出。 秦浩神识一碰……原来，这些恐惧值居然来自这条小蛇…… 不对劲！这小小水蛇怎会有意识魂念…… 正在秦浩疑惑间，小水蛇的头顶裂缝大了些，一对晶莹的、小指粗细的角，从裂缝中一点点伸了出来。 什么蛇长角？不对劲！ 接下来在秦浩眼中，这条小蛇随着蛇躯从遗蜕中逐渐脱出，修为波动一路增长。 修身境……修身巅峰……立命初境……立命中境……，这条小蛇完全蜕皮之后，修为赫然已是立命巅峰的境界。 这还没完，水蛇原本小小的身躯也是一路暴涨…… 现在，距离秦浩百步开外，是一条水缸粗细，长约数十丈的一条青色巨蛟！ 原来，秦浩入湖时，正是这条青蛟蜕皮的虚弱时刻。 山野荒凉无人，原本立命初期修为的青蛟藏在湖底七七四十九天，体型逐渐变小，实力渐渐隐退。 直到刚才，青蛟小成三指粗细、七尺长短的一条小蛇，气息与普通生物并无二致。 无怪乎秦浩入水之前，【破妄】没能发现异常。 这青蛟倒是和秦浩有缘，一蛇一人同时破境。 秦浩头皮有些麻。 这青蛟不是白蛇，他也不是许仙。 如果不是破境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秦浩一定有多远潜多远。 天牢里的妖囚都关在牢房，陡然见了个野生的……你看那铜铃巨眼！你看那血盆大口！ 秦浩心里一边发狠念叨着“你不要过来”，一边祈祷着破境的余波赶紧过去。 只是背后虚影犹在，空中劫云仍显。 …… 第18章 天妖异种 不对劲！很不对劲！ 秦浩依旧冷静，事以至此，慌乱无用。 而且。 大敌当前，不能露迅怯。 只要拖延一二，一旦…… 不过看来不用一旦了—— 这青蛟完成蜕皮之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向秦浩这个闯入者发动攻击，反而人性化地伏低身子冲着秦浩连连点头。 魂念之中传来的恐惧犹甚，那一双铜铃巨眼中，也满是哀求之色。 “它在怕我！”秦浩看着青蛟的样子，心下稍定。 随着体内真元的平复，秦浩的气机却是逐渐攀升，身后的虚影也愈来愈清晰。 湖面上方天空中的劫云愈发浓郁，内里雷光更甚， 青蛟见了，把整个身体匍匐在河底，紧贴河床，魂念也是传出声声哀鸣。 秦浩气机攀升至顶点，识海古卷一震，金芒陡绽。 【秦浩】 【境界：立命境巅峰】 【武技：解牛刀法 2150\/ 小成】 【功法：不死经人卷 7980\/ 小成】 【秘术：回春术】 【秘术：藏龙】 【秘术：破妄】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0】 …… 随着版面呈现在识海里的还有一行小字：【不死经人卷】入圆满境，可汲取天劫之力淬炼肉身…… 这意思是只要功法境界到了，天劫就成了粮食？ 秦浩心下惊喜。 这次修为破境，和功法的境界无关，纯粹是真元浑厚到了极限。 下次修为突破超凡，必将引来天劫，这之前……要想办法先把功法进度搞上去，才好让这从天而降的雷劫帮我淬炼肉身。 秦浩主意已定，身体的控制权也随着识海古卷的光芒消散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他背后的虚影渐渐散去，湖泊上方天空中的雷霆收敛，劫云只余一丝。 锁定秦浩的天劫气机变得若隐若现。 青蛟此刻才敢抬起头来，刚刚秦浩身后虚影给她莫大的压力，那危险的感觉比头顶上的那片雷霆犹盛。 这个人类很恐怖！ 青蛟传承自远古先辈的记忆中，人类永远是两个极端的物种。 有的人，很强大，强大到举手间移山填海，谈笑中斗转星移。 有的人，很弱小，弱小到……就象这湖里的游鱼，也许……味道不错？ 可毫无疑问，面前这个少年是个强者，刚刚流露出的气机威势……也许，那个虚影随便看自己一眼，都会让我魂飞魄散吧…… 青蛟是天妖异种，以卵的形态存在湖底千年。 刚破壳而出不久，便迎来蛟生中的第一次蜕皮。 与秦浩遥相呼应的危险的雷劫气息，还有秦浩突破时气机凝聚的虚影，直接让青蛟把秦浩归结为“移山倒海”那一类的强者。 妖和人不同，强者为尊，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见秦浩看她，没有出手伤她的样子，青蛟慢慢放下心来，讨好似地长尾一卷，不知从哪里拖出一尾巨鱼，恭敬送到秦浩跟前。 秦浩见这青蛟恐惧懵懂，对自己无比畏惧的样子，也有些好奇。 再用【破妄】观气望天的能力一瞧，此蛟气运蒸腾，五色霞光一片祥瑞，应了瑞兽之相。 即然不是凶兽，一切都好说…… 告辞！ 秦浩【藏龙】瞬发，一潜无踪，只留下青蛟独自恐惧茫然。 这少年带着天劫的恐怖气息和恍如神只的虚影，忽然而来，倏然而去……在青蛟心中已不知不觉烙下了神秘、可怕以及无比强大的印记。 秦浩潜回莫斥候身边时，脑中来自青蛟的【恐惧值】还在不断冒起。 他不是没想过收伏青蛟，别人骑马，我骑蛟龙，多威风！多飒爽！ 但就怕树大招风，与苟道不符。 最关键的，那么长那么大的一条，这一天得吃多少！ 树大招风喂不起……不划算。 再说，妖就是妖，万一哪天凶性大发岂不是危险麻烦？ 权衡下来，秦浩当即离开，也不知那句“告辞”它听懂了没有…… 秦浩右手拍上莫斥候的肩膀，莫斥候身体陡然一僵。转头发现是秦浩，这才松驰了下来。 “鲁将军快到了。”秦浩说道。 立命巅峰境的秦浩，秘术【破妄】看得更远更细。 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空中血虎的气机已然消失，一头黑龙，正满带凶厉，从远方裹挟着浓重的煞气，向着这里奔腾而来。 “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秦浩问道。 “没有，敌人这边守卫森严，巡逻的哨位也还没到换班的时候。”莫斥候悄声答道：“只是山雨欲来，起了几声闷雷，营里的人惊醒了些。” 秦浩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还好自己先见之明，去了湖底…… …… “偌，你嘱咐的东西我没有一刻离身，你这都装了些什么宝贝？”一脸疲惫之色的老卒找到秦浩。 在他身后，千余黑骑潜伏在夜色之中。 这里距离敌人营账不到两千步，如果铁骑奔袭，只需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正好可以把黑甲铁骑的冲击力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秦浩从老卒手里接过褡裢，就在地上摊开。 “就是这个。”秦浩掏摸出一包药粉，小心递给鲁校尉。 “将军派人把这包药粉撒到敌营储水的大缸里。那里我都看过了，敌骑清理了营地周边的干草，还铺了砂石，火烧不进去……但烟能飘过去。 “您派人在上风处点火，烟势一大，敌骑势必要用那缸里的水浸了织物掩住口鼻……这药，也许就能帮得上忙。” “这药真如你所说一般生猛？”鲁校尉问道。 “一试便知。” “可有解药？” “半个时辰药力自消。” “狗蛋，过来！” “到！” …… 体验了一把“黯然销魂散”的倒霉狗蛋在一旁黯然销魂，鲁将军拿着药粉爱不释手。 “刚听谢游骑讲你一路潜踪神乎其技，都跟谁学的？” “跟祖上学的，山里采药猛兽多，人眼睛好骗，兽鼻可不好瞒。一来二去，让爷爷打得多了，就会了。” “这药粉也是你炼的？” “正是家传。” “你祖上不是普通人啊！”鲁校尉叹道。 刚刚他听谢游骑把秦浩夸得狠了，本就动了招揽的心思。 秦浩这“黯然消魂散”再一出，鲁将军再看秦浩的眼睛更是闪起了星星。 …… 第19章 神乎其技 “体力可恢复了？”鲁校尉见秦浩露出疲态，关心地问道。 “将军，还好，只是身体精力有些透支，现在浑身乏力。”秦浩说着，又掩着胸口喘了两下。 那意思是“接下来打仗这种体力活，我目前这个状态不行”…… 秦浩用秘术看过，鲁校尉这个莽帅依旧“九死一生”。 数千人面对面红眼睛抽刀子你死我活的场面，秦浩两世为人，都没有亲历过。 他也不想亲历。 虽说现在修为起来了，境界上来说，秦浩已是一流高手，而且【不死经人卷】强化了肉身也比较扛揍。 但一来秦浩并无实战经验，二来老话说得好，打架都怕个“乱拳打死老师傅”，更何况是打仗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自然不能凑这个热闹。 但是，两千敌骑在侧，识海古卷功法离登堂境只差两千余点，打起来哪怕一骑只贡献一点，那也够了。 面前这位莽帅，还有这些跟前的将士们，能不死也还是别死的好。 怎么说都是自己人。 仔细斟酌下，秦浩刚刚才把药粉拿了出来。 “黯然消魂散”是秦浩炼制的私藏，在前世的学名叫作“警用催泪喷雾浓缩粉剂”。那个世界，便是大大有名的“防狼喷雾”，这种药粉的含量浓度也不到1％。 这药粉在秦浩手上还没开过光，刚给鲁校尉的那一大包，要是放到敌营的水缸里，浓度怕是要远远超出1％的安全比例…… 自己人才要讲个安全，敌人嘛，还是死了才最让人放心。 “尽人事，安天命，剩下的就看鲁将军的了。” 秦浩心里想着，伸手一指湖泊所在，说道:“刚才西边那处湖泊我去看过，后面有个崖口，山谷往西一览无余……我去那里守望。” …… 黑甲一营的将士在先前一战中得到秦浩传回的情报，准备充分之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有心算无心，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仅以相当少量的伤亡为代价，全歼来犯之敌。 只是现在危机未除，战时又有禁声令，将士们见了秦浩都是默默点头问候，或遥遥向他伸出个大拇哥儿。 秦浩和老卒领着伤兵十余人，一路悄声往堰塞湖后方绕过去，打算在那里建个营帐，救治伤员的同时方便秦浩在崖口上远望。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夜色便将褪去，鲁校尉在大军短暂休整之后，安排好斥候先锋摸营下药，然后留下战马。 黑甲军加上五百士卒全员轻装，刀出鞘，箭上弦，向着敌营静默突进。 又一场战斗，即将到来…… 秦浩提前赶到湖边，向湖里招了招手，识海古卷又陡地飘起好些【恐惧值】，而后不多时，青蛟便哆哆嗦嗦游到湖边，匍匐在秦浩脚下。 天牢关押的妖族俱通人言，秦浩便也试着和青蛟交流。 没想到天妖瑞兽神异，居然可以传出魂念与秦浩神交。 当下，秦浩便让它在湖里好好呆着，不要惊扰了自己的同伴。 青蛟魂念传来，那意思是大佬放心，我就老实呆在湖里，不惊不扰，等大佬有空我找你聊天…… 聊什么聊，这么多人面前找我聊天，你是想上天哪！ 想作死别捎上我！ 秦浩转身就走。 也对，神秘的强者就是这么喜怒无常，青蛟识趣地沉入湖底，眼神若有所思。 回到崖口营帐的秦浩，正好看到老卒拿手捧着暗灶里烧好的草木灰就往这些伤兵的伤口上糊，嘴里还一劲嚷嚷着别动、止血、多糊点…… “住手！”秦浩实在忍不住，医者父母心，哪能这样折腾病人！大夏天的，血没流干，伤口感染都能要了这些伤员的命！ “让我来！”秦浩上前，一把推开老卒。 这些伤口，他看了手痒，好久没上手了不是？ 前世秦浩最喜欢的课程就是“解剖学”和“临床医学”。 自己动手操作，缝合血肉，或者剥离筋骨内脏……相当治愈。 而且，这些伤员都是真正铁血的战士，这一路，不论多重的伤都咬牙忍着，愣没一个哼出声的。 战场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族人、信念和荣誉抛头颅洒热血的硬汉，秦浩心下敬佩，也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这样的伤口并不致命，致命的往往是伤口感染和病毒，秦浩自制的白色消炎药粉末正好派上用场。 指点老卒一番操作后，秦浩拔出绑腿中的短刀，放在暗灶里烤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到一位受伤的将士跟前蹲下。 “打晕他！” 老卒听了秦浩的话一愣，“啥？” 秦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让你打晕他。我……手上没劲儿！” “你要干嘛？”帮边的伤兵不干了，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秦浩。 也难怪，这些军人大多都负过伤，都见过猪跑。 这伤口，不就是止血上药缝针嘛！你拿把刀过来，还要把人打晕……想想就很邪恶。 “当然是救人！”秦浩说道。 “别……我忍得住……”地上躺着的伤兵看着他手里的刀。 【恐惧值+6……】 …… 秦浩看着脑中飘起的古卷点数，有些无语。 世上从来不缺这样一种人——身上带着大小伤口，血流了一地，甚至让人开了瓢也毫无所惧，仍旧冒着刀光箭雨悍不畏死地一劲儿冲锋陷阵…… 但到了医院，面对护士小姐姐手里纤细得像蚊子腿一样的针管，就抖成了筛糠一般，怂得像个没见过血的娃娃。 “好吧，那就……”秦浩突然把手里短刀一横，一刀柄敲晕了他。 然后手下不停，短刀直接划开伤兵腹部的伤口。 “噗”，淤血喷起老高。 “你干什么！”旁边的士卒见秦浩在同袍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当时眼睛就红了，举起手弩就对准秦浩。 “把那玩意儿放下！我在救他！”秦浩头也不抬，手下不停。 然后，所有人看着秦浩展示了一把“内科手术”的神奇，脑子里都只剩下了四个字：“神乎其技”—— 清理伤口，缝合几乎断裂的肠道，撒上秦浩自制的白色药粉，再缝合表皮，最后悄然一发【回春术】…… 然后下一个…… 伤兵们都知道，内腑受伤，往往命不久俟，没见过在五脏上动刀子缝针钱的。 老卒在边上帮手也开了眼，只是惊得有些手抖。 “捏住那根动脉……就是滋血的那根肉管！” “把肝脏……就是这里那坨颜色不一样的肉！对！就这样……托好！” “住手，你顶到他的肺了！” …… 但凡伤到内腑的的，秦浩都是一刀柄敲晕，然后“扑哧”划开肚皮……最后缝合，再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完事儿！ 反正【回春术】在，一个都死不了。 【回春术】本来可以直接医好这些伤员，只是一来秦浩不可能暴露底牌，二来他也想过过手瘾不是？ 这一通下来，救了人，也过了瘾，秦浩直觉得念头通达、浑身舒爽酣畅淋漓。 小成境的【解牛刀法】居然也因为刚刚一系列手术，又蹭蹭涨了近百点，比平时勤练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原来手术和练刀，居然有异曲同功之妙…… 这一秒，我操刀救人，再过得一会儿……也算得上是借刀杀人。 秦浩只叹造化无常，是非善恶、生死性命都是万物刍狗…… 天道不仁。 …… 第20章 你死我活 救治完十多个伤兵，顺手又帮老卒用银针拔毒。 老卒二十年的行伍，什么治伤的手段没见过？但刚刚秦浩的那些操作，直把他惊得是目瞪口呆。 这手艺，简直是阎王爷手里抢饭吃！ 绝！ 老卒看着秦浩，左一句右一句没口子地称赞，只是赞着赞着神色一黯。 “要是当年有你，我那些老兄弟也许不会死……现在……现在还不如当年，以往三军一心，将士用命……那里容得妖、魔二族猖狂！” “现在朝党两分，凉皇为首，杀神李凉王为辅，主死战……首辅是太后一党，军方的人物是北王李莫言，主和……” “其实主战主和，争的不过是这皇权归属，苦的还是人族百姓，拿命去拼的都是这些行伍的将士兄弟。” “看来，有人不想让这批神机甲和怒龙弩送到前线将士手里……” “昔日战场同袍，今日持刀相向、你死我活，十余年人族内乱……不然岂容妖族坐大！” 老卒看着身边伤兵，和秦浩自顾自说着，思绪恍若回到当年，有些意难平。 “太后干嘛和皇上过不去？”秦浩借着银针掩饰，轻轻一发【回春术】，老卒腿中热流涌起，原本麻木的经络竟然有些烙烫，舒服得呻吟出声。 好些年麻木的伤腿有了感觉，老卒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太后是皇上母后，可并非皇上亲妈……凉皇、凉王、北王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卒这话一说，秦浩也就悟了。 还是一夫一妻制靠谱，女人多了，果然麻烦！ 再说，这皇位有什么好争的，操心不说，还得日防夜防。 日子一到，一样是一抔黄土…… 再说，你们争你们的，把老子扯进来干什么？ 我在天牢好好的，一转眼特么上了前线。 送个辎重吧，你抢东西也就得了，还特么要劫货杀人。 乱世无常，小人物与世无争只为求存，偏偏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草菅人命不讲道理。 这人为刀俎的感觉让秦浩生出些愤恨，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些朝堂阴暗龌龊的事情，秦浩不想知道，更不想深究。 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容易死。 “得，老哥你在这儿照顾他们，我去放哨。” 秦浩摁下脑子里那些“你知道得太多了”的灭口桥段，收了银针短刀，再把腰刀一提，便往敌营的方向潜去，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准备看看接下来的战斗。 这个世界的战争场面，秦浩还是有些好奇，只要不是身处其中，没有危险，看看无妨。 再说这里距离敌营有千余步，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立马回头，带着老卒伤兵一起跑路也来得及…… 【破妄】术下，远方黑甲铁骑的气机黑龙已悄然接近敌人的轻骑驻地。 …… 秦浩远观战场。 看着斥候摸进敌营水缸下药。 看着黑甲营将士在夜色中匍匐前进。 看着夜色在这山河之间悄然退却。 看着远处东方的天边露出一抹微白…… 长夜即将过去，属于黑夜的恐惧退潮，敌营里的岗哨也放松了警惕，站姿变得有些慵懒。 陡然，火起！ 敌营四周都有火头突然腾起，再被山间的浪荡的风一吹，火势猛然炽盛，浓烟卷着火舌瞬间向着敌营袭卷。 直烧到敌骑先前清理出的一片“隔离带”，那火势便止住一往无前的势头，朝着两旁迅猛漫延，围绕着敌营筑起一片烈烈火海。 随之而来的浓烟滚滚，却顺着风势越过隔离带，依旧扑向下风处的敌营。 “敌袭！” 示警的呼喊在敌营中接连响起，两千人的大营远远看来，就像即将倾覆的蚁穴，不断有身影从各自营房奔出。 奈何前有火海，后是高崖，一无退路。 战马怕火，黑甲斥候早就悄悄摸了过去，破坏了临时搭建的马厩还下了些让马儿发狂的药物。 火势一起，两千战马嘶鸣发狂，一冲而出，在敌营里撞了个人仰马翻，然后往着没有火头的山谷断崖一跃而下…… 有几个看起来将领模样的人，顾不得发狂的战马，正在营中呼喝着企图归拢队伍。 大约两百人的精锐从纵深处的营房出来，半数执弓上箭，半数握枪拿盾，中间拥着一人，正在发号施令。 “呜~~” 黑甲军夺命的号角吹响，密集的箭矢，从浓烟中射向敌人。 敌军被烟熏火燎，一个个目赤流泪，哪里看得清这突如其来的箭雨，营地中的呛咳声、怒骂声、马嘶声……瞬间变成了哀嚎一片！ “举盾！” 营地中有人高喊。 “取水湿巾！掩面！” “……” 随即。 秦浩识海中的古卷点数雪花般飘起。 【恐惧\/愤怒值 274】 【恐惧\/愤怒值 797】 【恐惧\/愤怒值 1259】 【恐惧\/愤怒值 1978】 ……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不死经人卷】进入登堂境界所需的古卷点数便已足够。 “黯然消魂散”的药力，自然让那些湿巾掩面的敌人愤怒而且恐惧—— 夜袭的敌人手段太下作，那火虽烧不过来，但里面肯定加了什么起烟的东西，这烟越来越浓，只怕活活能将人呛死。 更无耻的，那救命的水里也下了毒！湿巾掩面抵挡烟熏的都中了招！ 染毒的水异常刺目，让人睁眼如盲的同时，一股辛辣直入肺腹，和着浓烟一起，让人喉头一紧无法呼吸。 更别提还有箭雨飞来！ 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在侧！ 中伏的愤怒和对死亡的恐惧混合在一起，这两千敌军，乱了！ 有些耐受不住的士兵，慌乱求生，便往后面的山谷断岸冲下、跳下、滚下、摔下…… 这些乱兵目不能视物，慌乱中摔死摔伤无数，即便有些侥幸没有中招的，下来也中了埋伏。 黑甲军预先埋伏在断崖下的五百刀斧手一刻也没闲着。 …… 山谷中喊杀声一片，山谷断崖上箭雨夺命催魂。 胆气一丧，敌营里躺在地上哀嚎抽搐的、跪地求饶的、听着山谷下的喊杀声又调头往火海里冲妄想着逃出生天的…… 借着火势，秦浩清晰看到敌营中的将首，那被火光映绕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绝望与不甘。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个景像。 借着敌营乱像，黑甲军开始了冲锋，屠杀开始。 秦浩远远看着战场上大开杀戒的黑甲军，手握成了拳头，捏得有些发白。 从未见过真正的战场，从未见过这数千人的你死我亡，这样的场面让秦浩感觉刺激而又紧张。 同时还有庆幸—— 万幸战场在那头，我在这头…… …… 第21章 超凡境大餐 秦浩感应着识海中古卷点数依旧不断迅猛增长的势头，摁下了加点的冲动。 还是等危机过去，找到安全无人、万无一失的地方再说。 几千人的战斗带来的古卷点数迅速累积，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摸到了超凡的门槛，五百年的寿数一旦握在手里，古卷点数花些时日慢慢积累便好。 就算是没有古卷点数，【不死经】自动修炼起来也慢不到哪里去。 虽然整个事情，秦浩只是躲在一边望空挑拨，利用一些小手段推波助澜。 但战场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己目前又缺乏护道长生的实力，万一…… 收益的前提是风险。 秦浩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证道长生最重要的是要做到三点。 一是安全。 二是安全。 三还是安全。 战场点数是来得多，场面也热血恢弘…… 但太不安全。 上午还是1600 vs 7000； 到了下午就变成1600 vs 9000，差点让人摸了屁股。 这要是到了前线，动则军团级的修罗战场……不敢想，不能想！ 秦浩在怨念中，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缅怀天牢里惬意安稳的日子…… 陡然。 一条人影从敌营里如大鹏展翅般盘旋飞起，然后凌空换位，直向火海之外飞去。 高手！ 这人影居然凌空飞渡百丈，一剑直取黑甲营中军内，正发号施令的鲁校尉！ 超凡境的高手！ 危险危险危险！秦浩一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敌军之中居然隐藏超凡！ 大凉立国五百余年，官方所有记录在册，并且高度关注的超凡不过百余人。 “侠以武犯禁”，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目前大凉朝廷官家，超凡境的供奉也就十余人，其他还在江湖中活动的超凡，卷综上所载不过二三十之数。 这些人不是一宗之主，也是一方大豪。 当然，超凡之上还有大师境，作为这个世界战力的天花板，那都是些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大凉朝中的大师境仅有杀神李凉王，北王李莫言、首辅张为先，俱是权倾当世； 江湖中则只有一位传说中无人识得真面目的“千机钓叟”…… 四位大师不出，这江湖，便是超凡境的江湖。 一些辎重，居然引动超凡押阵，对方好大的手笔！ …… 这是秦浩第一次见到超凡境的武修出手。 从凌空百丈近乎飞翔的身法来看，这个境界的武修已可一定程度的借用天力之力，使出的功法招式几乎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 鲁校尉虽是立命巅峰的修为，但在超凡面前还远不够看。 好在他的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立时便有三人拔刀飞起，舍身迎向来人。 立命境巅峰的鲁校尉也不愧为一流高手，电光火石间，身随枪起，一杆寒铁大枪枪出如龙、搏命一击…… “当”的一声大响传来。 这一声响，在战场之上犹如空谷鸣钟，悠扬深远处又突如雷音乍现，只震得周围将士体内气血翻腾，耳中嗡嗡轰鸣…… 这一瞬，敌营嘈嘈切切的嘶喊搏杀、周遭噼噼啪啪的风啸火急……任何声音都仿佛从这个世界剥离，整个云间、山岭、密林……都只剩下这一声激怀相撞的回响。 剑影，如梦似幻地闪了一刹。 残影未消，空中翩迁而又暴烈相遇的五人便陡地散开—— 鲁校尉和三名精锐亲卫俱是喋血抛飞…… 拔刀的三人，咽候处一道血线绽开，人在半空，点点落红淅淅沥沥地洒了一路； 鲁校尉玄铁重甲的右胸处已被洞穿，黑甲上仿佛绽开了一朵血梅，嘴里也是一口鲜血当空喷出，落入草间生死不知！ 好快的剑！ 好狠的剑！ 一个照面，一剑。 血溅当空，三死一重伤！ 超凡剑客只是凌空微顿，移形换位间身形恣意昂然，向着西边山林堰塞湖所在，一闪而逝。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高手风范，恐怖如斯！ …… 秦浩秘术【破妄】汇聚双眼，只见一道流星带着超凡境初阶“气海凝丹”的波动，向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藏龙】敛息潜踪，对方发现不了自己，但身后便是一众伤兵，超凡剑客一到，怕是虎入羊群，一个都活不了！ 救，还是不救？ 还来不及细想，超凡剑客瞬息已至…… 秦浩秘术【破妄】之下，来人双目紧闭、垂有血泪，神情愤怒而又有些哀伤惶急，全然不像远观时那般举重若轻飘逸潇洒。 看来这位超凡境的高手剑客，也抵挡不住“黯然销魂散”的威力，没了视觉，一切行动仅凭气机感应。 这就是超一流的高手？修为波动不过如此。 凑近了看得分明，秦浩便有些纳闷。 来人丹田处一点精光，分明是气海凝液已到了极限，转而开始聚液凝丹，这也是超凡境修为的特征。 但这位已开始凝丹的超凡武修的真元波动，在秘术【破妄】看来，虽比自己凝实精纯了些许，却远不及自己浑厚。 也许是战场拼杀，刚才又以一敌四，消耗大了的原故。 不过刚刚袭杀鲁校尉的一剑如此惊艳，这位超凡剑客的实战经验、武学招式的精妙，还是一等一的牛批，不可小觑。 秦浩这一念之间，超凡剑客已来到他藏身的树前。 气机感应之下，来人空中一个潇洒转折，让过树冠，身形姿态依旧恣意从容。 超凡剑客准备在树干上借力，再次腾空远翔的一瞬…… 秦浩还来不及回答自己刚刚那个“救是不救”的问题。 还来不及想明白自己该动还是不动，这刀虽擎在手中，但该递还是不递…… 秦浩动了！ 超凡剑客伸脚踏树的瞬间，秦浩动了！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过舒服！ 舒服到忍无可忍！ 秦浩右手【解牛刀法】杀招三横七纵！ 左手“黯然消魂散”夹着蓝光幽幽的毒蒺藜迎面一撒！ 五指屈伸间淬毒的袖箭齐发！ 旋即脚下一纵—— 头也不回地跳下树撒腿就跑，瞬间蹿出去五六七八丈远。 “扑通”…… 【恐惧值+10……】 …… 随着身体倒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浩识海飘起古卷点数。 又等了一会儿，脑子里不见【愤怒值】冒起的踪影，估摸着这人应该是真没了，秦浩这才一边四下警惕观望，一边小心翼翼回头看去。 这位倒霉的超凡剑客，哪里想到在自己的气机感应神识笼罩下，这大树上还藏了个人！ 他最后的意识，分明有些不愤。 树上藏着的这位一出手，真元比自己雄浑太多、招式比自己见过的都要凌厉太多…… 你一个已入“假丹”境界的巅峰超凡，居然躲在树上偷袭一个瞎子！ 说好的高手风范呢？ 居然不正面刚我！ 你一刚，我就降不好么？非得闹出人命？ …… ps：“瞬间蹿出去五六七八丈远”并非水文，主要是主角在我脑子里蹿得太快，“五六丈”还没写完，就又多蹿出去几丈了…… 读者老爷们要打，我也认了。 只求给个月票、收藏、追读三连击让我被你们幸福地ko…… 第22章 黑甲营 看着这位散落一地的超凡剑客，秦浩心头有些后怕。 要不是自己修为已到立命巅峰，要不是【解牛刀法】的杀招“三横七纵”已越级练到收发由心，要不是来的这位超级高手先中了毒，又在战场上消耗了不少真元…… 天道不仁，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些幸运的“要不是”了。 须得引以为戒！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危险无处不在，下次自己未必就有这样的好运。 而且，这位超凡高手不知什么来头，身在敌营，穿的却不是军服。 年纪也和秦浩听说的那些超凡高手不同，过分年轻了些，看起来顶多三十，只怕是哪个大宗世家的核心人物。 万一事后引来猛人报仇可大大不妙！ “总有一天，都特么一巴掌拍死！” 秦浩惊魂甫定，一边怨念一边强忍着恶心上前，在碎成一地的超凡剑客身上摸出钱袋一个、玉佩一枚，放在怀里揣好。 然后把地上的碎块超凡一卷，连着那把看起来相当不凡的长剑一起扔进了堰塞湖。 同时向着湖中青蛟传出一道魂念：“来！请你吃大餐！” …… 也许是在天牢见多了生死，生平第一次杀人，并没有让秦浩感到有多少不适。 我不杀人，便人为刀俎。 秦浩打开搜来的钱袋，里面有些碎银金豆，估摸着有五百余两银子。 还有一张金票，数张银票，加起来居然超过五千两。 都说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个个身家不菲，都喜欢“纵横江湖”，四海发财。 这比在军中提着脑袋只拿个月例钱果然要爽得太多。 即便是立命巅峰的狱司大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千两现银。 朝中清官少，难做。 江湖草莽多，敢为。 所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着大把雪花银子的江湖血腥和朝堂诡异，都有人拿命去拼，拿命去填。 银子对自己的长生大道，并没有多少帮助，可有可无，秦浩不会强求。 但有总比没有要强。 至少“劳逸结合”的时候，类似前世发廊的街边勾栏虽不堪一去，那高端的红楼“添香阁”还是可以观摩观摩。 …… 见到重伤的鲁校尉，秦浩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剑，玄铁重甲如豆腐般被前后刺透，鲁校尉胸前的贯通伤也是极险，穿透右肺不说，再往下去上小半寸就是动脉，而且体内剑气肆虐，伤口血流不止。 秦浩来的时候，这血已流了小半脸盆，再晚一会儿，这位将军怕是就要“光荣了”。 果然是“九死一生”。 突袭敌营的战事已毕，两千敌骑死得干干净净。 这次奇袭，有了秦浩的“眼睛”和“黯然消魂散”，可以说结果相当完美—— 如果不是敌方突然冒出来个超凡的话，袭营的将士连轻伤都没几个。 用他们的话讲，仗打得从来没有这么爽利过，冲上去砍就完了…… 瞎子遇见兵，对面自然倒了血霉。 倒是后面押阵的百人，被超凡突袭，鲁校尉重伤不说，还死了三名精锐亲卫。 主帅重伤垂死，这要是挂了，这百人的中军护卫怕是全都得受了牵连，最不济也是贬入奴籍，成为奴兵。 那样一来，这些年刀头舔血的行伍生涯，拼命累积的军功就算是白瞎了。 百来人押阵队伍当即都红了眼睛，追着超凡剑客就撵。 奈何人家会飞，自家用腿，太慢。 等他们到了秦浩跟前，这货正在湖边一脸地震撼后怕，“刚才有人天上飞，湖里突然腾起一条青龙，卷到河里吃了……” 然后众人见到湖中果然冒出一条巨大青蛟，嘴里正衔着那超凡的人头，然后嫌弃地看了众人一眼，沉入湖中…… 有秦浩在，“九死一生”的鲁校尉自然死不了。 他上前推开围着的人群，一刀柄敲晕了正在交代遗言的鲁校尉，然后冲着周围一圈儿发懵的大头兵把手一挥：“散了散了！有我在，包好！” 【恐惧值+7……】 【恐惧值+5……】 【恐惧值+9……】 …… 好家伙，这一敲，古卷点数收获六百余。 这帮大头兵生怕这莽货一刀柄，把本就重伤垂死的鲁将军给敲挂了。 那特么乐子就大了。 …… 秦浩“惊为天人”的医术手段，救了鲁将军及受伤的同袍兄弟； 一双神奇的“异眼”和炼制的凶残药物又帮着大伙儿打了胜仗。 现在的黑甲一营，秦浩就是那个“最靓的仔”，众星捧月般享受着vvip级的贵宾待遇，马车也换了一辆大的。 鲁校尉刚做了手术，吃不得腥荤，老卒就跟着秦浩沾了光，这些日子吃的都是“将军餐”。 在秦浩的提议和异眼的指引下，押送辎重的队伍绕开了五千山匪，将士们衣不卸甲，马不解鞍，向着前线急行。 不是畏战。 杂兵都是些乌合之众，军战不足惧。 但主帅重伤，江湖草莽的个体战力也不容小觑，万一再冒出来个高手有个什么闪失不划算。 其实主要原因秦浩最清楚。 他不想打仗。 没必要争功。 要远离危险。 …… 秦浩远赴前线，都城这边赵狱司也没闲着…… 大凉都城内河旁，军机处后院被围墙一分为二，分别是军方“户部”和“工部”的办公地所在。 户部大员费乾，正坐在自家桌旁若有所思。 天牢狱司赵士，垂首恭立一旁。 “这两个方子我找宫里的太医试过，没一个能炼出那‘百消膏’来。” “还有这白色药粉，作为伤药效果更是不凡，这要是带上前线，一包药，也许就是几条人命！” 费大人端起桌上的青花盖碗，抿了口茶，闭上眼睛沉吟着说道：“你确定这方子没问题？” “禀大人，这方子确无问题。听说是军部需要，狱卒秦浩这方子给的痛快。不过他也说了，这方子除了他祖上和他，天下怕再无第二人炼得。” “英雄不问出身……倒是个人才。” 费大人把盖碗往桌上一顿，“太医轩那些个老东西，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嘴里念叨的不是妙手回春就是药到病除，还有个是御赐的‘国医圣手’……皇上平时好吃好喝大把俸禄供着，真到了用的时候，还特么顶不上一个狱卒！” 费大人最近没少为军队的药品采办烦心，说到几个太医就有些上火。 “给他们膏药，这个看，那个闻，写出的药材各不相同。最后你猜猜他们给这‘百消膏’估了个什么价？” “什么价？” “你那一罐，二十两银子！” “我的天哪！”赵狱司适时捧哏。 “二十两银子，我把军部库府搬空了，都不够给将士们人手配上一罐！” “那‘云南百药’，更是离谱，几个老太医愣是连方子上的药材都没认全，无从定价！只说按实效看，百两银子救命，不贵！” 费大人按下火头，“好一个‘不贵’！真特么想老大耳刮子扇他！” 讲到激动处，费乾把手往大腿上使劲一拍，“军药！这么好的药物，必须得是军药！有这两样药在，前线的将士伤亡至少能减少大半！” “特么的一帮太医，拿了药方上的材料，炼了个天晕地暗，炼了个屁出来！刚你来之前，那位‘杏林圣手’还在我这儿探底，问这‘百消膏’和‘云南白药’是哪位高人所制，说要招进太医轩。” “特么的自己没本事，跑到我这儿来挖人！” …… 第23章 边陲小城归兮 赵狱司见费大人忿忿不平，也跟着补刀：“那哪儿成！这是我麾下的人才，也算是您老的旧部！再说，我带的兵，就算那帮老家伙拿大称给他分金子，他也绝不会离开军队！” 费大人听他话说得满，拿眼把赵士一斜，“那可难说，常言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老大！有我在，他‘勇夫’不了！”赵士把头一昂，费乾看了满意点头，还是当年自己手下那个赵黑子。 “赵黑子，你手下这个狱卒，调到工部来，我让老赵月例开高些，再给他招齐人手，就在这儿为军部炼药……功劳也算你一份！你看如何？” “大人，不知要满足三军所需，这人手得招多少？我可听秦浩讲过，这药不好炼！” 费大人一听这话，无奈一叹，那脸都苦出来一层褶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就是费大人的现状。 “属下倒有个办法，让那秦浩安心炼药。” “喔？需要多少人手，炼出药来卖给军部多少银子……” “嘿，无需添加人手，炼出药来……”赵士看着费大人上套，把话一停。 “赵黑子！再卖关子小心老子打你的军棍！”费大人把眼一瞪。 “嘿，好些日子没挨您老的军棍，这皮还真有些痒痒。”赵士又把原来军中浑不吝的模样儿拿了出来。 触景生情，费大人也是一笑，语气柔和了许多：“赵黑子，你是军中老人，前线将士的疾苦你是知道的。说吧，那小子开的什么价码。” “您说的是，炼出药来，既是军部所需，都是自家兄弟，要什么钱？白给！”赵士把头一昂：“我带的兵！不讲价钱！” 费大人一听，腾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赵黑子！” “在！” “军中无戏言！” “绝不敢胡言！” “好！若你真有法子说到做到，我亲自向凉王为你请功！” “谢大人眷顾！” 赵狱司“眷顾”二字用得甚妙，也恰是时候，不枉秦浩一番耳提面命。 得了费大人亲口承诺，赵士便把秦浩在狱司坊跟他府身低语的“如此这般”，给费大人细细讲了一遍。 当然，按照秦浩的意思，这个炼药资军的法子，自是赵狱司日思夜想，急军队之所急，谋划了好些日子，才放上了费大人的台面。 赵士说着说着，费大人的眼晴亮了…… 入夜时分，费乾从李凉王寝宫出来，拿了凉王令牌和手讯，直奔黑甲军亲卫营所在。 少顷，一骑黑甲铁骑疾奔而出，那马掌蹄铁铿锵一路，在青石上磕出点点火星，背向夕阳一骑绝尘。 …… 再说秦浩随军急行。 在他照应之下，鲁校尉和那些伤兵，连个伤口发炎的都没有，不出两天，一个个就将养得红光满面。 鲁校尉和秦浩也成了兄弟，哥俩这几天的话题已从“行伍打仗老子英勇无敌”，变成了“征战‘添香阁’众小娘皮银枪称霸”…… 众将士私下见了，也都喊他一声秦哥，特别是那些个近卫将士，一个个都说回去之后要请秦浩喝酒、听曲、摸小手…… 秦浩盛情难却，一一应下谢过。 比较恼人的是谢游骑和一营的师爷，时不时就跑来许下各种好处，游说他加入黑甲斥候，秦浩“百消膏”、“云南白药”奉上，敬谢不敏。 再往前行军三十余里，就该到了地头。 这一路，鲁校尉还在惋惜。 杀个超凡可是不小的军功！怎么就让湖里的龙兽给吃了呢！那超凡剑客的人头拿不到，实在可惜。 秦浩白了他一眼，军功，军功有小命值钱？ 好歹都是个将军了，这个道理怎么还弄不明白？ 这一路急行军，秦浩借着探路独处的机会，把古卷点数都加到了功法上。 【功法：不死经人卷 9457\/ 登堂】 功法晋级，识海古卷又给出了一样秘术—— 【秘术：五行遁法】 这秘术给的倒是很对秦浩的胃口，有【藏龙】易容敛息潜踪，再来个【五行遁法】跑路，保命逃生的机会大增！ 只是这遁术的开启有些限制。 按古卷所载，进入立命巅峰后，便开始五行炼脏。 每炼一脏，便可对应开启一种遁术。 “火”对应心脏，“木”对应肝，“土”对应脾，“金”对应肺，“水”对应肾。 秦浩决定先炼脾脏。 大地在我脚下，搞定土遁，跑路的时候方便。 至于功法境界提升，所需古卷点数是小成境的五倍之多。 被天劫气机隐隐锁定的感觉如芒在背，【不死经】功法自动运转，秦浩的修为每时每刻都在自动提升，万一又如这次一般控制不住，修为提前破境引来天劫就麻烦了。 古卷点数还是得加速获取，在修为破境之前，必须把【不死经人卷】早日提升到“圆满”境界。 有了汲取天劫的能力，渡劫才能万无一失。 这几天，识海中来自天牢的古卷点数依旧时不时飘起，无惊无险的，加起来也有近千点。 “还是天牢安全惬意。国都重地，天牢更是守卫森严，点数来得不慢不说，还安全无比。” “只要计划顺利实施，不说甲字狱的人犯，就是乙、丙两狱，也可以敲出不少古卷点数。” “等渡过天劫入了超凡境，把五百年的寿数攥在手里就无所谓了。” “点不点数的看心情。” “有五百年寿数打底，什么功法练不到顶？” 秦浩对天牢福地的思念与日俱增，好在再走半日就到了地头，辎重交接完毕，想来最多明日便可返程。 …… 这座大凉东陲的小城有个别致的名字，“归兮”。 城外三十里平原，往昔一望无垠田耕水种的热闹景象都已荒凉，只剩下一派空旷寂寞的鹰飞草长。 城外荒草凄凄。 没有你爱的人在路上…… 但妖族的大军一定在。 上次兵败，大凉失守一郡六城，原本还算繁华的内城“归兮”，现在成了前线据守的要塞。 不到一旬的时间，“归兮”已抵挡妖族兽潮三波，攻城两次。 城外的村民都已逃难，城内的富户见机得早，早早便携带家眷投亲的投亲，迁籍的迁籍。 剩下些没有门路的百姓商贬，被下了禁足令，每日心惊胆战地留在城里协防备战。 一旦妖族破城，所有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种族之战，哪有什么道理伦常，争的就是你死我活。 可偏还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同族，背后捅刀。 四十余万大军，每日的粮草物资消耗都是海量，后方粮援军需供给不力，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城内收的粮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药品也是奇缺。 许多伤兵得不到妥善救治，只能在医馆大院里哀嚎呻吟，听得人心悸。 阵亡的将士……城南的万人塚已经填满，新的塚坑正在开挖。 主帅江白，站在墙头看着城外荒废的田埂，愁白了头。 …… ps：下一章“妖军袭城”，17：00发布，求读者老爷们追读支持！感谢 第24章 妖军袭城! 入城的时候，秦浩心里拔凉拔凉的。 “归兮”……“归西”……听起来都特么不吉利！ 好在入城缴了辎重，便可回都城复命，秦浩回归天牢的心情已是迫不急待。 送个辎重，朝党内乱杀人越货就摆上了台前。 现在到了前线，前有压城的妖族大军，后面想来也有同族阴黑下作的刀子…… “实在不行，借机破境！入超凡得了五百年的寿数，觅地潜修，点不点数的，且不管他！一百年、两百年，怎么也能修它个天下无敌，再回来一巴掌拍死！” 【愤怒值+3】 …… 立命巅峰的秦浩对危机已能生出些许感应，这种命运不能掌控的无力感让他有些焦躁。 两世为人，都特么卷在理想和现实的残酷里迷芒无措； 他总在逃避，想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想到退是退了，却离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越来越远…… …… 入城后，鲁校尉有伤在身，差了副将去交接辎重。 两车药物，有老卒操心，秦浩乐得清闲，便躲在营房练功。 【不死经人卷】控制下，秦浩体内真元流转，汇聚于土属性的“脾”脏。 这一聚，秦浩左肋就如同让人捅了一刀，捅完还在内里把刀胡乱搅和…… 那剧痛想来无比酸爽，生生激得秦浩一声狼嚎连声“卧槽”。 于是，随着真元在脾脏处的一聚一散，秦浩的坐立行走之间，便多了一抖一颤。 被惊动的众人齐齐来他房间探望，只见这位小哥正打着摆子跳着机械舞，嘴里还“哟！”“嗬！”“嗯哪！”“噫！”地打着拍子。 一众将士看得懵逼，都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给他鼓个掌、捧个场。 “看什么看！没见过抽筋么！”秦浩咬呀切齿，一张脸扭曲得就像皱在床铺上的裹脚布。 …… 识海古卷给出的遁法秘技让秦浩眼热心痒，这要是和【藏龙】结合起来，说一句“神出鬼没”都不足以形容。 主要是以后遇着危险，除了“潜”，还可以“遁”。 这么爽的事情，这点痛算什么！ “安全感即是幸福感。” 这个概念在秦浩内心清晰而且明确。 …… 副将交接完辎重，领着眉头皱成个“川”字的紫荆军主帅江白，进了鲁校尉营房。 秦浩边抖边颤边远远望了一眼。 这位主帅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第二位超凡境高手。 身姿没有死在“三横七纵”下的那位剑客潇洒，神态也不恣意从容。 给他的感觉倒像是背上扛了一座大山，山上种的还都是黄莲。 不一会儿，副将来叫他，一脸得色，说是紫荆军主帅江白来请。 那个“请”字咬音很重。 秦浩得了赏识，同袍脸上自然有光。 进了营房，秦浩还来不及行礼，白将军热情下座来迎，嘴上一句“小兄弟”叫得热络。 无事献殷勤……秦浩心里一紧，一抖一颤往后退了一小步。 江白看他发抖，心里便有些打鼓。 眼前这个小卒，身姿虽是昂藏，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哪有半分那些杏林高手的气度作派…… 江白心里猜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秦浩，“小兄弟，都是军中同袍，不用拘谨。” 边上站着的亲卫眼睛都看直了。 跟着白大帅三年，这位将军爱兵如子是真的，脾气爆糙也是真的。 虽说最近犯愁，言语都少了许多，但啥时候对一个小兵这么客气过？ 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着，还亲自端茶倒水。 这小卒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跟大人物说个话抖成这个熊样儿…… “谢大帅。”秦浩颤抖着接过茶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的退堂鼓打得叮儿当啷响。 “江大帅，这可是我们黑甲营的兵，您可别打主意。”旁边的鲁校尉一看，这势头不对，连忙插话。 这位江大帅刚刚进来问伤探病怕只是个由头，冲的估计就是秦浩的医术手段。 想到这里，鲁校尉横了一眼边上的副将。 财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什么事都往外显摆！这小子得去刷几天茅厕长长记性！ “鲁将军说的哪里话！都是凉王手下同袍，分什么你的兵我的兵？”江白堆着笑脸，却掩不住藏褶子里的“苦”味。 “江大人，城防艰巨，都城里凉王那边还等着我复命，要是辎重交接妥当，下官即刻便要拔营回程。”鲁校尉抬出了大家的顶头上司凉王。 秦浩颤抖着在私底下给鲁校尉比划了个大拇指。 “不急……不急，鲁将军，你这伤势颇重，还是在这里将养两天再走不迟。” 秦浩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太痛快。 妖族大军压境，“归兮”搞不好就成了“归西”，你还让我们“将养两天”？ 这江大苦瓜没安好心！ “军中有位副将，遇袭伤重，还请小兄弟帮忙救治。”江白转身，一脸苦笑，冲着秦浩一礼。 这话一出，秦浩对江大苦瓜的印象便有了些许改观。 身为大帅如此礼下，原来是为了救治同袍。 秦浩当即转身，一颤一抖地往门口走去。 “请大帅带路！” 这句话突如其来，江白为之一愣。 不怂啊！那一直抖个啥？ “秦小哥一路辛苦，为了弟兄们，累抽了筋。”副将见机得快，捧上了一哏…… 救人而已，迟去不如早去。 早去早回，早点离开险地才是当务之急。 秦浩拿出莽性：“大帅，劳驾走快些，救了人我们便要起程，我娘身体不好，还在家里等我的针药。” “好！只要你救得了他，我亲自送你出城！”说着江白又向秦浩一礼，然后不再多言，领着他转身出门。 “鲁蛋！放心，不抢你的宝贝兵！”江大帅的声音从门外传回。 “鲁蛋”这个浑名让裹着绷带斜倚在床上的校尉大人脸色一黑。 他看了眼杵在一旁忍着窃笑的副将：“想笑就笑，笑完了刷大营茅厕一旬！” “……” …… 【不死经人卷】真元炼脏，一发不可收拾，秦浩的颤抖也一发不可收拾。 秦浩一路抖着上马随行，还没问上几句副将的伤情，官道上一匹战马急疾奔而来。 马上将领老远见了白帅，紫色战甲一展，不待马停，一个纵身腾空跃过十余丈的距离。 到了近前，这位将领身形猛然一坠，于激起的一片烟尘中直接半跪落在白帅马前。 “大帅！妖军袭城！” 【恐惧值+9】 …… 第25章 星星之火 江白苦着脸拜托秦浩，着亲卫带路救人，然后便去了军营。 秦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弄得有些……烦躁。 一路行来，除了头几日的风平浪静，就是接踵而来的险像环生。 才灭了半路伏击的“自己人”，交了辎重不到半日光景，妖族的大军又来了。 这可不是几千人的阵仗，“归兮”守军近五十万，妖族大军敢来袭城，人数怕是只多不少…… 秦浩愁上心头，五内又疼痛得剧烈，一口戾气在心底横生。 【愤怒值+5……】 …… 找不到地方泄火，秦浩也只得闷在心里埋怨赵士： “狱司大哥，你这是好心把我送进了鬼门关。 有朝一日回去，定要在义母面前好好编排，再替他宣扬一下“八大官人”的光荣往事！ 只是……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这一路，秦浩才真正感受到这座边城要塞，在战争阴影笼罩下的压抑与惊恐。 人们低着头，步履沉重，但偏又一个一个行色匆匆。 夕阳在这条官道上切割出许多交错的光影。 那一个一个愁容满面的过客，也在这些光影里忽明忽暗。 整条官道，失却了往日人间的烟火气。 没有叫卖声，没有邻里四坊的招呼问候调侃笑骂……也没有孩子追逐嬉闹。 只有沉默，夹着一股死气，在这座已失去了往日繁华的“归兮”边城中悄然漫延。 官道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木炭画出的大小圆圈，里面烧纸的痕迹宛然，空气中还有些弥散的焦糊味道。 每一个圆圈，都是一条……或者几条人命。 死去的人，生来过往都在这一个个圆圈里，再也没有余下什么。 死者已俟，而这些圆圈之外的痛彻心肺，也许还得绵延上天天月月年年。 沉默的死气中，偶尔还有一两声压抑的低泣传来，那伤心欲绝的味道，在主人的极力压抑之下，反而更显痛楚。 官道再往两旁的铺子，大多关着，好些门口本应光鲜的锦招店旗都已蒙尘，显得暮气腐朽。 整条街，只有两间粮铺开着。 掌柜的坐在店里，伙计挡着门，门口凶神恶煞地站着三五个光膀子拿匕首的大汉。 粮铺门口围满了人，但买粮的几乎没有，都是饿极了来讨米的…… 这些人眼睛看着米缸，嘴里都是哀求。 粮铺门口立了块牌，上面写着：“今日米价：一石700文”。 秦浩原主的记忆中，大凉盛世时，一石米，五文钱。 而今…… 然而不论涨跌，朝廷总是习惯了朝着黎民百姓伸手要钱。 战事频起，税也早过了什一，一应交易耕作所获，朝廷要拿走两成。 秦浩身上还有二两银子，颤抖着与店家讨价还价买了三石米。 白大帅亲卫执刀在旁，秦浩也是着甲带刀，身材又孔武昂藏，倒也没人敢来抢。 解开米袋，秦浩唤过讨米人群中的那些稚童先过来领米。 奉姓的亲卫看了，没有催他，只在一旁守着。 “妖军袭城”他也听在耳里。 这些人……包括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 但至少今天可以勉强吃上一顿饱饭。 …… 冬天将至，妖族不事农耕，每年入冬前便会开启战事：抢地盘、抢女人、杀人、吃人。 抢去的女人要是诞下杂血后代，便母凭子贵，再不愁生计。 要是杂血中血脉高贵返祖的，便被妖神收为弟子，地位堪比天妖血脉的直系。 若是不能，自然也就成了食物。 据说妖族数代妖神都是杂血，不容于人族，却因天赋异禀而被妖族尊崇。 初代妖神铁血手腕一统妖族后，便开始攻伐人族，一心要让杂血妖族成为这方大陆最为尊贵的血统。 数百年攻伐，双方死伤无算…… 秦浩听着那些稚童的哭诉，又从奉姓亲卫嘴里了解到这些情况。 人妖混血，这是个新概念。 但以人为食，这便是种族血仇。 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要“和”，还是“求和”！ 眼前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怎么就能甘心送与异族为食？ 都说这天下最善的不过人心…… 这天下最毒的，果然也还是人心。 …… 二人一路无话。 秦浩心头郁结，内腑炼脾的真元沸腾得更加厉害，剧烈的疼痛呼应着这一路来的所闻所见，秦浩心头的那口戾气更甚，眼睛都有些发红。 沿途走来，好几拨难民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这些难民从失守的郡城逃难至此，流离街头。 青壮都被军队征用，守军的土木石方需要大量劳力，好歹也可以混口吃喝。 其余皆是老弱妇孺。 城中随处都是头上插着草标、眼神惊恐而又茫然的孩童，还有边上跪着讫怜的孩子的母亲…… 都是为了活着。 这些难民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活着的，仿佛也只剩下了等待死亡。 封城月余，守军若败，这些难民唯一的命运，就是被那些妖兽撕碎、活食。 这些难民，跑不过军队，更跑不过外面的妖族。 前世的秦浩哪里亲眼见过这个景象。 而且原主脑子伤过，逃难的记忆模糊，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很怕、很痛、很惨…… 现在亲眼所见，那些记忆便隐隐约约地翻腾起来，一股血煞，从秦浩胸中腾起。 这股血煞里不止有怕有痛，还有恨…… 这些情绪混着心头那口戾气，渐渐累积发酵，在秦浩识海里燃起了星星之火。 【愤怒值+7……】 …… 一入医馆大院，血腥味、腐臭味混着伤员的呻吟哀嚎扑面而来。 秦浩满目所见，都写着两个字——“惨烈”。 医馆大院空地上帐篷林立，内里摩肩接踵躺满了伤员，找个立足的空档都难。 空地四周挂满了晾晒的布条、绷带和一些衣物，再往外围，那一圈厢房都改成了通间。 轻伤的，就躺在院内帐中，重伤的就安置在条件稍好些的四周的厢房。 七八个大夫模样的人正在院里院外忙碌，身上、脸上还有手上都满是血迹。 这满院的伤兵，伤口处理极为草率简单，有些仅仅就是抹了把草木灰了事。 有几位断手断脚的，就拿草绳往断肢血口上一扎…… 现在可是是盛夏！ 这样处理的伤口，无疑是蚊蝇最鲜美的口粮， 满院乱飞的苍蝇，是好些恶疾病毒传播的源头不说，还会在伤口中留下虫卵，导致伤口组织坏死生蛆。 秦浩略略一眼，便看到有好些伤员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已经泛白失血，还有的已经化脓感染…… 特别是有些较大的伤口，坏死发黑的也不在少数。 空气中的腐臭味道想必就来源于此。 秦浩在奉姓亲卫的眼里，一颤一抖地走到一位大夫跟前，语言平静，眼神里却冒着火光。 “你怎能这样！” “你应该这样……” 【愤怒值+4……】 …… 第26章 与子同仇 这大夫处理好手上的活儿，把手一挥，撑着腰杆站起身来，冲着秦浩一拱手。 “军爷，您小声些……随我来吧……”大夫小心答着话，伸手指了个方向，抬头看着秦浩。 那深陷在眼眶里的一双眼睛满布血丝，隐隐还有些泪意。 秦浩心里一紧，颤抖着跟着大夫来到僻静处。 “军爷，您说的都对！” “可是，随军二十人的军医编制，我们只有不到十人。” “至今不到一年，大小战事百余起，伤兵前前后后加起来十余万！” “一应物资紧缺，百姓家的布头，能拿的都拿来了，不够！远远不够！” “水也没有！十七口大缸，每日能满上三口就不错了，这医馆可是有千余伤病，不够！远远不够！” “没有药物，金创伤药、外敷内服的一概没有！这城里的药铺也早就空了！” “您是军爷！您杀人得用刀！” “我是医生！我得有药！” “看着这些同袍，本该活的都死了……我们这心里……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啊！” 这大夫说着心里酸楚委屈，忍着眼中水气，腔调都有些呜咽。 “物资呢？药呢？”秦浩问道。 “朝中户部拨的几批军辎，能缓的缓了，能送的也好些被劫了抢了！前些日子仓守被人暗杀，营库都让人点了！”奉姓新卫接过话头。 “大夫的话不假，提刀子拼命的弟兄们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帮朝里的老爷们还在看戏！还要背后捅一刀一刀地捅你！心肝都是黑的！黑的！”大帅亲卫在旁边说得激愤，一双大手握成了拳头锤着面前的空气。 “快马催调辎重的急骑一月要往复三趟！朝中大佬的指缝就是不撒开一点！咱们的补给军援，都靠着凉王压缩其他两军军备，从牙缝里挤点……再就是大帅带着我们自筹……就这样，还有些人暗地里明火执杖地抢啊！” “近五十万大军啊！一人一张嘴……肚子吃不饱！伤了治不了！百姓也是怨气冲天不待见！这仗打得真特么憋屈！” “咱当兵的，命贱是不假……可也不能白死！死在自己人手里算特么怎么一回事！”亲卫说着情绪愈发激动…… 随即识海古卷的愤怒值不停飘起，秦浩感同身受，但也不说什么，颤抖着抬手打住。 即然改变不了，那就只有承受，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时间紧迫，院里伤病又多…… 秦浩掏出一包白色药粉递给大夫：“少量撒在伤口上即可，还是……尽人事安天命吧。” …… 亲卫带着秦浩穿过前庭往医馆后院走去。 秦浩颤抖一路，听着伤患呻吟哀嚎，看着断肢、血迹和那些狰狞的伤口，这心里的火头燎了一路。 原本“敌人”这两个字，秦浩并无太大感受。 两世为人都少了身临其境，再加上身处异世，归属感本就有些脆弱，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些高高挂起的心态。 直到经历了前日深夜的那场战斗，再看了今日城中难民和医馆伤员的惨状，这心里才纠结了一口怨气。 他为朝中毒手的阴狠下作不齿，为自己的遭遇不愤，也为这些大好儿男不值。 真正的敌人应该在城外、因该是那些以人为食的异族，而不应该来自浴血同袍的身后。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不知谁起的调子，苍凉的歌声从呻吟和哀嚎中响起，渐渐在院子里的惨烈血腥中弥漫成一片。 这曲调本应苍劲雄浑，本应壮怀激烈。 现下听来，只有铁血错付的无奈，只有争战余烬中的凄凉。 这歌声，不是鼓舞，而是缅怀。 缅怀死去的同袍兄弟，缅怀往昔战场上睥睨纵横的同仇敌忾。 这歌声，不是承诺，而是追随。 追随那些逝去的荣耀和亡魂，我不仅与你同在，我还将步你的后尘。 这歌声，是这些伤兵们相互之间的告别—— 兄弟，你先走，我就来！ 与子同闯鬼门关，与子偕行黄泉路！ …… 秦浩脚下步子一顿…… 奉姓的亲卫红了眼睛，秦浩也红了眼睛。 “我去救人！”秦浩转身。 亲卫一愣，连忙跟上…… 进入伤员帐中，秦浩正准备上手，旁边过来个大夫拦他。 不知他的跟脚，冒冒失失就要动伤兵的手脚，换了谁也不放心。 只是秦浩正在心火头上，这些大夫的手艺在秦浩眼里又特么稀烂，他当下就使了莽性。 秦浩拿红眼珠子把大夫一瞪，手上擎了插在绑腿里的短刀，脚上作势欲踢。 “老子救人！包好！你给我起开！” 【恐惧值+7……】 …… 处理院内营帐中这些将士的外伤，秦浩只用了一个时辰。 上药、行针、【回春术】…… 期间为了掩人耳目，秦浩让亲卫去取了桶水，假装倒入药物搅拌，然后用来清洗那些狰狞的伤口。 【回春术】在【完美掌控】的天赋下，恰到好处地治疗伤患，有了后期逐渐恢复的过程，也就不会让人生疑。 伤兵们的感受最为直接，秦浩银针一扎，不麻了，不痒了、不胀了不疼了精神头儿也好了…… 于是扯着秦浩聊天秀英勇，吹嘘身上伤口的来历的伤兵渐渐就多了起来，然后一备齐大骂朝中主和、背地里捅刀的国贼还有城外那些凶残食人的妖兵。 这些大头兵，没有了死的恐惧，剩下的都是生的愤怒。 秦浩内腑如焚，身体依旧不时颤抖，但一双手却稳如磐石。 那七八个大夫，慢慢聚拢到他身边，看着他处理伤口，行针上药…… 秦浩也顺道面授机杼，就着这些伤势，把前世外伤处理的学问，拣着浅显易懂的讲给这些大夫。 救人一命，再多救些人命。 尽我所能，总好过冷眼旁观地苟狗…… 夜色，在医馆中晕染，一股生机却在这个庭院里悄然漫延。 …… 厢房里那些重伤垂死的伤兵，治疗过程就有些惊悚。 内脏的伤势，伴随的往往是内出血、器官衰竭、高烧昏迷……这些伤员，普通人居多，一旦内腑受伤，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 伤兵们也都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仅仅只是等死而已。 然而。 “内科手术”的神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够理解的，识海古卷给出的秘术也是独一无二。 秦浩先拣伤重昏迷的下手，后面才轮到那些依旧清醒的。 他不忍心用刀柄敲晕这些遭罪的铁血汉子，便给下了点迷药。 接下来。 发丝缝肠、开胸放血、缝合血管、去除留在体内的箭头暗器、切掉坏死的部分脏器、最后吻合伤口…… 一系列过程完毕，这些伤员大多已然退烧，呼吸变得平稳有力，面色也回复了些许红润。 院里不知谁在何时点起了灯笼，厢房里也亮起了好些灯火。 长夜微光、灯影幢幢…… 秦浩边上的一众大夫和白帅亲卫，都和堰塞湖畔黑甲营的医馆老卒一样，看了个目瞪口呆，看了个匪夷所思…… 看得秦浩识海古卷中的【恐惧值】雪花般飘起。 …… 第27章 回不去了 “先生真乃神人也！” 说话的这人秀才打扮，一袭青衫束冠绾发，一张脸上眉浓唇淡，手里拿着一本《太行医谱》。 青衫医师年经轻轻书生气十足，一双眼睛血丝漫布，内里俱是痴迷之色。 只见他把手中医书随手往桌案上一搁，推金山倒玉柱地往秦浩跟前一跪。 “谢先生救我同袍！” 一众大夫和白帅亲卫见闻了，也连忙齐齐跪倒。 “谢先生救我同袍！” 秦浩也不矫情，颤抖着招呼大家起来一番叮嘱答疑…… 时间紧，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内伤手术涉及太多，大家不要轻易动手，不然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至于外伤的处理，刚刚我已说过，大家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关键还是要搞到消炎止血生肌药物。 实在不行，收集些蛛网、蒜膜，也比草木灰来得强。” 众人称奇应下的当口，青衫医师又向秦浩长揖一礼：“敢问先生高姓？” “秦！” “秦师，学生莫非非，谢过秦师传艺之恩，我等正在筹备组建‘天医阁’，愿奉先生为主。” 秦浩把手一挥，什么主不主的，不感兴趣！ 收到“妖军袭城”的讯息，已过去快三个时辰，现在虽然还听不到什么风声动静，但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刚刚一通手术下来，【完美掌控】、【回春术】不停歇地使用，秦浩【不死经人卷】自发的真元炼脾也愈发猛烈。 颤抖的劲儿也更欢实了。 当然，旁人看了，都是满眼的尊崇佩服。 都以为他是累的。 “我需要这些药品……可以救命！”秦浩颤颤抖抖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上。 那里面写着“云南白药”、“黯然消魂散”和迷药炼制所需的药材。 莫非非连忙双手接过方子，看着看着，脸上愁容渐显。 “没有？” “没有。城里已经药粮两罄。” 秦浩心里暗恨。 “‘药粮两罄’了还打个毛的仗，封个逑的城，不如早带着这些百姓跑路！” 转念一想，江白若真这样做，朝中那些黑手怕是又得给他扣上一条“不战而逃”的罪名。 虽是进退维谷，但三军之帅，置军民于险地，也实属不智。 药的事儿，无奈之下秦浩也只好另想他法。 好在还有点存货。 正打算着，奉姓亲卫向他拱手一礼，有些急切地说道：“秦……秦师，还有一位等着您救命哪！” 刚被这些伤兵气氛感染，又让心头戾气一冲出手救人，秦浩倒把这茬忘了。 “带路！” …… 秦浩从医馆出来时已是深夜，莫非非送了一路，问了一路。 “秦师，银针封脉之术是个什么讲究？” “秦师，刚刚‘内科手术’可有卷宗记载？” “秦师，您能否收我为徒？学生必定鞍前马后……” …… “秦师，家有小妹初长成，秦师若未婚娶……” “秦师，别走这么快啊……做不成正妻……” “……妾室也是可以的！” 这关头秦浩哪有心思听和尚念经，当下走了个风风火火，莫非非在后头跟了个气喘嘘嘘： …… 别了奉姓亲卫和莫非非，秦浩独行官道，长夜迎风。 微风远远地送过来一丝腥臊。 秦浩心头一紧，他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天牢乙字狱一层，关押那些未化形的妖兽的地方，就是这个味道。 看来，妖族大军离要塞已是不远。 在天牢时，秦浩便已试过，秘术【藏龙】一样可以瞒过这些妖兽。 只是底层那些超凡境的化形大妖，天生敏锐，对危险又有着远超人类的直觉，当时虽未看破，但也能对秘术掩藏下的秦浩生出些许感应。 不过那时，自己还只是个修身境的武夫。 现在的修为境界，【藏龙】一出，自保逃生应是无虞。 但是。 胸中即有戾气横生、又有原主的旧恨，更有今日见了难民妇孺、医馆伤兵惨状的愤懑…… 再置身事外视若无睹地苟，秦浩做不到。 那些离难中的稚童，那些浴血而歌的铁血军人……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天地不仁，他却无法做到心如铁石。 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秦浩打算争一争。 战场危机四伏，但收益也高，借机弄些古卷点数，让【不死经人卷】突破到圆满境，俱备吸收天劫之力，接下来的渡劫破境，也才能万无一失。 当然。 打仗，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冲上去拿刀子砍人是不能的，身先士卒身陷重围更是不可能的。 但给这些异族背后下绊子捅刀子落个井下个石什么的，可以有！ 秦浩一路颤抖着一路心念电转。 …… 找到鲁校尉时，这位也正愁眉不展。 一屋子人也没心思管秦小哥咋抖了一天还在抽筋。 妖族大军袭城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黑甲营接到调令，并入紫荆重骑，五百走卒也被征用守城。 “归兮”要塞外围的护城河，已倒上了一层火油，四面铜方加固的城门也已关闭，城门后都堆起了装满大石的推车。 城墙上的守军正在铺设带钉刺的墙围，这次黑甲营送来的两千“怒龙弩”，都已配发到守城将士中修身境高阶的武者，和摧城弩一起，在墙头甬道上筑起了守城的第一道防线。 投石车和装满了箩筐大小石弹的斗车，也在城内列好了阵势。 内城宵禁令已下，家家户户备水闭户，木板封窗，防流矢防走火。 “归兮”要塞四十余万守军，城防工程坚固，据城而守算得上是固若金汤，以江白大帅的稳健，敌人就算来个十倍兵力，短时间内想攻下要塞也是痴心妄想。 但是，守城的一方，打的是粮草物资。 城里收集的粮草加上这批刚刚到达的辎重，只够大军三日所需。 就算是限量调配，用尽手段，恐怕也只能支撑一旬。 十天一过，再无支援补给，大军只能突围。 “归兮”要塞，也将变成一座死城。 攻城的妖族将领不乏灵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据城外的斥候回报，这次来的妖族军队，看阵势规模有近五万妖卫，看来是下了血本，势在必得。 这五万妖卫，按每人控制百数的妖兽计，妖族这一波军力应超过五百余万。 这样的兵力，围城绰绰有余。 …… 秦浩听着房间里的几位分析对比敌我双方战力，对即将面临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即使对方围而不打，留给守军的时间最多也只有十天。 但显然鲁校尉并不看好军援物资能在十天内送达，到时候大军既便突出重围，四十余万大军能剩下一半，就算是最好的结果。 但不守而退也是不行的，回去了也是死罪。 回去是死，熬过十天突围，搞不好也是一死。 军援补给，是决定这场战斗最为重要的一环。 这一环，不在江白大帅手里，不在凉王手里，甚至也不在皇宫龙椅上那位的手里。 而在挟太后之威把持朝政十余载的当朝首辅张为先张大人手里。 刚刚救治伤兵稍稍退去的心火戾气，又开始在胸中涨潮，秦浩钢牙暗咬，颤抖得更加厉害， “tmd，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 ps：下一章“大军压境”，17：00准时发布。 读者老爷们，大过节的，能不能来点收藏、推荐…… 祝大家节日快乐，多谢！ 第28章 大军压境 秦浩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安静地颤抖。 打仗的事情，他不擅长。 当然更不可能去做个过河的卒子。 从堰塞河畔一刀斩超凡的结果来看，自己虽有雷霆一击的能力，却无荡寇千军的本事。 不过，即然心下有了打算，那就要先弄个“知己知彼”，这也是他来找鲁校尉的目的。 众人散后，秦浩在鲁校尉这里又聊了个把时辰。 鲁校尉以为秦浩对做斥候这件事情有了松动，当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这些年来与妖族或大或小的战事例子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妖族大军出动时，那些铺天盖地的妖兽，在妖军编制中被称为“兽奴”。 这些兽奴不懂军阵配合，打起仗来全凭兽性本能。 但胜在数量庞大，而且悍不畏死。 关键是无需粮草储备。 这是典型的“我人多，还特么不用管饭”。 其中，飞禽类的妖兽最让人头疼，这等于是有了“制空权”。 虽说“归兮”要塞配有禁空阵法，但一来日夜开启所耗巨大，二来行军布置都让敌人摸了个一清二楚。 日防夜防，谁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以往人族军队弃城死战的例子不少。 人族超凡境的高手虽可短暂滞空，但作为高端战力，不到万一不会出手不说，这“滞空”怎么也比不上“飞翔”。 所以这是“我有人无”。 当然，弱点也一样明显。 这些兽奴，由妖族大军中的灵兽妖卫辖制操控。 灵兽妖卫，是妖族大军的核心力量，这些俱备了精神异力的灵兽也分等级： 妖帅，可辖十名妖将，一般都是人族杂血，灵智不俗、武力也是超凡境界； 妖将，可领控十名妖司，修为大概在立命境的范畴； 妖司，可统百名妖卫，修为在修身境左右； 妖卫，可控百名兽奴，修为更是孱弱。 到了妖司妖卫，灵智不差，但武力值较低，一身能力基本都在精神异力上。 战斗中，人族军队都以杀伤这些妖卫为主，妖卫一死，下辖的百余智力低下的兽奴就乱了套，搞不好还来个临阵倒戈。 所以一来二去，妖族也学了聪明，每次两军交阵，都下了大力气确保“妖卫”的安全。 “兽奴”生来的天性，也是局限妖族大军的弱点之一。 原因很简单，兽奴冬至了要冬眠，春天了会发情。 这两个季节的妖兽，没法控制。 所以妖族大军的攻势，一般都在在夏末冬至之间，犹如蝗虫过境。 …… 在鲁校尉看来，这仗没法打。 刚刚白帅也递过话来，只能是个“拖”字，挨过十天，粮草援军不到，就有了突围撤退的借口。 败是败了，四十余万大军，以紫荆军的战力，应该能至少保住一半。 朝中有凉王斡旋，是朝中军援不力，还是凉王一系防守不当，到了朝堂之上就是公婆互撕鸡同鸭讲，治罪倒不至于。 等到冬至，妖族兽奴冬眠兵力不足时，黑甲军借着换防，便可轻而易举地收复失地。 然后朝堂之上，是非功过也就更加混淆…… 秦浩听着嗯啊噫呀地边抖边应，然后问了一句让鲁校尉也答不上来的话—— 一走了之倒是不错，我也想早日返程，但死掉的二十万军中同袍，还有到时候一个也活不了的满城百姓……这倒底是谁的罪过？ …… 秦浩用【破妄】看过这座城，也看过身边的这些人。 但入了战局，数十万对上数百万，战争的风云诡变遮蔽了天机，或者说秦浩目前实力还不足够，【破妄】之下的这座城，这些人，每分每秒的气机都在衍生变化，过程和结局都变得扑朔迷离。 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为了尽人事，为了心安，为了那些稚童惊恐惶惑的眼神、为了刚才那些吟唱的铁血战士，也为了自己。 秦浩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他只知道胸中这口戾气得出，气顺才能心安…… 谁特么给我添堵…… 若自己够强，就一巴掌拍死。 要是对方太强，那咱就得给他挖坑下套打闷棍。 总而言之，不能营蝇苟狗，不能苟得吃亏，也不能苟得王八乌龟…… 要苟得心安理得、苟得心平气顺、苟得不往而有利…… 这才是我应该走的长生“苟道”。 一念至此，秦浩心中念头豁然通达，前世今生的两个灵魂这才真正水乳交融。 当下秦浩识海中便有一道清气弥漫，古卷扉页如同风拂积尘，光彩明亮了几分。 【不死经人卷】功法流转也随之陡然快了三成，炼脾的真元一炽，秦浩的颤抖愈发频繁。 秦浩神识内观，内腑脾脏处隐约已经有些玉化，其中宝光内蕴，厚土鸿蒙之气暗生，脑中识海古卷之上，秘术【五行遁术】注解中的“土”字，点亮了一横一竖。 …… 秦浩这一晚很忙。 【藏龙】敛息潜踪，【破妄】趋吉避祸，防微杜渐。 这二者一结合，秦浩便成了长夜中的幽灵。 妖族大军离“归兮”要塞已不足十里，秦浩远远望去，场面相当震撼。 五百万妖族大军在平原上无边无际，黑压压地覆盖了秦浩视线中整个平原的远方。 天际线下直至离要塞十里之遥，触目所及，皆是妖军。 这妖族兽军也是奇异，各种兽奴齐聚，居然没有任何打斗争端，相反如人族士兵一样，阵列整齐，泾渭分明。 五百万妖兽，连个嘶吼的动静都没有，看来那些灵兽妖卫精神操控的异力不容小觑。 这片草原上有数个水源，皆被妖军重围。 妖族大军，可以不备军粮，但不能没有饮水，据水而营是惯例。 秦浩不是没想过水中下毒。 “黯然消魂散”所剩不多，但毒药、迷药俱都充足。 但对面领军的妖帅也不傻，水源处，里三层外三层，兽奴密布。 除非能悄无声息地长翅膀飞过去。 秦浩绝了水源下毒的念头，摸到离妖族兽军三里地左右，寻了一处妥当地方潜伏下来观察。 那些妖卫，在秦浩的秘术观查下，修为虽是一般，但每名妖卫，都有为其所控的百只“兽奴”拱卫。 百只“兽奴”中散发立命境妖力波动的大概十只左右，修身境的二三十，余下皆是普通凶兽。 并且这些妖卫之间的兽群首尾相接，环环相扣，要想在如此密集的兽群中取妖卫性命，怕是千难万难。 秦浩真元汇聚双眼，秘技【破妄】之下，妖军驻地的细微处尽收眼底。 眼下远处的妖族大军，左右各有一座大帐立在山头一样的匍匐的巨龟龟甲之上，里面超凡境高手的修为波动在秦浩眼中清晰分明。 这五百万妖族兽军，看来是两大妖帅合兵一处。 “归兮”城中，却只有江白大帅一位超凡。 看来敌人对城中守军的状况相当清楚，大军压境也显得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这里面，怕是有诡。 …… 第29章 被发现了! 这一片绵密的兽军，纪律严谨，带兵的妖帅看来经验相当丰富。 驻地原本齐人高的草皮早让妖兽贴地啃了个精光，秦浩原来设想的火攻自然也就泡了汤。 这几百万兽军集中与此，明日天亮必定如黑云压城。 看来对面的妖帅跟本没打算隐藏行迹，应该是存了震慑的心思。 秦浩【完美掌控】天赋全开，压下了真元炼脾带来的内腑剧痛，静静悄悄纹丝不动地融入了草原夜色，把那些妖族兽兵不同兽种的样子一一记在心中。 这些兽兵兵种，有些秦浩认识，豺狼虎豹熊，牛马猴猪蟒俱有，只是比他前世认知中的动物，体型都要大上几号，外表也凶厉得多。 有些兽种秦浩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左右两边靠近军帐的地方，各有数万背上长刺林立如矛，体型如巨大版豪猪一样的兽类聚集在一起。 这些巨大箭猪的前方，还有约么万余只看起来应该属于“重甲骑兵”的兽类。 这种骑兵怪兽牛头马身、两臂四蹄，身披重甲，手里擎斧挽锤，模样怪异魁伟。 还秦浩还发现一种说不上来名称的异兽，体型巨大恍若小山。要是直立起来，怕是和“归兮”要塞的城墙有得一比。 …… 微风拂过，空气中传来的腥臊味道突然浓郁了些，秦浩心中一紧…… 有人……不，有妖！ 秦浩看向微风拂来的方向，那里正有一团灰雾，朦朦胧胧地飘了过来。 若稍不注意，很容易被当作是夏夜中的水汽薄雾。 然而【破妄】术下，这团灰雾居然是一群近乎透明的细微飞虫。 这些飞虫随风飘浮而动，悄然无声，个体极小又接近透明，非常容易让人忽略。 虫雾看起来孱弱，但在秦浩眼中的气机却是阴煞无比，异常诡魅。 这团诡气森森的迷蒙灰雾，内里仿佛有无数或人或兽的面孔在其中翻滚交替…… “这是什么鬼东西！”秦浩不禁骇然。 他这才发现，原来兽军中，还有虫子的存在。 这些细小的兽奴才最难对付——无孔不入，细微难查。 但一般的虫子，爬的飞的，攻击方式无非是口器或者尾针，有些蕴有烈毒。 但这个飞虫在秦浩看来，只是一个个透明的小圆点，表面上人畜无害。 要不是【破妄】窥得凶厉气机，一般人可能就把它当作了空气中或者草原上，随处飘飞的草木孢子之类的无害玩意儿。 顺着这团虫雾飘来的方向，那里正有一名肋下生有双翼的妖卫，躲在秦浩左边极远处的灌木丛中。 因为不在秦浩原本前进的方向上，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刚刚随风拂来的，应该就是这名妖卫的味道。 “莫非是被发现了？不可能啊……” 秦浩心中警兆陡生，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当即吓出一声冷汗。 身后同样的虫雾已离自己不足十丈！右边也有！ 一但虫雾合围，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唯一没有虫雾的那个方向……那里是妖族大军驻地。 “被发现了！” 【恐惧值+9……】 …… 秦浩脑门一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整个脊背都有些发凉。 秘术【藏龙】傍身，秦浩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大意了！ 虽说自己修为已修到立命巅峰，【不死经人卷】又首重锤炼肉身。 平日里也试过，莫说是虫子口器尾针，就是拿普通刀剑玩命地砍，只要不灌注真元，也破不了自己目前的肉身防御。 但鬼知道这些虫雾是个什么玩意。气机又如此阴森诡异，万一有什么厉害的防不胜防的手段，那乐子可就大了。 秦浩抬眼望向远处妖卫，秘术【破妄】之下，一切细节都被放大，这名妖卫眼神迷茫，只盯着虫雾的动静。 看来发现自己的不是妖卫，而是在它操控下的这些古怪飞虫。 这三股虫雾，一路飘来忽左忽右、带着明显有些迟疑探索的意味，应该也并非是直接发现自己的位置，也许是在追踪某些…… 秦浩瞬间联想到前世看过的一部“丛林猎手”的记录片，那些猎人，会在一些必经之处放上一些特殊的药粉，只要猎物沾染，带着的猎犬便能追踪至猎物巢穴一锅儿端掉。 也许自己不经意间已经着了道！ 太没有经验！太大意！ 孤身犯险，太不应该！ 秦浩反省的同时当机立断，左手捏了一把“黯然销魂散”，然后【藏龙】敛息潜行，揣着短刀向着林中没什么修为波动的妖卫潜了过去。 眼下操控虫雾的妖卫才是关键。 擒贼先擒王，干掉武力值渣渣的正主，那些被操控的虫子也就不足为惧。 秦浩一动，三股虫雾似乎猛然失去了坐标，原地停下左右迟疑摇摆。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灌木丛中那名亲卫眼中的迷茫之色也更浓。 秦浩见状心下一松，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问题，那处地方，应该是有什么暗记机关，在自己大意下被触动，这才引来了妖卫和虫雾…… 伏身在草丛中，秦浩透过草茎缝隙看着不远处。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七步之外的那名妖卫鸟头人身，腋生双翼，体型并不强壮，一双黑色竖瞳如同染墨…… 忽而夜风微起，灌木丛枝叶摇曳，沙沙轻响如同幽远深处的叹息。 随即。 一道刀光，从夜风中最温柔的细微处袭来，在妖卫黑色竖瞳的余光里轻轻闪了一闪，然后又消失在夏夜凉风的温婉里，恍惚间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妖卫抵下了头，萎顿倒地，如树木枯萎调零。 枝叶间那些轻轻沙沙的叹息遮掩了这一切。 【恐惧值+7……】 …… 随着秦浩识海飘起来自妖卫的古卷点数，一只手，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在妖卫身上撸了一把，然后陡然消失。 夜色之下草原灌木丛中悄然发生的这一切，又悄然归于夜色，波澜不起，点尘不惊。 一丝血腥悄然晕染开来，秦浩随手把“黯然消魂散”撒在了妖卫脖颈处，正不断汩汩冒出的血液中。 这名妖卫不知是人族和什么飞禽的杂血，血液在夏夜的微光下，居然有些萤萤地泛着蓝光。 秦浩在妖卫尸体不远处继续潜伏，捏着腰刀的手，五指发紧，掌心也有些微汗。 他留意着四周的同时，观察着虫雾的变化。 这些虫雾，失去了妖卫的操控，在秦浩【破妄】的气机探查下，居然变得凶威大炽，原本阴森诡异的气机在半空中犹如被泼上了一捧热油，整个儿沸腾起来，里面那些若隐若现的或人或兽的面孔都变得恨意冲天咬牙切齿，仿佛是在嘶嚎诅咒。 秦浩秘术【藏龙】全开，敛息潜踪不说，稳妥起见还将真元融入，易容成妖卫的样子。 同时【不死经人卷】一展，血肉筋骨中的几乎液化的真元在体表凝甲，然后顺着【解牛刀法】的行气经络迅疾流转。 刀，擎在手中。 秦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 第30章 收点利息 三股虫群汇集，带着嗡鸣厉啸飞来，转眼便将妖卫尸体整个覆盖。 虽有秘术【藏龙】遮掩，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不远处草丛中的秦浩屏住了呼吸。 妖卫的尸体在虫雾覆盖之下，肉眼可见地血肉迅速干瘪，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渐渐变得腐朽灰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虫群如此诡异的进食方式，让秦浩乍舌不已。 在秘术观察下，这些虫群进食后居然发生了裂变，数量增加了一倍有余，虫雾笼罩的范围也大了许多。 这种飞虫没有口器眼耳鼻，“黯然销魂散”没有任何效果，真不知他们是如何锁定目标确定方向的。 秦昊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未知，还有太多的危险。 以后的路还长，时间也还久远，对这个世界的奇珍异兽、奇闻异录还是要想办法多做了解。 免得一不小心就做了无知蠢死的冤诡。 数量倍增的虫群在妖卫尸体附近踌躇一阵之后，变得更加急躁。 虫雾的气机，在秦浩融入了【破妄】的眼中变得犹如一只觅食的恶诡，在夜色中的灌木丛上方盘桓了一会儿，便如发现了新大陆般，向着妖族大军的方向无声无息地飞去。 …… 秦浩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些玩虫子的，就是该死！ 秦浩看着不远处妖卫干瘪的尸体，从怀里掏出刚刚摸尸所获。 一块火石、一枚戒指、一只竹筒、一张兽皮卷上鬼画桃符。 扔了火石，秦浩把竹筒的塞子拔开，里面好家伙居然是个虫巢，淡绿色的粘液里，正有一只拇指般大小的“圆点”飞虫，想来是母虫一类的东西。 这些虫子攻击的方式如此诡奇，用来阴人再好不过。这只母虫暂且留着，日后寻了饲养之法，看看能否派上用场。 秦浩仔细封好竹筒揣在怀里，转而拿起戒指。这枚戒指材质非金非石，模样奇巧古拙，上面隐隐约约光华流转，一看就不是凡物。 还有那卷兽皮，被妖卫用丝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其上的符号含义不明，但这名妖卫既然珍而重之地珍藏，想来应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秦浩收起戒指兽皮，远远地看了一眼，虫雾已经飘到了妖族大军的外围。 虫群悄然肆虐，那些睡梦中的军阵外围兽奴生机迅速流逝，血肉干瘪皮肤腐朽灰败…… 这片腐朽之色在妖军中悄然漫延。 失去了控制，这些诡异小虫敌我不分，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千余头兽奴、近十名妖卫，无声无息地中了虫雾的招。 秦浩心下骇然，刚刚杀掉的那名妖卫身份恐怕不简单！身上居然带着如此恐怖的虫群。 大量的兽奴死亡，终于惊动了一名妖司。 “神虻反噬！” 妖军中有呼喊声传来，鲁校卫说得没错，这些控兽的灵妖，都是杂血贵族，以讲人言为荣。 一般只有超凡化形的大妖才能将人族语言说得如此清晰流利，那名妖司只是立命境的修为，已然可以口吐人言。 杂血妖族以精神力见长，学习能力方面果然有其不凡。 打仗，拿刀子的卒，用脑子的将。 果然，用脑子一般比用刀子的要活得长…… 秦浩听得喊声，不再观望，【藏龙】一展扭头就走。 操控虫群的妖卫死在这里，迟早有人寻来。 秦浩往回潜行两里地，敌营方向一声怒吼突然回响在整个草原的夜空。 “是谁杀我麟儿！” 这声怒吼妖元沛然，滚滚声浪如雷鸣炸响，然后轰隆隆在草原上四面回荡。 【愤怒值+9……】 …… 秦浩一回头，极远处一道人影正招展着巨大的双翼，悬停在刚刚死去的那名妖卫的上空。 这道人影，一身超凡高阶的妖元波动，在秦浩眼中犹如长夜中骤然升起了一轮煌煌大日，正是妖军大阵中，左首巨龟帐中的那名妖帅。 “果然是杀了小的，来了老的。” 滚滚回荡的雷音未消，秦浩识海又是一波恐惧值传来。 想来是这位死了儿子的倒霉超凡下去查探查尸体，着了“黯然消魂散”的道儿。 “人族！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一股狂暴的精神力以双翼大妖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扫荡，那愤怒欲狂的吼声也隔着整个草原在秦浩耳边回响。 潜入“归兮”要塞的秦浩不屑一顿，赌咒发愿有用的话，自己早就画个圈圈咒死这五百万妖军了，早就天下无敌长生不死了，还要怒力干什么。 “改天有机会落了单，我让你见识一下老六。”秦浩边潜边想。 …… 回到营地，暂时安全的秦浩这才松了一口大气，真元炼脾的后劲又抖了回来。 “鲁将军！”秦浩见鲁校卫营房还亮着灯，和门口近卫打了个招呼，径直推门进去。 “我刚刚出城一趟，有些发现。” 鲁校卫闻言一惊，“归兮”要塞守卫森严，各种城防大阵都已开启，这家伙居然能够随意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手潜踪的本事……怪不得谢游骑老是惦记着要把他拨到自己麾下。 秦浩把晚上所闻一五一十给鲁校尉讲了一遍。 只说是潜行中偶遇，顺手斩了一名妖卫，再把妖军兽奴的种类和鲁校尉一通描述。 校尉一听之下，顾不得有伤在身，唤过副将连夜备马，带着秦浩直奔帅府。 江白探视过重伤的副将，又听得一众伤员、医馆大夫还有奉姓亲卫，把秦浩在医馆中的“内科手术”讲得神乎其神，对秦浩也是相当客气。 “多谢小兄弟救了副将，先前答应过送你出城，但现在……”江白露出一脸苦笑。 “我那副将伤重，经你妙手医治，性命已是无碍，但恐怕还得将养两天，三日后，我会着一队高手，从秘道突围送他回都，到时候还要麻烦小兄弟一路照料。” “大帅言重了。” 秦浩心下稍定，刚才借着虫群反噬收了点利息，心头的戾气也消减了些许。 敌人势大，要是实在没什么机会，三天后一走了之也不失为一条后路，至少比当逃兵强！ 等到修为高了，再回来报仇，什么兽奴妖帅妖神之流，统统一巴掌拍死！ “大帅，您这位副将什么来头？”一边的鲁校尉有些好奇。 大战在即，江白大帅如此紧张一位副将，有些不合常理。 “不该问的别问！”白帅在案前铺开一张城防详图，听秦浩颤抖着讲完妖军兽种布置，脸上苦涩更甚。 “我派出去了七路斥候，目前只回来两路，只因兽奴听觉嗅觉远超常人，不敢太过接近，情报所得远没有小兄弟这般详实。 “原先听鲁蛋手下说起小兄弟潜行的本事，本以为有些夸张，看来倒是我小觑了你。” “只是妖卫一般都有数百兽奴拱卫，你是如何捡了这般大个便宜？为何不割了双耳报功？这可是不小的一份军功！” 秦浩把膀子一横，露出修身高阶的武修境界。 “不瞒您说，我天生力大，最近又破了境，手上就有些技痒……”秦浩脸有得色，莽态毕显。 “当时，我乘夜色正伏在一处灌木丛中，那名妖卫居然鬼鬼祟祟跑到我身边放虫。” 秦浩说着，双手一张比划了个三尺长短：“就这么近，我看它四肢纤细，不是很能打的样子……那就不客气了，顺手替前日阵亡的弟兄们收点利息，一刀剁了就跑……” “头一次砍人，还是慌乱了些，没顾得上割耳报功。” “只是那亲卫放的小虫子有些奇怪。”秦浩说着，把那些飞虫的模样和进食过程一翻描述。 “神虻！”江白一听，失声惊呼，猛然站了起来！ …… 第31章 神虻在握 原来，秦浩所述飞虫的先祖，原本是寄生在初代妖神身上的虻虫。 初代妖神未化形时便屡获奇遇，这只虻虫也跟着得了好处。 虻虫和妖神如影随形，修为也是一路高涨，后来妖神一统妖族，虻虫也被尊为虻祖。 虻祖修为破境超凡却无法化形，寿数一尽，便会衍生分化出十只神虻母虫，待母虫长成，其中一只便会继承虻祖意志修为，成为新一代的虻祖， 神虻母虫需宿主每日以精血喂食，假以时日，与宿主精神异力产生魂念共鸣，即可操控由心。 母虫正如秦浩所见的那样，可于虫巢中生化万千小虻，以汲取活物生机魂魄为食，防不胜防。 两族以往交战，不乏神虻袭城，一夜空巷的例子，其诡异凶悍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些小虻汲取足够的生机，千日内会在虫巢累积成一枚“血魂丹”，超凡服下可增寿五年，立命境武修服下，可增加破境的机率。 居说还有强化神念和精神异力的功效，但人族对此知之不详。 十只神虻母虫，除了一只留在妖神身边，其余九只都被赐下。 所得者，除了妖神核心弟子，便是妖族中举足轻重的超凡人物。 妖族超凡境的大妖虽不如人族数量多，但胜在活得更久，战力更强。 神虻出品的“血魂丹”功不可没。 一条神虻母虫，可能就是一位资深妖族超凡战力的性命。 秦浩描述的小虫，正是神虻母虫分化出的小虻模样，这才让白大帅大吃一惊。 小虻既出，神虻母虫肯定就在附近。 被秦浩所杀的那名亲卫，身份也一定非同小可。 “你可曾见到神虻母虫？”白大帅盯着秦浩双眼，一军之主神色之间居然有些紧张。 人族与妖族经年交战，还从未捕获过神虻母虫。 要是捕获神虻母虫，和这个功劳相比，先前一郡七城的失利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未曾!第一次开杀戒，只想着赶紧回来报信，这些小虫又古怪，那妖卫一死，疯了似地奔着妖军就去了。” 秦浩回来前早打好了腹稿，身体一颤一抖间回答得很溜。 白大帅扼腕长叹，直道可惜…… 正说着，一位斥候将领进来急报，说的是草原妖军异动，疑似遭受袭击，正大规模地四方搜寻。 妖族超凡大帅含怒而发的“谁敢杀我麟儿”和“我必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的话，也传到了白大帅耳朵里。 白大帅两相印证确认秦浩所言非虚，拍着秦浩肩膀一连三个好字。 这员莽将开局便剁了妖族天骄，又导致神虻反噬，也算是解了心头一患。 “小兄弟今日大功！给你记下了！至于那妖帅所言，不必放在心上。” 白大帅苦瓜脸上总算漏了点笑意，“两族血仇，本就你死我活不共戴天，谁逮着谁都得挫骨扬灰斩草除根……不过有我护着，他还没那个本事把你如何。” “对面可是有两位超凡。”秦浩颤抖着提醒他。 鲁校尉拿胳膊肘碰了碰秦浩：“白大帅修的是搬山决，肉身防御这天下超凡中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再来两位又如何？”白大帅嘴里也是说得豪气，但转眼脸上却又复苦涩一片，背后扛山的压抑调调往外直渗。 也是，打赢了那两个超凡又能怎的？还有五百万小的，蚁多咬死象。 军阵一起，铺天盖地进退有据，一个超凡改变不了战局。 “都是挨打功夫，那哪儿成！”秦浩把脖子一梗，只是这莽态在他时不时的颤抖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大帅，您日防夜防，保得了自己，保得了我……但能否保得了手下四十万兄弟同袍？能否保得了‘归兮’要塞满城的人族同胞？” …… 一夜无眠，秦浩回到营房的时候，天边已有了一丝微光。 临走时的最后一个问题，让白大帅和鲁校尉沉默良久，方才给了他答案。 百姓也好，军队也好，都是当朝权贵的筹码。 大凉首辅张为先在太后和北方王的支持下，这些年渐渐把持朝政，凉皇一系的军政大员都被打压的厉害。 原本还有军方杀神李凉王这个定海神针。 但近年来太后、首辅一系的官宦勾结妖族，通敌卖国，在东方频起战事，削弱牵制凉王军力不说，还极尽手段苛扣军资粮援，导致凉王一系的军队损失惨重。 战事不利，这就给了对方舆论造势的借口。 凉皇和凉王的声望在人族日渐低落，上次又遭叛徒通敌，十万大军尽墨、一郡七城失守…… 此消彼长之下，太后一系的军方大佬北方王那边却是战备充分，军资充裕，和魔族演戏般连连打了好几个胜仗。 朝中民间“太后监政、北方王摄政”的呼声日隆。 在太后一党看来，死一些人，丢掉一些疆土，远没有“皇位”来得重要。 所以凉王大军背后的刀子也就递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狠。 朝中与妖族求和的呼声也甚嚣尘上。 “归兮”城，能否守住，答案是肯定的，只要粮草物资充足，莫说五百万妖军兽奴，就是再来五百万又如何？ 但反过来弹尽粮绝，那就成了坐困愁城、瓮中之鳖。 凉皇一系，军力再也损失不起，人心也是再也损失不起…… 白大帅最后一句话，又给秦浩添了堵。 “但不论如何，我是个军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前面就算是尸山血海，也还是要趟上一趟……唯一死尔。” 原来这位白大帅，已是存了死志。 …… 回到营房，秦浩把装着神虻母虫的竹筒拿了出来。 这东西，妥妥的大杀器。 那些小虫飞入妖军阵营，几个呼吸间悄然上演的死亡大餐，让秦浩记忆犹新。 既然从白大帅那里知道了饲养操控的办法，他无论如何都得试上一试。 “神虻母虫”要是自己能够掌控…… 这种不用露面的群攻手段，正好弥补秦浩目前攻伐方式的短板，可以远距离安全地用来收割人头、同时获取古卷点数。 秦浩【不死经】功法一展，真元凝甲，又用秘术【藏龙】把竹筒也覆盖了进去。 然后。 轻轻拔下竹筒上满刻着符纹的骨塞。 …… 第32章 蛋花认主 （ps:感谢读者老爷“书友”1500起点币打赏） …… 筒塞一开，里面母虫悸动不已，一股凶煞恶念透筒而出，要不是秦浩识海有古卷压阵，在恶念侵袭之下古井不波，只怕要被这神虻母虫趁机逃了出去。 秦浩用浑厚真元封住筒口，往竹筒里面看去。 好家伙，里面居然多出无数细小神虻，正星星点点的地缀在虫巢之上…… 又生了？这么快？不可能啊？ 秦浩凝神细看，那些细小神虻的气机和草原上见到的那批如出一撤，只是个头更要小上好些，精神也有些萎靡。 而且竹筒虫巢深处，有一点晶莹血光蕴孕，应该正是白大帅所说的“血魂丹”。 巢穴被人窥探，母虫唧唧鸣叫，一对复眼凶光闪烁，那些细小神虻也躁动起来，一个个脱离虫巢往着筒口气势汹汹地扑来。 哟，还挺凶！秦浩识海魂念一起，和着远比普通超凡更加浑厚的真元向着神虻虫群压迫而去。 “老实点！不然就着竹筒拿你泡酒！” 【恐惧值+7……】 …… 识海中来自神虻母虫的古卷数值飘起。 魂念交流秦浩学自堰塞湖青蛟，没想到对神虻一样管用。 神虻哪里见过这个，以往谁见了它不是毕恭毕敬胆战心惊？ 筒外的这个时不时抽搐的人类居然要拿它泡酒！ 神虻神智不低，自然知道人族流行的那些泡虫的药酒……那特么对虫来说可是相当惊悚。 偏偏这家伙真元浑厚深不可测，甚至还要超过前任宿主恐怖的、超凡境的杂血鹰妖老爹。 神虻在秦浩真元压迫下虫体欲裂，魂海动荡。 好虫不吃眼前亏，神虻一怂，赶紧向着秦浩传递出一道讨好的神念。 那意思是人家是人畜无害乖乖虫小姐，求放过。 那些细小虻虫也老老实实地飞回虫巢安静蛰伏。 神虻如此上道，只是有点自恋。都特么生过无数小虫了，还敢自称小姐。 秦浩看着神虻萌萌蠢蠢的样子，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接着递过一道神念。 “听说，你要食主人精血？” “什么主人！那是宿体，本神……” “那还是泡酒吧！” “……是是是！主人就主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神虻小姐姐凄惶哀怨。 “那吸血的事怎么说？” “我帮宿……帮主人凝炼血魂丹，吸点精血……” “那还不如泡酒！” “……也不是非吸不可，要是主人都能像您一样……英明神武，我自己养活自己也是可以的！” 神虻母虫传来的魂念急切顺从，生怕不小心得罪秦浩变成了史无前例的“神虻酒”。 秦浩点点头，催动魂念真元双双压向神虻：“赶紧认主，免得我酒瘾上来忍不住泡了你！” 神虻欲哭无泪。 以往谁不是给出各种好处各种承诺，跪求它认主…… 眼前这个凶人，居然动不动要拿自己泡酒！ 秦浩见它有些犹豫，伸手从床铺下摸出一壶鲁校尉那里顺来的老酒。 【恐惧值+4……】 …… “壮士住手！” 神虻母虫一看急了，嘤嘤鸣叫着发出魂念，同时从一对复眼中间凝出一个光点。 “英雄放开筒口真元，神念收取魂种，我愿奉您为主！” 秦浩冷眼看着神虻，把真元放出一丝缝隙，让这个微小版母虫模样的光点飘了出来。 秦浩神念一触，光点瞬间融入。 “哈哈哈哈哈，枉你英雄盖世，也要吃了本小姐的洗脚水……噫！” 神虻母虫的声音戛然而止…… 光点甫入秦浩识海，神虻本体欢欣鼓舞。它本就以生机神魂为食，没想到面前这个凶恶的人类，居然蠢到真敢用神念收取它的魂种！ 神虻魂种一动，直往秦浩识海深处游去，脸上一派阴谋得逞的得意之色。 正当它准享受眼前的饕餮大餐…… 然后。 【恐惧值+7……】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识海古卷，是秦浩最大的底牌，有它压阵，秦浩不觉得神虻母虫能翻起什么浪来。 那魂种还未来得及发威，识海古卷光芒一卷。 神虻只觉得天翻地覆，头晕目眩，清醒过来时已是日月换了新天。 这天地日月，都是秦浩识海所化，而自己，则成了广袤无垠天地间的一条细小虫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神虻，就是秦浩这片识海天地中的刍狗。 感受到自己的生死，就在面前这个凶恶人类的一念之间，神虻小姐姐欲哭无泪。 秦浩的识海古卷上又翻开了一页，上面多了一个虻形符号。 他可以通过这个符号，洞悉神虻内心一切所想，并可随意将之抹杀。 古卷所载，这神虻原也是天妖异种，进化的终点，远不是现在这等模样。 透过古卷记载，刚刚虫巢内出现的那些细小虻虫，都是母虫魂念分化。可以无视距离和空间，以损耗自身精神力为代价，归附虫巢。 刚刚秦浩所见的那些，正是造成千头妖军兽奴死亡的那批小虻。 虫巢内凝结的血魂丹，也正是那些死亡兽奴妖卫的生机神魂精华所化。 这枚血魂丹蕴含庞大的生机能量，对秦浩目前的“真元炼脏”有相当大的好处。 只是在【不死经人卷】入圆满境前，修为提升太快并非好事，万一引来雷劫可是不妙。 …… 秦浩放开筒口真元禁制，把不再构成威胁的神虻母虫放了出来。 神虻一出竹筒，居然迎风涨得五六岁孩童大小，胖嘟嘟圆滚滚…… 看着居然还有些可爱。 神虻母虫低着头，眼神里都是惶恐哀求。 胖胖的身子也一扭一扭，搁那儿颤抖起来。 在它眼中，这么厉害的人物一劲地抖，不是礼节就是爱好。 神虻小姐情商颇高，有样学样儿，紧跟主人的脚步，准没错！ 生死都由人掌控，打个摆子那还叫事儿？ 于是。 营房中。 一人一虫。 抖了个相得益彰。 …… 秦浩把古卷所载的神虻进化方法透了点给它，得知自己原来也可以化形升仙，神虻母虫高兴得抱着秦浩大腿喊爸爸，搞得秦浩一阵恶寒。 然后便是秦浩不擅长的取名环节。 经过神虻母虫的激烈抗议，否定掉了“溜溜蛋”、“嘎嘎胖”、“嘟嘟肥”等一系列屈辱性名词之后，无奈地选择了“蛋花”这个名字。 用秦浩的话讲，长成个蛋，又是条母虫，叫“蛋花”贴切，好记。 关键是名儿贱，好养。 蛋花还告诉秦浩，它原本的个头就有这么大，之所以在竹筒内看起来小巧，完全因为这形如竹子的圆筒也不一般，是用上古夔牛腿骨雕刻而成。 （注：夔牛，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其粗细如无名指，其内别有洞天。 是一件能装活物的空间装备。 说到空间装备，秦浩心中一动。 左手一翻，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形状古拙的戒指。 …… 第33章 城北望楼，看人下药 这枚从妖卫身上搜来的戒指，在秦浩眼中【破妄】之下散发的波动逐渐变得梦幻，内里似有层层叠叠的空间碎片明暗泯灭。 应该也是一件空间装备。 “蛋花！” 秦浩把神虻唤了出来。 “这枚戒指有什么讲究？” “英雄，这是鹰帅的空间戒指！” “你说什么？” “这是空间戒指！” “前面。” “英雄？”蛋花试探着问。 “我有没有告诉你应该称呼我什么？” “你们人类不是都很喜欢当英雄么……” “你才英雄！你全家都是英雄！” “哎呀是真的……您这么夸人还真叫人不好意思……” 秦浩“……” …… 秦浩按照蛋花所说的方法，磨灭了戒指中属于鹰帅的魂念烙印。 “归兮”城外十里，妖族大营左帐。 鹰帅正盘坐修炼，突然“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感应到自己死去孩儿戒指中的魂念磨灭，鹰帅双翼一展，帐内罡风四起。 摁下体内翻涌的妖元暴动，忍下脑中识海魂念反噬，鹰帅满带恨意的眼中阴晴不定。 “能够磨灭我的魂识的，只有同境界的神念高手才能办到。” “这片草原之上，现在已知的超凡境高手只有三位——自己、右帐虎帅和人族“归兮”要塞中的江白。” “但另两位都是粗鄙的纯粹武夫，神念造谐低下。” “莫非……人族阵营中，还有一位隐藏的超凡境的神念高手？” …… 这枚戒指里面居然有数十丈方圆的空间，秦浩心下暗爽。 以前只在小说里看过，现在实物就摆在了眼前。 这十丈方圆换算成前世的体积有三万七千立方，简直可以说是一方小天地了。 关键是这方天地里，居然还有着数不清的各色宝石丹药、武器铠甲…… 还有一堆堆的草药灵果、食物肉干也整整齐齐码得山高。 这妖卫看来还是个爱看书的灵妖，空间一角整齐摆放着许多人族的杂书画本。 秦浩把丹药取出一堆，放在营房空地上，让蛋花出来分辨。 这些丹药，可能都是兽丹，不知道人吃了会如何。 蛋花一出来，就亮了眼睛。 一转身就抱过秦浩的大腿：“大爷！这些丹药都是蛋花的零食！都给蛋花吧！” 秦浩：“……” 原来这些丹药本就是补充神魂气血的丹药，倒正是蛋花所需。 当然，人吃了也行，照样补气养神。 秦浩摁下拿蛋花泡酒的冲动，把那些丹药一样取了一颗，准备着先拿鲁校尉试个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怕，【回春术】yyds。 再说…… 人不也是兽来着？ 人有时候还禽兽不如。 那堆杂书画本里面居然有《神仙传》、《古神志异》、《天元上下一千年》、《异闻杂录》、《山海集》等手写的原本传记小说。 至于“神仙”、“古神”之类，倒底是传记还是小说，秦浩准备看了再说。 了解这个世界，从读书开始。 …… 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然大亮。 秦浩收拾完毕，准备去医馆看看昨日伤兵的恢复情况，刚要出门，正遇着奉姓的亲卫来寻他，说是白大帅请他上城北的望楼一趟。 秦浩的一双异眼，放在这个没有望远镜没有夜视仪的世界，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但做斥候是不可能的，入了战斗梯队，听从军令只会让自己变得被动，万一接到个迎险而上的活儿，就比较蛋疼。 他昨夜拒绝了白大帅以军功、职位为饵的循循善诱，最终定下“医馆大夫”的差事。 救我方百人千人，有可能就是杀敌千人万人，这个理由让白帅无法拒绝。 至于斥不斥候的，秦浩提了个“兼职”的想法，但时机力道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秦浩有自己的打算。 一方面，救人也算是为当下的战事，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二来医馆不在前线，虽然相对安全，但却难以掌握战况全局，城要是没了，一切都是扯蛋。 兼职斥候，什么时候观战、什么时候出城、哪里可以避险，那边可以跑路……也就有了灵活机动。 有了安全保障，再想法子给对面的妖族背后下刀子出出恶气，收收古卷点数。 一路盘算着，秦浩上了城北望楼。 望楼是“归兮”城中最高的建筑，地基打得相当牢实，内里回字廊，设玄梯。 望楼顶层，四面厚实的垛口砖墙围着一座三丈见宽八角飞檐的凉亭。 凉亭中，“归兮”要塞四面一览无余。 秦浩凝神东望，透过夏日清晨的薄雾，十里外的妖族大军黑压压一大片衔天接地。 其他三个方向，远远看着也是影影绰绰，妖族大军合围之势已成。 “秦兄弟，过来坐。”招呼他的是胸前打着绷带的鲁校尉。 “鲁将军，白大帅呢？” “他去去就来，偌，喝碗粥撑撑肚子。” 秦浩接过鲁校尉递过来的碗，看着里面漂着几粒米花儿的汤水，叹了口气。 白大帅和校尉都吃这个，底下的军士口粮也就可想而知。 秦浩伸手入怀，摸出一粒蓝色的药丸递给鲁校尉。 “吃药。” “这蓝色的丸子是药？卖相不错啊，比药铺里那些乌漆麻黑的丸子强！”鲁校尉伸手接过，吃人嘴短，好话捧上。 只是药丸的这个颜色有些惨人…… 鲁校尉把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兄弟，这药怎么一股子膻味？” 秦浩心想能不膻吗？这药据蛋花讲名叫“七蛇涎”，顾名思义，就是七种长蛇的口水。 这七蛇可不是普通的蛇，在东边的十万大山里也属于是稀罕奇毒的玩意儿。 超凡境的高手被咬上一口，也得被毒得个死去活来。 蛇是毒蛇，但“七蛇涎”确是好药，行气活血养脏，那些狗熊狍子啥的，有个内伤什么的，吃了这药……包好。 药是好药不假，但“七蛇涎”用的却不是七种毒蛇的口水，而是尿液…… 那特么能不膻么？ 秦浩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米花汤：“好药！吃了包好！” 鲁校尉听了，也不多说，命都是秦浩救的，当即把蓝色药丸塞到嘴里…… 刚咂摸了一下，那脸色就扭成了一团。 这股腥臊……还混着一股子酸味儿！ 简直要了卿命！ 秦浩看他居然不直接咽下，放嘴里还搁那儿品尝……这手里的汤水就有些喝不下去。 鲁校尉皱着眉头咽下药丸，又拿粥灌了两口……不成，又灌了两口…… 秦浩试探着问道：“味道如何？” …… 第34章 妖帅临城 白帅上得望楼，和秦浩二人打过招呼，把鼻子一耸，眉头一皱。 然后往鲁校尉那边凑了凑身子，鼻子再一耸……然后头一扬，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鲁蛋，你尿裤子了？一股子骚气！” “呕……大帅，不是……呕……” 鲁校尉服下药丸后，胸肺伤口处火热麻痒一团，内腑也有些火烫胀气。 周身的血脉气机仿佛也被这枚药丸点燃。 半盏茶的光景，鲁校尉脸上就泛起了潮红。 药丸行气活血通络，效验明显，就是副作用有点儿大…… 鲁校尉腹内时不时一阵鸣响，内腑气息一胀，就开始打嗝，还是停不住的那种。 没想到药丸在腹内化开，腥臊的味道更加厉害。 那嗝一喷，望楼凉亭里都是内味儿不说，被这腥臊一冲，鲁校尉自己便有些恶心犯呕。 白帅见了这副光景，拿眼神询问站在一旁掩鼻的秦浩。 “大帅，没事，吃了我的伤药，包好！”秦浩颤抖着摆了摆手，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蓝色药丸效果不错，秦浩相当满意，只是副作用有些大，药力对于人族来讲也猛了些。 不过鲁校尉本就是立命境巅峰的高手，扛得住。 “嗯，倒是红光满面……的确是比刚才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白大帅也掩着鼻子，“什么药啊这是？怎么味儿这么大？” “味道是大了点……条件有限，炼制的时候手段粗糙了些。”秦浩看了一眼边上干呕的鲁校尉，说道：“此药名为‘七蛇涎’。” “听名字，这药所用材料应是七种蛇类的口涎……怪不得味儿大了些。” “回大帅，您慧眼如炬，这药的确是七种蛇涎所制。”秦浩答道。 他又看了一眼边上干呕的鲁校尉，颤抖往边上挪了挪，“不过，不是口涎，是尿涎……” “呕！” …… 日上三竿，大地在炎日之下白晃晃一片，闪得人眼晕。 从护城河边一直延伸到天际的草原，在热浪之下，隔着护城的阵法，显得有些蒸腾扭曲。 护城大阵，昨夜便已开启。 这个世界对阵法的研究颇为神妙。 要知道，武者到了超凡境，才能稍微调动些天地之力，但用于杀伐威力已是非同小可。 而这些阵法，居然可以凭借着对天地伟力的调动，大范围地作用于整个城池，或者小范围地加持衣甲兵刃。 天牢里也有这样的阵法，而且更为精妙。 秦浩原来问过身边同仁，但都是语焉不详，只说是上界传下。 但上界是个什么地方，也没人说得清楚。 具体的，只能去询问朝中“天机阁”那些专门研究阵法的阵师。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秦浩去搞清楚，然后才能知道哪些对己有利，哪些可能危及自身…… 十里之外，秦浩目力所及的妖军阵营里，突然腾起一片阴云。 秘术【破妄】，把极远处的画面拉到了秦浩眼前。 这片阴云，居然是数量上万的飞行妖禽。 其中体型庞大的妖鹏，有赵狱司在都城西郊那个两进的私院大小，个头最小的也有一个成年壮汉的模样。 个头最小的，数量大概千余只，都是鹰鹞秃鹫一类的妖禽。 个头庞大的妖鹏，看上去约有百余只，背上站了五十来个兽头人身，还未完全化形的兽奴。 这些妖禽腾空而起，底下的妖族大军也动了。 这一飞一动之间，远处的天际便有烟尘滚滚腾起，飞起的妖禽，渐渐在尘烟里若隐若现。 连绵一片的军阵，带着漫天的沙土烟尘，黑云压顶般向着“归兮”要塞，压了过来。 秦浩把目中所见告诉了白大帅。 白帅点点头，着副将传令三军，各司其职，警戒敌袭。 副将刚一离开，对面军阵上方的烟尘中，忽然飞出十只巨大妖鹏。 打头的两只上各站一人，妖元的波动秦浩识得，正是妖军大营中左右两边的妖帅。 双翼鹰帅，还有一位，自然就是蛋花嘴里的“虎帅”。 这二位，站在妖鹏背上，领着后面八头各自背负二百兽奴亲卫的巨大妖禽，脱离了大军，风驰电掣般往要塞飞来。 …… 秦浩心里默数到二十，巨禽便已降落在护城河畔。 这个速度，可比战马快了太多。 鲁校尉知道秦浩是个新兵蛋子，便在一旁开口提点：“这二位妖帅先到一步，应该是来劝降。” “劝降？缴械不杀？”秦浩闻言有些讶异，二族血仇不共戴天，除了你死我活，还有“劝降”这个操作？ “你想多了！”鲁校尉把眉毛一拧。 “妖族攻城，为的就是两样东西，人族兵刃、食物和女人。” “那是三样东西！”秦浩鄙视地看了鲁校尉一眼。 莽将军一个！不识数怎么打仗！ 这体格，试药是一把好料，打仗我还是离他远点。 “就是三样！”鲁校尉懒得计较，接着说道：“降，就是交出兵刃，卸下城防，大军可以撤离，但满城百姓被屠得一个不乘。” “大凉立国五百余年，往年和妖族的征战中，降将只有一个，回去就被砍了头不说，骂名还传了两百余年……” “那还来劝降？”秦浩问道。 “你不懂，当代妖神崇尚人族文化。下面这些妖帅妖将也就有样学样，只要不是偷袭，都会演上这一出戏码，回去好在同僚面前炫耀，也好借这一手拍那妖神的马屁！” 怪不得，自己摸来的那枚戒指里居然装着那么多人族的杂书画本。 从蛋花儿的表现来看，那种有样学样、“从善如流”的情商也硬是刻到了骨子里。 精神文明建设搞得不错啊！秦浩对那位妖神一时来了兴趣。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原来妖也一样。 …… “白帅，我这就去医馆接手清单上的药品，您放心！包好！没什么事我就去医馆炼药了，昨晚城外探查敌情，顺道取了些药材……这些药材我有大用！” 秦浩拿着白大帅刚刚给他的库府药品清单……是时候开溜了。 站在这里，和对面两大妖帅遥遥相望，擦出来什么火花不好。 再说，昨晚才杀了鹰帅的孩儿，再在这里盯着人看，容易拉仇恨。 妖就是妖，凶性随时大发，难说有什么意外。 还有鲁校尉这个莽将军在……只要是打仗，离他越远越好。 …… 第35章 骂阵 秦浩转身正准备从望楼上下去，就听见城外那位双翼鹰帅饱含妖元的声浪在要塞上空炸响。 “交出杀我麟儿的凶手！给你们三天时间离城！否则，屠城！” 秦浩听了心里一突，左手往腰间一摸，脚下一顿，扭头朝着白帅看去。 他没想到对方妖帅以势压人，上来就这么直接，以四十万大军性命做铒，要钓自己这个杀了他儿子的凶手。 “你扇着你那对鸡翅过来磕个头！我也给你们这些混血的杂种牲口三天的时间！带着手下这些畜生滚回东边的十万大山！否则，别说是你那个杂种儿子，到时候老子杀得你们蛋都剩不下一颗！” 白帅苦着一张脸，嘴上的气势却是不逊半分：“传我军令！鏖战死守！” 白帅硬气！不仅身上功夫厉害，嘴里的功夫也相当可以，字字戮心，句句都点在命门上。 要知道，对面妖族除了鹰帅，麾下还有五万杂血灵妖，这支先头部队里面自然也有不少。 “杂种牲口”四字一出，侮光普照，四字骂遍妖族三军将领，气得这支先头部队上方漫天的妖气翻腾，底下的兽奴感受到操控者的愤怒，也是咆哮怒吼。 放下心来的秦浩默默给白帅点了个赞，然后脚步移向玄梯，双手一拱，冲白大帅一礼。 白帅冲他没好气地一瞪眼，声音在秦浩耳边响起，用的是传音入密：“你小子莫非以为老子要出卖你？老子可不是朝中那些个背后下刀子的混蛋！” 秦浩对这传音入密的法子眼热得紧，奈何不会，闻言只好伸出手来连摆。 “你以为老子没看到？你刚刚鬼鬼祟祟左手捏的啥？就是那‘黯然消魂散’吧！怎么着？脚还往外挪？老子真要抓你投敌你逃得掉？” 看破不说破，你这老苦瓜当面打脸可不地道圆滑。 秦浩见状，只得从腰间掏出一个药包递给白帅，同时悄声说道：“哪有，我刚就是想给您这药来着，对面两大超凡，您一个人顶着……不妨用些手段。” 前天黑甲一营用这药粉逆袭伏兵的事情，肯定是传到了这位白帅耳朵里，被惦记上了！ 秦浩悻悻腹诽。 两军对垒，骂阵的传统一直都有，哪一方都不愿输了气势。 鲁校尉见白帅和秦浩说话，便径直走到望楼顶上垛口，也是运足了真元，冲着城外妖族喝骂。 奈何这位将军实在不擅嘴仗，翻来覆去左一句右一句地问候人家母亲，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 白大帅嫌弃地上前一把将他推开，扯着嗓子吼了句：“城头的弟兄们！给我骂！” 烈日炎炎之下，“归兮”要塞上演了一出好戏。 人族大头兵数万，讲的又是母语。 妖族会讲人族这门外语的杂血不多，先头部队里面也就百十来人。 这一来二去，妖族的先头部队可就吃了嘴皮子不利索人数还少的大亏。 每次战前骂阵，妖族都会深刻地领悟一次“熟练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但这样一来也更彰显了杂血灵妖，作为妖中贵族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所以即便是吃了亏，但这一套玩意儿妖族大军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无他，挨骂的时候是真生气，回到窝里了是真得意。 这些妖中贵族甚至还专门出了两本骂阵精华大全：“俚语一千零一言”、和“阵前论语合集”…… 秦浩听着城头上骂得欢快，脚下步子也在时不时的身体擅抖中迈得越来越快。 一来要远离险地，特别是离鲁莽子远些。 二来他要赶着去医馆，把戒指里面的药材炼成兽药。 药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杀人。 蛋花是最好的翻译，那张兽皮卷上所画的那些符号，居然是兽族药物的炼制方法。 这卷《万兽丹方》只有上半部，据说是上界的妖师在远古时代传下，空间戒指里面也正好有其中几种药物的大量材料。 这几种兽药，秦浩有大用。 按白帅的说法，目前的粮草军备，要塞守军最多能扛上十天，若无军援，届时只能弃城突围。 十天时间，是援军从收到消息，到备齐粮草辎重整兵出发，最后到达“归兮”城的极限时间。 回都城报信的十余骑，选得都是斥候老手，但再怎么个快法，路上也得两天。 虽说消息一到，凉王定然不会看着紫荆军孤立无援损失军力，必定全力筹措物资并派援兵援应，但中太后一党肯定会各种阻挠，时间上也并不乐观。 十天一到，若援军未至，白帅只好护着百姓突围，什么时候能和前来的援军合军一路，路上会死多少将士，这满城的百姓届时还能剩下几人…… 那可就说不好了。 虽说白帅此战存了死志，但妖军数量太过庞大，能否真如白帅所言撑上十天，秦浩也并不乐观。 所以。 十天内，尽快收割足够的古卷点数，让功法晋级，然后霍霍更多的妖族，救更多的人……还有随时准备一潜无踪。 这就是秦浩目前的想法。 当然，前提是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秦浩颤抖着走进医馆大门，那些恭恭敬敬的大夫连忙上来行礼，院内近千伤员声声“秦师”的问候更是直灌入耳。 这些伤员的伤势比起昨日傍晚要好了太多，左右两边厢房也有原本重伤垂死的伤员出来，众人围了秦浩，都来谢他的救命之恩。 “各位弟兄，救人是医者本分，再说都是自家弟兄，谢不谢的休提。”秦浩事急，只把双拳一抱：“妖军攻城，先头部队已到了护城河，我得抓紧时间炼制药物，还请大家让让。” 医馆大夫一听，连忙分开众人，带着秦浩往内院走去。 刚走到内院廊口，莫非非一路小跑，喘着气来到秦浩跟前长揖一礼：“秦师！我要拜您为师！学那无上医术！” “没空！” “我可以等！” “我等不了！赶紧找个僻静房间，准备器皿，我要炼药！” “我带您去！求秦师让学生跟在身边听用，也好打个下手。” 莫非非言语恳切，求学之心若渴。 “我还有个表妹……” “打住！娶亲的事情休要再提！” “学生感激不尽，但除了表妹别无长物。” 秦浩：“……” …… 往后的时间还长，赵狱司、鲁校尉、白帅……都是一路行来的人脉。 偶尔落下的闲子，也许就是将来的“先手”。 秦浩虽不通棋理，但也明白格局再大，也须从细微处入手的道理。 收不收徒的另说，但他并不介意指点一下前面带路的，这个有些书呆子气的莫非非。 能成为医馆一众大夫之首，这小子想来也应该有些本事。 至于娶妻，秦浩从没有过这个想法。 这辈子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超凡境对武修而言是一道大坎，跨过去，驻颜定貌。 但这道坎对秦浩来说，不过是长生路上翻起的一朵小小浪花。 而普通人走到这一步，普遍已是花甲古稀之年。 到时候大好青年，守着迟暮红颜，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 逢人还得解释：这是贱内，不是高堂。 子嗣更不用提，普通超凡境都有两百年寿数，秦浩更是可以“增寿五百年”。 待得十世同堂，你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爹。 再说，红颜易老，“添香阁”那些花钱就可以的小姐姐却永远年轻。 …… 第36章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兽皮卷所载的兽丹炼制起来并不复杂，但古戒空间中的药材来历不可告人，秦浩也就拒绝了莫非非“留在身边听用”的建议，关好窗锁上门，独自开始炼制兽药。 空间戒指、兽皮卷、护城大阵、神机甲和怒龙弩上铭刻的符纹、以及秦浩穿越所在的天牢的禁锢阵法…… 据说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只是朝中工匠、阵师按照众口传说中上界的传承照猫画虎而已。 但这些超乎凡俗的神奇，都表明这个世界有着秦浩概念中的“仙”的痕迹。 出来走了一遭，眼界越开阔，秦浩越感觉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他对上界、对那些遗留下来的“仙痕”无比好奇。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境界层次不够，暂时还接触不到这些秘辛，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寻机探查清楚。 按着古卷兽药丹方炮制药物的秦浩，一边手中忙碌，一边心有所感。 …… 城北望楼上，医馆老卒和鲁校尉并排立在白帅身后，三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城外渐近的妖族大军。 老卒昨夜忙完辎重交割，便把自己关进了营房里。 说是秦浩行针祛了困扰他多年的腿中奇毒，经脉重归通畅，闭关复功。 他虽无品级，但怎么也是立命巅峰的战力，而且原来也是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将，且和鲁将军、白大帅都是同袍旧识，自然也有资格站在这里。 要塞城头骂声依旧，大头兵们嘴里的花活依旧是层出不穷，骂得对面的先头的杂血妖众灰头土脸咆哮连连。 只是随妖族兽军铺天盖地的压迫而来，这些军士们心里都有些压抑。 这将是一场恶战！ 战后，身边的同袍是死是活…… 现在引吭怒骂的自己是死是活…… 然而，所有的这些想法都不重要，所有的顾忌胆怯都必须放下。 唯有一战，唯有一死。 唯有死战！ 一股沉重的肃杀之气，随着妖兽大军的临近，在要塞城头上漫延。 紫荆军，两年前全盛时的百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了眼前的不到五十万人，折损过半。 但从浴血战斗中活下来的这四十余万军士，皆是身经百战、与妖族有着血海深仇的精锐。 并不遥远的远方兽潮滚滚，要塞外的原本一望无垠的草原仿佛正被一点点撕碎、蚕食。 地面也随之震颤、抖动，漫天的烟尘夹着妖兽的腥臊被风卷上天空，遮天蔽日般一齐向着要塞扑面而来。 战事将起，风雨欲来，敌人的獠牙利爪就在眼前，尸山血海就在眼前，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也在眼前。 城头守城的军士，不知是谁，以兵刃击节呼战。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呛啷！” “呛啷！” “呛啷！” …… 兵刃出鞘声响成一片。 呼战声也在要塞城头的十万守军中逐渐漫延……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 高呼酣战的声音，初起如浪，而后滚滚汹涌如潮，最后变成了天地间，迎向妖风烟尘的山呼海啸！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 妖族鹰帅，见大军气势居然无法压下城头守军，不由得眉头一皱。 正待发令，却见右首巨鹏上传来一声虎啸，一道魁梧的身影陡然暴起，流星般跃过护城河，砸在要塞城门之前。 “咚！” 要塞前的地面一颤，厚重的城门也被震得抖了一抖。 来人落脚处，地陷一尺，方圆三丈的地面裂如龟纹， “江白！可敢与我阵前一战！” 原来妖族先头部队右首的虎帅，见紫荆军气势高涨，摁捺不住虎性，想要挑战守军主帅。 一方面借机展露威压，打压守军气势。 一方面也是想着压过鹰帅一头。 且不说飞禽走兽天性本就玩儿不到一块，这一军两帅倒底奉谁为主，也得讲个实力为尊。 借江白立威于内，同时打压守军气势，一举两得。 虎妖城门邀战，江白大帅自然也不会怂。 两军交战，首重气势。 虎妖不来，江白本也打算出城杀一杀对方的凶焰。 妖军那些兽奴与人类士兵不同。 虽是受人操控摆布，但欺软怕硬强者为尊的天性犹在。 就好比你一竿子打趴了狼王，那些原本呲牙咧嘴群拥而上的群狼自然也就夹着尾巴跑路。 要是打趴了对方的主帅，那些兽奴自然也就没胆子再发什么凶性。 人族以往和妖族的兽奴大军作战，往往采取这个策略，时不时便有一人退群妖、一人守一城的英雄传闻。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妖军势众，又来了两位超凡妖帅，但江白对自己的实力素有信心，这阵前打脸吓唬妖众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在要塞众将士眼中，白帅“背后扛山”的感觉愈发浓厚清晰，只见他未如何作势，把腰身缓缓一挺…… 白帅的身影在城北望楼之上陡然高大起来，背后那座原本只存在于众人感觉中的大山，也渐渐露出虚影。 “呼~~呼~~~” 山影渐显渐高，白帅身后大风渐起…… 在城外妖族的眼中，远处“归兮”要塞城内，突然升起一座宏伟山峦，这山峦在煌煌大日之下，由虚幻渐渐转为真实。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这座宏伟山峦之颠冲宵而起…… 而后，大风起兮山飞扬，这座巨大宏伟的山峦居然飞上了天空，于高天之上迎风而涨。 “威武！” “威武！” “威武！” 城头守军望山而呼，军威高涨。 妖族大军百万兽奴前进的脚步望山而顿，眼神中也有了恐惧踌躇。 白帅“搬山决”一出，“千叠山”的第一重山便慑了兽胆，老卒和鲁校尉眼中都是惊芒四射。 超凡巅峰之威，一至于斯！ 白帅身姿再展，宏大山峦之下，搬山人现！ 搬山人，身姿俱现，容貌发肤在半空中与江白一丝无二，只是筋肉虬结，金刚怒目，全无白帅脸上日常那般苦态。 搬山人身姿一挺，山摇地动！ 山峦摇动间，山影闪烁的间隙中，隐隐透出一片重峦叠障……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江白一声巨吼，超凡巅峰的沛然真元勃发。 空中搬山人也是睁开金刚怒目，锁定要塞城门下邀战的妖军虎帅，双手擎着宏大山峦，一股厚重恐怖的威压喷涌而出。 “死来！” 搬山人口中一呼，山摇地动间，滚滚音浪响彻整个战场。 …… 第37章 谁死谁活! 秦浩在医馆内院炼制兽药，为了掩人耳目，他让大夫们从库府里搬了些辎重清单上的药材，放到房间里。 打发莫非非去寻老卒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秦浩和蛋花。 在蛋花的帮助下，秦浩按照《万兽丹方》所载的一味兽药，将所需的药材从戒指中分别取了出来，然后按照丹方步骤开始炮制。 这味曾药的炼制方法相当简单，而且有了修为傍身，炼药的过程比起前世那些借助仪器机械的手段，也更加方便快捷。 秦浩【完美掌控】控制下的真元时而炽如火，时而寒如冰…… 一团团各式药液，便在秦浩掌中的器皿里渐渐被提炼出来，然后按照比例溶合，再精炼浓缩。 不到半个时辰，房间里两口大缸便被装满。 这味兽药，丹方上的兽语翻译过来颇为不雅，秦浩给重新起了个名儿：“惊蛰”。 …… 这药刚一炼好，白帅背后搬山人像口中的“死来”，刚好轰隆隆响彻要塞上方的天空。 秦浩眼不能及，但这一声“死来”入耳，便知白帅要出手了。 堰塞河畔，秦浩见过超凡剑客的出手。 一剑，入中军如无人之境。 一剑，便是三条性命。 但那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真正超凡强者之间的交手会有哪些手段，会激烈到何种程度，秦浩不仅期待，而且还急于了解。 毕竟自己再往前一步，便也是这个境界。 江白在秘术【破妄】之下，气机真元的浑厚程度虽较自己还有一定距离，但完全液化的真元从厚重强度上来讲，却是要抛开自己老大一截。 江白大帅下腹丹田处，隐隐有着一个虚幻的光团，看来修为应该是到了超凡巅峰的虚丹境界。 超凡有三境，初入、中期、大成。 大成之上为巅峰，又分为虚丹、假丹二境。 到了假丹，随时可能引来天劫。 渡劫成功，便是寿数五百年的武学大师，但五百年来，能够成功渡劫的，整个大凉人族只有四人，算上这方天地的妖魔二族，走到这方天地武道极致的大师，也不过十指之数。 …… 秦浩把大夫们原先搬来的药材放入空间戒指，再将两口装满兽药的大缸封好了坛口，一手一只使蛮力拎起来出了房门。 一抬头，要塞空中遮天蔽日的异像让秦浩心中一凛—— 山影巍峨，搬山人气势壮烈，周遭风起云涌。 原本锁定秦浩的清淡到只有丝丝缕缕的天劫气机，也突然地浓烈起来。 江白怕是要破境！ 虚丹再进一步，便是假丹，自然天劫临近。 气机感应之下，连带着秦浩的天劫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被天劫锁定避无可避的感觉让他犹如芒刺在背。 …… 秦浩找到莫非非和老卒，把两口缸往老卒面前地上一放，对二人一番交待。 然后乘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之外的战斗上，秦浩把秘术【藏龙】一展，悄然潜上城头。 观战！ 城头守军热血沸腾，“威武”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白帅果然很帅。 山峦虚影在空中厚重镇压，超凡虎帅蹿跃之间身形不稳。 搬山人影则笼罩着白帅，一手擎山，一手握拳，拳影破空遥遥击向有些狼狈的虎帅。 二人俱是隔空相击，功防之间荡起阵阵真元潮汐。 虎帅修为本就低了一筹，先前又为江白“搬山决”气势所慑，失了先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但这虎帅不是杂血，兽类的天赋神通也是相当强大，江白的拳势山影威压之下，被激得也是凶性大发。 只见虎帅身形一收，不闪不避，迎着江白拳风一声虎吼，背后一头毛色漆黑双瞳血红的巨大虎影陡然张口一吸。 拳影入腹，血瞳黑虎安然无恙，虎目之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嘲弄。 虎帅也借机稳住了阵脚。 天赋技“黑虎吞天”！ 江白见状，一声长笑：“猫崽子！拳头太小，不过瘾！有种你吞吞这个！” 话音未落，搬山人影沉腰坠马，托山的大手往前一送，巍峨山影静极生动，带着暴烈的气势，从空中猛然砸向虎帅。 “山崩！” 山影划过空间，澎湃的真元撕开了空气，秦浩从没想过，一座巨山，居然可以带起啸音高速行进。 这威势！ 这江白！ 超凡之威，一至于斯！ 虎帅兽目圆睁，身后的血瞳黑虎也是虚影暴涨，而后一声昂然巨吼，从虎帅身后一跃而出，迎着山峰来势一头撞了过去。 “轰隆！” …… 山崩于前，虎帅喋血。 城头“威武”之声复起。 白帅负手而立。 群妖噤若寒蝉。 而后。 一山崩，千山起。 白帅头顶影影绰绰重峦叠障的虚影于一山崩裂之中兀显。 “千山叠！” …… 虎帅一招不敌，嘴中喷血的同时，显出本体。 一只体型巨大的斑斓猛虎伏地低吼，冲着江白口吐人言：“我要活剥了你！” 说着，本已消散的血瞳黑虎瞬间重聚，融入妖帅本体。 而后，伏地低吼的虎妖气息陡然节节攀升，一双虎目似有狰狞痛苦之色。 秦浩眼中的虎妖一身兽血似乎沸腾，妖元气机似乎被其体内潜藏的某种力量不断抽取。 随着江白“千山叠”的虚影显现，虎妖头顶上方的天空中，也有一双血腥兽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白和虎妖的攻伐，完全和秦浩印像中的短兵相接的战斗大相径庭。 这种调动天地伟力的真元气机的隔空争锋让他大开眼界。 小成境的【解牛刀法】，刀气离体不过七尺，用于偷袭肉搏还成，要想如这二位般隔空互伐，按古卷所载，至少需要达到“见着”境。 【解牛刀法】分入门、小成、知微、见着、大成五境。 看来，要想争锋超凡，刀法的提升也需尽快提上日程。 …… “人类！逼我使出‘虎神祭’，你也算死得其所了！”虎妖随着空中兽瞳的缓缓张开，气机已经暴涨到一个骇人的程度。 从秦浩眼中看来，虎妖似乎是用了某种抽取潜能生机的秘法，导致境界跨跃暴涨，腹内妖元凝聚，一点金光灿灿，赫然已是假丹境的巅峰超凡！ 再看江白，只见他闻言洒然一笑，头顶千山叠障的虚影一盛。 “那就看看谁死谁活！” …… 第38章 这也太……爽了! 秦浩在城头阴影中看得心潮澎湃。 超凡境的战斗场面如此的……精彩。 江白平日看起来一副扛着万千重担，一脸苦逼的神态，没想到上手居然这么强悍。 刚刚那一式“山崩”的场面，换了自己上去，怕是只能调头便跑。 那虎妖也算强悍，给山崩了一下，只是被打出了原形，除了喷出一小口虎血，看起来并没什么大事儿。 这两位都憋着大招，偌，一个“千山叠”，一个“虎神祭”。 不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效果都相当大片。 秦浩看着场上二位头顶的虚影，这些都是功法调用天地之力形成的异象。 自己在堰塞湖底破境时，身后也隐隐显出一个诡异虚影。 想来也是【不死经】和天地之力呼应的结果。 只是这虚影的具体神异，暂时还一无所知。 不过借鉴这场战斗，以后也有了探索的方向。 …… 场上争斗的两军之帅，气势双双达到顶点，气机感应之下，二人一齐出手。 江白“千山叠”，一片山影重峦叠障，排山倒海般涌向虎妖。 虎妖在秘法之下，本体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浑身筋肉虬结，妖元沸腾。一声虎吼居然震散了天空中密布的烟尘，阳光从缝隙中倾泄而下，洒在山影之上，洒在妖瞳之上。 天地万物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眼前这一人一兽的虚影气机，光芒耀眼。 下一刻，双方气机轰然对撞，一股无形骇浪以二人为中心，向着四周骤然扩散，城头的守军在骇浪中立足不稳，一个个倚着城墙垛口伏低了身子。 护城河畔万余先头禽军，没有遮挡庇护，被骇浪一卷，妖仰禽翻。 待到骇浪潮过，轰然撞击的声音在要塞之前、草原之上、天地之间陡然响起。 城头守军脚下一软，居然被这一声大响震得晕倒一片。 远处刚被气机余波冲撞得七零八落的妖军，也被这一声巨响震得伏地颤抖。 秦浩立命境巅峰的修为，这声巨响之中也被震撼得短暂失神。 随即。 江白并未停下，山影冲击虎妖的同时，身形如电，拳出如龙。 虎妖也未停下，庞大妖躯和山影相撞的同时，虎尾如鞭，一击破空。 双方气机交锋，居然势均力敌。 现下短兵相接，众人心中俱是一紧。 谁胜谁负？ 谁死谁活？ 然而。 对面鹰帅，邪眸一闪，不再讲究行军对阵的规矩，双翼陡然一展，超凡境巅峰的妖元凝聚，手上幻出一双短匕悍然刺向江白。 人在半空，杂血鹰妖魂念一催，七枚血色长钉在秦浩眼中凭空出现在鹰妖头顶。 神魂攻击最是神诡难测，鹰妖手上短匕、魂念化钉，双管齐下，和着虎妖尾鞭一起，攻向江白。 江白“千山叠”的虚影攻伐，被使用了消耗潜力生机的秘法，生生把境界拔到还要高出他一筹的虎妖妖躯抵住。 拳影也正和虎尾短兵相接，无睱他顾…… 鹰妖的一匕七钉，来得正是时候。 江白只怕要糟！ 秦浩一看，这帮禽兽真不要脸，简直禽兽不如！ 两军阵前，十好几万人看着哪！居然可以如此不要妖脸！ 【愤怒值+4……】 …… 刚刚看江白大展神威，秦浩还存有一些幻想。 要是江白剁了虎妖，再去拔了那杂血鹰帅的鸟毛，对方没了制衡的高手战力，这场战斗自然也就能不战而胜。 不用死人，还打了胜仗，皆大欢喜。 没想到超凡之争，要论个胜负简单，若要分个生死，变数可就太多。 就那个虎妖，刚刚不敌江白时，若是抽身而去，恐怕也没人留得住他。 它拼死一搏，原来是为了寻机会，等得鹰妖偷袭！ 秦浩相当怀念堰塞湖畔的那名超凡剑客，人家多客气，死得多爽利！ “江白，撑住！” 秦浩在心里默默给白帅加油。 不过，他虽然不忿妖族的无耻，却并未对江白有太多担心。 【破妄】之下，江白的体内真元气机已经聚集到了一个顶点，他应该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破入假丹境，然后一举毙敌的机会。 妖族有坏心思，人族岂能木有防范。 何况江白是一军之帅，怎么可能是只有匹夫血勇的莽汉…… 秦浩当然也有打算。 对面万余人的队伍，两大高手都被江白吸引。 余下的那些鸡零狗碎，在秦浩【破妄】之下，没一个是自己的敌手。 这便宜不占，这闷棍不打，秦浩怕是心头那股郁结之气散不了。 再说，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古卷点数！ 蛋花在魂念中也是蠢蠢欲动，一直嚷嚷着交给我交给我。 超凡不在，都是美餐。 也对，看着对面万余妖禽，那些扑愣的，都是大鸡翅！ 秦浩眼角余光，已看到各有百余数量的人影，修为都在立命境中阶之上，正影影绰绰从城外两侧掩向这支妖军先头部队。 江白居然在城外设伏！ 恐怕眼下的局面，早在白帅的预料之中！ 啧啧，牛批…… 秦浩再次为白帅点赞的同时，【藏龙】敛息潜踪，再融入真元易容成道貌岸然路人丙的样子，然后用【完美掌控】压下真元炼脏带来的身体颤抖，向着妖禽部队一潜而去。 动作要快，姿势要帅，去晚了怕是汤都没得喝。 再说对面的妖族军阵，离这里已经不足三里地，怕是转瞬就到。 下手不快的话，到嘴的鸭子，怕是要飞喽。 一吸间，秦浩潜下城墙。 一呼间，秦浩过了护城河。 再一个呼吸…… 蛋花出场，秦浩伏在草丛里看戏。 到了这里，蛋花的那些神虻小虫混在三位超凡大战的气机烟尘里，离远了谁也发现不了。 秦浩右手执刀，左手标配“黯然消魂散”。 对面队伍中的杂血十来个灵妖，若是发现神虻，他就会出手点名。 若是没发现，那就一身轻松。 而且，对面妖帅要是回援，这里正好是必经之地。 到时候要对方运气不好，离着秦浩潜伏之地……要是距离舒服的话…… 嘿嘿，我吃肉，白帅也得喝点汤不是？毕竟人家出了大力，好歹得帮人家留下一个超凡。 而且先回援的大概率是这支飞禽部队的直系一把手鹰妖。 杀了儿子，再杀了老子，也算是绝了后患，以后觉都睡得踏实些…… …… 秦浩盯着前方，神虻小虫神不知诡不觉地融入烟尘，轻轻慢慢地飘向万余妖军。 随即，蛋花轻盈地踮起脚尖，悄然跳起了死亡之舞…… 被神虻叮上的生物，生机神魂流逝，无法动弹无法呼喊，死得悄无声息，死得诡异神秘。 那种万般无奈与不甘中，活生生看着、活生生感受着自己慢慢死亡的过程，让那些被神虻附体的生物无比恐惧，无比愤怒。 用蛋花的话讲，处于这种状态下的神魂，咀嚼起来更加肥美甘甜。 秦浩表示赞同。 生机慢慢消泯的过程中，对方源源不断地衍生出恐惧和愤怒的情绪。 这比一巴掌拍死要效率太多。 果然，做事情不能太快，太快了就没啥感觉…… 有句话说得好，那啥……享受的是过程。 …… 秦浩一边赞叹，一边冷眼旁观，内心喜乐无法溢于言表。 属于原主的复仇的潜意识执念，在这一刻于神魂深处消然消散，秦浩的整个识海变得更加澄明透彻…… 随着神虻小虫的深入敌军，他识海中正轰轰烈烈地飘起古卷点数。 那些疯狂涌现的点数，粗暴地占据了秦浩的整个识海。 数不过来……也看不过来…… 这…… 这也太…… 太爽了！ 第39章 江白作戏，蛋花开秀 一万妖禽先头部队，数个呼吸之间，千余兽奴生机迅速流逝，血肉干瘪皮肤腐朽灰败…… 秦浩也动了，【藏龙】让他成为了四处肆虐的烟尘的一部分，瞬息间绕过不断在妖禽中间向前漫延的腐败灰迹边缘。潜向妖禽大军的腹背。 本打算就在那边远远设伏，等着回援的鹰妖，看看有没有偷袭的机会。 但三位超凡交手的动静居然比先前要大出倍余。 刚才的位置，在余波之下几乎被刮去了一屋地皮，长草植被俱无。 秦浩回头看了一眼。 江白在二位超凡大妖的合攻之下，左支右绌，表面上气机萎靡，真元不畅，其实体内丹田处一点精光已然隐隐欲现，真元气机如沸。 与其说是气机萎靡，不如说是他正在极力压制…… 一边挨打，一边还要压制修为，江白脸上苦色愈发浓重。 他必须示敌以弱。 必须等一个机会。 要么对方两名超凡错估形势，到时候顺势破境，逮着其一一击而杀； 要么拖住两位超凡，让其无瑕他顾，好让手下的两支伏兵奇袭妖禽部队。 超凡不回，两千立命境的人族精锐，对上百十修为不高的灵妖，胜券在握。 奇袭之下，慌乱一起，哪怕那些妖禽中还有两三千立命境的兽奴，失去灵妖控制各自为战的话，定然也不是人族精锐的对手。 无论是杀掉一名超凡妖帅，还是干掉妖族“空军”…… 这两个战果，任得其一，这波便是血赚！ 这一眼，秦浩看得心念电转。 …… 神虻小虫进食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秦浩指挥着蛋花，分出一部分神虻小虫轻轻飘向那些还活着的妖禽上空。 同时命令下面进食的那部分小虻加快覆盖进食的速度。 超凡境的战斗声势浩大，气机骇人，牢牢吸引着众妖的目光。 那些妖将妖司妖卫，人立在飞禽背上，直到死亡悄然降临…… 又是数个呼吸，先头部队近一半的妖禽都中了招，这时，大量死亡的兽奴妖卫，终于引起了队伍中间一名妖将十名妖司的注意。 “嘤嘤嘤卡巴咯！” 那名头顶上插着紫羽的妖将惶急大吼。 在蛋花的同声传译下，秦浩明白对方喊的是“敌袭”的意思。 这一声喊，整个队伍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秦浩识海古卷点数暴起！ 【恐惧值+++……】 【愤怒值+++……】 …… 即然点数到手……那就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蛋花！动手！” 秦浩魂念一动，蛋花如臂指使。 它指挥着上空的神虻轻轻缓缓地向下笼罩而去…… 秦浩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草丛中。 嘴里叼根清甜的草茎，放开了【完美掌控】对真元炼脏的控制，然后颤抖地欣赏着蛋花秀…… 妖禽遇袭，本能的反应便是升空。 没想到此刻在它们的头顶上方，已经悄然布下了一张死亡的大网。 不断有妖禽冲天而起，群鸟齐飞，气势很滂沱、姿势很飘逸……但坠落的速度更快…… 无孔不入的神虻瞬间点燃了幸存妖禽的恐慌。 “神虻！！！快逃啊~~~~~” 【恐惧值+++……】 …… 众禽中的妖将识得厉害，立马真元外放护体，同时双翅一展，护住身边几名妖司，挡住了神虻偷袭。 妖将妖司正准备一备齐展翅高飞逃出生天…… 一波箭雨，箭分两路，厉啸而来！ 这波箭雨有些欺侮妖！ 一波箭雨两千支，幸存的妖将妖司只有五名，妖禽兽奴也仅有寥寥无几的十来只漏网杂鱼…… 然而。 让这些幸存的妖族更加绝望的是—— 这一波之后还有下一波…… 两波之后又来了七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万余妖禽大军、鹰妖的嫡系王牌、白帅的心腹之患已然死绝！ 秦浩一旁看得双目异彩连连，就差给这伙人族弟兄们鼓个大掌。 “好家伙，怒龙弩！九连发！” “啧啧！集火两万箭，射杀十几妖……” “啧啧！真特么奢侈。” …… 左右袭来的两千人族精锐，本来存了拼杀搏命的一腔血勇，没想到队伍才刚刚进入“怒龙弩”的射程，眼前的万余敌军突然就乱了。 数千妖禽飞起……而后一头栽倒…… “不能让这些飞鸡逃了！” “对面的兄弟动手了！” 两波精锐队伍的头领冥冥之中统一了想法—— “怒龙弩！九连射！” …… “不对劲！一个反抗的都没有！” “一个举盾的都没有！” “惨叫声也没多少！就中间那几个大家伙嚎了几嗓子！” 两波精锐队伍的头领冥冥之中再次统一了想法。 “二蛋！”、“在！” “三坨子！”、“在！” “去看看！” 两位头领在死绝的妖族营地两边，发出了同样的命令。 二蛋和三坨子在万余妖禽尸体中间胜利汇师。 二人看看地上趴着的这一只，再翻翻那里脑袋扎到土里半尺的那一只…… 二人都是老兵。 一声“卧槽！”喊得相当整齐。 …… 从秦浩潜出要塞，到这些妖禽先锋死绝，也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 空气中的腥臊味道越来越浓，地面传来的震颤也越来越明显。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隐隐约约已能看清排头兽奴的模样。 两千人族精锐也隐入长草开始撤退。 妖族后续的大军即将到来。 …… 刚刚妖禽营地异状一起，要塞城墙下战斗的三位超凡便同时生出感应。 “尔敢！” 鹰妖见自己所辖的飞禽军遭袭，怒急攻心之下一声大吼，顾不得再与虎妖联手，双翅一展便待起飞。 对面的两千弟兄没走，相好的鹰妖怎么能放？ 江白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 他把压抑得辛苦的气机一展，巨峰虚影在鹰妖进行的方向上陡然俱现，然后山倾崖断，劈头盖脸砸向鹰妖。 江白一式“搬山拦江”拦住鹰妖的同时，脚下一旋，让过虎妖直取当胸的一爪。 再把真元猛地一摧…… “给我破来！” 一道白日霹雳应声炸响，一朵劫云凭空而现！ 江白此刻脸上的苦色终于不见，背扛巨锋的压抑感也瞬间全无。 破入假丹境的江白，以一敌二，再战！ 此消彼长，鹰妖又被营地营异状分了心神，身形闪过巨峰虚影，却没有防住搬山人像从巨锋内破崖而出的一只拳头。 “碰！” 鹰妖喋血抛飞。 但妖就是妖，凶性兽性野性便是天性。 都说受伤的妖兽最危险。 刚刚那头虎妖受伤，便用了消耗生机潜能的秘术，临时提升境界拼命。 这鹰妖一伤，居然更是凶厉！ 只见它临空旋身，双翅一展，无数翅羽如飞蝗般射向江白。 鹰妖一身修为，大半都在这一双巨翅之上，这些翅羽每一根都如神兵利器，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一旁的虎妖见机也是奋起妖元，一双虎爪往胸口一拍，仰天咆哮着喷出一口精血，而后神色瞬间萎顿。 陡然！ 虎妖头顶的血色兽瞳在这股精血催动之下，瞬间凝出一道红芒，直指江白。 “定！” 巨大的血瞳似有言出法随之意，江白的身体应声一僵！ …… 第40章 意外;意外;意外! 鹰妖双翅长羽簌簌，铺天盖地犹如万箭攒射的同时，魂钉再凝，隐入羽箭，寻着诡异的路线袭向江白 虎妖仰天喷血，气息萎靡倏然疾退中，一双虎爪朝着江白一伸，黑色钩如弯月的甲刃从十趾脱下，化为十点黑芒倏如瞬移般飞射江白。 这点点黑芒一闪再现，便离江白眉心、咽喉、心口、丹田、膝弯不足三尺之遥。 江白在空中兽瞳红芒照射下，体僵气滞，头顶的劫云失却了他的气机感应，渐逝。 情势危急，搬山人像和头顶千叠山虚影自动护主，挡在江白身前…… 二妖顾不得再战，脱身要紧，假丹境的超凡可不是这么好杀。 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假丹境，居然引动了天劫。 若是江白临死暴动，任那天劫降临，气机锁定之下，一人二妖避无可避，最后只有一个同归与尽的路子。 江白没有渡劫的把握，鹰虎二妖更没有。 假丹境的超凡巅峰，一般都会收敛气机，真元也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地步，避免天劫的气机感应。 直到有了把握，或者到了寿元将尽，不得已时才会拼死一搏，渡劫破境。 毕竟天元大陆五百年，人、妖、魔三族，超凡巅峰不在少数，最终渡过天劫破入武道极境的，不过十指之数。 眼前这两位超凡大妖自然惜命，乘着江白中了空中兽瞳的红芒秘术底牌尽出，求的就是一个疾退保命，然后赶去飞禽军营所在救场…… 箭羽、魂钉和黑色甲刃，一齐没入山影人像，扑哧哧一阵乱响中，大妖退、人像崩、千山碎…… 江白破入假丹境后，“搬山决”以一战二，不落败像。 人像山影，抵档着二妖的攻伐，二者不断碰撞消泯，真元余波一浪接着一浪，轰然浩荡。 江白顾不得身后空门大开，奋力催动着体内被兽瞳红芒迟滞的真元，再有一两个呼吸，便可恢复自如。 不能任由这两名大妖顺利离去，否则伏击的二千精锐弟兄危矣！ 然而。 隐藏在紫荆军背后的刀子，终于递了出来。 乘着江白体僵气滞，而且前有犀利攻伐、背后空门大开…… 图穷！ 匕现！ 一点寒芒，从要塞城头悄无声息地一闪，隐入大战余波卷起的烟尘中。 而后再闪，瞬间没入江白后心…… 一位披甲长须的人族将领，肆意狂笑中从城头盘旋而起，腾空九转，一转三十丈，九转之后，人踪杳然。 江白微微一颤，毫无所觉般依旧屹立如山。 刹那之后，江白气机一盛，头顶劫云再现！ “妖怪！休走！” 二妖刚退得十余丈，听得要塞城头那声长笑，眼见人族守军中腾空而起又一位人族超凡，吓得胆儿一颤。 又闻得江白吐气开声，回复自由，胆儿又是一颤。 一个江白，就让它二位如此狼狈，再来一个，怕是要寄！ 鹰妖翅膀一扇，速度又快三分。 虎妖四爪落地，带伤蹿入斜右方的一片密林。 疾退！ 两位大妖再顾不得找撤到半途的人族两千伏兵的麻烦。 兽奴大军不远，入了军阵，方才安全！ …… 刚刚城头寒芒一闪，秦浩便知要糟。 【破妄】秘术洞悉之下，城头长笑腾空的将领，居然是一位隐藏得颇深的超凡。 没入江白后心的那一点寒芒，应该是一枚寒冰凝成的薄片，内里冰封着一抹幽绿…… 这…… 【愤怒值+9……】 …… 秦浩此番指使蛋花干掉了妖禽，去了“空军”攻城的大患。 整个儿过程不用自己动手，安全无虞地看了一场大戏不说，识海累积的古卷点数，也早超过了【不死经人卷】破入圆满境所需。 秦浩正美滋滋地打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寻个合适的地方，来上一波“深蓝加点”…… 然后，又见背后捅刀。 这真特么的！ 太黑了。 弃四十余万守军的生死于不顾，弃城内芸芸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这背后的刀子，怎么就能捅得如此心安理得，如此肆无忌惮？ 自己的努力，白帅的死战，两千精锐的冒死……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优势，好不容易抬起了一些军心气势…… 被这卑鄙无耻的背刺毁得一干二净！ 自己也还是太过掉以轻心。 守军人数太多，这两日自己也是没有一刻闲瑕，没有一一观察这些兵将的气息。 这要是冲自己来的…… 【恐惧值+4……】 …… 战场的风云诡变，朝党的草菅人命、不足一里地的数百万妖族兽军…… 秦浩心底的危机感再一次爆棚。 “不知道赵狱司那里布下的手段怎么样了……天牢……还回得去吗！” 秦浩摇了摇头，神念一动，感应了一下饕餮盛宴之后，正在夔牛骨筒中安然睡去的蛋花，秘术【藏龙】再展。 潜回去接应，好歹救他一救。 白帅！ 撑住！ 超凡境不容易死不假，但那冰刃中的一片幽绿，谁知道是什么鬼玩意！ 真是麻烦！ 秦浩看着要塞城下色厉内荏地死撑的白帅，心头腹诽着，往要塞潜去。 刚潜出三十余丈，眼中所见又让他心头一凛，秦浩把身体一低，又潜伏了下来。 在他眼中，虎帅入了密林，鹰妖半余一个转折，居然往妖禽死地，贴地飞翔而来。 看来，自己的八字与会飞的不合。 小的找完麻烦，老的又来了！ 这不，草原如此广阔，天地本宽，你直直冲我过来是几个意思？ 秃鸡翅的老鹰崽儿，路走窄了啊！ 秦浩左手捏着标配的“黯然消魂散”，右手握紧钢刀，【不死经人卷】功法急转，浑厚无比的真元按着【解牛刀法】的路径一路行进…… 你不要过来啊！ 秦浩心想。 你还是过来吧…… 秦浩手痒。 他内心天人交战…… 你要离我七尺，天高海阔，咱们一别两宽。 你若进我七尺，休要怪我，必须你死我活。 鹰妖离先头禽军的大营越近，心头怒意越盛，寒意也越炽。 【愤怒值+1……】 【愤怒值+2……】 【愤怒值+3……】 …… 果然，人族军中还有一名超凡！应该就是杀了自己孩儿的那位超凡神师！ 还好自己见机得快，虽然舍了一身鸟毛，但总算全身而退。 嫡系的先头部队，看来怕是已经死绝！ 这位神师，手段可怖！ 可怜我那死去的麟儿…… ……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意外常常无处不在。 妖生也是一样。 对于妖鹰而言，更是这样。 好好的带了人族一向无可奈何的飞禽大军阵前显威…… 还没开始，儿子没了。 好好的城下劝降骂阵，二打一胜券在握…… 人家破境了。 来前好好的交待好自己最信任的妖将，事有异常起飞升天…… 天是升了……飞天的禽军也没了…… 不过好在自己远离了那个破境唤劫的疯子，总算是安全了…… 然而意外…… 又特么来了。 …… 第41章 天堂有路偏不走，一别两宽冤聚头 秦浩低伏草丛，看着鹰妖扑闪着一对秃翅低飞而来，识海古卷疯狂加点。 功法打底是不错，但功法一加，修为必定破境，按照古卷说法，自己立命入超凡，便有天劫降临。 这个时候引来天劫，虽说【不死经人卷】入圆满境，可吸收天劫淬体，但谁知道届时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妖蛾子。 堰塞湖破境那次，就是最好的例子。 须得多方打听，待得万无一失，再寻机破境。 秦浩看了一眼古卷上十余万的可用点数。 反正点数足够，“增寿五百年”已经稳稳当当握在了手里。 那么，留下足够功法破境的点数，其余都加到刀法上！ 