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也有金手指》 第1章、这个娘亲是圣母 从亲爹下马的一那一刻,一路颠簸睡的很熟的灵弄就醒了,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那个能狠下心掐她用针扎她的外室亲娘已经被亲爹用银子打发了,她现在是没娘的孩子。 亲爹,不,渣爹,他眼看要抛妻弃女投奔年轻貌美背景强大还有孕在身的新欢,她很快要是没爹的孩子。 爹虽然渣,眼下却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此连这唯一的依靠就要失去了。 渣爹还要把她送给即将被抛弃发妻养育,她很快就要成了在嫡母(后母)手中讨生活的小可怜。 一个被丈夫无情抛弃,还要被逼养育丈夫和外室(小三)生的女儿的可怜女子,能善待她吗?这可是搁谁都受不了的事,虽然自己完全是无辜的。 她又不是圣母!虽然亲爹把她夸的如同圣母。 什么善良温柔、贤良淑德、心怀慈悲、菩萨心肠、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怜贫惜弱......短短几天,类似的形容词从亲爹嘴里听了无数遍。 也许、或许、希望她就是如此圣母吧,只有她真的是个圣母,自己才可能有活路。 两辈子几十年,灵卉第一次盼着圣母是个褒义词。 不,圣母本就是褒义词,圣母婊才是贬义词,她的嫡母一定是个圣母。 听到有人迎了上来,灵卉提着一颗心辛苦地装睡。 “她很可爱,是不是,婉云?” 杜至谦解释完灵卉的来历,注视着刚到花信之年的发妻,虽已不是妙龄,却依然白晰秀美笑容温婉,身材和少女时一样婀娜动人,身上有淡淡的馨香。 屋里烛光温暖,铜鹤嘴里吐出袅袅香气,正是他最喜爱的青莲香,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糕点果子,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情境,温馨又舒适。 这一切十分难舍,是他曾经在外辛苦奔波时最想念的情景,认识庆娘以前最向往的生活,他却必须要舍了,因为他有了庆娘。 杜至谦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却又有些愧疚,他不得不辜负她了,无论有多少理由,都是他辜负了她,辜负了他们曾经的恩爱和誓言。 可婉云一定会理解他的不容易的,她一向都是最为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又一切以他为主,恨不得为他付出所出。 何况庆娘已经有了身孕,婉云却至今未生下一儿半女,虽然最后这几年聚少离多很少见面,刚成亲的时候可是经常在一起的,可见是她不能生养的缘故。 对于一个不能生养又娘家败落没了亲人的女子来说,他待她已经足够好了。 因为他们有着年少时美好又难忘的情谊,成亲后又十分恩爱,所以他肯定要把她安置好,让她下半生过得好,这样他才能安心地和庆娘开始新的人生。 从龙之功、前程无量,又有背景强大的佳人陪伴身侧,还即将迎来亲生的儿女承欢膝下,婉云一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影响他的似锦前程的。 叶婉云浑然不觉,她全身心都被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吸引住了。 小女孩穿着红色绸衣,容貌和夫君有七八分相似,说是战乱之时为了留下血脉,暗中在外置了外室,孩子就是那个外室生的,前后一直由王嬷照料,是亲生的无疑。 她没有半点不快,反而很欣慰,这是夫君的骨血,管她是哪个女人生的,抱回来给她养,就是她亲生的孩子,成亲七年未曾生养,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何况怀中的小女孩太可爱了,一岁多的模样,红红的苹果脸,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嘟着可爱的小嘴,黑鸦鸦的头发,发出轻轻的鼾声,睡的象小猪一样,全身带着淡淡的奶香。 她一抱到怀里就不肯撒手,连连亲了好几下可爱的小脸蛋,这根本就是她亲生的孩儿,只不过错投到别的女人肚子里,现在又回到自己身边啦。 夫君说她的亲娘嫌弃她是个女孩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从生下来就十分不喜,一直待她很不好,从不亲手照料,也从不给好脸色。 本来有杜家世仆王嬷和奶娘精心照顾,可是一个月前王嬷病逝,那个女人不但赶走她的奶娘,还经常辱骂她,有时还背过人掐她扎她。 要不是夫君发现了她胳膊上的针眼和青紫,还下不了决心打发走那个狠毒的女人,她也不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也不知她的亲娘怎么下得去手? 叶婉云恋恋不舍地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问:“谦郎,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谦郎?”装熟睡的灵卉肉麻的抖了抖,差点露了馅。 杜至谦有点不敢直视妻子温柔又欢喜的眼神,轻咳一声说:“她叫灵卉,灵巧的灵,花卉的卉,小名灵儿,刚刚一岁半,娘子不喜欢,可以另起个名,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 明早我就去找族长,把她记到你名下,算是你亲生,她那个亲娘以后不要再提了,反正她还小,也不会记得什么。 婉云,她虽然幼小却十分聪明,只在襁褓中见过我一面,却一见我就扑过来叫爹爹,主动捋起袖子让我看胳膊上的青紫和针眼,还说疼疼,否则我都发现不了那个女人这般狠毒。 你好好养着她,一定不会失望的。” “啊?这么可爱的孩子,才这么小,她怎么下的去手?也太让人心疼了,那个狠心的女人夫君打发了就好,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吓到灵儿。 灵卉这个名字很好,也是夫君亲自起的,就不改了。 这么小的年纪,要换环境,还要换娘亲,以前又受过折磨,已经很难为她了,名字就不换了啦,以后我就是她的亲娘。” 灵卉从穿越过来就日夜不安的心略略安宁下来,虽然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嫡母叶婉云落到她身上的眼神是善意的、温柔的,而且绝不是装的。 在她的金手指面前,影帝也装不过去,看来嫡母果真善良大度堪比圣母,不是,就是圣母,这个圣母娘亲她认下了。 没办法,刚一出生就自带的本领,能分清别人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是本能,这本能有点强大,那就勉强算个金手指吧。 第2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仔细一想,灵卉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嫡母虽然明知她的身份,还表现出真心喜爱和接纳,可这前提是她还不知道丈夫这次回来的真实意图。 真实意图十分残忍,就是来向她摊牌的,至于送养自己,那只是捎带和遮羞布而已。 如果等会嫡母知道丈夫的无耻无情无义和即将面对的命运,还能对她这个外室女如此善良大度吗? 做为古代女子,她或许真能容下丈夫纳妾养外室生子,但是丈夫要抛弃她另娶小三,那个小三不但肚子里揣了货,还背景十分强大,她再怎么圣母,怕是也忍不下去吧? 碰到如此又当又立的渣爹和小三,这个娘亲不崩溃不迁怒就算好的,怎么还可能愿意抚养她? 就算不情不愿地被逼接下,还能真心疼爱和接纳她吗? 灵卉顿时又沮丧无比,她还能平安长大吗? 杜至谦点点头,婉云果然一如既往温柔又贤良,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又想到另一个妙龄女子惹人怜惜的模样,还是狠下了心肠,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 “只要你喜欢就好,明天早上我就去找族长开祠堂,把她记在你名下,以后就是你亲生的,也好承欢膝下,将来在你身边尽孝。” 婉云的眼神又回到小女孩可爱的小脸蛋上,正欲点头,察觉到不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夫君: “怎么是在我身边尽孝?我们的孩儿,肯定要孝敬我们两个。” 又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谦郎,这么多年未能生下儿女。灵儿这么可爱,说不定是个福星,能带来弟弟将来保护她,传承杜家香火。 女孩子怎能没有亲兄弟?将来被婆家欺负了都没人撑腰呢,我们终究会老的,也不是谁都象我这么好命,能遇夫君这么好的人。 实在不行,夫君还是纳妾吧,虽然族中有人想让我们收嗣子,但是别人的孩子怎能比得上夫君亲生的骨血?夫君好不容易挣下的爵位肯定要让自己的孩子继承!” 婉云温柔又愧疚地看着夫君。 杜至谦不敢看她的眼神,视野落在灵卉可爱的小脸上。 无论婉云有多好,他做出的决定都不可能改变,虽然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但他已仁至义尽。 他会留给她有足够的产业,还有族人照应,将来再给灵卉招赘夫婿养老送终,婉云离开他也能过得不错,至于她想要的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没办法,他实在做不到。 自己既不辜负庆娘,也不算对不起她,世上象他这么有情有意两全齐美的男人真的很少。 没办法,谁让他和庆娘这几年同甘共苦情深意重还情不自禁珠胎暗结? 就算庆娘肯委曲求全,吕贵妃和吕大将军也绝不同意自己的亲妹子做妾的,平妻根本就是唬人的虚假玩意儿。 更不可能让她的孩子沦为庶出,那可都是燕王殿下嫡亲的表弟表妹。 贵妃娘娘宠冦六宫不说,她亲生的燕王殿下更是小聪明伶俐极得圣心,托他们的福,整个朝堂上谁不高看自己一眼? 皇上虽然极重嫡庶规矩,可是宁皇后的嫡子在战乱中不幸坠河,上千人找了整整三天,却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宁皇后是皇上起事前娶的妻,出身小官之家,没有什么依仗和背景,还伤心过度毁了身体,整天病病殃殃,不可能再生养,这辈子只能守着唯一的女儿和皇后的虚名苦熬,将来还不是要在别人手里讨生活? 皇上极看重发妻,自己又打着除庶扶嫡的名号,虽然贵妃娘娘有背景有亲子更有恩宠,也绝不可能废后另立。 虽然阻了贵妃娘娘封后的路子,但也不会再有更年轻美貌家世更好的女子跟她争夺皇后之位,也就不会再有嫡子居于燕王之上。 没有嫡子,所有庶子一样的尊贵,燕王得宠又居长,将来很可能有更大的气运。 吕大将军可是皇上的左臂右膀,夺嫡大业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但被赐下护国公爵位,还得封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有他和贵妃娘娘在,燕王殿下肯定贵不可言。 他一定要抓紧了,说不定会有位极人臣、权倾朝堂的机会,而不是只做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平定侯。 贵妃娘娘最疼爱庆娘,她都承诺了,庆娘这一胎若是生女就求皇上封为县主。 这可是郡王嫡女才有的待遇,贵妃娘娘敢做这样的承诺,可见她有多受宠,而他就要做县主的爹了。 若是生子肯定要以袭爵的,还和贵不可言的燕王是嫡亲的表兄弟,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承天帝夺下这江山,立下盖世功劳者可不少,他杜至谦虽然也屡立奇功,可一个文臣,哪能和武将以血肉和性命搏下的赫赫战功相比? 可若不是贵妃娘娘使力,他顶多得封伯爵,哪里可能封侯?从此光耀门楣、代代传承。 贵妃娘娘和庆娘功不或没,他不能没有良心,为了良心,只能稍稍辜负婉云了。 朝代没有更迭,天下却已易主,多少以前高高在上的权臣贵族不是抄家灭族就是苟延残喘,甚至为了活的好一些要送年轻貌美的女儿和妹妹给新贵们做妾。 有一个没有多少权势的旧臣,为了在新帝手下有一席之地,居然每夜派人把年轻貌美的儿媳用小轿送进新贵府中供他取乐,原因只是儿媳妇去庙里上香,被那个新贵瞧中,只派人暗示了一句。 杜至谦越发感慨,庆娘总是那么体谅他,不愿他背上富贵易妻的恶名,从不逼迫他,还苦劝吕大将军和贵妃娘娘要体谅他的苦衷。 直到有了身孕才眼泪汪汪地说:“只要能长伴谦哥哥身边,我无名无份也无所谓。 可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儿背上庶出的名份吧?寄名嫡子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还不是一辈子被人轻贱? 我爱孩儿如命,怎忍心让他们一世被人轻贱? 姐姐虽然没有生养,我的孩儿也就是她的孩儿,她那么贤惠善良,一定能体谅我这颗为娘的心!” 想到庆娘青春年少明媚动人的模样,杜至谦眼眶一热,握了握拳,今晚一定要说出来,实在是拖不下去。 第3章、又当又立 杜至谦心知肚名,因为他的“情不自禁”和庆娘的“身不由己”,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尽快成亲还能以早产之名糊弄过去,有贵妃娘娘护着,也没人敢那么不长眼乱嚼舌根。 再拖下去,成亲不到七个月生个健康的孩子,怎么也糊弄不了人了,他的嫡长子(女)就要背上奸生子的恶名了! 即使当面没人敢说,背后还不知传的多么不堪入耳,对燕王殿下的声名也会有影响。 别说贵妃娘娘不会轻饶他,皇上也会对他有成见,这不是要毁了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华富贵吗? 杜家沉寂落魄多少年了,他要敢这么做,列祖列宗都不会饶了他! 他假装看孩子,避开妻子柔情似水的眼神。 “你也抱累了,让林妈先照看着,我有话和你说。” 灵卉心里一紧,他这是要摊牌了吗? 婉云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注视着夫君俊美如玉的容颜和端正修长的身姿,顿时俏脸通红。 长年在外奔波未曾让他染上半分沧桑和疲态,只让他增添了成熟自信风采,比青葱年少时更加容颜俊美风度翩翩。 这些年也知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幸好谦郎洁身自好,除为了留下子嗣买了一个女人做外室,从未给她添过什么妹妹,她真是何德何能碰到这么好的夫君?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难怪他有些情急,婉云的脸越发红透了。 天生丽质又正值花信之年,此刻带着与夫君久别重逢的欣喜和羞意,比刚成亲时更加风韵迷人,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杜至谦轻咳一声,忽然感到有些难以张口,要是婉云少爱他一些就好了。 不行,不能少爱半分,那是他的结发妻子,青梅竹马的爱人,只能一生一世爱他一个,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哪怕他另娶,她也应该在这祖宅里为他守一生一世,一辈子想着他念着他,可以怨他,但绝不会真的怪他恨他。 将来即使不能死同穴,也一定要以兼祧之妻的身份葬进他杜家的祖坟。 她那么爱她,一定会体谅他的,也一定会按照他的安排为他守候一生。 今晚的婉云实在太迷人,他们也分别好久了,他总不能做的太绝情了,何况婉云还占着嫡妻的名份,也不算对不起庆娘,他这不是情不自禁吗? 反正来的都是他的亲信,再敲打一番,绝对没人敢透露一个字。 等这边事了,他有一生的时光去陪伴庆娘,和她恩爱一生、生儿育女、共享荣华。 总要给婉云留点念想,靠着美好的回忆才好度过漫长的独守空房岁月,不是吗? 林妈来的很快,喜悦又欣慰地看着两人情愫流动的样子,老爷虽然待夫人如初,可夫人还是得尽快生个嫡子稳固地位了。 听说庶子只能降等袭爵,侯府再降就成了伯府,夫人再不生下嫡子,很可能被逼得要自求下堂了! 心里一紧,希望之前的各种调理保养有用,还好早在老爷刚进门时,她就安排好了一切。 很快飘着花瓣的香汤热气腾腾地抬了进来,林妈令人守在外面,抱起熟睡的小灵卉很快退了下去。 灵卉听着林妈出门去了,她好象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帐子里光线很暗,守着她的小丫头听着年龄还小,正趴在床边打盹。 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刚才装睡装的她好辛苦。 帐子外面还亮着烛光,屋里不冷不热,茧绸的棉被柔软舒适,除了有些萧瑟的风声,四周十分安静。 看来以后的生活条件还不错,只要新认下的娘亲能想开一点,可碰到这种事能想开吗? 杜至谦看起来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其实是十分无耻又虚伪的渣男。 既要抛妻另娶还占着人不放,还要落个好名声,准备以兼祧两房的名誉把娘亲出继给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族叔当儿媳,还以为自己情深意重处事周全两不辜负。 新认下的娘亲分明对渣爹情深意重十分信任,明早面对这么大的落差可否受得了? 她若是深受打击想不开,自己一个一岁半的弱小可怜又无助该去依靠谁?好不容易有了平安长大的希望又快要破灭了! 难道以后要随着渣爹和那个叫庆娘的小妾一起生活? 她不但背景强大还婊里婊里虚伪无耻,很快要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能容下自己的存在吗? 人家想要自己的命,简直和捏死一只小鸡一样,连手都不用脏。 只希望新认下娘亲不但能看清形势,还必须要能想得开,毕竟活着是第一大事,死过一次之后她才真正认识到这一点。 更希望那个庆娘肯放过她们母女,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完全当她们不存在,否则菜刀头上悬,丧命分分钟。 至于渣爹,就当他是提供生活保障的金主好了,这一对渣男贱女最好永远遗忘她们。 想到刚才渣爹和娘亲暧昧的样了,灵卉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可千万要想得开呀,这可是两条人命,她一条,自己一条。 对一个幼儿来说,想法再多也身不由己,灵卉只知道现在所处的地方叫云州,是杜家的祖地。 渣爹路上说本来想赶在中元节前回家祭奠一番,可是皇上分给他的事太多了,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 一行人在路上过了中元节,今天应该是七月十七日,其他地方暑热未退,云州的夜晚却已经有了冷瑟之感,看来这地方居北。 除了从成年人变成喝奶换尿布的小婴儿,灵卉觉得自己穿过来的运气还不算差。 第一恰逢盛世开端,正常情况下到她寿终正寝也不会有大的动荡,不用受战乱四起颠沛流离之苦。 第二亲爹虽然渣,却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让她不用受贫贱无依之苦。 第三这具小身体不但十分健康而且记忆力还十分惊人,看过的全部过目不忘,听过的也全部铭记在心。 只要她去过什么地方或者见过什么人,就对当时的场景摆设,那些人衣着神情和语气也记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穿越人的外挂? 第4章、人生的开局还不错 让灵卉最满意的是,这具小身体不但很健康,还完美融合了生身父母的美貌,比如渣爹的精致五官和优美轮廓,比如生母的乌发红唇和雪白肌肤。 两人还都有一嘴细白整齐的好牙齿,想她将来的牙齿也不会长坏,古代可整不了牙,一口丑牙绝对拉低颜值。 两人还都有一付好身材,她现在虽然头大身体小肉嘟嘟软乎乎的,想来以后也不会长残。 她还完美的避开了他们的缺点,比如生母的蠢毒贪婪,渣爹的凉薄无耻,她绝对是个三观正品性好的小宝宝。 再加上有外挂,想来人生不会太差吧?哎,要是有金手指或者什么系统能让嫡母想得开就好了! 战乱已平、天下初定、新皇听着象是个明君,窝里斗的结果就是换汤不换药,还是大周朝,所以没有大的动荡。 渣爹又是朝堂新贵,帝王心腹加宠妃妹夫,只要婉云娘亲能够想的开,只要庆娘小三不是坏到极致,她的生活大环境是安稳的。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个被穿越人改变过的封建王朝,这个穿越人就是太祖皇后符氏。 虽然她老人家驾鹤西去已久,影响力越来越弱,定下的好多律例基本成一纸空文,但灵卉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她应该是个识时务有分寸的女人,并没有利用皇权强制改变太多,因为螳臂挡车无异于上青天,弄不好会遭到反噬。 她只是顺应历史发展规律和时代进步的程度,做了一些改良和提升,主要的改变在丰富物产和改进生产生活方式上。 依旧是男权社会,依旧是封建专制,依旧有人口买卖使奴唤婢,男人依旧三妻四妾,婚姻依旧以父母之命为主,却已经较以前改良了许多。 首先物产饮食和生活物资比历史同时期丰富的多,食物品种几乎和上一世不差多少,服饰衣着也更多姿多彩。 各个朝代的服饰都能看得到,社会的文明先进程度也远超一般的封建王朝。 而且女子的地位在大家尚能勉强接受的范围内,得到了一些提升,比如只要家长同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女子可象前世一样随意出门。 比如订婚时,婚书上除了双方父母或长辈签章,还必须有男女双方当事人的签章,而不是全由父母做主。 女子可申请立女户,有独立财产权,只能合离不许休妻,合离时如果女子有比男子更利于孩子成长的条件还可以带走子女。 其实大多是女方背景比男方更强大,或者给了男方足够的好处。 还开办公立女学,大兴女子教育,允许女子经商、读书做事直至做官。 当然,社会并没有进步到那种程度,大多数女子读书的目的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拓展自己的人脉,将来结亲时增加含金量,贵族女子尤其如此。 那怕开始有人意气风发考中了国子监或太学,梦想着在官场上拼出一番事业,最终还是回到了后宅相夫教子。 太祖皇后在世时,有她老人家撑腰,还有个别聪明能干的女子进入衙门为官为吏,有的甚至做到了从三品。 后来却出现了这些女子说亲难或者嫁不出去的现象,就吓退了不少人。 还出现过嫡妻当官后在男人堆里辛苦打拼当社畜,丈夫和爱妾在后宅风花雪月享安逸的事例,又打消了一部分女子的勇气。 还出现过女子做官后夫妻反目和离,年老致仕后依附娘家兄弟侄儿度日晚景凄凉的,反而被男权主义者用来做了反面典型。 太祖皇后薨逝后,因为国子监和太学不分男学女学,女孩子即使考上了也不会去上,考上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华(基因优秀),说亲时增强筹码。 后来再没有女子进国子监和太学上学,女子做官和做吏员更是基本成了传说。 没有背景的小门小户女子想外出做事更是困难重重,顶多做些能被社会接受的工作,比如女师、女教习、文员、女医、女帐房、绣娘、厨娘等赚一份家用贴补生活。 就算是经商,也主要做与女人有关的生意,比如绸缎庄、胭脂首饰铺等,且大多数是幕后老板。 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只有太祖皇后当年兴办的,以职业教育为主的官办初级女学基本保留了下来,并正常开办着。 官办的中级女学因为招不到学生,也因为官府拨付银钱不到位,不是维持不下去关门大吉就是转作他用,到现在只剩京城一所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一千多年后女子想干事业也是阻力重重艰辛无比,还有名校毕业的女子,甚至女白领女硕士回家做全职主妇的,扶弟魔更是比比皆是。 更多信息的灵卉就不了解了,她年龄太小,见过的人和事更是少的可怜,这些还是把听到的各种信息拼凑加想像得出的结果。 她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哪怕阻力太大做不了官,还可能做其他事情,她的人生就不用在相夫教子这一条道上走到黑了。 成亲后万一遇到渣男,也不至于一生尽毁了,就算干不成什么大事,最起码可以立女户置产业自由自在地过活,还可以凭借前世的经验实现财务自由。 只要远离渣爹和小三庆娘,一生安稳大概还是能做到,只希望婉云娘亲能够想得开。 灵卉愁的叹了一声,娘亲能想的开吗?她连话都不会说全,怎么劝说她呢?她肯听劝吗? 等到第二天灵卉醒来,外面阳光普照,已经半中午了,这一阵还是稍有些热。 看到八岁的青草托着腮坐在床前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还好没尿床。 她被林妈喂的饱饱的,又绫罗绸缎披金挂玉地收拾打扮好抱去见娘亲。 路上暗戳戳四处打量着,看样子渣爹已经走了,因为院子里安静了许多。 再见到新认下的娘亲叶婉云,虽然满脸的失落,眼睛也有些红,神色却还算平静,见到她立即笑意盈盈,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和心灰意冷的样子。 看样子渣爹虽然离开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摊牌,否则娘亲不会这么平静。 莫非一夜恩爱,他实在当面张不开口,准备托人带话或者留信说明? 第5章、母慈子孝一家亲 灵卉向新认下的娘亲展开了一个自认为十分甜美可爱的笑容。 看到她可爱的小模样,叶婉云脸色立即由阴转晴,接过去抱在怀中亲了一口。 林妈趁机夸灵卉有多乖巧懂事,吃饭又香又不挑,还十分爱笑,说话口齿又清楚。 叶婉云满脸笑意:“我家灵儿莫不是小猪投胎的,又能睡又能吃?你爹走时还专门去看你,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下次见面可不要不认得你爹哟!” 看来渣爹确实还没摊牌,安排好后顾之忧后先脱身走了,也不知这个雷什么时候能曝出来? 想来还是越晚越好吧,说不定娘亲养自己一段时间,就舍不得不要自己了,心里有了寄托,也就不至于寻死觅活了。 以后母女俩相亲相爱,又不愁没钱花,日子肯定幸福无比,渣男退的越远越好。 林妈心里有事,问到:“老爷走时没说什么时候把夫人和小姐接去京城,他还得忙多久?夫人去了只能照顾好他,还能添乱不成?” 老爷才貌出众位高权重,京中不知有多少没脸面的女子往上扑,夫人又没生下嫡子,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担忧的事发生? 想起昨夜的甜蜜温存,叶婉云颊若红云:“奶娘就放心吧,老爷对我有多好,你老不都看在眼里吗? 且不说自幼的情份,只说我这么多年未生养,老爷顶了多少压力也不肯负我,连纳妾也不肯,周围哪个男人能做到? 他说我们夫妻情比金坚,他此生绝不会抛下我,我生死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就连养外室也是为了我,我们无子女承欢膝下,前些年他为了从龙之功四处奔波,担心他若出了意外我无依无靠活不下去。 过继的嗣子又担心不孝敬我,所以才暗中买了外室养在外面,期盼能够生个儿子为我养老送终。 这不,他把灵儿给我抱回来了,虽然是个女儿,但也是老爷亲生的,她又这么可爱,我一定会视她为亲生的。 至于暂时没有接我们进京,老爷说京城现在还没彻底安稳下来,朝堂上的事让他每天忙的黑天昏地的。 还有一些歹人没有彻底清理干净,还有个别获罪的旧臣和余孽心存怨恨暗中报复新贵们,他不放心我们现在过去。 老爷还说侯府刚赐下来不久,长时间没住人,他这阵子实在顾不上收拾,等彻底翻新整修好了再派人来接我们,看样子到明年了。 再说灵儿还小,我担心她长途奔波受不住,马上入冬了,外面越来越冷,等她大一些再去吧。 老爷这次不但给灵儿上好了族谱,还留了许多银票,让我置办些产业,我想着咱们明年就要去京城,这里太远了,别人管着总不放心,就不在这里买了。 云州偏僻,生意并不好做,只有田庄和绸缎庄收益还不错,这也是祖产,就不卖了。 其他的小产业尽快脱手了,银票都留着,等去了京城好好置办些产业,将来给我们灵儿做嫁妆!” 林妈放下心来:“夫人说的是,云州偏远,哪里能跟京城比,看来老爷对夫人爱重如旧呀,那我们就等老爷来接吧。” 叶婉云点点头:“你一会去库房找些柔软好看的料子和皮子,我想做多几身衣服,把我们灵儿打扮的漂漂亮亮像小仙女! 如果找不到好的,我们明天进城去绸缎庄看看,再去银楼看看,给灵儿置办一些首饰。 丫环什么的,就不在这里买了,免得到处沾亲带故牵三挂四的用着不放心,等将来进京再慢慢添些可靠的,反正灵儿还小,有你和王嫂子照料就行,您老不要再给青草派活了,让她盯着灵儿就行。” 又翻出一块水亮润透的粉色小巧玉佩挂在灵卉脖子上,逗她:“小灵灵,小卉卉,我是你的亲娘,叫娘!” 灵卉抿嘴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十分纯净天真,奶声奶气地叫着:“娘!娘!娘!” 叶婉云大喜:“灵儿叫我娘了!她真是我的亲女儿哟,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好这么可爱!我们前世一定是母女,今辈又重续前缘了!” 林妈也喜不自禁:“是是是,她就是夫人亲生的嫡嫡亲的亲女儿,老奴的宝贝小姐!她一定是个福星来报恩的,很快就会招来个亲弟弟!” 说完想起老爷和夫人早上起来的样子,一看就一夜恩爱,心中又欣喜又期盼。 希望夫人这次会有喜讯传来,又想起这些年次次希望落空,心情又十分沉重,借口找料子出去了。 叶婉云对于生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倒没有往这方面想,平白得了个宝贝女儿,她开心极了。 她虽然难受失落,还是打算进京以后找个温婉贤淑的良家女子给夫君纳妾,总不能断了夫君的香火,夫君的孩儿就是她的孩儿,她会视为亲生的。 当然不能跟灵儿比,灵儿根本就是她亲生的,而不是视为亲生。 一时间十分母慈子孝,灵卉是真的感动了,也开始贪恋了,越来越舍不得这份从两世亲娘身上都没得到的疼爱。 心里越发提心吊胆,日夜担心有人送信或者捎话来,只能自我安慰,既然娘亲这么爱她,视她为己出,想必就是被摊牌了,也不至于寻死觅活或才迁怒于她吧? 只希望摊牌的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让娘亲对她的爱再多一些。 有了灵卉,叶婉云比以往更快地从别离和思念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为母则刚四个字。 她急着显摆女儿,每天把灵卉收拾的十分漂亮可爱,抱出去到处串门子,各怀心思的族亲女眷也拖儿带女上门凑热闹。 族中这些年管理松散,这些人养尊处优又无事可干,整天闲得慌,无事也想生三分,何况有现成的热闹看。 看得出叶婉云人缘很好,和大家都处得来。 关系好的就一个劲夸灵卉生的好,又漂亮又机灵还一脸福相,说不定还能招来嫡亲的弟弟,将来肯定能嫁入宰辅公侯之家云云。 还有些虽然又妒又恨,却还想着种种沾光得好处,也会伪心地奉承一番。 第6章、谁的娘亲谁心疼 但是,什么时候都有些又蠢又坏的人,哪怕自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也喜欢到处恶心人。 又没有什么身份和能力,所以依仗的就只有一张臭嘴。 比如要得亲还得是自个肚皮出来的,女孩子也还罢了,将来总要嫁人,儿子可一定要亲生的,六弟如今不比往日,要尽快生下嫡长子。 比如也不知灵卉的生母什么出身,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做人外室,可不要是个不干不净来历不明,将来带累灵卉说不到好人家。 比如六弟回来怎么没把弟妹接到京城去,要小心外面的狐狸精鸠占雀巢,听说那些千金小姐最喜爱六弟这种才貌双全又前途无量的男人云云。 甚至更有恬不知耻者,不顾身份和辈份,一个劲推荐自家美貌乖顺的表妹堂妹外甥女侄女甚至侄孙女之类给杜至诚做妾,还许诺将来生了孩子抱到叶婉云身边养着等等。 灵卉十分气愤,也担心会气到温柔美貌的娘亲气,她的娘亲她不心疼谁心疼? 于是时不时地用各种小手段打断这些人的胡说八道。 比如不小心把一个叔祖母的茶水打翻,烫得她嗷嗷叫,还淋湿她的新衣裳。 比如用手揪着一个伯母的金钗用力拔出来,上面缠着一小撮头发。 比如不小心把口水蹭到一个年轻的小婶子胸前,让她羞恼难耐不得不回去换衣裳。 叶婉云又是忙着陪罪又是收拾烂摊子,被灵卉弄的哭笑不得,神色明显轻松许多。 虽然她不在意,可是应付这些人也烦人得很,小灵卉真是太可爱太贴心了。 只要听到夸灵卉,叶婉云就十分高兴,有夫君和宝贝女儿给她的底气,别人的嫉恨算什么,应付起来越发大方得体,以柔克刚之下,颇有些刀枪不入。 灵卉觉得她小看叶婉云了,面对族人的丑恶言行,她不但一付大肚能容的淡定模样,还应付的轻松自如,看起来淡定又圆滑,并不如外表那般纯善可欺。 心里十分欣慰,她现在太小太弱,不但不能护着娘亲,还需要她护着疼着才能长大,娘亲这般外柔内刚再好不过。 她们以后就是没人护着的弃妇孤女,做不了沐风栉雨的大树,就得做野火烧不尽的离离原上草。 反正绝不能作玉盆娇花,否则死路一条,自行替渣爹和庆娘清除了眼中钉肉中刺。 很快,灵卉不但把自家的宅子逛熟了,还把宗族和近邻家中也串完了,还进城逛了几趟。 不到十天时间基本把族人认完了,也收获了许多见面礼,毕竟她现在顶着侯府嫡长女的身份。 她凭着甜美可爱的笑容和一张巧嘴征服了不少人,对于杜氏家族的情况也基本摸清了。 杜氏先祖也曾在大周开国时立下功劳,在周太祖柴荣时官拜四品。 在五世帝王天佑帝时,杜家老祖(杜至诚的祖父,灵卉的曾祖)已经是三品官员,杜家人丁兴旺为官者甚多,在朝中也算是颇有名望的大族。 只可惜天佑帝视亲生的太子柴承如仇敌,在逼死他和太子妃罗氏后,在朝堂上搞起了大清算。 开国之初,太祖和皇后制定了详细严厉的各种律例,最重要的一部是《太祖律》。 里面严禁诛灭九族滥杀无辜、亲朋邻里连坐、黥面削鼻挖膝等酷刑等,最严重的也不过当年太子柴承的外祖甄家被满门抄斩和全族流放充军。 天佑帝虽然并没有杀多少人,却通过贬斥抄家流放逼走了很多人。 杜家当时与现今太上皇柴诺的外祖家、柴承的太子妃娘家罗氏家族有些姻亲关系,虽然不致招来灭族大祸,却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于杜家老祖断腕求生,主动以多病之名带着族人辞官归故里。 大概为了让多疑善猜忌的天佑帝放心,杜家人走的十分干脆,所有在京在外地为官为吏的族人全部辞官归故里,回到了遥远偏僻荒凉的云州。 走之前把京城的宅子产业一并卖光,此后与京中的出嫁女和姻亲故旧全部断绝关系,生死不问,再无任何往来。 杜家从此再没了前途可奔,族人只做富贵闲人混日子,老祖也成了闲云野鹤,甚至迷上修行问道。 虽然天佑帝并未明说不许杜氏科举,但是杜家人沮丧沉沦之后,虽然仍旧办了族学,却对子弟的学业放任自流,子弟也渐渐游手好闲,安心做富贵闲人,有出息的越来越少。 几代下来,也有天资聪颖喜读书的,考中举人之后也自觉放弃了科举做富贵闲人,比如杜至谦,这也是他后来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投奔柴诺父子的根本原因。 叶婉云出生在西南之地的叶氏家族,早已家族没落人丁调零四处散居。 幸好其父善于打理庶务,母亲出身商户嫁妆颇丰,一家人倒也丰衣足食,只是不时要应付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族人。 三岁时叶父叶母先后病故,又没有什么可靠的族亲,只有奶娘林妈一家不离不弃,却因为奴才身份无法对抗想谋夺家产的族人。 幸好还有一个嫡亲的姑母,不但想方设法保全了家财给她做嫁妆,还把她带到夫家肖氏家族抚养。 姑父肖文轩出身富绅之家,为人磊落大度,姑母待她如同亲生,还有父母留下的财产,又有林妈一家照料,婉云的日子还算舒坦。 可是姑父家中父母健在,与三个兄弟同居一府,还有两个嫁得近的姐妹,人丁兴旺族亲众多奴仆成群,这些人对婉云这个孤女的想法和态度就很多很复杂了。 所以她从小就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再加上林妈的悉心教导,自幼便十分乖巧懂事。 在她七岁时肖文轩宦游至云州,金钗之年的表姐已经订亲,表兄学业不能耽误,就随祖父母留在族中,只带着她与襁褓中的小表弟上任。 杜至谦的父亲与肖文轩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一个一身才华又没有前程可以奔赴,一个远离故交亲朋常感寂寞无聊,就意气相投时常相聚。 因为妻子常年病弱,杜父经常带着独生子杜至谦一起去肖家做客。 第7章、总有贱人找上门 杜至谦从小温和懂事喜爱读书,与叶婉云年龄相同性格相投,两人都没有兄弟姐妹和同伴,就常在一起学习玩耍,长大后情愫渐生。 杜父为人不拘泥小节,并不在意叶婉云是个孤女,何况她品貌俱佳,并不辱没自己的儿子。 肖文轩夫妇也十分喜爱才貌出众的杜至谦,觉得杜家人际简单家底丰厚,也不嫌弃杜至谦没有前程可奔,索性成全了一双小儿女。 杜至谦中举后,其母越发病重不起,十六岁的叶婉云就按照长辈的安排嫁给了同岁的杜至谦。 成亲不到半年杜母病逝,杜父先是到处游学,后来带发修行不知所终。 后来托人带言让儿子与儿媳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找他,他已是道家弟子,将来不会葬进祖坟,也无需后人祭祀。 族中曾想左右杜至谦的亲事未果,就暗中传言说叶婉云是天煞孤星之命,克了父母又克公婆,根本不管杜母已经病弱多年和杜父自年少便喜修道的事实。 幸好两人夫妻恩爱,肖文轩又在云州升为位高权重的主官,族人只敢暗中传言,并不敢做什么。 后来肖文轩调任去外地,姑母不幸在任地病逝,肖文轩另娶继室。 此后至亲己逝路途遥远不便往来,又与表兄表姐年少分离也没有多少情份,再加上后来时局不稳乱匪四起,与娘家亲人更是断了音讯。 再加上进门几年未孕,又无公婆护着,族人不但明讥暗讽,还妄想给杜至谦纳妾来控制他。 幸好杜至谦一直待她如初,言称到三十无子再提纳妾之事,而且必须妻子首肯才行,叶婉云对丈夫越发信赖情深。 杜至谦中举后,为了避免给家族招祸,明明才华出众却不敢再参加科举,过得十分苦闷。 迷茫之际,听到秦郡王柴诺在西北称帝的消息,想到杜家与柴诺的外祖罗家的渊源,杜家也是因为罗家牵连才被迫离开庙堂没落下来,下定决心谋个前程。 他对族人谎称去投靠叶婉云在外地做官的姑父想谋个前程,告别妻子投奔柴诺父子,他本身才华出众,又有两家以前的渊源,很快受到重用。 从此夫妻聚少离开,再加上战乱和瘟疫四起,常常半年甚至一年没有音讯,甚至还传出过他病重不治的噩耗。 这些年,无娘家、无公婆、无儿女、丈夫远离的叶婉云已经见识过太多的幸灾乐祸和明枪暗箭,也由开始的伤心气愤到坦然以对。 如今杜至谦飞黄腾达后待她依旧情深意重,还平白得了个可爱女儿,她的心态越发平和安宁,所以只要不过份,她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没必要为几句闲话得罪族人,不如再忍一忍,等进了京城,这辈子还不知有没有可能再见面,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有些人天生就有缘份,短短的相处,叶婉云对灵卉十分喜爱,几乎一时也离不开她。 不但事事亲力亲为,晚上还要亲自带着灵卉睡觉,林妈觉得,就算夫人有个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灵卉对这个娘亲也越发依赖和孺慕,她两世的亲娘加起来再乘以十,都比不过婉云娘亲待她一分的好,叶婉云一定是她前前世的亲娘吧。 她十分需要叶婉云这个娘亲庇护照顾着长大,叶婉云也必须有她这么个女儿占据一点身心,来对抗很快要面临的十分不堪的真相。 只希望她面对真相的时间能晚一些再晚一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总有贱人找上门。 这天上午,外面阴沉沉的,叶婉云在给灵卉缝一顶兔耳朵的小帽子,青草在陪她玩,一切温馨又美好。 家奴领着一个神色精明又自得的中年男子带着小厮上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六弟妹说。 灵卉认得他,他是渣爹一个隔了房的堂兄,在族中排行第二,名字叫杜至勤,她应该叫二伯父。 听说他家底差负担重还毛病多,在众人口中是个不要脸面又急功近利的人,绝对为了一点利益能做出亏心事来。 灵卉看到他神色尴尬自负中带着几分隐秘的幸灾乐祸,心里咯噔一下。 渣爹埋个了大雷跑路了,临行前不知许了什么好处,把揭开真相的差事委托给他了,现在应该是约定的时间到了,他过来摊牌了。 也不知受了多少好处,来干这缺德冒烟又不招人待见的事,不如改名叫杜至贱算了。 估计他临出门前,已经安排好了自家老娘妻子在家等着,等小厮传话后就立即过来行劝说之事。 然后她们又怀着满腹的幸灾乐祸,满脸同情地劝说受到沉重打击的叶婉云。 顺便看着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样子来大力提升自己的幸福指数,然后装作好心的样子把别人的痛苦和不堪到处传播。 说不定还有族长、族老和德高望重的祖母伯娘之类的过来,站在道德和礼教的制高点上,劝她要三从四德深明大义,要为夫君的前程和宗族利益牺牲小我...... 灵卉想想就觉得受不了,她的亲亲好娘亲,为什么要被又当又立的渣男小三和恶臭又势利的族人如此折磨? 她肯定会受到十分沉重的打击,这可能是她此生最大的劫难,不知能不能渡得过去? 还真不如合离算了,时间总会治愈一切,这种不要你还要一辈子霸占你的无耻行径,一定会折磨娘亲一辈子的。 可娘亲一定是宁死不肯,不但有三从四德扎根在她的骨髓,还有夫妻情深浸蚀了她的血脉。 灵卉深深遗憾,娘亲虽然真心疼她,可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感情还不够深厚,至少比不过她们夫妻感情的十分之一。 甚至娘亲疼爱她的大部分原因,都因为她是杜至谦的亲生骨肉,无论她是哪个女人生的。 她爱杜至谦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并不全因为她是恋爱脑,而是从童年到现在,特别是成亲之后,杜至谦是她的光她的暖她生命中唯一的依仗和底气。 也不知这份单薄的母女之情能否帮助她渡过这次劫难? 而自己现在的年龄实在太小了,还不能用更好的方式和语言来帮助和开解娘亲。 第8章、是祸躲不过 杜至勤,不,杜至贱说了一大通废话铺垫了半天,正要开口道明真正来意,灵卉不经意打翻了已经不怎么烫的茶杯,然后失声痛哭。 叶婉云当即大惊失色,忙不迭喊人拿药请大夫,又赶紧把灵卉的小胖手浸进水盆里。 杜至勤愣了一会,遗憾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得罪人的差事谁也不想干,哪怕有好处。 这会兵慌马乱的样子,今天是没有机会说了,还是再等等吧,反正好处大部分已经得到了,再等等没关系,就假意安慰了几句走了。 灵卉松了一口气,诅咒他一出门就摔个狗吃屎,最好摔断腿,然后半年都出不了门。 她倒是暂时放心了,其他人却慌乱成一团,直到两个老大夫看过说没事,又抹上厚厚的药膏包裹的严严实实,叶婉云才顾得上抹去眼角的泪痕。 灵卉搂住她细白的脖子,扑上去在脸上叭叽亲了一口,嘻嘻一笑,奶声奶气地说:“不疼,娘亲不疼!” 叶婉云立即喜笑颜开:“呀,小灵儿怎么这么聪明?她居然还知道我担心她,还懂得安慰人了!” 林妈和王嫂立即各种彩虹屁,灵卉松了一口气,又奶声奶气地说:“绕苦楞!” 大家一愣,想起前几天教灵卉说绕口令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小灵卉居然还想说绕口令?这是上瘾了?” 叶婉云当然要满足女儿这点小小的要求,就教她说:“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 灵卉跟着“系系系系系系系......”乱喊一气,屋子里笑成一团。 一顿丰盛的午饭后,灵卉困的不行了,一岁半的幼儿,实在是身不由己。 想到再不长眼的人也不至于午睡时候上门找不痛快,就在叶婉云刚学的催眠曲中沉沉睡去。 也许是内心着实不安吧,灵卉小睡一会就醒了,听到娘亲在帐子外面叹息。 林妈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有淡淡又温热的茶香飘了进来。 “小姐醒了吗?夫人为什么叹气?你没有睡着吗?” 说完揭开帐子,看到灵卉睡的又香又沉,又退了出去。 “夫人不想睡就不睡了,免得晚上睡不踏实,喝口热茶吧,” “躺了一会,睡不着,怕吵醒灵儿,就起来坐一会儿。” “夫人有心事?你是担心老爷吧?这都半个月了,老爷早该到京城了,他一到京城肯定立马就给夫人写信,估计送信的人也快到了。” “倒也不是担心这个,老爷带的护卫都很厉害,到了府城还有人接应,如今天下太平,他的身份又不一般,路上不会有事的,肯定早就到了。 二堂兄今天来的莫名其妙,神色言谈又鬼鬼崇崇的,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来传话。 真是老爷有什么事,出面的就不是一个隔了房的堂兄,肯定是族长亲自出面。 杜家沉寂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老爷若出事,族中的天就塌了,还能这么平静? 正因为猜不出是什么事,又知道一定是大事,还是不好的事,我心里才特别不踏实。 林妈急了:“怎么个不踏实法?既然老爷的安全没问题,难道夫人是担心老爷会背着你纳妾?” “老爷不会背着我纳妾的,我这肚子不争气,还能让老爷断了后? 你忘了我好几次主动给老爷纳妾,是他自己不肯,就算他真的要纳妾,也不会如此瞒着我。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是纳妾的事,这种事还不值得他如此。 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今天二堂兄一来,我心里就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明明有很重要的事说,却一直东拉西扯吱吱唔唔说不出口,还神色十分怪异,他一个隔了房的堂兄,和我这个弟媳有什么闲扯的? 应该是这件事很难张口,也很严重,严重到他那么没脸没皮的人也说不出口。 不过他肯定会说的,要不是灵儿烫到了手,他刚才就说了。 我这心里慌慌的,既想尽快知道是什么事,又怕知道了我受不住。” “这?” 林妈声音也慌乱起来,如果不是老爷的安全问题,也不是老爷要纳妾,还会是什么? 夫人又没什么娘家人,最亲的姑奶奶已经走了好几年,姑老爷已经另娶。 夫人七岁来了云州,再没有回去过,和表兄表姐自幼分开情份很淡,小表少爷虽然从小和小姐十分亲近,也是长到七岁就被送回祖宅读书,怕是差不多都忘了还有这么个表姐。 就算是娘家出了事,也不至于对夫人说不出口,而且这些年都没有来往,就是有事那边都不一定会派人告诉夫人。 屋子里又静默下来,隔着绣花的帐子都能感受到沉闷的气氛。 灵卉轻轻地叹息一声,那个杜至勤并没摔断腿,连跤都没跌,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该来的总会来的。 好在娘亲还比较敏锐,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虽然猜不到具体什么事,心里也多少会有一点准备,而不是忽然来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人打晕过去。 第二天,杜至勤的老婆,她的二伯母就带着礼物上门了,明为看望小灵卉的伤势,实为打探情况。 于是明卉这个小开心果,就罕见地一直哭闹不休,也不肯理人,举着手喊着疼疼,杜二夫人无奈,只得安慰几句离去。 杜二夫人走后,明卉到底年龄小,闹腾一会自己也困得撑不住了。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虽然叶婉云和林妈一切如旧,可是大家都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 灵卉依旧一付年幼无知天真可爱的模样,用自己的方式尽量让大家开心一些,也能转移一下娘亲的注意力。 她决定,既然娘亲已经有思想准备,她就不拦着了,反正也拦不住。 相信经过这么多的铺垫,又日益母女情深,娘亲会撑得住的 至于心中的伤痛,往后余生她陪着慢慢疗,什么都没有平安活着重要。 三天后,杜至勤再次上门了,这次是夫妻俩一起来的,神情大义凛然中带着几丝兴奋。 他们还算聪明,选择黄昏的时候上门。 灵卉略略松了一口气,娘亲受到沉重的打击之后,还有一大晚上的时间来缓冲一下,不至于还要应付什么人和事。 第9章、天不会塌下来 叶婉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十分平静地让人上了茶点,又让林妈把所有人赶到前院,关了垂花门,灵卉也被王嫂抱到前院玩耍。 灵卉知道她不适宜在场,人在受了沉重的打击之后最想一个人独处,所有的同情和安慰都没有任何作用,也最不希望面对任何人。 何况是自幼饱受德言容功教育,性子又沉静内敛的娘亲。 挣扎也好寻死也好痛哭也好沉默也好,都不想被人看见最难堪的一面,也没有心气去应付任何人, 就让她一个人好好地发泄所有的情绪吧,灵卉相信她撑得住。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林妈出来送客,天色已经昏暗,她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吩咐众人关了院门,该忙啥就忙啥。 又说夫人受了些风寒,都不要打扰她,等明天再看需不需要请大夫,一会喝点姜汤就行。 嗓音听起来就象是得了重感冒,灵卉知道她一定很压抑地痛哭过了。 也松了一口气,没听到什么动静,说明娘亲无论内心多痛苦多挣扎,都暂时以沉默来应对这件事。 这也附合她的性格和教养,也说明她暂时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比如寻死觅活,比如到处诉苦讨要说法。 这也是最聪明的做法,除了最亲近最信赖的人,把自己的难堪和痛苦暴露在人前,除了越发难堪痛苦之外,还要应对更多的闲言碎语和更多的恶意。 有时候过度同情也是一种伤害,而且你越痛苦别人会越有优越感,比如祥林嫂。 林妈完抱过小灵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夫人有些不舒服,不能照顾小姐。 小姐乖乖听话,让王嫂带你去吃饭,今晚让王嫂陪小姐。” 又吩咐青草好好陪小姐玩耍,她去照顾夫人。 灵卉睁大眼睛看着林妈,又一指二门,大声喊着:“娘!娘!” 林妈嘴角翘了一下,又叹息着垮了下去,好言说:“小姐乖乖,你娘肚子疼,要好好睡觉,等她好了再找她,好不好?” 她觉得不舒服的含义里,灵卉能听懂的大概只有肚子疼,因为她有一次吃多了,指着肚子说疼。 灵卉似懂非懂地看看她,从盘子抓了一块点心递给她:“娘吃!” 林妈似悲似喜地接过来:“好好好,我给夫人送去,让她吃,你也快去吃饭吧。” 灵卉点点头,乖乖地被王嫂抱走,她担心极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困倦,在王嫂的照料下很快沉沉睡去,可怜她小小一个人,最近操的心实在太多了。 就让娘亲自个好好疗伤吧,但愿她能渡过这个劫难,有她陪伴左右,此后余生平安喜乐。 屋里并未点灯,坐久了也能看清轮廓,虽然温度适宜,气氛却沉闷压抑至极。 叶婉云头朝里面裹在薄被,头发散了一枕。 林妈拨开她的头发,看到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和泪水,她端来温水给她洗脸净面,喂她喝了水,又端了杌子坐在床外,一言不发。 已经丑时中(凌晨两点),夫人还是一言不发,自从二老爷夫妇走后,她一滴泪未落,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一言未发。 中间在她的哀求下喝了一杯温水,净了一次手,就这么一直躺着一动不动。 叶婉云动了一下,林妈赶紧问:“夫人莫非口渴了?” 赶紧点亮烛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叶婉云慢慢地坐起来,披头散发憔悴支离眼睛肿胀如缝,宛若重病不治大限将至。 林妈心如刀割,强忍着没哭,喂她喝了一杯温水。 她和叶婉云一样,已经认识老爷十六七年,既把他当主子和依靠,更是当亲人和儿子。 他却做出这般狠毒无情之事,夫人的心里该有多痛多苦,这可是她从刚生下来就养大的孩子,早就当亲生女儿疼了。 也不怪夫人想不开,她无父无母无子嗣无亲人,与老爷自年幼就是青梅竹马的情份,成亲又恩爱异常,一直视老爷为唯一的依靠,这忽然的打击不啻于晴天霹雳,让她怎么受得住? “奶娘放心,天不会塌下来,我不会想不开的,你去歇着吧,明早再过来。”婉云的嗓音已经喑哑的不成样子,语速极慢,几乎一说三停顿。 “可是我不放心呀,实在不放心,你安心躺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管我。” “那你坐上来,我们娘俩说说话吧。” 林妈一直恪守本份,从不肯让婉云说她们是娘俩,也一直自称老奴,这会也不纠正了。 “好好好。”她顺从地上了床,坐在另一头,打算自家小姐说什么都顺着。 “我早就忘了爹娘的模样,奶娘和姑母在我心中才是真正的娘,我虽然自幼成孤,却也真没受过什么苦。 小时候有姑父姑母疼爱眷顾,还奶娘和林伯奶兄对我体贴入微、忠心耿耿,还有一笔嫁妆供我衣食无忧,后来,后来......” 叶婉云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想到那个名字,心像是插进了一把冰刀冰冷破碎,更像是被人活活挖去了心肝又空又疼。 她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我在想,我一个三岁失怙的孤女,却在今日之前都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世上那么多负心的男人,我连孩子却不能生,任何依仗也没有,却一直夫妻恩爱到今日之前,是不是我的好运气已经用完了?” “夫人......” “奶娘不要劝我,让我说,这些话除了你,我无处可以诉说。 人生果然福祸相依,过盈则亏呀,人这一生就是来渡劫的,我的劫难到了,这可能是爹娘走后,我最大的劫难。 我,不怪老爷,男人这样做的不是很正常吗?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我放弃前程? 一个女人拿什么和他的前程相比?拿什么和光耀门楣相比? 是我太傻了,仔细想想,就算没有那个女人,他也终究要为了前程抛下我的。 与其说是他为了别的女人变心了,不如说是我碍了他的前程,他不是为了娶那个女人,他是为了做皇上的连襟、燕王的姨父、吕家的女婿。 虽然吕贵妃不是皇后,可实际上已经如此,那个女人和吕贵妃只是他的遮羞布和登天梯而已。 老爷信中不是说了,不是吕贵妃暗中助力,他也封不了侯,一个伯爵就到顶了!” “啊?”林妈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原来那个女人的背景如此强大! 若是如此,无论老爷曾经和夫人有多恩爱,都不会再回头了,夫人注定了下堂妇的命,出继只不过是张遮羞布而已! 第10章、她比我惨多了 林妈还是不甘心,虽然大将军听着很厉害,可不是还有皇上吗?他再厉害也是臣子,皇上就不主持公道吗? 贵妃娘娘听着虽然也很厉害,可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她再厉害也是个妾,妃妾妃妾,妃也是妾,皇后娘娘为天下之母,她能容忍一个妾如此嚣张无耻? 她急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婉云却讽刺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这可真是个笑话,皇上自己都做出了最不公道的事,怎么去追究臣子的过错? 皇后娘娘连自己的公道都主持不了,如何替一个民妇主持公道?她比我惨多了! 皇上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夺位,可是他嫡子何在?嫡妻何其无辜? 现在受宠的还不是妃妾庶子?将来继承江山的还不是庶脉?这确实是个笑话、谎话! 我就不信,好好的一个孩子,那么多人保护,好端端地怎会失踪了? 我一个远京朝堂的内宅妇人都能看到这一点,皇上真的有这么糊涂吗? 皇后娘娘都如此下场,何况是我?谁能替我主持这个公道!” 林妈惊呆了:“皇上怎能如此狠心?且不说皇后娘娘,太子可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怎能舍得? 虎毒尚不食子,他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也太可怜了! 这么说起来,老爷好像还没那么狠心,夫人也比皇后娘娘处境好些!” 叶婉云苦笑一声:“听起来好像如此,我起码不用经受失子之痛,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奶娘可能不知,太祖律规定,只有嫡子才能袭爵,庶子或者记名嫡子只能降等袭爵。 所以,我就算贤惠的让老爷纳妾生子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整个杜家也坚决不会允许因为我的原因让侯爵变成伯爵。 杜家沉寂太久,老爷和整个杜氏家族也太渴望光宗耀祖,因为皇上夺嫡才有机会凭借从龙之功得到侯爵,何况这个侯爵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兄姐才得来的! 一旦天下平定,封爵对武将来说都很难,更何况文臣,以后大周太平盛世江山传承,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否则老爷就是读书再好,就算考中了状元,也得从翰林院的小小修撰一点点熬起,杜家在朝堂上早已没有多少人脉,想出人头地何其困难? 就算熬成了三品大员,将来的子子孙孙也不能保证每一代都有支撑门庭的人,家族还是一样会没落,怎么能与世袭罔替的爵位相比? 一个侯爵比我一个女人的性命不知珍贵了多少倍,何况还留我一条命? 不,就是我自己生下嫡子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甚至母子双双送命好给别人让路,比皇后娘娘的处境还惨! 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了,我不是被下堂就是被病逝,老爷如今里子面子全占尽了,没要了我的命,已经算他还念旧情,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吕贵妃和那个女人允许我活着,不是她们心好,也不是可怜我,是因为我一个无子的弃妇,实质上妨碍不到她们什么。 若害了我,反倒成为污点被政敌攻讦,老爷那封信上,不是说燕王前途无量吗? 他们觉得没必要为我一条贱命让吕贵妃和燕王溅上半点污点,所以才允许我活着吧? 希望这种宽容一直持续下去,中途不要变了心思,我就要感恩戴德了。 我若真的想不开自尽或者病死,那简直是主动拔掉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不能死。 娘临去前给我留信,让我珍重自己好好活下去,爹病重时还千方百计地收拢产业给我置办嫁妆。 姑父姑母视我若亲生,还有奶娘几十年如一日照顾我疼爱我,我为什么要去死?好让他们没有半点碍眼地痛快活着?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活着!别人越是轻贱我,我越要珍惜自己,否则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还有灵儿,她才那么小,被亲娘虐待,被亲爹抛弃,比我小时候可怜多了! 我再不管她,她那么幼小无依那么可爱,还能活下去吗? 虽然老爷把她送回来也是因为没人肯要她,更是为了方便脱身,可这也是我们母女的缘份,我绝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个世上。 所以为了她我也不能死,我要好好地活着,看着灵儿长大,嫁得良人幸福美满。 奶娘放心,有你们,我的天就不会塌下来,就是塌下来,我也要顶着,否则灵儿怎么办? 我要看灵儿,现在就去,带我去看她!” 林妈含着泪连连点头,又欣慰又难受,只要夫人想开就好,又迟疑着说:“现在太晚了,不如明早?” “不,现在就去,我心里实在太冷太疼太难受太空了,我快受不住了,我怕我受不住,快让我去看看灵儿!” 林妈不再犹豫,也不给她梳头,拿出鹤氅把她从头到脚裹紧,就去了灵卉今晚暂住的地方。 灵卉开始十分担心忧虑,后来睡的迷迷糊糊,梦见前世许多真实的经历。 梦见父母离婚后都不要哭得眼泪汪汪的她,奶奶牵着四岁的她回了农村老家。 梦见她高考估分情况很好,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和专业,可那时奶奶刚病故,她身上只剩了几百元。 婶婶对她百般嫌弃,小叔劝她不要上学了,出去打工算了,偷偷给她塞了一千元做路费。 她不甘心,就去找已经另娶的亲爸要学费,却被后妈百般讥讽,她爸一句话也不说,上初中的弟弟拿着一款五千多元的手机鄙夷地看着她。 她只好去亲妈所在的城市打工挣学费,想去投靠亲妈混个住的地方,虽然母女再未见过,可她实在无路可走了。 亲妈的电话早就打不通了,拿着她早年的地址找上门去,却发现她早己搬家音讯全无。 灵卉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惶恐无措的感觉。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无依无靠又累又饿,又找不到活干,只靠身上这点钱她很快就会身无分文的,别说挣学费,生活都成问题。 最要紧的是天已经黑了,她还无处落脚,又住不起旅馆,难道要流落街头? 第11章、前世今生 实在没有办法,灵卉只好随便买了点吃的,决定在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区门口过夜。 因为她观察过,那是个高档小区,大门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比较安全,宽大的门廊下还有供业主歇脚的条椅,她一个女孩子家,安全要紧。 幸好夏天不冷,她抱着背包准备坐一夜。 好心的保安大叔没有赶她走,说今晚他可以向经理求情不要赶她走,明晚就不行了,时间长了业主会投诉的。 还拿了一瓶驱蚊花露水在周围喷了一圈,让她盖上外套睡一会,有他盯着,不会有事的, 大概是太乏太累了,保安大叔的善意让她松懈了下来,居然就枕着背包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她醒了,已经换了另一名保安大哥,他说,那名保安大叔下班前交待他要看着她保证安全。 她瞬间泪眼朦胧,保安大哥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介绍她去一个业主家里照顾摔倒骨折的老奶奶。 雇主一家人待她很好,后来她如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靠着工资和助学贷款,还有他们送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顺利地报了到,开始了大学生活。 她还梦到自己好不容易靠着各种辛苦和努力读完大学,也签到了条件不错的公司,正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却接到了后妈的电话。 后妈主动来电,肯定不是好事。 原来爸爸骑电动车不遵守交规出了车祸,导致下肢瘫痪终身卧床不起,因为主要责任在他自己,并没有得到多少赔偿。 后妈说要出去打工养家,让她以后在家照顾爸爸,要不就把她爸带走,将来就是嫁了人也要带着。 她听完就挂了电话,根本就没再过问。 这些年,爸爸一心只顾后妈和儿子,根本不管她和奶奶的死活,几乎一分钱都没有给过,对她还不如叔叔好。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奶奶临终前想见他一面,他却因为后妈不高兴一直没有回来,成了奶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 也让她彻底心寒,从内心不再把他当作亲人。 他有亲爱的妻子和心爱的儿子,出了事当然与她无关,何况刚毕业的她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别人。 至于后妈的绝情和无耻都在意料之中,又蠢又极度自私的爸爸什么都听她的,落到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她现在与另外三人合租一个小套,住着最小最黑的卧室,房子位置偏远,每天要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和地铁去上班。 交了半年房租和押金,再买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上班必备的衣物,手里只剩不到两千元,勉强能撑到第一个月工资到手,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 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手,满是底层生存智慧又战斗力爆棚的后妈就找上了门。 争执间,她把灵卉从十八层露台上推了下去,当场丧命。 那曾是灵卉最喜欢待的地方,公司楼道最西端,有个不大不小的露台。 平时,她不是白天在格子间忙的飞起,就是晚上在斗室里阴暗封闭,要么就是在拥挤嘈杂的公交车和地铁上。 只有这个露台,让她觉得眼界和心胸都开阔了。 她可以偶尔找机会溜过去看几分钟夕阳,晚上加班结束时再看看这个城市的星空和灯海车河。 每当这时,她觉得繁华和美好离她近的伸手可得,简直身心都被治愈了,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却没想到会命丧于此。 真是好惨的一生! 梦境很快又无缝衔接到了这一世。 灵卉到现在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带着记忆重生,还是胎穿过来的。 刚哭出这辈子第一声,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尖声喊叫: “什么?是个丫头片子?这怎么可能?我都让人算了是个儿子! 这可怎么好?生个丫头老爷肯定不满意的,他还会让我进门吗? 气死我了!快抱走!快抱走!不要让我再看到她!我的命好苦哇!怎么生了个贱丫头!” 是她这一世的生母,看不到模样,只觉的声音无比尖利刺耳。 然后她就一直生活在生母嫌弃刻薄眼神之下和各种大呼小叫之中,几乎从没有抱过她。 连名字都没给她起,用“死丫头”来称呼,实在太硌应人了,其他人则称呼她为小姐。 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庞在她眼里扭曲又难看,幸好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习惯了人性的不堪,索性当她不存在。 一个小婴儿,当然有任性的权力。 反正王嬷和奶娘照料她很细心,吃穿用度也比较有品质,看来投胎到了有钱人家。 上辈子小小年纪就吃够了生活的苦,灵卉暗中庆幸。 细细观察得知,王嬷是亲爹留下的世仆,掌握银钱和家务之事,有绝对的权威,不靠谱的亲娘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至于爹的身份暂时弄不清,只知道留下了不少银子,能被称为老爷,想来非富即贵。 她也弄清了生母是亲爹的外室,自己是外室女的身份,比庶女还不如,也就是比奸生子强那么一点点,难怪碰到这么个娘。 唯一的依仗就是未见过面的亲爹,只希望这个亲爹靠的住,哎,能看上生母这个空有美貌又蠢又毒的女人,怕也不怎么样! 虽然十分担心,灵卉还是努力的吃奶睡觉玩耍逗大家开心,暗中发力茁壮成长,不但把自己吃的白胖活泼,也赢得了除亲娘之外所有人的喜爱。 听王嬷和奶娘闲谈,老爷家中还有个知书达理门当户对的夫人,夫人哪哪都好,就是成亲七年还没有儿女,老爷肯定要把小姐抱回去养。 夫人是个真正心善温柔的,并不是个面善心黑的人,肯定会喜爱小姐云云。 灵卉稍微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虽然亲娘有还不如没有,亲爹显然没有打算抛下她。 也希望王嬷没有看走眼,嫡母是个真正善良的人,可以不疼爱她,只要不暗搓搓虐待就好。 王嬷一看就是个精明通透的后宅达人,一定不会看走眼的,嗯,这一世平安长大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亲娘的归宿,可不干她的事,王嬷说她出身低又太不懂事,老爷不可能带她回去膈应夫人,估计给一笔钱打发了。 这样最好,这个娘有还不如没有,希望再也不要看到她。 第12章、我灵台清明我只想活 九个月大时灵卉终于见到亲爹一面。 亲爹不但一表人才身份不凡还很疼爱她,给她挂上一个大大的金璎珞,说等天下平定就带她回家认祖归宗。 还给她起了个灵卉的名字,意喻心灵手巧、如花似玉。 她终于暂时放下心来,对这个亲爹有了些真心的孺慕,这可比她前世的爸爸靠谱多了。 亲娘对她的态度也稍好一些,大概觉得有希望母凭女贵吧。 可惜她高兴的有些早,一岁多的时候王嬷去世,没多久精心照顾她的奶娘也被辞退,生母另外买了两个听话的的两个妇人照看她。 没有人再护着她,亲爹大半年未归,上次回来只说等天下平定就带她这个亲生女儿认祖归宗,并没有明说要如何安排外室。 亲娘大概也明白了,一个买来借腹生子的外室,说打发就打发了,前途实在不明,于是把气全撒到她头上。 责骂训斥都是家常,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偷偷掐她,还用针扎她。 两个妇人初时还不忍心地护着她,被收拾几次后也无可奈何,只能偷偷地细心照顾她。 灵卉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痛感十分的真实,她甚至疼的哭叫起来:“疼!疼!不扎!” 叶婉云和林妈刚走到帐子前,就听到灵卉哭喊。 她想到杜至谦说灵卉被生母虐待的情景,赶紧上前揭开帐子。 看到灵卉睡梦中满面泪痕手脚乱动,立即越过刚刚惊醒的王嫂,心疼地抱起灵卉:“不扎不扎!灵儿莫怕!不哭不哭!” 灵卉睡得迷迷糊糊,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依然哭喊着:“疼!疼!” 等发现被叶婉云抱在怀里,才知道是梦,下意识把头埋进她怀里,委曲巴巴地喊着:“娘!” 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娘的孩子是块宝,一颗自穿过来就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踏实了。 叶婉云心里又疼又暖,心里的空虚冰冷好象被立即捂热了塞满了,眼睛涩的不成样子,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娘在这里,灵儿莫怕,放心,以后再没人敢扎你,谁扎你娘就打死她!天塌下来也有娘顶着,以后我们娘俩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她不想哭,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又模糊了双眼。 林妈稍稍放下心来,夫人能哭出来就好,能心有牵挂就好,她最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 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知道,更是深知夫人对老爷的情意和依赖有多深。 无论嘴上说的有多么坚强多么惜命,其实她内心已经伤痛到觉得生而无趣了。 幸好有小姐让她多了一份牵挂,也多了一份生机,希望夫人明早睡起来真的能想开。 她那么善良,一定不忍心小小姐没了爹又没了娘,将来不是寄人篱下就是落到那个坏女人手中。 她一定不会忍心的,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 疲惫至极又松懈下来的叶婉云揽着灵卉沉沉睡去,连灵卉自行滚到一边都不知道。 虽然面有泪痕、眉头紧皱,她还是睡熟了。 灵卉心里默念着,娘,你护灵儿长大,灵儿也会陪你一生一世,护你一生一世。 这时,脑子里忽然“叮”一声,一个象是机器人客服一样古板的声音轻轻响起: “请本裔在外人士接收来自组织的穿越福利,这个声音只有你能听到,回答不需出声,默想就行。 你来自于数字种花园,因故流落异世,组织体谅本裔人士在异世生存不易,为保证你的生存指数和生存质量,会根据需要随机赠送金手指。 金手指请妥善使用,不要辜负组织的福利,否则会严重影响你在本世界生存指数和生存质量,并影响下一个金手指的发放。 注意事项,金手指发放之后你随时能收回,发放和收回时都必须能看到对方。 周围发现事关女主生存的关键人物,金手定向派送,三选一: 第一个选择:我是恋爱脑我不想活。 第二个选择:我放不下我半死不活。 第三个选择:我灵台清明我只想活。 选择时间只有三十秒时间,过期作废。 现在倒计时开始,一,二,三,四,五,六....... 跳到二十秒时,惊呆的灵卉猛的回过神来,眼看只剩七八秒,她果断地看向熟睡的娘亲,选了第三个。 听到“叮”的一声,提示金手指发放成功,然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灵卉松了口气,心想我怕是有病才选择前两个,却才发现自己一急之下不仅是默想,而是念出声了。 顿时紧张地看向叶婉云,她并没有惊醒,转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心里又震惊又兴奋又委屈,世上果真有金手指这么新奇的东西,她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地界? 还好还好,组织没有彻底遗弃她,关键时候居然出面助人。 组织是最值得信任的,这个金手指一定有用,娘亲一定会想的开活的好,她的人生也有了保障,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金手指一定要常有! 第二天早上,林妈惊喜地发现,夫人居然按时起床了,不但传了热水梳洗,还把灵卉也收拾的干净可爱。 看她昨天饱受打击生不如死的模样,还以为要痛苦沉沦很长时间。 今早虽然神色憔悴双眼红肿,眼神却平静下来,不再全是痛苦和茫然,看向小灵卉的眼神悲悯又疼爱,没有了昨夜痛苦迷茫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深知夫人对老爷的感情,更深怕她受不住打击整个人毁了或者去了,幸好夫人还能想得通,幸好有小姐让她多了一份牵挂。 老爷再坏再无情,把小姐送回来这件事却是做对了。 叶婉云似喜似悲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坚定起来:“奶娘让人传膳吧,灵儿怕是饿了!” 林妈一叠声地喊人摆上了精致美味的早餐,最少有一半都是灵卉爱吃的。 灵卉察颜观色,她的娘亲虽然强忍悲愤,眼神却是清明平静的,真开心,金手指起作用了!伟大的组织果然是最靠得住的! 对着满桌的美味早餐,她兴奋的手舞足蹈,不但吃的眉飞色舞,还吃什么都要给她的亲亲娘亲喂一口。 到最后,没有半点食欲的叶婉云愣是被喂的饱饱的,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也提起了一些精气神。 她们娘俩要好好地活下去。 第13章、金手指有用 灵卉终于放下心来,娘亲的眼神虽然还是痛苦,却不再迷茫,变得清冷又坚定。 看来金手指真的有用,有这么强大的神助攻,她还用担心往后的生活吗? 从她和林妈的对话中,也听明白了她对今后生活的打算,不得不说,简直深得灵卉之心。 女人一旦想开了,果然就会聪明又强大,她的娘亲就是这样的女人。 甚至都等不到族里过来商议过继一事,叶婉云主动请来了族长的长媳、八面玲珑又品性不坏的大堂嫂蔺氏。 听说她想置办些产业给女儿做嫁妆,刚好自己想处置产业,过继的事也尽早办了,她不想再拖下去。 谁也帮不到她,谁也无法与位高权重的人抗衡,就连她自己也要寄希望于对方那么一丁点良知和忌讳才能平安活下去。 处理好这些琐事,尽量少与人打交道,母女俩关起门过日子,从此不再面对外人各种怜悯和幸灾乐祸模样。 蔺氏虽然精明圆滑,做事却很有分寸,是个靠得住的人。 叶婉云把人迎了进来,灵卉知道这位堂伯母品性不错,是少数没有对亲娘明捧暗踩的人之一,也知道娘亲有正事要办,就一直很乖地玩着布老虎。 “弟妹......” 看着叶婉云短短两天憔悴的模样,好像鲜花经了寒霜一般,蔺氏叹了一口气,她实在张不开口。 那天早上新晋为平定侯的族弟杜至谦来找公爹商议过继之事,他们虽然很吃惊,但更多的是欣喜和自豪。 杜氏家族,居然与如日中天的吕家搭上了关系! 以光耀杜氏门楣为毕生重任的公爹,已经开始畅想杜氏家族如何返回京畿,重振先祖荣光了。 自私又凉薄的丈夫已经开始谋算着看能不能弄个小官做做,得势之后也不是什么嘴脸。 没有一个人顾及这么做对婉云公不公平,甚至觉得她身为杜家子媳,就应该为杜氏的利益牺牲一切,更何况又不是休了她,更不是让她去死。 她和婆婆虽然同情婉云的命运,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遇到与家族利益相冲的事,她们也是一样的下场。 公爹虽然名利心太重,做事还算周全,提出过继给九叔。 已经过世的九叔是嫡脉,与杜至谦的血缘关系也近,听说他才华和人品俱佳,在族中颇有威望,当年中举后不敢再进一步,就在族中教授子弟读书。 他虽然只有一女,却与九婶恩爱忠诚不肯纳妾生子,独女远嫁后老两口先后病逝,过继给他是最好的选择,杜至谦也有此意。 可是公爹的庶子不是个东西,在杜至谦外出奔波那几年,居然对婉云生出了龌龊心思。 婉云自重身份敬而远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出门身边就要带足人,小叔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做出过份之举,家中人也就装作不知。 奈何弟妹察觉后又哭又闹,公爹自己溺爱庶子,出了事又怪婆婆不管。 婆婆无奈,为了不传出丑闻影响家门,这才暗中敲打小叔子一番,又破费财物安抚弟妹。 小叔子本就暗恨婉云对他一直不假辞色,此后更是恼羞成怒,又蠢又坏的弟妹不敢怪自己的丈夫,却对婉云十分嫉恨厌恶。 两口子无耻下作又利欲熏心,既想趁机报复叶婉云,更想提前讨好吕家人方便将来谋取利益,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能把叶婉云一踩到底的恶心法子。 也不知小叔子怎么与公爹和杜至谦说的,他们俩居然同意把婉云母女俩过继给早夭又出身极低的十一族叔。 她和婆婆虽然觉得太欺负人了,却没法改变公爹和杜至谦的决定。 得罪的人事还硬交给她这个长媳来办,推都推不掉! 还好,婆婆担心她实在难以开口,派人给林妈透了底,让她俩心里提前有个准备。 今天请她过来,估计就是为了此事,哎,婉云肯定深受打击,待会她该怎么开口? “嫂子不用安慰我,我没有什么想不开,老爷,不,侯爷也不算抛弃我,给了我名正言顺的名份,留下的产业也足够我一辈子丰衣足食了。 我虽然过继了出去,却仍然是嫡妻的身份,侯爷还把灵儿送了回来,这孩子就像是我亲生的一样,有她做伴,我心满意足。 不是我好强,我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能落到这般地步已经要感恩戴德了,嫂子不用劝我,我们就说正事吧。 一切按族规办,我也好尽快去十一叔和十一婶的坟前祭拜认祖,把他们两位老人家的牌位供起来,早晚上香求祖宗保佑,灵儿也有了归落之处。” 蔺氏把叶婉云的话仔细一想,惊出一身冷汗,弄不好可是这宅子里的数十条人命。 能落到这般地步,也算是烧了高香了,碰到心狠手辣或者无所顾忌的,这会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母女俩的命。 那些贵人们,看着尊贵体面,其实真是不要脸。 好好一个年轻尊贵的未婚小姐,非得要上赶子抢别人的夫君,还仗着身份不肯做妾,还要把别人踩进泥里。 皇上打着尊嫡除庶的旗号起的事,可这都做的什么事呀? 看看皇后娘娘的遭遇,就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中暗服叶婉云看着软善娇弱,却也是个有成见的,同情中有了几分敬佩。 再看到她怀中的小女孩头圆额满,黑发浓密,眼神明亮,白白胖胖的小模样,自带灵气与福相,心里越发放下心来。 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承欢膝下,想来婉云还被允许活下去,否则杜至谦就不会把这孩子送回来。 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女孩子,连正经的嫡女都算不上,也不会碍着吕家那女人什么事。 “弟妹如此通达,我也就不说多余的话,总之时也命也,只要你们母女平安就好,这孩子看着是个有福气的,弟妹也定会有晚福的。 你也不要老是闭门不出,小孩子要多见人才活泼,我下午一般都闲着,你没事抱灵儿过来转转。” 说完又压低声音:“婉云,无论以后表面如何,我心里是向着你的,若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虽然嫂子没什么能力,却也能出出主意。” 第14章、丫环多情 叶婉云十分感动。 虽然吕家未必会真的对她动手,但别人肯定会担心带来无妄之灾,别说和她正常来往,不踩着她就算是好人了。 蔺氏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极大的善意了,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难。 投桃报李,利人利己,叶婉云主动提起了想处置产业一事,蔺氏大喜。 除了田庄和绸缎庄两处杜家祖产不能卖,其余都很快商谈好了。 蔺氏特别给力,没几天就办妥了所有交接手续和官府备案,两人也多了一些心照不宣。 灵卉心里也很高兴,如果不是祖产不能轻易出售,最好全部卖光。 银子攥在手里才放心,如果那个不要脸的庆娘生了什么坏心思,随时都能跑路,留下产业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娘亲有此想法,估计心里也不太踏实,说不定也做好了随时带着银子跑路的打算。 她心里有预感,根据万年不变的穿越定律,她绝不会在这个偏僻荒凉的云州生活一辈子的。 而且最后一定会去大周的京城,躲都躲不过去。 而且一定会与渣爹、吕庆娘和他们后来的子女发生十分密切的你死我活的深度纠缠。 她这一生,若没有这些人来助兴,该怎么进行下去? 不是她不懂避让,而是对方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她,否则怎么做名正言顺的原配和嫡长? 敌人强大到捏死她们像捏死小鸡崽一样,一定要早做打算,千万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产业基本处置完,叶婉云忽然就没那么难过了,象是有什么放下了。 蔺氏也按她的意思,催着族里准备起过继之事,林妈十分难过气愤。 “这是人做的事吗?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那个什么十一老太爷,是庶出的不说,还生下来就病病殃殃痴痴呆呆的,不到十岁就病故了。 还有那个什么十一老夫人,是佃户的女儿死后配的阴婚,殁年才三岁! 且不说出身了,这两个人一个生下来又痴又病,一个配阴婚时才放了奴籍,还都是早夭,老爷也不嫌晦气! 把夫人过继给他们做儿媳,以后叫爹喊娘,磕头祭拜、四时上香,实在太埋汰人了,就连小姐以后都成了庶脉,将来说亲肯定受影响! 老奴也知道越是这么做越是不碍那女人的眼,夫人和小姐的日子越安稳,可就是心里难受的慌! 族中明明还有更合适的,偏偏挑了这么一个!” 林妈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男人若变了心,简直不像个人! 叶婉云神色淡然:“无论如何,我们暂时都得靠这个身份庇护,身份越低,越能作贱我,别人越称心,也越肯放过我们娘俩。 他认下这样的爹都不嫌埋汰,我还嫌什么?奶娘不用难受,等过继事了,我们的生活要重新安排了。 老爷留下的用品衣物都归置一下,还有古玩摆件和书本字画什么的,值钱的都卖了,不值钱的都送人吧,送不了的都烧了,一件都不用再留了。 家中的空屋子都清理干净锁起来,除了大件家俱,其余的尽量处理完。 估计老爷只有等百年之后葬入祖坟时才会进云州,那时还不知我还在不在?还留着他的物品做什么? 呵呵,不会的,他位列庙堂又皇恩浩荡,恐怕将来要陪葬皇陵,还要与那个女人合葬,哪里还会再回云州? 以后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除了非去不可的大事,尽量不与外人往来。 家里以后也用不上那么多人,估计早就人心浮动了,能打发的都打发了。 走的人全部无偿销了奴籍,安身银子也按照别家三倍给,卖不了又不想要的东西归置一下,给他们分了。 总之能用银子解决的,就尽量不要留下什么后患,至少要让他们生活有着落。 王嫂母女也都留下,她们忠心能干,也没有地方可去,以后王嫂和青草专门照顾灵儿,小兰跟着我就行。 壮年男丁只留下福田哥和阿寄,阿寄武功高强又忠诚可靠,我们如今孤儿寡母更需要可靠的护卫。 让林伯有空寻摸两只小狼犬,让阿寄养着,将来由他带着看家护院。 凡是留下的人都涨三成月钱,奶娘不要推托,你们拿的多付出的更多,一个人当几个人用的。 以后除了采买轻易不许出门,若要出门必须经奶娘或林伯同意。” 林妈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那老奴就不说客气的话了,人少了也好,心思已经不安了,不如早打发了,反正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夫人身边只留小兰一个行吗?她才十一岁,还一团孩子气,只会收拾屋子跑腿干啥的。 要不把小琴先留下吧,以后我多敲打敲打些。” 杜家虽然家业不薄,夫人却不爱排场,贴身丫头一直就小琴一个。 去年才让王嫂的女儿小兰也跟着学规矩,若立时打发了小琴,确实再没人可用,那丫头虽然有些不安份,服侍夫人却很用心。 小琴本姓严,家就在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因为家贫多子被父母卖了,家中还有父母做主。 她十岁就来到杜家,不但天生丽质,还聪明能干悟性很高,就一直在叶婉云身边服侍。 在杜家精细,学的也多,不但有一手好梳妆手艺,还十分会做茶点。 不仅弹的一手好琴,簪花小楷也与大家闺秀无异,如今正值妙龄,不但越发爱打扮,去年还被林妈发现偷看话本子。 叶婉云当时就说先用着,等找到合适的人代替,就放了籍送回家嫁人,这次刚好是个机会,大不了多给些嫁妆。 林妈却想着若是打发了,这偏僻的乡下能用的丫环还真不好找,不如先留着,反正以后不许轻易出门,管严些就行。 叶婉云摇摇头:“我以后很少出门,小兰勤快能干,一个人够用了。 梳妆打扮简单的我自己就行,复杂的不是还有奶娘吗? 小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的父母去年就流露出想给她说亲的意思。 女大不中留,还是打发了吧,除了银子,我再给些首饰和衣料当添妆,也算对得起她了。” 她没有说,小琴心思越来越大不说,她还发现她看老爷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她虽然已经彻底对那个男人死心,但也不能再用不本份的丫头,容易惹祸。 第15章、娘亲的灵台好清明 看着柔弱温婉的叶婉云十分干脆利落,只在嫁妆里挑了一些好的留下来,其余除了生活必需品,都打算处置掉。 林妈十分不舍,那些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古董字画,一旦卖了,以后拿着钱也没处买了。 “家里空屋子多的是,那些古董字画和摆件要不挑好的留一些先封起来?卖了有些可惜。” 叶婉云摇摇头,坚决地说:“都是身外之物,不用留了。 那些字画也不值什么钱,是老爷那些年和朋友同窗写来互赠的。 那些古董也不是真正的古董,都是一些比较精致的摆件而已。 除了家传的那些孤籍,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好东西都被老爷这几年拿去走门路了。 孤籍卖了确实可惜了,就先留下吧,等以后再说。 我一会把首饰收拾一下,只留些常用的,其余都卖了,反正也用不着了,时间长了也就过时了。 还有我的衣物用品,奶娘闲了陪我整理一下,留下一些现穿现用的,其余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人的全都烧掉了吧。” 林妈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夫人的衣物也要处理? 她惊恐地问:“夫人把什么都要处理了,连首饰和衣服都不想留,莫非,莫非......” 叶婉云摇摇头:“奶娘无需如此担心,事情没到这一步。 我一是打算以后去繁就简,清清静静过日子,那些东西也用不上了,不如早处理了,把银子攥在手里才安稳。 二是那些衣物首饰大都是老爷添置的,有的也太年轻鲜艳,我不想穿戴了,还是处理了吧。 三是正如奶娘担心的,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那天大堂嫂过来,给我说了一些她知道的朝堂上的事。 如今吕氏还有所顾忌,是因为吕贵妃母子地位不稳,吕家政敌太多,他们谋着大事,所以不敢做的太过。 听说皇后娘娘已经不能生了,吕氏家族权倾朝堂,燕王又是庶长子,如果等上十年八年,燕王坐稳了太子地位,那个女人还会留着我们硌应自个吗? 就算我活不活的无所谓,还有灵儿,还有你们这些无辜的人,有备才能无患。 所以趁这个时机处理东西最不打眼,别人还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就会觉得很正常。 就算我想多了,事情不会到那一步,我们也要早做打算,免得有个万一措手不及,还不是都便宜了别人? 奶娘也不要太担心,听说其他娘娘也生了皇子,家世与吕家旗鼓相当,她们的敌人也很多很厉害。 皇上又正当壮年,将来还会生出更多的皇子,还不知会争斗成什么样子,我们还有十数年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缓冲。 万一吕家斗败了,或者皇后娘娘养好身体生了嫡子,我们也就安全了。” 说完后,她犹豫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公爹和婆婆的屋里的东西就不要动了,不能久放的都处置了,其他全部装箱封存。 万一他老人家哪天回来了,看到东西全没了,该多伤心呀。 他书房的东西我亲自去整理吧,能留的就都留下。” 帐子里,灵卉的心情越发沉重,娘亲有一点没想到,或者她想到了担心吓到林妈没敢说。 如果吕家赢了她们没活路,输了她们可能也没了活路。 夺嫡之路本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后没有任何顾忌就会随意处置她们。 如果输的太惨,也有很大可能会牵连到她们。 自己和娘亲是渣爹的妻女,怎么也摆脱不了关系,虽然没跟他享福,却很可能跟他受灾! 如果吕家输得还不太惨,比如虽然失去太子之位却得以保全家族,那个吕庆娘最后还是不会放过她们。 而赢的那个人也会因为胜利者应有的宽容,在一定程度上会纵容她们一些无伤大雅的罪行:比如暗中弄死她们母女两个。 没有人会真正为她们做主,渣爹也是,顶多背过人流几天泪,再生上一段时间闷气,最终日子一切照常。 从来没有什么世外桃源,只能自己拔掉所有荆棘去创造岁月静好。 还好,她有可靠组织的可靠金手指,没看如今娘亲的灵台有多清明? 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金手指像及时雨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林妈愣了半晌,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以为夫人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更惨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以为那个女人已经够狠毒无耻了,没想到她还可能做出更狠更毒的事。 虽然夫人说还有十几年二十年的缓冲,可是头上老是悬着一把刀,这日子还能过吗? 只希望别的娘娘和皇子能斗败吕家和燕王,她们才有活路。 可是听说吕贵妃十分得宠,燕王是庶长,吕将军权倾朝野,别人能斗得过吗? 看到她脸色惨白,叶婉云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不想把这些担忧告诉林妈,可她们一家就是自己现在最大的依仗,只有如实说了,才能提高警惕共度难关。 “奶娘莫怕,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否则老爷也不会把灵儿送回来,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也是以防万一,那些以前的东西也确实不想再用了,所以才让你全部处理了。 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们如果真的不容我们活着,就是有再多的银子,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的亲人就只有姑父和表姐表兄,可我绝不能去害他们,他们也护不住我的。 更别说姑父已经另娶,表姐和表兄表弟们多年没有来往,见了面都不认识,我们就是想跑也没处可跑。” 林妈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里又难过至极,如果人家不让她们活,可真真是一点生路也没了。 和这个相比,什么被老爷抛弃,什么被过继,还真不是什么事。 家里的产业和物品变卖了不少钱,灵卉看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心踏实了许多。 哪怕是不得已要逃命,手里有钱也要好过的多,安全的多。 很快就到了过继的日子,叶婉云打扮的庄重得体,无视族人各种各样的目光,神色平静不悲不喜,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她抱着灵卉在孤坟前烧香祭拜,认了从未见过面的公婆和祖父母,又把牌位请回家,算是过继仪式正式结束。 几天后,有人送来了信,说是侯爷已经平安到了京城,派人送信报平安。 族里人很快对叶婉云又变了个态度,她却十分平静打发了信使,让林妈把信收起来,说等晚上闲了再看。 还笑着安慰林妈:“奶娘莫要担心,最严重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会再坏了,就算是干什么坏事,他能亲自写信告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大概是想解释什么吧,你不用担心,我这会顾不上,等吃完午饭再看。” 第16章、恶毒女配即将就位 林妈忧心忡忡,她知道夫人不想她担心,也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痛苦和难堪,所以想一个人静静地看。 也不知那天杀的坏男人,信上会说些什么不好的事? 还好现在夫人一直亲自带着小姐,有那个小人在,夫人的心情总是容易好起来。 她老人家并不知道,在灵卉金手指的加持下,她家夫人对杜至谦的感情已经淡了大半,现在最在意的是怎么才能好好活着。 午饭后,灵卉拼命地忍住好奇心,很辛苦地装睡,自打进了这个家门,她发现最辛苦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装睡。 叶婉云揭开帐子看到灵卉小脸红扑扑的睡的正熟,怜爱的亲了亲,也轻轻地躺下了。 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封信看了起来,灵卉偷偷掀开眼皮,看到娘亲一会流泪一会满面讥讽,顿时放心许多。 能露出讥讽的表情,说明娘亲的痛苦并没有多深,也不会被渣男蒙骗。 等她一觉醒来,娘亲还睡的正香,那封打开的信就放在一旁。 灵卉一翻身坐了起来,轻轻拿起了信件。 反正没人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识字,就是看见了,也以为她是在学大人的样子,只会觉得她聪明可爱。 她飞快浏览一遍,心里越发鄙夷渣爹,满篇的自私无耻又当又立。 既为了前程抛弃发妻,还要占着她一辈子不放人,还要落个人品高洁情深意重,难怪娘亲的会流露出讥讽的表情。 整整三页长篇大论,意思就三个: 第一,皇上夺嫡的过程中武将立下大功,如今坐稳龙椅又要靠文臣治理天下,可是因为积怨和利益,文武冲突甚多,皇上有些平衡不了。 就想以结亲的方式缓和文武关系,吕家作为武将的领头人必须带头响应,就相中他这个能力出众背景简单又在文武两边左右逢源的人。 他不敢不从,否则就是与皇上作对,吕家同样得罪不起,他实在是为了天下朝堂和杜家前程不得已而为之。 请夫人千万不要怪他,他一直没有忘记两人的恩爱情深,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有他好了才会大家都好,说不定以后还会进京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应该全身心理解他支持他。 杜家沉寂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重振家族的机会,他不敢为了儿女情长愧对杜家祖宗,否则列祖列宗也不会饶恕他。 第二,吕庆娘是个十分温柔单纯善良贤淑的女子,从内心对叶婉云这个姐姐十分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维护燕王殿下的尊严,她甚至愿意主动做平妻。 是他不好,酒后乱性,庆娘已经身怀有孕,她生下的可是燕王殿下嫡亲的表弟妹,当然不可能做庶出,更不可能落个奸生子之名。 所以他只能尽快迎娶庆娘,否则贵妃娘娘和吕大将军绝不会饶了他,惹恼他们说不定整个杜家都没有活路。 他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杜家满门?叶婉云那么善良贤淑,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做。 第三,叶婉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永远也不会抛弃她,什么都给安排好了。 如今有灵卉承欢膝下,将来如果叶婉云愿意就招个赘婿养老送终。 如果想要儿子,等庆娘生下嫡子后,他就多纳几个妾室,生下庶子让人抱回来过继到叶婉云名下,将来给她养老送终。 庆娘十分温柔贤惠,处处为他着想,肯定会听从他的安排等等。 希望婉云一定会理解他的苦衷,以后安心地在祖地看家守节养孩子,看他如何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为他守一辈子,永不负他,他保证她一辈子有名有份衣食无忧儿女双全,死后葬入杜家祖坟,享受后辈香火祭祀...... 呸呸呸!真是恶心无下线! 难怪这一对狗男女如此着急打发她们母女,原来奸生子已经怀上了,快要露馅了! 灵卉气的都想把信撕了,这也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 目光落到“酒后乱性”四个字上,又轻轻一笑,这不是实打实的证据吗? 无论吕庆娘这一胎是男是女,有了这封信为证,都会坐实了奸生子的身份! 虽然不致于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翻身,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大壶的。 这个王朝虽然比以往要开明进步的多,但是奸生子还是被人唾弃的。 太祖皇后那么忙,有那么多大事要办,哪里顾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费心? 这件事也只是少数人的行为,对社会发展进步没有什么影响,实在不值得她关注。 她那么聪胆的人,肯定深知古人对血脉的看重,在没有dna检测手段的时代,她绝不可能愚蠢到对婚前不轨行为有什么背逆俗世规则的明文保护。 只是因为《太祖律》严禁滥杀无辜,顶多犯了这种错误的人不至于象以前那样随意送命,比如浸猪笼。 但是在世俗中这种行为还是一如既往被世人十分抵制厌恶。 因为这是牵连到血脉传承的大事,弄不好就是给别人养了孩子,被别人夺了家业,简直比生死还不能忍受。 外室子顶多让人觉得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如果回归家族上了族谱,可就是正经的庶出。 运气好的比如她记在嫡母名下,就比庶出高贵多了。 但是沾上奸生子的名,再高贵的出身,也如同在粪坑中滚了一遍,洗一百一千一万遍,别人也觉得他(她)是臭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看重出身,这封信可一定要收拾好了。 按照恶毒女配原则,这个奸生子一定是个异母妹妹,而且一定处心积虑无奇不用地想害她。 实在逼极了她就把这封信抄录上百份到处给人看,一下子把她打回原形! 无论哪个社会都对女子要比男子严苛的多,何况是古代,一个奸生子之名绝对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恶毒女配即将就位,她这个悲惨女主如何反杀呢? 灵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好在她有组织的金手指。 这位背景强大出身不凡的妹妹,我已经准备好迎接你的到来,你呢? 第17章、证据一定要藏好 叶婉云睁开眼,就看到小灵卉倒拿着信,装模作样的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扑哧一声笑起来,心头的阴霾一下子就散去了。 “你这个小人精,识不识字呀还看信?” 说完就要拿过来,灵卉不依:“娘念!念!” 叶婉云神色黯了黯,又苦笑着摇摇头: “我念你能听得懂吗?真是个小人精!快给娘吧,咱们烧了它,再不看了!” 正说着,林妈听到她们醒了在外喊夫人,王嫂也端着热水进来喂灵卉,灵卉坚持不肯交出信。 叶婉云想着王嫂大字不识,交待她看好信不要让别人瞧见,就由着灵卉拿着信玩,出去跟林妈商量事了。 等她晚上想起来准备烧了这封信时,却找不见了。 王嫂说她把信收到梳妆台上了,后来下午在院子里抱着小姐玩,正好桂花和青草母女俩按照林妈说的在烧东西,大都是杜至谦以前的书信文稿画稿之类。 小姐不知从哪拿出几张叠起来的纸扔进火盆给烧了,她也不认得是什么,想来就是信吧,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姐拿到手了。 叶婉云苦笑一声,心中最后一点不舍也没了,看来天意如此,让她彻底放下那个男人。 她抱起灵卉亲了亲:“小灵儿真贴心,知道娘亲不想再看,就主动替我烧了,真乖!” 灵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消!消!” 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叶婉云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那封信被灵卉藏了起来,折小了在她的棉衣里塞着,准备找机会先藏在褥子下面。 