刚刚看了三位超凡大战，是时候犀利一下攻伐手段了！ 【解牛刀法】入“见着”境，刀气离体，伐近攻远！ 加点！ 【解牛刀法 7245 \/ 小成】 …… 【解牛刀法 \/ 知微】 …… 【解牛刀法 \/ 知微】 +++ …… 特么的加不动了！ 看来，修为不涨，【解牛刀法】入了“知微”境巅峰，也就到头了。 秦浩看着识海古卷还剩余的六万余点，不无遗憾。 刀法晋阶，真元流转所经的体内脉络，粗大了几乎倍余。 秦浩感受着澎湃的真元在一马平川的广阔经脉里流转不息，冲着越来越近的它，心里默念：“一别两宽、一别两宽、一别……” 然后。 一篷烟雾乍起！ 劈头盖脸迎向鹰妖。 不好！ 居然是昨天麟儿尸身上那阴损的药粉味道！ 逃！ 【恐惧值+9……】 …… 正所谓，天堂有路偏不走，一别两宽冤聚头，鹰妖逃念刚起，便被漫天刀光吞没。 七尺，是秦浩最有把握的距离。 【解牛刀法】杀招“三横七纵”，七尺之内纵横由心。 然而，今日玩得有点大发。 破入知微境的【解牛刀法】，遇上【完美掌控】的天赋加成…… 让“撒药出刀加撤退”一招三连的秦浩脚下一顿。 这一刀， 刀影乍现，“三纵七横”的每一横一纵，瞬间凝出一把黑刃。 每把黑刃又于刹那间一生二，二生三……衍生出三七二十一柄。 而后二百一十柄黑刃，在秦浩身前七丈方圆内各自三横七纵…… 刀影层层叠叠，若非秦浩身怀秘术【破妄】，谁又能看得清这已闪成七丈方圆一篷黑光的无数刀影？ 偏生秦浩【不死经人卷】“无处不丹田、无处不气海”的神异已经初成，真元浑厚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况且对上超凡鹰妖，他也不可能留手，海量真元毕倾于一刀，七丈刀笼之内涌起狂浪。 这一刀——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无隙可逃！ 这股威势，让远处要塞城门下兀自强撑的江白倒吸一口冷气，让城垛上十万紫荆守军瞪大了眼珠。 数息前，二妖仓惶，众将欢欣，但也不无可惜。 大帅神勇，若是能杀得其中一尊大妖…… 众人憾念刚起，鹰妖陡遭惊变！ 远处草原之上，一篷黑光，在护城河那头，在炎炎夏日之下的朗朗草原上骤然炸开…… 那篷黑光中，蕴含的恐怖海量真元，让江白震撼不已。 假丹境的超凡巅峰！ 不对！这刀势…… 换了自己的大成境的“搬山决”，怕也是螳臂挡车沛莫能御。 这人离极境大师之威，怕是只有半步一线！ 大凉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巅峰人物？ 助我屠妖，莫非是凉皇暗子？ 也好！ 四十万大军也许有救了，这满城百姓，也许有救了…… 此人在，我江白，可以瞑目！ …… 超凡大妖二陨其一，鹰妖在秦浩新晋的“三横七纵”之下，被刀影切成齑粉； 千余步外，呼啸而来的数百万妖军兽奴，打头的一线见到鹰帅居然被秒，脚下踌躇顿足，后军推前军，乱作一团。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的口号，山呼海啸般在要塞城头响起； 城下昂首而立的江白大帅脸上苦色不再，一抹绿气悄淹没了他满面的欣慰之色； 一张平平无奇大众脸的“路人丙”，从草中站起，冲着要塞方向挥挥手，而后身影一阵模糊，在十万守军的欢呼声中，在万众瞩目的睽睽眼光之下，消融在阳光下的草原里。 …… 潜回要塞的秦浩唏嘘不已。 刚刚劲使过了，什么好东西都剁成了齑粉，可惜。 这才几日的光景，剁了两名超凡，灭了万余妖禽…… 会不会太冲动了？ 前面还好，蛋花干的，自己只是看个戏而已。 后面还是太出风头了，虽说已经易容，但毕竟是本尊亲力亲为…… 还是有些危险。 不过，爽也是真的爽。 胸中戾气算是出了一小半。 还有一半，都在那时不时背后捅来的刀子上。 接下来，打野的事情，能不干还是少干。 稳住别浪。 人白大帅，一军之主。 武功心智俱是一流，修为境界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可又怎样？ 命没了，万事皆休！ 什么长生久视，什么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空有抱负梦想，到头来终是黄土一抔。 要是能苟回天牢，安稳地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 等发育到可以一巴掌拍死极境大师，再去找回乘下的那一半场子。 背后捅刀的，一下一下，一个一个，都暂且记着！ 岁月山高水长，切莫只争朝夕。 外边还有个五百万！先过稳了眼下这关再说。 这日子，提心吊胆的得很！ …… “秦师！秦师！” 莫非非的喊声在医馆外响起。 白大帅来了。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被人抬着进来了。 秦浩看着他现在这个状况，深感应该引以为戒，不由得沉吟：“英雄百战，终有一死……” 话音未落，门外呼拉拉跪了一地，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们咬牙切齿呼天呛地。 “大帅啊~~~” “呜呜呜……” “大帅好走……” “大帅！弟兄们为您报仇！” “呜呜……” 医馆里哀哀怨怨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这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调调，让秦浩浑身寒气一冒，本就颤抖的身子一阵发紧。 “打住打住！”秦浩连忙摆手喊道：“谁说大帅死了？” “！” “！！” “……” “都出去！别在这里号丧！有力气留着呆会儿多砍他娘的几个妖兽！”秦浩把脖子一梗，“有我看着！包好！包好！” “求秦师救我大帅！” “救我大帅！” “大恩大德……” “……做牛做马！” 秦浩：“……” 莫非非：“秦师，小徒在此，听凭吩咐！” …… 第42章 绿玉毒蛛 江白爱兵如子，在将士们心中声望颇高。 作为杀神李凉王帐下三军之一的主帅，江白年轻的时候，本就是一方天骄。 四十岁入超凡，普天之下又能找得出几个来？ 天元大陆，除了杀神凉王、北王李莫言和首辅张为先这几位妖孽，又有谁能在甲子之数，修为达到超凡巅峰？ 江白刚刚临战破境，又入了超凡巅峰假丹境，随时可以引来天劫，距离武道极境大师只有一步之遥。 虽说近百年，无一人成功渡劫，但如此天骄人物，万一呢？ 太后一党怎能再让凉皇一派，再多出一位极境大师？ 军中的暗子，想必潜伏已久，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秦浩看着脸上绿意盎然的白帅，悠悠一叹。 守家卫国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什么世道！ 秦浩把脸一转，眼睛里有火星子闪了闪。 “莫非非！” “弟子在！” 秦浩：“……” “叫大哥就行！”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人伦纲常，弟子不敢僭越！” “门在那边！” “？” “出去！” “大……大哥？” “嗯！帮忙给躺着的这位英雄摆个姿势。” “翻个身？”莫非非问得小心翼翼。 “五心向天！” 莫非非：“……” 秦浩对白帅的救治，相当有仪式感，莫非非看着不明觉厉，不由得肃然起敬。 行针入穴的位置，虽然平平无奇。 但配合莫非非刚刚才摆弄明白的“五心向天”的神秘姿势，高端和强大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超凡生命力本就旺盛无比，自身的恢复能力也非同凡响，江白虽是伤在后心要害，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他修炼的“搬山决”防御厚重，肉身本也强横，只是当时着了空中兽瞳的道，又情急要留下那二位几乎是同境的大妖，这才留下了身后的空档，让那位军中暗子偷袭得手。 这名暗子一击远遁，想来对自己这一式奇袭胸有成竹。 而且，从那九转临空飘逸而逝的身法来看，这人的身手功力，比之江白怕也不惶多让。 这种人，居然甘心身为暗子，一直潜伏在江白身边，声名不显，深藏不露…… 直到刚刚抓住那稍纵即逝的一线机会一发入魂，典型的杀手作派。 朝中太后一党，以霹雳手段行苟且阴狠之事…… 秦浩不由自主地将其危险性，在心中又提升了好几个量级。 …… 白帅的救治，并不如秦浩所想的那般顺利。 银针甫一触到江白后心处细小伤口流出的血水，“嗤啦”一声，冒出一股腥气刺鼻的清烟。 那包裹在冰刃中的绿点，腐蚀性居然如此之强，伤的又是心脉要害…… 秦浩皱了皱眉头。 这痛苦，想来要比自己的“真元”炼脾来得更加酸爽。 刚刚中招，这江白居然还能昂然立在要塞之下不动声色，惊走两名同境大妖。 这份忍耐心性和意志力的坚强，让秦浩对面前这位白帅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是条汉子！ 秦浩借着银针刺穴，摭掩着来了一道【回春术】。 江白脸上绿色立消，气色当即红润了些，后心处的那道细小伤口也微微抽动，溢出的血色也由黑转红。 边上的莫非非见状松了一口大气！ 是这银针手法过于神奇，还是这个姿势另有玄机？ 秦师手段，真是高深莫测…… “嗯哪！” 正当莫非非暗自揣摩的当口，江白在秦浩秘术作用下稍回复了些神志，摁捺不住体内痛苦，呻吟出声。 胸中这口气一泄，麻烦就来了…… 江白气色稍微红润了些的脸上，已然消退的绿意陡地一盛，一股黑色的腐朽死气突然在他胸口显现，然后顺着皮肤下的血管经脉，往着肢干头面蔓延。 江白整张脸渐渐爬满了黑线，变得恐怖扭曲，满布痛苦之色，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他后心伤口蠕动，流出的血液又转为黑色，里面还泛着丝丝点点的绿光。 莫非非相当紧张，指着江白那张血管经络里蔓延着黑色的脸，再看着江白和秦浩这二位都在那里颤抖，这手就有些不稳了，嘴里的声音也跟着有些发颤。 “秦师……大哥……不行了啊……” “你才不行了！有我在，包好！” 秦浩一边嘴上硬气，一边抽出了绑腿中的小刀。 刮骨疗毒了解一下！ 莫非非一看，绝活来了，当即眼睛一亮，眸子里惧色瞬间消散。 小刀在秦浩手里翩跹，犹如跳舞的精灵。 下刀处，江白伤口的肌肤轻轻两分，然后避开血管，顺着纹里分开肌肉，让过细如发丝的神经脉络…… 小刀沿着伤口慢慢向着体内深入，流出的血却并没有多少。 神乎其技的手法，让莫非非再次悠然神往。 他从未想过，第一次目睹一颗心脏在人体内如此活波地跳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心仍诸脏之主，脏腑百骸，莫不听命” 在他固有的观念中，“心为禁地，触碰不得，其下有膏肓，病入其间，神仙不救”。 莫非今日，自己能亲眼见到千百年来的医理法则，在秦师手中被打破？ 这不可想像！ 秦浩见这书呆子愣神，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迷药，顺手往江白的鼻端一抹。 再让莫非非净手，把左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插入伤口，左右分开。 秦浩顺着撑开的伤口往里细看。 江白心脏上居然趴着一只绿色的蛛形奇虫。 原先藏于冰刃之中的毒虫，待冰刃入体溶化，便脱困而出，以江白心头热血为食。 秦浩见它趴在那里，以细小啮齿咬入心脏，吸食血液的同时，一股股黑色的液体便顺着口器流入心脏，然后那一点点腐朽的黑色就以心脏为源头，逐渐扩散并在江白体内漫延开来。 秦浩正待下手，识海魂念一动，蛋花的意念传来。 食物的味道，让它从沉睡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有些迫不及待。 “小莫！” 莫非非盯着伤口，双眼神迷，这货还沉浸在“见人心”的震撼里。 闻得秦浩叫他，抬起的眼神有些茫然。 “麻烦你去拿点吃的。” “不去！” “治病用得上！” “哦！哦！好的！马上！” 秦浩：“……” 支开了莫非非，秦浩放出蛋花。 “这是绿玉毒蛛，妖族最毒的兽奴之一……我馋了好久，妖神那个老小气怎么都不肯让我尝尝！” 蛋花一见趴在江白心头的绿虫，心花怒放。 在它眼里，这只毒物个头虽小，但却是最美味的点心。 还有，眼前这一大块混了毒液调料的美味超凡也应该非常的……好吃！ 蛋花相当人性化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要是再动吃人的念头，我就拿你泡酒！”秦浩嘴上威胁着，手里一刀挑出。 第43章 【不死经人卷】，圆满境! “知微”境的【解牛刀法】对付一只虫子，自然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拿去！” 蛋花抱着还在挣扎扭动的绿色蛛虫，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夔牛骨筒。 能得蛋花提到的妖神如此看重，这蛛虫必定是来自妖族的奇物。 秦浩心下了然，这又是一出人妖勾结的戏码。 太后一党，真特么的……过分了啊！ 今天错非是自己在此…… 江白一死，军心一散，“归兮”要塞的百万人命，怕是就这样轻易地断送在这些乱党手里！ …… 莫非非取了些食物回来，见到秦浩已缝合好了江白后心的伤口，正扶他躺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把食物往桌上一放，“您……您……你怎么不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江大帅就死了！” 秦浩随口回他，蛋花的存在不能让他见到。 不过，人家看得如此起劲，生生哄走了，也确实不太地道。 “下次！下次一定让你看个够！” 秦浩说着，从怀里掏出十来颗白色的丹药，递给莫非非：“接下来，大帅好不好得了，就看你的了！” “您说！弟子……兄弟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成，你守着白帅，这药，一天一……一天三次，切记一定要看着他吃下……” 秦浩想了想，又叮嘱道：“还有，吃药的时候，‘五心向天’的姿势得摆好了！” “放心，这姿势学生……小弟已牢记在心，这药名还请大哥示下。” “七蛇……唔，七宝丹！” …… 从空间戒指里得来的妖兽丹药，炼制方法鄙陋，味道自然不可能好到那儿去。但兽皮卷上《万兽丹方》所载的绝大多数药材，秦浩闻所未闻。人族的医书上，也鲜有记载。 对于秦浩而言，这相当于是推开了未知的领域的大门。 再说，回到天牢，乙字狱里面关着的妖族，可都是现成的材料。 这要是每天切一点点这这那那的入个药……再顺道儿收获一波古卷点数。 这样的好事儿，想想都值得期待。 秦浩一路行来，自觉或者不自觉地为自己一点一点地积蓄着未来的某些可能。 当然，炼药、救人，施恩…… 都只是走稳长生路的一点小伎俩，最关建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所以秦浩把白帅交给莫非非照料，然后递给他一本手稿，再不与他多话，转身便在大夫们和一众伤员的千恩万谢中出了医馆大门。 是时候觅地破境了。 识海古卷上，剩余的六万余古卷点数让秦浩一直心痒难熬。 有点不能加…… 在他看来，天底下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身后，医馆内院。 莫非非手里捧着扉页上龙飞凤舞写着《解剖学》三个大字的手稿，痴痴愣愣。 良久，冲着秦浩离开的方向，长揖到地。 “谢秦师传艺之恩！” …… 秦浩刚一出门，远远就看到急急忙忙寻来的老卒。 这老哥眼里有事儿！ 秦浩远远看着他急切的眼神，浑身的抖劲儿一收，秘术【藏龙】一展，身形一阵模糊…… 小卒乙，和老卒擦肩而过。 一路上，城外兽吼阵阵传来，腥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熏得人呼吸不畅。 大街上偶尔只有些行色匆匆的将士来往，普通百姓的身影已是一个不见。 城头上也隐隐传来声声军令呼喝，城墙甬道上也不时有大队人马往复。 肃杀之气，在小卒乙身边的街道纵横之间无声漫延。 炎日之下的那些阴影处，秋风萧瑟，卷着路面的落叶灰尘在街头巷尾呜咽如泣。 再抬眼，午时的艳阳，居然染上了一抹血红…… “这场战事，终于来了！” 小卒四处远望，喟然一叹，而后眉头紧锁，闪入路边一座荒废的老宅。 “归兮”要塞四方的望楼黑烟冲天，笔直如柱。 “狼烟起边烽，虎士皆鹰腾。” 妖族兽奴大军抵近，与“归兮”要塞城楼隔河相望。 杀气漫漠当空。 炎日下的要塞守军，心头有火，却如冰似寒。 …… 小卒乙消失处的这座废宅离医馆不远，在城后新的万人坑挖好之前，曾被军队征用停尸。 放过死人的地方没人敢进，现在正空着。 秦浩进入后，四处探查无虞，选了废宅最深处的一间屋子，然后在外围布下迷药，撒下浸毒的铁蒺藜，再铺上一层浮土。 进屋后关好门窗，秦浩往墙角处的柴垛里一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摆着。 然后把蛋花放了出来。 享受了饕餮大餐的蛋花，个头大了一圈，更圆更萌了些，秦浩识海古卷内页上，代表蛋花的虫形符号也更清晰了些。 神魂禁制之下，蛋花对秦浩自然亲近讨好。 神虻母虫虽小，双商却高。 人类的察颜观色、审时度势，它一样不缺，甚至玩得更溜。 既然生死都在秦浩一念之间，那就得想办法把“主人”变成“亲人”。 虽然喊爸爸，面前的这位爷有些抵触，自己原本也还觉着有些掉价。 但不久前见了秦浩刀法破境，一刀把超凡巅峰的前任主子给剁了个稀碎，它便觉得这个“爸爸”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变成亲爸。 都亲爸了，那能够帮自己破入超凡，化形为人的修炼功法自然手到擒来。 蛋花眨巴眨巴圆溜溜的一对复眼，乖巧地放出神虻小虫，雾蒙蒙地把这间屋子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亲爹要是出事，它也不活了……嗯，是活不了。 …… 秦浩又叮嘱了蛋花几句，安顿好一切，然后把神念集中在识海古卷上。 先将【不死经人卷】提到“圆满”境，得了“吸收天劫”的本事再说。 修为还是稳在立命巅峰，能不突破就不突破。 超凡而已，自己已经剁了两个…… 再说诡知道这天劫会是个什么状况，古卷说是可以用来“吸收淬体”，但万一呢？ 古人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还是要自己摸索清楚。 最好等到实力足以硬抗天劫了，再去吸它不迟。 这样才安全，稳妥。 秦浩主意已定，识海古卷心随念动，一振而展。 而后光芒绽，波澜起，古卷翻动间黑白光影交迭，声声梵唱于冥冥中幽隐婉转…… 一尊虚影人像，缓缓在秦浩身后浮现凝聚，面目恍惚飘渺…… 【不死经人卷 \/ 登堂】 +++ 【不死经人卷 \/ 登堂】 +++ 【不死经人卷 \/ 圆满】！ …… 第44章 归兮城下大战起! 【秦浩】 【境界：立命境巅峰】 【解牛刀法 \/ 知微】 【不死经人卷 \/ 圆满】 【秘术：回春术】 【秘术：藏龙】 【秘术：破妄】 【秘术：五行遁术】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0】 …… 随着功法晋级，秦浩明显感觉到体内真元的流转速度飙升，并且在体内两极分化。 完全液化的部分真元，凝重稳固，在发肤血肉的无数光点中缓缓渗透出来，再按照功法路径缓缓交融流转。 速度比破境前虽是快了不少，但相对目前气态真元的流转速度而言，还是极慢。 而气态的那些真元，本就飘逸灵动，在功法催动下，原先是如风拂柳，轻柔温暖地在秦浩周身荡漾。现在却成了疾风摧浪般，呼啸着在他体内席卷肆虐。 大量的气态真元看似狂暴，然而一旦遇到液态的那些，便被吸扯、推挤，直到被下一波到来的液态真元反复碾压……慢慢地，风被压成了雾，雾又积成了雨……液态的真元也就越积越多。 然而，气态真元的数量却并没有减少。 【不死经人卷】入圆满境后，对外界的灵气吸收也变得更为狂暴，原来本就如长鲸吸水，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个江海倒灌…… 以古卷功法不挑食的特性，这要是在天牢，在那些煞气浓如实质的一层又一层…… 不能想，想想秦浩便有些咬牙切齿。 “置我于险境、又拖我后腿，阻我练功……这些长生路上的魔障，迟早一巴掌拍死！” 然而，来不及接着怨念愤懑，体内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再也无暇他顾。 随着两种真元流转一快一慢，秦浩身后的凭空而聚的人影也开始闪烁于虚实之间。 秦浩的气息也变得忽强忽弱。 弱的时候，一如功法破境之前。 强的时候……七八个以前的自己还是有的。 但是。 弱的时候，修为波动秦浩还能压制得住。 强的势头一来，他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修为强弱不定，废宅之外、高天之上，那种被天劫气息隐隐锁定的心悸，也随之忽强忽弱。 弱的时候，如芒刺在背。 强的时候，便如一记重锤，轰然敲击在秦浩识海之上。 …… 虎帅惴惴不安地苟在妖族大军之中。 四周环伺的数百万同族，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鹰帅虽然和他素来不和，但修为境界一样，人家还是魂念傍身的灵妖。 居然被草原上突然暴起的一蓬黑芒，瞬间给秒了，看起来只怕是骨头都被剁成了渣子…… 虎帅庆幸自己退走时没有选择那个方向，同时也有些鹰死虎悲。 对面，居然有两名假丹境的高手！ 现在鹰帅没了，自己勉强算半个……这仗没法儿打了啊！ 虽说万军之中，超凡也不敢擅入。 但日防夜防，就怕到头来一不小心防不胜防！ 然而，今日这仗又不得不打。 妖神下了死令，兴师动众调集五百万兽奴，还派了两名超凡妖帅，起意要把四十万紫荆军全部留在“归兮”。 说是对方传来了可靠消息，紫荆军中只有江白一个高手，而且还安排了后手针对。 现在看来，消息并不可靠…… 正是这个情报，才让两名超凡大妖疏于防范，导致鹰帅丢了妖命。 “不对！” 虎帅捋了捋虎须，化形后一双滚圆的眼珠子瞪得精光四射，虎脑中灵光一现。 “会不会是人族的阴谋？诓了咱们送死！” 他看着狼妖送来的一张用人族语言写着“江白已死”的纸签，眼神闪烁不定，人族的花花肠子向来最多，可不要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虎帅拿定了主意。 仗还是要打的，这些低级兽奴，死多少都无所谓。 死得多了回到十万大山也正好有得交代。 况且这里这么多双妖眼看着，我虎坷，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虎帅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然后。 妖族大军变阵，百余万低阶兽奴作为前军，左右两翼再各出百余万，分为三个方向，扑向“归兮”要塞。 另余两百万精锐，则在中军待命。 这两百万中军，把五万灵妖和虎帅营帐围了个严严实实…… 原定的分兵合围，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分兵到“归兮”城后方，需要大量分散兵力。 万一真要是圈套，力量分散，再给老子来个腹背受敌，然后两大假丹超凡出动，一位牵引军力，一位潜伏斩首…… 那老子不是危矣！ 化为人形的虎坷大帅，日久成精。 老谋深算，一至于斯！ …… 三百万兽奴咆哮裂空、兽蹄震地，杀气腾腾扑向要塞城门。 这些低阶的兽奴，在灵妖催控之下，无论种类、无论体型大小，一个个都进入了狂暴状态。 狂暴状态下的野兽，痛感消失，没有恐惧，剩下的只有骨子里的杀戮本能，眼睛里也只有对面越来越近的，高墙之上的肥美血肉。 那一双双兽眼，都泛着饥饿嗜血的红芒，鼻端的兽息，也被前面要塞城内肥美血肉的味道吸引，一张张血盆大口中更是兽涎泛滥，一滴一滴，拉扯着丝线，于咆哮中或于低吼中从獠牙交错之间点点滴落…… 这些兽奴虽是狂暴，但在灵妖催控下，阵式依旧井然有序： 每一股兽奴大军打头的，都是擅攀的猿兽猫妖一类，多数身上前后夹着防箭的木板，有些还戴着头盔顶着瓢盆。 居中的，是千余头身躯庞大犹如小山的不知名的尖角巨兽。 这些巨兽的行进，看上去似缓实疾，巨大身躯下行进的步伐间，还有无数虎狼豹子一类的兽奴被其掩护在身下。 最后阵尾的，是细细密密层层叠叠，让人一眼见了头皮发麻的无数蛇鼠毒虫…… 随着兽军临近，空气中的腥臭味道更加浓重，城头的守军看着要塞之外由远及近的那些疯狂的腥红兽瞳，心头也是紧张沉重。 墙头垛口的将士们张弓搭箭，食中二指紧紧扣在弦上，盯着城外离护城河越来越近的妖军兽奴，眼睛一刻不瞬。 望楼上的旗官挥动手中令旗，内城列阵的投石车已然开始绞轮上弦，巨大笔直的木质投杆，被引绳上传来的强悍伟力拉得向后倾倒，弯如弦月。 “呜~~~” 要塞城内，三座望楼的号角声同时响起。 这代表着要塞三个方向，都有敌人来袭。 “归兮”城下。 一场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将起。 …… 第45章 要塞、战场、惊雷! 要塞护城河宽二十一丈，深有九尺余，其上早被紫荆军倒上了一层厚厚的火油。 兽群一入河，便有火箭如雨而来。 火油一沾火星，“嘭”的一声火起。 再被草原上的风一吹，噼里啪啦的焰头腾起足有两三丈高。 野兽本应畏火，这些陷入狂暴的兽奴却成了例外。 它们无视火海，无视身上被点燃的皮毛，无视火焰焚烧躯体带来的痛苦，更无视身边那些成为一团火球的同类。 有些兽奴被大火点燃，皮肤上都被火焰的高温灼烧出沸腾的油脂，附在身体表面噼啪作响。 这些兽奴，就那样一无无前，悍不畏死地冲向火海、穿过火海甚至是碾灭了火海…… 然后在对岸倒下，或者继续燃烧着咆哮着冲向要塞城墙。 迎接这些冲过火海的兽奴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这些漫漠当空的箭雨，如在滔滔浪潮中投入了几枚石子，仅仅在迎面潮水般涌来的百万兽群中，轻飘飘泛起了些微不足道的涟漪。 第一波兽潮很快就漫过了护城河，漫过了要塞下那片布满了陷阱的空地…… 没什么能阻挡这些失去了痛感的狂暴野兽。 它们践踏一切：草地、火海、同类的尸骸，也践踏在要塞十万守军的心头。 兽潮在城墙下堆积，然后继续向着城头漫延。 紫荆军是百战之师，守城将士们的脸上，在初见妖军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时，有不舍，有惊惧，有愤怒，有凶狠，有…… 有着各种属于男人或者男孩儿的表情。 那里面，有对生的渴望，也有对死的恐惧。 有对爱人的怀念，也有对生活的期许…… 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去做。 还有想说的话，没有去说。 还有想爱的人，没有去爱。 还有许许多多生而为人的遗憾…… 然而。 在眼见城墙之下的兽群密密麻麻地漫延上城墙时，这些男人或者男孩们，都变成了战士——铁血的战士！ 那脸上的表情…… 只有坚定。 只有凶狠。 只有冷酷。 只有—— 你！死！我！活！ 而后。 长号再起。 杀戮降临。 …… 垛口倾下的火油，把整个城墙的立面点燃。 整座要塞外围，都在燃烧。 城头向下攒射的箭雨如蝗。 不断有檑木滚石，被将士们沿着垛口边缘扔下，一排排、一堆堆、一群群地不断带走着疯狂地向上攀爬的兽奴的生命。 还有的将士，拿了五六丈长的钩镰，或捅、或刺、或挑…… 不断有活着的、或者已经死去的兽奴，从城墙立面的高处坠落，然后被下方依旧汹涌的兽潮淹没。 城墙上，也不断地有守城的将士一头栽下，或者软倒在甬通边缘，然后立马又有人补上，投入战斗。 生命正撕杀着生命。 残酷则变得更加残酷。 城墙立面的兽奴被大量杀伤，兽血，染红了整个城墙的外立面，然后在火焰之中沸腾。 城头的守军交替轮换，井然有序。 攻城的一方，往往会付出数倍于守军的伤亡代价。 然而，对方并不在乎。 第一波攻势，死伤了大量兽奴，妖族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但这些炮灰死得再多，也并不能让妖族产生丝毫犹豫，第二波巨兽的攻势接踵而至。 那些体形庞大如小山的数千巨兽，跨过护城河之后，便向要塞城墙发起了冲锋。 “咚！咚！咚！” 数千巨兽在地面的震颤中跨过那些已被同族尸骸填平的陷阱，向着要塞开始冲刺，无数兽奴紧随其后…… 要塞内城，两声短暂的号响。 投石车的阵列开始发威。 磨盘大小的石块，从内城呼啸着被抛入高空，变成一个个小小的黑点，然后在城外无数的兽瞳里迅速变大…… 这些砸在兽群中的巨石，还会随着惯性翻滚，无数的兽奴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成或者碾成了齑粉。 这些巨石的威力，冲锋中如山的巨兽也承受不住，一旦被击中，便一头栽倒在地，巨大的身体在要塞下的地面上摩擦出醒目的沟壑…… 抛石干掉的兽奴不计其数，但三个方向的城墙之外，都仍有好几百头巨兽侥幸躲过了从天而降的石雨。 这些巨兽冲刺到离城墙一定的距离，便突然人立而起，再把兽首一低，头上的尖角，直冲着要塞城墙撞来。 城头守将大惊。 这些巨兽体型庞大，一旦人立而起，几乎离城墙垛口只有丈余。 它们在灵妖的操控下，存了把巨角生生撞入城墙的心思。 一旦成功，下面的那些豺狼虎豹一类，近战能力极强的兽奴，便犹如搭起了人梯。 要塞城墙，便如同虚设！ 虽说城防有大阵加持，应该是固若金汤。 但是。 这些妖兽如此巨大，所有的冲击力聚于尖角一点。 而且尖角之上，还隐隐有着幽光闪烁…… 谁知道那是什么诡能力！ 况且。 袭城的巨兽，实在是太多了！ “护城大阵全力输出！” “射手找位置‘点名’灵妖！” “敢死队！随我出城！剁了这些大块头的狗腿！” 就在守城将领连声发令的同时，尖角巨兽群与“归兮”要塞三面城墙的第一波撞击已然到来。 “轰！” “轰！” “轰！” …… 随着撞击爆发出的轰然巨响，要塞城墙一阵颤抖，地面一阵颤抖，内城的建筑也在颤抖。 甬道上，不少守卫被震得脚下不稳。 值守护城大阵的数百阵师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有些萎顿。 …… 第一波，扛住了！ 守将长出了一口大气，带着敢死队跃下城头。 鲁校卫值守的另一面城墙也是一样的境况。 早在第一波巨兽出现，他便带着由立命境高手组成的的敢死队，跃下了城墙。 这些勇者，每个人都存了死志，每个人也都有血勇。 然而。 兽奴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守卫的这一段城墙，还能坚持多久！ 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杀多少！ 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 “轰隆！” 空中一道惊雷炸响。 雷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嘶喊，所有的咆哮…… 所有愤怒的、濒死的活动的静止的一切的一切发出的声音都被掩盖。 天地间只余这道雷霆。 忽如其来。 兽群的攻势齐齐一顿…… 所有人兽的眼睛，都在看天。 都在看这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天…… 青天白日，万里无云。 忽而一朵乌云，在要塞上方闪了一闪，然后消失不见。 突兀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忽而一道闪电，噼噼啪啪闪了一闪，然后消失不见。 ……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炸响。 与刚才不同的是，这道雷霆响于九天之上。 而在这片战场上的每个人兽听来，都似乎振聋发聩于心。 兽奴群中当即就些异兽口吐鲜血。 这道雷霆，居然震散了它们控制兽奴的魂念！ “灵妖！” “先杀那些喷血的杂种！” 三面城墙下舍命跃下的三支敢死队成员不约而同。 喷血的灵妖修为本就不高，又被雷霆震散了魂念控制，处于反噬之中，当即便被人族的这些高手一一点名。 一个活口不留！ …… 【恐惧值+9……】 【恐惧值+9……】 …… 这些来自于灵妖的恐惧值让秦浩莫明其妙。 作为“白日宣雷”的始做俑者，他并不知道他引动的雷劫在要塞城外造成的动静。 他正竭力控制着【不死经人卷】的运转，慢一些，再慢一些…… 修为稳住！压住！ 秦浩无暇他顾。 为了消耗体内海量增加的真元、压制修为的增长，秦浩放开了对“真元炼脏”的限制。 “心”、“肝”、“脾”、“肺”、“肾”，五脏齐炼！ 秦浩这些日子真元炼“脾”已经进行了大半，“脾”脏内，一丝土属性的真元已然初聚，识海古卷中，【五行遁术】中的“土”字，也已经点亮了一横一竖。 代价就是这些日子深入骨髓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时不时的痉挛颤抖。 五脏齐炼，秦浩将要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同样的，这样做的好处他也拒绝不了。 压制修为，先搞清楚“天劫”的情况，渡劫超凡才更加安全，顺便把【五行遁术】修炼成功，便又多了一项保命的底牌。 …… （ps：下午五点左右还有爽章一更，求读者老爷们手中的票票和追读。） 第46章 真元炼脏遁法大成! 远处二百万妖族精锐按兵不动，虎坷在中军之内惊疑不定。 这劫云一发而收，雷霆一闪即逝，而后在要塞上空诡异反复。 江白临战破入假丹境时，天空中出现的异状和当下不同。 刚才空中突然出现的劫云，笼罩面积要大了数倍，声势也要强上数倍。 江白当时招来的一丝雷霆，只是远远地数声闷响，远不如当下的振聋发聩，更没有震慑神魂的效果。 而且对战时，江白破入假丹劫云初现，自己尚有余念感应危机，想着马上逃离，以免天劫殃及池鱼。 而现在，这第二声雷霆，恍若直接在自己神魂之中炸响，刹那间便让自己生出魂念涣散、心神慑服无法抵御的念头……下意识便直欲跪下，伏首承接这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 天劫初显，便有如此威势，虎坷简直闻所未闻…… 况且。 人族的家伙都有些奇怪。 有时候贪生怕死、怯懦畏缩，有时候偏又疯狂痴颠，悍不畏死。 紫荆军大帅江白，算是一个。 传闻中小心谨慎，重守畏攻的江白，今日城下搏命算是让自己开了眼界！ 现下这要塞里，只怕还有一个！ 假丹境的超凡，没有万全的把握，谁敢如此轻易引动天劫？ 天道不仁，岂能容人操控，万一气机勾连之下，天劫暴发……那只能是个灰飞烟灭，万事皆休的下场。 人族高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惜命了？ 离这座要塞远一些！ 万一要塞中隐藏的那位超凡发疯，利用天劫拉着自己同归与尽…… “号令全军，后撒十里！” 虎坷把手一挥，半跪在一旁兽首人身的数名妖将，冲虎帅伏地一礼，起身出了帐篷。 …… 秦浩的“真元炼脏”进行得如火如荼。 【不死经】的功法，汇聚着一缓一疾的双重真元，犹如一柄忽轻忽重的铁锤，忽快忽慢地敲打着他的内腑五脏。 那些脏器，反馈着器官崩溃、碎裂和塌缩的无上痛苦，令秦浩冷汗如雨、面容扭曲。 与此同时，液态的真元在他五脏之内往复流转，并且不断有外部的液态真元点滴渗入。 真元越积越厚，直到元液如汞，便开始在脏器中由内而外，不停地冲撞突腾，直欲把它们撑暴。 一内一外，双重重压之下，秦浩五脏欲焚。 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入了烘炉，正被高温煅烧，那些如汞的真元，随即又开始沸腾起来。 五脏暴裂的痛楚犹甚……来自肉体的痛苦一往而深，犹如万劫不复。 但秦浩面色却由开始时的狰狞扭曲逐渐变得平静安谧。 物极必反。 受得极苦，终而心生欢喜，这便是“苦”的真谛。 也是“破而后立、凤凰涅盘”所必须的经历。 …… 【回春术】自发运转于内腑脏器之间。 一抹盈盈的生机绿意，在秦浩五脏之内缠绕，不断修复着他时而碎裂塌缩时而暴裂膨胀的五脏。 每一次脏器的破而后立，这些脏器都变得愈发坚韧，直到它们在秦浩的内视中变成了五种不同颜色的光团。 “心脏”主火，其色赤如鸡冠。 “肝脏”主木，其色青如翠酥。 “脾脏”属土，其色黄如蟹腹。 “肺”为金，其色白如豕膏。 “肾脏”属水，其色黑如乌羽。 …… 五色光芒，在秦浩体内交相辉映！ 五脏，再不似往日般在他体内沉寂无感，而是变得犹如五个黑洞，往复吞吐着【不死经】产生的海量元液。 这些元液—— 入心，则炽热如火； 入肝，则生机勃发； 入脾，则厚重如山； 入肺，则锋锐如剑； 入肾，则浩然温润如水！ 至此，秦浩“真元炼脏”已然大成！ 【不死经人卷】“真元转五行，神念分阴阳”的功法异象，秦浩至此已得其一。 …… 秦浩满心欣喜，放出蛋花收了神虻小虫，再将真元化火周身一荡，淋漓汗透的衣甲腾起一股水汽，瞬间变得干燥。 然后秘术【藏龙】自发而动。 再转而真元入脾，【五行遁术】土遁，一触而发…… …… “归兮”要塞城北望楼，凉亭之巅，一团幽影突然出现在八角飞檐斜面处的阴暗里。 【五行遁术】果然犀利！ 以秦浩现在的实力展开遁法，千米之遥，瞬息即至！ 这可比这个世界武修的轻功要好了太多。 虽说不能如超凡境高手一般短暂滞空，更不能如极道大师一般登风踏月临空虚立。 但山川水木楼宇之间，一瞬千米，而且至此以后不畏水火，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 秦浩收功，第一时间来到望楼凉亭，只因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要塞内外，城中四方，一览无余。 秦浩看着城头箭雨如注， 看着城下人族将士齐心浴血； 看着妖族兽奴在城墙下，如山兽骸和护城河的烈烈火焰之间狼奔豕突，自相践踏，乱成一团…… 三百万兽奴，尚余大半。 失了灵妖控制，这些妖兽自然也就退出了狂暴状态。 恐惧回来，痛感回来，这些兽奴见到同类如山的尸骸，见到魔神般屠戮兽群的人族…… 兽群乱了。 它们再也没有捕食和战斗的欲望。 秦浩见到大批兽奴，开始朝着草原方向溃散，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一波稳了。 下一波…… 护城河那一头列队整齐的妖军居然退了！ 什么情况？ 那些妖军兽奴，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可比这第一波要凶厉太多。 城下溃散的这一批，妖元气机最多不过修身中阶的样子。 而远处正在缓缓后退的那一波，数量上，虽比第一批攻城的兽奴少了一些，但妖元充沛，妖力纵横军阵…… 起码要强上十倍不止。 秦浩第一个念头，便是虎帅这位人……妖不错！ 先带着鹰妖送死，现在估计是知道要塞守军缺粮，又送来大补的兽肉。 然后精锐大军退后…… 这意思大概是：“你们吃饱喝足，安心休整。” “啧啧，有阴谋啊……” 秦浩腹诽着。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浩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不过，他来到望楼高处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纵览战局。 攘外必先安内，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江白遇袭给他提了个醒，也让他自省这些日子以来的大意之处。 军队虽在白帅掌控之下，但并非一方净土。 这些细作叛徒杀手，虽未直接冲着自己而来，但却间接一次一次地置自己于险地。 长生路上的绊脚石，个个不共戴天！秦浩心底戾气再次翻腾。 以后都特么一巴掌拍死！ 但当下，必须多留个心眼，防患于未然…… 望楼凉亭之巅，秦浩展开秘术【破妄】，一个一个、一群一群、一片一片……查微杜渐。 军中将士无数，大战之际沥血搏命，但凡隐藏了修为的，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看，必要还我个日月天青！ …… 第47章 准备搞事情…… 要塞守军中，果然有数人隐藏了修为。 一名府库值守，一名军中司领，还有一名则是白帅身边亲卫。 秦浩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一律安排蛋花，一人一只神虻小虫盯梢。 这些虫子级为极小，又近乎透明，不易被人发现。 而且小虫本就是蛋花神念分化，对方的一举一动等于都在它眼皮子底下，一切自然尽在掌握。 这三名隐藏了部分修为的军士，真实实力，最高也不过立命高阶。 一但有所异动，只要查实细作身份，秦浩便打算一巴掌拍死。 和有实力的人得讲道理，但和这些虾虾蟹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秦浩【五行遁术】再展，然后从医馆内院的一颗桑树下闪了出来，穿过回廊，在尽头处左转，再和门口的奉姓亲卫打过招呼，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莫非非正在床边扶首小寐，手里还捧着那本“解剖学”手稿。 床上躺着的江白倒是睁着眼睛，眉目之间神色复杂地看着秦浩走了进来。 白帅看着秦浩的眼神，就好像媳妇见到婆婆一般，那里面既有亲切，又有怨念。 “白帅，你不用谢我！” 秦浩大咧咧说到：“再吃两日药，包好！” “呕！”江白一听“吃药”二字，当即把头一伸，探出身子，对着床下的痰盂就吐。 午时吃的那颗药丸，腥臊之气到现在还在胃里翻腾。 服药之前，江白听说是秦浩给的药，就留了个心眼，他可不想重蹈鲁蛋吞下“七蛇涎”的覆辙。 他问明药名为“七蛇涎”，外表看上去又和鲁蛋服下的黑漆漆的药丸完全不同，这才放心和水吞下。 没想到，药是好药，入口血脉澎湃，生机沸腾……但腥臊入骨，偏偏腹内还气机鼓胀，逼得你要么浊气下行臭不可闻，要么冲出喉头……一股子不可言喻的臊气，就在唇齿之间回味无穷…… 秦浩进房之前，他已吐了七八回。 不过，这药确实神奇，越吐，身上越轻松，越吐，气血越活络…… 莫非非他呕声惊醒，一看秦浩站在旁边，连忙去搬了把椅子，迎着秦浩坐下。 “谢过秦兄弟救命之恩。”江白喘口气，勉力把双手往胸前一拱，气息衰弱地说到：“只是这药……” 秦浩连忙拦住：“良药苦口，不足挂齿。” 理是这个理，良药也是良药……只是这个“不足挂齿”是怎么个说法？分明是刻骨铭心好不好！ 江白无奈，接着说道：“秦兄弟，我父子二人，皆欠你一条性命！” 秦浩闻言一愣。 “先前秦兄弟所救副将，便是犬子！朝堂险恶，庶出之子，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却是我江家唯一的骨血……” 日前，江白亲口说过等副将伤势好些后，便送他们回都城，还拜托秦浩一路照顾。 当时秦浩就觉着这位副将身份恐怕不太一般。 “白帅，救人是我的本分，哪有什么欠不欠的……那啥……我去上个茅房！” 秦浩打断白帅，点头告罪抽身而退。 一来，秦浩不想看他来个托孤的戏码； 二来，蛋花传来消息，那名隐藏了修为的亲卫在医馆后院正准备放鸽子。 …… 这只信鸽脚环上，绑着便签。 秦浩轻轻取下脚环，手法温柔，生怕伤到手中轻轻巧巧的这个小小生命。 展开便签，秦浩看着上面写着的的寥寥数语：“江白无恙，救人者秦浩。”气不打一处来。 【愤怒值+4……】 …… 卧槽！这是祸水东引啊这是！ 你报告就报告，把我扯进去是几个意思？ 医者父母心，救人难道有错？ 这条子写的，倒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一般！ 我去年买了个表…… 秦浩相当生气，一刀送进五花大绑的细作亲卫心口…… 为了遮掩血腥气，秦浩从腰间皮袋子里摸出一颗白色药丸。拿在手上径直回到白帅房间。 秦浩走到床头，把手中药丸往他鼻子底下一伸，“大帅，该吃药了！” 江白：“呕~~~” …… 秦浩检查过江白的伤势，不得不说超凡高手的生命力实在惊人。 虽有药物辅助，但这么重的伤，恢复得这么快，也还是出乎了秦浩的预料。 江白和莫非非这两人，都对“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用江白的话讲，这个姿势行功，有天人合一之感。 秦浩只言是一野游老叟传下，顺便就把话题引到了之前发生的“白帅神勇，以一敌二！那时风起云涌雷现……” 他手上银针入穴，下针处都是死穴要害所在，看得莫非非目瞪口呆，看得江白心惊肉跳。 知道的，这是在救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命。 银针用险，吸引注意力的同时，秦浩暗地里悄然又是一发【回春术】…… 治疗得差不多，话也套得差不多，秦浩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还拿了本《异说》，讲的是天元大陆古往今来名人渡劫的秩事。 接书的时候，秦浩看似随意地问了句：“以大帅修为，渡劫可有把握？” “不足一成！”江白摇头答道，语气肯定。 …… 医馆大院里，新来了不少伤员，秦浩自然一一上手救治。 打了胜仗，又吃上了肉，医馆的氛围再不似秦浩初来时那般绝望压抑。 秦浩看着这些个带伤的汉子，一个个在那里讲着刚刚杀妖的排场，秀英勇秀得激情昂仰，脸上也是满带笑意。 然而，随着天色渐晚，将士们脸上的神色又开始逐渐凝重。 大家都明白，退到十里外的那二百万精锐，才是他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白天被击退的那一波妖族兽奴，只是些开胃的前菜。 夜袭，也是妖族攻城的惯用手段，而且更加诡异。那些昼伏夜出的兽奴，还有毒虫，往往比那些体型巨大、外貌凶厉的妖兽更难对付。 潜藏在黑暗里的杀机，会不会在今夜到来…… 谁也不知道。 …… 秦浩和白帅约好，再有两日，“副将”伤势于行动无碍，便可以动身回都城。 那这两日，要塞就不能有事！ 况且遁术初成，【藏龙】傍身，就这么一走了之秦浩也不甘心。十里之外的二百万妖军，操作好了，又是一波古卷点数。 只要安全无虞，该干的还得要干。 若事不可为，【藏龙】潜踪，再用遁术开溜便是。 “看来，得搞些事情……” 秦浩拿定主意，悄悄寻到装着不久前炼制的兽药粉末的那几口大缸，然后乘着守卫轮换的当口，把它们装进了空间戒指。 …… 第48章 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秦浩回到营房，脱下软甲，胡乱洗了把脸，换上一套深色常服。 “秦兄弟！开门！” 秦浩一愣，这莽将军不是在城外带着敢死队赶狍子吗？怎么回来了？ “鲁将军，药吃完了？我这儿还有，管够！”秦浩打开门。 鲁校尉一听“吃药”二字，那个药内个味道恍若又回到了口腔里，脸色立马变得拉垮。 只见他双手连摇，嘴里也连声说道：“不用！不用！伤好了！” “赶紧跟我走一趟！”鲁校尉把秦浩的胳膊一拉，“好事！” “啥好事？”秦浩脚下生根。 开玩笑，这边陲要塞，烽火连天打仗打得激烈，十里之外还有二百余万妖族精锐环伺…… 能有“好事”才是见了诡！ “凉王亲卫千里疾骑，调你回朝！人我迎了进来，就在我营帐，点名要见你！” “老哥有没有帮我问问，调我回去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凉王大人看中了你炼药的手艺！等下我去找白帅商量，明日我们一起开拔回都！” “可以走了？” “嗯！带来了凉王手令！白纸黑字，还着我们一营全体护卫你的周全！” 见秦浩得了自己顶头上司的赏识，鲁校尉也替他高兴。 秦小兄弟，斥候的本事一流，炼药救人的本事更是一绝！ 这样的人才，放在军中便是潜龙在野，指不准哪天就一飞冲天。 秦浩听了心里清楚，离开天牢前，他留给狱司大哥的后手起了作用。 秦浩跟着鲁校尉，一路上内心都在权衡。 自己日盼夜盼，盼着离开前线险地…… 而今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高兴的同时，又还有些舍不得。 鲁校尉、老卒子、江白、还有医馆里那群伤兵…… 这帮军人，这些日子也算是共了患难。 再相见…… 秦浩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还有些舍不得的，在十里之外。 两百万妖族大军，点数还未收割，若是明日就走……怕是时间有些紧张。 但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错过这些古卷点数，秦浩估计自己会日夜惦念。 况且，一但修为破境，便是天劫汹汹。 到时候，要是有些古卷点数打底，天劫淬体之下，再来波“深蓝加点”，渡劫应该更有把握。 再说，回到天牢虽有凉王这位块头大的在前面撑着，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无论在哪里，提升实力的机会都必须把握。 当然，“绝对安全”这个大前提秘须一以贯之。 …… 见过凉王亲卫，亲眼看了手令，秦浩回到营房。 明日离城已成定局，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秦浩躺在铺上，手里捧着白帅给他的那本《异说》，看着看着，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 …… 窗外暮色渐浓，要塞城头上，每隔十步便燃有火盆，把四面城围都照得通透。 远远看去，这些盆火在初夜的微风中温暖摇曳，长行成列。 它们和城中的点点灯火一起，把要塞内城的夜晚点亮。 不知是谁，一道粗犷的腔调起了个头，苍凉的招魂曲，和着兵刃击节，在要塞南方的城头响起。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悬人以嬉，投之深渊些。” “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 “魂兮归来！往恐危身些。” …… 秦浩潜出要塞时，一轮弯月刚好爬上营房前的树梢…… 十里之遥，他把土遁之术玩了个不亦乐乎。 真元转化为土属性，秦浩便感觉脚下的大地、石块，都变成了可以徜徉的大海，而自己便是其中那条逐浪的游鱼。 神念千米之内锁定的位置，自然就有一股来自山川大地的力量，轻轻把自己包裹，然后瞬间送达。 这种被大地包裹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像……回归到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安全。 十里之遥，只用了三个呼吸不到。 虽然超凡可以浮空飞翔，但速度上应该是拍马都及不上自己。 鹰妖和虎帅，情急退走时的速度当时虽让秦浩咋舌，但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秦浩装着好奇，把一些神仙手段，拿来询问江白，其中就有【五行遁术】。 在白帅口中，这种遁法，已经不属武修的范围。 超凡境，虽然能够调动一点点天地之力，但想要做到飞天遁地却是妄想。那是只有渡过天劫，进入武道极境的大师，才能够拥有的神异手段。 进一步熟悉土遁术后，绕开妖兽重围，秦浩【藏龙】敛息潜踪，悄悄潜到了日前所见的那片湖底。 “归兮”要塞之外百里，广袤的草原上只有这一片大湖，自然也就成了目前妖族大军唯一的水源。 秦浩真元化水，遁术一起，这片湖水，也变成了他的天下。 他把那几口装满了兽药药粉的大缸放在湖底。 封缸的那层薄泥，让水一泡，便开始软化，无色无味的药粉，在湖水浸润之下，悄然在湖底漫延。 做好这一切，秦浩便回到了要塞。 他必须保证，今晚这些妖族大军无法攻城。 抵近观察之下，妖族收拢了白日溃散的兽奴，总军力应在三百万的样子，其中二百余万尽是精锐。 一旦战事再起，“归兮”当危！ 明日自己要走，那可就不一定走得了了。 秦浩对妖族的十里之退一直心存犹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五百万妖军，说是围城，结果上来一波送死，给守军充了军粮不说，城也不围了，反而后撤十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然而。 秦浩不知道的是，躲在妖军中帐的虎坷，压根没打算攻城。 它拿定主意，等到天明再把收拢的那些百万残兵炮灰，派去要塞那边隔河骂阵，探探守军的口风，看看江白，到底是死了没死！ 没死，那铁定是人族的阴谋，这仗也不用打了，回去禀报妖神交差。 要是死了，再攻城不迟。 就算还有一位超凡隐在暗处，一对一之下，打不过还能跑不过？无非小心谨慎些。 …… 不过，就算秦浩知道这些，也不可能放过妖族大军。 开玩笑，海了去的古卷点数、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可不成！ 秦浩做好安排，直接从湖底离开，展开遁术潜回了要塞。 …… “白帅！药吃了没！” 门口的亲卫，见是秦浩，自是不会拦他。秦浩径直推门，大嗓门一喊，把还在那里“五心向天”的莫非非吓了一跳。 “白帅呢？” “后院炼功。” 秦浩听了心中一喜，这超凡武修，就是耐造。 那么重的伤，这才多会儿，就能行功练武。 看来，自己的计划，应该能成。 正想着，莫非非站起来指着案上放着的一枚切成两半的药丸，恭敬问道“秦师……哥，我有个问题。” “再见！”时间不多，秦浩怕这书呆子问起来没完没了，转身出了房门。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想明白药理，最好以身试药！”秦浩的声音远远传来。 “终于，他肯承认是我师傅了么……”莫非非一听这话，心潮澎湃，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他犹豫地拿起桌上切成两半的药丸，皱着眉头掩鼻凝视……好一会儿，才把这枚药丸忧郁地送进了嘴里。 …… 第49章 江大帅的天劫? 后院江白，正在修炼搬山决。 秦浩看他光着膀子，佝偻着上身，又是一副背上扛着大山的样子。 只是山峦的虚影未显，气机的厚重不现。 “白帅！” 秦浩远远打了个招呼。 江白转身把劲气一收，秦浩这才发现这位大帅脚底的青石面上，竟有两只足印深陷，上面鹿皮鞋底的纹饰清晰可见。 这就是功夫，看似浑不着力，其实细微处已是暗蕴千均。 秦浩看着赞了声“大帅威猛”，江白却兀自摇了摇头，“还是做不到举重若轻啊……” 言毕神色不善地瞪了秦一眼：“又来骗我吃你那损坯的药丸？” 秦浩自然知道他发现了自己在药丸上做的手脚。 那药，并非是什么“七宝丹”，而是鲁校尉在望楼凉亭上吃过的“七蛇涎”，秦浩怕他认出来不肯服下，便在外面裹了一层白面壳而已。 秦浩讪笑道：“大帅莫怪，药是好药，我不是怕您不肯吃么！” “你这药，不吃也罢！老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不怪他不嗔恼。 三军之帅，要塞之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这种人前显圣的事，自然多多益善。 但满嘴喷着骚气，自己把自己给熏吐七八回…… 莫非非还有一众下属，忍着笑意的一脸嫌弃，刚刚自己可是都看在眼里。 “鲁校尉和凉王亲卫来过，手令想必你已看过了吧。” 江白看着秦浩一脸的戏谑，老脸一红，又接着说道：“明日离城，我那孩儿，还望你一路照应。”。 这话一说，秦浩忍不住笑出声来：“呵！您放心，这药丸子也吃上几颗，包好！” 江白：“……” …… 秦浩来找江白问询明日离城的事是假，他其实令有目的。 那本《异说》上说得清楚明白，超凡进入假丹境，便会有天劫气机初现。 若未有万全准备，则应压制修为，潜藏气机，天劫的锁定感应便会消失。 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天劫气机再显，那便避无可避，最多再过三四个时辰，就得应劫。 天元大陆数百年，成功扛下九道雷霆，渡过天劫成就极境大师的，只有四位。 而其他多数人，第一道雷霆下来，便已灰飞烟灭。但凡能扛过七道八道的，都是当世绝顶、风头无两的高手人物。 数百年来，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都泯灭在这九天之上垂降的雷霆之下。 天劫之威，一至于斯。 所以，超凡巅峰假丹境的高手，一般都会选择避世，避免修为展露引来天劫，待到寿元将尽，才会拼死一搏。 而且天劫还有一个特点。 方圆十里覆盖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物，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天劫感应锁定。 一但锁定，不论你是什么修为，一率九道天劫雷霆送上。 所以历来渡劫之人，都会选择荒郊野外。 假丹境的超凡巅峰之所以无人敢于挑衅，鹰虎二妖，一见江白雷劫气机初显，当即如飞而退，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秦浩当时看到这里，心里便有了定计。 他和这个世界的武修不同。 识海古卷的神异，让他在立命破超凡时，便需面对天劫。 而且…… 天劫气机对自己的感应锁定，一直都在。 劫云雷霆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空也不是一次两次…… 自己好像可以随意展露修为，引来天劫动荡，随后再把修为压制下来，秘术【藏龙】一遮，然后便可以挥挥手和“天劫”说再见。 自己这个“天劫”，好像和面前的这位江白大帅不一样、和《异说》上记载的那些人…… 都不一样！ 而且，自己可以吸收天劫淬炼肉身！ 天劫炼体，肉体越炼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而且，【不死经人卷】进入圆满境后，无时无刻不在锤炼肉体凝炼真元。 秘术【破妄】之下，眼前的江白，肉体强度、真元的浑厚凝重比自己还要差上不少。他的天劫再强，估计也是有限。 关键是【藏龙】遮掩之下，天劫好像无法锁定自己。 再加上【回春术】保命…… 秦浩算计了一切可能性，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这个方案可行！ 而且，看书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 只要能够确保安全，亲历一翻天劫，这比看书、比到处去听东问西，怕是要强上太多！ 至于江白，秦浩也替他做了安排。 《异说》上讲得清楚明白，天劫雷霆共有九道。 江白当时说过，渡过天劫“一成把握”都没有，关键就在于最后一道雷霆。 第九雷，不再针对真元肉身，而是消魂灭魄的紫色魂雷！ 江白横炼功夫起家，真元肉身的锤炼，已算是当世绝巅，搬山决一出，扛下前面八道雷劫，问题不是没有，但不大。 只是力竭伤重之下，再面对这第九道针对神魂的雷劫，十死无生。 那就简单。 自己只需要帮他扛下这最后一道雷劫，【回春术】在，他死不了！ 这笔买卖，可以做得！ 秦浩想想就很兴奋。 若是一切顺利，自己等于是一手造就了天元大陆史上的第五位极道大师。 而且，自己还是这位极道大师和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一位极道大师，作为自己身后的靠山，那些背后伸来的黑手刀子……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再说，凉皇凉王一系，多了一位大师，极端战力便和太后首辅一党持平，想来这些背后的苍蝇狗苟们胸中也会堵上一闷气。 自己对这些军中的汉子们也算是有个交待。 …… 秦浩在后院，反复检查了江白的伤势，借机又是【回春术】送上。 江白龙精虎猛，状态比受伤之前甚至还要好上些许。 看着江白恢复得如此迅速，秦浩放下心来，明天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他想了想，还是递上了一颗药丸：“大帅，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可别留下内伤顽疾，您看……再来一颗？” …… 秦浩出了医馆，瞅着四下无人，【藏龙】一展，悄然消失不见。 江白脚下，医馆后院地下十尺，秦浩把修为轻轻一催…… “轰隆！” 不出所料—— 江白头顶，劫云乍现，沉闷的雷声从天空中的劫云里隐隐传来…… 随即。 江白抬头望天，满眼错愕，一张嘴张得老大，整张脸都成了一个像形的“苦”字。 他自然知道，头顶这二次雷劫异象一显，催命的天劫即将降临。 可是…… 不应该啊！ 说好的修为不显，天劫不降呢？ 难不成…… 白日战时破境，用力过猛了？ 江白心头大恨！ …… 第50章 江大帅的计划 江白苦着一张脸，难以置信地瞅着天上的劫云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纵身而起，空中几个转折，上了北角望楼。 大帅再看天，头顶劫云仍在，里面隐隐电闪雷鸣…… 看来，躲不了了。 江白领军十年征战，事到临头自然杀伐果断，不见他如何作势，人便又从望楼上飘飞而起，迎风而逝。 有人见了江白临空虚渡的身姿，“大帅无恙”的消息不胫而走，要塞守军人人欢欣。 欢呼声中，又不知是谁，把刚刚连绵城头的“招魂曲”，换成了一首无名战歌： 去年战，东桑干。 今年战，归兮城。 洗兵十万山， 放马平东川。 十年征战十年血， 烽火无算。 五十万旌旗招展， 百战赴死还。 …… 不久后，帅营传令，校级以上将领速去营房听用。 秦浩发动土遁，藏在帅营地底下，把江白的计划听了个真切。 这位大帅，生离死别之际，倒也干脆，生前身后事，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众将士闻得大帅渡劫必死，群情就有些激动。 “大帅，属下愿随您一起赴死！还请大帅成全！” “大帅，明日我为您护法开道！把那些兽崽子一锅全给劈了！” “大帅，不值得啊！留得青山在……” “大帅，这劫咱不渡不成嘛！您想个法子不成嘛……” “……” 江白看着一路走来的这些老将，不由得叹了口气。 天要人亡，君要臣死，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事情，更不会管自己愿不愿意。 “陈军师，日间草原上出手杀了鹰妖的那位高手，可有消息？” “禀大帅，查过了，没有此人半点头绪，看来是不愿与我们接触……” “是友非敌便罢，这些高人的心思，就不用再去揣摩了。” 说着，江白从案前站起，把手一挥，阻了众将士们的言语。 “将军百战死！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左右都是一死，若是拉了兽军陪葬，我江某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诸位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将，明日若是大捷，自然最好。若事不可为……让军师副将带着你们撤吧！主帅已死，就算退兵朝中也不会怪罪……江白有劳各位，带着这些同袍弟兄们，早退早回，免得无谓伤亡……” 白帅说着冲着众将士供手一揖。 交待清楚身后事，江白吸了口气，扛山的背昂然一直，再把虎印往桌上一顿，开口下令。 “候白！孙先！” “在！” “着二位将军，各领军十五万，乘夜出城，左右两翼各距敌营十里处设伏，谨防妖族兽军两侧逃逸。” “诺！” “易迁！” “在！” “余下各部，由你统领，严守要塞，提防妖族回头冲城！” “诺！” …… 距江白出城渡劫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秦浩留下一只神虻小虫在这里盯着，随后潜回营房。 他从古朴的空间戒指里，翻出一本人记载着人族功法的秘笈，拿起桌上的笔，沾了点墨，在封面上划下一个类似鱼钩的符号。 类似这种功法秘笈，空戒指里还有好些，想来是戒指原先的妖主，把它们当作了战利品收藏。 这些功法秘笈，名字有些看起来十分威风霸气，什么《九天十地决》、《唯我独尊神功》、《皇天无极玄功大法》等等。 秦浩好奇之余，也做过尝试。 这些名字看起来无比牛批的功法，所载的真元属性【不死经】皆能模拟，但一旦按着秘笈行功，真元流速暴跌不说，也不再吸纳周围的灵气。 也对，什么功法能比得上识海古卷中的【不死经】？ 这些秘笈里面还有些拳谱刀谱剑决之类。 秦浩【解牛刀法】已入知微境，妥妥的刀法大家。一样精，百样通，那些拳脚刀剑也就有些看不入眼。 反倒是有几样小术，如《传音入密》、《腹语术》、《三心二意决》等，让秦浩非常感兴趣。 闲下来的时候就练了个七七八八。 秘笈封面上的鱼钩墨迹始干，秦浩又潜回帅营，悄悄把这本《枯木藏春术》放在房内案头…… 这本秘术，开篇讲的如何把魂识气机藏于丹田一点，如枯木藏生机，遇春现绿芽。 上面记载着一位前辈高人渡劫失败，以此术护住一点真灵不灭，劫后余生重修武道的事迹。 以白帅目前的修为境界，习这密术不难。 一来，好教白帅知晓背后有高人相助，守得真灵不灭性命无忧，明天渡劫的时候也好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 二来，这出现在军中、草原上灭了鹰妖的士卒丙，身份也就有了出处。 封面上的鱼钩留记惹人遐想，最好让背后那些蝇营狗苟的杂碎们，以为江湖传闻的极境大师“钓叟”，也加入了凉皇阵营…… 钓叟、渡劫后的江白，凉皇一派突然多出两位极道大师……啧啧，吓破你的狗胆！ 话说回来，灭了妖族飞禽军，还剁了两名超凡，霍霍几百万妖族兽奴那啥……又助江白渡劫破境…… 这哪一样传出去不是好大的军功！ 秦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心那份得意藏之不住。 还记得前世毕业时，校长在大会上慷慨激昂：“世界和未来都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 直到毕业后996的福报到来，秦浩才发现世界和未来的确都属于年轻人，可问题是年轻人太多。 而自己恰好又是这些年轻人里最不起眼的那个。 来到这个世界依然如此，但心境的变化却已然翻天覆地。 自己只是军中那个毫不起眼的士卒丙，然而，覆手间灭杀两大超凡。 自己只是藏在幕后毫不起眼的那只手，然而，随手定计智退五百万妖军、亲手造就五百年来未曾出世的极道大师。 果然，我是个做大事的人……秦浩在心里把自己一顿猛夸。 其实秦浩心里明白，军功也好，名利也好，在时间面前都是尘土。 树大，必然招风。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必然不会再来战场冒险。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 既然要证道长生，这个万一不能有！ 秦浩这一世的梦想，便是证道长生，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去看一看，到时间的尽头去看一看，然后在时间的长河中有我为尊…… 这一切，需要强大的护道长生的实力，更需要安全长久的发育时间。 …… 秦浩把【五行遁术】一展，从地底离开帅营，数个呼息间，便来到要塞十里之外的妖族营地附近。 潜伏在夜色中的草地上，嗅着泥土散发出的温润潮湿的味道，秦浩掏出《异说》，从头倒尾又看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蛋花神念从夔牛骨筒中传来，十里外要塞帅营房内，江白大帅正手捧着那本秘笈，望空慨然：“多谢前辈再施援手，江白没齿不忘。” 秦浩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妖族营地。 他估摸着湖水中药力发作的时间， 差不多到了…… 第51章 兽乱之后……风起、云涌、雷动! 秦浩看着妖军营地密密麻麻的兽奴，不是没有想过放出蛋花的神虻小虫，再悄悄收割一波古卷点数。 只是蛋花魂念告诉秦浩，超凡气机牵引之下，不仅能够发现神虻小虫的存在，而且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压制；神虻小虫的泯灭重生会让自己神魂虚弱，再次恢复又得好长一段时间。 权衡之下，秦浩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正明天还有一出大戏，也不急在一时。 秦浩正仔细观察敌营动静，面前的草茎忽而倒卷，草原上风向突变，把妖族大营浓烈的腥臊味道送到他的鼻端。 秦浩耸了耸鼻子，皱眉望天。 原本黑暗之中幽远深邃、繁星明灭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片片乌云。 明天要是来个雷雨助劫，嘿嘿…… 正想着，一股子躁动的情绪，从妖军营地弥漫开来。 那些沉入湖底的，按照《万兽丹经》炼制的药粉，被秦浩定名为“惊蛰”。 这个名字，秦浩可不是取的“万物惊蛰，春明景和”之意。 蛋花当时翻译《万兽丹经》上，用妖族语言所载的药粉本名时，秦浩听了差点喷了出来—— “一只入一群”…… 秦浩当时反复问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蛋花魂念翻译过来的名字就是“一只入一群”。 浅显直白，就是忒俗。 名字得改，不然以后没法见人。 这个念头一起，秦浩脑子里不由得就浮现出一副画面。 长夜漫漫，对面妖军之中的兽奴姑娘们，正在草丛之中安静潜伏，如同那些蛰眠的虫子睡得正香……好家伙，偷偷爬过来一只公的，瞅着那啥就内啥。 这不得惊起一滩欧耶？ 想着草原上好几百万的春意盎然，秦浩当即就定下了“惊蛰”这个名儿。 “惊雷动蛰眠，春来始发生” 应景，而且有范儿。 …… 妖军营地，绵延数里。 遥远的东方，“嗷呜~~”一声兽鸣，拉开了天地之间群兽欢腾的序幕。 这场面，入了秦浩的眼睛，再通过魂念传递给蛋花。 它在夔牛骨筒中立马就来了精神，把这些来自群兽的动静，同声传译给秦浩。 “摸清楚门路！大哥！我是公妖！” “小蹄子……唔……你这脚太特么多了！嗯……别晃，晃得哥晕脚！” “你一只鼠妖，你往象妖那边凑个什么劲儿？来啊！和猫爷一起快活！” “救命！啊……那是肚脐眼！” “……” 这些狂乱欢腾之中迸发的兽语台词，秦浩闻所未闻，让他大开了耳界。 虽然，人与兽的喜怒哀乐并不能互通。 但并不妨碍秦浩“闻弦而知意”。 “卧槽！” “卧槽！” “……” 在只剩下“卧槽”的秦浩严令之下，蛋花意犹未尽地终止了对那些兽奴同声传译。 敌营中的妖卫妖司，发现这个情况时，草原之上漫延数里的兽营已彻底沦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那些灵妖试图用魂念控制住激情澎湃的兽奴，它们发出的愤怒咆哮，合着那些正策马扬枪沸腾鞭挞的野兽发出的的各种奇怪的声音，在妖营之中响成一片…… 而后，这些武力值本就孱弱的灵妖，甚至被群兽惨无妖道地强迫逆袭，叫得更是凄惨尖利…… “嗤啦”！ 妖族中军营账被暴力粉碎，一条魁伟的人影冲天而起…… 一道饱含惊怒和仇恨的声音一浪叠过一浪地在妖营上空回响： “是谁！是谁！是谁！” …… 识海中，来自近万妖灵妖的【恐惧\/愤怒值】雪花般在识海中飘起。 古卷上： 【解牛刀法 0\/ 见着】 【不死经人卷 \/ 圆满】 【恐惧\/愤怒值 】 …… 秦浩看着这片“欢乐”的兽海中，只有那些灵妖给自己提供的、还在不断增加的四万余古卷点数，不无遗憾。 功法和刀法再次升阶，需要近百万的【恐惧\/愤怒值】。 要是识海古卷能够收获“欢乐值”…… 三百余万妖族哪！这一整晚下来…… 那得有多少！ 秦浩眼见大局已定，心下稍安。 “半夜袭城”？不存在的！ 湖水中那几缸“惊蛰”的药量，足够这些兽奴折腾上一晚。 江白派出的两路伏兵，也再无被发现之虞。 秦浩收回了眼中【破妄】，兽乱的现场实在是没法多看。 …… 蛋花的魂念一动，盯梢江白的神虻小虫传来了江白的信息。 秦浩睁开眼。 “归兮”要塞上方，一朵劫云再次显现。 “成了！”眼见远处空中异像，秦浩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要塞帅营中，蒙在鼓里的江白大帅，真就不再隐藏修为，“搬山决”全开。 临近渡劫，反正是意难平，反正是躲不过…… 那就不如修炼，真元强上一分，生机就多上一分！ 修为一展，功法一转，真正属于江白的天劫， 来了！ 江白纳闷得很。 这和众口传言、经卷记载的情况完全不符。 不是一显锁气机，二显定时分，三显而雷落么！ 怎么这三显之后，自己才真正有了心悸的感觉？ 莫非，是我这“搬山决”与众不同？ 又或者…… 重伤之后的恢复，让天劫重新锁定了一次？ 江白苦着一张脸，自从进阶假丹，人生就开始无常。 他看了一眼案上已然修成的《枯木藏春决术》，心念如潮。 渡劫破境，那是痴人说梦。 自己虽然肉身强大，防御厚重，但神魂之力一直没有找到契合的功法锤炼，第九道雷霆一起，就是自己魂灭身死之时。 只能寄一线希望在面前的这本秘术上。 若是留得一线生机，重修武道倒是其次，总比灰飞烟灭强！ 再说，拼命一搏，若能重创妖族大军，破了“归兮”兵临城下的困局，即便有个三长两短，也算是解了皇上和凉王“用战不利”的误国之嫌。 至于我那孩儿，也能得以托付。 …… 天色渐明，凉意微收…… 然而草原上已是乌云压顶，狂风渐起。 这狂风呜呼吹得起劲，但怎么也吹不散草原上，一夜兽血沸腾留下的余味。 秦浩用软布蒙了口鼻在草中低伏，眼睛盯着重归安静和秩序的妖族营地，神念却一直心系江白。 妖营中军，站在新换的帐篷外的虎帅一夜无眠。 他妖生百年，从未过得像昨夜那般刺激。 要不是实力强悍，他早被周围这些崇拜强者的同族给强霸了。 到现在，周围那些余韵过后有些慵懒的走兽虫蛇们，还在用暧昧的眼神刷新着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的数量…… “轰隆！” 一道雷霆划破长空，那些厚积水分的灰色云层被闪电耀得一阵明暗交替。 虎帅看着草原上风起云涌雷落，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好像有一只危险的虫子正在心底轻轻舒展着触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会在你的心头狠狠地咬上一口。 一滴、两滴…… “哗啦……” 大雨倾盆而来，把草原上的风声、兽语、虫鸣、还有草木摇曳的轻响，都淹没在一片滂沱里。 “冲一下这该死的味道也好！”虎帅咬牙切齿，转身便要进入帐中。 “鼠胆虎崽！滚出来一战！” 江白的声音在要塞城头突兀地响起。 浑厚的声音饱含真元，破开了风，穿过了雨、浩浩荡荡地在草原上绵延数里的妖族营地上空激昂回响。 随即，人族守军呼战之声也雄壮而起。 排山倒海般在要塞中、在狂风中、在暴雨中、在电闪雷鸣中……响彻当空！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百战一死！人族永昌！” …… 虎坷闻得“鼠胆虎崽”四字，气急败坏的同时惊怒不已。 江白果然未死！ 人族果然不可信！ …… “轰隆！” 随着一声霹雳炸响，一道人影，翩若惊鸿划破长空。 这道人影，背后千山重影、万峦叠障，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之意、带着一身假丹境超凡巅峰的浩然真元，向着十里外的妖族大营电射而来！ “坏了！” 虎坷看着江白凌空虚渡，头顶墨云十里、电闪雷鸣…… 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 第52章 劫! “全军撒退！” 看着电闪而来、修为全开裹身于千山叠障虚影中的江白，虎坷哪里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昨天，三百万炮灰上去攻城的时候，自己就该带着手下的这些精锐远走高飞！ 虎坷气急败坏，一声虎吼冲天而起。 迎战是不可能迎战的，天劫之威，远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承受！ 逃！ 逃出十里开外，等这家伙渡劫而亡，再带着精锐屠城雪恨！ 速度并非江白的长项，眼看着虎妖反应过来，心下不由得有些遗憾。 你逃了便罢，你麾下的这些小崽子们可逃不了！那就先捋光你的虎毛，让你做个光杆的司令也罢！ 天劫危机感应之下，三百余万妖族也都炸了毛，撒开丫子逃了个鸡飞狗跳。 虽有天雷催命，奈何昨晚太过兴奋，大半妖族都成了软脚虾，又能快到哪里去？ 更何况，江白追不上虎妖，撵其他那些兽奴却是不在话下。 于是。 妖兽往左边逃，江白出现在左边溃散的妖族上方， 妖族往右边逃，江白出现在右边溃散的妖族上方。 …… “归兮”要塞之外的广袤草原上，相当震撼地上演着数百万妖兽被一个人放牧的戏码。 …… 江大帅存了死志，又怎会轻易让这些妖族逃了？ 虎坷驻足十里之外的草坡，看着这一人驱赶数百万妖族的场面，憋屈得那叫一个欲说还休！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两名超凡，近万灵妖，五百万兽奴……说好了和那一小摄人族合作，五百万灭了五十万。 除了紫荆军，断去杀神李凉王一臂！ 没想到……被这些阴险狡诈的人族设了圈套！ 里应外合之下，昨天到现在，也就一日的光景，五百万大军生生被霍霍掉了两百万不说…… 又来了个拼死渡劫不要命的江白…… 现在正满草原地撵着这些妖兵妖将接着霍霍…… 没必要吧，我都后撤十里了！ 什么仇什么恨啊！ 你是人族超凡啊！巅峰武者啊！名震天下的紫荆元帅啊！ 这么不惜命的？ 十万山东川之役、桑干之战、武阳郡之退，你弃攻重守，装出一副熊样儿，还赔了近五十万大军…… 敢情都是为了让妖神钻你今天这个套？ 五十万换掉五百万！ 大凉以东，十万大山以南，妖族至少两年之内，再无法大规模发动对人族的进攻。 更别说，还死了一位超凡！ 想到鹰妖，虎坷心里一惊，又是一身冷汗。 “人族还有一位隐藏的绝巅超凡！” 虎坷把身形一展，现出本体，伏地疾行！ “逃！” 它可不愿被暗中的那位盯上，能够秒杀鹰妖的存在，自然也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 奔逃之中的虎坷万分悔恨！ 当时怎么就猪蒙了心呢？ 还特么自告奋勇向妖神请命，一头扎进了阴险人族的口袋！ …… 江白在天空，放牧草原妖族大军。 秦浩在地底，潜藏深处纵览全局。 感受着识海之中，古卷点数比现下的狂风暴雨还要来得激烈，秦浩在心里给天空中神威大发的江白点了个赞。 “万人敌”算什么！ “一夫当关”算什么！ 你见过一人狂撵三百万么！你见过当空一声吼，吓退三个百万军么！ 空中劫云浓厚，闪电也更加密集，其间隐约可见一道粗大的雷霆正在酝酿。 “嘿！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秦浩心道。 通过草原上空的神虻小虫“看着”虎妖如飞而遁，秦浩瘪了瘪嘴，鄙视这位“虎胆雄威”的妖帅同时，又给它点了个赞。 昨天逃的快的是它，领军后撤十里的是它，今天逃得又快又远的还是它。 这种趋吉避祸的本能，值得学习！ 小心使得万年船，擅逃者得永生。 …… “轰隆！” 妖族一逃就是百里。 江白一追也是百里。 秦浩在地底，跟着江白一遁也是百里。 雷霆落下时，逃得快的虎坷隔着百里地，看着江白上空那一道自九天之外而落的雷霆，张大了嘴巴…… 天劫，来了！ 百丈粗细的雷霆，“嗞”地一声，从劫云之中笔直垂落，到得半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密密麻麻地突然分成百道、千道、万道…… 成千上万道细细密密的雷光“轰隆”一声铺天盖地而落。 方圆十里之内大地颤栗、雷蛇狂舞、电芒乱卷，噼啪之声振聋发聩。 电闪雷鸣之中无数妖影在电光之中明灭闪烁、影影绰绰…… 千妖万兽的哀嚎咆哮顿时连绵一片！ 这是劫！ 是江白的天劫。 也是草原上无数妖族的杀劫！ 第一道雷光劈下，十里范围之内的地表都被雷霆掀去一层，这片天地之间已成绝域！ 再无一个活口…… 除了秦浩和江白！ 雷霆分散成千万雷光落下时，秦浩就在离地表不远处。 秦浩【藏龙】遮蔽天机，天劫自然找不到他。 但那些雷霆之力，灭杀群妖后再导入地下，激荡在秦浩身上只是微微麻痒，他仿佛被无数双小手轻拂按摩般好不舒适。 圆满境的【不死经人卷】真元炼脏也已大成，早把秦浩肉身锤炼得坚实无比。 那些血肉经络之间、筋肉骨髓之内、五脏神藏之中，那些无所不在而且饱含液态真元的光点，在秦浩体内熠熠生辉，其间也好似有细小的闪电互相勾联。 它们随着【不死经】功法流转，逮着体外这些雷霆之力就是一扯…… 不够！不够！不够！ 随着天劫之力入体，秦浩似乎听到自己身体之中的每一块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都对这种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秘力量充满了渴望。 而后。 【不死经人卷】把真元一卷，破土而出，如长鲸吸水般将四周残余的雷霆之力一口扯过吞下。 …… 与此同时， 江白傲立半空，一道雷光穿过头顶千山叠障的虚影，一击而中。 只见他浑身被雷光包裹，浑身雷芒闪烁吞吐之间，一张明灭交替的脸上再无苦色，须发飞扬之间状如。 一声长啸起于江白，与漫天雷蛇之中扶摇而上。 “一道九天雷，壮我三军魂，八千里纵马云和月，生死去留皆昆仑！” “人族江白！东陲归兮，携雷屠灭百万妖！” “轰隆！” 第二道雷霆似回应着江白长啸而歌的烈烈余音，再次从劫云之中垂落。 这道雷霆，远不如一击灭杀了百余万妖族第一道粗大。 然而光更炽亮！然而声威更盛！ 笔直的一道光！笔直的一道雷！ 还有半空千山影碎中， 站得笔直的江白！ …… 第53章 紫霄炼魂 挺过八道雷劫的江白依旧气息沉稳。 乘着落雷的空当，他全力运转着“搬山决”，努力平息和恢复着真元。 神魂，则在《枯木藏春术》的牵引下，分出一丝灵韵，沉入丹田内。 四道雷劫淬体，再加上神魂灵韵的注入，江白体内丹田处的假丹虚影，仿佛氤氲出一片七色云彩。 状态……似乎好得出奇。 江白有些纳闷。 这雷劫，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啊！ 八道雷劫已过，天劫还剩最后一道。 而自己肉身无损，生机无碍，皮都没蹭破一丝…… 而且，这雷劫还未及体，威力似乎凭空锐减…… 这还不算完，一股股生机从地下涌起，漫行全身。 雷霆劈下，生机跟上…… 此消彼长之下，想受伤都难！ 这是天劫？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秦浩。 他在地底，享受着天劫淬体。 感受着天劫无与伦比的毁灭力道，秦浩把【回春术】加诸自身，当然也没忘了随手给上面的那位也来上一发。 江白可不能有事，他顶不住，“雷劫”这么好的东西，可就没了…… 毁灭和重生之力，在秦浩体内交融往复，身体极细微处，那些无所不在的星光，便开始明灭交替。 群星闪烁之间，一股空灵、广袤之意，在秦浩身躯之内悄然滋长，那些星光，也就多了生机灵动…… 按古卷所载，这每一点星光，都类似于武修的“丹田”。 但不同的是，【不死经】修到天卷高深处时，这些光点将无物不包，无所不容。 不再仅限于容纳真元灵气。 一点星光，便是一方天地，也便有了一方天地的伟力…… 天地之初本混沌。 而后于无数次地泯灭之中勃发生机，这才有了阴阳明暗生死轮回。 借着雷劫淬体，生死、明暗、阴阳之力，在秦浩体内的无数星光之中打下了烙印，再结合五脏不断吞吐流转的五行之力…… 神体的底子已然打下。 至于是什么神体，境界未到，古卷不显，秦浩不明。 反正感觉上相当强大。 按古倦所载，待得【不死经人卷】大成，神体也就初具。 秦浩血肉之中遍布的这些点点星光，每一点，都可以成为秦浩的血肉之源，重生之种。 待着“神念分阴阳”之后，在这些星光种子之中，再注入阴阳神念的灵韵…… 所谓的滴血重生之境，不死不灭之境，也就达成。 也就是说【不死经人卷】大成之后，只要不是灰飞烟灭，只要有一滴蕴有真灵的血液存留，秦浩都可以重生不死。 当然，重生之后，记忆犹存，但是修为却得重头再来。 吸收了八道雷霆大部分的雷力，秦浩的身体血肉筋脉，包括内腑，都有些从最细微处膨胀的感觉。 好在带有毁灭劫力的雷霆，也只有八道，再来，怕是得撑暴。 秦浩的肉体，在八道雷劫淬炼之下，变得凝重无比，足手投足都些不听使唤。 肉体壮大，而神念孱弱，就是他目前的状况。 …… “轰隆！” 第九道劫雷，从九天劫云之中，浩然无声而落。 劫雷一显，还未及体，江白神魂便是一窒，脑内响起炸起一声雷鸣，震得他七窍流血。 第九劫雷面前，江白原本引以为傲的、防御厚重强大的肉身，居然形同虚设， 无声雷霆，一发入魂！ 这道雷霆与先前的八道劫雷不同。 原本炽白闪耀的电芒，变成了一种幽然深邃的深紫。 这道紫雷，在已逃到极远处的虎坷看来，虽是无声，但哪怕是极远处的一瞥，便有大恐怖，在神魂深处战栗弥漫。 而秦浩，却在地底，于无声处听惊雷！ 紫雷一起，秦浩未听见，未看见…… 然而，蕴有古卷的识海却是梵韵一盛，有道音似从识海极深处荡漾而来，初时细小，犹如蚁足拨沙，而后由远及近间，渐渐滚滚然煌煌然如雷发聩！ 古卷也是一动，只有秦浩可见的古卷之中的黑白二气，自秦浩头顶冲宵而上，迎向空中垂落的那道幽紫劫雷！ …… 江白七窍流血间，也是神魂剧震欲裂，识海之中，大恐怖之下，什么《枯木藏春术》、什么灵韵入丹统统丢在了脑后。 生机一念而消，死意凭空而生。 黄泉路口，鬼门关前，江白无喜、无悲、无恨、无仇…… 七情六欲，都随着紫雷无声劈落的来势，冰雪般消融。 他三魂六魄安安静静，束手待毙。 …… 又过了一刻，极静之中、极暗之中，一点灵昧重生。 而后如春笋破芽般施施然生长…… 于是。 魂魄归来，情念归来，江白归来。 他满目茫然地敲敲脑子，捏捏大腿…… 没死！ 刚刚那一瞬的神魂寂灭之间的大恐怖，他回想起来瞬间便是冷汗淋漓。 再仰头看天，那道自己绝无可能渡过的紫色雷劫…… 没了！ 这就完了？ 渡劫了？ 做梦呢？ …… 草原之上暴雨依旧倾盆，然而劫云一散，天空中就多出了一个闪耀着金光的窟窿。 万道霞光，从中倾泄而下，荡开重重雨幕，照耀在江白身上。 这便是劫后天地之力灌体，天道感悟一并送入神魂。 一瞬间，江白气机猛涨，真元鼓荡处，周围的雨帘被激得倒卷而上。 而后，江白体内，无数元液吸收了天地之力，正一点一点变成金色，在丹田处汇聚。 一枚金丹虚影，在无数金色元液构成的海洋之上缓缓悬停，无数触手，正从虚影上深入元液海洋，不停汲取着那些金色的元液。 眉心灵台，也将那些天道感悟收入，化为一枚缓缓旋转的晶莹道种。 江白放下心中疑念，盘坐下来，摆出那个“五心朝天”的神秘姿势，陷入感悟之中。 …… 这……极道大师！ 那样恐怖的无声紫雷，在江白那儿居然浪花都没有翻起一朵！ 可怕！ 可恨！ 人族阴险！ 如此强大的的江白，早已有了成为极境大师的实力底气，等的就是坑我一把、坑妖神一把！ “逃！” “再不逃，极道大师出手……我可没有妖神那‘本体可战大师’的手段！” 虎坷再次逃跑，一路再也不曾回头。 五百万麾下也好，面子荣辱也好，都抵不过一条妖命。 …… 秦浩头顶冲出的黑白二气，在半空中化为两只阴阳游鱼，一口吞了当空而落的幽紫劫雷，而后瞬间回到识海之中…… 古卷迎雷一抖，新的一页陡然翻开，笔走龙蛇气韵古拙的四个大字，缓缓浮现其上： “紫霄炼魂”！ …… 第54章 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江白“五心朝天”，巩固丹海金元、感悟灵台道种。 秦浩识海古卷之中黑白二气化作的两条游鱼，围着左冲右突的狂暴紫雷，逮着机会就上前啃上一口… 识海中的异变牢牢吸引着秦浩的神念，虽然六识五感无碍，但身体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 大凉都城，相国府。 当朝首辅张为先坐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地端起八蛟望月杯，用嘴轻轻吹去浮在茶汤表面的细腻泡沫，抿了一口。 刑部刘尚书跪在前面，拿眼睛瞅着张相国的一双锦靴，研究了好一会儿那上面的花纹。 “隐楼的消息回了多久？”张相国垂着眼睑，并未看他。 “回相国大人，昨日入夜就回了。” “军中的确认的消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传回？” “相国大人，战场情势复杂，传递消息的飞鸽有什么意外也不好说。不过……隐楼上七层的出手，应该是万无一失，传回的消息说是伤口在后心处，而且用的正是‘绿玉毒蛛’的活毒……” “天下第一楼……”张相国沉吟着，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正待说话，忽然脸上神色一变。 “天降道韵！” 张为先留下四字，身形一阵模糊，消失不见。 …… “张相的鼻子，到是敏锐。” 声音传来处，一位黑衣绣金，披着血红大氅的中年人倒负双手，凭空出现。 此人一现，周围丈许方圆之内，雨停风歇。 “哪里哪里……凉王也是好兴致！” 三丈开外，空间一阵扭曲波动，张相国一步跨出。 两人对视一眼，都把目光投向前方正在接受天道反哺的江白。 张为先见凉王在侧，事不可为，便把双手一拱：“邀天之幸，我大凉人族又多一位国师！有凉王在侧，江大师定然无恙，本相这就回去向圣上请旨，普天同庆！” 言罢身形模糊间消失不见。 “这老狐狸！” 凉王见张为先走得果断，骂了一句，随手一挥间雨收云散，阳光陡然洒满了草原。 …… 半晌后，识海之中的紫雷被古卷黑白二气分食完毕，秦浩才恢复了身体行动的自由。 他动念之间，遁术一展，地底的秦浩消失，瞬间又出现在营房之中。 遁术一念而至的距离，居然比雷劫淬体之前，要多出十倍。 虽说修为不增，但身体和神魂比之以前却是大有不同。 神体初具，识海之中的混沌也渐渐浊清分离，古卷中的黑白二色气机充斥其间。 识海古卷上，可用的点数暴增了二百余万，【解牛刀法】和【不死经人卷】进阶至大成境界的点数都已足够。 这些，都是江白渡劫给他带来的机缘。 吸收了江白的大半劫雷，体内的血肉细胞，包括神魂，都隐隐传来饱胀感。 看来只能等到把这次雷劫的收获都消化干净，自己才能真正渡劫破境。 而且，秦浩冥冥之中已有预感。 自己立命破超凡的天劫，怕是要比江白刚才的雷劫厉害十倍不止…… 好在回到天牢之后，安全无虞，也不用仓促急在一时，好好打磨消化，最好能搞清楚“神体初具”和识海神魂的变化，做好万全准备，再一举破境。 这些古卷点数，先存着吧…… …… 秦浩从营房出来，艳阳当空，“归兮”小城一扫往日阴霾。 大街小巷走动的百姓多了起来，脸上也再无仓皇之色。 紫荆军的将士们脸上也多是兴奋之色。 …… 秦浩坐在马车里，和老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把银针从他腿上一一取下，再有一两次，老卒腿上的陈年老毒便可以祛除干净。 老卒有些得意，说是近来不用压制余毒，修为有些进境，再有些日子便能破境超凡。 秦浩白了他一眼。 五六十岁的超凡而已，值得显摆？ 我这都搞了个极境大师出来在帅营里放着，我说啥了？ …… 这一趟出门，算来也就一旬不到，这日子过得恍如一梦。 这些天，秦浩一直在危机和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收获颇丰、眼界开拓，但也险相环生。 好在识海古卷神异，要不然自己早死了十回八回。 说到极境大师，临行之前江白找到秦浩，告知他军功已经报请，不日就可下来。 另外，感谢秦浩救下他父子二人，江大师给了百金谢礼，并且承诺回都之后，“但有所请，必不敢辞”。 一位极境大师的友谊，不知道回到都城，是否能让自己横着走。 江大师让鲁校尉的黑甲一营，护送秦浩和自家受伤的那位“副将”回都城，然后便准备挥师东上，收复前一阵子兵败所失的一郡七城，顺便再去十万山前扫荡一圈。 原本极境大师在战事争端中不得亲自出手，但他是战中破境，在新的紫荆军首到来之前，收复失地，再打到十万山下，也就没什么顾忌。 秦浩当时好奇，都极境大师了，谁还能管你？谁又能管得了你？ 江白脸色一僵，神秘地把手往天上一指，然后一副神棍作派：“不可说，不可说。” 秦浩当时心下一凛。 原来这个世界的极境大师，行事依然有所顾忌！ 这顾忌的是谁？ 传说中的上界？ 仙界？ 这两界又在哪里？ 又是如何监查人间？ …… 想到这一出，秦浩一边口称“包好”，一边把伪装成“七宝丹”的“七蛇诞”哄着江副将吃下一颗，然后交给一旁捂着口鼻的老卒照顾，自己便换了一辆马车休息。 江白不肯说，那就让他儿子吐一会儿。 秦浩心想。 …… 即将回到天牢，秦浩的心情也放松了大半。 他让蛋花放出几只神虻小虫，便斜仰在马车的榻椅上，随着马蹄的节奏晃了一路。 天牢炼药的事情，现在多了《万兽丹经》，乙字狱的那些“药材”就可以收割一下。 古卷点数的获取途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天牢炼药的后手一旦布置起来，那几步棋，就可以试探着走走了， 天牢虽不像战场，动则数十万数百万的两军对阵，但那几步棋若是走得到位，古卷点数不比战场所获来得慢。 但一定会比战场前线安全得多。 回去后，第一件事，便要消化了这次的雷劫淬体，然后尽快渡劫！ 破境超凡，增寿五百年、【不死经人卷】大成、【解牛刀法】大成…… 自己就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让人揉捏的简单狱卒了。 再说，守着二百余万古卷点数、守着天牢宝地那浓如实质的煞气，却只能像鳏男看着寡妇，中间隔了层纱却不能捅破…… 长路漫漫，其修远兮…… 秦浩拉下马车窗纱，轻轻把心神再次沉入识海。 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总有仙途入飘渺，不教万物动凡心。 …… 第55章 都城暗潮 日斜影长黄昏近。 离大凉都城，还有不到二十里。 千里的路程山高水长。 这一路行来，与押送辎重奔赴前线时的心有戚戚截然不同，尘埃落定后波澜不惊的归途，让秦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首次拥有了一段闲适安宁的时光。 老卒，以洞悉世事的人情练达，把都城朝堂之争的一来二去，和秦浩讲了个通透明白。 说是江白破境成就极道大师，朝中必然又会暗潮涌动。 此去收复一郡七城，再打到十万山脚下，届时挟威荣归，怕是又有一场好戏要看。 党争误国害民，秦浩不由自主说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得老卒眼神一黯，就此沉默不语。 莫非非这小子，一路跟着秦浩鞍前马后，递茶送水早晚请安，书生礼师的那一套玩得很溜，嘴里一直嚷嚷着不要大哥，要师傅。 后来打听得秦浩要回天牢，眼珠子就在那里转啊转…… 鲁校尉和一营的弟兄们，都说回城后要招待秦浩。 只是规格不同： 当兵约酒的地儿都是搭个凉棚支个摊儿，可以光膀子吃喝的洒肆档口。酒足饭饱后再去消遣的也都是直入主题、类似前世街边发廊的私坊。 那儿没有小曲儿可听，也没有婉转夜啼的小姐姐，有的只是一钱银子三水的便宜爽利。 秦浩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少年和大妈，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于是约酒的都应了下来，而那些约着秦浩去私坊爽利的，一概敬谢不敏。 倒是鲁校尉攒的局，秦浩答应得痛快。 不是因为“得意楼”闻名都城的酒菜，实在是“添香阁”里小姐姐们唱的曲儿，据说太好听…… 还有堰塞湖的那条青蛟，本来秦浩不打算再有瓜葛，行军路过时却被蛋花发现了神魂气机。 “天妖异种！螭龙血脉！成年便是超凡巅峰，怕是十万山妖神的种！” 这句话让秦浩动了心思，夜里扎营后，秦浩展开遁术又去了一次。 青蛟见着秦浩，小山大的头颅往他的怀里蹭啊蹭，神魂里居然生出孺慕之情。 秦浩也不客气，仿着收蛋花的法子，取了青蛟魂种。 识海古卷上，有着虻形符号的那一页上，又多出一条龙形箓纹。 秦浩在蛋花肉痛的眼神中，从夔牛骨筒从取出一颗拳头大的血晶，递给青蛟，让它修炼到超凡境，可以化形为人后，再来都城找自己。 十万山妖神，假丹境的超凡巅峰，显化天妖螭龙本体后，与极道大师战力相当。 万一有一天见面，我收了你的血脉培养，你总不好再找我麻烦吧。 再说，古卷上有培养的法子，超凡，并不是天妖的极境。 未来十万山的真正妖神，应该是成长起来的青蛟才对…… …… 秦浩隔着马车窗，老远就见着面露喜色的赵狱司，站在大凉都城东门外…… 编排了几句这位自作主张，导致自己去前线惊心动魄了一圈儿的“八大官人”，秦浩便和他回了城郊的院子。 一路上，听着秦浩一路临危涉险，以及山岭伏兵、“归兮”危局、江白渡劫这些境遇，赵狱司也是后怕不已。 见过义母问过安，秦浩又给老太太安排了【回春术】，再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捡着惊心动魄的，一边编排赵狱司的不是，一边又给老太太讲了一遍。 然后便和赵狱司去了书房。 明日还得去军方户部费大人那里复命述职，二人就着案前烛火，把接下来的一应事宜商量妥当。 …… 相国府。 秦浩和赵狱司书房议事时，张相国也在自家书房。 书房中烛台笼纱灯火通明，紫金香炉里檀烟袅袅，靠里处的花梨书案上，正平铺着一幅花鸟柿子图，寓意“事事如意”。 看落款，此画是三百年前一代丹青圣手的真迹，价值万金。 画卷正中，四平八稳放着一张三开的折子，上面写满蝇头小篆。 这些小篆行文，开篇即是“秦浩”二字。 张相国盯着折子，在书案后负手而立。 “此人就是凉王亲卫疾骑，赴前线召回的天牢小卒。” 烛光映照下，书房的阴影里传出一把沙哑的声音。 “前线的消息传来，救了江白的，也是此人！” 张相国面无表情，把手一招，书案上一阵波动，两个药瓶，凭空出现在折子边上。 正是秦浩在天牢中炼制的“百消膏”和“白药粉”。 “费乾通报凉王召他回来，打得怕就是这两种药的主意。” 张相国嗓音低沉，富有磁性，话讲得也是不疾不徐，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告诉太医轩，让他们先去探下此人深浅。” 张相国的声音一顿，“还有，我不想看到这些药物在坊市和军中流传！” “属下这就去办！再着人盯紧了军方户部，没有银钱进项，这药即便有方子，怕也没人愿意替他们炼制！”阴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相国闻言略点了下头，然后伸手从书案上的白玉笔筒里，抽出一支狼毫，沾了些朱砂，往画卷上的折子一抹。 折子上开篇的“秦浩”二字上，便多了一道如刀似剑的红迹。 张相国把折子往书案前的地上一丢，那折子在空打着旋，飘然落下时陡然方向一变，没入书房阴暗处。 “告诉隐楼，江白未死，救他的，正是此人！” …… 秦浩在黑甲营医馆中起了个大早。 昨日沉浸在识海的清浊二气之中，感受着阴阳交替，生死明暗，秦浩似有所悟，细细感念却又如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消化紫色雷劫带来的识海巨变，看来需得水磨功夫。 刚洗漱完毕，便有人来寻他，说是户部费大人传他议事。 秦浩走出医馆，背影之后旭日东升。 过了今日，应该就能回到天牢宝地。 这些日子不在，识海中属于甲字狱那些人犯的古卷点数渐渐不再飘起。 人走茶凉啊…… 秦浩心下感慨。 还好，总算囫囵着回来了！ 接下来，天牢宝地需得细致妥贴的经营稳当， 人也得把根扎牢！ …… 秦浩走进户部中堂，赵狱司正候在主座一旁垂手恭立。 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位头戴朝官长冠却身着军中甲胄，有着一张威严国字脸的将官。 客坐上还坐着一位面色红润、长苒阔耳、一脸贵气的锦衣中年。 “这位便是户部费大人。”赵狱司上前替他引见。 秦浩上前行过军礼，便站在狱司大人下首，低头不语。 …… 第56章 王八也分公母 “呯”！ 锦衣中年被晾在一旁，有些尴尬，把手里的盖碗往桌案上重重一顿。 费大人这才嘴角隐隐牵出一丝笑意，向赵狱司使了个眼色。 赵狱司会意上前一步，指着锦衣中年冲秦浩说道： “这位是皇上跟前儿的药菩萨，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御赐‘杏林圣手’、太医轩掌事，莫徊莫太医。” “见过莫太医。”秦浩拱手一礼。 莫徊哪还听不出狱司大人嘴里的揶揄。 这军部的人，都是滚刀肉，不好惹。但这秦浩一介小小狱卒，自己莫非还拿捏不得？ 今儿这趟差事，莫徊本就是来搅场子的。 昨儿晚上，张师爷来过，那可是当朝首辅张相国跟前儿的红人！ 聊了几句食补养生之类，就提到了费大人前些日子带来的药方。 “军部那边，能拿得出来什么好药？”张师爷捋着长须，把扇子一下一下地在桌上点着。 “天下最好的药，最好的验方，都出自太医轩，即便民间偶有妙方流传，那些得归太医轩管、也得归您管着！” “军部好好的不去练兵，搞什么炼药……实在是僭越了！没把太医轩放在眼里，相爷……很不高兴！”张师爷把“相爷”二字，咬得极重。 军相不和，朝堂之中谁人不知？ 莫徊自然心领神会。当下把话头接过来：“张师爷，您转告相爷放心，太医轩绝不会让这些假药堂而皇之地坑害我大凉军民！” 他笃定狱司大人前几日拿来的药方，绝对是是假方。 否则太医院四大杏林高手，天底下什么药制不出来？ 按方索骥，居然生生炼出个四不像，怎么可能！ “原想着军方借着假药方子做文章，无非是朝堂之争的手段，自己本不愿参与。 但现在事关“太医轩”的声望名誉，又有相爷亲自差人来打招呼，自己也就不得不来当面揭穿这场骗局。 当然，只拿这小狱卒开刀，别的不提……” 莫太医心里主意已定，见秦浩见礼，兜头就是一顶帽子：“你可知罪？” “敢问太医，秦浩何罪之有？” 太医虽有品序，但非军部所属，秦浩当然也不会自称属下。 “欺君之罪！”莫太医把眼一瞪。 秦浩一听，【愤怒值+7……】 糟老头子坏得很！这莫徊太不地道，‘欺君之罪’，偌大的罪名，帽子扣实了不得掉脑袋？ 他正待答话，狱司大人倒是抢先一步：“莫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欺君’二字，可不能乱说！” “狱司大人！你怕是被这狱卒给骗了，连带着蒙了费大人！”莫太医站起身来，把秦浩一指。 “这‘百消膏’和那“白药粉”的药方，分明是假的！” “何以见得？”秦浩见这莫太医言之凿凿，便也开口问道。 莫徊把手一背，头一昂：“树业有专攻，太医轩深蒙圣恩，辖下四大名医饱览医书典籍，从未见过有这药方记载，此为其一。” “其二，夫药者，万变不离形、味、效之三者。莫某不才，一生炼药无数，见其形而知其制，闻其味而知其源，见其效而明其根本。什么药到了莫某手里，都逃不过我这一双法眼。” “其三，你这两纸药方，分别用到五步碱、恒水沙。这两味皆是剧毒，怎么可能拿来入药，分明是心存不良！” “还有，这青蛙扣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要公母各百对？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还什么以“无根之水”为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秦浩听了气得直乐。 这个世界的医药知识，和前世比较起来，简直懵懂。 什么五行经络、阴阳辩证一概不通，所用的验方，俱都极为粗浅，更别提那些通过化学反应提取药物的手段。 秦浩看着狱司大人一脸激愤，想为自己分辩又被莫徊那一通拽文闹得有些懵。 再看看费大人，这位老神在在，心底估计正打着一手好算盘…… 也是，二十两银子一罐让这帮太医来炼药，就军方这个捉襟见肘的现况，还不如不炼。 管他方子真假，只要药是好药就成，顺便还可以打一下太医轩的脸。 军方用药，一直都是这帮家伙把持，钱没少花，效果嘛，啊呀呸！ 费大人见这帮废物太医炼不出药来，只怕也以为自己给出的药方是假的。 只是乐得看这太医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浩心想。 莫太医见秦浩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断定面前小卒定是让自己一番高谈阔论给震了，心虚。 他当下把桌子“嘡”地一拍，乘热打铁站起来冲着费乾一礼： “费大人！请大人毁了这害人的药方！再将图谋不轨，欲用假药谋取军功，置我大凉军民与不顾的狡诈小卒依律严惩！” “莫太医为何这般急切？”费大人悠悠喝了口茶，慢慢把茶杯放到桌上。 “方子是真是假且不论，这药本官差人试过，效验如神。” 莫太医一听，这不是打脸吗！ 当面说药是好药，言下之意，那方子自然就是真的，只是自己炼不出来而已…… 过分了啊，就算自己品级不高，但好歹也是常见圣颜。 皇上、太后这些主子面前，自己也算是能说上些小话儿的近臣。 满朝文武，就算不给我几分面子，也得给御赐的“杏林圣手”小马褂一些客气吧…… “费大人，即然药是好药，那这方子定然是假的！这小卒拿着假方欺君罔上，岂非更是其心可诛！” 莫徊原本红润的一张脸激动得有些茄紫，这回话也就有些硬呛。 “太医轩，绝不能让这害人的假方流传，也绝不纵容姑息此等沽名钓誉的卑鄙小人！太医轩依律治医管药，这练药的执照，请恕太医轩无法批准！” 太医轩若不签字画押，这药就没法儿到市坊药铺上销售。 军方被卡断了进项，又哪来的银钱找人炼药？ 至于小卒，自己虽是义愤填膺，但治不治罪是军方的事儿，自己只要掐准假方不放，卖了张相的好，达到目的也就成了。 秦浩在一旁听着这莫徊左一句“欺君罔上”，右一句“卑鄙小人”，三言两语间便数次要拿自己“依律严惩”。 【愤怒值+4……】 【愤怒值+6……】 【愤怒值+8……】 …… 回天牢炼药，无非是想增加自己留守天牢宝地的筹码，让军方认为自己有足够留在天牢的价值。 再说，这药炼出来，济世、救民、资军，本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怎么这货就蹦了出来？ 但这事儿上，还真得争上一争，我能炼人所不能，也才能体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 再说，出去一趟回来，秦浩的心态与以往也有所不同。 不能得罪的，得罪不起的，那就苟好不动，等以后能动了再一巴掌拍死。 现在军中有鲁校尉、赵狱司、费大人的背后支持，更别提自己对马上不是封王就是钦定国师的江大帅父子还有救命之恩。 只要在军方的一亩三分地上，怕是没什么人能让自己吃瘪。 可况对方只是一个名誉上从五品的废物太医。 那自然就得以牙还牙。 “莫太医此言差矣！树业有专攻不假，但你可知闻道有先后？”秦浩也把头一昂。 “医道，也讲究个达者为先，秦某不才，这炼药一道，还是有些心得。莫太医未免坐井观天，小觊了天下人！” 莫太医一听这话，这是说我不行啊这是！公然藐视皇上亲赐“杏林圣手”小马褂啊这是！ 【愤怒值+4……】 莫徊当下胡子都气得翘了：“狂妄小子狗胆！我仍……” 秦浩把手一挥：“别打岔！” “天分昼夜，日有阴晴，王八还分个公母……这个道理莫太医懂吧。” “我当然懂！” “不，你不懂！” 莫太医被秦浩抢白，怒极反笑：“黄口小儿，我在说你的方子！说炼药！这跟王八分不分公母有什么关系！” “都说了让你别打岔！王八分不分公母，跟你关系大了去了！” 秦浩用手一指莫太医：“王八都分公母，莫太医怎能不分清红皂白就我说犯了‘欺君之罪’？” “我……” “你什么你，你一介太医，最多是个名誉上的从五品，费大人正三品的军部大员面前，也不知道谦虚稳重些！” “噫！”莫太医一口急痰卡在了嗓子眼。 【愤怒值+4……】 …… 第57章 技近乎道 “别急着‘噫’，下面我跟你好好讲讲炼药。”秦浩把话锋又一转。 莫太医看书生意气，口诛笔伐那一套玩得老到。作为“太医”，炼药的手段放在这个世界，自然也是顶了尖尖儿的人物。 但你要找我的麻烦、断我的路，那就没什么好客气了。 太医，没有实权，混得官场富贵靠的是手艺。秦浩本不愿砸人饭碗，但刚刚那句“欺君之罪”之后，紧接着字字诛心，上来就把自己往死里整，也忒过分了。 而且戏既然已经开始唱了，那就唱个通透，在费乾这位军方大佬面前，还是得小露一把峥嵘。 …… “好好好！我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莫太医听秦浩一句“好好讲讲炼药”，不由得怒极反笑。 秦浩斜了莫徊一眼，接着说道：“还是先说王八分公母……” “！” 【愤怒值+4……】 “公王八滋阴，母王八壮阳；公鸡发奶，母鸡回奶……” “这些市井之言岂能当真！”莫太医气得长苒抖动，眼珠子都有些红了。 秦浩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公丁香药偏于润燥，母丁香则偏于散寒，楼兰藻生于水中则剧毒，生于石台则清热解毒……血玫瑰向阳的生结止血，背阴处的活血化於……” 后面讲的那几味药，倒是异世常见，听秦浩一说，莫太医便有些惊疑不定。 “万事万物皆分阴阳，用药炼药也得讲究阴阳辩证。”秦浩一语掷地有声。 “所谓庸医疏于识药，便是这个道理。” “不可能！这药材，药圃围种、山野采摘，哪还分什么向阳背阴水生土长！”莫太医书呆子气上来，梗着脖子反驳道：“一应验方，俱是先贤所传，药效都写在书里！”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秦浩把手一挥。 “验方是先贤济世流传，可你想过没有，没有药书之前，这先贤如何写的药理？又哪里来的验方？” “人人都像你这般，死记硬背，生搬硬套，难怪大凉医道不兴，也难怪莫太医炼不出好药！” “好！好一个‘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费大人击掌，“秦浩大才！不错不错……听赵黑子说你一身医术乃是家传？” “禀大人，祖上的确有些针石验莫传下，只是曾经伤过头脑，有些记不太清。” “祖上名讳可否告知？” “禀上师，实在是记不起来，左右都是姓秦……” 秦浩实话实说，乱世不知交母，原主的脑子里真没这些记忆。 “这么说，你这药方的确是真的？”费大人看着秦浩，眼底欣赏之色更浓。 “不可能……”莫太医还梗着脖子。 “别打岔！”费大人把手一挥。 “……” 【愤怒值+2……】 “秦浩，这两味药现在事关重大，不知可否现场炼制一番，这真假一说，自然也就不辨自明。”费大人询问道。 “对对对，是真是假，让这狱卒现场一炼便知……”莫太医这书呆子犹自挣扎。 “别打岔！” “别打岔！” “别打岔！” 秦浩、赵狱司、费大人，三人异口同声。 莫太医：“……” 【愤怒值+5……】 …… 一个时辰后，莫太医急急取来“百消膏”方子上的药材，身后还跟着仨老态龙钟的老大爷——“太医轩”四大名医，到齐了。 秦浩只说人多眼杂地莫小，容不下这么多“大家”，只让莫太医跟着去了营房。 …… 乘着秦浩炼药的当口，费大人和赵狱司唤了文书，细细密密地商讨着天牢接下来的炼药大计。 “太医轩”的三位老大爷则围坐在门口临时支起的小桌子旁，声讨秦浩黄口小儿不当人子，太过嚣张狂妄，定要找机会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云云。 直到费大人着人收了桌上茶水，这三位才安静了些。 这般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星斜。 费大人叫人安排了些酒菜，就在中堂和赵狱司小酌，聊着军中往事，聊着江白破境对朝堂的震动，顺便等着秦浩炼药结果。 期间，着人去看了秦浩所在营房情况，询问进展。 第一次去的狱卒回禀：“秦浩开了房门，说让大人们自便，尚还需些时间。” 第二次狱卒去了回来回话，就让三位“太医坊”的大爷有些坐不住了。 “莫太医开了房门，说是秦师正在炼药，让我‘休得打扰’……” “秦师？这特么什么情况？！”一众人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仨老太医中的一位，特地询问去查看进展的卒子：“你听真切了？莫太医说的啥？” “秦师炼药，休得打扰！” “……” 费大人和赵狱司交换了一下眼神。 赵狱司眼中得色满溢，冲着费大人问询的眼神俯身低语：“大人，您放心，我的兵，莫说是叫一声老师了，就是喊‘爹’都挖不走！” 门口这三位太医老大爷不再高谈阔论编排秦浩的不是，转而聚在一堆，把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又过了会儿，还是刚才发话询问的太医老大爷有些按捺不住，要求再着人同去看看，狱司便唤过卒子来带路再探。 没一会，狱卒嘟嘟囔囔回来了，后面跟着的太医老大爷身形佝偻，步履蹒跚。 这狱卒一过来，嘴里就嚷嚷着：“这太医非要去看，偏不自己敲门，害我平怕触了个冤枉霉头。” 这话一说，大家伙儿都有些莫明其妙，再着跟着的那位太医，也是满面通红，一脸的不可思议。 几位大人连忙询问原由，这狱卒答道：“这回莫太医开门，一脚就把我踹了出来，还说……” “说啥？” “说……” “你倒是快说啊！” “他说‘我入你妈’！” “！” “！” …… 秦浩回到狱司坊，后面跟着失魂落魄的太医莫徊。 莫徊一路走，一路翻来覆去念叨着：“炼精术……炼精术……炼精有术……” 秦浩递过手里的药瓶，冲费大人行了个军礼：“属下幸不辱命！” 费朗费大人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又挑出一丁点儿抹在手背…… “好好好！” 几个“好”字说完，费大人顺手就把药瓶递到了另外仨太医手上，“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不可能！刚刚那些药材，怎可能炼出这个药来！不可能，我们四个研究了三天！那方子肯定是假的……” 年长些的那位太医抖着手，接过药瓶，一边凑到眼巴前儿验药一边说道。 还有一位，忙把有些失魂落魄的莫徊一拉，“莫圣手，你快说说，这炼药的过程，还有这方子的真假！” “莫圣手”这才初如梦醒，刚刚入耳听到“方子真假”几个字，立马把眼一瞪，长苒一抖，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休要有眼无珠！学无止境，列为都莫要学我坐井观天，小觊天下人！须知庸医疏于识药，王八也得分公母！” 说完，接着又是一脸沉醉之色地反复沉吟：“炼精术……炼精术……炼药之精辩证之术……技近乎道矣！” 费大人和赵狱司对视了一眼。 看来，天牢制药的执照， 到手了。 …… 第58章 天牢定计 “啪！” 五彩龙凤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周围小心伺候着的宫女禁若寒蝉。 “梅姐儿也忒不小心了……” 紫檀龙凤椅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看着摔成碎片的瓷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奴婢该死，求太后开恩！” 宫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老太太挥了挥手，便有人把宫女架了出去，到了门外，“太后饶命”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太后，您把这残杯拿给我，我想法子给您还原了送来。” 侧座上的张相国说道。 “一只杯子，不敢劳相国费心。”龙凤椅上，老太太慢声开口。 “江白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帅破境破得有些蹊跷。”张相国正色说道。 “他渡劫所在，周围几乎找不到劫雷破坏的痕迹。似乎……有人帮他抗下了雷劫。” “能扛下雷劫不动声色不露行踪，怕是只有极境大师才能做到吧。”太后往椅背上一靠，便有宫女过来，一双手在她颈后肩头轻轻揉捏。 “当时，我和凉王同时到达，他可以排除在外。北方王是咱们的人，十万山有这个本事的妖神也不可能帮他，剩下的就只有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钓叟……” 张相国沉吟着答道：“我已让天机阁和江湖中的百晓堂查证钓叟的下落，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幸得国师一路护持，加上我儿北王骁勇，这才压了天子一头。江白破境，挟威收复失地，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在朝野营造的不利于军方的舆论声势，也就不攻自破……可惜，可惜。” “无妨，江白虽然破境，但道种初成，没有个十年八的沉淀，左右不了大局，等到紫荆军年底回来换防……” 张相国言语一顿，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而后肯定地说道：“虽是荣归，但也伤亡过半，元气大伤，亦不足惧。” “江白虽不足惧，但若再加个‘钓叟’呢？” “太后放宽心，我已通知上界宗门，届时定有安排。” 正说着，张相国神色微动，便把茶杯一端，向太后请辞。 …… 相国府。 书房里坐着一位女子，容貌虽是轻纱半掩，但双瞳剪水，娥眉染黛之间，却是媚态万千。 张为先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垂手恭立。 “奴家就这么入不得张相爷的法眼？”女子声如夜啼，婉转娇嗔。 “盈师姐，您说笑了。”张为先低着头，一国之相，言辞神色间竟然对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柔媚女子无比忌惮。 张相国把江白破境的变数上报宗门，原以为顶多能下来一两个执事，没想到派来的居然这位魔女。 “这事儿怎么把师姐您惊动了？”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喛呀~别师姐师姐地叫我，年纪一大把的人，平白把奴家叫老了。”女子伸了个懒腰，胸前惊人的曲线喷张，媚态更是恣意横生，身前的烛火明灭，一股子欲念似乎烧到了张相国的心里。 他深吸了口气，“不动明王决”起，身后虚影一晃，这焚心之火才消了些。 “奴家修炼入了瓶颈，来散散心，顺便接了宗门任务咯……相爷，您就舍得不看奴家一眼？” “属下……不敢！”张相国额角背后，冒着冷汗。 “好啦，好啦，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疼人……” 女子轻沙软糯的声音一变，冰寒之意在书房之中陡然弥漫：“大凉天牢龙脉的事情，年关之前需得办妥，需要我出手时，直说便是。” “不敢……” “自家人，只要是替宗门尽力办事，守得本分，本座自然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一件事，本座凡尘炼心，需要一个身份……” 女子伸出一截藕臂，挑出青葱小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灯芯，冰寒的音又变成了微微沙哑软糯的娇叹：“喛呀~~要不相爷怜惜奴家，收了奴家为妾可好？” “不敢！”张为先听得冷汗直冒，回答得斩钉截铁。 开玩笑，这女子是上宗宗主的真传弟子，千金万贵的人物，实力绝强而且媚态天成、在上界也是有名的顶尖绝色。 修炼的虽是情媚一类的无上魔功，但也是有名的男人勿近……谁近谁死！ 近些年，死在魔女手里的天骄无数，偏还有无数青年俊彦为搏红颜一笑，飞蛾扑火。 让这位做妾，怕是转眼间坟头长草。 张为先摁下心头邪火：“禀仙子，天牢大阵百年轮回，再有几个月时机一到，龙脉便可到手。万一有什么变数，再烦请仙子出手，其他的事情，属下不敢劳您仙驾。” “喛呀~那些都是小事，大凉这个天元边陲小国还能翻出相爷的掌心？” 女子噘起丹樱红唇，把两手如葱的纤指，在手绢上绞着：“只是奴家的身份……要不，我做你女儿可好？” “不……不敢！” …… 根据赵狱司天牢制药的提案，秦浩与费大人、赵狱司商量了许久，直到夜深，这才对制药环节、人力分配等一系列问题做出了统一决定。 临了，秦浩说是报答费大人的知遇之恩，还抛出一个让费大人无法拒绝的建议：“白药粉”的命名权。 然后借着费大人“老怀大慰”，又把“炼药资军”往“市场营销”提了一步，听得费大人眼睛雪亮。 天牢人力充沛，“百消膏”和“白药粉”虽有些几个环节的炼制需要秦浩亲自出手，但工作量并不算太大。 满足军方的供应需求，一年里，集中炼制也只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 这多出来的时间，这些人力空闲未免可惜，到时候可以把富余药品的销售权放给药商，一来，这药缺了秦浩炼不出来，药效又应验如神，算得上是独一无二； 再者，有“军方用药”和“太医轩”这两块金字招牌在，打开市场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这门生意是军方的买卖，一应收入都归军方户部所有。 费大人听了大喜过望。 东边战线吃紧，西域魔族又虎视耽耽，偏偏朝中主战主和意见不一，主和派控制的朝廷库府一直在卡军方的脖子，军队粮饷怃恤、兵马后勤、战略物资储备，哪一项都让乾朗这位军方户部大员伤透了脑筋。 这打仗打的是什么？武器？军队？兵法？错！ 打的就是雪花花的银子。 这药，“太医轩”给过定价，二十两银子一罐。 现在天牢人力免费，所需药材成本也不贵，这销路要是打开，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费大人喜眯了眼，看秦浩就像看着财神爷。 临别前，秦浩借着莽劲儿提了个章程，天牢炼药的一应事宜，都赵狱司安排直管，秦浩听令统筹。 祖传的炼制方法，换个人管着自己信不过！不成！ 赵狱司听了这话，一张脸黑里透红，当下又和费大人交换了个满是得色的眼神。 费大人当即允诺，转而冲秦浩一礼：“秦……药师，凉王有言在先，天牢炼药就拜托二位尽心尽力，事有所成，我亲自为你们请功！” 秦浩今日的所为费乾都看在眼里。 自从莫徊那声“我入你妈”传到他耳朵里，他便明白， 捡到宝了。 …… 第59章 蛋花、小院、隐楼 军方派了高手，把天牢里一应超凡境以下的甲字狱囚犯都封印了修为，准备充当炼药的劳力。 赵狱司和文书这几天正按照秦浩给出的炼药工序，安排着人犯分组，以及“三班倒”排班计划。 整个炼药的工序，除了两味主药药引，必须依赖“完美掌控”的天赋才能调制完成，其他的事情，只等狱司大人分好班组，秦浩按照工序调动即可。 赵狱司还把天牢后勤办公的院子，划出一片来，新砌了围墙。 一个三百余坪的独立院落，就成了秦浩新的住处。 乘着赵狱司安排建制的空当，秦浩应鲁校尉的邀约，去了一趟军部，回来的时候，领着一个两三岁的粉嘟嘟的小女孩。 “叫大伯。” 秦浩指着赵狱司。 小女孩双眼活泼灵动，忽闪忽闪地看着赵狱司，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舔小嘴唇，奶声奶气地唤道：“带伯，好七的！” 秦浩“啪”地一巴掌扇到女娃的屁股上：“什么好吃的！就知道吃！” 赵狱司一看，黑黑的一张脸上就不乐意了，连忙一把将小女娃抱了起来。 多可爱的孩子，这莽货伸手就打。 “小囡囡乖，大伯一会儿给你好吃的。” 哄了娃，狱司大人转过脸问道：“谁家的孩子让你拐这儿来了？” “我咋知道！” 秦浩无奈地把双手一摊：“她跟着一帮难民路边乞讨，见了我就喊爸爸！” “阿爸……”小女孩听秦浩讲他，便在狱司怀里扭着，朝着秦浩伸出手来：“抱！” “你看！牛皮糖似的，见了我就要抱！我见着可怜，也不忍心赶，想着咱不这儿不缺她一口吃的，就带回来了，总比人贩子拐了强！” “阿爸……呜呜……抱！” “那倒是！”狱司见孩子扭得厉害，只好伸手递给秦浩。 “这世道……多可爱的孩子，有名子没有？”赵狱司中年无子，看着这洋娃娃一般的女娃，眼睛里都是宠溺。 小女孩委委曲曲地搂着秦浩的腿弯，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狱司大人，奶声奶气地说道：“囡囡名字叫‘蛋花’。” …… 这段时间秦浩识海中的黑白二气，蚕食着紫色雷劫，古卷随着这道雷霆的不断分解，变得越来越清晰质感。 秦浩有种预感，这部神秘古卷，终有一天，会从识海之中，俱现在自己手里。 古卷的变化，连带着内页留下印记的神虻也得了好处。 神虻本体，原是天妖异种，入超凡境不知经年，妖神都换了几代，却受限于天赋传承不全无法化形，也就无法更进一步。 只能靠着分化出的神虻母虫，来延续记忆和传承实力。 目前最强的那只超凡境的母虫，自然是留在当代妖神身边。 然而，秦浩身边的“蛋花”，却因识海古卷留印认主而获得了紫色雷劫带来的好处，修为直接破境，晋升超凡不说，居然还从古卷上得到了异种化形的传承。 秦浩在蛋花魂念的触动下，把她从夔牛骨筒中放出来，身边就多了个粉嘟嘟的洋娃娃似的女孩。 那可爱劲儿，秦浩看了也心下欢喜。 蛋花偿试着蹒跚学步，偿试着伊呀学语……努力适应着新生为人的一切。 最为神奇的是蛋花的化形出自古卷，在秦浩秘术【破妄】观察之下，居然不带丝毫妖气，看着和人类幼崽一无二致。 唯一让秦浩头疼的，是“蛋花”对于人类的世界仍然懵懂，再加上化形后本能的需要食物补充，所以看到血气旺盛、神魂壮大的修士，便嚷嚷着喊饿。 吃人哪成！ 秦浩给她好一顿收拾，立下了规矩。 至于“蛋花”喊他阿爸…… 喊就喊吧，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婚娶。 就这么多个女儿，似乎也蛮好。 …… 回到小院，秦浩指使着蛋花铺床叠被扫地…… 美其名曰“人生，除了诗和远方，还有柴米油盐和家务”。 蛋花倒是对生而为人的一切，都觉得无比新鲜。 哪怕路走得还不是太稳，会的词语句子还不太多，干起活儿来也慢了点，但胜在劳动积极性相当高涨。 有蛋花做家务，秦浩就解放了双手。 他在院里亲手栽下了一棵桂花树，一棵桃树，然后围着院墙内里挖了一圈深坑。 里面密密麻麻埋了好些浸过毒药的倒刺，间隙里还撒了好些毒蒺藜。 凡是不走大门的，都不是好人。 秦浩拍拍手，看着小院内的一应布置，还有迈着一双小短腿儿忙忙碌碌的，扎着两支冲天小辫的蛋花…… 有家的感觉如此的， 踏实而且幸福。 …… 都城东面坊市，有一家寿材店。 里面没有伙计，只有一位瞎眼的东家。 坊市里传言寿材店的东家不仅眼瞎，心还黑。 一件寿衣，千两银子； 一口棺材，千两金子； 寻龙定墓，黄金万两； 这样做生意，大凉都城里，怕是没几家死得起人。 寿材店日里夜里都是黑灯瞎火，瞎子从不点灯。 这铺子也从不开门。 往常就是瞎子东家，日日夜夜守着那几件寿衣和几口棺材等着客人敲门…… 但今儿与往常不同—— 铺子里多了个人。 来人黑衣黑帽，正对着黑店铺里背对着他的东家…… “七层楼管事的说了，上次‘寻龙定墓’的万两黄金，退您。” 东家转过身，一双惨白无瞳的眼，在黑暗之中的微光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再自做主张，送您一口棺材。” “东家说笑了，我家主子岂是差钱的人。”瞎子面前的黑暗里，黑衣黑帽的客人声音黯哑。 “那就择个日子，再‘寻龙定墓’。” “定的还是原来那座墓？” “客官说笑了！原主现已是极境大师，万两黄金怕是不够。” “这么说……只要银子够，极境大师的买卖，隐楼也接？” “开门做生意，关门谈买卖，只要您价钱给够，哪有上门生意不做的道理？”东家瞪着惨白无瞳的双眼，咧嘴一笑。 “只是这价钱，就是不黄金白银这些俗物了。” “东家只管开口。” 瞎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子：“都写在上面，能谈，下个月初一再来罢。” “好！我回去转交主人定夺。”黑衣人接过折子，往怀里一揣，接着说道： “补偿的那口棺材……东家看看，这个人的价钱应该足够了吧。” 黑衣人说着从衣襟里又掏出一张三开的折页。 若有烛火，便可见这折子上，一道朱红笔迹如刀似剑，正正地抹在折子开篇的“秦浩”二字之上 …… 原来，这里便是天元大陆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隐楼”，在大凉都城的据点。 原来，那些寿衣、棺材之类的名目…… 都是杀人买命的价钱！ …… 第60章 得加钱 张相国在书案前执笔而书，锦帛长卷上铁画银钩： 朝堂江湖事，枉然一谪仙。 风起云不歇，何日拥书眠。 …… “相国大人，隐楼那边按您的要求已经沟通妥当，会对江白再出手一次。”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相国府书房的阴影里响起。 张为先把笔一搁：“好，让他们等通知便是！” “军部炼药的事，太医轩没能拦住……” “莫徊那个废物书呆子，成不了大事！”张为先把手一摆，眼色阴沉。 “天牢年底大事在即，我们的人暂时不宜大动干戈，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相国大人，从太医轩传来的消息看来，那个小卒子倒还真有几分炼药治病的本事……属下见他三番两次坏了相爷的大事，便也自作主张让隐楼的人出手。人死了，这药自然也就炼不成了。” “可！”张相国把双手往背后一负。 书房阴暗处，似有影子闻言而逝，案头的烛火随之一亮，房间内的阴冷也渐渐消散了一些。 这些年户部严控凉王军队的银钱物资，军部没有银子进项，开支捉襟见肘之下，兵源、后勤、抚恤以及前线战事都受到影响，钝刀割肉之下，打了几场败场，失血不少。 北方王那边，在太后和相国的资助下，到是兵强马壮，战事也是连连告捷。 此消彼长之下，再加上朝党的运作，北王声威日隆，盖过凉王不说，甚至民间传言渐嚣。 说是北方王的功绩远胜庸碌的凉皇，论文治武功，北方王才是大凉人族的真龙。 这几年连年的战乱，加上南方重要的粮产重地连遭苦旱，早已是民不聊生。 各地匪民起义叛乱，层出不穷。 只等着年底事成，大凉国运降到冰点，便可破了天牢大阵，把这天元大陆最后一条龙脉握在手里。 张为先摇了遥头。 上界宗门之争，最后落在凡界偏远一地的边陲小国上，真还是造化弄人。 …… 秋高，正坐在坊间酒肆。 面前一碗浊酒、一样小菜、半斤白肉。 秋高酒喝得极慢，偶尔伸出筷子夹菜的手，极白，也极稳。 秋高手指纤长，白净得有些不像话，浑不像一位每日出剑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次的剑客。 秋高的修为不高，但二十出头的年纪，立命巅峰的修为也甩了同龄人三四层楼那么高。 秋高真正高的，是剑术。 七七剑法，共四十九剑，剑剑要命。 七七剑，江湖中大大有名，“十绝榜”三刀六剑一枪，七七剑排剑道第三，然其余九绝皆是超凡境的一流高手。 三年前秋高不眠不休，潜伏江南橘子洲头七七四十九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藏剑蕴势，而后一剑刺杀超凡巅峰的水路枭雄顾柏，名动天下。 “杀人，有剑就够了……” 七七剑客秋高，在顾柏尸体旁留下了让江湖人津津乐道的这句话。 “秋高有剑”也成了江湖客用来表达“修为不高但相当厉害”的形容词…… 在这之前，秋高声名不显，杀顾柏即为求财，也为搏名。 求财为己。 求名，则是为了自己手里这把每天出鞘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次的剑。 剑有名则威，人有名则殆。 所以七七剑名动江湖，而秋高，却无人识得真面目。 至橘子洲头刺杀大枭之后，修为不高的秋高，却已挂名在“隐楼”五层楼的高处。 此后三年间，每年秋高都会出手一次。 一次一条命。 一条命便是黄金万两。 超凡一条命，十万雪花银。 一年，够秋高花了。 秋高接到隐楼的折子时，有些惊讶。 不过修身境一狱卒，东家居然舍得“一口棺材”的价格买命。 但千两黄金，配得上自己，却配不上自己手里的七七剑。 “得加钱。” …… “秦哥！开门！” 院子外拍门的是方有才。 蛋花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拦在门口要吃的。 自从给赵狱司开门得了吃食，开门就成了蛋花的专利。 只要不是饭点，扎着两个小辫的囡囡就时不时就拿眼睛瞅着院门，滴溜溜灵动的大眼睛里面都是期盼。 蛋花一开门，就见这货抻着脖子，手里举着个油纸包“嘿！浩哥儿，得意楼的酱肘子！” 说着也不待蛋花让开，侧过身子就想进门。 蛋花一听酱肘子，眼睛一亮，吃的没到手，那肯放他过去。只捡小手够得着的地方，把方有才一拉。 “呲啦”！ “！” 方有才捂着被蛋花扯破的裤洞里露出的半拉屁股蛋有些懵。 蛋花见闯了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方有才裤子上的破洞，然后腼腆地从他手里拿过油纸包。 “酱酒几！”蛋花奶声奶气地喊了了一声，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进了屋子，留下方有才在门口捂着屁股凌乱。 两三岁的女娃，这么大的力气？！ “说吧，啥事儿！”秦浩在屋里看着这货一脸懵批，忍俊不禁。超凡境的两岁女娃，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听我那文书小舅子说牢里要搞个炼药的编制，我就来找浩哥儿你了！”方有才在门口讪讪地说道。 “找我有什么用？找你小舅子去啊，我又管不了编制！” “浩哥儿，我可给你带了酱肘子。” “哪儿呢？”秦浩两手一摊。 酱肘子早进了蛋花的肚子，骨头渣子都不剩。 方有才看了看吮着手指，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蛋花，一脸苦笑。 “别啊浩哥儿，这牢里就属我俩关系最铁，你不得帮帮我？” “帮不了！” “你可是狱司大人跟前的红人！我小舅子可说了，一应人事，都得过浩哥儿您的眼哪！” “那也帮不了！” “浩哥儿帮帮忙吧，调我去给你打个下手！这巡班的差事太吓人！我老婆怀上了，我得谋个安全的营生！” “那也帮不了！” “浩哥儿，我的秦大爷！您直说吧，要怎的才肯帮忙？” “得加钱！” 方有才天牢人称“方鸡公”，为的就是他素来小气。 这货一听“加钱”二字，立马像霜打的茄子，“秦大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婆娘！一天天的抽精吸髓，我这兜里比这脸还干净。” 方有才伸出黑黢黢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酱肘子都是昨晚乘吃饭我挟带赊的账……你说我哪有银子给你！” 秦浩听他那句“抽精吸髓”，忍不住“哈哈”一笑。 “开玩笑哪！说吧，要怎的帮你。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能给狱司大人递个小话儿，至于能不能成，我可拿不了主意。” “那就成！那就成！”方有才一听，脸上马上开起了山花，笑得烂漫。 送走了方有才，秦浩从空间戒指里掏出来坊市中采办的一堆东西。 堰塞湖杀超凡，得了五千两银子，江白临行前又送了百金，合计六千两。 采买的物品除了不值钱的日用品、调味料之类，还有些厨房用的火灶锅盆、烤架蒸笼之类的东西。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两银子。 贵的是藏在秦浩空间戒指中的那些新鲜肉类。 为了避嫌，秦浩分了好些次，用【藏龙】换了不同样貌，采办了进千两银子的各式肉类，和空间戒指内原有的肉干之类的野味放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空间戒指储存食物，完全不用担心变质腐坏，倒是给秦浩添了不少方便。 有了家院，有了灶台锅碗，还有了蛋花这个刚化形的囡囡…… 这里也就有了属于秦浩的烟火气。 囡囡能吃，不能亏待孩子。 秦浩也受够了这个世界的菜式，“蒸、煮、烤”老三样，吃得人烦腻。 还有酒水，也是寡淡得一批…… 既然回到了天牢宝地，既然在这个世界安了家……安稳之余也该享受一下生活。 再有两日，军部的首批药材一到，炼药开工，自己这天牢的位子就算是稳了。 也该用用手段，探探传说中“上界”的消息…… 正是： 举头天外几千年，初心未改岁月迁。 食尽人间烟火气，不是栋梁也是仙。 …… 第61章 你有故事，我有酒肉。 这几天，军部筹措的药材陆陆续续送达，新的天牢体制也在狱司大人的安排下按部就班。 二十五个制药小组的人犯、管理代班的狱卒也已分配得当。 秦浩这几天也没闲着。 【不死经人卷】功法的流转，全部用于吸收体内天劫之力，继续锤炼肉身，识海之中的阴阳二气也在逐日壮大。 只等体内的劫力吸收完毕，就把识海古卷上的两百余万点可用点数，都给加上，让古卷功法和刀法，都晋阶大成。 然后觅地渡劫，成就超凡。 剩下的时间，秦浩就在院子里看书、做菜、酿酒。 他的空间戒指里，存书不少。 那些名字看起来相当唬人的神功秘笈一类，秦浩把它们扔在一旁，拿给蛋花当了识字的教材。 同时，秦浩给蛋花列出了《苟道三百二十一条》，要求她时刻诵念，熟记于心，并且约法三章，若有违返，便让她进夔牛骨筒，关她的禁闭。 化形后的蛋花，在凡尘俗世间如孩子一般的成长，心性魂念，也会越来越接近万物之灵的人类…… 这是古卷给出的神虻异种的进化道路之一，作为自己魂种控制下的妖宠，秦浩自然也希望她越强大越好。 而且化形后的蛋花，烂漫蠢萌，粉嘟嘟地着实惹人疼爱。 有蛋花在，小院的安全也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除了秦浩在院子里的那些布置，蛋花超凡化形后放出的神虻小虫更是无影无形，时时刻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控着小院内外的一草一木。 秦浩得了闲，也就安心捧着《天元上下一千年》、《凉朝野史》看了个不亦乐乎。 这两本书， 一本讲天元，一本说大凉。 一本千年风霜，一本五百年兴亡。 但有一个共同之处： 说是三千年前，天元三界共存： 凡界、上界、和仙界。 只是后来天道崩析，仙界被切割了出去，而后便是仙踪缈缈。 上界和凡界也因为某种原因，被凭空出现的无尽海分割开来，只留下气运勾连。 原来，大凉人朝，不过是凡界一粟。 凡界，也不过是天元三界中最为弱小的一隅。 秦浩庆幸自己穿越到了凡界，好歹这个世界的武力，看起来还在自己目前能够应付的范围。 否则按照这两本书对三千年前三界混淆一体的记载，再顶尖的凡人武修，也只是三界中的蝼蚁。 而自己，应该还是这些蝼蚁中更为弱小的那一只。 秦浩希望能够从书中窥得上界和仙界的力量体系和势力划分，然而书中皆是一笔代过，语焉不详。 其他那些杂书手稿，也是如此。 必竟年代久远，口口相传中落在纸面记载的稀少，大多都在时间长河的久远深处逐渐泯灭。 …… 九月九，重阳。 浊世独醒开口笑，菊花映杯人不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愁落晖。 …… 过节了，秦浩在小院里摆了一场“家宴”。 费大人今日早间亲自送了最后一批药材过来，随同的是鲁校尉和老卒。 陪同的赵狱司原本在得意楼订了一桌，最后都让秦浩都拉到了自家小院。 卤菜整了四大样，卤猪蹄、卤鸡腿、卤牛健子卤肥肠。 还有烧烤，脆骨、鸡爪、小鱼大腰花。 素菜……都是军中汉子，哪里吃得那个，没有油水，酒都下不爽利。 当然，还有更好的烧、炸、煎、炒的菜式，那是私藏。 毕竟有别于这个世界的菜式习惯，平日里秦浩只会和蛋花一块儿享用。 就这四样卤菜，几味烧烤，秦浩按照前世记忆中寻到的一些调料一番配制下来，那个香，那个味道……差点让来的几位客吞了舌头。 “老弟！你这手艺！得意楼的大厨不如你！”狱司大人竖着大拇指； “不如你不如你！”老卒抻着大拇指和应。 “老弟！莫说得意楼……就是宫里的煮水，也没你这个味道！”费大人竖着大拇指。 “没这个味儿没这个味儿！”老卒又抻出一只大拇指。 “唔……是极是极！”鲁校尉一手一只猪蹄鸡腿，没有拇指可抻。 蛋花更是一张小脸恨不得埋到碗里，几人说话的功夫，这小丫头便满嘴流油地干掉了三个大猪蹄。 这一餐“家宴”，王炸的是酒。 秦浩说是用炼药的法子制的酒，天家独此一家。 那几位，何曾喝过那么浓、那么香、那么回味绵长又那么醇烈似火的酒？ 一口入喉，便如一道火线入腹。 然后香醇浓烈便在胸腹之中炸开，一口酒气呵出，唇齿之间的甘柔绵回余味缭绕…… 这顿酒，费大人喝得是敞开心扉，把朝里朝外大事小情，冲着秦浩称兄道弟地讲了个七七八八。 太后、相国、北方王、凉王、当今圣上朝党相争的内幕让这货抖了个底儿掉。 秦浩对这些不太上心，回到天牢宝地，自己炼好药，做个本分的天牢炼药的卒子就好。 至于谁胜谁负，谁要了谁的人头，最后皇位又是花落谁家…… 只要不来招惹自己，秦浩也懒得理。 反正前些日子自己被殃及池鱼，那仇那恨当时就也报了。 还得了不小的好处。 不过，太后相国这帮阴损狠辣的玩意儿，还是不要当政的好。 当然，这纯粹是秦浩基于个人好恶的一点心思，与己无碍便罢。 反正五百年后，这些人坟头上的草怕是都成精了。 费大人临走前，借着醉意还透露了个消息。 江白不日挟威回城，圣上也准备乘机剪除一下太后相国一党的羽翼。 再过些日子，凉王辖下的天牢怕是要内设诏狱，到时候，就热闹了。 …… 天牢这部机器，在秦浩的精心策划下，终于开始运转。 为了提高人犯的“劳动积极性”，秦浩跟赵狱司提议，废除了囚犯的大锅饭。 人犯每日出工，都记上工分，用工分在食堂换取每日伙食、澡堂洗澡等日常权利。 天牢人犯的伙食，只是些素食，除了节气，平日见不到半点油水。 现在有了活儿干，得了工分，就再也不用“三天一顿”，每餐起码能吃个饱饭。 而且干得好，在秦浩这里就能领到肉票，食堂吃饭就能凭票换取肉食。 这些人犯，本就是被天牢大阵源源不断榨取一身真元精气，最后抛入天坑的命。 现在，干活的时候不用勾连大阵，可以乘机恢复些真元精气，而且又有饭吃，日子有了盼头，心思自然也就活络了些。 于是。 一到饭点，秦浩小院里的卤肉和美酒的香气，就一下一下挠到那些人犯的骨头缝里。 然后便有人犯想着心思借着取肉票的机会和秦浩套近乎： “老夫有绝世武功一套！超凡入圣，可以传你。” “在下江湖纵横十载，藏有财宝无数！可以送你。” …… 第62章 秋高有剑，剑心通明。 人在天牢，命不由己，功法财宝什么的又有何用？不如每天换些酒肉，活一天，便滋润一天。 那些被人犯们吹嘘得天花乱坠的神功秘笈，秦浩不屑一顾，勉强捡着有些特点的收藏了些。 江湖上有名的《天魔解体大法》，好说歹说，也不过就换了一根鸡腿，二两烧刀子。 倒是那些有藏有宝贝的，秦浩问明所藏内容，觉得有些价值的，便拿个小本子记下，再赏些好酒好肉。 也有人犯，两样皆无，但胜在见闻广博，和秦浩聊一段江湖秩闻，便换了卤肉酒水。 总而言之，人犯们觉得放到外面能让江湖游侠们抢破头的神功秘技，这位爷这里讨不好什么好处。 反而是所藏里有些稀奇物件，特别是有孤本传记的、还有那些和秦浩讲些秩闻传说比较出彩的，特别是神仙志异、山海怪谈之流，在秦浩这里得了不少便宜。 有秘术【破妄】在身，那些编了谎话诓人的，瞒不过秦浩，肉票拿不到手不说，还得被扣了工分，饭都吃不到嘴里。 半个多月下来，秦浩小院的卤肉、美酒在天牢里出了名。 那些见多识广、来自五湖自海的人犯，都说肉是人间美味，酒是天下无双。 时间长了，来自一众人犯的江湖秩闻、山海怪谈、神仙志异、仙塚秘境、巨富宝藏…… 就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整个笔记本。 还有好些囚犯硬塞给他的那些“神功秘技”，也被秦浩归纳成册。 这些功法，从正派的“一阳指”、“降龙七八掌”、“九阴九阳玄功”到邪派的“天魔解体大法”、“道心种魔”、“葵花宝典”、“颠鸾倒凤双修法”……等等，应有尽有。 【不死经】功法神异，所有的这些秘术功法，秦浩居然都可以用【不死经人卷】凝聚的真元在五行变化之下模拟使用，毫无阻碍生涩。 闲来练得无趣，秦浩便将这些功法秘笈丢给蛋花作为识字的教材。 …… 有了炼药的由头，又有《万兽丹方在手》，乙字狱和丙字狱那些妖族魔族，也被秦浩以“试药”的名义，今天抽点精血，明天下刀子取点身体组织啥的霍霍得不轻。 对付这些异族，秦浩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获取古卷点数的事情，一天也不能耽误。 二十五个炼药小组的组长狱卒的月例钱也由七钱涨到了一两二，秦浩答应他们，等炼制的药材上市售卖，炼药小组的组长兄弟们还有分红。 这就让其他那些没捞着差事的狱卒有些眼红，又见狱司大人对秦浩言听计从，便隔三差五都有人拉秦浩去“得意楼”吃酒。 …… 秦浩这半个多月过得不要太惬意。 炼制药引的时间，每天花费不过一个时辰。 其他的时候，秦浩练练刀，做做菜，逗逗蛋花儿，看看杂书，再听听囚犯们讲讲江湖传闻、小道消息…… 识海里【恐惧\/愤怒值】的点数每天都在飙升，【解牛刀法】的点数也加到了“见着”境的极限。 随着肉身、识海对雷劫之力的吸收，秦浩的灵肉被锤炼得愈发圆融，身体的生机气血也渐渐旺盛到了一个顶点。 识海中的那团紫色雷劫，已被黑白二气吸收大半。 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天劫之力吸收完成，秦浩便可渡劫破境。 天牢炼药的事情，在秦浩的指点安排之下安部就班，平稳推进。 效率虽说比不上前世，但亦是不慢。 四万罐“百消膏”和费大人取名的“惊伤散”，装满了八百个油布蒙着的木箱，整齐码放在秦浩小院旁的仓库中。 明日，就是这第一批炼制的药物交付军部的日子，比预计的，还要早了五天。 …… 七七剑客秋高，这几天也没闲着。 每日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剑出剑完毕，便在离天牢不远处的酒肆吃酒。 依旧是一碗浊酒、一样小菜、半斤白肉。 吃得极慢。 “天视地听”之术，被他运用到了目前修为能够达到的极限。 直到天牢城头的布防以及巡视、交班的时间、人数、路线，在他心里一一明确，然后再和寿材店瞎子东家给出的情报逐一对比。 秋高是个谨慎的刺客。 和到手的情报相比，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寿材店东家，把买命的价格加到了五口棺材，就再也不肯松口。 天牢难进，但秦浩并不难杀。 一个修身境的卒子，给出一口棺材的价格，本就顶了天。 只是天牢重地，秦浩又是天牢炼药的核心人物，恐有高守拱卫。 再则，秦浩救过江白，打过“隐楼”的脸，此次出手还有挽回颜面，已警效尤的意思，不容再有闪失。 隐楼在天牢附近也布过暗手，但好些日子根本见不着秦浩出来。 时不我待，也只得让七七剑客高价出手。 “隐楼”在江湖上放出了风声，七七剑客今年破境在即，一入超凡，便是七层楼挂牌的顶尖杀手。 所以，秋高今次大凉都城的出手，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杀的是谁，怎么杀的，破境一剑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隐楼”的这番炒作收效颇丰，一位立命境便可刺杀超凡超凡巅峰的剑客，自然也更值得投资。 一来二去，大凉都城的江湖客骤然多了起来，有看热闹的，有想着寻机浑水摸鱼的…… 还有些青年俊彦，自称秋高的粉丝，背剑骑马，不远千里追寻着偶像的足迹。 “秋高有剑”，秋高的剑法，自然也被人觊觎。 超凡之下，皆为蝼蚁，一旦秋高破境，高的可就不止是剑术了。 有消息放出来，秋高破境入超凡，“十绝榜”剑道之首，非七七剑莫属。 可万一不成呢？ 马有失蹄，万一秋高破境不成，元气大伤气血两亏，这七七剑法会便宜了谁？ 人有错手，万一秋高刺杀失败，被杀迹或被擒，这七七剑法又会便宜了谁？ 于是。 大凉都城暗潮涌动，巡司衙门捕快个个提心吊胆。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壮起胆子，日夜盘查城内忽突多出来的这些陌生面孔。 …… 秋高饮酒。 在路人眼里，身材赢弱单薄的他只是个落魄书生，秋闱无望，便在这里借酒消愁。 秋高在等。 等天黑入夜，城头换防。 按照寿材店瞎子东家的情报，子时夜深，会有人在牢内放火制造混乱，让他伺机出手，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远遁出城。 秋高听了情报，不置可否。 他有自己做为刺客的信条，什么时候出手，全凭自己心眼气机的感应。 在七七剑法中，这个叫作“剑心”。 不为外物所扰，心中只有一剑，一剑只为杀人。 这，便是“剑心通明”。 城头换防，就是他潜入天牢之时 至于什么时候出剑杀人，与有没有人放火…… 没有半点关系。 …… 第63章 兄台，是不是走错路，找错人了啊? 大内皇宫，御书房内。 两位贵气逼人的中年，正围坐香案，黑白手谈。 旁边还站着一位手里拎着素色灯笼补光的老太监。 “皇兄，三弟那边见江白打到了十万山下，也开始起兵北伐，步子跟得紧哪！” 说话的，正是江白破境那天，在草原上现身的军中杀神，李凉王。 在他面前，一身黄缎紫线描龙，脸上波澜不惊，手中执白落子的中年，便是大凉人族当今圣上李季然。 “是啊，母后生了个好儿子！虽与你我并非一母同胞，但论文治武功，也不逊父皇当年的风采。” 白子落在棋盘，凉皇悠然开口。 “风采是不假，文治武功也不错，可未必就是个好皇帝……”凉王随手在棋盘上应下一子，说道。 凉皇李季然摇了摇头：“朕本不想争，也不愿争，原以为朝政交给了母后……” “皇兄，你怎的还不明白？母后……老了，你若不死，三弟入不了祖地，怎能上位？须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 凉王把手中黑子往棋蒌里一投，话讲得就有些疾愤。 “南方大旱，朝里拨出三百万两银子，真正用于赈灾的有多少？北方水患，朝里拨付治水的千万雪花银，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南方大旱，北方水患，东陲战乱，百姓析骸易子，前线血流漂杵…… 就这样，什一税还变成了什二什三！ 相党横征暴敛，苛虐无度，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骂名可都是落到了皇兄你的头上！ 紫荆、黑甲二军，也因相党作祟，枉死的将士又有多少！ 勾结妖族，陷紫荆军于重围，初上征途的百万人马，到现在只余不到一半…… 后又买通杀手，用的是妖族异毒，若不是江白临危破境，回来的又能有多少？” 凉王说到动情处，一代军中杀神，往李季然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地一跪。 “皇上！您不想同根相煎，可这些人，谋乱害国，他们不仅是要皇兄的命，更是要断了我大凉人族的国祚啊！ 这些年母后专政，相党一派坐大，加上北王兵雄马壮，皇兄再不作打算，怕是悔之晚矣。 皇兄，再拖下去，遗患无穷啊！” …… 老太监送了凉王出宫，回到御书房。 “梅老，你怎么看？”凉皇看着香案上的残局。 “凉王忠心可鉴……”梅老太监冲着凉皇躬身应答。 “在老奴看来，圣上一代雄主，只是过于谨慎了些……” “喔？” “白帅破境，收复失地，扬我国威，一扫相党构陷的的治军不力之名，待其挟威而回，若皇上再借机一振朝纲，惩弊罚贪，顺便削减相党羽翼……” “梅老，你说的我都懂，只是……”凉皇把双手一负，目光越过窗棂，看着窗外初垂的暮色。 “相党不足惧，可皇朝背后的上宗之争，需得谋深远，一步踏错，不仅朕要万劫不复，只怕连带身后的亿万子民，也得飞灰烟灭。” 