进入八月后云州一天比一天冷,天气又一直阴着,轻易不会晒被褥,她这个小可爱又不尿床,应该能藏一段时间。 她已经想到一个安全的藏信地方。 娘亲有一个十分宝贝的描花小匣子,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不时就拿出来看看。 里面装着一件红绸绣花小孩的上衣,上面缀着小珍珠,还有一双精美的虎头鞋,眼睛是黑曜石镶嵌的,听说是娘亲的娘亲亲手给她缝的。 里面还有一个荷包,装着一对十分精美的玉佩,是娘亲的亲爹留给她的。 所以娘亲十分宝贝,不时打开看看。 大概担心时间长给摸坏了,娘亲只是偶尔打开匣子看看,从未把东西拿出来过,大多数时候只是拿出匣子摸一摸看一看,很少打开过。 是灵卉有些好奇,就倚小卖小非要玩,娘亲无奈让她坐在床上看。 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把匣子倒扣在床上,发现下面有一个布袋子,摸起来好像装着几张纸。 信装在这里面最安全,娘亲就是逃命的也一定会随身带着,反正她也不会看,等自己长大一些再另想办法。 如此重要的证据,可一定要藏好了,必要时拿出来把恶毒女配扼死在奸生子的身份上。 该处置的东西都处置了,不住人的房屋院落也全部清理落锁,包括杜至谦的书房。 该遣散的人也都遣散了,杜宅虽然冷清了许多,却更加安适整齐。 只有小琴哭哭啼啼地表着忠心,求叶婉云不要把她赶走,她以后一定忠心耿耿服侍夫人。 叶婉云虽然念旧情,下定决心的事却轻易不会变,就多赏了她一些银子首饰,好言劝她听从父母安排嫁人,莫要耽误了大好年华。 小琴却十分固执不肯离去。 如此三番五次,叶婉云冷下脸说:“不是我心狠,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 老爷虽然兼祧两房,可他不会再回来了,就是将来死了也不会葬进杜家祖坟。 他已经彻底抛弃了我,不但不会回来,也绝不可能接我们母女进京。 你跟我除了吃用好些,什么前程也没有,再耽搁了姻缘,可能就要做老姑娘了。 如果你心甘情愿陪我一辈子过这种生活,那就留下吧,杜家养你一辈子!” 小琴吃惊又失望地跌坐在地上,最后被林妈拉走了,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走了。 杜家真的开始关门过日子,不轻易外出,也基本没有人走动。 田庄上每两日送一次食材,桂花三天出去采买一次,林伯父子俩隔段时间去查看绸缎庄和田庄。 幸好杜家老宅比较大,有的是活动空间,家中主仆算下来也有十几人,又不是真正的孩子,所以灵卉并不觉得闷。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康成长茁壮发育,每天好好睡好好吃好好玩,时不时耍宝卖乖逗大家开心,其余的对她来说都是有心无力。 这天傍晚,天阴沉沉的,林妈神色紧张地领着同样神色紧张的林伯进来了。 正在和灵卉玩躲猫猫的叶婉云一愣,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林伯是个很看重规矩的人,平时几乎不进内院,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 林伯吩咐林妈在门外守着,看看了低着头在榻上专心玩布偶的灵卉,朝叶婉云行了礼。 叶婉云平复了一下心情,让他坐下说。 “老奴从府城赶回来,快到县城时,忽然从一旁冲出来一个人倒在车前,然后就说自己受了伤不肯起来。 老奴想着如今家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给点银子打发了。 那人却偷偷告诉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说。 于是就假逼我带他去医馆,上了马车后鬼鬼崇崇的,先示意我噤声,又小声问我赶车的寄奴是否可靠。 我说可靠,他拿出一封信,居然是姑老爷写给夫人的! 姑老爷? 叶婉云十分惊喜地站了起来:“是姑父的信?快拿过来!” 林伯赶紧递上信:“是姑老爷,确实是姑老爷!虽然多年未见,老奴还是认得他的字和印章! 那人说他是姑老爷的人,担心不安全,信上没有写什么,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对夫人说。 信上并没有写什么,简单说了些自家的事情和一些客套话,夫人请看。” 叶婉云接过信速看一遍,果真是姑父肖文轩的亲笔信,写的很简单,字迹有些潦草,好像真的身体不大好。 信上说自己因病致仕回乡近两年,近来身体不大好,很想念亲人和朋友。 十分期盼叶婉云一家能够回乡探亲,又粗粗交待了自家三个孩子如今的境况。 最后又说不知道他曾经的好友、杜至谦的父亲杜正礼如今境况如何,是已经返乡还是一直修道未归,盼望能够与好友相聚。 第18章、鬼鬼崇崇的人 叶婉云沉思了片刻,姑父应该有重要的事情交待她,又担心信件会被别人看到,所以信上只有亲人间最基本的问候,并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就是落到别人手里也无所谓。 他写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证明送信的人确实是他派来的,重要事情会当面交待她。 几年前他们回乡后姑母病逝,姑父也很快另娶,她心中一度十分失落难受。 再加上路途遥远战乱频频,许多地方都发生了瘟疫,送的信件和礼物丢失了几次之后,就渐渐断了往来。 姑父忽然来信,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看来姑父一直没有忘了她,是她不孝。 “林伯,那个人现在哪里?必须尽快见到他,姑父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 “我送他在医馆包扎了伤口后,就安顿到县城一家客栈住下,他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尽量不要让人发现夫人与他接触。 这里杜氏族人聚集,出入的都是熟面孔,他冒然出现太显眼,想约夫人去外面见面。 绸缎庄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人也比较可靠,在那里见面比较安全。” 叶婉云摇摇头:“绸缎庄虽然赚钱,账目上也不敢做假,但其实一点也不可靠,如果不是祖产,出息也高,我都想卖掉算了。 那里的掌柜账房和伙计都是杜家的老人手,忠的是杜家人,又都是本地人,各种关系比较复杂,说不定就有人盯着我们。 这样吧,我不想连累姑父,就不去见他了,姑父这么做,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还有所往来。 由你带话就行,有什么话让他告诉你,你原原本本说给我听,这样最安全。 我写一封回信给姑父,明天你装作探病带去,再给他拿五十两银子做盘缠,让他把话说完尽快离开。 我写的信会和姑父一样,只是为了证明身份,姑父一定给他看过我的印章。 信上也只是问候,不会写什么,也不会真让他带回去,他看过后你就顺便烧掉。” 林伯有些犹豫:“这合适吗?万一姑老爷的话老奴不便听呢?” 婉云摇摇头:“姑父能如此小心,可见事情比较重要,我不出面是担心给他老人家带来什么麻烦。 皇上继位前夕他却因病致仕,可见日子并不好过,还是小心一点好。 你和奶娘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也有话带给姑父,林伯你记好了,明天原样说给他听。” 第二天一早,林伯坐着马车出门,还没出村就碰到几个熟人,问他去干什么。 林伯老老实实地说:“也是我运气不好,昨天驾车回来时,在县城外面碰倒了一个急着赶路的外乡人。 他摔伤了胳膊,是轻伤,已经包扎了,现在客栈里住着,我留了些银子让他自己处理。 夫人知道后说,云州一天比一天冷,外乡人无依无靠的又摔伤了,我们可不能丢下不管,否则就是给侯爷抹黑。 就让我今天再去看看,如果严重了就继续送医馆,如果不严重,就多少赔点银子,以后各不相干。” 几个熟人一边夸夫人明事理,一边又说这些混混不好惹,一不小心事情弄大了,弄不好就会带累侯爷被御史弹劾。 林伯表示受教,就急急忙忙走了,办完后事,请客栈掌柜的作个见证,请大夫检查无碍之后送了五两银子带给他,让他拿了银子速速离去,以后不得借此生事。 叶婉云放下心来,她相信姑父派来的人绝对可靠。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但若落到有心人眼里还是会起疑心,这段时间她们更要小心谨慎。 提前就准备偷听的灵卉躺是里屋装睡,娘亲对她十分纵容,只要不太过份的事情都会由着她。 反正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一岁半的孩子有着成人的灵魂。 林妈牢牢守在门口,林伯和娘亲在外屋说话,比一般人耳聪目明的灵卉听得清清楚楚。 叶婉云越听越心惊胆颤。 牵扯她的人身安全,姑父根本不敢在信上写什么,重要的事情全部由心腹当面交待。 两年前,已是一方大员的肖文轩因为身体原因,也为了扶持官居从六品的长子肖凌云更进一步,再加上朝中当权者排挤,就主动提出致仕,肖凌云也如愿升至六品。 他听到杜至谦因从龙之功封平定侯的消息十分高兴,以为叶婉云也去了京城,就吩咐次子肖青云去拜访表姐和表姐夫。 本就是正经的亲戚,叶婉云还是他当亲闺女养大的,只不过这几年因为战乱和瘟疫才生份了,以后要经常走动。 当年的小表弟肖青云今年已经十七岁,是国子监的学生,新旧更替中,除了个别受家族牵连的,大部分学生都没受什么影响。 他五岁时就表现出了读书上的天份,肖文轩给他启蒙两年后怕耽误了,就送回了学风极浓的祖地由名师教导。 肖青云不负众望,虽然时局动荡,还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考进了国子监。 他从小就和性子温婉的叶婉云姐弟情深,虽然七岁分开情份变淡,却一直没忘记这个从小就照顾他的表姐。 因为玩伴太少,对于小时候常随父亲来他家玩耍的表姐夫杜至谦也有些印象。 听到有关他们的事,自然十分上心,他虽然只是国子监的学生,也无至亲在京城做官,却聪明懂事学业出众。 不但交了几个有背景有人脉的同窗好友,还极得师长喜爱,打听消息很是便利。 打听清楚以后十分吃惊,立即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来。 原来父亲信中所说的平定侯,他的表姐夫杜至谦,确实即将迎娶吕贵妃的胞妹吕庆娘为妻。 他开始还以为表姐叶婉云出了什么事,杜至谦丧偶另娶,又暗中打听。 他生性聪明机警,见事情涉及吕家就十分小心,也没敢透露与杜至谦的关系,就试着从吕家的对头政敌那里着手打听。 这一打听,果然得到了不少真相。 原来表姐好好地活着,并没有出任何事,完全是被杜至谦和吕庆娘不知廉耻的作为给带累了 第19章、吕氏三兄妹 早在承宗帝进京前,杜至谦就与吕庆娘暗中来往,并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不少随军将领的女眷对此颇为鄙夷,却不愿得罪位高权重的吕氏兄妹,只是暗中各种非议。 吕贵妃本来嫌弃杜至谦已有妻室,一直很反对,却拗不过从小宠到大的幼妹。 又见杜至谦颇得皇上信任,才华出众人品雅致,在文人中颇有威望。 而这正是以武发家的吕家所缺少的,很有拉拢的价值,就和长兄一合计,答应等朝堂安稳后就给他们议亲。 但是她的妹妹绝不能做妾室,平妻也不行,那个原配发妻必须打发了,还不能落下话柄让人非议。 刚好进京后皇上想缓和一下文臣武将和旧臣新贵们僵持的关系,提议让文武结亲,两家结亲之事就及时被提了起来,也算是响应皇上的号召。 虽然也有人告发杜至谦弃妻另娶,但皇上觉得这桩亲事给自己的提议带了个好头,有利于朝堂安稳,只暗中示意处理好此事,不要授人以柄。 这才有了杜至谦把原配发妻过继出去迎娶他人的荒唐之举。 此事虽然荒唐,却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就算是吕家的政敌对头也不能明着借此生事,吕杜结亲一事木已成舟。 还好杜至谦做事没有太绝,把一个外室女抱去养在表姐名下,通过过继也给了表姐安身立命的名份,听说还留下不少产业。 肖青云虽然同情表姐,一个小小的学子却也无可奈何。 别说皇上那里已经过了明路,就是吕家也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甚至都不敢让他们知道与表姐的关系。 心中虽实实在在地恨上了这一对狗男女,却只能在信中劝慰父亲一番,让他写信多多宽慰表姐,他方便的时候也会去看望表姐。 又提醒父亲吕家权倾朝野手段狠辣,不要随意把与表姐的关系透露出去,以后低调行事。 肖文轩接到信后,又震惊又气愤,好友杜正礼人品高洁,却生出了这么个不肖之子。 从小看着长大的杜至谦竟然做出如此鲜廉寡耻之事,置侄女于如此难堪境地,觉得愧对发妻的托付。 冷静下来后细一思量,很快察觉其中的各种危机。 一是杜至谦此举已与吕家牢牢捆绑在一起,皇上嫡子下落不明估计早遭毒手,庶子个个母族强大实力相当各有打算。 现在还罢了,再过十头八年,加上新出生的皇子,夺嫡之争简直腥风血雨,弄不好杜氏家族会再次遭到重创,杜至谦也会下场凄惨,正礼知道后可怎么受得了? 而且杜氏家族若出事,必会牵连到婉云,她实在是太无辜了。 二是叶婉云此后随时都会面临生死危机。 吕大将军嚣张拔扈十分护短,为了自家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吕贵妃看着美貌温柔,实则心毒手辣善于做戏,哄的皇上对她十分信任,宠冠大周后宫。 皇上进京前,聪明健康护卫众多的皇长子莫名失踪,人人都猜测是吕氏兄妹俩的手笔。 他们却把自家洗的一干二净,吕大将军甚至还为寻找皇长子受了伤,还折损了好些人手,就连皇上也对他们信任如故,还斥责了怀疑吕家的人。 他们连皇长子都敢下手,更别说如同蝼蚁的婉云。 吕庆娘是他们的同母幼妹,刚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死,是吕贵妃一手带大的,对她十分纵容宠爱,也绝对能做出害死婉云让妹妹舒心的事情。 至于吕庆娘,虽然都传她美貌良善,估计和其姐一样的品性,否则也不会勾搭有妇之夫还逼原配下堂。 他们绝不是良善之人,也绝不会因为婉云已经退避三舍就放过她。 或许现在政敌和对头太多机会不合适,他们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顾不上,但为了彻底洗净吕庆娘在此事上的污点,不让人为此非议燕王,将来一定会找机会暗中下毒手。 害死婉云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而杜家不会管,肖家护不住,杜至谦就算还念着点旧情,也绝不会为她得罪吕家。 叶婉云越听越心惊不已,原来她们母头上悬着一把刀呀。 肖文轩还一再提醒她,一定要早做打算,千万不能心存侥幸。 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逃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观时局发展。 至于小灵卉,根本就被忽视了,谁也不会想到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短短时日如同亲生的母女。 至于孤儿寡母如何逃离,肖文轩也做了周密的安排。 林伯拿出一件信物,是个青玉石的印章,上面刻着“章明”两个篆字,正是肖文轩的表字。 玉石质地并不是很好,字也刻的有些稚嫩拙朴,叶婉云却激动起来。 这正是她未嫁前有一段时间迷上印章纂刻,学会之后给姑父刻了一枚,没想到他老人家还留着。 虽然不是大家手笔,也不值什么钱,却是实实在在信物,想做假都做不了。 “那个人告诉我,吕家虎视眈眈,夫人孤儿寡母,姑老爷实在不放心,若是投靠他,做的再周密也会被查出来。 所以只能找个表面上与肖家没有关系的,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让夫人前去投靠。 这枚印章是姑老爷不对外使用,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夫人拿着这个前去就行。 姑老爷后娶的夫人朱氏,是先姑太太的手帕交。 朱夫人年轻时因为不能生养被夫家逼迫合离,又被兄嫂嫌弃冷待,是个苦命女子。 姑太太病重之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担心姑老爷晚景凄凉,也担心他另娶个黑心的继室苛待儿女,心里十分不安。 想到好友苦命善良又无依无靠,就主动搓合两人。 叶婉云愣住了:“你是说,姑父再娶是姑母搓合的?” 林伯点点头:“是,所以姑太太过世没多久,百日之内姑老爷就按照她的遗言迎娶了朱夫人过门,并非他凉薄无情。 他老人家也不好在信上向一个小辈解释这件事,只好这么拖了下来,让夫人产生了误会。 这一次确实有十分要紧的事,才不得已向你解释的。” 第20章、想要活命,必须跑路 朱氏进门后,果然善良本份,操持家业没有私心,对丈夫一心一意,对继子女也如同亲生,一家人十分和睦。 她有个远房的表外甥姓卢,大名湛秋,幼年丧母,读书天赋出众,却因父亲和继母不慈流落在外,外家也因为战乱已经找不到亲人,处境十分凄凉。 朱氏以前和这个远房表姐感情甚笃,得知后派人找到他暗中安置照顾,他才能平安长大考中进士。 因为顾忌娘家兄嫂嫌她把嫁妆给外人花用,也担心他的继母使坏,这一切只是暗中安排,外人并不知情。 卢湛秋如今在离京城不远的始平县做县令,那里虽然也算是京畿之地,却因为一些原因被达官贵人忌讳,所以比较安全。 肖文轩在得知叶婉云的处境后,就打算让她先投靠卢湛秋落脚,取得正经的身份文书之后,再去京城落户。 至于身份问题,战乱刚结束,失踪的人口很多,户籍也十分凌乱,很容易就能弄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天下初定,京中外地人极多,为官为吏从商的什么人都有,大隐隐于市,什么样的人在京城都会泯然于众人。 小地方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口音就是个问题,京中大多数人都说官话,吕家也绝不会想到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叶婉云生于西南,长于偏东的北边,京中无亲无故无根无藉,除了杜至谦再没人认识她,到是一个好去处。 肖文轩为了让她放心,一再交待说卢湛秋为人十分可靠,一直奉朱氏如母,对他也十分敬重。 外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已娶妻生子,不存在孤男寡女的忌讳,他已经派人提前知会过卢湛秋,叶婉云只需拿着地址和信物过去就行。 叶婉云听完十分感动,姑父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和姑姑真是待她如亲生。 林伯也十分感动地说:“姑老爷还在云州府安排了可靠的人手接应夫人,如果夫人打算走,就提前告诉他们,他们会安排好出行之事。 地址也告诉我了,只需要拿着这个印章过去就行,这几个人会一直等着夫人做决定,除非你真的不打算走了,他们才会离开。 姑老爷还说,吕家政敌很多,为了自家声名暂时还顾不上立即对你下手,怎么也要等上几年,到那时你们已经在外面安定下来。 他们也不会想到孤儿寡母的会有能力出逃,也不会盯的太紧,只要安排好了,还是有机会跑掉的。 如今云州天寒地冻实在不便出行,如果你打算要走,就等明年天气暖和了,一定要机密行事,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叶婉云点点头,吕家应该不会专门派厉害的人手盯着她,她还不配。 而且这里是偏远小地方,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有生面孔也瞒不过去,应该就在杜家族人中收买了那么几个人盯着她。 估计杜至谦上次回来带的那些随从中就有吕氏的人,在族里有些人的配合下暗中安排了盯梢的人。 这些人既不聪明能干又吃不了苦,人品也不端,只要看她一直心灰意冷关起门来过日子,肯定不会盯的那么紧,倒是很容易瞒过。 林伯走后,她从书柜顶部找出一个小匣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细细地摩挲着,心潮翻涌,又激动又难过又惶恐又凄凉。 心思很快又坚定下来,她没有资格一昧沉沦在多愁善感之中,必须尽快做出安排。 直到听到灵卉在帐子里喊娘,才回过神,看到灵卉红扑扑的小脸上被枕套上的绣花压的印子,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林妈知道她此时心事重重,就要抱灵卉出去玩,灵卉却吵着要娘亲,非得抱着叶婉云不放。 她就是要粘着她腻着她,让娘亲舍不得她放不下她,就是为了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已经感觉到了,娘亲真的对生死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不是舍不得她,很可能不打算跑掉,而是就这么认命地过下去。 叶婉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她一个人,死不死的真的也无所谓。 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投靠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辈子见不得光,一辈子担惊受怕,那种日子并不好过。 还不如提前安排好身边人,然后坦坦然然清清静静在自己家里,能活多久是多久。 可她现在有了灵卉,那么可爱又那么无辜,她怎么忍心让她置于随时要来的危险之中? 丈夫已经不是丈夫,这个家还是她的家吗?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找出了以前给姑父和姑母精心准备好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姑父喜欢刻章,礼物是几块品质极佳的鸡血石和田黄石。 姑母信佛,给她的是一对上好的蜜蜡手串,请高僧颂经加持过。 本来都准备好让人送去,却得知姑母病故,姑父很快再娶,她难过气愤的还病倒了一段时间,东西也锁进匣子再没看过一眼。 心里又怪表兄表姐没有阻拦此事,再加上四处战乱路途遥远,有的地方还发生了瘟疫,就与姑父一家断了来往。 如今才明白真相,觉得实在愧对姑父,自己太不孝了。 这次就把久未送出的礼物托人带给他,送给姑母的手串就送给朱夫人吧。 还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小荷包各装着十几颗上品宝石,分别送给十多年未见面的表姐、从未见过的大表嫂,还有表弟以后要娶进门的妻子。 还有一些家传的孤籍,因为太过珍贵没舍得卖掉。 若真的打算来离开,带着很容易丢失,留下又不知便宜了谁,也一并带给姑父珍藏。 路途遥远,也只能带这些小物件,好在贵重又精致,又是她精心挑选的,多少能表达一点心意。 除了灵儿,这些都是她真正的亲人,这些年疏远是她不对,以后不便往来,就提前做打算吧。 送走了姑父派来的人,叶婉云担心引起别人注意,就让林伯先不要去云州联系接应她的人手,继续关上门过日子,也让盯梢的人放松警惕。 等临近年关之时,再借着采买之名去云州和他们见面。 第21章、这就是个催命的球 一家人冷冷清清地过了中秋节,天气也不好,并没有月亮,灵卉耍蠢卖萌努力把气氛搞起来,才有了欢声笑语。 灵卉期待的第二个金手指并没有到来,再没有任何音讯,她开始有些沮丧,后来又想到或许没到关键时候吧。 相信到了关键时刻,组织一定不会弃她不顾的。 第二个金手指会是什么呢?十分让人期待。 族人开始还等着看笑话,见叶婉云坦然接受了被弃和过继之事,又果断处置产业遣散家奴,母女俩关起来门过日子,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渐渐觉得无趣,也就不再关注。 反而有些羡慕那些和叶婉云交好而得了好处的人,那些不好处置的东西,她都送给了交好的人,也就没人再有意和她们过不去,日子越发清静。 这天早上起来,叶婉云刚准备梳洗,忽然头晕恶心有些难受,林妈喂她喝了一杯热茶都吐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自己半夜喝了一杯凉茶水伤了肠胃,不想兴师动众,就阻止了林妈去请大夫,说躺下歇会,等会喝碗热粥暖暖胃。 躺了一会觉得有点精神,就下床梳洗,谁知小兰刚把香膏打开,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歇了好一会,林妈端来了一碗红糖姜汤让她喝了暖胃,谁知她刚尝了一口又开始反胃。 别人没反应过来,灵卉却呆住了,娘亲这分明是有喜的症状呀! 不仅仅是吃东西会反胃,闻到什么气味也会反胃。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她碰到过两次这种状况,一个是大学舍友,一个是同租室友,最后都确诊是有孕了。 灵卉掐指一算日期,渣爹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时间和状况都对得上! 她简直无语了,她们孤儿寡母两个自身难保,居然来了一个添乱的! 这是什么喜呀,这什么就是祸! 这怎么可能?娘亲不是成亲多年一直没有生养吗?这次也只和渣爹一夜风流呀? 她还盘算母女俩成功跑路以后,找个人品好能力强又不嫌弃她这个拖油瓶的帅大叔把娘亲嫁出去,气死不要脸的渣爹,没想到一夜醒来娘亲成了带球妈咪! 这可不是霸总小说中的带球妈咪,这是会送命的带球妈咪!这就是个催命的球! 这件事可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否则吕庆娘绝对会立即要了娘亲的命,她也没有好下场。 娘亲虽然过继了出去,却是渣爹名正言顺的原配嫡妻,一旦生下嫡子女,吕庆娘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吕庆娘怎么会容许别人的儿女占据嫡长之名?何况还真有的爵位要争! 谁知道她有没有在族中收买了人暗中监视她们传递消息?估计一定有! 至于她,虽然记在娘亲名下,却是人家不屑一顾的外室女,灵卉第一次觉得,原来身份低也有好处。 叶婉云这些年为了求子,用尽各种方法也未能如愿,所以她和林妈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个原因。 看到慌了手脚的林妈准备出去找大夫,灵卉也慌了,一把抱住她的腿不肯松手,无论如何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林妈好言哄着:“小姐乖,你娘病了,嬷嬷去请大夫!” 灵卉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让别人生疑,蹬蹬蹬跑到叶婉云身边,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奶声奶气地说:“娘不病,有弟弟!” 叶婉云和林妈瞬间愣住。 半晌,叶婉云跌坐在椅子上,似悲似喜地摸着肚子,嘴里喃喃地说:“居然是......居然是......” 林妈想哭又想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夫人,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叶婉云猛地站起来:“不!不要去,千万不要去,不要再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了,也未必是。” 她清醒了过来,快步过去关上屋门,压低声音说: “奶娘忘了那一年我也是这种症状,当时还以为是真的有喜了,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说完怜爱地看灵卉:“是这个小家伙随口胡说呢,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前些天八婶娘说小孩子说话灵验,指着儿媳妇的肚子问灵儿是弟弟还是妹妹。 她倒是会哄人高兴,知道他家盼儿子,张口就是弟弟,大家纷纷夸她聪明。 她一定是记住了那件事,才胡乱说什么弟弟。” “可是夫人这个月没有还换洗,已经超过十几天了,你一向都很准时的!也是最近事太多,我们都忽视了。 说不定是上次那个神医的药有效,夫人的身体给调理好了! 而且老奴一见小姐就觉得是个有福气的,夫人当亲生的养着,很可能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不灵验了?” 叶婉云的脸色再次变了,这么说,她十有八九是有孕了! 灵卉站在她们中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仿佛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事。 叶婉云似悲似喜地发了一会呆,这个孩子,盼了许久许多的孩子,却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灵卉喊了一声“娘亲”,她终于清醒过来,眼神坚定起来,扶林妈在对面坐下。 “这孩子能来,就是与我有缘,你想想看,我多年求子不得,却一下子得了两个孩子,肯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菩萨。 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再等段时间才能确定,奶娘先不要慌。” 她把灵卉揽进怀里,爱怜地看着她: “这是她带给我的福份,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会拼尽全力护住他们的。” 虽然夫人有喜的时机不对,但总算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林妈实在是异外之喜: “两位小主子也是老奴的心肝宝贝,老奴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他们!” 叶婉云点点头:“越是如此越不能慌乱,免得被人看出什么! 奶娘一定要沉住气,除了林伯,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一定要打算好了。 这几天就以我心情不好没有胃口想歇息为由,除了你和灵儿,不要让别人进屋。 每顿少送一点清淡的饭菜,我能吃多少是多少,吃不掉的趁晚上没人时偷偷拿出去倒掉。 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什么,虽然留下的都是可靠人,也要小心防备,免得她们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第22章、皆是因果 林妈点点头:“夫人放宽心,老奴知道怎么做。我们一定要走吗?夫人有了老爷的亲生的孩子,他都不护着点吗?” 叶婉云苦笑一声:“关徤时候他可能自身都难保,何谈护着我们?不主动帮着她们动手,已经算是还有些人性。 若传出什么消息,我们就真是活不成了,她或许能容下灵儿,却绝对不容我再生一个,哪怕是个女儿也不行。 为了两个孩子我们不走不行了,还得提前走,这几天就安排。 现在还没真正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只要做好准备,也不是不能远行。 奶娘先抱灵儿下去,让我仔细想个章法,这件事得好好谋划,半点不敢马虎。 等我想好了,就让林伯这几日找个借口尽快联系上姑父留给我的人手。” “我们要偷偷走吗?可我们人不少,能瞒的过吗?” 叶婉云想起过往的一些事,讥讽地笑了一声,眼神越发坚定: “不,我们明着走,光明正大地走,这样才能瞒过想通风报信的人。人多没关系,分开走就行。” 灵卉乖乖地被林妈抱着去找青草玩,远循之路十分艰难危险,只希望姑老爷能够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是她们唯一的指望。 晚上,林妈抱着灵卉坐在书桌旁,看着自家夫人提笔写字,有些担忧地问: “夫人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这真能瞒的过去吗?” 叶婉云面前放着一沓杜至谦以前写给生母的祭文和诗词,因为觉得婆母无辜,这才打算等下一个祭日的时候再烧给她,她此时正照着抄写。 写完放在熏笼上面烘干字迹,整理了一番,又把两张纸放在一起折了几下又打开,再整理一番: “奶娘认一下,哪张是我刚才写的,那张是老爷写的?” 林妈来来回回反复看着,却分辨不出来。 灵卉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娘亲想用什么办法出逃。 金手指再厉害,也不能让她有这样的本事,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她真是个聪明的娘亲,以前不过是被夫妻之情和贤良淑德蒙蔽了双眼而已。 看了好大一会,林妈摇摇头:“果真一模一样,老奴实在分不出来,夫人真厉害!” 叶婉云苦笑一下,这次没做记号,她也得凭纸质的不同才能分辨出来,这哪里是她厉害,都是以前种下的因果, 她们夫妻恩爱情深,他又常常一年半载没有音讯,她心中常常思念牵挂难耐,又没有子女承欢膝下,没有亲人在身边,十分寂寞无聊。 每当思念难耐之时,她就来到夫君的书房看看他以前写的诗词文章,有时还提笔模仿,渐渐生出几分乐趣。 空闺寂寞、思念情长,无聊之时经常以模仿杜至谦的笔迹为乐,也给自己找了个事干。 到后来越写越像,几乎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有时候把自己临摩的那张在背面做个记号,然后与杜至谦亲笔写的混在一起,她自己居然也要凭记号才能找到。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曾经对他的深情,如今成了自保的手段。 叶婉云只略略伤春悲秋了一下,又模仿了几张,在背后作了小小的记号,晾干整理好,和杜至谦写的那些混在一起让林妈分辨。 林妈翻来覆去都没能分辨出来,只能凭记号找出来。 小灵卉眼睛扑闪扑闪的,也看呆了,娘亲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光明正大地离开。 叶婉云又把熟知杜至谦字迹的林伯叫来,也反复如此好几次,林伯也没有一次能分辨出来。 她这才大概说了可能有孕的事情和打算尽快离开的办法。 林伯听说她可能有孕,老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时也是又喜又悲又担忧。 也终于确认,夫人模仿老爷的字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就是老爷自己也未必能认出来,瞒过别人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印章怎么办?夫人要另刻一枚吗?能瞒过去吗?” 林伯知道夫人以前喜欢纂刻印章,出嫁前跟姑老爷认认真真地学过,这几年再没见刻过,心中有些疑虑。 叶婉云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是品质上佳的水晶冻石,十分难得。 可惜顶部一角略有些磕碰的痕迹,虽然打磨过了,却没有那么完美无暇了。 她沾上印泥在自己写字的纸上盖了几下,又找出有杜至谦盖章的房契地契等物:“林伯看看,可有什么区别?” 林伯接过来反反复复对比察看,十分惊讶,这不就是老爷的印章吗?他不是随身带着吗?怎么到了夫人手里?是他不想要了留下的吗? 可更换印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多重要的东西,比如房契地契和重要文书上留的都是以前的印章,换新的很麻烦,官府存档的都得重新加盖新印章。 除非和旧印章刻的一模一样,实在不行还得找到以前的刻章师傅重刻,就这也未必完全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老爷连印章都不要了吗?” 叶婉云心情复杂地摸着印章,成亲前她跟姑父学了一手极佳的刻章手艺,也很喜欢金石。 成亲后她买到了两块质地和纹路几乎一样的水晶冻石,是一块石头上分割出来的,准备给她和杜至谦一人刻一枚印章,以示夫妻同心永不分离。 她想给杜至谦一个惊喜,就瞒着他悄悄地刻,刻好以后却不小心掉地上磕了一个印子。 她不愿意让夫君使用有暇疵的东西,就把这枚印章和一些舍不得丢的小玩艺一起收了起来,再没打开看过。 当时两人青春年少感情正浓,山盟海誓缘定三生,为了避免他遗憾,就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就用剩下那块水晶冻石另刻了一枚送给他,给自己后来另淘了一块有些相像的石头刻了印章。 为了防止作假,两枚印章都用了特殊的手法,有特殊的防伪印迹,除了他们夫妻俩谁也看不出来。 杜至谦收到印章十分喜欢,一直带着使用,从未更换过,却不知道还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第23章、平定侯府来人 有一次叶婉云刻章时不小心弄伤了手,疼妻心切的杜至谦就不许她再碰金石。 此后她就真的很少再碰过,所以才会觉得无聊模仿杜至谦写字,这块磕过的印章也就一直束之高阁。 如今她刻章的手法已经完全生疏了,倒是写出一手真假难辨的字迹。 这次姑父派人想助她离开,她紧张焦虑之下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枚印章,心中也有了主意。 这两枚印章别说别人,就是杜至谦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杜至谦随身携带的那枚经常使用,可能多少有些磨损,这只是全新的。 这很好办,找块软木磨几下就好了。 灵卉暗叹,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前缘,一报一应皆是因果,曾经的情深意重,如今成了对付他的手段。 柔弱美丽的娘亲不但坚强又理智,居然还有此智计和才华,她才是自己真正的娘亲。 渣爹为了吕庆娘抛弃她,真是舍珍珠而取鱼目,希望他以后不要后悔。 也希望她肚子里那个不长眼的小家伙不要闹腾,不要让娘亲难受,让她们顺顺利利地离开此地,否则大家都没有活路。 五天后,杜家庄来了三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精明的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卫。 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气度不凡,风尘仆仆的象是赶了不少路。 一进村下了马,就先打听族长家在什么地方,就有人领了过去。 族长杜正岚见来人气度不凡,正欲询问,管事模样的人长揖行礼道: “见过杜族长,鄙人一行来自京城平定侯府,奉侯爷之命前来拜见杜族长。”一口标准的官话。 杜正岚一听是平定侯派来的人,十分激动和自豪,赶紧把来人迎进来,又令家奴带着护卫下去歇息喝茶,三匹大马也牵进去喂草料。 一杯热茶下肚,来人示意杜族长让服侍的人下去,方才自我介绍: “鄙人是侯府二管事吴本仁,在战乱中为侯爷所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就一直跟在侯爷身边。 侯爷进京后就做了二管事,大管事是吕家的人,作为吕夫人的陪嫁已经提前进府理事了。 这次回来是侯爷碰到了麻烦,所以派鄙人回来请族长帮忙解决。” 说完掏出一枚锃亮的铸字铜牌,上面有“平定侯府.吴”几个字。 “这是鄙人的身份令牌,请杜族长查验,这是侯爷的亲笔信,请杜族长过目。” 吴本仁把铜牌和一封密封的信递到杜族长面前,杜族长把铜牌推过去:“吴管事气度不凡,谁能怀疑你的身份?” 然后打开了信封,确认字迹和印章是杜至谦的无疑,这才细看起来,看完吃了一惊: “这,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过是结个亲,谁敢大胆弹劾侯爷?都不怕得罪贵妃娘娘和护国公吗? 而且侯爷和吕氏成亲,躲叶氏还不及,为什么还要接她进京?她不是已经出继了吗? 万一叶氏不贤,去了之后闹了起来,岂不是坏了侯爷的好事?” 吴本仁摇摇头:“杜族长不知,京中形势十分复杂,待鄙人与你细说一二。 皇上起兵以后,各路英雄纷纷投靠归顺,护国公虽然实力雄厚,又立下了大功,可是跟随皇上的哪个不是实力雄厚功劳显赫的世家名门和各路豪杰? 皇后娘娘痛失嫡子之后养病不出诸事不理,贵妃娘娘贤良能干总理六宫,燕王殿下居长,又深得皇上喜爱,吕大将军更是肱股之臣,吕家十分招人嫉恨。 宫里其他娘娘也大都出身不凡,家族也有从龙之功,无论是否生子,都把贵妃娘娘和燕王殿下当敌人,处心积虑揭短攻讦,这才牵连到了侯爷和即将进门的吕夫人。 他们借着杜吕两家的亲事,说侯爷已有嫡妻却停妻再娶,吕氏若要进门只能做平妻甚至做妾,不能以正妻身份迎娶进门,否则就是乱了纲常。 侯爷就拿出继之事堵他们的口,他们又说这是以出继之名抛妻另娶,就算是兼祧出继,叶夫人还是原配发妻,侯爷成亲怎能不在场? 而且侯爷长期把原配夫人扔在祖地,却和新夫人住在京城,这和弃妻另娶有什么区别? 这桩亲事不但必须要叶夫人同意,成亲时吕夫人还应该给叶夫人敬茶,地位等同继室,否则以后人人都有样学样,整个大周还有什么纲常法度? 不瞒族长您,皇上再怎么也是打着扶嫡灭庶的旗号起的事,他总要能圆得过去,否则龙脸往哪搁? 他说侯爷若是兼祧两房,再娶一房倒也说的过去,但是这桩亲事确实必须叶氏同意,吕氏也确实应该向原配敬茶。 也就是说,叶夫人必须要进京,否则亲事就有麻烦,皇上这是两边和稀泥,谁都不得罪......” 杜族长虽然利欲熏心,却十分精明。 皇上以大周嫡系正统的身份,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才能天下归心继承大统。 无论他的内心多么向着吕家,明面上也要向着原配嫡出,否则就是自个打自个的脸,将来还怎么治理天下?所以这件事还必须得叶氏出面。 可是两位夫人并列好说,到底谁才是平定侯夫人? 杜族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十分麻烦,吕家再势大,皇上再偏心,也要对天下人能交待的过去。 看来吕家在朝中政敌对头很多,就连皇上也要两边搞平衡,不能一昧向着吕家。 平定侯府虽然沾了吕家的光,却也紧紧与吕家绑在一起,若是吕家成功了自不必说,若是失败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退缩,各位皇子还小,形势不明,只能把一切希望系在吕家身上。 希望皇上能真正处事公道,让叶氏坐了平定侯夫人的位子,如此吕氏等同妾室。 杜家既能沾上吕家的人,又不会同吕家绑的太紧,将来吕家败了也有个退路,看来还要对叶氏看重一些。 杜族长此刻无比希望吕家的政敌能逼的再紧一些,在皇上面前再多进些言,让皇上不得不封叶氏为平定侯夫人,这样杜家才能多一条退路。 第24章、叶氏必须立即进京 天色阴冷,杜族长却擦着汗,觉得自己此前听从次子之言把叶氏过继给十一那个出身低贱的短命鬼,实在是不智之举! 幸好老妻和长媳做事周全,又一向和叶氏交好,至谦贤侄也同意了,否则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吴本仁看着他的神色说:“侯爷急着迎娶吕夫人,当初走的有些急,没有与叶夫人道别,更没有亲自告诉她真相,叶夫人心中肯定有气。 若是叶夫人真如侯爷所说温婉柔顺还好,就怕一气之下拒绝进京或有意拖延,总不能把人绑进京城吧? 就算绑她进京,她去了若不配合,或者在人前说些不知深浅的话,反而带来更大的麻烦。 本来还能使些水磨功夫慢慢劝说,等她消了气再说,可那边已经拖不起了,得尽快成亲!” 说完起身长揖:“侯爷请您和尊夫人劝说叶夫人尽快跟鄙人进京,大恩绝不会忘! 这次走的太匆忙,厚礼随后和年礼一起送到,那边实在不能再拖了,族长千万要这个帮忙!” 杜族长神色一喜,又有些不解:“你说的那边已经拖不起是什么意思? 催的太急,叶氏肯定心中有气,说不定还适得其反,不如缓些时间慢慢劝说。” 吴本仁神色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屋门,上前压低了声音说: “不瞒族长,吕夫人已经有了身子,尽快成亲还能遮掩过去,再晚些就坐实了奸生子之名! 那可是侯爷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更是燕王殿下嫡亲的表弟妹,还是吕贵妃和吕大将军的亲外甥,将来还要封世子,怎能落个奸生子之名? 别说吕家,皇上都会嫌带累了燕王殿下的名声,再晚就出大麻烦了! 叶夫人必须立即进京,三日内就得出发,此事实在不能再拖了!” 吴本仁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可能天生嗓音比较宏亮,也可能说出来的太让人震惊,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杜族长顿时愣住了,半晌老脸一红不知说什么好:“这......” 吴本仕无视他的脸色,好言劝说:“事关侯爷和吕夫人的名声,还请族长帮忙劝说叶夫人尽快进京! 侯爷说不会亏待族长你的,将后会尽力给令郎及各位孙子孙女谋前程的。 而且叶夫人这一走,他们以后不会再回祖地生活,路途遥远也不便经营产业,这些打算只留下祖宅就行。 其他产业已归到叶夫人名下,全由她处置,他还说祖传的田庄和绸缎庄也都要处理掉,就不考虑别人了,少一成的价钱由您老人家接手......” 杜族长从震惊过回过神来,想到大儿媳前段时间刚入手了叶氏大部分产业,个个收息不薄,长房平空多添了几分底气。 而杜至谦这一房名下的田庄地广质优,绸缎庄生意兴隆,如今天下太平,就是加价两成都不一定能买到。 这次能以少一成的价钱买到手,实在是意外之喜,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这件事怎么都要办成。 必须让老妻和长媳立即出面说服叶氏三天内去京城,否则损失也太大了,而且误了侯爷的大事,他以后肯定不愿意照顾自己的儿孙。 他让人带吴本仁下去歇息,赶紧去找老妻商议。 却不知刚才在门外,他的两位儿媳和丫头满面震惊,手中端的茶水点心差点扔到地上,吓的赶紧退下去。 这不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吗?还是贵妃娘娘的妹妹,怎么会做出如此鲜廉寡耻之事? 没成亲就肚子就大了,等不及要进门了?两人又震惊又兴奋,对了半天眼没有开口。 蔺氏到底是未来的族长夫人,回过神来敲打了范氏和两个丫头一番,赶紧向婆母汇报去了。 族长夫人程氏听后眼睛都睁圆了,半晌说:“京城的千金小姐就是如此品德?真是不知廉耻呀!简直连村妇都不如!” 说着杜族长就急急忙忙进门来,正欲开口,看到蔺氏在,就轻咳一声板起脸来。 蔺氏虽然很想留下,却也不敢明着看公婆的热闹,赶紧行了礼出去了。 程氏还在为吕庆娘的行为不耻,想到他至始至终都是支持杜至谦的,就阴阳怪气地问: “怎么,为了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吕庆娘擦屁股,竟把你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为难成这样?” 杜族长想到刚才与吴管事谈话时,门外有些动静,看来老妻已经知道实情,老脸更红。 恼羞成怒地说:“什么擦屁股?干嘛说的这么难听?我还不是为了杜家起复,子孙前程? 又狐疑地问:“我还没张口你就全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老大家说的? 真不像话,公爹和客人谈话,自家儿媳在外偷听,且记交待她一声,出去千万不要乱说!” 程氏白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她告诉我的?人家都能做的出还怕别人说? 这不是老大和老二不在家,我就让老大家准备了茶点送进去,她已到中年倒不必忌讳男女之别。 谁知老二家的也要跟去看热闹,她尚年轻,平时又不大稳重,我就不许她去,她说自己在外面听听就好,非去不可。 我若坚决不允,她肯定又说我压制她,老二肯定又会找你告状,我无奈只好同意。 她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那个吴管事正说此事,这才来告诉我的! 老大家的一向稳重,自不会乱说,你还是小心老二家的那张嘴吧!” 杜族长冷哼一声:“她也归你管,你也要告诫她不要乱说!” 想了想又觉得大事重要,就又低声下气地说了杜至谦许下的好处: “杜家以前没有希望,如今有至谦帮衬,很可能儿孙会有更好的前程,我们的大孙子书读的好,大孙女聪明俊秀又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京城肯定能谋到更好的亲事。 老太婆你就不想去京城逛几圈甚至住下来吗? 如今天下太平,有余财的人都纷纷想置办产业,好的田庄铺子花钱也买不到,何况还是低了一成的价钱卖给我们? 这件事若办不成,坏了他们的名声,招来吕家和至谦记恨,这不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吗? 你和老大家一向与叶氏亲厚,就赶紧去劝,事情不能再拖了!” 第25章、旺夫旺子福寿双全 程氏虽然很希望孙子孙女能有更好的前程,想到婉云还是心有不忍: “可这样对侄媳也太过了,觉得她挡路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过继出去,还是过继给那么个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短命黑心鬼出的坏主意!现在要用到人家了,又没脸没皮地非要让人出面......” 杜族长见心爱的庶子被骂,老脸一板:“真是目光短浅,你细想,这对叶氏完全是好事! 她留在这里能怎么样?一个人孤标自傲地守着一个外室女过日子? 孤苦无依不说,就更不可能生出儿子来,将来依靠谁去?那个小姑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她去京城可是皇上首肯的,吕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算不能压吕氏女一头,至少也能平起平坐。 吴管事说的情形,吕家在京城树敌甚多,还有那么多政敌盯着,皇上又打着嫡系正统的旗号才成了事,去了之后谁能当平定侯夫人还不一定呢! 就算当不了,那也是泼天的荣华富贵,京城满是神医太医,好好医治如果生下了嫡子,就是将来的世子爷呀! 叶氏又不是傻子,肯定早就盼着能进京与至谦团聚,你可不要目光短浅害了叶氏,还误了我们子孙的前程!” 程氏大喜:“若是如此,对侄媳确实是好事,我这就叫上老大家的过去好言劝他。” 杜族长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交待: “你去了不要照实说,万一惹恼了叶氏更犟着不去就麻烦了。 你就说至谦到京城之后十分牵挂妻女,实在不忍心自己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却把妻女扔在祖地。 又想着虽然出继了,却也没有必要非要留在祖地,完全可以与吕氏分院而居。 所以他就说服吕氏同意接叶氏进京,两人一府分两院另居,以后不分大小和平相处。” 程氏发怒地说:“这不是硬哄人吗?万一婉云过去了发现实情闹腾着不肯配和,不是更麻烦吗?” 杜族长摇摇头:“只要人按时过去,这个无需你我操心,至谦肯定有办法。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到时他逼也罢求也罢,也定会让叶氏同意的,否则还能咋地? 凭她是能斗得过吕家,还是负气回到这穷乡僻壤熬日子?只要她不是太蠢,就一定会同意的! 至于谁才是侯夫人,这个恐怕要皇上决断,就不是咱们能过问的,咱们当然盼着叶氏上位,吕氏和咱可没什么情份。 