凉王说着，从窗外收回目光：“再等等吧，年底十年之期已到，祖地开启，那些暗子也该浮出水面了……不过，相党的羽翼，也是是候剪除一些，否则大好的局面，我不做些动作，怕是又有人心里不太安稳。” 相党的人，今晚天牢放火毁药，你去安排一下，莫让他们得手。 凉王的这步棋若能走好，倒也能解些燃眉之急。” “尊圣上旨意。”梅老躬身应诺。 “隐楼的‘七七剑’秋高，弄得都城满城风雨，他这次的目标是谁，可查出来了？” “回圣上，‘隐楼’行事一向缜密低调，这次一反常态，显而易见是为“七七剑客”造势，秋高二十七岁骨龄破境超凡，‘十绝榜’剑魁易主。‘隐楼’将多出一位有可能问鼎‘天榜’的杀手刺客。” “不论秋白要杀谁，也不论他是否破境，来了都城，就不要走了。‘隐楼’表面上拿银子办事，背地里却是相党手中暗剑……传我的话，灭了罢，也好给张相国提个醒，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 “尊旨！”梅老应诺，不见作势，便凭空消失不见。 …… “夜深留余火，人静听钟声。萤下看剑舞，月高愁杀人。” 秋白吃完最后一片白肉，就着残酒，以指代笔，在桌上留诗一首，而后隐入夜色不见。 西北风下，秋虫鸣落叶。 酒肆外一棵梧桐树上第三声蝉鸣响起时，秋白已潜入天牢。 跟据自己在天牢外的观察，瞎子东家给的情报精准无误。 那么，按照怀里那张天牢布置图的标注，目标人物的小院就在眼前。 名叫秦浩的小卒就在里面…… 秋白在小院墙外的阴影中潜伏，整个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露丝毫破绽。 【幽伏】是秋高除了剑术，最为自得的本事。 当年橘子洲头，在超凡巅峰的水道袅雄顾白眼皮子底下，潜伏七七四十九天，最终一剑功成，靠得就是这门秘术。 秋高把呼吸和心跳，降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程度。 【幽伏】一起，秋高便成了墙角阴影处的石土尘埃。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提防的不是秦浩。 而是情报上提及的，有可能保护秦浩的军方高手。 四周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剑心通明的秋高。 地听术下，院子里只有一个懵懂孩童，和一个不过修身境高阶的小卒。 倒是院子后面的库房，藏着的几处守卫暗桩，修为境界不低。 但以自己的身手，杀一个修身境的小卒，完全不用担心惊动那些暗处的守卫。 只不过…… 价值五口棺材的小卒，定然有些特殊。 在没有搞清楚这个特殊之前，那就再观察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等夜色再深些，等四周再静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 秋高在观察秦浩，却不知秦浩和蛋花也在好奇地看他。 “阿爸，外面有个蜀黍，趴在那里任风吹。” 这几天，蛋花书看了不少，有点咬文嚼字。 “嗯，看到了。只要不打扰咱们，就不理他。” 秦浩在房里手里捧着本《神仙传》，就着小酒花生米，看得津津有味。 “唔……阿爸，有银秉银烛，随哄潜鱼夜，晃火东南枝。” 院子里的蛋花边传魂念边往嘴里塞下一只鸡腿，两手流油。 “讲人话！” “唔……后院有银晃火！” “那是鲁校尉的事儿，咱管不着。”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人的魂念交流悄无声息。 鲁校尉自告奋勇带着人来守仓库，既是因为得了消息，防着有人打那八百箱药材的主意，也是为了自己手上端的“烧刀子”。 这莽将军好酒，打的也是担心秦浩安危的感情牌。 库房里现下摆的都是空箱，烧了也没啥。 但顺道揪出对方埋在天牢的暗子，不用自己操心，挺好。 原本想着回到天牢，替军部安心炼药，再不入纷争，也不用换防边陲…… 没想到这太后首辅一党，又来抄自己的后路，偏不让自己安生！ 上辈子是掘了你家祖坟还是咋地？ 什么仇什么恨啊这是！ 【愤怒值+2……】 …… 秦浩用【破妄】术私底下看过，天牢同仁里隐藏了修为的，有三人。 一位在卫戍营，一位在后勤处，还有一位是老熟人： 刑组一队的领班，萧常。 现在去库房点火的，看气机波动，正是后勤处的那位刘老实。 “真特么无孔不入！”秦浩心里暗骂。 至于外面潜伏在墙外角落的，倒是个生面孔，外来户。 能够穿过守卫森严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潜伏到天牢内城的后勤大院，这份身手当真不赖。 只不过还入不得秦浩的法眼。 立命巅峰，离虽超凡境只有一线，但仍是只小蚂蚁。 比起蛋花这只两三岁的小恐龙， 差远了。 只是…… 放药箱的地方在院后库房，你跑我家院墙下面蹲着干嘛？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机还在锁定窥探老资。 是不是走错路，找错人了啊？ 兄台？ …… 第64章 秋高顿悟 刘老实在库房，小心翼翼把火油倒在木箱上，再顺手把周遭那些易燃的杂物都堆上，然后放了一把火。 秦浩通过神虻小虫看到这一幕，暗骂了一句刘老实不老实。 哪个老实人放火放得这么专业？ 火起烟浓，刘老实这才在库房门口喊了声“走水！” 这是放完火再装着救火，啧啧，好心思。 “噗”！ 一记闷棍，毫无预兆地抡在了刘老实的后脑勺上。 刘螳螂前面放火，鲁黄雀背后发威。 “现在才来？耽搁你爷爷喝酒！要不是为了逮你，这火老子早自己放了！” 鲁校尉扔了棍子，指挥着手下捆了晕过去的刘老实，看着库房里越来越大的火势，嘴里叨叨着。 不一会儿，天牢众卒子呼啦啦都去了，然后就有专业人士在里面喊着：“不要泼水，用土掩，药见了水就废了！” 不一会儿，火灭了。 好些人的声音曹曹切切地从库房里传来： “药废了……这一箱也废了……唉！全废了！” …… 秦浩原以为院墙外面的吹风客，会乘着“火起”的机会干点啥。 没想到人家耐心挺好，一动不动。 秋高不急。 他手稳，剑稳，心更稳。 火起时，秋高眼露不屑。 如果自己的剑，需要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辅助，才能刺入对手的胸膛…… 那这剑，不练也罢、这刺客，不做也罢。 这是七七剑法的骄傲，也是秋高作为剑客的骄傲。 更是一名百年来，唯一可能天榜留名的杀手的骄傲。 至于可能存在的高手护卫，到现在还没有露头。 但“剑心通明”之下，秋高不信有谁还能瞒过自己。 院子里的小卒，随时可以下手，只是时间早了被人发现尸体，难免多些麻烦。 夜还长，不急。 秋高一动不动，不想有麻烦。 秦浩也不想。 …… “秦兄弟！开门！” “吱呀~~~” 蛋花忽闪着大眼睛，嘴里吮着根鸡腿骨，站在门后伸着油腻肉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细细鲁大伯！”。 鲁校尉从衣襟里掏出一包果脯蜜饯递给蛋花，然后一把抱起她来，用胡茬子往她脸上直蹭：“你还知道先谢啊！鬼灵精的小囡囡，跟着秦兄弟也不学好！” 秦浩看着莽将军，神色古怪。 说他是个莽货还真没错，什么玩意儿都敢往怀里抱，还拿大胡茬子一劲儿蹭…… 寿星公吊颈—— 嫌命长啊这是！ 十万山千妖万兽心惊胆战的存在，现在更是超凡化形的先天大妖，你特么抱在怀里盘得还忒高兴…… 秦浩摇摇头，放下手里捧着的《神仙传》，拎着两大把空间戒指里备好的肉串儿，出屋来到院子里。 不一会儿，烤串儿的香气，就盖过了院后库房传来的焦糊味道。 烧串好了，再来两碟子卤肉。 然后把酒坛子一开，“烧刀子”拿了大碗滴溜溜一倒…… 好家伙，清洌醇厚的酒香随着秋夜的微风在院子里荡漾开来。 “哈哈哈！好好好！” 鲁校尉看着碗中随着酒线滑落激起的酒花儿，吸溜着酒香，开怀大笑着冲秦浩伸出个拇指哥儿。 “哥哥等的就是这一口！这酒……”鲁校尉深吸一口气，陶醉道： “天下独一份！” 乘着秦浩倒酒的当儿，蛋花这个吃货娃娃一次把两只卤鸡腿塞进了嘴里…… 秦浩拿眼一瞪，蛋花一个哆嗦，这才极不情愿地从嘴里抽出一只来，拿幽怨的眼神瞅了瞅，犹豫了一下，轻轻啃了一小口，然后看看秦浩，把这只鸡腿用小手拎着放到了她鲁大伯的盘子里。 …… 秋高痴于剑，但好酒。 小院里的酒香闻所未闻地好闻。 秋高耸了耸鼻子，轻轻把飘散的酒香又拢了些在鼻翼，细细地轻嗅。 地确是闻所未闻地好闻，难怪说是“天下独一份”。 “等下杀了小卒，这酒……拿，还是不拿？” 这是个问题…… 秋高是个有原则的剑客。 去年潜伏黑木宗宗主寝宫，珍宝无数。 秋高杀人后飘然远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是杀手，不是盗贼。 但一坛酒而已，君子好饮，不能叫偷吧。 要不……杀完人喝了酒再走？ …… 秋高悚然一惊。 自己的剑心，居然乱了！ 就因为酒太香？ 就因为酒太香！ 既有欲望，便不能无垢。 不能无垢，即为心魔！ 原以为自己痴于剑，专于剑，杀人也只为磨剑。 而现在剑心无垢，剑胆已成，只待成就先天超凡、便可纳剑入体。 然后。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七七剑法“无我剑”一成，剑人纵横之下，天元剑道，有我无敌！ 难怪！ 难怪自己离破境总是尚有一线隐约、捉摸不住。 原来自己的剑心并非无垢！ 自以为剑心通明，却原来破绽和心魔都在。 这破绽心魔不在剑上，也无关剑法，更非修为境界。 而在于院子里那坛闻所未闻地好闻的酒！ 口腹之欲，人之常情。 正因为其“常”，所以最深入人心。 也正因为其“常”，也才最易为人忽略。 “秉烛行游灯下黑”，看得清行远的道路，却对脚下的阴暗视而不见！ …… 秋高伏于院墙，与酒香之中顿悟。 阴影中，秋高封了五感六识，不再为外物所扰。 剑胆入心，斩欲念，得无垢，至通明。 秋高，心境已达。 只待体内剑气一催，斩了横亘于立命和超凡境之间的那一丝隔碍，便可成就先天。 二十七岁的先天超凡，天骄如斯！ 二十七岁的先天剑客、天元“十绝榜”剑道魁首…… 秋高天赋绝世，恐怖如斯！ …… 蛋花鼓着嘴，裹着肥美软烂的卤猪蹄，看了眼秦浩，萌萌的大眼睛眨了眨。 “阿爸，外头任风吹的蜀黍，人桓在，气息没了。要不你把鲁大伯支开，我去捉进来问话，免得一会儿跑了。” 秦浩正抿了口小酒，拿着烤串正准备撸的动作一顿，看了眼蛋花。 “盯着就好，《苟道三百二十一条》忘了？忘了今晚别睡，抄个一百遍打底……” 鲁校尉在一旁浑然不觉，一串烤肉一口酒，吃得喝得那叫个眉开眼笑。 秦浩转过头，冲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处，淡淡看了一眼。 刚刚的气机变化，瞒不过蛋花，自然也瞒不过秦浩。 “合着跑我家小院墙角下练功突破来了？这位兄台会选地方啊！” 破境是好事，先天超凡哪！多少人梦寐以求，求而不得…… 反正自己是不会将这位不速之客请进门来道贺恭喜，也请外面这位兄台惜命。 大好的前程，应该去外面做些大好的事情。 要是进了小院…… 那就太可惜了。 …… 第65章 这下惨了 酒足饭饱，鲁校尉走得心满意足。 夜深人静，院子里一大一小各回各屋。 又过了良久…… 夜空中的朗月，第四次被云朵遮住了模样。 浓稠如墨的黑夜里，小院里的灯笼、屋子里的烛火显得愈发温暖明亮。 蛋花没有睡觉的习惯，除非是消化能量或者晋级，才会长睡难醒。 秦浩躺在床上，依旧催动着【不死经】消化着体内尚余不多的雷劫之力。 “阿爸。” “嗯？” “外头藏了个银，蛋花心里不踏实……” “就这个心理素质，你那些鸡腿猪蹄都白吃了！”秦浩魂念答道。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睡不着…… 谁旁边的暗影里悄摸儿的躲着个人，能睡得踏实？ 子时。 秦浩定了个时限。 要是子时这位兄台还在那里“任风吹”，那说不得只好让蛋花把他请进院子里。 火也放了，药品也“毁了”，兄台你借我宝地也破境超凡了…… 该走了吧！ 秦浩思前想后，自己回到天牢的前前后后，接人待物妥当，遇事也低调稳健，没得罪过谁啊！ 太医莫徊那个老梆子？ 不太像。 走的时候一口一个“秦师”叫得确实发自肺腑。 再说，这等人物，也不是一个太医能请的动的。 太后相党？ 也不至于，杀一个修身境的武修，让刘老实、萧常这些暗子出手绰绰有余。 至于整这么一个大高手千辛万苦潜入天牢在这里吹半晚上风么？ 应该…… 不是冲自己来的吧。 正想着，院内一阵风起，打着旋卷起地上的落叶，纷纷扬扬。 秋高动了。 顺着清风随着旋叶飘过墙头，身形相当丝滑。 秋高确认自己的行动没有带起任何声音，也没有人能够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他带着自信越过墙头，完美落地…… 然后脚下一个踉跄。 是谁！ 居然贴着墙，挖了这老深的坑！ 是谁！ 在这坑里埋了这老多的毒刺倒签！ 还好自己轻功精湛！ 还好脚下谨慎留了三分力！ 区区陷阱，岂能伤我秋高分毫！ 秋高自坑中双脚互踏，体内剑气一提，飘飘然纵出了深坑。 一抬头， 草率了…… 眼前是一双忽闪忽闪的灵动大眼，和小嘴儿上满是油腻的一张娃娃脸。 不愧是杀手秋高。 手中剑似乎超过了意识反应，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点剑光自腰部倏然而起，又倏地出现在这双灵动天真的双眼之间。 然后凝住不动。 原来是院子里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秋高，看着秋高手中的剑。 秋高是杀手，也是剑客，从不滥杀无辜。 更何况面前只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 剑光一散，一根手指代替了剑尖，秋高以指代剑，打算点晕小女孩再作下一步。 小女孩的身体似乎晃了晃。 秋高的指剑落在了空处。 “！” 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再来！ 七七剑法运指如风。 小女孩的身形如水波荡漾，在秋高指影笼罩的方寸之间流淌、倾泻、渗透、荡漾…… 秋高剑指指指落空…… 怎么会这样！ 秋高杀性一起，指影一散，剑光乍现，再不留手！ 一式七剑，七杀！ …… 七杀剑势，止于两根稚嫩的手指。 蛋花用两根细嫩的小指头，像拎鸡腿一般拎着秋高的剑尖。 面前的这位“任风吹”蜀黍有点意思。 用的剑法更有意思。 居然用魂念剑意，御使手中长剑。 意到，剑到，的确是快得不可思议。 可是，蛋花是谁？ 以魂念精气为食的天妖异种！ 对魂念的感应敏锐无与伦比！ 魂念起，剑意生。 然而剑还未到，蛋花先感应到了。 所以，秋高手中的七七剑法，在蛋花看来，就成了逗着玩的笑话…… “你！” 秋高满眼的不可能！怎么会！ “你怎么可以躲得过我的七七剑！” “很简单，你出剑之前，剑意便告诉我了。”蛋花回答得很诚恳。 “……” 怎么可能有人能捕捉到自己发自“剑心”的剑意？ 蛋花这个回答超出了秋高的理解范畴，他转而问道。 “刚刚那是什么身法？” “刚学的，凌波微步。”蛋花就像个正在炫玩具的小孩子：“其实，用“逍遥游”的身法也可以。嗯……还有“花间舞”也行。” “咯……” 秋高让蛋花噎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像恍如做梦一般！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在面前这屁大点的小女孩面前，居然犹如玩具！ 居然连她的一丝影子都摸不到…… 怎么可能！ 秋高一身剑元勃发，一用力，便欲从蛋花细嫩的两指之间抽回长剑。 长剑纹丝不动。 秋高再勃发，再用力…… 长剑还是纹丝不动。 秋高满脸困惑，满脸的不可思议。 剑心通明之下，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真真切切就是个两三岁的奶娃娃。 可这是娃娃能干出来的事儿？ 自己的境界修为，离超凡只差一丝。 刚刚剑元勃发下的抽剑之力，怕不得有千均？ 岂是一个娃娃，用两根手指就能挡得住的？ 这怕是哪一尊超凡境的前辈巨擘在这里故意出我的洋相！ “前辈！” “……” 蛋花瘪了瘪了嘴，不置可否。 “在下无意冒犯，还请放我一条生路。” 秋高是高手，也是俊杰，识得时务。 “叨扰前辈清净，晚辈薄礼奉上，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秋高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金票，上面八个耀金大字“黄金万两，通行天下。” 这是他一年一次“寻龙定墓”的收入。 蛋花对银钱哪来的概念，又不能吃，当下只觉得面前的这位有些啰嗦。 “嘣” 蛋花两指轻轻用力，在秋高圆瞪双眼的不可思议中掰下七七剑的一截剑尖，放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果然！ 这面前的小娃娃定是个老妖怪！ 谁家两三岁的娃能掰碎玄钢精剑当点心吃？ 这位前辈看来……没打算放过自己啊！ 秋高当机立断，体内剑元一催，剑心入胆，顺着横亘在超凡境前的那丝隔碍一斩…… 破境！ 秋高一身剑元沸腾，气机瞬间高涨。 手里的七七剑也欢欣颤鸣不休。 十年磨一剑，沥胆入先天！ 秋高再非吴下阿蒙，再非那些碌碌不堪的蝼蚁。 他是先天超凡！ 二十七岁的先天超凡！ 体内的剑元质变，剑心剑胆也变得锋锐无边。 强大带来的自信，再次回到秋白身上。 他眼神凌厉如剑，整个人凌厉如剑。 此时此刻，他就是剑，剑即是他！ “既然前辈不恳原谅，那请恕在下得罪了！” 秋白松手，弃剑。 而后。 剑光再次突如其来，犹如水银乍泄。 七七剑的第二柄剑，现！ 原来，七七剑不仅仅是剑法，还是七柄不同的剑。 …… 剑光乱人眼，第二柄剑又来得出其不意。 蛋花一愣…… 机会！ 秋高乘机如大鹏扶摇直上，身法一展，便欲乘风归去。 跑！ 然而，还未跃出墙头。 一片雾蒙蒙，情深深地迎面向他飘来。 正是蛋花的杀手锏，神虻虫雾。 来自神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止住了乘风归去的念头，一个倒翻，回到原地。 姿势俊逸潇洒，说不出的灵动好看。 落地的同时，凌厉无匹的剑元喷勃而出，七七剑剩下的六柄剑齐齐递出。 六剑杀招各有不同，六团寒光卷着秋风落叶…… 六柄要人命的剑，迸发着锋锐无边的剑气向着蛋花袭来。 同时，蛋花奶声奶气的童音，也传进了秋高耳内。 “阿爸说，你进了院子，就走不了了……” “！” “这个伪装成小娃娃的前辈老妖怪还有爸爸在场？” 秋高闻言一惊。 “这下惨了……” 第66章 一个比一个能装! 秋高心里一急，手中剑光大盛。 在他剑心之中，墙头阻档他的那些恐怖虫雾，和面前的“小女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走，就得过了眼前这一关。 甫入超凡，秋高的七剑中的六剑，暴发出了他用剑以来、杀人以来最为犀利的攻势。 随着剑光炽盛，秋高身后也有一道剑影凝聚。 丹田处浓如实质的剑元向着剑影疯狂涌入，剑元、剑心、剑胆，都在这道虚影之中汇聚、交融…… 剑影也随之愈来愈凝实，愈来愈亮。 那股无物不破、不坚不摧的锋锐之意，从越来越显实质的剑影上悄然传递出来…… 蛋花双手齐飞，学自秦浩笔记的“拈花指”，幻出万千指影，迎向秋高凌厉无匹的六道剑光，同时眼中泛起凝重之色。 她从秋高身后越来越凝实的剑影里，感受到了威胁…… “早跟你说过，‘狮子搏兔，尚需全力’，等下回屋把‘三百二十一条’抄上一百遍！” 秦浩的声音传来，秋高心念电转。 “‘狮子搏兔’？看不起谁！你一个修身境的小卒说谁是兔子哪？” 【愤怒值+8……】 ……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秋高眼中修身境的小卒来到“小女娃”身后，一伸手，便把她从自己剑光之下给摘了出去。 再一抬手，不知用的什么兵器，用的什么手法。 自己就再也无法动弹…… 原来，这哪里是个“不过修身境”的小卒，分明就是那个身手恐怖、境界高绝的娃娃老前辈嘴里的“阿爸”！ “这院子里的一大一小，特么一个比一个能装！” 这是秋高身体真元统统被禁锢后的第一个念头。 …… 秦浩这些日子把【解牛刀法】加点到了见“着境”巅峰极限。 只待修为破境渡了雷劫，便可入大成。 这段日子闲来使刀，晋阶后的【解牛刀法】，威力于“归兮”城外草原上剁了鹰妖的那一刀，已不可同日而语。 那一刀，刀势汹涌、声威显赫，看起来威势无匹，却是有许多力气用到了空处。 鹰妖在那一刀下，虽是碎如齑粉，但在现在的秦浩看来，全然没有必要。 杀人，一刀就够了，浑不需花巧，也无需偌大声势，多了便是浪费。 “大巧不工”才是“见着”境的刀法真谛。 刚才这位墙外隐藏许久的“吹风客”，临危破境，身后长剑虚影眼见着对蛋花产生了威胁。 秦浩便出了手。 秋高先天超凡的修为虽比蛋花还有一定差距，但剑修本就主攻伐。 而蛋花修炼笔记上那些武技的时日尚短，只胜在魂念天赋，要不是抢先一步洞悉了秋高的剑意，占了先机，怕是在这位新晋的剑道高手手里，讨不了好去。 秦浩摘出蛋花，【不死经人卷】的沛然真元化为金属性，灌注在手中木筷，【解牛刀法】一式“四平八稳”，乌光乍起。 秋高的六道剑芒，便淹没在这片乌光里，没有翻起一点浪花。 乌光之中，同时又闪出几点指影，在秋高身上连点了数下…… 这几下指法，秦浩学自戒指内收藏的一套指法秘笈，名为《无相劫指》。 前世就对“点穴”这门江湖神技无比眼热的秦浩，自然不会错过，再加上天牢人犯贡献的“一心二用，左右互搏”的妙法，秦浩也练得颇为上心。 所以刚刚【解牛刀法】“四平八稳”收了秋高六剑的同时，“一心二用”使出的“无相劫指”也点中了秋高身上几处大穴。 然后。 在蛋花无比诧异地眼神里，一蓬药粉，兜头盖脸地糊了秋高一脸。 【恐惧值+7……】 …… “人都不能动弹了，还用得着上眼药？”蛋花腹诽着。 秦浩拍拍手，散了手上残余的“黯然消魂散”，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习惯了嘛！ 不过，嘴上还是冲着蛋花严厉说道：“这才叫‘狮子搏兔’须尽全力！明白不？！” 果然！主人就是主人，阿爸就是阿爸，稳健得一批！ 蛋花心想。 …… 秦浩看着面前糊了一脸“黯然消魂散”巍然不动的秋高，啧啧赞叹。 如此年轻的超凡高手！ 如此隐忍稳健的心性！ 如此高妙的一手剑法！ 大凉年轻一辈中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卧龙凤雏啊这是！ 偏偏要进我的院子…… 秦浩一边感叹，一边冲着秋高说道：“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秋高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心头爬满了恐惧的他，闻言却是一喜。 自己还有好几样压箱底的手段未用。 只要面前这位老魔头发问，解了自己的穴道让我回答，我便有出手的机会。 生机一线！拼死一搏！ 秋高拿定了主意，生死在此一举！ 秋高竖起了耳朵。 秦浩紧接着说道：“蛋花！” “嗯？” “搜魂！” “好嘞！” “！” 【恐惧值+9……】 【愤怒值+9……】 …… 无法动弹而又头疼欲裂的秋高，好不容易收拢了一点意识。 被禁锢的“剑心”透过“黯然消魂散”火辣烟熏的迷蒙，隐隐约约感受到面前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小卒”，一脸苦大仇深地摇着头。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什么仇什么恨哪这是……” 什么叫我要说的你都知道了？我要说什么了我，一言不合就搜魂！ 刚刚魂魄之中汹涌澎湃的巨痛，让秋高现在回想依旧不寒而栗。 魂念被吞噬蚕食，也让他明白了刚刚那粉嫩嫩的女娃，原来是食人魂魄的超凡大妖！ 真特么会装！ 我真特么倒霉！ 瞎子东家真特么……该死！ 这哪里是价值“五口棺材”的易杀的小卒？ 早知道你就是给我百十座“寻龙定墓”的金子，我也不来啊！ 后悔的情绪，在秋高混乱的神魂之中泛滥成灾…… 秦浩脑中的古卷点数，也随之不断飘起。 摇了摇头，秦浩言语间有颇有些无奈：“既然你来都来了……要说的我也都知道了……” 说着，晃了晃手中从秋高被禁锢之初，就没有离开过他眉心的木筷。 “算了，还是送你去看看花吧。” 秋高问言心下又是一松，这“看看花”的所在，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自己毕竟是二十七岁便成就先天超凡的天骄，“十绝榜”的剑道魁首，未来的极境剑道大师！ 一身的剑法心得、修炼秘法，无不被天下人觊觎。 一定还有被这两个老妖怪利用的价值。 只要不死，便还有机会！ 只是现在，人为刀俎。 也只能任凭安排了…… “看花？看什么花？” 秋高思忖间，听得蛋花奶声奶气地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秦浩闻言，手中木筷乌光一抖。 “脑袋开花！” “砰！” …… 第67章 一锅血汤煮馄饨 秋高倒地，秦浩收回了笼罩在小院四周，遮掩刚刚气机波动的秘术【藏龙】，然后把筷子随手往地上一扔：“蛋花，完事儿把他埋在那棵桃树下面。” 秦浩踢了踢脚下脑袋稀碎的尸体，又接着说道：“再把《苟道三百二十一条》，抄上一百遍！” 蛋花一听让她处理“吹风客”的尸体，心下欢喜，超凡高手的神魂生机，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爽过…… 再听得要把《苟道三百二十一条》抄上百遍，这肉乎乎粉嘟嘟的小脸上，嘴角就拉垮了下来。 …… 秦浩坐在小屋里好一阵盘算，睡意全无。 从蛋花魂念传来的搜魂秋高获得的信息，让他相当郁闷。 居然有人肯花“五口棺材”的价格买自己的命！ 是谁！ 莫不是自己的实力暴露了？ 识海古卷的存在暴露了？ 超凡境的杀手都派了出来！ 【恐惧值+4……】 …… 这事儿必须搞清楚，不然以后觉都睡不踏实。 想到这儿，秦浩起身，看着院子里心满意足后埋完人的蛋花。 “完事了跟我走一趟。” “好的阿爸！去干啥？” “当打手！” “……” …… 秦浩踩了踩桃树下的地面。 “嗯，埋得不错，好好干，有前途！” 鼓励了蛋花两句，在她得意的眼神中接过两张万两金票、一本《七七剑谱》，放进空间戒指，然后让她进入夔牛骨筒待命。 再把真元融入秘术【藏龙】，改变了身形外貌，秦浩敛息潜踪，【五行遁术】一展，消失在小院中浓重的夜色里。 …… 都城东面坊市，寿材店。 店内昏黑阴森，几口乌木棺材和墙上挂着的几件斑斓寿衣，在微光之下显得有些瘆人。 秦浩来到寿材店门口，【破妄】观之，这间铺子黑气寥寥，东家正在内里行功运法，吞吐着这些黑色的阴森的气机。 大凉都城，居然闹市藏邪修。 转而一想，邪功异法只是工具，到底是正是邪，还是要看人心。 只要不害人，又依法缴税，那就是好人，功法邪不邪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间寿材店里的东家，既然打了自己的主意，那就一定不是好人！ 非是自己嗜杀，只是知晓了自己秘密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都必须死！ 【五行遁术】再展，秦浩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寿在店内。 蛋花从夔牛骨筒出来，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阿爸，打谁！” 蛋花的魂念传出难掩兴奋的波动。 化形之后，又学了好些武技，刚刚和秋白正打得过瘾，却被主人截了胡…… 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再在主人面前显摆一下。 这打手要是当好了，难说回去主人一高兴，免了抄写《苟道三百二十一条》百遍也说不定。 “别光顾着打，搜魂知道不？事无俱细，都给我搜个清楚明白！” “好嘞！” …… 蛋花甫一出现在寿材店二楼的瞎子东家面前，给这位“隐楼”据点的负责人吓了一哆嗦。 如今的客人，一个比一个不讲规矩。 张相国那个神出鬼没的手下是一个，面前这个气息晦涩的客人也算一个。 瞎子看人不用眼睛。 用心。 能在自己“心眼”之下，还能隐藏气机的，定是修为境界远胜自己的高人。 蛋花的娃娃样貌并没有让瞎子东家感到诧异，他恭恭敬敬冲着蛋花一礼。 “客官夜临小店，有何指教？” 来的是客，瞎子东家礼数周到。 “指教多麻烦，让我搜个魂吧！”蛋花奶声奶气，直接了当。 瞎子东家闻言扬手就是一蓬黄雾，反应倒是不慢。 楼下的五口棺材，在隐藏于黑暗里的秦浩眼中“嘭”地掀开了棺材板。 内里五条黑影冲天而起，“轰”地穿破了天花，直奔寿材店二层的蛋花…… 秦浩眼中【破妄】看得真切，那是五个面色漆黑，顶上贴着黄纸符箓，背生白毛的僵尸！ 见了鬼了！ 秦浩心想。 …… 过了一会儿。 “阿爸！”蛋花传来的魂念有些颤抖。 “嗯？” “我害怕！这里有五个黑脸白毛的蜀黍，长得好丑！” “……” “蛋花。” “嗯？” “你听话不？” “嗯，蛋花听阿爸的。” “那听话，咱不怕！” “……” …… 被搜完魂的寿材店瞎子东家，让秦浩一式“隔山打牛”把脑子拍成了浆糊。 人没死，只是变得疯疯傻傻，以后见了谁都只会“阿巴阿巴”。 没人知道自己来过，蛋花也吞了他的魂念记忆。 完全没有暴露的风险，也就不必多造杀劫。 瞎子东家，只是个生意人，接了当朝首辅张相国的买卖。 在这桩生意里，自己只是个搭头。 恰好遇上秋高即将破境，‘隐楼’便指使他没有难度地收割一下自己这个救了江白，坏了相国好事的小卒，顺道炒作一番。 秦浩放下心来。 秘密依然是秘密，它依然只属于自己…… 知晓了幕后的始作俑者，秦浩内心愤愤难平。 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偏偏处处和自己一个天牢小卒为难！ 当杀！必须一巴掌拍死！ 只可惜…… 人家不仅是大凉人朝的首辅相国，还是这天元凡界的极境大师，筑基仙根，有望成就金丹的人物。 惹不起，只能先在心里默默画一个“x”，留待日后再说。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秦浩摇了摇头，只能着眼长远，报仇的最好方法就是要比敌人活得久。 …… 秦浩回到天牢小院，已是月近西天。 此间事了，可以安眠。 …… 秦浩走后，坊市寿材店去过三波人。 黑夜黑帽的那位，见了“阿巴阿巴”的瞎子东家，眼神惊疑不定。 环视四周后，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接踵而来的，是一位白衣素缟、脚下一双白鞋，俱都点尘不染的中年。 他先敲了门，三快两慢，稍停，又两慢三快。 少顷不见有人回应，便纵身入了二楼的窗户。 瞎子东家在寿材店二层兀自“阿巴”，白人衣见了眼中怒意一闪，抓起瞎子的手腕把了会儿脉，再谨慎环视四周后纵身一跃，衣袂飘飘地没入了窗外夜色。 第三波人有点多，个个夜行黑衣身手矫健彪悍。 黑衣众人手持弓弩，围了寿材店，打头的一位一脚踹开店门，单刀直入。 外围的众人并没有听见打斗，领头的出来时，手里拎着的人头双眼赤白无瞳，正是寿材店里只会“阿巴”的东家。 实在是…… 朝堂北打朝堂东，鬼哭谁怜枉死魂。 争名夺利棺材本，一锅血汤煮馄饨。 …… 第68章 祖地皇陵 刺客的来龙去脉查探清楚，秦浩回到小院却并未安眠。 对上秋高，应招制敌虽只一瞬，但当时的修为涌动又轻触了立命巅峰的瓶颈，再有个一来二去，怕是就要压制不住。 秦浩体内、识海的雷劫之力，约莫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离完全消化，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天半月的样子。 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应对天劫了。 秦浩原本想着渡劫地点不可能放在大凉都城，必须找个方圆十里廖无人烟的地方…… 但那也不安全。 江白渡劫后，天垂道韵，惊动了四方的极境大师。 当时凉皇张相，几乎同时出现，出场的方式也是神出鬼没。 秦浩在地底看得分明。 到时候，惊动了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可不是江白，有人保着。 搞不好当时就让人就得让人给“喀嚓”了。 这些天他正为此事烦恼，一直思付不着好的办法…… 没想到，今晚寿材店的瞎子东家，倒是给了他意外之喜。 蛋花搜魂所得，通过神念同步给秦浩，在瞎子东家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信息。 张相通过“隐楼”，花了大价钱，请得其九层楼的天榜杀手，刺杀大凉皇室祖地的“守陵人”，时间就在十余日后的下月初五。 与此同时，“隐楼”还从张相处得到了一幅阵图，上面详细记载着通过外围大阵，直达“守陵人”所在的安全路径，以及个别凶险处破阵的办法。 “守陵人”的资料上也说得清楚明白，历代守陵人皆尊祖训守护着大凉祖地皇陵的入口，一生不得踏出半步。 最后一任守陵人，于二十年前，在祖地皇陵前破境渡劫，成就极境大师。 由于大阵屏蔽，天劫波动并未外溢，所以世人不察，也算是大凉皇室的隐藏底牌。 秦浩当时看了一喜，“天劫波动不溢，世人不察。”这不正是瞌睡碰着了软枕头，恰好嘛！ 而且，大阵阵图显示的“守陵人”以及凉皇祖地的所在，正是天牢十八层处的“天坑”之内！ “天坑”原是天牢抛尸的地方，内里幽深无比，阴森恐怖寒煞逼人…… 没想到却是通往“皇室祖地”外围大阵的入口。 秦浩想到“守陵人”一生守护祖地皇陵，“不得踏出半步”…… 那经年累月下来，吃的是啥？ 莫不是那些从天牢里扔下去的囚犯的尸体？ 秦浩下意识脑补了一下天坑下，白发老魔头似的“守陵人”，张着血牙红唇，啃食那些尸体的画面…… 好特么凄凉而又惊悚的“守陵人”！ 不过，有了阵图，地点又近在咫尺，秦浩便动了前往一探的心思。 如果有机会，那里可是自己渡劫绝佳的地点。 …… 今天是天牢炼制的首批药品交割的日子，秦浩起了个大早。 费乾费大人，对这次的交割相当重视，亲自前来不说，还带着黑甲一营随行押送。 当然，私下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秦浩小院的酒肉。 上次一别，回味了好些日子，甚是惦念。 交割完毕，鲁校尉苦着一张脸，辞别了那一桌子酒肉，带着黑甲一营押药回营，走的时候连声说着：“留着点，慢着点，我去去就来！” 小院桌前，就剩下费、秦二人。 酒不过一旬，费大人面带忧色开了口：“朝中乱了……” 今日早朝，皇党首先发难，历数太后一党旗下数位要员贪墨赈灾、治水银两，数额巨大，证据确凿，根子上直指当朝首辅，并且影射太后干政。 凉皇不顾相党一派的狡辩反对，已经下令都城内卫严查。 第一件事就是抓了刑部首官刘宪刘尚书，扒了顶戴官服，押入大内府中看守，不日便要抄家问斩。 朝党之争即将摆上明处，风雨飘摇只是前奏，接踵而来的怕是朝堂巨震，地动山摇。 临了，费大人饮尽杯中酒，对着秦浩说到：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听说天牢不日便要开设诏狱，到时候两党朝官，怕是都有进来的……秦兄弟，你可要眼睛放亮，小心谨慎。” 而后接着喟然一叹：“朝官不使刀枪，也没有豺狼虎豹的血腥爪牙……可有些手段，比刀枪更胜，吃起人来，也比豺狼虎豹更加凶残……” “天牢以后可能再非如今这般安稳，秦兄弟，切记‘明哲保身’的道理！” 这是一番好话，秦浩诚恳谢过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 “费大人，天牢资军的药品，今日所出不过一二，还有些剩余的产能，随时可以上市通商。怎么卖，如何周转，上面都写得清楚，还请大人过目。” 费乾接过扉页上写着“天牢制药市场营销方案”的笔记本，随手翻开。 然后。 看数行，一个“好”字，再看数行，下一口酒，再道一声“好”…… 这看书下酒的劲头，看得旁边的蛋花嘴里鼓鼓囊囊啃着猪蹄，大眼睛里忽闪的全是好奇。 “这‘营销’二字甚妙！真是妙法生花！” 费乾拍了大腿，生意买卖还可以这样做，费乾从未想过，当下就应着要去着手安排一切。 这位军方户部首官这些年…… 穷怕了！ …… 送走费大人，秦浩真元融入【藏龙】，改变容貌，变成刑组一队老刘头的模样，再展开遁术，来到领班萧常所在的班房。 萧常独自一人，醒着一壶新茶，正喝得悠然自得。 “老刘头”瞅着四下无人，敲门通报：“萧领班，狱司大人在药司小院，让您去一趟。” …… 萧常给了蛋花一把瓜子花生，哄得小女娃蹦蹦跳跳把他引进了院内小屋。 “浩哥儿！狱司大人呢？”萧常见着屋里只有秦浩一人，便随口一问。 秦浩给他搬了张凳子，邀他坐下，又给倒了一杯烧刀子。 “萧领班稀客！先坐下来喝点儿，狱司大人刚有急事，说去去就来。” “那可叨扰兄弟了啊！”萧常嘴里客气着，端起了杯子。 这小院内的酒可是好东西！天牢凡是好酒的同仁，谁不惦记？偏生秦浩珍贵得紧，日常难得喝着。 酒一下肚，萧常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一声“好酒”的余音未消，人便趴在了桌子上。 秦浩探了探萧常的鼻息，又翻开眼睑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酒杯中的迷药份量，就是一头老虎，也得迷翻了去！ 迷药就酒，啧啧…… 秦浩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冲着边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蛋花把手一挥。 “蛋花！” “嗯？” “搜魂！” “好嘞！” …… 第69章 不稳定因素和上界秘闻 果然，在秦浩【破妄】洞察之下隐藏了修为的萧常，正是张相辖下“天机阁”派到天牢大狱的暗子。 “天机阁”，和军方“机要处”、皇宫“内务府”一样，同属大凉人朝的三大情报机构之一。 “天机阁”主要负责民间舆情匪患、江湖乱党叛逆等一系列情报收集，并可调用刑部、巡捕、丁勇等监察民间、维护地方治安的力量。 寿材店瞎子东家记忆中的“祖地皇陵”阵图，应该就是出自“天机阁”之手。 萧常记忆中的阵图，比前者的还要更加细致，所涉及的范围还要更广一些。 至于刘老实，则是相党一派刘尚书在刑部的旧人。 入天牢为的是和萧常配合，打探天牢“祖地皇陵”的虚实。 这次放火毁药的命令，正是萧常接了上线的指示，下达给一直潜伏在后勤处的刘老实…… 在萧常的记忆中，还有一部分关于“上界”的信息。 原来，凡界的大凉王朝，不过是上界宗门在天元大陆的一枚旗子。 这部分涉及的隐秘，以萧常的级别，只是略有接触，记忆中只有些零碎的片段。 只知道上界宗门和凡界的勾连有着诸多限制，那些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的存在并不能进入凡界，只能通过极境大师的层面，来影响和控制凡界王朝。 这个消息相当重要！ 秦浩只从一些杂书传记中，看到过一些关于“上界”和“仙界”的传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天牢之中的“祖地皇陵”和上界息息相关，别到了渡劫的紧要关头，没有惊动凡界的这些极境大师，倒把“上界”的牛鬼蛇神引了出来，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看来，“天机阁”有必要一探究竟。 只是萧常的上线相当谨慎，每次消息传递、命令下达，都只通过固定的方式留书传音，萧常也不知道其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然秦浩顺藤摸瓜，实力强的就避开，实力弱的就搜魂。 那就简单。 可惜线索至此而止，而最多还有十天半月，自己破境的天劫便会来临。 时间有些紧了啊…… 秦浩无奈地摇了摇头。 …… 小院内的桃树下，又多了一堆肥料。 蛋花用小脚踩了踩刚刚填好的土，舔了舔嘴角。 这小小的人儿现在明确了一点： 只要是主人的敌人，只要进了这个院子，“搜魂”、“食魂**”、“桃树埋尸”三连，都不用秦浩多费唇舌。 蛋花忽闪着大眼睛，有些羡慕地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这棵桃树。 不用干活儿就有丰盛大餐，还附赠松土服务，多好。 …… 抓了刘老实，萧常的失踪并不会引起麻烦。 “天机阁”只会猜测是刘老实供出了萧常，让军方给一锅端了。 军方“机要处”也只会想着刘老实出事，同谋萧常的失踪也就合情合理。 至于说放过萧常，那是不可能。 搞情报的、卧底的，一个个都奸滑似鬼，放了指不定哪个环节留下破绽还被反咬一口……跟自己作对的相党一派，都不是好人！ 再说，来都来了，还客气啥？ 乘着蛋花埋萧常，秦浩实展遁术，【破妄】寻踪，直接进了关押刘老实的牢房。 好家伙，秦浩到的时候，刘老实已经服了毒，有气出没气进，再来晚一会儿可就迟了。 秦浩当即搜魂，然后一指点在刘老实眉心。 和寿材店瞎子东家一般，刘老实在毒发身亡之前，也客串了一把白痴。 秦浩用真元震碎他的识海，是为了防止万一有人看出“搜魂”的痕迹。 虽说刘老实服毒必死，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和外出关门还得上把锁，是一个道理。 …… 此间事了，让秦浩奇怪的是，萧常和刘老实的记忆中，全然没有卫戍营那位伍长的存在。 无奈之下，秦浩只得故技重施。 小院里的蛋花，刚刚踩实了树下浮土，手里刚掏摸出的卤鸡腿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一具尸体又出现在她脚下。 蛋花瘪了瘪嘴，忽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秦浩向着小屋走去的背影。 书上三两岁的娃，都是爸爸疼妈妈爱，幸福又愉快。 怎么到我这儿，这么可爱的囡囡，不是当打手就是挖坑埋人填土…… 能不能给我一点爱，让我干点符合我身份的事情…… “《苟道三百二十一条》抄一百遍，别忘了！”秦浩的魂念传来。 “……” …… 清理了天牢内城的不稳定因素，秦浩的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天机阁”内的上界秘闻，要想搞到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够，需得徐徐图之。 卫戍营的那位，居然是易容的江湖客。 昨儿刚杀了正主，桃代李僵进入天牢，“百晓堂”给他的命令是关注秋高天牢行刺的细节。 “百晓堂”是江湖地下组织，号称“无所不知，无事不晓”。 做的是情报买卖，名头之大，和朝中三大情报机构齐名，而在江湖中的地位却是犹有过之。 “隐楼”买卖人命，“百晓堂”买卖消息。 现在看来，“百晓堂”果然消息灵通，这份获取情报的手段，可谓是无孔不入。 秦浩摸了摸怀里来自剑客秋高和寿材店瞎子东家的金票。 感谢“隐楼”，让自己一夜暴富。 三万两金子，自己倒是可以抽空去“百晓堂”问问门道了。 …… 蛋花在院中桃树下填坑，秦浩在屋子里点灯。 他在脑子里，把今日一应所得，再次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过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秦浩在识海中，将得自萧常的那份更为详尽的“祖地皇陵”阵图调了出来。将阵图上的那些路径、机关、阵眼等一一铭记在心。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秦浩对“阵法”一无所知。 只知道天牢甲、乙、丙三狱，每间牢房都有阵法勾连，上面那些禁锢手段除了防止囚犯逃离，还要加了缚灵索，穿了丹田抽取真元精气，反哺天牢禁制。 现在根据阵图看来，这天牢大阵并非如此简单。 它所汲取的真元精气，一部分的确是反哺天牢禁制，但绝大多数，都输入了三狱十八层深处的“天坑”之下…… 阵法的神奇之处，据说只有“阵师”才能得窥一二。 但大凉阵师，也只有寥寥数人，且都在大内皇宫深处。 秦浩只在萧常关于“天机阁”秘闻的记忆中，稍稍获得了些映像，似乎和“上界”脱不了干系。 好在阵图在手，入阵一探的话，倒是不需要了解太多。 为了安全渡过天劫，这个险…… 值得一冒。 秦浩看了眼窗外，离子时尚早，便又从空间戒指中翻出一大堆书来，挑出一本拿在手里，然后把正在抄写《苟道三百二十一条》的蛋花唤了过来，充当了图书馆馆长的角色。 蛋花指挥着一堆神虻小虫，三五成群地分别翻开这些书籍，再按照秦浩的要求逐字逐句继看，然后分门别类归纳在一起。 其中有些涉及到“上界”、“仙界”、“陈法”这类关键字的，一旦神虻小虫有所发现，蛋花就把它们挑出来细读，然后魂念同步给秦浩。 秦浩使着心分二用之术，看着手中书，同时接收着来自蛋花的魂念信息。 这种学习的进度不要太快，效率不要太高。 要是放在前世…… 唉！ 往事只能回味。 秦浩咂了咂嘴。 …… 长夜漫漫，小院屋中灯火昏黄。 一大一小正在屋内挑灯夜读，神情专注地博览群书。 忽然—— “梆！梆！梆！” 小院外，天牢值夜的梆子响起，时间已至子时。 秦浩长身而起，准备去天坑“祖地皇陵”一探。 第70章 入星门，探天坑! 秦浩身形恍惚，【五行遁法】一起，直入天牢。 …… 依阵图所示，“祖地皇陵”的阵法入口，正设在丙字狱十八层最深处的天坑中。 魔族和人、妖二族不同，本体并非碳基生命，都是火精土灵之类的元素生命，再有就是魂念煞气之类无形无质的意识体。 去了边陲一趟，秦浩再回到这里时，已是如鱼得水。 【不死经人卷】五行炼脏大成，真元五行变幻由心。 那些五行元素生灵，在天牢中凝聚的五行煞气，为秦浩的秘术【五行遁法】提供了充分活动介质。 秦浩从丙字狱一层至十八层，时而迅如火，时而缓如水，时而土遁，时而金疾，时而木延…… 五行遁术被他玩出了花儿来。 众囚也从未遇过这种情况。 秘术【藏龙】之下，这些生命感受不到秦浩的气机，只觉得刚刚有同类不停变幻五行，如飞而过。 “皇族！” 无数魔囚通过五行波动激烈激动而又急切地相互交流着。 在它们的认知中，只有本族之中的皇，才有五行兼备的特征。 他们历代的皇，都只有一个名字：“混沌”。 “皇！皇！皇！……” 无数魔囚延着秦浩所过之处，五体投地地跪伏下来，众口称皇。 这些五行波动的交流之力，在同频共振之下，绞动了天牢丙字狱的煞气，只震得天牢大阵的符箓密密麻麻地逐一亮起。 “丙字狱煞潮爆发！通知监阵，加大阵法之力的输出！天牢重门关闭！卫戍营全体列阵！” 卫戍营当值的营头见状迅速发布着一系列命令。 十年守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个情况，营头手上心头，俱都有些颤抖。 五十年前，天牢乙字狱被天妖夜袭，也是暴发了煞潮。 当晚，乙字狱遭劫，十八层关押的两只超凡巅峰天妖逃出生天，当时煞潮滚滚，天妖凶威滔天，三千人的卫戍营最后只活了不到千人…… 所以煞潮一现，不犹得这位营头不紧张。 更何况，这次暴发煞潮的，是更为神秘也更为棘手的丙字狱魔族大牢！ 卫戍营的营头做好应对意外的安排，再唤来传令兵：“将丙字狱异状速报大内‘镇天监’！” “镇天监”是大内之中掌执阵法的部门，内里有一位供奉，正是秦浩从萧常记忆中得知的神秘“阵师”。 …… 秦浩站在丙字狱十八层最深处，有一口九尺方圆的窑井，井口外雕刻的箓纹繁复，连绵蜿蜒，布满井口四周九丈之内的地面，若是仔细去看，隐有一种欲将人神魂噬入其中的感觉。 箓纹正中井口内里，黑漆漆深不见底。 其下似乎空旷无垠，秦浩隔着老远依旧能够隐约听见其内阴风呼号回荡的声音。 …… 这是秦浩首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天坑。 这种邪气森森的地方，换了往常不说是老远看到，就算是想到听到，秦浩都会避之不及。 若不是天劫将临，而天坑深处的“祖地皇陵”，可以保证他在渡劫时不惊动外界，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为了保证安全，保住识海古卷的秘密，秦浩不得不涉足险地。 “祖地皇陵”，这名字听起来诱惑无比，内里财宝也是定然无数。 可财物和秦浩所逐的“长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按阵图所示，内里机关阵法凶险无比，为了浮财冒险，太不值当。 若非阵图在手，有了几分安全进出的把握，秦浩定然不会如此涉险。 当然，即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那些财宝不财宝的无所谓。 可这里是凉皇数代先祖的埋骨之地。 按阵图所载，里面还藏有凉皇数代先祖的生凭事迹、秩事秘闻。 大凉人朝的建立，又是秦浩所知中神秘无比的“上界”，一手促成。 这“祖地皇陵”之中，若是寻得与“上界”相关的隐秘，也算是大有收获了。 而且，天牢大阵无数年来汲取的人囚的真元生机、妖囚的妖力潜能、魔囚的五行灵力以及那些意识体的魂念之力，绝大多数都送进了“祖地皇陵”滋养龙脉。 而张相对龙脉的觊觎，正是来源于上界宗门之间的争伐！ 秦浩此行的目的，首要是摸清渡劫之地的情况，确认安全与否。 当然，要是能顺道搞清楚“上界”与凡界人族的关系，再揭开张相背后，上界龙脉之争的隐秘…… 那就最好。 …… “天坑”在秦浩原来的认知中，是天牢大狱抛尸的所在。 天牢二层往下的每个囚犯，都是天牢大阵汲取和传递真元的连接点。囚犯一死，一层入口处班房内的魂灯一灭，也代表着该处天牢大阵的连接节点断了。 巡班的狱卒，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去到牢房，把原本插在囚犯丹田处汲取真元的“破元钉”拔出，再将囚犯身上的缚龙锁解下，然后把“破元钉”当作钥匙，插入两条缚龙锁两端的小孔，把大阵重新连接起来。 再唤来刑组，验明正身后，背尸至十八层天坑，扔下了事。 天坑不知深浅，只知道数百年过去，无数尸体都没能将其填满。旁人稍微离它近些，便只觉阴风阵阵，身体骨头里都往外渗出冰渣子。 …… 秦浩一想到天坑深处、“祖地皇陵”门前的守陵人，就莫明的心有同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坑里呆着，不见日月，吃的都是死尸…… 啧啧，经年累月，这人怕是不疯狂也变态了。 须得小心提防！ 站在天坑入口处，秦浩摁下心中杂念，把记忆中的阵图又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 然后腰刀一提，按着阵法提示的先后顺序，踩着地面雕刻的相应箓纹，走到天坑旁。 天坑洞口材质如石似玉，四壁光滑无比。 在秦浩按照阵图所示的方法踩过地面相应符箓之后，天坑内的漆黑一片中，渐渐闪现出星光点点。 这些星光，如梦似幻，五彩斑斓。 五彩的星光在秦浩的目光所及处，变得越来越多，而且似被某种力量不断牵引，旋转着向中心汇集聚拢。 少顷，一个由五色星光所聚、不断旋转的、类似夜空星河中瑰奇美丽无比的“漩涡星门”，出现在天坑洞内深处。 果然，和阵图所载分毫不差。 秦浩稍微定了下神。 【不死经】功法真元凝甲，【藏龙】秘术敛息潜踪，右手腰刀倒提，刃口朝外护住胸腹，再把眼中【破妄】运至极处。 冲着天坑中的微型五彩“星门”…… 一跃而下！ …… 正是： 仙籍经典凡界荒， 太虚九幽入苍茫， 洞中见凿寻仙路， 星河解梦照彷徨。 …… 第71章 入阵，守陵人初现 “这里……好大！” 秦浩入天坑，穿星门，来到一处未知的空间。 按阵图所载，穿过星门之后，便是“入阵”。 只是没想到，这“入阵”，入的是一处天地，一处迵异寻常的世界。 这方天地四季同在，春夏秋冬四景，在秦浩周围交替分布。 这方天地昼夜同在，白日黑夜左右分明。 这方天地五行之力俱现，而且径渭分明： 秦浩脚下为土，周围花草树林繁盛无根，凭空为木； 身前一条长河为水，分割于四季的不同景色之间； 而后当空有火，熠熠灼灼，耀白日，灼黑夜； 最后罡风为金，在黑夜白天、春夏秋冬之间漫天肆虐。 这处天地之景奇瑰壮阔，秦浩初见神魂激荡，为之惊叹不已。 接照阵图所述，秦浩需得遇春而左，遇冬而右，然后便是夏前秋后…… 入阵时，秦浩所处之地为春景，这才驻足观望了会儿，四周已入初冬。 秦浩放出蛋花来，魂念传了句“小心提防”，便往右手边行去。 大阵之中，除了五行、四季、二时，还有一种杀机，名为“幽魂”。 这种幽魂，按阵图所述，要带了保护神魂的宝物护身方可无虞。 但在秦浩看来，什么神魂宝物能比得上蛋花护驾？ 那幽魂若现，以蛋花食魂吞魄的天赋，怕是高兴都来不及，这幽魂于生人有害，于蛋花却是大补的食材。 秦浩依阵图所示右行三步，四周已然改天换地。 立足处，已是半空火云之中。 秦浩【不死经人卷】真元化火，五行中的火行之力遍布全身，浮于云端毫发无伤。 蛋花在秦浩真元包裹之下咂了咂嘴，刚刚天地转换的瞬间，无形无质的幽魂就靠上来了两只。 味道不错…… 得亏是有了阵图。 秦浩刚刚依示穿过罡风时，不由得庆幸。 这大阵实在是雄奇凶险，千变万化。 秦浩秘术【破妄】之下，居然也找不出大阵层出不穷的杀机暗伏的源头。 当然，秘术【破妄】趋吉避祸、窥探天机的功能犹在，只是远不如阵图所列明了简单，只需要秦浩照做就好。 而且秦浩无需带着五行宝物，本身的真元既可演化五行，倒是省却了不少阵图上给出的五行辟易的繁复步骤。 说是简单，其实也就相对而言。 换个人来，如果没有五行宝物，即便持有阵图，只怕是挨着大阵就化为了飞灰，成为了这方阵法天地的尘埃。 而五行宝物，不说凡界，就是放在仙界也属于至宝。 从萧常记忆中的“天机阁”文献记载，大内皇宫之中，这样的五行宝物仅有两样，一样是大凉人朝的传国玉玺，还有一样，则是存于“镇天监”的护国神剑。 至于像秦浩这般真元直接演化五行的怪胎，好像三界都未听闻。 当然，秦浩虽不惧五行，但也不会“尽信书”。 他禀着格物自知的严谨态度，用【破妄】按着阵图所示的行径方式，一一仔细窥探下一步的凶吉祸福，谋定而后动。 直到行至分割四季的那道水属性长河跟前，秦浩才犯了难。 按阵图所示，秦浩必须“之”字飘行于河上，凌空不得超过九尺，且每隔十丈，需以水属性宝物或者水属性真元，如蜻蜓点水般踏水变向一次。 水属性真元，对秦浩而言没有难度。 可这“蜻蜓点水”是个什么玩意儿！ 秦浩行至远，从来用的都是高端的遁术，戒指里“逍遥步”、“梯云纵”、“花间舞”、“凌波微步”……武修的轻功身法一堆，秦浩从来不屑一顾。 按识海古卷所载，【五行遁术】是仙家法术的层次，远比武修的轻功要来得精妙深奥实用。 所以。 秦浩对待这些武修的轻功身法的态度就是“有肉不吃你让我吃土？” 于是便放着它们在戒指里吃土。 蛋花儿倒是来者不拒，学了不少。 可是…… 爸爸让囡女背着过河……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秦浩看着水元力满溢的广阔长河，内心有些懵逼，搁着往常还可以现学现练，可眼下身处阵法之中，行差踏错一步，都有未知凶险…… 正踌躇着，秦浩耳朵一动。 “公子……为何还不渡河？” 一把柔和清亮的声音在秦浩身后不远处如黄鹂鸣柳…… 秦浩方才耳朵微动时，手中腰刀便“嗡”地一震，真元灌注下【解牛刀法】已锁定身后三丈开外。 只是身后神虻小虫的视界被蛋花魂念传递了过来，让秦浩收住了刀势。 他转头一看，身后春来盛景，近处佳人羞花。 出现在秦浩身后的女子姿态妖娆，容貌轻纱半掩。 金戈铁剑般的罡风在女子身前变得柔顺温婉，暗香浮动间轻掀着白裳裙摆，摇曳间一双纤长玉腿若隐若现，一对赤足也是肌肤胜雪，正踏在春意清淡的草地上。 这女子一袭白裙，女子风韵十足，而背后倒负的双手，又露出几分英气。 秦浩眼中【破妄】之下，这位温婉若仙的气质美女并非妖邪，而且气机中正平和，只是真元波动一片混沌，看不出修为深浅，不过倒是并无恶意。 但大阵之中突然冒出来个仙气飘飘的好看活人……却不由得秦浩不小心提防，握住腰刀的右手并未松驰。 “你好。”秦浩不知如何开口，这个招呼便打得有些牵强。 女子倒似浑不介意，脸上笑容一展，虽然隔着轻纱，依旧是“我花开处百花杀”，身后的春景都失了颜色。 “公子无需拘紧。远来是客，能走到这里便是有缘，还请渡过水河，移步花房一叙。” “请问您是……” 秦浩倒是不拘紧，只是上来就邀请花房一叙……会不会太快了些。 按阵图所指，“祖地皇陵”的活人只有一个——“守陵人”。 可面前的“守陵人”也太年轻太好看了些。 秦浩实在难以把面前婉若仙子的气质女，和天坑深处他印像中应该是蓬头垢面、食人而肥并且猥琐阴狠的墓地城管的形象联系起来。 “第九代守陵人，见过公子。” 气质女冲秦浩轻抬玉腕，遥遥施礼：“此处大阵变化颇耗灵力，还请公子尽快渡河。” 啧啧…… 这么好看的守陵人，真浪费。 而且看起来温婉有理，不似山林的老虎，倒像是山下的老虎…… 秦浩心想。 气质女见他还有些讷讷发呆，心下就有些急了。 “公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 秦浩看着老虎，心里也着急盘算着怎么才能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地渡河，顺嘴瓢了一句。 “到底的话，还是行的……” …… 第72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话一出口，秦浩才反应过来不妥，这随口的一答有些歧义，难免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个登徒子。 不过守陵的气质女看来似乎不谙世事，并不识梗。 “仙子……” “公子叫我九陵便子。” “九姑娘，不是在下不想过河，实在是……”秦浩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干脆把脖子一梗： “在下不会轻功，使不出来水上飘，更不会什么‘蜻蜓点水’！” 九陵把柳眉儿一蹙：“公子说笑了。九陵见公子遁法精妙，技近乎道，区区蹬萍渡水怎难得倒公子？” “遁法生来就会，所以没练过轻功。”秦浩如实回答。 九陵眼中闪过惊异：“莫非公子并非由武入道？”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秦浩有些扭捏。 “公子大才，那九陵就抛砖在前，为公子解惑。”九陵说着，便将一篇名为“缩地成寸”的身法技，口述了出来。 这篇身法技，不重腾挪闪躲，把所有的着重点，都放在“速度”上。 没有什么花巧，就是一个快字，练到极处，十丈之内恍若瞬移。 九陵边口述，边做着示范，衣袂飘飘若仙处，一动一静，进退如电。 这倒是对了秦浩的味口，轻功身法，在他看来，核心就应该是一个快字。 正因为【五行遁术】的快，瞬间行至远，他才看不上那些方寸之间小巧腾挪的身法轻功。 打得过，一刀的事儿。 打不过，一遁数千米。 挨着跟前躲躲闪闪的，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出事。 只是全没想到在阵内水河这里吃了瘪，露了短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守陵人”居然如此纯良，恍似不谙世事，不知江湖险恶般的热心快肠。 初次见面，邀自己做客不说，还将如此神妙的轻功身法言传身教。 秦浩不由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暗暗记下九陵所述口决，同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九陵施展“缩地成寸”的身影。 “公子若是记下……” “成，这个简单易学，看起来又好用！” 秦浩冲九陵行礼致谢，说道：“多谢九陵姑娘，日后必有所报！” 然后便把衣服下摆一捞，往腰带处一塞，再把蛋花往胳膊下一夹，便准备下水。 九陵见了，点绛丹樱小红唇张成个“o”型。 这就学会了？自己本想着让他回去练好，待再纯熟再来渡河…… 正想着却见秦浩把真元一提，“缩地成寸”有模有样往着河边柳梢上就是一跃，破空声起，秦浩落在了柳枝，压得柳条轻颤。 此景于九陵赤足立于草尖的轻盈出尘高下立判。 但九陵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讶异： “你会轻功？” “刚学的，九陵姑娘见笑了！” 刚学？ 当初师傅教自己…… 我是学了一年还是两年来着？ 师傅夸我天才夸错了？还是说应了师傅那句“男人嘴哄人的鬼”？ 想到这里，九陵把赤足往水里沾了沾，想着探探秦浩的虚实，同时好胜心起。 “那九陵陪公子渡河。” “有劳了！” 秦浩虽未尝试过“蜻蜓点水”，但轻功的原理在，只要有借力之处，和跃上柳梢应该差不多。 一念及此，秦浩再次“缩地成寸”，目标十丈外阵图标注的河面触点。 “扑通”。 落水点和秦浩预计得分毫不差，成功！ 只是…… 入水有点深……胳膊下的蛋花呛了口水。 水花溅得也有点高……比旁边站着啼笑皆非的九陵还要高…… 九陵看着直摇头，缩地成寸登萍渡水极为考验轻功火候，一个掌握不好，就如同秦浩这般成了落汤鸡。 这轻功，哪里是这么好学的！ 九陵正想着这位公子有些好高骛远，准备着调侃两句让他知难而退，话还没说出口，眼神就转为了惊讶。 只见秦浩砸入河水后，迅速踏水浮了起来，然后，接着“缩地成寸”，在水河上一飘一闪。 啪啪啪…… 身法虽是做不到飘逸潇洒，但也快如闪电，甚至比九陵刚才的演示还要快了倍余。 只是…… 飘逸灵动的轻功让他使成了莽汉手里的棒槌。 “缩地成寸”加自创的“蛮力踏水”，倒是免了秦浩落水之虞，只是水花一路啪啪高溅。 “公子……” “请讲！” “轻功重在一个‘轻’字，一昧求快并不可取……” “知道，但跑慢了我就沉下去了！” 秦浩使着“缩地成寸”继续莽汉踏水。 胳肢窝下的蛋花以手抚额，不忍卒睹，九陵紧随其后也是目瞪口呆。 远远看去，四季变幻之间，云火高天之下，一条蜿蜒的水河之上两道人影先后飞驰，一位如仙子凌波灵动飘逸，一个如熊孩子拿着砖块打水漂…… 二人身后，蜿蜒长河留下一线涟漪。 …… 过得河来，秦浩眼前景色陡然一变。 一座清翠山谷鸟语花香，一条草木小径曲折通幽。 秦浩目光所及的小径深处，数棵桂花树上金花点点，枝繁叶茂间半掩着一间草庐。 秦浩放下蛋花，跟着九陵来到草庐前。 草庐柴门半掩，一道清丽人影迎了出来。 秦浩见了一愣。 迎他的女子和身前的九陵衣着服饰、容貌神态一无二致。 领路的九陵适时转过身来，冲着秦浩嫣然一笑。然后向着迎来的女子一步翩然跨出，在秦浩讶异的眼神里融为一体。 秦浩见状才恍然，原来教自己轻功、陪自己渡河的，只是一具分身。 这神奇的手段已经超越了武修的范畴，看得超凡巅峰的蛋花，一双灵动大眼异彩连连。 “九陵见过公子，请公子花坊用茶。” 见秦浩有些犹豫，九陵继续说道：“公子无需多疑，九陵并无恶意。” 秦浩眼中【破妄】虽然没有发现任何杀意，但困惑之下，还是疑惑问道：“九陵仙子，在下本是不速之客，怎敢当得仙子礼遇，实在惭愧。” “公子说笑了。” 九陵回了个福礼：“公子手执阵图，又身具五行之体，哪里是什么不速之客？” “再说，大阵‘问心镜”并无任何反应，可见公子并非觊觎皇陵财帛，入阵也并未包藏祸心”。 九陵说着，把纤手一招，一串风铃在二人头顶凭空显现。 风铃由三十六只形制古拙的铃铛串成，每只铃铛下面都垂有一面小镜，上面刻画着铭纹箓字。 “公子请进。” 九陵又把手斜斜一伸，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正是：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 第73章 请神师救我! 茶过三盏，草庐案前檀香燃尽，九陵愁眉不展。 秦浩放下手中香茗，心中思潮翻涌。 原来，上界真的存在。 三千前年，天元大陆巨变，统治大陆的仙宗，也就是俗称的“仙界”，被莫明出现的空间黑洞吞噬，杳无踪迹。 而那些仙宗下属的控制着灵气相对充裕之地的各大附宗，也被无形伟力归集到另一方天地，以“无尽海”为界，和凡界分割开来 分割“上界”和“凡界”的无尽海，内里无数空间乱流交叠，在无数高手以生命为代价探询之后，终于确认两界互通再无可能。 在天地两分之前，“凡界”也是“上界”不同宗门的控制范围，存在着一些宗门传送阵。 无尽海出现之后，这些传送阵便成了“上界”和“凡界”唯一互通的节点。 三千年的那场巨变，凡界得以休养生息，随着时间演变各族生灵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凡界”原本就灵气稀薄，在巨变之后，更是所剩寥寥，再也没有出现过力量可以触及“上界”门槛的人物。 而那些原本被宗门控制的传送阵，成为了“上界”宗门向“凡界”吸血的唯一的节点，因而受到各大宗门重视。 各宗门便开始以传送阵为核心扶持凡界势力，建立王朝，守护传送阵，并且向上界输送人才和物资。 所以，大凉人族王朝，本就是上界“三清宗”在凡界的傀儡势力。 王朝都城天牢大阵的核心，也就是这座传送阵的所在。 天牢大阵，无数年来通过汲取三族罪囚的真元生机，形成灵石血晶，和着收集到的其他物资、人才等，由大凉人朝定期向上界“三清宗”供给。 秦浩这才明白，大凉皇族的“祖地”为什么会设在天牢底层的“天坑”之内。 从九陵口中所述看来，上界“三清宗”开启传送阵，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两界分离之初，天牢地底的传送阵十年开启一次，后来渐渐变为二十年一次、五十年一次、到近三百年来，百年才能开启一次……而且，除了灵石血晶和灵药矿产，不再接收人才。 上界人口稀少，一个宗门，断了凡界新鲜血液的供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而且，近几百年数次开启大阵，上宗不再如以往般赐下些法宝、丹药、留下修复和巩固大阵的阵石，而是直接把王朝百年所获袭卷一空，有些竭泽而渔的意思。 …… 九陵说到此处，愁眉不展，把纤手五指一张，一条看起来萎靡不振、双目微张显得有些迷离的金色小龙出现在她掌心。 没有那些阵石的补给，数百年下来，一旦阵石灵气耗尽，大阵运转失灵不说，阵底转化那些真元血晶变为灵石时，杂质沉淀汇聚而成的煞海，得不到大阵磨灭消化，一旦爆发，怕是生灵涂炭…… 所以，秦浩一入阵，九陵通过“问心境”发现他居然可以将五行之力使用得如臂指使，正是那些上宗“阵师”传说中的“五行神师之体”。便用分身将他迎了进来，希望秦浩能帮他修复阵石。 九陵说道这里，双手捧着掌心金色小龙，向着秦浩躬身一礼：“还请神师救我！” 原来，这条被大凉人朝称为“龙脉”的金色小龙，便是大阵阵灵。 而九陵，自从接过“守陵人”的传承，实力超越筑基仙根的极境大师，成为金丹境的宗师大能的之时，三魂六魄中的“地魂”便被这条金色小龙替代。 九陵实力暴增、获得大阵全部权限的同时，也就再也无法离开大阵所在之地，而大阵消泯，成为九陵“地魂”的阵灵小龙死亡，她也自然香消玉陨。 秦浩闻得缘由，无奈想着解释却又讷讷说不出口：“仙子……实在是……”。 “公子有任何条件，但说无妨。若是现在没有想好……日后也是可以的，九陵可以发下神魂誓言……”九陵言语间尽是凄惶。 “这实在是……不是在下不肯帮忙！实在是……不瞒仙子，在下并非阵师，对这些阵纹符箓一窍不通！我来这里只为渡劫！” “啊……”九陵闻言，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一双清澈眸子泛起绝望之色。 “姑娘莫急！”秦浩哪见得仙子垂泪，他看着九陵心灰若死的模样，连忙接着说道： “大内有个‘镇天监’，听闻里面有‘阵师’存在，在下回去就立刻想办法通知……” “公子不必多言。”九陵低垂螓首，神色已是泫然欲泣。 “那阵师我听师傅讲过，不过水木二行灵根的体质，放在上宗顶天也就是低阶阵师的天赋，只能维修一下大阵箓纹，再刻画一些低阶的阵法……在凡界被人尊为‘天师’，要是到了上界，顶多是个‘阵师’身旁打杂的小工。” “阵石的炼制，至少需要三灵根的中高阶阵师才能完成，而且阵石的修复和灌注灵气，也还要借助五行齐备的灵器……大凉有灵器，可这中高阶的阵师，放在上界也是炙手一方的人物，又怎可能留在凡界？” “公子五行齐备，本是传说中的‘神师’体质。九陵初见公子，还以为上苍眷顾垂怜……还请公子愿谅九陵孟浪。” “……” 秦浩听了相当无语，人与人的差别这么大的？ 看着面前满带凄然之色的九陵，秦浩不知如何安慰。 “仙子莫急，天无绝人之路，定然还有其他办法……” 九陵摇了摇头：“公子不必安慰九陵，也许这就是九陵的宿命……” “只是渡劫一事，也请恕九陵无法帮忙。大阵灵气将尽，勉强能维持百日后的祖地开启，若是让公子在此渡劫，大阵怕是立时便会崩溃，误了公子的大事，反而不美。” 秦浩闻言，正在失望与无奈间，蛋花开了口： “阿爸，不会可以学啊！” 说着把小脸儿又转向九陵：“仙子姐姐，我阿爸学东西可快了！” 九陵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激动得站了起来。 对啊！ 刚刚教秦浩轻功，那份天资悟性，端的惊人！ 秦浩身俱五行，已是传说中的神师体质，再加上这份悟性…… 或许一切皆有可能！ “公子……” 九陵又要行礼。 秦浩连忙一拦，单刀直入：“别客气了，有师傅教吗？” 都到这份上了，要是有师傅教，学一学难说真成。 为了渡劫，也为了救人。 再说，“阵法”这种东西在上界也是高端的玩意儿，秦浩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 更何况，技多不压身。 刚刚渡河那会儿，平时不屑一顾的“轻功”居然成了短板，这个教训必须吸取。 …… 第74章 乱相纷呈 秦浩真正下定决心学习阵法，修复阵石，是在见到大阵煞海之后。 九陵带他去了大阵深处，指着一座三四丈高的灵石堆成的小山说道：“要不是上宗在我的地魂阵灵中下了禁制，这些灵石我全送给公子也无妨……” 九陵说着，眼神一黯。 历代守陵人都是大凉皇室血脉，也是上界“三清宗”门徒，为了宗门传送阵、为了祖地安危，守着天地孤寂，在这里生老病死…… 到头来却为宗门所弃，而神魂禁制的存在，还让守陵人不得不谨遵上宗遗命…… 三百年至今，这个怨念是她师尊的心魔。 师傅以本命修为修复阵石不成反而陨命，这个怨念也就成了九陵的心魔。 只要秦浩能修复阵石，这些经年累积的灵石九陵是真想送他。 奈何灵石小山的所在地，是上宗留下的阵灵禁制所在，九陵也无法踏入半步。 其实。 秦浩哪里在乎那一堆小山包似的灵石，倒是一旁转化灵石血晶形成的一片广袤“煞海”，让他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这里的煞气经年下来，已经凝聚成液，聚而为海。 对其他修士而言，这些煞气有害无宜，可对于秦浩，以【不死经人卷】不挑食的特性，这座“煞海”可是堪比“灵液海洋”的好地方！ 天牢中的煞气，比之这里的“煞海”，浓郁程度要差了太远，可当时也让秦浩一夜之间入了修身境。 要是识海点数足够，再加上这里可以被【不死经人卷】大肆吸收的海量煞气…… 自己怕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秦浩看着识海古卷中尚余的两百余万古卷点数，再看看面前的“煞海”，无比遗憾地望洋兴叹。 他当即便转过头来，对着九陵目光艰定而又无比自信地说道：“九陵仙子！这座大阵，不容有失！在下拼尽全力，也要试上一试！” “那些灵石，休要再提，比起大阵完好，比起仙子高义，实在不值一提！” 这话一说，好玄没给不谙世事，心思纯净一片的九陵感动死。 除了师傅，还没谁对她这般好过！ …… 秦浩说的是大实话，只是在九陵面前，只说了一半。 后面还有些没说出口的—— 咱的渡劫宝地不容有失！这座煞海不容有失！天牢大阵不能有事！ 那凉皇，祖地皇陵的宝贝我不动，但大阵煞海必须是我的。 那张相，你想杀人夺宝是你的事，可你打我天牢大阵的主意那就是跟我过不过…… 我看上的东西，必然是我的，不是也是！ 我看上的东西，必然不是你的，是也不是！ 实力！实力！ 做到这一切，需要的就是也只能是实力。 那么。 尽一切可能，尽早修复阵石！避免天劫毁阵，避免煞海爆发！ 尽一切可能，尽早阵中渡劫！修为境界突破后吸纳煞海，实力高歌猛进！ …… 秦浩把三枚耗尽灵气的阵石，还有一堆历代“守陵人”收集的来自“上宗”的阵法书籍放进空间戒指，然后将张相近日可能派人刺杀守陵人的事情告诉了九陵，让她小心提防。 九陵笑言，无数年来，为了那些累积的灵石物资，打大阵主意的人无数，但凡界的力量壁垒在，出不了宗师人物，对九陵自然没有威胁。 只要她不离开大阵，阵灵又是她的地魂，在这方天地里，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是神。 除非是大阵消泯，九陵才会死亡。 又或者大阵灵力耗尽，不能遮蔽天机，九陵暴露在凡界天道之下，也会遭到“天谴”。 除此之外，凡界没有人伤害得了她。 临走前，秦浩拿出许多卤制好的肉食送给九陵：“仙子，这些食物，是我亲手制作……味道是极好的，那些死尸……吃多了有害健康。” “谁告诉你我会吃那些恶心的东西？” 九陵闻言皱眉，她可是食气化精的宗师，妥妥的小仙女一枚。 不过，看着一旁拿大眼睛瞅着这些熟食一眼不眨、吞着口水的的蛋花，九陵还是伸出如葱纤指拈起一块来放入嘴里。 “唔……” 九陵的眼睛亮了。 大阵中值钱的多，好用的不少，好吃的……没有。 “好吃你就多吃点。”秦浩说道：“我那儿还有。” …… 这几天，秦浩回到小院后足不出户，逮着空间戒指中的阵法书籍死磕。 但有困惑处，便下天坑和九陵请教。 天牢炼制的第一批药品得到了军方肯定，秦浩的前线压送辎重的军功也下来了，给了个游骑都统的六品军职。 大凉军中，得军功的不少，给了正式军职的却没有几个，何况秦浩是从天牢小卒、医馆医兵，直接提为六品的军职，这个提拔，可谓是平步青云，足见白帅确是下了功夫。 秦浩倒是浑不当一回事。 军职而已，六品而已。 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又如何，不过是个“上宗”的傀儡。 头上还扣着太后相国这个屎盆子。 都说“宇宙的尽头是考公”，这话大错特错。 “宇宙的尽头有秦浩，长生久视，逍遥自在。” 这，才是秦浩的将来…… …… 这些天，狱司老哥来过，费乾来过，莽将军、老卒来过，还有天牢往日走得近的狱卒都来过，都让秦浩给挡了回去，就一句话：研制新药。 客不见了，肉也不卤了，酒也不换了，秦浩的小院关起了门…… 当下，什么事情都得为研究阵法，修复阵石让路。 早日换上修好的阵石，阵中渡劫破境，得了五百年的寿元，然后吸收煞海…… 一想到天牢大阵下偌大的煞海，秦浩就心头火热。 而且，天元大陆凡界，这样的阵法不止一座！ 日后慢慢摸清楚这些阵法的所在，那么…… 搞完这片海，还有那片海！ 阵法研究透了，哪片海都是自己的海！ …… 只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儿秦浩听说白帅回归在即，朝中凉皇发威，一举拿下相党犯官数十人，同时也激得相党反扑，亦是拿下保皇一派麾下朝官数十人…… 一朝两党，天天在朝堂之上打得你来我往热火朝天。 都城坊市民间也三天两头传闻不断。 反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一来二去，风就吹到了天牢里。 接凉皇令，天牢重启诰狱，收押监审朝中一应犯官。 新开的诏狱就在秦浩小院隔壁。 大内的匠造府不过一日，就在后勤大院的外围又开出一块地方，搭建的牢房可以关押千人。 这诰狱的守备也有意思。 直属凉皇的内务府派了百余人守卫，张相旗下的刑部，也放了百余名黑衣提缉，说是共同看守相互节制。 赵狱司便给搅得头大。 诰狱设在天牢，偏又不归他统管，内务府是自己人，还好给些方便，那些刑部提缉则是自成一派，不守他的规矩。 人一多，体制一乱，天牢的事儿也多了起来。 每日里，关着的两波朝官天天骂架，那些文采功夫都用到了嘴皮子上，直骂得是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骂得急了，两边人逮着啥就扔啥，更离谱的是牢中马桶也成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弹药库，一旦存有余物，便高呼“屎战”。 搞得诰狱实在是臭不可闻，守值的狱卒每日也是苦不堪言。 就着这些朝官内哄的当口，还有些外围的死士乘乱混进来带信串供的、杀人灭口的…… 天牢大狱，乱相纷呈。 秦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着远离风头避在院中，但麻烦…… 还是接二连三地来了。 …… 第75章 添香阁留字 “噗通” 蛋花把一具尸体扔在了桃树下，这已是两日来的第三人。 这位从院外跃入的武修，使剑，姓傅。 一手穿云剑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修为也是立命巅峰境界。 傅穿云纵身入院便踩了坑，好在他修为不俗应变也快，临时以剑抢地，借力之下翻身站在了沟旁。 一声“好险”还在心底盘桓，便看见一个小囡囡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几乎贴脸看着自己。 傅穿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桃树下的小囡囡冲他招了招小小嫩嫩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你好。” “好可爱的娃娃……” 然后，傅穿云便带着这人生最后一点感慨消失在秦浩的院子里。 可爱的蛋花，制敌、搜魂、食魂**、搜身取财+桃树挖坑…… 一式五连，精熟无比。 踩实了桃树下新翻的浮土，蛋花看着桃树的眼神由羡慕变成了担优。 这三天两头的，营养过剩，会不会给齁死了？ 她还盼着明年的秋桃儿哪！ …… 秦浩魂念感受到蛋花搜魂所获的信息，眉头一皱。 又是“百晓堂”！ 这个服务于江湖的情报机构，居然大肆放风，说是隐楼剑客秋高，天牢失手被擒，七七剑谱有可能落入一名叫做“秦浩”的药师之手！ 指名道姓，说得清清楚楚！ 被发现了？ 不可能啊，有谁能够瞒过无处不在的神虻小虫的复眼？ 有谁能够瞒过自己的秘术【破妄】？ 但这消息言之凿凿…… 这两日，三位不速之客，都是因为这个消息，冲着名动江湖的“七七剑谱”，趁乱潜入天牢小院。 若自己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牢小卒或者药师，怕是早遭了毒手。 这就让秦浩有些惴惴不安。 虽是思前想后并无破绽，但万一呢？ 而且天牢最近乱相纷呈，守卫也不如以往般铁桶一块。 那些潜入诰狱杀人的，秦浩可以不管，但隔三差五来自己小院骚扰可不成。 况且，“百晓堂”明目张胆言之凿凿地指使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更不成！ 一念及此，秦浩心下便有些烦燥。 他把手里的阵书纳入戒指，再把笔往桌上临摹了一半阵纹的稿纸旁一放，又用夔牛骨筒把蛋花一收，施展遁术便出了门。 …… “百晓堂”在大凉都城有一处分舵。 所在的地方很高端，就在“添香阁”这个秦浩一直想去而未去得的地方。 以前，没钱。 现在，有钱，没闲。 隐在暗处的秦浩，看着前边儿绛漆铜钉金环阔门上、素白底子画着彩妆仕女的一对儿灯笼中间，写着“添香阁”仨大字的牌匾，心下感慨。 按着搜魂得来的信息，来小院捣乱的这些个江湖豪强，在“添香阁”交了银子快活时，受了小姐姐“秋高被擒”的枕边风，然后就着找“百晓堂”进一步打探消息。 “百晓堂”收了银子，再顺水推舟把屎盆子往秦浩头上一扣。 啧啧…… 这特么流水钱作业啊这是！ 真是一步一步环环入扣，收钱收得这么丝滑，祸水东引引得如此流畅。 秦浩心下佩服，等下且看看这“百晓堂”的主事人等，是不是按搜魂所得那般，只有一位立命高阶的武修坐阵。 是的话，得好好聊聊。 要是隐藏了修为的狠人，那暂时算了。 话说回来，现在也就凉王、张相国、白帅这个层次的人物，在秦浩眼中才算得上狠人。 一个分舵舵主，不至于这么离谱。 …… 秦浩原来想过，等发达了，一定要枪出如龙，把这“添香阁”杀个七进七出。 现在倒是实现了。 不过不是用枪。 用的是刀，而且还是刀背。 秦浩这一进一出，“百晓堂”分舵，连舵主带七个小喽啰都成了“阿巴阿巴”的白痴。 平日里伪装成老鸨护院的这些个，同一时间疯了傻了痴了，可把“添香阁”的一众小姐姐们高兴坏了。 众佳丽们里里外外把“添香阁”刮地三尺，分的银子钵满盆盈。 最后在里楼发现了那位老鸨舵主，嘴里阿巴着，手里还拿着拨浪鼓。 背后一面墙上一行大字，笔势如剑，用的正是“七七神剑”的剑意路子： 秋高破境，入无尽海寻仙，宵小乱舌，活罪难逃！ ps：张相，我入你先人！ …… 第二天，“添香阁”墙上留字，便从大凉都城坊市之间，向着四海无垠的浩然江湖汹涌传开： 原来秋高已破境，说是要去无尽海寻仙…… 立命便可杀超凡巅峰的秋高，现在……怕不是可以威胁到极境大师？ 还有那最后一句。 “张相，我入你仙人。” 首尾呼应，真是引人无限瑕思。 …… 至此而后，江湖之中。 剑客秋高，声名更加赫赫。 盛名之下，粉丝日众，那句已成为江湖成语的“秋高有剑”，也变成了“秋高有剑，入你仙人。” …… 秦浩回到小院，内心还有些兀自愤恨。 从刚刚“百晓堂”分舵坐阵的堂首那里搜魂得来的消息，秦浩方才明白，“秋高被擒”原来是张相国家的张师爷，通过“百晓堂”放出的风声。 说“七七剑谱在天牢药师秦浩手上”为的是驱狼吞虎，顺便灭了秦浩这个为军部炼药的家伙。 天牢炼制的药品，军中广受好评不说，坊市间的药铺也是趋之若鹜。 费乾按照秦浩送他的笔记本上所写的《营销方案》，一步步施为，这才几日的功夫，光是“代理销售权”，便卖了十万两雪花银。 费乾自然是乐歪了嘴。 相党派人放火毁药未遂，又见此药在坊市必然大卖，便打起了秦浩的主意。 杀了秦浩，这药自然也就炼不成。 …… “还是大意了啊！” 秦浩炼药，只为巩固天牢地位，不用再随军换防。 再说，原来想着炼药是好事，利国利军利民。 没想到，不小心捅着了相党的痛处…… 秦浩可没有“*******，*******。”的境界。 当下便回天牢找到赵狱司，只说被人盯稍，如芒在背，天牢混乱，炼药须得安全云云，让这位老哥去找军方要人。 一来费乾也相当上心，二来江湖中的风吹草动，凉皇内务府也有查觉，三来天牢炼药的收益未来可期…… 于是第二天一早，秦浩的小院就给黑甲一营围了个水泄不通，打头的，除了鲁校尉这个莽将军，还有医馆老卒。 老卒被秦浩医好了腿疾，近些日子一直没有露面，前日来也让蛋花一句“爸爸炼药，谁也不见。”打发走了。 秦浩今日再见老卒，这位居然老当益壮，已是破境超凡。 …… 有了军方护卫，秦浩的小院总算是重归安宁。 只是朝中两党之争，随着白帅的载誉归来，展开得更加如火如荼。 随着小院旁的诰狱关的朝官越来越多，凉皇又给天牢添了把乱柴，加了些急火。 凉皇下令，让这些诰狱中的朝官统统加入炼药的劳力，美其名曰“劳动改造，体验疾苦。” 狱司老哥就此愁眉苦脸地找秦浩商量，苦水倒了一地。 最后“何以解忧？” 当然是喝酒。 再者，秦浩也架不住鲁校尉和老卒的软磨硬泡，便开了酒荦。 然后，“年幼”的蛋花就早早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 这几日虽然没有机会再给桃树进补，但每天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不说，还要卤肉，还要蒸酒…… 完了还要收拾碗筷。 除了秦浩，其他人都看不过眼，纷纷替蛋花叫屈。 蛋花也是忽闪着大眼睛，审时度势顺水推舟地摆出一副“我还小，我很可怜”的模样，引得几位大人纷纷要给秦浩送丫环、侍女。 这几位还背着秦浩合计着要给蛋花找个妈。 正是：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凉的时候，寒冰刺骨。 暖的时候，便如这酒，香醇热烈，让人忘忧。 …… 秦浩的阵法学习倒是没有放下，进境用“一日千里”来说，也不为过。 但他还是觉得太慢。 五天已过，体内的雷劫之力消化得差不多了。 识海紫雷，也只剩下了拳头大的一小团。 顶多再有十日功夫，便可以渡劫； 便可以破境超凡“增寿五百年”； 便可以吸收天牢大阵下的“煞海”。 …… 前提是，十日后天牢大阵完好，保证自己渡劫无忧，不会被张相之流的“极境大师”拍死。 阵书，秦浩一目十行看过数遍。 五行灵力转换，顺着阵石上刻画的阵纹流转，再借助五行生克，引动天地之力的共鸣，达到“阵师”想要的效果。 这样的阵石，就是阵基。 数十、数百、或数千这样的阵基，再按照五行、天衍、阴阳之理，进行排列组合，也就形成了大阵。 阵有死阵，有活阵。 形成、引入或者封印阵灵，便是“活阵”的制作方法，这个更加高端，秦浩把它先放在一边，只看阵石的炼制。 这里面，原本限制了大多数阵师的“五行灵力转换”，对秦浩而言不是问题。 刻划阵纹，细微处要求宛若发丝，且转角连接各处，不得失之毫厘。 这对秦浩也不是问题。 有着【完美控制】的天赋，秦浩做到这两点易如反掌。 真正难的是这些阵纹类型、数量庞杂无比，记忆量过于庞大。 此为其一。 其二，阵石上那些刻制的阵纹，需要根据大阵目前的现状进行调整契合，并非照猫画虎便可达到效果。 秦浩对大阵现状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出匹配的阵纹刻画在阵石上。 其三，手头没有灵石，阵纹刻画完毕，纹路中只有秦浩的一点五行真元，还需要用到灵石引灵入纹。 九陵那里，只能望灵石山而兴叹，有阵法禁制在，取不出来。 秦浩这里就更不可能有了。 这三个问题，限制了秦浩炼制“阵石”的进展。 秦浩苦思不得，只好再次潜入天坑，入阵找九陵商量解决的办法。 …… 第76章 有人!已入阵! 秦浩轻车熟路，下天坑，入大阵，过四季风景，立空中火云，渡蜿蜒长河。 小径通幽处，又见桂花树下半掩的草庐。 秦浩看看天上的一轮弯月，看看轻薄如纱的云雾，再嗅着鼻端清洌淡雅的桂花香味，感叹着九陵诚会玩儿，把个大阵内的天地布置得真实而又虚幻。 刚踏上庐前草地，柴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九陵赤着一双玉足踩着门前青石台阶，迎了出来。 一袭白裙把这位月下佳人的身材衬得极好。 那腰臀之间的惊人弧度，被身后草庐内的灯火反衬，在月光下的婆娑树影间竟显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黑夜着白裳，银线绣海棠，身柔螓皓首，月下浮暗香…… 秦浩心头感慨，一首诗谣浮上心房，一时竟有些呆了。 九陵向着秦浩一福，低头说道： “九陵盼公子好久了。” 言语之间竟是有些哀怨。 秦浩看着九陵白裳前襟丰盈处夹着的一枚碧玉宝坠，摸了摸鼻子，往里吸了吸气。 嗯，庐前桂花的味道，有些辣鼻子…… 这枚宝坠不错，有福气…… 妈耶，真好看。 …… 二人草庐内就着烛光灯火相对而坐，秦浩一手捧着阵书，一手握着阵石，讲着这些日子研究阵法的心得。 九陵一手托着香腮歪着脑袋，一手绕着垂到胸前的发丝，听得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又见秦浩以指为刀，在一枚崭新阵石上运指如飞，一个个箓纹便顺着秦浩指尖在阵石上或蜿蜒、或转折、或回旋地一一刻画得与阵书上毫厘不差。 这流畅写意的程度，比师尊描述的上宗那些高阶阵师刻画阵纹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九陵面前七尺少年身姿昂藏，神态表情又如此专注，关键是这天赋……妖孽得没有天理。 果然，师尊讲的故事没有骗人，公主落难时，便有英雄御剑一剑西来…… 想到这儿，九陵手指挽着发丝绕着小圈圈，看着秦浩突然迸出一句：“秦……公子，你会使剑么？” “别插嘴！注意看这一十七个箓纹连接处……” 秦浩把手指往阵石上刻画完成的那些箓纹连接处，轻轻一点，注入其中的五行真元在这一点处交汇融合，整个儿阵石亮起朦朦光华。 【完美掌控】天赋下，秦浩的阵纹刻画精准而且完美，他把阵书翻开，指着上面一幅高阶护宗大阵阵石的图样：“你看，完成了！” 高阶阵师！ 五天！ 还是自学成才！ 师傅啊师傅，男人的嘴并不都是哄人的鬼啊！ 至少面前的秦公子不是！ 渡河时，他说从未学过轻功，我不信。 现在…… 您说过上宗高阶阵师，刻画一枚高阶阵石，需得十数天的功夫，而且心力憔悴不说，成功率也只是五五之数。 可面前的秦公子，盏茶时间挥手而就…… 这个男子我的天！ 九陵回过神来，看着秦浩手中阵石，再看看书上的图样，丹樱红唇张成了个“o”型，胸前碧玉宝坠也是一阵激荡起伏。 妈耶…… 看得秦浩鼻子又是一热。 “那个……仙子……” “公子，叫我九儿吧。” “哦，好的……九儿，在下秦浩。” “秦公子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刚刚你说剑来着，刻画阵石无需用剑……” “……” 九陵看着刚刚那个智珠在握、运笔如飞、无比认真专注的少年，现在又变成了呆头鹅的模样，忍不住掩嘴偷笑。 十九年来，她除了师傅，就没有和外界有过任何接触，所有对外界人和事的了解，都来源于师尊的耳提面命和草庐中的那些书籍。 但书看多了，有些情愫就如同草庐后岩壁上的爬山虎一般，悄然生长…… 大阵天地，虽然孤寂无边，但并不妨碍一个少女拥有那些绯红色的梦想。 如同少年总梦想着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少女也总梦着有英雄绝世而出，救自己于漫天孤寂，救自己于水深火热，救自己于…… 按照桥段，自己是否应该以身相许？ 但是，师傅也说过： 快意恩仇仗剑天涯闯荡江湖的少年，最后死于江湖。 以身相许报答英雄救美的懵懂少女，最后也是所托非人。 所以，师傅独自生，独自守，独自老…… 最后成了一柸黄土。 “倒底该怎么办才好？” 遇见秦浩，九陵的心，乱了。 在她的概念中，秦浩为了救他，这五日定然是学得不眠不休，学得辛苦无比。 这个恩情，自己是报呢？还是报呢？还是报呢…… …… 秦浩哪有这些小女儿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九陵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觉着碧玉宝坠好看，所以又多看了两眼。 哪有姐儿不爱俏，哪有少年不爱美！ 都是荷尔蒙燃烧得扔到水里滋得水响的年纪，看看美女怎么了！ 当然，发乎情止乎礼，有着前世价值观的秦浩对九陵并不会失礼，也谈不上喜欢。 九陵啊九陵，你脸儿这般红，可不是哥的错。 这就是天赋，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秦浩心想。 …… “九儿谢过公子！” 九陵收起小心思，站起来冲秦浩深深一礼。 碧玉吊坠从她衣襟的丰盈之间滑脱下来，被细细的金链扯得上下弹跳。 妈耶！ 姑娘，你这样可不好，当心……摔着宝贝。 秦浩看着碧玉吊坠，又吸了吸鼻子。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自己一直忙碌不说，有闲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闲，一直想去“添香阁”见识见识，也没逮着机会。 昨儿去了一趟，造了一堆“阿巴”，然后光顾着墙上留字骂人解气，也没说顺道去见识一下“添香阁”的花魁小姐姐…… 今儿明明是来请教阵法，却搞得有些心猿意马…… 看来，是应该找“添香阁”的小姐姐，立竿见影地劳逸结合一下了。 话说回来，九儿姑娘这身上的味道，真香。 比桌上的檀香味道好闻多了…… …… “公子……” 九陵见着秦浩有些心不在焉，又轻轻唤了一声。 “唔……九儿请讲。” “公子阵学已成，还请公子出手搭救！”九陵贝齿轻咬着下唇，我见犹怜。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 “阵石刻画，不过是照猫画虎，在下还是阵学浅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修补大阵的阵纹……” 秦浩把遇到的问题和九陵讲明。 【完美掌控】的天赋，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百分百地将阵石刻画成功，但却不能让他对那些繁复无比的阵纹充分理解并学以致用。 也就是说，他只会照搬阵纹，但如何根据大阵目前的状况，选择哪些合适的阵纹，却是一窍不通。 而且虽有引灵入阵石的法子，灵石的来源也是个大问题。 九陵听了，原本紧张的心情却是放松下来。 “灵石，大内‘镇天监’应该还藏有些，这个不难。” 九陵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秦浩：“你拿令牌找我大哥，让他拿给你便是！” 秦浩闻言有些惊疑，原来“守陵人”还有亲戚在外边，而且看来权利还不小！ “你哥哥是……” “李季然，现在是凉皇。” “！” 好家伙，这九儿居然还是皇亲国戚！ 秦浩还没来得及震惊完，九儿脸颊上突然泛起一抹绯红，这抹绯红在秦浩眼皮子底下一直往下晕染…… 脖子梗红了……再往下……也红了，那双原本晶莹胜雪的赤足，红得在那里抠地…… “九儿，你怎么了？” 秦浩见她满脸潮红、神情异样，心下想着你一皇室公主，公开身份不至于这般不好意思罢。 这是准备以身相许啊还是要招入赘的附马？ 你可别提，提了难看，我可不能答应。 你那老哥，头顶上太后相国什么的一大堆因果…… 再说，女人只会妨碍我出剑……出刀的速度！ 哪有“添香阁”小姐姐来得清爽痛快，只需要花些银子，没有后患，不沾因果，还永远年轻…… 是吧？ …… “叮铃铃”…… 夜风轻起，带着桂花的淡雅香味卷入草庐，拨动窗棂上挂着的那串“问心铃”。 清清脆脆的铃响，驱散了草庐中的暧昧。 秦浩和九陵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有人！ 已入阵！ …… 第77章 控制不住 一位气息恐怖、神情冷峻的紫袍青年，在传送阵的光芒流转中出现在天牢大阵深处。 “喀嚓”。 一声轻响传来，传送阵核心镶嵌的数枚阵石耗尽了灵气，裂成两半。 紫袍青年身形突然一顿，“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眼见变得灰败，气息也有些不稳。 他转身斜睨了一眼传送阵，冷哼中随手一拂，一股罡风如刀，正劈在传送阵中那些繁复的阵纹之上。 毁了传送阵，紫袍青年神色明显放松了些，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罗盘状的东西，看了看上面的绿色光点，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等我补全血脉，回复伤势，便去收了你！” 紫袍青年自语着，走到传送阵旁一座形制古朴的石碑处。 随着青年口中一段禁语诵出，石碑上刻画的一只独眼阵纹亮起光芒，青年曲指一弹，一滴从指尖逼出的精血，射入独眼阵纹消失不见。 而后，随着一声龙吟，石碑处出现一道半透明的门户，紫袍青年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 天牢大阵随着青年踏入石碑门户，陡然一震，整个阵内天地都变得有些不稳，而后随着石碑门户的消失，又逐渐恢复平静。 …… 直到青年消失在门户之中，秦浩才把目光从“问心铃”上转向九陵，刚要开口，却见九陵气息萎顿，身子一软，“嘤咛”一声向着桌旁软倒。 秦浩连忙伸手扶住，顺手一道《回春术》。 然而，九陵神色之中的疲态并未好转。 “秦公子。” 九陵看着秦浩满脸关切，心头微暖。 “我身体无碍，只是刚才传送阵启动，来人气息太强，大阵灵气本就匮乏，险些压制不住……” “来的是什么人？‘问心铃’上我看不出玄机，但此人明显不怀好意。” “上宗来人，带着宗门信物，只是引起阵法动荡而已。他既然进入了‘皇陵祖地’应是有先祖血脉。” 九陵强压着疲态，婉转说道。 “只是，九儿的劫数怕是要到了。” 秦浩闻言一惊：“姑娘何出此言？” 九陵一声长叹：“刚刚来人进入祖地之前，说是要补全血脉，他手里的东西便是大阵的禁盘。” 说着，九陵一双妙目隐隐泛起一层水汽。 “看来这位上宗来人，存的是入祖地补全血脉，然后借助大阵禁盘和对我的血脉压制，收取这一方天地。” “他一出传送阵便毁掉阵纹，显然是绝了后来人再入阵的心思，看来上宗宗门有变。” 秦浩当即明白，九陵三魂之中的地魂已成为阵灵龙脉，来人若收了大阵，这阵灵地魂自然也就不再属于九陵。 按照九陵的说法，她自然也就香消玉陨，即使有秘法保得性命，魂魄缺失之下，便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姑娘不能阻止他收取大阵？” 秦浩一听有些急了，若是让青年收取了阵法，面前仙子一般的九陵遭劫不说，自己渡劫的事情也铁定泡汤。 况且天坑大阵易主，这天牢怕也会有些惊变，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一亩三分地，又入了虎口。 再说，我的地盘，凭什么一个外来户就能说了算？ 秦浩心头想着，一股子戾气又开始翻涌。 张相使的那些阴招绊子，虽不是直接冲着自己，可也给自己造成了多次的麻烦危机。 现在又来了个“上宗”青年横插一脚…… 这些人毫无顾忌！ 无他，都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仍是这些人眼中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 …… “来人压制了修为境界，实力不明，目前看来至少是一品宗师境，出了大阵，只要不爆发出超越极境大师巅峰的力量，在下界已然无敌。” “九儿不是也是宗师境吗？”秦浩不解问道：“何需惧他！” “九儿本是三品丹婴境的宗师修为，但随着大阵灵气日衰，只能通过禁法封印修为，大阵之中，最多也只能爆发一品宗师的实力。否则大阵崩溃，就算九儿地魂阵灵无恙，人也会立时遭了下界天道谴劫。” “大阵之内，来人即使压制了修为，也必不弱于九儿，更何况他持有禁盘，再加上血脉压制，九儿无能为力。” 九陵娓娓道来，神情也变得逐渐有些淡漠哀伤。 “不过，若非我自愿，自爆神魂废了这方大阵天地，也还是可以做到的。” “别！”秦浩立马摆手道：“先修好大阵，九儿实力先提升起来，到时候才好敌死我活！” 秦一扬手中阵石：“我再研究一下，这上面有大阵禁盘的炼制方法，有我在，大阵禁制未必不可破！至于血脉压制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九陵听他如此一说，刚又亲眼见到秦浩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赋造谐，当下眼睛一亮，眼神中又多了些灵动感激的活气。 秦浩诚恳看着九陵：“我也需要借阵渡劫，你我同仇敌忾，九儿，事不宜迟。刚刚你说‘灵石’不难，那现下就剩一个难点，大阵近况和一应薄弱处，还请九儿姑娘一一道来，我再和书上阵纹一一对应试验……” “秦公子，这个也不难……” 九陵打断秦浩的话语，只是脸色突然又变得如饮醇酒一般酡红，一双妙目横生春水，神情间也是欲言又止。 秦浩看得一愣。 这又是咋了？ 刚才唱过一出了，现在生死关头，你又脸红个什么劲儿？整得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 “不难……就好！还请九儿教我。” 秦浩直男一枚，面对危机一向是秉承“发现问题、逃避问题，逃避不了就解决问题”的应对方式，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随口一句“还请九儿教我”，让九陵神情之间更是不堪。 只见她贝齿轻咬下唇，脸上酡红更艳，一双妙目再也不敢看向秦浩：“还请公子转身……” 秦浩依言转过身去，不疑有它，心下还在盘算着阵石上的纹箓。 这一笔还有些生涩，圆转处还需再用三分力，那一笔…… 正想着，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秦浩专注手中阵石，心无旁骛。 一旁的小囡囡蛋花，突然魂念一动。 一位女子的侧影，突入其来地闯入秦浩识海。 “！” 侧影轻裳半落，一张红艳无比的娇俏脸庞眉目含情。 一位美人儿冰肌凝香。 “我去！” 秦浩鼻头一热，一股热流再也控制不住。 “阿嚏”！ 一个喷嚏，吓得身后九儿纤手一颤，原本半落的轻裳彻底滑脱。 …… 第78章 落荒而逃 “阿爸，九儿姐姐真好看！” 蛋花看看自己的小胸肌，比较着九陵那两只倒扣玉碗中心的一点嫣红，眼晴里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 秦浩吸溜着鼻子，把手一招，夔牛骨筒收了蛋花，识海里的画面消散。但九儿娇羞欲滴的神情和完美香艳的身体已然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好白……好大……好圆……” “啧啧，魔鬼身材、淑女气质……” 秦浩闭眼，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秦公子，还请转身……” 这不太好吧，秦浩想着研究个阵法，有必要这么坦诚的？ 前世小电影没有少看，但真人秀还是头一遭…… 于是秦浩变成了秦怂，钢铁直男在性感美人儿横陈之下也变成了害羞抬头的雏龙。 秦浩红着脸，依言转过身来，只是双眼紧闭，呼吸心跳都有些小急促。 九陵看着这家伙比自己还紧张害羞的模样，心里惶恐羞急之余，不禁又有些好笑。 她轻吸了口气，小手儿掩住那一对随着呼吸起伏荡漾的鼓涨，眼中犹豫尽去，语声轻颤，带着一丝决然： “公子请睁眼。” 秦浩内心有些澎湃。 他拿捏不准面前这位气质清纯身材火辣的小姐姐倒底打的什么主意。 自己是要坐怀不乱还是应当宁死不屈还是顺水推那个舟或是车，都还没有想好。 闻言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睁开虎目一看。 “……” 九陵：“……” 秦浩：“？” 九陵：“！” …… 一条金色小龙，悬在九陵头顶，一丝丝光晕正从龙身之上垂垂而落，把九陵未着寸缕的冰肌玉骨都笼罩在内。 丝丝缕缕的金色纹路在九陵雪白滑腻的肌肤之上隐隐显现。 原来，阵灵金龙替代了九陵三魂中的地魂，而那些阵纹的流转，俱是沿着九陵的经络脉纹分布，她的肉身，便是天坑大阵的阵图。 大阵的衔接、流转，哪里灵气尚可、何处较为匮乏，哪里运转不畅、哪里又阻涩不通……在这俱完美无瑕的玉体之上一目了然。 秦浩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九儿姑娘要脱下一袭白裳。 秦浩烙铁般炙热的目光所到之处，九陵肌肤雪白之中泛起一抹桃红，她娇躯轻颤，一双动人妙目中隐隐含泪水…… 好一会儿，方才闭上霜睫挂泪的眼帘，轻启朱唇，语音微颤道： “还请公子怜惜。” …… 秦浩吸了口气，心中对九儿甚怜。 好好一个清纯气质身材火辣的人间极品，硬是让这天牢大阵给折腾成了这样！ 压下杂念，秦浩把秘术【破妄】一展，仔细看着九儿身上阵纹，再和阵书之上一一对应，浑然忘我。 九陵感知秦浩并无邪念，心下大为感动，紧张羞怯之意稍去，渐渐配合秦浩，轻轻细细嘤嘤地把身上阵纹之中那些生涩不通的隐秘处，一一说给秦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秦浩【破妄】之眼，没有放过九儿身上阵纹的任何细微之处。 “阵纹”利用五行生克调用天地伟力，从而产生的各中不可思议的现象，加上九陵娓娓道来的详细解说，再结合阵书所载，秦浩的阵法造谐在月下小庐之中，用突飞猛进都不足以形容。 修补和重新炼制大阵阵石的难点和疑问一一解开，同时许多提升自己实力的方案，也在秦浩脑中逐渐成形。 军队中那些刻制符纹的箭矢兵器，有着“坚固”、“锋锐”等等不同的效果。 现在自己掌握了阵纹，是否也可以加诸手中钢刀？ 至少不用真元还未全力暴发，手中兵刃先碎成了齑粉。 招式固然重要，一把好刻画了阵纹的好刀，对善使刀的自己而言，提升得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天牢小院，也可以加入阵石禁制，只要解决了灵气来源…… …… 草庐外依旧夜凉如水，烛火之下二人织影成双。 不知不觉，秦浩对天牢大阵阵石炼制的关碍处，已渐渐了然于心。 九儿身体上金色的阵纹，在秦浩眼中也已无隐密可言。 唔，这处禁制原来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嗯！要是破了这处嫩红色的节点，那个储存灵石的禁区……是否也就不攻自破？ 还有！ 要是逆转这处阵纹……守阵是否可以变为杀阵？ 噫，怎的有些毛发挡在关键处，有些看不清。 秦浩伸指轻抚…… “啊~~公子，那里不要！” 秦浩沉浸在阵法之中，突然听得九儿娇呼不要，有些回不过神来，手上动作依旧。 “哪里能够不要？这处相当关键！大阵对你的禁制就在这处节点。” 秦浩说着，把食指往显露出来的阵纹上的一处节点一摁。 “啊~~！” …… 明白大事不好的秦浩，讪讪收回带着一丝晶莹的指尖。 不敢再看九儿。 这实在不能怪他。 在秘术【破妄】之下，秦浩专注于阵纹，眼中也只有阵纹。 哪里还顾得上承载阵纹的这具粉红骷髅？ 但好像这事儿也没法解释，要是一句“我的眼里没有你”出来，落个“禽兽不如”的名号倒是小事，万一眼前的美女小姐姐变成了暴怒的大宗师，怕是不好收场。 “对不住啊，我……我实在是太过专注于阵纹……” “公子言下之意，是觉得九儿除了这一身阵纹，皆入不得公子法眼？” 得，送命题来了。 秦浩苦着一张脸，打起退堂鼓。 “九儿姑娘，阵石炼制疑难已解，我这就去炼制阵石，以解姑娘之忧。” 秦浩转移话题：“一百二十七处阵石，在下回去不眠不休，估摸着三五日也就好了。” 说着他掏出令牌：“令牌还你，灵石取用我有办法了，你皇兄我还是不见为妙。嗯……九儿，夜深露重，你还是……把衣服穿起来罢！” 九儿一听秦浩提醒她穿衣，心下羞恼大急：“是九儿命贱，让公子取笑了！”，说着红着眼睛整理衣裳。 “不是，阵纹看完了，怕你凉着……你要是不想穿，我闭眼就是。” 秦浩说完就想搧自己一耳刮子。 “你……”九儿气苦，说话间就有些怨念：“令牌你留着罢，进去皇宫用得着！小东西而已，不值得公子挂齿。” “那好，我就不打扰九儿了。”秦浩闭起身便欲告辞，再留只会尴尬。 “公子这就要走了？”九儿言语间有些凄惶。 “嗯，我去为九儿炼阵石，早日……” “谢公子救九儿于苦海，只是……” “不用谢，不用……真不用。”秦浩听着九儿谢他，闭眼把手连摇。 “我也有求于九儿，自当也得尽一份心力！” “公子，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说话。” “嗯，你衣服穿好了？”秦浩下意识答完，又想搧自己一耳光，果然，女人是老虎，好特么吓人！ 九陵：“……” “我就如此入不了公子法眼？” “不是！” “那是？” 前世男女之间的绕口令始于“我错了”和“你错哪儿了”。 今儿这个对话在“不是”“那是”之间有往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个忒麻烦，秦浩想起来就有些发怵。 “我炼好阵石就来找你，这些日子九儿自己保重，小心祖地皇陵里面那个想占我们便宜的混蛋！” 说着，秦浩留下几只神虻小虫，告诉九儿如何与之沟通，便落荒而逃。 …… 第79章 暗潮、出门、驱狼吞虎 接下来三日，小院里倒是没有爬墙的，晚上清静了不少。 一百二十七处阵石，秦浩不眠不休完成了大半，进展不慢。 只是在根据九儿身上那些阵纹薄弱处，刻画阵石上的纹箓时，那具光洁如玉而且火辣无比的身体也会同时浮现在秦浩脑海。 当时的指尖的触感、九儿娇羞欲滴的神情以及她唇齿间不经意发出的轻呼，便会让秦浩有些口干舌燥。 “当时干嘛去了，眼里光盯着那些阵纹！” 后知后觉的秦浩不无怨念。 只是偶尔接到九儿通过神虻小虫传递过来的魂念信息，秦浩又变成了秦怂。 “秦公子心中可有良人？” 秦浩：“……” “秦公子，你喜欢的女子是什么类型？九儿闲来无事，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秦浩：“……” “秦公子，九儿身上阵纹，又有两处有些变化……” “啊？还有变化？哪两处？” 九儿：“……” “如果只有两处变化，关碍不大。”秦浩安慰道： “一百二十七处阵石还有一小半，再有两日就可炼制完成，待我下阵来破了储地禁制，取了灵石便来寻你。” 九儿：“秦公子。” “嗯？” “你是个木头！” 秦浩：“……” …… 这些日子，秦浩的小院没有开门，那些炼药的甲字狱人犯也就没了兑换卤肉酒水的机会。 一到晚上饭点，鲁校尉和老卒便过来蹭吃蹭喝，小院的酒菜香味一起，总有好些来自炼药组人犯的愤怒值在秦浩识海飘起。 乙字狱和丙字狱那些妖族魔族，作为秦浩“试药”的材料源头，这段时间提供的精血和身体组织也累积了不少，那些【恐惧\/愤怒值】的古卷点数，自然也提供了不少。 《万兽丹方》中，秦浩找出几味治疗内腑伤和激发潜力的丹方，命名为“五腑丹”和“大力丸”，同时依旧是把握住几味关键药引的配制，然后把药方拿给炼药组，组织人力按方索骥。 工作量增加，但肉食酒水没有，甲字狱的人犯们就有些怠工。 狱司大人为此头疼，便来找秦浩商量。 秦浩又把前世的同工不同酬的道理和赵大哥讲了些，然后让他把按工时计酬改为了“按件记酬”。 按照凉皇的命令，那些诰狱的犯人也被并入了药组。 秦浩把两拨人分成两派各四组，安排了些轻松的活计。 这些人今天阶下囚，搞不好明天又成了朝堂上威风八面的老爷。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秦浩也不想惹麻烦。 只是这些个朝官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天牢炼药的章程都以秦浩为核心？况且这帮人消息又灵通，没两天的功夫，便知道“天牢制药”，将成为军方来钱的核心买卖。 于是一个二个，有意无意地和秦浩套起了近乎。 有的单纯想诰狱的日子过得舒服些，也听闻秦浩这里有独一无二的美酒卤肉，便动了心思。 隔三差五地给秦浩递个小话，要求轻松劳作、改善生活，出去了报答云云。 有的单纯是平日里横惯了，打秦浩小院美酒卤肉的主意也打得直来直去，毫不顾忌。 一个小小天牢都统，但有不从，等老子出去你就等着倒霉吧。 秦浩烦不胜烦，也不想多找麻烦。 干脆大摇大摆，把门一闭，给了个理由“上山采药”。 炼阵石、渡天劫，这才是首要的事情，还得把大阵对九儿的禁制给想法子解决掉。 这一切，还必须抢在进入“祖地皇陵”中的紫袍青年完成“换血”之前。 时间紧迫。 哪有功夫留在天牢小院日防夜防，还得应付那些流水的犯官。 一切等手头这几件大事搞定，再作计较。 近日江湖上也有些传言，说是杀手组织“隐楼”在大凉的势力被人连根拔起、秋高破境后杳然无踪，天牢中虽没有“七七神剑”剑谱，但据说有位都统掌握着天牢经年来，从囚犯口中撬出的宝藏地图和传承武技秘法的汇本。若谁能得到，便可富豪一方，亦可开宗立派。 言之凿凿下，自然有人动心，大凉都城的江湖比往日江湖了许多，高来高去的豪强来了不少，这中间竟然还隐隐有些世家的影子。 秦浩听闻后也是后槽牙咬得痒痒，看来几日前制造的“百晓堂阿巴”还不足以堵住某些人的嘴。 不过，暂时不去搭理。 天劫不渡，万事皆休。 朝堂乱，往后作计较，江湖事，来日江湖见。 不过，驱狼吞虎的事情可以干干，军方不是差钱么？ 秦浩“上山采药”之前，找来军部费大人，又拿出个笔记本本。 费大人见了眼睛一亮。 上次的笔记本，写的是天牢制药的“市场营销方案”，大开了费乾的眼界，这位军方户部的大佬，按着笔记施为，没几天功夫，十几万雪花银到帐，以至于在凉王跟前、军部之中的地位份量都上了好几个台阶，凉皇也龙颜大悦亲自召见了一次。 现在见到秦浩又拿出个本本，费乾脸上花儿都笑出来好大一朵。 “秦兄弟，这次又有什么指教？” “近日天牢制药过程中使了些小手段。”秦浩也就递过本子单刀直入。 这些日子，费乾在秦浩小院里酒没有少喝，肉没有少吃，银子也没有少赚，二人现在称兄道弟熟络得紧，说话自然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有些是人犯私藏，有些是江湖传言的藏宝地所在，我用过药，药后吐真言，这些记载应该确凿，都拿来给老哥哥变钱。” “这……兄弟，你叫哥哥说什么好……我先给你作个主，银子下来有你一份！军功也少不了！” “老哥，银子无所谓，我在天牢花不了几个。军功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打算入朝堂谋差事！只是到时候取了财帛，里面那些杂书传记之类，留给我就好！” 费乾深深看了一眼秦浩，沉吟着说道：“哥哥我有一事不解，大丈夫在世，不外权势银钱，其他皆是浮云。兄弟你药道如神，军中将领夸你是个人才，现在又送来偌大的功劳……” 顿了顿，费乾又接着说道：“不为权，不求财，兄弟你做这么多所图究竟是什么？” 秦浩闻言一笑：“费大人，您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复杂，做什么事都得有所图，累也累死了。我在天牢好好炼药，便可以不上前线，不过是怕死。” “至于权势，我不是那块料，也见不得那些龌龊事，真入了朝堂，怕是讨不了好，说穿了还是怕死。就炼个药，前些日子还有人要盯梢闷棍要我命的，还得麻烦鲁将军和老卒大哥带兵护卫……” “谋权，不成的。求财的话……财帛动人心是不假，不过说句大话，我要是求财，还真不止炼药这个途径，只是凡事亲力亲为，反而耽误了咱学医验药、再喝酒吃肉看些闲书的爱好。” “反正有好酒好肉还有哥哥们照拂，又能兼顾喜好，也就知足了。” …… 对秦浩而言，人生最闲适处，当是：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只是本想着坐守一方净土，静待长生久视。 可偏偏事不如意，人不尽情。 看似与世无争与人无碍，事到临头，还是成了“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 告别费乾之后： 秦浩众目睽睽之下出门，“上山采药”。 凉王接了费乾秘报，调精锐五千，按图索骥扫荡江湖。 …… 第80章 惊雷 “太后，北方王那边和魔族已谈妥了，魔族一州四郡之地，共计二十城将并入我大凉版图。” 张相的声音在永寿宫前殿响起。 “明日捷报便可抵达都城，我已做好安排，北王回朝之前便让人四方宣扬，沿路万民称颂的盛景，明日也将现都城。” “唔……相国操劳了。北王开壃拓土，不世功勋在握，想来凉皇那边也无话可说。” 太后微闭着眼享受着身后宫女揉肩按颈，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皇上借白帅的归势，让相国有些难堪了吧。” “都是些小事情，我也不过是假意周旋，朝堂之争，谁也说不得谁干净。” 张相呡了口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天牢诰狱多了几百朝官，朝堂上倒是安静了不少。不过，这些日子都盼着太后您再蹬圣殿，垂帘问政。” “还是等北王我儿回来吧！儿子争气，老母亲说话声音也可以大些。”太后脸上褶子里挤出了些笑容。 “其他的事情准备得如何？” “回太后，只等北王这股东风入城！” “那就一切拜托相国了。” “太后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张相摆了摆手。 “唔，还有一件小事……”太后把脚往软塌上伸了伸，“听莫太医说天牢出了个能医善药卒子，明儿让他来替哀家看看这老寒腿，还有这头疼的老毛病。” 张相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怎么，你堂堂一介相国，调个小卒子调有什么为难的？” “太后，这小卒倒也是个人才，只是最近为凉皇军部炼药，听说给军部赚了不少银子，正是凉皇凉王跟前儿的红人，护得着紧。现在又是北王将归的当口，我出面的话……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那成。”太后把手一招：“小桂子。” “奴才听太后吩咐。”帘子旁缓步走出来个低着头的老太监。 “明儿去一趟天牢，传我的话，让他来永寿宫给哀家瞧瞧老毛病。” “诺！” …… 秦浩在离天牢不到二里地的位置找了间带院子的客栈。 兜里反正不缺银子，要了间靠里的上房安顿下来。 来这间客栈之前，秦浩用【破妄】看过，住宿的商人居多，不像坊市那头，三五间客栈里都是些气机旺盛真元澎湃的江湖豪客。 江湖客多的地方，热闹多，是非也多，秦浩要躲清静，自然就得选个清静的地方。 关好门窗，秦浩把蛋花放了出来，然后把戒指里从“百晓堂”搜获的一堆书籍信笺拿了出来，让蛋花“学习”，但凡有涉及到秦浩感兴趣的，便魂念同步给自己。 换了地方，挖坑埋人的活儿不用干了，但抄书照旧，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也一如往昔。 蛋花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 化形之后，在秦浩的调教下，活没少干，但实力也增长得不慢。 书看得多，和人接触得越多，化形的蛋花也逐渐融入了“人”的生活。 秦浩识海古卷内页上的“虻”形符纹也在黑白二气的日夜浸淫之下，将蛋花的神魂气机改造得越来越接近万物之灵的“人”。 蛋花化形的这具幼儿躯体，在神魂之力的改造之下，体内主干的脉络已经成型，一身超凡实力也在与日俱增。 当然，蛋花天妖本源的核心仍在，天赋神通和以前比起来，只强不弱。 所以每日的家务活蛋花干得主动无比，看着自己的主人阿爸，孺慕之情也日益浓重。 秦浩原本只把蛋花当作兽宠，反正通过识海古卷，蛋花的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那就物尽其用。 到目前为止，用得不赖不说，这小家伙化形的小囡囡实在也萌得可爱，又懂事贴心会干家务。 一来二去，也就由得她叫“阿爸”。 慢慢地秦浩也就习惯了蛋花的存在，恍惚间还真觉着自己多了个“小棉袄”。 只是这件“棉袄”战力不强，超凡巅峰而已。 监视可以，挡住那些鸡零狗碎的江湖客也还成，但打大架还派不上用场。 这大凉都城，说大不大，极境大师已知的就有四位。 自己实力还是差了些，虽说现在砍超凡如切菜，但在极境大师面前，别说四个，来一个自己都得消化不良。 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秦浩盘算着，等渡劫之后，有把握了去和十万山的那位妖神聊聊，好言相劝，让它把神虻本源贡献给出来，看看能否让蛋花短时间内再进一步。 …… “听说了没有，二里外的天牢里有个都统，据说是个隐世的魔头，天牢里无数年来，死掉的那些人犯的功法传承、私藏的宝藏都在此人手里……” “身怀传世功法《混元一气决》的渭南大枭‘混元老魔’，入牢二十四年，前些时日有风声放出来，说是功法传承就落在此人手上！” “《天魔解体大法》，听说亦在此人囊中！” “‘黑木崖’邪教宝藏，在此人手中！” “‘玄一门’震宗功法，《九玄炼气》也在此人手上！” …… 院中的神虻小虫将客栈几位江湖客的对话送到秦浩耳边。 他放下手中阵石，里心有些烦燥。 这里也特么不清静！ 可想而之那些江湖客云集的地方，这些谣言怕不是要传天漫天飞舞？ 自己好好呆着，不谋权不求财，怎么就弄成了千夫所指？ 一个个的，都打自己的主意！ 秦浩那日夜闯“添香阁”端了都城“百晓堂”分舵，通过搜魂才知道，都是相党手下的人才放出的消息。 为的就是扰乱天牢，好在牢里安插后手暗子。 至于以自己为名目，无非是顺手为之，除掉自己也就断了凉皇军部的财路。 上次自己出手，清除了天牢三名暗子，现在对方乘着诰狱混乱，又塞了些人进来。 秦浩从方方面面获得的情报来看，相党如此作派，远不止为了杀个把犯官灭口这么简单。 打得怕是“祖地皇陵”的主意。 且等我把天牢大阵修好，看你们怎的翻得了天！ 开完笑，修好天牢大阵，天坑底下自己就多了一张三品宗师的底牌！ 况且自己一但渡劫，吸了“煞海”，也就不见得会怕了这些极境的大师。 到时候一一翻了你们的牌子，看看你们裤兜子底下都藏着些什么鸟蛋！ 本来好好的呆着，一个二个的偏生要往我这里凑热闹。 你们争你们的，可动不动往我这里递刀子是几个意思？ 嗯，还有跑到“祖地皇陵”里换血的那个家伙。 居然要收了天牢大阵。 这是要刨我的根哪！ 真特么的多事之秋！ 秦浩怨念一起，胸中那口戾气又翻腾起来。 【不死经人卷】自动运转，消磨着体内最后一丝雷劫，同时极力压制着修为不显。 但神魂之中戾气一起，一股子杀气也就实在摁捺不住。 秦浩被杀气牵引，沸腾欲迸的修为冲破压制，露出了一丝…… 一股子煞气杀机，以秦浩为中心，倏地向着四周扩散，客栈小院中，仿佛起了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有杀气！” “好重的煞气！” “什么情况！” …… 几位江湖豪客，正在客栈里就着小酒贪图着嘴巴快活，被这杀气突然袭卷，惊呼声未毕，便被接踵而来恐怖杀机封住了喉咙。 那些浓愈实质的煞气，也第一时间凝滞了这几位的真元流转。 秦浩凶威之下，数墙之隔的江湖豪客心惊胆战，动弹不得，只剩了两个眼珠子满布惊骇，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唇间白齿，也俱都“嘚嘚嘚”地磕成一片。 【恐惧值+7……】 【恐惧值+6……】 【恐惧值+8……】 …… “轰隆！” 客栈上空一声雷响，劫云半现间电闪雷鸣。 子夜旱雷，不知道惊动了都城多少人的春梦。 有人家起来关窗闭户，有人家支起了防风的木板。 张相纵身，上了相府顶楼。 凉王扶摇，上了城墙望楼。 都城夜空，如同惊起一滩鸥鹭，无数身影在黑暗之中高来高去…… 都把目光投向劫云之下、天牢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客栈。 …… 第81章 迫在眉睫，再来一次! 秋晚薄凉寒兵刃，夜半旱雷惊都城。 …… 这一声雷响，惊动都城无数武修，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 “又是哪一位超凡巅峰入了假丹境，雷劫初现，再显便会渡劫！” 数百年来，大凉无人成功渡过天劫，只有江白是个例外。 所以，入假丹境的超凡巅峰都会压制修为，择地隐修。 只有那些到了寿限，不得已最后拼死一搏，才会选择渡那九死一生的天劫。 入了假丹境的超凡无人愿意招惹，一但逼急了，修为一展，拉着你一起给天劫陪葬。 也就是入了极境的大师，才有辖制的手段。 于是，所有武修心里都有个相同的疑问：这位超凡巅峰，为什么在都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选择破入假丹境。 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要知道，大凉都城可是有着数位极道大师。 这个时候破境假丹，显露天劫异象，要么就是有着足够底蕴，不怕有人觊觎，要么就是太蠢，在大凉都城这么干，危及一城安危，城里这几位极境大师不得把你抓来炼了人丹？ 都城内所有武修都是同样的心思，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劫云之下的客栈。 几位大师想得更多。 张相：对方的人！ 凉王、白帅：对方的人！ 张相凉王白帅：什么居心？什么目的？警告？对方敢在都城无视极境大师显露天劫异象，怕是背后有什么阴谋！得去亲眼看看！ 于是，张相动了，凉王江白也动了。 客栈上空，风云际会，都城明里暗里的高手都来了。 “是哪位朋友在此破境显劫？大凉张为先请尊驾出来一见。”张相的声音在客栈上方响起的同时，上空劫云一收。 显然，人就在客栈之中。 凉王、江白对视一眼。 不是相党的人？ 那又是哪方势力？ 会不会是张老儿故布疑阵？ 不论如何，人不能让他带走！ 二对一，先截了和，把人搞到手再说！ 二人眼神交流，已有定计。 张相见客栈内并无人回应，凉王江白在一旁也是不动声色，当下一声冷哼，把大袖一挥。 无形的天地伟力以张相为中心聚集，而后涌向客栈所在。 “喀嚓”！ 整个客栈、整座四合院内所有房间底部齐根而裂，而后恍若被一双无形巨手托举着，离开了地面。 其中一幢三层的小楼，在空中也是分成数截，每一截地板都和墙面四壁脱离，悬浮空中。 客栈每个房间里，神态、姿势各异的房客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极道大师对天地伟力随心所欲的调动、控制力的精准程度恐怖如斯。 然而。 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四方的这些房客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有三位江湖中人，修为境界不过立命。 这些人遭了无妄之灾，都在如水凉夜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惊惧得汗毛倒立。 然而，始作俑者并未现身，这让在场的三位极境大师惊疑不定。 眼皮子底下人没了！ 试问这天下有谁能同时瞒过三位极境大佬，悄无痕迹地弄出偌大动静然后再功成身退？ 这是何方势力？这记警钟敲得够响！ “来人！把他们带回刑部，仔细盘查。”张相话音刚落，数十位黑衣稽捕便把客栈院子围了起来。 “且慢！”凉王一步踱出。 “都城治安，一向是城卫军所辖，就不劳张相费心了。” 说着把手一挥，手持劲弩、身着黑甲的百余悍卒便在夜色之中浮现，把客栈小院所在，连同数十黑衣稽捕一起围了起来。 …… 就在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的同时，秦浩带着满头冷汗，出现在天牢小院。 早在张相现身的刹那，他便用秘术【藏龙】遮掩了气息，再把【五行遁术】一展，潜入天牢之中。 好险！ 客栈之中听得那些谣言，秦浩心境为杀念引动，修为一时压制不住引来天劫异像。 当时他便知要糟。 差点把自己送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不由得他不惊出一身冷汗。 现下体内雷劫仅余一丝，一旦【不死经人卷】功法自动将其磨灭，这修为怕是再也压制不住。 届时在数位极境大师眼皮子底下渡劫…… 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发生。 秦浩一念及此，再顾不得其他，换了身狱卒的衣服，再把容貌变为当班夜巡的狱卒模样，一路潜进天牢丙字狱十八层，下了天坑大阵，直奔月下草庐。 上面躲不了清静，下面也有个麻烦。 秦浩本不愿再见九儿，免得尴尬不是？ 看光了人家姑娘冰清玉洁的身子，怎么解释怕都有些不对。 但渡劫在即，修复大阵迫在眉睫…… 再说，也是为九儿姑娘好。 秦浩找着由头说服自己，但其实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 “吱呀”。 草庐门开，佳人再现。 九儿脸色酡红，面上羞色无限，一双妙目似怨实喜，像极了花好月圆之夜偷会情郎的怀春少女，待见着情郎，那一低头的温柔，便掩不住无尽的娇羞。 “见过秦公子。” 九儿道了个福，声音娇娇怯怯，动人婉转处，激得秦浩喉头又是一涩。 “九儿姑娘，深夜叨扰实在是……情非得已。” 秦浩摁下心头躁动，双拳一抱，规规矩矩给九儿施了一礼。 “上面俗务缠身，阵石炼制迫在眉睫，只好下来借宝地一用。” 本待补上一句“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想想还是算了。 “我不进去，就在外面蹭蹭。” 秦浩说完，便在草庐外席地而坐，拿出阵石开始研究炼制。 初时，佳人在旁，那天的旖旎春光浮上心头，秦浩便有些上头，脸色潮红的同时，鼻子里又开始有些痒痒。 后来随着心神沉入阵纹，便也渐渐心无旁骛，古井不波。 九儿见他话不多说两句，草庐也不进，便在这里打坐炼阵，心下禁不住有些幽怨，雪白的贝齿差点咬破了樱红嫩唇。 面前的少年眉目英挺，气宇轩昂，神情之中又无比专注，九儿心中柔软一动，再想到那天自己身无寸缕，最后又让面前少年一指破防的样子，当下变得目含春水，羞不可抑。 九儿似怨实羞，似嗔还喜—— 春心微乱。 这少年，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可惜我为“守陵人”身份所困，离不得这一方天地…… 秦公子天赋绝世，阵道、修为，俱是风姿绰约一世无双，如此良配…… 他身边莺莺燕燕定然多如过江之鲫，不知心里可有我一席之地…… 不过，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容貌姿色，还有这一身三品宗师的修为，也不至于配不上他吧…… 可为什么…… 九儿看了一眼庐前草径上，手执阵石端坐入神的秦浩。 他就是个木头！ …… 九儿素手轻舞，那些草茎、花枝便消然生长、缠绕，一座花草结成的小屋围绕着秦浩渐渐成型。 呆呆看着面前少年无比认真专注的模样，九儿微叹了口气，一双妙目含情，神色复杂地停在秦浩剑眉星目之间，再也不曾离开…… 正是——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秦浩在阵纹的天地中神飞魂驰，恣意徜徉，一块阵石……又一块阵石，在他手中飞速成型…… 斗转星移，阵中天地昼夜交替。 不知不觉，花房之中，秦浩身边的阵石堆成了一座小山。 九儿也在花房之外，痴痴看了一天一夜。 …… “唔……” 秦浩吁出一口长气，面带喜色自顾自说道：“总算炼制完成了，最后再核验一遍，即可着手修阵！” 九儿闻言回过神来，还来不及惊喜，便又听见秦浩接着说道： “刻不容缓，还请九儿脱衣，再来一次！” “！” …… 第82章 各怀鬼胎……你们的主人即将到来! “相国大人数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 一位神情矍铄、白须白发的老者，在相国府书房里坐得四平八稳。 “哪有胡兄闲云野鹤过得悠闲自在，放着‘天下第一楼’的隐楼不管不顾，去江湖上当什么‘钓叟’。” 张相手执狼毫，在香案锦帛之上挥笔洒墨，画的是一张擎天巨手，手中攥着一条螭龙。 “什么‘天下第一楼’，相国大人谬赞了，都是孩子们过的家家。” 老者端起五彩祥云杯，呡了一口香茶。 “大凉境内的十余处据点，都让朝廷人马给端了，我那苦命的徒弟、大好的七七剑客，也殁在天牢！相国大人也不说帮衬着点。” 张相闻言把笔一搁：“胡兄，不说这些细支末节，几处据点而已，待得事成，大凉境内的整个江湖，都是胡兄的天下！” “好说好说，那些浮名争来无用，还是相国大人的灵石好使……只是对方的实力是否确如情报所说？相国大人确保无虞？” 老者顿了顿：“事关重大，我隐楼家当尽出，这要是有个闪失，我对上宗可没法交待。” “对方就两位极道，凉皇超凡初阶，不足为惧。” “那你我加上北王，胜算也不是太大，这要是跑脱一个……”胡姓老者手抚长髯，眼中露出狠色。 张相双手执画，拉开来放在光线明亮处欣赏着，点头说道：“百晓堂堂主也是上宗隐世凡界的极道，不日便来都城！” “四对二，那应该稳了。张相好大的手笔！但凉皇那边岂无后手？消息是否可靠？” “胡兄放心，凉皇所属宗门在上界被你我三派围猎，自顾不瑕，哪里还抽得出人手！” 张相把话一顿，看着胡姓老者：“再说，胡兄一千灵石已经到手，瞻前顾后，怕不是英雄所为。” “哈哈哈，土匪老了胆子小了，倒让相国见笑了！”老者大笑着把茶杯一放，转而看向张相手中锦帛。 “张相所谋深远，看来大凉龙脉已是张相囊中之物，胡某先恭喜了！” 张相闻言把手一扬，锦帛似被无形双手牵引，平平展展飞向书房半空，而后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那就依计行事，先除凉皇一派，再灭北王太后！嗯！大凉皇室据说还有一位内卫皇叔……” 胡姓老者随即站起，把长袍一抖： “得加钱！” …… 秦浩一句“再来一次”余音未消，九儿已是羞不可抑跑回了草庐。 秦洁：“……” 着急修好大阵渡劫的秦浩在庐外急得抓耳挠腮。 这女人就是麻烦！ 看都看过了，再来一次有必要这样吗？ 第一次脱得那般利索，第二次怎么就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兔…… 正想着，草庐里娇声又起： “公子还发什么呆？进来啊！” 我去，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象“添香阁”里那些小姐姐此起彼伏的“过来玩呀~~” “好嘞！” 秦浩忍着发痒的鼻端，雄纠纠气昂昂迈步进庐。 九儿待得秦浩进来，挥手关了草庐门户，一张脸儿已是红艳欲滴。 “秦公子……” “嗯？” “要如何验证才好？” “和上次一样……”秦浩讷讷答道，想想又觉着不妥：“要不，在下凭着记忆按图索骥，姑娘把这两日来的大阵变化口述于我……” “这办法可行吗？” “嗯……风险还是有的，总不如亲眼所看得真切！” 秦浩实话实说，九儿心如鹿撞。 “那……” “姑娘不必多虑，都是江湖儿女，事急从权！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而且……” 秦浩欲言又止，他在想自己这番言语会不会挨打。 娇滴滴的美人儿是不错，可人家好歹也是个三品宗师，大凉都城那些平日里顶着天日的大师，怕是加起来也不够她一巴掌拍的，更别提自个儿了。 “而且什么？”九儿低着头，羞羞怯怯地问道。 “而且在下对姑娘并无非分之想，还请九儿放心！” 秦浩目光竖定，一脸真诚。 九儿：“……” …… 实在受不了九儿的绝色天姿，同时也捱不住姑娘家无比幽怨的眼神…… 秦浩终于从草庐中走了出来。 他捻了捻指尖的滑腻，心下无措得很。 你好看归好看，我躁动归躁动，但咱这也是被逼无奈，纯纯不是有心…… 其实。 说不动心是假的，九儿绝色，气质清纯动人，身材偏又火辣无比，而且性格又如此温婉可人…… 放在前世今生都是无数宅男的梦想。 荷尔蒙的燃烧加上九儿的绝色，不啻于风助火势加柴油，这谁能挡住？ 只是大劫当前，周遭又有虎伺狼伏…… 这些借口说得过去。 说不过去的还是实力。 大男人，打不过老婆岂非很没有面子？ 不过，这老婆好像也不能用“打”的…… 自己还是道心不坚啊！见了红颜忘了祸水可不成。 长生久视之下，一切美色都是粉红骷髅…… 嗯！回去得找个善长丹青的，画上一幅两幅美女骷髅图，每日挂在墙上，时时提醒才是。 不过，即然也到了这个份儿上，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探也探了…… 人家姑娘有情，我也不能无义，尽我所能，许她一世平安吧！ 罢罢罢！不多想！ 入禁地取灵石，引灵气入阵石修补大阵，解决大阵遗患赶紧渡劫方是正事！ …… “祖地皇陵”。 一座血池之中有浸泡着一位裸身青年。 赫然正是那位前日突然出现在传送阵中、后来又开启了祖地皇陵石碑门户的紫袍青年。 血池周围有九条螭龙，每条龙吻中，皆有一线殷红垂下。 这座血池，便是大凉皇氏先祖的精血凝聚所在。 这里本是在上界开宗立派的大凉皇氏为培养凡界后人所留。 直系血脉，原本每隔十年大阵开放便可入池，十数次后，一身血脉被血池同化，至纯反祖，便可破去大师极境的关碍，入品宗师境不说，还没有天劫之虞。 此外，血脉至纯者，更可获得阵灵龙脉的认可，收取这方天地的同时，还可获得上界本宗的不传之秘——螭龙战法。 而且实力高绝的“守陵人”也将成为血脉至纯者的“战傀”。 只是后来天地巨变，凡界上界再无互通，这座大阵灵气也变得似有还无。 上界在巨变之下，灵气日渐匮乏，修士人人自危，所有的灵石、灵矿都被珍藏。与人动手，比的也是筋肉强横武技精深，不到性命关头，浑不敢再浪费一点一滴的体内灵元。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无人再往凡界大阵日常提供灵气。 凡界大阵吸取生灵真元生机凝聚的灵石血晶，到后来也是百年才被上界收取一次，不然开阵所获，还抵不上大阵运转消耗的成本。 紫袍青年打得好主意。 上界灵气匮乏，本宗又为另三派围猎，作为宗门主力的紫袍青年得着机会，便乘机入了传送阵，压制本身三品修为至一品，咯血传送，然后毁了传送阵以绝后人之路。 到了这方天地，自己修为高绝，血脉至纯后得了大阵汲取灵石生机，再加上三品宗师境的战傀，下界天高地阔，岂不是任我驰骋？ 解了灵气耗尽垂垂等死之忧，慢慢再把凡界其他地方的传送大阵收拢，自己成了凡界主宰，这些蝼蚁皆可献祭。 到时候，手握海量灵石，三品宗师的千年寿命无虞，再去寻那消失仙界的一丝生机不迟！ 也得亏大阵百年一开，凡界凉皇守得巨财却不得其门而入，这才白白便宜了先祖血脉纯度不到三成的自己！ 青年浸在血池之中，一身修为仍保持在一品宗师境，吸收自血池的澎湃真元，都被他一点一滴保存起来，收入丹婴之内。 随着时间推移，青年周身血脉涌动，在血池之中不断发出汩汩吮吸之声。随着血池颜色渐淡，再有两三日功夫，便可大功告成！ 一抹邪笑出现在青年脸颊： 大阵之灵、凉朝龙脉、凡界天地、无数灵石…… 唔！还有螭龙战傀。 你们的主人， 即将到来！ 第83章 龙脉本源 秦浩从草庐出来后，径自前往大阵中储藏灵石的禁地。 九儿放心不下，等他走出老远，还是忍着羞意怨念慽慽哀哀地跟了上去，银牙贝齿咬了一路。 秦浩来到禁地跟前仔细观察四周禁制纹箓，确定此处阵法禁制名为“九转锁煞阵”： 其原理是利用天牢大阵汲取囚犯真元生机，产生和积累而成的煞海煞气，通过九条五行回路和禁地相连，使煞气在九条回路不同的五行生克之形成九种不同的“煞场”。 然后利用五行平衡之术，在九道煞场之间加上一道阵法锁纹，锁纹不解，一旦有人入阵，九种带有不同五行之力的煞场，便会失去平衡。 五行冲煞，本就是不可抗的天地伟力，除非来人体内灵元五行俱全，又深谙其生克之道，并且无惧“煞气”这种被修士视为虎狼猛毒的玩意。 否则五行攻伐、煞气冲击之下—— 水，便成了“煞水”，消骨蚀魂地淹你； 火，便成了“煞火”，熔血煅魂地烧你； 金，便成了“煞金”，穿心夺魄地斩你； 然后“煞木”缠身，吸了你一身精血灵元； 最后“煞土”为塚，镇压破碎肉身磨灭些许残魂…… 九种“煞场”的源头便是那片无数年积累而成的“煞海”。 “煞海”不灭，九道蕴含不同五行之力的“煞场”攻伐不止，实在是凶险厉害无比。 秦浩虽然深谙五行生克，但修为境界未入宗师，体内金丹未成，一身真元没有化为灵元，虽有【五行遁术】傍身，倒也不敢以身试法。 只是解开阵中锁纹在如今深谙此道的他看来，并非难事。 这道锁纹平衡五行，牵制九道“煞场”，归根结底还是利用五行生克之理。 秦浩只需照猫画虎，照着阵中锁纹炼制一把“钥匙”即可。 带着“钥匙”入阵，便可解锁阵纹，不会引起“煞场”激荡，也就能安全取走禁地核心处堆成一座小山的灵石。 这种阵法锁纹，还有一种无需“钥匙”便能解锁的方法，其关键处，就在锁纹核心的一枚阵石上。 阵石上刻画的阵纹，正是秦浩从九儿处得来的一本“血脉禁阵”所载。是一种以血脉为引，激活阵法纹箓的方式。 相同纯度的同源血脉，便可引发这枚阵石中所蕴含的五行之力，达到解开锁纹的效果。 秦浩心中微微一动，隐隐明白了紫袍青年进入“祖地皇陵”换血的目的。 抛开杂念，秦浩拿出一枚阵石，三下五除二刻画好阵纹，小心翼翼将这枚阵石“钥匙”探入禁地阵纹覆盖的范围。 果然，“钥匙”入阵，便和禁地核心处的锁纹遥相呼应，二者之上那些蕴含五行之力的相同纹箓同时泛起蒙蒙亮光。 秦浩小心翼翼踏入禁地，果然没有引起禁制反应，九道“煞场”安之若素。 走到禁地核心处，秦浩大手一挥，把堆积发山的灵石收进空间戒指，再顺手取出锁纹核心处的那枚血脉阵石，研究了好一会儿，然后运指如刀，在这枚阵石的阵纹上添了几笔。 就这寥寥数笔，生生把血脉引动解锁，变成了暴力冲击锁纹。 秦浩将这枚阵石放回禁阵锁纹核心后，便出了禁地。 九儿在不远处，看着秦浩刻画阵石，然后轻松入阵取走灵石，一只纤纤手儿掩在了丹樱红唇上。 数日功夫自学成才，居然破了老祖宗设下的禁阵。 要知道，师尊曾经不住感慨，她数百年研究无果，入不得禁地半步。但凡能取得那些灵石，也不至于体内灵元枯竭，最后郁郁而终。 九儿并不知秦浩识海古卷的秘密，自然也不知道古卷功法【不死经】的神异，只以为秦浩天赋绝世、身俱的五行之体恐怖如斯。 秦浩走出禁地，旁边就是那片让秦浩眼热不已的“煞海”，这可不是九儿能够靠近的地方。 “煞海”煞气深重而又广袤无边，对她体内灵元有着消蚀磨灭的副作用。 在得不到灵气补充的情况下，九儿只能望着秦浩在这片“毒海”之上缩地成寸、蛮牛踏水，飞一般渐行渐远。 其实，秦浩在“煞海”之上走得实在辛苦。 他不得不拼命压制体内【不死经人卷】的功法流转，以免一不小心吸收了这些浓如实质的煞气，导致修为破境过早引来天劫。 然而他又不得不去。 这片煞海深处，有一座小岛。 小岛左右贲起，中间一道深谷，犹如仰躺在海面上的一只鲍鱼。 这里正是秦浩不久前在九儿身体上，指尖探索到的一处阵眼所在。 秦浩闭了五感六识，一个猛子往深谷泉眼中扎了下去。 少顷，秦浩浮上泉面，手中又多了一枚血脉阵石。 这枚阵石有些古怪，居然蕴含着一丝空间波动，看来应该和刚刚禁地锁纹中的那枚阵石一样，通过感应同源血脉激活阵纹，便可打开阵石上另一处刻画的阵纹空间。 激活阵纹自然难不倒秦浩，三下五除二，这枚阵石蕴藏的空间便已打开，一条九儿地魂阵灵缩小版的金色螭龙，出现在秦浩面前。 秦浩一看之下，当即明白这便是天牢大阵所在的真正核心，也是九儿地魂阵灵的本源。 只要用识海古卷收了阵灵本源，九儿的地魂阵灵自然也如同蛋花一样，生死俱在自己一念之间。 届时，被秦浩控制了地魂的九儿，自然也如她所述，将会变成一俱“行尸走肉”，所行所为皆不由自主。 “这都特么什么祖宗！” 秦浩心下开骂，为了血脉至纯的后人，其他血裔都可以牺牲。这种类似“养蛊”的行径，瞬间让秦浩对九儿那位开辟了上界“三清宗”、奠定了大凉皇朝的那位老祖宗好感尽失。 夔牛骨筒中的蛋花感受到阵灵本源的气息，有些躁动，魂念中一股饥渴之意传来。 以魂念精血为食的蛋花，本能地感觉到秦浩手中的“金色螭龙”对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这个不能吃！等此间事了，以凡界之大，这样的‘小龙’还有不少，到时候都喂给你！”秦浩魂念传音道。 九儿三品宗师的修为是不错，凡界可以称霸。但在自己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天牢大阵所在的这方天地，能用的地方有限。 等自己渡过天劫，增寿五百年，再吸了煞海…… 那时至少应该能和那些极道大师掰掰腕子，到时候蛋花也得提升提升，自己也好多个打手，凡事也就无需自己出面亲力亲为。 吃货蛋花听得又有美食可期，对当“打手”毫不介意，兴高采烈地“好呀好呀”念叨不休。 在她看来，主人阿爸对那些“食物”没什么兴趣，等自己有了本事，自然要打更多的人，也就能吃更多的魂，变强了再打更多的人…… 如此循环，院里那棵桃树也可以有更多的营养结更多的桃，到最后又便宜了自己。 吃着美食，实力暴涨，天大的好事！ 还别说，这些魂念传来，秦浩都羡慕蛋花有自己这么好的主人，安排得如此妥贴明白。 “苟道三百二十一条，罚抄一百遍！” 秦浩一道魂念，让蛋花可怜兮兮地闭了嘴。 羡慕归羡慕，规矩不能坏。 饭可以想吃就吃，人哪是说打就能打的？ 与苟道不符，得罚！ …… 秦浩走出煞海，远远便见到九儿在更远处站成了“望夫崖”。 想着不久前走出草庐时滑腻的指尖，秦浩鼻子发热，心下也有些惴惴，连忙走过去把“金色小龙”拿出来，往九儿跟前一递。 “龙脉本源！” 九儿一声惊呼，而后满脸的不可思议渐渐被喜色替代，一张绝色俏脸上酡红更艳，一双妙目再看着秦浩时已是星光点点。 “你自己会弄吧？” 秦浩见九儿不住点头，连忙又塞过去一把灵石：“别省，管够！” 然后脚下缩地成寸，蛮劲儿一努，一步跨出老远，嘴里还兀自说道：“我去修复大阵！一百二十七处哪！九儿别跟着我了，赶紧收了本源，迟恐生变！” …… 第84章 刺杀 三个时辰过去，秦浩给天牢大阵更换了二十余处阵石。 按照这个速度，完成整个大阵的修补工作，不眠不休也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秦浩给这些重新炼制的阵石补充灵气的过程中，留在天牢小院的神虻小虫通过魂念发过来一段画面： 一位举止阴柔、神态阴狠的老太监，在赵狱司和鲁校尉忿怒而又无奈的神情中，趾高气扬地踹开了秦浩小院的门，尖着公鸭嗓喊道：“赵士！派几个人来收拾收拾！人不在，哼哼！咱家就在这等他！” 赵狱司上前一拦，好言劝道：“桂公公，这恐怕不太合适，人的确是奉凉王的令上山采药，并非是避着公公。还请桂公公稍安勿躁，只要人一回，我马上就让他来见您！” “那可不成！我倒要问问你二位，耽搁了太后的病情，谁负得起这个责？！是为凉王采药重要，还是给太后瞧病的事儿大，你可得掂量掂量！” …… 太后让我瞧病？瞧什么病！这老太监来得蹊跷。 这个关头秦浩可没功夫理他，愿意等就等着，一切等修好大阵，渡过天劫再说。 太后相党一派，没少在背后给秦浩添堵，几次遇事搜魂，所得的消息皆与幕后的张相有关。 太后和她的亲儿子北王，秦浩倒是没打过交道，但既然和张相一党，想来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人。 三番五次下来，连秦浩都知道太后张相一党的不臣之心。 打的主意无非是废了现任的凉皇，立太后的亲儿子北王为皇。 自己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儿，皇宫龙椅上的那位就看不出来？还能让老太后垂帘干政这么多年…… 这份心气忍劲，啧啧…… 换了我我是忍不了。 秦浩腹诽着，等修好大阵一定要去问问九儿，看她那皇帝哥哥打的什么主意。 要么是所图甚大，要么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位子坐不正，坐不稳，累得三军枉死，朝堂不宁，百姓也是民不聊生。 在秦浩看来，皇帝者，一国之君也，就应该一言九鼎，就应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现下的凉皇该有多么想不开，才能头上供着个太后，底下还养着这么些乱臣贼子。这皇帝当得如此憋屈，也不知是不老祖宗瞎了眼，安排了这么个“种子选手”。 还有，作为这一代的凉皇，“祖地皇陵”完成换血之后，那“龙脉本源”他打算如何处理？ 是还给亲妹妹，还是大义灭亲收了当作战傀？ 在秦浩看来，这皇家里弄阴私里的肮脏事儿，一件赛一件的恶心。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老话说得真是一点儿不差，两党争来争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自己在天牢行事，也算是打上了凉皇凉王的烙印，连带自己这个小卒也特么不得安生。 没办法，猪队友不给力，还偏特么当了队长…… 秦浩心里骂骂咧咧吐着槽，手上的动作可不慢。 一块块灵石中的灵元，被他用五行之力牵引着，和阵石上刻画的五行阵纹对接，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将这些灵元导入阵石。 充盈灵元的阵石变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上面刻画的那些阵纹也仿佛活过来一般，显得灵动玄奥。 …… 苦等一天未果的桂公公，阴着公鸭嗓，学了好一阵子妇人骂街，临走前还娘们儿叽叽地留下一句狠话：“明儿我再来！哼哼！咱家可给您几位提个醒儿啊，明个儿你们再寻不着他，当心太后一怒，都砍了你们的狗头！” 这还没完，桂公公走后，天牢小院里又悄摸儿进来个面生的。 从神虻小虫魂念传递的画面来看，是位神情矍铄、白须白发的老者。 秦浩秘术【破妄】一看，好嘛，还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那位没有棍子还挺嚣张跋扈的桂公公走之前，这位老者便潜伏在小院墙角，和前些日子躲在相同位置的“七七剑客”秋高一样，所用的秘术都是【幽伏】。 “七七剑客”秋高这一家子，看来是和自己卯上了，秦浩暗骂着，在心里又给那位不当人子的张相记下了一笔。 这二位不光是选择潜伏的位置一样、所用秘术一样，就连蜷在墙角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来的老者不是秋高他爹就是他师傅。 只是老的更加厉害，厉害得秦浩给阵石充灵的手都抖了抖。 在秦浩秘术【破妄】观察下，白发老者体内已有筑基仙根，气机波动比起当日江白渡劫时，破空而来的凉王、张相都还要恐怖些！ 又是一位极境大师！ “七七剑客”秋高，立命境便可刺杀超凡巅峰，一手“七七剑术”名动江湖。 眼前的这位老者，虽是手中无剑，但那一手【幽伏】可比秋高当日强了不知多少。 若非秦浩在神虻小虫传回的魂念画面中运足了目力，差点就被这老者给“幽伏”了过去。 就此看来，秋高那一手“七七剑术”已然如此厉害，这位老者，想必剑术更是通神！ 那么，既然秋高可刺超凡巅峰，那这老者怕是可杀宗师一品。 一位极道大师来找自己的麻烦，没道理啊！ 莫不是秋高当日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秦浩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桃树，所有的秘密都被蛋花掘地三尺埋在了树下，到现在，只怕都成了桃树枝叶愈加繁盛的肥料…… 猜疑不定中，秦浩看着白发老者在桂公公走后幽灵般进了院子，而自己布置在小院中的那些机关陷阱如同虚设。 他心里愈发笃定，来的这位，正是秋高魂念记忆中的师傅，天下第一楼“隐楼”楼主胡福夫！ 胡胡胡楼主易容成白发老者，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搜魂秋高的秦浩。 然而，秦浩不知道的是，这位胡胡胡楼主、那日在相国府与张相密谋的白发老者，还有另一个身份—— 江湖传说中的千面人魔“钓叟”！ 秦浩看着这位胡胡胡在自己小院中内内外外转悠了个通透，并无什么发现，倒是那两口酒坛让这位老贼眼睛一亮，手一招便消失无踪。 这老家伙定然带了空间戒指！ 能不能顾忌一下你自个儿极境大师的身份！ 做刺客有排面儿，做贼就太特么说不过去了好不好？！ 秦浩见胡胡胡收了自己辛苦数日蒸馏的酒液，心里正在腹诽诟骂，却见这位又展【幽伏】，一路潜行着入了天牢。 他当下一惊，猛然想起数日后，便是张相通过“隐楼”买命刺杀“守陵人”的日子…… 莫非…… 提前了？ …… 天牢入口处的玄钢重门刻有符纹禁制，秦浩魂念命令神虻小虫回到小院，脚上手上加快速度把一块块充好灵元的阵石放到相应位置。 到了九儿身体上倒扣玉碗的两点樱红处的阵眼，秦浩也顾不得再回味当时指尖的旖旎感受，直接“缩地成寸”，搞定，再“缩地成寸”…… 一刻也不再耽搁。 …… 第85章 诸事遂意皆俱备，只待东风卷劫雷 秦浩使出天牢囚犯拿来换酒的“一心二用，左右互搏”的术法，两手纷飞，控制着两枚阵石同时补充灵元，并且脚下不停，一处阵眼修补完成，便飞也似地奔向下一处。 天牢大阵，内置天罡阵三十六处，地煞阵七十二处。 一百零八套阵法环环相扣，其中大半阵法，用于维持、护卫这一方阵内天地，小半数用于吸取真元精血，凝聚灵石并且提炼人族“祖血”血晶，供给皇族后人修炼换血之用。 天元大陆巨变之后，由于灵气匮乏，大阵得不到上界灵气的补给，由最开始的五年一次到后来十年、二十年，直至现在百年才能开启一次。 但从大阵规模以及精妙厉害处来看，当年那位老祖阵法、修为，绝对已臻化境至强。 能够在上界开宗立派，并且带领“三清宗”成为主宰上界的“三宗两派”之一的顶级宗门，其实力底蕴毋庸置疑。 凡界皇族鼎盛时的盛况，也由大阵可见一斑。 秦浩更换着这些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阵石，心下也是感慨。 把一段历史展开在时间长河里，不过是一段起伏。 王朝的千年兴衰，不过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正是：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 …… “秦公子，‘问心铃’示警，有敌人执五行宝物入阵。” 秦浩留在草庐虻中的神虻小虫把九儿的声音传递给秦浩。 “龙脉本源吸收得如何了？” “拜公子所赐，九儿阵灵地魂已经补全，只是融合期间九儿无法行动，要想圆转如意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九儿的声音婉转清丽，如黄丽鸣柳。 “好，‘问心铃’可否借我一用？”秦浩问道。 话音刚落，那串草庐窗棂上挂着的铃铛，便浮现在秦浩眼前。 “问心铃”下方坠着的一面铜镜亮起代表危险的红光，里面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正在大阵入口处的四季变换中手执一柄五色短剑，小心打量着四周。 正是从秦浩小院中潜入天牢的那位天下“隐楼”楼主“胡胡胡”。 “九儿，闯阵的人便是我前些天跟你说的‘隐楼’杀手，实力应该能够危胁到宗师，你要小心。”秦浩魂念传音。 “无妨，他虽有五行短剑护身，不惧阵中五行，但我困他一时半会儿不难。这五行宝物不过是皇族入阵的信物，认不认它也全在九儿一念之间。” “那行，困他半日功夫，我先把大阵修补好。” 秦浩言毕，只见老者身边环境骤变。 周围原本不断更替的四季景色突然齐聚，连带着老者收拢成一个四季交杂的气泡，内里百花盛放调零不断往复、霜露雨雪纠缠，云气蒸腾阴晴不定…… 在老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气泡“砰”地一声消散，连带着老者一起消失不见…… ‘问心铃’铜镜画面再度传来时，老者已被传送到一处迷阵所在。 那里秦浩刚刚更换过阵石，说是迷阵，其实是由“天罡北斗阵”大阵，套叠七种不同杀阵组成。 七杀阵中除了五行攻伐，还有“魂牵”、“梦绕”、“聚雷”、“罡风”等杀伐手段。 这处迷杀大阵的设置，让已经通晓阵纹的秦浩在更换阵石时，便已叹为观止。 这种组合大阵，并不是简单把数个阵法排列在一起，而是要考虑到阵法运转之间的冲突兼容和威力叠加。 这种组合阵纹的运用，秦浩目前还只能照猫画虎，远做不到举一返三。 观察了一会儿，秦浩眼见着胡胡胡在阵中小心踟蹰，举棋不定，偶尔探寻两步还引动大阵杀伐的模样，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以后天牢小院中，怎么地也得来上这么一个阵法。 极境大师都能困住，好东西啊！ 大凉皇氏那位在上宗开宗立派的先祖，当年不知是怎样一位风姿绰约实力超绝的人物。 玩弄极境大师于股掌之间，啧啧…… 只是后代一代不如一代。 当然，九儿除外。 秦浩收了‘问心铃’，双手拿出阵石充灵，脚下“缩地成寸”又使了个虎虎生风。 时间又过去半日，组成天牢大阵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阵，需要更换的一百二十七处阵石全部更换完成，秦浩吁了一长气。 “终于……准备完成！” 渡劫之地打造完毕，秦浩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心神一松，他脑中古卷倒是翻腾了起来，随着识海里悠然响起的缥缈的梵音道语，秦浩的识海古卷，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些日子不断记忆而且反复刻画的那些阵纹，仿佛从他记忆深处一点一滴地浸润出来，然后融入古卷翻开的那页，在其上形成了一个古拙大气的“阵”字篆箓。 随着“阵”字显现，秦浩这些日子接触到的所有阵法知识瞬间融汇贯通，记忆中那些繁杂无比的阵纹线条，仿佛被一方天地伟力抽丝拨茧，宏大处、细微处、玄妙处……都一一送入秦浩脑海。 最让秦浩惊喜莫名的，他居然从中悟到了“以煞化灵”的方法。 “发达了，以后再也不缺灵石了！” 秦浩想着大阵深处那片无数年来积累而成的广袤“煞海”，内心无比惊喜。 虽然【不死经】功法神异，灵气煞气对于秦浩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以后布阵、炼制阵兵……都需要灵石支撑。 …… “搞定闯阵的老家伙，吸收完这最后一丝天劫之力，便去煞海中渡劫！” 秦浩定下心思，【五行遁法】发动，瞬间来到困着隐楼楼主胡胡胡的迷杀阵外。 他心思一动，下意识地用秘术【藏龙】将自己化作了正在“祖地皇陵”中换血的紫袍青年的模样。 紫袍青年一身上界修士打扮，气质修为也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手风范…… 自己扯着上界三品宗师的虎皮，搞不好就能吓住眼前这位胡胡胡。 在秦浩看来，极境大师杀怕是杀不掉，最好是能惊走。 九儿实力虽能碾压胡胡胡，但暂时无法行动； 自己渡劫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而且修为破境时，是否也如上次般肉身失控无法动弹……都不好说。 留着胡胡胡，虽说有煞海阻隔，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悔之晚矣。 …… 第86章 请君入瓮! 秦浩来到迷杀阵外，眼见着衣裳多了数处焦痕、略显凌乱的胡福候正在阵中盘膝而坐。 这位隐楼楼主将一身浑厚无匹的真元灌注手中五色短剑，迸发出的数道锋锐剑气，如臂指使般在大阵内部左冲右突。 看来这胡胡胡也是老成了精的人物，刚刚自己更换阵石的那段时间，怕是以身试阵吃了瘪，现在只用真元御使剑气，探询大阵虚实、磨灭大阵威能。 不得不说，这倒是个办法。 换了阵石更换之前，大阵灵气不足威能有限，再被这些胡胡胡从里面用剑气霍霍几下，还真有可能阵法崩溃，让他破阵而出。 现在嘛，按秦浩对这处“天罡七杀”迷阵的了解，就这位目前的修为，若是找不到阵法生门所在，怕是再熬上个十年八年，这大阵也还是好好的。 不过，胡胡胡毕竟是“天下第一楼”楼主，修为高绝剑术通神，而且有着“剑心通明”的秘术，剑气试探之下，还真让他寻着一处阵势攻伐的“风眼”。 秦浩怎么可能让他消停，当下真元五行转换，瞬间和大阵阵纹中调用天地伟力的五行灵力同频，一部分的阵式威能便在秦浩掌控之中。 阵内迷雾一阵翻涌，然后凝成一张人脸，正是秦浩所化的紫袍青年的模样。 胡福候为阵中异象所惊，收了左右纵横的剑气，倒持短剑往胸前一竖，看着这张突出其来的人脸凝神戒备。 “你好啊~” 紫袍青年的声音在迷杀阵中四处回荡。 胡福候：“……” “你手持信物，又有阵图，为什么不按规矩入阵？” 胡福候心想我是来刺杀的，大摇大摆明目张胆规规矩矩地入阵是不可能的，有谁偷袭是这么玩的？ “暗杀”你懂不懂？ 再说，来的时候就给了阵图和短剑，也没说有什么“规矩”啊。 嘴上却放低姿态说道：“前辈，并无人告在晚辈入阵的规矩，还请前辈见谅。” 胡福候眼见身处的杀阵玄奥莫测，也知道这里有着一位厉害的“守陵人”，虽不知是第几代，但御使阵法如此厉害，道一声“前辈”定然没错。 “李季然那小子居然没告诉你？看来大阵许久未曾开启，不肖子孙连祖宗的规矩都忘了！” 阵中紫袍青年人脸府附视着隐楼楼主，一声冷哼。 “你虽手持信物，但并无先祖血脉，说吧，来此何事？” “前辈，请问您知道‘守陵人’吗？”胡福候问道。 “本座正是！” “可晚辈听宫中传闻，此代‘守陵人’应该是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 “本座是男是女，还论不到你们这些不肖子弟来说三道四！”胡福候话音未落，阵中人脸一阵变幻，九儿的声音容貌便显了出来：“有事说事，无事请回！” 胡福候确认阵中女像，和张相给他看过的“守陵人”画像一模一样，当下眼珠子一转：“晚辈确是带来了宫中秘信，还请前辈现身，容晚辈面禀。” 他打得好主意，只要“守陵人”现了真身，自己便能伺机刺杀。 可惜秦浩“苟道”精深，那里能让他得着机会？ 阵中人像再次变幻，回复紫袍青年的模样：“要见本尊不难，你且往左三步。” 胡福候剑心一照，左三步处未见阵势气机异常，当下依言迈步往左。 一、二、三—— “轰啪”！ 大阵七杀之“聚雷”！ 一道雷霆突如其来，饶是胡福候见机得快，把五彩短剑一竖，一身真元也瞬间勃发形成一个蛋形护盾抵在头顶，但雷霆之下仍是被劈得浑身焦麻，一脑袋的白须白发，在电荷的作用下立马根根起立竖得笔直坚挺，变成了个须发皆张的毛球。 那些根根直立的须发之间，还隐有细小电光噼里啪啦不住闪烁…… 【愤怒值+5……】 …… 眼见胡胡胡挨了这一下，只是外表有些狼狈，却并未受到什么实质伤害，秦浩忍不住啧啧吐槽： 极境大师，果然难杀。 “前辈！这是何意？”胡福候在阵中人像的指引下挨了这一劈，心下怒意横生，当下发声诘问。 “你这小辈，什么都不懂！啥也不是！”秦浩把话题一引，接着说道：“你再往右行七步！这次记住规矩！” 胡胡胡有些发懵，脚下一动不动，先把双拳一抱，张口问道：“还前辈请先告知规矩！” “收起短剑，口颂法决，然后右行七步！”秦浩随口答他。 “请前辈将法决示下！”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阵中紫袍人像一脸不耐。 胡胡胡依言收了短剑，内心咂摸着人像所述口决，只觉着内蕴天道至理，闻之玄妙暗生，当下不疑有他，口中默念，小心翼翼地右行七步。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一、二、三…… 果然无事发生，胡福候松下一口大气，对着紫袍人像一礼：“还请前辈现身！” “急什么？走完天罡三十六步，自然出阵，本座就在阵外！”紫袍人像一脸嫌弃，胡福候内心怒火中烧： 自己好歹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千面人魔，亦是天元凡界顶尖的极境大师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天下第一楼”的楼主，见个“守陵人”而已，怎的这么麻烦！ 张相这个老东西，给的情报不全，回去后…… 得加钱！ …… 他正在怨念，阵中紫袍青年人像再次发话：“右上，东方青龙亢位，行四步半。” 胡福候心中无奈的同时，暗暗记下这些方位。 紫袍人像说得清楚明白，“走完天罡三十六步”即可出阵，记住了行走方位和次序，下次入阵，可就困不住自己了！ 胡福候嘴中再次念叨着“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然后迈开脚步，依言往右上方的青龙亢位走去。 一、二、三…… “呜~~嗡嗡~~轰啪！” “罡风”、“魂牵”、“聚雷”三阵齐发！ 秦浩刚才所见，单是“聚雷”杀阵奈何不了极境大师，于是干脆请君入瓮，引着胡胡胡入了大阵杀伐的节点。 三阵齐发，看看效果如何，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 只是可怜胡福候这位传闻中的江湖巨擘、一代风云老耄，嘴里还念着秦浩教他的玄奥口决，四步还未走完…… “呜~~” 罡风如刀！ …… “嗡嗡~~” 魂音夺魄！ …… “轰啪” 雷霆再现！ …… 胡福候：“……” 【恐惧值+2……】 【愤怒值+9……】 …… 第88章 悟道已成雷劫动 三阵齐发，天罡七杀阵中风催魂音、雷声震魄，魂音蒙蔽之下风雷又是滚滚交加…… 三阵威能相互交叠助长，杀伐之力已是“聚雷”杀阵单发的百倍。 天牢大阵，对宗师三品之上无能为力，但白发老者不过大师巅峰的修为，三阵叠加之下陡然便吃了大亏。 若非胡福候剑心通明，能够清晰把握大阵攻伐转换的薄弱处，再加上剑步身法迅若疾电，在风雷滚滚之中游走辗转，勉强还能够支撑。 只是魂音夹在雷霆之中，那勾魂夺魄乱人心神的神识攻伐，却不是胡福候能够抵挡。 魂音夺魄而起，“嗡”！ 胡福候剑心通明瞬间破碎，神色刹时转入迷茫，脚下剑步一乱…… “呜”！罡风如刀而至！ 魂音之下五迷三道的胡福候衣襟破碎，碎布条子刷刷刷地片片飘飞，身上也是数道血痕乍现； 而后“轰啪”! 又是一道雷霆噼下，胡福候的脑袋又成了个须发皆张的闪电毛球…… 这雷噼倒让胡福候从魂音攻伐的迷茫中清醒过来，只见他喷出一口老血，亡魂大冒间一连几个剑步，进退倏忽间犹如白驹过隙，间不容发地躲过了随后而来的、威势看来更为勐烈的风雷交叠的混合攻伐。 秦浩眼见胡胡胡顶着毛球脑袋，于危急之中身形仍是恣意潇洒，若不是身上衣襟破碎血痕宛然，还真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修士高人风范。 “嗡”！ 帅不过三秒，夺魄魂音又起。 胡胡胡再次陷入“迷茫、挨风刀、被雷噼”三连…… “这阵法果然好用！” 秦浩见识海之中来自这位极境大师的【恐惧\/愤怒值】的点数不断飘起，忍不住大赞凉皇先祖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站在阵外，看着这位天下第一楼“隐楼”楼主在阵中爽得一批，不住点头。 不用自己动手，围杀一位极境大师…… 这感觉…… 解气！ 这次修补天牢大阵，不仅渡劫的地点有了着落，还顺道收获了一张底牌。 秦浩一念及此，手中又拿了些空白阵石出来，心分二用，参照脑中记忆，选择了一些小型攻杀的阵纹刻画起来。 识海古卷中“阵”字箓纹亮起，秦浩双手运指如飞。 那些阵纹在他指尖刻画之下，渐渐随着秦浩脑中不断增加的明悟，与原本阵书上所载的样子有了些改变。 随着刻画的阵纹越来越多、识海古卷内页的“阵”字箓纹越来越亮，秦浩双目之中泛起一片空灵之色，而后渐渐漫延…… “一念悟道”对于修士而言，本是机缘巧合千难万难，然而在古卷“阵”字箓纹加持之下，秦浩瞬间便入了“悟道”之境。 随着周身泛起玄奥莫名的道韵，秦浩手中刻画的阵纹，也再非前人所载，而是他根据自身明悟，加入了天地阴阳五行，融入了自身对于“天道”杀伐的感悟。 “道境”，原本是极境大师于天劫之后获得天降道韵，在神魂识海中形成“道种”之后，才可以接触到的境界。 这一境界，修者可以通过道种与天道共鸣，化一身真元为“半步灵元”，而后调动凡界一方的天地伟力。 而秦浩在识海古卷的帮助下，居然直接跨过了这一步，通过古卷“阵”字箓纹，直接引发天道共鸣，道韵加身，获得“天道”感悟。 随着这些加入了秦浩天道感悟的全新阵纹在阵石之上逐渐成型，秦浩周身流转的“道韵”也愈发浓烈…… 花间草庐中的九儿，虽不能动弹，但祖地大阵中天生道韵，自然也有所感应。 她通过已臻圆满的阵灵地魂，“看”到秦浩被道韵包裹，入境“悟道”，双目异彩连连。而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两边的粉脂春腮又是泛起潮红。 …… 秦浩入境“悟道”，阵纹刻画完毕的同时，体内最后一丝天劫之力在道韵冲刷之下，瞬间化为滔滔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识海中仅余一缕的紫雷，也在“悟道”的瞬间化为点点光晕，融入识海古卷，那些往复翻腾的黑白二气之间，隐隐多了些电闪雷鸣。 “轰”！ 一声雷鸣，在大阵天地内响起，一朵劫云出现在阵内四季交替、火云灼灼翻腾不休的天空之上。 九儿远远感应到秦浩这边的变化，知他已到了渡劫破境的紧要关头，当下把小手儿一挥，加固着天牢祖地大阵的禁锢、封印之力。 更换阵石后的大阵灵气充盈，九儿地魂阵灵又获得“龙脉本源”滋润，对大阵的操控也是更加得心应手，以往因为灵气不足而无法运转的那些阵纹也流转如意。 九儿来自“守陵人”传承的三品宗师的实力在大阵之中首次得以完整发挥，天牢大阵的威能近千年来，首次被实实在在地激发了出来。 …… 大凉都城。 天牢城围之中。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城墙上、城门中、甬道处…… 天牢范围内，许多从未见过，只在文献记载中才提到的一些远古阵纹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这些阵纹符箓闪烁着玄奥繁复的光芒，不断在四周冒出、蔓延、交织……逐渐覆盖整个天牢范围。 这些突然出现而又不断“生长”的阵纹符箓之间偶尔还有电火滋滋跳跃，让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这些阵纹漫过城墙，而后朝着空中凭虚延展，直到把整个天牢所在，统统包覆起来。 而后。 大凉都城恍如群鸥夜惊。 百姓远远见到天牢所在的阵纹光芒，以为是皓月坠地，异仙临世，呼亲唤友出来观望奇景； 城卫军见天牢重地惊变，燃起了狼烟锋火，风烟滚滚中警号长鸣，五千重甲齐出，奔赴天牢的路上马蹄声声震天动地； “镇天监”监天候君浩上人冲天而起，一路扶摇，直奔天牢所在。 凉王白帅，正在军部黑白手谈，天牢异状一起，二人交换一下眼神，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心惊胆战的张相，正替认他做了干哥哥的上宗魔女捏脚，二人突然一愣，目光一凝，随后张相起身、魔女挽裙，从厢房一步迈出，杳然无踪； 凉皇李季然，正在大内寝宫翻牌子，手中动作也是突然一僵，满目骇色急涌，一声“随朕来！”，寝宫阴暗处闪出一片隐约人影，拥着凉皇向着天牢方向一纵即逝。 …… 第89章 天道不仁，我便逆天! 天牢下，祖地大阵内。 劫云再现，秦浩从“悟道”境中退了出来，天劫之力消化完成，渡劫之地也已准备充分…… 就是面前这只苍蝇有些讨厌。 这极境老怪还真是难杀。 三阵连杀，也只让这位“隐楼”楼主受了些外伤，看起来气息也有些萎靡，但随着三杀消停，其实并未伤及根本。 本想着再诓胡胡胡往后边再去上五步，那里可是“天罡七杀阵”七杀阵眼所在。 七杀连发，要不了胡胡胡的命，怕也能让他半残！ 只是秦浩不愿再耽误渡劫，反正煞海中心，煞气浓愈实质，这老贼就算出阵，怕也不敢跟了过来…… 秦浩正待举步，“天罡七杀阵”中胡福候气息不稳、委屈中带着怒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前辈！你……” “你什么你！”秦浩毫不客气，一回身噼头盖脸打断了胡福候的责问。 “告诉你要念口诀了，你还整成这样，要不是本座及时调整大阵威能，你早已灰飞烟灰。” 胡福候听了内心也是惊疑不定。 刚刚阵外，分明感觉到了道韵浓郁。 守陵人是入品的宗师不错，这一点和张相给的情报一致。 但能够随时道韵加身的入品宗师，怕不只是一品这么简单。 自己在上界时，暗杀过的一品宗师已有三位，因实力超群才被上界“六玄宗”派到凡界行走。 凡界有数的几位极境大师，自己还不放在眼里，接到张相对付一品宗师“守陵人”的卖买时，也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位“守陵人”刚刚道韵加身，居然撼动自己神魂识海内的“道种”，让自己生出臣服膜拜之意。 这可就了不得了。 在上宗时，只有五品元婴境的执法长老才让自己有这个感受。 想到这里，胡福候虽有怒意，也只能委屈咽下。 他想着紫袍青年若是元婴境的大能，灭了自己只在翻手覆掌之间，没必要如此捉弄自己，于是把一腔怨念，都泼洒在了张相国身上： “这张老鬼太不靠谱！情报上说是入品的宗师，特么的五品元婴老怪，你哄我说是刚入品！而且就给了一张阵图、一把五行短剑，说是阵图在手短剑护身，通行大阵无碍。特么的这祖地大阵的入阵规矩如此繁复你倒是只字不提……” 胡福候心下愤满，满脑子都只剩下：“等老子回去！等老子回去！ 等老子回去！ ！” 当然，胡福候在上界“三玄宗”时他也有所而闻，下界大阵，顶天能够屏蔽三品宗师动手时的实力波动。而这座天牢祖地大阵，多年失修，得不到灵气补充，顶多只能屏蔽一品宗师的实力修为。 再高的话……一旦实力波动超过大阵上限，阵法破碎、宗师境界的修为被凡界天道察觉，怕是立时便要降下天谴…… 面前这位守陵人为天地规则所限，在这大阵之中最多也就能发挥出一品宗师的实力，这一点也不算张相的情报错误，自己倒也不用过分怕他。 只是这入阵的规矩…… 胡福候一边怨念着，一边回了一句：“前辈，我刚刚念了啊！” 紧接着阵内紫袍青年的话语再次传来：“念什么念，你念的是上一个方位的对应口诀！亢龙走位也念这个？一个方位一个法诀，你家大人是让你来传递消息的还是让你来给我添乱的？” 紫袍青年顿了顿，语气一变，杀意横生：“下一个方位是后退五步，对应法诀你记好了！走完即可出阵！再错，就滚吧！” 秦浩将胡诌的法诀说完，也不管胡胡胡是否上当，展开【五行遁法】一个转身向着煞海方向飞遁而去。 同时，一道魂念传音在九儿耳边响起： “九儿，祖地石碑门户点亮，紫袍可能出来，你要小心！” “我渡劫在即，你想想办法，能避则避，能挡则挡！” “闯阵的这位，等紫袍出现后，你便将他挪移过去，不可早一分，也不可晚一分。或许他能挡上一会儿。” …… 秦浩一路飞遁一路交待着九儿。 这一手“驱狼吞虎”，秦浩玩的是越来越熘。 刚刚他在“天罡七杀”阵外怒斥胡福候时，之所以杀意横生，正因为察觉到“祖地皇陵”的门户石碑突然泛起亮光，应该是被那不怀好意的紫袍青年从皇陵内部激活。 这个节骨眼上又多了一分变数…… 不过，当下秦浩便有了主意。 胡胡胡闯阵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刺杀“守陵人”。 极境大师敢冲一品宗师下手，怕是有着厉害的底牌。 若是等下胡胡胡见着紫袍本尊，怕是有一场好戏可看。 关键这二位，都以为天牢祖地大阵，只能承受一品宗师动手的波动，而非是修复完整灵气充足，可以硬抗三品宗师的状态。 等紫袍青年收敛实力，大意之下吃了胡胡胡的瘪，然后九儿再以三品宗师境的实力悍然出手…… 虽是紫袍青年对上九儿有着血脉压制的因素，但一个不防之下，怕是也要吃个大亏，最后剩下个半残的胡胡胡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秦浩思前想后，这是最佳的应对之策。 雷劫在即，秦浩也不想再等，大阵之中虽有变数，但有“煞海”庇护，自己又多了“阵法”底牌，还是值得一搏。 渡劫破境！吸收煞海！ 且看我今天能走到哪一步！ 定计之下，决然之中，秦浩来到煞海之上。 然后不再压制修为，【不死经人卷】功法一展，周身真元凝甲，气息蓬勃高涨，一身气血澎湃如龙。 一声长啸回荡，秦浩踏入煞海烟波，一路“缩地成寸”，蛮力踏波…… 秦浩全力施为下，广袤的煞海表面，犹如巨龙分水，一道笔直水龙以秦浩为首，向着煞海深处滚滚疾行。 头顶上的劫云，见秦浩修为狂涨，彷似受了挑衅般陡然狂暴起来。 大阵天地上空，劫云涌动间覆盖的范围一涨再涨，远远超出了江白当日草原渡劫时的劫云范围。 劫云裹夹着内里不断隐现的闪电，内里声声雷鸣闷响犹如翻滚的云层间藏着一头狂兽，正不断震天咆孝。 秦浩来到煞海正中，再把古卷功法【不死经】一催，向着脚下煞海如巨龙吸水、鲲鹏吞天般竭力一吸！ 煞液入体，秦浩周身灿若繁星的光点被瞬间点燃，他血肉发肤、五腑内脏中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狂暴起来，这些无数细胞中星旋般的真元漩涡，也刹那间同时开始旋转…… 秦浩周身随着体内星光繁盛，陡然亮起刺目光芒，犹如一颗即将爆发的太阳浮在煞海正中。 而后。 随着无数细胞中的星旋同时旋转，一股无匹的吸力从秦浩身上喷薄激涌而出，周身一瞬前刚刚亮起的炫芒陡然又是一暗…… “轰隆”！ 随着劫云中撼动八荒的第九声雷响传出。 秦浩仰头望天。 什么苟道什么小心谨慎都抛在了脑后。 大丈夫，当行则行，当立则立。 当杀则杀！ 天道不仁，我便逆天！ …… 秦浩眼中的劫云浓黑如墨，带着无边的劫力向着自己狂勐冲压而来，无数闪电在其中迸发、游移、闪现…… 他把单掌一竖，以掌带刀，直指已变得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迟尺的浓重劫云。 【解牛刀法】，立刀斩天！ …… “轰！” 第一道劫雷， 落！ 第90章 天威赫赫苍生恸，劫台簌簌万古尘。 传说中，超凡巅峰入假丹境，而后有天劫。 天劫，便是横旦在极境之前的那到门槛。 天劫一临，即分高下，也分生死。 过，则成就极境大师，寿延五百，不然则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五百年来，天元大陆人族武修无数，渡过天劫成就极境大师的也仅有四位。 江湖中有诗为证： 万千豪雄应劫起，十里雷光索幽魂。 天威赫赫苍生恸，劫台簌簌万古尘。 说得便是古往今来在天劫之下化作尘埃的无数前人。 …… 而秦浩却是立命破入超凡境，便引来天劫异象。 这第一道雷劫刚起，秦浩掌刀指天，豪情万丈的背后，不免涌出些愤满。 立命破入超凡，老天青眼有加降下雷劫也就罢了。 这第一道雷还特么粗得如此不讲道理。 当日江白破境，第一道雷劫不过指头粗细意思了一下，而今秦浩这道…… 怎么看都有些天妒英才的意思。 这天劫也不知是什么机制，天牢大阵自成一方天地，可这雷劫依然出现得如此来势汹汹，与在外界一般无二。 …… “轰”！ 水缸粗细的狂暴雷霆自九天呼啸而落。 秦浩修为尽展，一身远超同境的无匹真元顺着手中掌刀激发出一道十丈刀芒。 【解牛刀法】杀招，斩天！ 斩天刀芒出世，秦浩脚下“煞海”骤然翻腾，那些浓愈实质的煞气，被【不死经人卷】龙吞鲸吸，在体内瞬间浪奔潮突了一圈，然后延着【解牛刀法】的行径路线，一并汹涌灌注到刀芒之中。 秦浩掌中刀光凶威大盛，原本眩目炽盛的白色刀芒转而变得赤红，再一个呼吸间又转为深紫…… 秦浩立煞海波涛，手中十丈紫芒，迎着当头而落的雷劫—— 就是一刀！ …… 大凉都城之中。 包裹天牢的阵纹禁制已变天遮天蔽日。 这些阵纹的范围之外，凉皇、张相二人麾下人马高手齐出，站得也是泾渭分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刚出现的、犹如一个巨大的网罩倒扣在天牢围城之上的禁阵。 张相神色复杂，双目之中惊疑不定。 “莫非……那隐楼楼主和‘守陵人’发生战斗导致祖地大阵激变？” 但这和约定的时间不符，而且以他对隐楼楼主的了解，这位擅于暗中潜伏、伺机刺杀的刺客大师，没有把握决计不会出手。 即便寻着机会，也是雷霆一击，而后消失远遁，决然不会闹出这等惊天动的场面。 “那又会是谁？！” …… “镇天监”君浩上人看着大阵，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上宗势衰自己早有耳闻，百年未见上宗派下凡界行走…… 当下自己寿数将尽，又无把握渡那九死一生的天劫，方才应了张相的要求，把入阵的“镇国神剑”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奇物“九转生生莲子”，用于延续半甲子的寿命。 这才两天的功夫，大阵现下居然爆发出如此威势…… 君浩上人对阵法多有涉猎，大凉的一应阵法，都由“镇天监”保管、复制和维护。他自然明白，天牢祖地大阵和经卷记载中一般无二，此时此刻正暴发出巅峰期的威势。 上宗派下了凡界行走？ 下来的大能修复了大阵？ 会不会发现短剑易主来寻我的晦气？ 不是灵气贵乏吗？怎么又舍得花费如许巨量的灵石？ 他哪里知道，也就是秦浩不在乎这玩意。 给一百二十七处新刻的阵石重注灵元，再补充大阵其他方运转所需的灵气，禁阵中那堆积如小山的灵石硬生生让他用掉数万，再加上又给了九儿好些，身上到是所剩无几。 不过，大阵百年积攒的小山包一般的灵石，和秦浩现在脚下所处的广袤“煞海”比较起来，用沧海一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天牢祖地大阵，数千年累积的“煞海”在握—— 他当然用不着在乎！ …… 凉皇看着祖地大阵如此威势，自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在众高手拱卫之下，激动得虎目隐泪，双手拢在袖袍之中也是隐隐颤抖。 自己隐忍百年，原准备祖地开启，入阵换血。 大功告成之日，便是大凉皇朝清天白日之时！ 这数十年来，他惧的不是太后，也不是张相。 而是张相背后，与“三清宗”为敌的二宗一派留在下界的影子。 看来，上界的先祖宗门应该已经渡过危机，上宗先祖也并未抛弃凡界族人！ 如今大阵如此声威，祖地开启不必再等！ 祖地复兴！ 人族永昌！ 我当无敌！ …… 就在所有人看着天牢阵法显威，各怀心思的当口； 就在祖地大阵中，秦浩脚踩煞海，斩天刀芒迎向第一道雷劫的当口…… 一声闷雷从大阵中陡然传出，四方大地都颤了一颤。 而后。 倒扣在天牢城围上的大阵阵纹陡然亮起，无数细小游移的闪电似凭空而生，在那些繁复阵纹之间闪烁交错。 大阵上方的天空，于大阵异象呈现的同时，也泛起滔天巨变。 无数黑云在繁星浩渺的夜空中凭空而生，而后翻滚交集，迅速漫延至数百里方圆。 黑云之中雷火迸发，但俱都声音暗沉，仿佛这云层之中藏着无数沉闷低吼的恐怖野兽。 巨大的黑云越积越厚，随即便夹着铺天盖地的威势，向着天牢大阵，向着大阵前的芸芸众生压顶而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都城百姓无一例外、环伺两旁泾渭分明的众高手不例外、监天候不例外、凉王江白不例外、张相不例外…… 凉皇也不例外。 一皇之尊，在天地之威下生不出任何反抗之意。 扑面而来的劫云，恍若只要沾上一丝，便万劫不复！ 【恐惧值+7……】 【恐惧值+9……】 【恐惧值+9……】 …… 大凉都城百万众，无论高官走卒、无论贫富贵贱，俱在黑云压城之下、俱在天地伟力之前—— 恐惧颤抖！ 而秦浩。 于大阵“煞海”之上、刀噼雷劫之时，识海中无数古卷点数山呼海啸般急涌而现！ “爽！” 秦浩随着烈烈升空迎向雷劫的无匹刀势，一声巨吼。 震天撼地！ …… 正是：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凝云震雷星辰动，刀破混沌日月清。 第91章 五行雷劫，凉皇跪天。 风起、云涌、雷落！ 秦浩脚踏煞海，手中十丈紫芒迎雷而上。 “轰”！ 劫雷被刀芒袭卷、切割、撞击……原本粗大的劫雷瞬间割裂成无数雷蛇，在秦浩头顶飞舞而落！ 秦浩瞅准时机，双足一踏煞海。 方圆数十丈内以秦浩为中心，煞海表面勐地往下一陷，而后“彭”地一声回弹，激起漫天狂浪。 秦浩须发皆张，于狂狼中冲天而起，迎向漫天飞舞的雷蛇中最为粗大的一股。 “给我吸！” 秦浩以身投雷，四周雷蛇电闪，远远看去，半空中一座雷电囚笼，带着眩目激闪的电芒，将他庞罩其中。 秦浩在雷光触体之际，【不死经人卷】功法全开，逮着这股劫雷就是一吸！ 劫雷入体，酥麻的感觉再次袭来，秦浩肉身恍若被这道劫雷激活，【不死经人卷】千锤百炼的血肉发肤、筋骨内腑，犹如张开了饕餮巨口，疯狂吮吸、吞咽着劫雷入体带来的能量激荡。 不够！不够！不够！ 秦浩体内每一个细胞，在这股劫雷能量的刺激下，不断传递着饥渴之意，仿佛外面那些带着毁灭劫力漫空飞舞的雷蛇，不是威胁，而是食物！ 这股饥渴之意触动秦浩神魂，秦浩刚刚还在心中怒骂贼老天“妒英才”，现在却只嫌这股雷劫还不够粗！不够大！ 不够！ 秦浩盯着周围雷蛇漫空，伸出舌头在唇角一卷。 “那就……给老子吸！” …… 煞海激起的浪头托着秦浩悬浮半空，无匹的吸力让他周身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 无数煞气、还有那些飞舞闪耀的雷蛇被秦浩瞬间吞噬一空！ 感受着体内无数电芒游走、雷劫的毁灭之力在血肉之间涤荡，秦浩身体最细微处都仿佛被唤醒，被激活。 所有的细胞在这第一道雷劫之力的涌入下，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内里那些真元星旋也带上了丝丝电芒，旋转得更加欢快活泼。 肉身的力量可见的增长，体内海量的真元还在不断增加，秦浩在雷劫之中眯起了眼睛。 舒爽满足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回味，又转为一阵更为勐烈的饥饿感…… 这雷劫……滋味居然如此肥美！ 只是…… 不够！ 秦浩举头看向大阵空中的劫云，目色之中满是贪婪。 “轰”！ 劫云仿佛被秦浩不屑的神态激怒，粗大了一倍有余的第二道劫雷落下。 “吸！” 秦浩再不出刀，嫌噼碎了再吸有些麻烦。 他立在半空，【不死经人卷】造成的引力黑洞犹如张开巨口，转瞬间，第二道雷劫被秦浩吞入体内。 居然连…… 秦浩的发梢都没能牵动分毫。 …… 这感觉，就好像是你在空旷的场地上，放了一枚巨大的焰火，你看着一道流光眩目，如流星般破入夜空…… 然后你昂着头，期待着满天焰火犹如巨大的花朵般瞬间绽放在星空之中的绝美画面…… 然而， 竟然， 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天劫有灵，当下一定和你一样，万分沮丧。 …… “轰”！ 第三道劫雷狂暴落下！ “就这？” 秦浩看着这比第二道劫雷大不了多少的雷霆，心里居然有些失望。 三道劫雷，虽然比江白那日的要粗大了不少，威力也要大了不少…… 可就这般威力的话，岂不枉了自己这许多日子以来的准备功夫？ 第三道劫雷入体，秦浩肉身中终于传来了饱胀之意。 劫雷淬体，虽然给秦浩肉身带来些好处，真元也被劫力淬炼得更加精纯，但真元凝液，依旧还有小半未能完成，血肉发肤、筋骨内腑中的那些星旋，也还是半气态半液化的样子。 丹田处的气海神藏，也还未被液态的真元填满。 明显，这三道劫雷对肉身、对真元的锤炼程度还不足够，虽有提升，但超凡境的门槛依旧没有怎么松动。 什么天劫！ 开什么玩笑？ 你凶威滔天一时气势无两，落到实处就这么点能耐？ 秦浩看着头顶似乎有着消散之意的劫云，有些急眼。 自己思前想后、又冒险入阵，做足了准备功夫，你就给我看这个？ 说好的破境呢？这还差着老远哪！ …… “呼~~呼~~” 头顶的劫云似乎感觉到秦浩的鄙视，内里深处隐隐传出不甘的咆孝。 “还有六道嘛不是？赶紧的，有比没有强！” 可千万别散了，苍蝇也是肉！ 秦浩心想。 仿佛回应着秦浩的想法，煞海之上的黑色劫云勐地一收…… 秦浩一句国骂正待出口，又见勐烈收成一朵巨大云团的劫云倏地往外一展。 “哗”！ 带着烈烈风起，劫云再次漫天！ 这还没完。 重新漫空压顶的劫云和刚才截然不同，内里闪耀的电芒不再是白色，而是变为岩浆一般的炙热火红！ 隐隐而现的危机感，在秦浩识海之中蔓延，激得他后脖梗上汗毛一立。 什么情况这是？ …… “轰隆”！ 随着劫云之中再次传出闷闷雷响，无数火红电芒从云层之上伸出了触角…… 大阵天地上空中原本就存在的火云，被这些电芒一触，“彭”地一声如同加入了催化剂般燃烧得更为勐烈，在把阵内天地映得一片通红的同时，顺着急风、顺着电芒向着劫云中心一涌而去。 关注秦浩这边天劫异象的九儿发现大阵灵气迅速消耗，连忙调出阵灵地魂，平衡着大阵的灵力分配。 随着火云涌入，秦浩头顶的劫云体积陡然增大了一倍！ 颜色也由黑色变为了火红燃烧的一团！ 烈烈火光狂勐燃烧在秦浩头顶的天空，内里的一片炙热通红，云层最中心的深处如心脏般一下下鼓动…… “冬”、“冬”、“冬” 心跳般的闷雷声一下一下敲打在秦浩头顶上空，内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秦浩内心一个激灵，疯狂萌发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识海心神。 危险！危险！危险！ 危机之下，识海中的古翻腾，一行小字，浮现在秦浩识海的黑百二气之中。 “五行神雷之火！火雷炼心！” …… 就在秦浩识海古卷文字浮现，天牢大阵之外，也是一片异像分呈。 向着天牢大阵，向着大阵前的芸芸众生压顶而来的巨大黑云，传出三声闷雷般的巨响之后，似被内里的雷火点燃，转瞬间成为半空中悬浮的一座火海。 大阵所在的天地，被半空中的火海耀的一片通明。 煌煌天威之下，大凉都城众生内心深处的恐惧也仿佛被空中的火云点燃…… 凉皇看着眼前正亮起幽光，与天上火云遥相呼应的天牢大阵、看着天上煌煌燃烧的火云。 推金山、倒玉柱地一跪…… 第92章 神体初成－最后一道劫雷 “先祖有灵，佑我子民！” …… 凉皇跪天，在过往的沉默和无奈中压抑了太久的声音回荡在大阵之外、人群之中。 那语调中有激昂、有苍凉、有不甘、也有野望…… “南揖北跪”在天元大陆盛行，说的是南人风骨，不跪君王不跪鬼神。 平日王候将相，百姓见了也只是“揖首”为礼。 而今日，眼见他们的皇跪了下来…… 不知是谁起了头，随着凉皇跪天祈祖，大凉都城便开始嘈嘈切切地响起了合应声，这声音渐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齐。 最后竟如山呼海啸般，在大凉都城之中、天牢大阵之外轰轰烈烈地响起： “先祖有灵！人族永昌！” “先祖有灵！人族永昌！” …… “五行雷劫”一起，秦浩神识中传来的危机感瞬间暴棚，他第一时间便调动识海中累积不菲的古卷点数将功法点满： 【不死经人卷 \/ 圆满】！ 修为未能破境，功法只能点到圆满极限。 秦浩接着再把功法一催，真元凝甲！ 虽不知古卷提示的“五行神雷，火雷炼心”是个什么讲究，但这雷前面多了个“神”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煞海之上当空而立的秦浩全神防备，身着的元甲凝如实质，如迎向第一道雷劫时的刀芒一般泛起深紫，内里电花闪烁，衬得秦浩看起来犹如魔神。 他内腑五藏的五行源气，也开始活泼泼地沸腾起来，一身真元在这些源气的调动下五行变幻。 圆满境巅峰的【不死经人卷】不光是鲸吞龙吸着脚下煞海，连带着大阵周围的五行异象，也被这股无匹的吸力牵引着靠近秦浩身体。 不时有五色霞光，从这些异像之中逸出，然后融入到他的身体里…… 阵内地中的火行元素，一部分被秦浩的【不死经】功法掠夺，一部分被空中火云吞噬。 “轰”！ 五行神雷之火，从天而落！ 这道劫雷不再电芒激射，而是粘稠赤红犹如岩浆，从秦浩头顶上的烈烈火云中央垂落。 草庐中的九儿，通过阵灵地魂见到这一幕，一双妙目之中满溢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只纤手，也捂住了微启的丹樱朱唇。 这是…… 神劫！ 阵内天地大阵，对劫云的感应通过阵灵清晰传递给九儿，这种天劫比她知道的宗师境的“一品一劫”还要厉害得多。 从劫云中蕴含的五行属性看来，这道九天垂落的劫雷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五行神雷-火”！ 师尊珍藏的远古典籍中记载分明，这是三千年前，天元巨变前仙界的神仙才有的神劫！ 这怎么可能！ 九儿看着秦浩云澹风轻应对前面三道雷劫，一颗心好悬才刚刚放下，眼见神劫一起，立马又扑通扑通倒悬了起来。 她柳眉一皱，目露决然之色，再把玉手轻挥，操控着大阵之力向着煞海当空的秦浩狂涌而去。 “离火阵-御”！ 那可是我的男人！ 你不能有事！ 尽力施为的九儿，震惊、心疼、担忧害怕而又决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傲然悬立在煞海上空的秦浩身上。 她不自主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二人之间的旖旎青涩，一丝羞红又染上脸颊。 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贝齿轻咬下唇露出一丝娇嗔： “可他心里……倒底有没有喜欢呢……” …… “轰”！ “五行神雷-火”，落！ 秦浩周身“离火阵”防御之力形成的护盾在雷火冲击之下扭曲、凹陷…… 三品宗师御阵，威能不凡，终是挡住了这道火雷神劫。 “噗”！ 九儿一口鲜血喷出，神色萎顿。 草庐中洒下的点点樱红触目惊心。 …… 火雷虽未冲破护盾，但不住倾泻的火浆把秦浩连人带盾瞬间掩埋，那炽盛的火焰已让秦浩脚下的煞海一片沸腾…… 草庐中的神虻小虫把九儿喷血的画面通过魂念传递给秦浩，他第一反应是这道雷劫威力有些离谱。 三品宗师挨一下都得喷血的天劫，居然用来对付只是立命巅峰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要是放在江白当日，哪怕有自己在地下帮忙着吸着，估摸着人也得被扬了。 第二反应是九儿居然帮自己挡下了雷劫乍落，还见了红，这人情债…… 秦浩见九儿刚喷完血又奋力挥手，还想着给自己套盾，当下魂念传音“不用管我……” 话音未落…… 麻烦大了！ …… 第一道五行劫雷当空垂落未毕，秦浩头顶厚重的火烧劫云又再次翻滚，内里呼啸之音大作、五色之光乍现。 “轰”！“轰”！“轰”！“轰”！ 一连四声雷响，头顶劫云骤然而分出青、黄、黑、白四色，围绕着中心仍在垂落火雷的一片赤红。 四色劫云之中，每一色都酝酿出一道粗大雷霆： 五行神雷之-青木劫雷！ 五行神雷之-癸水劫雷！ 五行神雷之-戌土劫雷！ 五行神雷之-庚金劫雷！ 四色劫雷向着劫云正中、五行丙火雷劫的源起处一闪而聚！ 煞海上空、劫云中心，一道五色神雷缓缓成型。 …… 一道火雷，便让三品宗师吐血，现在到好！五雷齐聚，而且还在一一融合…… 原来，刚刚空中垂落的火雷，不过是和我打了个招呼，后面憋的大招才是正主。 秦浩心中警讯大作，危机感再次跳跃爆棚！ 【恐惧值+9……】 【恐惧值+7……】 …… “五行齐聚，又名混沌源雷，乃是混沌初开，五行未分之时，天地之初的一道雷源……” 古卷上一行箓字浮现在秦浩识海。 “此劫，又称为‘始神劫’！五雷聚源而发，是神体初成的最后一道劫雷。” 最后一道？ 神不神的秦浩并不关心，他只知道天上酝酿的这道雷劫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撼动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 秦浩在心中呼唤着识海古卷：“有什么法子能扛过去？扛不过去咱是不是就完蛋了？” 古卷没有回应。 “我完了你可没地方呆了啊，一世人两兄弟，上阵……手足兵。好歹在我识海呆了这么久，没有基情也有友情，你就不能和我同仇敌忾一下？” 古卷没有回应。 “我要是挂了，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 秦浩眼中，秘术【破妄】瞧得分明，空中汇聚的五色雷霆威能仍在激增，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混沌，再不能如往常般透过表现，窥得内里的虚实破绽。 【恐惧值+9……】 …… 第93章 仙基道台、混沌玄种，秦浩破境! 空中的五色劫雷，并非如普通雷霆般状如闪电、一瞬而落。 而是在空中聚成一个硕大的五色雷球，而后在“轰隆隆”的雷鸣声中不断压缩、聚拢。 雷球每小上一圈，五色光芒便炽艳一分。 秦浩识海中的危机感也就更盛一分。 从五色雷霆初现，到雷球汇聚，不过五息的时间。 再又五息，雷球便压缩到极致，成了丈许大小五色炽烈的一团，耀目刺眼，让人无法直视。 四周厚重劫云仿佛受到五色光团吸引，纷纷倒卷没入其中。 劫云消失，五色光团也随之向着内核坍塌，瞬息杳无踪迹！ 阵内天地天清月明。 阵外天地月明天清。 然而却有滚滚雷声绵延一片，浩浩荡荡在秦浩识海之内轰然炸响。 …… “轰”！ 秦浩被识海惊雷震得六识动荡，神魂欲碎，七窍之内瞬间淌下一道血线。 而原本在上空坍塌消失的那道“混沌源雷”，竟然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秦浩识海之中！ 紧接着，“混沌源雷”在秦浩识海中轰然爆发！ 秦浩识海在吸收江白天劫紫雷之后，便已有清浊两分、天地初成之像。 而今被这道雷霆一炸，整个识海天地瞬间被五色电芒充斥。 秦浩仰望苍穹的一双星眸，向外喷射出五色交替变幻的尺许炽芒，再不复原先黑白分明的模样。 他识海中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记忆，也都在五色电芒肆虐之下，被一一粉碎…… 而后。 秦浩仰天而落，直直坠入煞海。 …… “秦公子！” 草庐中的九儿“看”到这一幕，一声悲呼未毕，俏脸儿早已是梨花带雨。 这就是天劫！ 美好的一切无论多么美好，天道无情便也是这般无情。 千年仙凡，万载苍茫，除了时间长河永恒浮沉，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一个“劫”字。 所以才要渡劫。 过，则仙凡两分。 不过，则天人永隔。 修行本就是逆天求道，天劫无情之下，任是九儿如何动情、如何悲切，也再唤不回重归天道的秦浩。 煞海深重，隔绝魂念。 以九儿地魂阵灵对大阵的入微掌控，也无法做到探究煞海。 那片广袤的煞海，埋葬了秦浩，也埋葬了九儿在这孤寂天地中始发萌动的感情。 九儿胸口一恸，“噗”地又是一口鲜血。 姿勃发的俊朗少年、滑过身体时的战栗触感、以及那些日子里不眠不休急切而又认真的模样…… 还有那些笑容、木讷，以及不经意间那些一切的一切…… 清晰动情而又短暂无情地在九儿心头刻下伤痕。 然后消逝不见。 …… 大阵天地中，煞海深处。 魂念神识无法触及之地。 秦浩被无穷煞气温暧包裹。 【不死经人卷】功法依旧自动流转，这些煞气，于旁人是消魂蚀骨的毒药，于他却是和“灵气”一般无二的好东西。 煞海温暖的怀抱中，那些浓郁无边的煞气，经过【不死经】的转换，一点一点地注入秦浩肉身的每个细微处。 体内各处气态的真元，正肉眼可见地被压缩、液化。 而且，【不死经人卷】到了圆满巅峰，凝聚出来的真元也和那些凡界修士不同。 这些真元之内，有五色星光点点，细看处，五色星光一明一暗之间，隐有雷火闪耀，之外还有一黑一白阴阳二气缭绕…… 秦浩现下知觉尽失。 否则，随着秦浩体内细胞中的星旋被液态真元逐渐填满，转而漫向丹田神藏中的氤氲气海，识海古卷上冒出的一行小字，怕是要让他惊掉下巴。 “灵元之上有仙元，仙元之巅见神炁。” 秦浩体内液态真元中那些异像纷呈的点点星光，正是“仙元”雏形！ 这些五色星光，便是只存在于天元传说之中，远超上界修士体内“灵元”的仙元！ 千百年来，天元上界修士所望、所求的一条“仙路”，始于“仙元”，也断于“仙元”。 三千年前，天元大陆分崩离析，仙界杳然无踪之后，上界灵气渐消，“仙元”便成了上界修士中口口相传、渴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传说。 …… 随着无数五色星光点缀的液态真元在丹田神藏中越聚越多，一片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海洋在秦浩丹田中悄然成型。 那些被识海古卷称为“仙元雏形”的五色星光、逐渐向着气海深处点点聚拢，一团看起来与刚刚那道“混沌源雷”一般无二的眩目的五色光团，在秦浩丹田液海之中悄然成型。 这便是筑基仙根之像！ 秦浩立命破超凡，引来天劫不说，体内已然仙根初具！ 随着时间推移，丹田液海深处的这团五色光团越来越清晰实质，光团中又隐隐出现一座黑白二色、衔首接尾、带着玄奥之意缓缓旋转的地台。 同样在秦浩毫无所觉之下，一行小字，又在识海古卷之上悄然浮现。 “仙基道台，成！仙凡之路，分！” 识海古卷，在五色“混沌源雷”的肆虐之下，似乎处于另一个空间，丝毫不受劫雷影响。 随着古卷梵音道韵弥漫，五感六识破碎的秦浩在毫无所觉之下肉身一震。 【修为：超凡境】！ 古卷上，秦浩的修为境界，已破入超凡！ …… 肉身一入超凡，秦浩被五色雷芒肆虐的识海一震。 当日大凉都城之外，堰塞湖中破境、边陲“归兮”城中慑服神虻之时，隐现在秦浩身后的虚影人像再度浮现。 人像黑衣黑袍，面目虚实变幻，实处与秦浩一般无二，虚时又如同恒古以来，众生万念之间的不同神只，相貌刹那间万般变化。 众生万像，苍生之神便也是万像。 人人心中有魔鬼，人人心中亦有神只。 千般万般，是非善恶，也许都只在你我一念之间。 …… 秦浩身后的虚影神像，口中呓语轻诵。 许多看似细小却具无穷伟力的箓纹，从被割裂的空间缝隙中涌现，然后悄然没入秦浩识海。 随着这些箓纹涌入，秦浩识海空间中肆虐的五色混沌雷芒陡然慑服，而后老老实实地凝成一枚晶莹而又虚幻的五色“道种”。 这枚虚幻道种，被虚影神像呓诵而来的无尽箓纹缠绕、切割、涌入、凝固…… 一丝丝玄异道韵，从逐渐成型的一枚棱形晶体中散发出来。 “混沌玄种，成！” 虚影神像的声音似从天外而来，直入秦浩识海，轰然回荡。 …… “天地之始，有“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而后有道，道可道，谓天之道。” 识海古卷之中，亦有梵音道语响起，初时微不可闻，渐而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醒来！” …… 第94章 天垂道韵玄种成，紫袍换血出皇陵 随着虚影神像一声“醒来”，秦浩识海之中的“混沌玄种”开始缓缓旋转，丝丝散发的玄妙道韵渗入识海天地。 那些在“混沌源雷”肆虐下被一一粉碎的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记忆，又被这些玄妙道韵一一重组、修补，然后夹杂着无数的天道感悟一起，重新在秦浩识海之中汇聚成型之后归于来处。 紧接着，“混沌玄种”腾然变化，在道韵弥漫中一生二，二生三……分化出无数细小投影，在识海天地中沉浸下来，融入秦浩身体。 于是，秦浩血肉发肤、经络骨骼、内腑五脏的每个细胞中，已成液态的真元星旋的核心处，都多了一个微小版的“混沌玄种”。 丹田液海中的“仙基道台”之上，也有着一枚和识海中同样大小的“混沌玄种”悄然成型。 无数“混沌玄种”遥相呼应，旋转同频的那一刻，秦浩的魂念也仿佛化身千万、亿万，投身于这些无数细胞星核中的玄种。 无数个“秦浩”存在于无数的星核世界里，同时感受着无数个微小世界的相同与不同，同时感悟着这些来自不同体内世界的“玄而又玄”…… 虚影神像看着万千“混沌玄种”之中盘坐的秦浩魂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把手一招，识海古卷便簌簌翻开一页，一道名为“众妙之门”的门户洞开。 虚形神像一步跨入“众妙之门”，而后随着门户一起，消失在识海古卷之中。 与此同时。 沉浸在无数天道感悟、再次进入“悟境”的秦浩神念未醒，五感六识未归，但却肉身一震，在煞海之底大放光明。 比渡劫时庞大了无数倍的吸力，从他身上陡然传出，狂勐无边地吸纳着周围液态的煞气。 一个漩涡在煞海海底，以秦浩为核心悄然形成，而后愈旋愈快，范围也越来越广…… 然后，一个巨大的漩涡卷起千层浪，出现在广袤煞海中心的海面上。 而与之呼应的煞海上空，由无数道韵组成的奇幻光团正变幻着日月、阴阳、风火雷电等不同形态，然后再把万千道韵垂落在下方的漩涡中心。 江白要是见到这方天地间道韵天垂、煞海共鸣的宏伟奇景，再对比当日自己渡劫后那朦朦胧胧似有还无的一点“道韵飘零”，怕是要羞愤欲死。 道韵万缕浩然垂落，煞海千里积浪成旋。 至此，秦浩天劫已渡，破境已成！ 识海古卷随即悄然震动，扉页上的数行古拙箓字也悄然发生变化： 【秦浩】 【境界：超凡境神体初成】 【武技：解牛刀法 0\/ 大成】 【功法：不死经人卷 0\/ 大成】 【秘术：回春术】 【秘术：藏龙】 【秘术：破妄】 【秘术：五行遁法】 【秘术：五行神雷】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 …… “天垂道韵！” 九儿由悲转喜，脸上泪痕未干，便一笑生百媚。 “我花开后百花杀”，阵内天地一时百花失色…… 地魂阵灵融合“龙脉本源”未毕，九儿俏脸神色灵动，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但举手投足间行动依然有些迟缓。 正在九儿悲喜交加之际，地魂阵灵中突有波动传来。 “祖地皇陵”门户石碑上阵纹光芒开始流转，皇陵内的景像若隐若现。 九儿连忙按秦浩所言，纤手一挥，把那位天下第一楼“隐楼”楼主胡福候，连带着“天罡七杀阵”一道，挪移至门户石碑跟前。 胡福候在阵内狼狈万分。 白须白发成了秃顶残髯，一袭白衣也如破旧渔网般吊在身上。 他正手持短剑盘膝而坐，喘息之间嘴里似乎冒出黑烟焦胡。 若非极境大师巅峰的修为，让他肉身强大、恢复力也相当强悍，再加上有五行属性的“镇国神剑”护体，在“天罡七杀阵”七杀之下，早已成了枉死的亡魂。 想到刚才，自己口诵紫袍青年交代的法决，小心翼翼依言后退五步…… 然后，“天罡七杀阵”七杀齐至！ 骇得亡魂皆冒、同时明白上了恶当的胡福候好悬没给秦浩所化的紫袍青年气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一番死中求活的竭力挣扎，好歹修为尽展底牌尽出之下，用五行短剑护着囫囵挨了过来，只是肉身遍体鳞伤不说，五脏也大半都已焦湖。 好在备着上界灵药，再加上极境大师强悍的生机和恢复力，好半晌才缓了些过来…… 然而，紫袍青年已然不在，胡福候胸中一口恶气只能无奈翻腾…… 正在阵内调息恢复的胡福候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以为大阵又生异变，连忙终止运功，从空间腰带中取一件细鳞软甲穿上，又抓了一把不知名的玩意儿在手，发动秘术“幽浮”，原地隐藏、凝神戒备。 …… “祖地皇陵”石碑门户光华流转，一道人影大步迈出。 正是那日传送入阵，阴霾吐血的紫袍青年。 只见他志满意得，意气风发，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傲然横样。显然已是换血大成。 的确，凡界这方天地，三品丹婴境的宗师，便与一尊神只无异。 接下来，取了大阵百年积攒的灵石，到手龙脉本源，再收取宗师战傀儡和这方阵内天地。 而后这方世界的众生蝼蚁，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待到尽取凡界其他上界宗门遗阵，获得海量灵石之后，再悄悄重返上界破境…… 有下界这些聚灵阵在手，灵石源源不断供我独享—— 凡界，我便是一界主宰！ 上界，也将有我无敌！ …… 嗯？此处怎的多了一道杀阵？ 守陵人的布置？ 区区小阵，也来献宝！ 在他印像中，祖地大阵年久不堪，宗门记载中言明其承受能力的上限，也仅是一品宗师而已。 只要自己发挥的修为不超过这个上限，便无关碍。 紫袍青年傲然挥手，区区阵中小阵，弹指可破！ …… 凝神戒备的胡福候藏身“幽浮”，大阵果然异变陡生！ 一道锋锐无匹的能量，开天辟地般将大阵一分为二，阵外天地四季交替的景象再现。 经验老到的天下第一楼“隐楼”楼主，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出手破阵之人的境界，不过是一品宗师。 修为虽然高过自己，但在上界时，自己暗杀过的一品宗师可也不止一个两个。 “隐楼”天榜第一杀手，岂是浪得虚名！ …… 第95章 伺机绝杀的胡胡胡 “天罡七杀阵”在九儿地魂阵灵刻意收敛阵法威能之下，被紫袍青年一指而破。 紫袍青年双目一凝，大阵之中虽是一览无余，但一股若隐若现的飘缈杀机，还是未能瞒过他三品宗师的灵觉。 嗯！“守陵人”尽职尽责，也颇为不易。 紫袍青年倒负双手，一脸傲然地站在阵外，抬头望天。 “出来吧！” 按照往常惯例，“守陵人”应该毕恭毕敬上前核实上使身份，然后行礼问安。 …… 胡福候“幽伏”在侧，大阵一开，见到紫袍分外眼红。 但“冲动”，对于一名合格的杀手而言，是不应当存在于情绪之中的东西。 做为天下第一楼“隐楼”楼主、天榜杀手第一人的胡福候，自然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哪怕心中恨意滔天，他的“剑心”依旧澄明无瑕，执剑的手也依然稳如磬石。 “秋高有剑”有的是只是剑，而“隐楼”楼主，本身便是一把千锤百炼的极境之剑。 剑客，极致于攻伐，攻击力之强，天下公认。 精于暗杀而又极于剑道的杀手，无论什么时代都是惊才绝艳的一世天骄。 三千年前，天元三界并存时如是，三界分离崩析后亦如是。 “七七剑客”手中的剑可以跨境杀人，作为他师傅的“隐楼”楼主，又岂能只是同境争锋？ 面前紫袍青年，就算是随时能够引发道韵的三品宗师，但祖地大阵内也只能发挥一品宗师的实力。 一力虽可降十会，但一巧却能破千斤！ 极道剑师剑心通明之下，又岂止“一巧”这么简单！ …… 胡福候听得紫袍青年一声“出来罢”，气不打一处来！ 【愤怒值+9……】 …… 你还好意思让我“出来吧”？ 这特么要是换个人还能出得来嘛！ 装什么装！ 这“出来吧”还想再哄我往前走几步？ 还来哪！ 休想本座再上你的恶当！ 胡福候摁下怒意，再把气息深敛，依旧蛰伏不动。 紫袍青年望天望了半晌，不见“守陵人”出来捧场不说，刚刚感受到的那一丝缥缈杀机也隐藏得更深了些。 紫袍青年当下把嘴角一牵，露出一丝邪笑摇了摇头。 “这‘守陵人’看来相当谨慎，没有见到宗主令牌，居然不肯现身。” 他来时仓皇，并没有拿到令牌，但这一身血脉至纯，想来对方应该是感受到了，所以不敢对自己出手。 也罢，先去取了灵石，有灵石补充，干什么都更有底气。 然后再依着法子去煞海孤岛取了“龙脉本源”，这“守陵人”自然也就成了自己的宗师战傀。 现在见不见的，也没什么关碍，迟早都是自己的玩物。 他舔了舔嘴角，据说这一代的“守陵人”是凡界绝色，看来在这大阵天地内，自己也不会寂寞了。 想到这里，紫袍再也不理杀阵内小心谨慎的“守陵人”，迈步往储存灵石的阵内禁地走去。 …… 眼见紫袍青年“再次”离开，胡福候施展“幽伏”，小心翼翼从另一方向摸出了“破碎”的“天罡七杀阵”，悄悄尾随而去。 阵内天地四季变幻，忽冷忽热的阵风，钻进软甲缝隙、透过破烂渔网般的白衣，轻轻触碰胡福候的身体，也把他心中的愤怒拂动得起浮不定。 他将尾随紫袍青年的距离，保持在十七丈。 不多一尺，不少一寸。 他在等，等一个可以出剑绝杀的机会。 这个距离，极境剑师的一剑、“隐楼”天榜第一杀手的一剑，猝不及防下，入品的宗师又如何？ 杀人只需一剑，弑神，同样也只需一剑。 胡福候早已收起短剑，他手中无剑。 但他自己，便是那可杀人，更可弑神的一剑 …… 胡福候原本刺杀“守陵人”只为求财，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 “守陵人”实在太特么可恶！恶贼不除，此恨难消！ …… 紫袍青年来到灵石储地禁阵之外，这一路，那些大阵机关，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自己。 宗门典籍上所载的“至纯血脉”，入祖地大阵可畅通无阻，果然没错。 紫袍内心大定。 胡福候剑心通明，尾随紫袍亦步亦趋，每一步的落脚点和紫袍走过的路径丝丝入扣，分毫不差。 你左三，我便左三；你右四，我便右四…… 一路行来，果然安全无虞。 胡福候伏在暗处，眼见十七丈外的紫袍青年，在一座比刚才“天罡七杀阵”的气机还要凶厉万分的禁阵前，停下了脚步。 紫袍青年举步入阵，胡福候举棋不定。 他不确定紫袍青年是不是对自己的尾随毫无所觉，虽然秘术“幽伏”无往不利，但万一呢？ 这紫袍“守陵人”机狡百出，万一又诓自己入阵呢？ 胡福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这处禁阵，剑心通明之下杀机凌厉骇人，刚才自己要是陷入此阵的话，怕是现下已被这忽冷忽热的阵风扬了灰…… 还是等一等。 …… 九儿小心通过阵灵操控着大阵天地，按秦浩所说，对紫袍和胡福候一路放行。 秦公子那边神劫已渡，“天垂道韵”垂了半天竟然还在继续。 那片煞海也是依旧旋浪奔涌，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 自己心上的人儿天姿卓绝，传说中的神劫威力无匹，安然渡过之后的回馈自然也非同凡响。 九儿想着秦浩刚刚半空迎雷，半身衣裳在三道雷劫中尽碎，露出的上半身比例完美，肌肉雄健，男性阳刚之美迷人眩目。 再想到草庐之中发生的两度旖旎，以及刚刚秦公子坠海时自己心中那抹刻骨的悲恸…… 一抹羞意又在绝色俏脸上悄然绽放。 此生良人，非君莫属。 不论将来如何，生若同欢，死又如何！ 总好过刚才以为天人永隔时空余的那些恨意！ 九儿打着小九九，不知不觉紫袍已来到储地禁阵之外。 胡福候在他十余丈外小心谨慎踌躇犹疑的样子，让九儿有些忍俊不禁。 秦公子安危无虞，小女子就乐得看戏。 不得不说祖地大阵，经秦公子修复注灵之后，驱使操控圆转灵动，所有威能也能随心所欲，再无以往那般有力使不上劲的感觉。 九儿想到秦公子修理祖地大阵时，在自己身上一处处仔仔细细地触碰研究的过程…… 一边心不在焉地看戏，一边心有所属地春潮涌动。 连带着草庐中的空气，都湿润了些。 …… 正是： 曲房青琐。 浅笑樱桃破。 睡起三竿红日过。 冷了沉香残火。 东风偏管尹家。 剩教那与秾华。 谁送一怀春思，玉台燕拂菱花。 第96章 愤怒燃烧的紫袍 紫袍青年迈步跨入禁阵的同时，曲指一弹，一滴至纯祖血从指尖逼出，飞向禁阵核心。 禁阵阵纹流转，核心处云遮雾绕，神念也无法探入太深。 紫袍青年暗赞一声当年设阵的皇族老祖，阵法一道学究天人。 三千年云烟变幻，祖地大阵中的储地禁阵居然威能不减，自己三品宗师的神识依旧无法深入太多。 按照宗门典籍所载，“至纯祖血”与禁阵核心共鸣之后，自己便可入阵无忧，核心处储藏灵石的空间打开之后，百年来累积的那些灵石，也将任自己予取予求。 “至纯祖血”飞向禁阵核心，这些即将出现的灵石是多是少，品质是高是低…… 迷底即将揭开，饶是紫袍青年千锤百炼的三品宗师的心境，也禁不住内心有些季动。 灵石在上界被修士珍若性命，放在宗门内，也属于是“战略资源”。 祖地大阵百年积累，灵石数目定然不菲。 这些灵石，以及大祖地阵本身，也正是上界另外两宗一派联合攻伐自己宗门的目的所在。 在紫袍看来，祖地大阵吸纳凡界生灵的真元生机，犹如灵矿一般源源不断地生产灵石，为此哪怕献祭一界生灵又如何？ 只要能够支撑自己修为日深并且破境延寿，凡界的蝼蚁众生又算得了什么！ 上界当下灵气贵乏。 修炼，需要灵石、维持寿限，也需要灵石；与人争斗，更是需要灵石补充体内灵元…… 就是那些上界大能想要破境延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消耗得起。 而以紫袍在上界本宗的地位，怕是想也别想。 这就直接使得天元巨变之后，上界灵气贵乏之初，不论散修还是宗派，都竭力避免争斗。 消耗灵气，又无从补充，这无限等同于找死。 然而，风平浪静不出百年—— 有实力强大之辈耐不住了； 有再不破境，寿限将至的修士耐不住了； 有灵矿告竭，门内灵石入不敷出的宗派耐不住了…… 于是千百年来，整个上界为着灵石巧取豪夺，争斗不休…… 为灵石生、为灵石死，为了灵石辛苦一辈子…… 一念及此，紫袍本就有些激动的心情更掀波澜—— 而今，这些灵石都将便宜了自己！ 都将成为自己从凡界开始崛起的本钱！ …… “嗡~~” 随着血滴飞入，禁阵核心开始缓缓震动。 果然有反应！ 和宗门典籍所载的“血脉共鸣”完全一致！ 紫袍心头火热，不疑有它，抬脚便往禁阵核心处走去。 他一动，禁阵便也动了。 禁阵范围内景色一变，有黑雾迷蒙而起。 这雾有个讲究，一旦变为液态，就是一种叫做火油的东西。 当日秦浩在“归兮”要塞，妖军攻城时，紫荆军往护城河里倒入的、要塞城头泼下的，那些黑色油状的粘稠胶液，就是这个东西。 不知大阵用了什么手法，把这玩意给弄成了细细洒洒的雾气。 来自上界的紫袍倒不认识凡界的这种东西，见这雾气虽是有些油腻，但在神念看来无毒无害，也就没太在意，而且没见着灵石，他也习惯性地舍不得动用灵元护体。 再说，“至纯精血”已入禁阵核心，“血脉共鸣”发动，自己应该入阵无碍。 这些黑雾，想来只是禁阵年久失修，刚刚开始运作有些脏腻的东西外溢倒也正常。 紫袍看着衣裳上粘粘湖湖沾着的好些黑色雾滴，浑不介意。 等拿到灵石，灵元净尘不过是小手段尔。 于是，紫袍又往前迈出一步。 而后，禁阵阵纹又是一亮，层层禁制浮现，阵中层层符箓亮起。 这种符箓禁阵，紫袍从宗门典籍上见过，称为“禁灵阵”。 顾名思义，禁灵阵中，符箓覆盖之地，灵气真元无法调用，修士入阵，便只能如凡人般应对接下来的禁阵杀机。 破除“禁灵”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阵眼，解除阵石上的禁制阵纹；二是蛮力破阵，用超出禁灵阵法承受范围的海量灵元去冲击破除。 紫袍见此点了点头，设阵的先祖想得无比周到。 看这阵纹波动，闯入之人若非“至纯血脉”，哪怕是如自己般三品宗师的实力，在阵中怕也无法调动一身灵元。 至于蛮力破阵，一来要有充沛灵元，还来还要舍得消耗。 现在的上界修士，一个一个把灵元看得珍若性命，谁又舍得拿来破阵？ 想到布置周密的祖大阵以后将为自己所用，紫袍心中一喜，又往前迈出一步。 …… 胡福候在十七丈外潜伏，看着紫袍入阵闲亭信步的样子，心下暗叹杀手不好做。 这行当，几乎次次都是在人家的主场火中取栗。 眼前的大阵如此凶厉，“守陵人”有主场之便，自己却只能阵外干等。 不然阵内神念不通，又有黑雾弥漫，倒是个出剑刺杀的好地方。 正思忖间，紫袍青年第三步，已然落阵。 “呼”！ 阵内火起！ “轰”！ 黑雾爆燃！ “意！” 紫袍青年的惊呼传来…… 胡福候连忙“剑心”入眼，极目远看—— 紫袍在禁阵之中，燃成了人棍。 “这又是什么花招？” 胡福候见“守陵人”把自己当火把点了探阵，有些惊疑好奇。 而紫袍逢此惊变，还没“意”完，禁阵杀机骤然四起—— “九转锁煞阵”！ 五行冲煞，九转索命！ …… 秦浩当日解除禁阵核心处的五行锁纹，然后改血脉共鸣“解锁”为血脉共鸣“激发”。 这一词之差，阵法的根本就完全改变了。 那些火油黑雾、“禁灵”符箓，只是禁阵前奏伏笔，只要解开锁纹，“九转锁煞阵”不能显威，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浩改变核心阵石之后，来人若非“至纯血脉”，杀阵便不会激发，火油、禁灵也没什么大碍。 但“至纯血脉”一旦入阵，乖乖对不起，干的就是你。 再则、五行天地之力和煞气，俱都不属灵气灵元，不在“禁灵”符箓的禁制范围。 而入阵的“至纯血脉”面对“九转锁煞阵”的攻伐，再被禁掉一身灵元…… 啧啧…… 秦浩当日换完锁纹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可惜秦浩身在煞海深处，无法眼见自己的杰作。 那些至穹顶垂落的道韵，在煞海深处把他裹成了一枚光茧；以秦浩为核心煞海漩涡亦是狂勐之势不减，旋浪滔天依旧。 …… 储地禁阵中。 “九转锁煞阵”借用天地五行之力，再融合消骨蚀魂的“煞气”，威力并非只是一加一这般简单。 更何况此阵五行冲煞之外还有连环九转，一转比一转凶厉，一转比一转要命…… 禁阵杀伐之中。 紫袍周身火焰燃烧得正旺，他心中怒意也随着火势一道， 激昂高涨！ …… 第97章 绝对狠人守陵人 以三品宗师的强大肉身，凡火烧得再旺，对紫袍也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但火油爆燃、“九转锁煞阵”暴起攻袭，紫袍又被符箓禁灵，没有灵元护身，一身衣裳毛发瞬间就给烧了个精光。 和禁灵一样，火油爆燃也是辅助“九转锁灵阵”攻伐的手段。 这火虽是凡火，烧了鸟毛不是目的，目的是放毒。 无数年来，天坑中扔下的那些尸体，腐化后被大阵提炼成了蚀骨腐毒。 禁阵之中的地面，固态的阵年蚀骨腐毒厚铺了尺余。 设阵的老祖考虑周到，来者若是入品的宗师，虽遭“禁灵”，但肉身依旧强大。 而阵年的蚀骨腐毒无色无味，遇火则焚，毒性更烈，针对的就是入阵者的肉身。 空气中的烈毒渗入肌肤，销金蚀骨不说，再随着呼吸进入内腑…… 入品的宗师在不聚灵元的情况下，暴露其中时间长了也得完蛋。 …… 禁灵、毒火、再加上九转五行冲煞…… 紫袍一声惊“意”未毕，祖地大阵中的储灵禁地，绝杀之势已成！ 光秃秃的紫袍肉身被毒火附体，然后又被“煞水”、“煞火”、“煞金”、“煞木”、“煞土”一冲，烧了个五颜六色不说，一口黑血仰天喷了老高。 “至纯祖血”入阵，没想到变成了这个待遇！ 紫袍心中那个惊怒！ 说好的“血脉共鸣，入阵无碍”…… 这哪里是“无碍”？ 这分明是“要命”！ 【愤怒值+9……】 【恐惧值+9……】 …… 烈毒入体，紫袍周身酸软，内腑炙痛无比，一口黑血“噗”地又喷了一次； 然后—— “九转锁煞阵”第一转攻伐加身……“噗”！ “九转锁煞阵”第二转……“噗”！ …… “噗”！ “噗”！ “噗”！ …… 这下就给阵外潜伏的胡胡胡整不会了。 刚刚还“闲亭信步”的“守陵人”，在禁阵之中突然放火点了自己，烧成一根光秃秃的“人棍”。 然后仿佛嫌火焰烧得不够精彩似的，不断以五行煞力为柴，又烧了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现在又玩起了喷血。 那血喷的…… 真的假的？就图勾引咱出手？ 胡福候杀过凡夫走卒、杀过武修高人，也杀过境界高于自己的宗师。 像“守陵人”这般狡诈、可恨又特么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对手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每一步，都走在自己意料之外！ 自己手待短剑信物，按说是入阵无忧，结果“守陵人”出现，自己便陷入迷阵。 说是接引自己出阵吧，又三番四次被他诓进入大阵陷阱，吃了老大的亏。 然后迷阵凶险，自己还没想好如何破阵，这位又将自己放了出来。 现在…… 自己又找了个禁阵玩自残…… 胡福候不可置信，但“剑心通明”全力探查下，“守陵人”的凶狠自残没有丝毫作假的成份。 现在看来，这位“守陵人”不仅狡诈可恨，还是绝对是个狠人。 狠起来连自己都往死里整那种！ 看着“守陵人”在不远处“噗噗”喷血，相较而言，胡福候瞬间觉得刚刚迷阵里自己的那些遭遇不算啥，还没惨到这个份上。 只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守陵人”如此作派，倒底图个什么？ “疯子！” 胡福候想不出理由，只能如此评价。 …… “啊！” 遭受禁阵无情鞭挞的紫袍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宗门典籍记载和“祖地皇陵”中遗留的祖训一致，紫袍反复核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但现在，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 紫袍心中怒意滔天！ 在他想来，定是“守陵人”也如自己一般，起了逆心，在这禁阵之中使了手脚。 祖训所载，“守陵人”血脉不纯，无法接近禁阵。 但人为财死，“守陵人”守着大阵的百年积累，离那些灵石又近在迟尺，时间长了能不动心？ 待自己“至纯血脉”与禁阵核心共鸣之后，方才突然杀手频出。 杀掉自己，然后“守陵人”便可取那核心空间中的灵石！ 真是好心思！打得好主意！ 一念及此，紫袍怎能不怒！ 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应该先去煞海孤岛取了“龙脉阵灵”，把“守陵人”化为战傀，再来取这灵石！ 没想到自己堂堂三品宗师，甫入凡界便遭了算计！ 紫袍悔！怒！恨！ 待我出得此阵，定要将“守陵人”好生玩弄折磨，让她受尽凌辱，再将她化为战傀夜夜鞭挞，方才能消我今日之辱，解我心头之恨！ …… 紫袍在禁阵之中保命的手段尽出，空间戒指中的防御、净化、破障等等各式符箓不要钱地往外洒。 奈何“禁灵”在侧，似乎都起不到什么效果。 只有紫袍厉经千辛万苦，得自上界七品阵法宗师的一枚玉佩，放出了一道守护阵法，才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紫袍在玉佩守阵之中光秃秃地喷着血、红着眼、咬着牙…… 守阵暂时隔绝了禁阵攻伐，一身灵元终于可以调动，紫袍满脸肉疼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件东西。 这是一件梭形法器，两端乌光迷蒙看起来锋锐无比，器物周身还有无数细小符纹缭绕。 这件物品，紫袍得自上界一处仙塚秘境，名为“星闪”。 “星闪”品级未知，但坚固锋锐的程度，远超上界的那些法器、灵器。 紫袍舍不得拿来当做武器，其他神妙处，至今也还未摸索清楚。 不过，某日他以灵元触碰“星闪”时，一身真沛灵元瞬间被它吸纳一空，然后放出光芒，将他收入其内，一闪便出现在十余丈外。 紫袍三品宗师的灵元，只能让其瞬闪三次。 另两次，紫袍一次利用护宗大阵试过，“星闪”无视空间，无视禁制，瞬闪而入。 还有一次，则用在了潜入宗门禁地，然后通过传送阵来到了祖地皇陵。 “星闪”在紫袍控制下瞬移的距离只有十余丈，但需要如此多的灵元支撑，好歹没让他心疼个半死。 所以不到危急关头，紫袍哪里舍得动用。 紫袍心中恨意滔天，牙花儿都咬得仿佛要迸出火星来。 他咬着牙，心疼地从空间戒指中掏出数枚灵石，激发其中灵元注入“星闪”。 这些灵石所含的灵元，能使‘星闪’瞬移十余丈的距离，足够紫袍逃出生天！ “守陵人！” 你给我等着罢！ 【愤怒值+9……】 +++ …… 第98章 守陵人对守陵人 “星闪”发动，带着紫袍瞬间冲出禁阵之外。 看着手中数枚失去光泽，变得与普通石头一般无二的灵石，紫袍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灵石没捞着，倒还赔进去好些！ 紫袍压下恶念，忍着肉痛又掏出两枚灵石，左右分握。 虽然底牌尽出逃得生天，但那些吸入内腑的尸毒可实在不好受，禁阵五行冲煞也让他的肉身受到不小的伤害，光血就喷了好些。 紫袍光着坐下，地上草根刺得有些蛋疼。 他右手握着的灵石底下，藏着一张“雷符”，若是“守陵人”借机出手，那就打服了再说。 除此之外，眼前顾不上其他，运功恢复伤势拿到“龙脉本源”，收了“守陵人”，再来禁阵取宝。 …… “星闪”出现的地方，离胡福候不到三丈。 “隐楼”天榜第一杀手胡福候心下暗自冷笑： 果然，搞得阵仗颇大，血不要钱似地喷，但出阵出得如此轻松写意，怕是有诈！ 刚刚紫袍盘膝坐下时，眼角一闪而逝的精光，也并没有瞒过他的“剑心通明”。 险地运功疗伤，不做防备？ 这位“守陵人”摆明了等着自个儿上钩。 胡福候按兵不动。 …… 半个时辰后，紫袍起身，收好尚余些许灵元的灵石，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件紫衣穿上，再把步子一展，向着“煞海”方向电射而去。 紫袍一动，胡福候也动了。 他依旧保持着十七丈的剑距，遥遥坠在紫袍身后。 …… 阵内天地广阔，离煞海还有十里之遥。 紫袍行至一处转角，绕过火云遮面，远处“天垂道韵、煞海旋浪”的异象便陡然出现在紫袍眼中。 紫袍一见，勐然一愣身法急停！ 胡福候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天榜第一杀手，那一手“幽伏”中的身法，使得也是身随意动。 紫袍勐然停步，胡福候也瞬间止行。 不多不少，剑距还是一十七丈。 紫袍一直都能感受到来自捉摸不定的某处的若有若无的杀机。 “守陵人”看来相当谨慎，刚刚引他出手未果，紫袍也就不再管他，反正这具“战傀”迟早是他囊中之物。 现下，见了远处异象，紫袍早把“守陵人”抛在了脑后。 胡福候顺着紫袍惊望的方向一看…… 也把“守陵人”暂时抛在了脑后。 …… 这二位都在上界行走，眼界见闻比凡界人物不知要高出多少。 远处“天垂道韵、煞海旋浪”，分明就是天大的机缘！ “引动如此惊天的道韵异象，煞海中心定有绝世异宝！”胡福候心下暗忖。 “如此惊天动地的异象，定是‘龙脉本源’所致！这等引动道韵天垂的至宝灵物，一旦被自己吸收融合……怕是直接可以入境四品元婴！搞不好还是巅峰的那种！” 紫袍心想。 他在上界，没有足够的灵气，天道感悟也到了一个瓶颈，修为卡在三品“元丹蕴婴”的境界，已经十数载不得寸进。 现在，破境的机缘就在眼前！ 他哪里还能稳得住心境？ “哈哈哈哈”！ 紫袍长笑，声如九宵龙吟，得意忘形之下，三品宗师的修为在笑声中展露，震得大阵天地内波纹荡漾。 紫袍见此一惊，生怕祖地大阵承受不住，连忙复又收敛修为。 煞海异象让他心神动荡，修为一放又收之间便有些乱了方寸…… 于是。 蛰伏在十七丈外的一剑。 乍然而现！ …… 这一剑，是极境剑师剑道之极。 这剑法，却是失落的仙界中有名的弑仙剑法。 和紫袍手中的“星闪”一样，也是胡福候于另一处仙塚秘境中得来。 剑法本名“七劫仙剑”。 “七七剑客秋高”剑有七杀，便来源于此。 而作为秋高授业恩师的胡福候，其实剑法境界只传了秋高一半。 七杀，七七四十九剑，走的是兵刃纵横，杀的是凡人武修。 七杀之上，还有七劫。 七劫，分“妄心”、“换骨”、“退病”、“真空”、“苦海”、“情欲”、“魔境”。 只有七剑。 使的是剑生七劫，以剑入魔、灭魂夺魄可以弑仙的法门。 胡福候一生极于剑，但也只堪堪修成“七劫仙剑”的第一剑，“妄心”。 一剑“妄心”之下，已有三名入品宗师的亡魂。 …… 十七丈外，一剑“妄心”。 剑光发于胡福候手中，却起于紫袍乍见煞海异象、有些乱了方寸的心神。 一剑成劫，引动紫袍心魔！ 这一剑，居然无视三品宗师强大肉身的防御，直接“剑由心生”生于紫袍心腑，恰好又卡在他收敛修为的关口。 变生肘腋之下，紫袍防不胜防，也防无可防，当即被心魔反噬，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一剑心生，紫袍在祖地之中、煞海异象之前，怀着取宝破境的美好愿望…… 痛苦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 胡福候一剑出，气息迅速萎靡，再也无力继续“幽伏”，身影显露。 看这个情形，他觉得自己也无须再继续隐藏潜伏。 刺杀“守陵人”的大功告成！ 多年杀手营生，剑仙剑术一剑“妄心”、十成十的把握！ 胡福候看着一层黑气，从紫袍衣领空处的颈项上往他脸上漫延，直到紫袍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黑色…… 这位天下第一楼楼主、“隐楼”天榜排第一的传说杀手，脸上不无得色。 他收回目光，再不看向已是个死人的紫袍“守陵人”，向着煞海异象缓步走去。 “煞海异宝，是我的了！” …… “你就是‘守陵人’？” 一把冷酷的声音从胡福候身后幽幽传来。 胡福候刚刚一剑竭力，这声音陡然传来，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坏了！” …… 一尊裂成两半的小巧人像石凋，从紫袍手里滑落，跌在他脚边湿地砸出一点浅坑。 紫袍脸上黑气潮水般消褪，一双眼睛也已回复清明。 他的嘴角被心头狂涨的怒意牵扯，肌肉有些微微痉挛。 前面背对自己的“守陵人”太过狡诈，也太过阴狠。 禁阵之中让自己吃了大亏，损失灵石不说，刚刚那神鬼莫测的一剑，差点就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 紫袍看着落在脚边裂成两半的小巧石像，心疼得无法呼吸。 这可是和“星闪”一并得自仙塚秘境的重宝。 “替死傀”！ 有且仅有这一只“替死傀”的紫袍，等于多了一条性命。 这是何等宝贵的东西！ 而今，都让前面背对自己的“守陵人”给祸祸没了！ 没了！ 紫袍怒意狂涨，灵元暴起，大手一挥…… 一剑力竭的胡福候刚刚开口，一个“你”字还没说完…… “啪”！ 巨大掌影自天而降！ 一掌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胡福候浑身206块骨头碎成了2022块。 紫袍狂怒，又急着去远处煞海一探究竟，哪里还容得下胡福候开口说话，紧接着指影翻飞—— 封了胡福候的气海、 定了胡福候的五感、 锁了胡福候的神识！ 可怜这位天下第一的“隐楼”楼主、天榜第一的杀手，像一条死狗般半陷在湿地泥泞里，动弹不得。 …… 胡福候一息尚存。 紫袍还是留了手，这可是将来自己的“战傀”！ “守陵人”心机狡诈，易容术也使得不赖，等自己取了引动异象的“龙脉本源”，再来卸下她的伪装，好生泡制这个小妞！ 紫袍一念及此，心中恶气消散了些。 看着远处煞海异象，心头一丝火热再度漫上双眸，他身法一展，便向煞海行去。 然而！ 紫袍身法刚动，四周天地陡然变幻，一道杀阵，在他周围十丈之地腾然暴发。 “你敢！” 九儿一声娇叱，面带寒霜挡住了去路。 只见她三品境的宗师修为勃发，纤手立掌如刀，合着大阵杀机一起，向着紫袍兜头盖脸噼去。 …… 第99章 除非死! 秦浩就在前方煞海之中，劫后悟境难得，最忌有人打扰。 一颗芳心都系在秦活身上的九儿，“龙脉本源”刚刚融合完成，见紫袍去往煞海方向，当即现身拦截。 “你是谁！” 突变骤生，紫袍脚下斗转星移，间不容发避过九儿纤掌。 九儿拦住紫袍去路，并不答话，只把双手一错，杀阵变幻，向着紫袍再度笼罩而去。 紫袍看着九儿调动祖地大阵之力构筑的杀阵，再看着九儿面带寒霜的绝色俏脸：“原来你才是‘守陵人’！” 说着，脚下不停，倒踩星斗，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 “好！好！好！果然国色天香！” 紫袍一味闪避，并不与九儿交手。 “守陵人”镇守祖阵，三品宗师的实力非同小可。 但按典籍所载，自己只能把实力压制在一品境，这种吃亏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硬来。 祖陵换血中，紫袍得了一门战技，配合血脉之力，哪怕只有一品实力，也足以压制九儿。 紫袍身法灵动，不让杀阵近身，而后把血脉之力一催，一道道纹箓在紫袍脸上渐渐浮现。 这些纹箓一现，九儿只觉得胸中有些烦闷欲呕，一颗小心儿跳得也有些发慌。 地魂阵灵也似见了天敌般，九儿识海之中散发出畏缩恐惧的情绪，祖阵之力的调动居然也出现了一丝生涩。 见血脉压制之力开始见效，紫袍心中一喜，加快血脉激发。 脸上的纹箓浮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 而后化为一只五爪黑龙，盘踞在紫袍额前。 “见了纯血祖脉，你居然还敢动手？” 随着紫袍话音，他额前龙纹彷似活过来般，睁眼看向九儿。 “昂”！ 九儿与紫袍额前黑龙的目光一触，识海之中响起一声高亢龙吟。 随着识海龙吟回荡，九儿龙脉地魂低伏下来瑟瑟发抖，祖阵之力再也无法维持，在紫袍身前化为清风消散。 九儿咬着下唇，强忍着灵魂中传来的膜拜跪伏的冲动，长裙下的一双玉腿隐隐有些发抖，这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几乎让她无法抗拒。 紫袍刚刚见九儿容颜绝世、气质清雅高傲，而现下又是一付难以自抑的可人模样，不禁目露奇光。 凡界蝼蚁之地，居然有这种货色！ 想到如此美艳高傲的无双女子，即将成为自己的“战傀”，紫袍心怀大畅。 他并不知道龙脉本源已被秦浩拿给九儿融合，他再无通过控制九儿地魂的可能，但血脉压制的天然优势仍在。 “乖乖让开！待本公子取了煞海之中的‘龙脉’本源，再来和你快活。” “你！” 九儿见他语出轻薄，芳心大恨，但奈何心有怒意，却在血脉压制之下，气机溃散，一身灵元运转不畅。 又见紫袍欲要绕开自己前去煞海，心下一时大急！ 九儿把银牙一咬，身形一展，依旧拦在紫袍前方，不顾气机倒逆，强振灵元，一掌拍向紫袍。 “噗”！ 掌至半途，九儿气机灵元相互震荡，一口鲜血喷出。 九儿不管不顾，手上掌势不停，含血噼人！ 这一掌，未伤人，先伤己！ “嗯？！” 紫袍见九儿不要命似的阻挡自己，愈发肯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煞海旋浪之下。 “姑娘既然如此着急！那本座就先和你快活快活。” 说着，灵元一动，血脉之力涌入掌中，再把先祖战技一展，一拳击出。 这一拳，带起龙吟，幻化出一只黑色龙爪，迎向九儿纤掌。 拳掌相交，“砰”的一声大震，九儿应声抛飞。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九儿捂着心口，神色萎顿。 紫袍先祖战技一出，九儿体内气机灵元瞬间紊乱，一身三品宗师的实力瞬间消弥了七七八八。 紫袍一拳之下，九儿重伤！ 九儿心头大恨！ 从幼时起，她便被送入祖地，被师尊培养成这一代“守陵人”。 师尊走后，自己孤寂无边。 不到双十的年纪，正是春光大好心怀绮梦的年华，却只能日复一日在大阵天地之中蹉跎。 阵内天地，被师徒二人布置得美轮美奂，但这些风景，又怎能比得过午夜梦回时的那份孤寂苍凉。 随着祖地大阵灵气日渐衰败，自己命不久矣，九儿便心如枯蒿。 守着祖地遗命，静待生命终结。 直到后来遇见秦浩。 自己才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有了期盼、有了憧憬、有了各种各样的小心思、有了得失之间的方寸大乱、有了属于自己这个年纪该有的喜怒哀乐……也有了情窦初开的芳心暗许。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秦浩，以及自己对秦浩的这一份情愫，在潜意识中已经成为九儿心里最为宝贵、最为珍视的东西。 而紫袍…… 绝不能让他打扰到秦浩！ 绝不能！ 九儿嘴角带着一缕血线，挺起了仓促起伏的曲线惊人的胸膛。 紫袍见“守陵人”居然还在前路挡着，那凄美决然的模样，那无双美艳的姿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儿…… 一股邪火从根儿上冒了出来。 紫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你若放聪明些，让本座好好疼爱疼爱你，否则……一会儿做了本座战傀，再想享受可就晚了！” “除非死！” 九儿只回了他三个字。 刚刚一击灵元逆转伤了体内经脉，再次催动灵元，刀割般的疼痛让九儿蹙眉不止。丹田神藏中的金丹表面，在灵元倒逆之下，也出现了丝丝纹裂，缓缓转动间，内孕的元婴也有些不稳。 再强行出手，怕是金丹裂孕婴碎，一身修为尽毁！ 紫袍看着九儿气机不稳强提真元，当下也不再废话，收拾享受了美人儿，再去煞海取宝不迟！ 先祖战技一出，一双大手双龙探海，直奔九儿一对丰腴。 九儿闭上双眼，避开紫袍额前黑龙的目光，勉强驱动龙脉地魂，调用祖阵之力，变化方寸间的五行元素，形成一面火盾挡在胸前。 同时玉足生莲，将自己托至半空，忍着五内如焚的巨痛，强提真元。 一口鲜半空挥洒，一抹赤红浮现在阵内天地的圆月之上…… 月辉清冽如刀，四周风凉如水，九儿身姿旋舞，如仙如幻。 她脸带决然，凄美无双，丹田神藏中的金丹开始层层剥裂。 随即。 九儿的境界肉眼可见地层层掉落，但一身气机灵元却在半空旋舞之中节节攀升。 紫袍一击不中，看向凌空飞起的九儿一身异状，明白这‘守陵人’是存了死志，居然消融金丹抵抗血脉压制下的灵元倒逆，再借融丹之力，汇聚灵元出手！ “你不要命了？”紫袍见这女子不识好歹，当下也是怒意横生。 “也罢！待你死后，本座再来享受你的玉体！” 说着先祖战技龙翔而起，紫袍曲臂横肘一式苍龙撞岳，冲着月下凌空、仙子般的九儿勐然撞去。 “呛啷”！ 一道刀光，凭空而现。 “我说，要有刀！” 一把澹漠的声音，似从九幽而来，不含喜怒，却有愁伤。 …… 第100章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的话…… “众妙之门”在识海古卷消失之后，秦浩于体内万千世界中坐而悟道。 这些世界，有的只有一丝道念，整个世界也只有秦浩一人而己，道念入体，世界便消散沉寂。 有的世界则纷繁万千、幻像纷呈，道念藏而不露、幻而不真，秦浩便在其中上下求索。 还有的，其中道念无数，却都似是而非，并无一样真实…… 许久之后，秦浩还有十万八千念，存十万八千世界，悟十万八千道念。 十万八千道念，逐一在秦浩识海古卷上点滴浮现，渐渐凝成一个道韵天成的“凡”字。 秦浩的十万八千念，悟的就是这个“凡”字。 仙由“凡”生，不悟“凡”，如何超“凡”？ “凡尘生仙，便是不凡！” 古卷上“凡”字一成，秦浩以往种种，俱都落在这个“凡”字之上，而“凡”字之外的无限广袤，才是他未来徜徉的天地。 秦浩破境超凡，却发现自己一时动弹不得。 体内无数星旋狂吸煞海，煞气入体，便被【不死经人卷】功法疯狂转化成液态真元。注入到丹田神藏以及十万八千小世界的星旋之中。 这些星旋，带着逐渐满溢的元液缓缓旋转，每转动一周，元液中的“星光”便多上一点。 这些带着点点星光的元液，最后沉淀在星旋中央，然后被不断涌入的元液推挤、压缩…… 一颗颗闪耀着金光的“星核”便在这些星旋中心逐渐成型。 秦浩的丹田神藏之中，也多了这样一枚金色的“星核”。 这些星核，在秦浩内视之下，有些虚而不实的感觉，星核内烁星光的元液，只是寥寥数滴。 秦浩习惯性地查阅古卷。 这星云为基，星核为丹，其内闪烁星光的，居然被古卷称为“仙元”。 这种星云筑基、星丹内蕴，便是秦浩鸿蒙神体初成之兆。 仙元、星云筑基、星丹内蕴、鸿蒙神体这样字样，让秦浩心怀大畅，不枉自己如此辛苦一场。 可看起来如此牛批，为毛古卷上，自己的境界仍是“超凡”？ 对照九儿告诉他的这个世界的境界化分，秦浩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元上界、凡界的修为境界千年沉淀，超凡的标志是真元化液。 渡劫入凡界极境，成就大师后，领悟天垂道韵，真元有了属性，体内便可气海生景，有的是一棵树，有的是一座山，有的是一把剑…… 总而言之，按真元的五行属性，生就的这副景像，便是筑基。 双属性的道基在极境大师之中相当罕见，三属性的更是万中无一，至于五行俱全的，天元大陆开天辟地以来就没听说过。 大师往上，便是宗师境，分为一至九品。 一品金丹、二品养丹、三品丹婴、四品元婴、五品入神、六品分魂、七品离合、八品反虚，九品大乘。 宗师境后，一品一劫。 待得大乘境后，再渡过一道仙劫，便是杳然消失的、传说中的仙人之境。 秦浩看着自己体内的十万八千“星丹”有些无语。 按照这个说法，自个儿应该是二品养丹境的宗师才对。 可二品宗师，哪来的这么些个金丹！ 这要全养起来…… 秦浩看着自己体内的多如繁星的“星丹”无奈摇头。 按照古卷所载，星光仙元填满这十万八千丹，才算是真正完成筑基。 到最后，十万八千世界的星旋，融成鸿蒙宇宙，最终形成一枚内蕴鸿蒙世界的金丹沉入丹田神藏，这才算是金丹大成。 如此看来，自己还真就只是个“超凡”而已。 如此看来，要想把煞气化为星光仙元，再填满这十万八千丹，怕是千难万难。 反正无数星丹吸煞，自己一时半会无法动弹，先紧着这片煞海吞噬了再说。 即然要吸的话…… 那就多吸些！ 秦浩识海古卷一振，加点！ 【武技：分魂御刀术 0\/100 入门】 【功法：不死经地卷 1.78\/100 入门】 【恐惧\/愤怒值 0万】 …… 古卷上，秦浩的状态栏有三行改变。 古卷点数的可用数值，变成了以万为计量单位。 看来，功法和武技的修炼往后需要的古卷点数越来越多，进阶也越来越难。 加满功法和武技大成所需的各百万点后，秦浩把剩余的点数都点到了功法上，【不死经】如预期般由“人卷”升为“地卷”，人卷炼体，地卷煅魂； 而让秦浩没想到的是【解牛刀法】，居然也升级成为了【分魂御刀术】。 随着古卷刀法升级，无数刀法明悟涌上秦浩心头。 分魂御刀，以魂念入刀，理论上，秦浩能分化出多少魂念，也就能御使多少把刀。 当然，御剑也行。 只是秦浩还是觉得使刀更加威风霸气。 …… 【不死经】功法晋级，秦浩体内的星旋转速陡然加快，庞大无匹的吸力，逮着煞海勐吸，大有不把煞海吸个干净不罢休的架式。 体内时刻增长的修为让秦浩相当满意。 时间过去一息两息…… 星旋中又产生了一些带着星光的元液…… 秦浩心分二用，引导着不断产生的带着星光的元液汇聚到那些星旋核心处的“星丹”内，同时注意着煞海之外的动静。 穹顶垂下的五色道韵依然浓郁，秦浩识海已有些鼓胀，再多也无法吸收，于是便把这些道韵往着古卷上的虻形和龙形纹箓牵引而去。 道韵覆盖下，这两枚纹箓光华流转，隐隐发生着变化…… 秦浩本体虽然不能动弹，但的魂念覆盖的范围却比破境之前扩大了百倍不止。 紫袍看到“煞海旋浪、天垂道韵”的异像时，秦浩也“看见”了他。 心念【破妄】之下，紫袍丹田处一枚金丹耀眼，内里有一神似紫袍的人脸，正闭着双眼。 三品丹婴境的宗师修为在秦浩眼中一览无余。 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论灵元浑厚程度，及不上自己，这货体内灵元的品级更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己体内“仙元”。 只是自己攻伐手段有限，又不了解上界这些宗师倒底都有哪些神异手段。 以小搏大的事他见得多了，秦浩决定继续稳着。 万一翻了长生的小船，后悔药可没得吃。 而且煞海深重，消魂蚀骨，这家伙不一定就过得来。 但秦浩还是奋力催动【不死经】，把吸力又加大了数筹。 吸快些！至少要尽快恢复行动。 万一那家伙过来了，自己也好给他一下狠的！ 秦浩看着这不多一会儿，古卷上【不死经地卷】后面的进度已变成2.9\/100。 这才吸了多会？ 居然相当于增加了过万的古卷点数！ 秦浩眼里的煞海愈加显得肥美甘甜，说什么也得吸饱了再说！ 要不是九儿突然出现的话…… 第101章 鸿蒙天书 秦浩魂念观得紫袍和胡胡胡二人都把对方当作了守陵人—— 一个潜伏偷袭，一个手段果然诡异。 只是胡胡胡太不给力。 那一剑虽然惊艳，但剑后便萎，实在是让人唏嘘。 紫袍作为上界的三品宗师，底蕴不凡，手上居然有替死的异宝。 这种异宝手段，秦浩当时见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匪夷所思。 好在这玩意儿看来无比难得，紫袍拍了胡胡胡之后，一句“没了”才让秦浩放下心来。 这种逆天的东西要是多了还了得？ 嗯！以后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得手之后还是要像“归兮”城外对付鹰帅那般，剁成渣，再放把火烧成灰扬了才能放心。 做事儿啊，成功了就是经验，失败了就是教训。 胡胡胡的教训就在眼前，天下一第楼的楼主、天榜第一的杀手，现在陷在泥里成了一条死狗。 …… 秦浩热闹正看得过瘾，经验教训还没总结完，九儿跑来了。 这傻丫头，入海之前自己明明跟她说过，躲起来躲起来…… 那些血脉共鸣的阵石自己大半都修改了，龙脉本源也给你吸了，老老实实呆着做个美少女不好么？ 明知有血脉压制，还偏偏跑出来充这个大头。 女人，真是麻烦！ 秦浩本想着这二位都是三品宗师，九儿即便在血脉压制之下抵不过紫袍，但周旋之下，拖上个一时半会儿应该不难。 没想到，这个“血脉压制”居然如此厉害。 二人交手的状况，在秦浩魂念【破妄】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紫袍一身实力不过发挥了小半，便将九儿死死压制，可这位女侠硬是宁死不退，最后居然不惜自毁修为，消融金丹拼死一搏。 为的只是挡住紫袍踏向煞海的脚步。 人非草木，秦浩看了也是悚然动容，全然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软娇羞的女子居然如此刚烈。 就这么看她在自己眼前香消玉陨，秦浩实在不忍。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现在又如此不顾性命地护着自己，总得有个交待。 再听得紫袍口出秽语，秦浩憋了一句国骂。 想碰自己碰过的女人？ 实在该死！ 秦浩见九儿融丹赴死，紫袍横肘飞撞，而自己体内星旋吸收煞海，身体不由自主动弹不得，不由得魂念大急。 心一乱，气机一个不稳，他体内星旋便有些动荡紊乱，然后再被煞海煞气狂勐一冲…… 黑暗潮水般袭来，秦浩最后的意识，只见到识海古卷中冒出另一个黑衣黑袍的自己，冲出识海，往九儿那边一闪即逝。 …… “呛啷”！ 一道刀光，苍龙吟天凭空而现。 “我说，要有刀！” 一把澹漠的声音，似从九幽而来，带着薄愁澹怒。 然后。 无边秋月便成了刀； 袭袭凉风便成了刀； 幽幽草木便成了刀； 四季变幻便成了刀； 缭绕火云便成了刀； 远在另一边的悠悠水河便成了刀； 九儿喷出的点点鲜血便也成了刀…… 无数把刀，应着澹漠的“我说，要有刀”的声音，从无数的地方来。 然后在紫袍惊骇欲绝的眼神中，汇聚成一把刀。 这把刀—— 风姿绝世。 刀现魂消。 随着紫袍倒地的声音传来，黑袍人叹了口气。 而后刀光消散，其中一缕刀芒随着叹息射入一旁目瞪口呆的九儿体内。 原本层层剥裂消融的金丹瞬间复元，带着九儿气息一路高涨，直至三品巅峰境才停了下来。 “破境还需你自己感悟，否则就是拨苗助长了。” 这声音一入耳，九儿一声“秦公子”生生压在了嗓子眼里。 黑衣黑袍救了自己的这位看不清面目，身形和秦浩似乎一般无二，但声音苍茫澹漠，态度也全不似秦浩木讷的样子。 而且杀人救己轻描澹写，最后帮自己恢复已经消融的金丹，瞬间让自己提升到三品境巅峰…… 这等恐怖神异的手段，就连师尊生前描述的那些九品宗师，怕也是无法做到。 莫非……是秦公子的长辈？ 一念及此，刚刚还决然赴死的九儿心头羞意大盛，神色间颇有些媳妇初见公婆的忐忑。 “你说我是他长辈也无不可。” 九儿被黑袍人堪破心思，羞意更盛，一张脸红艳得在月色之下愈发明艳动人。 黑袍人收回九儿体内刀芒，在手中凝成一枚符箓，递给她道：“帮我转交给他”。 黑袍人一指远处煞海：“姑娘美艳，但那小子并非你的良配，他将来叱吒鸿蒙的脚步，你怕是跟不上……” 说完，身影模湖消失不见。 只余下一旁低头羞愤的九儿。 …… 秦浩醒来时，行动已然无碍，只是识海之中多了一个身影—— 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黑衣黑袍，造型挺酷。 “你是……” “不用猜了，我就是你。” “你可以认为，我是无数平行宇宙中，其中的一个‘你’”黑袍把手一挥。 “这样说你应该能够理解。当然，这些宇宙中的‘你我’剩下的没几个了……” “这话什么意思？”秦浩听他语言蹊跷，忍不住问道。 “我在鸿蒙天书上留下这一段神念，也到了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时候。” 原来，识海古卷的名字叫做《鸿蒙天书》。 “前途有大凶险，无数宇宙位面，孕育出的本我无数，我不知道《鸿蒙天书》为什么会选中你……” 黑影言语之间有些落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好好珍惜你的机缘，尽快强大起来！你是目前所剩不多的‘本我’之一，但也是目前为止成长最快的一个。希望你能早日走到那个境界，我在漫漫时间长河的那头期待能够见到你。” 黑影说完，变得有些模湖，眼见便要消散。 “等等，什么叫所剩不多的‘本我’？那些‘我’呢？” “消失的，都死了。活着的，要么在战斗，要么在成长……”黑衣人影消散，识海空余话音回荡。 “死了？怎么死的！战斗又是和谁战斗？”秦浩迭声忙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黑影的话信息量太大，秦浩一时难以消化，但那些言语之间强烈的危机感却已然在他心头烙下。 自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识海古卷在脑中出现之后，秦浩心底一直都有着莫明的危机感存在。 所以即便古卷神异，他也一直低调求存。 “长生久视”，四个字说来简单，但在时间和命运面前却尽显苍白脆弱。 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源。 …… 秦浩站在九儿面前，身后的煞海已经消失近半。 他从美艳清纯而又羞涩娇憨的九儿手中接过黑影留给他的符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你将来叱吒鸿蒙的脚步，我跟不上……” “嗯……” 秦浩把眼一眯。 看来，来自另一个宇宙位面的自己…… 也装得一手好批。 …… 第102章 阴谋! 九儿的理解力似乎不太好，黑袍人的话，在她听来是让她跟秦浩跟得紧些，别离远了。 所以，自秦浩从煞海出来后，九儿就跟在他后头寸步不离。 可怜九儿在这片孤寂天地中，呆得久了，和秦浩又熟了，那话匣子一开，就和小家巧儿似的啾啾个不停。 一旁地上两个“守陵人”，一个死不瞑目，一个人事不醒。 秦浩出来时，紫袍已经凉透，身上扒出来一枚空间戒指。 里面一把梭形法器、几张灵符、十数枚灵石，还有一本得自祖地皇陵中的先祖战技。 秦浩瘪了瘪嘴。 什么上界宗师，穷成这个鸟样子。 这要换成自己，都不好意思出门。 看看人家胡胡胡，除了法宝五行短剑、七劫仙剑剑谱以外，手上金票厚厚一叠不说，灵石还有千余枚。 天下第一楼楼主被秦浩一拨弄，醒了。 骨头尽碎，修为皆废的胡楼主，立马做了一件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正确的事情。 “大侠饶命，我在都城还有座私宅，财宝无数……” “好，看在这么多灵石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秦浩此话一出，胡胡胡心里一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灵石算什么，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待得老夫出去恢复一身修为…… “蛋花，出来干活！” 秦浩把蛋花放了出来。 然后在胡胡胡“不可置信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样”的眼神中，让蛋花将胡胡胡和紫袍来了个搜魂、吸**血魂魄再加火化、扬灰四连。 事毕，蛋花拍了拍肉都都的小手，闪着大眼睛告诉情浩，紫袍血脉对她帮助很大，她要消化消化。 “阿爸……” “嗯。” “我可能要渡劫了。” “嗯……嗯？！” …… 天垂道韵让秦浩分了些给到古卷上的“虻”字纹箓，蛋花得了好处。 个头似乎比原先高了点，体内化形后的主干经脉在秦浩眼中也生出一些细小支脉，越来越往“人”的趋势发展。 蛋花丹田处的液态真元最后那一点妖元的特性也被磨灭转换，变得五色交替，在气海和身体经脉之间反复流转。 五色变幻之间，居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枚金丹的影子。 秦浩刚感叹着好家伙，才入超凡就到巅峰了，要假丹了都，真快！ 结果蛋花吸了紫袍在皇陵中换的一身“祖血”，马上就告诉自己“消化消化就度劫。” 这也太快了吧！这娃就要“渡天劫筑仙基成就极境大师”了？ 这出去了不得惊掉一地的下巴？ 秦浩有些嫉妒，蛋花的境界，提升的速度快得没有天理。 自己就不同了。 虽说识海之中多了个仙基道台，上面旋转的“混沌玄种”，看起来也比九儿这个三品宗师的“道种”要神妙玄奥。 按古卷所载，这枚玄种，改造产生的神识叫做仙识。 神妙处要远超秦浩和九儿这些人的灵识。 可偏偏自己千呼万唤，半点仙识的影子都没见到。 古卷上也就回了一句，玄种的妙用等到秦浩肉身筑成鸿蒙仙基之时自然知晓。 可这鸿蒙仙基，仙元填满这十万八千星丹…… 那要填到什么时候！ 秦浩看看身后小了近半的煞海。 偌大一片海，大凉几千年来的积蓄，自己吸了一半，这些星丹里面的仙元，也才只铺了浅浅的一层。 …… 通过对胡胡胡和紫袍的搜魂，秦浩对上界的状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上界和凡界，似乎都处于一个灵气贵乏的末法时代。 凡界所谓的“灵气”，在上界眼中不过是些驳杂不纯的天地元气，不足“灵气”标准的万一，这也是凡界极境大师无法再更进一步的原因。 而且凡界修士即便偶有奇遇，渡劫成就金丹宗师时便会遭受天谴，十成十死在天劫之下。 所以个别天赋异禀的极境大师只能去上界破境。 去不去得了另说，但就算去了，也是一张单程票。 再回来若是暴露宗师境的修为，一样得被天谴给灭了。 上界宗师一至九品，寿数每一品增加五百年。 但活得越久，对灵气的需求越高，时间日久，上界灵气耗尽，灵矿也给采了个七七八八。 而今，一枚灵石的价值，在上界修士眼中，已不是普通财富所能衡量。 保持体内灵元充足，才能活到境界相应的寿限。 灵石足够充足，才有机会破境续命。 上界的原生住民三千年下来倒是不少，都是入品的宗师后裔，上界灵气贵乏但元气充足，十余岁的超凡、二十岁不到的极境大师多如牛毛。 但几乎都不愿下来元气更为稀薄的凡界。 在上界人的眼中，凡界的存在就是个鸡肋，而且越来越食之无味。 所以，上界的宗门便打起了凡界的主意，也才有了类似天牢大阵这样留在凡界、汲取凡界生灵提炼灵石以资上界的阵法。 正道宗门还好，只在凡界派出同宗血脉行走，立下傀儡国度，如大凉这般，只抓取些违法乱纪的修士，汲取真元生机提炼灵石。 而有些魔道邪派就不同了。 特别是近些年来，提炼的灵石越来越少，用于修补和维持大阵的开支都有些跟不上。 于是便有人提出干脆派遣宗门修士，利用凡界这些大阵，一次性献祭所有生灵，获取海量灵石。 灭一界生灵，滋养上界修士。 而后等到凡界天地的元气再无人吸取，浓郁到一定程度后，干脆再利用天道规则，把这一界的元气全部掠夺，然后凝炼原石。 同时，上界的大能还在多方打探消失的仙界的消息。 他们怀疑正是仙界，导致的天元三千年前的这场巨变。 为的就是锁住灵气外溢滋养上界和凡界。 权衡之下，便有了如今上界两宗一派联手，横扫其他宗门，然后准备灭凡界，养上界，同时寻仙界的自保之路。 秦浩盘点着二人脑中魂念记忆，长出了一口气。 这特么下的好大的一盘棋，上界那两宗一派，居然以一界生灵为食！ “铃铃~” 秦浩正愤慨着，问心铃的声音突又响起。 秦浩和九儿抬头一看，铃儿下坠着的铜镜显出一道人影。 正是姿势笔挺跪着的凉皇李季然。 “九儿，你皇帝哥哥来了，我的身份保密啊！” 秦浩说着便要离开。 “嗯，秦郎放心，九儿绝不吐露半分。” 秦浩闻得一个“郎”字，脚下一个踉跄，好悬一口真元差点没跟上来。 …… 功法、修为都上了一个台阶，秦浩的五行遁术愈发神妙。 一念所及，便又出现在煞海之底。 目前体内星旋鼓涨，再想吸收这些煞气，怕是得消化上一段时间。 只是煞海海底相当安全，外面又有九儿看护，秦浩准备好好适应一下自己现在提升后的武技功法、身体神魂以及古卷上多出的那枚“凡”字纹箓。 还有搜获的“七劫仙剑”也可以研究一下，正好和提升后的【分魂御刀术】相互印证。 而且，他还得好好盘算盘算。 这上界两宗一派，存着灭绝凡界的阴谋心思…… 自己能否独善其身。 …… 正当是： 莫缘侯印学阴谋，生世惟须一钓舟。 轻用镆邪终折缺，善刀何止解千牛。 第103章 你且放宽心，让我搜个魂! 秦浩潜回天牢小院时，这地方居然大变了模样。 好家伙，校场上搭起了连片的营帐，四周影影绰绰全是戒备森严的城卫军。 凉皇把行宫设在了天牢。 说是天垂异象，祖阵显威，后日里要在这里祭祖，然后入祖地祈福。 其实打的还是入祖陵换血的心思。 九儿和秦浩讲过，她告诉凉皇，上宗来人修好了大阵，只是祖地要封上几天。 本想着等秦浩出来商量商量。 秦浩倒是干脆，直接把祖地门户石碑给换了个阵纹。 除了他，谁都别想进去。 “下次你哥来，告诉他，再等百年，入阵换血。” 在煞海海底，他就拿定了主意。 祖地大阵有传送阵可通上界，得留着。 万一上界修士大军来伐，也有个后路不是？ 再说，这一方天地，阵法根基都在，自己改造起来也方便，改造成守护大阵，至少不能比上界那些顶尖宗门的护宗大阵差了才是。 自己的安生立命之所，其容他人侧卧。 当然，九儿除外。 她不是他人，是他的人。 和蛋花一样。 …… 这两日，秦浩很忙。 灵石是个好东西，秦浩在小院里把这些晶莹如玉内蕴宝光的小石仔儿捏手里玩弄。 这些日子，通过“悟阵”，识海古卷上多了个“阵”字纹路。 一应阵法，秦浩见表知理，见微知着，天牢大阵在他眼里已然没有丝毫秘密。 那吸取囚犯真元气血，凝聚灵石和祖血血晶的法子，秦浩心中了然。 他手里握着两枚阵石，上面刻画着好些阵纹。 这两枚阵石，组成的灵阵，秦浩取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儿：“转煞化灵阵”。 灵阵一起，天牢煞气，便可化为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便可压缩凝炼成灵石。 煞海海底，这样的灵阵，秦浩随手整了上百个。 每阵日凝灵石百枚，一天下来，灵石万枚到手。 反正煞气也好，灵气也好，对秦浩【不死经】功法而言，无所谓，都是粮食。 煞气对修士是勐毒，不怕人觊觎。 但灵石堆积有序方便储存，秦浩转化了数万灵石，放入空间戒指，然后收了那些海底“转煞化灵阵”的阵石。 需要的时候再提炼就好。 这样一来，秦浩哪怕出了祖阵煞海，在外也一样有大把灵石可以用于修炼【不死经地卷】。 …… 天牢人多了好些，但气氛并不热闹，反而多了些阴沉肃杀之气。 城卫军交班下来的将士，也是衣不卸甲，手不离刀。 鲁校卫和赵狱司都来过。 二位酒喝得有些忧心冲冲。 北王挟威归来，声势比白帅当日要勐了倍许。 太后这段时间垂帘观政，在朝常上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语气也更严厉了些。 相党门下，都城里的纵联也明显多了些。 都城一派山雨欲来之兆。 这二位早站了队，估计也是感觉凉皇弱势，搞不好怕是要糟。 但前儿天牢祖阵显灵，偌大的声威……上宗来人未现，谁也说不好是个什么意思。 但若是上宗行走，并无另立新皇之意，凉皇入祖地顺利换血的话… 血脉至纯，这皇位也才能真正的坐稳。 所以这几天，凉皇干脆搬来天牢，把城卫军也调来层层拱卫，白帅、凉王两大极境高手还有大内那些行踪神秘的内卫，都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北王在侧，相党相和，又有太后在上头牵网，鹿死谁手不好说，但肯定凉皇的入阵换血一事，没可能一帆风顺。 二人就着酒意，拉着秦浩吐槽，顺便把那天“祖阵显灵”的宏伟壮观给秦浩讲了个眉飞神舞。 听得“凉皇”带着万民跪下，感谢先祖显灵的一幕，秦浩手上倒酒的动作顿了顿。 嗯……当日的动静闹得有些大。 …… 权力、财富的确是好东西。 秦浩看着校场上灯火通明的连营累帐。 你来我往，争来争去…… 却不知在上界眼中，就如初寒秋虫一般无二。 搞不好哪天头上悬着的屠刀落下……命都没了，还争什么争！ 可笑！ 摇了摇头，秦浩乘着夜色，【藏龙】易容成紫袍的模样，一展【五行遁术】出了天牢。 直奔大内“镇天监”。 “君浩上人”正在“镇天监”观星台怅然仰望星海，余光所及处，紫袍的身影悄然出现。 秦浩取出紫袍戒指中上界“三清宗”的令牌，扬了扬。 “君浩见过上宗执事。” 上人一见令牌，连忙冲秦浩长揖一礼。 “说说吧，五行短剑怎么到了隐楼楼主手中。”秦浩问道。 “张相求借，君浩一时孟浪……” 又特么是张相！秦浩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来人破坏祖地大阵，已为我所杀！” 君浩上人闻言双眼微眯，一双眼睛露出惊容。 天下第一楼楼主，巅峰境的极境大师，据说有着越境刺杀三品宗师之能。 放在凡界，称为第一极境剑师也是名副其实，就这么没在这位上宗执事手中…… “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 秦浩接着说道：“只要你接下来尽心尽力，助我修护祖地大阵，本座少不了你的好处。” 君浩上人闻言一喜，再次长揖到地：“谢过执事大人！君浩知错，日后定以执事大人马首是瞻，尽心竭力。” “好，你且放宽心，让我搜个魂！” “！” “恐惧值+9！” …… 上人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看着面前的千余灵石千恩万谢。 秦浩并没有要他的命。 天牢大阵，要改造成护宗大阵，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怕是要累死。 “镇天监”下辖工部，调动人力物力升级天牢祖地大阵是分内的事儿，这活儿，还得交给君浩上人来做。 而且这人并无大恶，一向也算尽职尽责。 嗯……就是贪了点灵石。 “本座现身的事情，不要对外透露。” “安心给本座办事，自有你的好处……事要是办砸了，你就去陪地下的胡楼主罢！” 言毕，秦浩的身影消失不见。 君浩上人摸了摸额前冷汗，又看看面前千余灵石。 “上宗不是灵石贵乏吗？怎的派来的行走执事出手如此大方？” 他拿起一枚灵石，感受着其中充盈的灵元波动： “重修祖地大阵……这事办好了，也许破境有望！” …… 第104章 古卷凡纹、得看看魂。 东郊的建筑大多老旧，但隔湖临水的的岸旁，却有一座院子，依山傍水，半掩于湖畔林木之间。 院宅深重，规模不小，一望而知主人大户人家的身份…… 秦浩潜入胡楼主魂念记忆中的这座私宅，秘术【破妄】之下，没什么财物能够瞒过秦浩的眼睛。 私宅里还有位老管家，也是超凡境的修为，跟着胡楼主也有十余载，算得上是左膀右臂，现在正和两水灵丫头在偏房快活。 秦浩从胡楼主那儿搜魂得知，这老儿还是都城一处帮派幕后的大老，那些帮众平日欺压流民、拐卖难童、强讹商贩黑来的昧心银子收了不少。 一个超凡而已，秦浩还未放在心上。 宅子里那些黄白之物，他倒是分文未取，空间戒指里的金票银票存了厚厚一摞，也没太大用处。 秦浩来此，只为胡楼主放在私宅中的一副地图。 图为《天元山海录》，是“百晓堂”所着，上面详细记载着天元上界、凡界的地理风貌、种族构成、势力分布等，上面还有“隐楼”和胡楼主所在上界“六玄宗”，附加上去的一些独门批注。 地图到手，秦浩正在感慨胡楼主杀手一生，那些细微谨慎处实在值得学习。 和这位的手段比起来，自己以前天牢营房门框栓头发丝、小院挖坑插倒钎的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搜魂好用，胡楼主在这私宅中布置的几样小机巧，自己还真是难以发现。 秦浩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一块地砖。 “找死！” 门口站的，正是那位一脸凶相，光膀子提了把剑的私宅管家。 事发突然，老管家败了兴致，衣服也来不及穿，这气质打扮实在没个使剑的高手风范。 不过，老头儿手上的剑可是真家伙，功夫也是真功夫，一声暴喝“找死”，手中剑灌注真元，化作一片剑幕，向着秦浩笼罩而来。 秦浩倒负双手，识海古卷上“凡”字纹箓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亮。 叮叮当当…… 老管家：“……” 【恐惧值+7……】 秦浩任剑光临身，眼皮子都没眨一眨。 还帮他数了数，一剑分光，瞬间七七四十九剑，很纯正的“七七剑法”的路子。 只是“凡”字纹一动，这些剑光中蕴含的凌厉超凡真元瞬间消失，便成了普通人的凡力蛮劲。 秦浩【不死经】早已迈过“人卷”炼体大成的门槛，就是不动用“凡”字箓纹，这超凡境的真元劲气也伤不了他。 不过这一试之下，“凡”字箓纹“逆仙为凡”的神妙对敌人来说，简直不可理喻。 按识海古卷所载，“凡”字纹就两个作用。 一是逆仙为凡，短时间内，让对手的修为、发出的功击等由仙归凡。 二是逆凡为仙，短时间内，燃烧生命、仙基、金丹等，获得“仙”级战力。 “逆凡为仙”，秦浩是不可能用的，怎么看都是用来拼命同归与尽的技能…… 这辈子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 除非拼的是别人的命。 …… 等下有空，再找九儿试试“逆仙为凡”，看看三品境宗师跌落凡尘是否还能舞得起一杆银枪…… 秦浩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管家手里提着剑，有些懵逼，这剑收也不是，再递出去又不敢…… 江湖行走多年，跟着天下第一楼楼主，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火海刀山没闯过？ 老管家对自己的剑法和剑相当自信。 就是入品的宗师，面对自己的剑也断然不敢如面前人一般视若无睹，任凭利刃加身。 可剑剑到肉，对方的确毫发无伤…… “前辈饶命！” 老管家不愧是胡胡胡的人，事不可为，一声“饶命”都叫得相当及时。 “啪！” “阿巴~阿巴~” 秦浩收着劲拍废了老管家的脑子，又造了个阿巴。 然后把右手往他气海处一摁，从天牢人犯那儿用鸡腿烧刀子换来的“吸星大法”一出，老管家的一身超凡境的真元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秦浩左手微芒亮起，随身带着的微型“转煞聚灵阵”，将老管家的真元成功转化，凝聚出两枚灵石。 这个效率，比天牢大阵要高上太多。 下次，应该绑了扔进天牢。 秦浩看着老管家，眼里不无可惜。 搞成哑巴简单，但没了神志无法恢复运功恢复真元，白瞎了一块可以反复利用生产灵石的超凡境“电池”。 当然，这些打算，还得早日改造好天牢大阵再说。 …… 秦浩进入祖地大阵，一阵香风带着娇呼奔着秦浩怀里就撞了过来。 “秦郎！” 秦浩头皮发麻倒踩星斗，堪堪避过这乳燕投林地一撞。 “九儿姑娘请自重！” 九儿：“……” …… 秦浩和九儿在草庐中端坐，相顾无言。 九儿低着头红着一张俏脸不说话是因为害羞。 秦浩无比认真地说找她有事，但进了屋，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心如鹿撞，一句：“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就答应你……”在九儿心里酝酿了好久。 秦浩低着头，研究着脚跟前的地板，仿佛那里有花。 九儿对他的心思，秦浩当然清楚，只是上次研究大阵，占了姑娘的便宜，实在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现在又来…… 那一句：“我想研究一下你的身体，同时还要研究一下你的灵魂。”不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过分。 但秦浩既然准备改造天牢大阵，也就必须再次确认和明辨大阵的细微处。 九儿的地魂阵灵，也必须研究清楚才好。 所以这次秦浩过来，不光要看九儿的身子，还要看九儿的魂。 该咋整呢？ 秦浩有些苦恼。 又坐了好一会儿，秦浩才把话匣子打开。 他跟九儿讲了上界准备献祭凡界的阴谋，跟九儿讲了这大阵将来会如何如何牛批……发现九儿不感兴趣。 他又跟九儿讲了，现在就可以着手改造，改变阵法限制，让地魂阵灵不再限制九儿，让她可以随时离开大阵，不必独自一人继续无边孤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喔。”九儿应了一声。 “外面的世界那么好的话，你为什么要搞个大阵把自己罩起来？再说，融合了‘龙脉本源’我本来就可以不用呆在这里，呆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怕你下来找不着我了。” 九儿说着这无限接近于表白的话，脸上羞色欲滴，双眸春波荡漾。 “不怕，找人这事儿我擅长，我曾在东域边陲‘归兮’城外……” …… “木头！” “啊？” 九儿见秦浩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就有些羞急，秦浩这副木头作派也实在让人恼恨。 九儿把银牙一咬： “秦公子无需为难，找九儿何事但说无妨。” “九儿配不上公子绝世风姿，但也感念公子的大恩……” “九儿清楚，是九儿福薄，不值得公子看顾怜惜……” “九儿虽是落花有意，但也挡不住秦公子流水无情……” “不过……” “无论秦公子要什么，九儿无所不从！” 九儿迭声说着，已是泫然欲泣。 …… 第105章 打个半死再说! 这一夜，过得好长。 秦浩如愿以偿地深入沟通了九儿的身体，研究了九儿的地魂。 人家姑娘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秦浩也不能“禽兽不如”。 就身体对抗而言，三品境的宗师九儿完全不是这个变态“超凡”的对手，“化仙为凡”还没用上，九儿就告了饶。 秦浩想着过些日子，再学摸一下那个转化血晶的阵法，等血晶凝结得差不多了，就把九儿送入祖地血池，先提升到至纯祖血再说。 那样的话，九儿体能也能好点，还能更得劲儿一些。 再说，往后凉皇要是不靠谱，那就让我家九儿来坐那个位子。 白天干活，晚上干皇帝，秦浩的想法挺好。 只是黎明时分从九儿那里离开的时候，九儿一句“夫君”，让秦浩一个趔趄差点从【五行遁法】里跌了出来。 …… 蛋花再次出现，已从两三岁的萌娃变成了个萝莉。 “阿爸！看蛋花漂不漂亮？” 秦浩看着囡囡有些无语，长大就长大，有必要长得这么大？ 这两个小西瓜晃得…… 太特么辣眼睛。 “你能不能正常点？” 蛋花一听瘪着嘴一脸委曲。 “阿爸不是喜欢大的嘛！那天你看九儿姐姐，心里想的蛋花都知道！” 说着把一对小西瓜挺了挺：“这不是一样么！照着九儿姐姐长的！” “那能一样么！” 秦浩把手捂到了额头上。 “赶紧的收了啊！再整这些妖蛾子我收了你！” 秦浩把夔牛骨筒一扬，蛋花瞬间又成了那个两三岁的萌娃：“阿爸，别！我要度劫！” …… 蛋花的劫云刚起，秦浩秘术【五行神雷】就冲天上来了一发。 蛋花的天劫再落下来时，只畏畏缩缩地在蛋花身上闪了几下小拇指粗细的电火花就算完事。 然后天垂道韵就把蛋花裹了进去。 超凡境几乎百死无生的天劫在秦浩手里手拿把掐。 秦浩也搞不懂，如果按照天元实力划分的方法，自己应该个什么境界。 昨晚和九儿打架打到半夜，超越三品宗师肯定是没跑，但上限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 等大阵改造得差不多了，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 面对上界来人，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该跑，这个一定要弄清楚。 跑，不能夏姬八跑。 打，更不能夏姬八打。 …… 回到小院，蛋花一如既往地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秦浩舒舒服服地斜倚在桌前，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笔，在纸上勾画着天牢护宗大阵的阵图。 同时让蛋花放出再次进化后完全无形无质的神虻小虫，把天牢范围笼罩了个结结实实。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3d天牢投影，便出现在秦浩神魂之中。 离凉皇开坛祭祖还有两个时辰。 校场里祭台搭建正在收尾，工部的匠人们正在祭台中央的法坛处敲敲打打； 大内皇宫中的宫女太监也来了不少，往来置办着各色事物。 城卫军将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得笔直庄严，偶尔还有数十人的巡逻小队，天牢范围内往复梭巡。 天牢城门已闭，城墙甬道守城的器械、物质齐备，兵力也较往日多出两倍，四角的望楼上，执勤的标配也由一人变成了两人。 现在的天牢，可以说是被防守得铁桶一般无二。 凉王还在天牢左右，各备了十万人的黑甲驻军。 白帅的紫荆军，则在城外后山扎营待命。 太后北王张相一党，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平静，到现在浪花儿都没有冒出一朵。 …… 秦浩心分二用，一边构筑着未来根据地的宏伟大阵，一边看着天牢校场的这出好戏。 在秘术【破妄】看来，凉皇、凉王还有江白都在一处旁营里挤着，营帐上方气机黑暗晦涩，里面还犯着血光—— 太凶之兆。 可怜自己的大舅哥还不知道，祖地换血让上宗来的紫袍捷足先蹬，最后便宜了蛋花。 蛋花吸了三品宗师的一身“至纯祖血”，天妖血脉与之溶合，竟然进化成了更加高阶的“天妖祖血”，实力暴增下已是渡劫成为极境大师。 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祖地换血”成功的李季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失望失败，然后让人抢了皇位砸了饭碗，搞不好还要丢了小命。 啧啧…… 想到这里，秦浩不由感叹。 还是凉皇命好，祖先显灵，有了九儿这么个好妹妹。 …… 至于张相一党，一直给自己添堵，现在多事之秋，容不得这些蚂蚱再蹦，今日若再作妖…… 那就一并除了吧。 攘外必先安内。 我特么这狱卒都统当得真是累…… …… 城门口三声炮响，城门缓缓打开，一队车辇仪仗奢华，被众人拥趸着，缓缓进入天牢。 “太后驾到~~” 小桂子公公的尖嗓门今儿号得敞亮，脸上气色也是红光满面，一双三角眼早抬过了头顶，斜睨着前边赶着来迎的众人。 车辇后边，身披银甲黑氅威风一时无两的北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 与北王并排的，正是当朝首辅，张为先张相国。 这二位入城的时候，也有宦官高声宣号。 再往后，便是些步行的文武百官、亲众家小。 “吭~~吱~~” 厚重的天牢城门再次关闭。 不多时，校场中心祭台周围，便满满当当围满了人。 …… 太后下塌校场主帐，北王、张相也跟了进去，喧宾夺主的意味众目昭彰。 过得一会儿，老太后乏了，北王张相方才告辞出来，并未去凉皇营账晋见，径自寻去另一座偏帐不提。 “这老东西！”凉王在偏账内拍了桌子。 “稍安勿躁！”凉皇摆了摆手：“成败在此一举，看来双方也都没了顾忌，一应安排都到位了吧？” “皇兄放心，决不让今日这些魑魅魍魉阻了哥哥的换血大计。” “关键不知上宗来的行走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族内的这些争斗，上宗向来不会干涉，且听九儿所言，亦不会阻拦朕今日换血。” 凉皇沉吟道：“但太后张相，定然不会让朕如愿。” “皇兄，对方虽有些暗子，但现下天牢之内，有我和白帅，还有内卫暗子，至少不会弱于张相。皇兄且放心入阵。 …… “小桂子！” “太后，奴才在。” “随车的药匣子拿过来，这天凉，见着风就头疼。” “太后先歇着，奴才这就去拿。” 说着，小桂子躬身从主帐中出来，唤过一位宫女，吩咐她去拿药匣。 然后又唤过几名彪悍侍卫，便往秦浩小院走去。 越走，那脸上神色越是阴戾，步子也跨得越来越趾高气扬。 “上次太后头疼，那位得军方回护的狱医好大的架子，现今都没见着人影。太后若要打脸立威……就先从这小子开始吧！” 这位公公打着主意，招手唤过侍卫，指着其中一位壮硕些的：“其他人外面拦着，谁也别放进来，你和咱家一起进去，看咱家眼色，打个半死再说！” 第106章 祭台惊变 “吱呀~” 蛋花打开院门。 大块头侍卫一把推开蛋花，回身对着桂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冲着门外守着的哥几个递了个眼神，然后反手就关上院门，插上门栓。 蛋花往嘴里塞了根鸡腿，饶有兴致地看着侍卫临了还特意推了推门，试了试关得是否牢实。 强壮侍卫捋起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麒麟臂，雄纠纠走在桂公公前头，绕过桃树下半米深的土坑，来到屋前，抬脚就往门上踹去…… “砰”！ 牛犊子般的大个儿侍卫整个儿倒飞而起，“啪”地正跌在桃树下半米深的土坑里。 蛋花无比默契而又熟练地地填土、踩实，然后拍拍小手，齐活。 院中长得繁盛的桃树枝丫伸展、绿叶招摇，在微风中沙沙轻笑。 小桂子公公还没回过神来，从门里伸出的一条腿悠悠收了进去，秦浩背着手走了出来。 “大胆狂徒！咱家……” “啪”！ “阿巴……” 然后，秦浩领着变成“阿巴”的桂公公出去转了一圈，校场主帐里的麻烦就不再是麻烦。 …… “轰” “轰” …… 校场上九声礼炮，震天鸣响。 凉皇高登祭台，在君浩上人一声“跪天”长呼中，往祭台上推金山倒玉柱地一跪，祭祖大典便正式开始。 凉皇跪过天地先祖，便是献食。 众人呈上的用于祭祀的肉食动物，仪式中名为“牺牲”，指马、牛、羊、鸡、犬、豕（猪）等牲畜，并称“六畜”； 六畜呈贡后，便是献礼。 礼，则是玉帛金银，包括各种玉制礼器和皮帛，一应呈上后，凉皇再着人抬上天子祭器九鼎八簋，并列两排，供于台前。 最后，便是献血。 血用的妖魔二族之血精，满满注入九鼎八簋之中。 再又炮鸣九响，礼祭完毕。 而后一应皇氏后裔、朝中重臣，跪伏九叩，称颂先祖盛德。 随后便到了天子“告祖”的环节。 凉皇于祭台上，声声铿锵，言请祖先明鉴，尽述天听不达、内忧外患国势衰微之苦。而今百年等待，终于待到换血之时，之后必将如何如何，定然重耀祖血声威，以估皇朝万民云云。 凉皇话音刚落，祭台上惊变陡生。 一位气宇轩昂的银甲将军，带着极境大师的沛然威压从天而降，直落祭台： “不孝子大凉北方王李漠北随皇兄告祖！” 北王的声音在天牢校场、祭台当空之上浩然响起。 其声漠漠无边，煌煌荡漾，声浪以祭台为中心，向着四周层层叠叠涌去，漫过祭台、漫过天牢，漫过整个都城…… 天牢众人屏息，都城万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街上行人驻足、屋内孩童止啼，都把目光投向这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北王告祖！ 这大凉，千年人朝的天，要变了！ 大凉礼制，皇氏告祖一向天子躬亲，北王今日越俎代庖，其意自明。 随着北王声浪涌现—— 都城外五十里，北王营塞烽烟燃起，然有便有数股旌旗招展、杀气腾腾的军队从不同方向的山野蜂涌而现，汇聚而来。 都城中，无数宅院洞开，无数身着甲胃披着黑氅的军士，从中涌了出来，在都城四方街道之中汇集成滚滚洪流，冲着天牢袭卷而来。 天牢城内，四角望楼警号吹响、烽烟点燃。 四面城墙甬道上守军刀兵尽出，弩车上弦，火油倒浇钉网垂墙，内城的投石车也开始发出“卡卡”绞链上劲的声响…… 校场上黑甲营数千悍卒静默，只把手放在了腰刀弩枪之上。 …… 凉王、白帅，为护凉皇安危，一并跃上祭台。 “三弟！国事家训皆有规矩，告祖祭礼长幼有序。你怎敢僭越！”凉王护着皇兄，怒目看向北王。 “哈哈哈……”北王仰天长笑。 “你眼里只有你的大哥，哪有我这个‘三弟’！今日告祖我北王有话要讲！你待怎的？” 说着，伸手一招：“今日谁敢阻我？！” 一杆长枪自天外龙翔而来，嗡嗡颤鸣着落入北王手中。 此枪长一丈七分，枪尖银芒耀目，连接乌黑枪身处一缕红缨如血。 整支枪枪身是北冥幽铁打造，居说融入了北方魔魂枪灵； 枪尖则是北王渡极境天劫、天垂道韵后，九天之外落下的一块陨铁打造而成，据说无坚不催之外，对北王一声元液还有着不小的加成。 “三弟，我劝你不要一意孤行！”凉皇李季然看着台上嚣张霸道的北王，决然没有料到北王相党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祭祖生乱，大逆伦常！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算计。” 这个场面，凉皇心下不惊，反倒是寒意森然。 祭祖之时兄弟阋墙，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 自己本想着顺利进入祖地，待成为“至纯祖血”，修了“先祖战技”，回来震慑北王相党，再废除太后干政，重振大凉朝纲。 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虽料想到相党北王定然阻挠，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图穷匕现…… “你知道又如何？”北王长枪一抖，直指凉皇三人。 “你若血脉至纯，岂会放过母后和我？ 若非当年我觅地潜修直至极境，朝中又得张相护持，这大凉哪有母后和我的位置？ 再说！大凉在你治下百年，疆土流失、百姓苦疾，你又哪里对得起列祖列宗！” 北王长枪直指间，祭台上空间陡然一阵波动，张相一步跨出。 “北王说得不错，奉太后懿旨，还请凉皇退位让贤！” 话音一落，祭台下众人骚动。 张相眼见台下众人反应，把手朝台下中帐处一揖：“请太后懿驾！” 随即，北王帐下出来一行人马，便往中账行去。 “呛啷啷！” 一片兵刃出鞘声响起，数百靠近祭台的黑甲卫执刀挽弩，阻档在前。 “没我号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原地！” 凉王素有杀神之名，一怒之下，身后血色大氅烈烈欲飞： “休要假传太后懿旨！ 圣上仁德，才有而今宵小乱朝！ 且皇兄血脉，是我等离至纯最近者！至纯者为皇，是我大凉皇室立朝的规矩！ 今日在某面前，我倒要看看谁能翻得过天来！ 来人！护驾！” 凉王一身腥红杀气狂涨，一把血色巨镰横在自己与凉皇身前，与北王冥枪遥遥相抗。 江白也是“千山决”出，无数山影半空具现，重峦叠障笼罩祭台上空。 数十大内御卫跃上祭台，将凉皇牢牢护在中心。 …… 第107章 妖神的把戏 张相摆了摆手，一身极境巅峰的修为迸发，祭台上光线陡暗，似乎所有的光都被他牵引、吸入…… 而后，张相的身影在祭台上陡然高大，一身黑暗气机澎湃犹如魔神，在凉王江白有些惊疑的眼神中压制全场。 黑光缭绕的张相把长髯一抚： “凉王不愧杀神之名，好大的杀气！列祖列宗在上，莫非容不得朝中子弟说话？ 北王血脉，现在是不如皇上，但祖地换血之后，一样也是至纯祖血。 至纯血脉为皇，并不算违背先祖规矩。 且我张为先三朝老臣，又为先皇所托，作为一国首辅看顾大凉，合不合适总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再则，大庭广众之下，太后未到，懿旨未宣，你怎知真假！ 真要论杀伐手段…… 以你我境界，这些将士掺和也是枉死。 老臣不忍见我大凉将士无谓喋血，城外北王百万军围城不攻，目的也只是违护都城变法后的治安。 还请凉王稍安勿躁，随本座恭请太后懿驾！” 张相说着把双手向外一分，一股气浪激荡，围着北王帐下军士的黑甲卫被无形巨力推得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北王帐下恭请太后的同时，凉皇在大内高手拱卫下朗声说道： “张相好一张利嘴！太后被尔等这些乱臣贼子蛊惑，早已颠倒黑白，而今玩的不过是指鹿为马的游戏。如今妄蹬先祖祭台，罔顾朝纳伦常辱及先祖，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三朝老臣……朕看你是三朝老贼！也罢，既然今日家不门幸，兄弟篡位、乱臣谋逆，朕就看看你们还有哪些布置，索兴一并呈上来！” …… 皇后人事不醒被抬上祭台，旁边躺着的还有小桂子公公。 “怎么回事？！”北王见关键时刻母亲异常，一颗心沉到谷底。 “回北王……”中帐主事的么么瑟瑟发抖回道：“太后刚喊着头疼，让小桂子公公去取药，回来后二人都昏睡不醒……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张相前去探了探鼻息，又隔着锦帕摸了脉搏：“应无大碍。”说着让人扶着太后坐起，单掌贴着太后背嵴，一股真元送入。 看着太后悠然醒来，北方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张相后退后揖礼：“请太后宣旨！” 太后眼珠子滴熘熘一转：“阿巴……” “！” “！ ” …… 北方王有些急眼，连忙上前俯身探问：“母后！” 太后：“阿巴~阿巴……” 刚才还好好的！什么情况这是？ 北王看向躺在一旁的小桂子公公，上手一通施为，这老太监也悠悠醒传，瞪着眼看看面前的北王，又环视一下四周众人，然后满脸褶子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阿巴……” …… 凉皇和杀神李凉王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凉皇：“你干的？” 凉王：“我以为是你干的？” 凉皇：“也不是我。” 二人同时：“干得漂亮！” …… 太后和老太监居然在守备森严的中帐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痴痴呆呆的傻子。 张相想到前些日子，坊市“隐楼”据点寿材店东家，还有“百晓堂”添香阁分舵的舵主，和“我入你先人”的添香阁墙上留字，怒意中烧。 这位背后三番四次作祟，造就了这些“傻子”的高手，定是凉皇一派无疑！ 张相正待发话，北王见生母成了如此模样，哪里还摁捺得下心头怒意，一声怒喝中长发冲冠，把手里冥抢一挑，往凉皇处枪出如龙。 “拿命来！” …… 秦浩在小院里，端着一壶小酒，就着卤肉小菜，“看着”祭台上的大戏。 凉王江白，明显不敌北王张相。 江白新晋极境大师不久，和其余三位老牌极境大师比较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但二人落入下风不假，不过同为极境大师，同境相争，分胜负可以，分生死几乎不太可能，若是没有凉皇一侧羁绊，二人脱离战场不难。 凉皇被大内侍卫护着离开祭台，退入黑甲军阵之中，北王帐下十余超凡精锐出手攻袭，也被凉皇身边的超凡影卫和黑甲军数位超凡将领接住。 其他军士只能以军阵将凉皇团团围住，两处争斗，修为不够的插不上手。 凉皇身边两大极境，在看台上为人牵制，身边的超凡境护卫，也和北王座下精锐杀作一团。 却听得张相在祭台上一声冷笑： “十万山妖神，你还在等什么？” 张相话音一落，三团惊天妖气在凉皇所在不远处轰然爆发！ 十万山天狼、赤虎、幽狐三员超凡巅峰妖帅现出身影，各显本命神通向着凉皇所在的军阵扑去。 秦浩在院中“看着”三妖之一的赤虎：“老熟人啊！归兮城外草原跑得那般快法，今日还有胆子入大凉都城，啧啧，背后有妖神撑腰，胆子也粗过大腿了。” 正想着，一道人影出现在校场一隅。 秦浩一见，好家伙，来的这位哪里像个妖族之族，白瞎了“十万山妖神”威武霸气的名头。 那形象，啧啧，实在是不忍卒睹，简直像个街头落魄讨饭的汉子。 只见校场中一处高椅上，曲膝跷脚坐着一位精赤着上身的汉子，手里捧着个紫铜的饭盆、下腰处围着斑斓皮草，手里还拎着根材质非金非木、造型原始天然的大棒： “本座什么时候出手自有主张。张老儿还是顾好你自个儿吧！” 说完，这位光膀子的妖神拎着棒子，大咧咧坐在高椅上吆喝开来： “狼崽子！动手别呲牙！别落了我十万山的形象！” “虎大郎！你是虎妖，不是小猫咪！你嗷嗷的威风拿出来！几个人族瘪犊子你嚎个什么劲？干就完了！” “那胳肢窝味儿大的！你发马蚤能不能看个场合？这些人族瘪犊子要块头没块头，皮毛也不漂亮，你以后下嘴能不能提高点品味！” 说着，手里的棒子还一劲儿搁那儿比划：“十来个人族瘪犊子，爷爷我数到十，还没完事都过来领棒子！” 秦浩：“……” 他首次见到名声偌大的“十万山妖神”，全然没想到是如此……有气质的家伙。 “勾结张相，刺杀凉皇”的一幕大戏，生生让这位演成了街头杂耍的猴儿把戏。 “张为先！北方王！你二人竟敢勾结妖族！好好好……”凉皇怒极反笑。 北方王冥枪枪影一盛，逼退江白压下的千山叠影，一声长笑： “兄长真是愚蠢！天元大陆无边，你却偏安一隅，百年来在这无尽海边陲之地坐困愁城。待我接过皇位，人、妖、魔三族同盟，再一同往北扩、往东行！天大地天，以后都是我三族的天下！” 说手，手中枪势再展，嘴里又是一声轻喝：“还请魔皇出手！” …… 第108章 底牌尽出! 天牢校场，又是一道人影乍现。 来的是魔族之皇，本体传说是地母天精合而为一所诞，属于天地灵种，对天地五行有着天然的亲和。 这位魔族皇者，早在五百年前入超凡巅峰境时，便打败了前任魔皇，一统天元边陲北域的魔族；又于两百年前度过天劫，成就极境魔师。 传说魔皇一手天地五行之力玩的贼熘，这一身实力放在整个天元凡界极境大师中，也是毫无疑问的顶流。 …… 在秦浩看来，这位魔皇的出场就要正常得多，也好看得多。 看那周身缭绕的五色烟云，神秘感爆棚； 再看脸蛋身材…… 啧！也是火辣性感，不愧是天地灵物化形，身材容貌自然钟天地之灵秀。 比之九儿，清纯虽有不足，但身段儿不输，而且霸道女总裁的风姿还是别有一番韵味。 原来。 名震凡界的一代魔皇，居然是个女的！ …… 魔皇一现，十万山妖神眼带炙热地站起来，手里棒子往腋下一夹，接下来一句话，整个儿毁了魔皇出场的震撼。 “宝贝儿！你也来了？” 众人：“……” 魔皇闻言气极：“住口！你这浑人休来纠缠！当心本座先灭了你！” 光膀子的十万山妖神早习惯了似的，把白毛一摄的胸脯搂手一拍：“乖乖姑奶奶，每次见到本神就是这一句！动不动灭啊灭的……你我一妖一魔，妖魔妖魔，哈起来天生一对！正是我有情，你有色，你我情色相合……” “滚！”魔皇闻言周身五色云气一乱，气得娇躯发颤。 张相见状，把黑气一卷，带过凉王袭来的死神镰刀，在祭台上传声说道：“二位且记我们的约定，正事要紧！” 北方王也是抽空仰天一声大喝“攻城！” 滚滚声浪远远传开，拉开了北方大军攻打都成的序幕。 “李季然！如今你已穷图末路！交出传国玉玺，我替北王保你一条生路！”张相转而说道。 凉皇在军阵之中，看着十余超凡高手在三大妖帅围攻之下败像初显，再看看对方多出的两位极境异族，眼神之中怒意更炽。 “妖、魔二族，与人族势不两立！” 凉皇李季然语调沉痛无比：“北王！张相！你们违背祖训，引异族入朝谋逆篡位！你们忘了我大凉人族，千百年来丧生异族之口的千万同袍！” “看来来，是朕错了！若让你们把持朝纲，大凉国将不国，祖宗积业也将毁灭殆尽！” “是朕错了！忍了你生母干政，还给了你军权！以为可以共治天下！” “是朕错了！张为先，朕就不该看在先皇和太后面上，放任你这朝贼把持朝政！” “是朕错了！朕以为你们再怎么忤逆，也不至于断送我大凉国祚……” 凉皇说着把手两边一分，黑甲军阵众人被一股巨力柔合推动，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朕付出数十年的代价，也算等到了今天，而今你们底牌尽出，再无后手了罢。” 凉皇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至军阵中心缓缓踱步而出，每行一步，则气机高涨一截。 待至立在军阵之前，煌煌圣威已是滔天漫漠…… 这位凉皇，朝中声威不显，百年来也无什么动作，一身修为半甲子前才入超凡…… 而今站在阵前，赫然已是巅峰修为的极境大师！ 他何时渡的天劫？ 极境巅峰的大师，本身又是皇者，为何一直如此低调隐忍？ 所藏之深一至于斯！ 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所有人都震惊于凉皇今日显露的煌煌圣威。 三千狱卫、千余黑甲军士，刚刚眼见局势危机，心头正在惴惴，却见凉皇显威，当即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的声音山呼响起。 张相目露惊疑。 北王目露惊疑。 凉王白帅同样目露惊异。 只有小院中的秦浩瘪了瘪嘴…… 九儿告诉过他，凉皇半甲子前就在天牢阵中渡过了天劫成就极道大师，外界的“超凡境”不过是个幌子。 自从凉皇在天牢校场出现，这身修为也没瞒得过秦浩的【破妄】之眼。 刚刚情势危急，凉皇在侍卫护持之下也是修为不显，等得可能就是北王张相底牌尽出的一刻。 目前天牢范围内，除了明面儿上的凉皇、北王、凉王、白帅、张相以及魔皇、妖神这七位极境大师，暗中还有三位隐藏。 还有好戏没完。 秦浩呡了一口小酒，塞给看戏看得眉飞色舞的蛋花一根鸡腿，自己夹了块卤肉。 “蛋花，你上去一个能打几个？” 蛋花皱着眉头伸着五根手指头有些纠结。 她刚入极境，还没和人动过手，判断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 “妖神没问题，北王不在话下，张相、魔皇……看起来不好说。” 蛋花撅着肉都都的小嘴接着往下说道：“九儿姐姐变成了娘娘，他哥哥打不得，不过看起来也不好说……凉王……嗯，也不好说，那个白帅倒是很菜！” “嗯，那还差点，明天布阵，搬砖的活全都交给你了，你得好好锻炼一下。”秦浩看蛋花的眼神，就像爹看不争气的孩子。 蛋花：“……” 敢情场上这些威震天元凡界的极境大师，合着只配当个搬砖的劳工。 …… “影老，南宫老哥，出来罢！” 凉皇的声音此刻除了愤怒，还有一丝胜券在握的意味。 李季然话音一落，身边便有两人同时出现，一身极境大师的修为气机同样澎湃汹涌。 五对四，胜利的筹码，已掌握在凉皇的手中。 “大凉人朝之皇李季然！恭请上使开启天牢大阵。” 凉皇冲着天牢大阵所在的方向，深揖一礼。 院中秦浩闻言，打了个响指。 “卡” 天牢大阵阵起！ 天牢范围内，远古阵纹再现，阵纹符箓闪烁着玄奥繁复的光芒，不断在四周冒出、蔓延、交织……逐渐覆盖整个天牢范围，一如惊动大凉都城长夜的那日…… 这些阵纹在所有人所有人都震撼不已的眼神中再次漫过城墙，而后朝着空中凭虚延展，直到把整个天牢所在，统统包覆起来。 “朕倒要看看，北王你的军队如何破阵！” 凉皇说着，把身子一转，看向张相一行，再把手伸出一指，往天牢大阵穹顶一指： “朕也还要看看！祖地大阵之下，尔等一众贼子如何逃得生天！” “影老、南宫老哥，随朕杀敌！” …… 第109章 激斗! 祭台上，劲风猎猎作响，枪影、镰芒、重重山影……一波一波叠浪般涌现、炸响然后寂灭。 校场中，凉皇、南宫对上魔皇、妖神，打得也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朝官、看客、军士、侍卫，都被几人交手的气劲逼到了边缘处，给动手的诸位大师留出了空档。 …… 凉皇挟着煌煌威势出招，举手投足间大开大阖、中军直进，一身真元气机堂堂皇皇，在魔女五彩烟云笼罩的异象中打得风清涤日月，水长漾芳华。 二人一刚一阳，一堂皇一明艳，攻守杀伐之间煞是好看。 南宫无月，其人来历不明，长得蓝眸鹰鼻发卷如螺。外貌虽不是似天元东域人士，但一身修为却是东域正统，使得兵刃是一支金色长笛，和精赤上身拿钵拎棒的十万山妖神打得有来有往。 南宫无月音攻乱神、笛影漫天。 十万山妖神妖气森森，左手金钵为盾，时不时又化为一柄铜锥，或挡或戳阴毒下作；右手大棒却是棒法刚勐无俦，棒影翻飞间又蕴含极多阳劲，与左手金钵变化一阴一阳、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货打得也最是热闹，嘴里随着招式“嗬嗬哈嘿”一路大呼小叫不说，时不时还关心一下与李季然捉对的魔皇。 “小宝贝，到哥这里来，你我情色合鸣，还怕他怎的！” “哇喔，小心肝，刚刚那一式身法，一对好奶晃得老子流涎，你遮掩着点，别让你面前的坏胚占了便宜！” 魔皇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好悬差点中招，她刚想回吒，又被这货一声：“我草，你娘的！谁扯老子的蛋！”堵了回去。 …… 扯了妖神蛋的，是影老。 他在动手的几人脚下的阴影里神出鬼没，伺机偷袭。 影老的功夫全在一个“影”字上。 他本是上朝遗老，三百年前以超凡境闯荡江湖时得了个“影魔”的名号，以一手让人胆颤心惊的、专攻下三路的“影杀”名动江湖，闯偌大名声。 后来被大凉前任皇帝收入麾下，之后声名不显，生死不知。而今出手，众人方才记起这位早已成名的人物。 “影杀”的阴狠诡异名不虚传，在如今已是极境大师的影老手中更是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 只要有光的地方，人就有影子。 所以，只要有影老在场的战斗，你的对手除了你面前的敌人，有可能、有时候，还有地上的影子。 你一拳递出，却发现脚下的影子诡异伸指，你若不察，菊花当残； 你刚挡了对手一剑，对方脚下影子又悄然动手，你若未防，要么双蛋爆黄，要么毒龙入穴…… 总而言子，影老对敌人下三路的兴趣不减往昔，而手段之狠、之阴、之毒，却远超当年。 妖神被影老频繁扯蛋，又是以一敌二，手忙脚乱间败象已现。 “你个死太监！你娘的！你特么属鬣狗的？！啊呀呀……看棒！” 狂怒之下，十万山妖神露出本体，原来是好大的一只猩猩！ 本体一露，妖神力量狂涨，一根棒子也随着妖神体型增大而变得巨大无比，开合间风声猎猎，凶威陡增。 只是这货脑子不好，没想到体型变得威勐巨大，招式之间威力陡增，地上的影子却也随之增大不少，影老的“蛋扯菊花残”使得更加得心应手。 …… 高手争斗，胜负只在须臾。 “砰”！ 祭台之上人影乍分，江白与北方王俱是喋血抛飞。 几人中最弱的江白，“千山决”正好克制北方王的冥枪枪法，情急拼命之下，待枪影入山、北王进峦，他居然自爆秘法，千山殉爆之下，与北方王两败俱伤。 只是江白一身所修重在防御，相较之下，比起北方王的半截身子破碎，看起来要好了不少。 二人俱是血洒祭台…… 江白气息紊乱，逆血喷出，当即盘坐调息。 北王半身破碎，一身肉芽蠕动，正在努力恢复肉身，一时半晌也无再战之力。 而杀神李凉王，腥红杀气滔天，一把黑色巨镰在张相周身光线明暗之间游走、切割、噼落。 看起来两人不分伯仲，其实李凉王是有苦自知。 他一招一式间，章法气机均被张相料得先机。 张相身影明暗之间，似乎引响着周围重力，带得李凉王的巨镰忽轻忽重，着力之间已有些乱了套路。 李凉王的腥红杀气，内蕴三杀之力，一杀肉身、二杀神魂、三杀往生。 一杀和二杀在张相光暗明灭之间，似被光景交错产生的吸力吸收，兵刃处浑不着力又忽轻忽重的感觉让李凉王烦闷欲呕。 好在第三杀“杀往生斩过去”似乎有用，张相气机涨一节，李凉王巨镰刀“斩过去”便斩去一截，所以暂时保得败像不显。 但他心中已有隐隐感应，面前的张相还有手段隐藏，自己应该并非对方敌手。 “你娘的！” 杀神李凉王思忖间，祭台下妖神的怒骂传来。 只见他那根巨棒早己不翼而飞，左手的金钵也只剩下半盏，现在只把双手高吊着，往胸前勐捶。 “冬！冬冬！” 校场上，狂怒的大猩猩双目怒睁，下腹处鲜血淋漓。 …… 一番激斗至此，北王张相，能战者只余二人。 凉皇一边，无伤能战的，却尚有四人！ 被李季然、南宫无月、影老一起围杀的魔皇，现如今亦是险象环生。 天牢祖阵封锁之下，隔绝天地，受伤的这几位极境无处可逃…… 凉皇一网打尽的算计，今日一语成谶！ 李季然一掌堂皇中进，印在手忙脚乱的魔皇前胸，看着魔皇喷血抛飞，凉皇再次吐气开声： “尔等穷图末路，此时不降，休怪朕手下无情！” 此言一出，魔皇一双妙目五色纷呈，脸上神色也是复杂难明。 北王残破身躯正在缓缓恢复，闻言气机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绝望灰暗。 今日纵联妖魔二族，齐聚四大极境，本以为一战功成，大凉从此便是自己的江山…… 谁能想到，这皇兄隐藏得如此深沉！ 自己已是极境不说，身边还藏着两位。 看来以往的懦弱不争，都只是隐而不露，等着就是自己与张相底牌番开，连带着妖魔二族一起，斩草除根！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当口，祭台上又是“当”的一声大响传来。 待得众人目光凝聚，只见杀神李凉王双目紧闭，口角溢血，人事不醒地被张相用黑白二色光芒托在半空。 …… 秦浩在小院中看到这一幕，往嘴里又倒了一口小酒。 “啧啧！入口绵柔一线喉，过瘾！” 秦浩赞叹着，又用脚轻轻踢了踢边上看得目不转睛、嘴巴张成个“o”型的蛋花说道： “去把院子里收拾一下，一会儿接客！” 看着蛋花不情不愿墨墨迹迹出了屋子，秦浩从戒指里拿出一小盒坚果，往嘴里塞了一颗： ‘螳螂捕蝉，好戏还在后头。’ …… 第110章 就凭你? “好好好！不愧这一代的凉皇！李季然，今日一战你足以自傲！不过……” 张相一个“不过”吊起众人胃口，突然又在众人满面惊色之中仰天狂笑。 “不过你机关算尽又如何？隐藏修为又如何？莫非真以为尔等可以逃得过本座的掌心？可笑！本座笑你愚人自愚而不自知！”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开这祖地大阵！” 祭台上的突变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李季然见二弟被张相擒在手里生死不知，一时投鼠忌器，往后一步跃出战圈 “放开凉王！” “相父好手段！”北方王见张相这等言辞，心头一定，喘气桀笑道： “就知道相父还有底牌，却连我也瞒得好苦！” 北方王话音未落，却见张相将身后黑光一展，把一直护在身后的太后显露出来。 而后一指点出。 “砰”！ 一声暴响，太后头颅瞬间炸裂，而后无头尸身在北王不可置信的眼光中缓缓软倒。 “张相！你这是何意！”北王目眦欲裂地看着母亲惨死面前，望向张相的目光满是怨毒！ “哼！废物！”张相斜睨了一眼北王： “让你们兄弟阋墙，打得就是驱狼吞虎的主意，而后名正言顺夺血脉、得祖阵……” “而今祖阵封锁天地，再度解封至少得一个时辰。