你们去了好言相劝仔细开导,千万不要让她钻了牛角尖。” 想了想又狠下心说:“过继的事你好好解释一下,就先推到老二媳妇身上,实在不行让她去上门赔个礼,那是个眼皮子浅的,给些东西补偿一下她肯定就去了。” 程氏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到底还是不想影响自家子孙前程,再想到叶氏前段时的深受打击孤苦可怜,如今的心如死灰闭门度日,就答应了: “老二家的不用去了,那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免得胡说八道惹人生气,我就霍出老脸赔个罪算了。 你说的对,去了确实对她们母女更有好处,我会好好劝说的。” 走出家门,程氏和儿媳一合计,觉得还是要实话实说。 她们本就与婉云多年的情份,知道她是个品性温良的人,实在不忍心欺骗她,若是她满怀希望去了京城再得知实情,要受多大的打击? 而且要求三日后就必须出发,时间实在太赶了,婉云外柔内秀,肯定瞒不过去。 除非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可是到哪去编个能骗得过人的理由? 婉云若猜出她们存心欺骗,肯定适得其反,说不定死活都不愿去京城,还是实话实说吧,一切由她自己抉择。 叶婉云虽然闭门不出,也谢绝访客,但是对族长家两位女眷一直礼遇有加。 并不全是因为她们的身份,这婆媳俩一直对她心存善念,上次变卖产业,蔺氏心满意足,她也如愿以偿,双方合作互赢。 虽然利用她们心有不忍,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何况这种利用也是双向的,等将来有机会再报答她们吧。 今早吴管事刚一进村,林伯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她和林妈自然知道这婆媳俩是来做什么了。 不动声色地把人迎进来,这几天反应较重,担心被人看出什么,林妈也只端上了两杯热茶,不敢上什么点心。 屋里熏香脂粉地全收起来了,好多摆件都处置变现了,显得有些空寂冷清。 灵卉乖乖地坐在软榻上吃果子,她担心被抱出去就看不到热闹了,剧情越来越精彩,不亲眼目睹多可惜呀。 程氏看到屋子越发简素,好多摆件都不见了,连熏香也不点,叶婉云的衣着打扮素净简单,心中十分同情。 再看到伶俐可爱的小灵卉,越发觉得丈夫说的很对。 留在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前途?孤苦零丁无依无靠,连鲜亮点的衣服都不敢穿,简直形同守寡,平白把夫君和荣华富贵躬手让人。 连带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见不上亲爹,日渐生疏能有多少情份? 哪怕是侯爷亲生的女儿,长大后在这乡下地方又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何况叶氏还年轻,京城有那么多太医神医,说不定她的病看好了,还能生下亲生的儿女。 她一定要好好劝说叶氏进京,一昧赌气有什么用?万一得罪了吕家还不知暗中怎么整治她。 叶婉云装作毫不知情,请人坐下以后,自己也抱着灵卉坐在对面: “不知伯母和嫂子今日有什么贵干?”又教灵卉作揖喊人。 灵卉笑嘻嘻地坐在娘亲腿上,双手作着揖,乖巧地跟着娘亲胡乱喊着:“祖祖、伯凉......” 逗得大家忍俊不禁,程氏和儿媳对视一眼,看着叶氏确实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可从孩子的前程上着手说服。 “我虽然是个乡下婆子,却也见过不少人,一向识人颇准。 这孩子生的可真好,额头饱满,小脸圆润有肉,双目明亮清澈,唇角含笑,让人一见生喜,将来定会旺夫旺子福寿双全。” 第26章、戏精在线 一出好戏如火如荼地开演了,如果有锣在此,灵卉都想敲一声。 不过她觉得娘亲半是演戏半是真情流露,族长家两位女眷既有私心,也有对娘亲发自内心的关心体谅。 大家半真半假的,所以才分外精彩。 看到林妈在门口朝她招手,赶紧从娘亲膝上溜了下去,担心再留下去会影响娘亲发挥。 这灵台简直清明的让她跪拜! 女人一但狠起来,果真没男人什么事了,不但要跑路,还要把他的产业全部变现带走。 若不是祖宅不能卖,估计连根柴火棍都不会留下。 古人个个如此厉害,她得苦练生存技能,否则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虽然她有金手指。 三天后,叶婉云神色急切中带着期盼和不安,抱着穿戴一新的小灵卉,坐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准备进京。 她这次身边只带了王嫂和小兰母女俩贴身服侍,行李也只带了最重要的,为了赶时间轻装上阵。 她们一行由平定侯府二管事吴本仁护送进京。 大家都知道叶婉云这一进京不可能再回杜家庄了,该处理的都要处理,该带上都要带上。 因为时间太紧,林妈一家六口也有点拖后腿,就留下处置东西,随后再带上其他行李,和阿寄一起进京。 祖宅托付给族长一家看管,祖传的田庄和绸缎庄已经办完买卖手续,由林伯留下办理交接。 杜至谦这一脉在祖地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老宅和旧家俱。 灵卉十分开心,以后身份都见不得光,说不定还要到处躲藏,还要养着这么多人,银子当然越多越好。 渣爹大概一心以为,娘亲会一辈子守在他的祖宅,按照他给的名份,一生一世地恋着他想着他念着他,死后也要葬进他家祖坟。 却永远不会打扰他往后余生的幸福生活,更不会怨恨他背叛他。 也不知道他得知实情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马车行至村口,叶婉云抱着灵卉下车跟簇拥而来的族人再次道别。 虽然她已经坚决拒绝了好些找各种理由要跟着一起进京的族人,还是禁不住他们各种各样的期望和诉求。 比如去了要时常前提点杜至谦不要忘记族亲,要用心提携方能家族兴旺。 比如我家女儿(妹妹、小姑......)貌美贤淑,拜托在京城给说门好亲。 比如我有外甥女(表妹、侄女......)忠心听话,不如给夫人做个帮手,否则你怎么斗得过吕氏? 比如我家三小子(二孙子、小舅子、大外甥)读书有天份,将来可能要去京中求学,麻烦侄媳(嫂子、弟妹)多加照料。 比如一个篱笆三个桩,我家大孙子(四儿子、亲侄子)虽然没考中秀才(好歹识几个字),但是聪明伶俐忠心,给侯爷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叶婉云除了坚决不同意带人进京之外,族人的各种诉求全都答应了,一再保证一定会告诉并督促他尽心去办。 好多不好变卖又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全部送给了家境较差的族人,简直有求必应落尽了好口碑。 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再属于她们,慷他人之慨,谁都会。 她以急着赶路为由,坚拒了族中派人十里相送的情份。 正要登车出发,人群后面却传来尖利刺耳的喊声:“夫人!夫人!带上小琴!带上小琴!” 话音刚落一位妙龄女子奋力拨开人群挤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叶婉云面前。 她抓住叶婉云的裙摆,哭的十分恳切和悲伤,背上还挎着一个包袱。 “夫人,你不要我了吗?小琴舍不得离开夫人,要一辈子服侍你!” 马上就要走了,又被拦住,叶婉云有些焦急,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你娘不是说让你回家嫁人,我才放你回去的吗?” 徐小琴扑通一声跪下:“上次夫人为了不耽误我的终身,才把我打发回家,小琴想着我们离的近,我若想你了随时能来看你,这才答应回家的! 没想到你要走的这么远,小琴担心以后见不到你,我已说服爹娘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求你带小琴一起走! 夫人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有各种明枪暗箭,没有小琴怎么行呢? 求夫人带上我,我一定忠心耿耿好好服侍夫人,哪怕一辈子不嫁人!” 灵卉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关键时候来捣乱,一看就居心不良,娘亲怎么会选这么个丫环? 叶婉云叹了一口气,神色莫明的看着她,心里又郁闷又焦躁。 又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就好言相劝: “你年已十六,正是青春好年华,怎么能因为服侍我耽误了终身? 你大概也知道我此去京城,前路不明福祸难测,为什么还要跟着去?我可能自身都难保,又怎能护住你? 你这么年轻貌美,去了之后若吕夫人不容,别说我,老爷都护不住你!到那时谁也不知道你会落到什么地步? 你又不比林妈和王嫂子一家只是普通的奴才,不会碍着别人什么事,大不了发卖或者撵出去。” 她没说,你若碍了别人的眼,很可能下场凄惨甚至送掉小命,小琴虽然有些小毛病,服侍她也算尽心尽力,心里还是盼着她有个好归宿的。 何况她不是真的去京城,此乃逃命之旅,小琴这种不可靠的人,哪里敢让她察觉一丝半点? 灵卉暗暗叹气,娘亲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可惜小琴不领情,更是蠢的看不清渣爹的人品。 她若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在打算逃跑之后就写上一封信,派人送小琴进京去找杜至谦。 就说自己牵挂夫君不已,又不愿进京打扰,遣个美貌忠心的丫头服侍夫君和吕夫人,希望能为杜家开枝散叶等等。 以小琴的性情容貌,再加上渣爹的婊劲和对娘亲的那么一点歉疚,给他们添堵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等她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传来,渣爹会越发肯定这是吕家的手笔,会让他和吕庆娘心中永远扎着一根刺。 活着可能是拖累是麻烦,死了却永远是牵挂和愧疚,她的渣爹就是这样的人。 可小琴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吕庆娘最后一定会手脚干净不染尘埃地让她生不如死,所以娘亲才不忍心。 第27章、敌人的敌人 族中有人窃窃私语:“都已经平了奴籍,赏钱也领了,现在又死赖着不走,还说什么服侍夫人,我看是想给侯爷做妾吧?” “呵呵,凭她还想做妾?做个通房丫头顶天了!我外甥女比她强一百倍,还是良家女子....... 小琴的脸色越发难看,再不努力争取,她一辈子就要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 贫穷、粗俗、短视、无知、善妒外加心眼坏! 她更不愿意嫁个大字不识满身泥土味还以打老婆为荣的乡野村夫! 她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夫人请看,这是我的投靠文书,上面有我爹的亲笔画押。 我虽不是奴籍,以后却全凭夫人作主,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将来就是被夫人打死,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然后仍是跪地苦苦哀求,根本听不进去叶婉云的劝告。 叶婉云无语地看着她,接过投靠文书看了一遍,想了想说: “你既然一定要去,我也不硬拦了,不过,你若听劝,就等一年后再去。 一年后我也就站稳了脚跟,族中可能也有人要进京,你那时如果还想去京城来,就跟着一起来吧。” 然后又对族长夫人说:“伯母费心,一年后族中若有人进京,还请麻烦把小琴捎上。” 用不了多久,她“失踪”的消息就会传开,小琴自然就会死心,有自己给的财物,她又有亲人依靠,这一辈子平安顺遂还是没有问题的。 程氏满口答应,小琴略一思量,就满口答应了。 这样对她最有利,既能避开夫人与吕氏的争斗,免得她无辜做了池鱼,又能如愿以偿。 一年后再进京,她们如果争出胜负,自己就可趋利避害,如果两败俱伤,自己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她还是盼着夫人能够站稳脚跟的,她和吕氏可没什么情份,那个女人的还不知有多坏。 到时她依旧是夫人身边第一人,为了拉拢老爷的心,说不定她就派上用场了。 她已经不是奴籍,说不定会以良家子身份做个年轻美貌的良妾。 夫人不能生养,说不定她的孩子将来会记到夫人名下做嫡子嫡女..... 一时神色自得,惹的有些围观者羡慕不已,忍不住窃窃私语: “让她去帮着固宠吧?听说贵妃娘娘的妹子都有了身子,婉云却还未生养......” “啊,贵妃娘娘的妹子还没有成亲就有了身子?这不是奸生子吗?这千金小姐怎么这么想男人?还不如咱们乡下人?” “要死呀这么大声!快住口!咱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了......” 小琴瞪大了眼睛,片刻轻蔑地笑了,还贵妃娘娘的妹子,真不要脸,奸夫,不,老爷肯定是好的,吕氏才是淫妇。 叶婉云再次确定小琴坚决要进京,将来生死不论之后,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丫头一意孤行,拦都拦不住,再拦下去她们就走不了了,那就如她的意吧。 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那就多给她一份保障:良妾的身份和更多的傍身银子,以后她就自求多福吧。 就当着众人之面郑重其事地说: “小琴是个好丫头,知书达理温婉贤良,如今平了奴籍,也算是良家子出身,又对我和老爷忠心耿耿,我进门多年未孕,实在有愧。 今天请各位族亲长辈做个见证,我愿意替夫纳小琴为妾,现在就写下纳妾文书,等一年后再进京。” 众人哗然,一时羡慕不已,已经有人想着怎么能巴上小琴将来跟着进京了。 叶婉云很快写下纳妾文书三份,并郑重其事地盖了章。 一份由其小琴父母保管,一份官府存档,一份由小琴自己带着,将来凭文书进平定侯府大门。 又当场给了二百两银子,一百两是纳妾之资,一百两是小琴这一年的生活费和将来进京的路费。 这一年,小琴暂时依靠父母生活,等一年后族里有人进京再带上她。 她又让人端来茶水,小琴当场跪下给主母磕头敬茶,她赏了两样金饰,算是全了纳妾之礼,以后良妾的身份再无人能质疑。 灵卉目光炯炯,娘亲这一手真好呀,悄悄地给吕庆娘送了一份大礼,让他们真爱、让他们纯情、让他们海誓山盟不顾一切! 希望小琴果真有用,不要几个回合就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时,又是叮的一声:现场发现敌人的敌人,赠送其金手指一枚,三选一: 第一,郎君左右逢源 第二,侯府鸡飞狗跳 第三,情种为爱痴狂 一、二、三...... 灵卉大喜,敌人的敌人就是好朋友!组织万岁!果断选了第三。 情种两个字,本来听着最恶心,这会却让人无比期待。 无比期待吕庆娘眼看着渣爹为另一个女人变成情种的模样,更无比期待渣爹变成情种之后巨大的杀伤力。 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金手指立马见效,此时再看徐小琴,仍是那个五官那个身样,却分明比刚才多了几分光彩和韵味,眉目越发楚楚动人。 灵卉既惊喜又期待,敌人的敌人,当然越有魅力越好。 事情办妥,一行人不再耽搁,很快上车离去。 人群也很快散去,有两个人落到最后面,边走边窃窃私语:“咱们还要给京城去信吗?” “千万别,那边虽说让咱们盯着叶婉云,可这次是他们派人来接的。 刚才大家说是怀了奸生子急着成亲,必须得原配在场才行,这才派人急冲冲来接叶婉云进京的。 咱们要是去信问,不是明着打人脸吗?还是悄悄别提了。 哎,叶氏走了,就不需要人盯了,咱们也没用了,那边也不会再给银子了......” “那也说不定,那是什么人呀,贵妃娘娘的妹妹,皇上的小姨子,未来的侯夫人,哪能这么小气?” 一行人加快速度,很快出了三河镇,然后出了定周县。 在马车上,女眷和孩子都换了装扮,看起来像是家境较好的普通人,不再是光鲜亮丽的富贵人家。 那个“吴本仁”管事的神色略略松缓下来,灵卉一颗的小心脏才稍稍安定一点,她听到娘亲也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平定侯府“吴本仁”管事根本就是“无本人”,他真名叫丁酉年,是娘亲的姑父留下来接应并护送他们的心腹。 第28章、金手指多多快乐多多 所有的一切,都是叶婉云和丁酉年精心谋划的结果。 为了安全,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更为了方便以后隐藏行踪,她们借着处置产业为名,和林妈一家分开走。 离开云州后,走的路也是南辕北辙七绕八绕,最后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去逃生,也不用担心有人立即追赶。 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好,等到那些人察觉时,天大地大,她们早就人间无踪了。 灵卉虽然被娘亲和王嫂轮流抱在怀里,还是被颠簸的够呛,这古代的出行,真的是受罪。 还好,自出行以来,娘亲好像没有了孕期反应,让她少受了不少罪。 灵卉十分矛盾,她知道娘亲有多么盼望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所以希望娘亲怀孕是真的,也希望她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又觉得以后隐姓埋名生活,说不定随时会有危险,多了一个小毛头,岂不是更要万分小心? 而且她希望娘亲另嫁他人给渣爹送绿帽的想法彻底要落空了,真让人沮丧。 以娘亲从小受的教育和对杜至谦的感情,就是没有孩子也很难走出这一步,更别提还有两个拖油瓶。 算了吧,娘亲开心就好,她会努力茁壮成长,做她们最大的依仗和底气。 灵卉虽然辨不清方向,只隐约觉得往南行,心里有些欢喜。 她不适应云州的气候,明明秋高气爽的季节,却秋霜青白冷风飒飒。 害的她每天都要穿的厚厚的走不动,到了冬季还不知有多冷。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在一个陌生的小镇外面,灵卉注意到那个姓刘的护卫悄悄离开了。 她偷听到他去接应林妈一家了,大家从不同的方向分开走,最后再汇合。 第二天下午,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坡旁,灵卉看到了一个蒙着面的劲瘦男子,站在一辆朴素而且结实的马车旁边,冲他们行了礼。 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仔细一打量,劲装下难掩曲线起伏,原来是女子装扮的,心中十分好奇。 路只有两米宽,刚好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上满是落叶枯草和碎石,一边山坡,一边悬崖,树木森森巨石裸露,看起来十分危险。 能清晰地听到悬崖下汹涌澎湃的水流声,应该有大江大河汹涌而过。 一看就是十分容易出事的危险地段,灵卉心里一动,有些明白他们的打算了。 她们乘坐的马车看着不起眼实则造价不菲,虽然并没有什么标志,还是不能再坐了,否则就会暴露行踪。 几个男人解下马,合力把马车推下了悬崖,只听到马车向下碰撞翻滚的声音和碎石滚落的响动,并没有落水的巨响,看来下面真的很深。 丁酉年趴在悬崖边往下察看一番,走过来对叶婉云说:“表小姐放心,这么个地段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老爷以前在云州做官时,因为一桩悬案无意中得知有这么个地方。 当时虽然确定苦主在此出事是有人动了手脚,却完全找不到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证据,那桩案子到现在也还没有破。 那一件是真案件,我们是做假像,但一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叶婉云欣慰地点点头,又心头苦涩,从此她就要从这世上消失了,连真名都没有了,她的灵儿也一样,还有腹中的孩子。 她怜爱地亲了灵卉一下:“小灵儿,娘亲一定给你起个更好听的名字,你想叫什么?” 灵卉笑嘻嘻地答了一声:“灵儿!” 叶婉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伤感和不甘很快冲淡了。 她和王嫂把特意带来的旧衣服撕烂了,缠在石头上扔下悬崖,又扔了几只旧鞋和几件首饰,丁酉年又在悬崖边做了一些痕迹。 刚才进了密林的护卫也提着几只野物出来了,割了喉扔下悬崖。 灵卉心想,应该是为了留些血迹,再引来其他食肉动物,造成失踪的人或坠入急流或者被野兽拖走的假像,真真正正无迹可寻。 一切都经过深思熟虑,就连细节都处理的很完美,就是有人很快追查到这里,也会以为真的有人和马车坠崖了。 如果再拖的久一些,留下的痕迹经过风吹日晒,更加无迹可寻了。 杜家主仆都善于说官话,杜至谦当官后更是如此,口音上不会出什么纰漏。 一行人再次更换了着装,兵分两路出行,那个男装打扮的女子跟随她们出行。 听说她是江湖人士,为报仇和仇家同归于尽却留下一条命,奄奄一息之际被肖文轩所救,从此隐姓埋名为肖家做事,以后就跟随保护她们母女。 她叫无忧,听着像假名,五官清冷秀美,眉目带着英气,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无夫无子无家无舍无亲无友,人也十分沉默寡言。 灵卉惊喜地发现,无忧居然有一手堪比易容的化妆术!不,根本就是易容术。 她十分期待能发现更大的惊喜,也生出拜师的心思。 这时,又是叮的一声:周围发现事关女主生存的关键人物,金手定向派送,可单选可全选。 第一项:身怀绝技 第二项:忠心耿耿 第三项:好为人师 一、二、三...... 灵卉大喜过望,立即做出选择:我全选! 金手指太给力了,居然还有多项选择题! 在无忧的巧手之下,大家都变了模样,灵卉被打扮成了小男孩的模样,满头秀发剃成了锅盖头,逗得大家笑了好几天,她只能暂时忍耐,毕竟活命最要紧。 嗯,她以后要学会无忧所有的本领,江湖儿女多奇巧,不说别的,光是这易容术,简直太有用了! 然后无语又无奈地看着娘亲和那个姓李的护卫扮成了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准备去外地投奔做生意的亲戚。 小兰扮作姐姐,她扮弟弟,妥妥的一家四口,无忧是他们的粗使婆子,会赶车。 王嫂和丁酉年扮作在外做生意的行商,准备回老家祭祖,两人卖了马,雇了一辆马车先离开,其实是先去打前站。 一行人加紧赶路,又数度换装换车换身份换路线。 灵卉和小兰中间还分开过一段时间,想尽各种方法隐藏行踪奔赴目的地。 第29章、娘亲带球跑了 一路上,无忧的本事果然让人十分惊喜,金手指果然十分强大。 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在金手指的加持下,所有长处都翻倍了。 不但易容术出神入化,还有一手好医术,武功也十分高强,几个看着年轻力壮来势汹汹的小毛贼被她几招打的哭爹喊娘。 她自幼便跟着走着师傅走南闯北,江湖经验十分丰富,有她在行程十分顺利,大家也安心了许多。 大佬就是大佬,存在即安心,灵卉十分期待将来跟她混的日子。 在金手指的加持下,这个看着清冷孤傲少言寡语的大佬对灵卉渐渐热络起来。 稍稍熟悉以后就起了收徒的心思,真的是好为人师呀,灵卉简直不要太开心。 有时间就给灵卉变小戏法,还一再问她要不要学,灵卉当然十分积极又傻乎乎地喊:“学!学!学!” 逗得大家十分欢乐。 要是以前,自幼接受正统淑女教育的叶婉云可能会反对灵卉跟一个江湖人士学这些,也会反对女儿和一个经历复杂的江湖人士走的太近。 可是遭遇和处境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知道一个人品性要比出身重要的多,能力更比所谓的教养重要的多。 所以虽然没有明着支持,也没有出言反对,灵卉心情很好。 有了富婆做娘亲,以后还要认大佬做师父,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就是对上恶毒女配,也有了一些底气。 一路奔波,叶婉云也在路途中正式确认了怀孕一事,大家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肚子里惹祸的球好像也变得懂事起来,自从离开杜家庄以后就十分安稳,叶婉云再没有什么不适状况。 灵卉知道,丁酉年和娘亲肯定早就谋划好了。 如果将来查出什么痕迹,渣爹也会以为是吕家动的手脚,包括天下人都会以为是吕家的手笔。 十几个大活人平空消失,又查不出任何痕迹,整个大周朝除了吕家,还有谁既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因果想让她们母女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渣爹看来,发妻贤良隐忍听话,一辈子为他守护祖业和族亲,为他四时祭祀孝敬祖宗。 让他既有处安放少年时的情怀、读书人的气节和飞黄腾达后的良知,又不会对他现在的荣华富贵有任何实质上的打扰和影响。 只需像一件低调尊贵又不碍事的摆件一样一辈子束之高阁,甚至都不需要再去看一眼。 叶婉云的存在,就是为了洗净他身上所有污点,就是他永远体面的衣冠,尽掩他所有的不堪。 她若不存在了,他就成了一个没有情怀、良知和气节的人,这是一个自诩人品贵重、才情出众、处事完美的人万万不能容忍的事。 她若不在了,他和吕庆娘都失去了华美的遮羞布,把最真实最不堪最无耻的面目彻底暴露在对方和天下人面前。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希望她一生安好。 而自己更是他亲生的骨肉,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正是最天真可爱的模样。 若是一直安好,他未必有多么惦记疼爱这个女儿,若是永远失去,就是心头永远的伤痛和遗憾。 虽然他根本不会为自己的妻女讨什么公道,甚至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但是看不见说不出的隔阂和怨恨才是最折磨人的。 以他那坏的不彻底、毒的不到家又婊里婊气的性格来看,一定从此对吕庆娘心怀芥蒂。 这芥蒂对吕庆娘来说,如同一根拔不出的毒刺扎在心里,日日疼痛折磨。 吕庆娘,就好好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吧。 一个多月后,一行人到达了一个叫始平县的小县,王嫂和另一个护卫三天前就到了,提前交接安置。 始平县离京城长安不到二百里,属京兆府辖地,京畿之区,地势比较平坦,气侯也比较温和。 听说京城就在长安,灵卉十分高兴,原来周太祖迁都到了长安,并没有在汴梁建京。 她前世就是西安附近地区的,说不定长大以后还有机会重回故土看看它千年前的模样。 到达时天色已经傍晚,与居北的云州相比,始平县位居关中平原,气侯要温和的多。 提前到达的丁酉年在田庄门口迎接她们,门匾上刻着“醉云居”,围墙和大门结实牢固,古朴雅致中透着田园气息。 听说这里有温泉有良田还有果园,又依山傍水,所以田庄较多,这里距县城还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坐马车得半个时辰。 夕阳下,田庄里的树叶半黄半绿,菊香浓郁,遮不住隐隐的果香,原来这里还正是百果丰收的季节。 虽然只是个田庄,却布置的舒适雅致,处处低调又讲究,茶饭也丰盛可口,除了王嫂几个比她们先到的,再没任何陌生人。 灵卉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立即想起了“我心安处是故乡”这句话,这里可比云州让她心安的得多。 叶婉云也长舒一口气,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和劳累疲惫消散了大半。 灵卉亲眼看着无忧在她们脸上动了几下手脚,又用温水清洗了几下,一个个就恢复了原来的相貌,越发下决心要抱紧大佬的大腿。 她终于不用再扮男孩,锅盖头也只能被剃光了,看着她秃着小脑袋的可爱模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是娘亲疼她,用绣花的绸手绢扎了一个可爱的小帽子给她戴在头上。 没办法,逃生最要紧,好在她是小孩子,天气已经冷了也能戴帽子,等明年开春,她肯定会长出一头秀发。 有卢湛秋和丁酉年精心安排,又有王嫂帮着收拾,她们很快安置下来。 十几天后,林妈一家和阿寄一行也平安到达,至此大家都放下心来。 卢湛秋十分谨慎,王嫂一行人到来之前,他就先把这里所有服侍的人都支走了,双方没有打过任何照面,以后当面碰上都不会认出来。 这个田庄是他置办来给朱夫人和肖文轩用来养老的,他们从未来过,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估计大概率不会来了,因为杜至谦和肖文轩太熟了。 为了叶婉云的安全,绝不能让他察觉肖文轩与卢湛秋的关系,她们一行暂住正好。 第30章、金手指连连好运连连 卢湛秋今年二十五岁,生母亡故后被亲爹和继母苛待,甚至以命硬克亲之名把他送到寺庙居住,若不是族人拦着,恐怕都要被剃度了。 继母又买通恶僧虐待他,年仅六岁的他被逼流落在外,被表姨母朱氏找到后暗中安置寄养,又用嫁妆供他读书。 因为学业出众得到恩师看重,想方设法让他从生父名下过继到了另一支的族叔名下,排行为三,人称卢三郎,从此也与本支断了关系。 后来又有学识过人的肖文轩暗中教导,一路顺风顺水地考中了进士,又在肖文轩的暗中运作下任职始平县令。 他在朝堂上没有复杂的背景和关系,倒也没有受朝政变局的影响,人又精明能干政绩突出,因此颇受上司赏识。 几年前娶了青梅竹马的恩师独女,如今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官场顺遂,前程大好。 休沐日,他带着妻子何文君和一双小儿女第一次登门拜访。 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个商谈田庄买卖之事的借口。 卢湛秋俊秀沉稳,精明能干,言行方正又不拘泥,大概因为年轻吧,还带着几分书生意气。 何文君与叶婉云同龄,活泼开朗笑容甜美,与卢湛秋十分般配。 长女卢心雅三岁左右的模样,幼子卢心明尚在襁褓之中,一家四口十分和谐。 卢湛秋将来若能干成一番事业,不但是个正臣,也是个能臣。 灵卉十分希望他在事业上能够有所建树,虽然不至于能与吕家对抗,但多少会成为她们母女的依靠。 何文君是外乡人,又是本县主官之妻,虽然奉承的人不少,其实也没什么真正的好友,很快就与叶婉云熟识起来。 天真可爱的卢心雅也十分喜爱灵卉这个小妹妹,虽然灵卉只把她当作一个萌萌哒的小朋友。 只可惜为了安全,他们以后不能有什么明面上的交情,虽然想做朋友却不能过多往来,免得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出什么。 一家人没用午饭就要告辞离去,何文君和叶婉云深表遗憾却无可奈何。 叶婉云向他们一家四口都赠送了拌手礼,卢湛秋是几本孤籍,何文君和女儿是两块玉佩,卢心明太小了,就送了一个金项圈。 他们坚拒不了,为了让人心安只得收下。 大人们正送别之际,灵卉的脑子又“叮”的一声: 周围发现事关女主生存的关键人物,金手定向派送,可单选可全选 第一项:德才兼备,隐形的翅膀 第二项:官运享通,救命的三郎 第三项:位高权重,家国的栋梁 一、二、三...... 灵卉大喜,连忙做出了全选,原来得到金手指的人和她互惠互利、互相成就。 金手指让他们强大了,他们才能庇护到自己,此生定是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同时深深的遗憾,金手指为什么不直接派送给她,难道是因为她太小了,有能力也使不出来? 这时又“叮”的一声:有,在你即将出生时,组织定向派送金手指,你已成功接收。 第一,平安出生,茁壮成长, 第二,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第三,耳聪目明,天生学霸 灵卉惊喜又感动的差点露了馅,组织真是太伟大太贴心了! 对一个即将出生的婴儿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这量身定做的金手指呢? 放在任何时候,这都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呀! 可既然自己人见人爱,为什么却被生母如此厌憎嫌弃? 细想也就明白了,金手指只能加持和加强一个人原有的特质,而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 就像她的生身母亲,她从内心厌恶憎恨自己,金手指也没办法把恨变成爱。 就像她的娘亲,她能从痛苦中很快解脱出来,变得冷静理智,只能说明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忽然受到沉重打击,暂时被痛苦迷了心智,最终还是会清醒过来,金手指不过加快了速度,增强了效果而已。 就像徐小琴,就像卢湛秋,金手指只不过是加速器和催化剂而已。 暂时安定下来以后,了解到周围情况,不止叶婉云十分担心,灵卉也有些不安。 古代的富贵人家都喜欢有温泉的庄子,这里山低水丰平原居多,还有温泉,离京城也就大半天不到一天的路程,看起来像是置办田庄的上佳之地。 她们以后长居这里,会不会碰到最不该碰到的人,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年纪小无所谓,娘亲肯定基本足不出户,王嫂和林妈婆媳俩也不会天天出去,偶尔出去让无忧化个妆就行。 几个小孩子长得快,本来就没见过杜至谦几面,只要改了名,过上一年半载就不用提心了。 可是林伯父子俩还有阿寄,肯定要经常外出,万一碰上不该碰到的人,简直是前功尽弃,总不能一出门就易容吧? 这一路出行虽然平安到达了目的地,也没出什么意外,可是丁酉年费了多少心血谋划安排,她们受了多少折腾,大家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丁酉年解释说:“表小姐放心,东翁能安排你们到这里来,把什么都考虑到了。 他虽然没有做过京官,却在长安求学数年,以前也每年进京述职并拜访师长同年,对京中情况颇为了解。 京中贵人们是喜欢建温泉庄子,却不会来这里,长安周边本来就不缺温泉,建庄子的地方多的去。 临潼和五陵原上风水上佳有帝王之气,曲江池畔景色优美又接近终南山修行福地,京郊周围交通便利方便管理,八水两岸更是物产丰富,都是置办田庄的上佳之地。 蓝田虽然路途有些远,却有温泉还出产美玉,很多世家贵族都在蓝田有玉石作坊,有的甚至还有玉矿。 玉矿产息虽然要上交朝廷一半,创造的财富也不是庄子能比的。 他们更喜欢在蓝田修建休闲别院和温泉山庄,主要是方便打理玉石产业。 始平这地方,远不远近不近不说,主要是达官贵人们嫌这里不吉利。 就是有置办产业的也是管事们打理,他们轻易不过来。” 第31章、田庄和学区房 叶婉云放下心来,心想像杜至谦这样自恃身份的人就更不会过来,以他的身份也置办的起更好的产业。 如今不少世家贵族被清算打击无法自保,正是他们这种新贵巧取豪夺趁机敛财的大好时机。 又不解地问:“这里为什么不吉利?”这地方多好呀! “表小姐大概从史书上也看过,马嵬坡就在始平县。 有权有势的男人嫌唐皇逃命到此差点做了亡国之君,此后大唐由盛转衰,自己也失权失势下场凄凉,他们担心沾染霉运。 千金小姐和贵妇们一是嫌杨妃同嫁父子二人,是为不贞,二是嫌她被逼自缢华年早逝,是为不吉,后来独葬于此凄凉无依。 如此不贞不吉下场凄凉的女人,她们也担心沾染霉运,所以要避的远一些。 开始也只是皇家和宗室避讳,后来达官贵人跟风一起避讳起来。 在这里在建庄子的大都是富户或者小官小吏,还有一些书香门第,好的地方他们争不到,也只能选这里了,也就不讲这些忌讳了。 这里地价便宜物产丰富又离京城不太远,还有丰富的温泉,倒是让他们捡了漏。 卢大人在这里置办田庄一点也不起眼,只要小心点,尽量少出门就行,偶尔要出门让无忧妆扮一下,也不用担心什么。” 原来如此,叶婉云点点头,心想无论如何以后还是要少出门。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卢湛秋再好,她们也不能久居在此,还要是有自己的家。 且不说是否给别人添麻烦,让人顺藤摸瓜查出什么就危险了。 她们虽然使计顺利离开,但等到年关送年礼的人到了杜家庄保准露馅,说不定等不到年关就会被察觉。 到时肯定有人拼命地找她们,在此之前要把一切安排好,不能让人查到卢湛秋这里来。 丁酉年是个相貌普通、气质内敛、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 在他最落魄最潦倒的时候,肖文轩对他有知遇之恩,还是他独子的恩师,两人既是上下级又是知交好友,他也一直奉肖文轩为东翁。 他摇摇头:“不是,你一个孤身女子带着幼儿长住在此,反倒容易引人注意猜疑,也容易让人查到和卢大人的关系。 卢大人的意思,你先住这里,腹中孩子尚不知男女,等生下来之后他再给你安排一个妥当的籍贯和身份。 到时你带着两个孩子,反而不易引人怀疑。 反正战乱几年再加上瘟疫,死亡失踪的人很多,还有的是举家皆亡,安排个身份倒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他们发觉以后要查,也只会查找一个已婚妇人带着独女的人家,再添上一个孩子他们反而会忽视,到时把两个孩子的岁数都往大写上几个月。 不仅要安排好你们的户籍,一些细节也要提前想好。 你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和邻里熟悉交好起来,自会有人打听询问来历,如果回答不慎肯定会让人生疑。 我和卢大人仔细商量过了,对外就说你娘家父母双亡,家族离散已无至亲。 夫家是个商户,因为战乱和瘟疫全家离乡四处奔波,公婆中途病逝就地安葬。 至于无忧,说她是家奴也实在不像,就说是你的大姑姐。 家中就姐弟两个孩子,因为无子合离大归不想再嫁,就一直依附娘家兄弟生活。 如今天下安稳,你的夫君就想来京城谋生,托管事提前买了宅子和田庄,打算以后在京中落户。 他还有些重要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就让人先送你带两个孩子进京居住,之后一家人在京城团聚。 夫君却一直不见归来,你一边派人到处找他,一边和大姑姐一起抚养孩子。 等孩子大一些后,你们再住进京城的宅子,对外依然这么说。 几年战乱,有的地方还发生过瘟疫,无音无讯下落不明的人到处都有,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你的身份和户籍都经得起详查,不用担心什么。 东翁令我把你安置好后,去京城买一处宅子,当做你的正式居住地,银票已经给我了。 长安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西贵人盘踞,我们去不了,也不能去,你们以后也尽量不要去那一块。 就在城东置办一处宅子,那里各地的学子和富商云集,小官小吏也多,天南海北什么人都有,不容易引人注意。 虽然比不得城西富贵之地,却闹中取静街巷整洁治安也好,行人大都衣履讲究言行斯文,你们孤儿寡母住着也安全。 城东有好几个极富盛名的私立学院,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 东翁的意思是给你在此也置办一处田庄,哪怕不常住产息也能长久获利,免得坐吃山空,银票东翁也给我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找卢大人,或者京中住不下去,就住在田庄里。 这处庄子不宜久居,托卢大人另找一处,免得被人查到什么。” 灵卉又放心又欢心,这个安排真不错,不但京郊有田庄,长安城还有学区房。 以后能长住京城,还可以和前世一样背着小书包(提着学篮,因为有笔墨套盒,书包没法装)去上学。 哈哈,她有金手指,轻轻松松做学霸,人见人爱一朵花。 将来说不定还能拥有自己的工作或事业(工作干大了就是事业),不用一辈子埋没后宅。 如果觉得长安大,居不易,就来此地过田园生活,看样子除了盐,一日三餐都能自给自足的。 叶婉云连连点头,欢喜又感动,如此安排真是十分满意。 她虽很少外出,也知道无论哪里,书院周边的房子都价格偏高,姑父对她真好。 她小时候在姑父家生活过,知道他们看起来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其实负担很重,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给姑父添麻烦。 “丁叔叔,姑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买宅子和田庄的银子我一定要自己出。 你也知道,我临行前把杜家的家产都卖空了,还有以前的家底和嫁妆。 我们娘三个一辈都花用不完,连灵儿将来的嫁妆银子我都备好了。 这点银子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自己买的也心安,请您回去一定向姑父好好解释。 他老人家可有一大家子要养,族人还不时来打秋风,未必比我宽裕。” 第32章、此地大吉宜久居 叶婉云幼年时在肖家居住,深知姑父家里长辈的偏心和兄弟姐妹的贪婪无耻,姑父姑母委屈隐忍却无可奈何。 丁酉年思量一会点头答应,看得出表小姐确实不缺银子,而且也确实不想给东翁添麻烦。 他也清楚肖家的情况和东翁的无可奈何,养着自己一家自是丰衣足食,可是他那群兄弟姐妹和族人,实在是最大的拖累。 在卢湛秋的暗中相助下,十几天功夫就把京城的宅子和始平县的田庄都买好了,连使用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无忧给叶婉云和灵卉易了容,看过宅子和田庄之后十分满意。 房契地契上写的是将来要用的新名字和籍贯,一行人十二人也搬进了自家的田庄,京城的宅子暂时空置,雇了人临时看守,至此才算安下家来。 丁酉年顺利完成肖文轩所托,心满意足地告辞回去复命。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如此才能让杜氏族人暂时安心,给叶婉云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至谦发现的越迟,她们离开的越久,也就越安全,因为时间越长,有些痕迹越查不到。 叶婉云渐渐显怀,他们越发谨慎,女眷足不出户,男子不但尽量不出门,一出门也都让无忧易容。 田庄上不仅有良田,有菜地果园,还有池塘和鸡舍。 除了盐,食材几乎都能自给自足,再加上囤的东西,吃用十分丰富,也不需要经常出门。 因为土地便宜,这里的田庄都比较大,左邻右舍都离得很远,也相互不太往来。 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地了没了什么活,行人越发稀少,大家也都安心下来。 关中地区的气候比云州温和的多,庄子虽然不大却打理的十分舒适。 围墙高大,房屋坚固,前有庭院,后有花园,好多耐寒的花木还盛开着,树叶基本上还绿着。 花园一侧有两间厢房打通,里面有个小小的温泉池,收拾的十分舒适,看来前主人很会生活。 从花园后面的小门出去,就是菜园、果园和池塘。 蔬菜品种丰富,一畦一畦十分整齐,好多都是前世吃过,却在云州从没见过。 很多都是明朝以后才出现在中华大地的蔬菜品种。 温泉旁还有一个小小菜园的仅供自家食用,冬季也不会缺了新鲜蔬菜,真是个极好的地方。 这些都是太祖皇后的功劳,作为一个穿越人,她怎么能忍受饮食的馈乏和单调?肯定要千方百计搜罗过来。 不但极大地丰富了的饮食,玉米、红薯、土豆、南瓜的引进更是让普通民众摆脱了饥馑之苦。 苹果、萄萄、石榴、柿子、梨、大枣、核桃等北方常见的果树都有,看来以后不缺果子吃。 灵卉美美地想,可惜现在的储存条件不行,等她大上一点,还能做果子露和果酱果脯吃。 果园里养了一群鸡,池塘引了活水进来,不但养了鱼,上面还浮着一群鸭子和鹅。 真是个自给自足的好地方,几乎可以关起门来过日子,真是我心安处是故乡。 王嫂也从厨娘嘴里知道了京中贵人如此避讳这个地方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马嵬坡,这里以前还发生过一件事情。 五十多年前,一个年轻无子的贵夫人,夫君有了新欢逼她合离。 她成亲后一直没有生养,虽有几个庶子,夫家长辈还是不满无嫡孙继承家业。 再加上新欢是个家世颇高又嫁妆丰厚的年轻寡妇,就支持明着儿子合离。 她坚决不肯,夫君对外谎称她得了癔病,以养病之名强行送到位于马嵬坡周围的温泉庄子上,她想不开自缢了。 她娘家虽然门楣不如夫家,父兄却也拼死为她讨公道,官司一直打到皇上那里。 两家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贬的贬谪的谪,两个家族都没落下来。 寡妇也仓促远嫁西南,至死都没再回京,其父也因教养不力被免去官职,三家都没落到好。 又传说贵夫人死后心中极为不甘,冤魂夜夜在杨妃墓前徘徊哭泣。 还传说她不是自缢,那个寡妇有了身孕急着过门,她又死活不肯合离,夫君急了眼,把她挂到房梁上假作自缢。 总之此事毁了三个家族,又被强加上各种怪力乱神之说愈传愈烈。 再加上皇族的影响,这里被达官贵人们跟风避讳起来,倒成了难得的清静之地,也成了她们的安身之所。 此地大吉宜久居。 十几年未见面的小表弟肖青云找借口悄悄来到始平县见了叶婉云一面。 灵卉对这个小表叔印像很好,相貌俊秀性格讨喜不说,还送了一只小白兔的白玉挂件给她。 一点也没有嫌弃她是个小拖油瓶,完全当作嫡亲的外甥女看,虽然是看在娘亲的面上,灵卉还是很高兴。 心中更喜欢他对娘亲说的话: 既然杜至谦和吕庆娘做的出,就不要怪别人说的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奸生子之名是坐定了。 估计等孩子生下来大家心中都有数,暗中流言肯定不少,稍稍推波助澜一点,保证让他们查不到任何踪迹。 ************************ 大周—云州府—定周县—三河镇—杜家庄。 叶婉云离开一个多月后,族长杜正岚收到一封京城送来的信,是通过驿站送过来的,正是杜至谦的笔迹和印鉴。 信中告诉杜族长,叶婉云母女已经如期平安到达京城,杜至谦和吕庆娘已经顺利完婚。 两房夫人两头大都是正妻,两人分居东西两院,但是侯夫人只能是吕氏,否则贵妃娘娘和大将军绝不会答应。 叶氏已经过继出去又不能生养,如果过继庶子袭爵可是要降等的,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都没有资格做侯夫人。 但她是结发之妻,待遇不比侯夫人差,她也是个安份守己之人,在侯府安享荣华富贵,请长辈们不要挂念。 当然,他不会亏待结发妻子,将来有了庶子就养在叶氏膝下,十一叔一脉也后继有人。 信中又说云州天寒地冻,他深受皇上重用,过年祭祖很很可能回不来,到时会派人送年礼过来。 第33章、总有贱人要背锅 杜族长怎么也不会猜到这封信是叶婉云和丁酉年的手笔。 心里有些失望,杜至谦不但成亲时找理由没有邀请族人,过年祭祖也不回来。 也不见主动邀请族中长辈去侯府过年,着实让人心中不快。 至谦虽然做了吕家女婿,族中却迟迟与吕家拉不上亲戚关系,真让人着急。 让人欣慰的是这件事没有影响杜至谦的前程,否则大家都沾不上光,杜家更是复兴无望。 反正杜氏从此要起复了,他的儿子来不及了,孙子完全可以更有出息。 程老夫人和蔺氏知道后既欣慰又替叶婉云难受。 高兴的地是她终于平安到达平定侯府,不但能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常伴夫君左右,以后也儿女双全。 遗憾的是再怎么平起平坐两头大,吕氏可是侯夫人,还有兄姐撑腰,婉云的身份会很尴尬。 可惜她们人微言轻帮不到什么,只希望她能想开些,也希望杜至谦不要忘记结发之情。 腊月初七,赶在腊八节前一天,云州已十分严寒,一名衣着考究神色自得的青年男子领着四个精壮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杜家庄。 一行人风尘仆仆,后面还跟着三辆大马车,看起来沉甸甸的,似是装了不少东西。 他径直找到杜族长家,递上身份铭牌,自报家门说是平定侯府给族中送年礼过来。 杜族长十分高兴,看来至谦那小子还有些良心,年礼送了满满三大车。 青年男子体形中等,白净俊秀,神色精明,自称叫吕祖望,是吕家世仆,平定侯府的四管事。 杜族长的表情越发恭敬,这可是吕家的人,哪怕只是个奴才,也一定要交好。 也不在乎对方恭敬中带着几分轻视,喜滋滋地问: “天寒地冻的,劳烦您大老远跑一趟,侯爷安好?侯夫人安好?叶夫人安好?” 吕管事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什么叶夫人?哪来的叶夫人?” 神色一厉:“还请杜族长说清楚,什么叶夫人?那个叶氏不是就在杜家庄吗?还过继出去了吗?” 心想,有自家夫人珠玉在前,叶氏一块瓦砾也配称夫人! 这次的年礼还有给叶氏的,虽然是按族中远支的份额,但好歹也有一份,还是夫人大气才允许的。 杜族长怎么会问到叶氏安好,难道? 杜族长心里咯噔一下,见吕管事的表情不像作伪,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赶紧解释了叶婉云母女俩进京一事的来龙去脉,为了增加说服力,还拿出了前后两封杜至谦的“亲笔信”。 “叶氏离开之后大约一个多月,侯爷派人送来此信,说是叶氏母女已经平安抵京,与吕夫人分居东西两院......” 吕管事一把夺过两封信,急速看了一遍神色大变,一时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又反复查验字迹印章,确认信是真的。 侯府管事不是那么好做的,想要称职,就要精通很多东西。 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学会辨别府中重要主子甚至诸如总管、大管事、大掌柜等人的笔迹和印章,还要辨别各种银票和契书文书的真假。 还有各个重要世家府第的族徽家徽,各种人物关系,免得将来被人骗了或者招惹贵人闯下大祸。 他也是在这方面颇有天赋才年纪轻轻就升为管事的。 这封信确实是侯爷真迹,印章也是真的,他绝不会认错。 如果他真的认错了,那只能说明对方做假的手段太过高明,高明到就连侯爷自己也未必分辨的出。 难道是侯爷舍不得发妻庶女,胆大包天背着将军和夫人接叶氏母女进京?或者在别处另行安置,为了骗过族人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细想不可能,侯爷根本不敢这么做,一个叶氏也不值得他得罪吕家。 什么结发情深,在名利面前一文不值,何况侯夫人年轻貌美背景强大,能兼祧不休妻,已是各方面权衡的结果。 什么太祖皇后只许合离不许休妻,只不过好听一些罢了,要多用一些手段罢了。 可信中所言兼祧另娶时必须原配在堂是什么鬼? 侯夫人确实腹中有子等不得,可不是侯爷回京后十几天功夫两人就成亲了吗? 可这与原配在场不在场有什么关系?拜高堂的时候,杜家长辈也只是两个牌位而已! 确实有不少吕家的政敌和死对头对头借此告侯爷用不良手段弃妻另娶,可都被贵妃娘娘和大将军压了下去,皇上不也在和稀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蓦地,他想到一种可能,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如果这件事不是侯爷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弱母幼女带着几个几乎从来没出过门的奴才,离开杜家好几个月,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莫非? 莫非是自家夫人嫌叶氏母女碍眼做下的事? 大将军手下有的是能人异士,其中就有十分擅长模仿各种笔迹和会刻假印章的,也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外人不知这两个人的真本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而侯爷为了表忠心,刚一成亲就把私印交给夫人保管,就算字迹是假的,印章也绝对是真的。 对夫人来说,模仿一封侯爷的亲笔信骗叶氏母女进京,再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 是啊,有她们在,夫人的嫡妻身份总名不正言不顺,一辈子都被人借此诋毁。 她一向最受不了委屈,不像大将军和贵妃娘娘还会以大局为重,做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可这手脚做的也太明显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谁一看都会觉得是吕家做的,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吗? 大将军完全可以做到让叶氏连杜家庄都不出就因异外死去,甚至干脆急病猝死,查都查不出。 再温和一点,掩人耳目一点,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慢慢病死都不是问题。 夫人这么做也太明显了,就不怕侯爷会因此心生怨恨,觉得她手段恶毒不容人? 或许她拿准了侯爷就是生气也不敢做什么,何况他未必会真正生气,所以才不怕吧? 甚至故意如此明目张胆,然后借着送年礼把消息带回京城? 莫非就是想看看侯爷突闻噩耗是什么反应?然后就能得知他到底对叶氏还有没有情份?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吃起醋来理智全无。 第34章、从此只字都不提 吕祖望心想,那个什么吴本仁,不就是“无本人”吗? 一看就是假名,只有杜族长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老头才会上当。 他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既然确定是夫人做的,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该打的掩护一定要打的。 看到杜族长在一旁满脸紧张地盯着他,眼珠一转,可不能让杜家人知道什么,否则会坏了夫人的名声。 杜家的根基可在这里,得想办法先瞒着,回去再由夫人决定,给叶氏送年礼的事也不能再提,就便宜杜老头吧。 他一拍脑袋,哎哟一声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好像听人提过一嘴,你看看我这记性! 不瞒杜族长,侯府有好几位管事,就我年纪最轻,所以外出跑腿的事大都是我在做。 我来送年礼之前,才刚替侯爷办差从外地回京,已经出去好几个月了,刚进门就听说侯爷要派人送年礼到云州。 他十分重视亲族,对杜族长您更是十分敬重,说他不能亲至,一定要派个管事级别的人才行。 侯爷顾念我刚从远路回来,没想着派我,准备让我歇几天。 可是年关将至,大总管太忙不能走,二总管管着外院应酬和店铺田庄年底帐务走不开,三总管虽然还能走开,却感染了风寒。 我总不能眼看着侯爷为难,就自告奋勇来了,谁让我最年轻力壮,又得侯爷信任呢? 临走前一天,几个好兄弟给我送行,到最后都喝多了。 好像听一个小兄弟说什么快过年了,侯爷让他庄子上接什么叶夫人,他本来就喝多了,说的含含糊糊的。 我当时也喝多了,迷迷糊糊逮了这么一句,也没太听清楚就被搀回去了。 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侯府在南郊有一处温泉庄子,风景极是雅致,四季都有鲜花蔬菜,是神仙一样的地方。 京中贵人冬天闲了都喜欢去温泉庄子上住,吕夫人若不是身体原因,肯定也要去住的。 叶夫人莫非带着小姐去庄子上小住了,所以才说要接她回来过年? 您看看,她回侯府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刚一回来就又来这里了,还没顾得上问侯府的事,这不就给错过了? 杜族长问起,可是有什么话捎给她?你们在一起相处多年,想必感情不错吧? 你过问她的情况也是应该的,我回去一定向吕夫人汇报你的忠心!” 吕祖望貌似恭敬却目光灼灼,隐含威胁和警告。 杜族长一个激凌回过神来,明明屋里很暖和,他的脊背却莫明发冷,赶紧说: “没有没有,她一个侄媳妇,我一个族叔有什么话捎?她在侯府享受荣华富贵,还用我一个乡下老头子过问吗? 我身为族长,对待族人自是一视同仁,也就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哈哈哈...... 你放心,我自会管好杜氏族人,不会让他们乱说一个字的!” 自己不过随口一提,这吕家的管事就明里暗里开始警告,他是侯夫人的心腹,这必定是她的意思。 看来叶氏在侯府的处境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被送到庄子上长住,快过年了才接回去。 也是,一个无根籍无子嗣又出继的弃妇,难不成还想在侯夫人面前摆原配嫡妻的谱? 还想和年轻貌美有家世有背景的侯夫人争宠?估计在侯府平时都没人敢提起她。 能容她和那个外室女在庄子上有吃有喝平安活着,逢年过节赏个脸接回去,侯夫人已经够仁慈了! 以后要管好老婆子和老大家的,还有族中各人,以后不但明着不能提叶氏一个字,私底下也不能提。 特别是侯府来人后更是只字都不要提,也不要和她们有任何来往。 哪怕她在侯府过不下去了,托人或来信向族中求救也不要理会,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好了。 得罪了侯夫人,他们儿孙们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上次至谦回来时,带回来的随从中就有一个人夜里偷偷上门来找他,给他带了一块很值钱的玉佩。 说是受吕家一个管事所托,让他找两个会钻营的,一人一个月给二两银子的辛苦钱,专门盯着叶氏的动静。 没有要紧事不必汇报,有要紧事就派人快马加鞭进京送信。 因为叶氏一直十分安份守己,还没等他们起什么作用就被接进京了。 叶氏走后估计他们也没用了,侯府也不会再给银子了。 看来还得警告他们一番,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更不得借此向侯夫人邀功,否则就是找死。 见他上道,吕祖望眼珠转了转,凑近杜族长: “自己人就不瞒着了,你老也知道,这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不爱吃醋的! 侯夫人是贵妃娘娘和大将军的幼妹,自幼当女儿养大的,皇上都把她当亲妹子看,最最受不得半点委屈。 她好好一个年轻貌美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嫁给侯爷本是好事,前面却有个原配,还被人说三道四,心里能痛快吗? 你老也能想到,树越大越招风,吕家虽然皇恩浩荡地位不凡,却也会招来更多的敌视和非议甚至陷害。 虽然叶氏出继了,肯定会有跟吕家不对付人的四处造谣诋毁,夫人再贤惠,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看不到叶氏倒也罢了,让叶氏天天在眼前晃还平起平坐,你老想想,她能受得了吗?别人能不借机挑事吗? 还有叶氏,做了多年原配嫡妻,现在被出继出去,生生还被人压了一头,心里能痛快吗? 若被心思不好的人挑拨做出什么事,不是要惹大麻烦吗? 反正女人吃起醋来根本不讲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小的猜想,侯爷既是为了大局着想,也是为了保护叶氏母女,才把他们俩送到庄子上的。 所以呢,以后不要再提她一个字,见了面和信件里都不要提! 特别侯府来了人,不管是谁,千万不要提叶氏一个字,若有那不懂事的问起,你也只打哈哈就行。 免得给您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切记切记!” 杜族长连连点头,甚至有些心惊胆颤。 再次下定决心好好告诫家人和族人,以后就当世间没有叶氏,从此只字都不提。 第35章、不能揭夫人的脸皮 吕祖望提醒杜族长写好回信,并暗示怎么写侯爷和夫人才能放心。 侯爷总会知道叶氏失踪一事,哪怕明着不敢提,心里肯定会有隔阂。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男人就是这付贱样子。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就看怎么糊弄,还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杜族长慎重地提笔写道:“...... 杜家诸人一切都安好,请贤侄和侄媳妇放心,老朽虽年迈,也一定不付贤侄所托,一定约束照管好族中所有人。 绝不让他们做有损贤侄和侯府声誉之事,也绝不让他们给贤侄和侄媳添半点麻烦。 ......” 吕祖望十分满意,托辞想赶在过年前把回礼带回去,午饭后就告辞走了。 他想赶紧快马加鞭回去把此事告知自家夫人,行到半路上,忽然想到什么,惊出一头冷汗来。 侯夫人能做出这种事,心中不知对叶氏憎恶到何种地步? 以她那背后无所不用,人前十分爱惜名声和脸面的性格,怕最不愿意别人提起此事。 肯定恨不得此事从没发生过,叶氏从没存在过,以后从这世上永远消失,连一个字都不要提。 自己一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面揭夫人的脸皮? 这不是明着告诉夫人,自己已经知道她的所做所为吗? 分明大冷的天,吕祖望却越想越冷汗涟涟,只觉得脖子凉嗖嗖的,项上人头快要不保了。 不,夫人才不会明火执杖地让人割他的头,而是制造各种意外,让他死了都找不到凶手,甚至尸骨无存,就像叶氏! 回去之后一定要咬死牙关,对谁也不能提起,以后酒都要少喝,免得说漏了嘴。 在夫人面前更是要装作毫不知情,就当叶氏还好好地生活在杜家庄好了。 一路加急,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七下午进了侯府。 官衙虽然已经封了印,杜至谦却还有一些关系要走动,此时并不在。 吕祖望不敢耽误,先去向吕氏复命,做为吕府世仆,他可是深知吕庆娘单纯漂亮的外表下,心肠和手段有多毒辣。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献上杜族长回礼的单子,然后呈上信件。 吕庆娘挺着肚子来到暖阁,因为在室内,外面穿着用白兔毛滚了边的杏粉色织锦小棉袄,配着花间裙,青春又娇美,笑容也甜美可亲。 再想到她做下的事,吕祖望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打了个冷颤,越发恭敬地垂下头去,不敢让人看到他的眼神。 吕庆娘看了礼单轻嗤一声扔在一边。 又细细看了信,露出满意的神情,又问了详情,然后轻咳一声: “那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吕祖望忍住内心的恐惶,摇摇头,按照提前打了无数次腹稿的台词说: “没了,杜族长说老家一切都好,大家都很安守本份的。 他也会认真看管约束族中所有人,绝不让他们给侯爷和夫人添一丝一毫的麻烦,请你们放心好了。 然后就是希望侯爷和夫人前程似锦早得贵子,将来有空荣耀还乡。 让他们这些乡下人见识见识夫人的气派和品格,大家做梦都盼着能见到夫人您......” 吕庆娘喜的掩唇轻笑,这个杜族长倒是知趣懂事,一句也不提自己此生最憎恶的叶氏。 有他这个族长做保证,还有自己的威慑,叶氏那个贱妇能翻起什么浪花? 肯定每天和见不得人的女鬼一样不敢出门,丑陋又衰老,卑微又下贱,无德还无识。 一辈子乖乖地守着一个低贱的的外室女给一个早夭的病鬼族叔做儿媳,想想都解气。 姐姐说了,现在不是时候,要以大局为重,免得节外生枝。 那些也肖想那个位置的人,恨不得逮住一点蛛丝马迹就咬住燕王和吕家不放。 那么一个低贱的村妇简直如同草芥瓦砾,可不能为了瓦砾伤她这块美玉分毫。 等到她们如愿以偿的时候,就让她和那个外室女彻底消失,保谁半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既然如此,偶尔提携一下杜族长一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多少给点好处,才能用心替她着想。 她端起茶盏,温柔地说:“族里一切安好就行,我和侯爷也就放心了。 你办事得力,一路辛苦了,下去领了赏就回家过年吧,放心,年后有了好差事,我不会忘记你的!” 吕祖望大喜,连连磕头谢恩,想起什么又说: “夫人上次安排那两个监视叶氏的人,我看也不必再理会了,这次我去了,也没见他们往上凑,可见没有什么要报告的。 叶氏一个没有依仗的无知村妇,能翻起什么浪花? 又有杜族长盯着,实在不值得夫人如此用心。 奴才知道夫人才不在乎那几个银子,主要担心时间长了,他们不知好歹到处乱说。 或者把他们的心养大了,以为给夫人立下什么天大的功劳,无事生非想要更大的好处。” 夫人想不到的小事,他这个做奴才的当然要主动分忧。 吕庆娘十分赞同,夸奖了一番就让他下去了。 吕祖望出门后暗自庆幸自己猜对了,夫人果然装作对叶氏的失踪毫不知情。 幸好他没有揭破夫人的脸面,否则还有命活吗? 他摸摸后脖子,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出二门,杜至谦从外面回来,看到吕祖望神色一喜: “你行动倒是快,这么快就从祖地回来了?族中可安好?” 很想问问婉云和灵儿的事情,却想到吕祖望是吕家的人,府里大都是庆娘带来的人。 这一问她肯定知道了,她那么爱自己,知道自己还念着婉云,不知会有多么伤心? 虽然她吃醋的模样很可爱,可也闹腾的让人受不了,每次都要哄半天,不,好几天,后面还要不时翻旧账。 如果惹她生气伤了肚中的孩子,就得不偿失了,算了,还是不问了。 吕祖望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侯爷说,既不说漏嘴,将来又能洗清自己: “回信已经交给夫人了,行程太紧,我只见了族长就急着返回,没来得及去拜访其他人。 杜族长十分体贴,说族中一切安好,您和夫人事务繁多,不用挂念。 他会照顾和约束族中诸人,不让他们有什么过不下去的难处。 也不会给您和夫人添麻烦,请您和夫人放心。” 第36章、你不知来我不知 杜至谦放下心来,族长是个十分能干又有见机的人,婉云在祖地能有什么问题呢? 有什么不放心的?都是他太重情了,太念旧了。 有名份、有产业,将来还会儿女双全,除了想念和牵挂他,婉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以后还是少提及吧,算了,还是只字再不要提,庆娘就是个小醋坛子。 她若心情不好影响了肚子的孩子可不行! 他清清嗓子对吕祖望说: “好了,祖地的事我知道了,也放心了,以后不必事事报我,让夫人处理就行。 你辛苦了,下去好好歇着,赏赐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快去领吧。 你确实很会办差,我很满意,以后要听夫人的安排,我不会亏待你的。” 吕祖望一颗心这才踏实了下来,连连应承。 看来大家都装糊涂,他也只能装糊涂。 这不,侯爷连问都不愿问一句,哪里还会管叶氏和那个外室女的死活? 估计他以后就是知道了叶氏失踪的事情也会装作不知道。 嗯,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权衡利弊之下故作不知而已,没办法,男人就是这么现实和易变,这么爱面子。 你不知来我不知,那他这个奴才也就跟着一起装不知好了。 吕祖望走后,杜至谦慢慢走进内院,有种如释重负身心轻快的感觉。 如今他荣华在身前程似锦、有美且贵的妻室在堂,还很快会有一出生就身份不凡的嫡子。 又正值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简直是处处如意处处得意。 若说有什么遗憾和不足,那就是对婉云和灵儿的愧疚和挂念。 婉云越不闹腾越安份守己他越愧疚,也越担心她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婉云那么爱他,想不开也很正常,那他岂不是要遗恨半生? 如果被政敌死对头借机攻讦造谣,甚至会遗臭万年,还会误了大事。 如今看来婉云还能想得开,也安然生活着,婉云真好,一定是不忍他太过负疚才强忍痛苦苟活着,还算没有辜负他的苦心安排。 那就好,他就真正放心了,以后就各自相安吧。 一天没见了,庆娘一定想他了,也不知小家伙今天有没有闹腾她? 他急切地加快了脚步。 “侯爷刚才和吕四说什么了?” 吕庆娘用盖子轻轻刮着杯沿,不经意地问。 婆子垂下头,恭敬地说:“老奴不敢离的太近,只隐约听到吕四汇报去云州的情形。 好像说一切安好,还提到族长,让侯爷和夫人不用担心。 后来侯爷就夸吕四管事差办的好,让他下去领赏,还说以后有什么都听夫人的。” 吕庆娘满意地点点头,谅他杜至谦也不敢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叶氏那个下贱老气粗俗的村妇,拿什么和她比? 婆子领了赏刚下去,杜至谦就神色愉悦地走了进来。 不知为何,吕庆娘看着他的神色心里竟不舒服起来。 她可是知道最近朝堂上事多,那些人老不消停,弄得大哥不安宁,谦哥哥也不安生,常常进了门还愁眉苦脸。 今天怎么如此开心?难道听吕四说杜家族人一切安好,当然也包括叶氏那个贱人一切安好,所以他才如此开心? 心里顿时极不痛快,她付出这么多,难道还换不回谦哥哥的全心全意一心一意吗? 那个下贱无知又衰老的村妇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不能忘记? 难道真的像姐姐所说,男人得不到的(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吗?男人就这么贱吗? 那她以后再也不要真心实意一心一意地爱他,让他知道真心是不可被辜负的! 辜负了就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杜至谦兴冲冲地进了门,先感觉到屋里的气压极低。 然后就看到心爱的庆娘板着一张年轻美貌的脸,一付找事生茬的样子,几个丫对战战兢兢地垂手侍立,心里顿时不得劲起来。 **************** 进了腊月之后,叶婉云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提前买好了将近半年甚至一年所需之物,包括日用品和药材。 无忧医术精湛,庄子上出产丰富,这一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等风声过去再说。 林妈的两个孙子都是她亲自接生的,也不用另找接生婆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侯府的年礼应该最迟在腊月初十前甚至更早送到杜家庄,到时双方一碰面,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今天已经腊月初十了,怕是杜族长已经明白上当受骗了! 他受杜至谦所托看管她们母女,人却在全族人的簇拥相送中明目张胆走了,然后彻底消失,也不知气成什么样子? 过了腊月二十,叶婉云越发忧心忡忡,侯府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杜至谦和吕庆娘是什么反应? 吕庆娘肯定十分高兴,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自行消失了,但不等于她会放过自己。 因为她不会容许自己逃离她赏给的羞辱和践踏在外逍遥自在,她要用尽手段羞辱自己,还想要自己彻底消失,就是不允许自己逃离。 所以她定会气极败坏地派人四处寻找自己。 而杜至谦,她青梅竹马的夫君,恩爱不移的夫君,山盟海誓的夫君,又怎么容忍自己脱离他的掌控? 她还想利用自己维护他情深意重、品行高洁、富贵不移的读书人形象,没了自己这块遮羞布,岂不是要被世人直接看到他最不堪的真实面目? 当然,或许他内心对自己还有情份吧。 所以他也会千方百寻找自己,此后牢牢地控制看管起来,用自己的一生为他的体面、尊严和所谓的情意买单。 还好,当初离开的路上布下重重疑阵,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她们意外亡故不知所终。 希望这些手段有用,时间长了找不到,估计他们也就死心了。 灵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也猜到了娘亲在想什么。 虽然一路上故布疑云、声东击西等办法都用尽了,她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确信他们找不到。 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处理的再干净都会留下痕迹,运气不好或者对方太厉害还是有可能会被找到。 只希望时间拖的久一些再久一些,越久越安全,时间长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第37章、想要埋名,先得改名 卢湛秋一直派人密切地盯着平定侯府,就连去杜家庄送节礼的是谁,什么时候走什么回来都知道。 他孤身一个外地书生,考中进士后远离家乡做小官,哪怕皇恩浩荡,任职离京城也不远,可是无依无仗无根籍,想站稳脚跟并不容易。 幸好肖文轩送给他好几个得用的人手,他手下才有忠心又能干的人可用,也很快干的得心应手。 派去的人紧盯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整个侯府十分平静,吕祖望不但回来时十分平静,离开侯府之后也开开心心。 晚上还约了狐朋狗友一起喝酒,饭桌只吹嘘侯爷和夫人如何信任他,他差事办的好得了多少赏赐。 提起杜家庄也只说那地方有多冷,杜族长的势力寒酸和小家子气,没提叶婉云半个字,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侯府的几大管事和重要护卫都和平常一样留在京中过年,根本没有半点外出寻人的迹象。 卢湛秋送来了这个消息,叶婉云十分不解,难道他们打算年后再寻? 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肯定要立即派人手去找,他们也知道时间越长越不好找。 或者其实在人家心中她们母女跑了就跑了,死了就死了,谁没事吃撑了去找她们 那她可真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的,还担心人家对付自己,没想到她在别人眼中贱如蝼蚁。 那样也好,从此再不相见,不,要尽量小心不被他们发现,万一他们觉得蝼蚁也十分碍眼呢? 灵卉却不这样想,她猜到了一个可能。 去杜家庄送年礼的管事是吕家人,杜族长为人极其势力又善于察言观色,看到来的是吕家世仆,为了避嫌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能根本没有主动提及她们母女。 而吕家管事可能还以为她们都安生守在祖宅不敢在人前现身,当然也不会主动提及自家主子厌憎的人。 造成的结果就是,双方虽然碰了面,都并没有互通与她们母女俩有关的任何信息。 她们是被遗弃的人,被当作不存在的人,甚至都不配他们提及一句。 这就造成了信息不通,杜族长以为她们在平定侯府,吕家的管事以为她们足不出户守在祖地。 一定是这样的。 卢湛秋确实十分精明能干,他猜出了真相,和灵卉想一块去了。 叶婉云听了他的想法,也默认了这种可能。 虽然有些伤感,更多的是庆幸,他们忽视的越彻底越好,发现的越迟越好。 运气好的话,要等将来小琴进京才能知道实情,她们母子几个也就越发安全了。 卢湛秋已经安排好了灵卉一行的身份,只等叶婉云腹中的孩子生下来知道是男是女之后,添上几笔就行。 他到始平县已经三年,连续三年考核得优,又用心打点,年后就要升职了,任职之地在蜀中。 这样更好,他们明面的交往越少就越安全,以后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就不再联系。 灵卉心想,有组织的金手指加持,果然不一样,当然,他本就是个性情坚毅、能力出众、知恩图报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仕途会一帆风顺,将会是她们母女最大的依仗。 第二年暮春初夏四月二十五,叶婉云平安生下一个儿子,起名吉喆,大家都叫他小喆。 从此儿女双全,十分的心满意足,唯愿此生吉祥平安,永远都不要再见杜至谦。 幸运的是,小吉喆也得到了和灵卉几乎一样的金手指加持,因为组织检测到,他将是灵卉一生当中十分重要的人。 第一,平安出生,茁壮成长 第二,耳聪目明,天生学霸 第三,妻贤子慧,人生赢家 灵卉心想,又是我先得成就他,然后才有可能指望的上他呀,看来她还得做个人人嫌弃的扶弟魔。 她这个扶弟魔,扶的也太到位了! 刚出生的一个小奶娃,她把人家的一生都快扶完了.。还天生学霸,还妻贤子慧,还人生赢家! 别人顶多妻贤子孝,他还妻贤子慧,估计生个儿子也和他爹一个样,也是天生的学霸,简直是出生即巅峰! 她自个的金手指都没有涵盖一生!灵卉简直羡慕妒忌恨! 小吉喆平安出生后,她们正式启用了新身份,为了掩人耳目,姐弟俩的年龄都改大了几个月。 在卢湛秋的安排下,家里所有人都改名换姓了,在官府也登记了新身份,就连奴契都弄了新的。 灵卉三岁的时候,叶婉云带着一家人正式搬进了长安城东的宅子。 以后就不用一直躲在庄子上不出去,就能用新的身份正常生活,好好享受京城的繁华。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尽量少出门,一出门就让无忧简单易个容。 时间久了,她们自己都学会简单易容了,不为别的,就图个心安。 为了以防万一,叶婉云听从无忧的建议,在与始平的田庄完全相反的方向、长安东边的洛阳城里置办了一个小宅子以便随时藏身。 不但买了可靠的家奴看守宅子,还把一部分财物也藏在那里,免得万一这里被一锅端了生活都成问题。 为了不坐吃山空,除了始平的田庄,她们还在京城置办了四处相距甚远的铺子收租金,保证一家人日常花销。 两处宅子、一处田庄和四处铺子,都分开记在她们名下,为此给林伯一家也平了奴籍,对外说是投靠依附的表亲。 ******************************** 叶婉云一家的新身份: 1、赵挽月(叶婉云):年20岁,生于徽州长于晋中,父亲是个办私塾的秀才,生母早亡,父兄殁于瘟疫,公婆在进京途中病逝。 2、孙文浩(失踪的人):赵挽月的丈夫,年22岁,祖籍徽州的晋商,独自在外办事失去音讯。 3、孙轻灵(杜灵卉):孙文浩和赵挽月长女,年龄改大了四个月,生辰是九月九日,(真正的生辰是次年正月初五)。 4、孙吉喆(叶婉云亲生子):孙文浩和赵挽月次子,年龄改大了三个月,生辰是正月初五(真正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五)。 5、孙文蕙(无忧):孙文浩的姐姐,年25岁,无子合离大归,依附弟弟和弟媳生活。 第38章、围墙里,鸡毛渐生 想起杜族长那糟老头子的话语,徐小琴有些不安。 她的哥哥徐大安已经在平定侯府外面和老爷官衙外面盯了好些时日,却还是找不到和老爷单独答话的机会。 他如今身份高贵,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在外面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有夫人当着族人之面写的纳妾文书,又敬了茶全了礼,她的名份是不容质疑的。 本来直接找到平定侯府就是,谁还敢拦着她不行? 可是杜族长看似好心的话,却让她没了这个胆气。 如果夫人都被送到田庄上长年居住,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府,她拿什么与吕氏斗? 人家可是正经的侯夫人,背后还有贵妃娘娘和大将军做靠山,捻死她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就算她魅力无穷十分得老爷喜爱又能怎样? 族长那可恶的老头子最是会驱利避害,他千方百计与夫人划清界限,明明答应夫人了却不肯送自己进京,她只好让兄长雇了马车一路护送。 可见夫人的处境有多么糟,她是夫人的人,可别被吕氏当做了出气桶! 可整个乡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老爷的妾室,她不找到老爷可怎么办? 难道要嫁个乡野村夫了此残生? 不行,她既不能以卵击石,也不能知难而退。 她美貌温柔才华出众,和老爷有旧时的情份,也深知老爷的喜恶。 若是谋划的好了,不但能得到俊美尊贵的如意郎君,一生的容华富贵也跑不了! 徐小琴心里一热,决定亲自出马。 杜至谦才华出众,性情温和,俊美潇洒,办差也十分用心。 可勋贵和权臣尤其是吕家的政敌们还是看不起他,甚至处处针对他,嫌他靠裙带关系坐上高位,本人其实没有多大本事。 在文臣和中下级官员中,他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有的是想看在燕王不可期的前程上提前烧个冷灶,有的是想迂回搭上吕贵妃和吕大将军。 有的纯粹是物以类聚,或者和他处境相似,或者欣赏他这个人。 比如工部郎中葛大人,纯粹是志趣相投做了朋友,都喜欢诗词字画,都喜欢谈古论今,都喜喝茶胜过喝酒,都喜欢才貌双全的美人等等。 两人还都是翩翩美男子,家中都有厉害的妻室,既不敢应同僚之邀喝花酒(偶尔还可以),也不敢纳美妾回家,更不敢有什么红颜知己。 朝中还有好几个与他们性情相投的,几个人成了一个小圈子,闲暇时聚会解闷,比同僚之间的虚假应酬舒心的多了。 每当这个圈子聚会的时候,谈话的程度也比较深,他们也就不喜欢外人在场,人越少越是如此。 徐大安和徐小琴观察了将近一个月,才找到这个机会。 今天他们三个好友相约在一家权贵们不常去,档次也不够高的酒家聚会,就图个清静。 又是个晚上,不容易引人注意,倒是个好机会。 为了方便行事,小琴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包下了杜至谦对面的包厢,点了几样精美的茶点,托言等人。 因为没有正经点菜,为了不招伙计的白眼,还赏了伙计几角银子。 没办法,夫人给的安家银子和纳妾之资大都被爹娘拿走了,临行前给的银子也不多。 一路上花用不菲,又一直见不到正主,京城什么都很贵,作为一个打算靠美貌立足的女子,她吃住都不能差,还得打扮的光彩照人,已经快要坐吃山空了。 她的年轻美貌和打赏起了很大作用,伙计不禁没有催点菜,还在老板面前打掩护,还允许徐大安装作哪位客人的家奴等在过道处打探情况。 酒菜过半,杜至谦如往常一样出去净了手,后院没有什么人,他慢慢在花丛里转悠。 想起今天早上走时庆娘的抱怨,心情有些郁闷。 为什么成亲生女之后,庆娘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为什么要面对的琐事那么多? 也怪他们情不自禁,成亲七个多月,庆娘就生下了女儿宝意。 本来他们遮掩的很好,还刻意当众制造庆娘早产的“意外”,可还是抵不住京中流言纷纷。 到处都在传说宝意是奸生子,说他和庆娘成亲前就不清不白。 吕家和他用了许多手段才压下此事,却没有找到流言从何而起,更没法把此事揭过不提,人人都知道宝意是奸生子。 真是气死他了,庆娘也为此天天哭泣吵闹找茬,就连贵妃娘娘都训了他一顿。 皇上也因此对他有了成见,觉得他不检点,带累了燕王的名声,好长一段时间不太理他,还是贵妃娘娘从中周旋,他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本来风声渐渐平息了,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可庆娘却让像中了魔似的。 整个人都变得刻薄小气无理取闹无事生非脾气暴躁,让他整天不得安生,再不见以前温柔可爱单纯的模样。 宝意不足月出生的事能怪他一个人,庆娘那天不也是意乱情迷一昧痴缠吗? 再说宝意几个月大的孩子,那么多奶娘丫头照顾,她还总说带孩子太辛苦,嫌他总想躲轻闲,不知道多陪陪她和孩子。 他耐下性子陪她和孩子,她又各种找茬挑刺,说他的心思不在自己母女身上。 他但凡在书房多待一会,庆娘就怀疑自己嫌弃她识字少没有才情不懂风雅,怀疑他在想别的女人(主要是婉云)。 然后各种猜疑耍脾气,他开始还觉得可爱有趣,哄得多了渐渐失去了耐心。 每天朝堂上衙门里那么多琐事,还要应付无数的明枪暗箭,他回家以后简直身心俱疲。 他只想换上松泛的家常衣衫,吃顿可口的饭菜,然后在书房或者庭院的花架下焚香煮茶,品诗赏画,或者约人对弈抚琴谈天说地,享受每天最轻松惬意的时光。 白天已经看够了脸色,他一点也不想回家后还要费尽心思陪尽好话哄人,偶尔就当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天天如此实在受不了。 他也不想过问那么多烦人的琐事,也不知道庆娘哪来那么多的抱怨和那么大的脾气? 她做为侯夫人管理侯府难道不是本份吗?侯府养那么多管事和奴才是吃闲饭的吗?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奴婢成群,他都没嫌弃她一举得女,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第39章、围墙外,暗香浮动 杜至谦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和庆娘成亲后,生活会变成这样? 以前和婉云在一起可不是这样,那么偏远落后的乡下,那么普通的祖宅,更说不上荣华富贵。 她总把家事料理的十分妥贴,整天浅笑宜人温婉可爱,还不时亲自下厨做几个他最爱的拿手菜。 他们春踏青夏赏荷秋品果冬煮雪,闲时共赏琴棋书画,总有说不完的话、找不完的乐子,日子简直和神仙一样。 就是他外出奔波的那些年,时局不稳到处混乱,婉云也在族人的帮助下,把家业打理的好好的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每次他回到家,总是热汤热饭和一张美好又激动的笑脸迎接他。 哎,不能想,这么想有些对不起庆娘。 庆娘尽得兄姐宠爱,有些爱耍小性子,武将之家不重视读书,不太懂琴棋书画也很正常,不能要求太高。 而婉云自幼就被才华出众的姑父亲自教导,帮着姑母料理家事照顾表弟,不仅精通琴棋书画,管家也是内行。 年少时的情意那么美好,想起两人情窦初开时在蔷薇花架前含羞对视的情景,心中满是感慨。 幸好他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在再大的容华富贵面前也有自己的坚持,再喜爱庆娘也始终没有辜负婉云。 他真是个品性高洁有担当的人,放眼朝堂,像他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呀! 杜至谦有些失神,驻足在一株盛开的桂花树下。 正感叹月色如纱桂子馥郁,只差嫦娥起舞弄清影,一个娉婷如仙子的身影映进了眼帘。 月下美人,容颜美丽而朦胧,如梦如幻,有花瓣落在秀发和肩头,仿佛月中嫦娥下凡人间,杜至谦看呆了。 那美人却娉婷下拜行礼,抬起头泪眼朦胧声如黄莺:“老爷,小琴终于找到你了!” 杜至谦愣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娇柔纤弱的身体已经像乳燕投林扑进怀里,鼻端溢满淡雅的清香。 小琴含着激动又委屈的眼泪,从杜至谦怀里缓缓地抬起头,肤色洁白无暇,五官娟秀精巧,气质清纯可人,腰肢不盈一握。 一身淡粉的绢衣让她越发如同梨花带雨,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清辉。 这可是与婉云和庆娘完全不同的美。 婉云秀美温婉,庆娘俏丽活泼,而小琴却如此清纯娇美柔弱可人,简直令人难以自持。 这等女子,不正是既适合红袖添香夜读书,又适合闲坐听雨敲棋子,更适合花下抚琴慰君心吗? 灵卉如果在场,就会越发感叹金手指的强大。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五官,还是那个身段,却仿佛加了滤镜一般平空美了三分: 皮肤更加吹弹可破,轮廓更加精致秀美,身姿更加娇不胜衣,气质更加清纯柔弱,简直让人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金手指的加持,小琴不会如同加了滤镜一般处处可杜至谦的心意。 当然,杜至谦也不会对她如此一见倾心难以自拔,顶多就是有几分喜爱之情罢了。 既然她是敌人和敌人,那当然战斗力越强越好,她的战斗力就是魅力,所以金手指赋予她无穷的魅力。 小琴靠在杜至谦胸前,娇声诉说着对他的眷恋思念和一路上的辛苦奔波,以及进京之后的艰难困苦。 她是个颇有心机之人,心想杜族长都说了夫人被送到庄子上,可见老爷被吕氏欺压的厉害,连夫人也保不住。 男人都好面子,还是不要刺他的痛处了,除非老爷主动提起,她还是不要提起夫人了。 就只含糊其词地说夫人念及老爷身边没有可心人服侍,让她过来服侍老爷。 夫人贤德,担心她不能全心全意服侍老爷,也担心将来生了孩子身份太低,所以临行前给了她良妾的身份。 走之前茶也敬了,礼也全了,她现在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妾室,还是良妾,以后定当全身心地服侍老爷云云。 月色朦胧,美人如诗又如画,细语呢喃之下,杜至谦色授魂予并未细想,还以为所谓的“临行前”,是小琴进京前叶婉云给了她良妾的身份。 并不知道是叶婉云准备跑路临走时给了小琴良妾的身份,只当叶婉云还在祖宅为他苦守。 一声声“老爷”,让这一年多来听惯人称他侯爷的杜至谦忆起了往昔,越发生出了几分怀旧之情。 再一番巧言诉说之下,不知不觉让杜至谦对吕庆娘更添几分不满: 他堂堂一个侯爷,祖宅中服侍的丫头找来,却连侯府大门也不敢进。 他在侯府还有什么地位?难怪会被人暗中取笑。 也让他生出了几分惊喜和感慨: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居然对他情根深种、非君不可、誓死追随...... 原来婉云如此惦记她,却为了避免他为难从来不打扰他,而是把这个美貌痴情的丫头送来服侍他,还大方地给了她良妾的身份。 他没有看错,婉云永远是他那个贤良温婉美丽又深爱他的结发妻子。 而小琴这个丫头,他虽然不长见,可只要他回家,就亲自教授的琴棋书画,她十分有灵性,也学的很用心,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却比那些千金小姐美貌可人的多。 如果有她长伴身边,以后也足以抚慰他的寂寞和对婉云的思念了...... 可是庆娘能容许自己身边有这么个可人儿陪伴吗? 她也许太爱自己,总是醋意十足,表面上装着贤惠,却时不时试探自己是不是还想着婉云。 难道为了讨庆娘的欢心,要真的把小琴送回去? 他注视着那张梨花带雨、清纯娇柔的脸,实在舍不得,这可是婉云送来的人。 让她下半生独守空闺,已经很对不起她了,难道连她这点心意也要辜负? 小琴深知她今后的地位如何,全看此时能不能真正打动老爷,让他冒着和吕氏翻脸的危险接她进府。 她如泣如诉地说着情意,全力展现着她对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自认为最清纯最柔美的一面,也感觉到了杜至谦对她的痴迷。 无奈却始终不承诺接她进府,一时又急又气。 心思百转间,很快做了决定,就是不能进侯府,她也要先留在京城徐徐图之! 第40章、贼心贼胆全附身 小琴拿着纳妾文书展开,杜至谦看着贤妻的笔迹和印章,眼圈红了。 小琴抓住时机,温柔清澈的如水明眸眼泪汪汪地看着杜至谦说: “夫人虽然恩赐了身份,小琴却只想陪在老爷身边,并非一定要进府,也不在乎什么名份。 小琴是为了老爷才来的,并非为了荣华富贵。 老爷位高权重,侯府家大业大,虽然富贵尊荣人来人往,却未必清静。 老爷不如找一处清静的宅子安置小琴,小琴会永远在那里等你。 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烦了累了想清静就过来,让小琴给你沏茶抚琴,陪你下棋赏花如何? 老爷最爱吃的拿手菜我全都会,还有云州的家乡饭也最拿手,老爷什么时候想享用了就过来!” 如此情深意重的丫头,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美人的恩情和婉云的心意都不可辜负! 他根本不是好色之人,他只是重情份! 如此还不用担心如何对庆娘交待,简直太满意了! 杜至谦很快做了决定:“我今晚有事,不能久陪你,你换个好客栈去住,明天下衙后我去找你。” 小琴想到快要空瘪的荷包,羞窘地垂下头:“老爷是自己人,小琴也不瞒你了。 我们路上走了好久,又在京城吃住近一个月,我和兄长虽然十分俭省,盘缠还是花完了。 我无奈把夫人给的金镯子变卖了才没流落街头,再见不到老爷,就真的要流落街头或者乞讨返乡了......” 杜至谦越发心疼,侯府如此富贵,只要庆娘同意,他平时买一幅字画动辄上千两,心爱的他的女人却差点流落街头。 当即从袖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小琴手上,刚好两百两,还能花用几天: “你一个女孩子家,真是难为你了,放心吧,以后有老爷在,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你们明天就搬到城中心的望仙居客栈去住,那里条件好,也安全,离衙门也不远,下衙后我去找你。 你让你大哥在客栈外等我,直接领我上去,千万不要声张。 放心,夫人安排你过来,你又如此情深意重的,我绝不会亏待你的,金镯子变卖了不用心疼,爷会给你置办更好的。 就是要委屈你要做个外室了,不,你不是外室,你是老爷我的妾室,只是住在外面而已。” 小琴心里大定,当下喜极而泣:“小琴知道,我是有名份的外室,以后全心全意服侍老爷!” 杜至谦回到酒桌上,几个人谈性正浓,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只有与他交情最好,也最了解他的葛文远看到了他的魂不守舍和腮边淡淡的口脂痕迹。 碍着其他人,他并没有说什么,却找了个借口让马车和长随先回去了。 等到酒宴散了,大家各自回家,他和杜至谦住的近,正好蹭他的马车。 杜至谦邀他上车,葛文远把他拉到一旁无人处,揶揄地说: “至谦字,刚才酒菜过半,你出去了这么久,回来身染女儿香,莫非绕了一条街去晚归楼偷了一回香,还是楼下有佳人相候?” 说完怕他不承认,拿出巾子在杜至谦的腮边擦了一下,借着灯笼晕黄的光,果然看到淡淡的脂痕。 杜至谦一愣,白晰俊美的脸瞬间红了,却又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自豪想和人分享(炫耀)。 反正文远是他的知交好友,绝不会出卖他的,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他打掩护。 “哈哈哈,文远兄真不亏为我的知己,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夜遇到小琴的情形。 葛文远听到眼睛都直了,回过神来: “至谦有此贤妻,又有此艳遇,实在可喜可贺?只是你打算如何安排小琴姑娘? 如此才貌双全又一腔痴情又懂事的女子,可千万不能辜负了! 这也是尊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可要想好怎么安置!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一定要说出来。” 这个尊夫人,当然指的是结发妻子叶婉云,那才是真正贤良温婉的女子。 至谦和他一样的命运,都是人品才情俱佳,也同样都家有悍妻身不由己。 他还罢了,妻子虽然强势善妒,却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坏心眼,又大部分心思在儿女身上,只要摸透她的性子顺毛捋,倒是不难相处。 至谦那个年轻美貌的妻子,看着单纯善良少不知事,其实心狠手辣极有心机,最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他一双慧眼看的最清,至谦也不知吃了她多少暗亏,成亲才多久,就变得小心谨慎,心事重重。 娶了这种女人真是时时提防处处小心,要不是为了她背后的利益,这种女人谁娶谁倒霉! 杜至谦心里憋屈,借着酒劲气哼哼地说: “那可是婉云为我纳的妾,按说应该接进侯府,我为了她的脸面都打算养在外面了,她还想怎样? 小琴又那么懂事贴心,为了不影响我们夫妻感情,明明是我的妾室,却甘愿像外室那样住在外面,她难道还容不下吗?” 葛文远心想,吕家那女子什么心性,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苦劝一番,又提醒杜至谦如果真的要把小琴养在外面,要提防车夫和长随泄密,最好找借口换成自己人。 又私授了一些如何收服车夫和长随或者把他们换掉的办法,做这些他可是驾轻就熟。 车夫送来送去肯定就会知道,长随不仅时时跟在身边,可能还要让他办些主子不方便出面的事,杜至谦的行踪根本瞒不过他们俩。 杜至谦也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么硬气,就借坡下山应了。 上车之后,看到殷勤服侍的长随,借着酒劲半是发泄半是警告,大声地说: “我这人生平最恨奴才不忠,谁若敢吃里扒外胡乱告状,被我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不,还要把他们全家送到盐场去做工!” 长随和车夫吓的一激零,迫于夫人的淫威,他确实时不时报告过侯爷的行踪。 侯爷以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看来以后是不打算再忍着夫人了? 虽然夫人惹不起,可眼下侯爷更惹不起,就赶紧赌咒发誓表忠心,就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家人。 杜至谦却记住了葛文远的话,男人要想自由,身边人就必须忠心。 这两个人要么彻底收服,要么就想办法换人。 第41章、一起养外室一起嗨 第二天下衙后,杜至谦托言晚上有朋友在望仙居宴请,所以要晚归。 为了脱身,他指使车夫长随绕半个城去买吕庆娘最爱吃的点心先送回去,约时间在望仙居外等他,然后急急过来了。 早上他急着出门上朝,庆娘又为一点小事找茬生事,他以前觉得可爱有趣,如今却越来越没有耐心。 女人为人妻为人母后,就应该象婉云那样贤良又能干,体贴又懂事。 而不是一昧任性娇蛮象长不大的孩子,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望仙居环境极佳,位置也好,既有酒楼还有客房,当然价位也高。 酒楼一侧有隐蔽的小门直通客栈院子,给食客和房客提供方便。 小琴大清早就过来了,要了一间高档客房,有了靠山,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再说了,环境越好才能越发衬托她的美貌和青春,也能让老爷更加喜爱。 她已经想好了,决不能今晚就让老爷得到自己,一定要他正儿八经把自己迎娶(纳)进门,才能让他称心如意。 没办法,话本子看多了,知道男人的德性,一旦得手就没那么稀罕了。 果然,在小琴的欲擒故纵之下,杜至谦越发痴迷于她,色授魂予竟于以前判若两人. 可小琴坚决不肯草率行事,她才不肯被养在租来的宅子里。 若是被吕氏发现,肯定要把她赶走或者不许老爷再找她,到那时她靠什么生活? 难道要以残花败柳之躯另嫁他人或者灰溜溜地回老家去?她才不要! 来京城一个月,小琴已经看明白,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要么有靠山要么有财产。 老爷这个靠山还不知能靠多久,那就要想法设法给自己弄些财产傍身。 如果有了京城的宅子(肯定要在自己名下),平时再哄他大方一些自己多攒些私房。 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哪怕被吕庆娘知道了,下场也不至于太过凄凉,嫁妆丰厚了才能找到好人家。 她打定主意,说自己一个正经的良妾,却被逼的和外室一样养在外面,已经委屈的不行不行了。 以后若还住在租来的宅子,那还有什么安全感?租来的宅子别人随时都可能收回去,也不好花银子用心打理布置,只能胡乱将就。 一座不够精致整洁的宅子,侯爷来了又有什么情趣可言?又哪里有家的感觉? 她还如何种满院的鲜花,再煮上一壶香茶,等老爷过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对她正痴迷的杜至谦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京城的宅子哪有那么好置办的? 以前听说过有上司同僚把外室养在城东的,那里离城西不算太远,环境也好一点,也安全一些。 可他舍不得离得那么远,把小琴养在离衙门不远的地方又担心被发现。 大宅子太贵也太惹眼,小宅子又太过简陋没有花园和庭院,一时十分为难。 这时,观察了他好几天的葛文远适时出场,帮了他一个大忙。 原来去年葛文远也悄悄给一个绝色的清倌赎了身,为了方便相见,就在工部衙门不远处置办了一处私宅偷偷养着,时常抽空相会。 这个外室色艺双绝温柔乖巧,他十分喜爱,若被家中悍妻发现,大概就再也见不着了,就想做的保险一些。 刚好与他的私宅背靠背还有一处宅子,门朝另一处街巷开着,因为要价高一直卖不掉。 如果一起买下来中间弄个暗门,实在是方便的很,不但更加隐密,万一妻子打上门来也方便逃脱。 可是长安的宅子,又是衙门附近的,哪怕不大也实在不便宜。 他买这处宅子已经差不多用尽私房了,还添置了丫头婆子服侍,锦衣玉食地养着外室,再买一处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至谦的事情立即让他想到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他们俩也能互相打掩护,两个女人也能相互照应。 万一被家中悍妇发现打上门,也能从另一处及时跑掉,真是再合适不过。 杜至谦大喜,他和葛文远意气相投引为知己,如此再好不过。 于是葛文远先带他来到自己的私宅,看到那个色艺双绝的妙龄外室,心想这厮居然背着众人享受了这么久? 幸好婉云送来了小琴,同样妙龄,同样美貌,同样才情过人,在人前一点也不掉份。 她还对自己一片痴心,否则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好友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再来到与之背靠背的宅子一看,虽然要价有些高,却是十分合心意,当下拍板买下并落在了小琴名下。 不到一个月时间,宅子就整理一新,还买了得用的丫头婆子。 杜至谦急不可耐地选了吉日,在葛文远的主持和见证下,以正式纳贵妾的礼数风风光光“迎娶”小琴进门,当然,酒席只有五个人参加。 小琴进门之后,她的兄长心满意足地带着杜至谦馈赠的银票回去了。 临行前,杜至谦担心走漏风声,让他回去对人说他不愿纳小琴为妾,在京城另找了一户人家把小琴嫁出去了,以后与杜家再没有什么关系。 回去以后低调度日,不可惹事生非,没有小琴的亲笔信,无论谁接也不要进京。 说来说去,还是提防着吕家人使坏。 外人只知吕大将军和吕贵妃手腕高明心毒手辣,可到底怎么个毒辣法外人并不知,他却是一清二楚,他不能不怕,也不能不防。 当初正是如此,他才同意族长把婉云过继给十一叔的提法。 他越作践婉云,越不把她当回事,她就越安全,灵儿也越安全。 自从和葛大人一起养了外室,杜至谦的私房银子如流水一般往外花。 幸好他如今身份地位不同,有人上赶子送,以前也攒下不少私房,养小琴还是没问题的。 葛文远与悍妻斗争多年,十分小心谨慎,也很有心机。 在他的主张和传授下,杜至谦也很快掌握了如何欺骗吕庆娘和隐瞒行踪的办法,两人居然死死地瞒住了此事。 小琴知道葛大人的外室出身青楼之后,想到画本子上看到的那些,就主动和她交好。 不仅缠着她学了不少才艺和养颜术,还学了许多青楼秘不外传的驭男之术。 越发迷得杜至谦色授魂予,并没有因为两人相处时间长了情感变淡。 一对知交好友一起养外室一起嗨,除了开销有些大,时常缺银子,日子简直比神仙还快乐。 第42章、去父留子,人间值得 叶婉云亲了一下轻灵的小脸:“青草,你带灵儿出去吧,小喆好臭,别熏到她。 