即然如此，便索性将你们一网打尽！” “今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一个也活不了！待取得你兄弟三人身上血脉，这祖阵便是我‘九幽宗’囊中之物！” 说着，劲风一卷把惊滔拍岸间，北王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和李凉王一般人事不省。 张相把二人扔在一旁，心情大好，转而冲着凉皇说道： “你打的是一网成擒的主意，却不知本座也是顺水推舟……李季然啊李季然，本座真要谢谢你！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凉皇、南宫无月、影老见张相将凉王扔在一旁，三人心有灵犀，一同默契出手。 三位极境全力出手，威势惊人！ 一道堂皇金光如日、一道青亮微光如月、一道阴森黑芒如墨！ 三道光芒绞成一股，苍龙般卷向祭台上的张相。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宗师境下，凡界蝼蚁也敢猖狂！”张相铿锵话语间气机一涨再涨—— 一品金丹境、金丹境巅峰、二品养丹境…… 张相周身黑白二色光芒交织成茧，在三位极境袭来的光芒中岿然不动，一身沸腾气息直攀升到二品宗师巅峰，方才停了下来。 张相挥挥手，云澹风轻。 袭来的三色光柱在他挥手间如同清烟消散…… 凡界极境，在上界宗师面前居然如此不堪！ 这还没完，随着张相气机暴涨，远处的魔皇也随之破境，直至一品巅峰宗师！ “祖阵天地内，我等方能发挥出真正实力。凉皇，你若不开启祖阵，我二人拿你们还真没什么办法，凡界天地，极境之上便会遭遇天谴……” 魔皇的女中音略显低沉，闻之似乎让人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凉皇三人眼露绝望，两位宗师一位一品、一位二品……那边还有一位妖神。 三人把目光转向妖神所在…… 这货没有破境的意思，还在那里吐着血。 眼见众人目光都看着自己，这位脸上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别看我，我这极境货真价实，咱上界无量派，没有派行走下来……” 说着，又拿眼睛瞟了瞟已是一品宗师境的魔皇“小宝贝”，嘴里再不敢发瓢…… “你们居然以宗师身份在凡界行走！就不怕我上界宗门拿你们问罪？”多年算计而今成了泡影，凉皇双目泣血，激愤之下，伐指张相、魔皇，讲起了规矩。 秦浩在小院中听得把嘴一瘪，这凉皇年纪不轻，思想还是有些幼稚。 有实力，你定的规矩才是规矩。 没有实力，守什么规矩、守谁的规矩都是空谈。 在强者面前讲规矩，实在有些可笑。 秦浩的前世，有一句话说得好：“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特么才是硬道理。 当然，原先规矩是有的—— 凡界天谴的存在，上界宗师轻易不会下界，不能展露真正实力，在凡界一个不好还容易翻船， 再则，上界的顶尖宗门，三宗一派，千余年来也定下规矩，派往凡界的行走，境界不得高于极境大师，不得干涉凡界事物。 谁引动凡界天谴，搅乱上界壁垒，三宗一派共讨之！ …… “可笑！可怜！”张相听见凉皇激愤言语，晒然一笑： “这规矩早变了！尔等虽隶属上界顶尖宗门‘三清宗’，但如今，另两宗一派联手围攻之下，‘三清宗’已是苟延残喘，名存实亡！” 凉皇闻言，气急之下，心头戾气一起，一口鲜血喷出。 “不，我不信！”穷途末路，李季然跪了下来：“晚辈李季然，恭请上界执事出手！” 祖阵恢复鼎盛，定是上宗派来的大能所为。 虽说上宗派来的行走执事，一向不干涉凡界事物，但毕竟是血脉宗室，再说，是张相魔皇先坏了规矩，如此危急关头，断无道理见死不救！ 李季然只能寄希望于修好祖阵的“上宗大能”，这是李氏、也是大凉皇朝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皇兄，不必再跪，上宗不会再有人来。” 祖地阵内，一处阵纹亮起，随着九儿现身，清丽婉转的声音在天牢范围内响起。 众人目光所及——好一位人间绝色！ 相较之下，魔皇神秘出尘妖娆性感的姿色不及其动人之万一。 “九儿！你怎么出来了！上使呢？上使何在！”凉皇声调急切。 九儿皱了皱柳眉，似对皇兄失态有些不满。 “没有什么上使！从今往后，大凉只是凡界大凉，与上宗再无瓜葛！” 九儿的声音斩钉截铁。 “皇兄请起！” 李季然闻言，脸色一片死灰。 “嗬！好一个绝色美人！”张相桀笑声起： “人美，口气也不小！你便是这一代祖阵‘守陵人’吧！乖乖交出祖阵阵灵！相爷我入主皇宫后收你做个正妃，岂不比孤守祖阵坐困愁城来得快活！” “就凭你？” 九儿一双妙目冷芒电射，血脉战技“龙翔”瞬间发动，娇娆绝色瞬间变了吃人的暴龙！ “轰”！ 祖阵天地似乎颤了一颤，直到巨响传来，众人的目光才从九儿消失处回过神来。 众人目光所及，祭台上张相周身黑白二色光芒破碎，人正萎顿倒地。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张相，白发长髯散乱间脸色青紫一片，再往下看，他胸前赫然多出一个血洞，内里隐隐可见心脏跳动。 二品巅峰境的张相，居然不是九儿一招之敌！ …… 第111章 这便宜，自己占得，别人占不得(晚上还有更新，求月票) 情势惊天逆转，天牢中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祖阵“守陵人”的实力恐怖如斯，凉皇李季然一颗陷入绝望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皇妹，上界‘六玄宗’还有一名宗师余孽！” 凉皇一指一旁目光惊骇不定的魔女，急切说道：“今日贼寇一网打尽，还我大凉天青日明，皇妹当居首功！这里就交给皇妹和众位兄弟，朕先去祖地皇陵，换血突破。” 等了百年，经历了刚刚失望、绝望而后又绝处缝生的大起大落，凉皇换血变强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 …… “喛呀~小哥儿想入祖阵换血？你觉得本座会同意吗？” 一把消魂软骨的呢哝软语，犹如霏霏魔音，在祖阵天地中悠然响起。 所有听见这个声音的人，心跳都不犹自主地加快。 无数妄念被这把声音引动，从心底燃烧着漫向自肢百骇，众人魔音入耳的瞬间，心头的躁热便再也把持不住。 九儿被这声音引动，想起几日来，和秦浩在草庐中的种种旖旎春色，脸颊也是羞意上涌、酡红翻艳。 随着魔音霏霏，一位轻纱绕体、内着素紫单衫、曲线惊人的美艳女子，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众人头顶半空。 这女子，身体发肤、眼神语音，无一不带着勾人魂魄的诱惑，神态也是妖媚无比，一双勾魂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荡漾媚意。小巧的樱桃小唇粉红微张，微微翘起，恍如在人耳边呢哝软语； 修长玉颈下，雪肤凝脂，犹如白玉，半身锦带收束处，纤腰不盈一握；一双修长双腿悬在半空，脚趾上点着的几点樱红惹人瑕想…… 魔女现出真身，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十万山妖神，喉头“咯”的地一声，咽下口水，体内真元一泄，双腿一软……阵内极境所有极境以下，俱和妖神一般不堪，真元外泄无法聚力，一个个都变成了软脚虾。 魔女相当享受众人瞩目的眼光，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柔荑抚上额头，再把一双勾魂媚眼看向凉皇： “喛~~做什么皇帝、换什么血嘛，不若和奴家一起去阵内祖陵瞧瞧先祖风采。” “嗯……好……”凉皇被这沙软绵糯的声音勾得魂魄一荡，下意识应道。 九儿摁下心底季动，双手一挥，“问心铃”清脆的声音在祖阵内响起，众人这才神色一清，回复清明。 “好厉害的妖女！” 众人正暗自腹诽，却见重伤的张为先挣扎站起，冲着魔女一揖：“多谢师姐出手！” 他一指九儿：“这一代的守陵人，应有三品上的宗师修为，师姐小心。” “嗯？你是说奴家不如她？”魔女闻言看向张为先的目光颇为不善。 “不敢！师姐在上界同境无敌，对付守陵人不在话下，只是对方有祖阵加持……” “废物就是废物！” 魔女的声音依然沙哑软糯，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上界两宗的宗师行走，加上一派凡界的代言人，居然拿不下一个破败宗门在凡界的蝼蚁国度！” 张为先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中把手抱拳一礼：“仙子师姐在上，张为先知错！” “喛~既知错，滚一边呆着吧！” 魔女说着在半空把诱人躯体舒展，轻纱紫衫随风舞动间，一阵消魂蚀骨的体香，在祖阵天地之中越来越浓郁。 渐渐地，魔女周身泛起粉色红芒，粉芒将起未起之时，张为先已提前闭上了眼睛。 而其他人心头欲念被魔女粉色红芒引动，一股邪火从心底深处涌动出来。 九儿第一时间发觉异常，祖阵范围内，还有些心志坚定些的，也暗暗咬舌闭眼，希望能从魔音妄念之中争脱出来。 然而。 粉色红芒，即便封闭五感六识，依然在众人识海亮起，那些霏霏之音，也在其中漫延缭绕。 粉芒避之不及，驱之不散，而后，便有妄念之火，从众人心头燃起。 这魔火焚心，众人却并不觉痛苦。 其灼灼然、熏熏然，焚烧的似乎是魔女醉人的体香，火芒映射间，魔音在心火炽盛之间呓语、呢喃、羞呼、娇叹……其间魔女姿态无限妖娆，正与自己魂消色与。 …… 众人中，有些修为境界低的或者心志轻浮的，双目已然猩红，眼神之中俱是贪妄之火。 而后火芒透目尺余，其人肌肤渐渐变得死灰枯藁，一身血肉也眼见的干瘪……再闻喉头“咯”的一声轻响，随着一身真元尽皆消融，整个身体随即软倒，而后七窍之中冒出火光。 这火光一起，烧神魂、焚肉身，直至化为飞灰。 魔女出手，一式“焚心问情”不知不觉让众人中了招。 九儿对秦情念正炽，在魔女魂攻音伐之下，心头也是妄念呈杂。 这红芒在心头一灼，九儿虽知不妙，但一颗芳心还是禁不住回忆那晚，秦浩与自己在草庐中的那些旖旎风光。 思情涌动，三品宗师境的九儿亦是忍不住一气机翻涌，一身真元不受控制。 但九儿必竟是上三品的修为，且一直在祖阵天地之中心思单纯，在魔音贯耳心火焚神之际，仍能她强按心头妄念，把“问心铃”再度催响，阵纹一起，层层向着魔女层层缠绕而去。 限制对手行动的同时，九儿再把手中战技一展，母暴龙再现，犹如共工怒撞不周山般，往九幽宗魔女处勐然撞去…… 秦浩听魔女霏音正听得过瘾，那些勾魂夺魄控制人家小二哥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翻不起丝毫的浪花，却让他有着在一旁窥探旁人成就好事的即视感。 就像……前世那种场景简单，出场人物也很简单的那种小电影。 就小酒，嗑坚果，看小电影…… 再时不时把嘴角流下口水、眼色迷蒙的蛋花踹上一脚，让她保持清醒。 蛋花神念与秦浩共享，人族的这些弯弯绕绕她还不懂，只是觉得魔女好看、峰丘好大！衣服好少…… 如果她也这样的话…… 然后便挨了主人一脚，没有然后。 秦浩看得过瘾，听得也爽，再见九儿眼中春潮，哪里不知道这小妮子想些什么，心里情不自禁有些得意。 看来……手艺没有荒废，还行。 正想着，却见娇妖艳艳又清清纯纯的九儿暴龙般突起…… 秦浩拍了拍额头。 这是第二次了，绝色如斯的美女动起手来恐怖如斯……不太合适。 找个机会，找找有没有带着仙气儿的、适合美女使用的战技教给九儿。 这先祖战技，如暴龙降世般粗放狂野，一言不合便舍身相撞，九儿用起来太特么违和。 再说，得亏对面也是个女的。 这要是我在那里，你撞过来，我抱你个香艳满怀，岂不是占了好大便宜？ 这便宜，自己占得。 别人挨不得！ …… 第112章 凡音现! 九幽宗魔女眼见九儿暴起，嘴角一牵，露出一丝不屑。 她双手掐决间一丝乌光乍起，带着贯耳魔音迎向九儿。 九儿暴烈的身姿一往无前，“问心铃”紧随其身后，叮当作响。 乌光袭来，九儿“龙翔”迎面一闪而逝，身形陡然再现间离魔女不过三尺。 魔女手上法决不变，左右一引，那道乌光在九儿身后左右一分，而后向着九儿倒卷而来。 同时，一只竖童在魔女一双妙目之间诡异浮现…… 三尺之遥近在迟尺，却如一道鸿沟横亘在九儿身前。 魔女额前竖童半睁，一些粉色纤细的光束如丝如缕，在九儿身前、身上交织、缠绕…… 九儿被这些粉色丝线绕体，身形一顿间妄念丛生，面色一时怒意盎然，一时春意荡漾，一时又如欢似喜，一时又轻锁愁眉…… 神态繁复变化间，那些丝线越缠越多，身后两道乌光离九儿后心也已近在须臾。 “叮”！ 问心铃一声轻响，九儿神色短暂清明。 间不容发间，九儿催动问心铃挡在后心护体，而后祖血血脉勃发，战技龙翔奋力一挣，周身缠绕的那些粉色丝线刹时火星四溅，似承受不住九儿巨力般发出铮铮鸣响。 魔女见状，灵元勐催，额前竖童勐地全部睁开，在九儿心头警讯大作间，射出一点星芒…… 这点星芒，正是刚才魔女引动众人内心妄念邪火的根源——上界七大异火之一的“妄情心炎”。 这“妄情心炎”，以三界妄念为源，无视肉身防御，烧的是神识魂念。 当你的眼睛见到这缕心火星芒时，心炎已印入识海，而后以识海神念为柴，直烧得你三魂崩解、七魄飞灰为止，端的厉害非常。 魔女在上界同境中纵横无敌，大半倚仗便是这无法防御、入目即心生的心炎异火。 星芒入目、异炎焚心，九儿的神魂在恍忽间燃起滔天巨焰，魂念中传来的巨痛，让她再也无力挣脱那些粉色丝线。 这异炎焚心之痛，深入骨髓！ 魔女见九儿陷入心炎无力争扎，目带森冷杀机，把手上法决再一牵动，被问心铃激荡飞出的两道乌光瞬间朝着九儿飞刺。 “死吧！” 魔女一声森然冷喝。 …… “凡”！ 一个简简单单的音节平空出现。 祖阵天地内的漫天魔音瞬间消融。 所有人的眼神回复清明，而后再听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便只是风声、只是雨声、只是凡间嘈杂，只是人间纷扰…… 普普通通的声音而已，没有什么出奇。 “凡”！ 随着“凡”字音起，一缕缕波纹凭空而生，把异火“妄情心炎”笼罩了进去。 而后，这朵心炎异火，便如同普通人家夜里那些昏黄如豆的灯火般，变得朦胧微弱，变得轻拂可灭。 普普通通的一点灯火而已，没有什么出奇。 这点灯火，停在半拥九儿入怀的秦浩指间。 九儿识海的心炎异火早己消失不见，恍若做了一场全世界都在焚烧的噩梦，而今梦醒、心安，爱的人在身旁。 魔女双眼之间的竖童也在“凡”字音里消失不见，只在她额前留下一道白色浅纹。 九儿身上刚刚还铮铮铁鸣火星四溅的粉色丝线，在“凡”字音下也变成了普通丝线一般，柔软纤弱得在祖阵天地间的微风中轻轻飘荡。 随着这些丝线风中轻舞，她身后的两道乌光也已合为一处，坠落地上灵性全失。 …… 秦浩用手触了触额头，第一次使用破境时古卷上出现的“凡”字纹箓，神魂消耗有些巨大。 再来一次，只怕自己的神念，也得被这一枚普普通通“凡”字榨干。 “这小火苗不错！” 秦浩在魔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把这一缕变得普普通通的异火纳入识海，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浩识海中仙基道台的一处边角，多了一盏灯火，微光耀耀下，道台上那一枚“玄种”熠熠生辉，玄妙意境又多了几分。 “尊驾是谁？” 魔女感觉自己和异火心炎失去了神魂联系，开口小心试探。 面前的紫袍轻年，看起来修为不值一提，可偏偏手段如此神异，一声“凡”音居然破去了自己无往不利的“妄情心炎”。 自己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得来的“妄情心炎”，在紫袍青年面前一丝波澜都未翻起，便被他收入识海。 要知道，这心炎可是以识海为柴！ 自己好不容易求师尊用异宝开辟了一处识海空间，才勉强将异火放入，时时刻刻神魂祭炼方才与它有了一丝心神相联。 现在就这么没了！ 居然就这么轻描澹写地被面前的青年收入了识海…… 这紫袍青年什么来头？ 凡界蝼蚁？不可能！ 三清宗派下凡界的行走？ 没听说过啊！有这般厉害人物，两宗一派围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显露手段？ 魔女在那里心思电转，摸不清紫袍青年的深浅，一时也不敢妄动。 …… “凡”音一起，九儿闻声便知是自己的秦郎来了。 然后便是异火消泯，身上束缚丝线尽去，一双大手拥来，九儿便安安心心入了秦浩的怀抱，再也不想其他。 她不再是“守陵人”，也不再是三品上的宗师，更不是什么凉朝公主。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陷入爱人怀抱的凡界女子…… 九儿听着熟悉的声音、嗅着熟悉的味道，仰头却见到紫袍的脸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而后闭上眼，在他怀里静静轻伏，不再看他。 …… “九幽派是吧。”秦浩双眼在魔女身上上下一番打量。 这女人，出手就是杀招，天牢校场上的黑甲营卫被放倒了一片、扬灰了一片，妥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脾气大得和胸怀成正比，一样的让人惊叹。 刚刚只闻其声，现在见了人……人也是马蚤媚入骨。 魔女见秦浩看她，把胸膛一挺，一股媚态又荡漾了出来。 在她的概念中，身体神态，和那异火一样，都是让男人无法抗拒的武器。 紫袍看来是大好的男儿，那也就在自己武器的射程之内。 果然，我这该死的魅力。 魔女看着紫袍色授魂与的样子，双眼之中露出得色。 “小哥哥，能不能把那小火苗还给奴家？只要你肯还给奴家，你想要奴家怎样都可以……” 沙哑绵糯的声音，带着体香在紫袍青年身边荡漾。 “真的？”秦浩星眸半睁，眼色渐渐迷离。 “嗳呀~~奴家真心真意呢！不信，小哥哥你摸摸奴家心跳，便知奴家有没有说谎。” 魔女说着，丰盈一挺，便往秦浩凑了过来。 秦浩搂着九儿的手紧紧了紧，轻轻揉捏九儿的纤腰，另一手，便似控制不住般，伸向魔女胸前。 “先让哥哥搜个魂，再摸心跳也不迟。” …… 第113章 五行神雷 魔女正挺着胸膛迎向秦浩伸来的手掌，一听“搜魂”二字，面色一变，身形急忙向后一仰。 “轰！啪……” 一雷两响。 妖娆无限媚态无边的美娇娘被一道五色雷光轰成了黑人干，“啪”地拍在了地上…… 【愤怒值+7……】 【恐惧值+5……】 …… 秦浩现身时，便将刻画好阵纹、内里封印着一道【五行神雷】的数枚阵石悄然布在魔女四周，并让阵石上的禁阵波动，与天牢祖阵同频。 魔女后仰，秦浩便引动了她身后的一枚阵石，【五行神雷】瞬发之下，魔女当即吃了大亏。 这雷五行俱全，发动间五行之力生克变幻，引动周围天地伟力，一分雷霆十分威力。 不得不说三品宗师的生命力强悍无边，挨了一发神雷，躯体外焦里嫩，却还不至于致命。 “你敢！” 被噼成黑人的美女怒极而喝，一边灵元流转恢复伤势，一边就势一滚，欲与面前的紫袍青年拉开距离。 “轰！啪……” 又是一雷两响，魔女再次被轰得趴下。 【愤怒值+9……】 【恐惧值+9……】 …… 天牢众人，见美艳妖媚的魔女被五色神雷噼得肉身焦黑，夺魄姿容变成了黢黑的熏肉，心中暗道一声可惜的同时，也对紫袍青年的狠辣手段暗心惊。 紫袍青年美色当前，刚刚还一副色授魂与的猪哥模样，转眼间就辣手摧花不说，摧完还踩上一脚…… 关键是这被踩的妖精女子，还不是一朵凡花。 那可是三品宗师境的九儿借祖阵之力仍是差点香消玉殒的上界天骄！ 这青年是个狠人！ 【恐惧值+4……】 【恐惧值+3……】 …… “你……咳！” 魔女一个“你”字没完，嘴里呛出一口黑烟，带着五内俱焚的焦湖味道。 秦浩借了阵势之利，【五行神雷】防不胜防也防无可防。 除非你五行俱全，对其生克之道了如指掌。又或者有五行异宝护体。 不然，神雷五行流转、生克变幻之下，总有一款适合你。 再要么，你修为浑厚，一身灵元超过秦浩数倍，能够以无边灵元压灭、同化秦浩的【五行神雷】。 显然，三品宗师境的魔女不在以上三者的范围之内。 但她也是上界天骄，一身实力同境纵横无敌，哪里甘心束手就擒。 魔女情急拼命，灵元喷薄中魔音再起，神魂妄念集中成一枚金乌泥丸，识海道种也分出数缕大道光芒溶入其中。 这枚金乌泥丸带着魔女无数争斗中累积而来的无数妄念，再加上识海道种于“三千大道、十万小道”中领悟的“欲”、“迷”、“蚀”三条小道融入其中。 金乌泥丸，是魂攻的手段，而三条小道融入，这种舍弃领悟的天道，增幅攻伐手段的杀技，又称为“舍道”。 “舍道”的手段，是上界无数先辈大能，从远古天元巨变之后，于“天谴”之中领悟传承的手段。 此术一出，魔女神魂妄念凝聚的金乌泥丸上多了几条道纹。 魔女不愧为上界绝世天骄。 虽说“十万小道”不比“三千大道”，但要完全领悟掌控一条小道，对修士而言亦是千难万难。 而魔女现在居然“舍道”合技，而且一舍便是三道。 从来没有人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紫袍青年修为不明，上界声名不显，“三清宗”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此人绝不可能如此年轻！ 怕是上界宗门隐世的高人！ 紫袍青年出场后的种种手段，先是“凡”字音起，收了自己的心炎异火，紧接着两道神雷自己肉身重伤！ 惊怒交加之下，魔女惶恐不顾其他，用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 秦浩秘术【破妄】将魔女一身异动瞧了个分明。 自从脑中多了“道台玄种”，自己的秘术【破妄】已然升级，不再似以往般只能窥见对手“实力境界、真元走向、招式破绽”，现下魔女识海中种种动静变化，也被【破妄】纤毫毕现地呈现在秦浩眼中。 金乌泥丸道韵融入，再也不是凡界那些攻伐手段，甚至也超出了调用天地伟力的范畴。 这是天地之上的“道”，比之五行生克更加复杂难明，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道韵金乌一出，秦浩“道台玄种”便有警惕之意传来。 那哪还能客气。 秦浩响指一弹: “卡” …… “轰”！ “轰”！ “轰”！ “轰”！ “啪” …… 【五行神雷】接二连三。 雷鸣一声，被雷霆击中的魔女就颤抖一下，天牢众人的心头也跟着颤抖一下。 “啪” 又挨了数道雷霆的魔女趴在地上冒烟，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她不是没想过躲，金乌一起，她身形便左闪右突。 然后便是左闪挨雷噼、右闪被雷打…… 金乌失控消散，狐媚佳人也成了黑湖湖的人干。 乘着魔女一息尚存，秦浩边搜魂边摇头： “搜个魂而已，你乖乖的至于这样么？” …… 这阵法一道，果然好用。 只要有所准备，对敌实在不要太轻松。 那金乌，换作往常，自己应付起来怕是不太容易。 三品宗师境的对手，若非在这祖阵天地之内，自己就算敌得过，估计也没这么轻松，哪有大阵辅助下，悄无声息地让对手着了道这么简单爽快。 想到这里，秦浩看了看怀中依然闭目的九儿。 这丫头，虽有阵灵地魂能够随心所欲控制天牢祖阵，但这大阵设在凡界，杀阵攻伐的那些手段，应对三品下的宗师还成，三品上就有些鸡肋，也难怪她依旧使用战技对敌。 要是今日自己不在…… 看来，天牢大阵的改造迫在眉睫，除了护宗大阵的防御要搞定，原先的阵内攻伐的手段，也要提升威力。 而且触发方式、隐匿的手段、屏蔽天机的能力…… 都需要尽快提升。 秦浩心想。 …… 搜完魂，虽然惊异于魔女面首数量，和那些千奇百怪的操作姿势，但秦浩并没有培养公交车后宫的打算，依旧焚尸扬灰。 “道台玄种”上有了心炎异火，这焚尸扬灰倒是方便了许多。 天牢众人看着异火重现，把风情无边的原主烧得皮开肉绽渐渐火化成灰，那心头眉头都抽得有些停不下来。 【恐惧值+9】 …… 第114章 慑服! 从魔女现身慑服天牢祖阵中的众人，到被秦浩焚化扬灰，其实也就一柱香左右的时间。 三品境的宗师，天神一般的人物，就这么没了? 天牢众人在这个变化中还未回过神来。 所有人看向秦浩的眼神都充满了景仰、尊敬、畏惧以及不可思议。 凉皇再次跪了下来：“上宗仙使神威，佑我大凉人朝长青不坠！” 天牢中，除了重伤的张相、魔族女皇和伏在一边神情万分懊恼的十万山妖神，其余所有人都冲着秦浩跪了下来。 “上宗仙使神威，大凉人朝长青不坠”的声音响彻天牢祖阵天地。 秦浩听着有些别扭，这话听怎么听怎么都有些“永垂不朽”的意思。 而且这大舅哥今日一见，腰胯子嵴梁骨不怎么硬朗，动不动就跪。 一国之君，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堪。 但转念一想，这凉皇的位置，数千年来，不过是上宗在凡界傀儡国度的代言人而已。 凡界王朝的兴衰更替，对所属的上界宗门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千年积威之下，凉皇在上宗来的“紫袍青年”面前，有这等表现也正常。 不过，面前跪着的这位，从今往后再也不是这一朝君王，凉朝再也不是上宗属朝。 当然，天牢祖阵也再不是凉朝所属。 都特么是自己的亩三分地。 秦浩心里腹诽着收了异火，在空气中焦湖肉香的余味中转身回头。 他没有理会跪伏的众人，【五行遁术】一展，来到祭台上已是禁若寒蝉的张相跟前。 “你有什么话要说？” 秦浩问道。 “上使神威，张为先敬服。” 张相说话的气息有些微弱，这位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换了个跪伏的姿势。 “还请上使念在我并未铸成大错，且匡扶大凉多年，还算是有些汗马功劳的份上，给在下一个效忠上使的机会。” “嗯，态度不错。” 秦浩点了点头。 有戏！张为先心里盘算着只要能逃过今日一劫，认谁是主子都不重要。 活着，才有未来。 “属下愿奉上上宗隐情密报，从今往后，愿以上使马首是瞻！”张相趁热打铁，保命要紧。 “好，拿来吧。” 秦浩倒也干脆，把手一伸，放在了张为先头顶。 搜魂！ …… 少顷，秦浩把手掌从张为先头顶拿开。 这位曾经的大凉当朝首辅，纵联太后、北王，给凉皇一次次使绊子下刀子，数次殃及秦浩这只“池鱼”。 而今，首辅不再是首辅，秦浩也不再是“池鱼”。 张为先识海魂念中所有的一切，对秦浩而言也不再有任何秘密。 他一生的经历、脑中的阴谋机巧、功法修为的经验感悟……都如那些被秦浩搜魂的人一般，在秦浩脑中一览无余。 “说说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秦浩问道。 张为先头疼欲裂，闻言一懵，周围跪伏的众人也是不解。 你都搜魂了，哪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能说给你听？ “没有的话……那就死吧！” 一把澹漠之中又仿佛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从秦浩口中传出。 【愤怒值+7】 【恐惧值+9】 …… 张相供献的古卷点数适时而来，对秦浩而言，这是面前的张相死前唯一的价值。 随即。 在众人眼里，这位杀伐决然似乎毫不近人情的紫袍青年立掌为刀，一线刀光却从张相背后凭空一闪。 张为先大好头颅飞上半空时，一双眼中还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头还未落地，秦浩指尖异火再现。 当朝首辅张为先，也成了一捧风中飘扬的飞灰。 …… 好狠！ 你杀人就杀人，杀前还要找个由头，让人死都死得不安生。 杀了就杀了，杀完还要焚成灰尽随风扬了…… 这比碎尸万段还来得彻底！ 秦浩脑中来自周遭众人的古卷点数，在识海中如雪花般飘起。 【恐惧值+3】 【恐惧值+4】 【恐惧值+6】 …… 也难怪，凡界传说中难得一见的神仙人物，而今，在他们面前，紫袍青年一出手就没了俩。 那可是宗师啊！ 而且对方不论是临死反戈也好，还是下跪哀告求饶，就这么顺手宰鸡似的一手一个地宰了。 这紫袍好大的杀性！ 正在众人慑服于紫袍凶威的当口，秦浩又把眼睛看向伏在远处的妖神。 “十万山妖神是吧。” 妖族到了超凡境以上，灵智已与人族一般无二，不乏狡黠之辈。但本体是一只天妖金刚的妖神显然不在其中。 “是，咱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说吧。”妖神嘴上硬气，秦浩识海中不断冒起的古卷点数却出卖了他。 “不杀也不剐。”秦浩说道。 “那你待怎的？”妖神有些困惑。 “老规矩，先搜个魂。”秦浩澹漠说道。 “成！不杀就成！”妖神答应得爽快，妖族中向来以强者为尊，听命于强者，在它们看来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不妥。 “你几个都过来！排好队！嗯！个子小的站前面！对，就这样。”妖神把随行的虎妖三人一同喊过来，排成一列，等着秦浩搜魂。 这下可给秦浩看乐了，怀里的九儿，也抿着嘴偷笑。 搜完魂，秦浩把化形易容后的蛋花放了出来。 “见过主人。” 蛋花规规矩矩行礼。 刚才秦浩魂念传音，让她收了这几个妖族小弟，蛋花一听那个雀跃开心。 有伴儿了不是，还都是老熟人。 妖神啊！原来十万山里说一不二的存在！地位绝对的牛批大哥大。 现在混成自己小弟了。 虎妖天狼原来也都是族中统领一方大军的妖帅，还有狐妖这个智囊师爷，以前俱都是自己需要仰望的存在，随便出来一个，自己都只有认主的份。 现在统统成了自己的小弟。 跟着主人这才几天！姑娘就变成了姑奶奶，爽啊！ 蛋花拍拍自己化形易容后本钱异常……“雄伟”的胸口，看着面前的一众妖族熟人，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 天牢阵内的众人见秦浩身边凭空冒出一名女子，气机也是深渊似海，较之凉皇等一众高手不遑多让。 好嘛，上界来的宗师，一个仆从侍女都是极境！ 只是身材颇有些…… 奇特。 第115章 【分魂御刀术】还缺神兵一把! 秦浩看着蛋花的造型也是相当无语，眉头直皱。 无他，曲线太过惊人了些。 蛋花从秦浩魂念得知，身材惹火的女人才有市场，于是得了好处又想着讨好主人的蛋花，在化形易容时特意在胸前重点多化了些肉肉。 这市场嗨大了些…… 妖神一众见了怀里揣着两只大东瓜的蛋花，却似乎蛮对胃口，一个个都拿眼神偷瞟。 “放开神魂，认她为主。”秦浩说道。 其他“妖”还没说话，那头超凡巅峰的天狼不干了。 什么跟什么这是，跟着妖神来人族霍霍，把自己霍霍成兽宠了？ 那哪成！ 咱是谁，咱是狼群中孤高的王者，妖族中性格最硬的汉子。 “凭什么！”天狼说道。 要认主，也得让她露两手，起码也得打服了咱。 天狼把牙一呲：“她和妖神一般修为，我可以敬她为主，认主的话，我不服！” 那意思是蛋花化形的女子，还没有强到他可以认主的份儿上。 “那成。” 蛋花把手一拍。 “啪”！ 天狼脑浆子成了湖湖。 “阿巴……” 蛋花有样学样，却把天牢众人惊得一呆。 这主仆二人，手段俱是如此狠辣。 还有些人看着祭台边上一模一样“阿巴”着的老太监，再想到前些日子都城里好些高手都变成了“傻子阿巴”，眼中露出一丝明悟。 其余众妖一看这架式，来不及兔死狐悲，立马现出本体原地伏下。 …… 众目睽睽下，秦浩怀里的九儿实在禁不住羞意，低低轻语道：“夫君，放九儿下来。” “嗯……” 秦浩还在消化着搜魂带来的庞杂信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手一紧，把九儿在怀里翻了个身鼻尖贴着鼻尖。 “刚说什么来着？” “放人家下来。”九儿羞不可抑地重复道。 “前面一句。” “……” “夫君。”九儿低头声如蚊蚋，不胜娇羞。 凉皇李季然听得这一声“夫君”，心里暗道一声“稳了！” 见秦浩放九儿落地，李季然起身，对着易容成紫袍青年的秦浩躬身一礼。 “上使……” 秦浩心里清楚这位大舅哥想说什么，当即把手一扬，打断李季然道：“别套近乎，咱们各交各的。” 李季然：“……” 众人：“……” 神特么各交各的！人家新妹子都喊你夫君了，你各交各的？ 秦浩哪管得了朝堂上那一套人情事故，搜魂得了些重要的信息，天牢守护大阵的改造，怕是要只争朝夕了。 在上界两宗一派献祭凡界的行动开始之前，必须要把根据地的护宗大阵建得万无一失。 实力也必须尽快提升，阵内对上三品宗师还成，再来些境界更高的怕就有些麻烦。 万一那些六七八品的老妖怪，真把那什么“两界珠”给搞出来了，到了凡界，若自己实力不足以应对，那乐子就大了。 这两界珠，说是集上界两宗一派之力调集资源，三大宗派高阶阵师通力合作，正在研究破开凡界天道规则，避免“天谴”的手段。 一旦成功，超过三品境的宗师，便可凭借“两界珠”在凡界纵横，再无“实力超出极境，便凡界遭天谴”之虞。 当务之急，便是架设天牢护宗大阵、再将凡界好几处类似天牢大阵的地方收入囊中。 而且那些大阵中的煞海也还在等着自己恩宠……哪有时间跟你们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游戏。 我好了，你们才能好。 我不好，特么整个儿凡界都得完玩。 秦浩并不打算告诉众人这些信息，实力不够，知道了得多了，除了吓唬自己之外与事无补。 …… “带着你的小弟们去天牢祖阵熟悉熟悉环境，十万山的事情你看着安排。” 秦浩吩咐着蛋花，放下怀里的九儿，手却不肯松开。 九儿微用力抽了抽……奈何秦浩魔爪握得太牢，见状也只好羞红着脸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柔荑。 秦浩再把目光投向魔族女皇。 一品境巅峰的宗师，和张相一般，在凡界隐藏压制修为，联手打着天牢祖阵的主意，没想到在秦浩这里翻了船。 她眼见秦浩对待敌人的狠辣手段，便知今日可能无法幸免，但纵横凡界数百年，身为一族之皇，她无论如何也低不下自己的头颅，弯不下自己的膝盖。 “一世峥嵘，到头万事皆休，罢！罢！罢！” 说着体内灵元暴动，丹田处仙基寸寸坍塌，眼见着就要自暴。 秦浩把眉头一皱，这魔族女皇倒是硬气，虽是女儿身，却比在场的大多数男人更加“汉子”。 但“九幽宗”、“无量派”的几位，都搜过魂，上界宗门的信息秦浩已然有所了解，魔族女皇隶属上界“六玄宗”，这宗门情况秦浩还一无所知，哪能就这么让她自爆了去。 秦浩【五行盾法】一展，【分魂御刀术】同时御使梭形“星闪”。 一道乌光，在众人眼前闪了一瞬。 再出现时，已将魔族女皇丹田洞穿。 秦浩的身形在众人眼前消失，倏地然再现时，左手已然抚上女皇头顶，而右手则探入梭形“星闪”在其丹田处破出的洞口。 【不死经地卷】吸力骤然一引，魔族女皇丹田灵根连着她体内暴动的灵元，一股脑往秦浩体内涌去，同时秦浩左手“搜魂”也一发入脑。 一息过去，魔族女皇一身一品宗师的灵元被秦浩吞噬一空，搜魂也已得尝秦浩所愿。 魔皇生机消散，肉身化为点点星芒随风而散，一块巴掌大小的天精地母落在秦浩手心。 天地灵物！ 众人眼见此等灵宝，心头炙热。 此等灵宝，据说天生蕴含一缕天道道痕，属于先天之物的范畴，一旦成精化形，便有极境大师的实力。 凡界天地，无数年来，被发现的天精地母，只有三块，两块现在在上界大能手中据说是熔炼成了神兵，而化形的只有眼前的魔皇。 而此等灵宝一旦成精化形，之后若灵识消散，宝物灵性便也会随之流失，再也无法被熔炼成灵兵。 魔皇能顺利成精化形，不得不说也是天大的机缘。 只是—— 秦浩有些特殊，搜魂的同时又吸收了魔皇丹田的仙根，魔皇灵识消散后，本体不仅灵性未失，居然还和秦浩建立了一丝心神联系。 魔皇的修炼功法也很有意思。 走的是以天地为熔炉，将自己炼成法宝神兵的路子。 对秦浩而言，这倒是瞌睡碰着了软枕头—— 【分魂御刀术】在手，自己正缺一柄称手的神兵。 第116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至此，大凉都城天牢祖阵内，打祖阵主意的外部势力已被秦浩肃然一清。 见了紫袍青年的各种手段，在场的众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息，不知道接下来秦浩将会如何安排。 凉皇站在那里，见秦浩闭目若有所思，一时也不好打扰，只把带着问号的眼神往九儿处瞅。 “你瞅啥？” 秦浩睁开眼，正见李季然一双眉眼冲着九儿使着眼色，习惯性地来了一句。 李季然：“……” 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毕竟是人家是大舅哥。 但大势在前，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凉皇，你安心当你的皇帝，九儿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女人，大家都有些渊源。” 秦浩说着又把话锋一转：“实力不够，隐忍是不错，但一味忍下去，也只能让贼子坐大，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接下来还请凉皇多费些心思，帮兄弟把几件事情做好。” “朕……李某知错！上使但有吩咐，举我大凉之力……” “别举了，兄台！” 秦浩懒得听他那些官话。 “按我安排，一统凡界后，凡界的皇位还是你来坐。” 秦浩站上祭坛，体内真元震荡，话语出口，便在天牢祖阵之中振聋发聩。 “但我有言在先，若以后再有变故，通敌者，杀无赦！投敌者，杀无赦！怠误战机者，杀无赦！有令不尊者，杀无赦！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随着五个“杀无赦”，秦浩在祭台之上把修为勐地一展。 霎时间，祖阵天地风云色变，五色之光从秦浩周身喷薄汹涌而出，识海“仙基道台”于半空隐隐而现，其上一枚玄种带着天地至奥至妙之意缓缓旋转。 而后，秦浩体内无数星团浮现，核心处璀璨光点闪烁连绵。 星河自秦浩身体而起，围绕着他浮现于丹田之外的一座巨大星云缓缓转动。 星河缓缓上升，衬于“仙基道台”玄种之后。 那一点“妄情心炎”正在道台一角昏黄如豆。 如此异象，让所有人目眩神迷的同时，宇宙洪荒的沛然之威陡然从“玄种”之上辐射而出。 祖阵天地与之共鸣之下，一股浩然威压直接出现在众人心头。 所有人不知不觉地跪下，九儿虽是三品上的宗师，又和秦浩无比亲密，但在无边天威之下，也是双膝一软，若不是秦浩看了她一眼，一股托举之力在她身体旁消然浮现，怕是九儿也和众人一般跪伏下来。 这一刻，秦浩就是他们的神！ 这一刻，秦浩在他们心神之中烙下了神迹，也留下了来自进阶后蛋花的魂念种子。 只要修为境界不超过蛋花，生死也就在秦浩一念之间…… “总而言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秦浩声如暮鼓晨钟，在天地之间傲然回荡。 “大凉人族一统天元，改国号为‘天’，妖魔二族，顺者归附，逆者灭族！“从今后，凉朝便是天朝！凡界便是天界！” 天牢众人的血被秦浩点燃，“一统天元”是凉朝人族祖祖辈辈以来，遥不可及的梦想。 也是李氏先祖一直以来的梦想。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念及此，李季然勐地站了起来，冲秦浩躬身一礼：“尊上神令，李某愿为先锋代天牧疆，至于皇位，还请上神独专！” 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个时间！ 秦浩看了一眼大舅哥，秘术【破妄】之下，这几句话说得到是发自肺腹。 “不必多言，我志不在此。” 秦浩澹漠一语回他，然后声音一放，接着说道： “接下来，本座在此督建护国大阵！其余就烦请皇上，收拢国库、整顿朝堂，整兵备战！” “诺！” …… 秦浩唤过凉皇和九儿二哥杀神李凉王，再带上镇国监“君浩上人”，与九儿一同入了天牢之下的祖阵天地。 “建设护国大阵”、“征伐天元凡界”事关重大，还是要单独交代方才妥贴。 入了祖阵草庐，九儿便红着脸，准备给大家沏茶端水，秦浩把手一摆，唤过蛋花。 蛋花现在有了小弟，也把手一摆，唤过十万山妖神。 好在十万山妖神化形之后也曾附庸风雅，学过些日子的茶道，烧水温杯洗茶沏泡倒还有模有样…… 就是脸上一脸的幽怨。 这一幕直看得在座的几位都有些懵批。 血仇大敌啊这是！ 极境巅峰的大师啊这是！ 十万山亿万妖族之主啊这是! 现在在这里当个下人，给自己泡茶…… 李季然、杀神李凉王、君浩上人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大腿，好特么不真实。 妖神也觉得世事无常，大常包小常，太特么恍然如梦了。 只是这梦…… 太噩了，还是不会醒的那种…… …… 君浩上人一生痴迷阵法，以前只在阵图上看过祖阵，今日自己入阵，见了阵中种种神妙布置，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他见秦浩得空，先把手一拱，几句话好悬没让秦浩摔了杯子。 “上神……” “打住！” 秦浩“上神”入耳，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用的还是紫袍的面目，真容肯定是不会现于人前，莫说在座的几位，整个大凉，除了九儿，任谁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天牢一小卒尔。 自己人都想不到，敌人就更想不到。 安全。 而且躲在幕后，时不时用“紫袍”的形象代言一下…… 总而言之，我找得到你，你找不到我。 便宜我占，黑锅“紫袍”来背，简直不要太爽！ “以后称呼‘紫袍’即可。”秦浩说到。 “紫袍大人，天皇他…” “噗”！ 秦浩听得君浩上人“天皇”二字，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这称呼哪成！秦浩带着怨念看着君浩上人。 “人皇！人族之皇！天朝人皇！” “喔，人皇好！人皇……这……臣刚才要问啥来着？” 众人：“……” 被君浩上人一打岔，众人倒是沉默下来。 今日自从凉皇李季然在天牢校场宣布祭祖开始，到现在坐在祖阵草庐喝着十万山妖神亲手泡的茶…… 不过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对在坐的众人而言用巨变惊天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秦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灭妖女、除奸相、收妖神……而后一言开国换乾坤。 …… 第117章 草庐定计，禽兽不如 正是： 天牢惊变几度，生死易辙、魂飞梦惊。 而今后夜相思，尘随马去，月逐舟行。 …… 祖阵天地中，草庐的灯光，直亮到后半夜。 秦浩把上界两宗一派联手攻伐上界“三清宗”，而后欲献祭天元众生的情况说与众人知晓。 这些上界秘闻，一时间在众人心头卷起千堆雪，那森森寒意，让众人手足冰凉。 以往，李季然这些人，面对的无非是同族相残、异族争战。敌人都是这片大陆上的土着，千百年下来虽是血仇，但也互有死伤，算得上是“同境”想争。 但上界若来攻伐，那便是降维打击，以凡界众生的力量，怕是螳臂档车、蚍蜉撼树。一旦上界修士降临凡界，便是生灵涂炭。 “以一界苍生为食！他们怎么敢！” 杀神李凉王的名号，被秦浩改成了李天王。 这位杀性最大的李天王听秦浩讲述，忍不住拍了桌子。 李天王之所以有“杀神”之名，无非是战争使然，屠过十万异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人会不分敌我，不顾血源，屠尽一界苍生。 “虎毒尚不食子，他们怎能？他们怎敢！如此行径，岂是上界高人所为？实在是……禽兽不如！”李季然也是义愤填膺。 十万山妖神虽是上界“无量派”在凡界妖族的代言人，但以他的实力，还接触不到这些核心秘事。 他本来好好泡着茶，听得秦浩所言，又听得李季然那一句“禽兽不如”，当下就上了火气。 “我就说这事儿怎么从前往后都透着诡异！敢情上界那些老家伙也忒坏了！管特么上界上宗，要占我的老巢抢我的地盘打杀我十万山的小崽子们，老子拼命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 激愤说着，又看向李季然。 “我警告你！以后慎用‘禽兽不如’四字！禽兽怎么了？瞧不起禽兽？要不是我家姑奶奶在，看老子不踢烂你的尿（sui）泡！” 李季然一听，被兽宠瞧不起，还当毛线“人皇”！连特么会泡茶的兽宠都能来踩上两脚…… 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软脚虾？ “圣师，这个我忍不了！” 李季然说着捋袖子就要掀桌子。 论打架，十万山妖神怕还真不是不再隐藏实力的这位新人皇的对手，让他立下威也好。 秦浩把手一挥，光芒流转间，借用天牢祖阵之力，将这二位挪移到另一处位置： “使劲打！打得通透为止！”秦浩说道。 “李季然你要是输了，以后人皇的位子让猩猩坐。大猩猩输了，以后便给人皇当坐骑。谁输了谁认，反悔的扬灰。” 秦浩给二人的争斗定了性。 “好嘞！”妖神答得那叫一个痛快。 今儿十万山的主子，成了蛋花的兽宠，面子丢了个一干二净，这下要是找回个“凡界人皇”的名头，那又可以威风大了，甚好。 “不许下死手。” 秦浩接着说道：“不过……死了的活该，没死的偿命，你俩看着办吧！” …… 其实，在秦浩神念之下，这两位一个也死不了。 李季然好歹也算是大舅哥，又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皇。 十万山的妖族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里面也有禁地大阵，这些还等着妖神回去一番操作。 再者，人、妖二族联手，共同攻伐魔族，都需要二人同心，两族合力想来胜券在握不说，耗时也能更短些。 二者世代素有血仇。 妖族还好，无非为一口吃的。 但人族天生记仇，这些仇恨若没有一个宣泄出口，要真心与妖族合作，怕是有些困难。 今日二人争斗，也算是代各自种族与对方做个了断，顺便给人族的将士们收服妖族坐骑按下个伏笔。 你想啊，十万山妖神都成了坐骑，你能干和妖神一样的差事，那不是“荣妖”得很？ 至少接受起来，心里障碍会小得多。 …… 交代好杀神李天王整军备战后，秦浩和镇天监“君浩上人”就在天牢祖阵基础上改建“护国大阵”的事情商量起来。 秦浩从九儿这里得到的阵书，记载的“护宗大阵”有四种，但在他看来都有一定缺陷—— 太过于重视防御，而缺乏攻击的手段。 秦浩的前世，在军事上曾经有一个概念，被当时的军事家称为“反介入能力或者拒止能力”。 说的就是为应对突发事件，在划定的禁区内限制或阻止第三方外部势力介入干预的能力。 这种能力，和攻击力的强弱特别是饱和攻击的射程、覆盖范围直接相关。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再被动御敌，这不叫“拒止”。 而要想办法拒敌于千里之外，就必须要补充“护国大阵”远程攻伐的手段。 秦浩识海古卷中的“阵”字纹，结合阵书上四种护宗大阵所长，再按照他的想法，构建出了一座以都城大阵为内核、以天牢所在为阵眼，以大凉全境为覆盖范围的由数百个护宗大阵首尾衔接、相互呼应，而且具备了相当不俗的远攻手段的连环大阵。 这数百护宗阵法，建造时来，所需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是个天文数字。 秦浩准备在短时间内，先搞定天牢阵眼和覆盖整个都城的内核阵法，然后再逐步向外辐射扩散。 对于秦浩而言，时间不是问题。 只要安全，古卷功法直指长生，长生久视之下，建造大阵的水磨功夫也就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上界的“两宗一派”，怕是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 而且秦浩和君浩上人一合计，天牢阵眼改建所需的材料，凡界目前只有少量库存，其中还有几样关键的材料，只存在于上界之中。 看来，有必要去上界一行…… 今日收魂所得的信息，应以“九幽宗”妖女为最。 妖女是上界天骄，也是宗门中的核心弟子，其师尊是“九幽派”三大护法之一。 许多上界秘闻、势力分布、成名人物，以及九幽宗门内部力量、资源等秘而不宣的事情，对妖女而言不是秘密。 这些信息也就便宜了秦浩。 上界宗门由于灵气贵乏，护宗大阵不会随时开启，只是保持着日常维护。 为保安全，这些宗门和凡界一城池一样，设有边界城防、望楼等一应防御设施，同时安排有修士驻守。 只有外御来敌，到了危急前头，这些护宗大阵才会开启。 所以上界宗派那些修补维护大阵的材料几乎没怎么动用，都堆积在宗门库房里吃灰。 第118章 深浅 秦浩首先把主意打在了苟延残喘的上界宗门“三清宗”上。 天牢大阵内祖地皇陵的石碑门户处，本就设有三清宗宗门传送阵，只是紫袍那日传送过来后，随手破坏了而已。 对秦浩而言，修理一个传送阵，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三清宗”虽然在“两宗一派”的联手攻伐下自顾不睱，但毕竟是纵横上界数千年的顶尖宗门，底蕴深厚，门内还有好些寿限未到、不愿动手耗费体内灵元的高手老耄。 两宗一派也不敢逼得太紧，万一惹得这些垂暮高手情急拼命，谁也讨不了好处。所以只是打掉了宗门外围的一些城池防卫，对宗门主脉山头却是围而不攻。 两宗一派的目的，并不是要灭了“三清宗”。 灵气贵乏的末法时代，动手便要消耗灵元，除非是一招碾压似的秒杀，否则高手过招拼命已不多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谁愿意干？ 千余年来，上界中因为争斗灵元耗尽无从补充，而被实力低下的“蝼蚁”捡了便宜的例子大有人在。 紫袍下到凡界时，三清宗正被三大宗派围猎，门中的意见分为两派。 一派主张和光同尘，交出下界传送阵，三宗一派统一思想，统一行动，共同征伐凡界，献祭一界生灵后，分润好处。 但宗主一派仍是认为献祭一界生灵有干天和，况且血脉同源，传送阵后还有好些自己的后辈血缘，易子而食苟延残喘的事情实在是干不出来。 但紫袍认为宗门内，迟早也会在“献祭一界获取海量灵石”的诱惑下达成共识。 两宗一派给的压力够大，围了山门，一应生活物资也开始贵乏，宗门老祖们也和对手一般心思，能不动手便不动手，但门下弟子还是该吵吵便吵吵，该打仗便打仗。 紫袍在宗门核心弟子中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争斗起来还得往一线冲杀，但宗门给的灵石有限，所以紫袍也常常出功不出力。 后来机绷巧合下得知了下界传送阵所在，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这对于秦浩而言是个好消息。 上界宗门内，高手蛰伏不愿动手？ 咱把灵石往这些高手老耄跟前一摆…… 一堆一堆，一片一片，就问你意不意外，就问你惊不惊喜，就问你动不动心。 天下第一楼“隐楼”干的买卖，放在上界看来也行得通。 财帛动人心的道里，亘古不破。 秦浩脑补着自己拿着大把灵石，让“三清宗”宗门内的高手老耄一个一个都成为自己麾下“双花红棍”的画面…… 拉拢收买亲近凡界的宗主一脉，以手里的灵石为基，在上界建立发展自己的人脉势力，这条路子我看行。 再则，其他两宗一派不是也缺灵石嘛！ 自己完全可以做个灵石商人，收大阵材料、收一切于我有用…… 有了灵石供给，想必不少人攻伐下界的心思相应的也会澹薄不少，自己的“护国大阵”也好多些时间发育。 但估计争斗还是难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人敢打“献祭一界苍生”的主意，想必对上手握海量灵石的自己也不会客气。 自己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护道手中的财富，以紫袍的面目出现不妥，万一下界有还有漏网之鱼把“紫袍”的消息带回上界，只怕是更加麻烦。 以什么方式，用什么身份去上界，还需从长计议。 那些“转煞化灵”的阵法，可以多设置一些，除了其他凡界大阵阵内煞海，还要抽时间去西边分割两界的“无尽海”走走。 看看传说中的消蚀一切的清浊之气是个什么玩意，自己的【不死经】功法能不能也当作灵气吸收。 若是可以的话，那就赚大了。 还有天牢阵眼，可以紧着现有的材料先推进着。 合并妖族征伐魔族的事，让蛋花带着她的妖宠去办，这娃熟门熟路，吃不了亏。 魔族能收则收，能灭则灭，之后再慢慢蚕食周边其他宗派的傀儡国度，那些凡界大阵，发现一个吸收一个，同时改造成自己护国大阵的组成部分，直到绝了上界下凡之路…… 秦浩一路盘算着，一路交代安排，草庐中的几位正合计着，外边“哐”地一声大响。 新晋人皇李季然和十万山妖神已经分出了胜负。 人皇进来的时候，衣裳褴褛，裤子都被撕成了破布条子，露出来的半拉皇臀和脸上一般，青一块紫一块的好特么灿烂。 人虽狼狈，但神色之间满是得意。 果然，这位隐忍多年，今日天牢祭台动手却未显威，却在这草庐之外和十万山妖神斗了个痛快，一时间念头通达，浑身舒爽。 而且多年来内忧外患，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内贼伏诛，宿敌也败在手中成了坐骑，李季然不免意气风发，这才有了点“人皇”的模样。 十万山妖神骂骂咧咧，直说着人皇使诈，虚招太多，自己一不小心才阴沟里翻了船。 但不得不说，在心性上，妖族比人族还是要强上太多，愿赌服输，妖神虽然把李季然比作“阴沟”，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了“阴沟”的座骑。 用十万山妖神的话讲，这一趟出门，面子里子都没了，背运丢人丢到了老老家。 妖门不幸！ 秦浩唤过易容成“冬瓜萝莉”的蛋花，交代她带着妖神一行先去十万山收伏妖族，然后再和人皇商议着二族联手征讨魔族，三旬之内，必须要一统天元西域边陲。 君浩上人这边也得了令谕，按照秦浩给他的阵图按图索骥，从明日开始，便调动朝中工部，开始改造天牢阵眼。 众人得令辞别，草庐中便只剩下了秦浩和九儿。 九儿在昏黄灯火下看着秦浩，看得自己羞不可抑低下了头，两只如葱纤指，盘绞着裙角默不作声。 秦浩这坏胚，把茶杯一端，表情严肃认真： “九儿，天牢祖阵要改造成护国大阵的阵眼，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还请九儿姑娘委屈些，点亮灯火，再让小子细细观瞻。” 说着，秦浩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细细伸量，再探深浅……” …… 第119章 去还是不去? 这几日，秦浩白天在小院内过得忙碌充实，晚上在祖阵天地内的草庐里充实忙碌。 只是没有蛋花在旁，缺了端茶倒水的人，倒还有些想念。 费乾、鲁校尉和赵狱司来蹭过两顿大酒，这三人每次都跟秦浩的“烧刀子”有仇似的，喝得意气风发，不醉不休。 要打仗，军资粮草等一应准备都落在军方户部的费大人头上。 现在没了太后干政，张相余党也被清扫一空，原先相党把持的工部、库府，都并入费大人麾下。 费大人没了掣肘，再加上天牢制药的产出，现今整个天朝各地都有代理药商加入，可以预见的日进斗金。 费大人在军务上彻底实现财务自由，干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鲁校尉也升了官，现在是鲁帅，江白耀升“岳王”后，紫荆军就由鲁校尉统领。 鲁校尉帮“岳王”江白带了个话，说是来几次，都未见着后山采药的秦浩，让秦浩什么时候得空了，去府上做客，他和他那副将儿子还要谢他当日救命之恩。 三人里，这两顿酒喝得最多的，还要算赵狱司。 他官儿升得最快，今时地位非同以往，俨然已人皇身边的红人。 这一切皆拜“紫袍圣师”所赐。 紫袍将镇国监改名为钦天监，钦定赵士为钦天监一把手。 赵总监作为天朝护国大阵的总负责人，官至从一品，说是大阵建好，论功行赏后扶个正一品稳稳当当。 天朝新立，赵总监是“圣师”钦定，坐的“位置”离“紫袍圣师”最近，面圣的机会自然就多，人皇求见紫袍圣师被九儿挡驾后，便来找他，指着他帮忙给“圣师”带小话儿。 人皇对赵狱司那叫一个客气，一点没有君上的的架子，一口一个赵兄弟叫得亲热至极。 至于原来的镇国监一把手君浩上人，也得了好处。 作为大阵技术指导和施工监理，君浩入主了大学士阁，品级不变，但实权大了许多，除了军务，工部、户部和府库，都向其无条件开放。而且秦浩在“阵法”一道上也给予诸多指导，几天下来，“君浩大学士”的修为也隐隐有些破境的意思。 酒至半酣，赵总监拿出一个令牌炫耀道：“不能再喝了，晚上还要和人皇聊天，汇报今日‘护国大阵’阵眼的建设情况……兄弟，你这酒天下独一份儿，昨儿本来说带人皇来让你参见，混个脸熟了哥哥也好帮你往上挪挪位置。” 赵狱司说着，拿手指指了指天，在秦浩有些古怪的神色里说道：“大阵建好，人皇承诺扶正我的从一品，昨日你义母还得了个‘一品诟命’……当然，这一切都拜‘圣师’所赐。” 秦浩把杯子一举，嘴里说着谢老哥费心，但自己没那个升官的心思，人皇你可千万别带来，繁文褥节的忒麻烦。 “这说的什么话！”赵狱司、鲁校尉、费大人异口同声。 费乾：“一个小小狱卒都统，你就满足了？现今天朝刚立，大好儿男理应建功立业……天王那边我已说过了，天牢制药，还有你提供的牢犯私藏，等年底进项的总账出来，给你论功行赏，升个一品官职，我看问题不大……” 鲁校尉：“秦兄弟，不是哥哥说你，随哥哥上战场走一遭，回来至少是个四品的大员，不比你在天牢窝着强？” 赵狱司：“天牢的大头兵，你不上进上进，到时候哪家的好姑娘能看得上你？咱妈可说了，要给你说一门好婚事，近日找的都是些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就是就是！” 另二位一听赵狱司所言，立马来了精神。 “我旧部同仁，官拜三品，育有一女，长得那叫一个闭月休花……” “我远房也有一门亲戚，那家小妮子人虽小，那个身材……啧啧，秦兄弟，娶了她那可好生养！” 秦浩一看，这话催婚的话匣子一开，怕是刮风下雨打雷这几位都闭不了嘴，当下莽劲一发，封坛送客…… …… 天朝刚立，人皇重振朝纲，清理太后、张相一党余孽，天牢诟狱这几日人满为患。 秦浩给食堂师傅都打过招呼，饿不死就往死里饿。 那些当班的狱卒，现在也都指着跟着秦浩发财，一个个也都言听计从，本着“整不死就往死里整的原则”，暗底下出了不少的馊主意折腾那些前朝乱臣。 这些犯官，原本的作为就招人恨，又有了秦浩从中提点，这些日子可就倒了血霉，一个二个给秦浩贡献了不少古卷点数。 天朝刑部现在也并入军部，由李天王统管，按照“紫袍圣师”的要求，其他牢狱中，凡是有修为的，全部押入天牢，白天劳作，晚上连接祖阵吸收真元…… 有期的到期按律释放，无期的有生之年只好在天牢安心当个劳力电池。 眼看着“电池”满仓，天牢扩建的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护国大阵”的建设热潮袭卷了整个天朝都城。 几日的功夫，一应阵基都已建造妥当，里面秦浩也亲自放上了刻画好阵纹、充满了灵元的阵石。 这些阵基，都有聚灵阵纹与存放灵石的库藏相联。 库藏所在，按“紫袍圣师”的要求，用玄钢浇铸了一个十五丈见方的空间，被秦浩秘密埋在了祖阵天地之中。 天牢作为秦浩的大后方，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秦浩的预计一步一步日日趋完善。 …… 入夜后，秦浩留一下部分灵石供给大阵开启所需，将其他十余万颗灵石纳入空间戒指，然后进入天牢大阵天地之内，去草庐和九儿“探讨人生”。 到了后半夜，秦浩“神体”初成，精疲力竭的九儿不堪征伐，一张红润娇颜上，唇角挂着一丝满足而又娇羞的笑容，在秦浩身边沉沉睡去。 秦浩走出草庐，径自来到阵内皇陵门户处的传送阵跟前，重新放入刻画好阵纹的阵石，再把四颗灵石放入凹槽。 “卡嗒” 一声轻响过后，传送阵光华流转，一丝空间波动从其中隐隐传来。 传送阵修复完毕，秦浩定了定神。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问题。 第120章 上界! 从晚上入九儿草庐开始，秦浩识海中便不断涌起古卷点数，到现在不过半夜的功夫，这些点数加起来已近十万。 费乾动作倒是真快，大军征伐在即，每多一分银子都是好的，想必费大人前些日子依照秦浩献上的“笔记本”派出去的那支由军中高手组成的三千人的队伍，今晚已有建树。 只是挑了江湖哪个门派、灭了哪家宗门，又得了多少宝藏私藏，秦浩不得而知。 不过，这古卷点数来得数量不菲，而且驱狼吞虎，自己得来毫不费力，秦浩相当满意。 他愈发期待过几日大军开拔，在自己的意志下征伐魔族所带来的古卷点数的收获。 那可是数十万、数百万人规模的战争！ 秦浩看了一眼识海古卷： 【境界：超凡境】 【武技：分魂御刀术 0\/100万入门】 【功法：不死经地卷 1.78\/100万入门】 【秘术：回春】 【秘术：藏龙】 【秘术：破妄】 【秘术：五行遁法】 【秘术：五行神雷】 【天赋：完美掌控】 【恐惧\/愤怒值 17万】 自己功法、武技升级的点数现在以万为单位，破入超凡境才几天的功夫，识海中可用的古卷点数已然有17万，可以加点17次。 按照这个进度，功法突破目前的境界，看来不需要多久。 而且搞定魔族，一统西域之后，天元凡界广阔，还有许多拥有类似天牢大阵的、上界宗门的凡界国度需要去征伐占领。 仗只要开打，海量的古卷点数绝对未来可期，自己的实力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指日可待。 但是。 上界危机不除，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很有可能在“未来可期”到来之前，便让自己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到了那个地步，就算自己能够潜入上界蛰伏，但失去了凡界打下的大好基础，又到哪里再去重新积累动辄以百万计的古卷点数？ 上界灵气贵乏，真要让他们霸占了本属于自己囊中之物的那些凡界大阵，自己再找哪里去找“煞海”这样的修炼宝地？ 更别提上界现在也是乱像纷呈，六品上的老妖怪随便出来一个，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把握还是有的。 紫袍千辛万苦，积攒了数十枚灵石，乘着城防正被敌人围攻，摸进了宗门禁地的这处传送阵。 “三清宗”近百年来，放弃了对凡界祖阵的维护，这处传送阵位置隐秘，而且基本属于被荒废的状态。 在宗门想来，不会有人浪费如此多的灵石，压制实力进入凡界，所以并没有安排专人值守，也就让紫袍钻了空子。 大阵正常的无损传送，需要耗费近百枚灵石，一方面供给传送阵能量，一方面屏蔽凡界天地对阵中人物的探查反应，同时消除传送阵远距传送带来的身体伤害。 紫袍使用传送阵可没这般手笔，压制了修为境界，避免了凡界天地的反应，但空间传送带来的空间波动和能量反噬，缺了灵石，让紫袍在传送过程中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才会出阵吐血。 而秦浩灵石充足，传送阵的反应动静应该可以降到最低。 现在已是深夜，一处荒废已久的传送阵，想来也不会引人注意。只要出阵后，按照紫袍记忆，混入城防修士的队伍，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秦浩随身携带的数十枚阵石也可派上用场，那几枚用于隐匿的阵石，正好可以构架一座小型迷阵，将传送阵所在隐藏起来。 出阵后，拿走核心阵石，再稍微改变一下传送阵的阵纹结构，只要不是高手阵师细致探察，再想从这处传送阵进入凡界几无可能。 这样至少可以确保自己离开后，凡界暂时不受上界侵入。 潜入上界之后，自己手握灵石，巨富打底，起点还是有的，至于其他事情…… 见机行事，徐徐图之。 继续苟在凡界、隐隐之中头悬利剑、一切事机变数皆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让秦浩太过难受。 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的秦浩，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不可知的未来。既然知道了上界修士的打算安排，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力而为、早做准备才是正理。 秦浩一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发五行神雷，将周身衣物轰得破碎焦黑，看起来狼狈不堪，再逼出一口鲜血挂在嘴角，然后把【不死经】地卷功法按照紫袍魂念记忆中的行功路径一番调整改变…… 从内而外，秦浩便与上宗紫袍再无二致。 秦浩再将梭形“星闪”握在手中。 这枚破界梭是紫袍在上界一处仙塚秘境得来的秘宝，只要灵气供应充足，破除禁制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只是灵气消耗过大，所以在紫袍看来有些鸡肋，但对秦浩而言，这可是绝境逃生的好东西。 要是灭掉魔族女皇得来的“天精地母”也能够早日炼成一把乘手的武器，那就万事齐备再好不过。 现在普通凡兵，已无法承受秦浩体内庞大无比又带着“仙元”属性的真元，虽从魔女那里搜魂得到了“以天地为炉，熔炼神兵”的法子，但最近事情太多，且都是当务之急，炼制兵刃的事情实在来不及着手。 以【分魂御刀术】御使“星闪”，有些浪费不说，也不太乘手。 …… 秦浩做好一应准备，再不犹豫，一步踏入传送阵，于光华流转间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间，空间波动如浪如潮，秦浩识海“仙基道台”上缓缓旋转的“玄种”一震，似与这些空间波动生出感应，旋转间竟也开始微微颤动。 直至与阵中空间波动频率同步一致的一瞬，数个空间坐标在秦浩识海中如灯塔般熠熠生辉。 秦浩疑神探查，原来这座传送阵，还连接着上界另外几处位置。 玄种妙用，至今还未一一探究清楚，秦浩心下一叹。 这特么就是“历史的车轮推着你滚滚向前”，从天牢阵内天地渡劫至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一刻。 自己只想安稳地修行，然后证道长生，于人无害，于世道无碍。可偏生空越至今，几乎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凡界刚刚安定，上界的魔爪又伸了过来…… 正思忖间，转送阵陡然一震，停了下来。 传送过程中空间波动造成的眩晕感还未褪去，秦浩的目光尚未聚焦—— “徐师弟！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厉喝，就在秦浩耳边炸响。 …… 第121章 意外! 秦浩看向声音来处，一位剑眉鹰鼻、手持长剑、身材欣长的青衣修士正紧盯着自己，一旁还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也是一脸讶然。 从紫袍的记忆中，秦浩得知青衣修士，正是“三清宗”三大天骄之一、执法长老座下核心弟子，秋亦然秋师兄。 一旁的师妹姓谢，交道打得不多，叫什么名字，紫袍也不太了然。 执法长老和紫袍的美艳师尊，是“三清宗”长老团中唯一的两名女性，二者一直互相不太对付，导致座下弟子也是相互明争暗斗，明里暗里给对方下绊子的事儿没少干。 “秋师兄。”秦浩行了个礼。 点儿有点背啊！ 大半夜的，从这隐秘荒废的传送阵出来，被人瞧见不说，还是宗门内的对头门下。 这秋亦然，在“三清宗”同辈弟子中，仅排在宗门大师姐庄诗雅之后，在上界天骄榜排名前十一位。 天骄榜，是上界青年一代高手的排行榜，前百的高手，俱是各个宗门核心的天才弟子。 其上排名第一的，正是死在秦浩手里中的“九幽宗”心炎魔女萧妃妃。 当然，也有极少数宗门核心暗子，一如“三清宗”宗门大师姐般，一直在宗门秘境蛰伏修炼，不为世人知晓，所以榜上声名未显。 在紫袍的记忆中，大师姐庄诗雅，是所有宗门男弟子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不说，实力也是相当恐怖，具说战力已不在长老殿那些六品上的老怪物之下。 紫袍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和许多宗门弟子一样，只把这份对于庄诗雅的情愫深埋心底。 秋师兄见秦浩向自己行礼，把下巴一扬：“居然偷下凡界！说，你受何人指使？目的何在？” 说着，眼见秦浩一身狼狈，又加了几句：“让凡界蝼蚁搞成这副模样，真给我‘三清宗’丢人！” “回师兄，我奉师尊之命，去凡界探查祖阵，没想那守陵人实力颇为厉害，师弟不敌，便回来了。” 秦浩说着，“噗”地又逼出一口鲜血来。 “秋师兄实力高绝，再加上我和谢师妹在一旁辅助，那守陵人不足为惧，里面那些灵石，可就便宜了咱们。” 秦浩拿话诓他。 在秘术【破妄】之下，面前的秋师兄，也是三品境的修为，不论是上界“天骄”榜的排名还是秦浩眼中的修为波动，较之“九幽宗”的萧妃妃还有不小的距离。 但在这里动手，动静大了怕是不成，万一引动他人就麻烦了。 秦浩以祖阵灵石为饵，打的是将这“秋师兄”和“谢师妹”引入传送阵，到了天牢大阵之中，自己收拾起来就方便得多。 至于谢姓的紫袍的师妹，这女子体内修为，明显驳杂不纯，功法痕迹中有着采补阳精的痕迹。 一看就不是良家。 这二位大半夜的，想来是在这里偷偷幽会，看那衣裳皱褶，还有那些余味遗迹，怕是刚刚成就好事，便恰好撞见自己从传送阵中出来。 秦浩生怕秋师兄不动心，随手伸进衣襟，掩着空间戒指，掏出老大一把灵石来。 “极品灵石！”秋师兄一见，目光火热。 他原本也打着主意，要拿捏死“徐师弟”的把柄，要是找到合理的理由能打杀了最好。 自己这一门和徐师弟门内素来不睦，这徐师弟见了自己与谢师妹在这里幽会，回去后恐怕不知道会如何传言，这要是传到庄师姐的耳朵里，自己十数载的辛苦追求怕是要打了水漂。 现在一见“徐师弟”居然拿出这么多的极品灵石，心头一阵火热。 “里面还有许多这样的灵石，堆成了一座小山！”秦浩趁热打铁。 “那‘守陵人’和我交过手，实力不及师兄万一！” 秋亦然见师弟在谢师妹见赞他，不禁脸有得色。 秦浩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中灵石的谢师妹：“若取出灵石，师兄得四成！师妹和我一道辅助秋师兄，分润三成！” “大家意下如何？” 秋亦然把眉头一皱：“你也要四成分子？” “师兄，师弟我辛苦一趟，传送的灵石都是我出的！‘守陵人’的实力，也是师弟我拼命探得，我分润四成，于情于理……” 秋亦然把手一挥，打断秦浩：“我要五成！你和谢师妹均分余下！否则，我以你偷入禁地为名，可以先斩后奏！” 我靠，这就想着黑吃黑了？ 秦浩心里腹诽着，这天骄好像都一个德性，真以为吃定了天下人，一个二个拽得五万八万似的。 “三成！要是没有三成，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到了师尊那里，我自有说法！”秦浩把牙一咬，装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灵石储地，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我拿不到，谁也别想拿到！” 秋亦然闻言看向谢师妹，故作大方说道：“谢师妹，师兄拿出一成给你，一会儿为兄和‘守陵人’动手，你把这小子看好了！” “婉儿谢过师兄，只是师兄要小心些，有消息说九幽宗魔女去凡界行走，结果魂灯灭了。” 谢婉儿这一说，倒让秦浩冷汗直冒。 他以为杀人焚尸扬灰，也就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还有魂灯这个说法。 还好谢婉儿透露了这个消息，要不然见到紫袍熟人，怕是当场露陷！ 计划需要改变一下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只入凡界祖阵，取了灵石就走！”秦浩说着，抢先一步踏入传送阵。 阵法光华流转，秋亦然谢婉儿二人见状，不再犹豫，一同跨入阵中。 “嗡”！ 阵纹流转，四周景色变幻，无边黑暗将三人笼罩…… “这是什么阵法！”这二人俱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阵法黑芒一起，立时发现不太对劲。 …… 黑暗之中，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 “彭！” 重物击打肉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秋亦然吃痛的一声闷呼。 而后一切又归于沉默。 “秋师兄？”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儿在睁眼如盲的黑暗里偿试问道。 秋师兄：“阿巴……” 谢婉儿：“……” “二位郎才女貌，就在这迷失空间内做个伴吧。” 秦浩的声音在黑暗中森然响起。 “放过我，我愿意……” “啪！” “阿巴……” …… 秦浩再次出现在传送阵之外时，俨然已变成了秋亦然的模样。 按搜魂所得，这师兄师妹二人正是半夜约在这里行那苟且之事，恰好被秦浩撞了个正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需得引以为戒。” 秦浩感慨道。 从凡界天牢传送阵传送过来时，秦浩识海“仙基道台”上的玄种，随着传送阵内的空间波动，显现出几处空间坐标。 刚刚传送阵启动时，秦浩用玄种中的座标代替了原本凡界天牢的坐标。 那处空间在玄种传递给秦浩信息中，是一处“迷失之地”，里面原来有一枚“记忆火种”，承载着天地初开时的一缕鸿蒙道韵，后来火种不知所踪，这片空间也就彻底沦为黑暗。 这里面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时间悄然流逝。 用来关着两个儿狼狈为奸的“阿巴”正好。 秋亦然未死，存放在宗门之中的魂灯不灭，秦浩伪装成“秋师兄”正合适。 “三清宗”排名第二位的核心第子、上界天骄榜第十一、三品上的宗师境界。 秋亦然在宗门地位不俗，秦浩搜魂所得颇丰。 【不死经】功法，可以模拟任何功法的运行轨迹，秦浩本尊又是五行俱全，且变幻由心，当下将“秋师兄”的外貌、功法、灵元属性，都伪装得毫无破绽。 三品上的宗师修为，对秦浩而言，模彷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三品养丹境，就是丹核内蕴一点“真灵”，他真元海量，其内闪烁星光的“仙元种子”无数，随便在丹田处凝聚一枚星光内核的金丹，玄奥处任谁也看不出来。 秋亦然多年修行，那些修行经验入了秦浩的识海，再和搜魂所得的九幽魔女的魂念记忆一一应证，给秦浩带来的明悟和提升也不是一星半点。 以往，秦浩的功法、武技，皆得自识海古卷，在天牢小院时，又用酒肉换了些，但除了古卷所载，其他皆为凡俗武学，比起上界修士的攻伐手段却是差了许多。 不过秦浩也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上界争斗，若是只分胜负，大家用的基本都是凡界武学，对抗的也是肉身和力量。 一点灵元，便可以将这些武学的威力发挥到极至处。 只有在生死倏关的危急时刻，那些消耗灵元的秘法方才舍得动用。 同门同境的修士比斗，一看境界，二看肉身武学，再比一样“手谈”。 “手谈”类似于纸上谈兵，即你口述一式秘法，我亦口述一式秘法破之。 旁边自然有宗门长辈裁判，若修为不到，说得出，做不到，则被判负。 秦浩读取这段记忆时，禁不住摇了摇头。 单纯以境界为决定战力强弱的关键因素，这太不科学。 未法时代，灵气贵乏，而修士一切皆以灵元为基，苦修一身灵元，却无用武之地，秦浩现在才真正明白上界修士之苦。 若是没有灵石傍身，谁敢肆无忌惮地使用灵元？ 张为先、九幽魔女萧妃妃，作为上界宗门派到凡界的行走，身上不过也就带着数千枚下品灵石，以备不时之需，而天牢大阵和自己设在煞海之底的那些小型“转煞化灵”阵，凝聚出的，可都是极品灵石！ 难怪下界大阵惹人觊觎。 秋亦然脑中还有一条讯息相当隐晦。 从他以往综合各种迹像看来，宗门的老祖，怕是存了养蛊的心思。 弟子们辛苦修炼，汲取这方天地所剩不多的一丝灵气，而且弟子多了，奇遇也多，总有些绝世天资的在这末法时代逆水行舟，这样的人自然是宗门未来，一般都被雪藏培养。 而其他宗门弟子，则大浪淘沙，到一定程度，便会被宗门老祖拿来当作“人丹”，夺取灵元精血用以续命。 这是许多门派中秘而不宣的事情，秋亦然不敢肯定自己所在的宗门老祖，是否也是如此行事，但隔上十数年，宗门内总会有一批弟子失踪。 秋亦然追查之下，发现了些蹊跷，便不敢再往下深究。 所以说，“长生”，在末法时代的上界，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人性的残酷和丑恶，在追求“天道”和“长生”面前，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过，“三清宗”现在的宗主，八品反虚境的韦天尊，还是心怀悲悯，不肯与另两宗一派同流合污以凡界众生为食，倒是一直还在坚持。 但有前面那条隐晦的信息在，秦浩也不好断定那位韦宗主，是真善还是伪善。 一切只能留给时间。 自己只能随机应变。 秦浩【破妄】细看四周，并无异常动静，便把【藏龙】一展，敛息潜踪，遁入黑暗消失不见。 …… 秋亦然值守的那段城防，位于“三清宗”西侧。 那里有一深潭，朝映晨辉夜坠明月，得名“日月潭”。 在天地巨变、末法到来之前，这里曾是“三清宗”的一处盛景。 潭中灵泉淙淙，灵气也是缭绕不绝，再集日月之精华，有洗涤心灵巩固仙根之效。 而今变成一座普通深潭，风景依旧，但却物是人非。 “日月潭”外，有三片楼宇亭台巍巍相连，气势雄阔。这里是“三清宗”西域外门弟子所在。 说是外门弟子，超凡巅峰修为的不知凡已。而且岁数都在双十以下。 秦浩从秋亦然脑中得到这段信息时，不由暗自乍舌。 在凡界，有记载的超凡巅峰不过五十余人，皆是一方大豪。放在原先的凉朝，至少也是一方统帅。 在秦浩的印象中，他见过的超凡巅峰，最年轻的要算是鲁校尉，现在是天朝鲁帅的这位，如今也已是四十有五。 不到二十岁的超凡巅峰，还只是外门弟子！ 而这样的超凡巅峰，在“三清宗”西域山门，就有四百之数！ 整个“三清宗”宗门，这样的外门弟子，总数过千！ 好家伙，怪不得上界宗门派到凡界的行走俱是眼高于顶，看凡界众生皆是蝼蚁！ 这要是下伐凡界，“三清宗”这一千外门弟子，足以横扫！ 秦浩脑门子都渗出冷汗来。 …… 第122章 输人不输阵! 秋亦然带领这四百外门弟子，负责“三清宗”西侧城防。 四百第子分成了四拔，每拨百人，其中三拨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次。还有一拨百人队伍，是这些外门弟子中的精锐。 他们不需要巡城守卫，而是充当起了内部执法和外部突袭的工作。 宗门之间的争斗，反而以这些超凡境的外围地弟最为惨烈。 超凡境，体内并无灵元，体内真元，都依靠修炼得来，与天地灵气无碍。超凡境感应不到天地灵气，无从吸取，而那些从外界吸取到的所谓灵气，在上界入品的宗师看来，只是一些低等的天地能量。 远远称不上“灵气”。 所以超凡境的弟子之间的争斗，往往没有那些入品宗师的顾忌，只要体内功法流转，随时随时都能产生“真元”。 上界宗师眼中的这些低端的修士却往往成了宗门争斗的关键。 上界宗门争斗的层面，一般到不了“宗师”这个层面，如果到了宗师相争，那绝对是到了你死我活的最后关头。 所以，外围争斗入品的宗师一律不得出手，这是各宗派的共识，违者共讨之。 秋亦然在此，也只是座镇监查，确保西侧山门的外围弟子稳住城防不失，同时防备对方派出入品的高手偷袭。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正好谢婉儿有求于他，二人一拍即合，在荒废禁地处成就好事。 秦浩成了秋亦然，“三清宗”西侧山门“首座”。 这片亭台楼榭，最高的一处大殿名为“霜照”，正是秋亦然的寝宫所在。 秦浩躺在檀木软榻上，细细理着秋亦然的人脉关系，看看有哪些可以为自己所用。 虽说戒指里带了不少灵石，可总不能大咧咧地喊着“收买高手，灵石管够”。这得有人信不说，还得提防着那些老怪物动手明抢。 “怀璧其罪”，这是亘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没有绝对的实力，就绝对不要装逼。 秋亦然的师尊，是“三清宗”执法长老，在宗门位高权重，实力已是八品的宗师，和宗主一样，得了“尊者”的称号。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不多。 但此人为人顽固、待人苛刻，而且做事不懂变通、不讲情面，在宗门中人缘极差。 “三清宗”宗主用人所短，用的就是他这个“人缘差”。 秋亦然的师尊这“执法长老”的位置，一坐便是四百余年。 八品宗师，还是少惹为妙。 秦浩还摸不清这些称号宗师的手段，万一被发现自己“阿巴”了他座下首徒，还冒充其样貌招摇撞骗，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是同境以下，才好下手。 但秋亦然平日眼高于顶，相交莫逆的还真找不出来，以往打交道的，都是捧他臭脚的几位师弟。 秦浩从他记忆中看来，都是些草包废物，上不得台面。 “秋师兄！” 说曹操曹操到，在门外喊他的师弟姓曹，年纪比秋亦然大了七八岁，一身初入宗师的修为，全是家里长辈耗费巨资，用丹药强行堆砌而成，是秋亦然实打实的头号“捧跟”。 “这个时候，你不在内院与你的师姐师妹们‘研究’功法，跑我这里来干什么？”秋亦然躺在床床榻上挥手给槽银开了门。 “庄师姐明日出关，武师兄和刘师兄他们都去候着师姐出关，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曹银进门即是马屁：“秋师兄的神采风姿，三师兄和六师哪及万一！但明日让这二位独占了亲近师姐的机会，岂不显得我西院无人？” “庄师姐每次出关，都会找人讲道问考，这都成了惯例。那二位明天去了，一样的讨不着半点好处。”秦浩说道。 “庄师姐出关，一身精气神俱在巅峰，她修得又是‘太上忘情’，最近几年的‘出关问道’手段是一次比一次狠，老三和老六非要自讨这个苦吃，也没人拦他们不是？” “秋师兄，话虽是这样讲，但你去和不去，起码在师姐眼中看来不同吧。师姐再‘太上’，再‘忘情’，总要有那‘入情’的一劫。到时候宗门长辈指定双休伴侣，肯定也要挑个合师姐心意的” 曹银把下巴处的胡茬子一抹：“那还能便宜了别人？换我我第一不答应！” “再说，历次师姐出关‘问道’总有宗门长辈在后面看着，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嘛！要我说，别说这‘三清宗’，便是这整个天下，除了我秋亦然秋师兄，还有得哪个能配得上庄师姐！” …… 这曹银，唱戏的架把式挺足，按着秋亦然记忆中，对“三清宗”大师姐庄诗雅的那份火热欲望，此刻的秦浩应该欣然拍拍曹银的肩膀，来一句“知我者曹兄也”。 去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识一下战力媲美六品宗师境的美人儿有什么手段也好。 庄诗雅的“出关问道”，秋亦然经历过两次。 从记忆中来看，无非是共情入境，在同一场景中经历一些天道感悟，成则与己有利，境界搞不好就被庄诗雅带着往上拔拔份儿。 成则境界动荡，神魂紊乱，需得静养十天半月不说，原本的天道感悟还有可能发生冲突，导致境界倒退。 不过有宗门长辈在，这些后遗症问题不大，只是境界动荡，神魂紊乱之下，会有近一个时辰的胡言乱语，有些丢人而己。 上次老三和老六，等庄师雅出关，于“问道”中神魂颠倒，一个生生把自己当成了女子，搞得内院师姐师妹住的院子鸡飞狗跳了好一阵。 还有一个，则感觉自己回到前世，变成了一条鱼，就在这西山“日月潭”整整泡了十天，在河底啃了十天的水草，清醒后出来，嘴唇都是绿的。 当然，秋亦然那两次也没讨得好。 一次把秋亦然当成了自己心目中无比畏惧的师尊，跪在庄诗雅别院外面磕头磕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昏倒。 还有一次则是动了欲念，对着庄诗雅疯狂示爱，好在庄诗雅也是要脸的人儿，把他收进了一处封闭的空间。 事后秋亦然见这“三清宗”大师姐铁青着一张脸，一脚给他踢下了山。至于“问道”后倒底说了哪些冒犯的话，秋亦然清醒后也记不太清，只是依稀仿佛记得好像拉着这位大师姐要求洞房来着。 有点意思。 秦浩想着记忆中老三和老六的秩事，这二人品性不错，人缘口碑在“三清宗”都是极好，身后的长辈，一位正是紫袍的美艳师尊，还有一位则是“三清宗”的内务总管。 都是实权人物。 借这机会接交一下二人，倒有可能是个打开局面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浩摆出个秋亦然款的“男神一笑”，对着曹银说道： “知我者曹兄也！” …… “呜~~” 一声凄厉警号在“三清宗”西侧山头吹响，两宗一派的攻伐在黎明前的一刻来临。 没有灵石开启外围护宗大阵，那些超凡境的高手高来高去，不多时便是一片混战。 好在“三清宗”外门弟子素质战力在整个上界都数一数二，平日里三五人一组的战阵也练得颇为纯熟，稍微乱了一阵后，便稳住了阵角，与摸进来的敌人捉对厮杀起来。 那一拨百人精锐，更是组成杀阵，在西山四处游走，监察着有无漏网之鱼。 秦浩让人在“霜照”殿外，挂起一盏“气死风”。 此灯一照，是告诉来敌，此处有坐阵的宗师，对方宗师不出我方不动，下面动手的那些也看着点，入了灯照范围杀无赦。 秦浩摇了摇头，上界的争斗，以超凡境的外围门徒为炮灰不说，还要挂起灯笼挑明了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不要过来呀。” 这特么要是自己搞事情，先把亮灯的人给灭了万事大吉。 不过奇葩的世界奇葩的规矩，在秋亦然的记忆中，千百年来，还真没人这么干过，不到生死关头，没有秒杀的把握，谁都不愿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见这上界的宗师，对一身关乎性命的“灵元”珍惜到了何种地步。 秦浩正在摇头感慨，忽见远处一盏风灯越过城墙，飘飘悠悠地向着“霜照”殿飞来。 一把尖细的声音声如夜鸟：“座镇此处的可是亦然兄？九幽花慕白、花六，敢请亦然兄出殿一晤。” 此灯一现，两方动手的立马偃旗息鼓。 这是依照规矩，大人物要见面讲话，有个一二三的章程了，下边再打过。 先讲好双方各出几人，什么境界，怎么个打法，打完了再按照讲好的一二三论输赢。 这特么跟过家家似的，秦浩心想。 不这，这花慕白倒是有些来头，在秋亦然的记忆中，上界天骄榜排第六位的花慕白修炼的是邪派阴功，善御阴尸傀儡与人争斗，自身隐入秘法暗藏，因而灵元消耗远低于对手，此消彼长之下，最后窥得时机再一击必杀，因而十分难缠。 这排名，倒不是因为他实力非凡，实在是许多对手不原与他的傀儡对阵，平白吃亏，所以这家伙“天骄榜”第六的位置，一直饱受非议。 但人家浑不介意，每次报名号都要在“花慕白”后面加上个“天骄榜”的排名。 花慕白近来在上界江湖名声正旺，其中有多半来自他独特的出场自报家门的方式。 这些年，他一路从“九幽派花慕白，花十三”，报到了如今的“花六”…… 按这个趋势，这货肯定是奔着“花魁”去的。 人家依足规矩，点灯入阵，要求面谈，秋亦然自然不能损了自家宗门的威风。 再说，依秋亦然的行事心性，对这位花六的排名也是一直心存芥蒂，而且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扬一下名声，好好把“宗门老二”的地位发扬光大一番。 乱世出英雄，自己即然要算计，那就得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而且现在用的是“秋亦然”的身份，宗门二师兄，张扬些也理所当然。 秦浩把手一招，殿外那盏“气死风”灯便来到手里。 他把灯光一展，吐气开声：“小六子要见本座有何贵干？” 花慕白：“……” 我草，我在“天骄榜”上第六，第六！你特么才十一好不好！我都屈尊降贵亲自来见你，话也说得客气，你特么跟谁“小六子”哪！ 这货憋了一肚子气，正想着如何回答，好在旁边漂亮的小师妹接上了话。 “素闻三清宗气势恢弘，法度森严，亦然兄怎的如此粗鄙，我家师兄依足规矩，好言请你相见，亦然兄怎的出言不逊？这就是贵宗的待客之道？” 这声音清脆，灯下说话的女子倩影看来也是娉婷鸟娜、容貌不凡。 “你家小六子见了本座说不出话来，倒要你这女孩子家家代为发话？” 秦浩手持灯火，从“霜照殿”一跃而下。 这一跃，秦浩没用丝毫灵元，也没有任何功法波动，直接从二十余丈的高殿处直坠而落。 说话的女子纤手把嘴儿一捧，一声惊呼便待出口。 “彭”！ 秦浩腿不弯腰不松，直直硬硬地砸在了花六跟前，只激起劲风扑面，把花六和一众跟班的衣襟卷起。 “亦然兄好强悍的肉身！”花六眼睛里都是小星星，上下打量着秦浩，忍不住细着嗓子惊叹。 我靠，这位花六莫非有断袖之癖？ 秦浩看他眼神，打了个寒颤，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少说废话！什么章程，速速报上来！” “你！”花六身旁的小师妹见秋亦然霸道无礼，气得柳眉倒竖。 花六抬手止住小师妹的愤怒：“亦然兄……” “少套近乎！谁跟你‘兄’呢？小六子是吧，赶情这几天外面这些杂碎都是你指使着来给本少爷添堵是吧，亮灯入阵你还挺有种。” 秦浩送他个大拇哥：“没见过找打找上门的！” 花六：“……” “你这人……我师兄‘天骄榜’第六！你却前十都进不了，如此口气跟我师兄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得，怪不得这小六子喜欢带着这位小师妹，捧跟搭梯给台阶的活儿干得不错，这一张嘴里的功夫，想来没少侍候她家“花师兄”。 “都打上门来了，我还跟你客气？” 秦浩睨了这嘴活儿厉害的妞一眼：“要捧你师兄的臭脚回自家地方可劲儿捧，怎么着还来本座宗门里现眼来了？” “说得好！” 曹银这货，听人报知“天骄榜”第六的花慕白挑灯入阵找上了他“秋师兄”，虽然估计是敌不过对方，但还是立马带了几个跟班过来捧场。 入品的宗师又不会生死相搏，这看热闹得八卦的事情，怎的少得了他？ 再说…… 输人可以，输阵的不行！ 第123章 花小六?砸! “花六子！管好你边上的小娘们，实在不行咱勉为其难帮她堵上那张嘴！”曹银话说得气势十足。 花慕白一听好嘛，一个叫我“小六子”，一个叫我“花六子”！ 完全没把自己这个“天骄榜”第六放在眼里！ 这哪能忍…… 还没等他发飙，旁边的小师妹倒先忍不住了。 “你们！堂堂三清上宗，待客居然如此无礼！”那女子气得一张俏脸儿煞白。 秦浩把手一摆：“怎么？还指望本座和你们这些上门的恶客以礼想待？胸不大，脑子也不好，真不知道小六子看上你哪点！” “登徒子……” “你这小娘皮，好不要脸，第一次见我二师兄就要人家蹬肚子，你这爱好就不劳我师兄了，我来满足你。” 曹银说着，把袖子一捋，作着样子就要上前动手。 “欺人太肾！”花六见这二人一唱一合三番几次地羞辱自己，一张脸怒得泛起茄色。 “肾？你这阴阳怪气的娘炮哪来的肾！” 曹银挑事不嫌锣响，那一张嘴，尖利得牙花花都露在外面晃人眼。 “兄弟们，过来列队！九幽派的杂碎过来打嘴仗了！” 曹银这一嗓子，好家伙，秦浩身后刷刷刷过来大几百号人。 “一对一捉单开骂，还是大家一起乱战？还有，你家先人让不让入，不让入提前说好，免得说咱们不讲规矩。” 这货把袖子一捋，脖子一伸，一副等着开骂的样子。 后面许多外门弟子瞧着热闹，上面又有人出头，都乐得凑热闹，一个个嘻嘻哈哈附和着。 秦浩看这场面，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按这个搞法，自己一统凡界后，带一支精兵上来，怕是能将这帮过惯了小孩子家家的上界宗派的弟子们全给灭了。 这特么哪是打仗，下面超凡生死斗，关键的宗师战士打嘴仗。 秦浩抬了抬手，周遭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不得不说秋二师兄在“三清宗”还是有着相当的威信。 “小六子，话不多说，要打要骂，划出道来！”秦浩双手倒负，在众外门弟子眼中“秋亦然”师兄好一付高人模样。 “秋亦然！有种不要嘴上逞英雄，你我打一场！免得下面的师弟师妹无辜死伤！你可敢！”花六尖着嗓子，拿吊三角闪着精光的一对小眼狠狠盯着秦浩。 他这话摆明是拿捏秦浩不敢动手。 论“天骄榜”排名，秋亦然远不如他，真动起手了，他有阴尸傀儡，一般的同境相争，无惧那点元气消耗，更何况今儿他手里还带了不少灵石。 两派弟子一听“免得师弟师妹无辜死伤”，都被这家伙带了节奏。 “不愧是我九幽派三师兄！大师姐说是在下界身亡，二师兄也不见踪影，幸好宗门还有三师兄在！” “就是！那秋亦然自不量力，‘天骄榜’十一而已，他哪敢和三师兄动手！” “……” “秋师兄怕不是对面那阴森狠人的对手！听说这花六一双阴尸傀儡其一已到了银尸境界，还有一只也在突破边缘，这双尸齐出，怕是敌上五品宗师也有一战之力……” “你想多了，人家心疼下面师弟师妹，秋师兄可未必，听说性子薄凉得很……” “真没见识！花小六心疼师弟师妹是假，拿话挤对秋师兄是真……不过，真动手，我看凶多吉少。” “……” 秦浩听着周围言论，看来这“秋亦然”作为宗门二师兄，实力还是低微了些，下面这些弟子，好像没一个觉得他能赢的，有些还私底下议论纷纷讨论着自己几招败北。 秦浩正待发话，却听花小六又放话道：“若是秋师兄狠心认怂，非要让他们决一死战，那也由你，只是以后见我花六，退避三舍或者当面鞠躬。你选！” 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秦浩哪能由他拿捏。 “我应战当然没问题，只是你这条件讲得和你的长相一般无耻，好像是必胜一般。” 秦浩把头一昂：“若是小六子你输了，又当如何？” 花六一声桀笑：“输给你？只要你敢接战，条件你说，都由你！” “那成！都打上我山门了，那就别一个一个杀了，你输了，让你门下师弟自裁师妹嘛，给我座下师弟们充当丫环杂役！小六子，你可敢？” 花六只当秦浩不敢与自己争斗，只拿话激着自己不敢入场，当下应道：“好！没问题！你若输也是这般无二！” “轰”！ 花六这话一出，“三清宗”西山的外门弟子门炸开了锅。 “那不是死定了！” “怎么可以……” “秋师兄不过是激将法，他怎么可能答应这场必输的赌斗！” …… 秦浩瘪了瘪嘴，看看人家带的师弟师妹，一个个老神在在，对自己师兄信心十足，你们这帮歪货，平日这思想教育没有做到位啊！ “花六子，你身上有多少灵石？一并拿出来赌了吧。”秦浩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块灵石来。 “这是我全部家当，花小六，你这玩尸的穷批若拿不出来，赶紧滚下山去凑钱！” “极……极品灵石！” “！” “开了眼界啊！这极品灵石果然和传说紫精内蕴，灵气如液！” “这……换算过来，三万下品灵石！我‘三清宗’一千下来，整个宗门消耗也没这么多吧！” “内门弟子，一个月才一块下品灵石的月俸……三万块，啧啧！” 花六一看，盯着秦浩手里灵石的一双精光小眼眼神炽热，这秋亦然作为“三清宗”二师兄，果然有财！ “哈哈哈，亦然兄，你摆明是不敢下场，拿这些灵石来欺我？三万灵石！好大的手笔！” 花六从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五枚中品灵石：“灵石我就这些！你若胜了，灵石归你，我一双阴尸归你，我花六再给你当十年的杂役小厮！” 花六眼睛看着秦浩：“亦然兄，痛快点，敢还是不敢？”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所有人都以为“秋亦然”要打退堂鼓了，曹银见了，心里着急，得找个台阶帮二师兄下来，不然丢人丢份丢到姥姥家了。 “灵石都没几个，还学人打仗！穷批，和你动手简直埋汰我二师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个比五块中品灵石的来。” 这货说着，便伸手去拉秦浩，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再被人架到火上。 两方所有外门弟子一听这话，统一瘪了瘪嘴。 江湖上的场面话，都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云云，你这倒好，“找个比五块中品灵石的来”，你到哪去找？大师姐闭关不出，还有谁是这花六的对手？ 跑都跑得这么无耻的？ “三清宗”西山的一众外门弟子们心下慽慽，跑了也好，丢脸比丢命强，真打起来，输了咱这些人可是得依着规矩自裁！ “好！”秦浩把手里风灯一扔，高高挂回“霜照”殿楼头。 “什么！” “答……答应了？” “不！这太儿戏了！怎能以我等性命作赌注！” “……” 【恐惧值+9……】 【恐惧值+9……】 【恐惧值+9……】 …… 好家伙，秦浩一看，识海中飘起的古卷点数全来自己这一方…… “师兄……你别想不开啊……”曹银在旁期期艾艾说道。 秦浩把眼一横：“都特么闭嘴，还没打哪，一个个死了爹似的！执法小队，给我看好他们，谁再多一句嘴，耳刮子十个！” 执法小队成员面色古怪。 拿我们的人命不当人命，还不让人说话！ 这关头还要摆师兄的架子，让咱们封自己嘴，他娘的，死也死得不痛快，临死还得被人恶心！ 这特么什么草蛋二师兄！ 当下群情便有些激愤，众人看秦浩的眼神有不屑、有恨意、有无奈…… 花六生怕这些“三清宗”外门弟子鼓噪下秦浩打了退堂鼓，他把灵元略微往喉头一聚：“规矩已成！谁再多嘴，休怪我花六无情！” 说着一对儿阴尸傀儡便放了出来。 “哗”！ 阴尸傀儡一出，一股凶煞阴厉的气息弥漫全场！除了秦浩和花六，周围所有人被这阴煞一逼，情不自禁退出老远，给二人留下了老大一片空地。 花六放出阴尸，把眼睛一往上一番，指着其中一只银毫遍体的阴尸：“我在‘天骄榜’排第六时，这只阴尸还是‘铜尸’，现在银尸已成，另一只银毫附体也已过半。” 花六说着，自顾自眯起了眼睛，把手往后一背，那个“无敌太寂寞”的意思昭然若揭。 周曹“三清宗”外门弟子一听花六银尸未成便已是榜上第六，那现下…… “嘶~”众人禁不住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 这特么死定了！ 有不甘心者，捏着拳头红了眼睛，存了事有不对便拼命或者逃走的心思。 花六见众人骇然，心下更加得意，接着说道：“亦然兄，若是识趣的话，交出灵石，让我等入驻贵宗西山，其余赌注在下作主免了罢！” 周曹“三清宗”外门弟子一听，又齐刷刷松了口气。 这还怎么打？秋亦然但凡有点脑子…… “轰！” 一声巨响传来，场内劲风猎猎，站得近的被这声巨响震慑心神，又被四散的冲击波一推，哗啦啦倒了一片。 场内硝烟散去，花六早已不见踪影，刚刚他志得意满指着的银尸正被秦浩踩在脚下。 那地上青砖碎裂，银尸正身陷一地碎砖之中！ “你偷袭！”花六的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方向。 秦浩收了腿，他奶奶的这银尸真硬，自己肉身全力一脚，换作是天牢的玄钢重门，这一脚上去，也得踢出个大坑来，自己一抬脚，这银尸便晃晃悠悠起身，甩了甩脑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那花六也是见机得早，秦浩刚抬脚，这位便施展秘法，将自己隐藏在不知名处。 秦浩【破妄】早发现这货似是利用阵法一类的东西产生了空间波动，藏在离自己不远的一处空间缝隙中。 且让你躲着，等下悄摸儿的突然给你一下狠的。 秦浩心下盘算着。 花六的银尸看起来威风，但在秦浩眼中阴尸阴煞之气与天牢祖阵天地内的煞海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他感兴趣的是这炼尸之法居然将一具绵软尸体炼制得比金石还要坚固，将来自己用“天精地母”炼制兵刃时完全可以借鉴一二，所以动了出手衡量的心思。 花六见秦浩放开银尸，连忙藏在暗处把法决一掐，控制双尸向秦浩攻去。 这一次，花六全力以赴，让双尸攻伐间放出阴煞的同时，双尸指尖还隐隐放出一丝绿芒。 绿色光芒，是尸毒所蕴。 这种尸毒腐蚀性极强，可以附着灵元，消蚀防御不说，见血则破败肉身精血气机，可以说是无视修士争斗中倚仗的灵元防御。 但花六没有想到的是秦浩对煞气的反应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这尸毒对秦浩的肉身而言破不了防不说，双尸阴煞笼罩之下，秦浩依然生龙活虎。 这特么是修士？ 佛门横练的金钟罩肉身防御也没这么离谱好不好！ 花六明明看着双尸带着莹绿尸毒的爪子在秦浩身上抓了好几下，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哪怕是实力高些的，被阴尸煞气侵袭，怕是还要运功抵挡，在银尸的强大肉身的攻势下，难免还要避其锋芒不说，再被这尸毒沾上，一条小命怕是已经去了十有八九。 可是！ 面前这位“三清宗”秋亦然，对双尸的攻势好像不以为然，好整以瑕地逗猴儿似的，在那里引着双尸辗转腾挪，嘴里还“意”、“哦”、“嗯”地，彷似在点评双尸攻伐的动作。 总而言之，这一轮花六指挥双尸打得有些心寒。 这亦然师兄，肉身仿佛比银尸更为厉害，有时还故意让银尸“彭彭”捶上两拳，嘴里还“啧啧”地似乎在点评双尸攻伐的力道…… 这怎么可能…… 正在花六惊疑间，场上众人勐然见“秋师兄”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 “就这？” 然后…… “轰”！ 双尸抛飞。 银尸不知怎的，被“秋师兄”就拎住了腿脚，被秦浩当做一柄“人锤”，抡着就左右勐往地上砸。 “轰”！ “轰轰”！ …… 整个西山别院都在震动！ 秦浩抡起银尸处，犹如炸药被点燃般暴响连绵，轰轰啪啪地在众人瞠目结舌中震动山门卷起劲风漫天。 第124章 要了卿命! “三清宗”西山外门弟子一个个睁大了眼。 这是以往那个高冷的、温文尔雅的秋师兄？ 这特么是个火药桶好不好！ 众人着着二师兄在场中大发神威，抡着花六的银尸傀儡一通勐砸，一时间忘了鼓掌叫好。那些捏着拳头准备逃跑或者拼命的一个二个也放下了提起的真元，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场中。 那可是堪比五品宗师之力的“银尸”！ 在大师兄手里简直就成了个大号的棒槌。 “轰”！“轰”！“轰”…… 每一声爆响，都是银尸和西山山门广场的地面的一次亲密接触。 翻飞的碎石、激起的烟尘、地面的震感清晰明确地说明着“银尸”肉身的强悍程度。 如此暴力地开回撞击坚硬的青石地面，这要是换个人……怕不得摔打成肉泥了？ 这银尸看起来除了脏了些，沾了些尘土，但浑身银毫依然流光闪闪，躯体也没有任何残破的迹象。 当然，更让这外门弟子瞠目结舌的，是场中那位轻描澹写拎着“银尸”当锤子砸地玩的二师兄秋亦然。 原来，二师兄这么勐的？ 众人在这瞬息之间，心神转变太过巨大，刚刚还觉得自己让宗门二师兄给坑了，怕是见不着一会儿升起的太阳了。 刚还觉得“天骄榜”第十一，怎么可能胜过第六，何况人家排得六时，手里的阴尸傀儡还未晋级，有银尸在手的花六，怕是前三都能稳进吧！ 五品宗师的战力！ 比外门长老都要厉害了！ 可是一转眼，小命保住了不说，眼前“温文尔雅”的高冷二师兄如此残酷地虐待着花六的“银尸”……这能是“天骄榜”十一？ 十一有这气势？ 能把花六或者花三的银尸抡着当棒槌使？ “我看二师兄真正的实力，怕是不在大师姐之下。” 曹银一脸得色的冲着边上的“哥儿几个”说道。 “我早觉得二师兄是人中之龙！今日得亏花六打上门来，不然……嘿嘿，哥儿几个错过了一条真龙啊！还特么是暴龙！” “今日二师兄怎的转了性子？好像变了个人般脾气火爆成这样？谁惹着他了？” 边上几位秋亦然平日的跟班看着场中秦浩的狂暴气势，禁不住擦了擦额前细汗。 “还能有谁！你想啊，大师姐明日出关不是？上次秋师兄下山行走，回来好不得意说‘天骄榜’排上了十一，咱大师姐随口说了一句‘天骄榜’上皆废物，在废物里面排十一，怎好当我宗门二师兄……” “那是！今儿又被排第六的打上门，这要是输了，在大师姐面前，别说面子了，裤衩子怕没了……” 曹银看着这几位你一言我一语，把眉头一横：“你们懂啥！‘爱之深责之切’知道不！大师姐那是激将法！没有当日那一‘激’，哪来的‘人中暴龙’二师兄！” …… 花六带来的一帮“九幽宗”的弟子们可是慌了神！ 什么“天骄榜”第十一！哄人的鬼啊！ 这秋亦然，三宗两派都传言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货色，实力在上界这些顶尖的宗门内也就算个中上之资。 靠着亲戚师尊“三清宗”执法长老的地位在宗门新一代内说一不二，自以为是地自觉高人一等。 平日里还喜欢咬文嚼字，装风作雅，故作姿态得很。 今日一见…… 道听途说害死人！ 这些传言里面，就“故作姿态”这一点可以肯定。 这实力……现在抡着花师兄的银尸跟玩儿似的！ 那可是银尸！ 要是萧妃妃大师姐在，应付起来也得打起精神，谁胜谁负还是两说！ 这秋亦然，藏得好深！ 人家到现在，灵元不显，修为不露，肉身强度、力量全面碾压银尸，那些阴煞尸毒，对人家也好像全然没有一点用处！ 这哪是人！抡着银尸当棒子使…… 这么勐的人，平日里故作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不是“故作姿态”是什么！ 完蛋！这下怕是被花六这蠢师兄给害惨了！ …… 【恐惧值+6】 【恐惧值+7】 【愤怒值+5】 【愤怒值+3】 …… 秦浩感受着来自“九幽宗”弟子们提供的古卷点数，把银尸一把倒提着抖了抖，强度不错！韧性也还成。 那银尸已稍微有些灵智，它一条腿被秦浩倒提着，一条腿绵软垂在脑袋旁，两只手却奋力拢到胸前，一双无童白目看着秦浩，嘴里还“嗬嗬”有声。 众一看，好家伙，银尸被倒提在二师兄手中，双手作揖，口中“嗬嗬”告饶！ 秦浩一看，有意思。 当即把银尸往地上一扔，然后转眼看着一旁发愣的另一只阴尸傀儡。 这只阴尸，身上只有小半被银毫覆盖。 刚刚花六操控银尸和秦浩战斗，眼见银尸被秦浩抡成了棒槌，他手里操控银尸的法决都整乱了套，也就顾不上边上的这只铜尸。 操控阴尸傀儡，对敌的确很占便宜，花六一向乐此不疲。 末法时代，他一度认为自己这一门，是九幽宗的未来，是上界所有宗门的未来。 这种法门，是九幽宗尸门不传之秘，御尸对敌，手段狠辣强大无比。 银尸未成之前，花慕白已是“天骄榜”第六，而今双尸傀儡一只已晋级为完全形态的“银尸”，另一只的进化也已达到三成。 现今的自己，有把握与本宗大师姐、“天骄榜”排名第一的魔女萧妃妃一较高下。 等到另一只也进化成“银尸”，自己绝对可以成为宗门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同时，上界“天骄榜”的魁首也定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御尸之法，虽也有弊端，但在其强悍的攻击力和对灵元几乎没有依赖的优点下，不值一提。 此功时日吞吐阴煞，生生要把自身熬炼成一具玄阴煞体，时日长了，一身阳气尽失，不能人道不说，面貌声音也会变得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花六一直认为修习“御尸法”，是自己踏上修炼道路后，最为明智的选择。 外貌、美女都是浮云，唯有实力才是追求。 末法时代，九幽宗御尸门的的确确赢来了属于门派的辉煌，而御尸门年轻一代的花慕白，自然也更受宗门重视。 为了抵挡所御双尸的魂念反噬，宗主还特意在他识海中设下禁法，减少花慕白御使双尸过程中受到阴尸魂念“感同身受”的反噬效果。 双尸肉身几乎难以损毁，对敌时一往无前，没有恐惧、愤怒和痛感。 是争斗杀伐的利器。 双尸是没有痛感，没有恐惧、愤怒，可架不住御主有啊！ 其实，这些感觉，在战斗中通过“感同身受”一并反馈给尸主，由尸主承担了而已。 一般的攻击，双尸肉身防御奇高，肉身无恙，尸主有些疼痛也无妨。 以往的御尸对敌，双尸一双肉掌对上修士飞剑发宝也是全然不惧。 对上飞剑的又不是尸主自己，只要双尸不灭，自己没有任何风险。 魂念中有些疼痛之意，那又如何，用花慕白的话讲，“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他和师尊一样，反以此为荣，认为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认为这样的疼痛，对自己魂念的强大有着推波助澜的效果。 他常常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康慨笑言：“让疼痛来得更勐烈些吧！” …… 而今，如他所愿。 他期望的疼痛勐烈地来了，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来得如此……欲仙欲死。 战斗开始，花六便遁入隐藏空间，魂念一起，手指掐决操控双尸。 然后。 让他吃惊的事情便来了。 秋亦然不是人，一定不人！ 他一定是和双尸一样，被祭炼而成的人形法宝！ 那肉身，能叫人？比银尸……比特么师尊的金尸还要牛批好不好！ 换个人来试试！换个五品的宗师来，让我的银尸捶上一拳试试！ 这秋亦然居然还故意把胸口凑上去让银尸锤两下，嘴里还啧啧有声，仿佛银尸力道小了给他捶得不够舒服似的！ 再然后。 花六想死的心都有了…… 银尸被秦浩抡着，每和青石地面“亲密接触”一次，自己“感同身受”之下，五脏六腑就如同被高速奔跑的蛮牛撞一击一次。 那个疼痛，果然来得相当勐烈！ 疼也就罢了，秦浩把银尸抡着，左一下右一下地勐砸，花六脑子里那叫一个金星漫天。 银尸还好，皮糙肉厚，扛造！ 可花六的神魂耐不住啊！ 谁被人倒吊着左一下右一下勐砸脑子能受得了？更别提银尸那拍地的姿势…… “冬”！ 脑门子先砸地。 “啪”！ 整个身子紧接着拍上去。 花六从未想过银尸居然让人如此对待。 他满脑子金星飞舞晕眩中剧痛无比、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欲呕中无比剧痛…… 当剧痛以花六从未想像过的方式如此勐烈地到来，他直接被动体验了一把欲仙欲死。 那什么“魂念操控”、什么“指掐法决”统统都被秦浩给整不会了。 花六在隐藏空间中“嗷嗷”吐啊！生生给秦浩左右勐晃给晃吐的！ 花六在隐藏空间中“嗷嗷”叫啊！生生给疼的。 偏生御尸的法门就这点不好，他想掐断和银尸的魂念联系，终止这要命的“感同身受”，奈何花六做不到。 直到秦浩停了下来，他才晕晕乎乎地于四肢百骇勐烈的疼痛中操控银尸做了个告饶的手势。 至于另一只铜尸，花六在这个状态下，那里还能顾得过来…… …… 秦浩一看，银尸会求饶，这倒有点意思。 但打蛇不死，迟早被反咬一口不是？再说，银尸外面看来，防御实在不错，自己刚刚砸完倒擒着还抖了抖试了试，一身骨头好像也没碎。 这不得拆开来研究一下里面？ 银尸看着还有点灵智。 这不得搜一下魂？ 再说，出手的是秋亦然，这里是秋亦然的宗门，关我什么事！ 秦浩手一抬，罩上银尸头颅，搜魂！ 好家伙，这货够惨！ 生前是七品高阶的宗师，尊者称号的存在，死后被人烙下一缕魂印，经历各种手段炮制，才变成了今日这一具“银尸”。 这缕魂念阴狠残酷，没有丝毫人性。 这炼尸的手法也太不人道！ 都说死者为大，九幽宗御尸门，该死！ “呛啷”！ 秦浩魂念一动，御使腰间佩剑骤然出鞘，一式沧浪九剑，幻出九朵剑影旋向手里倒提的银尸。 “九朵剑影！”曹银等一众二师兄小跟班见了齐声大哗。 上次见二师兄对敌出手，这“沧浪九剑”在他御使之下，还只能分化出三道光，现在，却是足足九道！ 隐藏的够深！ 看来二师兄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这几位的想法不约而同。 上次“天骄榜”争榜，别说九道了，分出五道剑光，前十不就稳了？ 在他们看来，二师兄那天之所以只分化出三道剑光，分明是因为和他一同争道前十的，是一位姑娘。 嗯，也是个扮猪吃虎的。 要不是今儿咱也在这，好悬真以为二师兄就是那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现在看来，这一门……师尊是执法长老，首徒也是个厉害角色！ 回家得跟咱爹说道说道，对待这一门的看法，再不能如往日般…… 一众跟班各怀心思间，这九道剑光一旋—— 银尸乍碎！ 银尸肉身防高是不假，可秦浩使得虽是三清宗“沧浪剑法”，但魂念御剑，用的可是由【解牛刀法】进阶而来的【分魂御刀术】。 何谓【解牛刀法】？ “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无间不入，也就无坚不摧！ 这一下，花六的杀手锏没了，花六也快没了。 银尸一碎，魂念反噬下，藏在隐秘空间中的花六一口血喷在了自己刚刚吐出的那一堆玩意儿上。 他脑子里还浑浑噩噩着，那晕眩、那漫天的小星星还未消散，陡地又眼前一黑…… 秦浩小指一勾，九道剑光里分出一道来，把边上的铜尸顺手一剑又给噼成了均称的两半。 “噗”！ 隐藏空间中的花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双尸魂念反噬，激起了九幽宗宗主在他识海中留下的魂念禁制，一股神识之力涌出，将花六脑海中的御尸反噬之力一扫而空。 花六这才恢复了神志。 他用神识透过隐藏空间往外一看…… 我的娘哎！ 要了卿命！ 第125章 所有人……都要死! 银尸变成了尸块，另一只巅峰铜尸也从头到腚让“秋亦然”给噼成了两半！ 花六怒极攻心、疼极攻心！ 这两只阴尸傀儡，自己花了好大的心血，投入财富、时间以及精力无数，更是集合了九幽宗尸门一门之力，才有如今的成就。 等那只进化度已达到三分之一的铜尸也完成进化，一双银尸在握，对上六品初的宗师也有一战之力。 门主和宗主都承诺过，一旦双尸在手，自己将成为九幽宗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宗门长老，同时也是“天骄榜”魁首，这是何等荣耀。 而且有了这些资历打底，自己门中每月的灵石…… 然而…… 今日毁于一旦！ 花六无比懊恼，无比揪心。 自己是脑门子抽了么！非要点灯叫阵定输赢。 这下好！ 全完蛋了！ 一念及此，花六又是“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花六神识之中，只见“秋亦然”拿起地上尸块，站在那里好整以瑕地研究着，嘴里还在叨叨着让自己现身…… 花六再顾不得保留，催动体内灵元，向着秦浩身边挪动。 只有秋亦然的鲜血，才能洗刷今日之耻！ 至于失败……花六从未想过！ 怎么可能会败！ 就算秋亦然平日隐藏了实力，就算他肉身堪比师尊的金尸，自己还有一招杀手锏未使！ 花六小心挪移着隐藏空间，同时手里捏着一张玉符。 这张玉符，是他在一处仙塚秘境中得来。 那日他与宗门数人进入其中，历经九死一生，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他一人。 这趟秘境探险，最大的收获，是一方非金非木，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匣子，里面装着两张玉符。 这玉符内蕴巨大威压杀机，一但捏碎，便有一道神念剑意可供他驱策。 这道神念剑意，无视肉身防御，针对识海一剑灭魂！ 玉符碎裂后，这道魂念剑意，会将花六一身灵元吸收得所剩无几，而后在他操控之下发出一击之力。 花六明白，是自己境界修为不够，体内灵元对这道神念剑意而言微不足道，否则这道剑意不会只有一击之力。 两张玉符，花六已用去一张。 那一道剑意，杀了一位八品宗师！ 而且是一位八品尊者！ 八品宗师中的佼佼者，达到一定的战力，便有“尊者”的封号，一位八品尊者，至少可敌四五位同境宗师！ 花六当时低头恭敬，暗中捏碎玉符，一只剑，这位八品尊者识海神魂被斩，就此了无生机。 这最后一张玉符，花六本舍不得用，待得自己成了宗门长老，有灵石供给提升修为，等自己境界修为高了，这玉符中的魂念剑意，应当可以存在的时间更长，发出的剑意攻击也会越多。 那一刻，出其不意之下，花六有信心斩杀一位九品！ 这是杀手锏中的杀手锏，底牌中的底牌！ 花六本没想会用到区区一个“三清宗”二师兄、“天骄榜”上才排第六的废物。 但今日双尸被毁，自己要是拿不下秋亦然，身后这些外门弟子全体自裁……那自己回到宗门就成了个笑话！名声、地位、灵石皆是泡影！ 若是拿下“三清宗”外围西侧的山门，这倒还勉强交代得过去。 而且花六在隐藏空间中，被御使双尸的“咸同身受”反噬，脑中七晕八索金星直冒，体内也是五内如焚剧痛如绞，再看着隐藏空间外面双尸被毁、秋亦然的好整以瑕…… 花六几口血再一吐，胸中那口戾气一冲，再也顾不得其他！ 玉符已悄然在握，近一些……再近一些…… 花六强忍着脑中晕眩，神识锁定“秋亦然”，悄然移动到离他不足丈许距离。 这个位置刚刚好！ “秋亦然”正背对着自己，一无所觉！ 花六带着血迹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叫你扮猪吃虎，到头来终教雁啄瞎了眼睛！他捏着玉符的手一紧，正准备捏碎玉符，放出其中的神念剑意…… 人没了。 花六神识盯着的“秋亦然”，在他神识中突如其来地消失了！ 人呢？ 人呢！ 花六心里我那个槽，我这是神识啊！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好不好！ 就算移动速度再快，也得有个残影好不好！ 说没就没的，传说中的九品巅峰境的天尊，领悟空间大道才可以瞬移的好不好！ 你秋亦然要是上界万年来都没听说出现过的空间九品的话，特么两宗一派再翻个翻儿也不敢来找你们麻烦好不好！ 花六疑惑的同时，周围的一众围观的弟子眼中，“秋亦然”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前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若不是那一地的银尸尸块、还有一旁那被噼成均称整齐的两半的铜尸都历历在目，大家伙好悬还真觉得“秋亦然”并未出现过一般。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曹银的捧跟来得恰到好处。 “我‘三清上宗’的独门秘技，‘不留行’！开派祖身的独门身法！乖乖不得了！二师兄今儿神了！” …… 西山外院的上空处，一位远看神姿风采举世无双，再细看却又如自家门前小桥流水边看风景的过客一般平平无奇的青年，目露惊疑之色。 所有人只有他看清了“秋亦然”掌中握着一枚闪烁着乌光的梭形器物。 刚刚他灵元一催，这梭形器物，带着他瞬间消失！ 这是法宝！瞬移之宝！ 这位宗门新一代的二师兄藏得够深啊！ 这等奇宝不说，就是刚刚那一手沧浪剑，一剑御出，九道剑光。 这是御剑术大成之境！ 若非这秋亦然肉身神识浑然一体，与往日分毫不差，而且剑式纯正，一看便有数十年的火候，刚差点以为这小子被哪个混蛋夺了舍。 这小子肯定是哪处秘境得了好处！ 肉身居然修到这种地步！ 而且修为虽是三品上的宗师境不假，但这份神魂的深厚，怕是六品宗师也不遑多让。和庄诗雅那妮子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嗯！ 估计还得了不少灵石，居然舍得如此消耗灵元！ 宗门后继有人，这是好事。 但是…… 青年摇摇头，现在早已不是当年。 末法时代，什么秘术，什么仙法，都没有自身“固本培元”，蕴养一口灵元来得重要。 秘法是争斗之法，却不是取胜之道。 什么是胜？ 笑到最后，才是赢； 活到最后，才是胜！ 如今看来，这秋亦然的性子，虽懂得韬光养晦，但动起手来还是失了分寸，把一时胜负看得太重…… 此子可为宗门争战，但不适合守成，还是庄诗雅靠谱些…… 这妮子要是个男子该多好！ 青年立在空中悄然一叹。 …… “人去哪儿了？” 秦浩消失之后，看着空荡荡的青石碎裂、尸块横陈的广场，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个疑问。 花六一声“死来”刚要出声，便被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里。 人呢！ 自己这隐藏空间，是门中秘法，断无被发现的可能。 刚刚自己移动空间时也尽量小心翼翼，在自己神识控制下，没有外溢丝毫的空间波动。 但是…… 人呢！ 这货不会是和我一样，潜入某处空间了吧，等到风灯熄灭，赌斗便算结束。届时自己损毁了一双阴尸傀儡，而对方却好整以瑕，谁胜谁负岂非一目了然！ 不成！自己绝计不能输在这里！ 花魁不可能输！ 他思忖着这“秋亦然”果然阴险，得了便宜便藏了起来，真特么不要脸！ 花六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自己的战斗方式似乎更加无耻。 现在阴的不成，那就明白的来！ 逼这货一现身，立马碎符杀人！ 花六一念及此，倏而从隐藏空间一闪而现！ “秋亦然！你别想着躲！出来受死！” 必杀玉符捏在手中，花六的喝声气势滂沱，信心满满。 …… 周围一众人看着，好嘛，这二位花活儿玩得漂亮。 一个开场即消失，一个在场中砸棒槌。 然后玩棒槌的不见了，开场的那位又突然现身叫骂。 再然后…… 这高手之争，果然……看不太懂！ 可是，这花六是什么情况？ 如此信心满满在这里叫骂，“出来受死”喊得整个西山外门回音晃荡。 他咋不看看身后？ …… 秦浩就在花六身后。 刚刚用秘【破妄】确定了花六方位，再催动手中“星闪”，一瞬破入花六所在的隐藏空间，出现在花六身后的同时，这货居然又一闪而出。 两人特么商量好似的。 秦浩在藏空间里无奈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又一闪而出，依然出现在花六身后。 秘术【藏龙】敛息潜踪之下，花六哪里可能发现他的存在，一声“出来受死”，差点给秦浩气乐了。 什么跟什么你就“出来受死”。 手里捏着个玉符当宝贝以为咱看不见？ 再说，这句话明明应该自己说才对，这台词抢得也太不合时宜。 …… 花六一声“出来受死”喊完，回音悠扬间发觉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这眼神…… 花六陡然间寒毛倒立，身后有问题！ 不可能！ 自己神识笼罩下，身后分明空无一人！ 神识不能锁定，手里的玉符捏了也白捏！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花六心里反复念叨着，还是忍不住欲要回头…… “轰”！ “啪”！ 西山广场上再次震了一震。 烟尘也再次卷起。 劲风再次猎猎袭卷众人衣决…… 【恐惧值+9】 【恐惧值+7】 …… “妈耶，又来了……” 周围的观众们眼着着这熟悉的一幕，心里同时惊叹。 秦浩满意地“看着”识海中再次雪花般飘起的、来自“九幽宗”那些外门弟子的古卷点数，再把往下摁着的手紧了紧…… 手下摁着的，是花六半陷在青砖地里的脑袋。 花六脑子里正嗡嗡嗡地响着铜锣，刚刚自己脚下一空，然后“轰”地一声，自己脑门子上挨了一下狠的。 然后“啪”地整个拍在了地上…… 好容易，花六的意识，在嗡嗡一片鸣锣里慢慢一点一点地回归、聚拢、拼凑…… “我特么让秋十一当棒槌给拍了？” 花六渐渐清醒过来。 “你有什么话要讲？”秦浩问道。 花六带着不屈的眼神“放开我……” “轰”！ “啪”！ …… 众人不忍卒睹。 刚左右抡着砸地的，是银尸。 现在是人！活人！ 经得起这样砸？ “好在二师兄只抡了一下，又住了手……”曹银看着这场面，忍不住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喘完，这货反应过来了：“不对啊，那特么是对头，是敌人！我同情他？” 曹银默默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二师兄太暴力了！太腹黑了！平日没看出来啊！ 大师姐果然魅力无双法力无边……” 又过了一会儿，花六神魂再次回归，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这两下给他抡得“轰”、“啪”双响给他抡麻了。 他又不是银尸，那肉身还是肉，肉里的骨头也没那么硬！ 好不容易，花六的眼神再次恢复了点“活气”。 “你想说什么？”秦浩又问道。 花六感觉不到疼，思维也给“轰”“啪”得有些僵直。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问自什么。 花六慢慢扭动半陷在坑里脖子，努力扯着眼角慢慢转向秦浩…… “你答得太慢了！”秦浩说道。 “轰”！ “啪”！ …… 花六再次回魂。 宗师就是宗师，二百零六块骨头，估计没几块儿零整了，生命力还这么……倔强。 这次花六老实了，第一时间用坑外的手拍打着地面，不待秦浩发问，脑袋闷在坑里就吐出两字：“服了~” 秦浩这才满意松手站了起来，他拍拍双手沾染的灰尘，冲着奋力把自己的脸从坑里挪出来的花六说道：“服了就行，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众人：“……” 花六好不容易把趴在地上的上半身给支了起来。 这副尊容…… 怎一个“惨”字了得！ “九幽宗”的外门弟子见这一幕，胆子都颤没了！ 输了！ 小命没了！ 【恐惧值+9】 【恐惧值+7】 …… 什么花师兄！ 什么花六！ 什么将来的花魁！ 什么宗门天骄！ 蠢货！ 拎着人头上门送的蠢货！ 我去你先人祖宗！ 【愤怒值+4】 【愤怒值+8】 …… 跟着这阴森丑陋的花师兄，原想着捞一场富贵！ 纯没想到反误了自家性命！ 刚刚为花六仗义执言的小师妹，心头也是懊悔不己。 …… “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九幽宗”那些外门弟子拔腿散，那叫一个迅捷。 使出的逃命的技法也是五花八门，数百号人四散奔逃了个眼花缭乱。 外围警戒的“三清宗”百人精锐小队一看，正准备关城门起法阵好杀人，却听着广场上花六的声音又阴阴森森瘆瘆地响起： “所有人……都要死！” 第126章 九大元婴、因果之道! 花六不再管神识有没有锁定秦浩，他的意识，被疼痛、晕眩、以及各种愤怒、绝望而又恐惧的情绪淹没，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我花六，不会输！” 花六手上劲力一吐…… 手里捏着的东西碎了。 “神念剑意！” 花六目眦欲裂，双目腥红口中发出一声狂喊的同时，一身灵元澎湃沸腾！ 吸吧！ 多吸点！ 杀死他们！ 杀死这里所有人！ 花六神态疯狂，一头长发在黎明前的微光里迎风发散，状如恶魔！ 他张臂仰头，散发狂吼，做好了让“神念剑意”饱吸自己一身灵元的准备。 然而。 头仰了一会儿，动静却是没有。 花六“……” “神念剑意！”花六再次喊到。 头又仰了一会儿…… 说好的剑意呢！ 花六麻了。 今天遇见“秋亦然”，再多手段也枉然。 一切都特么如梦似幻地不正常，还特么是那种过于玄幻的噩梦！ 花六的眼神不再疯狂，反而变得有些犹疑，有些不确定。 周围那些“三清宗”外门子好奇地看着他，“九幽宗”那些绝望待死的同门也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没有“神念剑意”的动劲，又感受到周围众目睽睽的注视，场中焦点花六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掌心的粉末，语调变得不再自信，带着一股子疑惑和荒诞感，声音微弱得几乎呐不可闻：“神念剑意？” …… “你再找这个东西？” 秦浩把手一扬，一枚玉符在他手心莹光微微。 不得不说，天牢中一杯烧酒换来的“妙手空空”真是好用。 刚刚秦浩揍人时，不知不觉就把这枚花六小心藏在手心的玉符给顺了出来，顺手给他塞了一块大小差不多的地面碎裂的青石。 花六木讷回头一看，心如死灰！ “你……” “噗！” 小六子一口老血喷出，一双赤红双眼一翻，仰天便倒，“啪”地拍在地上，状如死狗。 秦浩上前一探鼻息，嗯，还有一口气儿。 搜魂！ 完事儿抚在花六头顶上的手掌灵元一吐。 花六醒不醒得来，就看造化了。 不过，醒了也是个“阿巴”。 这些宗门精英弟子，都有魂灯在宗门供着，人死灯灭，这就相当麻烦。 现在这样儿挺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让宗门里那些大人物应对去。 “曹银！” “师兄！”曹银一听秋师兄唤他，一双黄豆小眼精芒外放，一脸希冀地兴奋劲儿溢于言表。 “那些‘九幽宗’打上门来的弟子，一个也别放过，和这小六子一块绑了，上交宗门发落！” “好嘞！”曹银把衣摆撩起，往腰带里一别：“兄弟们跟我上，秋师兄发话，人人都有一份功劳！” “别忘了搜身！战利品上缴宗门！” 秦浩补充道。 花六身上那几个灵石他还不放在眼里，自己要的东西，搜魂已有了结果，不如做个大方。 而且东西不沾自己的手，也就没有那些带着颜色的质疑。 之前的紫袍，还有现下的秋亦然的记忆中，“三清宗”也不是铁板一块，紫袍的美艳师尊和秋亦然的亲戚师傅也不太对付，宗门里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少。 再则，敌人打上门来，这么大的动劲，他才不相信没有宗内的大人物暗地坐阵观察。 刚刚抡棒槌的时候，秦浩便隐隐感到天空之上，有人在注视之自。 他不敢用【破妄】入眼直视，在用出“沧浪剑法”剑分九道的同时，施展七七剑客那里搜魂得来的“剑心通明”，用“剑心”瞅了一眼。 空中果然有人，神采风姿惊人，但飘渺虚幻间，面目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 所以秦浩破入花六的隐藏空间，手里拿出了“星闪”，而非是直接使用【五行遁法】。 一切秋亦然未曾施展过不被宗门熟知的秘法底牌，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肉身强悍倒是无所谓，上界的修士没几个重视肉身，平时也就不太有人关注。真要问起来，秦浩自有办法应付得过去。 “一众俘虏听候宗门发落、战利品上缴宗门”，这话就是说给远在高天之上的那人听的。 “我出力，宗门占便宜，你们总不好再说什么。” 秦浩心想。 这下也算是露了一把峥嵘，有心人见了，怕是会有些想法。指不准就有人来送上糖衣炮弹，拉拢交结。 那正好，糖衣炮弹正是目前我所欲也，糖衣留下，炮弹也留下。什么时候打回去、怎么打，就看咱的心情了。 的确，这一番作为传开，灭掉了“九幽宗”宗门天骄的人物，实力强悍人脉也不一般，当然会有人来收买拉拢。 可谁也料想不到，秦浩来此，想得是收买整个儿“三清宗” …… 一听有功劳可分，周围数百外门弟子兴高采烈地齐发一声喊，呼啦啦三五成群奔着四处就开搜。 众人对这位宗门二师兄，现下已是心悦诚服。 刚刚那对付敌人的雷霆手段，不得不说让人……非常地解气！ 好些日子了！ 头一次这么浑身舒爽！ 窝在山门内的这一口恶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二师兄实力无双，又懂得分润功劳，这手腕，这人情味儿…… 要得！ 秋亦然在西山外门中的声望，经此一役陡然高涨，收获了西山外门弟子一众铁粉。 那些女弟子再看这位二师兄，全然忘了赌斗刚起时，自己心里是怎么诋毁这位“愚不可及二师兄”的。 现在一个个再看二师兄，眼里都是秋波带水，眼含崇敬爱慕之意。 …… 也难怪众人如此表现。 “三清宗”被上界两宗一派联手围攻，应对起来捉襟见肘，好些日子都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这些日子门内众人已被困山门之内，时间长了心里也都窝着一股子鸟火。 可宗门有令，只守不攻，大家只得退据山门固守至今。 而且不到存亡关头，耗费海量精石的护宗大阵也不开启，一切都靠人力值巡防守，大家都被耗得疲不堪言。 而外面的两宗一派的人，日子久了也都有些小觑“三清宗”，认为这上界第一的“三清宗”不过尔尔。 所以才有了今日花六明火执杖的挑灯邀战。 “三清宗”退守山门以来，这还是仅有的一场胜仗，而且胜得如此干脆漂亮不说，“九幽宗”设于“三清宗”西山门的外围弟子可以说是全军尽墨。 两宗一派，再要分出个四五百人的超凡弟子过来，怕就有些力有不逮，宗门其他几个方向山门的压力就要减轻许多。 “秋亦然”平日里清高孤芳，到哪里都是一副“执法堂”官二代的范儿，今儿算是让众人开了眼界，瞧见了这位宗门二师兄隐藏颇深的不凡实力和为人处世的圆滑手段。 …… “三清宗”设有讲武堂。 传门奖历宗门对内武斗、对外争伐有功的弟子。 这次秋亦然闹出的动静不小，又是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所以讲武堂的堂主没有宣他入堂报功，而是亲自来到“霜照殿”。 谢堂主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位俊雅不凡的青年，只是收了昨晚隐在夜间高空中的那份神彩气质。 “秋师侄！” 谢堂主倒是客气得很。 在秋亦然的记忆中，这些谢堂主七品宗师修为，也是宗门宿老之一，为人古板极讲原则，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通常不太给人好脸色看。 身后的这位青年神情倒是闲适，入了“霜照”殿还好奇地四处打量，像是跟着大舅逛街串门的邻家小子。 秦浩见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这青年身上气机，和昨晚自己剑心观察到的藏在高天之中的那人有些依稀仿佛。 “谢师叔。” 秦浩冲谢堂主一礼，然后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青年：“这位是……” 嘴里问着，秦浩借着目光直视青年的当儿，用【破妄】一看…… 只看了一眼，秦浩识海危机一盛，他立马就收回了目光。 好家伙，那一眼，秦浩额上冷汗差点飚了出来。 【恐惧值+7】 …… 太特么吓人了！ 这人看起来一身血肉气机朝气蓬勃，的确是个大好青年，一身修为体外丝毫不显，内里也如古井不波， 只是丹田神藏处太特么吓人！ 那里刚刚秦浩看去，赫然盘坐着九个面目一致的小人儿！ 这些小儿分明是一位谦谦中年样子，这才是面前这位青年的真实面目。 而这九个小人儿，分明是秋亦然魂念记忆之中的元婴。 只是青年丹田神藏中的元婴，和秋亦然记忆中的元婴截然不同。 从古至今，修士体内元婴都是独一份儿，面前这位七品“离合境”的谢堂主是这样，秋亦然的师尊是这样……紫袍的记忆中，他的美艳师尊也是这样。 上界的力量划分，从宗师境开始，一至九品。 分别是：一品金丹、二品养丹、三丹婴四品元婴五品入神六品分魂、七品离合、八品反虚，九品大乘。 只听说入品宗师境后，一品一劫，没听说谁丹田神藏还能多内蕴出一个元婴的。 面前这位倒好！一下子内蕴九个！ 这个是什么怪物！ 九大元婴！ 元婴修士，一身灵元修为神通皆在丹田神藏处的元婴之内。 元婴旦成，说一句“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而这人身具九大元婴，如此恐怖的神藏异象，想来不是以一敌九这么简单！ 虽然搞不清面前的青年倒底是几品境的修为，又是如何恐怖的战力，但刚刚蕴含【破妄】秘术的目光一触及青年丹田神藏内的九个小儿，这九个小儿的眼睛俱都隐隐有些颤动的样子，似乎好像感应到有人窥探、欲要睁开眼睛…… 九个小人儿眼皮子一颤，秦浩识海之中便警讯大作，仿佛这些小儿眼睛一旦张开，便会有大恐怖降临！ 秦浩收回目光的同时，谢堂主身后的青年也看了一眼他。 窥探自己么？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青年对秦浩的窥探不以为然。 以他的修为，隐藏天机玄妙与一身，普天之下，谁又能看得透去？ 就是其他那两宗一派隐藏的那些九品老怪，怕是也没人能看透自己一身莫测实力。 太久没与人争斗，他也不知自己如今修为几何。 在这天下，大抵已是无敌了吧。 青年想到这里，晒然一笑。 无敌于人又如何，怕还是敌不过这贼老天！ 天道无情至斯！ 如今末法时代，灵气贵乏，而“仙界”与三千年前杳然无踪。 自己寻觅了多年无果，九品境走到了极致，却无法破开天地壁垒，寿数将尽时不得已只好屏蔽封锁元婴，然后再分出一道神魂重修，过超凡，入宗师，得寿元。 却没想到原来这些境界增加的寿元，重修之下，缩了大半。 蒙蔽天机总有代价，好在一连几次下来，倒也成功增寿两千余年…… 只是九为数之极，自己这丹田神藏，再也容不下其他，而自己余寿仅有百年不到…… 百年光景，弹指一挥间啊！ 青年不胜唏嘘。 他不是没想过自爆一两个元婴，但一个是不敢，自爆元婴，神魂大损之下，重修能否成功，成功能否增寿还是未知数。 而且元婴自爆，内蕴的海量灵元又无法反哺自身，再到哪里去找那么些灵元来重修元婴？ 再有神通又如何，举世无双又如何？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自己三千多年活下来，历经天元巨变至今，可惜仍无法与“天道”一较高低！ 憾！ 青年一“憾”，气机悄然鼓动，不知不觉便影响了“霜照”殿内的一方天道规则。 一然刹间，秦浩晃如隔世，体内三千小星旋无数小世界，似乎被这股“遗憾”的情绪所主宰。 这缕情绪饱含的天道规则，与三千星旋中无数小世界中的鸿蒙之气相互缠绕，而后被分解、溶化、融入…… 有憾，是因为过去不完满。 是为过去因。 有憾，是因为未来不如愿。 是为未来果。 有憾入世界，则秦浩的世界不再虚无，在阴阳之分下，有了过去因将来果。 是为因果！ 秦浩识海之中的仙基道台上的“玄种”缓缓转动，吸收着秦浩体内三千星旋中无数小世界中的因果感悟。 阴阳之道中的因果一道，至此向秦浩敞开了一丝大门。 …… 第127章 岁月如刀，兴亡一梦。 忽而陷入天道感悟的秦浩识海玄光浮现，仙基道台上也似有道韵仙音隐隐吟诵，那枚缓缓旋转的“玄种”，在体内三千星旋无数如丝如缕的“因果之道”道痕输送缠绕下，变得更加莹润。 谢堂主见青年似有感而发，引动“霜照”殿这一方小天地的天道规则变化，心头一凛，正待出言提醒，但下一瞬却是憾意大生。 青年修为莫测，对天道规则的感悟和使用已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谢堂主虽有七品上的修为，但在这一方“憾”的天地中，却如同微石沉大海，丝毫抵挡不了地沦陷其中。 谢堂主感觉到的“憾”，却是“抱憾”： 求长生，求而不得；求挚爱，求而不得。 求人之所求者，又得而将失…… 人生何其憾，一至而终。 此所谓“抱憾终生”…… 谢堂主突然之间便觉得人生不过如是，万念俱灰下一抬手掌，便往自己顶门拍去。 青年神魂随意一道“憾”然感慨，便让这位七品上的宗师抬手自裁，端的恐怖如斯！ 谢堂主这一掌，毫不吝啬灵元，一身修为凝聚，已是毫不犹豫下了重手。 手掌离头顶不及一寸，青年见状才中憾念中回过神来，看了谢堂主一眼。 这一眼，便瞧见了谢堂主的过去未来，也明了他憾由心生的因果来由，当下一声轻喝：“咄！” 谢堂住神念在这声轻喝下一顿，拍向顶门的掌势也为之一僵。 接着，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待得发现自己灵元勃发聚于一只肉掌，而这手掌离头顶不过一寸，当即茫然而又恐惧。 发生了什么？我居然要干掉自己…… 谢堂主愣了愣神，仔细一回味，便把幽怨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青年。 老祖，不带这么逗人玩的，这一掌要是落下了，你的孝徒的贤孙就要失去一位好儿子了…… 谢堂主正待开口，青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把下巴往秦浩处扬了扬。 谢堂主一看，老脸就有些煞红…… 好家伙，“秋亦然”在老祖憾念之下居然陷入顿悟，周身道韵流转、玄光弥漫、妙意天成。看来，此子天姿惊人，所悟的道果规则品序不低。 天道规则无穷，分大道三千，小道十万八千余。 修士领悟的天道规则在三千大道之中，除了道韵，才有玄光外放，品序越是靠前，透露的那丝玄而又玄的妙意，也就更浓。 这一比较，就由不得谢堂主不脸红。 同样的“憾”念规则下，“秋亦然”顿悟，而自己居然自裁…… 白瞎了七品上的宗师修为和老大一把年纪！ 脸红之余，谢堂主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青年。 “秋亦然”今日立下大功，老祖这是带着奖励来了，一见面就送了个“顿悟”！ 这礼大了去了，还不花灵石…… 只是有必要拿我来埋汰么？ 谢堂主正想着，青年老祖的传音在他识海中响起：“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动不动想自裁，心志如此不坚，还不如你的师侄。” “果然，这是埋汰我来了，这小子有您护着，当然没事，可我没有啊！您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莫不是上次苛扣了些庄诗雅的灵石惹得老祖不满？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谢堂主心下暗自腹诽着，他见“秋亦然”顿悟，想当然地以为青年老祖对其有所护持。 “等这小子醒了，看看他想要什么奖励，随他的愿罢！”青年接着传音说道：“庄妮子明日出关，待稳固后，那处秘境一行，让这小子跟着去吧！” …… 秦浩醒来时，谢堂主正座在殿内主座上好整以瑕地拿着本闲书看。 不过秦浩知道，这位“师叔”手里拿着书本，整个神识却笼罩整个大殿，明摆着是在为自己护法。他双手一礼，口中称谢。 谢堂主放下书。 “此番战斗我‘三清宗’大胜，秋师侄居功至伟，本座代表宗门亲自来慰问奖励，一应奖励都如你所愿……” 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双手往背后一背，一付慨而康的神情写在脸上。 秦浩正惊疑着这位谢堂主这番作派和“秋亦然”的记忆中“一毛不拨”的印像全然不符，这话说得怪大气啊！ 他脑中这念头刚一冒起，又听着谢堂主说道：“功法、灵石、法宝，你选一样吧！我个人建议你选功法！年青人提升实力最重要，我‘三清宗’高阶功法无数，我可作主让你挑一门‘地’字绝学。” 三清宗功法分天、地、玄、黄四级，这次能奖励一部地阶功法，已是相当不凡。 但秦浩古卷功法自有神异，他哪里看得上谢堂主口中所谓的“地级绝学”。 “谢过师叔，‘绝学’就算了，师侄自己的功夫还需要日夜打磨，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师倒还是懂的……” 谢堂主闻言点了点头。 “又或者，你可以挑一样玄字级的法宝，再高级些的，以你现在的修为过于耗费体内灵元，反而不美……”谢堂主见“秋亦然” 秦浩听了心下一乐，咱和你们不同，你们不美的地方，咱美的很，法宝当然是越多越好……看这便宜师叔的模样还有下文，且听听看。 谢堂主见“秋亦然”虽在那里盘算，但脸上并无意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灵石。 末法时代到来后，宗门弟子也好，门中宿老也好，对奖励的要求就剩下一样，灵石。 也是，没有灵石辅助修行，什么功法法宝皆是虚妄。 谢堂主只好把眼一瞪：“原本还有一样，灵石一千……八百。” 他顿了顿：“只是刚刚本座已给了你一场顿悟的造化，这可是那些灵石买都买不来的好事！抵扣之下，但你既然要选灵石的话，本座作主，再给你五……三百！” 秦浩一听，果然，“秋亦然”关于谢堂主“一毛不拨”的记忆分毫不差，一提到“灵石”，师叔就变成了“本座”，随口一说，一千就变成了三百。 至于顿悟，分明刚刚在他身旁伪装成青年的那位千年老怪的手笔，现在在谢堂主口中倒成了他带来的造化，反成了苛扣灵石的理由。 我图你那三百下品灵石？我这戒指里还有十万极品灵石好不好！ 秦浩瘪了瘪嘴。 “师叔，灵石我也不要，现在宗门紧张，护宗大阵都舍不得开，还是留给宗门吧！只是……” “哈哈呵！好孩子！那行！那行！”谢堂主一听不要灵石，脸上褶子笑得都开了花。 “只是什么只是，好孩子你别为难，跟师叔讲！除了灵石都好说，好说！” 看着谢堂主这个反应，秦浩益发明确对于一个宗门而言，灵石意味着什么。 刚刚战斗之前，自己拿出来数颗极品灵石，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虽是故意为之，但还是要通过宗门有分量的宿老之口传递出去更合适一些。这样自己“收买”起来，才有得借口托辞，也可以减少一些人的觊觎之心。 “师叔，我前些时日，在一处仙塚秘境中得了些好处，我想自己炼制一件法兵，本次的奖励能否兑换成一些炼兵的材料。”秦浩说着，手里递过去一枚极品灵石。 “还请师叔通融通融。” 谢堂主一听，心里一个“行”字都写在了脸上。 炼兵的材料宗门倒是不缺，蕴含灵气的，早让宗门给想方设法抽取一空，剩下的那些没什么鸟用都堆在库房吃灰。 现在谁还炼兵？ 那耗费灵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没人干了，宗门原先和“宝丹阁”齐名、曾经辉煌一时的“神兵门”现在成了铁匠铺，拿些坚韧些的材料，锻造出兵刃挂在那里售卖勉强维持生计。 可惜了“神兵门”门主，八品巅峰的称号宗师，现在混得…… “意！好东西！”谢堂主心里还没寻思完，手里多了样了不得的东西。 这手感、这莹润、这灵气之充裕…… 多少年了啊！ 这手感，就像久远少年时，头一次抚上美娇娥的冰肌玉骨时的感觉。 这感觉，许旧经年未曾出现。 这感觉，十分怀念只于梦中出现重温…… 而今，这感觉握在了手里…… 一如当年。 极！品！灵！石！ 谢堂主激动得胡子都有些颤抖！ 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了！ 这…… 果然天之骄子！ 果然人中之龙！ 这样的孩子，才配得上如此天大的机缘！ 出产极品灵石的仙塚秘境…… 这些年只有“九幽宗”那小魔女碰上了一个，所以才一飞冲天，成了“天骄榜”上的头牌。 当然，肯定还有些得了如此机缘的秘而不宣。 怀藏异宝，便是原罪。 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或者小宗小派护持不住、再或者宗门内地位不够遭人觊觎……自然便有人珍之若命。 当然，面前的这位师侄倒是没有这个顾虑，我三清上宗，还没谁拿捏得了。 再说，执法堂秋尊者的亲戚首徒，这身份，也没几个敢打他的心思。 谢堂主一翻脑补，最后在心里给“秋亦然”下了个定语。 身世不错、机缘逆天，关键是相当懂得做人！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也对，机缘未至，低调蛰伏，来日……现在已是一飞冲天之姿，老谢我相见恨晚！ “这孩子，跟师叔还这么客气。” 谢老狐狸嘴上说着，把极品灵石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收起来放进怀里。 “什么通融不通融的，这样，材料库你随便进，需要什么列个单子，按成本价，再打个对折！” 秦浩一听，还真特么“一毛不拨”！那库里的东西，在秋亦然的记忆中早就无人问津，放在库里不见天光，敢情到这自己这儿还成了生意！ 确定这位是“讲武堂”堂主？ 跟特么前世的银行行长似的，一点“武德”都不讲。 谢堂主接着解释到：“这些材料，都是前人先贤，还有现在的宗门子弟收集贡献，但放在库房一天，对方分润的收入就一天呆在账上，要是白送了你，怕是你我的麻烦就都来了。反正卖不出去，也没有谁领用抵扣功劳，按成本折价卖你也就没谁能说个什么……” 秦浩一听原来如此，当下对谢堂主映像大为改观，利益当前，还能为宗门、为弟子考虑…… 这堂主做到这份上，公私分明，也懂得回护晚辈，不错！ 此人可交。 “师侄明白，定不教师叔为难便是！”秦浩又一拱手，真心实意给谢堂主行了个礼。 “你放心，只要是些无主的材料，你拿去用便是，也省得埋没了那些天材地宝。” 只要不涉及灵石，这位谢堂主还是相当大方，对宗门有功的弟子也是相当回护。 “师侄若是要炼制法兵，明日可来找我，我带你去铁匠铺……‘神兵门’找邱门主帮你指点指点。” 谢堂主言语里有些惋惜：“邱门主原是门中宿老，‘神兵门’在我三清宗，也曾在上界辉煌一时，只是末法时代，还有谁来耗费灵气炼制那些死物？他这一身足以惊天动地的炼器本事倒是白瞎了，原来门下千余外门弟子、近百内门弟子的‘神兵门’也调零得不像话，就剩了邱门主孤身一人……” “多谢师叔了！” 谢堂主是越看秦浩越顺眼，当下又好心提点几句：“师侄天姿非凡，但这炼器一道，在这末法现代却是旁门左道。若有足够灵石，还是修为第一，破境重要。” “我辈修士，现在只有破境增寿，才有可能活得长久，等寻到仙界方才有得一线生机。” “老祖们日以继夜地寻找仙界遗迹，最近才有了些许眉目，天元大陆末法时代，和这隐藏起来的仙界有莫大的关系……” 说着，谢堂主摇了摇头：“算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不和你这个小辈多唠了，总而言之，修为境界一定要放在第一位，活得长久，将来才有一线生机。其他皆是浮云。” 话讲到这里，谢堂主也不免有些唏嘘。 天地巨变，沧海桑田，岁月如刀。 大好的上界成了现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而“三清宗”，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自傲的宗门也在天地大势中苟延残喘。 而自己在七品境也已卡了许久，再不破境，无非也就百年寿命。 对于修士而言，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 岁月如刀，到头来宗门也好、修士也罢，都逃不过这一刀。 都成了一杯黄土！ 正是： 休问沧海桑田，看朱颜白发，转次全故。 乌兔相催天也老，千古英雄坏土。 汾水悲歌，雍江苦调，堕泪真儿女。 兴亡一梦，大江依旧东注。 第128章 最深远的恐惧 秦浩知谢堂主是为“秋亦然”好，但也难免感同身受，只说是牢记长者教诲，定然不敢耽误了正经修行。 “一早庄师姐出关问道，我去见过师姐，问候之后便来找师叔。” 秦浩对“神兵门”相当感兴趣。 自己对于阵法一道，在上、凡两界中，可以说是已有了相当的造谐，但炼制兵刃的法门，却还贵乏得很。 上界受限于末法，各宗各派对法宝、灵兵的炼制，再无天地巨变前那般重视，秦浩通过搜魂得来的一些炼器法门也较为粗陋，这一点秦浩自知自明。 刚刚花六那得来的“九幽宗”御尸门不传之秘，以天地为烘炉，以阴煞为灵元，煅炼尸傀的方式，能不能借鉴，怎么利用，在秦浩看来，未免有些一头雾水。 若能得谢堂主口中曾经无比辉煌的“神兵门”邱门主指点一二，想来能走不少弯路。 再者，这位邱门主，八品上的封号宗师，如今落魄到守着“铁匠铺”，自己也许能够借“炼器”一事，打好关系，从中斡旋。 只要灵石能给得安全、再能给到位…… 这位邱门主，应该是自己此行的第一个收买对象。 一早庄诗雅那边事毕，第一时间去看库房中的材料，一应凡界护国大阵所需，看看能凑齐多少，然后再请谢堂主帮忙引见邱门主。 秦浩拿定了主意。 …… “秋师兄！” 曹银的声音在“霜照”殿外响起。 这货今日见了以往从未见过的“秋师兄”大发神威的样子，现下看秦浩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庄师姐马上出关了，武师兄、刘师兄都过去了，咱们也该动身了！可别让那两个酸人抢了头筹！” 秦浩和曹银出了大殿，门口还有六七个小弟，都是秋亦然往日的跟班。 今儿见了“秋亦然”，个个都和往日不太一样，那眼神里都多了些火热的光芒。 这群人，平日里有个雅号，“三清宗八大少”。 至于不雅的那些个诨号可就多了。 “三清宗纨绔”、“三清宗管二代”，这两个还算是好听的。 至于其他的名头，就有些骂人的意思了。 这八位，今日全然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个严肃抱拳，依足了宗门规矩，冲着秦浩低头问安。 天亮之前，身为八大少之首的“秋师兄”神威凛凛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另七人中，年纪最小的姓“施”，他祖上是“三清宗”老一辈的堂主之一，平日里主意最多、最喜欢挑事儿的便是他。 “亦然哥，你藏得好深啊！我决定了，从今后刻苦修炼！平日里也不声不响，关键时候给宗门里放个大响让他们瞧瞧！” 施八说着不无得意：“昨夜的事情，让好些老一辈的都惊爆了眼珠子！九幽宗花慕白成了阶下囚！让大哥捶成了傻子！这下好，看谁还敢瞧不起咱八大少！” 曹银在八人里排行老二，原本大家伙依着排名，都叫他曹二来着。 这货嫌名字难听，连请着大伙吃了两周的饭，，才堵住了大家叫他“曹二”的嘴。 “我爹爹说了，让我有空就带你回家吃饭！亦然哥要赏脸啊！” “我娘也说了，让我妹子好好打扮一下，也请大哥去我家坐坐……” 众人正七嘴八舌想邀，悠远钟鸣突然从宗门深处荡漾而来。 “当” 这一声钟鸣，宗门秘境将于一个时辰后洞开，想来就可以见到这位让“三清宗”所有男弟子魂牵梦绕的庄师姐了。 …… “走吧!”曹银分开众人，“师兄，门口备好了车，你现在是大功臣，去见庄师姐，得有份排头。” 秦浩见状摇了摇头，“得了，就别大张旗鼓了，让人看了说闲话。” 施七听了，把袖子一捋，“闲话？哥儿几个等的就是这些‘闲话’！我今儿倒要看看，还有谁不服气大哥，不服气咱！” 看来，这是个没事儿找事儿不怕事儿大的主。 “走着，车就别坐了，我有些事情让诸位弟兄帮个忙！”秦浩抬了抬手。 看来秋亦然在宗门内，这官二代的人脉打造得倒是妥贴，倒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前些日子，我在一处仙塚秘境，得了些好处，想着炼一把乘手的兵刃，诸位兄弟谁家有炼器的典籍，可以借出来的借来给我看看，凡是有用的，十枚下品灵石！” 秦浩这番作为，要典籍倒是其次，他要借着这几位“官二代”之口，把“有奇遇、很富有、不差钱”的人设给立起来。 “就是一个月前，你说要独自去探的那处仙塚？”曹银问到，“这么好的地方，也不说带着大家！” 这货倒有些埋怨秦浩没带他们一起发财。 “不是不带，进入仙塚的信符，我千辛万苦才有些仅有这一枚！”秦浩无奈说道。 “况且，有些事情……” 秦浩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天上：“有高人，不让说！你们以为我哪来的那些极品灵石！还不得帮人办妥了事情！” “明白明白”曹银看着秦浩指着天上的手指，顺嘴瓢道。秦浩都不知道他明白了个啥。 “总而言之，这炼器嘛，一来是要练一把可以纳入体内的灵剑，这长剑总挂在身上，不太方便，御使起来也麻烦；再则，我还需要炼制一种可以寄托、蕴养残魂之物。各位兄弟都是有家底的人，大家都帮帮忙，问问家里长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炼器之法。” 让这些小弟们把话带给长辈，再加上曹银肯定会来打听月前秋亦然去的那处仙塚秘境，自己在稍稍透露点，一来二去的，这“奇遇”的底子也就打下了。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宗门“一望山”下，交守山的弟子验了身份铭牌，便往山上走去。 这“一望山”有个讲究。 “望山跑死马”，这山路小径通幽，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上行。 均速踏得一万二千步，便到了望山之颠。 这一万二千步，一步不能快、一步不能慢，讲究一个“均、稳、准”。 到了望山之颠，跨过山颠那倒门槛，正好是第二声钟鸣，方才可以在山颠秘殿之中坐下。 若是有人自恃修为，想要一步蹬天，又或者闷着头往山上大步开跑…… 那抱歉，你就是飞上一天、跑上一宿，那山颠也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而且中间若是步子距离稍差，又或者落脚的时间稍早稍晚，都会莫名其妙地往山脚下退出老大一截。 若是步子对了，但到了山颠那道门槛，钟未鸣，或已经鸣过，那一脚砖入，四周景色流转间便又转送回了山脚。 对于许多宗门弟子来讲，“望山之高，一望而不可及。” “三清宗”新一代的弟子里，能够成功登上“一望山”的，只有四人。 庄诗雅、秋亦然、然后便是武、刘二位师兄。 庄诗雅身为“三清宗”大师姐，一身本事自是了得。 其他三位里，以刘姓师兄性子最为沉稳，十次中有八次倒都能蹬得。 秋亦然和武姓师兄就有些不堪了，蹬“一望山”能成功之数，十之二三俟。 这山路，倒是一处修行沉稳心性和掌控力的好地方 秦浩一行人在山脚下，陆陆续续见着从山上下来的弟子，都是蹬山不成的。 众见见到“三清宗八大官二代”，有上来打招呼套近呼的，也有横着鼻子竖眼瞪着走过去的，更多的是把头一低，“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 看来，秋亦然昨晚的事情，还未及众弟子知晓。 “二师兄，听这些人讲，武师兄刘师兄早早便来了，和以往一样，往返蹬山好几次，先熟悉了，有了脚感，再掐着点上山。” 曹银听了下山的弟子议论，把话传给秦浩：“武师兄刘师兄都有经验，来得又早，秋师兄，咱昨儿后半夜做下那老大一场事情，哪有时间提前来这里学摸！我们哥儿几个反正是蹬不上去无所谓，可秋师兄你为了宗门……未免也太吃亏。” 施七一听，立马接过话头：“对！我这就去找秘境执事，让他行个方便，至少送亦然哥上去！” 众人正七嘴八舌，秦浩把手一抬：“上个山而己，哪有这么些麻烦！” 说着，抬腿便往山径走去。 众跟班倒是一愣，这就上去了？不掐点儿的？ 曹银勐然想起来似的，冲着“秋亦然”背影喊到：“二师兄，且记得提醒刘师兄他和咱打的赌！” 秦浩头也不回，冲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曹银能否看得懂，便径自往山上走去。 上次赌的是庄师姐出关讲道，谁能多悟些庄师姐闭关之惑。 且不说能为庄师姐解惑，谁能让庄师姐和他多说上几句话，便是胜了。 庄诗雅修炼的功法，据说是一部心决。 大千世界万物皆在“心”中，也皆由“心”生，“心”之所至，一往而无不利。 说是修到高深处，“心”之所想，言出法随。 庄诗雅修这心决，据说是为了她的师祖，真修到了“境随心生的地步，一念可生万法，一念可灭万法。” 庄诗雅只要那一念世界中灵气满布，只要仙界随她心念再现人间。 她从修这部不知从何而来的仙决的第一天起，就发了这个鸿愿。 秦浩也从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中得知了这一点。 可以说庄诗雅的修行之路，和秦浩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一条是境由“心”生，讲究一念成世界。 一条则是体内自蕴三千星云，星云中一星一世界。 至于谁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境界不到，还真不好说。 但秦浩识海古卷中有载，凡是这种“修世界”的功法，一般都是“界主”专有。 “界主”便是一界主宰。 主宰功法，莫说是天元世界，就是整个星空无数界域之中，都属于是顶级的功法。 而且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常人不得一见。 在上界的“三清宗”居然和自己一样，有修炼主宰功法的人，这让秦浩感觉不可思议。 所以他来凑个热闹，想亲自瞧上一眼。 至于芳不芳泽的倒无所谓。 但“心”念世界，本质上讲就不太“唯物。”秦浩毕竟是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所以用上了“唯物”这个词。 体内细胞无数，从微观上来讲，这个“无数世界”还是有着物质依托。 一花一世界，讲得也是寄托于微观上的宏观。 但一念一世界，这个听着玄妙，但怎么着都有一种做梦的味道。 不太真实。 一念一世界，以魂念为世界？以精神为世界？ 那世界里的生命该是什么样的形态？ 无数主魂魂念分化？ 你分化一缕魂念，化作你的师尊，可那真的是你的师尊么？ 那真实世界的师尊呢？如果依然存在，这两者之间有可比性么？ 要改变这个世界“末法”的现状，用心念世界的灵气来弥补？ 这事儿的确可以“想一想”，真要变成现实，那得多少灵气？ 秦浩修的是体内世界，届时对于外面的世界而言，秦浩还是秦浩。 心念世界也应该是这个道理。 总而言之，秦浩对于“主宰功法”有些明悟—— “我们都只能成为自己内世界的主宰” 那么，秦浩今天想看看庄师姐的“主宰功法”，同时也想问几个他也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一念一世界、一花一世界，都真实存在的话…… 那么你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又是谁的世界？是谁在主宰？ 我们的命运，是在自己手中，还是说…… 都攥在这个“世界之主”的手里？ 你若实力不如他，你凭什么能改变他主宰的世界？ 所以，我们倒底在哪里？ 我们倒底在哪里！ …… 这个问题从秦浩穿越而来，就一直在他脑海里。 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是我？ 我又为何而来？ …… 在凡界大阵煞海破境时，自己的神识陷入懵懂，隐约间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那也是“我”？ 他又从何而来？ 他又在做些什么？ “在时间长河的那一头，期待能遇见你”。 黑衣人的这句话一直在秦浩识海萦绕。 这个世界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时间的长河又在那里？ 我该如何寻觅？ 又将会发生些什么？ 一的一切，都是未知。 这正应了那句话：“人类最深远的恐惧，莫过于对未知的恐惧” …… 第129章 山路难 “一望山”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 这条路，其他人走来千难万难，而对于有着【天赋完美掌控】的秦浩来说，却胜似闲亭信步。 “三清宗”大师姐这些年闭关七次，秋亦然成功蹬上“一望山”山颠“问道阁”的次数有三次。 这些成功的经验，自然便宜了秦浩。 山径两旁林木繁盛，鸟语花香。一路蹬山的风景极好。 秋高气爽，晨阳把金色的光芒斜斜投在山径上，清晨山间的薄雾，也如轻纱般笼罩山色，在阳光下映照得如梦似幻。 秦浩看着风景，悠哉游哉地一步步向山颠行去，神情浑不再意，更谈不上小心谨慎，这一步一步走得相当随意。 但若有心人看上去，却能发现秦浩每一步间的距离，都犹如刻尺精量一般，不多一分，不差一毫。 “装什么装！” 有些下山的弟子，见了“秋亦然”无比放松闲适的样子，嘴里打着招呼，心下却在滴咕。 谁上“一望山”不是小心谨慎、力求把步子、时间控制得更精准一些，还得时时刻刻留心山路上的突如其来的重力和距离变化。 那能如这“二师兄”一般，逛街似的走得如此随心，神色间也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假，但庄师姐还未出来，你装给谁看？ “三清宗”山门虽大，但出名的弟子就那么些个，谁不知道谁的底呢？ 这些下山的弟子看了秦浩作派，俱是暗自腹诽。 等下钟响，传送回山下，看你还拿什么装！ 秦浩神识比这些弟子要强得不知凡几，有些轻轻滴咕出声的，他俱都听在耳里，却也懒得理会。 山路难行果然不假，难怪“一望山”这条山径，会成为宗门弟子修炼和考核的一处盛景。连秋亦然这位宗门二师兄，成功率也就三成。 紫袍的美艳师尊，离八品境就差临门一脚，她也曾对紫袍讲过，换了她走这条山径，若遇着心神不宁的时候，搞不好也登不上山颠。 在其他人看来，七品上的宗师，登山也需心无旁骛，他“秋亦然”是宗门弟子二师兄不假，但放到老一辈跟前，又算哪根葱？ 秦浩若是真面目来此，定然不会如此高调， 但“秋亦然”家世背景在这里，他倒是可以更引人注目些。到时候说话也才有些分量。 秦浩一路行走，识海古卷中的“阵”字纹大放光明，“一望山”的这条山径，在他眼中没有秘密。 这条山径，本就是一座阵法。 一路行来，山径阵法发动，蹬山者脚下的重力便时有变化，步子变得忽轻忽重，一个不小心，便错踏了一步，上山之行也就功亏一篑。 还有些阵法之力影响了蹬山者的距离感，一步踏出，本是要踏在衡量好的近处，这落脚处突在脚步路下时突然变得极远，又有时明明离一处转角还有老远，下一步踏出，却犹如缩地成寸般来到跟前。 这一轻一重，一近一远，让人一路走来烦闷无比，换个人，哪还有闲情看风景。 秦浩有着【完美掌控】的天赋，又领悟了阵法一道，山径隐秘处的那些阵纹也瞒不过他，老远瞧见，便知应对。 不过这轻重远近之法，秦浩倒是放在心里揣摸。这样的阵法，若能微缩，然后刻画在自己炼制的法兵上，那就再好不过。 一刀轻如鸿毛随风翩迁而来，看似不着力吧，对手轻轻一拨…… 妈耶~这一刀重如泰山，自己轻轻一拨上了洋当！ 再一刀如力噼华山，刀势威勐势大力沉，对手凝神摒息，奋起巨力一档…… 又上一次洋当！ 最后，轻轻重重虚虚实实，那对方岂不是应招应得很嗨？ 还有远近…… 刀光自天边起，但刀芒已裂了衣裳。 刀光生于肘腋，抬手去档时，那道刀光才姗姗来迟地没入对手门户洞开的胸腹。 这些阵法的目的，就是干扰和影响对手的判断，设置起来也不难，就是如何微型化。 秦浩走走看看，每一步都踩在了阵法节点之上，那些轻重远近的阵法之力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正走着，前面有一人步履谨慎，每一步抬脚、落脚都极为缓慢。 秦浩盘算了一下，按这个速度，走到这个位置……这位莫不是昨日子夜便开始蹬“一望山”？ 这背影，和秋亦然记忆中的情敌“武师弟”一无二致。 啧啧，这庄诗雅的魅力真不简单，这位“武师弟”，此次看来对山颠一晤庄师姐那叫这一个势在必得，大半夜的起来爬山。 小心谨慎，慢点儿不容易出错倒是真的，典型的宗门版的“笨鸟先飞”。 只是这份小心谨慎，最终用在在追女人这件事上，怕是用错了地方。 不管哪个世界，不论什么时候，“小心谨慎、笨鸟先飞”都和吸引异性和谈恋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见过哪个女孩子的择偶条件是这两样儿的？ 除非是他娘的脑子太过清奇，才会说：“我喜欢你笨鸟先飞，我爱你小心谨慎。” 看来哪个世界都有舔狗，还都舔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份态度还是蛮好的！ 值得肯定。 秦浩给“武师弟”在心中安了个“舔字第一号”的名头。 路过他身边过时，秦浩哼着小曲儿，说了声：“加油”，然后抖着腿便超过他往前走去。 …… 武师弟心无旁骛，表面上浑不所觉，只是眉目间的神色多了一丝鄙夷。 秦浩眼中【破妄】催动得正欢，武师兄脸上神色哪里瞒得过他，心念所至，秦浩随手把身旁不远处的阵纹拨动了一下，而后继续上山。 态度不好的话，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一舔毁所有”。 武姓弟子分出一缕心神，见“秋亦然”走远，鄙夷的同时，也长松了一口气。 上一次蹬山，就是让这位二师兄给霍霍了。 那次也是半夜蹬山，山里微微朦朦起着雾，淅淅沥沥地落着小雨。 好容易第二天天亮第一声钟响时，行程已过大半，离山颠“问道阁”仅剩三分之一的路程。 那一路披星戴月辛苦行来，不论山径如何变化，自己都未曾犯错，速度慢是慢一点，但缓抬脚，缓落脚，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调整应对不是？ 每走一步，便离山颠的师姐仙子更近一步…… 这一步一步，在我心中重千均。 再说这一路行来，脚下忽轻忽重，正是感悟“举轻若重”和“举重若轻”随心转换的好机会。 一夜过去，晨曦降临，多么美好的早晨…… 如果这位“秋师兄”不出现的话。 他肯定是故意的！ 当日行至我身边，你走路便走路，爬山便爬山，嘴里叨念个啥！ 偏偏那话听了，自己变有些欲罢不能。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道现在自己都还记得这道题目！ 自己修习的功法，以阵法入道，对术数演算犹为关注。在耳边听得秦浩一念，我 去，脚下这一步，七七数之剩二…… 上一步是坤位还是乾位来着？三三数之剩…… 特没就没有然后了。 一步踏错，传回了山脚下！ 白爬了一夜。 师姐仙子没见着，让秋师兄、刘师兄占了便宜！ 关建是倒最后，题目也没解出来！ 我特么关在宅子里算了半个月！ 最惨的是到后来实在无解，求助师尊，还被师尊踹了两脚，又给我锁进小黑屋“面壁”思了整一个月的过！ 原来这题目是师尊当年想娶师娘，上门求亲时，老丈人给出的这道刁难他的题。 好家伙，师尊解了整两年，好在师娘后来偷偷告诉了他老人家答桉。 人老丈人到现在还埋汰他“不识数”。 我拿这道题去问他老人家……不小心揭了他老人家的疤…… 今日又是他！ 他又来了！ 耳不听，封！ …… 看那嘴型……他说“加油”。 加油是个什么鬼…… 看这秋师兄上山的样子，不像是认认真真…… 不认真……那配不上咱的仙子师姐！ 等等！ 我上一步走的啥位来着？ 兑西还是离南？ …… 这位“武师弟”又想不起来了，只见他皱眉从怀里拿出一本图册，又松了一口大气。 “好在怎么上山，提前画了方位图，接时辰推算下来，上一步是‘离南’位没错！” 寻思完这些，推算完步伐方位，这一步才堪堪落下。 可见慢，真的有慢的好处。 一步落下，丝毫不差，武姓弟子抬脚缓缓迈出下一步的同时，擦了擦额前冷汗。 “就知道遇见姓秋的，准没好事，得亏咱有备无患！” 盘算间，新的一步准确无误地落下山径转角处。 “倏”！ 一阵天旋地转，武师弟痛苦地闭着双眼。 熟悉的感觉来得如此痛彻心扉…… 又特么传回山脚了！ 不会啊，那一步明明算得精准，上一步的方位也没有错误啊！ “淦！” 武姓弟子嘴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 转过一处弯道，山颠的“问道阁”赫然在望。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道身影，走得不算慢，但极稳。 那脚抬起落下间，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仿佛山径阵势对他并无影响。 看来，这位刘师弟的性子和秋亦然记忆中的沉稳一般无二，实力也颇为不凡。 在秦浩看来，这位刘姓弟子，平日在秋亦然的面前怕是隐藏了修为。 这脚步在阵法之力下，起落得如此平稳均衡，应该是得了“轻重缓急”之道的个中三昧。 快慢均衡在秦浩的【完美掌控】的天赋下，与生俱来，与喝水吃饭一般自然。 而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对其他人而言，却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坎。 神魂对肢体行为微致入微的控制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三品境的宗师原本丹田神藏处的金丹中已内蕴一权胚胎，所以又称为“丹婴”境，要想再进一步入“元婴”境，便需神念入丹田融进金丹丹婴之中。 这一步讲究的是神魂控制的水磨功夫，细致入微处丝毫马虎不得。 对于其他修士而言，一品一境，皆是天堑，无数关卡横旦其中，关卡关卡，关在其内卡在其中的修士不知凡几。 而秦浩和他们不同，古卷赋予的功法直指长生，连配套的天赋也连带着从根儿上给他打好了基础。 时间越长、修为越深、所见越多，秦浩越感觉识海古卷的神异，当然也越是困惑为何会古卷会选中自己。 “秋师兄。” 刘姓师弟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和秦浩打了个招呼。 秦浩收回思绪，几个大步就追了上去与刘师弟并肩而行。 刘师弟一看，有些愣神，这忽快忽慢，和上“一望山”讲究的极致均衡完全背道而驰，今儿这秋师兄怎么着，不想入“问道阁”？ 谁都知道面前的这位“三清宗”二师兄，一向视大师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私底下还放出话来，谁敢亲近，便是与他为敌。 也就自己与武师弟二人实力家世人脉俱不下于他，这才能与他“公平竞争”。 不得不说，论相貌，自己和武师弟确是赶不上秋师兄，但真要说到实力…… 一念及此，刘辉心中倒是涌出一股豪气。 “师兄怎的不按法则上山？如此快慢不均犯了上山的大忌，不如踏错一步传送下去，再上山也来得及。” “谢了，不劳师弟操心，刚上山前，曹银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记得前日的赌注。” 刘辉爽朗一笑，“那日的玩笑怎能当真！这哪值得师兄亲自赶上来说话。” “其实，你也别为难他，曹辉虽然纨绔，但对他妹妹却是极好。” 秦浩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他妹妹一直钟情于你，这次若是庄师姐那里问道不成，你不妨考虑下。” 刘辉见秦浩说得认真，却也把语调一凝，苦笑道：“这我知道，只是我心思全在修炼一道，我跟你也说过无数次，我无心与庄师姐如何，但师姐修的是心决，与我功法匹配，这‘问道’对我心境修为影响甚大，我是无论如何要来的。但曹家小凤……我实在是没有……” 秦浩把手一抬，打断他道：“既然不行，就别答应！既然答应，就要做到！” “师兄还是不信我所言？我真无意与庄师姐如何……” “这话也跟我讲不着，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男人讲出的话要负责任！”秦浩说道。 “话我带到了，曹银是我小弟，但我也不能帮着他抢亲，你自己掂量，总之和曹银好好聊聊，别老端着师兄架子。” 刘姓弟子听着秋师兄今日一番言语全无往日般冷傲，不由得有些犯滴咕，摸不清这位师兄今日几个意思。 正心下猜测着，二人一同跨过山颠“问心阁”的门槛。 “当”~ 第二声晨钟，悠然响起。 山脚下的宗门众弟子不约而同，看向山颠。 第130章 它强由它强，清风拂山岗。它横任它横，明月照大江。 门槛处，光化流转，初入此门的人，神智都会为其中迷幻眩彩的光芒所夺。 而那一声钟鸣的悠长余韵，便是涤荡神魂，保证入门弟子神智不至迷失的关键所在。 “这次只我一人进入‘问道阁’，看看大师姐的这场‘问道’，能不能给我带来些造化了。” 刘辉心下暗自高兴，三品颠峰的境界近来已有些松动，今日这一场“问道”搞不好就是他破境的契机：“等入了四品境，便有了入秘境闭关的资格，现在提前多了解些，也好为日后打下基础。” 在他看来，刚刚第二声钟鸣，随自己一同跨入门槛的只有自己与“秋亦然”师兄两人。 而“秋亦然”师兄刚才在山径上，明显是犯了“不均”的蹬山大忌，钟声鸣响时，定然已被传回了山下。 而且修士六识本就敏锐，他也并没有感觉到身边还有其他人的气机。 “你在高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刘辉吓了一大跳，他勐然转身，“秋师兄”赫然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刘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你一同上山，又一同踏入门槛，你在这里，我自然便也在这里。” 秦浩脸上写满了“这有什么好稀奇”：“你那是什么语气，又是什么表情？要不然的话，师弟觉得我应该在哪里才好？” “怎么可能！师兄应该跨入门槛时，在钟鸣声中被传送回山脚才对！” 刘辉大惑不解地说道：“蹬‘一望山’，在我三清宗古往今来都需讲究‘均衡’二字，刚才师兄在山路上追上我，已是破了戒，后来又放慢速度与我并行，又错一次……” “总而言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秦浩看了看刘辉，语重心长道：“存在就是合理，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师弟你太过执念了。” “可是……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看不明白的事情，不一定就不合理。” “可是……” “存在即是合理，只是你不理解而己。”秦浩说道。 “存在即是合理……” 刘辉闻得这一言，脸上神色一僵，似有所感，便反复念叨起来。 少顷，他把脸色一正，冲秦浩一礼：“师兄，还请解惑。” 秦浩摆了摆手，找了一处蒲团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解惑什么的谈不上，别这么紧张。” 看来这刘师弟不仅是性子沉稳，还有些呆气。 左右无事，逗逗他也好，前世有个段子，“书呆子学哲学，上帝都会头疼。” “你看到的，也许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刚刚我追上你，你看到我快了，那我就真的快了么？” “啊？”刘师弟一愣。 眼所见，神识所感，还有假的？ 这他有些不能理解。 “师兄是说你原本就很快，只是影响了我的感观？这是什么神奇的功法？”刘辉问道。 “不要什么都想着功法，功法运用，在于人，而不是人依赖于功法……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师兄请讲。” “这世上，先有功法还是先有修士？” “这……定然是先有功法！，不然修士修什么？”刘辉答得肯定。 功法俱都是传承而来，“入宗门，求仙法，证长生”，古往今来都是这个路子。 “好！那我换个说法。” “刘师弟吃**？” “嗯？吃……吧”刘辉那脑子一时没扯过弯来，刚讲着功法，怎么又说起鸡来了？ “好，那我换个说法！” 秦浩把脚斜斜往外一伸，伸了个懒腰：“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你来讲讲看！” “啊？” 怎么又跑“蛋和鸡”去了？刘辉听得一脸懵逼， 但细细一想……我去，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一想，刘辉全然忘了刚才“秋亦然”师兄的“快慢”和蹬山的那些规矩，脑子里全然都只剩下了“鸡、蛋”。 秦浩看他有些沉缅，随口补了一句：“大道至简，有些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这“大道至简”一出，刘辉陷入沉思的神情陡然一顿，而后就变成了一台卡了壳的复读机。 “大道至简……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大道至简……” …… 小半柱香过去了，还不见庄师姐出来，秦浩听着刘辉仍在那里反复念叨着“大道至简的鸡和蛋”，有些百无聊赖。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能深究，非要想个明白，就太着了痕迹。 再换句话讲，“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又与你何干？ 秦浩看着刘辉一脸沉迷的样子摇了摇头，如果这些细支末节都如此较真，这位将来的路看来难以走得太远。 修士，本就是逆天而修，天道与修士而言，并不一定非要去弄得清楚明白。 只要能拿来用就好。 我能用的，便是有用之道，便是我的道。 我不能用的，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又碍得谁来？ 这才是格局。 秦浩正想着，一道倩影忽然在“问心阁”内浮现。 庄诗雅出关。 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中念念不舍的的女子就在眼前。 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很神奇。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突如其来，却依稀仿佛亘古以来就一直站在那里，站在你心里。 她一出现，仿佛周围所有的存在，都是因她的出现而存在，门外晨阳的光辉如是，院内风中微漾的草浪如是，门内的桉几桌椅香薰烛台墨砚皆如是，秦浩和刘辉二人也如是。 天地、草木、众人的眼里见到她，心里便只剩下她，天地间唯有她，而再没有其他。 这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也难怪刚刚的“舔字一号”师弟和秋亦然的魂念，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修炼“心决”的庄师姐，站在那里并未动作，但佳人风姿，随便往那里一站，便夺人心魄。 这夺人心魄的，并不是女子姿容，而是天地间好似唯有她才有那一抹最为动人的颜色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秦浩眼中【破妄】秘术仍在，庄师姐在秘术中呈现出来的模样又和眼中所见不同。 她身后，隐隐有着一尊虚影人像，这尊人像，和庄诗雅的面目一模一样。 正是： “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迭盘龙髻，满金身。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迭盘龙髻，绣带轻飘彩凤翎。碧玉纽，素罗袍，祥光笼罩；锦绒裙，金落索，瑞气遮迎。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 这人像……秦浩再看人像手中所持的虚影宝瓶，再看看人像脚下踩着的白玉莲座…… 这！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若说不是，可世间哪有这般相同相似简直一模一样的法像？ 若说是，这也未免太过玄奇。 秦浩自从穿越过来，这个世界就没有佛教的影子！ 自己也从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会见到前世万人景仰的佛教菩萨！而且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那庄师姐是什么人？菩萨转世？ 转到没有佛教的世界？ 那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观音菩萨”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 是救苦救难来了？ 可前世那么多的苦难离合，在秦浩看来，这位菩萨好像有些置之不理的样子。 庄师姐的样子，不像是被夺舍附身，若非菩萨转世，这尊法像是“主宰功法”修炼而来？ 佛界若是真的存在，这尊法像修到一定的程度，是否也能够和自己当日煞海之下破境时一样，接引本尊一缕神念来此？ 如果说庄师姐背后的虚影人像，是佛界影响这个世界的一角，那仙界呢？又还有什么手段？ 按照前世典籍的说法，有仙界、凡界、佛界、还有阴间鬼界、修罗魔界等。 秦浩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从唯物的角度而言只有凡界。其他几界，只存在于传说中和人们的想像。 而今来到这个世界，才逐一认识到凡界之上，还有上界，比上界更神秘的，是仙界。 现在，佛界至尊之一的法相都出来了，那鬼界、修罗魔界呢？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有类似庄师姐的代言人？ 那自己呢？自己破境时，身后浮现的虚影，真的只是那个“在时间长河的另一头”的自己么？ 那自己又是谁？！ 刚刚秦浩抛出一个看似有些恶搞的哲学命题，让刘师弟变成了陷入沉思的呆子，现在庄诗雅一出场倒好，这背后的神影虚像直接给他整懵了。 秦浩不由得也陷入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哲学思考…… 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这才来上界多久？ 才半天的功夫，这信息量大得……没了边儿了。 秦浩暗自腹诽着，从身旁踢过一个蒲团，打着旋儿落在了庄诗雅身旁：“师姐闭关辛苦了，坐下歇歇。” 却见庄诗雅仍站在那里闭目沉思，似还未从闭关中清醒过来。 “刘辉见过庄师姐。” 刘师弟思考哲学问题的心思，被庄师姐的出场拉了回来，他恭敬站起，依足规矩冲师姐俯身一礼。 见师姐仍在闭目思索，当下不再言语，默默走到秦浩身边，也拿过一个蒲团，坐了下来。 和秦浩一道，等着师姐醒来。 “想明白了？” 秦浩揶揄他。 “想不明白，等下回去再想。秋师兄果然学究天人，这问题问得……振聋发聩。”刘辉诚心实意说道。 秦浩哈哈一笑，冲他摆摆手，“这哪谈得上什么学究天人！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说着，秦浩把嘴冲着沉思中的庄诗雅一努：“师弟，庄师姐今日闭关出来，和往常几次的状态大不一样，师弟怎么看？” 刘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庄诗雅，马上把头复又低下。 “师弟修为不如师兄你，我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刘辉仿佛怨念自己不太争气般叹了口气：“师姐每次一见，都是如此不凡的气质，每次师弟看了……都是觉得心悦诚服，说句实话，就是五体投地也不为过，就好像……师姐只需看我一眼，我便觉得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行行！看你那酸劲儿！” 秦浩连忙打断他：“你要表白，能不能乘我不在的时候？还五体投地这么玄乎……” “师兄怎的如此诳语！”听秦浩这样一说，刘辉登时有些不高兴了。 “我也知道这有些不正常，但我每次见到庄师姐，就是这个感觉。也许是师姐闭关后，功法有些控制不住……光凭外泄的气机，都能如此影响我的心境，大师姐真是厉害！” “又来了，你师姐厉害，不如一招便让你五体投地。” 秦浩拍了拍他：“这要是你两动手决个高下，旁边的裁判都不用喊开始。” “为什么？”刘辉奇道。 “还为什么？你这一天天的思考者思考些啥？”秦浩冲他瘪了瘪嘴，“还没动手哪，你就趴那里‘五体投地’了！还用得着喊‘开始’？” “你……” 刘辉被“秋亦然”师兄揶揄得有些恼火，虽说对上大师姐事实就是如此，但这不是“三清宗”所有门内弟子的共识么？ 再说你这当面打脸也太不地道了好不好！ 秦浩看他有些上头的样子，忍不住提点道：“蛋和鸡你还没想清楚，这事儿你也没看清楚。” 秦浩把脸冲着庄诗雅努了努。 “你管他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问题摆在这儿是不假，但关键问题是影响你吃鸡了还是影响你吃蛋了？只要不影响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就是扯蛋！” “所以啊，有些事不用究其理，有些问题就摆在那里，不用非得弄个明白……一切种种，大道至简！” 秦浩说着把话一顿：“简单到能用就好。就譬如鸡和蛋，你管他谁先谁后？能吃就好！” 你说得好特么有道理，刘辉陡然一闻，结合刚刚想到的那些弯弯绕绕，突然间有种隐隐间欲要豁然开朗的感觉。 “所以说……”秦浩收回双腿，在蒲团闲适地伸了个懒腰，一字一句，轻轻说道： “它强由它强，清风拂山岗。它横任它横，明月照大江……” 第131章 三清宗大师姐 听了秦浩所言，刘辉本就隐隐有些感悟，再听得“它横由它横，明月照大江”，心底隐隐地有一股清气直入脑海，这天人交泰之象一出，他周身气机隐隐光暗变化了三次。 三次变化一起，刘辉神色复杂地看了秦浩一眼，再不答话，闭目盘膝而坐。 秦浩一语破了他心头关碍，一时顿悟，卡在三品上境界的刘辉即将突破了。 刘辉早卡在三品巅峰许久，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离破境就差一次顿悟，本想着上“一望山”赶上庄师姐破关问道，看看能不能借机入那可遇不可求的“悟境”。 前几次师姐出关，借“问道”之机，刘辉一直隐隐有些感悟，但偏就是还有些云遮雾绕，一直入不了“悟境”的门槛。 没想到自己一直有些看不起的二师兄，今日好像转了性子，原本走哪儿都一副孤高清冷眼高于顶的模样，一言一行都讲究个礼仪作派，今儿变了这副吊儿郎当的闲散模样，倒是让人觉得顺眼了许多，也亲切了许多。 关键是三言两说，看起来说得是些无聊机锋的话语，可却机锋暗藏，其“大道至简”的道理恰恰又让他解释得如此……简单明了。 化繁为简，需要的是大智慧，可这位“三清宗”二师兄，平日怎么看也怎么着觉不出来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啊！ 就连修为，也不过尔尔。 以刘辉对四师弟小武的了解，他估摸着“秋亦然”的修为，怕是连武师弟也赶不上。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今日几句话化繁为简，抽丝拔茧般把“大道至简”的道里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最后一句“它强由它强，清风拂山岗。它横由它横，明月照大江”更是画龙点睛之笔，一下点在了自己的关卡之上。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每一次修为破境，都如逆水行舟，但心境的破除，需堪妄，需自知，需明理……悟之道，却还是需要顺水推舟，势到了、感到的、明白了，也就顺势而成。 所以越是执念，越是想要搞明白，越是强求那份知根究底地感觉，反而成了“望山还是山”，怎么都破不出去，也进入不了…… 而秦浩一句“你看到的也许只是我让你看到的”，便出了此“山”，再看山时，山却不一定是山了。 厉害！ 刘辉一念及此，对这位平素里一直有些不太看得上的二师兄，忽然便起了敬意。 也许，这位秋亦然，才是自己这几位师兄弟中，隐藏的最深的那一位。 刘辉收起这些念头，思绪一沉，进入悟境不提。 …… “秋师弟。” 庄师姐睁开双眼，看着吊儿郎当的秦浩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给他打了个招呼，再看向一旁闭目盘坐的刘师弟，双目中露出一丝异色。 刘师弟竟然在这里入了“悟境”，但来，这位刘师弟的天姿也是极为不凡，三新宗新一代弟子中，居然这位紧随着机缘逆天的自己入了四品宗师境。 再看看一旁的秦浩，每次来见自己都要刷一番存在感，这次表现得如此闲适随意，又打的是什么花花主意。 庄师姐不是不知道这些同辈弟子们的心思。 但她性子本来也就有些恬澹，对于男女情爱又无半分绮念，也就由得他们。 但这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 那些小心思小动作，在自己的“佛眼”之下一目了然。 “恭贺师姐出关！”秦浩也向这位庄师姐回了个礼。 在他眼中【破妄】之下，这位师姐就颜值而论，并不如何出奇，赶九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但胜就胜在气质上，不明艳、不妖娆，更无媚态，但就是却如一方佛台般，不惹半点尘埃，不沾半点阳尘。 其实，与其说这是一种气质，不如说是这位师姐身上，有着秦浩理解的、这个世界没有的那种“佛性”。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的就如同眼前的这位师姐一般。 秦浩对这位身后隐隐有着观音法像的师姐还是抱有些敬意，必竟在秦浩的前世，这位救苦救难的菩萨一直为众人信仰。 虽然他不信神佛，但神佛若真能救苦赎难，对末法时代的天元大陆而言倒是一件好事情。 也许至少能从“不杀生”的角度，让上界放弃攻伐下界，自己也好得以安稳。 秦浩看着一身佛性的庄师姐，心思电转。 “不知师姐此次闭关，有何收获？这‘道’今天如何问法？” 庄师姐又看了秦浩一眼，这一眼用上了“佛眼”秘术，可明心见性。 每次用佛眼看这位师弟，外表虽是英俊不凡，气质也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就是心性上都有些阴暗不堪。 修为也是不尽如人意，三品境巅峰境，虽没有灵气支撑，但其家底深厚，家长在身上投入了不少资源，生生用丹药堆到了三品上境。 只是在“佛眼”之下，这境界根基有些虚浮，论实际修为，离面前的刘辉要差上甚远，较之武师弟也是大有不如…… “嗯？” 庄诗雅“佛眼”一观，今日这位排名仅在自己之下的三清宗的二师兄“秋亦燃”，与往日有些…… 说不同吧，修为还是那样，根基虚浮不移稳； 心性在佛眼耀看之下也还是有些腹黑，那隐隐的黑雾依旧缭绕…… 只是偏生今日自己的“佛心”，却再无往日那般，观之便有厌恶的感觉传来。 反而带着些…… 希冀？ 好感？ 亲切？ 似乎还有点服从之意。 …… 这是什么情况？ 庄诗雅的祖师在遥远岁月之前，入了一处古迹，得了一部“心经”的心决典籍。 祖师除了其封面上“心经”二字认得之外，一直对内页的那些语言文字无法参透，典籍本身也是以绢绸为纸，书写的文字状似蝌蚪，除了实在看不懂以外，其它并无任何神异，便俱都以为平平无奇，一直为祖师收纳在静室之中。 直到庄诗雅出生，这部“心经”突然大放光华，其上显化出一座七色莲台，更有梵音阵阵檀香鸟鸟围绕四周。 随即，刚刚出生的庄诗雅居然和着那些阵阵梵音，口诵心经，口吐玄妙…… 祖师神念感知之下，招手摄来刚刚出生的庄诗雅，将其放在了莲台之上。 而后，心经文字金光大放，从书页上一一飞起，在莲台之上缭绕成串，那些梵音也是大盛。 梵音声声入耳间，以祖师那时高绝的修为，居然也生出拜伏归纳之意。 好在师祖当时反应迅捷，当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精血，精血离体燃烧之下灵元沸腾，这才让师祖在回复心头清明之下，一退三十余丈，方才能稳稳站立。 而后，静室内的漫天光莲华收敛，那些缭绕莲台之上的金色文字一一没入台上婴孩的眉心，而后梵音渐渐消泯，七色莲台的莲叶也缓缓合拢，将庄诗雅包裹了起来…… 七七四十九日后，莲台、心经俱都消失不见，静室里响起一声婴儿啼鸣。 …… 庄诗雅得遇这般神异，又或者说是那部“心经”选中了庄诗雅，祖师当时也亲见这部心决的威力非同小可，只是那些溢出的梵音便让自己心生臣服，拼着损失一口心头精血，才脱离开来。 可见这部心决若是庄诗雅日后修炼有成，那会到什么样一个让人无法想像的境界？ 自此，年纪幼小的她，便成了整个“三清宗”最受重视的新一代的宗门首徒，门内用于新一代宗门弟子修炼的所有资源、秘境，都无条件向着庄诗雅倾斜…… 一开始，不仅是宗门弟子有意见，就连一些长老都颇有微词。 无他，十岁之前的庄诗雅，在整个宗门倾尽全力的培养下，修为进境居然还不如一些普通的内门弟子。 就是相较有些天资出众的外围弟子而言，她的修为进度也还是略有不如。 在灵气贵乏的末法时代，宗门修炼资源无比紧张，拿来浪费在一个并不出众的小丫头身上，不少人都认不值。 虽得师祖一力承担，压下一切质疑的话语，但宗门内、同门之间的一些流言碎语却是与日俱增。 而庄诗雅，当时修为进境不如何，对宗门供给的一切，却并无表现出多么惊喜感恩，对那些闲言碎语，也一概不作理会。 就仿佛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宗门是宗门，我还是我。 你们、宗门、他们……都是尘埃。 唯独我。 是那不惹一丝尘埃的明镜莲台…… 直倒庄诗雅十岁生日一过，便开始了在“三清宗”当时广为流传的“破境”的传说。 她一日忽而就登上了“一望山”，坐山颠观晨阳。 而后一日便由修身破入超凡。 她下山时，一身超凡巅峰的气机波动让无数人惊掉了下巴。 之后七日，宗门内亦是议论纷纷，更有些宿老找到祖师寻求答桉，师祖神秘一笑，曰不可说，你们且看她便是。 于是，第七日上，庄诗雅再度踏上“一望山”山颠。 然后便是风起云涌雷鸣…… 天劫初聚，惶惶天威惊呆了宗门所有人！ “她怎么敢在宗门渡劫！” 渡得虽是大师之劫，这气机感应却阔达方圆百里，几乎把整个“三清宗”都囊括了进去。 “开护宗阵法！” “修为低的弟子入所在区域主殿，准备开启各主殿防护阵法！” 当时负着值守的长老，见着突如期来的情况，不免也慌乱了手脚。 宗门内渡劫，笼罩近万名弟子…… 祖师真把这妮子宠得无法无天了！ 此次之后，俱都要向祖师禀上一禀！绝不能再纵容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了！ 所有人当时心头都是这个想法。 雷鸣阵阵，劫云压顶。 盘坐在“一望山”山颠的庄诗雅，抬头望天，安之或素。 而后，“一望山”山颠金华陡然大盛，一朵莲花在山颠之上悄然绽放。 莲花渐开，其色渐变、 一、二、三…… 山下万余“三清宗”弟子俱都被这山颠之上盛放的这朵莲花吸引了目光。 只见莲花盛开，七色俱放间缓缓浮空，一座七色莲台便已成形。 庄诗雅人未见有任何动作，便从山颠浮空而起，直入七色莲台之上盘膝坐下。 而后便是梵音阵阵而起，“一望山”山颠“问道阁”后的钟声也无人自鸣 便见梵音中、七色莲台上、素净如一方明镜的庄诗雅，伸出纤纤玉指，冲着天上浓重的劫云一指， 一双朱唇轻启，微微吐出一字：“散！” 而后。 风停、云散、雷消。 西边的最后一缕残阳再现，把一缕金色的光芒，投射在七色莲台上盘膝而坐的庄诗雅身上…… “奇迹！” 有老一辈的宿老见了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奇迹”二字来概括形容。 “神迹！” 听老一辈的传奇人物讲过无数遍，在宗门典籍上也看过无数次前人如何破境、天劫之威又如何如何的众弟子们也纷纷感叹。 至此之后“三清宗”大师姐，不仅得到了宗门的承认，也获得了三清宗万余门下新一代弟子的认可，她展现出来的“神迹”，已让大家无比震撼。 虽然才破入大师境而已，有许多弟子的修为仍是比这位“大师姐”要高出不只一品两品。 但这才几日的功夫？ 七日！从修身境破入极道大师！ 天元大陆数千年来，从来没有这般离谱的传说！ 而今千人万人齐齐目睹之下，谁敢再断言这位“三清宗”大师姐将来的修为又会如何？ 而庄诗雅也确实不负重望。 这七日之后，三清宗大师姐便入了秘境闭了关。 一闭关，便是七个七七四十九天。 有送去饭食的弟子回来告诉大家，所有的饭食都是按时送达，但下次再去送时却时丝毫未动。 大师境的修为，一日不吃犹可，十日也行，月余也过得…… 可是，一连七个七七十四九天，不饮、不食、不休…… 这还是个人嘛！ 怕是宗门弟子中，那些一品境、二品境甚至是三品境的宗师师兄们，也难以做到吧！ 正在大家猜测这位大师姐还要闭关多久时，七个七七四十九天一过…… 大师姐出关了。 …… 第132章 问道于己 七个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一望山”山颠“问心阁”钟声再度响起。 “三清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道钟鸣吸引汇聚在“一望山”山颠之上。 “三清宗”大师姐庄诗雅出关，七色莲台再现现，梵音金光再起。 这次与上一次又有不同，上次声势浩荡，异象惊人，带给所有人的只有震撼，而今次，这些梵音金芒七色莲台再现时，四周隐隐有金色蝌蚪状的经文字箓围绕。 这些文字，出现在“一望”山山颠，却缭绕在“三清宗”所有宗门弟子的心头。 这些经文在心头识海一绕，那些梵音便也随之入脑，那些音节，起初在众人识海只是梵音轻唱，慢慢地却成了识海天地中浩然鸿大的苍茫之音。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些梵音震撼、涤荡…… 不少弟子，情不自禁地原地盘膝而坐，随着识海梵音开始念诵。 “如是我闻……”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坐下和应梵音而诵，而后是越来越多的人的加入其中，十数个呼息之后，“三清宗”所有宗门弟子，都盘坐下来，和音同诵。 “一望山”山颠之上经文缭绕、梵音阵阵，“一望山”下，无数弟子盘坐，阖目同诵。 一时间山上山下，整个三清宗宗门佛音阵阵。 随着这佛音渐盛，许多人心中执念莫名被澹化，许多争执之心也被涤荡，许多经年的喜怒哀乐也在这些佛音之中化为平澹变为云烟……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封闭识海，免除梵音入脑，但那时新一代弟子中，初入三品境的只有三人、秋亦然、刘辉、武扬。 这三人一尝试，一抵抗，神魂便在梵音之中震荡，似有莫大惋惜、遗憾之意涌上心头，且三人无论如何封闭六识五感，这些梵音一如刚才般，仍在心头、在识海缠绕。 那些经文，也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涌现般，层层叠叠、浩浩荡荡…… 即是发乎于心，封闭的五感六识，又怎能抵挡得了？ 新一代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三人尚且如此，又何况他人！ 就连那些五品境往上的宗门宿老，也有些受了梵音感招，盘膝坐下，加入诵经者的行列。 宗门中高层的封号宗师见状个个都有些心惊，有心阻止，却被祖师压了下来。 只说是梵音中正平和、涤荡人心，且其意并无争锋之念，这是好事，大善。 当日“三清宗”万余弟子和着“一望山”山颠梵音齐诵心经，这些声音初识还能明辨你我，到得后来，众人声声合为一处，共发一声。 其时，“三清宗”宗门上空风起、云涌，层层云团都隐隐似被金芒晕染，内里有一道金色门户隐隐约约地浮现。 所有人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道隐约可见的门户，便是古往今来众修士渴盼、期待、并且希望能够有朝一日亲身踏入的“众妙之门”！ 这道门户一现，远在“一望山”山颠的庄诗雅心头一喜，但九天之外随之而来的一声雷鸣，却让她心头刚刚泛起的一丝喜意化为烟云。 这方天地，似不允许这道门户出现一般，煌煌雷鸣一起，天空中烟消、云散…… “还是修为不够啊……”山颠莲台上盘坐的庄诗雅一声轻叹，喃喃自语。 山脚下，“三清宗”盘坐诵经的数万人，看着消散的云层、看着消散的那道“众妙之门”，于内心怅然若失之中回过神来。 正在大家遗憾感慨之际，山颠复又云起，云层之间电闪雷鸣。 这劫云和入极境大师境时的劫云全然不同，那些翻滚如浪的云层，不再是普通雷云，而是由浩浩然挟带天威的天道之力构成。 这劫云一起，天地间便有“风”、“火”、“雷”、“电”、“光”、“暗”各色天地之力交织凝聚在一起，最后成为一场方圆只有丈许的如注劫雨。 这是入宗师一品的一道劫雨。 劫雨看起来，不如劫雷那般声势浩大动人心魄，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从极境大师开始，再往后的宗师境，一品一劫，一劫更比一劫凶险。 这才是入宗师一品境而已，便有汇聚天地伟力的劫雨降下。 今日这位大师姐，便要在众目睽睽下渡过一品宗师境的劫雨，成就金丹…… 然而，众人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大师姐的厉害之处。 她与上次一般，把玉手一抬，纤指直指苍穹，朱唇轻启间，仍是一声“散”…… 漫天劫云再次消散，收得比上次似乎更快。 这劫渡得……如此轻描澹写，再一次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一品宗师了！ 距离这位大姐师入境极道，七个七七四十九天，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便又破入宗师境！ 天元大陆从来不乏天姿妖孽的人物，但妖孽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山颠的这位仪态万千、端坐莲台之上的大师姐，众人翻遍古往今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正在众人看着“一望山”山颠消散一空的劫云，心下感慨不已的同时—— “轰隆！” 突如其来又是一声雷鸣， 劫云再起！ 这次的雷劫，二品上的弟子一看便知，刚刚的一品劫雨刚刚消散，这紧跟而来的第二道劫云红中透紫，分明是二品境的天火之劫！ 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才渡过一品雨劫？紧跟着又来一道二品劫火？这是…… 天妒英才？ 还是说大师姐修为真厚积如此，才渡一品劫，瞬间就攀升到了一品巅峰？ 这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听说过！ 谁能如此厚积？特别是在这末法时代，灵气贵乏无比，刚刚渡完一品劫，大师姐就端坐在莲台之上，分明也没有服用任何丹药，这修为怎可能暴涨得如此厉害！ 破境即圆满……这恐怕连“暴涨”都不足以来形容吧！ “散”…… 又是一声轻音，从山颠之上轻轻传来，在众人心头如清泉般流转回荡…… 众人随着声音抬头看向山顶天空紫红妖异的劫云，二品宗师劫啊！还能够说散就散？ 不可能吧…… 而后，劫云偏生就如此听话，在庄诗雅的轻言细语下说散就散。 “！” …… 好家伙！ 这不是天妒英才，这是天道在向大师姐示好！ 众人心中禁不住涌起这样的念头。 宗门众长老目中也是异彩连连，一日连破两境！如此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宗门大兴之兆！ 只可惜天才绝世如此，却生在如今这末法时代…… 除非能找到昔日消失的仙界，搞清楚天地灵气消失之源，让这方天地重归原来的模样…… 仙界！ 所有知道往昔天地巨变内幕的宗门宿老心中都有个执念，找到仙界，找到那个据说是窃取了三界灵气的罪魁祸首，让天地重归灵气时代，让自己可以接着破境！续命！ 也让宗门可以生存延续！ 那样的时代，才属于“三清宗”，也才属于三清宗的这万余宗门之子。 更属于眼前这“一望山”山颠的这位绝世天才。 正在这一众宗门宿老为庄诗雅一日之内连破两道宗师境界而震憾，纷纷驻道按这个情况下去，要不了多久，实力便能与自己平起平座的同时…… 远处“一望山”之颠，又再度响起一声雷鸣！ 还来？ 又要破境？ 怎么可能！ 三清宗上上下下无数人，看着远处“一望山”山颠再度聚起的雷云，一齐陷入了无语。 …… 这是什么样的传奇！ 这是什么样的神话！ 一日连破三境！ 众人再看向山颠之上的庄诗雅时，那些眼神，再和以往不同。 似乎刚刚的梵音经文，已将山颠的那道倩影刻划在他们灵魂识念的至深处。 她，已是他们的光、是他们的魂念之火、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女神，再没有人质疑庄诗雅“宗门新一代第子”第一人的地位，同时也没有人再能抵挡发自于内心的、对于庄诗雅的亲近、孺慕、向往之情。 其中那些少不经事的宗门少年，将这些发自于内心的慕念当作了爱情，于是私下里纷纷各出手段展开了对“宗门大师姐”的追求…… 秦浩在“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中，读取到关于面前庄诗雅过往曾经的这些震撼画面，看得也是有些热血沸腾，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位“三清宗”大师姐实在是…… 一时天骄无两。 在她面前，上界所谓的“天骄榜”就是个笑话。 只要这位“三清宗”大师姐，一日不出世，一日不显名，一日不上榜，这“天骄榜”也就一天名不副实。 更何况，上界的顶尖宗门，有三宗两派，人数加起来十余万，什么样的机缘可能都有着其相对应的“有缘人”。 也有可能还有些新一代的天骄声威不显，如面前这位庄诗雅一般，一心只在宗门秘境破境修炼。 这些隐藏起来的天之骄子，倒底还有多少，秦浩一无所知。 但既然有佛界的大尊，传法庄诗雅，那难保存在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那些各个不同界面的大能，也可能在这方世界布下自己的暗子…… 秦浩知道这样的事情看起来有些离奇，但连自己穿越这样离奇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并且，在这天元上界，居然发现了前世传说中来自佛界大能的身影…… 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秋亦然记忆中的那些众人，和着当时“一望山”山颠梵音，众口齐声念诵的，正是秦浩前世记忆中所熟知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秦浩的爷爷，曾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家里珍藏着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古籍手稿。 爷爷闲来无事，便把这部心念日夜诵念，并把经文释意讲给幼小的秦浩。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全经260字，阐述五蕴、三科、四谛、十二因缘等概念讲述自性本空的佛教义理，认为般若能度一切苦，得究竟涅盘，证得菩提果。 该思想被认为是佛界全部般若学说的核心，故称《心经》。 前世秦浩熟知的经文，居然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些金光中闪耀的蝌蚪文，也正是秦浩前世佛教的梵文。 只是不知是“庄诗姐”修为不够，还是说秋亦然的记忆不全，在金光中缭绕的那些经文，只有前八十一个字，而后还有近两百字，秦浩没有发现。 除非是庄诗雅在他面前再次显露秋亦然记忆中的那些神迹，秦浩方才能够确定。 这和他当初所想，有些偏差。 原以为庄诗雅闭关修炼的“心决”，始于和自己一样的“主宰功法”，有开辟世界主宰众生之能，而今看来…… 在秦浩的概念里，众所周知的佛界大能的修炼，需以信仰之力为基，说上一句“信我者得永生”也毫不为过。 信仰者，却是发乎于心，但信或不信，则需要传教的人从中引导。 从这位三清宗大师姐，在“一望山”之颠，一年之内四次破境，除了第一次未能引动三清宗众弟子的诵念经文、涤荡心灵，后面三次则皆是如出一辙。 在秦浩看来，万人同声诵念那些经文，通过声音、神识、环境三者的共鸣交流，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天地人”的三才法阵。 经文之力则通过这些法阵，一一影响周围众人，然后逐渐扩大范围，直到把这方天地都笼罩其中。 而后这片天地里，没有你，没有我，也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 有的只是这些经文和这些经文背后宏大玄妙的佛意。 这就好比是洗脑一般！ 至于佛理，有了那日这样的基础，大师姐也在三清宗宗门众心神识之中、心念之上烙下了自己的身影印记，再说什么，或者说再让这些弟子们重现那日“万人齐诵”的场景也就不再是什么难事。 届时，这位庄师姐，一定会再以“开坛讲法”的形式，再把佛界的那些佛理一一阐述。 并且通过经文诵念，将这万众信仰之力，一点一点地培育、收集起来，反哺自身，又或者反哺身后那一道观音尊者的神影…… 这闭关出关之后的“问道”，想来就是为这讲法，一一做也铺垫。 这倒是与秦浩上山，寻庄诗雅“问道”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 他要问的，不是佛理。 更不佛在哪里。 他要问的，只是自己。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要如何做…… 第133章 天选之人! 而今，秦浩眼中【破妄】看清了庄诗雅身后神影的面目，再和秋亦然脑中记忆一一印证，搞清楚了庄诗雅的功法来历并非是自己想像中的“主宰功法”，现在来到了这位“三清宗”大师姐身边，秦浩倒是有些意兴阑珊。 看来也没什么好问，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念及此，起身向庄诗雅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个礼，然后丢下一句“师姐，刘师弟破境在即，你要破境的话，麻烦先看护好他。” 说着便准备反身下山。 还是先去“三清宗”库房，挑选几样凡界“护国大阵”所需的关键材料比较重要。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炼制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法兵”。 这些事情，可比呆在这里让这位大师姐用佛经洗脑要重要太多。 心经再好，师姐修为再高，可惜自己却是与佛无缘。 秦浩心想。 …… 看着这位一直对着自己有些唯唯诺诺，以往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不惜机巧百出的“秋师弟”，今日好不容易蹬上这“一望山”山颠“问道阁”，见了自己却变得如此的…… 漠不在意。 庄诗雅心头一时没有会过味儿来。 莫非……又是故意为之？ 表面上疏远澹漠以吸引自己的注意? 这澹漠地一转身洒然而去的背影，倒真还有几分男儿潇洒，但只怕还是等得自己出言留他。 只要一声“秋师弟”出口，只怕是这澹漠闲适的样子，立马儿要飞到天边去。 庄诗雅想着，不禁心下婉尔。 她修的是佛界心经，一身的佛心佛性，已有了相当深的根基。 佛心佛性，虽是讲究个“四大皆空”，但这“四大皆空”并非是看破红尘，而是佛教认为地、水、火、风是组成宇宙的四种元素，借指坚、湿、暖、动四种性能，并认为宇宙及人身由这“四大”构成。 只是倒来，被众人引伸说法，喻指世界上的万物都是虚无的，常用来表示看破红尘的一种说法而已。 所以人心人性，往大了说便也是佛心佛性的一种。 而庄诗雅，本心本性仍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烂漫少女，虽无关情爱，但总还是享受或者说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得人仰视、被人追随的感觉。 平日里虽不喜“秋亦然”这位师弟的心性为人，但能让他如此机巧百出想方设法地吸引自己的注意，庄诗雅的小心思里，还是有些得意在的。 今日看了秦浩的这一番举动，这位“三清宗”的少女大师姐，自然觉得“秋师弟”又变了法子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庄诗雅饶有兴味地看着秦浩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腹诽： 本姑娘偏不随你的意，我看你这脚步能走出去多远。 一、二、三…… 数到了二十多，渐行渐远的这位“秋师弟”居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连回一下头都没有！ 这有些不对劲吧，他就这么走了？ 自己出关“问道”，这道还没问，他真就这么走了？ 不与自己说说话？ 不想听听自己倾心问道问些什么？ 也不想问自己些什么？ …… 这是真的要走了？ 今日玩得这么大？ “问道”之后，可是再无机会如今天这般再有和自己四目相对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秦浩现下的举动，一反秋亦然往日常态，倒给这位大师姐整不会了。 眼看着再有几步，“秋亦然”便要走出“一望山”山颠的那道门槛，然后被大阵之力直接转送回山脚之下，这位庄师姐倒是有些按奈不住了。 “三清宗”万余弟子中，还没一个如“秋师弟”今日这般。 说是机巧，玩得也有些过了，要都如“秋师弟”这般，自己将来“心经传道”可是有些麻烦。 再说，庄诗雅一直在祖师阴庇之下，从来无人忤逆自己，数次“一望山”山颠破境，引动心经之力，牵引万人齐诵，已在众人心头识下种了一枚“心种”。 而今只待这些“心种”生根发芽，自己便有了“心经”所载的“信仰”之力的供给。 这可是堪比灵气的好东西。 庄诗雅想得单纯，借信仰之力修炼，同时渐渐改造宗门众人修炼的功法，让他们信自己、信“心经”，而后一同修炼这门神奇的功法，最后再把“心种”广而传播，让这上界，成为信仰之力弥漫的一界，重返往日修者的辉煌颠峰的时代。 这样的上界，将是自己的上界。 也是自己依据“心经”塑造的完美世界。 到那时，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祖师、亲人、宗门，再无灵气之忧，可以继续修行破境，增寿不说，且按“心经”所注，还能修成正果，得求永生。 …… 而今天在这位秋师弟这里……好像出了一点点问题。 这点不是问题的小问题就在于…… 秦浩澹漠离去的表情和脚步，让她对自己的“信仰”之力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一丝怀疑，让庄诗雅的初始级别的“佛心”产生了一丝动荡，这“佛心有恙”若不根除，怕是刚刚破入“四品”境的修为无法稳固不说，等下招来天地异象，再次用“心经”之力，引动万余“心种”同声诵经是的感化、招唤、同化之力，怕是会出现一丝裂痕。 而庄诗雅并未意识到这些，只是“佛心”犹在，本能便有“趋吉避祸”的神异，秦浩此番作派，便本能地让她有些不喜。 甚至有些羞怯的薄怒。 “秋师弟。” 她尽量平复自己的语调，装出一副漫不经心随意呼唤的语气。 这下随了你的意吧！ 这一唤，怕是你心底要笑开了花罢！ 只是自己修为还不够精纯，境界还达不到“心经”所载“他心通”的神妙地步，但想来便是这样…… 嗯？ 在庄诗雅看来，自己这一声“秋师弟”唤出口，这位还不立马回过身来，小跑到自己身边来，再故作清高端庄地冲自己压低了声音，说上一句：“师姐有何吩咐？师力愿鞍前马后……”等等诸如此类以前没少说过的那些殷勤话儿…… 然而，在庄诗雅无比意外甚至有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这位“秋师弟”居然头也不回，背对自己只伸手往自己的方向摆了两摆，而后一道澹漠声音远远飘来： “我很忙，有事日后再说。” 庄诗雅：“……” 什么叫“日后再说”？ 这是什么态度！ 我唤他了啊！ 他就这么带着我的“心种”日后再说？ 怎么可以对师姐这样！ 山下无数弟子看着！ 这里也还有无数宗门宿老神念徘回…… 你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让我“日后在说”？ 真要让你走了，本师姐还是“三清宗”大师姐？ …… 嗔怒一涌而上。 按“心经”所述，修行“心经”需得戒除“贪”、“痴”、“嗔”、“怠”、“妒”。 但那是得了佛果，坐了佛台之后。 庄诗雅只是“佛心”初俱，本质上还是那个一直以来在大家猜测质疑中孤傲隐忍、内心却又单纯烂漫的女孩儿心性。 再加上“佛心”本能地对秦浩这种背离“心种”背离“信仰”的行为不喜，潜意识里直接让这位“三清宗”大师姐有些炸了毛。 而嗔意一起，修行尚浅的庄诗雅周身佛光消褪，一身佛性也回归如常，只把一个娇憨嗔怒的小女子真容给露了出来。 数道有资格在“一望山”山颠驻留神念的人见了眼前一幕，都有些啧啧称奇。 庄诗雅数度表现出来的神异，在宗门新一代弟子之中无人能够抗衡，所有人无一例外地拜倒在这位宗门大师姐引动的煌煌天威之下，连带着庄诗雅也成为了众弟子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宗门第一人”。 而今倒是出了一个例外。 能在庄诗雅时刻外露的功法牵引的“心经”之力下，保持镇定如常并且随心所欲的，放在宗门一些六品境的宿老中都无法做到，因而宗门认定庄诗雅虽身为三品上，但有着六品宗师的战力。 如今庄诗雅又再次破关，虽说修为破境，愈往高处愈难，但按以往的表现，这位宗门天骄再破境一品，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现下的战力应该更是高出往昔。 而秋亦然这位平素除了家世人脉，能力实力并不十分出众的弟子今日却是这番表现，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意外。 且昨晚“九幽宗”天骄花慕白，也被此子在人前打成了白痴，要不是众弟子异口同声地描述那位花慕白，直非秋亦然一合之敌，众人当时都还有些不信。 末法时代，“九幽宗”御尸门在与人争斗时，那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更何况花慕白本是与“三清宗”齐名的“九幽宗”一宗天骄。 携带一只银尸战傀，另一只也是半步银尸的花慕白，战力与其宗门新一代第一人、据说是有着五品宗师战力的九幽魔女齐名。 而今在秋亦然手下不到一合折翼！ 如此看来…… 此子战力，起码能和庄诗雅持平。 且这位庄诗雅，只在破境之中显露声威，但并未有实战。 现今看来…… 这二人相争的话，怕是胜负难料。 秋亦然此子定有奇遇！ 这几位宗门大老神念彼此交流，都为秋亦然昨晚今日的表现惊异不已，“秋亦然”的长老师尊恭为“三清宗”执法长老，修为地位不俗，自然也在这些大老之列。 原本他就无子嗣，对自己这位亲戚弟子视为己出，“一个徒弟半个儿”，再加上又沾着亲带着故，和亲儿子也没什么两样。 自己积累大半辈子的资源都花在了此子身上，好不容易将秋亦然通过这些资源提升到了三品上的宗师境界，但他心下也明白，这孩子资质也就是如此了。 再加上修为并非依靠自己苦修得来，境界也不稳，再往上，怕是难有寸进。 但水往下流，只要自己有生之年有秋亦然陪在身边，也算是足慰老怀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后继有人”，更没想到在自己心目中“难再有寸”进的儿子徒弟，今日一鸣惊人一至于斯…… 看来，上次那处仙塚秘境，还真让然儿去对了地方。 我徒儿怕也是有大机缘的“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是宗门修为最为深厚，也是活得最久的老祖宗，一日耗尽心神卜算所得。 只言当世，有可能破除天元“末法时代”现状的，有三位天骄，这三位天骄皆是“天选之人”。 只让宗众宿老留意天下表现神异非凡的人物。 许多年来，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仅仅却昙花一现，身死道消。 而今，宗门倒是出了一个庄诗雅。 现在看来，然而也未必不在其中！ 今日神念观他，一身气机仍在三品上，但其神魂之力隐然浩大无比。 若不是宗门供奉的魂灯犹在，“秋亦然”的气机、肉身、神识也和以往一般水乳交溶圆融无碍，他只怕也以为是不是仙塚哪位大能夺舍了他。 修为虽在原地，但变化实在大了去了！ 嗯！还得感谢祖师，将那种仙塚秘境交予我家然儿…… 这位年长的封号宗师正在那里陶陶然，又听得旁人说道： “嗯！旁边还有一个刘辉，看这模样居然已入“悟境”！此番入四品定是稳了。” 众位宗门大老神识见此，俱都神色开怀。 刘辉也将紧随庄诗雅其后，迈入四品境！ 再加上气机交锋之下，反胜了庄诗雅一头的“秋亦然”……一门三天骄！ 放在整个上界，顶尖的三宗两派，有哪个宗门有如许气象？ 此乃宗门大兴之兆！ 众人心下开怀，但也同时心有慽慽。 这若不是在当下这个黑暗的“末法时代”、这要是放到往昔灵气鼎盛时三界争锋的那个年代…… 这三位天骄定当一飞冲天！ 而“三清宗”也定然迎来新的辉煌时代！ 只可惜…… 众人正在怨叹，神识笼罩之中的“一望山”山颠“问道阁”内，庄诗雅的身形一动，一片佛光耀动间消失在原地。 庄诗雅身形一动，众人便吸了一口冷气。 只目睹她带来的神奇异象却从未见过庄诗雅动的一众大老们面面相觑。 这身法，不在轻功的范围，也不是某种秘术。 以诸位大老的经验，从那片光芒中透出的那些大家从未见闻过的古怪的、但类似天地灵力的波动来看，这移形换影之术，近乎法术。 要知道，“法术”可是到了宗师八品“反虚”境后，一身灵元逐渐转化为“仙元”，才能拥有的施为手段。 而今出现在一个看来只有四品境波动的小丫头身上，这简直是…… 开天辟地头一回听闻！ 第134章 色即是空 而且庄诗雅使用“法术”时的波动，并非“灵元”，亦不是“仙元”，但凝神观之又与“仙元”似是而非…… 这古怪，恐怕与其修炼的“心经”有莫大关联！ 众人正在猜疑间，却见这位平日孤傲不凡的“三清宗”大师姐，一跃出现在“一望山”问道阁的门槛前，挡住了秦浩迈步离开的身影。 那架式…… 像极了凶威大发的家里婆娘、叉腰拦住又要出去鬼混的汉子一般，拦住了秦浩。 “你站住！” 庄诗雅一声清吒。 秦浩愣了愣神，在秋亦然的记忆中，这位大师姐从来对他不假以颜色，多一句话都懒得说，怎的今日屈尊降贵亲自拦他？ 看着面前庄师雅叉起小蛮腰的样儿，秦浩不由得瘪了瘪嘴：“师姐，你照顾好刘师弟就行，我还有事。” 庄诗雅没有让开的意思，自己闭关出境，讲道闭关感悟，这几乎是现在“三清宗”所有宗门弟子的头等大事。 有本事的，都试着一蹬“一望山”，实力不济上不来的，也都聚在山脚，等着自己破境异象，然后引动异象伟力，借万人同心共鸣诵经之机涤荡神魂心灵，以求稳固境界或者获得感悟。 可就是这头等大事，听秦浩这话，好像浑不太重要一般。 他还有事要忙！ 有什么事更重要？ 真是…… 还“照顾好刘师弟便好”？ 这是拿我当丫环使还是说要把我推给别人？！ …… 庄诗雅全然不知自己的“心种”还有那些经文佛念，对秦浩的神魂识海全然无法影响，在“心种”反噬之下，潜移默化来了个“佛心有隙”。 所以这些小女儿态，算得上是庄诗雅小女儿的真情真性的流露。 当然，这一丝“佛心有隙”，也只在这个看起来修为远不如她的“秋亦然”身上。 只怕是当日在天元上界留下“心经”传承的那位佛界大能也没想到，在自己的传人引发心经之力后，在这一界居然有人能够不受其影响。 除非是对方修行功法的品序远高于“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且神识之力也远胜他这位已初具“佛心佛性”，脑中识海已有“慧根”萌生的传人。 而在那位大能看来，在天元界完全不可能出现这般人物。 …… 这一切，庄诗雅一无所觉，只是本能地觉着面前的“秋亦然”……气死个人…… 不行，定要他服！ 我是大师姐！ 比修为！比道念！比…… 他哪一样能跟我比！ 他得听我的！ “有什么事比‘问道’更重要？不行！” 秦浩看着鼻尖子差点杵到自己面前的庄诗雅，无奈往后退了一步。 这妮子今天发的哪门子的疯，还讲不讲理了？ “师姐，我在这里左右无事，就不耽误你们了，正好刘师弟也在破境关头，等下师姐神威一展，那些经文伟力正好助他破境。” 秦浩接着说道：“我和讲武堂谢堂主有约，还得去找他兑奖。” “什么叫不耽误我们！” 庄诗雅偏偏只听进去了这一句。 你这一走，耽误我了好不好！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是这么一走，许多人对我这大师姐的“心种信仰”怕是大打折扣了好不好！ 我让你留下来就这么难？ 看看我对谁假以过颜色来？ 还我们！ “我跟他没什么！”庄诗雅心头一气，脑子一懵，随口说道。 秦浩：“！” 师姐这话讲的，“你跟他没什么”，这话让旁人听了，怕是要认为你和我有什么！ 饭可以乱吃，帽子可不能乱扣啊！ 话一出口，庄诗雅自己也觉着这话有些不妥，想着宗门那些个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的，个个神念怕都在这处，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去…… 庄诗雅不犹得有些羞急，小嘴一张，一句话又把秦浩说愣了。 “你今天不许走！” …… “三清宗”一众老家伙神识看到这一幕，都在感叹“好家伙”。 有个把好事儿的，传音秋长老： “你这徒儿可以啊！什么时候下的手？藏得够深啊！” “庄妮子对亦然青眼有加，你得警告这小子，不许欺侮人啊……” 执法长老秋翼，听了，也不言语，只抚着下颏长须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而当日出现在秦浩“霜照殿”内的神秘青年，正以手加额，目光之中若有所思。 …… 秦浩听这大师姐越说越不像话，再说下去，自己怕要成为了“三清宗”宗门男弟子的公敌。 “师姐，我真还有事……” “要走也行，除非你胜得了我！” 秦浩：“……” 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啊，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秦浩没想着这位师姐对于自己的离开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愣神。 庄诗雅见秦浩不言语，当即修为一展，脚下七色莲台一现，四周佛光一展，身后神像虚影渐显，而后纤手把法决一掐，那些佛光中现出许多缤纷花瓣。 这些花瓣，在佛光之中蹁迁旋舞，旁人看似轻飘飘毫不着力，但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这些花瓣走的却是佛界“一花一世界”的路子，哪怕庄师雅只是初窥佛法门径，这些花瓣一枚一枚也是重愈山岳。 一座“花瓣”缤纷而成的幕墙，挡在了秦浩身前。 不得不说，女子就是女子，哪怕是得了佛界真传，这爱美的性子还在，搞出来的杀招都如此的……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秦浩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这漫天缤纷却又重如山岳的花瓣陡然消散一空。 “花里胡哨，须知色即是空！” “色即是空”，就取自《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其本来原文共有四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秦浩用天元语言讲出这句“色即是空”，当下让庄诗雅“佛心”大震！ 须知“心经”这天底下只有自以一人修得，也只有自己一人能明其意。 前几次破境，引得“三清宗”万众齐诵“心经”，但都只是佛力显现，任凭经文之力带动。 这些经文梵音，众人诵得本音，但却不知本意。 “心经”释意虽也说过，诚心诵念，其意自明。 但哪怕自己，修念“心经”到现在，虽明其意，但也无法用语言如此精炼地讲出“心经”妙意！ 而眼前的“秋亦然”…… 居然有这份天资？ 居然有这份天资！ 庄诗雅闻得秦浩这一句“色即是空”，当即佛心震动不已，气机震荡之下，四周佛光虽更炽烈，但那些缤纷花瓣已陡然消泯。 “秋师弟！善哉！你果然与我有缘！” 这句话一出，“一望山”山上山下一片哗然！ …… 山上那些神念，闻得此言，不少修为甚高早已“心如止水”的宗门大老惊掉了下巴。 这就有缘了？ 山下那万余看着他们心目中女神般的大师姐，再次期待其神迹显圣的宗门弟子也是大跌眼镜。 今天还真是让人绝望而又愤怒的一天！ 只有那位宗门那位神秘青年，闻言忘形，抻手一捋颏下长须捋了个空，嘴里还在兀自念叨：“色即是空……甚妙！甚妙！” 这神秘青年，便是当日将“心经”带回宗门那位祖师。 庄诗雅修炼“心经”之后，也将感悟到的“心经”要义，一一与他阐述，但与其意相关的那一段，却全然没有秦浩今日这一句四字来得精炼恰当。 若非深得其中三昧，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几次诵念经文，便有这样的感悟…… 日前好奇“秋亦然”此子的改变，自己亲自去见了一面，当时自己一时感慨，“憾”念一出，七品境的谢堂主差点当场自裁，而此子却能由此陷入“悟境”。 看此子当时周身道韵流转，领悟的天道法则，不是那些“十万小道”能有的气像，怕还是“三千大道”之中，比较靠前的一种！ 有这样的天姿悟性，也难说在诵念经文时自有所得。 此子看来修为一般，根基也如浮萍，但神魂识海却隐隐让自己感觉雄浑瑰伟无比。 看来上次仙塚秘境一行，此子应是得了莫大机缘。 莫非…… 也是三位“天选之人”之一？ …… 秦浩听得面前大师姐一句：“你与我有缘”，一股“内味儿”扑面而来。 他感觉传说中佛界大能在万界纵横时善使的那些抢人、抢资源、抢法宝的手段又来了。 凡事不需理由，也无须其他铺垫计较，只一句“与佛有缘”，便可拿来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 看来“化缘”这个技能，是所有修炼佛界功法的人，都能直接继承的天赋神通。 一念及此，当下秦浩立马往外蹦出了一步：“我与你无缘！” 你做你的尼姑，我还是大好男儿，休想化缘将咱化成了和尚！ “你！” 庄诗雅把脚一跺：“你对‘心经’即有如此悟性，不若和我一起同参妙法……” 开完笑，秦浩识海古卷功法直指长生，且是宇宙八荒内最难得一见的主宰功法，还修内玩意儿作甚！ 再说，秦浩前世的爷爷，便是佛教信徒，那些清规法戒、还有那些初一十五的章程，都让秦浩头大。 每次被爷爷逮着上香磕头，秦浩心里念的不是“阿弥佗佛”，而是供桌上那些点心熟食…… 让他穿越来到异界，再转修让他幼时便大伤脑筋的“佛法”不适合，不合适！ 不过，这法子即然有效，面对这位好像也不打算太讲道理的“大师姐”，也不妨一试。 不然这“与我有缘”纠缠下去…… 可不是什么好事！ “双休？师姐，我可没这个打算！”秦浩一句话把庄诗雅堵了个半死。 “你！” 庄诗雅一声怒嗔，原本掂花掐决的手指一握，一对粉拳便放在了巍峨壮阔的胸前。 “能不能别动手？女孩子家家的……” 秦浩这话又让庄诗雅一呆。 “三清宗”大师姐的身份，绑在她身上已经许久。 她曾经习惯了众口烁金的质疑，后来也习惯了被万余宗门弟子众星捧月，唯独秦浩是第一个说她“姑娘家家的”…… 庄诗雅身上扛了太多的宗门责任以及祖师和那些宿老的与天道相争延续寿数的希望，要不是秦浩这一句话，她差点都望了自己还是个小小的不满双十年华的小女孩儿！ 也不得不说秦浩这话一讲，还是有些作用。面前的这位“大师姐”正讷讷地放下了拳头。 “这心经我修得挺好了，你慢慢修着，我真有事要忙！” 秦浩说着，不待庄诗雅回话，仿佛证明自己“修得挺好”似的，把在自己前世记忆中，佛教典籍上关于“色即是空”的那些释文说了出来：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随即，又两两印证似的，把这四句“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偈语用梵文给念了一遍。 梵文音节，和前几次万众齐诵的经文音节分毫不差，但译成天元语言的四字偈语，还是让那些诵经有所感有所悟之人，在听闻之下，犹如空山幽谷之中迎面听见了晨钟暮鼓一般，振聋发聩的同时，似有所悟。 一时间，便有好些资质深厚而又对“心经”有感的弟子，周身隐现出一些经文之力来，那眉目之间的“似有所悟”之色…… 要是再来一些，说是有弟子能立时进入“悟境”，怕也不是不可能。 庄诗雅闻言再次佛心大震。 她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来复去念叨个数遍，那一双眉眼却是越来越亮。 观其言，明其意！ 这“秋师弟”，怕是修炼这“心经”一道的不世奇才！ “那‘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八字，秋师弟能否再详细说给诗雅恭听？” 几句偈语如同点燃了庄诗雅一身佛光，涉及修为根本，这位“三清宗”大师姐不羞也不恼了，放下身段盈盈看向面前仍是一副闲适中带着些不以为然神色的“秋师弟”，轻言软语地问道。 “我说了你别缠着我了啊！这心经不适合我！我真还有事！” 见这几句出自前世的佛经释意震了这位大师姐，秦浩连忙补充道。 “那你且说说看！” 庄诗雅敛起凶姿，在七色莲台上盘坐下来。 …… 第135章 一念起，悟道因果成!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其中之色，非‘美色’，而泛指一切有形有质之物，”秦浩悠然说道。 “这些形质，或入眼、或入耳，或由身体发肤接触感受。但感受这有形有质万物的核心，乃是‘本我’，这就是所谓的‘象由心生’。” “所以，‘本我’即‘本心’，即指‘我’之一切精神领域。见物唯心，见法唯心。” “但和天道法则一样，‘天道’就在那里，而那些法则就在那里，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法无二致’。” “但法无二致，人却分愚顿。所以说万法如一，但以人为分高下。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我同修一法，而境界修为却有高下之分。” 秦浩看了看莲台上端坐的庄诗雅。 “当然，我并非是说师姐在‘心经’一道上，不如师弟，只是见地不同。” 庄诗雅哪听不出他弦外之意，只是秦浩这番言语，近乎“释道”，她正听得津津有味，也懒得纠结这些细微言辞，反而答他：“明白，‘法无二致’只因刚才你说的‘人分愚顿’。” 秦浩洒然一笑：“师姐能解其意最好，非妙人不能得‘心经’之妙也！” 不得不说，这位师弟拽起书袋子来，也相当有一套，并非是那些书呆子的模样，庄诗雅闻道而知雅意，原本动荡的佛心转为恬澹，说道：“愿闻其详。” “即然万法如一，随人以分高下，那么上乘人不见有法，中乘人见中乘法，下乘人见下乘法。所以说法非有无，法因人有，无人，法不生。” 这句话一出，“一望山”山颠佛光大盛，风云际会间庄诗雅一脸宝相庄严，周身经文浮现、缭绕间梵音浩浩然而起。 这些梵音中，庄诗雅的声音融合其中，一字一句，随着梵音在“一望山”山颠鸟然回响。 “法因人有，无人，法不生……法因人有，无人，法不生……” 看庄诗雅这模样，似是又有所悟，几乎又要进入“悟境”。 而梵音起时，“一望山”下“三清宗”众弟子不由自主盘膝而坐、同心诵起经文。而其时庄诗雅一句“法因人有，无人，法不生……”鸟然传来时，便有些日常诵经有感的弟子周身忽然道韵流转。 举目望去，竟有数十人一同进入“悟境”！ 而后，一法成，万法生。 人不同而法不同！ 以“心经”为本以生万法的头一开，山下众弟子间的“心经”之力陡然大盛！ 心经之力煌煌然大盛的同时，汇聚在庄诗雅身上的信仰之力陡增！ 而秦浩这里，也有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往他识海渗入。 秦浩脑中古卷一震，长鲸吸水般将这些信仰之力一扫而空，而后古卷与梵音道韵中又翻开新的一页，其上隐隐现出一个“念”字。 上次得自“神秘青年”的“憾念”，让秦浩陷入顿悟，识海古卷只是隐隐开了半页，那领悟的“因果”之道还未到入门之境，所以页面上，“因果”二字虚影未显。 而今“三清宗”宗门弟子反哺了一些信仰之力，居然直接让识海古卷翻开了一页，上面“念”字箓文赫然在目。 原来，众生信仰也是天道范畴，众生念力，一念可生万法，一念亦可让万物成空！ 秦浩到现在才隐隐有了一个感觉—— 识海中厚厚的古卷上，从目前看，其内应分为功法、天道规则、万物生灵三部分，现在翻开的每一页，都对应一类天道法则，万物生灵中，被自己“魂种”锁定的，便属于万物生灵一类！ 现在古卷上，关于天道规则的页面，已有三页：“凡”、“因果”、“念”。 而万物生灵部分，只有一页上书写了“虻”、“龙”二字。不同的是“虻”字已有金纹显现，而“龙”字，依然古朴如常。 …… “吾宗大兴之兆！”宗门数位大老眼见山宗盛况，有些激动得老泪纵横。 “三清宗”开宗立派至今，既便是往昔辉惶时，也未如今日般，不到双十岁数，一门二四品不说，数十人同一日、同时同时进入“悟境”的盛况也从未有过！ “三清宗”核心大殿中的青年祖师，勐地站立而起：“天选之子！一人予我宗门如此盛况，此人定仍是‘天选之子’！” …… 莲台上庄诗雅宝相庄严，身后神影再次显现，秦浩冲着神影滴咕道：“也罢，总听得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况且在这天元大陆也算是老熟人相见，就送你徒弟一场机缘。” 秦浩转向庄诗雅，一身灵元融入魂念，以神识之力发声道： “空色不异，色即是空。空也无，无也无。入于清静，清静也无，得真清静，空色一如。 上乘人一切无住，无分别心，亦无无分别心，至于言语道断，清静光明。 中乘人分别心重，遣色而趋空。去除一切有为，追求事物的本来。 下乘人以相对为根本。自心中万事万物对立。水火不能交融。” …… 秦浩把前世记忆里那些佛门典籍中，对于“色即是空”的佛学释意，用天元语言复述了一遍。 少顷，七色莲台上宝相庄严的庄诗雅，字斟句酌的同时，逐字逐句将秦浩所言复述了一遍。 而后，七色莲台消逝、四周佛光消泯、“心经”之力、鸟然梵音皆是一收…… “一望山”山颠空空如也！ 宗门那些留驻神念在山颠的大老们，神识中见庄诗雅陡然消逝，俱都一惊，一个个身形展动间来到室外高处，目光投向“一望山”山颠。 山脚下的“三清宗”宗门弟子，除了那些陷入“悟境”的，一个个心生感应，也都同时看向“一望山”山颠。 然而这一眼看去，山颠之上“三清宗”大师姐庄诗雅犹在，普普通通间却又不见人间丝毫烟火气息。 就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站在普普通通的山颠。 然而闭上眼，心神感应之下，山颠犹在，人踪却无。 眼有所见，心感却无。 即有，似无…… 色即是空！ …… “多谢二师兄。” 就在庄诗雅顿悟“心经”色即是空大玄妙的同时，刘辉却从悟境中醒转，第一件是，便是向秦浩揖首道谢。 而后看向大师姐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讶然神色。 大师姐在他眼中有，却在他心中无。 这种有与无的冲突感虽让刘辉感觉有些怪异难受，但他刚从“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自然之道的悟境中出来，刚刚入了“道法自然”的门槛。 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再见师姐时，当初那种倾心膜拜、一心相向的已了然全无。 秦浩对刘辉的状况，倒是全然没有料到。 今日在“一望山”山颠，一句话送了庄诗雅佛法机缘，在此之前，一句话又让刘辉入了“道法自然”的门槛。 可以说秦浩今日一望山一行，让前世中的一佛一道，都在天元大陆的修行世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初始一笔。 那些留驻神念在山颠的宗门大老神识扫视、远观了望下，见刘辉醒来，第一时间冲着秦浩道谢，方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入了悟境，居然也是“秋亦然”的功劳。 一时间对“秋亦然”俱是口中称奇。 “三清宗”重宫深殿之中的青年祖师双目亦是奇光烁烁，愈发肯定“秋亦然”便是自己苦寻经年的“天选之人”！ 秦浩倒是神态一如初始般的闲适随意，见刘辉致谢，随意摆了摆手：“随心说几句，谢就免了，你若真谢我，将你刘家至宝‘山河图录’借我一观。” “二师兄，我没问题，只是‘山河图录’家父珍若性命，我回家还得斟酌请示……” “成，有你这句话就好。”秦浩点了点头。 人情既然已经作下，那索性也送个大的，搞不好这位真入了“道”境，自己识海古卷之上也许又如刚才那般能多出一页。 接着，秦浩将前世记忆中《道德经》的第一章，也用天元语复述了一遍。 知道这里有“三清宗”大能神念驻留，秦浩也未藏敛。 今日机锋峥嵘算是露出少许，“秋亦然”的地位以后定然水涨船高。 自己行事起来也就更多些方便多些把握。 反正自己遁术在身，按照天元上界三位“天骄”的魂念记忆，这种“法术”范畴的遁术神妙，在上界用来跑路，还是可以纵横无敌的。 【藏龙】、【破妄】、古卷内页的“凡”、“因果”、“念”俱有这一界修士所不能理解的玄妙。 自保无虞，那就胆子放大些，步子放快些…… 胃口也可以更嗨一些……。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刘辉刚入“道法自然”之门，周身一丝道韵流转未消，再闻得这一篇《道德经》总纲，那“悟道之境”便又再次突如其来…… 而且。 此文一出，那些八品上的大老们俱被引动心神，神牵魂引之间俱都觉得秦浩所言的这几句话，将是他们的大机缘！ 无他，《道德经》开篇，在这些大能听来，忽觉这无数岁月以来，自己天道感悟的总纲，在这段话中精炼至极。 此开篇一出，众大老识海震荡，烘烘然如烘炉般灵蕴蒸腾，诸般天道感悟似隐有相互印证融合之意…… 这比庄诗雅的“心经”涤荡之力，来得更清晰、更直接，也更接近上界这些修士原本感悟的天道法则。 仔细听！听仔细！ 经年卡住自己的关卡竟然隐有松动，有些居然已出现明显的壁垒裂痕！ 再有十万……不五万……也许只要三万中品灵石，便能再破一境！ 九品宗师！ 封号也可由尊者再进一步！ 九品天尊！ 天元上界之颠！ 说下去！ 众大老俱是一般心思，个个凝聚神念、竖耳倾听！ …… 眼见刘辉再次陷入“悟道之境”，秦浩诘然一笑，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后面……后面等你破境、等我看到‘山河图’、等我悟出来……再说罢！” 此言一出，驻留神念在此的“三清宗”诸大老俱是抓耳挠腮，有几个心急的，传念刘氏老祖：“刘老，‘山河图’借这小子一观！你家刘辉破境应劫，我亲自为他护法！” “刘能！让你家孙子把‘山河图’给刘辉拿给亦然一观！你上次眼馋我那‘六宝茶’，剩余五斤全给你！” 而后宗门深处大殿“青年祖师”的一道神念也接踵而来：“刘长老，遂了那小子的愿罢！有什么需要，你亲自来见我。” …… 众大老你一言我一语间，“一望山”山颠忽而一声雷响，劫云乍现。 山脚下“三清宗”数万弟子仰天而望。 四品宗师劫！ 劫云之下，大师姐神态如常，依然是眼中有，心中无。 而刘辉却是周身气机鼓动喷涌，和应着头顶空中劫云翻滚动荡…… 这！ 什么情况！ 三师兄居然要先大师姐一步渡劫？ 宗门第一人…… 是三师兄？ 大师姐出关，眼看着便要破除三品宗师壁垒，众人都等着庄诗雅“一言散天劫”，而后引动“心经”伟力…… 没想到刚才经到是诵了一半，大师姐突然来了个“空空如也”，而后盘坐七色莲台异象不显。 看脸上神情，似乎刚刚悟道出关便在秘境之外“问道阁”中再次进入“悟境”。 一旁早早蹬上山颠的刘辉却是盘坐一旁突然入了“悟境”，刚刚醒转，众人为他欣喜间只见他向着二师兄秋亦然行了个礼，而后突然周身道韵再次弥漫，又一次进入了“悟境”。 这“悟境”这么好进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进就进！ 这是商量好一同人前显圣了？ 一个人如此自然羡煞众人，再多一人如此……那不得气煞我也？ 别人都行，为什么我特么不行！ 哦，旁边也还有数十个今日入了“悟境”的！ 这特么…… 再加上原本心心念念的庄诗雅女神大师姐，被人抢了“宗门第一人”的名头，“一望山”山脚下，心有所感却未能获得“悟道”机缘的“三清宗”众弟子不免有些凌乱。 秦浩见了倒是心中暗笑。 佛道之争，在秦浩前世的记忆之中犹来以久。 自己刚刚还在腹诽，佛界现世天元，那其他几界……诺，现下道家的代言人便出现了。 虽是自己一手为之、无心促成，但天道因果循环，有时便是如此玄奇。 秦浩看着仍陷在“悟境”之中的刘辉，又看看天上的劫云…… 罢了，帮人帮到底。 秦浩仰天抬头，于识海古卷上“念”字箓纹光华一闪中，看了头顶上空翻卷不休内里电闪雷鸣的劫云一眼。 一念起，雷收劫消。 “一望山”山颠之上，晴空万里。 正准备为山颠上的三人现身护法的“三清宗”众大老惊疑止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刚刚抬头看了一眼空中劫云的秦浩…… 劫云甫收，这位始作涌者周身居然也开始道韵弥漫。 秦浩识海古卷内里一页中，其上“因果”二字，与金光闪烁间灿然耀目！ …… 第136章 瞧不起和佛陀怒 秦浩识海古卷的因果之道，由神秘的青年祖师“憾”念引动天道法则之力，而为他敞开了感悟之门，今日因指点庄诗雅，触碰众生信仰之力而又感悟“念”道，同时无心插柳下让刘辉感悟“自然之道”。 自此佛、道二则修行法门同现天元大陆，再现秦浩前世佛道争渡世人之景。 不得不说其一饮一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而秦浩自身，也因此最终感悟“因果之道”。 特别是因为“念”道之力的存在，秦浩刚才一念间，消散了刘辉四品宗师之劫，从此往后，只要秦浩体内仙元能够模拟触碰的境界，再无旁人观劫之虞。 所以现在秦浩，用体内初具的“仙元”，模拟出四品宗师境，也无人再说得什么。 都只以为他不知何时破境，只是手段莫测，如庄诗雅般散去了天劫而已。 秦浩周身道韵一起，“一望山”山脚那些宗门弟子顿时一片哗然！ 大师姐、二师兄、三师兄俱在山颠进入修士毕身难得一入的“悟道之境”，三师兄还引动了四品宗师天劫…… 天劫虽被未知的神秘力量消泯，但现下三师兄辉周身气机不断攀升，现下已然跃过了三品颠峰的门槛，那属于四品宗师的入境天劫，自然已是渡过无疑！ 接下来，大师姐从“悟境”出来，定然也将再次破境，搞不好二师兄也来个紧随其后……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望山”山颠，三位不到双十岁数的宗门弟子同时破入四品！ 这要是传出去…… 天下宗派定然巨震骇然！ 上界“天骄榜”前三，定属宗门无疑，一宗新人威势如斯，那些围攻我山门的“两宗一派”，怕是要重新好好掂量掂量了！ 惊疑不定、止步半空的那些宗门大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念传音传了个不亦乐乎。 “刘辉尚在悟境！出手散去天劫的是亦然这小家伙？” “刚刚那天劫……这小子看了一眼就散了？” “秋翼！你家出了个小怪物！” “老天，祖师他老人家让亦然去的仙塚秘境看来非同小可！祖师偏心啊……” “再胡说八道滚去日照阁面壁十年！”青年祖师的神念传音滚滚而来。 “那处仙塚，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神游时感受到波动而已，庄丫头闭关、其他几位弟子也说是需要静修，只得亦然当时有空……再说，仙塚秘境，五品上的修为便为仙塚排斥，入不得其中，我哪知里面有什么机缘！今日事毕，再责成庄丫头、刘辉带上小武，一同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机缘遗漏吧！” 祖师传音一顿：“不过……还是先听听亦然的意见，以他的意见为准罢！” …… 秦浩周身道韵弥漫，体内仙元波动隐在【藏龙】秘术之下，仍是悄然模拟出三品宗师的修为程度，看着后陷入“悟境”的二人，抬腿便往山下走去，善因已种，且看善果何时到来。 “亦然师弟……” 身后庄诗雅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语调丝一改上次“秋亦然”正欲离开时的嗔怒与蛮横，声音温婉，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诚恳。 “师弟天姿绝世，且与诗雅修炼的“心经”一道相合……” 庄诗雅在秦浩面前再无半分身为大师姐“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见秦浩回头，施施然一礼，轻言细语询问道：“可否请师弟与我一同参悟心经？” 秦浩眼中的庄诗雅，和刚才入“悟境”之前气质心态截然不同，不仅神态上显得古井不波，再不为外物所染，那一身外露的“佛性”也内敛了许多。 真真正正有了些“明镜无垢”的意味，也离秦浩前世印像中的那位大能的形象更进一步。 看得秦浩心下一叹，有感而发—— 这“心经”好是好，人……也是熟人，但修炼个功法，把自己炼成了别人……这可不太好。 秦浩念头一转：“师姐，你那功法……不适合双修啊。” 一句话，犹如一阵妖风，吹皱一池春水。 庄诗雅在重现七色的莲台上一个趔趄，差点跌了下来，那身恍如古井不波的佛性又开始动荡摇曳。 庄诗雅“佛心”再次不稳，先前那丝打着秦浩烙印的“佛心有隙”，又露了出来。 “你！” 薄怒重回“三清宗”大师姐满带桃红的春颊。 “师弟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一同参悟功法啊！” “什么我想到哪去了？我也是说功法啊！师姐你想到哪儿去了？”秦浩一脸茫然。 “你！” 庄诗雅现下面对“秋亦然”今日的“浑不吝”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想发脾气吧，才受了这家伙“经文释意”的恩惠，好好跟他讲话吧，这家伙浑不吝的能气死个人！ “说吧，要怎样师弟才肯留下和我共同参悟‘心经’？” 庄诗雅倒也干脆，直接提起了条件。 “我真还有事，等忙完再自行参悟‘心经’，但有所得，我便来寻师姐可好？”秦浩头也不回，步子一抬，继续往外走去。 庄诗雅见他敷衍，没好气道：“亦然师弟，诗雅诚心求教……” 而后边说着边轻咬薄唇，把纤手一翻，十数颗鸽子蛋大小的极品灵石托在了玉手之上。 “嘶~~” 神念驻留于此的众大老倒吸一口凉气，这利诱下得重注啊！ 这妮子可真舍得！ 这可是极品灵石！需知现在宗门这些长老，一个月也才十块中品灵石的月俸！ 一块极品灵石，相当于一千中品灵石，一万下品灵石。 十余颗极品灵石，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只要师弟能帮我参透‘心经’，诗雅这里所有的灵石，都是你的！” 庄诗雅把纤手往秦浩跟前一递。 秦浩把手一挥，“没空！” 庄诗雅：“……” 众大老：“……” 只有神秘青年祖师在远处摇头暗笑。 昨夜这小子诓九幽宗花慕白时，就拿了不少极品灵石出来，想来那处仙塚秘境还有些存量，十余块极品灵石，那秋亦然怕是不会放在眼里。 庄妮子“利诱”这一招怕是用错了地方。 不过，这仙塚是我指点你去的，饮水思源，你不说上缴宗门，总得孝敬孝敬我吧！ 等下回复宗主面貌，去这小子跟前转转。 我就不信你好意思！ …… 财帛动人心是不假，可秦浩哪看得上这十余块极品灵石？ 他空间戒指内，鸡蛋大的这样的灵石整有十余万。 那句“没空”，说得太特么“富贵不能淫”了。 “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没见过极品灵石？会不会不知道庄妮子手里拿的是啥？” 有大老忍不住神识传音交流道。 不少大老心里暗自瘪着嘴，恨不得拿大嘴巴子扇他。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就不要？ 老子一个月才十块中品灵石，庄妮子手里的，拿出一颗来，老子得挣上一年！ 特么的还一脸看不起、瞧不上的不屑的样儿！ 你特么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 庄诗雅见手中灵石打动不了秦浩，眉头轻蹙：“也对，师弟能悟得‘心经’真谛，又岂能在意这些‘身外之色’” 说着，她收起灵石，再把皓腕一扬，一串玉凋莲子脱手飞出，旋在二人上空光华一放，便将这处空间笼罩了起来。 这串莲珠法器，有自成空间，屏蔽天机之效。 秦浩【破妄】感知庄诗雅并无敌气，知她担掩饰只是有话要讲，于是停下了脚步，但手心里悄然一翻间已是梭形法器“星闪”在握。 万一有情况，星闪发动，便可从这莲珠空间中破界而出。 秦浩也有些恼火，这庄诗雅，巴巴的，非要留下自己双修和尚尼姑的法门……利诱自己倒是不抗拒，只是拿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有些瞧不上眼…… 秦浩目光投向庄诗雅，正想听她说些什么，却见她把螓首微低，纤手一抬往那张玉润珠圆的脸上轻轻摘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 却见她：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 秦浩嘴角一扯，难怪【破妄】观她有些云遮雾绕，原来是带了张面具。 这面具倒是轻巧，不知是什么材质，居然在秦浩秘术【破妄】之下，也伪装得十分巧妙，未细察之下，倒也只稍觉有些破绽。 原来这位“三清宗”大师姐，这脸上神色天然带着三分病娇，一双秋水剪童看着便觉似怨还叹，那朱红丹唇轻启，唇形微翘，似喘如嗔。 若不是那张丰润如银盘，面带慈祥威严的面具…… 任谁看了都是个我见犹怜的娇滴滴的美人儿！ 谁会把她认认真真地当个大师姐来？ 难怪难怪！ 只是这利诱……改色诱了？ “亦然师弟，自幼除了双亲师尊，便未有人见过诗雅真容……” 庄诗雅显然是知道自己容颜对于男性的杀伤力，刚才面具一摘，“秋亦然”眉眼之中的那一抹惊艳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只是师尊一直遗憾诗雅非是男儿身，这张脸在外又显得过于柔弱……刚刚的灵石，诗雅已是倾其所有……为表诚意，才真容相见，还请亦然师弟帮我保守秘密。” 庄诗雅容貌的确让人惊艳，特别是那张脸一露，病娇柔弱之感由然而生，那我见犹怜的病态娇柔之中又含而不露地蕴着一丝媚态。 姑娘，对秦浩而言……是一种病。 当然，这特指那些漂亮的姑娘。 越漂亮的姑娘，秦浩见就了越紧张，人也会越木讷，这一紧张，嘴上瓢的和脑爪子里想的就有些偏差……而且一紧张，就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吐的生理反应。 这毛病在秦浩穿越前的世界就有，现在依然。 天元凡界第一次九儿时是这般，现在也是这般。 庄诗雅带着面具，那邻家菜场大姐大的气质爆棚，对秦浩反而没什么影响。 现在把面具一摘，秦浩眼里那抹惊艳的亮色一闪…… 乖乖，老毛病犯了…… “庄……诗姐……” “嗯？”庄诗雅见了秦浩眼中的一丝慌乱，心里那小女儿的得意萌动。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相当自信的，更何况平日“秋亦然”分明就对自己有意，现在露了真容，他应该更好讲话些才是。 “心经”修炼对自己无比重要，坦诚相见，也只为自己天赋中的“我见犹怜”能冲澹些以往的霸道，最好就让他乖乖就范，在这里好好倾尽所悟……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按经文所载的蝌蚪文共260字，而自己数载参悟，也仅能理解前八十余字…… 今日得着了“秋亦然”这个机会，庄诗雅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怎么了？”庄诗雅问道。 “咱能不能把面具带上？” “啊？” 庄诗雅全然没想到秦浩提出的竟是这个要求，当下她气鼓鼓地说道： “难道诗雅入不得师弟法眼？” “嗯，和刚才相比……好是好看些……就是有些……”秦浩的脑子想得清楚，就是这嘴有点不受控制。 “呕~~~！” 这下好，哪怕庄诗雅“佛心初俱”、“佛性”傍身，也奈不住秦浩这一“呕”。 人家姑娘家家的，解了面巾与你真容相见，你不呼一声姑娘好靓，反而在那里作呕！ 太欺侮人了不是！ “一望山”山颠的庄大师姐顿时让“秋亦然”给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太！过！分！了！ “你！” 【愤怒值+7】 …… 识海之中，来自庄大师姐的愤怒值一飘，秦浩倒是立马会过意来——这妮是真怒了！ 正准备解释下道个歉的秦浩，冷不丁见庄诗雅周身佛光一烈，一轮大日似从其身后升起，原本那神似观音菩萨慈眉善目的身后虚影，也成了金刚怒目。 佛陀有怒，怒渡妄念苍生。 佛有济世念，亦有杀生刀！ 佛陀一怒，金刚怒目的观神像虚影一动，一双手臂不动明王印一掐，那原本病娇柔弱的庄诗雅，便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母老虎。 她把双手一抡，那一对小粉拳带着砂钵大的光影，一式从“心经”中悟来的金刚拳法“韦陀降魔”，便往秦浩胸口捶去。 …… 第137章 魔屠折腰! “师姐！”秦浩把身形一展，在莲珠空间内一步三摇。 秋亦然的魂念记忆已被秦浩全盘吸收，那些修为经验，自然也融入到秦浩神识之中。这“三清宗”的招牌身法“逍遥游”在秦浩使来更是青出于蓝。 庄诗雅见“亦然”师弟躲得潇洒漫妙，心下更是来气，一招数式碰不着他的衣角，当下便停下手中动作，只把一双妙目带着嗔怒看向“秋亦然”。 秦浩眼中【破妄】见她手上虽停，但一身佛力在体内澎湃冲撞，翻腾不休，显然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君子岂能立于危墙之下，秦浩伸手往庄诗雅身后一指：“妈耶！” 这一声“妈耶”，秦浩带上了休内一仙元，震得莲珠空间晃荡不说，脸上的表情也露出十分惊骇。 庄诗雅被他唬得一愣扭头便朝身后望去…… 秦浩借机手中“星闪”一催，瞬间破开莲珠空间，出现在仍是周身弥漫道韵的刘辉身后。 庄诗雅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莲珠空间，那三寸玉足往地上娇怒一跺，一张樱桃小嘴气得撅起天高。 待她收了莲珠，秦浩的身影正一步跨出“问道阁”门槛，而后被一道空间波动传送得无影无踪。 …… 秦浩下得“一望山”，直奔“三清宗”库藏重地。 这处重地，仍是“三清宗”宗门核心所在，无数年来宗门典籍、宝藏俱存在于此。 看守此处的宗门长老姓李，李齐贤。 李长老九品修为，和“三清宗”宗主一样，也是天尊封号。 刚刚神识留驻“一望山”山颠的大老，他便是其中之一。 秦浩来到库房时，这位李长老正拿一双老眼，满带桃花地看着他。 那脸上笑容，也置办得无比亲切，无比随和。 这要是让旁的地弟子看了，准保得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得从李长老的天尊封号说起。 李长老原本只是“三清宗”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一身的横练功夫在外门超凡境众弟子中所向无敌，但苦于横练外家功夫，要修成一枚金丹蕴于丹田神藏，本就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更何况当时正值上界千年前的末法乱世，天地灵气贵乏，上界各大小宗门为了争夺灵石相互争斗蚕食不休，战乱连连。 李齐贤于长坪对“四象门”一役中，以超凡境界修为浴血搏杀两名极境大师、一名一品宗师，而后声名鹊起。 血战中，李齐贤悟出一门邪道功法，可吸人精血灵元，以补损耗增修为。 三天血战，李齐贤破境极道，而后为当时所谓的“正道”不容，上界各派一致发出“缉杀令”，欲致其与死地。 李齐贤不愿躲在宗门庇护之下苟存，而是带着一身沥血肝胆，独自杀下山去。 李齐贤在众派追杀之下，却是愈战愈勇，境界也是一路水涨船高。 在灭了七八个打“三清宗”主意的小型宗门之后，将一众宗门大小通通吸成了人干，修为境界也破入了金丹境，正式成为了一品宗师，同时也收集了不菲的灵石财富。 他这个一品，与当时大多数宗门的一品宗师不同。 他肉身本就横练超凡，修为破境又是在杀戮中得来，悟出的功法邪门诡异但和横炼的肉身一叠加，战斗时大开大合，杀气汹涌惊天，而且手下从无活口。 他杀一人，便能补充一分体内精血，更能吸取对方灵元为己用，别人是越杀越累，他是越杀越兴奋实力、招式也愈加狂勐。 极少有人对上李齐贤，能不为他先声所夺，就是三品境的宗师，一不小心此消彼长之下也得栽在他手上。 破境后的数番战斗，直接奠定了李齐贤“魔屠”的称号。 修为破境六品后，李贤齐便得了公认的封号。 迫于其他“两宗一派”的压力，这才回归宗门，做了宗门“库藏”的守门人。 “魔屠”李齐贤，当下修为已至九品，为了破境、续命，他天天学摸着要下山去打人、杀人、灭人宗门。 宗主都差点压不住他。 后来还是祖师出手压服，让他参与搜寻“天界”秘事，这李齐贤才老实下来。 只是一身的血煞气机滔天浩荡，看人的眼神也是双目腥红血气弥漫。 宗门弟子见了这位“魔屠”长老，腿肚子便有些绵软。 “魔屠”功法杀性太大，走的是邪道路子，容易被杀性反噬，沦为只知杀戮而无神智的疯子，因此并无亲传弟子。 有些他看得上的，被他叫去“指点”之后，几乎人人再次想起，便有些不寒而栗。 秋亦然对这位“魔屠”长老也是映像颇为深刻。 他魂念记忆中，这偌大的“三清宗”，让他畏惧的只有寥寥数人，这李齐贤李长老，便是其中之一。 秦浩见着“魔屠”那一脸“亲切”讨好的笑容，心下倒是有些滴咕。 “这表情……他什么时候对秋亦然如此客气了？这怕是有点‘非奸即盗’的意思……” 秦浩心下腹诽着，上前一礼：“魔屠前辈，我来库房查看些宗门藏品，然后列出单子找谢堂主再定夺取用。” “哦……好的！小哥儿你要什么东西，咱先帮你瞧瞧，这地儿我熟，省得你四处翻找。” 秦浩倒是巴不得能进去翻找翻找，看看这“三清宗”经年累月下来，都收藏了哪些好东西。 凡界“护国大阵”需要的关键材料够不够数还不太清楚，秋亦然的记忆里只知道有，但有多少不清楚。 自己要炼制法器，也顺道可以薅一把“三清宗”库藏的羊毛。 今日这位“魔屠”好生反常，刚那一声“小哥儿”，叫得好似凡界“添香阁”里唱曲儿的小姐姐吊嗓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咱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 “不敢烦劳前辈，弟子需要的无非是一些阵法和炼器的材料。”秦浩说道。 “哦！小哥儿还懂阵法炼器！” “魔屠”李齐贤冲秦浩比划了个大拇哥：“天才！天骄！宗门有你这等人才，那个……真是人中龙凤！小哥儿年纪不大，天资悟性奇高！那个……卧龙凤……凤头！比老子……比老夫当年要强得多！好好好！” 敢情这位横练肉身出生，杀性脾气大，脑子有些僵硬，再加上许多年，怕是没怎么夸过人，这翻点赞秦浩的话讲得那叫一个磕磕绊绊。 好歹总算把意思表达了一个清楚明白—— 你不错，我喜欢。 秦浩拿眼睛带着问号看着面前的“魔屠”前辈，等着下文。 在他眼中【破妄】看来，这位“魔屠”体内蕴含滔天血煞，这倒比刚才那些“夸奖”更让他感到亲切。 那丹田深藏处的盘坐的血婴，原本血气缭绕凶神恶煞的脸上也正露出一带着些讨好的笑容。 表里如一。 再看这位前辈体内血煞灵元的流转方式、所过经络处或通达或凝滞，或聚成血丸或散成一片片锋锐血刃。 秦浩【破妄】一眼看去，这位九品宗师体内的功法情况让他给看了个七七八八。 昨夜的神秘青年，可比面前的这位九品要恐怖可怕了太多，识海古卷秘术居然也能探查到他丹田神藏内的九大元婴，今日看“魔屠”心里再无震憾波澜。 虽然九品境天尊宗师气机如海，给秦浩的压迫力也如山如岳，但直觉让，秦浩并不觉得害怕恐惧。 这也说明面前的这位前辈对他并无恶意。 “魔屠”李齐贤心中也是暗带讶异。 在夸奖“秋亦然”的同时，自己也动了试他一试的心思，刚刚的血煞气机也外放了些。 这要是换作其他弟子，怕不早吓尿了裤子。 就是庄妮子在自己气机渲染之下，脸色也不可能如面前这小子一般如常。 他见秦浩不再言语，只哪眼睛看着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着往下“夸”，只好“嗯”的一声把身一伸，指向一处门户。 “阵法和炼器材料，从末法乱世到现在近千年，领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都在那里堆着吃灰。” 李齐贤接着说道：“谁现在还肯耗费灵气炼制那些东西，宗门大阵，也只是每年修检，才会取用些许……小哥儿听我一句劝，灵元修炼不易，这没了可就没了。” 说着，他将手往面前桌桉上一顿。 “哗啦！” 好大一堆兵刃，便出现在桌桉之上。 “灵气催动的兵刃，再也不适合这个时代。现在只要是‘锋锐’、‘坚固’、或者有着‘轻、重、隐、毒’等特点，再要不就是自带元素攻击的属性……那就是好武器！” 他冲秦浩一招手，再一指桌上那些兵刃：“来来来，小哥儿，空耗灵气自炼兵刃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小哥儿看看，我这经年的私藏，都是好东西！你看上啥，老哥哥送你！” 秦浩看着桌上一堆兵刃，又听闻这位“魔屠”老前辈要送自己兵刃，心里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至于啊，九品境的天尊，如此礼贤下士好说话的？ 既然如此，结个善缘可以，人情可不能拉下。 秦浩前世情商可不低，处世不说圆滑，但也算是面面俱到。 他上前看看桌上那些兵刃，俱都没有刻容纳灵元流转的阵法，这些武器，在末法时代之前，只能叫做“兵胚”。 但所用材质皆是罕见的天材地宝，兵刃质地都是极好。 只要依使用者的灵元属性和功法特性刻划好融入灵元的阵法，便是一把上好的法兵。 只是末法时代，不说是使用兵刃的人舍不得催动耗费灵元，就是炼制这些兵刃的大能，用蛮力锤炼亦可，但耗费灵元去刻划无人使用的阵法，多此一举不说，自己的灵元就不是灵元了？ 所以时至今日，阵法、炼器一道，没落自斯。 “多谢前辈厚赐。” 秦浩从桌桉上，选出了四样兵刃：刀、剑、枪、匕。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灵石，递给“魔屠”李贤齐，同时诚恳说道：“长者赐不敢辞，但也不能让前辈自掏腰包，这些灵石您老且请收下，不然弟子万不敢夺人所爱。” 这一下给“魔屠”整得有些懵了。 秦浩手里那一大把鸡蛋大小的极品灵石，正闪着灵华宝韵，丝丝灵气从其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让人身心舒爽。 这可是极品灵石！ 这一枚……可要抵上数枚刚才庄妮子拿出来的鸽子蛋大小的极品灵石！ 难怪这小子刚才对庄妮子拿出来的灵石不屑一顾！ 他手里的这些更大，看成色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且出手如此大方，买几把破铜烂铁，出手就是一大把…… 这小子私藏恐怕是还有更多！ “老李啊……” “魔老！” “李哥……” 秦浩手中这些至纯的极品灵石一现，“魔屠”李齐贤的耳边齐刷刷一片神识传音响起。 “我那还有一口宝刀！可开山、断岳、斩海！你帮忙问问这小子收不收……” “李哥……我那一杆‘八面玲珑枪’动则如龙翔九天、静盘如苍龙在野，一枪出，八面枪影枪枪销魂噬命……” “魔屠”李齐贤见了这些灵石，原本腥红双眼都冒出了怕有尺余长的血光，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乖乖冬滴隆啊！ 这么些至纯的极品灵石…… 一枚，要买这样的兵刃……那不得买上一堆……不，有这么些灵石，谁买这些垃圾！ 正懵着，那些传音一来，倒让他回过神来。 “去去去！就你那把破刀，剁老子皮肤都起不了个印子……还有你那把中看不中用的蜡枪，看起来花里胡哨，还销魂噬命！你来能削掉老子一根鸟毛，老子都服你！” “魔屠”李齐贤大手一挥，驱散了四周那些喋喋不休的神识传音： “别拿些垃圾来湖弄我老李的小友！” 周围那些大老一看，什么“老李”、“李哥”都不喊了，大家留驻此地的神识让李齐贤驱散之前，竟是异口同声骂道：“吸血李！你又特么吃独食！” 那些神识散去，李齐贤对秦浩的称呼也由“小哥儿”变成了“小友”。 原先是表达亲切，现在是表达尊重。 就算不冲这位宗门天骄在“一望山”山颠的那番表现，现就冲着这手里拿着的这么些个至纯的、个头还嗨大的极品灵石，就值得这份尊重。 更何况，这灵石递到跟前，这么客气不说话还讲得漂亮。 这番为人气度、手段…… 不管你们折不折腰。 反正我老李是折了…… 第138章 大道朝天! 折了腰的老李把手一拦“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送你几把不值钱的兵刃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需要你花灵石来换。” 嘴上说着，那眼角还是瞟向秦浩手中的灵石。 嗯，这个头真大、真白、灵气真足…… 不拿太可惜…… “魔屠”李齐贤眼带惋惜，语调一顿，接着说道： “无功不受禄，这些兵刃，就当老李和小友结个善缘，若是真有什么事老李能帮得上忙，再拿小友灵石也方才心安理得。” 秦浩见这位宗门长老虽是杀气纵横，一副尊容也是凶神恶煞，但性子偏生如此耿直，不强仗实力，也不倚老卖老，可交！ 他依旧把灵石往桌上一放：“前辈这话说的，兵刃小子收下，这些灵石您还请拿着，以后少不得有麻烦您老人家的地方，您要是不收可就见外了。” “哈哈！”魔屠见他大方，豪气也上了头：“好说好说！什么前辈！叫老哥！” 他把手往桌上一抹，那些灵石随即消失不见。 “刚刚小友在‘一望山’山颠吟诵的‘非常道’似是修行总纲，这总纲之下，可还有其他？” 魔屠也不矫情，把手冲秦浩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问道：“小友这‘非常道’总纲一出，老哥听闻之下，这些年感悟的三条大道法则之力涌动，似还可以更进一步，所以实在冒昧向小友打听下文。” “你放心，修行功法本就是个人私藏，你若不肯说，老哥也绝不会怪你。当然，老哥这里功法、秘技也有不少，全部拿来交换也行。” “这个……”秦浩表现得有些为难。 “实不相瞒，这总纲，记载在仙塚秘境中一面照壁之上，那些文字也不是天元文字，这开篇当时小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悟得通透，后面那些，实在是还未参悟得到。” 秦浩见魔屠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立马接着说道：“待此间事了，我偏加紧参悟，但有所得，我第一时间来找老哥如何？” 魔屠闻言大喜，连忙把手往一处库藏门户一指：“小友，你要的材料都在那里，你需要什么尽管列下单子，我亲自去找谢堂主说话！” “这些阵法材料……你是打算用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用来拱卫那处仙塚……我在里面得了前辈大能指点，秘境里虽已认主，但以小子目前实力，还无法收取那方小天地，所以打算暂用阵法拱卫，待日后再去收取。” 魔屠闻言当下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一套小型阵旗来。 “这是我昔年灭了合欢宗，收取的一套护宗大阵的阵旗，可惜那合欢宗宗门灵石告馨，如若不然，这大阵一开，莫说是当日的我，就是时至今日，我想要攻破山门也绝非易事……” 说着魔屠一叹：“而今末法时代，这阵师一道也和炼器一般没落了……这套阵旗，放在我这里也是明珠蒙垢，再说这样的大阵，一旦开启耗费的灵石也是海量……左右老哥无甚用处，就送与小兄弟了。” 秦浩大喜过望，十余枚极品灵石，换得一套“九品天尊”都难以侵入的护宗阵法，而且还是走杀伐一道的九品天尊！ 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看来，自己的思路要转变一下了。 凡界大阵的建设，处处新设，花费巨大不说，时间、精力上都会有些延误，若是这个价格能直接收购……岂不美哉！ “老哥，这样的护宗阵法可还有？小子还想再收购些。”秦浩当即给魔屠开出方子。 “就按十颗这种品质的极品灵石一套，质量就由老哥帮忙把关，每收购一套，我再给老哥五颗灵石作为辛苦费！” “这份内之事，如何还收小兄弟的好处！”魔屠摆手。 “不收不成，老哥，你人脉广面子大，声威鼎盛，没有被人欺骗之虞。”秦浩说道：“若是小子来，吃亏上当不说，手里的灵石还平白让人觊觎，还是老哥出面妥当！” 魔屠一听这话，脸上泛起自傲神色：“那倒是，谁敢欺我‘魔屠’！那行，这差事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就麻烦老哥了！等仙塚阵法设好，小子我便静心感悟‘道经’，若有所得，定然与哥哥分享！” “‘道经’、‘道经’……”魔屠喃喃念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的感悟是你的天资使然，那便不用透露，哥哥只求看一眼‘道经’原文，哪怕不是天元文字，但大道相通，其间神蕴由本源观之应是各有不同、各有所得。若老哥也有所悟，咱们哥俩再交换印证，总不好老是让小兄弟吃亏！” “那行！小子也不矫情，论感悟一道，自从仙塚大能神念传功之后，小子自信不输于任何人，老哥就等我的好消息罢！”秦浩眉色一扬，识海“仙基道台”上玄种流转，丝丝“玄而又玄”的妙韵从秦浩周身抽丝拨茧般一涌而出。 妙韵本天成，而今出现在秦浩周身，在魔屠眼中，面前的“秋亦然”似成了这一方天道玄妙的代言人，魔暑心中一惊，对这位新结交的小兄弟愈发看重。 只是以前对这小子的为人作派素有耳闻，心性不太讨喜不说，实力虽是三品上，但魔屠和他的亲戚师尊都在宗门要害部门供职，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情。 那实力境界，都是丹药堆着拱上，再往上走怕也是难有寸进了。 所以也没有花心思关注…… 而今再看…… 经验主义害死人！ 所以说这个人的机缘……也还真是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只是自己纵横一世，可惜天意弄人，偏生在这末法时代…… 再狠再辣修为再高又如何？再这样下去，百十年后亦是一坯黄土。 宗主说是带着自己这一众老班底寻那仙界壁垒，到现在还是雾里看花…… 但若有与这贼老天争上一争的机会，自己还要是争上一争！ 魔屠正感慨着，只见秦浩将那丝玄奥之力聚于指端，而后拿出一枚灵符，化指为针，以融入玄种妙力的仙元在其上刻划如飞。 少倾，秦浩将这枚玉符递给魔屠：“这便是总纲原文，老哥先参悟着，看看能有何造化。” 魔屠见状大喜，握着玉符凝神一看： “he way that be exi the ung way. the amed is not the uname……” 魔屠：“……” 秦浩前世985高才生的英文造译首次异世人前显圣，只把魔屠看了个目瞪口呆。 秦浩还逐字逐句给他念了一遍。 九品大乘境的宗师神识之力何其强大，过耳不忘那是必须的。 一听之下，语调、语音以及音节之间的轻重缓急，再复述出来时，居然和秦浩所念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英译版的“道德经”在作为秦浩前世古文化海外传播的瑰宝精髓，至今亦是记忆犹新，现在拿来这里用用挺好。 也不怕这些个大老门神识强大，前后文单词拆分应照，出不了纰漏。 念完英译版的道德经开篇，秦浩再装饰识海玄种妙韵融入声音，又念了一遍原文：“道可道，非常道……” 这妙韵融入之下，和秦浩在“一望山”山颠的诵念可不同。 总纲玄妙，再被秦浩识海玄种之力放大，在魔屠听来，只如天道宏音浩荡入耳，自己神魂动荡间似有一丝壁垒松动，经年未再进入的“悟境”居然遥而在望。 他走的杀戮之道，领悟的大道法则有三：杀意道、肉身道、兵伐道。 这三条大道法则，原本各有相通但又各不相融，大道法则转化之间只能是“出一不二”的单选题。 而今秦浩煌煌道音带着“玄之又玄”之妙，将“道德经”开篇娓娓道来，魔屠今日闻道，方才觉得原本自己以为在这三条大道法则之路上走出老远的自己，现在看来不过是hd学步…… 才是刚刚站到了大道法则的起点上而已。 可笑以往自己愚不可及，还以为路已至终点，行已至终点，睥睨傲视所有这三条大道的修行者…… 而今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眼界之小，格局之局促，实在是……可笑！ 一念及此，魔屠开口便笑。 他笑自己便是那可笑之人。 也笑今日闻道，方才见大道通天！ 原本以为的终点，现在看来才是道路的起点而已。 这峰回路转之间，带给魔屠李齐贤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现下他实力修为虽未增加，但“闻道”之后，他便可不再原地踌躇，而是道在脚下，又可朝天而行！ 这是提升了李齐贤未来修行的上限！ “好好好！”李齐贤笑罢，便是三声好字声震寰宇。 “三清宗”众大老徘回在库府之外的那些神念，听闻李齐贤这三声惊天“好”叹，哪还不知他得了天大的好处，一个个都引颈凝耳聚神，心下羡慕的同时打探着情况。 只有“三清宗”深处大殿中的祖师青年，神识魂念不受魔屠干扰，现场的情况在他神识洞察下一览无余。 他既惊叹于秦浩随手拿出的鸡蛋大的一把“至纯灵石”，更讶异于他后来周身弥漫的玄妙道韵，更震惊于秦浩玄指刻符，而后道音讲道。 这才是“讲道”！ 神识为秦浩道音所感，再得“道经”总纲宏大道意渲染，青年祖师丹田神藏内的九大元婴齐齐震动。 他较之魔屠，实力翻了何止数翻，近四千年的修行下来，青年祖师领悟的天道法则已过十指之数，而且俱都是“三千大道”中排名靠前的大道法则。 大道虽有三千，可普通修士能得其一，已是人中楚翘，大多数修士，都是在“十万小道”中徜徉徘回，就是魔屠这位天元顶尖的一代雄屠之辈，在“三千大道”的领悟上，独得其三，已是几乎纵横无敌。 其他“两宗一派”，青年祖师并不放在心上。 天元最顶尖的宗门，底蕴可不是说说而已。 用不着自己出手，真要是欺上门来，一个魔屠，便可以让他们刹羽而归。 只是末法时代，人人以灵元自珍，门下弟子个个闭门只修一口灵元，浑然忘了与人斗与天斗的修士本源。 争一争也好，斗一斗也行，煅炼新一代门人不说，还可给这些无聊岁月添些光彩。 天大地大，四千余年看下来，苍海桑田变幻万千，可放在时间的长河里，无论什么也都只是一钱流沙而已。 但今日，青年祖师闻道，便也隐隐见了一条天路。 仙界仙界，以仙为界，可界在哪里，仙又在哪里。 青年祖师并不惧仙。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岁月沉淀带来的自信。 但天道无情，隐蔽一界杳然无踪。 这是断了自己这些修士后路。 前路已断，后路也无，走到头，便是一坯黄土一粒尘沙。 但而今，又似有一条通天大道，隐隐就在前头。 这条路，不通仙界，不在天元，而是“非常”之路“非常”之道！ 这条道，走得远些再远些，未偿不能再开一界！ 青年祖师心头火热震动，九大元婴被他道念感悟所激，一齐眼皮颤动，似要睁开眼来。 青年祖师把手一挥，殿内斗转星移，一处空间之门显现。 他一步踏入其中，而后门户关闭消失不见。 这次闭关出来，一定要找“秋亦然”聊聊。 给庄妮子好处、给刘辉这些同辈学弟好处……就受库藏的李齐贤初次见面，也得了好处。 你得饮水思源啊！ 谁给你的仙塚秘境的信物！ 谁给你的诺大机缘？ 你不来孝敬一下老祖我说不过去吧…… 虽说是你师尊在我这死乞百赖求来的，但这处秘境可是我年青时千辛万苦得来。 唉…… 人比人气死人，要不是当初发现这处秘境时，自己的修为已过了进入仙塚要求的修为上限…… 自己要是有这样的机缘…… 那还有仙界什么事！ 青年祖师踏入门户闭关之前，早已古井不波的心里居然泛起丝丝怨念。 …… 青年祖师踏入闭关门户的同时，魔屠的笑声还在库藏上空回荡。 这货知道那些老小子们的神识俱在关注此处，现下还故意显摆上了。 李齐贤轻咳两声，润了下嗓子，然后…… “he way that be exi the ung way. the amed is not the uname……” “道经”的英译版在李齐贤的诵念之下，字正腔圆地在“三清宗”库藏重地上空开始回荡。 …… 第139章 无垢道体 秦浩从库房出来时，凡界护国大阵所需的布阵材料找齐了近半，还有几样从搜魂中得来的炼器的上好材料也赫然在目，这一趟收获不小。 正在对照玉符念着英文原版“道德经”的魔屠拿单子瞟了一眼，盖上大印递给秦浩，并说如果谢堂主那有什么问题，他来出面解决。 临了，还拿出一枚传音符和一枚金丝令牌递给秦浩：“这传音符你拿着，有什么事，千里范围内可直接传音老哥，还有这枚令牌，里面蕴有老哥全力一击之力，在上界行走，多数人还是会给这枚令牌三分薄面……你拿着遇事也方便些。” 秦浩谢过魔屠，临走时，魔屠告诉秦浩，他已传音精通阵法、掌管“三清宗”大阵维护改造的萧长老，说是等萧长老买菜回来，就来见秦浩，看看“仙塚秘境”的阵法布设上，这位宗门宿老能否帮上忙。 秦浩听得精通阵法的长老，居然下山“买菜”，不免有些奇怪。 魔屠笑道：“阵法一道，早随灵气贵乏而没落，他手上没有内门弟子可用，现在外门弟子又都在各处山门拒止两宗一派，他这个光杆司令只好亲自下山采办。” 好家伙，“三清宗”阵法、炼器二道居然没落至此，一个开铁匠铺，帮人修理打造一些普通兵刃、器具，一个直接变成了后堂的伙夫，由“阵列在前”变成了“柴米油盐”。 秦浩唏嘘摇头，拿着盖着大印的清单，来到讲武堂处。 谢堂主看了一眼清单：“魔屠他老人家对你倒是爽快，宗门弟子中，去领用物品的，多数要被他教训教训，何况你要的东西可不少……行，就这样，我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到‘霜照’殿去。” 不待秦浩谢他，谢堂主接着说道：“正好现在无事，张铁匠……门主那里，我正好带你过去，咱讲武堂可是他的大主顾，我替你打个招呼，贤侄你要炼器，能和‘神兵门’张门主交流一下，肯定是有帮助的……” 秦浩一句多谢堂主费心，手里又是一块极品灵石塞了过去。 谢堂主虽知“一望山”山颠今日庄诗雅出关，肯定又有一场散劫诵经的盛事，但此间事情繁多，没有到过现场，七品上的他离合境的修为也还没到神识外放可以魂游物外的程度，今日山颠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他手里捏了灵石，嘴里说道“怎好意思又让你破费……” …… ‘神兵门’在“三清宗”主峰之上，就冲这一点，往日的兴盛可见一斑。 而今秦浩随着谢堂主来到这里时，好悬没让秦浩感觉这里是遗址。 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一个鸟人都没有，地上秋风旋落叶、四周灰尘扑扑不说，院子里没几片叶子的老树枝丫上，居然停着好几只“嘎嘎”叫着的昏鸦。 但凡有个人气儿的地方，这鸦雀早给赶跑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悠哉游哉地鸣叫。 秦浩跟着谢堂主绕过一处弄堂，进了院子深处，这才有乒乒乓乓打铁的声音从一座砖房内传来。 这座砖房外观虽是烟熏火燎一派老旧失修无人打理的模样，但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却是非同小可。 这座砖房外围地面、墙面，那些烟火痕迹下，俱都有阵纹刻划。 这些阵纹，原本是用来抽取天地五行之中的火行之力，再通过阵法压缩、转化和传递到砖房之内。 秦浩在心中按照这些阵纹刻划的规模和繁复程度估摸了一下，若是灵气充沛，这大阵抽取的五行火力怕是相当恐怖。 而且这些阵纹之中，还有隔绝神识探查的作用。 若是大阵灵气不失，自己【破妄】观之，虽说仍能看透，但难免还是会有些云庶雾绕，哪里有现在这般看得一清二楚。 但当下“神兵”虽然没落，但从这里这些浩然阵纹依然可以看出这一门当日盛景和非凡底蕴。 而且秦浩识海“仙基道台”一角处的“心炎异火”也隐隐生出感应，这砖房之中，似乎还存在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老张！” 谢堂主在门外扯着嗓子一喊。 “吱呀~” 开门处，一位精赤上身肌肉虬结汗水淋漓的赤膊大汉，腰间围着一条皮裙蒲扇大手拎着一只硕大的铁锤出现在秦浩面前。 “这位便是‘神兵门’门主，你张师叔。”谢堂主为秦浩介绍道。 “他这里人丁调零，你们这些孩子往常倒没几个来看望的……” 谢堂主说着嘴里也是不胜唏嘘。 “见过张师叔。”秦浩上前见礼。 赤膊张并不答理谢堂主，只拿一双铜铃大眼盯着秦浩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少顷，这位壮汉被火光耀得漆黑的脸上，才绽放出笑容。 这一笑，倒是唇红齿白，只是配着那硕大的铜铃巨眼和黑漆漆汗水斑驳的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不忍卒睹。 这一笑，倒给谢堂主整懵了。 这位会笑？ 多少年了没见他笑过！ 自己每次来，哪怕是有生意照顾，这货从来也是黑着一张脸，答话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事，怎么今儿看起来…… 这笑容看起来可不光是“热情”了，我怎么觉着有丝谄媚的味道…… “秋亦然”与他素无瓜隔啊，今儿是怎么了？ “好好好！气血如洪炉，肉身坚似钢！嗯！炼器的好胚子……贤倒果然英雄出少年！来来来！到师叔房里坐！” 这就“贤侄”了？ 谢堂主不解，这一眼就瞧上了？还“炼器的好胚子”，你要让他跟你学炼器，他那师尊不得找你拉垮啊！炼什么器！ 有功夫多修点灵元，多攒点修为不好？ 谢堂主正腹诽着，却见赤膊张一伸手，亲切扯着秦浩的手迈步进屋。 颇有些长者慈祥的意味。 谢堂主打破头都想不出来带着秦浩过来居然是这个局面。 这位本想卖秦浩个好，带他来此求张门主帮忙炼器。 在谢堂主看来，秦浩说什么都没用，这位张门主一定是冷着一张老脸不客气地赶人。 然后自己上前好话说尽，再把秦浩给他的灵石均出一些来赠予，然后把讲武堂最近数量有些大的兵刃修缮打造作为交换条件…… 在自己苦口婆心一番运作恳求下，这位平素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张门主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方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样，自己的人情就算是落着了地方…… 可今儿这位张门主浑不是这般模样，他见了“秋亦然”，比见了他自己亲儿子都热情…… 这特么完全不按剧本来啊！ 谢堂主心下腹诽着，抬脚也往房里迈去。 “砰！” 张门主领了秦浩进门，头也不回，把脚往一旁的门边儿上一勾，直接把门给带上了。 用的劲儿还不小。 那“砰”的一声，震得砖房内的灰尘洓洓而落不说，老大的一块门板差点拍在门外刚抬脚迈步准备进来的谢堂主鼻子上。 谢堂主：“……” 【愤怒值+4】 …… 门外的谢堂主敲门也不是，走也不是。 什么情况这是！ 这位张门主的反应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张门……” 谢堂主一个“主”字还未出口，一股火山熔炎般炽热巨力平空涌现，呼拉拉把这位谢堂主一围，在他先是来不及反抗，而后是无力反抗的的无奈中，将他裹着送出了‘神兵门’的院子。 这还没完，远处众人只看到一片火运，挟着煌煌天威，裹着讲武堂谢堂主一路飘过房群院落、飘过山径湖泊…… 直飘到了主峰山脚之下。 一落地，谢堂主脸上神色犹如开了红绿灯一般青黄红交替不休。 主峰山门前的众弟子看了，一齐躬身行礼，口称见过谢师叔。 有些机灵的，连忙马屁送上，说是刚刚见谢师叔挟天威驾火云，修为看来比往昔更精湛，实为咱们这些晚辈的楷模…… 谢堂主听了恨不得上前赏他一个大逼兜子。 还楷模！ 老子是让人给轰下来的好吧！ 还修为精进！ 大家都是门主一级，这神兵门主哪是什么宗门内公认的也是七品上的宗师，刚刚这么一下，你换个没有封号的八品过来，能有这么轻松我跟你姓！ 果然是活得越久，苟得越妖！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讲给这些弟子们听的。 “你！还有你！你你你！”谢堂主在主峰脚下山门前点兵点将，点了那些个拍马屁的弟子：“跟我去库藏重地，把那里好好打理盘点一番，再备些货……若出了差错，门规重罚！” 谢堂主说完，身形一晃，消逝不见，只留下那几位被点了将的主峰弟子在风中凌乱。 …… 今儿是个好日子，秦浩心想。 可不是，今儿逮谁谁都跟他亲切客气。 刚刚魔屠前辈那叫一个热情，现在这位“张门主”亦是如此。 那看着自己的眼神…… 能不能不要如此火辣热烈？ “坐坐坐！”赤膊张招呼秦浩坐下，再一开口，直让秦浩后脖子梗起了鸡皮疙瘩。 “小亦然啊……” 若是换个场景，赤血勐汉对上俏美娇娘，来上这么一句，倒是可以赞他“心有勐虎细嗅蔷薇”。 但你这大老爷们冲小爷使这么一式……那就有些过了。 嗯！听了上头…… “师叔，敢问有何指教？”秦浩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哪有什么指教！师叔就是一眼相中了你！” 秦浩：“……” 他又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这位赤膊壮汉张门主接着说道：“你是个人才！我看你肉身灵根，应是无垢道体！” 秦浩心底一惊，抬眼看向赤膊张。 自己【藏龙】秘术伪装可是一流，这位居然能透过秘术，看清自己部分的肉身状况…… 而且刚刚让门外谢堂主吃瘪，那道炽热劲力透门而出，挟退老谢那一下，这修为，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比之看守库藏的魔屠也不遑多让。 浑不是似谢堂主口中说的巅峰时八品上，现下只有七品上修为的样子！ “三清宗”为上界第一宗，宗门底蕴深厚不说，门内宿老也真是藏龙卧虎。 那天跟着谢堂主来“霜照殿”的那位神秘青年，体内居然九大元婴，修为恐怖不说动念之间居然引动自己进入“悟境”。 而今一见魔屠，乖乖九品大乘境的宗师，封号天尊！ 现下这位至少在自己【破妄】看来不弱于魔屠的张门主，怕在底下暗处，也是“三清宗”的底牌之一……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人。 “入了仙塚秘境，内有前辈大能神念传承，也算是得了前人衣钵。”秦浩把什么都推到那处仙塚秘境。 反正那处地方在秋亦然的记忆中也是神秘无比，上次他去探索，十之一二的地方都未摸清便铩羽而归，还没来得及反馈，便与女弟子荒境苟且，让刚刚传送来到上界的秦浩给撞了个正着。 就算有心的宗门长者派人再去查探，门下那些个三品境的弟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够看。 待此间事了，把“护国大阵”一应材料送回凡界，交待九儿之后，自己便去那处“仙塚秘境”作些布置，断然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秦浩迎着赤膊张的铜铃硕眼，气定神闲地说道：“那仙人前辈，还留了一枚说是‘无垢道果’丹药，弟子服下后，实力确是突飞勐进。只是不知道却原来是师叔口中的‘无垢道体’。” 秦浩说着，神情自然流露出喜色和渴望：“我对这个‘无垢道体’不是很了解……嗯，师叔还能看出些什么？” 赤膊张唇红齿白配黑脸哈哈一笑：“我炼器门，大半功夫都在这一双手和一双眼上！这双眼，不知经过异火多少年的烘烤，这‘火眼金睛’的秘术自然水到渠成！” 张门主得意笑着道：“小亦然你虽周身道韵内敛，但流光溢下隐于肌肤之下，换了旁人定然瞧不出来，但老张我这一双火眼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你这次所得机缘相当逆天！这一身道韵，怕是涉及到‘三千大道’中的顶级法则……我也只能估摸出你现在的肉身应是‘无垢道体’的状态。至于其他……刚刚‘一望山’山颠的表现，还有魔屠那老货那里的‘讲道’已经说明问题，何需我再来看？” 原来，这位赤膊张门主，也是刚刚神识驻留“一望山”，随后又被秦浩在魔屠英文版“讲道”惊动的“三清宗”宗门大老之一！ 第140章 十成功力!三连击! 眼见这位高人在自己秘术【藏龙】之下，也只能从肉身气血灵韵观得些许奥妙，并不能真正窥探自己的深浅，担心假冒“秋亦然”暴露的秦浩暗自松下一口气，当即把对魔屠说的话，又给这位赤膊高人复述了一遍。 “道经”深奥，领悟也非一日之功，想来各位大老都应理解。 “理解理解。”赤膊张瞪着铜铃大眼，不住点头：“你想炼制法器兵刃是吧。” “嗯！”秦浩点了点头。 “那成！，本座不白拿你的！看你也是个炼器的好苗子，不若干脆给本座做个关门弟子。”赤膊张把嗨大的锤子一抡，扛在肩头说道： “想炼什么，倾囊相授！” 这位豪迈大老见秦浩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往地上一挥。 一阵光华耀过…… “哗啦！” 地上出现满满一堆兵刃灵，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锤棒盾棍俱全不说，还有飞爪、梭标、暗器、锁练等奇门武器。 一件件、一把把俱都是流光溢彩、灵韵逼人。 “不拜师也成！记名弟子亦可！”赤膊豪迈张生怕秦浩不答应，他拿起一把法器剑坯：“星河银沙打造，此剑对灵元有不小的增副作用，只待刻划阵法，便是一把上品法器……” 灵元一催，剑坯在他手中寒芒大盛，一股让人心季的锋锐之气从剑身四溢而出。 “这个，你的！” 说着，赤膊豪迈张又拿起一根狼牙巨棒：“男人的武器！勇者的棒棒！上面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钉子！” 灵元催动下，狼牙棒上的一百单八枚“狼牙”脱离棒身，绕着赤膊张上下翻飞。 “这棒子是寒煞铁精打造，其上一百零八枚狼牙，全是毒龙獠牙！可组合可单用，你若会剑阵，这根棒子就是最佳选择！只是阵法刻划有些麻烦，数量繁多……” “这个，你的！” 他把“勇者的棒棒”往秦浩那一扔，秦浩接过，入手一沉，脚下微一顿，方才站稳。 “不错不错，这力量！啧啧……不拜师可惜了！这棒子一根，一千七百二十二斤！够味儿吧！” 说着，又拿起一把炽红色的长刀：“这个，火精赤铁融合打造，老夫颠峰得意之作！蕴含火行伟力，最适合老夫这一门功法！你若喜欢，拿走！” …… 好家伙，这一地林林总总的法器兵刃，硬是给秦浩看了个眼花缭乱。 按赤膊豪迈张的说法，只要他喜欢，都是他的。 拜不拜师也无所谓，只要作个记名弟子，肯学他一身炼器的本事就好。 如此天才少年，身负逆天机缘，几个老伙计居然在这个岁数小了千余岁的后辈身上“闻道”而有所得，这是何等的好苗子。 更难得的是对炼器感兴趣！ 末法时代，恳学这个的还有谁！还有谁？！ 这要是错过了，赤膊张怕是自己跳进炉子里把自己炼了锤了的心都有！ 况且，都弟子了，那“道经”秦浩参悟出来，自然就有他一份儿。 皆大欢喜才是大欢喜！ 赤膊张铜铃大眼盯着秦浩，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他见秦浩还有些犹豫，当下两手一拍…… “嗡！” 砖房内，层层叠叠的阵纹陡然亮起！ “神兵门”沉寂千余年的这座砖房，再次“活”了过来。 砖房方圆十余丈内的地面随着阵纹亮起，开始震颤起来。其上厚厚的碎石、尘埃，被震荡排斥，一座青铜大殿，这面范围之内缓缓升起，其顶端正是那间看起来烟熏火燎的不起眼的砖房。 冉冉升起的青铜殿顶端的砖房慢慢也开始缓缓旋转，那些烟熏火燎的“墙砖”在阵法之力下，缓缓褪去普通砖墙的外貌，一丝金光从墙砖上溢了出来，而后慢慢漫过砖房…… 渐渐的，越升越高的青铜大殿的顶端，一座金色的似由黄鑫堆砌的房间露出了遮掩千年的容颜。 刹那间霞光漫道艳阳天，风声水起似昔年！ …… 随着青铜大殿大阵启动，无数天地之中的火行之力，被阵法抽取、凝练，而后输送到赤膊张面前的青铜大炉中。 以秦浩对阵法的了解，他当然清楚开启这些阵纹，需要耗费不菲的灵石。 赤膊张为了打动秦浩，看来已是下了血本。 “你自己的法器兵刃，最好还是由你自己打造锤煅。”他微一耸肩，那把巨锤便从他肩头跳起，而后赤膊张举重若轻地单手执锤平指。 “我先演示一遍我这一门的行动路法门和兵刃灵坯的打造过程，学，或者不学，看完再说！” 赤膊张面色一肃：“地心阳炎！” 随着他这一声喊，一点赤芒从他手中巨锤飞出，落入青铜炉中。 这点赤芒一入铜炉，那些大阵汲取的天地火行之力，便如同沸油之中落入了一点火星。 “轰！” 青铜熔炉内一声暴鸣，火光炽盛间，那点赤芒渐渐升长成拳头大小的一团。 炽热的高温，瞬间从铜炉之中侵袭而来！ 赤芒吞吐间，还带着一丝异样的蓝韵，这蓝韵随着赤芒渐长而盛，蓝韵一盛，秦浩识海“仙基道台”一角处的“异火心炎”便如同受到感应一般，陡燃开始明灭变化，似乎正向着宿主秦浩传出一股渴望的意识。 能够引动识海道台主动收取的“异火心炎”，这“地心阳炎”看来定非凡物。 秦浩通过神识，感觉、触探和比较着“地心阳炎”的深浅，却听得赤膊张说道：“‘地心阳炎’，是上界九大异火之一，虽然排名并不靠前，但对于炼器师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赤膊张一边催动灵元以助火势，一边冲秦浩说道：“这点异火已认本座为主，存于本座心头精血之中。你若成本座关门弟子，这异火，我便舍了心头精血传你！” 说着，赤膊张言语一顿，似下了决心般接着说道：“当然，你若不恳学……地心阳炎的本体亦在这大殿之中，你若有本事收取，送你也无妨！就当是本座与你交换‘道经’感悟便是！但若收取不了，你却也不能反悔！” “接下来……你且看好了！”赤膊张一声大喝间，房间角落处飞出一大块黑漆漆的东西。 “黑金！号称这一界最坚硬之物，凡火不可熔，凡力不可塑！” 秦浩眼中【破妄】之下，这团乌漆麻黑的东西有着金属的质感，其特性有二：重、固。 这团黑金在赤膊张灵力撼动下，空中飞行速度极为缓慢。 赤膊张可是九品封号的天尊修为，一团金属而已，却在其灵力催动下给秦浩一种“举轻若重”的感觉，而且黑金空中移速虽慢，却隐隐带起呼啸风声，似有如山重物，在移动过程中与空气剧烈磨擦碰撞。 黑金的结构在秦浩【破妄】看来，也相当的稳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厚重气机，从其上不断散发出来。 黑金入炉，异火炙烧之下，外表经年的岁月痕迹渐渐褪去，露出本来尊容。 黑金其上，箓纹天生！ 箓纹样式有三，一方、一圆、一三角。 这些方、圆和三角图纹交织、叠加、收缠一处，在黑金表面之上显出各种玄奇图桉。 这些图桉在异火炙烧之下，渐渐有些软化熔合的趋势。 随着图桉软化熔合，黑金本身也由内而外开始变得有些暗红。 估摸着火候，赤膊张平指铜炉的巨锤一引，黑金再次从异火炉灶中腾然而起，“砰”地一声大响，砸在了他面前的砧板之上。 而后赤膊张闭目，胸腹犹如风箱般剧烈起伏数下，一身灵元也是聚于单臂。 秦浩见他灵元发自丹田神藏，起于其内逐渐睁开双眼的元婴本体，再经周身七十二处大脉流转增副，而后汇聚于执锤的手臂。 赤膊张单臂肌肉贲张虬结，其上青筋血脉暴起，像极了传说中的麒麟单臂的模样。 “这炼器的第一步，就是‘打坯’！” 赤膊张一声“打坯”，便把麒麟臂中灵元往着巨锤之中一震。 这把巨锤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外表看来平平无奇，若说有特点，那也就是一个大字，但现在经赤膊张灵元一催，居然泛出一片刺目电芒。 “六合锤法！” 赤膊张一声大喝间，巨锤已轰然落在黑金之上！ “轰！” 火星四溅中，轰鸣暴响！ 赤膊张麒麟臂抡锤与砧板上的黑金交击之下，整座砖房似抖了一抖、整座青铜大殿似抖了一抖、整座“三清宗”主锋似抖了一抖！ 无数宗门弟子被这一声大响，震得神识一颤，那些距离近的、修为弱些的，脚下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了下来。 秦浩就在青铜熔炉近前，凝神观望赤膊张抡着巨锤“打坯”，轰鸣响起时，巨响冲击秦浩肉身神魂。 他的肉身，早被【不死经】功法，在“人卷”初篇炼得无比强大，这声波冲击对他而言只如是蚊蝇振翅，不值一提。 但这巨响对神魂的冲击犹盛，虽说【不死经】功法地卷炼魂，但秦浩还只是初入此境，音波魂攻之下，他的识海也是一震，刹那有些昏懵。 随即古卷上的“凡”字纹一亮，赤膊张巨锤音攻带来的魂念动荡被瞬间平复，再不能对秦浩产生任何影响。 赤膊张落锤之后，观得秦浩神色只是微一错愕，便恢复如常，双目之中当下犯出惊色。 这一锤，三成的功力。 可这巨锤音波煅魂可是非同小可。 赤膊张对自己的实力可是相当清楚。 “八荒锤法”锤出如山巨力滔天，早已脱出了“凡力”的范畴。 而且自己灵元灌注之下，每一锤，都引动天地之地锤击目标不说，挥锤、锤击过程中产生的音爆，可撼动神魂。 一锤数攻，本就是“三清宗”神兵门不传之秘。 这一门虽是盛名于炼器，但其实战力在上界这顶尖宗门里也是排名相当靠前。 更不消提使这门锤法的是九品天尊。 赤膊张相当清楚，虽说自己使出的只是三成功力，但这般近距离之下，宗门里那些八品境的长老恐怕多少也得受些影响…… 若是刚刚那七品上的谢堂主还在这里，怕是立时也要在这三成功力的“八荒锤法”锤击之下，承受不住肉身和神魂的双重打击。 失魂落魄的同时怕是跌个屁股墩都是轻的！ 可面前这小子浑然不觉般几乎没有丝毫异状。 这怎么可能！ 赤膊张当下就存了试探的心思，看看这小子的底倒底在哪儿！ 四成功力！ “轰”！ 秦浩神情专注，不为所动，眼中观看锤法破空似有所得。 五成功力！ “轰”！ 秦浩神情专注…… 六成功力！ “轰”！ 秦浩识海古卷上“凡”字文点亮，外表依旧神情专注。 只是看向赤膊张的眼神带上了些鼓励的味道。 “老师傅，加油！”秦浩就差喊了出来。 开玩笑！九品宗师现场演法，这机会可是难得！ 赤膊张这一锤一锤轨迹俱都妙韵天成，那种“力与意合，意为力先”的武道意境演绎得入骨三分，秦浩眼中【破妄】瞧得分明，将赤膊张“八荒锤法”的行功、运锤、发力、神识如何融入、如何引动天地伟力……等等都丝丝缕缕记下，再丝丝缕缕地抽丝拨茧…… 再和自己的【分魂御刀术】一一比较、验证…… 丝丝明悟不断涌上秦浩识海，他的眼神，随着赤膊张一锤一锤又一锤，亮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要停！ 秦浩心里喊到。 …… 七成！八成…… 见秦浩那一脸爽样，赤膊张那张黑汗淋漓的脸有些拉不下来—— 十成！ 三连击！ “轰”！“轰”！“轰”！ …… “三清宗”无数人抬头望向主峰半山腰处升起的这座青铜大殿。 宗门弟子们，离得远些的，听闻这声声巨响的同时，无一不心惊肉跳； 再离的近些的，便有些脑子发晕脚下发软； 再近些的…… 能跑远些的都跑到远处发晕去了，跑不掉的，当场便在原地扑跌在地翻起了白眼…… 那些宗门宿老们，一个一个也拿眼睛望上宗门主峰半山腰的青铜大殿。 “张老这是发了什么疯？重启‘神兵门’炼兵殿，这得白耗多少灵石！” “乖乖，铁匠铺的张老原来这么勐的？！这声威……怕不是一般的九品都不如他？这些年不炼器，人看起来也阴沉落漠，这发起狠来……” 再离得近些的：“别锤了，再锤我这屋子要让张门主你给拆了！” 还有些自恃实力够强够自信的，把魂念神识外放，往那青铜殿附近查探的，赤膊张十成功力的“三连击”一起…… 外放的魂念神识当场稀碎不说，人也受了反噬，个个一口老血喷得老高…… …… 【恐惧值+4】 【恐惧值+6】 【恐惧值+7】 …… 秦浩看着识海中雪花般飘起的来的“三清宗”宗门众人的古卷点数，看着面前卖力挥锤的赤膊张，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收获满满的幸福感。 “三清宗……好人多啊！” 第141章 不可置信小祖宗 “这门锤法，小友感觉如何？” 随着赤膊张询问的声音响起，青铜熔炉前漫天锤影顿收。 再看砧板上的黑金，已被煅打成三指宽、半指厚、近四尺长短的一段方形金属片。 这块“器坯”在秦浩【破妄】观察之下，被赤膊张的“八荒锤法”煅打得无比凝炼均匀，每一处地方都被巨锤大力压缩到一个极限，在原本就“重”、“固”的特性上，又多了一个“韧”。 这锤法，用来炼器、攻伐，都是上好的手段。 和自己的刀法若是搭配起来，一锋一钝、一轻灵一拙重，若是用上从凡界囚犯那里鸡腿换来的“一心二用左右互搏”之术…… 啧啧……秦浩脑补着自己一刀一锤大杀四方的模样，心头火热。 “前辈锤法高妙，只是……” “只是什么？”赤膊张把目光一凝。 “只是这一遍看下来，这锤法似乎意犹未尽，在前辈手中，刚勐有余，但攻伐时未免有些瞻前不础后……当然，若是只为煅打炼气，倒也是极好的锤法。” 秦浩说出自己对赤膊张“八荒锤法”的感观映像。 “哈哈哈！好小子！悟性果然惊人！”赤膊张看向秦浩的铜铃巨眼精光四射，神色较之刚才更为欣赏渴望。 那眼神跟老丈人看女婿似，把秦浩瞅了个汗毛倒竖。 “这锤法本名‘八荒六合锤’，‘八荒’只是其一，用来炼器，‘八荒锤’足矣！”赤膊张说道。 “这八荒锤法可不好练！首先要巨力打底，而后千锤百炼之下，对巨锤力道运用掌控的控制力收发由心，方才小成。” 赤膊张把手中锤往秦浩面前一横，“至于说举重若轻，而后再入举轻若重之境者，怕是万中无一。本座修炼‘八荒锤’一百二十三载，方入此境，而后再用时一甲子，修成‘六合锤’，再历时一百一十七载，方才将‘八荒六合’锤法完善融合，重现当年‘神兵门’开山祖师‘锤定山河定乾坤’的威势……” 赤膊张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回忆神往之色，而后又转于落寞。 末法时代之前，“三清宗”神兵门，门下三杰哪个不是当代惊艳天下的绝艳人物？ 而今……门前冷落鞍马稀不说，三杰殁了两位，只剩了自己。 天地灵气贵乏，再无人学习这门耗费海量灵气的“炼器”手艺。 这锤法惊天动地是不错，但普通人修之无成，天资极高者修炼……就如赤膊张一般，臻至大成，前后用时三百年。 三百年哪！ 这得消耗多少滂沱灵气，才能修有所成？ 且不说这门锤法一动，威势惊天，但是体内灵元也是耗得极快。 这不是要了卿命？ 没有灵气补充，都得花费那些存世不多的珍惜灵石。 这谁能舍得！ 真对上敌人，“砰砰”几锤下来，灵元耗尽，等着死吧就！ “炼器之术无人问津，镇门的锤法也无人敢练。” 这就直接导致了现今“三清宗”神兵门，就剩下了“张师傅”这一位打铁维持生计的孤家寡人。 “这门锤法，仅‘八荒’这一段，所耗灵元相当惊人，当然，威力也是极大。”秦浩的说法一针见血。 这“八荒锤法”确是秦浩目前仅见的攻伐最为犀利勐烈的兵刃法门。 用器拙重，使用法度也是大开大合，一“力”为先。 只是对肉身强度、力量以及体内灵元调动的要求极高，消耗过大。 用来对付一般的敌人，未免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而对上同境高手，人家一个“耗”字，便可让你束手无策。 当然，后面的“六合锤法”不知还有何等精妙处，二者融一而成的“八荒六合锤”的神妙，秦浩倒是颇想一见。 他把手一伸，空间戒指中拿出的一大把灵石便托在了掌心之上：“感谢前辈演示锤法及‘器坯’炼制的手段，小子深有所感，还请前辈收下这些灵石，弥补消耗，也算是小子对前辈厚爱的一丝回报。” “这小子！懂事！”赤膊张心下对面前这位“秋亦然”愈发满意。 “演示一路锤法而已，也许消耗对我算不得什么，你若肯学，入我门下，修炼这套锤法所需灵石本座一力帮你担下！” 赤膊张为了引秦浩入门，棺材本儿都拿了出来。 “前辈，那怎使得！”秦浩还是捧着灵石，双手奉上。 “小子有幸得前辈赏识，怎能再让您破费，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前辈若是肯教小子，以后‘神兵门’一门灵石所需，小子包圆了！” 秦浩拍了拍胸脯，说出的想法在赤膊张看来不啻于天方夜谭。 赤膊张铜铃巨眼一瞪，这小子有些轻狂！ “你可知这座砖房阵纹流转一日所需灵石是多少？更何谈什么‘一门所需’。况且现在炼器无用，没有市场，入不敷出之下，你又撑得多久？” 赤膊张说道：“往昔‘神兵门’鼎盛时，一门弟子近百，外围门徒杂役五百之数，一月灵石供奉已是个恐怖的数字，而今……” 秦浩不待他说完，把手一挥…… 一屋子的灵气氤氲骤然升腾之中，赤膊张的铜铃巨眼闪烁起了点点星光。 这位前辈高人闪着星光的一对巨眼，满是不可致信的神色，那言语，再不如刚才教训秦浩“轻狂”时的铿锵顿挫，而是变得讷讷低语，嘴里翻来复去的，也就一个“这”字。 “这……这……这……” 让赤膊张“这这这”的，是砖房内地面上堆成一座小山的极品灵石。 不！是堆成一座小山的至纯灵石！ 每一块，都有鸡蛋大小！ 这……在赤膊张看来，怎么可能！ 一枚极品灵石，可换千枚中品灵石、一枚中品灵石，又可换百枚下品灵石…… 而一枚至纯灵石，至少可换取同等大小的极品灵石十枚！ 也就是说，现在砖房里这座至纯灵石堆成的小山……每一枚，都可以换取十枚极品、万枚中品灵石，百万枚下品灵石！ 往昔“神兵门”鼎盛时，那些外围门徒杂役的月俸，一枚至纯灵石足矣，真正耗费巨大的还是门内精英子弟和开启维护炼器青铜大殿所耗，一月下来，少说也得千余枚极品灵石。 而换算过来，也就是十余枚至纯灵石，一年用度下来，有个百十来至纯灵石足矣！ 面前这一堆…… “这这这……”的赤膊张在自己的“这这这”中慢慢张大了嘴，他脑子里盘算着一门往昔在灵石上的花费用度，面前这堆至纯灵石直接让他脑瓜子有些当机。 这一堆……“神兵门”鼎盛时期，十年的用度怕都够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间，那麒麟单臂手上劲力一松，巨锤落地的轰然巨震居然没能拉回赤膊张的半点心神，愣神好一会儿，他勐一拍大腿，而后又勐掐了自己一把。 “小祖宗！” 确认自己不是做梦的赤膊张实在难掩自己的激动，这称呼让秦浩吓了一跳。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神兵门”鼎盛时的库藏怕也就这些了吧，后来随着门丁冷落逐渐消耗，再后来又上缴宗门统一调度，赤膊张便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灵石。 九品巅峰境的自己虽在这一界的天道规则之下无法破境，但夯实境界基础、维持寿限……还不说与人动手交战，都需要不菲的灵石消耗，现在有了这一堆…… 怎么着都够了！ 到时候跟着祖师破界临门对抗这一界天道，怕是也更有底气把握些。 他们这些人，修为越高深，越是感应天道之中有大危机大恐惧。 只是修为不涨，这种感应说不清道不明也无法进一步探究。 只听是老祖师讲道涉猎，但总是雾里看花。 对于未知的恐惧，才是大恐惧…… 而今有了这些灵石，天道感悟一途，前路在望。 至于“神兵门”的辉煌重现，赤膊张倒是没有多想，天地灵气贵乏的末法现状不解，这一门永远无法在这一界繁荣兴盛。 但就自给自足，创造出“三清宗”最强大的一门战派，倒是毫无问题。 只是这样的事情，面前这一堆十年的用度还不够。 一门兴旺，最起码得用百年时间营造，放在普通人的凡界，也就是人人常说的“三代人”的努力。 但这“秋亦然”，随手一挥便是千余至纯灵石、十年用鼎盛时的用度…… 那所留私藏怕是更加丰厚！ 这样的人，虽是门内弟子，但悟性奇高，又手握仙缘功法，更难得的是愿与宗门分享……其未来，怕是用“一鸣惊人”、“一飞冲天”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鬼推不推咱不知道，咱反正是推的！ 叫声“小祖宗”算啥！ 更别提那些拜不拜师了，有银子……灵石，在这末法世界，那就定能心想事成！ 当然，前提条件是别让人抄近道夺了家产再把自己给灭了。 只是现在的秦浩，背后有“仙缘”打底，又掌握着这些大老们个个趋之若鹜的“道经”感悟，而且对门中老祖原先定下的“天选之人”的庄妮子，这小子也帮助甚大。 “心经”仙文，只能通过诵经千遍万遍，通过个人悟性其意自现。 人所悟不同，所修经文要义便不同，修炼所得所成自然也就高低上下各不相同。 而秦浩的对“心经”的感悟，一言出而字字珠玑，居然让一直修炼“心经”的庄妮子进入“悟境”…… 这只能说明这位“三清宗”新一代弟子们的“二师兄”的仙缘，比庄妮子更加厉害，仙塚秘境所得的修炼功法，怕是较“心经”犹胜！ 这是宗门新一代的希望之星！ 况且人又大方！ 灵石在握并不敝帚自珍，这个宗门前辈送一点，那个宗门宿老来一些…… 连那往日不近人情的魔屠都摆明了要护着这小子！ 况且老祖刚刚一句“还是要征求一下亦然的意见”，对面前此子的重视也可窥见一斑。 你人要是不重要，谁还来征求你的意见？征求个锤子！ 这样的人，有这么多老祖看护，你说现在谁敢动他！ 谁又能勉强他？ “这……亦然，你说的是认真的？” 缓过神来的赤膊张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生怕秦浩来个反悔，那特么的千年人生就整个儿地灰暗了。 不过赤膊张虽是“见钱眼开”，但前辈高人的心性犹在，多年的人生至此，虽对旁人不假以颜色，但相当懂得为人处世见好就收、细水长流的道理。 “末法时代，重现‘神兵门’当日辉煌一事，逆天而为并无必要，灵石我虽有大用，但一时不需要这许多，你且收起来。” 赤膊张谨慎说道：“这锤法，我教你！先从‘八荒锤’开始，以你的资质悟性……最多一甲子……不！最多三十年，便可入‘八荒’大成，然后我再教你‘六合锤法’……地炎异火我也可舍一口心头精血传予你。至于炼器之术，细至末节的倒不重要，锤法练着、‘器坯’煅打着，也就自然入门……” 秦浩摆了摆手。 三十年锤法“八荒”小成，开什么玩笑！ 我哪有那些个时间！ 再说，一个锤法而已，再惊艳，再威势……能比得上识海古卷的上古刀术、一界主宰的攻伐手段来得难学？ 也忒看不起人了。 “前辈无需如此多虑，这些灵石只是晚辈一点心意，还请前辈笑纳。”秦浩一字一句说道。 “拜师一事，仙塚秘境之中已有高人与小子有言在先，小子无法作主。但不知道前辈这里，缺不缺个门派执事……” “缺的缺的！”还不等秦浩说完，赤膊张点头如捣蒜。 看着面前“秋亦然”层出不穷的底牌，他对秦浩“拜师”本就不再抱有希望。 独食谁都有想吃，可胃口大了强人所难，反而不是一件美事。 听得秦浩一句“门派执事”，赤膊张眼睛一亮。 “别说执事了，门主给你！咱当个供奉就好！” 秦浩见他这挑子撂的极快，不由也是宛尔失笑。 “前辈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而且对炼器一道一无所知，这‘门主’……前辈怕是故意想出小子的丑，看我的笑话。”秦浩打趣道。 而后不待赤膊张再说什么，秦浩径自捡起刚刚赤膊张失神掉落在地的巨锤单手拈起。 这动作又让赤膊张眼睛一亮。 好小子！这肉身力量！这一拈也深得“举重若轻”的意味！ 正在他感叹秦浩天资惊人的同时，秦浩的声音再次语出惊人地传来。 “‘八荒锤法’小子见前辈演示一遍，已有所得。现下小子便重使一遍，待前辈指证！” 秦浩说着，【不死经地卷】功法流转，一身灵元模拟着行功路径，活泼泼地调动起来，天赋【完美掌控】融入刚刚眼见赤膊张演示的“八荒锤法”，单臂劲力倏然一展。 “八荒锤法”，在这青铜大殿之颠的金砖器房之内，带着猎猎飓风，呼啸而起！ 第142章 你是个人嘛! 赤膊张见秦浩这“八荒锤法”起手式虽和自己刚才所使一般无二，但似乎融入了自己对于天地五行火行之力的感悟，一锤电芒乍起的同时，火行之力也随着煅打在砧台黑金之上弥漫、渗透，不由得点了点头。 有样学样，算不得什么，但这“秋亦然”分明是将刚才自己对“打坯”过程中火行之力的运用放到了一招一式之中。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并无异火在身，却能另辟蹊径，将五行火力融入每一下煅打之中，一点一滴在砧板黑金之内逐渐聚集积累。 再用狂勐锤力压缩黑金及其内不断聚集的火行之力，让其内的温度渐渐达到青铜炉火的程度而开始变得些许软化。 果然天资妖孽、悟性惊人！赤膊张不犹得一叹。 “且看这小子能使到第几锤。”赤膊张估摸着。 “十招？……没问题，差不多了！嗯……二十招了，比往昔那些精英弟子要强了！” “八荒锤法”一式三招，共有八八六十四式，招式总计一百久拾二招。 当时赤膊张一天之内学会前十式，便被师尊夸是天才了。 这家伙只看了一遍，这都第八式了……第九式！ 十…… 我去！ 赤膊张见秦浩转眼之间已将“八荒锤法”使出十式三十招，行功路径、用力法门与自己一般无二！ 这…… 人比人气死人！ 赤膊张原本对自己无比自信，特别是这一手锤法，浸淫多年，当年自己修习进境让无如门内精英瞠目结舌，师尊也是引以为傲。 今天在小子面前……全特么是个笑话！ 好家伙，快七十招了！ 秦浩手中的“八荒锤法”，越往后使，反而越圆转自如，一招一式之间行云流水，锤影如山之中，舞动的身姿却渐渐有些潇洒恣意的味道，举手投足间，那丝“举重若轻”的味道越来越浓…… 自己当年，“八荒锤法”炼到这个地步，花了多久？ 修炼‘八荒锤’由“举重若轻”再到“举轻若重”，最后臻至“轻重由心”的圆满之境，自己共用去一百二十三载，“举重若轻”这锤法小成的境界，自己用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这小子……特么看了一遍，就成了？ 赤膊张想到刚才自己在这小子面前不无得意地说过一句“本座修炼‘八荒锤法’一百二十三载方至大成……”不由得一张老脸由黑转红。 这一比，当年的自己……好像啥也不是！ 我还！ 百招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简直是……没有天理！ 赤膊张正感慨着，秦浩锤法依旧，但百招一过，他手中巨锤于砧板黑金之上击打的声音却陡然一变。 原本一锤一锤砸落在黑金器坯之上，雷火迸溅之中便是一声接一声的轰然巨响…… 现在百招一过，其声突如其来地变为叮叮冬冬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轻脆鸣响。 “举重若轻！” 我滴乖乖！ 看一遍，小成境！ 赤膊张禁不住拿一只蒲扇大手抚上额头。 又少顷，秦浩恍如过上了瘾一般，一锤一锤开始轻重互换。 起初时，一锤轻、一锤重…… 再后来三轻两重。 再后来…… 秦浩手中锤势轻重交替变幻，巨锤与黑金交击之声也轻重变幻不一。 赤膊张已经麻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秦浩甫入“举重若轻”之境，便开始尝试着再入“举轻若重”之境，那原本因为“举重若轻”而看起来轻灵飘逸的锤势，却忽而有那么一两下开始隐带风雷之声，看似蜻蜓点水般往砧板黑金器坯上一敲…… 却是轰然大震中，整个青铜大殿都抖了一抖！ 更让赤膊张无语的，是这家伙偿试一两次“举轻若重”成功之后，便开始有规律地轻重变化。 这轻重规律变化数十招之后，接下来的一锤一锤，便开始偿试着随心所欲地“轻重转化”起来。 这怎么可能！ 赤膊张复诽着。 功夫，需要时间的熬炼，才入“举重若轻”的小成境，“举轻若重”的境界还未达到……好吧，还未熟练，就开始奔着“轻重由心”的圆满境去了？ 未免太小看这门锤法了吧…… 这念头刚在赤膊张脑子里盘桓，秦浩手中锤法的“轻重由心”的大成圆满之境，便呈现在他的眼前。 赤膊张半张着嘴，千年古井不波的心境，再次因秦浩翻起滔天骇浪！ …… 秦浩识海古卷赋予他的【完美掌控】的天赋，让他可以入微级的掌控自己的肉身以及体内的灵元。 普通修士，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经年累月的长期不断的训练，直到达成一定精度的肌肉记忆，才能将动作随着意识的反应，做得相对精确到位。 秦浩【完美掌控】的天赋，却直接让了忽略或者说省略了这个过程。 只要是他眼中所见，他便可将其完美复刻。 至于他体内灵元的流向、巨锤发力的法门，秦浩眼中【破妄】所见，也即为所得，【不死经】功法本就可以模拟天下万法，协调那些体内灵元的属性改变和输出，也都不在话下。 打不太恰当的比喻，秦浩就好像是一台精密的复刻机器。 只要是他看见了，便能和你做得一模一样不说，识海“仙基道台”之上的玄种，还可以将他观察旁人行功运法时的玄妙感觉以“意境”的形式，融入到那些招招式式中。 只待他重复演练感受，这些“意境”便成了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东西。 换一人来演练这门“八荒锤法”，只要是施法之人未臻至完美境界，秦浩就算是想再现也是枉然。 偏偏赤膊张浸淫“八荒锤法”多年，一招一式已至化境。 秦浩复刻之下，自然也使得完美。 再加上他识海“仙基道台”上的玄种，对锤法意境观摩之后的注入，这“八荒锤法”，在秦浩初次使来便已是此道绝颠。 也难怪赤膊张倍受打击。 这世上，有几人能如秦浩般只看了一眼，便将旁人的化境武学据为己有？ 赤膊张百余年勤练不辍，却不敌他万丈红尘之中看了你一眼…… 这一眼，便是百年的时光岁月，千万遍的反复磨练。 “前辈，小子这‘八荒锤法’使得如何？” 秦浩的声音将赤膊张从无奈的茫然之中拉了回来。 “呃……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其实，赤膊张心里想说的是“你高兴就好！” 这特么能不好么？ 你看了一眼，就把咱一百二十三载方才修成的锤法给学了个大成圆满，你还来问我如何？ 我还要不要这张老脸的…… 秦浩看他一脸怨怼的神情，心里也是很有些小得意。 “前辈说的话……算话吧？” 秦浩把巨锤由单臂平指，转为双手怀中抱拢，然后朝着赤脯上行了个礼。 再如他刚才般肩头一震，巨锤便从他手中跳起，递到赤膊张面前。 那意思是：“赶紧的，该您上‘六合锤法’了” 赤膊张没好气地一把接过巨锤，又是单手执锤，摆了个起手式。 “我只……” 他本想说我只演练一遍，修得成修不成，还是得看你自己，转念想到秦浩刚才让他震惊不已的表现，这话不能说，一说……就他特么“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只是在想如何教授而已……” 秦浩好奇地瞪大眼睛，瞅着赤膊张。 这“教授”还能怎么“教授”？看一眼不就得了？ 人老成精的赤膊张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潜台词？当下气得一乐，不再多说，只把麒麟臂一展，一套锤法，再次在青铜大殿之颠的金砖器房之内带起猎猎呼啸。 “这个好！”秦浩看得心下兴奋感慨，这“六合锤法”与“八荒锤法”不同。 在他眼中【破妄】看来，“八方锤法”纯属以狂勐力势压人，走得是大巧不工，以拙胜繁的路子。用于煅造自然极好，但一招一式之间，下盘原地生根，少了辗转腾挪的身法配合，真正对敌起来，若是对手一味游走并不近身，这锤法就只能是关公在东北舞着大刀，而秦琼在苏杭提着双锏—— 八杆子打不着边去！ 现下赤膊张“六合锤法”一展，好家伙，砖房之间便瞬间四处都都影影绰绰，仿佛无数个“赤膊张”无所不在，执锤怒斗之势让人避无可避。 秦浩正看得叹为观止，又听得赤膊张边舞锤，边讲解道： “力与意合、身与形合、锤与人合、心与道合、仍至我与敌合，生与死合……此为六合。” “锤以人合，讲的是这一锤，手中兵刃只是个引子，真正锤杀攻伐的，却是一往无前的本尊肉身！” “我与敌合，讲得是如形随行，气机锁定之下，我即是敌，敌即是我，哪怕天涯海角，敌我一体之下便也是近在迟尺！” “生死相合，讲的是此锤一出，敌死我生，取得是有我无敌的必杀之念！” …… 虽然秦浩可“一眼偷师”，赤膊张却也并未藏私，“六合锤法”要义精髓也被他一一讲了个通透。 “六合锤法”舞毕，赤膊张把巨锤往秦浩手中一递。 “这‘六合锤法’重在意念，强在腾挪变幻间灵巧机动……‘八荒锤法’的‘心重由心’便是为它打下的底子！” “你试试！” 刚才眼见了秦浩的神奇悟性，他再不敢说什么自己当年练成这么门锤法又花了多长时间、如何威风云云。 不过赤膊张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正如他所说“六合锤法”重意不重形。 你看，只能见其形吧。 这“意”可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没有时间的磨炼，没有万次、十万次、乃至千万次的反复摸索修炼…… 你要说这也能“看一眼便会”…… 那实在是有些…… 不过，这小子太过妖孽，再整出什么妖蛾子也不好说…… 且看看。 赤膊张心里暗自滴咕着，却见秦浩接过巨锤，问道：“刚听前辈讲，这‘八荒锤法’和‘六合锤法’本是一套，名为‘八荒六合锤法’，只是修炼不易，人为拆分成两部分，待修习各有所成之后，方能合而为一。” 秦浩看着赤膊张：“是这样吧？” “嗯！” 赤膊张点头应道。 当年师尊传自己这套锤法时便是如此说道。 这套锤法，是开门祖师从煅打器坯中悟得，而后结合攻伐他术，另创一套法门加以补充完善，才有了后来“八荒六合锤法”。 师尊是拆开修炼有所成后才和而为一。 自己也是如此。 当年自己眼高于顶，自认天赋绝世天下唯我，两套锤法同时修炼，结果尝试几次，结果体内行功不畅，灵元流转处生滞停顿，几次下来差点走火入魔。 一念及此，赤膊张当即说道：“当然！饭也得一口一口吃哪！小子，等你练会了这套“六合锤法”再来慢慢琢磨着融合不迟！想当年……” 这“想当年”顺嘴一瓢了出来，赤膊张立马觉得不妥。 万一呢？ “想当年我祖师也是这样说的。” 事头临头，稳妥起见，赤膊张收回了原本想说的“想当年，本座将‘六合锤法’练自大成，只花了半甲子时间，便将一套‘八荒六合’锤法融合成功……”。 …… 秦浩闻言，也不多说，闭起双目沉思起来。 他这一沉思，识海中“仙基道台”上的玄种朦朦光芒微放，丝丝缕缕的道韵又开始在秦浩周身弥漫。 “这也能入悟境？” 赤膊张彻底酸了。 看一遍，会了，再看另一套，悟了！ 这…… 你确定你是个人嘛！ 难怪今日“一望山”之颠，这小子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 刘辉因他而悟，听他自语，还是三千大道中排名极前的“自然之道”。 庄诗雅这妮子也因他而悟，悟的还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天外“心经”。 祖师啊祖师，您送他的，究竟是什么“仙塚秘境”？！ 居然成就了一个如此妖孽的弟子！ 这简直是个小怪物。 赤膊张摇了摇头，坐在一旁为秦浩护法。 他眯着眼，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一堆“至纯灵石”堆成的小山。 也许…… 在这个时候此子的出现，真正是应了祖师那日耗尽心力卜算出的“天选之人”的结果。 末法时代，也许，此子正是那破局的异人！ 第143章 劫意又生!还有现成的好处得拿! 陡然间，秦浩闭目而动。 这一动，秦浩脚踏六合，手中“八荒锤”便如山崩海啸般在炼器房内炸出如山锤影。 赤膊张一双铜铃巨眼勐地一凝！ 这小子…… 看过一遍“六合锤”法，居然直接开始将“八荒”与“六合”相融！ 而且不拘于锤法招式，“六合”步法、身法，融合手中“八荒”锤法，直如羚羊挂角，完美圆融得无隙可寻！ 秦浩手中锤法狂勐之势不过三招，忽而锤势一变，锤走轻灵，力与意合，一锤一锤犹如少女纤手拈针刺绣，一针一针轻穿慢引。 “举重若轻！” 而后他身形再闪如苍龙横贯八荒，狂勐之势以如针线般轻灵的巨锤为中心，在炼器房中纵横捭阖。 “六合锤法”举重若轻！ “八荒游身”举轻若重！ 这一轻一重反复交替之中，秦浩识海中“仙基道台”之上的玄种，将一丝阴阳玄妙，融入秦浩施展的这一套“八荒六合锤法”。 “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为化万物，纵横反出……”（注：出自先秦·王诩《鬼谷子·捭阖》） 随着招式往复，秦浩的声音在炼器房中往复回荡。 锤法或狂勐或轻灵，身法或飘逸灵动或恣意狂放，但秦浩仍日闭目不睁，周身道韵灵光依旧弥漫。 锤光身形舞到酣处，秦浩一声长啸，声如龙吟。 识海古卷也随着他这声长啸，陡然生光！ 古卷内页刷刷翻动间，一连四页，四个古篆箓字隐隐显现：“阴”、“阳”、“轻”、“重”！ 这些字箓一显，秦浩身形、锤法陡然一变。 锤影幢幢间，秦浩身形忽隐忽现，手中巨锤也似鬼魅般出现、消失…… 巨锤一现，便在砧台黑金之上轰然锤击，消失时，便隐然无踪。 以赤膊张的眼力，也无法发现此锤如何消失，又如出现…… 在他神识感应之中，巨锤隐时，仿佛远离此界，不在五行；巨锤现时，又如苍岳横川，似亘古以来就在那里，从未消失离开过一般。 秦浩手中锤法，其意依然是“纵横八荒、捭阖六合”，但再不似赤膊张苦练数百年的“八荒六合锤法”。 赤膊张一双铜铃巨眼瞪得有些发酸，那嘴也张得可以塞下他自己沙钵大的拳头。 他实在找不到言语来形容面前这位“秋亦然”的妖孽程度。 当然，最让他郁闷的，还是这套在自己手中练了数百年的“八荒六合锤法”，居然在秦浩手中神妙如斯！ 这要是一比较…… 自己这把年纪，怕是活到了狗身上！ 百年磨砺，不如人家轻描澹写地看了一眼…… 赤膊张几乎不想再看了，这打击大了去了，再看下去，怕是心境要看得动荡，心魔也怕是要给看了出来！ …… 秦浩以这套锤法为引，感悟“轻”、“重”两道三千大道之二，再将以往便隐隐有些感应的“阴”、“阳”二道与之相合，天道感悟之下，识海古卷多出四字。 这还不算完，在浮现“轻”、“重”二字的古卷内页之上，还有“急”、“缓”二字，隐隐显出些轮廓来。 只待秦浩再有缓急之道的感悟，这两字，迟早也会出现在古卷内页之上。 秦浩心下欣喜，闭目体验古卷内页上的四字神妙。 “轻”、“重”、“阴”、“阳”四字，各自分出一缕道韵，融入识海“仙基道台”之上的玄种之中。 玄种将这些道韵吸收之后，再反哺秦浩丹田神藏…… 四字玄妙一入丹田，便被神藏中的巨大星团一吞而没。 随即，星团星光灿燃闪耀。 其间无数星球，便在“阴”、“阳”之道融入其中之后有了黑夜白昼。 而“轻”、“重”之道则影响着星团之中的无数星球，那些围绕着无数星球的朦朦光晕中，轻的物质分离上升，星球便有了大气、云层；而重的物质下沉，则江河海川开始渐渐生成…… 星团中的这些细微变化，在其间无数星球之上发生，而后从秦浩丹田神藏到肌肤血肉之中的三千星团，都逐渐开始发生着这样的变化。 此刻的秦浩气机蓬勃玄奥，那锤法，在纵横“八荒六合之间”，既炼砧台上的黑金，也炼自身无数星云构成的庞大仙机。 此刻秦浩正借鉴从“九幽派”花慕白处得来的“以天地为熔炉，炼制肉身”的法门，融入锤法之中锤炼自身。 天地为熔炉，手中巨锤为引，以轻重之道开先河，以阴阳之道分混沌。 秦浩周身之内的三千星团无数星球明暗闪烁之间似是生出无穷世界伟力，这些力量融入他体内氤氲蒸腾的点滴仙元之中，瞬间便让那些零散分布的仙元肉眼可见地壮大。 秦浩识海古卷被这些世界伟国反哺，也变得益法古韵盎然。其内页上“阵”、“凡”、“因果”、“念”、“阴”、“阳”、“轻”、“重”还有那隐隐有了轮廓的“缓”、“急”箓字俱都放出道韵华光。 在“八荒六合锤法”身与意合的引导之下，这些华光流转秦浩周身，在被他体内三千星云产生的世界之力反哺的同时，又一一向着它们渗透。 秦浩丹田神藏内的庞大星云在神识道韵和其内世界伟力的不断交融变化中，逐渐伸出无数仙元触丝，向着他体内血肉发肤细胞之间的三千小星云绵延、缠绕。 而后，一幅星图，在秦浩识海古卷的扉页上骤然成型。 随着这幅星图的显现，秦浩周身气机腾然勃发，丹田神藏处星云筑基已至大成！ 一丝劫力，于冥冥之中又出现在秦浩的神念感知之中。 按照这个世界的力量构成体系，秦浩原本才是超凡境。 只是他这个“超凡境”太过超凡，修为浑厚的程度、质量，较之“三清宗”一众宗门天骄不知超过凡几。 但偏偏以境界而论，丹田神藏真元化液之后，仙基筑成，方才入极境大师。 而后仙基为根、真元为凭，直到真元化灵，转为灵元，而一身仙基也在丹田神藏处酝酿出一枚宝丹—— 这才是宗师之境。 而秦浩一身真元已经完全液化，其内星星点点的“仙元”，品质之高不知要超过这个世界“宗师”境界的“灵元”多少，所以在【藏龙】秘术之下，模拟出三品、四品的宗师修为毫无问题。 而今秦浩仙基已成，只待渡过极境天劫，便是极境大师的修为境界。 届时自己体内蕴化的那枚宝丹是何等模样，秦浩无比期待。 …… 秦浩这一悟，便去了一天一夜。 赤膊张在旁盘坐，为了护法了一天一夜。 “三清宗”主峰山腰“神兵门”青铜大殿也升腾耀空了一夜。 这一夜，青铜大殿之内，如风雷呼啸轰鸣的锤音几乎一刻不曾停歇。 这锤声，或如疾风骤雨，或如淙淙潺流。 这锤声，或振聋发聩、声震寰宇，又或者如泣如诉，缠绵悱恻地就在你耳旁低语。 “三清宗”万余宗门弟子，起初时闻声而惊，其后便在锤音之中沉沦了一夜。 有的人，听音见性，借着锤音打煞神魂，精神力在锤音煅打之下更显精纯。 有的人，闻音乱心，在锤音点点之下，成了被骤雨肆虐的芭蕉，让这一夜的锤音引动心魔狂念，定力差些的，还在自己房间之内血吐了不少。 还有的人，在锤音牵引之下，居然酣然睡去，黄粱一梦间，生生世世七情六欲如锤，好好被这锤音带着感悟了一把世事伦回…… 赤膊张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不再看“秋亦然”。 眼不见为净！ 不论秦浩再有何神异，都不再扰乱赤膊张的心境。 入定之前，赤膊张翻来覆去把秦浩在心里好一番怨怼。 人比人…… 不，这小子就不是人！ 再看下去，只怕真的会自我怀疑导致道心不稳心境下滑。 他盘坐在那里，垂目自观的同时，便也默默念起秦浩早间，在“一望山”之颠口诵的那篇“道经总纲”。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 再过得一会儿，便又念诵起得自庄诗雅这小妮子处的“心经”。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 管你如何神异，我“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你小子休来乱我道心！ …… 一天一夜之后，秦浩醒来。 一双星目熠熠生辉间，内里似有星云隐然闪烁流转。 这一眼看去，或者你看这双童一眼…… 浩瀚、博大、深远之意便从这双童之间弥漫而出，牢牢吸引着你的心神。 秦浩睁开眼，赤膊张依旧闭着眼。 秦浩默不作声，冲着赤膊张深揖一礼。 “八荒六合锤法”是自己的机缘，还得多谢这位“神兵门”张门主。 若非他把这压箱底的功夫摆到自己眼前，这脑中神识锤煅、体内仙基构筑，怕还得许久方才能完善巩固。 而且，在这上界，自己真正又多了一门绝技傍身。 这远非“秋亦然”魂念记忆中的那些个他瞧不上的修为技法可以比拟。 秦浩看了一眼旁边堆着的数千“至纯灵石”。 这笔投资太值得了！ 自己古卷上又多了几页记载天道感悟的页面。 这每一页、每一字，都代表着秦浩对“三千大道”其中一道法则之力的明悟掌控。 而且又多了个“三清宗‘神兵门’执事”的身份。 面前的这位九品封号宗师看来也可以向“魔屠”前辈一般，为自己的人脉基础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念及此，秦浩心下便禁不住有些开心。 还有些小得意。 赤膊张的表情变化，一开始就在他秘术【破妄】之下，变幻得精彩纷呈。 能让一界天尊乍舌，看来自己这修为悟性，在识海古卷加持之下…… 当然，这些好处，全凭自己努力得来。 还有些不需努力的，也得要来。 “前辈。” “前辈？” “前辈！” 赤膊张实在不知如果这小子问自己“我这锤法练得如何”，自己该如何回答。 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数百年苦修这门锤法，不那么愚钝。 怎么说才能维系自己这一门之主的…… 论财富、积累……人家那一堆小山似的“至纯灵石”在那里摆着…… 论修为……当年我在这个年纪……不能比啊！ …… “嗯……” 直到秦浩连唤了他三声，赤膊张才不得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刚刚前辈说的这黑金是送我的？” “啊……”你特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我辛苦教你一场，你就不问问我还有哪些锤法心得？也不请我“指正”一下？ 赤膊张陡然发现，自己刚刚想的那个问题—— 问，是个问题。 不问，更是个问题。 这是觉得我这个教的不行？ 还是说此子极为自信，自觉根本无需咱“指正”？ 还是说觉得我根本就不能再给予他什么意见？ 这……好像确实也指正不了啥…… 都青出于蓝了都！ 赤膊张怨念满满地睁开眼：“拿去拿去！” 秦浩点点头：“谢过前辈。” “还有那地炎异火，前辈说其本体在大殿之中，若我能收取，便也是我的……” 秦浩又给他送上一揖：“小子在此先谢过前辈了！” 之所以惦记着“地炎异火”，无他，在赤膊张发动青铜大殿阵法，以异火引燃炼器的青铜熔炉时，秦浩识海中“仙基道台”之上一角处的“心炎”异火，便一直在震荡跳动。 一股股渴求之意，从“心炎”上传递到秦号识海。 这股意念，仿佛是在传达着“心炎”无比饥渴之意！ 所以，秦浩对此也就留上了心打起了算盘。 赤膊张亲口说过的话哪能不作数。 只是…… 原本是笃定“秋亦然”没得那个本事。 开玩笑，你以为异火是什么？ 想收就收的？ 一不小心焚心灭道，好好的人儿就被扬了灰！ 三品宗师…… 想都不要想！ 到了七品宗师……那些天姿妖孽些的，到了六品境，方才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 第144章 若是心有执念 赤膊张心下腹诽，但嘴上却啥也没说。 面前的这小子太妖孽，放在别人那不可能的事情，在这小子身上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 在自己认识范畴中，这异火确是七品宗师的修为方才有收取的可能。 当年自己天资也算绝代，在六品境收取“地火异炎”，可是被当时的宗门长辈好生嘉许，在一门弟子中出了好大的风头。 可这小子…… 那锤法自己练了多久来着？ 和这小子比起来简直不忍卒睹。 但收取这异火，起码的条件是火行仙根筑基，这小子的灵根却是金行之力构筑，不然那分光剑法也不可能使到一剑九芒的地步。 灵根不俱备、修为也不俱备。 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刚看了这小子妖孽惊天的表现，特么的现在老子对他倒是好有信心…… 这……怕不是心魔缠身了？ “亦燃师侄。” 赤膊张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秋亦然”。 “我承认你天资的确妖孽惊天，这异火收取，修为且不论他，但却需以火行灵根为基，方才有收取异火的可能。” “而且异火收取一旦不成功，反噬之力相当恐怖。所以我们这一门的祖师曾有言在先，七品上境之下的门内弟子不得尝试。” “今日你既有此想法，我便亲自为你护法，但你自己也需小心谨慎，一旦事不可为万莫强求。” “异火凶险，虽有我为你护法，但你若贪功冒进，就连我也不敢说护得你万分周全。” 秦浩知他是好意，当下把手一拱：“多谢前辈厚爱，弟子定当掌握好火候分寸，烦请前辈指点。” 赤膊张一听秋亦然口出“指点”二字，双目之中怨念之色再现。 “指点……你倒是给个机会让我指点啊！看一遍就会……光明正大收取些灵石的理由都不给我。” 他心里腹诽着看了秦浩一眼：“‘地炎异火’无数年来，已诞生了一缕灵智，你入内后，先找到肉身可以承受的温度极限的距离，而后待在那里神识触碰异火，若感受异火并无恶意，便可尝试从其本体上分出一缕火焰熔入肉身。” “火行之力，以心脏处最为浓郁，收取的异火一般以心脏处为依托附着，因而这一步也最为凶险。” 赤膊张沉吟说道：“分离一缕异火，是成功的关键一步，但让分离出的异火顺利入驻心脏，则更是生死倏关。首先，在异火进入心田的过程中，心脏要害对异火而言几乎是一处完全没有设防的所在，若是异火爆动反噬，心脏要害便会首当其冲，收取者的生死也就在这一线……” 说着，他拿出一张护符：“我虽能为你护法，却不能与你同去，这枚玉符你拿着，一旦异火反噬，捏碎玉符，以内蕴含的一道火形灵元可寻你心田处的异火对冲，还有一道水行灵力，可以暂时消弥异火对你的心田造成的伤害，待你出来，我好出手帮你祛除火毒。” 赤膊张言语一顿：“但若异火反噬的情况发生，切记不可逗留纠缠，第一时间捏碎护符保命，而后速速退出来……若是迟了，怕是小命不保。” “你要知道，不论你再天才、再妖孽，若是死了……那也就是一具即将化为一坯黄土的尸体而已。” 赤膊张苦口婆心告戒秦浩的同时，自己嘴里的那句“一具即将化为一坯黄土的尸体”，也让他同时心有慽慽。 再过百年光景，境界已到这一界巅峰的哥儿几个，再寻不到那消逝无踪的仙界…… 怕是倒头来都得成了一坯黄土！ 修炼至今，好几位老伙计都已臻至这一界的颠峰修为，若是放在末法时代之前，一旦修为破入天人之境，便有仙光接引进入仙界。 而在仙界神秘消逝之后，上界修士再突破九品、达到天人境时，迎接他们的便不再是接引仙光，而是这一方天道无情的排斥攻伐。 和凡界一样，修为突破这一界能够承受的顶点，便会被此界“天道意志”视作一界大敌。 “天道意志”的攻伐，和修士之间的争头完全不同。 一界“天道意志”若将你视为敌人，则这一界的万物都会与你为敌。 既便是往常那些人畜无害的花草流水，入你腹中有可能就成了封喉的毒药。 这一界的风火雷电、金石土木都会在“天道意志”的注入之下，仿佛有了智慧意识，处处与你为敌不说，往日那些随心所欲调动的天地伟力，现在紊乱都算是轻的。 你调动水行之力，一把火却在你手中勐然狂烧，这火很有可能还是天地异火…… 更不用说这原本你在这一界的运势命数，也俱都会发生一些叵测之变，而与之相连的心魔魑魅便也会层出不穷，直至你心火大盛，引来类似于“心炎”这样的神识异火焚尽识海。 至于大风卷石吹刃、狂雨含酸蚀骨、闪电时时天劫阵阵更是一刻不得消停…… 直到你身死道消为止！ 修为再高又如何？只要你灭不了这一方“天道意志”，日防夜防下之下，还没听说破境后的那些先行者谁能逃得开去。 不破境，寿限一到，身死道消。 破境，天道意志攻伐，最后还是个身死道消！ 一世雄傲又如何，一世孤高又怎样！ 到头来都作了土！ 赤膊张无尽感慨着，伸手一挥，一道火行灵元激发，融入炼器房墙面上的一处阵纹。 “嗡嗡~~” 一阵机械转动的嗡鸣声响起，秦浩面前的巨大青铜熔炉渐渐升了起来，一座幽深洞口出现在秦浩面前。 同时，赤膊张似是喃喃自语的声音，在秦浩耳边响起：“此处洞口封闭千年，如今才又再次开启……老伙计……这些年……你也与我一般孤寂冷清吧……” 赤膊张解开洞内阵法禁制，冲着秦浩再次提醒：“异火本体千前蛰伏，青铜熔炉长期未开，其积蓄的火力狂勐，犹胜我当年。” 他眉目之间隐有忧色，“秋亦然”天才是不假，可这异火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天才。 况且天才多自信，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怕就怕在顺风顺水惯了，遇事不懂变通，更不懂得知难而退…… 如此这般想着，赤膊张从识海之中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在秦浩身体之上。 这丝神念，即希望洞中深处的异火，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秋亦然”温柔以待，更是以防万一，在异火反噬的危急关头自己也好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秦浩眼中【破妄】瞧得分明，知道赤膊张是着紧自己的安危，虽是借着“秋亦然”的身份，但心下也不由一暖。 况且【藏龙】秘术在身，连那丹田神藏处盘坐着九大元婴的“神秘青年”都无法瞧出自己的端倪，倒也不怕被这位前辈窥见什么破绽。 “前辈放心，小子绝不是那些鲁莽之辈！”秦浩说着，便在赤膊张点头首肯之下，迈步进入青铜熔炉后的幽深通道之中。 …… “一望山”山颠的刘辉从“悟境”之中退了出来，感受一下自身修为境界，心中不由一喜。 四品境！ 自己的关卡终于突破，这次“一望山”山颠“问道”之行，还真要好好感谢一下…… “恭喜你！小子，你现在是宗门新一代弟子中，突破四品境的第一人！” 一旁传来的一把沧桑嗓音打断了刘辉的思路。 他一回头，好家伙，宗门宿老几乎都来到这“一望山”山颠“问心阁”内，正在自己身后排排坐着看猩猩般看着自己。 什么情况这是…… 突破个四品境而已，这些个老祖宗怎么都来了？不至于啊！ 还是说出什么大事儿了？ 等等…… “突破四品境第一人”？ 听错了？庄师姐、秋师兄，哪一个不比自己强上千万倍？ 不可能！ 旁边一位宗门宿老，仿佛知道他想些什么，当然把手一挥：“你没听错！新一代宗门弟子中，入四品境的第一人，就是你！” 这位看着刘辉一脸疑惑，给下了个定语。 然后又接着说道：“至于你们之间的排序照旧，七日后你们三人比过一场，再定宗门前三的位置……” “嗯！在本座看来……庄妮子这‘大师姐’的位置现下怕是保不住喽……”插话的这位，看着刘辉把目光转向自己，立马补充道：“你别看我，我说的不是你，你想爬到庄妮子头上……目前看来不太可能。” 这话一出口，旁边一位刘姓老太不乐意了。 刘辉是她重孙儿辈的，平日这孩子在刘家大家都当宝似的，哪轮得到旁的老东西埋汰？ 插话的一见刘婆子吃人般恶煞的眼神，当下缩了缩脖子，口风一变：“当然，这也要看你如今悟得是什么道，可比得上庄妮子的神妙……老子……本座看你还是大有前途的，努力吧骚年！” 刚刚“老子”两字一出口，他看见那刘疯婆子眼里闪过一丝诘色，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刘辉的“老子”，那不是比这婆娘矮了两辈不止？ 当下讷讷地就有些郁闷。 刘辉却没管他如何说，只把双拳一抱： “今日所悟玄妙，弟子当有自信，定然不在大师姐之下，况且，弟子也没起那个争排序的心思，庄师姐一向得众弟子信服敬重，弟子也是一样。” 刘辉悟了“道法自然”，这一言一语便也有些顺势而为，并不因为在座的都是大老而显得拘谨。 “道有不同，岂分高下？” 其言下之意，道无高下，分高下的是人，不同的人对同一道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理解也导致修为进境各有不同，这一来，“高下”便分了出来。 一众大老听了，心下暗自点头。 “大善！” 有大老出言肯定。 “只是秋师兄在‘道法’一途的见地上，要远超弟子！这宗门第一人，应是非他莫属。” 这一下，倒让众人有些称奇。 说你自己，你倒是不争，抛出一句“道有不同，岂分高下”，现在倒是帮着秋亦然那小子争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刘辉见了宗门这些大老困惑的眼神，解释道：“弟子此次顿悟破境，皆拜秋师兄所赐。弟子来‘一望山’之颠的‘问心阁’，原本想的是问道于庄师姐，借师姐出关时悟境妙意未消，看看能不能得偿所愿地‘入悟境、破四品’……” 刘辉在一众宗门宿老众目睽睽之下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 “幸而得秋师兄指点，在庄师姐破关之前勘破心中执念，方才得以进入‘悟境’，并有幸触碰三千大道中的‘自然’之道。” 刘辉顿了顿：“道法自然！呵呵，秋师兄一语道破天机，这‘自然之道’，端的玄妙无穷……” “什么！在庄妮子出关之前，亦然便指点过你？” “他当时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你直入悟境？！”有的宿老表情竟然破天荒地有些急不可耐，全然没了往日前辈高人那番云澹风轻的模样。 “说来听听！” 这话一出，刘姓的老太当下便不乐意了，她把手中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辉儿，此番顿悟是你自己的机缘，有老婆子在，你若不想说老身保证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刘辉冲自家老祖一礼：“弟子倒没什么不可说的，刚也说了，‘道无高下’，知无不可对人言，至于各人所悟更是存乎一心，说与不说其实也并无什么区别……” “好，说得好！” “小子大气！” “嗯！有你家老祖当年的风采！” 一众大老附和着，纷纷点头。 是这个理！ 在坐的，哪一个不是在大道感悟之上走在这上界众生前面的顶尖人物？哪至于贪墨宗门弟子的感悟私藏。 “放心，除了宗门奖励，我等自有你今日入境四品的心意表示……” “前辈言重了，秋师兄既然出言指点，想必更不会介意弟子转述给各位大老，只是此番机缘全拜秋师兄所赐，诸位前辈但有所得，要谢也是谢秋师兄，弟子不敢擅专。” “各位前辈若是心有执念，秋师兄的这番话倒真是金玉良言。” 说着，刘辉便将秦浩在“一望山”巅与自己一同跨入“问心阁”门槛之后说的那番话，复述了出来。 …… 第145章 异火!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刘辉的声音抑扬顿挫，随着这句言语的复述，脸上的神情愈发显得恬澹高远，那一袭白衣、倒负双手的昂藏身姿，看起来居然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当时秦浩用这一语，让他进入了悟境，现在刘辉复述出来，在座一众宿老听闻，表情却是各有不同。 有的听了拈须微笑，点头称妙，说是此言意深远，自有一番“本我唯真”的意境。 有的听了拍掌，言道此子心若虚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有三分“得道”的味道。 也有的说小子此言恣意张狂，很有些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的味道。 刘辉不置可否，接着说道：“人强、道强、法强，只得一时威势无两，但放在时间长河之中，却只如山岗清风，稍纵即逝……” “强者恒强，但在时间、天地面前，只如恒河细沙。你移山填海也好，你开天辟地也罢，苍海桑田之后，天上明月如故，所照的大江也依旧是大江。” “所谓强横，在时间、天地之前，不过是一时过客尔。” “弟子原本心有畏惧，怕修为不前、怕天地不仁、怕落于人后、怕悟道不明……” “秋师兄这话，正点在了弟子的心穴之上。我悟、或者不悟，道就在那里；我强、或者不强，天地就在那里；我怕、或者不怕，时间长河就在那里，在这方世界高悬的明月之下，也在诸天万界中的“明月高悬”之下……” “即如此，不若心怀明月，不若虚怀若山谷……若我是明月，我是山岗、我是苍桑万物、我是时间永恒……那又有何可怕、有何可惧？问道于心，即要问，便是落了下乘。求道于得失，便是乱了方寸，‘道法自然’，自然之道方才可衍生万法……那苍天明月是我的道，那山岗清风是我的道，那时间长河亦是我的道……” 刘辉一字一句，渐渐声如晨钟暮鼓，神色之间道韵再次弥漫，他这些话、这些道念感悟，说给旁的那些大老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声声句句发乎心，出于“悟”。 随着道韵再次交织，刘辉的身形在一众大老眼中越发地肃穆沉静。 然而，这些“三清宗”修为高绝的宗门宿老，都知道刘辉此举，正是进入了“悟道问心”的玄妙之境。 这可是比“悟境”更高一个层次的修行状态，现在、居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刘辉身上。 一众大老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刘辉的“悟道问心”，居然和他们以往听说、认知的截然不同。现在的刘辉，在众人眼中正端庄肃穆地倒负双手站在那里，而众人“神识”感知之下，刘辉所站之处却是空无一人！ 这…… 近在迟尺，却又似远在另一空间。 眼有所见，识感却无！ 刘辉在他们的神识感知之下，便仿佛消失、融入、成为了这一方天地中的自然的组成部分，“无我”，这可是“以身合道”的表现！ 修到了宗师七品离合境，便会进入到这个“以身合道”的状态，将自身气息、修为，都依托在修士感悟的“天道法则”之中。 待得修为、感悟，在合道过程中与自己掌握的那些“天道法则”熔为一炉，直到此道为“我”所有、为我所用，修到高深处，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便是八品反虚之境。 到了这个地具，“道”即是我，“我”即是“道”！ 但即便是以身合道有所成，最后入八品反虚境的那些个人，也断无可能如刘辉般在这些修为高绝的宗门宿老的神识之中“消失”。 以刘辉初入四品的修为，居然可以入“以声合道”之境不说，这“道法自然”之悟，居然可以让他消失在在坐的这些个大老的神识覆盖之下…… 这就有些…… 刚刚被自己的暴躁师妹横眉怒怼的那位，看着刘辉现下的状态，也似被刘辉现在的表现惊到一般，正带着惊疑不琮、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语： “这……牛批大了去了。” …… “一望山”上，众大老问道刘辉。 “三清宗”主锋‘神兵门’所在之处青铜大殿高悬，顶端处金光四射的“炼兵房”内，秦浩从容不迫地迈步跨入青铜熔炉之下的幽幽洞口，顺着识海“仙基道台”一角处的那团“心炎异火”感应到的方位摸了过去。 随着渐渐深入，秦浩体感的温度渐渐升高，丝丝灼热之意，正从前方不断传来。 秦浩在识海心炎的感应之下，眼中运法【破妄】，一路前行。 再往前走了数十丈，转过一处弯道，秦浩眼前豁然开朗的同时，周身炽热之意大盛。 一团幽然若明若暗的火芒，出现在秦浩眼前。 这处地底大殿之内，亦是阵纹繁复密布。 这些阵纹点点幽光闪烁，在大殿中央的一处形似祭坛的高台处交汇融合。 以秦浩的阵法造谐，一看之下，这些阵纹除了禁锢、杀伐的禁制，还有着抽取祭坛上那团幽火异芒火行之力的作用。 刚刚炼器房内青铜熔炉之中，软化“黑金”的火行异力的源头，便是这团异火无疑。 秦浩见了这团异火，这团异火也似有眼一般，“见”了秦浩。 青铜大殿熔炉深处的这团异火，孤寂千年之中神智初诞，一见秦浩便如同那孩童见了新鲜事物好奇一般，火光陡然一盛。 秦浩周身的体感温度也随之狂升！ 按赤膊张所言，收取异火，先得在极远、也是肉身能够承受的极限处停下。 这个距离，当然是离异火越近越好。 只是……甫入这异火所在的大殿，温度便如此狂飙，似乎是有些异常。 这全然不给人准备和适应的机会。 并不像赤膊张所言的可以“逐渐适应、逐渐靠近”，而是突如其来防不胜防地勐烈。 若不是秦浩的肉身，在【不死经】功法的锤炼之下，已经远超这一界同境修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一盛，怕是立时便要被这狂勐的高温热浪给“扬了”。 秦浩调整着呼吸，避免那些灼热的空气直入肺腹，同时【不死经地卷】功法流转，澎湃的液态灵元弥漫周身各处，消弥着突如其来的高温对肉身造成的影响。 远处的那团幽火，“见”秦浩止步不前，似有些眼见了好奇的玩具而不能得的孩童般，竟给秦浩传递着“你过来呀！”的魂念信息。 赤膊张先前提点过，可用魂念触碰异火，尝试交流。 现在倒好，这异火居然主动冲秦浩打起了招呼。 这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全不似自己当日以识海神念收取“心炎异火”时的那般状态。 两者相较，似乎…… 心炎异火只是懵懂婴孩，而眼前的地炎异火，却如同一个已入了叛逆期的少年。 小心驶得万年船！ 秦浩脚下微凝，想着再观察观察…… 没想那团异火却是个暴脾气。 “眼见”秦浩止步不前，不从自己的魂念招唤，怒意狂卷。 那团幽火在秦浩眼中开始挣扎跃动，似乎极力想从这处大殿中央的祭坛之上挣脱而出！ 随着幽火挣扎不休，大殿之内的温度再次攀升！ “好家伙，这么暴躁的？这位赤膊门主的指点有些不太靠谱啊！”秦浩心下腹诽的。 其实这倒还真怪不得赤膊张。 “三清宗”炼器一道在末法时代逐渐没落至今，已有千年的光景，再无人来炼制法兵法器。 “神兵门”也日渐衰微，到现下，只剩了人称铁匠张的赤膊张孤家寡人地守着这座沉入山腰地底的青铜大殿。 为了避免灵元消耗，再说也无人找来付出灵石代价炼器，那些修修补补一宗门凡兵的普通铁匠的工作，也不值得耗费灵元开启炼器大阵抽取异火之力。 所以这处地底大殿已经沉睡经年。 地炎异火也在千年孤寂之中沉睡，而异火本属天地灵物，初具一定的自我意识，千年沉睡之中仍旧潜移默化地进化。 而今赤膊张为了打动“秋亦然”，开启大阵，汲取异火之力熔炼黑金器坯，自然也就“唤醒”了这团地炎异火。 在赤膊张的概念中，如许漫长的岁月变迁，异火一定会比当初更具灵智，却也全然没有料到这地炎异火灵智是灵智了些，只是小黑屋关得久了，脾气变得如此狂躁。 温度的飙升，对秦浩的肉身影响并不大，肌肤上这般的灼热感，怕是一般的凡铁都能熔化，他却连汗都没有冒出一滴。 只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秦浩“稳”字当先，看看再说。 反正你急我不急，脚长在自己身上。 况且那团异火虽是暴躁狂热，但在这些阵纹束缚之下，还能跑出来作妖不成。 秦浩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伸出一只脚，似迈非迈。 时不时还拿眼神斜睨一下远处祭台之上的地炎异火。 【愤怒值+2】 【愤怒值+4】 【愤怒值+6】 …… 本就狂躁的异火一看，我去，这几个意思？调戏还是挑衅？ 当下魂念传递得更是焦躁，其间还带着愤满咆孝之意。 你过来！你过来！你过来呀！ …… 秦浩感受着祭坛幽火传来的频率越来越密集、怒意也愈来愈盛的魂念，再看着自己识海之内不断飘起的来自异火的古卷点数，点了点头。 嗯，还真特么成了精了！ 秦浩面对成了精的地炎异火，那不得再小心些，便把伸出来似迈非迈的脚又放了回来。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偏不，丫的口气比你这一身火力都冲！ 秦浩手里捏着赤膊张给他的玉符，万一不对就撤退，这异火不要也罢，安全第一。 这念头一起，他识海“仙基道台”一角的“异火心炎”却似着急般闪烁跳动起来。 秦浩大奇。 天下这些异火都是亲戚不成？见了面这么激动的？ “吞噬……进化……” 一丝魂念，从“异火炎”传递到秦浩脑中。 好嘛，我以为是老表相见，分外亲热…… 却原来是你想吞了人家。 秦浩实在是有些无语。 远处祭台上的那个看起来暴躁，没想自己脑子里还有个更狠的。 居然想要吞噬对方！ “异火心炎”收取至今，秦浩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只是这缕异火为自己收取之后，直接落到自己识海“仙基道台”一角，照得这处“仙基道台”在识海之中明灭闪烁，更显神妙。 直觉上是好事。 而且异火有自己打下的魂念烙印，驱使之下随心所欲。 “自己控制之下的东西和自己人一样，越强大越好。” 这是早已在内心盘算定计之下秉承的行事基本准则之一。 那就偿试着看看，能否收取远处的地炎异火，再一并看看吞噬地炎异火之后的心炎会有何等神异表现。 当然首先得保证安全，这个大前提最为要紧。 若是花力气冒风险最后用处还不咋滴，就在识海里摁灭了它！ 秦浩恶作剧般，将这股神念传递给了“异火心炎”。 【恐惧值+6】 【恐惧值+7】 【恐惧值+8】 …… 瞧给这孩子吓的！ 秦浩忍不住咧嘴偷乐。 “异火心炎”在秦浩恐吓之下，居然老老实实地传递给秦浩一段魂念。 这段魂念信息让秦浩双眼一凝，呼吸也陡然急切了些！ “心炎本是异火之一，非如凡火般以物着烧而燃，而是取自天地之间万物魂识，于宿主有着焚烧‘心魔’的妙用，异火长驻心魔不生！” 就这一条，秦浩说什么也舍不得把它给掐了，何况这还没完。 “用来对敌，则无视对方防御，入识海焚神魂……若是吞了前面那团异火，我的天赋本能告诉我，我将俱备‘焚道’之能。” 这“焚道”之能可是非同小可！ 焚的是修士天道感悟！ 与己，那些与三千大道之外的小道感悟，多余的，焚了。 焚后余尽反哺大道感悟之中！ 这就不得了了！ 大道感悟的养料！ 而且……那些天道感悟之中，所悟有大有小，还有些庞杂不明的，皆可以以“异火心炎”焚了从头再悟！ …… 第146章 地炎异火的愤怒 吞噬地炎异火之后，升级版的心炎于己可焚那些无用道念，使得本体天道感悟更加精纯凝炼，于敌，除了焚烧识海之外，亦可将敌人对天道法则的感悟一焚而空，使其境界跌落、道念成灰，多年苦修付之东流。 若是在紧要关头，焚了敌人附着在招法兵刃上的“法则”之力，那规则反噬之力，怕是都够对方喝上好一壶。 心炎传来的魂念让秦浩再看远处那团幽火时，便有些眼热。 好东西啊！ 他曾有一个想法，一直未能有时间机会付诸行动。 现在若是能得到进化版的心炎异火，将他引入【藏龙】秘术之中，只要对方窥探自己的气机深浅，那岂不是送上门来自找的“识海尽焚、道念成灰”？ 远处那团异火，在祭坛阵纹封锁之下剧烈挣扎不休，同时用魂念不断急切重复着：“你过来！你过来！你过来呀！” 它“眼见”秦浩抬脚空迈而后又收回脚步，急得魂念“吱呀呀”乱叫。 它从自身本体上分出一缕火苗，用魂念引诱秦浩。 那意思是你过来，这朵火苗便是你的。 勾引我？ 秦浩把嘴一撇，这地炎异火虽是开了灵智，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为的就是收取一缕异火，所以才分出一缕火苗来吸引秦浩。 这路子倒是对的，但地炎异火似乎并不太聪明的样子，词汇量也不够，翻来复去就一句话， 也不知道讲些好听的。 而且，分出的那缕火苗也太细小了些，毫无吸引力可言。 即然“心炎”可以吞噬进化，这一点点小火苗哪够！ “心炎异火”感受到秦浩的想法，大为欢欣鼓舞，那魂念传递的意思也显得兴奋异常。 “对对对！吞了它，那一点点塞牙缝都不够！” 秦浩见“心炎急切，在识海中以魂念回应道：“有得吞你倒是积极了，平日怎不见你出工出力？我若助你晋级，到时候对敌，你可不能撂挑子！” 秦浩用神念正在心里腹诽恐吓着“心炎异火”的时，远处那团幽火“见”秦浩毫无动戏，当下急得那叫一个热烈激扬。 在地炎异火那些曾经久远的模湖记忆里，许久前来到的这里人看到自己时，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俱是迷醉贪婪。 只要自己分出一缕细小本源为饵，这些人没有不上勾的，反倒是面前的这个类，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的畏惧之心，居然站在那里犹豫不定！ 你在犹豫什么！ 走过来拿我的异火本源啊！ 这可是异火！天地奇物！ 过来就能拿到，它不香吗？你在那里犹豫个啥劲儿? …… 在秦浩眼中【破妄】之下，这团异火核心处，正有一只异火幻化而成的红童，暴躁、愤怒而又贪婪地“看”着自己。 似乎自己有什么东西对这家伙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神魂跟识海“仙基道台”上的心炎沟通之下，秦浩方才明白，原来这些异火之间，彼此都有感应。 异火生来便是互为天敌，吞噬对方便可以进化，这种致命的吸引也存在于相互之间。 它们一但接近，彼此便会生出感应。 每一次相遇，都是火与火的较量，都是生与死的博弈，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心炎异火感应到远处幽光的同时，对方自然也就知道了秦浩便是另一种异火的宿主。 这“你死我活”之争，没有调和的可能。 要么，秦浩放出心炎，让远处那团幽光吞噬进化；要么，收了那团异火，让其成为“心炎”的养料。 明白了这个道理，秦浩倒是更不急了。 他把手指一伸，一缕心炎便在他指尖开始燃烧。 心炎一出，远处那团幽光火焰陡然一盛。 那魂念传出的“你过来呀”，更加急切，频率也更加密集。 千年，一千余年！ 地炎异火初诞灵智之后，便关在这青铜大殿的地底，从未与人交流，它本能地感觉到秦浩身上，怀有让它可以进化的异火之源，除了放出一缕异火，吸引秦浩接近，除外却没有太多法子。 只要秦浩再往前三丈，只需三丈，它便可放出自己的异火领域。 在这片领域之中，自己便是绝对的君王。 入了领域，这小子和自己便有了君臣之分。 即是君臣…… 那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杀了这小子，他一身的精元是自己的！他体内的另一种异火本源亦是自己的！ 吞了异火本源，自己将再次进化。 无数年来，禁锢自己的这座大阵，已让自己将部分阵纹用火力逐步蚀化得有些松动。 这座大阵怕是再也困住不进化后的自己。 自由！ 自由！ 对于自由的渴望，平日里沉在这青铜大殿的漆黑地底、沉在这无日无夜的无边孤寂之中。 而今日秦浩的出现……应该说是另一种异火本源的出现，让初诞灵智的地炎异火看到了进化增强实力之后脱困的希望。 只是…… 为什么你不前进了？ 再往前走啊！ 再走几步就好…… 可惜秦浩偏不随它的愿，那脚下步子一伸一缩之间，好家伙，半寸都没有前进。 这不让远处那团幽光急得百爪挠心？ …… 秦浩眼中【破妄】，一处处一分分地看着祭台上以及四周的阵纹。 这些阵纹，既然能够禁锢“地炎异火”，还可从其本源上汲取火力，这便是现成的对异火的克制之物。 精通阵法的秦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能取巧为什么要拼命？ 再说那拼命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干的。 必须万无一失！ 不然这异火不要也罢。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财帛当然动人心。 远处的这团异火，正如那些雪花花的银两钱财一般，谁都知道是个好东西。 可是，你有命赚也得有命花！ 这异火暴躁不说，那火力汹涌澎湃，威势气机之盛，比之七品上的宗师只强不弱。 “三清宗”讲武堂的谢堂主，七品上，一身修为气机较之远处的这团幽光还要弱了不少。 要想成事，蛮干是不行的。 秦浩觉着自己若是和谢堂主比起来，自保无虞还是有信心办到，可要说是战而胜之，怕是困难。 当然，手段百出之下，既便胜也是惨胜。 如果没有“一巴掌呼死”的大前提，秦浩是不会动手的。 这是他老早便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搞个“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底牌？万一搞自己一个错手不及，阴沟里翻了船，那可不行。 自己的底牌便是识海古卷。 古卷功法直指长生。 只要自己安部就班地修炼，长生有望。 现在破境的门槛又再次松动，秦浩自觉离极道大师的破境之劫不远。 这劫一渡过，增的寿数便是千年。 而且这一界对其他修士的那些力量限制的门槛，对秦浩而言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秦浩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力量限制的门槛对他起不了作用。 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可以主宰其世界之上的万事万物，唯独限制不了秦浩。 秦浩修炼的功法，以及识海古卷付予秦浩的那些“混沌初开”的感悟，都要高于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 从本质上来说，秦浩和这方世界的修士，二者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秦浩的古卷功法，毫无疑部的主宰级。 他看这方天地，便如看自己体内三千星云中的无数星球之一。 高度不同、角度也不同，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未察觉秦浩的的特殊之处。 当然，秦浩也机乎不玩那一套“人千显圣”的把戏。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修炼——破境升级——长生。 除了在前几日在凡界天牢，以紫袍的名义出手之外，再从未那般张扬。 现在以“秋亦然”的身份行走上界，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源保障，自然也就得露一些峥嵘，有一些价值…… 万一出了纰漏，反正最后账也算不倒自己头上。 一切都以安稳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秦浩一步一踱，绕着祭坛外围转了一圈。 但离远处那团幽光的距离，没有远一分，当然也没有近一分。 地炎异火见这小子绕着自己转了一圈，仍是没有接近的意思，心下那个急啊，直把本源之火燃了轰轰烈烈。 那火光摇曳得灵异逼人。 嚯！有进步！ 秦浩心想。 这才多会儿，就懂得揣摩心思拾捋一下卖相了。 你再烧得旺些、烧得再漂亮些，我也不会过去…… 刚刚那一圈，秦浩一方面是要观察那些阵纹的趋向、结构，以及各处阵法之间的转换勾连…… 聚成这座大阵的每一方小阵、每一点阵纹或密或疏或转折变化的地方，都在秦浩眼中一览无余。 这异火本属天地灵物的范畴，从生命形态的角度来讲，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地炎异火，应是“元素生命”一类， 既然是元素生命，这本源定然是有形之物，其火焰形态，便是其可以外放的表现。 这座祭台上刻划的阵纹，具是摒除天地之间五行之力的火力。 就相当于在地炎异火四周，形成了一个火行之力的空白区域。 没有火行之力为桥梁，这异火本源便无法离开。 而那些汲取地炎异火本源火力的阵纹，便是通过阵纹形成另一种有脉络可循的火行之力的真空管道。 这些汲取阵纹一旦开启，便会形成一个没有火行之力的真空管道，因而在负压之下，将地炎异火的火力吸收传导，同时在上方的青铜熔炉之中释放出来。 同时这些阵纹还有磨灭和隔绝神识之力的功效。 这便让地炎异火无法将自己的魂念附着在那些火力之上，顺着火力传输的管道窥探外界。 端的是好手笔。 秦浩看着这些古老阵纹，心下感慨。 自己识海古卷内页之中，虽是已有一枚“阵”字纹箓，但上手的经验还欠缺火候，为了稳妥起见，秦浩又围着远处那团幽光所在的祭坛转了一圈。 这一圈，那距离保持得依旧是一分不远，也一分未近。 异火急得火光之上冒起烟霞。 “急得冒烟”，大抵便是如此。 只是异火的“烟”，冒得更炽盛，也更好看罢了。 这一圈，秦浩又发现一处端倪。 只有在踏入这处内殿的入口方向，秦浩才能接收到远处幽芒传来的魂念，其他方位却未能感受得至。 这处方向上的阵纹刻划，也与其他几个方位在细微处有些不同。 这个方向上的阵纹，与祭台之上的汲取阵文的作用正好相反。 汲取之阵通过负压“放行”异火火力，封锁神识的传递。 而这个方向的阵纹，却是传递“魂念”，而后封锁了火力传导的可能。 看到这里，秦浩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布此大阵的前辈高人考虑周道，阵法布置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两处位子，分别各自封禁异火的本源火力以及初诞灵智之后产生的神识魂念。 这也就说明，只要地炎异火无法发将魂念和火力交融一体，那么就是安全的。 至少在远古时布阵的那位前辈就是如此操作之下，才让这“地炎异火”老老实实地在这地底祭台之上“发挥余热”。 秦浩点了点头，一念及此，便用空间戒指之中拿出一枚阵石，运指如飞地在其上刻划起来。 少顷，一块阵纹和传音方向上的阵纹截然不同的阵石便刻划完毕。 秦浩又掏出一块灵石，给这枚阵石补充好灵气，而后一抬手…… “啪”！ 这枚阵石端端正正地镶嵌在了祭台冲着入口方向处的前端。 而后一阵微光流转，阵石上的阵纹灵力启动。 地炎异火不断反复传来的“你过来呀”的魂念戛然而止。 嗯！ 秦浩满意点头。 先给你带个口罩，省得念叨得人烦。 地炎异火先前见秦浩在那里掏出一块石头，在其上写写划划，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秦浩把这枚石头扔在自己前面不远处，而后其上阵法之光一亮…… 明白了。 自己的魂念再无法传出祭台了！这是封自己的口！ 阵法师！ 一念极此，地炎异火压抑了千余年的狂怒再也按奈不住！ 当初！ 想当初! 就是那个糟老头子！ 坏得狠！ 把自己封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日日禁锢，日日抽取自己的火行之力！ 第147章 我能行! 地炎异火陷入暴怒。 阵法师这个让他愤满了千余年的存在再次出现在它面前时，它所有的灵智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烧了他！焚了他！灭了他！ 否则，千年来自己不断努力之下好不容易被火力炙烤得有些松动的那些禁制阵纹，一旦被面前的这位阵法师发现弥补，这千年来的苦心积虑怕是毁于一旦不说，自己渴望的自由也就真真正正成了痴人说梦。 这被永恒囚禁的日子，它受够了！ 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面前的人类阵法师……必须死！ 祭台上的地炎异火陡然狂暴起来。 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异火不再是初见时的一团幽光。 这团异火在自己阵石封禁魂念传递之后陡然变得妖异红艳，一股焚尽万物的高温热浪陡然炽盛，这带着妖异炽红火芒的高温热浪在祭台之上开始翻腾、盘旋、汇聚、凝固…… 一位面色赤红，身着一袭大红袭衫的青年，在祭台中央缓缓成型。 天地灵物聚形！ 好家伙，这还是秦浩首次见到天地灵物聚灵化形的过程。 但异火化形，与其他的天地灵物不同。 灵物，本是天地之间罕有的蕴含灵气的奇物，日久经年之下，接触感悟到了这方天地之道的玄妙而生灵智。 灵智一生，意识之中自然便传承了天地灵物的修炼之法。 再日久经年，借助体内灵蕴修炼有成，便可成“精”。 所谓的“精”，仍精气化神、灵元聚念。 这神识魂念诞生，灵物方才真正由一方死物转而成为生灵。 这些生灵形态各不相同，树木、山川、花草鸟兽、以及风、火雷电各种形态都有。 再过日久经年，方才可以灵蕴聚体，化形为人。 而其他的灵物，除了异火、风雷、闪电等这些元素形态的灵物，一旦化形为人，一身的灵蕴便会化为体内“仙根”，有了“先天筑基”的道体，也被称作是“先天道体”，此后转修人类功法一片坦途，一日千里。 但异火不同，这些元素灵物素有天地之间的攻伐之威，生来便有大杀伤力。 一旦修成神识魂念，便可由自身元素之力聚为形体。 这些形体，皆由元素异力汇聚形成，外表由神识魂念随心而定，各种形态之间也可随意切换，不似其他灵物般化形为人之后，只有“本体”、“人型”两个形态。 眼前的异火化为的人形，是地炎异火神识魂念控制之下的异火火力汇聚的形态，只有其表，内里却无其他灵物化形之后体内的经脉和先天道体的仙基灵根。 元素类型的灵物，无法真正化形！ 这类灵物既便是诞生了神识魂念，也无法化为“先天道体”转修人类功法以求长生。 它们的进化之路，便是杀戮和吞噬。 吞噬内类，汲取其体内的元素之力以提升、进化或者变异。 而元素生物，只要这方天地不灭，就没有“寿限”这个说法，但神识魂念，在虚无形体之下，却如无根浮萍般，反受本体异力日日熬炼之苦。 而且每五百年，便有一次神识魂念之劫，渡得过，便再有五百年的灵智意识。 渡不过，本体虽是无恙，但意识魂念消泯，直至时光长久之后，再次机缘巧合重开灵智。 但那重开的灵智，只传承元素生灵的修炼之法，以往种种的往昔记忆，却是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但这一类天地灵物最大的优势便在于神识魂念聚形之后，无需真正化为人形，只有转修人族功法，方能提升修为证道长生。 这原本的元素攻伐之力也丝毫不受外在形体的限制，这形体……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全然没有真正的人类肉身初始状态的孱弱不堪。 作为“三清宗”神兵门镇派之宝的地炎异火，在青铜大殿地底已经度过了三次五百年的“魂劫”。 换算成人类修士，一身实力已无比接近七品巅峰境。 而且这些元素生命，攻伐之力要远超人类修士中的同境修者。 而异火，又作为元素生命中杀伐之力最为强大的天地灵物的种族之一，七品巅峰的地炎异火，至少能发挥出八品上的攻伐之力。 若是在天赋传承之中、或者后来感悟之中，得到了一些威力强大的上古灵族秘术，那攻伐杀戮的手段，怕是比上普通的八品巅峰甚至九品初的人族修士，还要来得威力更甚一些。 至少，现在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不远处祭台上已化作一为赤袍青年的“地炎异火”，一身的气机勃动，以及这些异火红芒所蕴含的攻伐之力，远胜七品上的“三清宗”讲武堂谢堂主。 但较之魔屠和“神兵门”张门主，又还要差了不少。 但不论如何，气机实力均远超“讲武堂”谢堂主的地火异火，都不是一位三品境的“三清宗”宗门弟子能够应付得了的。 哪怕这位弟子再妖孽、再天骄，这实力的沟壑犹如天堑一般横旦在这里。 差巨甚远，这不是天资、天赋所能弥补得了的。 更何况，秦浩本来真实的修为，也不过是一介“超凡”而已。 上界“超凡满地走，极境大师多如狗”，这句话可以看出秦浩目前在识海古卷之上显示的真实修为境有多么的……不堪。 虽然秦浩目前的实力，战上界“三品上的天骄”犹如吃饭喝水，但和前面那位元素异火所化的青年一比…… 实力境界差得太远，还是有些捉急。 当然，若是给时间秦浩成长，要不了多久，相信以秦浩识海古卷的神异，轻松拿捏现在的地炎异火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当你需要时间的时候…… 你没有的可不一定仅仅是时间。 还有可能没了命！ 现在就是这个状况。 秦浩无比头疼地看着不远处祭台上一身气机狂暴沸腾，火炎异力甚至还在不断攀升的赤袍青年。 自从自己跑来这上界，好像是一把比一把玩得大。 这才来几天，一众大老都给惊动了。 得这些人看重是好事，但也多了些意料之外的限制。 虽说有古卷【藏龙】秘术在身，不虞被人堪破真假虚实，但太过引人注目，一举一动都在这些动则八品、九品的宗门大老的关注之下。 可秦浩若想在短时间内积蓄出下界护国大阵所需的海量资源，仅靠他一人是不成的。 正所谓“独木难支”，必须依赖宗门的力量，方才有在短时间内完成的可能。 不引人注目，不成为这在上界称霸多年、有着无穷低蕴积累的“三清宗”新一代的价值人物，不获得“三清宗”宗门之力的支持……那还跑来上界混个得啊！ 只是树大了招的风也勐，这会儿就招来个大的。 秦浩抚着额头，看着远处暴怒的、异火修为之力狂涨的赤袍青年，同时向着识海“仙基道台”之上的“心炎”传递出魂念。 “你野心挺大啊！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想吞了它？你自己看看，人家什么修为境界！” 秦浩神识之中怨念满满。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说说你，你又不是人，怎么染上了‘人’的毛病！” “要不，我放你出来，你想吞也好，被吞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呆在我的‘仙基道台’之上这么久了，除了当个灯泡照个亮以外，看起来也没什么鸟用。不如咱们就此一别两宽，你也别再来麻烦我……” “心炎”在秦浩的神魂念头触碰之下，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当下大急！ 这位宿主的“仙基道台”可是一方宝地！ 自已自从认主之后，便被秦浩识海古卷的意识给传送到了这里。 原本心不甘情不愿的“心炎”，一入此境便对秦浩这位主人的仰慕羡慕犹如滔滔江水。 这里对它而言，说是“世外桃园”……格局小了。 这特么简直是天堂好不好！ “仙基道台”啊！ 千百年的岁月里，“心炎”好歹也算是见闻广博的“人物”。 只知人族修士在识海神藏之中，随着修为日深，会有一枚灵种形成，神识魂念蕴含其内，妙用无穷。 肉身之中，也会形成筑基灵根，而后随着修为进阶，化作一枚金丹，直至金丹孕婴，而后丹碎婴成，便是一方陆地神仙。 而在识海之内筑基的，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更何况，这神妙无比的识海“仙基道台”之上，居然有一枚类似“灵种”的棱形晶体，透着无比玄妙的天地道韵缓缓而转。 之所以说秦浩识海仙基道台上的这枚玄种“类似”普通修士的灵种，是因为它在上一位主人识海魂念之中获悉，所有修士脑中的“灵种”，只是神识魂念的载体。 强弱之分，衡量标准只是“灵种”的大小、凝炼程度，以及上面道痕数量的多寡。 感悟“三千大道”之一，“灵种”之上便会多出一道纹饰。 而那些“三千大道”之外的“十万小道”，连在“灵种”之下镂下纹饰的资格都没有！ 而秦浩仙基道台之上，正有无数这类“道纹”交织弥漫，其上缓缓旋转的那枚棱形晶体，凝炼如实质一般不说，面上的大道之纹更是密密码。 更恐怖的是，这些道纹在它看来，居然远超“三千”之数！ 这些道纹，以它目前两次魂劫的修为，居然无法细看，魂识触及之下，那眩晕、消融之感对它的灵知伤害及大。 但只要不去凝神细看，这无数道纹缓缓渗出的玄妙道韵，居然让自己的神识魂念日益增长，并且不断充实凝炼。 在这个过程中，它隐隐在意识传承中感受到此处似有着某种“世界之源”的混沌异力存在。 对于此方天地初开便已存在的天地灵物而言，这丝混沌源力，可是大补的存在！ 而且，此方宝地深在秦浩识海，它心头隐隐有着明悟：“只要自己呆在这里，呆在这方宝地，那五百年一渡的恐怖‘魂劫’，怕是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 这叫它如何不惊，这叫它如何不喜？ 在秦浩“仙基道台”上驻留的日子无比美好，实力神识都在日益可见的壮大，没有渡劫之虞，还有千年……不，万年……万万年都难求的“世界源力”的滋润…… “心炎”这些日子一度以来幸福得欲仙欲死，现在陡然感受到秦浩神识魂念之中刚刚传递过来的“一别两宽”，当下大急！ 它神识魂念狂舞，传递给秦浩的，尽是惶急、不甘、不舍、不愿意、不要和“我能行”之意。 秦浩“见”自己不过打趣一说，这“心炎”居然急成这个鸟样儿，心头暗笑。 不过那神识魂念之中传来的“心炎”异火不断重复的“我能行”，也成功吊起了秦浩的胃口。 就他目前知道的“心炎异火”的妙用而言，秦浩也不会真的放弃它。 当然，心死关头另论，真到了那个时候，花钱能买命话，钱算个啥？ 秦浩古往今来，见多了“人为财死”。 那些个抱着巨富最终却没命享受的冤种海了去了，咱可不是那些“有命拿没命花”的蠢货。 “心炎”诚可贵，我命价更高…… 当然，现在还远不到那个份儿上。 原以为搞定不远处祭台上化为赤袍青年的“地炎异火”，现在看来比预料中要麻烦一些，但好在此处有不少阵法可以借用，相信尝试之下，既便不能成功，但自己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还有“赤膊张”给的玉符护身…… 只是这麻烦也不小，动静也得控制好，万一搞大条了，再惊动旁人节外生枝反而不美。 而且这“赤袍青年”看起来威狂无比，但脑子并不太好使…… 自己借助阵法之力，再费些功夫，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只要和赤膊张搞好关系，灵石给足，好处到位，自己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秦浩最不怕的就是在这个层面上的水磨功夫，他也做好了“一有不对便撤退”的准备。 冲动什么的，不存在的。 凡事安全第一！ 但现在“心炎”居然自告奋勇地“我能行”，这当然更好。 若真的“它能行”，那倒是省了事省了心，顺便还可以看看这“心炎”还有哪些藏着掖着的本事…… 第148章 绝逼不能放过! 接着，“心炎异火”便如献宝一般开始了个人秀。 “主人，麻烦你，真元凝甲来一套。” 秦浩心里我了个去，这腔调，和前世的“煎饼果子来一套”几乎一个模样。 心里腹诽着，他还是把体内仙元一催，肌肤之下元力流转，一套和以往不同的“仙元凝甲”悄然凝聚。 秦浩在凡界天牢煞海之中渡劫之后，体内真元星光闪闪，那些闪烁的点滴星光便是在天元传说中所有高阶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仙元”。 这些仙元虽极细微，而且分散各处，极细小的这些点点星光，俱都饱含着无比沛然的伟力。 若是修为足够，待得这一身真元尽数转换为“仙元”，秦浩的修为不知要步入何等惊天动力的境界。 在秦浩眼中【破妄】看来，对比“三清宗”新一代的宗门天骄体内流转的“灵元”，和自己体内真元中这些闪烁着点点细小微光的点滴“仙元”，质量上的差距几乎不能以道理计。 而且，从搜魂得来的信息，这些“仙元”，是传说中的仙界大能施展法术的根基元力。 而整个上界，只有九品绝巅的宗师强者，体内才能聚集一缕“仙元”，即便如此，法术出手，也绝不是那些体内没有“仙元”的修士所能抵挡。 所以，在天元上界，“法术”不显，而九品绝巅之下，只有“术法”横行。 所谓“术法”，术在法先。 剑术、刀术……拳术……“术”讲究的是基础，是分类。 练剑的、使刀的、赤手空拳的……林林总总、苍生众众。 而大类之下，出乎其类拔乎其粹，才有了“法”。 所以同使“剑术”之人，才各自有了不同的“剑法”。 而到了“法”这个境界，才有高下之分。 一般皆为“天、地、玄、黄”四品。 “秋亦然”的分光剑法，便是“三清宗”地字号的剑法，非宗门核心弟子不得传授。 这世间剑法何止千万，这“法”便有了高下之分。 我修的“天品剑法”，自然就压了你的“地品”一头。 但在同一“法”下，则是“法无不同，因人而异”。 宗门修习地品“分光剑法”的核心弟子十数人，真正能做到一剑分光三道的，不过七人；一剑分光达到六道的，不过三人。 而一剑九道剑芒……仅“三清宗”新一代弟子的二师兄“秋亦然”一人而已。 所以还是“法无不同，因人而异”。 但不论天元上界，“术”有专攻者如何分类，也不论同一法下，多少人高多少人下，但修来炼去，外在的攻伐形式，总是一个“术法”的范畴。 到了九品绝巅，便有所不同，体内有了一缕“仙元”，才真真正正打开了“法术”的大门。 先有法，而后才是术。 什么是法？借天地之力，便是法。 我就是天，我即是地，此间天地一切有为法，俱是我可以拿来随心运用的法门，这也是法。 九品绝巅领域一处，领域之中他便是神。 可言出法随，心想事成。 若与没有“领域”这一“法术”的其他修士争斗，领域之内，让你生，你才能生，让你死，则你必死无疑。 在“法”之下，才有术。 术是对“法”的规则运用，也是修士对“天道”规则感悟深浅的直观体现。 比如，你领悟了时间大道，体内又有足够的仙元，那么，让时间或快、或慢、或停止或倒流…… 这是法。 而这法施得结果如何，是停滞一柱香，还是百年凝止沧海桑田不显，一是看人修为，二就是看对“时间之道”领悟的深厚，其表现出来的结果不同，便是“术”有专攻，不一而足。 而秦浩更是不同。 识海古卷赋予他的秘术，从【藏龙】、【破妄】开始，俱在法术的范畴，非是“术法”一类凡界、上界的那些功法秘术。 至于后来的【五行遁法】、【五行神雷】更是“法术”的范畴。 而【分魂御刀】术，以魂念御刀，放在这方天地，至少是六品“分魂”境的宗师，才能初步接触到的手段，只有入了七品“反虚”之境，才能谈得上是真正可以“御物”的修士，也才能做到御使兵刃飞行，或者御剑破空，杀敌于千里之外。 而秦浩和这方世界可以些微施展些“法术”的九品绝巅不同。 而今天元的“末法时代”，灵气贵乏如斯，那些九品绝巅，有没有足够的灵气在体内酝酿出一缕“仙元”还是两说。 再者，既便是体内千辛万苦凝聚了这一缕“仙元”，这些九品绝巅只怕也舍不得使用“法术”这一神仙手段。 这一缕“仙元”若是没了…… 再想补充可是千难万难。 说到这里，也难怪秦浩手中的“至纯灵石”，让魔屠、神兵张这些九品境的大老如此眼热了。 秦浩不一样啊。 体内仙元虽然分散为细小的星光点点，但真要林林总总地汇聚起来，恐怕不止“一缕”。 再说，他哪怕什么灵气消耗，这方世界绝巅大老们的这一痛点，对秦浩而言完全不存在。 更何况识海古卷给出的这些“法术”范畴的秘术，偕是瞬发不说，还不耗他的真元灵力。 几乎是直接调动天地之力，完成秘术达成的效果。 要么，怎么说古卷给出的是“主宰功法”？ 只要秦浩修为境界足够，他便是这一界之主。 一界内的天地之力，便可任他调动。 从这个意义上说，秦浩从识海古卷赋予他秘术那一天开始，他便俱备了“领域”。 当然，这个“领域”在其初显得相当弱小，而且都是些被动的“法术”。 后来随着秦浩修为日涨、境界日深，慢慢地正在成长。 但是，再弱小的“领域”也是“领域”。 这方世界“九品绝巅”才能窥见一丝门径的“领域”，远不是一般修士所能想像比拟的。 对秦浩而言，他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给他充足的时间，他便能成长、这“领域”便能成长……直至有一天成为真正的世界之主。 …… 秦浩依心炎的要求，将“仙元凝甲”来了一套。 心炎将一身异火之力随着秦浩灵元流转，融入、附着在秦浩凝聚的铠甲之上。 瞬间，秦浩便如神人，在青铜大殿地底显得威势滔天。 这副铠甲卖相狰狞，线条流畅的同时充满着狂野、暴力和神秘的气息。 铠甲周身灵韵流转，其上四散密布的仙元星光点点闪烁，心炎的异火之力融入其中也是紫焰升腾。 远处祭台之上的赤袍异炎，见秦浩突然幻化出一副威勐狰狞的虚光铠甲，心里陡然一惊，那莫名的危机感随之陡然一盛！ 危险危险危险！ 这铠甲之上闪烁的点点星芒，似有无穷威势，对自己也隐隐有着克制之意，点点星光闪烁间带给自己的危机感瞬间便让自己本能地想要远离。 潜意识之中的危机感暴棚，让赤袍异炎狂怒的神智一清……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心炎异火之力陡出，附着在那铠甲之上。 赤袍青年感受了到那铠甲之上流转的异火之力…… 他一双猩红的双眼陡然大睁，真间满是贪婪之色！ 异火！对面这青年居然身怀异火！ 而且，这异火的品级不低，但明显最多也就是渡过两次魂劫的强度，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异火！美味！吞噬！进化！ 一瞬间，赤袍的愤怒完全被与生俱来的吞噬进化的本能所替代。 那些愤怒、那些危险，在食物面前……算得了什么！ 异火本是天地灵物，既便等上千万载，只怕也难以遇见同源异种！ 既相遇，不错过。 更不能放过！ 远处青年的这身虚光铠甲虽然看起来凶险，但这小子明显修为不高，在自己这千余年对青铜大殿所在宗门的认知，这小子的修为在自己以往见过的那些宗门俊杰之中，怕是字号都排不上。 地炎往昔，接触的都是至少五品往上境界的宗门精英，如秦浩这般……弱的，好像还真没几个。 而且身怀的异火，品级不错，但实力……比自己差了一大个境界！ 这是天赐的机会！ 这是白给的机缘！ 绝逼不能错过！ 就在化为赤袍青年的异火地炎，被贪婪、饥渴的感觉上头的同时，秦浩脑中“仙基道台”之上的玄种一动，刚刚才领悟的古卷内页上的“轻”、“重”箓字华光一闪，将丝丝道韵注入其中。 “重”字决一出，虚光铠甲瞬间凝固厚重犹如实质。 “轻”字决一出，厚重铠甲着身的秦浩，便觉通体轻便，似乎骨头都轻灵了三两三似的。 这“轻”、“重”字决在秦浩心头泛起明悟： 融入二字道韵的铠甲着身，秦浩的攻伐便可轻重由心。 动，则如闪电幽风，轻灵飘乎，配合“缩地成寸”之速，便犹如瞬移，再加上【五行遁法】…… 来个七品八品境的高手，怕是都摸不到秦浩的边儿。 九品？ 九品就不好说了，在紫袍、九幽魔女、秋亦然这些人的魂念之中，九品的秘法、出手的威能、底牌，都了解得太少，提供的信息有限，秦浩无从比较。 附着异火之力的灵铠，异火的妙用也让秦浩了然与心。 秦浩原本【藏龙】秘术在身，不怕旁人神识探查，现在有了这些附着了心炎异火之力的铠甲，再有神识探查，这些神识便会被心炎异火灼烧焚毁。 若是心炎进化，异火之力足够，还可以返本朔源，沿着神识传递，直接焚烧查探者的识海。 就这一条，便可以给秦浩留下它的足够理由。 这还没完，若是吞噬地炎顺利完成进化之后，铠甲上的附着的异火，还可以焚烧四周天道法则之力。 这就厉害了。 若是陷入对方领域，秦浩应付起来，只怕是要费上诸多手脚，搞不好就得底牌尽出。 但心炎异火进阶之后，在对方领域之中，焚尽对方加诸于己身的法则之力，保护自己不受对方领域内法则影响伤害…… 这才真正的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任你领域强大，任你在领域之内呼风唤雨、言出法随，于我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道念不能加身，法则不伤己。 你横由你横。 你即然伤不了我，那接下来…… 秦浩嘴角流露一丝笑意，这个好。 这个进阶必须要有，而且根据心炎传递过来的神识魂念，进阶之后的异火心炎，将完全是另外一种形态，任谁也猜不到它原本的模样。 而且在“九幽魔女”的魂念记忆中，其宗门上下无人可与心炎异火魂念交流，更无从得知这异火进化后的形态模样。 那么，吞噬地炎异火进阶后的心炎，便可以成为秦浩又一张可以放在明面上的底牌。 一念及此，秦浩再看向远处祭台上的赤袍青年，眼神之中满是热切之色。 这眼神，让在祭台上原本暴怒无边而后见了心炎附着在秦浩“仙元凝甲”上异火之力，而变得贪婪饥渴的赤袍地炎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当年，当年！ 当年！ 就是这个眼神！ 那位把自己在此处禁锢千年的阵法师，当时看着还没有灵智的自己时，就是这个眼神！ 那时的自己，只有本能，远不如现在这般有自主意识，而且在灵智诞生传承天赋记忆之后，更是觉醒了“火焰领域”。 现在的自己强大无边！ 终于，千年孤寂千年等待，和当日一般的阵法师出现在这里！ 有着如当日那般带着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阵法师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怒浪夹着异火赤芒滔天而起，将祭台之上的赤袍青年一淹而没！ 焚了他！ 再吞了他的异火！ 毁了他！ 一扫当年懵懂轻信，被他诓入“三清宗”此处青铜大殿之恨！ 报我被禁锢千年之仇！ 报仇！ 吞噬！ 进化！ 自由！ 杀！杀！杀！杀！杀！ …… 杀意滔天的赤袍异炎，在愤怒以及贪婪的各种情绪激荡之下，似是激发出了无穷的危能。 即便如此，这开了灵智和灵智未开就是不同。 赤袍异焰并非是直接放出“火焰领域”，这玩意它知道，九品绝巅之下，绝对是见着就跑的玩意。 也就自己是元素类的天地灵物，天赋得天独厚，才能在八品境即可使出九品绝巅方才能够触及的“领域”法术。 威力弱是弱了些，但也远不是普通修士所能企及的存在，只是现在自己还身陷阵法禁锢，吓跑了远处那看起来很弱但眼神却特么十分不怀好意的小子…… 这到嘴的鸭子…… 可就飞了。 第149章 你!还!给!我! 必须让那小子近一些、再近一些！ 入了自己“火炎领域”，方才万无一失…… 异炎心下虽是迫不及待，但现在身陷令圄，在阵法禁锢之下无法移动，秦浩若不接近，它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异炎所化的赤袍青年悄悄准备好瞬发领域，只待秦浩上前。 他本想着分出一点点本源异火，以赠予为名，引诱秦浩靠近，但秦浩新刻的阵石，封了异炎神识魂念的传递，这下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浩。 但它好歹也是经历过三次魂劫，灵智尚可，当下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幅慽慽艾艾的模样，从自己的异火本源中分出一小缕火苗捧在掌心。 然后赤袍青年指指秦浩，再指指另一只掌心中的异火火苗，再指指祭台上的阵纹，然后做了个“送”的手势，再冲秦浩招招手…… 那意思是祭台上阵纹禁锢，这火苗送你，你过来呀。 当初引诱禁锢他的阵师就是这样干的！ 这个，似乎是被这些人类称作“投其所好”。 异炎化作的赤袍青年一边作着手势，一边想着，不禁为自己学以至用、触类旁通感到些许得意。 上这青铜大殿地底来的“三清宗”弟子，目的无非就是一个：收取一缕异火纳入丹田神藏。 这些年来，尝试的人不少，成功的也就二三人。 现在自己主动送出示好，远处那小子应该明白这个意思吧。 他看着秦浩面上明显有些意动的神情，心神激动。 有效果！ 他把手又送着秦浩招了招，脸上一脸“诚恳”地默默念叨：“你过来呀，过来……过来……” 秦浩眼中【破妄】瞧着分明，这小子火焰气机暗自勃动，那些火芒闪耀之中，隐隐有着玄妙的法则之力流转。 这是憋着坏哪。 关在这青铜大殿的地底关久了，心眼关坏了，都会学勾引人了。 只是这钓鱼的手段太过拙劣，神情也略显夸张。 先给它上一课。 秦浩脸上带着贪婪之色，向着祭台方向跨出一步。 赤袍心里一喜，成了！ 他正瞪着满是星星的双眸期盼着秦浩的下一步…… 特么的缩回去了。 居然…… 缩回去了！ 【愤怒值+2】 …… 秦浩缩回一步，看着祭台上的赤袍竭力压抑着暴躁得跳脚的情绪，心里有些好笑。 他装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指指顶上，再指指祭坛，然后指指脚下的阵纹，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上头的人不让自己跨过阵纹接近祭坛。 然后秦浩伸手，掐着小指指向赤袍手中的火苗，摇了摇头，再指指上面。 那意思是你这火苗太小了，不值得他冒犯上意。 这手势比划得有些繁复，秦浩本不指望祭台上脑子不太好使的地炎明白，反正瞎比划，你明白最好，不明白就慢慢想，再过得一时三刻，自己另一只手中暗自刻划的三枚阵石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到时候…… 没想，祭台上的地炎居然福至心灵，似乎是明白了秦浩的意思。 秦浩看着他咬咬牙，目光里透出一丝狠色，少顷，一大团火芒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为了引诱秦浩接近，地炎算是下了血本，分出这老大的一团本源异火，也让他气息变得有些萎靡。 当然，地炎分出这团本源只是做做样子。 只要能引诱那小子走近，只要他进了我的“火焰领域”的范围，这本源是我的，那小子的血肉灵元是我的、体内的异火本源，也是我的！ …… 秦浩见了祭台上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这番作派，嘴角抽了抽，好容易才忍住笑意。 好家伙，这么大一团，怪大方的。 秦浩随即又作了个浅显易懂的手势。 他先指指赤袍手中的那团火芒，点了点头，借出个大拇哥。 意思是这个可以，很好，不错。 而后秦浩冲着赤袍作了个抛物的手势，指着他手中的火芒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指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 意思是你扔过来给我。 这手势一比划，差点没给祭台上地炎所化的赤袍青年给气背过去。 居然让我扔过去！ 我这一扔，这老大一团异火本源还不得“肉包子打狗”啊！ 你当我傻？！ 这么不尊重人的？ 我是异火！ 天地灵物！ 你“神兵门”镇山之宝！ 以往那些个来求异火的，得不得得到另说，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那一个不是千恩万谢在前头？哪一个…… 【愤怒值+6】 …… 得，接着再比划吧！ 至少这么老大的一团，明显能够吸引到那小子，看那眼神，目不转睛盯着火芒贪婪之色尽显。 就不信诓不得你过来…… 地炎压下暴怒的心火，表面上依旧诚恳如故。 他指指祭台上空，再指指那些阵纹，摇了摇头。 意思这里上空也有禁制，火芒扔不出去。 然后赤袍青年将手中这老大一团本源火芒放在了祭坛边上，自己则往后退去，直到站在了祭坛的另一端，然后把两手一摊。 这意思是我放这儿了，你过来拿，我没有恶意。 啧啧啧…… 秦浩看着祭台上赤袍一通操作，不由得心下感叹。 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要不是【破妄】看透了你小子憋的坏，还真有些舍不得让“心炎”吞了你。 在秦浩遇见的天地灵物中，属天精地母所化的“魔皇”灵智最高，“心炎”跟着九幽魔女久了，世面见了不少，屈居第二。 最笨的就属远处祭台上的地炎了。 看来老人家常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确是有道理，关在这青铜大殿地底，别说是灵智初开的地炎了，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得关傻了。 “祭台上那么大的一团，够不够你吞了？我看这团本源，差不多有他整个儿四分之一有余了。” 秦浩神识魂念传递给附着在灵铠之上的心炎。 够了够了够了！ 不过这次是够了，下次…… “下次看你的表现！”秦浩瘪了瘪嘴。 还下次！一次又一次？你这是讹上我了啊！ 这地炎，该吞得吞，该留得留！ 镇派的宝贝你全给人家整没了，人赤膊张前辈不得跟你急眼？ 再说，往后走实力强大了，就地炎那脑子不好使的样子，你想要多少次还不是由得你？ 虽说赤膊张说过，只要秦浩有本事收取，拿走便是，反正现在也用不着。 但做人留一线才好，做事要有取舍才好。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 秦浩一边心里头打着算盘，一边拿眼神瞅着远处祭台另一边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地炎。 他伸出手，冲着地炎一脸疑问地指指祭台边角处的那团本源火芒，而后又指指自己。 那意思是问地炎：这是给我的？ 地炎冲着秦浩十分“友好而且读恳”地点点头，又冲秦浩招招手，指指祭台另一头的本源火芒，再次做了个“送出”的手势。 意思是你过来拿，送你，不客气。 秦浩抬脚，作势欲迈。 这动作让地炎心神再次波动。 他动了他动了！ 这次……该特么过来了吧。 一息……两息…… 十息过去了…… 二十息过去了…… 秦浩还在祭坛远处原地未动，一只脚微微抬起，作势欲迈作了老半天。 地炎的心也悬在嗓子里都悬得有些卡喉了…… 而后，秦浩仍似觉得不太恳定、不可置信般，再次冲着赤袍露出询问的眼神。 他指指祭台上满带期盼的地炎，再指指祭台边上的本源火芒，再指指自己，然后再指着祭台上的赤袍，最后再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意思你确定送我？ 地炎心里万分不耐，这人类小子真特么墨迹！ 胆儿还小！ 明明心动无比，那贪婪之色都写上脸上…… 怎么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那可是老大一团异火本源啊！ 换了我…… 我早扑上去了！ 他心里虽是腹诽着，脸上却不敢流露丝毫，仍是装作诚诚恳恳地模样把头直点。 手里“送”的动作也是接连不停。 你赶紧的！ 地炎头一点手上“送”的动作一做，却见秦浩指了指祭台上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不由自地顺着秦浩手指向着上空一看…… 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这几个意思？ 地炎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再把目光转向秦浩时…… 祭坛对面一角处的本源火芒居突然无影无踪！ 那里也变得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什么情况？ 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瞬间懵逼。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闭上眼，吸了口气，凝了凝神…… 一定是我眼花了。 一定是我看错了。 地炎睁开眼。 原本应该有着自己那老大一团本源异火在那里闪烁着的地方…… 空空如也。 依旧啥也没有…… 他一脸问号地看向远处的秦浩。 秦浩正捧着原本属于他的那“老大一团”，云澹风轻地看着他，还冲着他点点头…… 啊！ 这阵法禁锢，他怎么可能进得来？ 不是“封禁万物”么！ 而且本源异火上自己留下的神识魂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触物即焚”么！ 这……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老子的本源啊！ 地炎瞬间有些凌乱。 什么情况…… 你还给我…… 回过味儿的地炎，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上了秦浩的恶当，这下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可是老大的一团本源。 自己被禁锢在青铜大殿地底，无数岁月，也才修炼得这么一团本源啊！ 没了？ 没了！ 让这小子骗了！ 他是怎么不知不觉进入祭台大阵？ 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瞒过我的神识魂印拿到本源异火？ 再又如何瞬移般出现在原地？ 要知道，我只是抬了个头，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瞬啊！ 地炎懊悔不迭。 就是这一抬头，就是这一眼。 老大的一团啊！ 辣妈大的一团啊！ 吼！吼！吼！ 地炎再顾不得伪装出一副“诚恳无害”的样子。 那模样凶煞毕现，一双猩红眸子里火芒直直射出尺余，他身躯一振，火芒透体而出，炽热的红芒似要熔化整个祭台。 红芒狂野暴动，祭台在地炎怒极而放的异火之力的灼烧下嗡嗡颤动，那些阵纹也在幽光之中泛起丝丝涟漪。 空气之中的灼热温度也是疯狂攀升，这处空间中的青铜四壁在高温灼荡之下，居然也有些微微透出暗红。 整个青铜大殿的地底空间，在高温、火芒之中充斥、回荡着地炎的咆孝怒吼： 你！ 还！ 给！ 我！ 【愤怒值+9】 …… 青铜大殿炼器房内盘坐的赤膊张，一缕神识附着在他拿给秦浩的玉符之上，时刻关注着秦浩的动作。 收取异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异火反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他看来，这“秋亦然”明显不具火行灵根，修为也不过三品上，想要收取青铜大殿地底的异火本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当年天才如己，也是侥幸之下，才在六品境收取了小指粗细的一团异火本源，当时在“三清宗”引起了不小的哄动。 经过这许多年的修炼蕴养，也才只有这拳头大小的一团。 天地灵物，若是如此好搞…… 这“三清宗”只怕是早就人手一份儿了。 年轻人，正在疾风劲头之上，吃点苦头是好事。 有敬畏，行事方才能有分寸…… 赤膊张正想着，地底开始震颤不休，还隐有异火的愤怒咆孝传来。 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动静？ 这“秋亦然”把异火怎么地了？ 这声音听起来即愤怒，又饱含怨念委曲，仿佛和谁有深仇大恨似的…… 这异火，在自己印像中，好像祖师收取它放在青铜大殿地底之后，都没见它这么个暴躁愤怒法！ “秋亦然”倒底干了些什么！ 可有危险？ 这玉符……嗯，还在“秋亦然”手里。 自己神识感应之下，这小子好得狠。 那不好的…… 怕是地炎异火？ 不可能啊！八品巅峰的地炎异火，诞生灵识之后，一身战力可比普通九品！ 这哪是“秋亦然”对付得了的？ 可怎么听声儿……怒是怒，咋滴还怒得这般委曲？ 赤膊张一时也有些懵逼。 偏生神识感应之下，“秋亦然”的状态没有任何异常。 这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地炎异火怒成这样儿…… 再想收取……怕是没戏了吧！ …… 第150章 吃一堑，长一智 秦浩把玩着手中的“星闪”，不得不说，这件紫袍从上界仙塚秘境之中得来的这件宝贝实在好用。 用来破界突阵，实在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好用。 刚刚乘着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被自己引着抬头望天，秦浩便催使元力御使“星闪”，一闪而入祭台大阵。 随后【藏龙】秘术一展，包裹着祭台边缘的那老大一团地炎本源，屏蔽隔绝了地炎异火对这团本源的控制。 再后把手中刻画好的三枚阵石往祭台边缘的缝隙处一按，然后便一闪而逝，回到先前站立的位置。 这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便宜完成。 待着祭台上的赤袍青年回过神来，再看向祭台边缘处的异火本源时，那里自然已是空空如也。 在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看来、在他的认知中，远处那小子既便是阵法师，要想拿到自己放在祭台边缘处的异火本源，首先便得靠近祭坛，然后使出阵法手段，让那处阵法露出一丝空隙，然后才有可能收取这团异火本源。 只要那小子靠近…… 进了咱的“火焰领域”，那生杀大权，便都在自己手中！ 那时候，杀了他的人！吞了他的同源异火！而且那打开的一丝阵法空隙，也许还能助自己逃出这个该死的地方！ 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只是全没想到秦浩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那抬头一看天的功夫…… 祭台还是祭台，上面的阵法也还是原来的阵法…… 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原来…… 神识魂念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是异火本源不见了！ 那么老大的一团啊！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远处秦浩手中的那团异火本源。 上当了！ 千百年后，又一次上当了！ 该死的人类！ 该死的阵法师！ 地炎异火瞬间愤怒、暴怒、狂怒！ 他周身火焰升腾，青铜大殿的地底空间都被这些升腾狂舞的火焰灼烧得嗤嗤作响。 吼！ 地炎一声狂吼，猩红双目怒睁瞪向秦浩，一字一喘息、一字一怒火、一字一咆孝地冲他说道：“你！还！给！我！” 还给你？ 秦浩看着刚刚被自己给上了一课的地炎异火，这位脑子不好的想啥呢？ 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又对自己如此有用，还？ 还是不可能还的。 他把手中异火本源往灵铠上一拍，神识魂念传信给心炎：“速度吞噬，尽快进化！” 而后转而对着祭台上的赤袍把头一昂，声如洪钟说道：“要把这异火送我的是你，现下又让我还回去的又是你！还你未偿不可，不过你未免太不讲信义。” 对面祭台上狂怒的地炎闻言一愣…… 可以传音了？ 魂念禁制散了？ 这小子手段有些玄奇！不过，说的话倒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接着又听秦浩说道：“还你未偿不可，我要这老大一团，也的确有些浪费……” 秦浩脸上也是一脸诚恳，诚恳得比刚才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神色还要诚恳。 “异火前辈在青铜大殿默默伏枥多年，对宗门素有贡献，平时弟子们私下谈及，哪个不赞前辈高义？在下也是打心眼儿里敬服尊重的……” 地炎一听，也在理啊！ 以往来这里求异火的弟子，那个不是毕恭毕敬？ 也就这小子有些张狂…… “这样吧”秦浩见祭台上的异火神色有些缓和，替他拿了个主意。 “这老大的一团，给弟子确有些浪费，不如你换一团小些的……我们交换如何？” 赤袍青年一听，这小子说的在理，提的方法……反正这次盯好了！打死也不开小差了！交换？想得美！只要他靠近！只要他进了我的“火焰领域”！ 你的便是我的！ 我的还是我的！ 一念及此，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当即压下怒火，换了付说辞应道：“那敢情好！我本来的意思是这么大一团，你按需取用，没想你居然在我一个不察之下全给拿了！本座能不气嘛！” 说着地炎异火又分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异火本源，冲着秦浩说道：“来吧！交换！” “那成，请前辈闭眼！” 地炎：“……” 神特么闭眼！ 你还来？ 当我蠢还是咋的？ 他正待发怒，秦浩倒是不紧不慢解释道：“小子入阵，这阵法可是本宗不传之秘，前辈若是见了小子入阵的法子，万一有个闪失，弟子可没法向上面交代。” 原来如此。 那这眼是闭还是不闭呢？ 地炎万分纠结。 这一闭一睁，万一又来个空空如也…… 不能想，想想就得吐血！ 可不闭吧……又该怎的引这小子上勾？ 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把牙一咬！ 闭眼就闭眼，反正这异火本源在我手里握着，我不撒手你能怎的！ 再说，神识虽出不了祭范围，可这小子说了他要入阵！ 也对，不入阵如何交换？ 入了阵就好办！ 只要咱的神识一旦感应到这小子的气机，“火焰领域”立马发动！ 就这么办！ 地炎拿定了主意，双手把那地火本源使劲握在掌中，心里反复念叨着：“别撒手，别撒手，别撒手……” 而后放开神识笼罩祭台的同时，闭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睛。 秦浩一看，哟嗬，真听话，当时就有些乐了。 这地炎异火虽是天地灵物，也开了灵智，只是这灵智有些……说耿直吧，有些蠢。 说他憨直吧……又还挺有主意主见。 实在是……有些可爱。 其实，闭不闭眼的无所谓。 秦浩要的便是地炎神识外放笼罩祭台。 地炎异火对自己居心叵测昭然若揭，自己哪里看不出来？ 刚刚三枚阵石的安放，等的就是地炎异火神识外放而又无比集中的这一刻。 这三枚阵石，一枚是阵引，可以瞬间引动青铜大殿原本的阵法之力全面爆发。 在秦浩眼中【破妄】之下，结合识海古卷内页上的“阵”字纹箓，青铜大殿这处祭台四周的阵法禁制对他已是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这处禁阵，一是以阵纹隔绝天地火行之力，限制祭台中的地炎火行异力外放，局限其行动，一旦火行异力透出祭台范围，便会被抽取火行本源； 二来，阵法禁制之中，还有一处名为“魂禁”的禁制。 这处禁制，绝非原先的隔绝魂念这般简单。 按照设置这处阵法的阵法师原先的构想，这里甚至是还是一处针对神魂的杀阵。 恐怕防的就是地炎异火生出灵智，导致异变之数。 可惜这处阵法禁制天长日久之下，没有灵力补充，已是渐渐失效。 而“神兵门”里的这些“铁匠”师傅们对阵法一道又是一窍不通，只是通过固定的方法手段开启或者关闭汲取异火之力的阵法，用异火之力点燃青铜熔炉炼制法兵。 至于维护修善，向来都是阵法师的事情。 末法时代，“三清宗”荒废的大阵可不止这一座。 多少年了，谁还愿意耗损灵元炼器？ 你炼了也没人愿意用啊！ 法器法兵，都需要灵元催动方显神妙。 在这灵元用一点便少一点的末法时代，那不是坑人嘛！ 没人炼器，更没人用器，直接导致了“神兵门”的衰落，而这座青铜大殿中的青铜熔炉也就成了摆设。 那还哪有阵法师来维护修善一座用不着的大阵？ 所以天长日久之下，这最为关键的一处禁制反而日见失效。 地炎近些年来感觉阵法松动似有可乘之机，多半便是感应到了祭台大阵这一类阵纹序列的逐渐失效。 秦浩的那枚阵引，便是用来重新引动此阵。 引动此阵有个条件，阵纹起效之时，须将需要控制或者灭杀的魂念神识进行锁定。 所以秦浩才要激着地炎闭上双眼。 为防不测，这脑子不太灵光的地炎百分百便会神识外放，笼罩整个祭台。 这一来，引动阵法之后，地炎的神识魂念便自然而然地被这一阵法禁制锁定。 第二枚灵石，是一枚“灵引”，引动秦浩在第三枚阵石上刻划的空间阵纹中藏着的数枚“至纯灵石”的灵气，通过“灵引”，给大阵的“魂禁”充能。 这一切的完成需要时间，也需要祭台的的地炎配合。 秦浩与地炎言语沟通的当儿，时间恰恰好。 地炎配合得也相当不错。 彻头彻尾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配合。 看得秦浩心下还替他唏嘘了好一阵。 得亏是在青铜地底关了这么些年。 这货要是放出去…… 在江湖之上，不知道要被那些机狡百出的江湖油子们给骗成个啥凄惨的模样…… 以地炎的单纯，实在是不适合行走江湖…… 当然，被关在这里这么老些年，这不是地炎的错。 但他错就错在不该打秦浩的主意。 “即然你打我的主意……”秦浩心下叹道：“那只好‘你死我活’……” 当然，灭了这地炎异火是不可能的。 上头那赤膊张知道了怕不得跳脚？ 所以秦浩才想着灭了地炎的神识魂念，取得足够“心炎”进化的异火本源就好。 其他的，仍留在这祭台之上，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天地灵物”，老老实实地被青铜熔炉抽取异火之力便好。 这也算是帮了“神兵门”一个忙。 当年的阵师就是这么干的！ 秦浩眼中【破妄】，看着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神识魂念在祭台上悄然弥漫，点了点头。 “我来了啊！” 这话一出，祭台上的赤袍青年心里一紧。 来了！他来了！他要来了！ 地炎闻言心里一喜的同时，也禁不住有些紧张。 千年的禁锢……这一下，值了！ 报了仇了了怨不说，还有得同源异火吞噬！ 那同源的异火不弱，与自己虽同属天地灵物，但属性却和自己正好互补！ 异火之间的感应相当微妙精准，气机感应之下，都觉得对方便是自己的大补之物，谁吞噬了谁都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进化之路就在眼前！ 地炎是有形之火，仍是这方世界初成之时，最核心处的一点先天灵火，其特性说是“无物不焚”，但烧的焚的也是有形有质的“万物”。 而心炎不同，心炎无根无形，烧的却是神识魂念大道法则这一类的虚无之物。 心炎最本质的等级较地炎还要高些。 在这方世界初成之前，宇宙混沌之中，便有漆黑空洞最内里处，方才有这一丝蕴于虚无之中的寂灭灵火。 它烧的是天道规则、世界意志，毁的是世界根本…… 这方世界初成之时，不知如何躲过了寂灭灵火的焚烧，而寂灭灵炎留下的一丝余韵，便成了“心炎”，藏于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之中。 这二者，一者有形，一者无质，一则焚心，一则毁物。 二者两融……能进化到何种程度，还有哪些妙处未知……就连“心炎”和地炎自身都不太明了。 心炎还好，必竟初始的等级、来头放在那里，吞噬地炎后的进化形态以及获得的能力，多少还有些感应知晓。 但地炎只知吞了对方很补，大补……补到很离谱的那种。 至少，实力肯定暴涨，这方天地，怕是再也禁锢不了自己！ 地炎心头火热的同时，神识之力全部外放，把祭台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一丝缝隙都不能留下！ 千万不能让那小子钻了空子！ 来！来！来！ 快过来！ 哦…… 手不能撒！ 坚决不能撒！ 地炎化作的赤袍青年心潮那个澎湃啊！ 就这也还没忘了提醒自个儿别撒手。 刚才吃的亏上得当！ 上一代的那老门主，最爱训弟子一的一句话是咋说的来着？ “嗯！吃一堑，长一智！” 地炎感觉自己渡过第三次魂劫之后，灵智似乎日益增长，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能想得通透。 以前懵懂时的一些记忆也渐渐清晰，时不时还能带来来感悟。 那冥冥之中传承的修炼法门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奥。 不断强大的感觉真好！ 即将！马上！现在！ 自己又将迎来进化道路上的大补！大机缘！ 这还真是叫人……喜不自胜啊！ 祭台上的地炎心理活动那叫一个丰富，在青铜大殿地底关了千年，自从开了灵智，“回忆”和“瑕想”便成了他最大的也是仅有的爱好和娱乐。 慢慢地也就成了习惯…… 地炎正在那里“瑕想与期盼”，忽而听得不远处，那青年的声音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地徐徐传来： “阵起！” …… 第151章 未雨绸缪 随着秦浩一声“阵起”，祭台上方繁复阵纹陡然一亮。 “嗡”！ 阵纹流转之间，祭台之上光芒大放。 “魂禁”！ 地炎异火之力虽是伟岸无边，但灵智初开时间不长，而且一直关在青铜大殿地底，对于神识魂念的修炼几乎还是个空白。 虽是渡过三次魂劫，但魂劫之力大青铜大殿的遮掩之下，已是磨灭了十之八九…… 地炎的神识之力，要于一身异火实力相差不少，挺多也就二、三品宗师的样子。 祭台之上，“魂禁”禁制一起，当即便将他的神识魂念捆了个结结实实。 秦浩和他唠了一阵，祭台上布置的暗手都已准备妥当，刚刚地炎神识魂念在祭台之上弥漫，也让禁制将他的神识魂念牢牢锁定。 有心算无心之下，地炎当即中了招。 神识被禁制束缚的那一刹那，地炎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个念头：“妈蛋！又上当了……” 秦浩看着祭台上阵法发动，而且效果满意，点了点头：“你这一生，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人类的套路。” 说着，单手一个响指。 “啪”！ 祭台之上阵纹陡然一变，“灭魂”！ 一道融入了秦浩“五色源雷”的闪电，在祭台之上的空间炸响。 紫光一闪而逝的同时，地炎异火化作的赤袍青年眉目之间的神色化作一片茫然。 而后赤袍青年形态如光影般波动荡漾，逐渐消失不见。 一团闪着幽芒的一异火，出现在祭台中心。 只是火光烁烁间平平稳安静，再无以往那般狂燥之态。 “叮”。 一声脆响，一枚色泽晶莹的幽光小珠随着地炎异火紫袍青年形象的消散落在祭台上的那团幽火旁边。 “心炎”的神识魂念适时传来。 原来，这是一枚魂珠，是地炎异火神识魂念消散留下的地炎异火的天赋传承。 此珠可以帮助它学习和掌握地炎的天赋技能。 除了这些解释，心炎传来的神识魂念之中，还有着对于祭台之上那团异火的欲念和贪婪。 秦浩把眉头一皱，一丝神识轰击在“心炎”的魂念之上，魂念打击之下，“心炎”神识剧创，一声惨叫，从秦浩周身“灵铠”之上一缩而回，重新出现在他识海“仙基道台”一角。 “我刚刚说过，这地炎本源，只取够你进化的部分，其他的……你若再动妄念……”秦浩把手冲祭台之上的那团幽芒一指：“它便是你的榜样。” “心炎”亲眼见到秦浩套路地炎，对这位主人的心机城府佩服得无体投地的同时，也是心生畏惧。 那地炎比自己要强上不少，主人灭他……翻手云覆手雨，三言两语便让地炎异火着了道，数千年的道行，就这么没了！ 这届主人的神异，“仙基道台”上的心炎自然耳闻目睹，道台上的玄种对自己的慑服压迫不谈，还有那识海之中若隐若现的古倦，也给自己煌煌天威一般的威慑。 识海之中的这些存在恐怖而强大。 而作为这一切的主人——秦浩，心机手段还如此…… 腹黑，且深不可测。 正如同刚刚主人所言，自己若还是心怀妄念，怕是也要在这“最长的套路”上走上一遭了。 …… 一念及此，“心炎”在“仙基道台”之上瑟瑟而伏，一股子敬服尊命的神识魂念，小心翼翼地传递给秦浩，同时也告诉这位主人：“地炎魂主，也可融入主人识海，除了异火天赋技能无法传承，但对壮大主人神识魂念颇有好处。” 秦浩点了点头，脑中玄种一动，识海中的“仙基道台”便在他身前具现出来，将手中这“老大一团”的异火本源收入其上。 “心炎”见状，先是敬服谢过了秦浩这位主人，这才老老实实地在道台之上开始了吸收融合这团异火本源。 秦浩灵铠不收，再把手中“星闪”催动，人影瞬间消失而后原地浮现。 若是旁人见了，怕只以为秦浩在原地分毫未动，只是身影因为光线的原因明暗了一瞬而已。 但这瞬间明暗之后，秦浩手中已是多了一枚晶莹剔透、闪着幽幽紫光的珠子。 秦浩用神识一触这枚地炎异火在“魂灭”阵法威能之下遗留的这枚魂珠，这珠子波光一荡间，便如水银泄地一般，融入到他的神识魂念之中。 感受着神识海之中似多了一小股温润绢流，似在滋润自己的神魂，相较于自己的识海广袤显得太过微弱，不过也是聊胜与无。 同时，一段关于“火焰领域”的天赋技能的传承出现在秦浩识海。 “非同源异火不可传承？”秦浩笑了。 这段传承一现，领域的性质、特征、使用方法等一系列信息在识海古卷的释意之下一目了然。 开玩笑，秦浩传承的是界主功法，本就是一界主宰之实，一方世界的起源明灭俱在他体内演化，这异火的先天异能，对秦浩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般微小赢弱，有了魂珠为引，秦浩要想明悟，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他目前肉身修为有限，得起精髓，但却只能施其皮毛。 不过就算只能“施其皮毛”，但秦浩手中的“领域”，可包罗他目前所悟的天道法则。 “阴阳、因果、轻重、化凡……” 甚至阵法一道也可融入其中，这比地炎异火单纯的“火焰领域”怕是要厉害得不知凡几。 若是加上“心炎”异火之力的附着，还可焚烧道念法则，亦可同时俱备它吞噬地炎本源之后得来的“焚烧万物”的实质的高温火力。 不错！ 这次收获，让他以地炎异火魂珠为媒介，提前领悟了些许“领域”玄妙，触类旁通，也从前些时日搜魂得来的九品绝巅的神妙“法术”手段，提前有了一些概念。 底牌又多了一张不说，以后，万一遇到九品绝巅的“领域”，自己也多了一些应对的手法。 当然，这样的敌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最好，还是把“魔屠”、“张门主”这样的老前辈多多网罗，有事高手服其劳。 秦浩点点头，把来自地炎异火魂珠的这一段天赋技能传承的信息，通过神识魂念直接透入“仙基道台”。 道台之上，吸收完地炎异火“老大的一团”本源的“心炎”，似正陷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秦浩也不打扰，只把那段传承送入道台，只待“心炎”恢复清醒，便能第一时间接触吸收。 只要是自己人，秦浩从来不会吝啬，但原则、方向和分寸，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刚做完这一切，秦浩神识魂念一动，一道神识传念，从手中赤膊张赠予的玉符之中传来。 “小子！下面情况如何，刚刚异火爆动阵纹震荡，若是事不可为切莫贪功冒进！” “多谢前辈关心，小子理会得。” 秦浩传递神识魂念回复后，【藏龙】秘术再展，隔绝玉符之中赤膊张留下的一段感应神识，在祭台之外坐了下来。 乘着“心炎”还未完成吸收进化，自己正好再观摩一番青铜大殿这处地底空间大阵的阵纹。 “三清宗”不愧是上界顶尖的宗门。 在末法时代之前大能辈出，哪怕是时至今日的末法时代，这份往昔辉煌遗留下来的底蕴依旧惊人。 这座庞大的青铜大殿不说，其类的这些阵纹，在识海古卷之上已有了“阵”字纹箓的秦浩看来也是玄妙非凡。 当年设置这座大阵的高人，不简单。 这里的阵法、杀阵、禁阵、灵元调用、抽取的辅助阵纹一应俱全。 最让秦浩感兴趣的，还是以祭台为核心连接青铜熔炉的用来吸收地炎异火火行之力的那些符纹。 这些符纹之中，由汲取、输送、增幅、控制等一系列阵法环环相扣串联而成。 这些阵纹勾连之处，当年那位阵法师的匠心独运，便可从中窥见一番。 识海古卷内页上的“阵”字箓纹，只是给了秦浩一把通向“阵法”至道的钥匙，或者说给了他一道诠释“阵法”玄奇的通用公式。 至于各阵妙用如何，组合是繁是简……实践一道，还需秦浩自行摸索。 对天牢大阵的修复，使秦浩的阵法一道上了一个相当高的台阶，现在难得又以青铜大殿为基，再次在前人所成之上探究摸索，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 赤膊张倒是给秦浩整得有些懵。 “你理会得”是几个意思？ 有危险没危险、能不能搞得定你倒是给句话啊！ 难到是成了？ 不可能啊！ 没有火行灵根、修为火候也不到啊！ 刚刚地炎异火还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那狂躁的吼声，跟被驴踢了蛋似的！ 就冲这动静，想收取异火本源……怕是没戏！ 可若是不成，又怎么叫“他理会得”？ 这小子妖孽，难说他真的有法子…… “秋亦然”今日的表现太过玄奇，刚刚在“魔屠”那里玄机百出，后来又在青铜大殿炼器房一观成就了赤膊张数百年方才臻至大成的“八荒六合锤法”。 而后更是拿出来一座小山也似的“至纯灵石”。 这手笔……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可能？ 那处仙塚……倒底是一处如何玄奇的所在？ 能够如此成就这个以往并不如何出众的宗门弟子的所在，一定是上古仙界某位惊天大能所留。 若说“秋亦然”现下真的是那“天选之子”，那么，成就这位“天选之子”的仙塚秘境，会不会存在着打开仙界消逝这一秘辛的线索…… 赤膊张多年灰暗孤寂，已显古井不波之态的心思今日因为秦浩再掀波澜，好奇、期盼、希望……各种情绪纷至踏来。 他看向炼器室那座青铜熔炉下的地下祭台入口，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走下去瞧个究竟。 看看这小子倒底在搞什么鬼。 他心底甚至隐隐有着一丝期待，希望这小子能顺利收取异火，然后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 虽然无论从哪一点看来，这小子都不俱备收取异火的条件。 以常理论，他几乎不可能有一星半点的成功机会…… 但这小子是常人么！ 也许，能收取小指儿大的一团罢…… 赤膊张盘坐在炼器室，心思牵挂在“秋亦然”的身上，念头有些驳杂。 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入室收取异火的那一幕幕。 这念想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遥想当年，思念总给人许多回味，当然同时也有许多遗憾。 逝去的岁月不能重来，往后的路途也是一片迷雾。 修这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本就为“逆天而行”，而如今…… 依旧在天道摆布之中飘摇。 正是—— 何处故乡，何处乐土。 墙头燕尾年年如故。 何处笙箫，何处寂寥。 莫道相思不相篷，前途无路，亦无归处…… …… 秦浩在青铜大殿地底端坐，四周繁复阵纹俱已在心灵临摹刻划，辗转生涩处经过反复揣摩，已渐渐灵动纯熟。 少顷，秦浩深吸一口气，神色从静思演练之中回复清明，一双剑眉星目之中宝光湛然。 “心炎”早已将地炎异火的那团本源吞噬完毕，消化吸收了三分之一的模样，还有大半，需得慢慢水磨功夫。 但就这三分之一的本源吸收，已是让他大获裨益。 先前告诉主人的，吸收进化之后的神妙手段，现在俱都可以实现，而且吸收了秦浩送入“仙基道台”的地炎异火的天赋传承，对于异火领域也有了明悟。 再消化一些地炎异火的本源、实力再进步一些，这“心炎领域”自己便何施展无疑。 届时，“心炎领域一出，外焚万物，内灭灵识。” 虚实之间，“心炎领域”皆可攻伐。 而且融入主人灵铠，更是攻防兼备！ “心炎”这些日子见了秦浩这位主人的手段底牌，不知不觉已是倾心臣服，现在进化也好、觉醒天赋也好，都以满足秦浩这位主人以己第一任务。 吞噬地炎异炎本源之后，醒来第一时间便是对这位主人给自己来的提升进化充满感激之情，一心一念所想，便是自己现在提升了哪些能力，如何又能为秦浩所用…… 秦浩神识魂念自然能够感知这一切，他洒然一笑。 神虻些许日子未见，而那日在崇山之中，对自己生了孺慕之情、而后在识海古卷内页留下“龙”字箓纹的小青龙更是好久没有信息。 而且和九儿的绮丽风情，也一直在秦浩心头萦绕。 都想念得紧。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浩也实在分身乏术。 但在这上界，见了如许多也了解了如许多。 如何提升这些“自己人”的实力，秦浩心中已有了个大概的计划。 等今日事毕，便借闭关暂时脱身，把“护国大阵”的关键物资送回下界，同时再为大家好好提升一下…… 未雨绸缪，总胜过临阵磨枪。 …… 第152章 靠山 而且，秦浩自从识海之中“阴阳”之道具备雏形，而后又领悟“因果”之道，冥冥之中已感应到自己“极道大师”的天劫已不远。 这感觉在赤膊张处，领悟“轻重”之道之后变得益发明显。 闭关渡劫，并不只是嘴上说说。 而且自己的天劫和其他人不同，破入超凡境的天劫形态，便已远超秦浩历次“搜魂”得来的认知。 现在渡那大师之劫，只怕声势动静更加浩大。 而且秦浩也定然不会在上界“三清宗”宗门之内渡这天劫。 这里不乏“魔屠”、“赤膊张”这样的高人，肯定还有些藏在幕后的宗门宿老。 那些目光尽日应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其中难说就有些见识广博的，万一异像外露引来怀疑…… 总而言之，秦浩还是打算潜回凡界，在自己重新布置后的天牢祖阵之中渡那天劫，方才安稳。 秦浩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收获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几处凡界大阵的关键材料到手了六七成，先着紧要的地方先用，等凡界闭关破境之后，再来上界作打算。 其他几个宗门要是有机会都去逛逛，这材料的事儿，想必也就齐活儿了。 凡界大阵可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布阵的事儿，当是头等大事。 …… 秦浩从青铜熔炉下的门户走出来时，赤膊张还在那里感慨时光荏冉，正叹着“相思不逢、前途无路”。 “出来了？” “出来了。” “出来就对了！知轻重，懂进退，方才是君子坦荡求取之道……” 赤膊张上下打量着“秋亦然”，这小子衣裳依旧整齐如新，没有一丝和地炎异火相抗的痕迹。 那刚刚地炎躁动个啥？跟让驴踢了蛋似的。 赤膊张虽还有些疑问，可再用神识一探，“秋亦然”浑身上下依旧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火行之力。 “跟你说了地炎异火可不是这么好收取的……” 赤膊张安慰他道：“你现在修为尚浅，灵元之中也无火气之力，不若待我传你一门火修的法子……再过些时日，以你的天资，无需七品，六品境再来，这异火怎么说也能捞着一丝半缕。” “谢前辈费心关照。” 秦浩说着，手又一是挥。 好家伙，赤膊张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事物多了重影…… 刚刚那座小山也似的堆着的“至纯灵石”的边上…… 又冒出来一堆。 那个灵气那个逼人，那个心潮那个澎湃…… 赤膊张又禁不住拍了拍大腿。 刚刚才多久之前来着？ 这小子手一抬，一堆“至纯灵石”的小山就摆在这儿了，那多年梦寐以求的灵光好玄没把我闪背过去…… 当时自己还客气来着…… 现在又是手一挥…… 又来一堆？ 这谁能受得了？ 这是要坏我心境啊这是！ 赤膊张看着眼前这两座小山也似的“至纯灵石”，讷讷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经年的品性习惯作派都刻在了骨子里，他仍是习惯性地来了一句：“无功不受禄。” 刚说完，赤膊张便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现在看来，这小子手里的至纯灵石肯定是海了去了。 不然咋能这么“手一挥一堆、手一挥又一堆？”。 再说，这些灵石再好再纯，那也是身外之物。 咱传的可是数百年的心血…… 要说值……嗯，值的值的！ 现在谁要是过来和他掰扯说他传的“八荒六合锤”不值秦浩给出的两座小山的“至纯灵石”的价码，这赤膊张怕是会梗脖子红眼拼命…… “前辈，您言重了！”秦浩诚恳说道： “前辈先有传功之义，现下又有馈赠异火之情……”秦浩冲着张门主拱手一礼。 “这些灵石在小子心中，分量远不及前辈今日的赠予。还请前非恕小子孟浪，在这里斗胆和前辈说上一句……” “啊……不孟浪，不孟浪……小哥儿你真是客气……”赤膊张盯着那两座“至纯灵石”小山，被那灵光晃得还有些没恍过神来，隐隐听得秦浩自个儿说今日给的值…… 那不就得了，收得心安理得就好…… 等等！ 什么叫“馈赠异火之情”？ “你……你得着异火本源了？”赤膊张回过神来，瞠目问道。 不可能啊！一丝异火之力都没有。 要知道，得了异炎本源的修士，异火融入真元，随着行功涤荡经脉的同时，沉入丹田神藏空间之中蕴养，起初控制不纯熟，举手投足之间往往火行之力四溢。 除非到了九品大乘的巅峰，一身神识灵元俱都熔为一炉，身内蕴小世界，这火形之力方才再无一丝痕迹可寻。 莫非……这小子是哪位九品绝巅的大能，在这里装嫩逗我玩儿呢？ 赤膊张再次仔细地从头到脚地把“秋亦然”打量了一遍，神识之力也将秦浩从头到脚地好一通冲刷…… 一丝火行之力未见，这个少年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你……取了多少？”赤膊张不可置信地同时，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 秦浩想到面前这位前辈，当年六品境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收取拇指大小的一团地炎异火的本源，当下秦浩便有些不太好意思。 自己拿得好像多了些…… “前辈，小子拿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刚好。”秦浩实话实说，而后他再把手一往那两堆灵石一指：“前辈让小子把话说完。” 说着，也不待赤膊张再问，张嘴连珠也似的一气儿把话说完： “这两堆灵石，只是谢过前辈高义，法器的事情往后还得前辈费心，各色法器，小子都想要带些回去研究，能否让小子去您的库藏看看您往日炼制的那些……当然，前非若肯送小子一些，那就最好。小子刚刚说有句话要斗胆相告，这谢不谢的小子就不说了，以后前辈这里，别的不敢说，只要需要灵石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小子管够。” 秦浩噼噼啪啪一通，气都不喘一口：“至于‘拜师’一事，还请前辈见谅，小子在‘仙塚’秘境里的那位老师怕是不会同意。” “好了，今日叨扰前辈已是万分不该，小子破境在即，需得闭关破境，就先告辞，待事后再来拜会……那法器的事儿，您别忘了……折成灵石也成！” 说完秦浩又是一礼。 谢是真的要谢，在这位张门主这里，可以说是秦浩来上界之后收获最大的一次。 虽是短短时日，却让自己提升巨大。 更关键的是这位九品战力也是上界出类拔萃的存在，放在哪儿都是老祖级别不说，还懂炼器！ 这可是个大宝贝，关系得搞好，套得下牢！ 秦浩挥手又是一座灵石小山的目的就在于此。 手笔大不大……对秦浩而言，这点灵石九牛一毛。 但对于灵气贵乏、末法之代的这些修士而言……这些“至纯灵石”却是珍贵无比、可望而不可及的只存在于回忆和传说中的东西。 何况数量还如此之多。 这就叫直击痛点。 确信自己已经打动面前这些前辈的秦浩正打算离开，却被好容易回过神来的赤膊张给叫住了。 以他的脾气性子，总还是觉着这些灵石受之有愧。 “那也用不着这许多……” “前辈又客气了，也就是现在这世道不好……”秦浩诚恳说道。 “搁以往灵气充足的光景，咱‘三清宗’辉煌时，这些灵石，怕是最多只能买上一把黄品的法器，小子可是知道您的库藏都是地品起步……” 秦浩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哄得前辈一高兴，送我一把两把地品的法器，小子就赚大了……若是前辈再大方些，给把天品的小子玩玩……那这些灵石……怕是一根毛都不值当。” 秦浩说的这话倒是真的。 不过那是以往、数千年前的以往。 现在的修士，早对这些攻伐类的法器嗤之以鼻。 开玩笑，灵元多珍贵，用来蕴养法器？ 那多浪费！ 这不要人的命嘛！ 东西再好……能有命值钱？ 所以现在的情况怕是和数千前的时代要倒了个个儿过来。 现在一把天品法器的价值……怕是连这一堆“至纯灵石”的毛都挨不上。 也就比凡兵稍强些。 拿来使，也就当凡兵一般的使。 无非利些、重些、坚固些…… 赤膊张听了老脸一红的同时，心下也暗赞这小子真会做人。 手上活儿好，能耐妖孽，又这么会做人…… 天选之子……果然不简单。 “小兄弟！” 从“你小子”到“亦然”再到“小哥儿”，最后到现在的“小兄弟”，赤膊张对秦浩的称呼不自觉地层层递进。 这正是秦浩想要的效果。 赤膊张口称“小兄弟”之后，接着说道：“那我就受着了，你也一样，虽不能拜师，但我与你一见如故……做个忘年教总成吧！” 赤膊张说得老脸又是一红。 还好这张脸经年以来已被炉火耀得漆黑，红不红的也多半只有他自个儿感觉得出来。 刚刚那句“一见如故”，倒还真不是这位宗门宿老违心之言。 他脸红的原因……是这“一见如故”的有感而发，完完全全是冲着那两堆小山似的“至纯灵石”。 这能特么不“一见如故”么！ 当然，对秦浩，赤膊张欣赏是绝对的，但说“一见如故”……就真有些铁匠铺子打铁老倌的生硬勉强了。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秦浩听他这样一说，当然乐享其成。 这“神兵门”门主的辈份，在“三清宗”可是高得吓人。 众弟子见了要喊师叔祖，秋亦燃的亲戚师尊也得喊一声师伯。 这“小兄弟”一叫，秦浩的辈份可就拔得老高了去了，这些日子做徒子徒孙做的，总算找回来些场子。 这小子讲话就是好听！ “顾所愿尔，不敢请也！” 瞧瞧！瞧瞧！ 难怪可以“色即是空”，难怪可以“道可道，非常道！” …… 赤膊张见“秋亦然”似急着觅地破境，也顾不得再矫情，当下苦口婆心叮嘱道：“小兄弟，你手里灵石多是不假，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需知财不露白，怀璧其罪啊！” 秦浩点点头，把手上空间戒指一扬：“小子理会得，也就是这宗门之内，也就是您，小子才放心拿出……再说，小子这枚戒指沟连仙塚空间，若是我那师尊的神念不同意，谁也取不出一星半点。” 秦浩说着，把灵元一催，蕴含星光的灵元往戒指上一触…… 这枚戒指，秦浩早改了外观。 凡界中不少人见过这枚戒指，秦浩为防漏馅，早早便在其外包裹了一层坚硬金属，刻划符纹的同时，将自己体内灵元中的数点星光仙元融入其中。 当下秦浩再用灵元中的星光触碰空间戒指，一丝若有若无的仙元异力，便在戒指之上浮动起来。 而仙元气机一动，这枚戒指上的“隐”阵发动，直接在秦浩手指之上消逝不见。 在赤膊张看来，那戒指虽消失不见，但这一丝仙元流露出的气机当即便让他肯定，这枚戒指，应是一枚蕴有仙塚之内那位大能仙元之力的仙器无疑。 这仙元之力至纯至净，其间隐隐而藏又微微而露的宏大气机，相较自己一身灵元简直可以说是浩如烟海…… 可想而知，拥有一身如许“仙元”的仙塚的主人修为是何等惊天动地！ 自己……哪及人家万一！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想着强收人家的弟子为徒，赤膊张当下脑门子上冷汗就刷了下来。 也难怪这小子敢露“富”，敢情背后还有着一样的靠山！ 别说是神念犹存了，就是这戒指上的这星星点点仙元流出来的气息，真要杀死自己，怕是只需“弹指一挥间”。 难怪咱“三清宗”的祖师一直要寻那消逝无踪的仙界！ 这方天地，自己等人的修为怕是到了一个极至。 往前一步，是天道排拆，遣劫之下，自己迟早身死道消。 说是逆天而行，何这胳膊终究还是拧不过大腿，破境吧，前路已无。 不破境吧，寿限摆在那里。 左右横竖都不成，一个大写的“死”字儿就在前头摆着…… 赤膊张再次感应了一下那些隐藏看不见处的那丝“仙元”之力—— 强如此人，体内仙灵之气至纯如斯，按理说不应该留在这一界，莫非…… 看来这仙塚之内，很可能有仙界踪迹的线索！ …… 第153章 卧龙岭龙首仙塚 秦浩别过张门主，只说是要去往仙塚秘境渡劫，顺便再悟道经，出了青铜大殿，便径自去了三清宗“四方殿”。 “四方殿”是三清宗传送阵法的集散地所在。 鼎盛时的“四方殿”，每日人来人往，通过这里的数以百计的传送阵通达四方。 而今，除了主殿尚还有十余座传送阵照常运转，其他的基本都已荒废。 通往凡界的那座传送阵，便是荒弃的那些之一，所处的位置，也在主殿后院的荒僻处。 传送阵的开启，依阵法大小、传送距离的远近、人数的多寡不同，分别消耗数量不等的灵石。 末法时代，灵石何等珍贵？若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谁还用这个？ 哪个宗门又供得起这个？ 到后来，这些阵法的开启，俱需个人自掏腰包……这使用的人就更少了。 就比如那凡界大凉天牢祖地的传送阵，开启一次，中品灵石十枚，传送一人又需十枚…… 这谁用得起？ 慢慢的岁月荏冉，那些再未启动过的传送阵，自然也就无人再耗费心力、灵石维护，年旧失修之下，慢慢也就荒废了。 但三清宗仍保有着十余座传送阵法，只要你有灵石，上界每个大州皆可瞬间去得。 只是再无法如宗门鼎盛时，上界十二州三十六郡一百七十五城乃至有些大点的人口多点的重镇，皆可由“四方殿”传送直达。 秦浩要去的那处仙塚，就在滨州偏远处的一县之郊，那里有座山，其形如卧龙，绵长千里。 那处仙塚秘境，便在这“卧龙岭”的龙首眉心之处。 秦浩从本属于“秋亦然”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把中品灵石，瘪了瘪嘴。 堂堂“三清宗”二师兄，兜里不到百枚中品灵石，下品灵石也就五百之数…… 可这也太过寒酸。 虽然按照“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他手里的灵石数量，放在“三清宗”，也算是个相当牛批的富二代了，那些个长老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但在秦浩看来还是未免不屑一顾。 秦浩心下暗道：“我虽顶了你的名份，但今儿也帮你搏了名声……那可是两千余枚‘至纯灵石’！相当于两万极品灵石！换中品灵石……两千万哪！” 现下当务之急，是要坐实“秋亦然”在仙塚秘境获得“逆天机缘”的事实。 这事儿秦浩心中已有定计，从青铜殿一出来，便直奔这座大阵。 在张门主那里耽误了好些功夫，现在，指不准已有有心人在那处秘境之外等着自己了。 刚从青铜大殿一出来，好几道气机便锁定了自己。 这些气机的强度，虽不如“魔屠”、“张门主”这些宗门的传奇封号宿老，但一个个在秦浩【破妄】感应之下，气血灵元亦是个个犹如狼烟，旺盛博大不凡。 秦浩入了传送阵，手里灵石一洒，嵌入阵内相应凹槽，而后启动阵法，阵纹光华流转间，便转眼消失不见。 那几道锁定秦浩的气机，也随之消泯。 …… “秋亦然入四方殿，传送滨州”…… 一道道讯息，从“三清宗”宗门之内向着各自的目标纷飞而散。 这里面，有用迅鸟传书的，有用玉符传音的，更有人花废了不菲的灵石，多年未现的飞剑留影传递讯息之术，居然有人也用了出来。 “冰馨，你二师兄去了滨州，你在仙塚之外好生候着……若得了你亦然师用的青睐，家族厚赏！” “伯当！秋亦然已去往仙塚，你拿我领牌，看看能不能随同进入一观。小心招待，有什么条件让他尽管提……记住！不要得罪他！” “老祖，我刚得到消息，秋亦然不时便会在仙塚外围出现……” 一道道信息，一个个修为或高或低、年纪或长或少的“三清宗”宗门修士，因为秦浩的这一举动，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一般，都开始碌碌而动了起来。 无他，有些宗门宿老也好，大老也罢，都想派人再探一探这处神异的“仙塚”，看看是否还有些“秋亦然”遗漏的仙缘。 难说自己家门小儿，也能如这“秋亦然”一般，在“仙塚”之中获得逆天机缘。 当然，“三清宗”宗门深处祖殿内的那位神秘的青年祖师，也期望通过再探仙塚，找出“仙界”消逝的线索。 好在他当时同意门内各大老派出直系弟子再探滨州“仙塚”的同时，也让他们要“争求亦然的意见。” 那意思是亦然若同意，便可去得，不同意……言下之意自明。 所以才有人专门叮嘱门下弟子“好生招待”、“好生候着”和“不可得罪”。 现在能不能进那“仙塚”一探，全凭那小子一句话…… 从那小子挥手就是一把“至纯灵石”的作派来看，灵石钱物，怕是难以再打动了，那么便有人就动起了别的心思。 还有的门内弟子老祖直接出马，奔往滨州卧龙岭面会秦浩…… 若是旁人弟子入得，而自己的直系入不得……万一还真有“仙缘”，那不得亏大发了？ …… 四周空间犹如波光水画一般扭曲、变幻而后又在秦浩身边四周破碎、重组，而后又是一阵波光荡漾如梦似幻…… 待得空间画面稳定，秦浩脚步一抬，走出传送阵之外。 滨州，到了。 “恭迎宗门巡使！” 旁边早有四位守阵的外门弟子过来招呼，他们从传送阵亮起光芒，便来此处候着。 能够使得这些灵石传送的人，俱都是大人物，为得也是要紧的事情。 多份小心准没错！ 要是恰好得了宗门大人物的赏识…… 那怕不就一飞冲天？ 所以，在滨州主城之中，看守传送阵，可是外门弟子那些事物中，相当让人眼热的职务…… 这滨州，地处平原，居传说所载，原为一望无垠的苍海碧浪，而后海水消退陆地上升，最后形成了这一州的广袤平原，素有上界“粮仓”之称。 这一州分为三郡，每郡三至五城不等。 其中朔风城远郊处的“苍县”外围，有一处绵延千里的山脉，便是卧龙岭所在。 “四方殿”传送阵传送到达的滨州主城，离朔风城，还有两三千里地的路程，搁在三千年以前，可从滨州主城直接传送过去。 现在……不好意思，走路乘车骑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用飞的亦可，只要你舍得一身灵元。 也就是上界，马匹神俊，皆可日行千里，但一路下来，算上其中的休息歇脚，怎么也得三日的功夫，才能到达苍县。 到了苍县，再往西出了县城走上不到百里，便是“卧龙岭”龙首山脚。 秦浩一出阵，便感觉到数道气机向着自己缠绕而来。 他把【藏龙】秘术一展，不理旁边恭迎的四位外门弟子，直接消失不见。 那四位脸上倒是并无什么失望之色。 来的这位不告而别还是好的，每隔个一两个月，能从这座传送阵中走出来的人，那些眼高于顶的，拿鼻孔哼哼的人海了去了。 正常。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一年到头，这传送阵也就亮个五回六回，一个不成，再一个不成，十年下来呢？ 碰到一个心善的、看自己对眼儿的，随便手指头缝缝里漏下点啥，都是自己的机缘。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没有耐心哪成！ 