再过一会芝麻红豆饼就做好了,天气有点干,再喂她喝点杏仁酪。” 轻灵头却摇的像拨浪鼓: “不,灵儿要帮娘亲照顾小喆,灵儿不嫌臭臭!” 其实她嫌弃的不行了!可是好姐姐要疼爱弟弟,再嫌弃也不能说出来! 嗯,主要是娘亲从不会让小喆熏到她、累到她、烦到她,所以她才大胆说些伪心的话。 她只喜欢洗的干干净净、穿的整整齐齐、没有屎屁尿,吃饱喝足、傻笑吹泡泡、舞胳膊蹬腿、白白胖胖的小吉喆。 “别别别,会熏到小灵儿,听娘的话先快出去,等会再和他玩!” 于是轻灵“勉为其难、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林妈欣慰地说: “老奴还以为,夫人有了小公子,对小姐的疼爱就会淡一些,好多人有了亲生的孩子,都会嫌弃养子女是累赘。 夫人却一直视她为己出,疼爱不仅半点没减,还比以前更甚。 老奴现在真的觉得,你们上辈子可能就是亲生母女,这辈子再续前缘。” 叶婉云轻笑一声:“奶娘对她的疼爱不是也半分没减吗? 灵儿做了我的女儿,喊我一声娘,我就要疼爱她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减半分!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都要疼到骨子里了,哪里舍得少爱半分? 别说我只生了小喆一个,哪怕将来生十个八个,她都是我最爱的长女!” 走的慢腾腾,边走边玩,又天生耳聪目明的轻灵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虽然对娘亲的疼爱天天感受时时享受心知肚明,可亲耳听到还是感觉不一样。 为什么她有点想哭呢? 多么希望这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要被任何人影响破坏。 哼,谁敢破坏她就跟谁拼命!用尽宇宙洪荒之力! 自从有了小吉喆,一家人越发低调谨慎,生怕引起半点风吹草动。 为了不引起事端,肖青云带来了吕庆娘头胎生了一个女儿的消息后,就与表姐约定,以后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不再来往。 他的身份是明的,杜至谦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他是谁,所以要十分小心。 一年后,肖青云在一个深夜悄悄过来了。 他考中了进士,因为名次靠前,已经开始有人打听他的来历,他担心引起平定侯府的注意,就申请去外地做官。 已经接到了吏部的任命文书,回乡探亲后上任,十天后就要离开京城。 今天提前过来和表姐告别,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肖家在京城也有一些可靠的人脉,关键时候可用,他留下联系方式就告辞离去了。 卢湛秋也在稳稳当当顺风顺水地做着官,带着妻儿去了任上,也约定没有要紧的事不要互相往来。 京中就只有她们一家了。 轻灵也不再主动打听过平定侯府和吕家任何消息,她只想平平安安地守着娘亲和弟弟过日子。 有一次无忧上街去买东西,听到大家在议论平定侯府的事。 说贵妃娘娘深受皇宠,外甥女都被封为郡主,只可惜是个奸生子,爹娘成亲七个多月就生下她,还说是早产,长的又白又胖的骗鬼呢! 明明是未成亲便已勾搭成奸,如此门风,以后讲究的人家谁敢和她家结亲?除非低嫁。 还有人爆料,说平定侯发迹之前就已娶妻,结果被吕贵妃的妹妹看上了。 不但骗着他上了床,还怀上了奸生子,就逼着他休妻另娶,他惹不起吕家,不得不从。 这番话吕家不可能说,吃瓜群众不知道真相,说不定就是又当又立的渣爹编出来的。 轻灵内心冷笑连连,简直太不要脸了,好端端一个大男人,说的好像被人逼奸似的。 虽然她憎恶吕庆娘,可此时更看不起杜至谦,又渣又贱又没担当。 这种男人,不休了另嫁留着过年吗? 组织组织,娘亲才是我一生中真正的依靠,求你给娘亲再派送个金手指! 要求不高,就三个: 第一、移情别恋弃渣夫 第二,另嫁贵婿到白头 第三,儿孙满堂享高寿 “天灵灵、地灵灵,组织快送金手指! 保佑娘亲青春永驻长命百岁、休掉渣夫再嫁贵婿,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为此我和小喆愿做拖油瓶......” 可惜,她日求夜求,在佛前求了不至三百遍,可那如同天籁一般“叮”的一声却从没响起。 哎,金手指虽好,可惜自己半点做不了主,和组织实在没法沟通,只能被动接受! 大概是操劳过度又日夜提心吊胆,又被渣爹伤的太深,娘亲肉眼可见有些憔悴。 神色多了几分沧桑感,身体也比以往虚弱了许多,就连胃口都小了,一个伤风感冒就卧床不起好几天。 轻灵十分难受,明明她生命中比较重要,或者影响比较大的人,组织都派送了金手指呀?而且都是终身性的。 以前派送给娘亲的那个金手指只是为了帮她们逃命,几乎是一次性的。 为什么组织不给娘亲派送个青春永驻长命百岁、休掉渣夫再嫁贵婿的金手指? 若是娘亲病倒了,或者没了娘亲,她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可怜?哪有什么幸福和安稳可言? 某天,她终于顿悟了。 因为,金手指只能在一个人原本的性情和意愿上加持和加强,不能强行改变别人原本的性情和心意。 娘亲或许不会再回到渣爹身边(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却绝不再嫁他人。 一是从小接受的思想和观念,二是对渣爹多年的感情其实很难剥离,三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女做拖油瓶,哪怕她和小喆不在乎。 所以她的要求根本就是忤逆娘亲的心意,组织根本就办不到! 于是她调整方向,开始天天念叨: 组织组织,我是你散落在外的一分子,诚意祈求向娘亲叶婉云派送金手指,要求不高: 一愿娘亲平安喜乐,二愿娘亲子孙满堂,三愿娘亲健康长寿! 为什么说自己是分子?没见人常说:组织一分子,组织一分子,求佛当然要说信女,求组织当然要说分子。 不知是组织真的显灵听到了她的祈求,还是派送金手指的时机到了,终于有一天,轻灵给卧病在床的娘亲讲趣闻的时候,“叮”的天籁之音终于响起: 发现事关女主生存至关重要的人物,金手指定向派送,可单选可全选: 第一,去父留子,人间值得 第二,岁月优待,无病无灾 第三,子孙满堂,多福多寿 一、二、三…… 第43章、葛大人湿脚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如此不过两年,葛文远的妻子首先发现了其中猫腻,可是三番两次却抓不到现行。 明明自己打上门了,却遍找不到葛文远本人,除了几个一问三不知的丫头婆子,一个主子也没有。 甚至等自己气势汹汹找到夫君时,他不是正在衙门里忙着办差,就是悠闲地在坐在书房里喝茶。 葛妻出身大家族,她虽然性子简单直白,姐姐却十分有心计。 她很快弄明白了这宅子的猫腻,也设计把本该在衙门中当值的葛文远和外室堵在了屋子里。 葛妻暴跳如雷,不但把娇柔袅娜的外室撕扯的头发衣衫尽乱,还当即就要把她打死。 葛文远苦苦哀求,并发誓说他真心爱的是妻子,外室只是养来取乐的玩艺,和外面的粉头伎子差不多。 又说贤妻高贵大气福寿绵长,不值得为一个玩艺脏了手,只要肯饶这个玩艺一命,以后一定什么都顺着妻子。 她的姐姐先是气愤至极,葛文远出身没落世家,不招皇上待见,靠自己娘家提携才没坐冷板凳,居然敢在外风流! 这么个勾着男人的下贱东西,不打死还留着过年吗? 但是在听到外室无亲无故且不能生养,还被妹夫称作“玩艺”后,她立即理智回身拦住了妹妹的“暴行”。 做为出身大家族又嫁到大家族的贵夫人,她太知道男人的德性和贵夫人的生存之道了。 这个外室虽然看着让人生妒,其实除了年轻貌美什么也没有。 一身才艺也不过是取悦男人(客人)的本钱,关键还不能生养,确实是养个粉头取乐罢了。 这个狗妹夫如此护着这女人,若真被妹妹一气之下打死了,恐怕从此夫妻之间隔阂就深了。 狗男人有的是机会在外寻欢作乐,苦的还不是自己的妹妹? 她已生下两子两女,嫁妆丰厚娘家得力,本来底气十足,却奈何不了狗男人的好色德性和世人纲常对此的高度宽容。 善妒直鲁的她为了脸面上好看,这些年也只把自己一个姿色平平的陪嫁丫头开了脸。 这个通房也不得狗妹夫的欢心,至今未生下一儿半女,所以狗妹夫常常找各种借口不回家。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若是她不在乎丈夫倒也罢了,反正有儿有女又掌家,权当男人是搭伙过日子的。 偏偏她嘴硬心软重情,真心喜欢俊秀嘴甜有才情的狗妹夫,否则也不会如此善妒。 如果真的夫妻反目,她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不知多痛苦。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留这个女人一条命,把她接回去以贱妾的身份养在后宅,静等她年老色衰后又无儿无女的时候,再看狗男人还有多少喜爱和真心? 说不定以狗男人的德性,养在家中天天相见,都不用等到那时就没了兴趣。 刚才狗妹夫为了避免妹妹下死手,说他是把外室当粉头伎子养着取乐,虽然是被逼无奈,又何况不是男人的真心话? 那个外室听着心里不知多难受多硌应,以后还能有什么真情吗? 此举不仅能避免夫妻反目,他还要从此十分感激妹妹,有利于夫妻感情。 否则不仅妹妹和守活寡一样可怜,还要连累外甥外甥女不受亲爹待见! 狗男人才不管什么亲生不亲生,喜欢哪个女人,就喜欢她生的孩子。 看看坐在最高处的那个男人就知道了。 至于另一个狼狈为奸的狗男人杜至谦,她本就对吕氏姐妹的行为极为不耻。 又听说这个外室是原配夫人给纳的良妾,是害怕吕氏才养在外面,就更不打算多管闲事了,扫好自家门前雪就行。 不仅苦劝自家妹子,还十分贴心地提醒葛文远及时把暗门堵上恢复原样,因为这宅子肯定要很快卖掉。 在她的周旋和劝说下,葛妻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滔滔妒火暂时放过了小贱人。 葛文远也知道妻姐是个稳妥理智的人,自己留下只能适得其反,就继续回衙门当差,外室也被人扶进去梳洗更衣。 在姐姐的苦劝下,葛妻快刀斩乱麻,逼外室签了卖身契,把她接进葛家做妾,又以最快速度处理了宅子。 她在姐姐的劝说下也越来越沉稳宽容,没多久又有了身子,葛大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还时常向好友炫耀自己的齐人之福。 杜至谦也十分羡慕他妻贤妾美,却私毫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如今没人打掩护,他要越发小心翼翼。 小琴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前途。 一个清倌出身不能生养的外室都能登堂入室,自己可是正经的良妾,还能生养,为什么要一直见不得光? 她得尽快调身体养生下孩子,如此才能永远与老爷绑在一起。 怀孕以后也能找借口把爹娘和哥哥接来照顾她,他们写过好多次信说想来京城讨生活。 否则万一吕庆娘那个泼妇打上门来,老爷又不常在,几个丫头婆子怎么拦得住?把她打坏了或者打死了怎么办? 娘亲打架骂街天生好手,十里八乡无人能敌,爹和哥哥长年做粗活力气大不说,早年为了挣生活还跑过镖,多少有些身手,有他们在自己心安的多。 事遂心愿,葛文远接外室回府不过几个月,小琴发现自己有孕了。 她大喜过望,心想青楼出身的女子果然不洁又不吉,哪怕是清倌。 和她在一起这几年自己一直没有喜讯,她刚离开几个月自己就有喜了,幸好还跟她学了些本事,否则就亏大了。 一时简直恨不得立即把自己有喜的事情告诉杜至谦,他不知有多么盼望有个儿子。 可怜老爷至今膝下荒凉,说他幸好这几年因故没能回乡祭祖,否则有何面目进祠堂叩拜祖宗?光是族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以前夫人和老爷成亲多年没有生养,外室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至于吕庆娘,可是在生下她那个奸生子长女之后,一直未再有孕,曾经还传说她身子坏了不能生了。 如果自己一举得男,可就是老爷的长子,老爷也就不用被人取笑了! 可惜老爷说吕氏可能有些察觉到什么,如今脾气越发坏了,也把他看得更紧了。 他只能一个多月甚至更久才敢偷偷摸摸来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喜讯告诉他? 第44章、小琴有喜 小琴高兴至极,给服侍的人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她看到的话本子上和戏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要家中有喜事,富贵人家的老夫人或者当家夫人都会赏赐家奴以示恩德。 说不定她以后也是这样的身份,就算不是也差不多,当然也提前学着点。 反正服侍她的只有五个人,管事妈妈、厨娘和贴身丫头是二两,两个粗使婆子各一两,老爷说是按侯府的标准给她配的,总共八两银子就打发了。 侯爷在银钱上待她十分宽松,还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也是用这些小恩小惠把这几个奴才彻底收服了。 接到赏赐之后,果然人人欢喜,对她百般奉承,管事刘妈趁机对她提起一件事: “好叫姨娘知道,老奴听说富贵人家十分讲究,孩子要生在家里才承认,才给上族谱。 如果生在外面,哪怕最后认祖归宗了,也会一辈子被人称为外室子,这岂不是要让小公子一辈子被人诟病吗? 侯夫人自个生不了,姨娘肚里这个可是侯爷的长子,封侯拜相是看得见的事情,怎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你又不是什么外室,你可是正经的良妾,给原配夫人磕过头敬过茶的。 侯夫人不贤,拦着不许你进门也就罢了,难道还敢拦着侯爷的长子进门? 老奴也算见多识广,还没见过谁家把妾室当外室养在外面!” 这些都是小琴快要说烂的话,所以她们都知道。 听说侯府富贵至极,不进去能捞到什么好处?一个外室的奴才哪里能比得过侯府的奴才? 如果主子真的一举得男,那她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她却是忘了,杜至谦不敢接小琴进府又是为了什么,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走漏风声又是为了什么。 小琴正沉浸在欣喜之中,一时也有些得意忘形: “你说的对,吕氏可能真的不能生了,老爷不但要接我进府,说不定还会把孩子记到她的名下将来封世子! 到那时侯府就是我们母子的天下,你们都是跟着我的老人,都是功臣,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戏里那些呼风唤雨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这么说也好让这些人对自己更加忠心。 果然这一次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杜至谦才找机会过来了。 听说小琴有喜,已经请大夫把脉确诊无疑,果然高兴的喜极而泣。 他可是独生子,已年近三旬,同龄人的儿子不是到了肩头就是排成行, 再过几年,人家的儿子都要议亲了,他却只有两个女儿,将来如何继承家业? 他终于要有儿子了(他确信小琴一举得男),哪怕是庶子,也不用天天面对别人嘲讽的目光了! 宝意已经三岁,庆娘再未有喜讯传出,又不主动给他纳妾。 他实在是怕了她吵闹,也从不敢提起子嗣之事,其实内心已经十分焦虑。 他抱着小琴一迭声说着感谢的话,小琴激动之事却想起了刘妈的话,顿时心生警惕。 就试探着说:“我进不进侯府都无所谓,可孩子生在外面岂不是成了外室子?他怎能一辈子背负这样的声名?” 杜至谦却忧心忡忡地摇摇头:“不是我不让你进府,进了府还别说生孩子,你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 为了你们母子平安,不但不敢进府,还要死死瞒着她! 你不知道,吕氏她如今越发暴躁刻薄心狠手辣! 去年冬天,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给我端茶,我就夸了一句茶沏的好,手也生的好,后来就再没见过那个丫头。 我也就没有在意,就在前几天我才知道,就因为我夸了一句,吕氏就让人砍掉小丫头的双手! 她吓得拼不命挣脱婆子的手跳了塘,吕氏说她一出来就剁手,于是她就活活冻死在池塘里...... 她娘守寡养大她这个独生女儿,听到消息后当场气绝身亡,母女俩都被扔到了乱葬岗上...... 那小丫头年岁尚小长相平平,我就是随口一夸,就是两条人命! 吕氏甚至还下了封口令,所以并没有传出半点风声。 从那以后府中的丫头都躲着我,我还是前几天无意中听到两个奴才谈话才知道的...... 如今我在府里都不敢多看年轻的丫头一眼,更不敢给她们好脸色,就怕害了她们!其实府里的丫头大都长相平平甚至丑陋......” 小琴吓的脸色都白了,偎在杜至谦怀里牙齿直打颤。 都没注意到,杜至谦口中的庆娘已经变成了吕氏,可见夫妻已经真的离心了。 那个小丫头才十一二岁,稚气未脱长相平平,老爷不过随口夸了一句就葬送了两条人命! 若被吕氏知道老爷如此宠爱自己,怕是要把自己,不,把自己全家人碎尸万段吧?” 杜至谦也心有戚戚然:“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能回府,更不能让她知道! 否则你和孩子很危险,我没用,根本拦不住她! 你安心在这养胎,我多留一点银子,以后更不敢长来了,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什么! 不行的话,就把你娘家人接来照顾你,不用担心,老爷我养的起!” 小琴听到接娘家人过来,先是一喜,紧接着还是吓的说: “那如果夫人知道了,岂不是把我们一锅端了,不,一起剁了! 不行,老爷我实在害怕的很,你另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吧?” 杜至谦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京城的宅子哪有那么好找的?再说一惊一乍更容易被人发现。 这里就安全的很,离的远了我就更不方便来见你。 他没好意思说,这几年锦衣玉食地养着小琴,他的私房钱已经不多了,公账上的支取是有定数的。 有些后悔不该这件事讲给小琴听,把她吓坏了,可别影响了他的儿子。 小琴怀了他的儿子离不开人照顾,他想来一次却越发艰难,不如另想办法。 “听话,我给你多留些银子,我还藏了几样值钱的东西,变卖了足够你把孩子养大。 下次也全部给你带来,就图你心里安稳,你一会就写信,我让人送回你家,把他们都接来照顾你。 如果他们本份懂事,就不用再回云州了,以后也能陪着你。” 第45章、婉云不是在祖宅吗 听起来好像很如意,这可是小琴盼了许久的事情,可显然剁双手这件事实在吓坏了她。 她连连摇头,如果吕庆娘找上门要剁了她,命都要没了,不,肯定尸骨无存了,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家里人也先不要接来了,免得被灭了门。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一点也比不上夫人善良贤淑。 想到叶婉云,小琴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吕庆娘把夫人赶到哪个田庄了?实在不行你送我去夫人哪里吧! 有她护着我总能安全一点,吕庆娘再厉害,总不能连你的原配嫡妻也敢剁吧?” 吕庆娘心毒手辣,夫人可是最最大度贤良的,还是原配嫡妻,自己又是她唯一的心腹大丫头,把孩子记在她名下不是更好吗? 杜至谦愣住了:“什么田庄?婉云不是在祖宅吗?小琴你是不是吓破了胆才乱说话的?” 小琴蓦地抬起了头,杜至谦察觉到有问题,抓住她的肩膀: “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临行前婉云才替夫纳妾的吗? 她怎么会在田庄里?这与吕氏有什么关系呢?” 小云被他的神情吓到了,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我说的临行前,不是我临行前,是夫人准备进京临行前......” 杜至谦听完惊呆了,这么说婉云已经从祖宅离开快四年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 小琴是担心他为难才没有提起过婉云,可侯府每年派人回杜家庄送节礼,回来也没人告诉他一句! 宝意出生后,族中不知从哪得知吕氏伤了身体不能再生,来信苦求他纳妾生子不可断了香火。 还出主意如何去母留子让外面人以为孩子是吕氏生的,将来不会降等袭爵等等。 为此彻底惹怒了吕氏,不仅不许自己回乡祭祖,还不许族人踏进京城一步,几乎要与整个杜氏家族誓不两立。 还是在贵妃娘娘的劝说下,才每年年底很敷衍地派人送一次节礼,留下东西就走,连顿饭也不肯吃。 族人则坚决不许踏进京城一步。 弄得他丢尽了脸面,几乎都没脸见族人了。 想来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一直不知道婉云的消息。 如果婉云不见了,那灵卉呢?他那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呢? 自己分明从没写过信要接她们进京,为何族长会收到所谓加盖了印章的“亲笔信”?还是平定侯府派去的人送的信? 杜族长看着自己长大,还指导过自己写字,绝不会认错笔迹,还对他印章上的防伪办法赞不绝口,也绝不会认错,那这一封信是哪来的? 这分明就是有人弄了一封假“亲笔信”骗婉云离开祖地! 如今整整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思来想去,杜至谦从担心恐惧中清醒过来,还能有谁?普天之下还有谁不顾一切地盼着婉云消失? 弄一封假的“亲笔信”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容易,对吕家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因为自己的印章就在吕氏手里! 而大舅兄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其中就有特别擅长模仿别人笔迹到以假乱真的,为他立下了不少奇功,也陷害了几个无辜之人。 没想到这一招居然被用到自己身上用来对付婉云!还有他的灵儿! 如今看来,她们不是被害了,就是被关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婉云为了成全他,都已经退避祖宅永不入京,还被过继出去,吕氏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呢? 还有可爱的灵儿,那可是他亲生的骨肉,宝意的亲姐姐,吕氏怎么能下得去手? 杜至谦只觉心如刀搅痛不可当,又满腔愤恨。 婉云只是他的旧梦和念想而已,还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个有情有意有气节念旧情的人,对吕氏并没有实质上的影响,她为什么都容不下? 他的神情吓到了小琴,她明白了,夫人大概是被吕庆娘骗到京城,可能还把她害死了,老爷却才刚知道! 嗯,她完全是不想让老爷难堪,才一直忍着没有提起夫人的事,她不是故意的。 吕氏真是太可怕了,小琴第一次地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荣华富贵再诱人,也没有性命重要,以她的才貌和聪慧也不会嫁得太差,起码不用担心随时送了命! 她忍着害怕艰难地开口了:“你说,是不是夫人和大小姐已经被她害死了?真是太可怕了!” 杜至谦痛苦在摇摇头,生下宝意后,吕氏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 以她的性子确实容不下婉云的存在,也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他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却又实在舍不得就此打发小琴。 这丫头实在可心可意与他情投意合,这些年若是没有她在身边陪伴开解,自己都撑不下去。 自己已经失去了婉云,绝不能再失去她! 右拳击了一下左掌,似是下定了决心: “小琴,为了保护你们,我可能暂时不来了。 这几张银票你留下,我走后你安心关门度日,万一有事就去找葛大人,我再托付托付他。 你的家人由你决定接不接,想接的话就找葛大人帮忙吧。” 一付英勇就义的样子,小琴慌了,紧紧抓住他的一只胳膊: “老爷我害怕,你赶紧给我换个地方吧,离侯府越远越好! 这里我是不敢住了!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们母子不管呀!” 杜至谦又痛苦又气愤:“我要去找吕氏,我要当面问她到底把婉云和灵卉怎么了!” 小琴却瞬间清醒过来,紧紧抱住他:“那吕氏如此歹毒,夫人和大小姐肯定早没命了! 她心毒手辣又有吕贵妃撑腰,岂是老爷这种光明磊落温文尔雅的人能对付的? 你冷静冷静,不如先替夫人和小姐立个衣冠冢,再徐徐图之?” 徐徐把侯府的爵位图给自己的儿子。 夫人恐怕早遭毒手,老爷如此恨吕氏,肯定不会再和她生儿子,世子之位跑不掉了。 杜至谦以手掩面痛苦万分,却也泄了气,他若真的问了,以吕氏的性子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这件事后面离不开吕大将军和吕贵妃的手笔,甚至完全就是他们做的。 他若揭穿了吕氏,岂不是连他们的脸面也揭开了,到时能有好果子吃? 第46、如此毒妇 杜至谦掩面而泣。 “唔唔唔,婉云,为夫对不起你呀! 灵儿,你小小年纪遭此不测,让爹心里怎么受得了呀! 婉云,不是我不给你和灵儿报仇,实在是为夫无可奈何。 你们一定会投个好胎的,你就安心去吧,来世有缘再相见! 如此毒妇,如此毒妇,竟然让我碰上了,实在是家门不幸呀!” 看着他只顾着伤心和难过,灵儿虽然又急又怕,神志却越发清明。 于是也哭诉起来: “夫人,你好命苦呀!明明正经的原配嫡妻,为了老爷甘愿被出继,甘愿守活寡,却还是不被毒妇所容! 也不知道你和小姐被害死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奴婢就是想给你烧些纸钱都找不到地方呀! 夫人,我好命苦呀,明明是你亲自给老爷纳的良妾,却被连侯府大门也进不了,象个外室一样偷偷摸摸养在外面! 那毒妇不但害死了你,还想害死老爷的亲生儿子! 可怜老爷年近三旬,别人的儿子都能打酒了,他还膝下荒凉! 老爷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难道要便宜不相干的外人?” 杜至谦正沉浸在悲愤之中,一时倒也没有查觉她言语中的深意,只觉越发愤怒悲伤。 想到因为无子不敢回乡,因为无子被人暗中嘲讽是绝户头,因为无子年节祭祀满心羞愧,心情越发沉痛无比。 再看到哭得梨花带雨又满面惶恐的小琴,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越发疼爱不舍。 婉云已经没了,灵儿也没了。 小琴就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念想,她和她的孩子就是自己以后最重要的依靠和慰籍。 至于女儿宝意,不仅跟自己不亲近,别人一提起她,不是吕贵妃的外甥女,就是燕王殿下的表妹,谁还能记得起她是自己的女儿? 他把小琴揽进怀里:“你放心,老爷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护着你们母子周全!” 然而小琴已经真怕了,并不想听什么山盟海誓,已经听的够多了! 真被吕庆娘发现了,老爷才护不住她们母子! 她只想要母子平安,下半生安稳,哪怕暂时不见这个男人都行。 当然是暂时的,等到吕氏年老无子,她肯定要带着儿子杀回侯府继承家业。 想到杜至谦的性格,心里有了主意。 “老爷,小琴知道你是个有担当、有情义的真男人,所以才誓死相随。 正因为小琴真心倾慕你,才不忍心让你为了我家宅不宁,和吕氏闹翻! 到时她又让吕贵妃训斥你,或者让吕大将军在你面前耍威风! 老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何受得了这些猖狂小人之辱? 小琴愿意和夫人一样退让忍耐,一生都做老爷背后的女人! 你不如另找一处地方,离吕氏越远越好,我就躲在那里为老爷生儿育女。 你只需在特别方便特别安全的时候偷偷过来看看我们母子就好!” 杜至谦感动万分,他何德何能,此生能拥有婉云这样的贤妻和小琴这样的美妾? 婉云已遭不测,他一定要拼尽全力护小琴母子周全! 他收集的那些孤籍字画都是珍品,价值不菲,庆娘无知,根本不懂其价值。 这些全部变卖了,以后就是被逼的不能相见,也不用担心她们母子生活无依。 在葛文远的出谋划策下,杜至谦快刀斩乱麻,很快另找地方安置了小琴。 为了报答葛文远,也为了继续做一条绳上的蚂蚱打掩护,还依着他的喜好买了一个清纯美貌又懂琴棋书画的妙龄女子,以丫头的身份和小琴养在一处,以慰籍好友被家中母老虎百般荼毒的心灵。 葛文远那个色艺双绝的外室被接进府做妾后,母老虎倒也不拦着他去亲近。 他自己却觉得爱妾面目一日比一日乏味,言谈举止一日比一日庸俗无趣。 像是平白换了个人,如同妻子的跟屁虫,让他越来越没兴趣。 而妻子虽然比以前有魅力了许多,脾气也温柔了一些,却不知在男人心里永远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再美的妻子都处在魅力值的最低端,都只是孩他娘和管家婆,根本留不住男人永远骚动的心。 这女人,原来只要娶(纳)进门都是一个德性,养在外面才有情致。 一颗心又不安份起来,杜至谦的安排正和他的心意,于是友谊的小船继续平稳前行。 却不知他的这份厌倦,正是爱妾特意造成的。 她早就明白了,养在外面能不能活着,全凭男人的宠爱,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让他欢心。 进了家门能不能活着,全靠主母的心意,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又不露痕迹地把男人推远。 不动声色地让自己在他眼中变成一个除了有几分美貌,整个人都平庸乏味的内宅妇人,渐渐失去往日的光环和魅力。 然后向主母无限靠拢,把十八般才艺全用在主母身上。 比如在她面前永远卑贱恭敬唯唯诺诺忠心耿耿,侍她如同皇后,敬她如同亲姐。 比如帮她保持身材、帮她妆容常新,帮她青春常驻,帮她衣饰时尚。 男人也越来越喜欢去主院,夫妻感情也越来越和谐。 夫妻俩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平和,一个是没有了爱,一个是没有了恨。 曾经为了取悦男人学习的琴棋书画,全用来兢兢业业地教授两个嫡小姐和几位表小姐。 曾经为了取悦男人学的茶点厨艺,全部用来讨好主母和她的儿女甚至亲友。 让她越来越不戒备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自己,也越来越信任自己。 后来老爷的通房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她却天天嫌弃不是儿子,又因得不到老爷的宠爱郁郁而终。 夫人可怜她不能生养,让她养着不足一岁的孩子,做孩子的亲娘。 她的运气多好呀,夫人只是说话直白性子急躁,既不恶毒更不阴毒,还如此体谅她,她若不珍惜要遭报应的! 于是,她平安地活了下来,也活的越来越安全,有了女儿后更是心满意足,那个男人有没有都已经无所谓。 她自小被卖进青楼当作花魁培养,学了无数争宠的手段和秘招,也几乎全部教给了小琴。 还是被富商赎去作妾的义母教了她万一有幸从良之后,如何避宠保命的手段。 她曾经试着讲给小琴听,可她根本没兴趣。 于是她就闭嘴了,道法无边,只渡有缘人。 第47章、被逼献身 自从小琴搬走之后,为了保护她们母子的安全,杜至谦越发谨慎小心,常常好久甚至几个月都找不到机会去见她。 却担心被吕庆娘察觉,不得不苦苦克制内心的思念和眷恋。 在小琴的苦劝下,他也死死地忍住了没有找吕庆娘拼命。 担心自己忍不住,他甚至主动揽了一件要去外地好几个月的辛苦差事,只为躲着她慢慢平复心情。 面对富丽堂皇的侯府,面对众人各种奉迎,面对贵妻娇女,他的心情再也回不到以前。 婉云和灵儿无辜惨遭毒手,小琴为了活命惶恐难安,他一不能报仇雪恨,二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怎么想不到,吕庆娘年轻美貌的皮囊下,有着一颗如此可怕恶毒的心。 后来细查之下他才知道,侯府除了那个险被剁手的小丫头活活冻死在池塘,成亲不到三四年,吕庆娘手上至少有七八条人命,这还是他查得到的! 那双白嫩纤柔保养得宜的玉手,从不下厨却早就沾满了淋淋鲜血。 关键是只要一有外人在,她就是一付清纯活泼善良可爱的小贵妇模样,原来她如此能装! 再想到吕贵妃那一直完美无瑕、一直温婉纯良,一直善解人意,一直人畜无害的模样,再一想到她的手段,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毒妇,当初骗得他好苦!原来是家学渊源! 从那以后,他都不敢仔细端详吕庆娘那张依旧年轻美貌的脸。 甚至不敢和她直视,更别提同床同枕了。 在有一次梦见被毒蛇缠上以后,越发吓的找各种借口躲避她,不肯回主院。 吕庆娘开始还不懈一顾,反正这个男人让她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看不起,简直同刚认识的时候判若两人。 刚认识的时候,那会还在随皇上一路攻进京城的途中。 队伍中大都是武人,好多还是凭着从龙之功才刚从泥腿子和底层官兵爬上来的。 还有投靠来的山大王和喽罗之类的,仅有少量的读书人和世家子弟,不是酸腐就是年龄偏大,要么就是自以为是,总之什么人都有。 杜至谦这个斯文儒雅才华出众又正当年的美男子,简直是鹤立鸡群,一下子就撞进她情窦初开的心。 这就是诗文中描写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吧,虽然她懂的诗文不多。 她情不自禁主动找机会和他搭话,三番五次接触之后更加迷恋。 他既没有中年男子的油腻粗俗又没有同龄人的幼稚愚蠢,更没有读书人的酸腐古板。 得知她的身份后也开始主动回应,其俊美温柔多情,简直让她无法抵抗, 甚至明知他已有妻室还痴心不悔,反正她有位高权重的兄长和手段过人的姐姐,还能被一个乡野村妇影响了终身? 反正兄长和姐姐极宠她,家族和亲戚中能拿得出手的女子全部用来联姻了,却答应她的亲事由她自己做主。 果然兄姐虽然对这桩亲事不满,还是拗不过她同意了,当时的形势恰好也需要这么一个人,皇上也默认了这门亲事。 为了让杜至谦死心踏地,也为了以后更得用,吕家还给他谋了不少好处。 他也一再承诺一定要扫清所有障碍,风风光光迎娶她进门,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 等到进京之后,两人简直干柴烈火难舍难分,很快珠胎暗结,那时两人爱的昏天暗地,还管什么丢不丢人。 等她风光地做了平定侯夫人,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堪作为依靠,心爱的女儿也一辈子都背上了奸生子的恶名,真是气死了。 甚至还有传言说吕家当年以权势相逼,平定侯无奈休妻另娶,气死她了!明明是两情相悦山盟海誓...... 每次看到宝意被别人暗中讥笑,被吕家的政敌明着嘲讽,她都气的恨不得杀人。 经常为此当面与人开撕,还落下了泼妇和仗势欺人之名。 甚至杜家那些低贱无耻的乡下族人,嫌弃宝意不是儿子,居然给他出主意借腹生子! 真是气死她了,如果不是姐姐苦劝,她都想让杜至谦出族算了! 而杜至谦做为丈夫和父亲,不仅不体谅她的痛苦,不为女儿撑腰做主,反而怪她小题大作,有仗势欺人之嫌。 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管住别人怎么说,何况别人也没有胡说,对他们又没有实质上的影响。 反正女孩子家将来要嫁人,又不是儿子继承家业......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软骨头! 她气和得他吵,和他闹,这个狗男人,不但不安抚她,还千方百计躲着她,在外面风流潇洒不回来。 渐渐浪名在外,府里有些贱丫头也开始不安份起来,甚至背后说她生不出儿子,才被侯爷嫌弃。 直到她下狠手收拾几个,后来一发现苗头就全部下死手,个个才都老实起来。 姐姐为了给宝意撑腰,不顾宗室和朝臣反对,为她求来了郡主的诰命,流言才慢慢散了,她们母女的处境才好了一些。 可她从内心已经对杜至谦十分失望,这个没有担当只想享受不想付出的狗男人,果真是她当初不顾一切爱上的美男子吗? 本来想着已经为了女儿就这么凑和着过吧,自己选的人,再闹出什么只能沦为笑柄。 这狗男人还算听话,长的又十分养眼,床榻上也甚合她意,再生个儿子,也就能维持了一辈子了,如今她才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没想到她处处为他开脱,还想着一生一世,这个狗男人却像是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整天一付悲观厌世脸,看着就来气,甚至还处处躲着她。 她干脆不理会,长脸了,惯得他! 到底正当盛年渐渐难忍床榻寂寞,心里也很不甘,自己尚年轻美貌,就要独守空房,凭什么? 她可以先不要他,可他有什么资格敢不要她? 开始以为他在外有了野食,派人跟踪了个把月,又威逼恐吓他的车夫和长随,却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在暗示、找茬和闹腾无用之后,就去找吕贵妃哭诉。 若不是这种事情实在不好张嘴,她都想找兄长哭诉,杜至谦这个狗男人,最怕的就是兄长了! 她已经记不得爹娘长什么样,从小就习惯凡事找兄长和姐姐。 吕贵妃听后果然大怒,自己从小宠大的妹妹,不顾名声嫁给他,尚还年轻美貌就要被冷落,惯得他! 担心皇上不快,她不好亲自训斥杜至谦这个外男,就传来了最听她话的大嫂让他转述。 杜至谦思前想后,当夜,就以赴死的心情吃了药去以身饲(母)虎,想凭着本能克服内心的恐惧。 吕庆娘饥渴之下,变被动为主动,化愤恨为力量。 却让杜至谦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新鲜感和妙处,从此就有点上瘾...... 第48章、我是学霸我是娇花 “灵儿,让姑姑送你吧!”叶婉云急的在后面喊。 灵卉要上学,要有学籍,对外必须使用新名字,她现在叫孙轻灵,如果将来能恢复本姓就叫杜轻灵,这样比较方便。 听说城北这几天有抢孩子的,专门抢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可想而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简直丧尽天良。 虽然城东治安要好的多,自家离学院也不远,不到两刻种的路程,可她这个做娘还是很担心。 谁让她的灵儿就是那种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呢? 自家有马车,完全可以接送灵儿上下学,无忧闲着也是闲着。 可灵儿自打上学之后,只许人接送了一天,就坚持要自己步行上下学,还不许青草跟着。 而且还振振有词:她不要做暖室中的娇花,她要做沐风栉雨的树苗,长大了给娘亲和弟弟遮风挡雨。 她这个做娘的听了心中又涩又暧,两个孩子虽然没爹(那个爹还不如没有),却都聪明健康活泼可爱。 特别是灵儿从小就机灵懂事的不象个孩子,好像有吃有喝就自个长大了。 看着没心没肺不拘小节,其实心中特别有成算。 常常一个无意之举和一句无心之言,不是帮了大忙,就是让人霍然开朗。 不仅对自己这个做娘的十分体贴孝敬,照顾弟弟更是又细心又周到,管教起来更是一个套一套的,姐弟俩感情好的让人羡慕。 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哪怕只是奴才身份,灵儿都真心实意把他们当家人。 虽然也定了规矩让他们严格遵守,却从未摆过什么架子,大家都真心喜欢这个大小姐。 因大人不能随意出门,她小小年纪出门办事往来应酬更是十分得力,让她们避免了许多麻烦。 她还从小就跟着无忧学武练功,苦练那些江湖手段,从不怕苦不叫累,她拦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她的女儿有她宠着,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何况这小人儿精着呢,在自家人面前率真活泼,一旦出了门或者有外人在,立马乖巧文雅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她的学业又十分出众,深得师长喜爱,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加上她又跟着无忧学了不少防身本事,也就由她去了。 轻灵看着娘亲那张白里透红年轻秀美的脸,挥手告别。 自从得到了金手指,娘亲不仅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很少生病,还好像吃了不老仙丹似的。 容貌体态一直停留她当年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花信之年,温婉柔美,如今更添了几分母亲的慈爱韵味。 只可惜她既不想再要渣爹,又不想寻觅第二春,只能独自芬芳。 哎,只要娘亲高兴就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娘亲不肯寻觅第二春,也算其一吧。 她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提着书篮轻巧地跨过门槛走了,再磨蹭下去要迟到了。 哎,家里的早饭丰盛又可口,奈何早上起不来,总想多睡了一会,还有严重的起床气。 只能让桂花婶子每天早上都准备些抓起来就能吃的包子煮蛋之类,先灌一杯奶羹,然后一边梳妆打扮一边往嘴里塞吃食,急匆匆地解决早饭问题。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在街上吃东西会被人指责没教养,她都想带着路上吃。 一拐出大门,轻灵立即就像变了个人,不仅表情乖巧可爱,举止也大方娴雅。 身着淡青色绣暗纹的女学子服,梳着包包头,扎着缀了珍珠的丝带,腰间系了压裙的白兔玉佩,明明才八岁多的孩子,愣是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范。 当然,她略有功夫在身,看着走的斯文,其实速度可不慢,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保准不会迟到。 没办法,谁让她瞌睡多,只好天天早上赶时间。 她就是个学习顶呱呱、礼貌又乖巧、漂亮又可爱的学霸加娇花,还自理能力特别强,从来不要丫头跟随伺候。 天生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比较招同学嫉恨,师长却大都很喜欢她。 当然,也有十分讨厌她的,比如就有一个师长因为亲生女儿处处都不如她,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各种挑剔指责为难。 这些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巧妙化解,反而让师长吃了不少暗亏又抓不到任何把柄,也让她越发嫉恨。 至于同学的羡慕妒忌恨,轻灵实在不好意思计较,偶尔小小地教训一下熊孩子就行了,反正想霸凌她没有好下场的。 谁让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好几了?和她们比实在是老阿姨了。 长安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西达官贵人盘踞,身份不够的即使有钱也没有资格住,当然,她们也要远离杜至谦那个渣男。 她们家就在城东,大都住着小官小吏、富商和仕子等,天南海北什么人都有,不容易引人注意。 这里比不得城西富贵,却也算是长安城的高尚住宅区,街巷整洁繁华,商业发达,治安也好,行人衣着讲究,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城东不但店铺云集,还有好几个极富盛名的男女学院,公立私立都有,上学确实方便。 大概因为环境好又清静,还不容易碰到亲朋好友,因此有不少达官贵人偷偷在这里买或租宅子安置外室,有的连孩子都有了。 仅是她们住的宣宁坊,自从住进来,就见过两起原配带人(派人)打上门的事件。 有的外室借此进门做了妾,有的被远远打发了,每个版本都十分精彩,实在让大家看够了热闹。 她们刚来时,因为娘亲年轻貌美气质娴雅,又带着两个孩子没见到男人,看着手头比较宽裕,宅子也是买的,也差点被人当作哪个贵人的外室。 后来见家中有看着精明厉害的大姑姐(无忧)镇守,又有世仆服侍,也没见过什么达官贵人上门,她们还不时派人外出寻找男主人,这才相信了她们说法。 有真心同情她们的,也有些心思不好的,暗中说男人久寻不见,不是出了意外就是跟别的女人跑了。 听着有丈夫,其实和孤儿寡母差不多,也不知道守个什么。 她们自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还要做样子派人寻找早已不知埋尸何处的男主人,只为掩人耳目。 第49章、又见卖身葬父 桂花婶子会做的点心很多,轻灵也结合前世的经验教给她好多新品种,家里每天都会做几样小点心。 其实有太祖皇后(一定是个吃货)珠玉在前,大周的饮食差不多和后世一样丰富多样,轻灵也只是教一些个人心得和创意而已。 忆江南这三样点心实在是工艺和用料比较复杂,好不容易做出来又吃不了多少,放久了又不好吃,所以想吃了就过来买现成的。 又想着自己还提着书篮,还是回家放下再出来。 顺便把熊弟弟也带出来,那孩子,估计一天都在念叨她这个姐姐。 这时候,轻灵就觉得没个贴身丫头确实不方便。 那些家境好的同学,想吃什么提前一安排,一放学就有丫环提前买好在学院门口等着。 最不济放学后如果想和同学一起上街逛逛,也能让丫环给家人带个信,顺便把学篮提回去。 没办法,家中人手虽然不少,可也没有余的,为了安全也不方便再添置人手。 因为娘亲和其他大人(除了姑母)只要出门就要换脸,实在不方便让外人看见,万一碰到嘴不牢的就麻烦了。 青草从小被指定做她的丫环,可她还要帮着大人做其他活,不好只跟她一个人。 关键是那孩子实在太老实无趣了,老是照着娘亲的要求苦劝她要守礼仪守规矩,劝不下就急的眼泪汪汪。 而且每次让她打掩护的时候,都会被娘亲和姑母一眼看穿,虽然都十四岁了,却连撒谎都不会。 啧啧,她这个不守规矩的主子,还是不要为难这孩子,就让她留家里跟着做活就好。 小月姐姐以前还会帮着青草照顾她,可自从王婶子给她生了弟弟,她既要做活还要帮着照顾弟弟,也忙的不行了。 幸好她上一世习惯自立,好多事情自己也做的像模像样,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刚转过学院所在的仕优巷,就看到前面聚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呵呵,不会又是哪个原配打上外室的门了? 看样子不像,那分明是在医馆的门前?莫非又有庸医治死了人? 轻灵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没办法,娱乐活动实在太少,有热闹哪能不看? 关键是如果还有救的话,看能不能让姑姑出手看看,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是圣母,可也厌恶把冷血无情当个性。 走上前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男子,脸上蒙着一张洗的发白的手绢,应该是谁顺手给蒙上的。 哎,原来人已经没了。 他头发有些白,长衫也半旧不新的,应该是个中年读书人,看起来家境不好。 应该是还没到医馆就去了,家人不甘心送过来,却已经救不了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跪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头上胡乱勒着一根白布条,应该是一旁卖布的大爷好心送的。 轻灵很快从七言八语中拼凑出了真相,死的是小姑娘的爹,还是个秀才,靠着替人写信抄书为生,为了省钱,两人在其他地方租房子住着。 因为这里学子和书铺多,生意好做,男子白天带着女儿过来摆摊接活,晚上收摊回家,收入勉强维持生活。 刚才男子正在抄书,谁知忽然捂住心口倒地昏迷,一旁的人好心送到医馆,还没进门人就没了。 小姑娘哭的死去活来,闻者见悲。 有人提醒到:“好孩子,别哭了,你爹已经去了,还是赶紧入土为安吧!” 送男子过来的好心大叔叹了一口气说:“哎,她一个小孩子家,才刚十二岁,拿什么让她爹入手为安? 郑大哥早上还对我说,他要加紧把这几本书抄完了,就能交下个月的房租了,没想人这么快就没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积蓄。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集体去找义庄,看能不能碰到好心人布施一口薄棺,总不能真的用破席一裹吧? 我老张哥虽穷,跑跑腿还是能行的。” 一旁的大婶摇摇头:“这不可能,义庄顶多用白布一包,席子一裹,帮着运出城挖坑埋了,还能布施什么棺材? 你没听他们说,有那个钱就买米送善堂了,还能顾死人不顾活人? 也不怪他们,这些年打仗,不知留下多少老弱病残,听说善堂也经常为柴米发愁。 人死如灯灭,没有棺材也罢,埋了就好,大家还是操心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吧,她一个女孩子家以后要怎么过活? 长的又秀气,还识文断字,可别落到坏人手里!” 顿时就没人说话了,口头行善人人都会,找张席子把男子一裹抬出城挖坑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要收养这个小姑娘,就不是一般的事了,自家的孩子都养不起,拿什么行善? 实在不行只能送去善堂了,好歹有个容身之所,有口饭吃。 轻灵看着伤心又无措的小姑娘,心里十分同情,可她也不敢随便把人往回领。 不是养不起,是不敢轻易让外人进门,弄不好就是全家送命的事,没见这几年家中一个人手也不敢添置吗? 大不了她把私房银子给小姑娘一些,做不了圣母,可是力所能急救人于危难还是能做到的。 正想着,小姑娘忽然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各位大爷大叔婆婆婶婶,我不忍爹爹没有棺材装裹,愿意卖身葬父,求哪位好心收买! 我人小吃的少,会干活会缝衣会做饭,还能教小孩读书识字,一定老实勤快本份,求各位了!” 轻灵抚额而叹,怎么又是卖身葬父的梗?她是要管呢还是不管呢? 这小姑娘长的俊秀又聪明,又识文断字,她跟随父亲在外奔波谋生,肯定不会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幼稚单纯。 上辈子古装剧看多了,关于卖身葬父,实在让人提防。 正为难之际,一个翩翩佳公子经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周围哪个书院的学子。 他手拿折扇,衣着整洁,清秀斯文,一脸暖男好人相,后面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书僮,看样子是个有些家底的。 轻灵目光闪闪,这不是古言中的冤大头圣母男吗? 最终的下场不但要替人家葬父,还要负责人家终身,最后还可能被弄得夫妻离心离德,虽然他现在未必娶妻。 虽然小姑娘还小,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人心难测呀。 没见某言情剧一个求别人“当她是小猫小狗”的女人逼得堂堂的公主都差点活不下去。 好处就是小姑娘的生存确实有了着落,善堂那地方,僧多粥少,也就保个命而已。 