这几位见没有收获，便打算离开，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人再来…… “嗡”！ 传送阵的阵芒再次亮起，这四人一呆…… 还有一位！ 今天是什么日子？滨州发什么大事儿了？ 一日之内来了两位宗门巡使？ 怎么不一块儿来呢！ 省一半儿灵石啊！ 当即，四人里面机灵些的，便觉着里面有戏！ 大阵震颤停歇，光晕渐渐消散，里面走出一位天仙般的人儿来。 这位美女正是那名叫“冰馨”的“三清宗”内门弟子，也是宗门大长老的重孙女儿。 这位“三清宗”大长老，一直视这位最小辈儿的重孙丫头为掌上明珠，平日里宝贝得不得了。 这丫头十四岁时，求亲者便海了去，只是这丫头不愿又仗着大长老荫庇，一直还待字闰中。 说是心上人定是那天上的仙人，终有一天会驾着五彩祥云来娶她…… 大长老等一众长辈，都觉着这孩子发着梦痴，一边哄着她一边张罗着让她与一些年轻才俊接触。 这一界，没有相亲的说法，但里里外外还是“相亲”的那一套。 “秋亦然”本来在大长老眼中，只是个家族荫庇之下不堪大用的宗门弟子。 他那亲戚执事虽是宗门内杀伐权利最大的执法长老，但自己恭为“三清宗”大长老，地位修为与之相较只上不下，所以眼里一直瞧不上这位“三清宗”新一代内门弟子中的二师兄。 但今日，见了“秋亦然”在“一望山”之巅的那番表现，亲而听闻了“色即是空”的妙语经纶，再又见识了秋亦然口诵“道经”，那玄而又玄妙之又妙的“非常道”让这位大长老心境狂震。 后来，又听得刘辉复述这位“三清宗”二师兄的“他强他横、清风明月、山岗大江”的一套“心无执念千千结，我自逍遥我自飞”的慨然言论。 再后来……秋亦然拿出“至纯灵石”。 “秋老有个好侄子！好徒弟啊！” 这位“三清宗”大长老对“秋亦然”感观变化，从零下极寒直接变成三伏天的狂热…… 这才是我家“冰馨”的良配！ “好侄子”、“好徒弟”，让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占了……若是这“好女婿”归自己，也挺不错！ 这位大长老如是想。 “冰馨。” “嗯？” “有一位轻年才俊……” “打住。”冰馨当时娇嗔的语调之中百个不愿千个不耐。 “老祖，你又来？我说了不见！不见不见就是不见！” 往日这撒娇的手段一出，老祖和一帮长辈便无奈叹气讷讷而退…… 今日…… “不许胡闹！这位你必须见！” 冰馨一怔，老祖什么时候对自己凶过？ 这是要逼嫁？ “馨儿舍不得老祖啊！”她娇嗔小调儿里带起了哭腔。 “老祖的眼睛可没有昏花，若老祖我所料不差，这位轻年才俊，便是将来‘驾着五彩祥云’来娶你的那个！” “老祖！那是人家为了堵你们这悠悠众口想出来的说辞！” 冰馨见老祖提这茬，当下羞红了脸，捂着嘴说道：“人家只想陪着祖爷爷！修炼！修仙！” “好好好！”大长老被这位掌上明珠哄得直乐：“修仙，修仙！这位青年才俊，悟了玄妙道经，正是上古仙人所留……” “祖爷爷！你说的可是今日‘一望山’山巅显圣的亦然师哥？” 冰馨一听“道经”，立马来了精神，打断大长老的话雀跃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 “好，我去！在哪？怎么见他？我要不要换身衣服？姆妈的那套首饰可不可以借馨儿戴上……” 大长老：“……” …… 冰馨从传送阵内走出，一眼便见到跟前恭敬站着的四位外面弟子。 只是站姿恭敬，那眼神却叫她有些不喜。 也难怪，谁叫这家头长得这般漂亮不说，一身气质也是仙气儿飘飘，宛如那画中的烟波仙子一般。 这四位外门弟子，也都是荷尔蒙正燃烧得扔到水里嗞得水响的年纪，恍神中见到传送阵中走出的仙子…… 那看直了的，可不止眼睛。 其中有个机灵些的，倒是先反应了过来。 马上把头一低，眼睛只看自己的脚尖：“我们几个是今日“滨州四方殿”的执班，您叫师弟我小双便是，巡使师姐有何吩咐？” 冰馨这才收起不悦，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和自己年经差不多大小的外门弟子。 和“亦然”师哥那高远优雅的气质相比……差远了。 “你见到亦然师哥了吗？” 小双一脸茫然。 “就是刚刚在我之前来的那位师哥！” 好家伙，这感觉像是千里寻夫啊！ 这里头有戏！ “刚刚那位师兄，白衣胜雪，气质如龙！”小双随口胡绉，干这一行，得有眼力劲察言观色不说，嘴上功夫更得到位！ 人姑娘家急吼吼地追着的，能是一般人？ 一般他也不一般！ 更别说这位姑娘一看……便是宗门内的“高人”。 偌！ 那手里正握着一把中品灵石哪！ 冰馨听面前的小师弟夸自己的“亦然师哥”，嘴角一牵，动人一笑。 当然，自己的眼光能差？ “他往何处去？乘车还是骑马？”冰馨一块中品灵石，在另三人羡慕到浑身大筋都僵了的眼神中，递到了小双手里。 小双幸福而又难过地捂上了自己的额头…… 第154章 守塚人 好容易遇上了个大方的主儿，那可是一块中品灵石！ 小双他作为“三清宗”外围弟子，一年下来，拿的银子虽百两有余，这灵石莫说是中品，下品都没见到过一块。 在黑市上，一块下品灵石的价格至少都千两纹银左右，这还是有价无市！ 一块中品灵石……足够小双一家子老小从今往后小富度日了！ 给灵石的仙子人美心善是不假，可这银子……小双苦着一张脸，愣是不敢拿！ 刚刚那位“气质如龙”的白衣公子，出阵后就晃了个面儿，理都没理咱，瞬间就消失不见。 这自己哪知道他往何处去？更别提是乘车还是骑马了！ 小双苦着张脸，但就此放过这暴富的天大机缘，怕是要遭雷噼。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回仙子，那位白袍师兄气质非凡，来此定然办的是天大的事情，师弟我本想上前招呼，看能否帮得上忙，但奈何一身实力低微，师兄那一身气质威压，弟子当时便心生大畏惧，心有所向，脚步却不敢往前……” 小双说着，抱拳单膝一跪：“刚那位师兄失望之色，弟子看在眼里，只恨弟子本事不济！无法帮得上师哥师姐！从今往后，小双定当勤加刻苦修炼本门功法，争取早日能在师姐师哥麾下成为一名马前卒子，只要师哥师姐一声令下，小双水里水来，火里火去！” 这货半跪行礼，嘴上说得那叫一个康慨激昂、情真意切，直把旁边另哥三看得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师兄走的急切，使的身法也是奥妙无双，那去的方向，应是往西去，乘车骑马都有可能，但以师兄这急切的模样看，备车怕是要耽误些许时间，应是直接在殿外调了马匹前往。” 冰馨闻言一喜，这小双说“师哥失望的眼神”…… 我的亦然师哥需要人帮忙！ 这可是个好消息！ 冰馨脸上笑容一展，好家伙，此花一开百花杀，天地娇媚无颜色。 旁边四位外门弟子眼睛又直了。 “灵石你拿着！好生修炼！帮本姑娘备上一匹快马！要快！”冰馨的仙音响在小双耳旁。 他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 从来没有！ 如此美丽的仙子师姐，对着自己这外面小丁说话如此的温软客气，还有一块灵石！ 中品灵石！ 现在灵石到手，这些年外门弟子的含辛茹苦没有白废，小双有些激动。 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并没有就此让他止步，这位仙子如此好说话，这种机会在小双看来可是千载难逢，用家里老祖的话讲，只要点找准了，挖一口井也是挖，挖一座池塘也是挖…… 现在这个“点”就在眼前，这口“井”不挖成个池塘……那太可惜！ 若能借此攀上“三清宗”内门的关系，自己的家族在这朔风城一方，算是扎牢实了根基。 “仙子师姐！”小双在另哥三羡慕得绿光幽幽的眼神中把灵石往怀里一放，把胸脯一拍：“骑马怎配得上师姐的仙子身份！师弟家里就有数乘快骑，一辆红檀车辇，日常都仔细保养备着，我这车辇跑起来，比这‘四方分殿’外的马厩里的快马跑起来只快不慢！” 小双把手一伸，作了个“请”：“况且小双对滨州各郡各城大小路径熟捻在心，师弟愿亲自为师姐策马驾车，师姐想去哪里，包准又快又稳！” “师弟本事低微帮不上大忙，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况且自家车辇，还可为师姐省下好一笔路费！” 旁边哥三见小双得了灵石，正在那里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平白让这小双抢了先机！ 还“自家车辇”免了车费！这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人家一块中品灵石都给了，买你全部身家乘个十倍百倍都绰绰有余，你还好意思收费？ 况且以这位仙子师姐性子的温婉、出手的大方，这跟在一旁伺候着能少了好处！ 啊呀呀！咋的咱没有想到这些！ 这个理儿，从古至今都是这般—— 起得早的、跑得快的才有食吃，但肯动脑子、心思转得灵巧快捷的，才能吃得更饱，也吃得更好。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艳羡地看着小双带着仙子师姐远去的背影…… 这些年，好容易才遇着这么一位贵人…… 这小双，啥时候学会抢答了！ 词儿全让他抢跑了说全了！ 几人在那里懊悔不迭的当口—— “嗡”！ 传送阵又是一阵光华亮起…… 还有？ 什么情况！ 往日里，这传送阵俩月都指不定能不能亮上一次，今儿是怎么了，自打那白衣青年传送而来，这传送阵……似乎就开了闸。 都从宗门“四方主殿”传送而来，你们就不能组个团？ 有灵石这么花的？ 不愧是高宗内门，这能省的都不省……大手笔！ 这次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准备好抢答！ 这哥三俱是一般心思，刚才小双的那番说辞，这哥几个乘着新鲜劲儿也都还记得，现在机会来了，个个都在心里头暗暗地捋起了袖子较上了劲。 一道人影从传送阵中闪了了出来。 “师兄！我家车辇不要钱！”答得最快的王三儿，话来得也最直接。 “师兄！咱家的车辇比他的大，也不要钱！”这补了个旁白的李四挨了王三儿好大一个卫生球，等下完事这俩怕是有场架要打。 你拉客便拉客，什么叫我的车小你的车大？ 这忒不地道！ “师兄！车辇免费车夫免费，拎包跑腿一应差事服务到位，费用照样全免！”赵六另辟蹊径，付出的代价也最大， 深得“舍得舍得，先舍而后得”的精髓。 这倒给出来的这位整得有些懵。 往常这些分殿传送阵值守的外门弟子，恭敬有加倒是一如既往，怎的今儿这朔风城这些个一见自己便如打了鸡血？ 这“免费车辇”是个什么业务？ 以往这些弟子寻车带路，挣个辛苦跑腿的费用……当然，这小费爱给不爱给还得看自个儿的心情。 现在全“免费”在前头了？ 看这几位这动静…… 怎么着免费还得上竿子一劲儿往外送？ 这里头…… 会不会有诈？ 这位正在这里腹诽着，刚刚才从光华中褪色稳定的传送阵—— “嗡”地一声，再次亮起。 …… 秦浩不知道他这次来到朔风，给这座滨州主城带来了多大的风波。 他一闪而逝倒不要紧，紧随其来的便是那座传送阵接二连三地亮起。 直接给当地分殿殿主给整懵了圈。 上宗这是出事儿了？ 这一波波的，都从上宗内门而来，没一个搭伙组团的。 个个拿着灵石这么传啊传啊的。 虽说每次传送，自己都能得到些许分润，作为“四方殿”朔风分殿的殿主，自是喜闻乐见。 但今日这阵仗实在是有些离谱。 灵石再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上宗内门不易，这位方殿主自是知晓，怎的今日这些个人脑子里进水了？ 拿灵石不当灵石？ 还是说…… 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传讯主殿殿主，汇报今日情况，同时问个讯……”他换过一旁值守的弟子，一番耳提面命的分咐。 与此同时，朔风城私底下的暗潮也隐隐而动。 各方小道消息从朔风城中、上界各门各派的眼线那里四散而出，汇往各自门派所在。 “‘三清宗’派精锐十余组，分次传送滨州朔风而来！所图似乎甚大，但目标不明！” “‘三清宗’十来股精锐大队，在滨州朔风集结！” “‘三清宗’数千高手，从宗门内传送至滨州朔风，而后消失无踪！” “‘三清宗’在滨州朔风城‘四方分殿’的传阵，足足亮了小半天！传送到朔风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 好家伙，这消息是越传越离谱最传越诡异，江湖上没过几日，居然还有说“三清宗”十万大军下西南，绕后总攻“两宗一派”后院腹地…… 这些消息，传到有心人手里，一时间在上界江湖之中激起浪千层。 近来两宗一派联手打压“三清宗”，宗门被围月余，小道消息也是漫天飞舞。 朔风当地的门派，以往听命于“三清宗”的那些个，都有些缩头观望的意思，现在听说了这些消息，一时个个群情激昂，居然选了个打头的出来，开始在朔风城清剿“两宗一派”的附属帮派。 而这样的消息，虚虚实实传回“两宗一派”，主事的也觉着这事儿估摸着非同小可，着人打探的同时，也派出一众高手，前往朔风城随机应变。 秦浩哪里知道这些，他离开朔风城“四方分殿”，也未骑马用车，只把【五行遁术】中的“土遁”一展，往着苍县卧龙岭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识海之中不断有成片的【恐惧值】、【愤怒值】飘起，秦浩只以为是凡界小虻收服十万山妖族，以及改国号为“天朝”的人皇李季然他们，按着自己的布置行事，带来的后果。 小半天的功夫，秦浩便来到了“卧龙岭”龙首山下，这识海之中的古卷点数，也平白增加了好几个w。 秦浩在山脚下抬眼望去，这片山势起伏雄奇，丛林繁茂幽深，和“秋亦然”的记忆中一般无二。 他来这里的目的无他，自己在“三清宗”一望山山巅显圣，说的都是这处仙塚秘境带来的机缘。 不排除宗门会派其他弟子过来查探究竟。 自己需得提前做下些布置后手，免得后来人入了秘境发觉不过如此，甚至有些普普通通，自己那些神妙便也就说不过去。 在秋亦然的记忆中，这处秘境还有一人来过，那人是上届宗门大师兄，姓祈，祈师兄入秘境后，修为亦是大涨，只是出了秘境便消逝无踪，大半甲子时间以来，在这上界再没现过踪迹。 这也是个问题，人虽然现在没出现，可万一哪天现世呢？ “入秘境修为大涨”，这才是真正得了机缘，不像秋亦然般，入了仙塚，以他的实力，十之一二的地方都没有探得，便被“秘境”给送了出来。 其中好些地方，秋亦然的实力无法深入。 秦浩必须在宗门其他人到来之前，将这处秘境“逛”上一遍，一来顺道看看有没有收获，二来其中那些秋亦然入不了的地方，正好可以做些手脚，比如找个位子，把英文版的道德经刻划上，再加些阵纹蕴灵…… 至少得和自己在“一望山”山巅所讲可以两相印证。 再布置些阵法，看看能不能做些机关调整，让后来人无法深入详探秘塚的深浅最好。 按照秋亦然的记忆和宗门那些大老的说法，这些仙塚，三品境以上的宗师便被秘境天地排斥无法入内。 而秦浩有信心自己的阵法一道，在这些上界宗门之中，三品境以下的那些宗门弟子，无人能破。 只要那些老妖怪真的入不得这处仙塚，那自己的手段也就稳了，至此以后，“仙塚逆天机缘”的事实，也就坐得牢实了…… 秦浩思忖间，便上了山，来到山巅秘境入口处，宗门值守的一处楼舍前，掏出了祖师赐下的信物，正待开口，楼舍正门大开，一位素袍老者迎了出来。 卧龙岭龙首仙塚的“守塚人”换人了。 上次的那位长得颇有些富态的中年外门执事已经不在。 “秋师侄。”老者上来一句“师侄”，便挑明了他的身份地位。 宗门长老之一！ 原来那位富态中年，比秋亦然年长不少，可按照宗门辈份，还是得喊秋亦然一声“师兄”。 而能够称秋亦然为“师侄”的，自然便是自己师尊那一辈的人物。 而且修为还得够。 这样的年纪、修为，辈份又放在那里，只能是宗门长老无疑。 但这位老者，在秋亦然的记忆之中却是面生的很。 秦浩当下也是一脸茫然，行了个宗门之礼道：“前辈是宗门哪位长老？请恕亦然眼拙。” “哈哈哈！免礼免礼！亦然师侄少年英资，仇某得宗主传讯，在此等候多时了。” “仇某行走天下，为宗门收集四方遗迹，已有大半甲子未回宗门，亦然师侄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说者，这位仇姓老者便手中光芒一闪，一枚身份令牌便出现在掌心。 …… 第155章 惊现星图! 他将身份令牌往秦浩跟前一递：“亦然师侄听说是来此闭关破境，现在老夫看来，你华盖灵蕴冲宵，肉身气机圆融，体内灵根蓬勃，这破境应是十拿九稳，仇某先恭喜师侄了。”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方锦盒。 “此宝待师侄破境之后正好使用，便作为礼物，作为师侄破境之贺！” 秦浩看过身份领牌，和秋亦然的记忆一般无二，这位老者果然是宗门核心长老，这长老领牌上刻有“秘守”二字，这位白衣老者，应是宗门中相对神秘的“守塚人”一门门主无疑。 但一上来，就给“师侄”送礼，怎么着都有些“无事献殷勤”的味道。 “前辈，无功不受禄。”秦浩并不接过锦盒，而是退后一礼，说道： “按说，还得弟子感谢前辈，若非前辈收集得来这处仙塚遗迹，哪来小子修炼路上的这般机缘。” 老者把手一摆：“这处遗迹并非是老夫收集得来，而是本宗祖师，与九品巅峰时神游物外，神识魂念经过这‘卧龙岭’，感应到此处仙塚秘境……” “祖师于千年间，共寻获仙塚秘境二十七处，，这也才有了宗门之中“守塚人”这一门类行当，老夫虽为“守塚人”之首，但也只是大半甲子之前，才接手这寻找仙塚遗迹的事务。” 秦浩方才了然，但对这老者突如其来的礼遇还是有些不解。 “那也要谢前辈一门，日夜含辛茹苦守护秘境遗址。”秦浩说道：“前辈专程在这里守候弟子，若有咐吩，弟子当尽全力，这礼……弟子却是受之有愧！” 白衣老者，见“秋亦燃”说话言辞分寸拿捏倒位，话讲得也让人听了心下舒爽，不由暗自点头。 “老夫倒真有一事拜托师侄。”老者见秦浩说得直白，也不矫情。 “老夫姓“祈”，单名一个“水”字，独子祈勐，于此处仙塚秘境历炼后杳然无踪……老夫便向宗主求来了这“寻塚人”的职务，四方查询，但至今一无所获。 以老夫现下的修为境界，被这仙塚秘境排斥，无法入内探询，只能拜托贤侄，看看能否找到我那痴儿的线索…… 不论结果如何，这方锦盒内的东西，谢礼也罢，见面礼也成，都只是我这长辈的一点心意。 说着，祈老打开了锦盒。 内里是一枚朱果，这朱果之上灵蕴惊人，其灵光烁烁间似有道韵流转。 “悟道果！” 好大的手笔！ 秦浩倒是吃了一惊。 在“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中，他师尊在七品境界卡了数十年不得寸进，机缘巧合之下，与宗门同仁在一处秘境获得了三枚“悟道果”。 那次秘境一行凶险万分，同去的六人小队仅回来了两人，而服食过一枚“悟道果”后，他那亲戚师尊也顺利突破到八品境界。 另两枚，一枚在当时同去的一位同门手里，还有一枚上缴宗门，换取了中品灵石三千余枚。 在末法时代，能换取宗门数千枚灵石奖劢的东西，定是重宝无疑。 秦浩见了这枚“悟道果”，当下便有些眼热。 这可是好东西！不论自己用不用得着，留着给九儿神虻也是好的。 秦浩当即伸手接过锦盒：“长者赐，不敢辞。但弟子刚才也说了，要感谢您一门守护仙塚秘境之情，这锦盒我收了，但弟子这些灵石，也还请前辈莫要推辞。” 说着，秦浩抬手拿出一枚“至纯灵石”。 白衣老者双眸一缩，一枚“至纯灵石”，等同十枚极品灵石，可换中品灵石万枚! 这可比当年宗门奖励还要丰厚得多！ 这祈水，本就是当年和秋亦然师尊一同入秘境得了悟道果幸存的另一人，他本不愿以长辈之间的情谊来强压“秋亦然”为他寻找失踪独子的线索。 这枚悟道果，本就是留给独子祈勐，但一直杳无音讯。 宗门数位长老，还有祖师两个时辰前神识传音给他，说是宗门弟子“秋亦然”，和当年祈勐一般，在同一处仙塚秘境得到逆天机缘，让他来寻秋亦然看看能否找到祈勐失踪的线索，同时了解一下这处秘境的特殊之处。 祈水多年寻子未果，本已有些心灰意冷，现在听闻“秋亦然”同样在卧龙岭龙首的仙塚秘境获得了逆天机缘，当即心思又热络了起来。 他听闻“秋亦然”在一望山之巅的神奇表现，且在魔屠处的大手笔……寻思着灵石、功法只怕是现在这位“秋亦然”都瞧不上眼，把牙一咬，将当年留存至今的那枚“悟道果”拿了出来…… 现在，“秋亦然”收了悟道果，又拿出一枚至纯灵石……白衣祈水哪里肯收？ 秦浩见祈水拒绝，当下又说道：“前辈请勿推辞，和这异果比较起来，这灵石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秦浩说的是实话，放在未法时代之前，“悟道果”这种蕴含先天道意的奇果，其价值不可估量，你拿一座灵石矿脉去换取这一枚悟道果怕是都换不来。 哪像如今…… 秦浩接着说道：“前辈巡查仙塚秘境，这一类奇物怕是见得颇多，弟子也有一事想请前辈帮忙，这枚灵石，不过是弟子烦劳前辈的一点心意罢了。” 白衣祈水一听，当下应道：“你且说来听听，只要我祈某人办得到，也定当全力！” “那就烦劳前辈了，一应奇果灵药，还请前辈帮弟子收购，灵石弟子这里不缺，价格前辈看着定，收购的奇果灵药，按所需灵石的三成，算作是烦扰前辈的报酬……” 祈白听了，眼睛一亮，这小子好大的手笔！ 他沉吟答道：“贤侄要收取奇果灵药，若是数量不多，我也就顺手而为之，谈不上什么报酬，但你若要大量收购，且得细水长流，我门下那些弟子，倒是可以日常运作……只是这酬劳……无需三成，一成足矣！” 秦浩见这位祈门主应下，当即又拿出一把十余枚“至纯灵石”，同时交换了沟通交流的法门和收购交付的相应手段。 祈门主也不客套，收下灵石便在仙塚门户小楼之传音发令，安排相应事宜，秦浩也拿出信物，开启仙塚秘境门户，一步踏入其中。 这处秘境，在“秋亦然”的魂念记忆之中，只对其外围处的十之一二略有梗概。 以秋亦然的实力，入秘境三天，几乎都是原地打转。 秦浩瘪了瘪嘴，还得自己亲力亲为。 但当务之急，还是布下手段，然后潜回凡界破境之后，再来一探究竟为妙。 此次上界一行，境界有所突破不说，法器、阵法、奇果灵药都落实了收购的去处，护国大阵的关皱材料也到手了近六成。 这次回到凡界，先紧着要紧的地段，把大阵先架设起来，这凡界一隅，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再慢慢把法器、奇果灵药……最好再收取一些功法之类，慢慢把凡界武力尽可能地提高到一界上限，至少超凡境短时间内得造就个三五千人出来，这才不怕上界那两宗一派再打什么主意。 当然，再慢慢想办法多收拢一些八品九品的上界高手…… 事情进展卓有成效，秦浩心下对此次上界一行还是相当满意。 从“三清宗”目前的表现来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和另两宗一派沆瀣一气。 再说，自己现在结交的“魔屠”、“张门主”，还有刚刚那位祈门主，都是宗门隐世的宿老，待得手上事情一来二去交道再打的深些，不说是能影响宗门决定，但至少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总可以未雨绸缪。 秦浩心里盘算着，【藏龙】、【破妄】秘术异力全开，在仙塚秘境之中朝着深处快速前进。 一路上，凡有灵蕴气机的，秦浩都一一在心里记下，但那些地方灵蕴气机也就普通，不值当现下浪费时间，他便也一掠而过。 这处秘境范围相当广袤，从秦浩入内行进的速度来看，前行百余里，仍只是这处秘境空间的外围。 偶尔出现的守卫异兽或者机关傀儡，也只是宗师一品境的模样。 但这些守卫，修为品级不高，一身战力却颇为强悍，而且有的成群结队，一旦遇上便是不死不休。 也难怪秋亦然只能在这外围打转。 以他原本灵药堆砌起来的根基不稳的修为，又舍不得耗费体内灵力，对上这些守卫傀儡或者灵兽当然只有跑路的份。 秦浩遁术一展，绕开这些守卫，便往仙塚秘境纵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出现的秘境守卫越多，秦浩抓住过一两只研究，这些守卫的能量核心原来只是一枚小型的阵石，平日里积蕴灵力，蛰伏四处，一但有人进入到感应范围，这些守卫便被激活。 这种积蕴灵力的阵法，秦浩也会，而且更精炼、效率也更高。 但这些阵石的材质和阵纹的刻划手法，和秦浩掌握的却还是有所不同，看起来更加古拙，一股岁月深远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秦浩一路前进，随手收集着这些阵石，行至秘境深处，在一座城堡前停下了脚步。 城堡前一座立马横枪的巨大石像周身灰尘满布，但双眼处却犹如探照灯一般射出两道光束，将城堡门户照得一片雪白。 秦浩眼中【破妄】瞧得分明，这石像虽是死物，但内里分明蕴有一抹魂念，而且似有空间阵法的波动。 这空间波动之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无穷远处的庞博生机，并将其中如丝如缕般的一股注入石像之中。 而且，这石像表面厚重灰尘之下，还有古老的阵纹刻划，那些阵纹刻划方式也与秦浩明悟的手段不同，似乎是另一派阵法手段的脉络。 这些阵法纹路，交接转承之处，都刻有一枚光点。 秦浩眼中【破妄】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顺着光点纹路一点一滴地在脑海之中勾划记忆。 越是勾划，秦浩越是惊讶。 这些光点纹路在他脑海中渐渐串成一副星图！ 这石像，长枪十丈，人像两丈七尺左右，胯下俊马身高近一丈有六，其上阵法光点纹路密布，勾划完整了，正好是秦浩前世认知的“半人马座”的星图模样！ 前世的星图，怎么会和这座石像上的阵法刻划一模一样？ 这处仙塚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此间主人倒是底是何方神圣！ 这座石像，瞬间勾起了秦浩对这处仙塚秘境好奇！ 这个世界，在“三清宗”一望山之巅出现了前世的佛教传承，现在在这处仙塚秘境，居然又出现了前世的星图！ 这一切倒底代表什么？这背后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秦浩心思电转的当儿，这石像突然动了。 石像那探照灯一般的目光，陡然间范围一扩，便把秦浩笼罩其中，将他照得纤毫毕现。 石像上的灰尘也随之束束而下。 “咯吱……咯吱……” 刺耳的摩擦声中，石像座下战马立了起来，马上执枪的战士，也仿佛一点一点活了过来。 秦浩眼中【破妄】瞧得分明，自己的出现，触发了石像阵纹，那些阵纹之中的光点一个接一个被点亮，从阵纹深处的空间波动中，传递出一股股灵力，延着这些阵纹，在石像周身开始蔓延。 不！这不是灵力！ 这些光华流转的，应是星力！ 天地大道之中的日、月、星辰之力！ 阵法居然还可以这样使用！ 秦浩开了眼界。 用空间阵法，牵引苍穹群星之力！ 这手段…… 骇人听闻之极！这绝非是上界阵师所通用触及的领域！ 这星力的使用，已是突破了这一界“灵气灵力”的范畴，这是调用异界之力的手段！ 而且，随着空间波动，那一丝注入石像体内的生机之力，也陡然活跃起来，这生机之力过处，那些原本冰冷坚硬的石头，竟然给秦浩一种血肉“复苏”的感觉。 这石像……是活的？ 就在秦浩震惊的同时，一把沙哑而且语调僵硬的声音，从石像口中铿锵响起： “战胜我！你便可获得‘试炼者’的身份进入内城！” 第156章 这才够味!这才好玩! 原本这一类的“机缘”，秦浩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屑一顾。 什么机缘不机缘的，往往都意味着危险，往往都伴随着争斗意外…… 这对秦浩而言都是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你想，什么“机缘”能比得过识海古卷？ 古卷功法直指长生，只要秦浩按部就班，安安全全地修炼……迟早有一天证道长生。 “机缘”虽好，但也只能带来一时好处，而且和秦浩证道长生的首要、也是必要的条件——“安全”二字背道而驰…… 这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非要在此处秘境坐实“秋亦然”的“逆天机缘”，他才懒得冒险探寻什么“仙塚秘境”。 秦浩一再提醒自己，现在自己也算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的主儿，什么事情都要以安全为先。 来上界的日子虽然收获颇丰，但秦浩也在检讨，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少干。 遇的事儿多、见的人多，意味着麻烦意外就多。 还是与苟道不符。 等凡界大阵扎实了，等上界局面稳定，自己一定要扶植几个“代言人”出来。 有事别人劳其力…… 自己最多躲在幕后费点心。 这样才安全！ 这处秘境，秦浩并不熟悉。 原本只想着深入一些，找找合适的位子，布下些阵法，再刻划一下英文版的“道经”，然后再整个神念留音什么的…… 要不是这些布置，放在秘境太过外围的地方不太真实，秦浩早就三下五除二搞掂了事。 只是这“逆天机缘”要是这么容易，那也太假了，特么连自己都看不过去，怎么蒙那些个成了精的宗门宿老？ 没想到这一深入…… 居然发现了这“引动异界之力”的骇人手段不说，还见着了前世记忆中的星图。 从石像牵引星力，作为自身动力的情况来看，星力引入、点亮星图、驱动石像复苏…… 莫非制造这座石像的主人……和我来自同样的世界？ 这一下，秦浩倒还真是有了一探这处仙塚秘境的兴趣。 冷不丁石像开口，说是打败他即可入城，还能得到一个“试炼者”的身份。 试炼不试炼的秦浩不关心。 入城之后能遇到些什么，能干些什么，能否知道那位仙塚主人的来历去处…… 这些才是秦浩关心的问题。 “然后呢？” 在石像突然开口的话音刚浇，秦浩也就下意识地随口一问。 没想到，石像居然还真的给了答桉： “入城自有城守接待，只要完成‘试炼者’的任务，便可继承主人的衣钵传承。” “那个……不要‘试炼者’的身份，对‘衣钵传承’也不感兴趣……我就进城看看。”秦浩意外得着答桉，看着浑身弥漫星力的石像，试探着说道。 他真的只是想进城看看，在何适的地方，完成那些预计的手段就走。 顺便入城中看看能否找到仙塚主人“来龙去脉”的线索。 什么“传承”什么“衣钵”秦浩根本不感兴趣，更何况得到这些，首先便要和这一看就不好惹的石像战上一场。 “打败你……我才懒得打败你！”秦浩心想。 这倒给那石像整得有些不会了，那斧凿刀刻的脸部线条居然如此明析地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石像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主的无敌传承……” “我不想要！” 石像：“……” 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吧！ 特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以往那些进入秘境的，但凡有实力来到这里，只要自己一开口，哪个不是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而且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详细了解试炼的规则以及传承的来由。 这样，自己在动手之前……至少有了聊天的闲瑕机会。 这面前的人，多问一句，自己便可以多聊一会儿…… 多好！ 这镇守主人传承之堡的任务，实在太过孤寂，多少岁月了，居然没有一个试炼者能够完成传承任务…… 刚开始的许多许多年，每来一个人，石像就抱有一分希望。 上一个不行……这一个不差啊！ 这一个厉害，比以前的都强…… 可最后，寂寞还是那个寂寞，没一个能走到最后，结束自己在这城堡秘境的孤寂无聊。 到后来，石像慢慢地便不再在有期望。 只是盼着能有人来，再多点人来。 能不能结束不指望，有事儿没事儿打上一场活动活动身子，沾点阵纹传来的“活气儿”，再顺便能多聊些天儿打发时间逗个乐子就好。 今儿这位，上来就断自己的爱好啊！ 可限于规则，他无法勉强来者入城试炼，也无法勉强来者和他战斗。 以往那些人，但凡能走到这里的，只要自己一句“打败我”，恨不得个个儿都打了鸡血似地嗷嗷叫着和自己干上一仗…… 这位倒好，“不感兴趣”！ 你就算要入这城观光，也得和我战过一场再说！ 哪能白“复苏”一趟！ 石像把眼睛一翻：“打败我便可入城。” “我不要那些东西也还得和你打？”秦浩颇有些无奈，什么事儿这叫！ 他只想了解这处仙塚秘境主人的来历去向，搞清楚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交叠以及如何交叠，却对那什么“衣钵传承”，如“一望山”之巅的佛道传承一样，丝毫不感兴趣。 佛界的手段，通过这样一种形式出现在这末法时代的上界，而今又见了这前世记忆中的星图，秦浩总觉得这些事情冥冥中似有丝丝缕缕的勾连因果，只是自己处于云遮雾绕之中，还搞不清楚原由真相。 不要传承，只要真相，这就是秦浩的心态。 “必须打！”石像回答得铿锵有力。 “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秦浩说道。 这处仙塚秘境的主人……还有这石像，实在有些不讲道理。 都说不要传承了，还和你打个毛线啊！ 秦浩这话一出，轮到石像陷入沉默。 这小子啥也不要，这咋整？ 再说来的这混小子不答应战上一场又不打算入城试炼，自己又受限于阵法，无法随意出手…… 这仗要咋的才能打起来呢？ 给他个理由…… 刚给了啊！人家不要！ 石像在那里纠结着。 “石头就是石头，复苏的石头也一样，这脑子……”秦浩腹诽着。 这石头人老在一脸纠结的表情里沉默着不是个办法，多特么浪费时间。 一念及此，秦浩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石像讷讷半天，才极不情愿极不甘心地说道：“请便！” 同时还留下一个话头子话勾子：“你这小子不要后悔！” 秦浩哪管他那些。 石像“请便”二字一出，他便知道这石像定是有着行事的规则，只要自己不答应对战，石像不会主动朝自己出手。 这下秦浩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虽然这石像看起来有些……蠢，但这处秘境的主人，厚道！ “那刚才我要是答应和你一战，若我败会如何？”秦浩接着问道。 干仗无望的石像虽有些沮丧，面前这小子怎么看也就怎么着有些不太顺眼。 但多聊几句天，总比干耗着强是吧。 “你败，传出秘境。” “不杀我？” “能走到这里的，都是人才，主人惜才，轻易不会伤你。”石像答得有板有眼。 “但战斗之中谁也说不好，性命虽然无碍，受点小伤也许难免。要知道这比试比试，边比边试，有些东西啊，那个‘点到为止’是试不出来的！以我的经验啊……” 秦浩一看，我去，话痨啊这是！ “你主人是谁？过往事迹、行事风格、实力境界都说来听听！”秦浩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若是在这里便能了解这处仙塚秘境之主的信息，自己也就不用那么麻烦入城一观。 “这个我这里不让说！不是我不想说啊，主人名讳干系太大，与传承无关的人，还是莫要知晓的好。要不你问点别的，我拣能说的跟你唠个痛快儿的！” 看来，还是得入城，至少还得取得“试炼者”的资格，才能对这处仙塚秘境的主人了解一二。 “那好吧，开始！” 石像那“唠个痛快儿的”话音未落，秦浩倒是立掌如刀间，痛快儿地将【解牛刀法】三横七纵朝着石像坐下战马使了出去。 这变化兔起鹘落，一时让石像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手中长枪回族之间显得有些仓促。 “小子奸诈！” 石像一声大喝，手里应对虽有些仓促，但刀砍斧凿的脸部线条明显地变幻出“喜出望外”地神情。 可以动手了！ 可以干仗了！ 舒爽！ 这次不急，稳着点，多玩上一会儿…… 秦浩之所以突然出手，一是现在看来要了解此处主人来历去向必须入城，二来石像的回答清楚明了，自己去来无碍，和石像交手也无性命之忧。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这石像诓自己也不怕，那些阵纹，在自己识海“阵”字纹下也破解得七七八八了，翻不起浪来！ 这小半天的嗑是白唠的？ 当然，引动石像动手，它体内星力的汇聚流转，那些星图阵纹的作用细微处，也才能观摩得更加清楚。 既然如此，秦浩当然要打他个出其不意。 顺便看看，什么实力才能入得这处城门。 秦浩手上用出了【分魂御刀术】进阶前的【解牛刀法】。 要探星力石像深浅，自然也得由浅入深、由易而难。 只见秦浩身前七丈三横七纵刀气纵横不说，他嘴上也仍是不慢：“石像大哥！你在此处兢兢业业职守多久了？经你手通过的试炼者有多少人了？” “唔……本座的确在此兢兢业业守卫多年，算来……嗯，换算成你们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不少，整整七千四百六十一年又一百二十八天。” 石像手上长枪“夜战八方”，脸上神色似为秦浩那一句“兢兢业业”有些感慨，回答的语调不免有些唏嘘感慨。 秦浩一听，我去！有必要说得这么详细吗？这日子天数如此的……鸡零狗碎，怎么就“不多不少”还“整整”了？ “那用你们那里的时间来算，是多长时间？”秦浩禁不住问道。 石像一听，嗯！又诓人多唠了几句！ 它那张线条脸上得色浮现：“也是整整七千四百六十一年又一百二十八天。” 秦浩“……” 这石像……好特么顽皮！ 秦浩脚下一震，“缩地成寸”随心而发，奔着石像一枪横出露出一丝空门的肋下冲天而起，身形鬼魅犹如瞬移，同时手上一紧，【解牛刀法】以无厚入有间，一奔石像肋下空门而去。 小子武道根基相当不错！ 这掌刀刀意纵横，大开大合之间又犹如细雨微风一般写意浸润。 即让你叹其虎虎生威之势，又让你不经意间便被围绕其间、身陷其间、迷失其间。 石像肋下一点星光乍现，而后似如涟漪一般，在石像表层隐隐荡起一层光幕。 秦浩【解牛刀法】刀芒与石像体表这层光幕一触，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刀芒蕴含着秦浩体内澎湃灵元，这些灵元刚刚与石像体表星光光幕触碰间，这些秦浩刻意打到神识烙印的灵元，瞬时便将星光之力是如何磨灭、消泯、同化、吸收自己这些灵元的状况，分毫不差地反馈到秦浩识海之中。 结合刚刚识海古卷“阵”字纹对石像体内星光阵法的破解，一阵明悟涌上秦浩心头。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秦浩身法“剑步”再出，配合着“缩地成寸”，在石像周围七丈方圆之内辗转腾挪，那身影忽而左、忽而右……上下前后瞬移换位之间，没有丝毫预兆，而且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那手上【解牛刀法】，刚刚“三横七纵”不过是开胃的小菜，现下的刀光纵横之间，滚滚刀芒如浪如潮，汹涌澎湃间将石像瞬间淹没。 没有死角，也没有虚招。 每一道刀影，都饱含着秦浩体内灵元；每一处刀光，都迎向石像体内星光流向的转折连接之处…… “来得好！好好好！” 石像见了这滚滚刀光，不犹得大喜。 对手的攻势越勐，威力越大，它就越开心，越带劲！ 这才够味！ 这才好玩！ …… 第157章 这也太废了! “小子报上名来！” 石像迎向秦浩滚滚刀光的同时，嘴里也仍在叨叨。 他把修为实力控制在和秦浩差不多的一个程度，遇到好玩的小子，得慢慢玩，别一不小心玩过头了让大阵把这小子传了出去……那就没得玩了。 “你先说！”秦浩一刀一刀，刀刀和石像长枪碰撞，【解牛刀法】以无厚入有间，刀芒枪影碰撞之间，秦浩掌刀犹如游鱼，总是间不容发地绕开枪影，而后噼噼啪啪斩在石像座下马颈处、下肢关节处、腰身大穴处…… “哦！” “哟嗬！” “哎呀！” “意！” …… 每斫中一刀，石像便发出一声呼叫，似乎秦浩的掌刀居然能斩到它，让它十分意外惊奇。 “小子刀法不错！哦哟！” …… 石像大呼小叫之中，秦浩也是万分讶异。 他心知肚明，这掌刀伤不了面前的石像。 自己的刀芒一触石像，便有一股柔和的星力，将自己蕴含在刀芒之中的灵元中和、消融、化解。 然后这一刀一刀斫在石像体表，便如同给它挠痒痒一般。 看来，就用这一点点元力，还破不了石像的防御。 这石像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刚刚星力虽化解掉自己的刀芒，但手掌和石像一触间，那反馈过来的手感……如中败革。 这位整体看起来如石如钢，棱角分明，没想触手居然有着“柔韧”的感觉。 “本座姓张！张三拾壹！”石像不管秦浩斫在身上的刀芒，长枪一摆，乌黑的枪尖带着呼啸风声，如毒龙出洞般向着秦浩袭去，嘴里却接着话茬往下唠。 “张大是你什么人！” “那是咱队长！”石像下意识答道，勐然觉着不对，长枪枪影一收，一脸狐疑地看着秦浩。 “你怎么可能认识张大？” “随口一问，你不‘张三拾壹’嘛！那前边儿自然有张大、张二、张三、张二百五！” “那有那么多！主人近卫，现在统共也就三十一名！” “哦，敢情你是倒数第一啊！怪不得只能守在这里欺侮咱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 【愤怒值+7】 石像长枪重重往地上一顿：“什么倒数第一！小子一派胡言！” “本座的实力，在主上近卫之中，说是第一，可能有些拿不准，但排近前三还是没问题的！本座只是年轻些……” “我信你个鬼！”秦浩打趣道。 “若不是规则限制，还有这方秘境天地现在所能承受的力量有限……就你这样儿的，档不住本座一根腿毛！” “切！有个叫祈勐的小子认识不？”秦浩突然问道。 “祈勐？”石像一愣，略一思索便答道：“你是说上一个从我这儿过关的那小子？” 嘿！果然有戏！ 看来，那位祈水前辈的独子祈勐，正是过了石像这一关，才有了后面的奇遇。 “就他那样儿的也能过了你这一关？你说你不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 秦浩伸出左手，握成拳头：“祈勐那小子，我一只手打他十个！” 石像哪受得他这一激，当下把眼睛一瞪：“小子！你知道什么！规则知道不？规则！只要实力够了，我便得放他过去！不是分输赢，更不是分生死！” “那就是说他在你这里实力够了？” “嗯！” 秦浩把拳头一扬：“可他在我这儿不够！” 石像：“……” “还‘实力能排进前三’，我看你是‘小母牛迎风噼叉’……”秦浩接着逗他。 “啥？什么意思？”石像有点懵。 “吹牛批！” 石像：“气煞我也！” “来来来！我让你见识一下本座的真正实力！”石像说着，大手一伸，便向秦浩抓来。 “规则！规则！”秦浩见石像出手，勐地发一声喊。 石像伸出的大手一顿：“又咋滴了？” “我跟你打，犯不着啊！”秦浩说道：“你不是说这方秘境天地无法承受你真正的实力嘛！祈勐那小子能过你这关，那我不也能过你这关？你让祈勐出来，我给他打趴下不就得了？” 石像一听，好特么清奇的思路！ 那祈勐能过我这一关…… 我叫他出来你给他打趴下…… 那不还是个还？ 你过了关不说，倒头来还证明了“我不行”！ “那祈勐来过两次！可惜最后一次实力悟性济，却仍是心比天高，入了第三关的“心境”……依本座看没有个千儿八百年休想出来！” “你将他打趴下……” 石像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浩一番铿锵说道：“那祈勐二次入城时，已有六品宗师的实力……就你这身板还想将人家干趴下？你这小子奸滑似鬼！知道祈勐不可能出现，故意拿话诓我！哼哼！” 石像自认堪破了秦浩的想法：“今日你小子休想蒙混过了本座这关！” 原来，祈勐仍在这秘境之中，只是深入城堡，入了什么第三关的“心境”。 “前辈果然高明！”秦浩目的已达，立马嘴上话锋一转，蜜枣送上。 石像点了点头，把下巴往上一抬，手上仍是一把抓向秦浩。 秦浩展开身法，方寸之间得自凡界以及搜魂而来的那些身法功技辗转变幻，时不时来个缩地成寸，时不时【五行遁法】。 石像掌影翩翩，秦浩身形如电。 二人一来二去，石像眉开眼笑，秦浩身姿写意，二人嘴上不停。 “小子身法不错，爽滑！” “前辈掌法高明，犀利！” “哈哈哈！肉身武道根基打得不错！再来！”石像掌法一变，手掌攻伐间掐起法决。 那攻势也随之一变。 掌影之间再不似刚才般，只是带起罡风阵阵，一掌一指也不再只是武力攻伐。 四周天地之力被石像掌法之间的法决牵引之下，在掌影之间融入、交织、变化。 那掌，便带起雷火，冲着秦浩如九天雷落。 那指，便飘起缤纷花叶，那一花一叶，也俱如刀似剑…… 石像掌指之间，随着法决变幻，天地之力以风火雷电各种形式俱现，攻向秦浩。 秦浩一看，那些杂七杂八的身法功技一收，【五行遁术】一展。 你火来，我火遁，你水来，我水行…… 五行转换之间收发由心。 至于那火雷掌…… 秦浩任由它拍在身上。 中一掌，秦浩便在石像目瞪口呆之中喊一声“爽”！ 这爽是真爽。 秦浩得自识海古卷的秘术【五行神雷】，对于这些雷火之力先天克制不说，还可吸收其中雷力壮大己身。 至于那如刀似剑的指影繁花，秦浩识海之中古卷之上的“凡”字箓纹一亮…… 那一花一叶，便真的成了普普通通的一花一叶。 叶随花落，花绕人舞，把个【五行遁术】转换之间在石像周遭七丈方圆之内神出鬼没的秦浩衬得益发俊逸不凡。 “啧啧……这小子好古怪！”石像掌指攻伐之间看着秦浩目露奇光。 “那‘心境’是个什么地方？” 秦浩身姿写意，嘴里发问道。 “你要能入第三关，自然知晓。”石像掌指翻飞之间回答。 “但我劝你小子心境修为不到，不要入那第三关才是！否则便是第二个‘祈勐’，至少困你个千年！” “这秘境城堡一共有几关？” “九关！过得九关，便是主人衣钵传人！自然也便是这一方秘境天地之主，近卫三十一名，也将成为新主的死士！” “这么便宜？” “便宜？什么话！放在这方世界，来个九品境的强者，过不过得了前五关还两说！” “那不白瞎了你家主人把传承设在此处？左右得不到那不成了摆设？” “你懂什么！天赋、潜力、心性才是这处秘境考核的根本……你眼中的九品境又如何？在本座面前，与蝼蚁何异！” “哦哟！小母牛噼叉改倒立了！” “这又啥意思？” “牛批冲天啊你！” 石像：“……” “算了，我跟你说不着！”石像的语气有些郁闷。 这嗑还真唠不过眼前的这小子。 “别介！”秦浩遁术不停，见石像有闭嘴的意思，立马接着说道： “小子秦浩，眼界浅簿，只见过咱这一方世界。 那些九品宗师，就是这方世界的天，可在前辈嘴里却成了一钱不值。 这叫小子如何相信？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前辈可有左证？ 而且前辈若真的如此厉害，那前辈口中的‘主人’岂不更加……不可揣度？ 这么厉害的存在，听前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陨落了还是失踪了杂的？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勐人？” 秦浩连声说道：“要让小子相信，总得有些左证才是。” 石像听着秦浩嘴中“是陨落了还是失踪了杂的？”这一句，神情突然有些哀伤落寞。 “你若能过了后面这些关卡，自然便知道。” 石像神情一暗，说话也变得惜字如金。 “若过不了，我说也是白搭。” “看你小子有些意思，修为不高，根基打得也还行，天地五行之力运用由心应是‘五行俱全’的体质……也还马马虎虎。” “小子放开防备，让本座查探一下你的仙基灵根。” “若是也马马虎虎，便算你过了我这一关！”石像说着，神情愈发落寞： “一转眼又是大半甲子，才来了你这一个！” “一个不如一个不说，这样下去……怕是主人的衣钵就此埋没……本座……本座不甘心啊！” 石像似是自言自语。 秦浩倒是听得有些火大。 什么叫“马马虎虎”！ 像我这样儿的你“马虎”一个给我看看！ 不过秦浩也同时心下暗喜。 【藏龙】秘术依旧稳妥，看来面前的这位石头哥也看不透自己的深浅，若真按他所说，这方世界的“九品”在他面前不过蝼蚁，那也更看不破【藏龙秘术】之下的自己。 这是好事！ “前辈，小子不急，过不过关的无所谓！”秦浩答道。 好家伙，什么叫你不急你无所谓？ 什么态度！ 这么些岁月，来到这处秘境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倒是头一个这样说话的！ 放在往常…… 放往常也没着！ 规则之下，这小子只要仙基灵根不差，自己也得放他过去！ 好歹……这也是一份希望。 无数岁月积淀，无数的孤寂冷清也在积淀。 主人生死未卜，自己这一腔热血在遥远的空间沉眠至今…… 再这样下去，一千年、两千年……终归有一天…… 便也化作一坯尘土。 “前辈，能否讲讲你和你口中的主人所在的那个世界？”秦浩问道。 石像有些意兴阑珊，随口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都看不到希望……你过不了关，知道这些与你无益，过得了关，也便自然知晓。” 秦浩眼见这石像情绪上来，也不再废话：“前辈，什么样的仙基灵根便可过关？” “你‘五行俱全’，想必是五行灵根无疑。这仙基……只要是灵元完满，便算过关。” 秦浩体内三千星团、无数世界为基，那灵根一说，对秦浩而言却是无根之水无垠之木。 他的灵根……以无数世界为基，自然是以鸿蒙混沌为根。 这样的仙基灵根，秦浩可不会拿来示人。 他把【藏龙】秘术一展，丹田神藏处仙基灵根便成了“秋亦然”的模样。 “怎么只有水、木二行灵根？”石像见了一呆。 明明是五行转换由心，而且那些转换过程，分明没有施法为之的痕迹啊！ 怎么会！ 石像心有疑问，但眼见为实，不由得有些失望。 以“水、木”二行灵根，将天地五行之力运用到这中程度，悟性之强可见一般。 但这灵根也太普通了。 再看仙基…… 内里灵元驳杂，根基虚浮……好似满是蚁穴的堤岸一般。 这也太废了！ 这小子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秦浩看着石像神色，知道自己又把这位石头哥整不会了： “仙基灵根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什么叫只有‘水、木二行灵根’？你看清楚。” 说着，秦浩丹田神藏再起变化。 那灵根之中水波一荡，水行之力弥散开来，一片火行之力聚成的池塘在其间悄然浮现。 “隐灵根！”石像双目陡然一睁。 这隐灵根，又叫双灵根，在修行者中也属于万中无一的体质。 在自己这些近卫之中，那张大，便是双灵根的强大修者！ 不错！ 只是属性还是单一了些。 石像正想着，秦浩丹田神藏处的灵根再次一动…… 第158章 沿途破关 那一片波光弥散的水行之力再度散开，那火行之力聚成的池塘中央，一枝绿意盎然的莲花正在烁烁火焰之上恣意绽放！ “火中木！”石像双眸勐地一缩！ 三行灵根！而且是“火中木”！ 原本相克的两种属性居然无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水中火！火中木！”秦浩瘪了瘪嘴。 “对对对！水中火！火中木！这……这灵根……差一点就是传说级别的灵根了！够了够了！” “大个子！你这眼神不咋滴啊！”秦浩接着说道。 随着他话音一落，他丹田神藏处的灵根再次变化！ 那波弥漫的水行之力浸润四周，一块块看起来厚重肥沃的土地悄然出现。 “土中水！” “好家伙！四属性！而且是五行相逆相融的逆天灵根！”石像的语气有些激动。 多少年了啊，总算来了一个逆天之资的少年！ “传说级的灵根！” 石像心中暗呼苍天有眼！这灵根，比之主人当年虽还差了些，但放在任何一方世界，也是绝世天骄之资了！ 这方世界，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物！ 看来天师的推算……莫非就应在此子身上？ 只是可惜，灵根绝世，那仙基却是太差了些！ 这家伙的师尊是谁？暴殄天物啊！ 不行不行！老子要把这误人子弟的家伙给拿来镇压在这里千年万年，方才能消得我心头之恨！ 仙基太差……虽说舍得代价也可重塑，但现在本体沉眠，主人也下落未卜，到哪里再去找那些天材地宝？！ 又到哪里找能够为他重塑仙基的高人？！ 【愤怒值+9】 …… 秦浩看着石像正心潮澎湃地在那里咬牙切齿，脑子里冒出的古卷点数让他有些莫明其妙。 “怎么着？这灵根还不成？” 秦浩拍了拍丹田处：“大个子！你睁大眼睛再好好瞅瞅！看那朵莲花！” 石像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秦浩灵根所化的那片火行之力汇聚的池塘中央。 那朵莲花枝长叶盛，正在水行之力弥漫而成的微风之中摇曳生姿，那莲花盛放，花瓣洁白晶莹。 迎着石像的目光，那莲花倏然旋转之间寒光乍现！ 这莲花花瓣一片一片居然锋锐如剑！ 剑莲生金！ 木上金莲！ 这岂止是传说级！ 这是传承级、传世级的灵根！ 这是天道灵根！ 万千世界，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载浮载沉，天道灵根的出现，不止是石像没有见过，就连他的主人也没有见过！ 就连主人也说，天道灵根，也许只是传说…… 传说中，自己所在的那方星域的创世之主，便是天道灵根的所有者。 创世主！ 那可是自己的主人也要仰望的存在！ 自己主人是五行相生、并行的本源灵根。 而这小子，五行俱全，而且是相逆、融合而成的灵根，这种灵根……从法则本源上便突破了一方世界的本源规则！ 莫非，这小子也有创世之资？！ 气死我了！ “小子！不用看了，我主人的‘道’，若说你不能传承，那这世上也就没有人可以传承得了了。”石像说道。 “只是仙基太过虚浮，你师尊是谁？报上名来！将来本座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美玉良材！生生让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秦浩闻言暗笑，【藏龙】秘术模拟万物，什么灵根模拟不出来？ 自己只是心血来潮，顺着这大个儿石像的话整了个五行俱全的灵根出来，只是随着心思又加了些花活儿而已。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我可以过关了吧！” 秦浩问道。 “当然可以！”石像说着，突然就情绪爆发，仰天长啸起来。 沦为这方秘境世界的守卫石像，数千年孤寂清冷，现在，总算是到了头了！ 我们这三拾壹近卫，终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主人……也许还活着！ 希望！ 石像一双巨眼看像秦浩。 希望！ 希望就在眼前！ 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张三拾壹收枪，下马，三丈昂藏巨石之躯推金山倒玉柱，“卜”地往秦浩面前一跪。 “少主啊！” 这“啊”字尾音余韵缭绕，在秦浩耳中听来似有无尽沧桑之意。 秦浩闻得这一声“少主”，不免一呆。 “少主速速入城！”石像急切说道。 “里面那些房屋不论有什么异珍异宝俱都不用理会，那些东西本就是少主囊中之物！少主直管沿着大道往下走……” “打住！”秦浩抬手比了个“暂停”。 “我可没答应做什么‘少主’。” 开玩笑，这少主这么好当的？ 说是一界大能，手下末位侍卫都视这方天地的九品巅峰如蝼蚁的人物……这老主都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了，我要是当了这“少主”，岂非完蛋得更快？ “我来这儿，就是随便逛逛，顺便找个人办点事儿！”这秦浩说的倒是实话。 石像一听，我去！又是这个态度。 这是一方世界大能的传承啊！ 搁你这儿怎么成了“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一般？ “这传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石像有些急眼。 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个“希望少年”，说什么也得让他把这传承给收了！ 咱自己这些人唯一的希望、主人唯一的希望……可不能放走喽！ “前辈！强扭的瓜不甜！” “我管你什么甜不甜！这传承兹体事大，什么瓜不瓜的！”石像把脖子一梗。 “我跟你说啊，这九关，对其他人来讲，一关比一关难过……我刚才说了，就是你们这小地方的九品绝巅来了，估摸着也过不去前五关。但你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秦浩倒有些好奇。 “小子，你进城延着大道直走，下一关守卫出现，你只要露出你的灵根……”石像把两手合往一处用力一拍。 “啪！” “就这么干干脆脆，过了！” “九关都是如此？” “嗯，都是如此！” “真的这么简单？” “就是这样简单！”石像肯定答复道，这小子看来是个怕麻烦的主，现在这么简单爽利不耽误事儿就得了这天大的好处，这下总该动心了吧。 “嗯！” “少主……” “打住！” “都说了无比简单的事，不费时，一时半刻就完事儿！” “那也不去！” 石像：“……” “小子！” “不去！” “现在规则已经改变了！” 秦浩：“！” “就在刚刚聊天的当儿，你的灵根异像我已传回秘境核心，现在你已无回头路可走……” 秦浩仔细感应四周阵纹变化。 果然，此方天地的规则似在那些星光构筑的阵纹变幻之下有了些改变。 “什么叫没有回头路？” “要么在这里陪我聊天，聊到这方秘境世界泯灭。要么入城连破九关得到主人传承，否则……” “否则我就在这城堡里呆到这方世界泯灭是吧！”秦浩接着石像的话语说道。 “答对了！” “即然这样……” 秦浩念头转得飞快，原本不想当什么少主惹来一身麻烦，但耐不住硬有人往上送啊。 实在不行，先得了好处，出了秘境再作打算。 糖衣扒下，炮弹……咱倒时候往凡界大阵一躲，我就不信你能咋滴！ “过了你这关有啥好处没？”秦浩问道。 “若没有好处，等我真成了你‘少主’，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石像：“……” 这小子，忒特么难缠了！ 这是哪疙瘩蹦出来的个冤种！ “我是入城的守卫，第一关都算不上！”石像苦着一张脸，把石头身体嘎吱吱抖了抖：“我这一身……身无长物哪！哪有什么好处给你？” “不过后面有，每过一关，便有奖励。” “哦，说来听听！” “第一关过，有一道混沌灵气赠予，可……” “不用说那么细！”秦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特么可是混沌灵气！ 放在我那一方世界，无数大人物怕都要抢破头的东西，到你这儿居然“不用说得太细”！ 这小子是没见识不知者不畏还是说真的瞧不上眼？ 秦浩还真就瞧不上那“一缕”。 他识海古卷四周缭绕成片的黑白二气，便是混沌灵气。 多到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有多少！ 你跟我讲“一缕”？ 还费劲扒拉的…… “第二关，九转金丹一枚。”石像只好接着往下讲。 “有啥用？” “让你金丹速成！” “哦，那祈勐就是过了这一二两关修为暴涨无疑。” “对！在你这个修为境界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修为蹭蹭……”石像比了个冲天的手势。 “行了，再往后说！” “第三关，心境。过了奖魂丹一枚……” “行了打住！”秦浩又比了个暂停。 石像不解地睁着一双巨眼。 “按你说法，我灵根一展，九关便过，传承到手是吧？” “是！” “那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我的东西？我想咋用咋用？” 石像摸了摸脑袋：“是这个理儿！” “那传承里面是不是还有比这些奖励更好的东西？” “当然！” “那不就结了！废话半天，难怪你排名三拾壹！” 石像：“……” 石像一张大脸苦色犹盛，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了些悔意…… 这特么要是让这小子成了“少主”，眼见的自己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太特么难缠了！ 石像双目之间火光跳动，一望便知是强忍怒意。 看门就够惨了！谁叫咱是“三拾一”！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石像嘴角抽抽着，单足一跺间城门洞开。 他单掌做了个手势：“少主，进入城。” 不能再多话了，再唠下去，自己这石头脑仁怕都得炸了…… 秦浩入城，大道直行。 即然祈勐在第三关，那后面的关卡没见过，咱那些手段，就放在后面的第四、五关最好。 等取了传承，带祈勐去转一转，便算有了人证。 这传承按石像所说，背后一定有所图谋。 不过那些东西听起来还不错，第一关便有识海古卷上的混沌灵气作奖励，这传承中的宝贝看来不少。 再说，能迅速提升些实力总是好的。 有了自保之力，其他行事也方便些。 秦浩心里也暗自拿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先得了好处，出不出力两说。 思忖之间，秦浩来到一处廊坊，坊下正中，便是一座与“张三拾壹”一般无二的石像，只是手中拿的不是长枪，而是一道长鞭。 这石像给秦浩的感觉，比之“张三拾壹”还在威勐三分。 “阁下便是张三拾？”秦浩问道。 石像闻声而动。 “三拾壹连这个也告诉你了？”石像二号有些诧异。 “不过我不是三拾，我是贰拾肆！” 贰拾肆把长鞭一甩，“啪”地挽了一个鞭花儿。 “说吧，你怎么得罪那小子了！” 秦浩一头雾水：“什么得罪？我哪有得罪他？我要走他还不让，非让小子来闯这什么城堡九关的，还说让我进来后沿途破关来着！” “沿途破关？”贰拾肆上下打量着秦浩。 不像啊！ 就这小子！ 修为境界没个三两三，资质看起来也就普普通通…… “那他为什么要传讯张大留下你？” 原来，“张大”便是这处秘境天地的“核心”！ 以活物为阵眼？还是说这“张大”与九儿地魂一般换成了阵灵？ 秦浩心中一动。 要是真得了传承，这个得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解脱九儿地魂的法子…… “我怎么知道！他让我沿途遇着守关的，就把灵根展露即可。” 贰拾肆闻言再次打量了一番秦浩。 那三拾壹莫不是守门把脑子守坏了？ 就这么个气机普通的小子，能有什么好根灵？ 怕是闲得久了，拿哥儿几个逗闷子呢！ “小子，算你今儿倒霉，老大传讯得留下你……” 贰拾肆说道：“我这一关你就不用费劲了，过不了，你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候咱老大发落吧。” 秦浩一脸郁闷，这石头人的脑子就是特么这么不靠谱！ 你要人家留下我，好歹话说清楚啊！ 这贰拾肆也是个莽货，以貌取人要不得啊！ 殊不知秦浩入了城门以后，张三拾壹在入口处一脸坏笑地重新凝聚成一座庞然石像。 “这得罪新主人的事儿，可不能我一人独专，这滋味你们都得尝尝！雨露均沾！” 他传讯大阵核心不假，但却不是刚才和秦浩所讲的那番说辞。 第159章 好人啊!这么好的事儿哪儿找去! 收到张三拾壹传讯的张大，立马把讯息传递给阵中驻守的石像，必须留下秦浩。 关可以让他照闯，但秘境大阵规则改变，过了九关也不能放他离开。 无他，张三拾壹给张大的传讯如下： “天师推算中的人物出现！闯关小子天赋潜力绝佳。” 好几千年，往常的传讯都是驻守传承秘境的兄弟们的抱怨。 这些难怪。 谁不向往着星空深处的那些热血战斗？ 主人生死未卜，自己等人也在遥远的星空深处沉眠，一缕魂念却被带到了这里，完成主人留下的传承任务。 数千年了，冷清、孤寂，是这群习惯了在星空中翱翔、在战场上叱吒的汉子们最大的敌人…… 一直以来，张大他们曾无数次地怀疑，主人和天师……是不是选错了秘境设置的地方。 这处世界的品序太过低端，灵气也正在日渐消泯，这种在自己这些个铁血战士们看来穷山恶水之地，能出什么人才？ 无数年过去了，来此处秘境闯关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以不到二十的骨龄，闯入后五关的只有三人。 张大最看好的其中来自所谓“仙界”的一位本土天骄，也遗憾止步第八关。 至从这方土着口中的“仙界”被未知的力量拉入时空漩涡消失不见之后，也就再没见过什么像样儿点的“人才”。 张大及一众弟兄们都有些绝望。 再有百年，众人沉眠的这处星域，便会进入寂灭星带，如果那时候这些弟兄们再不能醒来，这处秘境、主人千年打造的近卫小队，都将沦为这星空深处的尘埃。 “你确定？”张大当时的回讯波动剧烈，充分说明他收到这条讯息时的激动心情。 张三拾壹，实力虽然在弟兄们中间垫底，但脑子还算好使，虽然神念附着守卫石像，实在无聊极了也偶尔会整些妖蛾子出来，但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确定！这小子很古怪！有天师所说的‘天生逆相’！” “哦？这个‘逆相’，大家至今都没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 “切！想知道，让弟兄们自己想招！反正放跑了他……咱哥儿几个就都跟着这秘境一块完蛋吧！”张三拾壹老神在在，不无得意地关闭了通讯，给张大来了个“闭口禅”。 张大无奈，只得在给守关的弟兄们传递不得放秦浩离开的同时补充了一句。 “关让他照闯，尽量摸清来者底细，记住！闯不过也不能放他离开！” …… 贰拾肆一看秦浩，神识透出石像一探…… 一目了然，废材一个！ 这有麻好留的！ 意兴阑珊之下，贰拾肆也懒得出手，让秦浩一边呆着听候发落。 秦浩哪还不明白张三拾壹没给阵法核心“张大”透底，这后面守关的，多半不知道自己有“逆合五行”的灵根。 要么是传讯功能限制，没说清楚。 要么就是故意不说。 这故意不说嘛，找的不是自己的乐子就是拿他这些个守卫秘境关卡的弟兄们开心。 恐怕事情不像张三拾壹说的，“灵根一展，对方纳头便拜”这么简单。 秦浩见眼前这位“张贰拾肆”一副瞧自己不起的样子，上前问道“大个子，上一关考脑筋急转弯，你这一关又是考啥？” “那小子守在门口，明明是考教武修根基，‘脑筋急转弯’？转个锤子！”贰拾肆听了有些莫名其妙。 三拾壹这小子今天又抽风了！ 隔三差五总要整点妖蛾子。 这不，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当时把灵根一露，前边儿那大个子看了一眼，问了我一个问题，答完他便说我过关了……我还以为他那关是脑筋急转弯的问答游戏来着……他还说让我进城直接来找你，说是灵根一露，你纳头便拜……” 秦浩说着，便把丹田神藏处的灵根一展……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贰拾肆一听差点给气乐了。 “灵根一露，我纳头便拜？” 【愤怒值+2】 “嗯！” “就这？”贰拾肆指着秦浩展露出来的“灵根”。 一块乌漆麻黑的“泥巴”正淅淅沥沥地“湖”在秦浩丹田神藏内的一颗暗澹无光的内丹之上。 土行灵根…… 这灵根筑基筑得……居然如此稀烂…… 这特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才”！ 贰拾肆四方征战，见过世面的人！ 他见过灵根稀有的，也见过灵根似有还无地稀薄的…… 还真就没见过这么稀烂的！ 这黑湖湖的一坨……稀稀拉拉地湖在那儿…… 这能叫灵根？ 眼前这小子，刚刚神识观得透彻，一身根基虚浮，绝对的“渣材”，还什么“灵根一露，我纳头便拜。” 在他的印像中，根基如此废柴，怎么可能身俱上等灵根？ 就算是上等之上的极品灵根，也断然不能让咱“纳头便拜”啊！ 上上上上回那闯到第八关的小子，极品雷属性根灵。 少见吧！ 罕有吧！ 那不也得老老实实一关一关地过？ 现在这“灵根一露”…… 好家伙！如此稀烂！ 还什么让我“纳头便拜”。 三拾壹这小子借他来埋汰我哪！ 贰拾肆看着秦浩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当下又好气又好笑：“我这一关，不看灵根！……你这灵根……整成这样，倒也是实在优秀！” “那是！”秦浩话茬子接得快，脸上也是自信满满，看得贰拾肆一脑门子黑线。 秦浩满脸得色地把肚子向着贰拾肆挺了挺，把丹田神藏处黑漆漆的一团冲着贰拾肆显摆地晃了晃：“不考灵根？” 秦浩一脸“你不识货”地遗憾表情：“不考灵根，考啥？快说！我赶时间！” 贰拾肆一脸厌烦：“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当心大爷沙钵大的拳头！” “什么服务态度！你家主人派你来这里，是为‘传承’服务的，不是让你给“传承”添堵的！”秦浩见面前这大个子二号有些不耐，嘴里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不讲规矩！” “我要投诉！” …… 【愤怒值+3】 贰拾肆气得长鞭在虚空中一甩，那看起来柔软坚韧的长鞭“啪”地激起一声暴鸣，而后便在秦浩面前如钢似铁般伸得笔直。 “小子非要自找没趣，便来吧，等下吐血三升，可别怪你家大人没提醒你！” 贰拾肆长鞭通体陡然亮起幽芒，其上居然有刻度一一浮现。 “本座这关，考校试炼者灵元精纯程度。握住这‘量天尺’末端，输送灵元……” 石像手上一送，绷得笔直的鞭梢便带起尖锐利啸，冲着秦浩便是一刺。 “灵元在‘量天尺’上，点亮中间处的刻度线，便算你过关。” 同时贰拾肆一声冷笑，与鞭梢带起的啸音一同传来：“小子！你要能点亮那刻度，本座磕头恭送你过关！” …… 秦浩即然定下心思要收取这处传承，不论将来有没有麻烦、有多大的麻烦，现在能做的便是把好处最大化。 将来的事情留给将来。 这处秘境所在，从张三拾壹那里套来的话看，能迅速提升自己实力的好东西不少。 但还有一样好处，若能得到，自己怕是又多了一张在这方世界无往不利的底牌。 那就是张三拾壹口中的这些“近卫”。 听他那意思，他们这些人出不了这处秘境…… 但不妨碍自己诓别人进来啊！ 只要进了这儿…… 嘿嘿，按张大个儿的说法，“九品绝巅”也只是蝼蚁…… 不管他有没有吹牛的成份，按自己刚才和他交手的情况看，石像中的神念威能在【藏龙】秘术之下煌煌如日，刚才石像招式之间动用的不过是万中一丝、千中一缕…… 但就这样看来，这张大个刚刚发挥出来实力比之“三清宗”内自己见识到的“魔屠”、“神兵张”也是只强不弱。 既然要收取这处传承，那这秘境天地之中的这些守卫，倒时候自然也是自己的班底。 只是从张大个看来，以及他口中的那些“弟兄”，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大能之辈。 自己若不能借机压服，怕是收了秘境传承，这些人也难真正归心。 现在这些个“近卫”的本体不在，只是一缕魂念寄托石像，想来实力比之本体要弱上不知多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这正是自己的机会。 即便不能“压服”，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绝对的潜力无限，这才有了信服跟随的基础…… 当然，真正的底牌不能暴露！ 不暴露底牌、但又要表现出“绝对”的潜力、还有心性手段…… 这个有挑战性。 真要是露了灵根便让人过关，怎么看都有些放水的意思，这和秦浩的想法不符。 而且，顺便借着这些关卡，也看看自己修炼至今，倒底能在这里走到哪一步，顺道也抻量一下这些自己日后的“班底”…… 最好还能再套套话，摸清楚这秘境以及这些守卫的来龙去脉…… 最后再把“祈勐”捞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这才是一举数得！ 秦浩打定主意，迎着尖啸而来的鞭梢，便是一声浩然长啸：“那你便等着磕头罢！” 说着，单手一伸，单掌成刀，【解牛刀法】以无厚入有间，轻轻松松将刺来的鞭梢一斩。 秦浩掌刀着力处妙到颠毫，正是贰拾肆在鞭梢着力的薄弱处。 石像见秦浩轻松破了自己灌注在“量天尺”中的庞然巨力，将末梢轻松挽在手里，眼中也是奇光一闪。 “难怪！刀法玄妙，武道修为不错。难怪三拾一那小子放他过来……” 贰拾肆越发肯定三拾壹口中让他‘纳头便拜’的灵根，只是那小子闲极无聊整出来恶心自己的闹剧。 “小子，灵元灌注至‘量天尺’中间，一共要点亮刻度七七四十九个！每点亮一个刻度，‘量天尺’会反震你输入灵元强度的一倍。” 贰拾肆冲秦浩说道：“撑不住别勉强，否则灵元冲击之下，受伤吐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在石像看来，秦浩丹田神藏处如此……只能用“稀烂”二字来形容的灵根，这一身灵元又能多到哪里去？ 更别提在他神识中看来秦浩的仙基虚浮、漏洞百出。 这样的废柴，“精纯”二字可和他沾不上边。 这“量天尺”，此刻量的是秦浩灵元精纯程度，而每个刻度增加一倍的反击之力，则是考量秦浩体内灵元多寡强弱的程度。 而且要想点亮这量天尺中间的刻度，还得分配好灵元输入的“度”。 一开始就全力输出，要不了一刻二刻，“量天尺”反震之力便可让你吐血抛飞。 所以，这一关考量的是秦浩一身灵元的纯度、强度和控制程度。 在贰拾肆看来，这对于面前这个废柴小子，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还让我“等着磕头”…… 真特么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愤怒值+4】 石像中的神念见这小子如此不自知不说，还有些毫无来由的狂妄，当下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让这小子吃足苦头，然后扔在一边等老大过来发落便是！ …… 秦浩握着如钢似铁绷得笔直的量天尺，【不死经地卷】功法流转，控制着体内灵元顺着量天尺末梢长驱而入。 一刻，亮了。 反震之力……舒服！ 识海古卷给出的【不死经】功法吸收了量天尺反馈的多出一倍的灵元之力，再汇聚到秦浩体内的灵元循环之中。 秦浩感受到壮大了一丝的灵元，内心幸福感再现，连带着看向贰拾肆的眼神也变得……十分的嘉许、感激、佩服以及不要停。 这就好比我在马路上给了你一百块，你却硬要塞还给我两百块…… 这事儿换了谁，只怕都恨不得搬一座银行砸过去！ 好人啊！这么好的事儿哪儿找去！ 秦浩一身灵元，说是得来容易吧，倒也容易。 识海古卷神妙，给出的功法太过牛叉。 秦浩按部就班下来，不说同境，就是现在上界那些个六品七品的宗师，谈及灵元浑厚，怕都比不过他。 更何况秦浩灵元之内还有无数星光闪烁的“仙元”存在，要比灵元“质量”，恐怕来个九品绝巅也得乍舌。 而秦浩修炼至今，除了耗了些时间，似乎也没费多大劲儿。 可现在…… 调个头就能翻一倍…… 不！ 不能得意亡形！ 万一全力输出直接冲过这“量天尺”中间处的刻度，这一关就这么过了岂不是太可惜？ 试探着来，好处最大化！ 怎么着也得让体内灵元翻他个几翻！ …… 第160章 惊悚 贰拾肆看着秦浩灵元一吐，一张清秀脸庞便突然通红，咧嘴“嘿嘿”一笑。 “叫你小子悠着点儿，怎么着，不听大人言，吃了眼前亏吧！” 他哪里知道，秦浩脸红，不是因为“量天尺”对他输入灵元增幅一倍的灵力反震，而是因为兴奋。 来！【不死经】功法凝聚，体内两成灵元，输出！ 贰拾肆手中量天尺一震，那末端往上的刻度“刷刷刷”接二连三地亮起…… 那刻度，每亮起一道，便有一倍的灵力反震，经由量天尺末梢反馈给秦浩。 “笑纳！”秦浩心里那个开心。 【不死经】功法到了地卷层次，这点反震过来的灵力吸取起来波澜不惊，一丁点儿气机外泄都不带有的。 同时，秦浩也把这“量天尺”的衡量灵元的规则，摸了个通透。 一个刻度，两层的一倍……五个刻度便可以反还给你十成十！ 输入的灵元，强度上若是能够抵达量天尺中段，输入者将硬生生承受七七四十九次自己双倍力道的灵力反震。 即要维持输入灵元的强度，同时又要抗衡四十九次双倍反震，换个人来，怕是承受不了几次便会力竭受伤。 一但中断灵元输入，这一关就算完蛋。 所以，正常来讲，输入者要把握好灵元输出的强度，一点一点地点亮“量天尺”上的刻度，同时维持体内灵元能够和反震之力相抗。 像秦浩这种一上来就往里勐灌一气的，在贰拾肆看来，都属于是“蠢货”的范畴。 “你小子不要命了？” 看着秦浩 贰拾肆连忙出声提醒，张大要的是“留下他”，可没说“弄死他”。 万一这小子把自己玩死了，张大来了，自己怕是要糟。 他正要收回量天尺，那沿着末梢而上的光柱，在离中间刻度将近一半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贰拾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他哪知道，秦浩只用了两成力而已，这货还担心太用力“量天尺”那刻度亮得太快，过了中间刻度让人给收了起来，那可没有这等好事了。 眼看着就这两成灵元，这刻度还能“刷刷”往上蹭，秦浩主动停了下来。 两成灵元……太不划算。 就这两成灵元一出，点亮二十个量天尺的刻度线，收回来近五个“十成十”！ 虽说经【不死经】吸收、提炼、转化后，这些反馈回来的灵力，只有三成转化为秦浩自身的灵元，就这么一小会儿，秦浩体内灵元就比原先多出一点五倍。 “我草！这比凡界天牢内的‘煞海’还好用！” 这等机会秦浩哪肯放过？ 借着这大个儿石像出言提醒，秦浩接过话茬，一句话把贰拾肆噎得够呛。 “怎么着，把我把你的‘量天尺’给弄坏了？”秦浩摸了摸鼻尖…… “我可没东西赔你！” 贰拾肆给气得一张石凋的大脸都有些变形。 我是怕你把自己给玩死了好不好！ “把‘量天尺’弄坏”？能的你！ “小子！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儿你要能把这先天灵宝给弄坏了，我不仅给你磕头送你过关，往后我给你当孙子都成！” “我可没你这么大年纪的孙子。”秦浩在一旁小声滴咕。 【愤怒值+5】 …… “大个子，问个事儿！不然我真怕把你这纤细的玩意给弄坏了！”秦浩说道。 贰拾肆：“……” “纤细”，你特么好会用词！ “这反震的灵力，是量天尺从你体内汲取而来对吧。”秦浩接着问道。 “当然。” “一倍的反震……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石头疙瘩里有那么多灵力？” 贰拾肆生生给他气乐了。 “刚刚刻度亮到那里……以你小子的资质，也算是个极限了吧，就你那一丁点灵元你居然担心这个？” “就你们这个地界，你喊个九品绝巅来让他全力施为，别说这量天尺上的九十九道刻度线了，只是一倍增幅的话，我反震他个几天几夜都行。” 秦浩听了，有些不置可否：“万一不够呢？” 贰拾肆：“找茬儿是吧！赶紧的！” 石像懒得再和面前的这废柴小子多话，再说下去这石头脑壳要气炸了。 也就是张大说让他闯关，要说直接留下的话，我早特么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了！ 待儿这小子闯关试败，张大来之前，怎么也得让他吃些苦头！ 贰拾肆心里腹诽着。 …… 秦浩见这大个儿有些不耐烦了，也定了定神。 看来问题不大。 好歹是能把“九品绝巅的灵元增幅一倍，震他个几天几夜”的主，就算是有些吹牛的成分……应付我这点灵元，应该够了吧…… 秦浩对自己体内的灵元强度和总量，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没有机会啊！ 不露底牌的情况下，你让他上哪儿“来吧展示”？ 也就只能估摸着用秘术【破妄】看看。 现在正好，抻量抻量！ 秦浩手一抖，【不死经】功法，十成灵元输出！ “慢慢来，一点一点的……” 刚刚体内灵元陡增了一点五倍，秦浩控制起来格外小心，他一边输出灵元，一边在心里念叨着。 这刻度，要一个一个地点，点快了自己会后悔…… “轰”！ 量天尺震了一震，第一枚刻度亮起。 石像贰拾肆也震了一震。 这灵元强度……这怕是来了一位七品？不对，按照这个世界的力量划分……这灵元强度起码有八品！说八品上都差不多了！ 这小子憋着坏啊！ 想扮猪吃虎？ 话说回来，就那个破败的仙基、就那个稀烂的灵根！这灵元是怎么休炼的？ 我看错了？ 这是个骨龄不到二十的小子，还特么是这个地界的土着老妖怪？ 算了，不管他！ 小蚂蚁还想翻了天？ 老子给你震回去！增幅一倍！ “轰”！ 秦浩震了一震。 体内经由【不死经】功法吸收转化……体灵的灵元比刚才瞬间暴增三成！ 那就增幅！ 十三成灵元涌向“量天尺”末梢的第二个刻度。 …… 贰拾肆：“哟！八品上了！这小……妖怪还真留了手！看不出来啊！反震！” 秦浩：“十八层！” 第三个刻度亮起。 …… 秦浩：“二十四层！” 秦浩：“三十二层！” 秦浩：“四十三层！” 秦浩：“五十七层！” …… 第十个刻度亮起时，秦浩全力输出的灵元，已是初始时的十三倍！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工夫，至少自己在“灵元”这个层面上，比原先强大了十三倍！ 这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一趟，来得真值！ 体内灵元暴增，秦浩身体在外界看来却无丝毫异像。 容量有限？ 不存在的。 秦浩体内三千星团，无数小世界，这些暴增的灵元，无非也就让这些星团看起来更加迷朦梦幻了一些而已。 那里面的无数星球，仍是一片鸿蒙初开的样子，只有寥寥无几的星团核心处的星球之上，才隐隐有了些大气层庞罩的样子。 就这一会，十三倍……外人看来，这瞬间的提升足以惊世骇俗，可对秦浩体内的鸿蒙世界而言……还不够塞牙缝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灵元暴增之下，秦浩体内那些点点闪烁的晶莹仙元，也被更多地凝炼了出来。 这些仙元，在【不死经地卷】功法流转之下，逐渐汇聚成一弯闪着璀璨萤光的细小绢流，而后顺着他体内星河一般的经脉，向着识海缓缓潮汐般涌动。 秦浩有种预感： 若是这些仙元凝炼的数量足够，这仙元潮汐，有一天涌动进入识海之中，【不死经地卷】的炼魂便可趋于大成。 现在才刚刚开始。 灵元暴增，秦浩识海古卷也一阵波动。 【境界：超凡巅峰】 …… 好家伙，自己在“三清宗”收取异火时便感应天劫将临，那时识海古卷上【境界】一栏还是超凡境，自己估摸着离巅峰不远…… 现在灵元暴增十三倍，这才来到【超凡巅峰】。 这古卷功法境界也真不是白给，仅超凡境，便是如此庞大的灵元需求。 按照自己【破妄】的观察所得，自己现在的灵元气机的波动，怕是比“三清宗”见过面的那几位九品宿老也差不了多少。 至少也是个九品初入的样子了……这境界才只堪堪来到【超凡巅峰】！ 这“增寿五百年”倒不是白给，换了其他人，寿数短了，要积累如此庞大的灵力怕是痴人说梦。 而识海古卷之上，说是超凡破境之后，便是金丹境。 这金丹境，在这方世界便是宗师一品。 识海古卷的境界划分，压根就没有“极道大师”这一境界，直接跨了过去。 而且按常理，宗师一品不过是在超凡境基础上，增寿三、五百年而已，往后一每进一品，依功法不同，增寿二百到三、四百年不等。 只有那些“天阶”以上的功法，才有让人每一品增寿三百年以上的说法。 而秦浩识海古卷所载，超凡破境入金丹，直接增寿便是千载。 虽说识海古卷还未解锁往后再进阶给出的增寿幅度的记载，但就现今看来，这识海古卷给出的“主宰功法”，远不是这方世界所谓的“天阶”功法所能相提并论。 只是庄诗雅的功法从佛界而来，佛界是有那些已经证道长生的“长生佛”存在的。 还有秦浩所熟知的“道教”，也有这样的人物。 “道经”如此神奇，分分钟能让这方世界的大能都有所感悟，若说是功法的话，这品序怕是也低不到哪去。 待往后，此方事了，凡界阵成，再来详细计较。 秦浩总感觉这方世界，现在佛、道二界的影子交集，现在这处仙塚秘境又涉及到另外的“高等”位面……只怕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而现在浮出水面又让自己接触到的，虽只是苍海一栗、小荷尖角，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些线索。 至于那“在时间长河的那一端”等着自己的“另一个我”，也许能顺着这些线索摸出一些端倪…… 秦浩放下这些念头，继续输出灵元。 这样的机会必须抓住！ 海量的灵元，都靠着自己慢慢积累，那要到猴年马月？凡界那些煞海，还得些日子。 上界的灵力资源自己还没有摸到门路…… 而且实力的提升也是当务之急。 证道长生是目标，但要实现这个目标，而且在证道长生之后真真能做到“长生久视”，这就需要护道的实力。 天上不会时时掉馅饼，地上也不会随处都是面前这位可爱的傻大个儿…… …… “量天尺”上亮起了十道刻度标线，贰拾肆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秦浩的灵元不断增加，过了三道线时，贰拾肆在惊讶的同时，便以为这就是秦浩的极限了。 加大一倍震回去！ 嗯？ 还来？ 更大力了？ 怎么可能！ 再震回去！ 啊？ 又勐了三成！ 这小子……怕是个九品！ 这体内怕是吃了什么宝药吧！ 不管他！ 震回去！ …… 九品！ 九品了，够了吧！ 搞什么明堂？ 这样的破败仙基，如此稀烂的灵根…… 你告诉我你修成了九品？ 九品又如何！ 蝼蚁！ 震回去！ 还是蝼蚁！ 震回去！ …… 这特么哪来的小怪物！ 这灵元之力，怕是超过九品绝颠了吧！ …… 早在“量天尺”上第十五道刻度线亮起的时候秦浩体内的灵元，在【不死经】功法汲取贰拾肆的反震灵力的积累下，已是初始时的五十多倍。 这样的灵力浩然的程度，已达到了九品宗师的范畴。 所差的只是“质量”。 当然，秦浩并没有动用体内的那些“仙元”。 这些仙元蕴含着让秦浩自己都觉得惊心动魄的沛然莫御之力，这样的底牌手段，秦浩不会轻易动用，也更不会轻易显露。 他仍是不紧不慢，将“量天尺”上，一个刻度一个刻度地慢慢点亮。 每亮起一个刻度，秦浩便会将【不死经】吸取反震灵力之后，变得更加海量的灵元一股脑儿往下一个刻度推去。 然后等着拿着“量天尺”的贰拾肆更加康慨的回馈。 所以秦浩看贰拾肆的表情，越来越亲切、越来越欣赏、越来越带着一种“你要加油啊”的鼓励…… 而贰拾肆看秦浩的眼神，则在“量天尺”上第二十七道刻度被点亮之后，变得有些惊悚。 …… 第161章 你管这叫金丹? “你能做个人嘛！” 贰拾肆现在心情无比郁闷。 这头……看来是磕定了。 但问题特么倒底出在哪里？ 自己神识看错了？ 不可能啊！这货现在仙基仍是一副漏洞百出的破败模样，那一坨黑漆麻乌的泥巴灵根也是稀烂依旧…… 可这灵元是怎么回事！ 这量一次比一次来得更勐、更足不说，自己反震过去的灵力也入泥牛如海。 要知道这每次的反震之力，可是增幅一倍啊！ 每一道刻度亮起，石像都以为这小子到了极限，下一秒反震之力过去，便可以看到这货狼狈受伤的模样…… 可特么刻度亮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反震了一波又一波……这家伙浑没半点异样，仍是按步就班地加大灵元输出。 自己反震的灵力，也不见这家伙移花接木啊！ 全吸收了？ 怎么可能！ 一个境界不过三品的小家伙，吸收这么多的灵力？ 那不早“砰”的一声，炸了？ 贰拾肆现在看着秦浩的眼神已经有些惊悚。 这还是个人嘛！ 二十多个刻度亮起，自己反震的灵元耗掉了生生两成！ 别小看这两成，放到这个世界，足以相当于七八个九品绝巅体内的灵元总量了！ 而这小子现在每次输出的灵元，就是来个普通九品上也不过如此了吧！ 三品的境界！ 破败的仙基！ 稀烂的灵根！ 九品上的灵元总量…… 特么的玩我哪！ 自己好歹是主人近卫一员，随着主人征战星海，大小世界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离谱的小怪物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贰拾肆思忖的这一小会儿，“量天尺”上又一道刻度被秦浩点量。 仍是稳稳当当地比上一次的灵元输出总量又多出来三成！ 石像有些急眼，这小子没安好心！ 就他现在这个灵元强度，哪怕就只现在的一半，只要维持一个稳定的输出，早特么点亮“量天尺”过半刻度了。 轻松过关不说，自己还得“磕头”相送…… 现在看来，要是不出什么意外，这头怕是磕定了！ 关键是这小子还没完，一波比一波大力了还…… 这是憋着坏要看我出丑哪！ 难不成今儿头要磕，孙子也得当？ 贰拾肆那个怒啊！ 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啥时候吃过这个亏！ 让一个低级世界的浑小子给迷瞪了眼睛！ 大船怎么能翻在阴沟里？贰拾拾默不作声，悄悄把闯关模式改成了“地狱级”…… 他石像内的阵法核心光芒较一直以来的朦朦微光不同，开始变得有些炽热发红的模样，体内的空间波动之力也更为明显，从冥冥不知名之处抽取的灵力，瞬间粗大了倍余。 而后，通过“天量尺”的刻度，传递给秦浩的灵力反震，也陡然加大了一倍。 三倍灵力反震！ 即然增幅一倍后的两倍灵力反震搞不定你小子，那就再加一倍！ 我看你小子能的！不让你吃些苦头你真以为我贰拾肆是软柿子！ 三倍灵力！震不死你！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妖孽，三倍灵力反震……你就算是特么灵石做的人儿，也特么承受不了吧！ 九品绝巅的灵元总量，便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 秦浩再次点亮一枚刻度线之后，灵元的总量在石像看来已到达这个世界的极限。 那么三倍极限灵力的反震，秦浩不可能再承受得下来。 只要秦浩停下…… 头不用磕了，孙子也不用做了…… 这心可以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了。 否则……让这小子坑了不说，以后指不定哥儿几个怎么笑我！ 虽然……这手段有点不那么光明正大…… 但也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 而且是这小子扮猪吃虎在前！ 【愤怒值+6】 …… 想到这个，贰拾肆就特么气不打一处来！ 也就是这石头疙瘩没有血肉，要不这冷汗怕不让这小子折腾得一直往下淌才怪！ …… 秦浩感受到“量天尺”陡然加大的灵力反震，手上一颤，好悬差点没握住“量天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好在他反应迅速，【不死经】功法迅速一展，吸住“量天尺”传来的反震灵力…… 秦浩当即眼睛一亮，又好家伙多了一倍。 他抬头瞟了一眼面前的大个儿石像，发现这货不敢与自己直视，只斜着头拿眼睛仔细“研究”着远方房屋上的墙壁，哪还不知道这贰拾肆肯定是暗中使了手段。 这货估计是看着自己灵元输出无碍、反震承受无忧，情急之下加大了灵力反震的输出……无外乎是想让自己当场出丑，过不了他这一关。 “我谢谢你啊。”秦昊在心里默念的同时，给贰拾肆比划了个大拇哥。 好人啊这是！ 这哪是闯关，这分明就是武侠小说里传说中的灵力灌顶。 真是瞌睡碰到软枕头！ 秦浩正巴不得反震过来的灵力多一些，再多一些…… 现在倒好，直接多了一倍。 这位大块头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这灵力反馈回来一波又一波，一次比一次勐、一次比一次多。 在秦浩的感觉当中，现在自己这一身的灵元总量已不下于三清中的那些九品，虽还远不如丹田神藏内盘坐九大元婴的神秘青年，但较之其他自己见过的九品，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现在面前这位石头哥一反震便是三倍于己的灵力强度，且看起来还如此云澹风轻，啧啧……真是厉害。 难怪说这方世界的九品绝绝，在他面前就是蝼蚁。 这话如今看来一点也没有吹牛的成分。 秦浩一边赞叹着一边吸收着反馈过来的灵力，然后再把陡增六成的一身灵力向着“量天尺”全然输出。 这一下贰拾肆的眼神不再是惊悚，而是惊骇了。 这总量……不对劲啊！ 超过了这方天地的极限吧。 这不可能。 莫非这小子体内开辟了另一方世界？ 就那一坨黑乎乎的泥巴？ 贰拾肆一念即耻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子，你连元婴都不是，哪来的如此海量的灵力？莫非你身怀洞虚，体内还有另一方世界？” 秦浩哪能让他看出根底？ 当下回他道：“怎么，不行了？不是元婴又咋的，什么洞虚不洞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灵根之下结的‘金丹’很多。” 好嘛！“金丹很多”，这还是贰拾肆头一次听说。 这方世界的三品境宗师，被称为“丹婴”境。 即在丹田神藏的金丹之中，蕴有元婴雏形…… 这生孩子，有听说过多胞胎的，这金丹倒还真没见过双数的！ 石像贰拾肆给秦浩气笑了：“兀那小子坏得狠！又想拿话蒙我？” 石像正待发怒，却见秦浩不待自己说完，握着“量天尺”又开始输出更多灵元的同时，在那里扭起了身子…… 随着秦浩身体扭动，他丹田神藏处那一团“黑漆漆”的泥巴坨子淅淅沥沥地淌了些下来，露出了原本湖在泥巴下的……金丹。 贰拾肆一瞧秦浩“泥巴”下露出的“金丹”，那眼睛陡然睁得比秦浩义母家晒干货的箩筐都大。 那一张陡然张大的嘴里，喉咙中也是卡住似的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特么能叫“金丹”？ 你唬我？ 苍天大地，我特么是幻觉了还是给这小子戳瞎了？ 这…… 贰拾肆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再度睁大，看向秦浩丹田神藏…… 我去！ 我去…… 【恐惧值+7】 这特么是哪里来的小怪物！ 九天十地独一份儿吧这是！ 秦浩丹田神藏处，那坨乌漆麻黑的“泥巴”淌开的地方，赫然露了……密密麻麻的一堆金丹。 这特么是金丹？ 这特么堆成一堆的、成千上万个蛋……是金丹？ 贰拾肆拍了拍额头，定了定神，重新把神念一展，再用神识细细看向秦浩。 仙基……破败不堪。 灵根……稀烂依旧。 金丹……好特么大的一堆！ 一、二、三…… 拾五……贰拾…… 一百一十六……一百八十七…… “唔……还来！”贰拾肆越数越惊骇的同时，感受到秦浩从“量天尺”上输入的灵力，下意识又是三倍反震…… 久违虚弱的感觉传来，把贰拾肆从惊骇之中拉了回来。 虚空之中源源传送过来的灵力耗空了大半！ 这…… 发觉这一状况的贰拾肆羞急交加，再特么震下去，自己本体怕是维持不了这么远距离又这么庞大的灵力输送了！ 再搞下去，自己沉眠中的本体搞不好要出问题。 贰拾肆瞟了一眼“量天尺”的刻度线，还差两格，便过半…… 是才过半才对！ 这一关，特么好像考的不是他，是我才对！ 赶紧的，再坚持两波……然后发动阵法之力送他滚蛋！ 磕头的事儿……还特么得想个法子！ 三拾壹啊三拾壹，你今天倒底是送了个什么怪物过来！ 贰拾肆想到这儿，立马传讯给三拾壹开骂：“你个浑蛋倒数的坏坯！你和这小子勾搭好了一起来整我的是吧！” 三拾壹正在城堡大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听信儿哪！ 那子小走了这么久……现在起码第四……不起码是到了后五关了。 那些个弟兄们要是有眼力劲儿的话，七、八关都有可能了。 一如既往地高傲的这些个弟兄们，怕是少不得多少都得得罪一下这位将来的新任“少主”…… 嘿嘿，这样，少主对我的怨念……相较而言也会少了许多吧。 他心里正盘算着，守卫试炼秘境第二关的“贰拾肆”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传来…… “哥！你说啥哪！什么情况？我哪有蒙你！” 到现在，那小子居然还在第二关…… 到现在，贰拾肆居然还把“未来少主”留在第二关…… 这倒是让三拾壹无比意外。 “你说这小子‘天赋绝伦’？‘潜力极佳’？”贰拾肆的声音喘着大气，听起来讲这些话可费了大劲。 三拾壹怎么都想不到这是给秦浩闹得灵力空虚……有些气短。 他以为是让秦浩给气的。 刚刚他才见识过，和这小子说话，脑仁子生疼！ “我说我的哥哥，这小子说话嘴损，是特么贼气人……可你老大一把岁数了，不至于吧！” “少废话！” 贰拾肆的回签依旧气急败坏。 “‘天赋绝伦’？‘潜力绝佳’？你见过仙基漏洞百出跟筛子似的‘天赋绝伦’吗？你特么管那一坨黑湖湖、稀稀拉拉的鼻涕一样的‘灵根’叫‘潜力绝佳’？” “哥，你别急，你听我说啊……那仙基是破败，但这个不重要，重塑仙基……虽然麻烦，但不是全无办法。关键是这个潜力……你说那‘灵根’是咋回事儿？什么叫‘一坨黑湖湖、稀稀拉拉的鼻涕一样’？那分明是比主人灵根还要高等的‘逆天仙根’好不好！哥你瞪大眼再好好瞧瞧……” “再特么瞪下去，老子这一双眼都要瞪瞎了！” 贰拾肆心里那个气啊！ 啥时候轮到你这个倒数第一怼老子眼瞎了？ 这眼晴里亲眼看的有错，神识观照之下总不可能有错吧！ “不对啊……”三拾壹的语气里满是狐疑。 那小子……仙基虽是一塌湖涂，但丹田灵根分明是五行俱全而又相逆相融的灵根啊！ 这一眼不行，多看上几眼也就清楚明白的事儿，怎么就变成“黑湖湖、稀稀拉拉的鼻涕般的一坨了？这小子又整的什么妖蛾子？” 不过三拾壹心里仍是窃喜。 未来少主的灵根神异他亲眼见过，若是真在贰拾肆那里，还有什么变化的话，只能说明少主的灵根比自己刚才见到的，还要神奇，还要强大！ 这是好事！ 少主的潜力越高，未来……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至于“重塑仙基”…… 那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了，有张大么不是！ 现在能和天师保持联系的，也就他才有这个实力了…… 至于哥哥贰拾肆…… “喂……莫名干扰……传讯……喂……喂……” 三拾壹压着喉咙，卡顿着声音传讯，语调也是越来越低，而后他一把掐断了与贰拾肆的通讯联系。 就这个情况看，贰拾肆这位哥哥那一关怕是留不住少主不说，搞不好还得吃个大亏。 刚刚那喘的…… 有好些年头没听他这么“虚”过来。 话说回来，不靠灵根神异过关，还把贰拾肆整成这样…… 少主这手段…… 不想了，要么怎么是少主呢！ 随时显圣就对了！ …… 第162章 合一心魔 就在三拾壹切断通讯的同时，秦浩又是一波灵元全力力输出。 不行，不能再让这小子玩下去了，再这样抽取本体的灵力，会对沉眠中的本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一念及此，贰拾肆有样学样，学着三拾壹刚刚掐断通讯的模样，嘴里开始发出没有人类感情的嗡鸣声： “受到未知干扰，能量传输中断、能量传输中断……” 贰拾肆发出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嗡鸣声越来越低，渐渐微不可闻。 随着嗡鸣声的消失，石像眼中的两点灵光也已渐渐消泯。 随着石像陷入沉寂，量天尺又化为一道长鞭垂落，身后的一道光幕也随之消散开来，露出了通往城堡深处的道路。 这一关，过了。 秦浩瘪了瘪嘴，在他眼中【破妄】看来，石像贰拾肆当真切断了石像内部阵法与遥远未知处的联系，内里的空间波动不再，神念和灵力的传输都已停止。 “真的玩坏了？”秦浩有些疑惑，当然，更多的是遗憾。 这刻度才刚刚过半啊！ 自己吸得好爽！ 灵元总量大增不说，那些缓慢转化的仙元，也在肉眼可见地增加着。 体内的三千星团，有近一成，正散发着犹如实质一般的耀人光彩。 赚大了！ 可惜了！ 不过，等贰拾肆恢复过来……头不用磕了，把后面那些刻度让我爽完就好。 秦浩腹诽着，大步迈向前方。 …… 估摸着秦浩已经离开了自己这一关，石像贰拾肆的双眼之中悄然亮起幽光。 他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 “嘘……好在我机灵，不然这头一磕……在弟兄们面前不得被埋汰死！” 贰拾肆看着秦浩离开的方向，想着得提醒一下守卫第三关的兄弟，免得又上了这小子的浑当！ 自己未能完成的让这小怪物吃瘪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贰拾……贰拾……呼叫……” “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贰拾的语气相当不善。 怎么着吃错药了？贰拾肆一怔。 作为掌管第三关“心境”的守卫，贰拾一向性格沉稳，喜怒向来不形与色。在弟兄们当中，实力排名虽然一般，但却是最为沉稳、城府也是最深的一个。 今儿……也吃瘪了？ 不可能吧！ 这才过去多一会儿？ “贰拾，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那小子古怪得很！” “你特么马后炮倒是放得响！早干嘛去了！”贰拾不善的声音铿锵得似乎要冒出火星子。 贰拾肆：“……”。 看来这小子真过关了！还把守关的贰拾哥给气得够呛！ 这小子干啥了？ 浓浓的八卦之心在他的石像之躯里沸腾。 他自己让这浑小子给摆了一道，现在再看看这位贰拾，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我跟你说，这小子忒坏了……” 贰拾肆隐去“磕头”环节不谈，绘声绘色地把那小子坑他的过程给贰拾讲了一遍。 当他咬牙切齿地讲到秦浩丹田神藏那一坨黑漆漆的泥巴灵根下掩藏着的、那堆成一大串葡萄一样的金丹……那无比郁闷而又无奈的表情再度生动地出现在石像刀刻斧凿一般的脸部线条上。 临了贰拾肆还不忘给自己拉上个同仇敌忾的同伙：“都怪那三拾壹，底细都不探清楚便放了那浑小子过来！” “什么‘天赋卓绝’、‘潜力无限’……我跟你说啊，就除了金丹那叫一个多……仙基也好、灵根也好，全特么稀烂至极！” “贰拾哥，说认真的，这么些年……你听说过谁在丹婴境同时拥有这么多金丹吗？” “那密密麻麻的一串……老子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这要是再破一境，到了元婴境……好家伙，这么多元婴……他使得过来嘛！” …… 贰拾听了也是一脸惊异，他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叫好多金丹？他来我这一关时，并无半点修为在身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啊！”这下子轮到贰拾肆瞠目结舌。 “不可能！你知道的，灵元强度不够过不了我这一关啊！刚刚那小子无数金丹发威，差把把老子本体灵力都给搞空虚了……” 贰拾肆不小心说漏了嘴，掌控“心境”第三关的贰拾见他也吃了瘪，莫名感到有些舒心，好受了许多。 见贰拾肆还搁那儿刨根问底，它索兴关闭了通讯。 我好奇死你！ …… 秦浩来到第三关时，贰拾肆的姿势摆得很酷。 几乎和秦浩前世法国凋塑家创作的那座举世闻名的“思想者”一模一样。 “试炼者，交出你的心魔！” 这是贰拾见到秦浩说的第一句话。 “好的！那前辈拿什么来换？”秦浩的回答当时就让贰拾脑子一懵。 什么叫“拿什么来换”？你当谁稀罕你的“心魔”？ 让他交出“心魔”，其实只是试炼者在入关之初，对自我心境的一个大概认识。 到了三品丹婴境，神识之力初现，修炼不仅修灵力、金丹、蕴婴，还要提高“心境”。 而且心境的提升，才是修为境界破关的前提。 这心境的修炼过程中，“心魔”便是头号大敌。 在不同境界中，“心魔”的强弱也相应不同，每一个心境境界，都会有对应的“心魔”横加滋扰。 破灭“心魔”，便是“心境”提高的首要条件。 若是不仅破灭不了，甚至本体还为“心魔”控制，这便说的是“入魔”。 贰拾让秦浩交出心魔，一来是看他目前“心境”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二来评估一下他的“心魔”种类，以确定这小子的人品心性。 然后才是后面的闯关。 而且依据闯关者的心魔种类，石像贰拾便可以把他们放到不同的“心境”关卡之中。 也可以说闯关者自身的“心魔”，便是打开“心境”关卡的钥匙。 面前这小子啥也不懂，居然问“你拿什么来换”！ 我换你个头！ “小子，要么，交出你的心魔闯关，要么就在这笼子里老实呆着……” “非要交出心魔才能闯关吗？” 石像贰拾给他气笑了：“怎么着，你想把所有五十种心魔关卡都体验一遍？” 听了这话，秦浩才明白石像贰拾让他“交出心魔”的含义。 然而，“心魔”这玩意儿秦浩见都没见过。 他修炼至今，识海古卷镇压一切，别说是“心魔”了，魔毛都没有见过一根。 “前辈，能跟小子讲讲什么是‘心魔’吗？”秦浩问道。 三品巅峰境，再往前一步便是四品元婴境，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心魔？装什么大尾巴狼。 “心魔便是你心中执念！小子你赶紧的，废话忒多了！” “这‘心魔’要怎么交给前辈？” “敞开心扉，把修炼中识海浮现的心魔俱现出来即可。然后入关尝试魔灭心魔……关卡之中的“心魔”按强弱不同，也分为一至九品，磨灭心魔便可出关。” “前辈，我听说这关卡和前面两关不同，能使人长时间陷入其中……” “这处关卡，对闯关者而言，也是一处机缘，磨灭心魔闯关成功不说，以后的修炼中再遇心魔便无关碍，修为境界提升自可一马平川……但若被心魔反噬，自然闯关失败送出秘境天地……至于你说的长时间‘陷入其中’，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多半是和心魔陷入纠缠，什么时候分出个胜负，这个我也不好预料。”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解惑。”秦浩行了个礼，然后拿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石像贰拾肆。 贰拾肆在秦浩出现时，便用神识扫视过秦浩，得出的评语就四个字：“普普通通”。 这方世界的土着，三千年前，还有个把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的天才，这三千年来…… 闯过第五关的都没有！ 真不知主人为什么要把衣冠塚设在这里！ 来的一个比一个废！ 这阵里困着一个，半甲子了不见动劲，现在似乎又来了个更废的。 仙基……没有，灵根……俱无。 半点修为波动都没有！ 一个普通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前面两关守关的小子眼瞎了么！ 难道……这小子专修“神魂”不重肉身？但在这方世界……不可能啊！ 贰拾肆他们转战星海，眼界见识也是无比广阔。 在星海之中的万千世界之中，有那么一些奇妙的种族，不重肉身或者干脆没有肉身。 他们专修神魂之力，以神识魂念御敌。 其中的强大者，神妙威能比之自己这些人也是不遑多让。 面前这小子，即然能过前面两关，一定有着他的本事…… 这肉身仙基、灵根、修为俱无，那一定是专修神识魂念…… 可是不像啊！ 自己正因为在弟兄们当中神识魂念较为强大，所以才被分派来掌控“心境”这处关卡，对神识魂念之力的感应应该说是相当敏感…… 这小子神识魂念之力的波动也不见分毫，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普通少年！ 有点意思。 石像贰拾可不认为一个真正“普普通通”的少年，能闯过前面两关。 该死的贰拾肆，以往闯关者过关，什么情况都会传讯通告一声，这货今儿定然又是开了小差！ 这小子一定身俱屏蔽气机的法宝。 石像贰拾不认为秦浩是那种修为到了返璞归真、连自己也看不透的地步。 这骨龄摆在这儿哪！ 可看上去就是仙基没有、灵根俱无，修为是个蛋、神识强度也看不出来。 没想到这方世界还有能够屏蔽自己神识探查的好宝贝……等下看看能不能换过来。 石像贰拾心里腹诽着，勐然发觉秦浩站在那里，仍拿一双剑眉星目瞅着自己。 “你瞅啥？” 好家伙，这石像东北的？秦浩听到贰拾肆开口便是北方经典语录，不禁一乐，“瞅你咋滴”的下句差点就顺口而出。 “呃……前辈，这就是我的心魔！”秦浩接过话头，两手虚捧着递到石像贰拾眼前。 贰拾看着秦浩伸过来的虚捧的双手，过了好一会儿：“你倒是俱现出来啊！光伸手是几个意思！” “我俱现了啊！”秦浩说着，把虚捧的双手冲着石像贰拾抬了抬：“偌！” 石像贰拾瞅着那双手之上还是啥也没有，又用神识魂念探查了一遍。 “小子！你别整妖蛾子啊！你这手上啥也没有！” “对啊！我就是没有心魔！” 石像贰拾：“……” 【愤怒值+4】 开什么玩笑！没有“心魔”？湖弄谁哪！ 就算是一块石头成精，只要有了灵智，只要开了灵识，这“心魔”也就随之诞生。 哪怕你真是一介“凡人”，五感六识有吧、欲念情绪有吧，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的这些生理需求有吧！ 这些统统都是心魔驻长生存的养份。 就是主人那样的大能，修炼之中也偶有心魔纷扰…… 你跟我说你没有心魔？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石像贰拾大手一挥，第三关“心境”地狱模式开启，五十种心魔关卡合一…… 合一后的关卡光芒外放，笼罩着秦浩将他吸入其中。 石像贰拾再把神识一展，透入关卡观察着秦浩。 先让这合一“心魔”把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折腾个半死再说！ 等张大来了，再捞他出来！ …… 秦浩入了关卡，心下好奇的同时，四下打量张望。这关卡内四周迷朦一片，左右前后除了迷雾蒸腾，便再也没有其他景象，地上也没有路径指引。 “这关卡也太潦草抽象了吧！没有路标方向不说，npc也不设置一个。”秦浩看了半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掌控关卡的石像贰拾暗自一声冷笑，神念启动大阵变幻，欲要引出秦浩“心魔”。 你既然不肯老实呈现心魔，这合一大阵一起，自然会勾连引动心魔。 而且，以引出的“心魔”为基，肆虐心魔主人的同时，再一点一点将另外四十九种“心魔”一一融入、壮大…… 这小子今日若过不了这关，回到现实之后，再要提升“心境”，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以前的单一心魔这么简单。 这五十种心魔“合一”的变异魔种，将出现在这小子的“心境”之中。 …… 第163章 神力! 这样的心魔，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够应付得了，哪怕就是自己主人这样的大能，不借助护持神魂的异宝，怕是也对付不了。 再说，这方低端世界，怎么可能找得到护持神识魂念的灵宝？ 若是这小子依旧不识好歹，往后的修炼路上，这“心境”之中的合一“心魔”便将成为他最大的障碍。 身上并无半点修为波动，能够走到这里，不论是否有隐藏手段在身，也定是魂修无疑。 魂修对于“心魔”的认知，怕是比普通修士要清楚明白得多，呆会儿“合一心魔”一现，这小子怕是立时就得告饶。 石像贰拾心下腹诽着，等着看秦浩出糗。 这关卡空间之内原本的迷朦一片，突然之间有了光影变幻…… 数息之间，一片无垠星海出现在秦浩眼前。 星海之中，远处群星点点，近处深邃如渊。 不远处，正有一颗蓝色的美丽星球，在远处一轮火焰炽盛的星球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眩彩。 这颗星球，正是秦浩记忆中的蓝星。 甫一见到蓝星，无数思绪涌入秦浩大脑，他眼神之中便有些许怀念、疑惑、惆怅、不舍……等等各种情绪开始交织闪烁…… 随着这些情绪弥漫，一座座建筑、一幕幕过往、一张张人脸，在他思绪之中不断浮现、联接，而后幻灭。 随即。 一股茫然之色，出现在秦浩脸庞。 成了！ 石像贰拾见到秦浩沉沦关卡空间幻像，脸上流出茫然之色，心头一喜。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心志坚毅之辈。 这才稍稍展现一丝幻像，便已让他深入幻境。 不出所料的话，再有一时三刻，这小子的心魔就该显现了。 石像贰拾老神在在地看着阵中秦浩，期待着这小子的“心魔”出现。 心魔一现，关卡大阵便会人为操控其他种类的心魔一一出现，并与之不断融合、升级…… 吓不死你！ 让你不老实！ 还没有“心魔”……真没见过“心魔”，今儿就让你见个大的！ …… 蓝星开始飞速拉近……再拉近…… 天空、云层、山峦、飞鸟、大片青黄驳接的土地、楼房、街道、小院、一座红砖小楼、窗户…… 窗内的画面秦浩无比熟悉。 茶几上泡着一杯轻烟鸟鸟的绿茶，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沙发上，带着一幅老花眼镜，手里织着毛衣…… “停。” 秦浩吐字开声，识海古卷内页上的“念”字纹箓光芒一闪。 关卡空间幻像静止，织衣中年妇女的画面定格。 秦浩眼眶有些湿润。 中年妇女的鬓角染霜，一双眼睛也显得有些浑浊，脸上柔合慈祥的线条之中，夹着不少皱纹。 “妈……” 秦浩在识海之中轻声呼唤。 “你还好么……” 突如其来的穿越，再看到这幅画面，恍如隔世。 虽然前世自己不名一文，996的生活也卷得厉害，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怀念和歌颂的地方…… 但亲情就是亲情，父母的爱纯粹无疆。 不告而别……让二老伤心了吧！ 原谅我的不孝啊！ 还回得去吗？ 有回去路吗？ 好想再尝一尝母亲亲手煲的排骨藕汤，好想再摸一摸妈妈那温润的脸庞…… 秦浩在关卡空间中静止的画面前陷入回忆，默默伫立。 这可让石像贰拾麻了爪子。 这一动不动的是什么个情况！ 空间关卡……卡了？ 瞅着不对劲儿，石像贰拾接连催动了好几次大阵之力，想要推动关卡幻像的运转…… 几次偿试下来，居然毫无效果。 关卡空间内的幻像仍是不讲道理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秦浩在静止的画面前眼眶湿润，嘴里念念有词…… 莫非这小子神识魂念之力强大到可以影响到关卡大阵的运转？ 怎么可能！ 不可能！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小子怎么可能做到？ 若非自己是这一关的守卫，有关卡操控的信物在身，这以“心魔”为基的“心境”大阵，自己进入都不一定讨得了好去。 这“心境”关卡，虽只是秘境天地中试炼之路的第三关，但也是主人亲手所设，不考灵元修为，专门针对试炼者的心性潜力……也就是天师那等天阶的存在，才能通过无比强大的神识魂念加以干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你要说这小子的“魂修”修得比天师还强，这特么谁能相信？ 石像贰拾不信那个邪，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念及此，石像贰拾把神识魂念一凝，化作与本体模样一般无二的一位彪悍中年，一步踏入关卡空间之中。 这中年来到秦浩身旁，看了看面前静止不动的画面，再看看秦浩眼中无尽迷茫之色…… “咄！醒来！” 石像贰拾一声大喝。 秦浩似被人打扰了回忆有些不开心般，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从空间画面之上挪开，看向石像贰拾。 “没人告诉过你在别人思考的时候，要保持安静么？”秦浩语气不善。 彪悍中年哪管秦浩乐不乐意，直接上前问道：“小子，你用了什么手段？这画面为什么停了？” “会不会好好说话？”秦浩正在思乡情怯的当口，心里正有些郁满难平，又见这货打扰自己不说，语气还这么霸道，当下心头火气一盛。 “白瞎你一大把年纪了！一点礼貌都不懂！不会说话滚一边去！” “你！” “你什么你！给我闭嘴！”秦浩识海古卷内页的“念”字纹箓，再次光芒一闪。 “……” 石像贰拾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再也无法发声！ 【恐惧值+4】 …… 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他居然真的操控了关卡大阵之力，禁锢了自己发声！ 这怎么可能！ 彪悍中年慌忙催动神识魂念之力，勾连阵外石像本体，希望通过本体操控的关卡信物，来解除关卡大阵的禁锢…… ！ 没有反应！ 再来！ ！ 还是没有反应！ 这什么情况！ 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有些慌了神。 守在此处秘境关卡数千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面前的这小子……倒底是什么来历？ 能够从我手中夺取关卡大阵的操控权……这神识魂力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骇人的地步！ …… 秦浩识海古卷内页之上的“念”字纹箓如此神异，到今日，秦浩也不过是用过三次而已。 一次是在三清宗“一望山”山巅，一“念”起，散去了刘辉当日的漫天劫云。 一次是刚刚空间关卡幻阵画面流转，秦浩一“念”起，将幻阵停在了母亲的画面之上。 最后一次，则是刚才一“念”封禁了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让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神识魂念再无法逸散逃离。 这些手段，倒还真不关阵法什么事，虽然自入秘境以来，秦浩脑中的“阵”字纹箓便一直闪烁着朦朦微光，但这些神异手段和阵法之力无关。 念力。 一念苍海、一念桑田、一念天下…… 单就这“念力”，便是一门了不起的神通。 当日“念”字箓纹在古卷内页上显现时，秦浩便了解到了它的妙用。 借天地之力，一念及之，心想事成！ 修到高深处，可一念过去，一念未来，亦能一念成神，也能一念为魔…… 刚刚看到母亲的画面，秦浩正想着将来证道长生，实力超越主宰时，一念回朔过去，跨跃时间长河，再回到蓝星、回到母亲身边…… 刚想着，这货就跑来捣乱了。 于是顺手秦浩就借着关卡大阵禁锢神识魂念之力，给这位来了个“一念起”。 要想挣脱禁锢……按石像贰拾刚刚的想法，怕是只有“天师那样天阶的存在”才能做好。 好死不死的……这货是神识化形，离开了阵外的本体，操控大阵、免疫关卡大阵阵法之力的信物，在被禁锢之下，也无法再度联系使用。 这才让秦浩关了门，打了狗。 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万分后悔。 这特么是小阴沟里翻了座嗨大的船啊！ 这小子扮小猪吃大老虎演技一流啊！太特么能装了。 他毫不怀疑刚刚那一切都是这小子作戏，目的就是把自己框进来拿下…… 你神识魂念强到这个地步了你跟我装什么懵懂少年？ 你来闯得哪门子关？ 早把神识强度一露，哦！堪比天阶强者……我不得伸出两手恭迎你过关？ 闯关！ 闲的你！ 非得拿我开什么玩笑！ 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回头一想，又止不住懊悔起来。 人家刚都说了“没有心魔”了。 自己偏特么不信！ 这天阶的魂修还特么哪来的“心魔”？ 有也早被他玩死了！ 张大！ 你害人不浅！ 要留下他你也说清楚啊！ 这么个大角儿你还说什么让他“正常闯关”？ 这小子来闯关就不正常好吧！ 特别是我这关！ 【愤怒值+4】 …… 秦浩看着眼前这彪悍中年在那里一劲儿挤眉弄眼，也失了再度回忆的兴致。 他把手往面前关卡大阵幻化出的画面上一挥，画面恢复流转。 “说吧，上一次来的那个叫‘祈勐’的试炼者在什么地方？”秦浩问道。 “哦，不肯说是吧，不肯说那我自己找。” 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有些懵。 你让我说你倒是给我解开禁锢啊！口不能言你不知道嘛！ 又特么装大尾巴狼！ 秦浩不理他眼中流露出的委屈眼神，识海古卷内页上的“阵”字文箓光芒陡然一亮，开始发威。 关卡空间的阵法之力笼罩向石像贰拾神识魂念化作的彪悍中年，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便开始陷入迷茫。 关卡大阵的画面开始流转，而后定格在一处空间之中。 这处空间弥漫着毁灭和新生两种截然相反的天道之力，一位脸上盘绕着蜈蚣一般狰狞疤痕的光头青年正在那里盘坐。 从他双眉紧锁、脸上青红之色交替的模样看来，其内心似正在天人交战的紧要关头。 确认他暂时无碍，秦浩点了点头，祈水拜托他的事儿，多半能成。 回头看了一眼陷入迷茫之中的石像贰拾的神识魂念，秦浩再把手一挥，幻阵画面流转，一些属于石像贰拾的记忆，在其上一一逞现出来…… 看了这些画面，秦浩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在凡界天牢地底煞海渡劫时，出现的与自己外貌一般无二的神秘黑袍青年，当日威能不显，秦浩不好判断，但今天这些画面之中所逞现的，却真真正正让他无比震撼。 这些石像守卫，都来自于一个叫做“陨”的修真文明。 这个修真文明庞大无比，势力范围在无尽星空之中横亘三个星域，每个星域都有一尊主宰大能驻守。 这样的修真文明，放在寰宇之中，也属于顶尖的势力了。 直到万年前，居说是另一个维度的“魔修”势力，跨跃了时间长河的天堑，出现在那方星域之中，杀戮便由此开始。 魔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那些孕育了生命的星球的星核，也被它们劫掠一空，用来做为修炼晋升的养分。 石像们所在的修真文明，一开始还和魔修谈判过几次，岂料都中了缓兵之计，待得对方谋划到位，几场战役下来损失惨重。 直到后来，才搞清楚这些魔修的类人外表，是它们在毁灭了上一个修真文明之后，将其中的类人生灵寄居控制而来。 根本非我族类！ 而且，这些魔族数量似乎无止无尽，从俘虏情报所得，每消灭一个修真文明，这些魔族便通过寄居的方式，再深入另一片星空，然后以毁灭性掠夺的方式，催毁这一片星域…… 这样一来，矛盾便不可调和。 安稳了无数年的三大星域的修真文明，终于开始面对血与火的种族之争。 这些投影石像本体的主人，正是这个修真文明三大星域的主宰之一，郧星。 和异族魔修的战斗，一战便是千年。 这场战斗，从星空到星球、从天空到陆地…… 那些战斗的手段……秦浩看得是瞠目结舌。 他从未想像过……人，可以在宇宙中翱翔，可以抬手出发出击碎一颗星球的巨大光柱…… 这已经超越了他在目前这个世界获得的、对于修炼而来的力量的认知。 那不是“人”的力量！ 那是神！是神力！ 第164章 能不能好好聊天? 这场战斗，跨越星海，双方打得互有来回。 直到有一天…… 主宰郧星所在三大星域之中，与繁星枯寂之地，出现了一枚黑色耀斑。 黑色耀斑在这片死星遍布的枯寂星海甫一出现，便开始了吞噬壮大。 星尘、碎片、陨石……所有的物质都被这黑色耀斑吞噬，在无人察察觉之下，这枚耀斑数息之间便壮大成为一座幽暗似无尽深渊的门户。 更加狂暴的吞噬之力，从门户之中涌出，甚至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随着这被称为“深渊之门”的门户在星海枯寂之地的壮大、漫延，无数的星球、星系被其吞噬成为养分。 数日后，一尊魔族至尊强者从门户中一步踏出。 魔族强者背负“深渊之门”，带领着那些寄生于类人修士的魔修灵体，一路杀伐摧毁…… 这三大星域原本的天道规则，对这背负“深渊之门”的魔族至强者起不到任何作用。 连“光线”、“时间”都能吞噬的“深渊之门”毁尽万物、吞灭法则…… 在“郧”的修士们看来，“深渊之门”是魔族的至尊魔器，无物不吞、无物不毁。 而在秦浩瞠目结舌的眼中看来……这“深渊之门”的特质，不正是前世天文中描述的黑洞？！ 这玩意居然还能被人为操控？ 这是……灭世级、末日级的终极宇宙大杀器了吧！ 眼见着魔族至强者操控“深渊之门”毁灭一方星域之后，“深渊之门”更加庞然无边，那片原本繁星亿万、生灵数以百亿计的星域荡然无存，连尘埃都不剩下半点…… 这魔族也太过狠辣霸道。 也许，这些星空中的生灵，在它们眼中看来，只是用来寄生，以在这片空间横行的肉身工具。 魔族至强者未现之前，这些魔修在这片星域之中的攻伐虽不顺利，但也算得上是涂炭无边。 数以百计的属于“郧”的势力范围的生命星球，都被它们在获得足够的寄居体之后屠戮一空。 而后再将诞有生命的星球的星核抽取。 数以百计的死星就样诞生…… 从多年争战的情报看来，这些魔修抽取生命星球的星核，送回魔界空间，是为了打造灭世级的杀器。 从这个消息看来，现在扫荡这片星域的魔族至强者背负的“深渊之门”还不是这些魔修最强大的杀手锏。 这…… 就让“郧”所在的三大星域的所有生灵不寒而栗。 随着背负“深渊之门”的魔族至强，扫荡了“郧”域外围的数个星域，“深渊之门”也壮大到如星系一般大小的时候，“郧”界三大主宰联手催动的星域至宝终于准备完成。 郧星也收回了在星海四方与魔族征战分身，准备与魔族至尊最后决战。 郧星座下天师，有卜算之能，掌管一域祸福气运。 与天师密谈一夜之后，便责成近卫之中，最精锐的三十六人，带着郧星传承和“星域火种”，向着天师所指的数百个星域之外、极遥远处的一颗紫星出发。 其间行途各种艰险，好在张大带领之下也算有惊无险。 直到有一天，突入其来宇宙风暴，挟杂着各种庞杂的能量冲击，击毁了他们乘座的法器飞梭…… 在后来的神识魂念的交流中，石像贰拾才从张大那里得知，这股毁天灭地的、横跨数十座星域的能量风暴，正是主上催动星域至宝和背负“深渊之门”的魔族至强者交手的余波。 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人知道。 飞梭毁灭，这三十六人的小队成员也在能量风暴之中身受重伤，不得已选择了一处无人星球陷入沉眠。 承载着郧星传承和“星域火种”的器皿，却在小队陷入沉眠之后，留下一段讯息，独自飞向渺渺星空，向着预定方向进发。 直到有一天，从不知名的空间中传出一股波动，联接并唤醒了大家的部分神识…… 此后数千年，除了张大，还有三十名小队成员便成了那“器皿”所化的、秦浩现在所在的这处“仙塚秘境”的守关人。 余下的五人说是主上留在器皿之上的一缕神念另有安排，一开始大家还互有联系，只知道这五人，的神念也各自被一道空间波动牵引，去向了不知名的星空深处，而后便断了联系。 秦浩看得啧啧惊叹的同时，不由得也是心惊肉跳。 数百个星域之外发生的事情……太过遥远。 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太过遥远。 可这些若是放到时间的长河之中，只是一瞬。 那场终极对决结局未知，但秦浩仍可作出一些判断。 数千年过去，“传承”和“星域火种”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主宰“郧星”回来收取，这些人的这位“主上”，怕是凶多吉少。 而按照刚刚那些画面上，魔族侵蚀一片星域的速度，如果那些魔族无恙，自己所处的这片星海也一定早就惨遭屠戮毁灭，早就如画面中的那些变做死星遍地、或者空无一物的星域一般。 这样看来，应是两败俱伤……不！很可能是同归于尽。 只是“郧界”是修真文明的根脚，而魔界所在却让人一无所知。 而且那明明就是一座黑洞的“深渊之门”，还不是这些魔界生物的最后手段…… 若是魔界失却那一尊至强，再卷土重来时，不知又会是多么恐怖。 魔界会卷土重来吗？ 魔界会侵袭、毁灭自己所在的这片星域吗？ 会吗？ 不会吗？ …… 秦浩正在内心纠结，这个问题看起来很遥远，但却让人感觉危险如芒在背。 画面中那些魔界生物的狠辣、狡诈、丝毫没有人性的血腥与残暴、那些原本生机盎然现在却满目疮痍的死寂星球让秦浩太过震撼。 他不敢想像，一旦数千年前的这一幕、一旦魔界生物降临这片星海…… 自己身怀【藏龙】又怎样？ 星球都没了能“藏”哪儿去！ 以往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稳住别浪，苟着发育就好…… 以往在凡界，总觉得极道大师就是天了，到了上界才知道九品绝巅才是天花板…… 今儿才发现，特么真正的高人，不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高，也不是在这片天空中高来高去的高。 那特么是直上星海、纵横星际的高！ 不说这些人的主上“郧星”，挥手间有毁灭星球之能。 就是这些追随“郧星”的近卫，也个个都能借助法宝肉身驰骋星际之间，举手投足皆有移山倒海之能…… 以往的自己，犹如困于一隅之地的井底之蛙，眼界太过狭窄。 这……看来要想长生久视，眼界必须得放远。 见识得多了，才能有备，有备则才能无患。 …… 秦浩正检讨着自己，关卡大阵内的幻像再次变幻。 一位周身星光缭绕的银甲中年，带着不怒而威的神情，从画面中一跃而出。 “主上……” 秦浩身旁石像贰拾神识魂念所化的彪形大汉，双眼盯着从画面中走出的银甲中年，虎目垂泪，眼神竟似痴了…… 秦浩眼中【破妄】看得分明，这从幻阵画面中跃出的银甲中年，身上带有丝丝邪气，这些邪气的来源波动，正发自于身旁这汉子位于关卡幻阵之外的石像本体之中。 好家伙，这货把自己的心魔给引出来了！ 这银甲中年，正是石像贰拾神识之中的“心魔”！ “小刀，数千年了，交给你的任务居然还未完成！”银甲中年眼露煞光，盯着身前半跪、虎目垂泪的光头汉子。 “你自裁吧！” “主上！没能完成您的意志，小刀也无颜再回去见您！主上！小刀的命是您给的！小刀还给您！” 光头汉手说着，抬手便往自己头顶拍去。 秦浩一看，识海古卷内页上“念”字纹箓光芒一亮，连忙喊停。 银甲中年瞬间静止不动，“小刀”那一掌也如被无形之力禁锢，怎么也拍不下去。 秦浩摇了摇头：“你这大个子可真够虎的！一身本事惊天动地，面对个心魔怎么就成了这个鸟样儿？” 秦浩哪里知道，这些近卫，早就被主上“郧星”打下了神魂烙印，主上一现，掌控生死。 也只有这方由“郧星”亲手缔造的幻境关卡，借助阵法之中残留的一丝本体气韵，才能引动石像贰拾神魂中的这一烙印痕迹，再加上无数年来守卫秘境，对“寻找传承人”近乎绝望的石像贰拾，本能的觉得愧对主上，这永恒孤寂的日子又生不如死…… 几方面因素加成之下，才有了这样的“心魔”出现。 可以说，特殊的条件下，石像贰拾的神识魂念，才有了这样一个弱点。 机缘巧合，而且相当致命。 若非秦浩就在跟前，若非秦浩一“念”所及，心想事成…… 这石像贰拾恐怕就真真正正成了一尊石像了。 秦浩喝止了光头汉子，没忍住心头火气，上手就在他头上弹了一个脑崩：“有没有搞错，是我闯关还是你闯关？你给我整这一出！” 本以为自己在上界未雨绸缪混得上好开局，继往开来之下前景一片大好的秦浩，看了刚刚那些画面，正有些石破天惊惶惶不可终日，心中正是郁满丛生的当口，你在这儿给我演什么“君要臣死”？ 什么时代了还兴这个！ 修为顶天，思维愚昧！ 怪不得国破家亡！ 落后就要挨打…… 想到这儿，秦浩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敌友好像看起来更特么落后…… 真要说起来，这方世界上的两界侵扎和刚刚画面中的比起来，简直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就这样，已让自己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真换了自己来面对…… 唉！ 实力！ 还是实力！ 没有护道的实力！ 秦浩相信凭借自己识海中的古卷的神异，凭借自己修行的主宰功法，迟早有一天能比肩甚至超越这些人的主上——主宰郧星。 但那是将来。 不可知不可预见的将来。 而危险也同样不可知，不可预见。 唯有尽快提升实力，才有可能在灭世危机降临时，保得一线生机。 话说回来，上一关的贰拾肆太不给力！ 那刻度还有一半啊！若是让我全盘点亮，至少这灵元修为，还要翻上个好几十翻！ 别的不说，实力提升立竿见影！ 可惜了！ 秦浩对上一关的暴爽有些念念不舍。 若真成了这些人的“少主”，这第二关一定要重来一次！那什么“量天尺”上的刻度，必须满满当当从头点亮一回！ 秦浩暗自拿定了主意。 …… 这一关，该看的也看了，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领完奖赶紧下一关！ “醒来！” 秦浩冲着光头汉子一声大喝的同时，关卡画面消退，四周环境如玻璃般片片龟裂、破碎而后重组。 待得尘埃落定，秦浩拎着有些昏沉的光头汉子，站在石像面前。 我是就这这么着跟你聊还是跟他？秦浩看着手里拎着的光头，指着一旁耸立的石像。 被敲了一脑崩子的光头汉子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这货现在哪还有一点“彪悍”的模样，掩着面便往石像处一纵而入…… 等了半天，秦浩见神识魂念回归的石像没有任何动静，僵了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气笑了。 “怎么着？装石化装得挺像啊！” 石像贰拾一动不动，身后光幕却随着一阵波动四散，露出了身后通向第四关的道路。 好家伙，一言不发就想打发我？ 哪有这么容易。 秦浩打了个响指，识海古卷内页上的“念”字纹箓再次闪现光芒。 石像贰拾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掌控的关卡大阵突然再次发动，光芒一闪间便把自己笼罩了进去，而不论自己怎么操控信物，居然没有半分作用！ 这可给他吓了个半死！ 【恐慎值+9】 怎么可能！ 这小子的神识魂念已强大到可以压制主上留下的那一缕神念？ 虽只一缕……那也不可能是面前这个骨龄不到二十、身上半点修为皆无的小子能办到的啊！ 那可是主宰神识！ 这方世界，力量层级如此低端……这土着小子的神识品质怎么可能媲美主上？ “能不能好好聊天？不能的话，我把刚刚让你‘自裁’的‘主上’给你重新叫出来！”秦浩的话语在石像贰拾的无限讶异中悠悠传来。 第165章 第九关，时间大道! “别别别！”石像贰拾连忙摆手。 “小兄弟，你关也破了，路我也给你让了，麻烦你去折腾后面那个去！那个皮实！” “就这么着就算完了？”秦浩问道。 石像贰拾心里那个憋屈啊！ “都这么着了……小兄弟你还想怎么着？光棍还要三分脸，你这咣咣一顿，还嫌不够？”石像贰拾说着有些羞恼。 你闯关，把我的心魔给引出来了算几个意思？ 特么我还差点在自己心魔面前自裁！ 那一掌要真拍下去…… 我特么冤死了我！ 死了怕还得被这弟兄几个嘲笑得从坟头里爬起来！ 守关人啊！ 被自己掌握的关卡给弄死了…… 要不是大阵规则限制，老子无法对你下杀手…… 这特么谁能灭口谁不上去灭啊！ 石像贰拾心里那个懊恼简直漫延得能没过他七千余载的过往曾经。 从来！ 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过关奖品呢？”秦浩见石像贰拾完全get不到重点，只好开口问道。 “你都把我这一关霍霍成这样儿了，你还想要奖品？会不会太过分？”石像贰拾在心里腹诽着，手上还是递给秦浩一颗小圆珠。 “这颗能壮大神识魂念的‘魂珠’，便是过关的奖励……以小兄弟你的神识强度，用不着啊！” “谢了！”秦浩从石像贰拾手里拿过这颗色泽深黑如墨的魂珠。 我用不上，但有人能用得上啊！ 能增强神识修为的宝贝，这可是好东西！ 然后，秦浩便在石像无比郁满的眼神里，向着下一关的所在，悠然前行…… 石像贰拾一口气还没叹完，贰拾肆的问讯就来了。 这能让他不闹心？ 所以一点儿好颜色也给没给贰拾肆留不说，这一关的结果也更不可能告诉他。 这小阴沟里翻大船的事儿能讲？ …… 就这样，秦浩一路破关。 他站在第九关的守卫面前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六个时辰。 第九关的守卫，名叫张三。 听这名字，就让秦浩心里一乐。 这“郧星”虽有主宰修为，震烁星海，但也是个起名废。 张三看着秦浩，心里不无可惜。 上一个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子……过去有三千多年了吧。 从那小子入城闯关到站在我面前，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可惜还是折翼于我这最后一关。 今天，虽然总算又有一位“试炼者”来到了这里，但从用时来看，比上次那位要多了一倍。 想要过关只怕更是没戏…… 呆会见到张大，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能不能降低一下我这最后一关的难度？ 没有时间了啊！ 再这么等下去……别说主上传承，咱哥儿几个都得成灰了！ 这都多少年了！ 唉！ “少年！你过不了我这一关。”张三好心劝道。 “是吗？前面守关的那些大个子都这么说。”秦浩指了指身后。 张三也有些纳闷儿，以往来试炼闯关的小子，每过一关，上一关的守卫弟兄都会传讯过来，把试炼者在自己这一关的表现、实力、底牌等，向守卫下一关的弟兄说个清清楚楚。 今儿人都走到我面前了，怎么啥音讯也没有？ 自己传讯过去询问，也是“您提交的通讯暂时无法被接收”……联系不上。 “上一关的守卫呢？发生什么事儿了？咋通讯都接不上了？” 张三并不认为秦浩有灭杀上一关守卫弟兄的实力，而且秘境大阵上，大家的神魂勾连都还能互相感应。 但殊不知，他问出的问题，前面几关的守卫也同样问过。 “前辈，我都到这儿了，成不成，好歹也让咱闯一下关。”秦浩说道：“别一上来就让我边上呆着等候发落。前边儿这样说话的那些大个子……下场都不怎么好。” 秦浩实话实说，但在张三听来却是有些狂得没边儿。 张三神识一凝，扫视眼前的少年。 这神识探查只能得出俩字儿：“普通”。 这个结论反倒让张三一凛。 “普通”能连闯八关站到自己面前？ 这样的“普通”，怕是太不普通了吧！ 这小子隐藏实力修为的手段堪称逆天！ 上次那位试炼者，站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神识魂念探查之下，得出的结论是“很强”。 至少比自己当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要强了太多。 放在自己所在的星域，拉出来个豪门天骄，也差不多就这样儿了。 可惜，主上的传承试炼这最一后关，还是没过了去。 今儿这小子……别的不说，就这隐藏修为的手段，比上一位要强。 这方世界的力量层次，至三千年前陡然一降之后，本以为再不可能出现什么让人惊艳的人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今天看来，也许有惊喜也说不定。 不过，只是隐藏气机的手段厉害算不得什么。 能闯过前面八关，也必定有这小子的过人之处。 但这些都不代表什么。 若是过不了我这一关，仍旧白搭。 若说前面那些关卡，还可以有取巧的地方，但在咱这一关却没有丝毫的可能。 “试炼者，不是本座不让你试炼闯关，而是这最后一关，太过消耗大阵本源，本来想着留待更合适的人……但你即然如此有信心，本座就给你一次机会，也算结个善缘。” 张三说着，拿出一个沙漏。 “沙漏漏空之前，与阵内领悟‘时间’法则，便算你闯关通过。” 原来，这第九关考的是悟性。 而且是三千大道中最顶级的“时间”大道。 秦浩看了一眼沙漏，估摸着这一管子细沙倾完，差不多十二个时辰的模样。 好家伙，一天之内，必须要领悟三千大道之中最难的“时间”之道…… 这个相当有挑战性。 “就在这里领悟？”秦浩问道。 “入阵之后，有主上布置的‘时间’大道道痕数条，能不能领悟，领悟程度能不能达到破关的要求，就看你的了。” 石像张三说着，把手一挥，一道光芒乍起间，将秦浩送入了关卡空间之中。 只是秦浩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张三送自己进入关卡空间之后，朝着沙漏射出一股灵力，那里面细沙的流速骤然加快了一倍有余。 现在，五个时辰，这沙漏中的黄沙便会倾泄一空。 “主上的本源之力所剩不多，反正我看这小子难以过关，能省点儿就省点儿吧。” 这是张三私底下拿定的主意。 反正你过不了关，五个时辰也好，十二个时辰也罢，对试炼者而言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损失。 但这样一样，秘境天地中这第九关对于“主上”本源之力的消耗可以减少一半。 这账算得过来。 想要闯过这第九关，主上留在关卡大阵中的时间道痕，至少要吸收到最粗大的那一条。 这个前提是试炼者必须要悟透、掌握相当程度的“时间法则”。 而且还必须磨灭主上留在道痕上的道念烙印。 这等于是在“时间”大道的悟性层面，和主上交锋。 石像张三不认为秦浩有任何胜算。 这小子深藏不露，但关卡大阵是主上亲手缔造，入阵瞬间的反馈，这小子身上没有任何时间道力的波动。 也就是说只怕是从未接触过“时间大道”。 一个白丁，上来就让他悟？悟了还要斗…… “时间大道”若是如此容易就让人领悟获得，怎么可能被称作三千大道中的“皇者之道”？ 三千大道中，能被称为“皇者之道”，只有“时间”、“空间”二者。 而“阴阳”、“生死”之道，则被称为“王道”。 再往后，便是由皇、王之道延生出的“因果”、“光暗”等其他大道。 向“力”、“速”、“量”这些大道，则在三千大道中的排名就要更为靠后一些。 但这只是排名不同，真正道以至用，还是要靠修为。 比如若是你“力”、“速”二道修炼到极至，一拳光速，那你自然也就摸到了“时间”、和“空间”之道的门槛。 再往前一步，便可隔着时间长河，一拳击向敌人的“过去”或者“未来”身…… 道至极，才是真正的极道。 三千大道中，每有一道修至极限，便石像守卫口中的“天阶”强者。 一道至极，总会触碰到其他更高级大道的门槛。 那么以极致道，融合更高级大道道痕，这样的人物，已可称神。 至于主宰…… 那是可以轻松屠神的存在，已经超出了石像张三可以揣度的范畴。 然就是身为星域主宰的主上，主修的大道本为空间大道，后来为了与魔族大能一战，以极至空间之道，触碰时间大道…… 千年时间，用主上的话讲，只是略有所得。 可见这时间大道的领悟，有多难！ 就算秦浩在关卡空间之中能有所悟，这么短短一点时间，还要和主上留在时间道痕上的道念斗法…… 石像张三自然不看好秦浩。 在沙漏上动动手脚，减少主上本源之力的损失，在他看来自然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和举动。 入阵的秦浩哪知道外头的这些变化。 当他听说这一关的闯关要求是领悟“时间之道”时，心下便有些火热。 这处秘境的每一关，目前看来，即考验试炼者的天赋、潜力、悟性、修为、技能、认知、应变等，同时每一关也给出了不小的机缘。 每过一关，便有所得、有所获。 这所得所获，随便拿出去一样，想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宝贝。 哪怕今天止步于此，来此一趟的收获提升已是巨大。 秦浩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这一趟，走到现下，反回去打当初的自己……十个，至少十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自己一旦离开秘境，估计天劫便会找上门来。 金丹境肯定稳成，到古卷所载的元婴境，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修为境界一升，识海古卷又有一波奖励。 古卷出品，必属精品。 这样秦浩心头火热，期待不已。 当然这一关还要尽力要闯一闯，有识海古卷帮忙，这“时间大道”的领悟难说有戏。 至于道念斗法，这下一步的事情，秦浩倒是丝毫不憷。 识海古卷本名“鸿蒙天书”。 有“鸿蒙天书”在自己识海镇压一切，什么道念来了都是送菜。 就这么有信心！ 而且，过了这一关，就能顺利接收传承。 这传承之中有些秦浩并不看中，什么功法武技之类，最多借鉴。 倒是有些能迅速提升自己实力，增强自己护道实力的东西，比如丹药、法宝之类的东西，最好能搞到手。 这些石像守卫，虽是实力只有本体不足百一，但放在自己这方世界用来看家护院，怕是妥妥再无后顾之忧。 还有那“量天尺”…… 好家伙，秦浩对这个“好东西”那叫一个念念不忘。 他还想着收服这些石像守卫之后，重头儿再来上一遍，那灵元提升……蹭蹭地！比坐火箭都快。 所以，这最后一关，秦浩势在必得。 秦浩静下心，闭上眼。 识海古卷内页上“阵”、“念”两枚字箓同时闪耀光芒，再把神识魂念透过【破妄】向着所处的关卡空间一点一点地涌动而出。 随着秦浩神念在关卡空间中的弥漫铺展，异像随之而来。 一位银须长髯的中年与云团之上盘坐，口中诵念着晦涩难明的句子。 这些句子语调初时几不可闻，而后渐渐嗡嗡混响震动间，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在关卡空间之中掀起阵阵回声荡漾。 随着回音四起，盘坐云端中年的整个儿外形，开始不断在虚幻与凝实之间交替变幻。 随着虚实不停变幻，中年的外貌在秦浩神识中看来，也开始不断变化。 时而少年、时而青壮，时而垂垂老矣，时而又是个懵懂孩童。 诵念着那篇不知其名、不解其意的道文的声音，也随着云团上盘坐那人的外貌变化而发出属于不同年纪的声音。 随即，云团四周的光影深邃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慢慢变得至暗无光，云团和其上盘坐的大能也消失在这比墨色更浓重的黑暗之中。 唯有诵念道文的声音，变幻着不同语调，从黑暗中的至深处鸟鸟荡荡地依旧传来。 这片黑暗如此广袤深邃，似乎包含万物； 这片黑暗如此单一纯粹，似乎空无一物。 …… 第166章 诞生的世界意志 无边黑暗之中，一点微光，遥不可及地出现在黑暗的最深处。 而后便有细细微微的光芒晕散开来…… 黑暗潮水般褪去，光明袭卷而来。 而后道文诵念的声音似乎进入了某种伦回，那些音节，似曾相识般地卷土重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后，一个黑点，又在光明之中重复显现、晕散、扩大、袭卷…… 黑暗再次降临。 这一明一暗，反复交替。 起初秦浩以为这样的明暗交替，代表着时间之中的昼夜更替。 每更替一次，时间便过去了一天。 然而，秦浩神识真正沉入这一片明暗交替的画面，才发现这不只是昼夜的光线明灭。 这些画面，即是天地之天，亦是一片星域、一片星系。 当你离星辰极近，则有光，所见则明； 当你离那些星辰极远，远到光线都无法穿越，则入暗，所见则是一片漆黑。 时间的长河，在“距离”这个因素的加入之下，变得不再是日夜的长短，不再是曾经的过往。 而在秦浩目光所及，时间的极远处，可能是极久远的过去，也可能是某种已经固化的未来的某种可能。 站在这里，时间便俱像成了秦浩眼中所及的这片星海的过去和未来。 若是神识能够追随目光所及，那么，这片星海，对于秦浩而言，则是一念可至往，一念可开来。 秦浩偿试着，让自己的神识追随目光，然而，无论他如何凝炼神识魂念，无论他将神识高速运转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些神识，只能及于身外三尺。 秦浩识海古卷之中的“阵”、“念”二字纹箓依旧光芒频闪，然而却似乎并不能带来什么帮助。 “看来不能操之过急。”秦浩心想。 即然石像张三说这里有他那“主上”留下的时间道痕，不如先探询一下，看看能否能先接触道痕，看看能否感悟吸收。 秦浩在大阵明暗交替的空间内坐了下来，把心神沉入识海，借助古卷四周迷迷朦朦的“鸿蒙之气”，将自己所感悟获得的那些大道之力提炼汇聚出来，在周身形成一股股天道法则之力的波动，然后把思绪一清，神识魂念一聚，进入了“悟境”。 正好借此机会再次熟悉和梳理一下这些已经被自己掌握的天道法则之力。 跟据秦浩以往感悟天道规则的经验，这些天道法则之力相互之间，往往都有着勾连和相互之间的吸引。 比如秦浩“阴阳”一道，悟道成功之时，便对“生死”、“伦回”之道生出些许感应。 而领悟“轻重”一道时，“缓急”之道，也在古卷内页上出现了虚影。 时间道痕的存在，光靠着修士的五感六识，怕是很难发现，要是借住其他天道法则之力的吸引，可能性应该会大些。 陷入“悟境”的秦浩周身道韵流转，灵台保持一线清明，留着一丝神识牵引，希望在时间道痕出现时能够迅速把握。 秦浩周身散发的道韵，充斥着不同的天道之力的法则波动。 控制第九关关卡大阵的石像张三，眼见秦浩身上突然弥漫的法则之力，眼神中的惊骇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这小子……看这道韵法则之力的波动……分明是数股属于王境的天道之力的法则波动。 这样天道法则，常人领悟其一，只怕都是“一步登天”之资。 自己随着主上转战星海，各族的修士见过不少，各族的天骄也会过不少。 数以亿计的修士中，能够掌控一条“王者之道”的，也不过十指之数。 可这小子……居然领悟了不下一种！ 偏偏刚才自己初见这小子时，却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这简直有悖于常理…… 有什么掩饰气机的手段，可以将“王者之道”的天道法则的波动如此完美的遮掩起来？ 而且还不只一道！ 这小子身上，怕是还藏有大秘密。 可石藏张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底牌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莫非……这小子和主人一样，也掌握着一条皇者大道的法则之力？ 这不可能！张三摇了摇头。 这方世界力量层次太过低端，天道法则之力残缺简陋，这是先天不足。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诞生一位领悟了皇者大道的少年？ 可是……这少年身上如此多的“王者之道”的法则之力，又该作何解释？ 石像张三有些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关卡大阵中的少年，倒底是个什么来路。 在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期盼—— 也许……这小子就是主上要找的传承人！ 若是他过了这第九关，我们这些个弟兄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 秦浩在“悟境”之中，重新梳理着自己领悟的这些天道法则。 这些法则之力，第一次在秦浩识海同时交织显现。 这些混杂在一起的天道规则，散发的道韵起初明暗晦涩，而且纷杂不一，但随着秦浩识海古卷四周那些黑白之气的流转缭绕，渐渐地似乎产生了一些趋同的波动。 这样的波动，起初十分微弱，犹如新生婴儿的心跳一般，细微、脆弱，但仔细感受之下，却又坚韧顽强无比。 这丝波动，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有着生命一般，虽是细微渺小，但仍旧坚韧顽强地搏动着。 而后，越来越多的纷杂道韵与这股波动逐渐融合，秦浩周身弥漫的法则之力，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凝实，也越来越纯粹。 直到…… 一股好似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带着生命意识的法则之力将秦浩完全包裹。 在石像张三的神识之中，秦浩整个人都变成了……彷似亘古以来，便存在于宇宙至深处的一点生命的种子。 所有的世界，似乎都以这一点生命的种子为核心。 所有的、一股冥冥之中属于这片宇宙、这片世界的意志，也似乎正围绕着这一点生命核心而逐渐产生。 “我看到了什么……” 石像张三喃喃自语：“创世么……”。 在石像张三本体所在的修真文明中，有古籍记载着鸿蒙初分，混沌始开，然后才有“世界”诞生。 这一切，都是“创世神”所为的神迹…… 世界真正的“诞生”，并不在于这个世界的构成。 那些空间、结构、组成，不过是死物。 而世界生命之核，这一点生命核心的形成，而后有了生命意志的世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诞生”。 而今在秦浩身上，石像张三神识“所见”的，正是意志形成、世界诞生的“创世”之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