此文发布以来,得到了铁粉的认可,还有编辑韭芽的各种鼓励,感谢大家! 从今天开始正式入v,为了感谢支持,今天总共四更! (本章完) 第50章、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经过两年学院生涯,轻灵一点也不敢小看古人的心智和早慧程度,小手段小心思之多让她叹服。 要不是她直接用实力碾压,又有远见提前得到了师长的喜爱和庇护,在学院里还不知要吃多少暗亏。 果然,在众人的目光中,书生停了下来,一个眼神,书僮上前打听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位公子: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好人,也不缺那几个银子,你就行行善,替小姑娘把爹安葬了吧,也就一付棺材的事!” “你把小姑娘也领回去吧,她无依无靠的好可怜,要是落到坏人手里,公子不是造了孽吗?” “你举手之劳,就是别人的一条活路,公子可不能太狠心!” “是啊是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可不能坏了良心,就可怜可怜穷人吧!” 轻灵暗叹,道德绑架,慷他人之慨,吃瓜群众的绝招,这一招古今通用呀! 就因为这位公子好心(能停下来主动询问,说明确实比较好心),就要强逼别人做圣母吗? 眼看那位公子白晰的俊脸羞窘的通红,咬牙对身后的书僮说: “你去拿些银子,叫辆马车把人送到义庄去,再去买一口薄棺。” 书僮大惊:“公子,老爷嫌你不肯回家成亲,从年后就断了我们的用度! 我们就剩几两银子了,都不够下半年房租,到时吃什么?还有公子的书本笔墨费!” 公子脸色一白,迟疑起来,吃瓜群众大失所望,又极为不甘心: “有钱人装什么穷?穷人还能用得起书僮?依我看全是借口!这个书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拦着公子行善!” “公子违背父命,是为不孝,你答应成亲不就什么都有了?” 书僮大怒,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夫人走的早,老爷受继夫人教唆,逼老爷娶县里首富的女儿为妻,那女子又凶又丑还品行不端! 我们公子相貌好品行好读书好,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公子? 何况夫人生前就给公子订了亲事,公子若听继母的,岂不是对亲娘不孝?你们这不是逼他吗?” 这位书僮不但忠心护主,还伶牙俐齿,一言切中要害,相比现代的中二少年,古人早然早慧。 吃瓜群众愣了愣,又开始七嘴八舌同情公子,无视地上的小姑娘,乱骂他的亲爹和继母,楼歪的不成样子。 轻灵哭笑不得,正想着如何救场,那位小姑娘朝公子行礼: “多谢公子过问,给您添麻烦了!我爹生前教我,生而为人,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我想他宁愿裹着席子下葬,也不愿让别人为难,没有薄棺不要紧,爹爹心安就好。 小女不敢有违父命,只求各位大爷大叔帮忙把爹爹送到义庄,待安葬之后还请为小女做证,证明我是孤儿,善堂才肯收留。”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轻灵也暗赞小姑娘的通透懂事。 那位公子也深受感触,当即说: “小妹妹不要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家,虽有困难,一口薄棺还给得起的,并没有多少麻烦。 我和你爹同为读书人,实在不忍看他满腹才华却无棺椁裹身。” 又转身对书僮说:“你不用担心,有你家公子在不会让你饿肚子。我记得还有七两银子,一口薄棺加上工费也就三两左右。 离交下半年房租还有两个月时间,不行我就找房东求求情,以后按月交,我再多接些抄书的活,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行就把我的棉袍先当了,等天冷了攒一攒再赎回来,实在不行,我就回去请族老作主,把我娘的嫁妆要出来。 逝者早日入土为安,你快去办吧,我还要去何掌柜那里接活。” 又拉起地上的小姑娘:“小妹妹快起来,我一个单身男子,如今自身难保,实在不方便收留你,等安葬了你爹,就去善堂吧。 去了善堂,虽苦些你也是自由身,卖身到别人家你就是奴才了,你可要想好了,暂时可有去处?” 小姑娘泪流满面:“谢谢大哥,我们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家里还有些柴米油盐,暂时不会饿肚子。 还有一些旧物能变卖,等安葬了爹爹我就去善堂。” 书生点点头,转身走了,书僮也急忙去找棺材铺子,老张哥也自告奋勇地跟去帮忙,众人一片唏嘘。 一个胖乎乎的大婶上前推了推小姑娘: “小姑娘,别傻了,难道没听过相府的丫环胜过千金小姐,只要能活下去,做奴才又怕什么? 善堂僧多粥少还都是些老弱病残,你去了不但挨冻受饿,还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他们雇不起人,全靠使唤你们这些能干得动活的。 等你长到十六岁就要离开,到那时你靠什么活命?难道要胡乱找个夫家嫁了? 你没有爹娘做主,善堂那些人能给你找什么样的人家? 万一碰到黑心肠的,收了银子把你胡乱许人,一辈子就毁了! 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好人,等要回了他娘的嫁妆就不穷了,跟着他就算做奴才又有什么要紧? 那些富贵人家的奴才,不愁吃不愁穿,还个个狗仗人势,哪个不比我们这些穷人过得好? 说不定他书读得好,将来还要做官,到时侯无论作妾还是嫁人,你都有好日子过!” 小姑娘却坚决地摇摇头:“只要能活下去,我并不在乎给人做奴才,而是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公子自己不容易,还肯帮我,我怎能再给他添麻烦?善堂再苦我也不怕,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真是个三观正有志气的好孩子,轻灵对小姑娘刮目相看。 真该让古装剧和言情中那些什么:“葬父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为奴为婢终生服侍公子”、“你就当我是小猫小狗好了!”的白莲花绿茶婊们好好看看。 明明是想空手套白狼谋取荣华富贵,死不要脸恩将仇报赖上人家,还要说以身相报。 当然,主要也是那些见色起意又自以为是的弱智愿意被赖。 小姑娘一针见血,这其实是恩将仇报! 吃瓜群众纷纷叹息,看完了热闹也各自散开了。 周围人都走光了,只有小姑娘仍站在那里等书僮买来薄棺。 十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51章、不跟女主抢男人 轻灵觉得这位公子真不错,即有做人的良知和热心肠,又不做超出能力之外的滥好人,也懂得真正为他人打算,虽然她并不赞同小姑娘去善堂。 她想转身走又有些不忍心,这么三观正有志气还通透的小姑娘,难道真的要让她走投无路去善堂? 虽然善堂能保证她活命,却也仅能活命而已。 当年太祖皇后创办善堂的初衷是好的,有她一力支撑,善堂确实也发挥了很大作用,真正做到了孤老有所养,孤幼有所依。 可这些年下来却也一言难尽,一些不肖之孙对她定下的许多制度都阳奉阴违。 太平时候还好,遗弃幼小和抛弃老人的比较少,善堂负担不太重,除了官府供奉还有社会捐助,维持的不错。 那些健全的孩子还能学得一技之长,运气好的一出善堂就能找到事做,生活也有了着落。 如今这形势,善堂的日子却实在不好过。 这些年战乱和瘟疫,收留的老弱病残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官府供奉却跟不上,捐助的善款也比以前少的多,再加上难免贪墨,善堂已经在勉强维持。 传说那地方还有差吏内外勾结暗中作恶的,只不过外人不知而已。 她不是什么圣母,却也有着做人最基本的同情心,实在不忍心一个俊秀又灵巧的小姑娘去那种地方。 见轻灵并没有随着人群离开,而是盯着她打量,小姑娘有些局促。 面前的女学子没有丫环跟随,不像是真正的富贵人家,但应该家境不错。 看着比她还小几岁,穿着一身雅致大方的学子服,腰间悬着精美的玉佩,头上有滚圆的珍珠,手上提着学篮。 眼神明亮纯净,肤色白里透红、神态大方自信。 一看就是那种家境好还被父母疼爱的孩子,也只有这种女孩子才有资格上学。 那身衣服,让她羡慕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资格穿上。 看看自己,一身洗的发白的衫裙,脚上的布鞋虽没破却起了毛边,脸色肯定也差得远,头发不用说也乱糟糟的。 小姑娘越发羞窘,却还是鼓起勇气说: “小妹妹,不用担心我,那位好心的公子会帮我的,你放学了就快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轻灵越发喜欢小姑娘的人品,她家很缺人手,这几年桂花婶子又生了一个儿子,才两岁多。 而阿寄也和王婶搭起伙来过起了日子,去年冬也生下了一个小儿子,现在还不到一岁。 她唯一的丫环青草又老实内向,带出门还得她操心,还要帮着照顾弟弟,每天从早到晚忙的团团转。 娘亲一直想给她买个专属丫环,却不敢让外人进门。 让别人看到她家的大人出了门就要换张脸,还不知会招来什么大祸,这个小姑娘让人比较放心。 如果她愿意做她的丫环,青草姐姐也能腾出手来专门帮大人干活,她也有了专属的丫环,到哪都有人陪着。 可是她愿意卖身为奴吗?小姑娘人品虽好,若没有卖身契控制,敢让她进门吗?她还没盲目自信到那种程度。 却又不好在大街上多说什么,就问到: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叫郑诗云,今年十二岁了,小妹妹快回吧,不用担心我。” 说完了又有些局促的解释道:“子曰诗云的诗云,我哥哥叫子曰,几年前出意外亡故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轻灵叹了口气小声问:“姐姐真的要去善堂吗?” 小姑娘抹着眼睛:“我已经无依无靠,又无人做保,想找个好主家卖身为奴都没人要,去找人牙子自卖自身又怕遇到坏人,不去善堂又能去哪里? 小妹妹不用担心,哪里都有好人,我去了乖乖听话,用心做事就行。” 正说着,远远看到老张哥和书僮带着一辆装着棺材的平板车过来了,轻灵也下定了决心: “先让逝者入土为安吧,你知道前面的第三女学吗?女学东边的巷子口,那里避静,三天后这个时辰,我在那里等你,你可一定要来。” 小姑娘眼中闪起光彩,赶紧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去的,不见到小姐我不走!” 原来小姑娘还很机灵,大概意识到她可能是改变命运的贵人,小妹妹变成了小姐。 轻灵安心地转身回家,刚转过身,“叮”的一声,组织提示,周围发现女主死忠粉,金手指定向派送,可单选可全选。 第一,她忠心耿耿不背主 第二,她心灵手巧好帮手 第三,她不跟女主抢丈夫 轻灵顿时大喜,转身看着扶棺落泪的郑诗云,果断全选。 可是这不跟女主抢丈夫是个什么鬼?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能被抢走的男人肯定不是她的男人! 哦,是的,古人的规则,越是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身边越要从小就养上几个貌美听话的丫环,将来陪嫁到夫家,给未来夫君做妾,帮着固宠生儿子。 这并不算背主,甚至是忠心的一种方式,看看红楼梦里平儿就知道。 显然组织并不认可这个观点,也知道以她的观念断断不能接受这一点,所以才派送这样的金手指。 当然,主要是郑诗云小朋友三观正人品好,上述三项美好品质她本来就有,金手指不过是加持了一下而已。 眼看时间耽搁的有些久,轻灵迈开优雅的大步往回走,可不能让娘亲为她担心,女人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的。 刚推开大门,她的亲亲好弟弟小喆已经扑过来抱住她的小腰: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呀!春柳婶婶做了咸蛋黄金丝牛肉饼和葡萄饮子,我们快去吃呀!” 又白又圆的包子脸上,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嗯,还有见到姐姐的喜悦。 小吉喆是娘亲盼了好多年才有的亲骨肉,也可能是娘亲这一生唯一的亲骨肉。 娘亲一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连外面的人都很少见到,更别说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另嫁,没有合离文书,她也嫁不了。 娘亲说小吉喆是她这个小福星招来的,从他刚懂事起就告诉他要一辈子对姐姐好。 就是看在娘亲的情份上,轻灵也要真心疼爱他。 何况这孩子一点也不熊,不但从小贴心懂事好养活,长的也俊秀白净招人疼,还是她的小忠犬。 下集预告:又发现敌人的敌人 (本章完) 第52章、又发现敌人的敌人 组织已经检测到,小吉喆不但是人生赢家,还将是灵卉一生当中十分重要的人。 嗯,若是她将来找不到可嫁的男人,有弟弟和侄儿侄女养老也不错。 这不,小可爱明明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还是一直在门口等她这个姐姐回来才吃点心。 这样的弟弟,她怎能不疼爱?娘亲不便出门,等休沐的时候多多带他出门玩,男孩子怎能老拘在家里。 刚出锅的牛肉饼咸香可口外酥里软,配上清甜爽口又养眼的葡萄饮子,简直美味极了。 学院有规定,无论是谁,上学期间都必须统一在学院食堂统一用午餐,是太祖皇后立下的死规矩,也一直深受每一代学院管理层的认可和拥护。 此举对学生健康全面成长当然十分有益,可是学院食堂饭菜品质虽然还过得去,但怎能比得上家中私房菜的美味? 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前,娘亲就让人备好了可口的下午茶等她回来享用,小喆当然跟着一起沾光。 轻灵上学的学院就叫长安第三女子学院,简称第三女学。 长安城共有五所这样的官办初级女学,东西南北中各一所,还有大致的学区划分。 第三女子学院就在城东,也是离她家最近的女学。 大周男女学分设,当年太祖皇后力排众议想方设法办起来女学,给了大周女孩子一个走出家门接受教育掌握一技之长的机会。 为了减少各种阻力,她对外的说辞是: 识字才能明智,学艺才能手巧,只有知书达理心灵手巧的女子将来才能更好的相夫教子。 女子学得一技之长,万一家中兄弟无能或者将来丈夫靠不住,也能以一己之力养家,世间就会少许多老无所养幼无所依的悲剧。 这个说辞倒是得到了男权社会的认可:既然女子上学的目的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夫教子和养家糊口,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加上强势的太祖全力支持,女学的办学费用大部分由官府拨付,一小部分靠收取学费,教职员工基本上全是女子,凡有男子,至少五十以上。 古人老的快寿命短,五十岁的男子可和现代的帅大叔不同,那可就是真正的糟老头子了,如此家长才能放心,社会才能安心。 就这样史无前例的官办女学在大周遍地开花了,大多数州县都有一所官办的初级女学。 虽然学费也不算高,但是家境贫寒或者父母重男轻女的家庭还是不会让女儿上学的。 能上学的大都家境尚可,长辈也比较开明或者有所图谋。 比如女儿如果学业优秀品貌俱佳,在亲事会有更多的选择和优势,也能得到更多的彩礼,嫁的好的还能贴补娘家。 或者学得一技之长能找个事干,出嫁之前能赚更多的工钱贴补娘家,彩礼也能多要一些。 至于家境好的,不是上族学就是上条件更好的私立学院甚至贵族学院。 初级教育共六年(学业优秀允许跳级),相当于书院和职业学院的合体。 不仅教人读书识字明理,还根据男女特点教一些职业技能和生活技能。 还有初级医术(相当于现在的护理学和药剂学)、将来能当掌柜能理财的算学,人情来往的礼仪学。 女子还有女红、厨艺、育儿(估计太祖皇后想普及比较科学的育儿观念)等学科,男子还有骑射、武学、人文地理、工学(匠作和兵器制作)等。 琴棋书画倒成了选学项目,办学理念应当是以实用为主。 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被允许抛头露面上六年学已是极限,十二三岁也就该议亲了。 再想上学只能去以培养精英为主的私立学院或者族学,条件优越费用高昂,不是普通人能上得起的。 能得上这些学院的女子,家中更看重女儿的见识眼界、在外的美名和从小奠定的精英社交圈子,议亲时也能抬高身价。 轻灵肯定要一直上下去,她倒不是为了学东西(那点东西根本经不起她学),她主要是了为长见识和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如果能交到几个好朋友也是不错的。 既来之则安之,金手指都大方派送了,这一世看来不会见,那边看样子也是回不去了。 至于高等学府,大周只有两个,是不分男校女校的,这是世人很难接受的,所以女子基本止步于中级教育。 一个是国子监(监生),以经史子集和治国方略为主,主要是为大周培养官员,一毕业就是包分配的公务员,考上进士就直接授官。 一个是太学(学士),除了子史经集和治国方略之外,学课比较杂,医学算学武学工学都有,学术和技术领头人那种,前途也各自不同。 因为不分男女,自太祖皇后驾鹤西游之后,能再没有女子进国子监和太学上学,考上了也不会上。 可轻灵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国子监或者太学,因为她无意中发现,自太祖皇后开办女学开始,就有一不成文的规则: 女子只要考上国子监或太学,就能受到当朝皇后的召见及赏赐,如果能顺利毕业并取得监生或学士身份,就算是皇后娘娘的门生,必须入宫行拜师礼。 她选择考太学,因为国子监管的太紧,制度也太严,学的东西她也用不上。 太学和国子监毕业后就能考进士,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女子科考,可一旦考中进士,那就成了天子的门生。 收个女门生,那不是让皇上为难吗?是授个官呢?还是给赐个婚? 授个官就是与整个男权社会做对,赐个婚就成了太祖皇帝(后)的不肖子孙,只能让皇上左右为难甚至厌烦,她还是不讨那个嫌了,更怕被穿小鞋。 毕竟太祖皇后她老人家驾鹤西游已久,所有的权威都基本成了传说。 她只想有个靠山而已,这个靠山就是宁皇后。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杀子之仇不共待天,宁皇后和吕贵妃的仇怨有多深可想而知,拜在宁皇后门下,天然就站在了吕家的对立面。 以承宗帝的德性,既然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夺了皇位,当然不能自个打自个脸。 宁皇后又是同患难的结发妻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废后,还要护着宁皇后在宫中平安活下去。 就算是宁皇后仙去了,他也不会再立后,宁皇后就是他此生唯一的皇后。 她已经算好了,跳上几级,她十二岁就能考上国子监或太学,十四岁就能从太学毕业。 本来还可以更早,但是她不想太逆天了,以免引起敌人注意,这个年龄刚刚好。 到时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她现在的身份就不是草民(顶多是个软饭侯爷的外室女),而是皇后娘娘的门生,几乎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谢谢啦! (本章完) 第53章、往后余生,多抱大腿 以承宗帝的做法,吕贵妃也许将来会母凭子贵做太后,却永远也做不了皇后。 这种又当又立良心又没坏透的男人大都是这付德性。 要说轻灵怕不怕吕氏一家,她当然怕,双方实力太过悬殊。 人家弄死她们跟捻死几只蚂蚁差不多,而且还是无法化解的天然死对头。 既然不可能与敌人和解,那就抱紧敌人的敌人的大腿吧。 没办法,自己太弱了,只能靠抱大腿苟活。 至于皇后娘娘没有儿子(听说已不能生养),有儿子的吕贵妃(还可能再生)将来可能做太后,那也太遥远了。 事在人为,何况吾皇才大大概三十冒头,恰逢年华风流,离传位还早着呢,她只能活在当下,才能谋划将来。 眼前的苟且都保证不了,何谈诗和远方。 有耳聪目明、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加持,轻灵一入学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信考上国子监没有问题。 师长们最重视的经史子集策次次全优,不仅牢居全年级第一,还狠甩第二名一大截那种。 琴棋(围棋)没天赋没兴趣,就没有选学,跳棋倒是常胜将军,却被师长批评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手簪花小楷像模像样初见风华,得到了一致好评,又暗中偷练了别的,外人不知道,反正艺多不压身,关键时候肯定用得上。 画画刚刚及格,她是按素描的手法画的,被师长批匠气,没办法,她是写实,人家是写意,实在学不来。 至于女红(包括衣料鉴别、图样设计、成衣设计、手工缝纫和刺绣)、厨艺和其他,除了刺绣刚刚及格(主要是太废眼睛和功夫,她不想学),其他简直无师自通手到擒来。 没办法,从小在中华几千年文明的积累中熏陶打滚,这些不过是小儿科。 好在她不擅长的都是选修课,只做参考不计成绩,(想在那些方面做出成就的除外,另有专门的艺考机构),皇后娘娘的门生她做定了。 三天后按照约定,轻灵放学后没急着回家,提前让小月过来把学篮带回去,然后来到约定的地方。 果然郑诗云已经等在哪里,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看到她满脸惊喜,连忙上前行礼。 她被教的很好,虽然只是个孩子,也因伤心惶恐满面憔悴,言行举止却十分得体,衣服虽然素净土旧,却洗的干干净净。 大概因为要见轻灵,今天她只在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并未穿重孝。 轻灵回了礼,轻声说:“郑姐姐不必多礼,郑大叔可已入土为安?” 郑诗云本就又红又肿的眼圈立马又红了,她赶紧拭去眼泪: “有劳小姐牵挂,昨天上午在张大叔和程小哥的帮助下,爹爹已经入土为安了。” 程小哥,应该就是那个小书僮了,也不知那位好心的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轻灵想了想说:“带我去你家给郑大叔上根香吧,顺便看看你家。” 早上就给娘亲说好了,她和同学有约,不必等她吃晚饭。 想到自家租来的旧房子,郑诗云有些迟疑,却很快说: “好,我家就在城南,离这有些远,走过去近一个时辰,小姐若不嫌弃,我这就带路。” 看来郑诗云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主动以丫环自居。 不错,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知道顺应形势调整心态,很快就能适应新身份。 路确实有些远,好现在才申正刚过(下午四点多),大不了回来时叫辆马车。 娘亲早就习惯她的独立和强大(主要是智计百出和身上藏的暗器),以及偶尔犯了错却满嘴的振振有词和歪理邪说,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长安果然南贫北贱,一路七拐八拐往南走了好远,环境也越来越差,行人也大都行色匆匆满身沧桑,也有一些看着不太正经的人。 郑诗云之前每天跟着爹爹从城南穿到城西摆摊已经习惯,也知道如何抄近道,走的甚是轻快。 轻灵有轻功在身,看着优邪从容,其实步履轻快,速度一点也不慢。 半个时辰刚过,两人就走到了一个破旧的巷子口,豁口的墙上爬着翠绿的藤本植物,倒是增添了一些活力。 郑诗云局促地说:“小姐小心些,里面路不平整,还有污水,别弄脏了你的鞋子。 你不用怕,这里虽然破旧,却大都是好心的穷苦人,坏人不会进来,因为也没啥可偷的。” 两人拐了好几个圈,偶尔有人和郑诗云打招呼,也惊讶地打量着一身学子服的轻灵。 来到一个破旧的院落前,大门敞开,里面虽然不大,却加盖了许多房子,像个大杂院。 有几个妇人在院里洗衣做杂活,还有脏兮兮的小孩在院里追逐打闹,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老人坐在台阶上闲聊,手里也没闲着。 看到轻灵齐齐转过身来,什么神色都有,想是实在不明白像这等人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其实轻灵觉得和大多数同学相比,她已经打扮的很简素了。 一身淡青色的棉布学子服,只在领口、袖口和腰部用丝线绣了同色的花纹装饰,包包头用淡青色的丝带缚了,只是拗不过娘亲在丝带两端缀了几颗南珠。 耳朵上也戴着款式简洁的星星玉坠,压裙的是一枚可爱的白玉兔子,也不是太过珍贵,脖子上连璎珞也没有戴。 这身打扮实在是普通不过了,至少在书院毫不起眼,当然也不寒酸。 却不知道,这身打扮加上她自信大方的神态,白里透红的肤色,站在这个院子里已是蓬荜生辉了。 更何况这身学子服和身上几样简单的首饰,对这里的人来说已是一生遥不可及的存在。 有人问道:“郑丫头,你家在京城还有富亲戚?怎么没听你爹说过?” 郑诗云淡定地摇摇头,并未回答,正欲带轻灵去自家屋子,旁边的屋子传出响动。 紧接着一个妇人拎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出来,扔到地上又踢又打又骂十分凶狠。 小女孩十分瘦弱,只默默流泪低泣,既不出声,也不反抗,看到轻灵和诗云,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 郑诗云上前一边拦着一边求情:“朱婶子慢着点,仔细手疼!” 一脸刻薄的妇人这才发现院子里站着轻灵这个“贵人”,愣了一下停住了手。 入v第一天,万字更新奉上,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 (本章完) 第54章、往后余生,要有伙伴 郑诗云赶紧把小女孩扶起来拍着身上的土,又好心劝道: “朱婶子,春芽妹妹还小,你有什么事好好跟她说,那些活等我闲了帮她一起做吧。” 妇人冷哼一声:“怎敢劳动诗云姑娘,也是这丫头太蠢,让她照看弟弟,抽空扫一下地,她却光顾着扫地,居然把我儿子的头磕了一下!” 轻灵实在看不过眼,从袖袋里掏出一只棉布荷包递给小姑娘: “小妹妹别哭了,姐姐这里有糖,你拿去哄弟弟,他见了保准就不哭了!”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满脸感激却什么也没说,在妇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下赶紧进屋了。 郑诗云叹了一口气,带着轻灵越过乱七八糟的杂物来到自家的屋子前。 路上小声说:“朱婶子是她后娘,朱大叔不管事,以前还有朱婆婆护着,去年秋天朱婆婆去世,朱婶子对她非打即骂,饭都不许吃饱,还从早到晚地干活。 还是院子里的人心好,虽然自家也不宽裕,轮流趁朱婶子不注意给塞口吃的,才勉强能吃饱。 春芽妹妹本来不是哑巴,年初朱婶子接了洗衣服的活计,大晚上的让她在院子里借着月色洗衣服,还要看顾屋子里的弟弟。 她弟弟就在炕上玩,却不小心被油灯烫了脸,她被朱婶子毒打一顿,从那以后吓得不会说话了。 我也帮不了她,只能抽空帮她多干些活,或者偷偷给她塞些吃的。” 轻灵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同情却也没有什么能力普渡众生,希望小姑娘能平安长大。 也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愚善,善良心软乐于助人的人都是值得相交的,郑诗云就是这样的人。 往后余生,不但要多抱大腿,还要有伙伴,生存在古代,没有一两个忠仆怎行。 屋子又黑又旧,仅有两张窄小的木床和一只旧箱子,一角的方桌上放着简陋的炊具和食材。 桌子下面堆着木柴,门口有个简陋的泥灶,也都勉强能用。 箱子上放着书本笔墨等物,还有逝者的灵位。 屋子虽然破旧局促,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打了补丁的被褥叠的十分整齐,也就仅仅能让父女俩容身而已。 轻灵上前上了一柱香,开门见山地说:“郑姐姐,你大概也明白了我的心意。 我觉得和郑姐姐有缘,也喜欢你的人品,当然,也同情郑姐姐此后无依无靠流落善堂。 我想让你卖身到我家做丫环,以后常伴在我身边,虽无大富贵,却也可保姐姐衣食无忧!”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她还做不到心大到随便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何况家里还有秘密在身。 有了卖身契就不一样了,等将来需要时,她自会还她自由身。 郑诗云自从爹爹出事后就七上八下惶恐无依的心当即落到肚子里,喜的眼泪盈盈。 赶紧跪下磕头认主,口称小姐,又言主奴有别,轻灵以后就称她诗云,不用称她姐姐。 轻灵不解地问:“你就不问问我家的情况,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郑诗云摇摇头:“小姐一看就是个好心又有福气的人,诗云只剩流落街头了,还有什么值得小姐图谋的? 小姐肯定也不缺丫环,只是好心肠同情我而已,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无论小姐家什么情况,只要肯收留诗云,就是天大的恩德。 哪怕小姐将来落魄了,诗云也誓死相随,永不背主,诗云会干活不怕吃苦,定有办法养活小姐!” 说完拿出几张纸递给轻灵,上面工工整整地用簪花小楷写着籍贯、上下三代亲人名讳和自己的生辰八字,还有她的身材文书。 “诗云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小姐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带我去签了卖身契。” 轻灵十分感动,人才常有,忠粉不常有,聪明又善良的忠粉更是可遇不可求,她这是赚了呀! 打量着四周不忍地问: “这里条件太差,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现在就跟我走吧,明天带辆马车来拉东西。” 诗云却又跪了下去:“小姐见谅,诗云尚有重孝在身,会给主子带来霉运,还是再等段时间吧。 我们家乡传说,人刚死时自己并不知道,魂魄还留在生前的住处不肯离去,七日之后才会离去。 等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他才能等到转世投胎的机会,黄泉之路才会为他打开。 临去黄泉之前,他会再来看一眼自己生前住的地方和亲人,然后才真正离开,亲人才算除了重孝,在这之前每日香火不能断。 我担心自己重孝在身不利主子,也担心爹爹回来找不到我走的不安心,还请小姐宽宥!” 轻灵拉她起来,诗云却坚决不肯: “并非诗云不听小姐的话,实在是重孝之人不吉,我也不能让爹爹走的不安心。 我本来打算变卖了爹爹留下的书本笔墨和衣物,再找些粗活,每天尽量少吃点,在这里坚持到四十九天后再去善堂的。” 轻灵点头应了,又问道“郑姐姐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心结)?” 跟在她身边,自是要全心全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由她这个主子出手。 诗云想了想说:“我孤身一人蒙小姐收留,已是天大的福份。 也只有一件事,现在也不着急,等我将来长大有能力了再办。 前年进京的路上,娘亲和兄长先后亡故,爹爹无法送他们回祖籍安葬。 当时我们容好心的方丈收留,借助在一家寺庙,爹爹给庙里免费抄写了许多经书。 方丈允许把娘亲和兄长的尸骨暂时埋在后山一处空地,等以后再迁回祖坟。 爹爹担心他百年后剩我一个女孩子家无法办到,曾对我说过,不用迁回祖坟了。 祖籍太远,也没了什么至亲,等他和我安居下来,就在附近找处地方把娘亲和兄长迁葬过来,将来他百年后也葬在一处,方便四时祭祀。 可爹爹去的太早,我都没办法给爹爹找到合适的墓地,还别说给娘亲和兄长迁坟,他就被义庄的人葬在乱葬岗旁边的空地上。” 诗云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俩还都太小了,这件事也确实不急着办,安慰她几句,拿出一块碎银: “郑大叔留下的书也不要全卖了,留下几本做个纪念吧,这点银子足够你花用。 你就先留在这里慢慢收拾东西,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吧。 不要忘了给郑大叔上香,下个休沐日我来找你” 新书入v,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订阅,以后每天早上连更两章,没有意外保持日更4千,谢谢铁粉不离不弃! (本章完) 第55章、端思道长 中元节快到了,叶婉云感染了风寒,暑假尚未结束的轻灵自告奋勇提出去寺庙里给供奉的长明灯里添香油。 进京之后,叶婉云越发惋惜不能在亲人坟前祭拜,就避开富贵人家常去的寺庙,在位于城南的积善寺里给家中过世的长辈点了长明灯。 平时都是捐了香油钱由师父代劳,每逢年节就亲自去一趟,由晚辈亲自行孝更显诚意。 无忧和阿寄不会同时离开孙宅,总要留下一个保护一家老小。 眼前的生活再安稳,一家人还是不约而同都有一种危机意识。 吕庆娘就象是一场随时会降临却又不知何时降临的灭顶之灾,让她们的头顶总是罩着乌云。 轻灵出门一般都是无忧跟着,不仅能保证安全,还能以长辈之名为她做主。 中元节前两天,刚好是休沐日,福田叔驾车,无忧带着轻灵和诗云出城前往积善寺。 诗云不但心灵手巧,还又细心又周到,学东西很快,对轻灵更是忠心耿耿。 只要是轻灵交待的事从来都不质疑,完全不打折扣地执行,也从不多嘴多舌,是个十分贴心得用的丫环。 本来小喆也想跟着去,轻灵郑重其事地说:“我们都走了没人照顾娘亲了。” 他爬山爬不动,得几个人轮流背一会儿,实在太累人了,还是等长大一点吧。 于是他主动表示要留在家里照顾娘亲,轻灵答应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积善寺在城南的山中,离城可不近,路也不太好走,正因为如此权贵们才不爱去。 他们更爱去皇家寺院大慈恩寺和城北的阳泉寺。 临近节日人就比较多,轻灵一行赶到寺里,添了香油,用了素斋,也才午时末。 夏末的山上,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树木渐有了五彩斑斓之色,温度不凉不燥,轻灵起了游玩之心。 出门一趟不容易,总不能添了香油就走,反正这会还早,逛上一个时辰回去刚好。 无忧看到山中美景也动了心,于是带着轻灵和诗云一起上山。 马车上不来,福田叔驾车在山脚下等着。 小沙弥吃了糖果后(这是轻灵来了寺中一趟后的经验,有了糖果,拿下小沙弥分分钟,凡是他们知道的就没有问不出来的),热心地告诉她们: “如果走累了,就从观景亭左边的小路一直往上走,从一个挂满藤条的山缝中钻进去,绕过一座崖壁,就有一座道观,可进去歇歇脚讨些水喝。 现在草木茂盛,那条路不常有人走,都快遮住了,仔细找还是能找到的。” 轻灵点头谢过,难怪她们多次来积善寺却并不知道山中还有一座道观,原来藏的如此隐密。 一行人走到观景亭,左边果真有一条快要被草丛遮住的小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轻灵终究抵抗不了好奇心,借口渴了要去道观。 无忧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也深知她的德性,就主动在前面开路,带着她们走进去。 七绕八绕的,按照小沙弥说的,走了两刻钟时间,果真看到一座道观,门匾上写着接云观。 道观依山势而建,树木掩映,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建筑和恢弘的气势,却也清静古朴,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轻灵敲开山门说明来意,添了二十两香油钱,受到了款待。 道观不大不小,看起来人也不多,道士少,香客更是几乎没有,也不知靠什么养活。 观里引了清溪活水,流水潺潺花香四溢,还栽了不少花木果树,确实是个好去处。 她们喝了茶水,吃了些干果,在道观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几位年龄不等的道士,满足了好奇心,就要告辞离开。 引客的道长说再过一个月山中五彩斑斓,各色果子也相继熟了,客气地请她们有空再来。 道长送她们往出走,一个小道士上前说:“师叔,端思道长有请。” 于是道长致了歉离去,请小道士带他们出去。 轻灵心头涌上奇怪的感觉,端思,这两个字怎么这么熟悉? 凭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她很快想起她的祖父名杜正礼,字端思,他出世入道多年未归,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关联? 娘亲并没有因为杜至谦的背弃迁怒于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公婆,还担心她年幼忘本,让她看了好多遍族谱。 杜正礼外出多年没有任何音讯,又多年战乱瘟疫逝者甚多,族人都猜测他是不是在外意外亡故了。 叶婉云担心他若真的身故,却因无法享受后人香火成了孤魂野鬼,就在积善寺里供奉了长明灯祈福。 后来还亲手画了老两口的画像和她亲生父母的牌位一起供奉在家中的小佛堂,早晚上香,四时供奉,也当祠堂用着。 佛堂除了她们母子三个,也就只有林阿嬷和林阿爷能进去,轻灵对素未谋面的祖父母倒是很熟悉。 太祖皇后推广普及了素描术,并成了画术的一部分,叶婉云以前对金石感兴趣,素描学的不错,画的人像也很逼真。 如果能见见端思道长一面就好了,她保准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道士大概不常见外人,接了轻灵的糖果之后更是又活泼又热情,自我介绍他叫一念。 正胡思乱想,一念被小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手中的贴子掉在地上,诗云赶紧扶稳他,轻灵拣起地上的贴子递给他。 一念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弄脏,这可是端思道长给我写的书贴,他老人家轻易不给人写字。” 轻灵心里一动,赶紧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说:“哦,那我能看看吗?” 一念递给她,轻灵打开细看了一番,很是吃惊,这不就是她的祖父杜正礼的字吗?她自幼不知临摩了多少次。 和以前的字相比,他的字越发有风骨,也越发洒脱飘逸。 娘亲说过他才华横溢,为人磊落,不仅文章做的特别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一手字更是十分出众,已经有了开宗立派之兆,可惜因为没什么前程心灰意冷走上了修道的路子。 临走前整理东西时,娘亲最终只把杜至谦的东西全部处置了,公婆的东西凡是能长期保存的,都整理装箱封存了。 杜正礼的字画书稿也全部整理出来,该烧掉的烧掉了,大部分封存在他的书房中,万一他老人家哪天回来了? 有几张特别喜欢的字稿随身带到京城,想着将来给孩子做字贴。 所以轻灵才一眼认了出来,再加上端思两个字,基本确信他就是自己的祖父。 他多年前自从儿子娶亲老妻过世后,就只带了一个随从交付家业外出修道,至今十四五年了,再没有任何音讯。 (本章完) 第56章、好藤结歪瓜 杜至谦封侯这么大的事,整个天下人都知道曾经受先太子柴承影响没落的杜家要起复了。 祖父做为一个读书人,即便潜心修道,也不可能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吧? 娘亲曾提过,他若还是没有任何音讯,怕是真的不在人世了,或者已经回到了杜家庄,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她还说祖父不但才华横溢,还性情通透公正磊落,祖母也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却不知怎么会生出杜至谦那样的不肖子孙? 人家是歹竹出好笋,杜家是好藤结歪瓜。 如果他老人家得知杜至谦做的事和她们现在的处境,不知会有多么生气? 轻灵很快想通了利害,这个祖父一定要认,因为他老人家也是一道很重要的保命符。 好不容易有了他的下落,她要不要主动去见见? 如果见了要说什么?她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可别被当做了妖孽,万一他真的修道有成,看出她的特别之处呢? 可如果不去见,听说修道之人到处云游,在一个地方待厌了,就去另一个地方,万一他忽然又走了,再不回来怎么办? 短短几步路,轻灵的心思转了无数次。 她想了想问小道士:“端思道长的字写的真好,比我们学院的师长还好。 他是你们观里的道长吗?如果是的话,我想哪天过来请他指点指点我的字。”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说:“道长不喜欢见外人,也不轻易给人写字。 这张字贴是道长看我勤奋好学,才写给我的,等我临摩会了要还回去的。 不过如果别人写的字让道长指点指点,他还是肯的。” 轻灵的本意并不是要字贴,当即说:“好啊好啊,那我就不要道长的字贴了,我把自己的拿来让他指点指点。 只是不知道道长什么时候在道观?万一我来了他又走了?” 小道士认真地说:“不会的,道长在这里住很久了,他也云游过很多地方,看样子不打算走了。” 轻灵放下心来,只要他不走就好,就没必要今天上赶子相认,时间不早了,她还得赶回家,明天还要上学。 她笑了笑说,递上糖果孩子气地说: “这样吧,我们快要开学了,等开学后第一个休沐日,如果不下雨,我过来向道长请教!麻烦你向他说一声。” 小道士也十分天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接到糖果开心地说:“好,我一会就对道长说。” 轻灵谢过他,主动说下次来了给小道士带几张字贴,反正家中多的是。 小道士大概天生喜好书法,高兴的把她们一直送过了崖壁。 一行人下山往回走,诗云恪守本份,百分百服从主子命令,虽然有些不解还是没有多问。 无忧有些不解:“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你有这么爱写字吗?家里那里多字贴还不够你练习?” 她已经习惯了这丫头从小的“与众不同”和“过于老练”和“诡计多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又想做什么? 轻灵眨眨眼睛,满面无辜地说:“姑姑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喜欢练字,觉得这位道长的字特别有风骨。” 无忧轻哼一声,不去理这个黑芝麻汤圆,“诡计多端”和“无所不用”,就是她对这个徒弟下的定语。 可怜她在江湖混了好多年,却拿这个丫头没有任何办法,就连一身本事也被学的差不多了。 偏偏她这个最受不得麻烦的人,教起她却十分有耐心,恨不得倾囊相授,将来带着这个小侄女(小徒弟)一起闯荡江湖。 好在这丫头人美心善,一再说若是她若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生子,就给她养老送终。 算了,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寄托,这丫头就是她的寄托。 一行人实在逛乏了,上了马车都打起了盹。 轻灵看似闭目打盹,心思却百转千回。 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越久,就越知道一些东西是她没法改变的。 就连英明伟大的太祖皇后也不得不妥协,好多改革和改进其实是她辛辛苦苦在夹缝中寻找的一点出路。 比如男权社会的血统问题,整个社会都默认子女归于父族才是正统,才名正言顺,才理直气壮。 就算父亲另娶了,在这个基本以宗族和血亲为单位聚集而居的古代,除了后娘不是亲的,周围全是血亲。 家族中还有长辈(祖父母)和族老们作主,后娘未必有多少话语权,也未必能插手上继子女的教养。 孩子也不会从小就被人歧视排挤,变成族群中的异类。 或许生活上会吃些后娘的苦,却成长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 若是离开父族跟着母亲,那就是实打实的拖油瓶。 虽然也有女子(主要是有背景有身份娘家得力)合离后带走子女,却大多数不会再嫁。 余生依靠娘家和嫁妆抚养儿女,就是为了让儿女生活在血亲(母族)当中,有个基本正常的成长环境,不会被人视为拖油瓶。 就是有另嫁的,也很少有把子女带到继父家的,因为孩子生活在继父的家族中,别人都是血缘亲人,他举目所及,除了亲娘全是与不相干的外人。 就算亲娘厉害,外祖家给力,没人敢明面上伤害他们,那种隐形的歧视和排挤也会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 她的娘亲因为深知这种规则,即使恢复了自由身,也不会另嫁他人,那意味着她的两个孩子就成了拖油瓶,这是她根本不能容忍的。 而且她与杜至谦两个人牵绊太深了,虽然被深深辜负了,也不可能再与他重归旧好了,却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古人血统观念极深,她们不得不隐姓名,失去了宗族的庇护等于没有根籍。 为了有个身份,无奈只能给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早已死去的陌生人做儿女。 虽然她们不冠上真姓,不依附父族她们也会活得很好,可这原本就是她们应有的,为什么要一辈子隐姓埋名见不得光? 她自己倒还罢了,好歹族谱上有名,可小吉喆明明是原配嫡出,却上不得族谱用不得真名,像个私生子苟且而生,还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这让她如何心甘? (本章完) 第57章、不争不抢、不配为人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草民逆袭不亚于鲤鱼跃龙门。 娘亲是原配嫡妻,小喆是原配嫡出,为什么不能去争侯府爵位,从而一步登天? 最大的资产和资源,难道要躬手让死对头? 然后等敌人越发强大以后,再分分钟钟碾死她们一家。 她们一辈子(甚至包括子孙后代)都要靠四处逃命或者隐姓埋名才能活下去? 不,为了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个,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争,不争不抢,不配为人! 可若将来有一天吕家倒台了,或者她们有更强大的靠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人前,他们也有足够的资本去争取这一切的时候,谁来证明小喆的身份? 总不能让敌人把脏水泼到娘亲身上,给小喆冠上奸生子或者私生子的恶名? 现在不敢抢也不能抢,可若将来机会来临,总不能为身份所累。 所以必须让祖父知道她们的现状,也只有祖父才能证明小喆的身份! 好不容易等到休沐日,却阴雨连绵实在不适合上山,轻灵无奈闷在家中。 早起雷打不动练过功后,一上午就陪小喆写字画画玩耍,还亲自下厨作了几样点心。 贤名满天下的太祖皇后也是个吃货,她在世时,最大的功劳就是派人满世界地搜罗各种作物和食材,也包括很晚才有的棉花、辣椒和咖啡等物。 大周饮食之丰富堪比现代,轻灵也就没有了显身手的机会,偶尔有个小创意罢了。 在她的指点下,家中两位厨娘的手艺基本令人满意,娘亲也喜欢不时下厨做美食,她这个小可爱就只负责吃并且满嘴甜言蜜语夸奖就好。 午睡起来天色晴了,给小喆布置了作业,给娘亲说了一声,就去找在学院里唯一的同学加朋友高金玉。 大概是灵魂太过成熟,轻灵自打上学后,实在没法和一群“同龄”的同学做朋友。 哪怕她已很努力地装天真装活泼装可爱,还装大方带零食,还主动让人抄,在师长面前再加个装乖巧。 可装的就是装的,小孩子虽然不懂,还是凭直觉感到轻灵和她们本质上是不同的,总好像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睨感,所以不约而同地排斥她。 另一个被孤立的女孩子高金玉,就主动亲近她,倒是成了她唯一的好朋友。 虽然因为轻灵跳级,两人早已差了一级,还是不影响她们做朋友。 高金玉刚出生第三天就传来爹爹在打仗中重伤身亡的消息,从此她们母女俩被祖父母和族中长辈各种嫌弃憎恶,说她是克亲的扫把星和家族的灾星。 她刚满月就被逼着分了家,母子三人也无法再在城西的贵人圈立足,娘亲就在城东买了宅子,带着五岁的儿子和刚满月的小金玉定居下来。 至于轻灵,也因为“爹爹”一直未见归来,孤儿寡母也被人视为不吉。 同学们本就妒忌她俩相貌出众学业优异,就有一些刻薄好强的传言她俩是扫把星倒霉鬼。 想霸凌反被痛击之后,虽然不敢明着做对,就暗中诋毁排挤,于是两人“同病相怜”越走越近。 高金玉心思单纯待人真诚性情柔顺,一向十分佩服轻灵的老练聪慧和恩怨分明,待她一片赤子之心。 轻灵和她相处也感到十分轻松自在,无须刻意伪装,一个如同老狐狸,一个如同小白兔,两人倒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虽然还是不时有不长眼的熊孩子想找茬,也都被轻灵收拾的服服贴贴。 没办法,年龄和心智完全碾压,还有师长的维护和偏袒,不论什么时代,为人师者都喜欢品学兼优的孩子。 高家也住在宣宁坊,两家离的不远,也就两刻钟的路程,今天下午也是实在无聊,所以她才不告而登门。 一个小孩子家,又不是正经拜亲访友,也不算失礼,更不用正经带什么礼物。 高金玉比轻灵大了半岁多,她很喜欢王婶的卤煮,刚好昨夜王婶卤了许多轻灵爱吃的,这会刚出锅,就荤的素的都装了一些。 高家一家三口全靠分家时得到的薄产和高伯母的嫁妆过活,虽然生活不成问题,却也不甚宽裕。 宅子也刚刚够住,家中有六个家奴,奶嬷嬷一家五口和一个厨娘,还有一辆半旧的马车,高金玉身边也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宝婵,是奶嬷嬷的孙女。 高金玉的兄长高金石带着宝婵的兄长宝柱在外地书院读书,每年只能寒署假才能回来。 听说高伯母的娘家在江夏,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成亲时才来到京城。 她是庶女,也没有同母的兄弟姐妹,生母病逝后在娘家也没了真正的亲人。 母女俩根本没什么亲朋上门,都十分喜爱活泼爽利待人真诚的轻灵。 高伯母十分体贴小辈,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自己玩,自己带着宝婵亲自下厨去做江南风味的点心。 味道和卖相都比外面的更好,轻灵很喜欢吃,每次走时还要给娘亲和小喆带一些。 走到室外的阳光下,轻灵眼尖地看到金玉眼皮有些发红,眼角还有未拭干净的泪痕。 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金玉难堪地抬起头,眼圈又红了,看了看周围小声说: “我们进屋去说吧,免得娘亲听到难受。” 两人进了屋,金玉还未出声,眼泪就下来了。 “本来是家丑,不应该告诉别人,可再不说说,我心里实在太难受太憋屈了! 你又是个可信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前几天中元节,我和娘亲回舅父家祭祖,小姨家的表妹嘲笑我还没有她的丫头穿戴的好。 这也就罢了,虽然是亲戚,两家却是天壤之别,她说的也是事实,我也想着开没往心里去。 可她居然还说我和娘亲混不下去了借着祭祖上门打秋风,我怕给娘亲招祸,不敢顶撞她,被气得直哭。 娘亲好言劝她要姐妹相亲,却被小姨母百般挖苦,说什么世风日下,一个破落户也好意思在堂堂郡主面前充长辈! 当时上门还有吕家其他在京城的族人,娘亲今年已经三十多岁,爹爹生前是五品武将,娘亲也是皇上诰封的五品宜人,却被她们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羞辱! 娘亲说她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不恨当场与她们翻脸再不往来。 可她却不敢,这些年为了我们一家能够平安活下去,她不知受了吕家三兄妹特别是小姨母女俩多少欺辱!” (本章完) 第58章、恶毒女配的消息 吕家三兄妹? 大周的朝堂上,除了那一家,难道还有第二个吕家三兄妹? 想到有一次高金玉提起娘亲也姓吕,轻灵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世界真的好小,表面上却装作毫不知情。 “是哪个吕家?怎么这么没有教养?还什么县主,难道你家还有亲戚是宗室?” 委屈一旦说了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十分信任轻灵的高金玉一五一十全说完了。 正如轻灵所怀疑的那样,原来高伯母确实是吕大将军和吕贵妃的庶出堂妹,吕庆娘的堂姐,出身江夏名门世家吕家,闺名吕萱娘。 她所说的小姨母,指的就是吕庆娘,表妹就是吕庆娘和杜至谦的女儿杜宝意,她出生后深得吕贵妃喜爱,就为她求来了县主的封号,人称宝意县主。 皇上虽然拗不过吕贵妃封她为郡主,却既没封号又没封邑,虽只徒有虚名,却也足够她们母女张扬和世人艳羡了。 高伯母自幼与吕兰娘吕庆娘一起长大,吕大将军年龄比她们大的多,又年少入伍不常见到,所以并不熟悉。 她的父亲本就是庶出,生母也是丫环出身的姨娘,她自己就是庶出的庶出。 虽然和吕庆娘是堂姐妹,却从小就被她各种欺负和看不起,家中祖父母也从不主持公道,父亲也不敢护着她。 堂姐吕兰娘表面温和公正,其实暗中各种偏。 后来堂兄吕守信回家探亲,见刚及笄的大妹吕兰娘容色出众心计过人,遂生出了别样心思。 临走时就想办法解了婚约带她一起离开,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吕兰娘不放心小妹吕庆娘,就把她也一起带走了。 在吕大将军的设计下,当时尚是太子的承宗帝柴迪对吕兰娘一见倾心,就纳她为太子良媛,后封为良娣。 这一切本来与吕萱娘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们走后,因为家中只剩她一个女孩儿,日子反而好过起来。 后来还定下了一桩不错的亲事,未婚夫是嫡母的表外甥,人品家世都不错,两人从小也算认识。 后来的年节来往中越发熟悉,都认定对方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吕萱娘对人生也充满了憧憬。 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堂兄那时还没有坐上大将军的位子,也并未封为护国公,还要想方设法拉拢人脉壮大势力。 而联姻就是最简单也最可靠的方式。 于是在吕兰娘和吕庆娘姐妹的“好心”提醒下,吕守信想起了祖宅还有个容貌才情皆出色、又与他们血缘关系最近的庶出堂妹。 吕守信给两边都许了不少好处,背着两个当事人顺利退了亲。 一夜醒来,吕萱娘才知道她的亲事忽然就没了,她和心仪的未婚夫今生再没了缘份。 而且三天后她就要出发进京,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对一直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生活熟悉的江夏,要与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吕萱娘来说,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 可所有人都以为吕守信对她恩德无限,她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还招来许多艳羡。 她哭闹乞求寻死,可除了真心疼她的姨娘,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理解她,甚至以为她不识好歹。 到最后还是嫡母软硬兼施,以一气之下病倒的姨娘相要挟,逼得她不得不顺从。 其实那会亲事已经退了,未婚夫家不但得了许多好处,也不愿得罪前途无量的吕守信,已经开始托人给儿子物色别的女子。 她再不愿意也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也为了让她将来发达以后还记得提携嫡出兄弟,临行前,嫡母还算体恤,由心腹婆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安排她和已退亲的未婚夫当面道别。 未婚夫却一付划清界限的样子,说他正在相看别的女子,劝她听从堂兄安排,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她痛哭过后彻底死了心,象木偶一样任从别人安排,背井离乡来到完全陌生的京城,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共度一生。 幸好丈夫高从德对她还不错,许是看在堂兄堂姐的面子子,夫家待她这个外来的媳妇还算宽和。 成亲后她生下了儿子,丈夫也升职了,姨娘来信说家中待她很好,曾经的未婚夫也已娶妻生女,她也就认命了,从此一心一意相夫教子。 高从德也成了堂兄的得力手下,却在一次重要的战事中受重伤丢了性命,那时小金玉才刚出生三天,父女俩未见面就天人永隔。 她们孤儿寡母被扔在了人生的半途中,从此被人轻贱嫌弃失去依靠。 高从德的早亡完全是为了替吕家卖命,而吕守信却因为那场决定性的战役立下大功,升职为大将军,也封为护国公。 吕守信为了补偿高家,也不想失去这个还算有些势力的拥趸,就提携高从德的弟弟高从俭接替了他的职务,还许了其他好处。 却并没有善待她们孤儿寡母,吕庆娘甚至还把她们当成了负担和欺凌的对象,高伯母的姨娘受此打击也很快病逝。 高家不敢得罪吕大将军和吕贵妃,得了好处就心满意足偃旗息鼓了。 却依然认为高从德的英年早逝是因为他们母女刑克,看到吕家并没有护着她们的意思,干脆立即分了家。 逼得她们从城西避到城东,靠嫁妆和分得的薄产度日。 高伯母虽然受尽了委屈和欺凌,却孤儿寡母根本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堂兄一家,也为了在举目无亲的京城有个庇护,不得不忍受他们的轻贱和刻薄。 无论如何她们正经的近亲族人,在外面吕家的面子还是很有用的,她们也确实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吕大将军表面上还过得去,吕兰娘在深宫没机会见面,人前功夫做的也到位,欺压她们的主要是吕庆娘母女两个。 虽然她们尽量做到既不失礼又不碍她们的眼,不到重要年节轻易不来往,可只要见面必定受气受委屈。 高金玉打记事起,就被小姨家的表妹杜宝意各种嘲讽挖苦,见一次面受一次委屈。 可为了不让娘亲受更大的难堪,她不得强迫自己忍下。 但凡她敢反抗,娘亲必定要受更多的难堪和委屈,还不得不忍气吞声。 (本章完) 第59章、何其无辜 以前倒还罢了,吕庆娘虽然人后各种挑唆使阴招,人前还能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她虽然心胸狭窄性子阴毒,却最喜欢人家夸她才貌双全温婉善良,也千方百计维护她的好名声。 大多数时候都是指使族亲中的舔狗和心腹奴才出面羞辱欺负她。 所以吕夫人每次都自欺欺人不和小人和奴才一般见识,忍一忍还能受得住。 可这次吕庆娘居然不顾她一直辛苦维持的体面,亲自下场当众挖苦大她四岁的堂姐。 她们母女俩才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羞辱,高金玉也久久意难平,实在忍不住向轻灵诉苦。 轻灵一直以为避的远了就离吕家很远,却没想到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居然就是吕家的亲戚。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安宁的日子可不要被破坏了,敌人其实离的并不远。 她心不在焉地劝了高金玉几句,她却越哭越伤心。 “我年纪小倒也罢了,大不了脸皮学厚些,可我娘也这么大年纪了,却被小姨如此当众如此羞辱!偏偏我又没本事替她出气! 她被逼的背井离乡嫁给我爹是因为大舅父,我爹死在战场上也是因为大舅父为了立功枉顾人命,她们都享尽了好处,却如此对待我们母女! 本来我爹立下了大功,如果如实上报请功,娘亲会得到更高的诰封,我们也会得到更多的抚恤和奖赏。 我哥年满十六岁后,也能凭恩荫入职军中,最低也是从七品的小将领,现在太平时期又基本不打仗,将来争个好前程是没问题的。 可大舅父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也为把高家绑死在他的战车上,硬是把爹爹的功劳按在了我二叔身上。 他的武功和兵法比我爹差的远,打仗也没有我爹勇猛,做事也不得人心,如果不是抢了功劳,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因为爹爹功劳被夺,我家也只按普通的阵亡将领眷属对待,所以他们得尽了好处,只可怜了我们母子三个。 二叔凭抢来的军功接替了我爹的位子,也成了大舅父的心腹,不但不记恩,还担心我们记恨,或者被别人说嘴,对我们母子三个一直不怀好意。 要不是大舅父担心做的太过寒了属下的心,也不知我们母子还有没有活路。 二叔暂时算计不了我们,就和继祖母以我刑克不祥之名,挑唆着祖父分了家。 更可恨的是,后来他得知大哥读书上很有天赋,又无意中得知他读书习武十分用功,担心他将来出人头地后会翻出旧事,就处处打压他。 我娘无奈只得去求大舅父,大舅父既不愿落个忘恩负义之名,又不想得罪二叔,还想着大哥将来有了出息能为他所用,就说服娘亲把大哥送到了外地的学院。 本来京城就有更好的学院,可大哥却被送到外地,路途遥远一年只能回家一次。 我和娘亲既担心二叔会暗算大哥,更不敢得罪大舅父,只好同意了,因为我们母子实在太弱了,还得靠着他们才能平安生活。 我们还不得在人前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感激舅父是为了大哥有个好前程才把他送走的,免得被人说不知好歹,更担心没了依仗.” “岂是不知好歹,岂是没了依仗!” 吕夫人端着一盘点心进来了,她含着泪把点心放心,满面悲愤。 “轻灵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玉儿,有些事娘亲担心你受不了,也一直没对你说。 娘亲一直忍心吞气不敢反抗吕庆娘,看到杜宝意欺负你也一直劝你忍耐,并不全是为了要依靠你大舅父。 只要我们不贪恋荣华富贵,你哥又是个有出息的,我们大不了关起门平平淡淡度日就行。 可你知道吕庆娘怎么对我说的吗?她说如果我们敢不安份守己,就像当年对我一样,随意安排你大哥和你的亲事,想让你们和谁结亲就和谁结亲! 若单纯由你大舅父作主,他只看是否有利,倒不会故意使坏,也还要维持吕家的体面,亲事还不会太差。 可是吕庆娘心思阴毒最喜落井下石,也最喜欢看别人难堪痛苦,你舅父十分宠爱她,如果吕庆娘存心使坏,你和你哥一辈子就毁了! 你年纪还小,还可以慢慢谋划,可你哥已经十四岁了,眼看就要议亲,她若有意插手,还不知会给你哥哥找个什么样不堪的女子! 你以为娘亲为什么受尽羞辱还要忍声吞气?你知道为什么你天生丽质,娘亲却从来不敢用心打扮你吗? 还在所有可能见到吕庆娘母女俩的场合,都和你刻意穿的旧一点素一点,甚至有意让你扮丑? 并不是咱们家穷到那种地步,当年为了让拉拢高家,在你大舅父的一力主持下,我的嫁妆还算丰厚,娘亲是担心触了吕庆娘和杜宝意的霉头! 因为杜宝意和她娘一样的德性,心胸狭窄狡诈善妒,还和吕贵妃一样虚伪阴毒,人前菩萨人后蛇蝎! 若你稍微表现的出色一点比她强一点,还不知她会使出什么样的下作手段! 娘亲从小就被吕庆娘捉弄欺负惨了,她虽然还小我几岁,却心狠手辣什么事都敢做! 而吕兰娘表面上装贤良装公道,其实每次都在暗中帮她护她,娘当年受的苦不想让你再受一遍。 本来你学习也很有天赋,娘亲却时常催你多学习女红庶务,就是不想让你太出色被她们母女记恨! 母女俩说着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高金玉下去梳洗。 吕夫人仍旧掩面而泣:“你以为她只是想羞辱我们母女俩吗?她那是戏弄,猫逗老鼠一般戏弄,比杀了我们还难受! 说起来还不是什么大事,却让我们受尽屈辱,还不能对人说! 否则那些一枚心思讨好吕家的人就会说我们小家子气、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不念亲情.” 轻灵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入敌人的眼,奈何敌人要入她的耳。 为什么这些恶毒无耻的人不但好好地活在世上,还要到处害人? 自己一家何其无辜,高金玉一家何其无辜? (本章完) 第60章、你想报仇吗 轻灵越想越恨,简直恨不得把吕庆娘和杜宝意抓起来先各种猫戏老鼠,再用各种酷刑伺候,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至于杜至谦,就让他在一旁看着,若敢同情或者替她们求情,就用带着倒刺的鞕子抽下去! 若是冷血无情旁观,更应该用带着倒刺的鞕子狠狠抽下去! 不仅要打的他血肉模糊,更要打掉他的冠冕堂皇、人模狗样和假仁假义! 这都是一家什么人渣? 自己一家被逼的辗转逃命,连真名都不能用,如同丧家之犬。 她几乎逛遍了长安城,却不想让娘亲担心,从来不去最繁华最高档的城西。 娘亲和阿嬷一家更是没有要紧的事几乎不出门,一出门就要“化妆”。 为了不被人发觉什么,她们都不敢有正常的交友走访,更不敢和邻里有什么过多来往。 是谁害得她们苟苟营营躲在家中,不能正大光明地生活在朗朗乾坤之下? 是吕家!是吕庆娘!是吕兰娘!是吕守信!是杜至谦! 哼哼,那封证明杜宝意是奸生子的信,她将来一定要让天下人皆知! 轻灵心头涌上一股恶气:“金玉,你想要报复她们吗?” 吕夫人脸色顿变,一把抓住轻灵的手:“孩子!万万不可! 是伯母不好,不该一气之下给你一个小孩子家说这些!金玉,你千万记住,不可图一时意气却带来灭顶之灾! 好孩子,你年幼不知,那吕家的势力有多大,和他们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们都是普通人,平平安安最重要,受些委屈不打紧!快来吃点心,不提她们了!” 高金玉又委屈又难受又不甘心,却不忍母亲担心,就不再提了,含着泪招呼轻灵吃点心。 轻灵有话要私下对高金玉说,当下就抓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没事没事,伯母不必担心,唔,今天的杏仁小酥饼味道真是好极了,金玉快吃,别辜负了伯母的好手艺!” 看她吃的乐滋滋,而自家小女儿虽然泪痕未干,却也没忘边往嘴里塞点心,吕夫人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方才发觉刚才当着小辈的面一番哭诉弄的仪容不整,借口去看井里的酸梅汤有没有湃好就出去了。 轻灵掩上门,附在高金玉耳边小声说: “你想报仇吗?我是说绝不会让她们抓住那种?” 高金玉先是一喜,瞬间又垮下去: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可我拿什么报仇? 我娘被吕庆娘从小欺负到大,我被杜宝意从小欺负到现在! 京城人人都知杜宝意是奸生子,虽然当面奉承她,背后却百般嘲笑她。 就这么一个人,却只要见面就欺辱我! 我倒也罢了,一个小孩子家,大不了脸皮放厚些,反正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可我娘,好歹也是吕庆娘的姐姐,五品的诰命夫人,却人前人后受尽了无数的羞辱! 一想起来我简直就生不如死,比打我还让人难以忍受。 我哥哥被送走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不想被人打压,主要是他年轻气盛,每次看到娘亲受辱,看到我被欺负,都恨不得找她们拼命。 都是娘和我担心惹来更大的报复苦苦压制他甚至哀求他,他才强忍着怒气。 每次见过吕家人,他都要整夜不睡拼命地练习武功,然后拼命地读书,好长时间都不说话。 我娘担心他憋出毛病,更担心他有一天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收场的事,才同意把他送走的。 我心里早就恨极了,简直恨不得把她们母女俩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有时候我觉得如果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算了! 轻灵,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报仇? 如果能报仇,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但是也不能把我们一家子赔进去!” 轻灵很满意,她最讨厌那种所谓别人打我左脸,我把右脸也送上去的圣母和包子! 做人,就要爱憎分明,就要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但也要有勇有谋,不能玉石俱焚。 高金玉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或许压抑是太久了,高金玉越说越激动。 “轻灵,幸亏我上学后认识了你,你又机灵又乐观,又开朗又坚强,有你和我在一起,我才感到人活着还有点意思,否则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好姐妹!你不要嫌弃我们家条件不好,不要嫌弃我们窝囊! 其实我学习只用了五分功力,我担心碍了吕庆娘和杜宝意的眼,她们又要欺辱娘亲,根本不敢用功! 可我想追上你,我也想跳级,我想和你每天坐在一个学堂里,学一样的知识,做一样的作业,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轻灵十分感动,没想到高金玉把她们的友情看得如此之重。 对于容貌幼稚灵魂老旧的她来说,其实是很难认可新的朋友,更没想过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做一辈子的朋友,更多的把她当生命中的过客、阶段性的朋友。 除了亲人,在这个时代,她很难对外人产生什么归属感和亲密感。 这一次,她打算把高金玉当作一生的朋友。 “金玉,我在整个学院只有你一个朋友,又怎会嫌弃你的?你也是个很优秀的人,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只有我们成功了,才有底气和资格对付那母女俩个!” 一起努力对付吕庆娘和杜宝意那一对毒蛇母女。 “真的吗?可是我怎么才能成功?会不会还等不到成功就会招来祸事?” 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吕庆娘和杜宝意的心胸有多狭窄,妒忌心有多强,手段有多龌龊。 轻灵眼神闪烁: “告诉你一件事,大周开国之初,太祖皇后曾经定下一个规则,大周女子只要考上国子监或者太学,就能得到当朝皇后娘娘的召见。 还会亲手给她们戴上监生冠或者学士冠,说些勉励的话,还会有赏赐。 如果能顺利毕业,哪怕以后不会真正入朝为官为吏,也是皇后娘娘正经的门生,以后无论谁想招惹她们都要掂量掂量。 当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也不会去考太学或者国子监。 这么多年偶尔有考上的,也只是为了将来能结一门好亲事,并没有真正去上学。 如今太祖皇后她老人家薨逝已久,好多规则已经形成虚设了。 所以你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 (本章完) 第61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正听的心潮澎湃的高金玉一急:“那该怎么办?” 轻灵信心十足:“但是形同虚设不等没有,你信不信,如果我们真的考上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召见我们的! 只要我们顺利读完国子监或者太学,一定会成为皇后娘娘的门生的!” 这么个没有难度没有成本,既能彰显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又极刷国民好感度的事情,所有居于皇后之位的女子都不会拒绝的。 她的话像是在高金玉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可是想到现实状况,她又沮丧无比。 那些昂贵的私立女子学院,根本就是千金小姐们拉帮结派比家世比富贵搞交际的地方。 且不说上不上得起,一直小心翼翼百般藏拙的娘亲能让她继续上吗? 就算她将来考上了,娘亲打死也不会允许她每天和一帮男学子一起上学的! 轻灵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与公立学院相比,私立女子学院的经史子集策这些课业几乎成了摆设,主要学习女红、妆容、礼仪、交际、琴棋书画和庶务等。 已经成了培养未来贵妇和积累人脉的地方,将来议亲时增加筹码。 这么多年来,女子能科考能做官的事情几乎都成了传说,大家都差不多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没人提起不等于这项制度不存在,所以只要她们足够努力,一定能达到目的。 何况她们并不想与整个社会为敌去当官参政,只为提高身份能够自保而已。 她把自己的想法讲给高金玉听,鼓励她说: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努力用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高金玉深受鼓舞,一时信心满满。 如果她是皇后门生,就算有吕贵妃撑腰,吕庆娘母女还敢如此肆如忌惮地欺辱她吗? 宁皇后再无能再不得宠,皇上也绝不会允许别人打当朝皇后的脸,更不会容许别人说他是太祖皇后的不肖子孙。 “轻灵,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倍用功努力跳级,我要赶上你,我们一起做皇后娘娘的门生! 可是国子监和太学不分男学和女学,你娘和我娘能允许我们上学吗?那两个学院真的会收女学子吗? 如果考上了却不能上学,我们怎么能做皇后娘娘的门生?” 被皇后召见一次也只是能得到一些短暂荣耀罢了。 轻灵一向聪明伶俐有智计,她能说,肯定有什么办法。 “什么皇后娘娘的门生?”端着酸梅汤进来的吕夫人愣住了。 接到轻灵的眼神示意之后,金玉就把刚才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吕夫人愣住了,方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大家都遗忘了而已。 短暂的激动和高兴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摇摇头说: “还别说等小玉考上国子监,她学业或者哪一方面稍微出色一点,吕庆娘母女都不会容忍的! 说不定会使出更阴险的招数对付我和小玉! 而且国子监和太学不分男学女学,你们怎么能抛头露面与一群年轻的男学子一起上学呢? 不如这样吧,你们努力去学去考,能考上说明你们品学兼优。 又有皇后娘娘的召见和赏赐,会给你们将来说亲带来极大的好处,吕庆娘也会忌讳一二。 想去那里上学是不成的,与一群男子在一起上几年学,名声早就毁完了,将来谁还敢与你们说亲?那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吗?” 她有一句话没有当着两个年幼的女孩子明说。 一个品学兼优且有读书天赋的女孩子,意味着将来会生出优秀的子嗣,说亲的档次都会提高很多。 轻灵听明白了,不就是说品学兼优的女子基因更优秀,生出学霸的机率更大吗? 吕夫人的话说白了,就是她们考国子监和太学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结亲,而不是为了上学和将来做官。 其实也无所谓,在这个时代好歹也厮混了八九年,她深知凭一己之力想改变固有的观念有多难,想加快社会的文明进步程度就更难于上青天。 她一个前途不明生死难料的小可怜,考学的目的其实也只是为了报紧皇后娘娘的大腿,在重重危机中多些一自保的能力。 高金玉并没有听明白,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又没了,一时十分沮丧。 轻灵打算一步一步来,先让吕夫人同意女儿考学再说,至于考上后怎么办,她其实已经有了办法。 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说: “我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幸亏伯母提点,你说的对,谁也不能难变改世人的看法,我们可不能为了读书毁了终身大事。 还是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考虑周全,你说的很对,我们当然不能因小失大,你不会同意小玉上国子监和太学,我娘也不会允许我上的。 那就依您所言,我和小玉先好好用功,先考上了再说,反正我们还小。” 吕夫人放下心来,心里又喜忧半掺,女儿上进是好事,既能证明她的优秀,还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召开和赏赐,将来说亲要增加很多优势。 可若碍了吕庆娘母女俩的眼,不知会招来什么报复?那对母女可不是一般的狠毒。 她还是很信服轻灵的话,自从女儿和轻灵做了朋友,她就渐渐知道这是个聪明伶俐有真本事的孩子,比好多大人还顶事。 轻灵知道她的担忧,劝慰道:“伯母勿急,我知道你担忧什么。 从你的话里得知,吕庆娘虽然在你和小玉面前很嚣张跋扈,但是在吕家却做不了什么主。 吕大将军和吕贵妃更有远见更注意利益,这种人无论什么都是利益当先。 你和她们是近支族亲,他又对你们有所亏欠,不会无聊到无缘无故主动出手对付你们,从他肯出面送吕大哥去外地求学就能看得出来,他更看重利益和价值。 与其藏着掖着提防吕庆娘母女俩,不如让吕大将军看到小玉的优秀和努力。 小玉本就相貌出众品性优良,身世也不低,如果再学业出众,他那么急功近利的人,能看不到其中的利用价值吗? 有价值的人就值得被重视被扶持,也会被庇护!” (本章完) 第62章、靠钻空子上学 吕夫人听得惊呆了,小玉也愣愣地看着轻灵,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轻灵看到她们已经被打动了,就继续说: “撇开吕庆娘,让吕大将军和吕贵妃看到你们的利用价值,并不是什么坏事,将来也不会随便给小玉和高大哥定下太过不堪的亲事。 在小玉的学业和前程上还会主动提供一些便利,就像对高大哥一样。 而且以后他们肯定会阻止吕庆娘母女俩对你们的欺辱行为。 所以伯母不用担心,你们要么依旧藏拙,要么就尽快让他们看到利用价值。 我有个主意,让小玉争取考出好成绩然后跳级,然后找一个族人聚集的时机,让小玉光彩夺目地出现在人前。 一举让吕大将军看到她的优秀,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吕夫人和女儿面面相觑,很快又连连点头,她们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以前只知道藏拙忍辱保平安,没想还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而所谓的藏拙和忍耐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安宁。 是啊,人们只会打压破铜烂铁,如果是金子,只会被喜爱重视。 既然藏拙和忍耐无用,那就展现自己的价值。 吕夫人只觉自己平时的认知都被打破,还是担心地问: “如果吕家看到小玉的优秀肯栽培她,吕庆娘母女俩也不再欺辱我们,那小玉考上后如果被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和赏赐,吕家会不会记恨我们?” 轻灵摇摇头,笑着说:“伯母放心吧,如果将来真的考中了,皇后娘娘的召见和赏赐也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是真的与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反而会抬高小玉的身价。 我们又不是真的去国子监和太学上学,也就做不了皇后娘娘的门生,吕家还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开!” 她没有说,吕家也只会考虑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绝不会把一个无子的皇后看在眼里,相反还会尽最拉拢她,免得她倒向别人,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储君之位。 为了这个目的,其余都是小事,都可牵就妥协。 正因为如此,她和小玉才一定要从国子监和太学顺利学成毕业,才一定要做皇后娘娘的门生,就是为了能够左右逢源,将来婚事不被人轻易左右。 吕夫人放下心来,找个借口几句离开了。 她想给两个孩子留出空间,也要好好地消化轻灵刚才的话,还要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 看到母亲走了,高金玉再也等不及了,一把抓住轻灵的手: “轻灵你快说,我们怎么才能顺利进入国子监和太学上学?” 刚才正说着,娘亲就进来了,就没敢再提。 果然如她们所料,娘亲虽然同意她们通过考学提高议亲时身价,却坚决反对她们和男学子一起上学。 可她做梦都想摆脱吕家的钳制和欺压,又怎能甘心? 轻灵拉她坐下,把酸梅汤递给她,自己端过另一碗一口气喝了一半: “别急,说渴了吧?先喝几口,我慢慢告诉你。 我闲来无事,把《太祖律》和大周的各种学制看了无数遍,也研究透了。 我发现其中有一个空子可钻,女子要想上国子监或者太学,还要保全自己的名声,不影响自己的终身,就只能钻这个空子。” 高金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靠钻空子上学?居然还可以这么做?可空子在哪里? 轻灵深谙螳臂不能挡车的道理,也从没打算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社会规则对抗。 开国帝后作古太久,影响力日渐衰微,如今的大周女子想要入国子监和太学上学,基本不可能。 听起来好像已经无路可走。 可她不相信,太祖皇后那么有远见识时务,能考虑不到她离去之后,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容忍男女学子混在一起上学? 为了不引起太过强烈的反抗,她一定暗中做了某种安排。 后来终于被她发现了其中奥妙。 其他的学院都规定学子必须正常上学参加集中授课,遵守学院的规章制度,而国子监和太学的规章制度里面,并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 它只是明文规定,学生想要顺利毕业取得监生和学士资格,只要同时满足五项条件就行: 一是到毕业时没有任何违规犯法和道德败坏行为。 二是从入学到毕业从没有被计过一次大过,计小过不超过两次。 三是两年共四次期考,每门功课都必须合格,允许补考,但补考不能超过两次。 四是毕业大考五门必修课(经史子集策)必须全部合格,同时要有两门达到良好或者一门达到优秀。 (策为太祖皇后独创,主要指办公、从政、治理等方面的常识、能力和谋略) 五是六门选修课(琴棋书画骑射)除了书法课,其余并不要求必须及格,但必须有至少有一门(不含书法)达到优秀标准。 她大概也知道,艺术这东西很玄妙,天赋也很重要,能达到门门合格很难,达到一门优秀却并不难。 而书法是读书人最基本的能力,如果书法都不能及格,还怎么做读书人? 细细揣摩,这五项条件看似普通,其实饱含智慧和哲理。 也就是说,只要能达到这五个条件,不但能做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还不用每天上课就能顺利毕业。 这一定是她老人家当年有意留下的漏洞和机会,等待有心人或者有缘人去发现。 碰巧被她发现了,那她就是有缘人,她一定会珍惜的。 高金玉听完又疑虑又惊喜: “这样能行吗?学子怎能不去学院上学呢?国子监和太学会允许我们钻空子吗? 如果能钻这个空子的话,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这么做呢?” 是啊,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做呢? 从大周四世君主启明帝开始,已经近二百年没有一个女子入国子监和太学读书。 偶有考中的也没有真正入学,更何谈毕业?可见并没有人发现这个漏洞。 轻灵心想,因为别人并不了解太祖皇后,她做为经历相同的同乡,肯定深知她老人家的种种遗憾和远见,所以才会找出这个空子。 (本章完) 第63章、久违的金手指 轻灵自信地说:“当然能行,这既是空子又是规则所定,我们既是钻空子又是遵守规则。 等我们考中之后,皇后娘娘就会召见,到时我们当面向她提起。 又不是违反制度的事,她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太早,我们不如低调地努力,等考上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高金玉虽然半信半疑,可还是看到了希望,凭着对轻灵几乎百分之百的信任,她连连点头: “为了我们一家能安生度日,我还是先暗中用功,将来的事等考上再说。 我会努力的,我们一起跳级,一起上学!我会努力摆脱吕家的!” 轻灵知道她年纪虽小,却是个很稳妥的人,还是认真叮咛到: “这个漏洞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别人未必知道,你要注意不要对任何人说。 否则被那些人知道了,把国子监和太学的制度改了,漏洞给堵上了,我们就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高金玉心里一紧,神色立马严肃起来,紧张的连连点头。 轻灵忍住笑看着她呆萌又认真的小脸,心情愉悦地喝完美味可口的酸梅汤告辞回家,照例把剩下的点心全部装起来,带回家给小喆吃。 送到大门口,两人挥手告别,高金玉刚刚转过身,这时,“叮”的一声提示音,组织那熟悉又久违的、好多年再没有响起的、令人无比期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现场发现女主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伙伴,以下三项可任意选择: 第一项,六人小分队,相识少年时。 第二项,左膀和右臂,可以交后背。 第三项,此生共进退,不离亦不弃。 一、二、三…… 机会稍纵即逝,听起来都是好话,轻灵顾不得细想,立即做出了全选。 自从小喆刚出生时组织显了一次灵发放了金手指,到现在已经好多年没有再现身了。 害得她以为金手指已经用完了,组织得知她在这个时代已经能够安全生存,所以丢下她不管了,为此沮丧了好久。 毕竟如今穿越和重生的人那么多,组织要管的人那么多,根本没有精力照顾谁一辈子。 把她扶上马送一程,能基本保证她一生平安(不出意外的情况)就足够了,她也应该知足,可就是心中还有隐隐期盼着。 或许是她的周围再没有出现对人生影响比较大、值得组织重视的人,所以金手指才暂停发放了? 现在看来,敬爱的组织显然是打算对她负责到底的。 轻灵几乎惊喜交加十分感激。 六人小分队?看来她要有一个铁杆小圈子,既能完全信任,又能相伴一生一世,还都是青葱少年。 只是,金手指定位这么高,还左膀右臂,难道未来的圈子里有隐藏的大佬? 难道小玉这个如今看着又老实又呆萌又乖巧的女娃娃其实是一个潜伏的女装大佬? 啧啧,那这个大腿可一定要抱紧了,让她一辈子都甩不掉! 至于其余四个人在哪里,她一点也不急,组织一定有提示。 好期待哟,什么时候六人齐聚,一起诗酒趁年华,一起上阵把敌杀! 只有两肋插刀,没有背后捅刀! 她倒时开开心心收获满满地回家了,吕夫人却前思后想,顾虑重重。 她把女儿喊过去,忧心忡忡地说: “虽然轻灵说的很有道理,她也是真心为你好,但是吕家到底会怎么做我们根本不能确定。 说不定你再优秀也不会被人重视,反而会招来吕庆娘母女最狠毒的报复和打压。 我们还是继续藏拙好了,虽然要受些羞辱,可起码安全,等你们长大了再说。 你以后考试万万不能取得好成绩,更不能跳级,考国子监和太学的事还是算了吧。 皇后娘娘没有儿子,大家都说她看着尊贵,实则自身难保,更别说护着别人了。 她也未必能斗得过吕贵妃,如果知道你和吕家的关系,说不定还视你为敌。 再惹恼了吕家,我们两头都不是人,可能被逼的都活不下去,孩子,算了吧。” 一向单纯乖顺的女儿却板起小脸,坚决地摇摇头: “娘,不能算了,拼一拼或许还能挣出一条活路,一昧退让,到最后就无处可退了! 你仔细想想,就算吕家看到我和哥哥的价值对我们好一些,却改不了利用的本质。 如果他们以后为了利益要随便给我和哥哥定下什么不堪的亲事,或者为了利益不顾哥哥的死活,有人能为我们撑腰吗? 到那时娘亲要怎么办?到那时我是宁愿去死也不会屈从的! 所以我想试试,娘亲不要担心!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大的损失,顶多再受些羞辱罢了! 说不定象轻灵说的那样,我和哥表现的越优秀越有价值,大舅父反而不会随意安排我们的人生,更不会轻易让人毁了我们!” 说完揭起额着厚厚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娘亲你看,大家都说我生的像你,唇红齿白,黑发浓密,就连眼睛也比别人的美,笑起来像弯月。 哥哥说我生的最好的就是额头,像爹爹,又饱满又光洁,奶娘说我和亲外祖母一样,眉如柳叶、肤若凝脂。 这些本来都是一个女孩子最骄傲的,也最值得炫耀的。 可我呢?天气再热也要留着厚重的刘海遮住额头和眉毛,生怕引起小姨母和表妹的妒恨。 所有有可能见到她们的场合,别人花枝招展生怕不美,我却每次都要往脸上脖子上手腕上涂些显皮肤暗黄的药汁。 和她们说话都要低下头半垂着眼皮,也生怕引起她们的仇视。 难道母亲要让女儿一辈子这样活吗?将来嫁了人也要这样吗?” 吕夫人呆住了,捂住脸泪如雨下,女儿的委屈她如何不知? 可她们真的能与吕家抗衡吗?如果不能成功,岂不是要招来更大的羞辱和麻烦? 她说服不了女儿,也放不下心中的忧虑,只好忧心忡忡地劝她千万小心谨慎。 回家的路上,轻灵思索了一会,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对娘亲提及今天的事。 娘亲本就十分小心谨慎,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隐姓埋名,生怕招来什么横祸。 若得知她的好朋友高金玉和吕家有这样的关系,只能害得她越发担忧。 恐怕从此会约束她的出入,甚至不许她和高金玉有过多的往来。 甚至还可能等初级女学毕业后,都不允许她再上学,最后全家苟起来保命。 可她想要朋友,想要的自由,更想要将来更广阔的天地,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娘亲了。 嗯,祖父的事也先不要告诉娘亲,等她确认了再说。 亲,让我们一起开始集齐六人小分队之旅! (本章完) 第64章、祖父 终于熬到了第二个休沐日,天气晴好,阳光普照,虽然有些热,却是上山的好时机。 轻灵提前就找各种理由缠得娘亲同意了,还带上了不少东西。 有自己写的字,还让林阿嬷做了几种云州口味的点心小食,还有给一念的字贴和糖果,都带去揭云观。 一来她敬佩祖父的人品,二来,既然想得到他老人家的庇护,就先得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次依旧由无忧和诗云跟随,福田驾车送她们。 趁着早上凉,她们走的早,半上午就到了接云观。 可能是她们上次出手比较大方吧,这次道观待她们越发周全有礼,一念小道士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 知道祖父在此,这次轻灵直添了一百两香火钱,反正祖父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一念滴溜溜地看着诗云手中的食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女施主带了什么?是给端思道长的吗?” 轻灵轻笑一声:“是啊,我要请人指教,总不好空着手。 道长是世外高人,我也不知带些什么,家中嬷嬷做的一手好茶点小食,带来给道长尝尝。 哦,这是给你的字贴和糖果,这字贴是我的师长写给我的,花钱也买不到。” 一念接过后喜得眉目生色,一直把她们带到一座古朴雅致的院子前。 “道长就在这里,我上次给他老人家说了你休沐日要来请教,可惜上个休沐日有雨,他猜到你今天可能要来。” 轻灵道过谢,一念进去通传,很快就出来请她进去。 轻灵就让无忧和诗云在亭子里等她,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一个须发花白的长者穿着道袍,坐在案前看着什么,眉头紧皱着。 屋里有些暗,看得不太清,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才适应了。 轻灵暗戳戳的打量着,虽然确认字体是祖父,道号也叫端思,却并没有见过真人,还不能完全肯定。 万一他和娘亲一样,临摩别人的字体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呢?又冒用祖父的名讳出家修道呢? 她装作不知上前行了礼:“这是灵儿亲笔所写,请道长指点指点!” 说完恭恭敬敬地把字稿摆在案上,正是临摩的祖父的字贴。 端思道长正奇怪谁家长辈竟然任由自家小女儿随意出入道观,只为了请教写字? 不过他一向喜欢好学的孩子,不惜全力指导,如此好学的女孩子就更难得一见,又不辞辛苦愿意上门请教,他当然不会拒绝。 还没顾得上问来历,就习惯性地抬眼看向摊开的书稿,顿时愣住了。 抬头审视地看了轻灵几眼,拿起书稿准备细看,轻灵却上前诧异地打量他。 四目相对,轻灵惊呼出声:“祖父!” 心里已经确认这正是自己的祖父杜正礼,和娘亲画的像上一模一样,也和渣爹很相像。 端思道长攸地一下抬起头,目光震惊又凌厉: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喊我祖父?你家大人呢?” 轻灵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说: “我家在长安城东的宣仁坊,我叫杜轻灵,我娘叫赵挽月,我爹叫杜文浩,我是第三女子书院的学子。 我娘在家照顾弟弟,我从来没见过我爹,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看着虽然害怕,却言语清楚口齿伶俐,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纯真又机灵。 端思道长松了一口气,听起来像是陌生人,可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唤自己“祖父”? 这字贴分明就是临摩自己的字,虽然功力尚浅,笔法也有些稚嫩,却一点也不碍妨他认出这是自己独创的字体。 而且这小女孩看着特别的眼熟和亲切,仿佛与他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似的。 他缓和了一下神色,心中越发不解:“你既是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唤我祖父?” 为什么看着如此眼熟和亲切?为什么临摩我的字贴? 轻灵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付好奇又不解的样子: “可我家中有你的画像,是我娘亲手画的,她说那就是我的亲祖父。 哦,还有祖母的画像,也是娘亲亲手画的,都在小佛堂的墙上挂着。 除了我们一家三口,也就只许林阿嬷和林阿爷逢年过节上柱香,其他人都不许进去。 娘亲说他们去西天当神仙了,我们每逢年节和祭日都要进去跪拜上香。” 端思道长愣了一会,又仔细端详轻灵几眼,摇头笑了笑,原来是看画像呀。 莫非这女孩子的祖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也许吧,一般年龄相仿的人在小孩眼中总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何况是画像。 她娘一个内宅妇人,能有多么高超的画技,也就画了个大概吧。 可是这字贴?他又怀疑起来,正欲问,轻灵脆生生地说: “哦,供桌上还有你和祖母的牌位,上面写着‘祖父杜氏讳正礼之位’和‘祖母岳氏讳锦书之位’。 祖父,你是叫杜正礼吗?那我和我爹为什么姓孙?我的同学们都和爹和祖父一个姓的.” 端思道长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无忧和一念同时跨了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端思道长一挥手:“你出去,看着门,别让人进来!” 轻灵给无忧使个眼色,无忧虽然不解,却知道她人小鬼极大,又见她老神在在心有成算的样子,自己也就在门口,就放心地出去了。 “你再说一遍,牌位上写着什么?” “写着‘祖父杜氏讳正礼之位’和‘祖母岳氏讳锦书之位’呀!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过娘亲说,只有去世的人才会有牌位,可祖父你不是好端端的吗? 你为什么记不起自己的名字,难道你失忆了? 姑姑带我去看戏,上面就有个人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人。 你不用担心,我告诉你好了!” 自己的名讳倒也不难打听,可老妻已过世多年,不是自己人,谁会知道她的名讳? 完全陌生的人怎么会供奉自己的牌位? 怎么可能平空冒出来两个姓名完全对不上的孙子和孙女? 而且这女孩子怎么会越看越像至谦?那挺秀的眉毛和饱满的额头,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分明和老妻如出一辄! (本章完) 第65章、丧子之痛 端思道长只觉满心混乱,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他离家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轻灵看着他混乱的样子,心里直乐,干脆加了一把柴火: “祖父,你可能没见过我,所以不认识,那你见过我娘吧? 要不我画一张我娘的画像你看看? 我的水墨和水彩画不行,素描却一直是优,常常得奖呢,你有炭笔吗?” 她对自己的素描十分有信心,匠气是匠气,更谈不上什么意境,画出来的东西却维妙维肖。 端思道长满心疑虑又期待地拿出来了笔和纸,轻灵当然不是吹的,凝神静气手法娴熟的不像是个孩子。 不过一会儿,叶婉云的画像维妙维肖跃然纸上。 “婉云?果真是婉云!她不是一直在祖宅吗?怎么会莫名出现在京城?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从小到大没听说她有什么孪生姐妹呀! 那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端思道长彻底惊呆了! 她怎么会改了名?他又怎么会平空冒出两个孙子孙女? 难道至谦出事她改嫁了姓孙的来到京城?可为什么会供奉着自己和老妻的牌位?夫家会允许吗? 莫非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亲孙子,难道至谦出事了,所以婉云为了生活改嫁姓孙的? 至谦出什么事了?他年纪轻轻怎么会出事? 端思道长如遭雷击,一时心如刀搅掩面而泣。 自以为这么多年已经心如止水忘却红尘,原来丧子之痛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这么多年他再未过问家中之事,也与亲人没有任何联系。 之前是已入道门不想再入红尘,虽未彻底了断凡心,却也是能不问便不问,能不管便不管。 至谦和婉云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家中资产丰厚,至于他们的儿女和前程,随缘就好。 如今是先太子柴承一脉成了天下之主,害得杜家没落的正乾帝一脉已经烟消云散,想必不会再打压杜家,甚至还要有意提携。 杜家向来多出读书人,至谦才华出众好学上进,他们的前程就凭个人的努力和机遇吧。 后来则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担心给家人带来祸事,所以这些年彻底与他们断了音讯。 与至交好友肖文轩也不再有任何往来,就算将来有什么祸事,由他一个承担就好。 正因为如此,他才再不过问红尘俗事,却没想到家中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至谦竟然英年早逝,婉云竟然带着他的两个孙儿改嫁。 她不是在云州的乡下吗?怎么会嫁到京城来?族人怎么会允许她带着杜氏子嗣改嫁他人? 难道是好友肖文轩不忍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给操持的婚事? 肖文轩的品行和能力他自是信得过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让婉云改嫁,或者有什么他不知道隐情? 端思道长尤自悲痛着,轻灵装出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模样,好奇又不安地看着他,半晌小心地说: “祖父你为什么哭?是担心爹爹吗?你莫要担心。 有人说我和小喆是没爹的孩子,娘亲说爹爹没死,等他忙完大事就回来了。 祖父你不要担心,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一起回去问娘亲吧! 娘亲说去世的人才会有牌位,她如果看到你活着,是不是就要把你的牌位取下来?” 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端思道长强迫自己从痛苦中回过神,仔细打量眼前的“孙女”,越看越觉得她无疑就是自家血脉。 一时也顾不上祸事不祸事,恨不得立即去见婉云,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她已经改嫁,又颓然的瘫坐下去。 婉云既然已经改嫁,就算丈夫失踪不在,家中肯定也是公婆叔伯妯娌一大家子。 他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前公公”上门算怎么回事?岂不是平白让她难堪? 她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自己和老妻设了灵堂暗中祭拜,还让两个已经改姓的孩子仍然称他们祖父母,让孩子记住他们的相貌。 一个改嫁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继夫又失踪多年,艰难求生已是十分不易。 这番孝心更是十分难得,他还能有什么要求? 到底还是不甘心,抬头仔细端详着灵儿,越看越喜欢。 这就是他嫡亲的孙女,聪明好学伶俐可爱。 小小年纪,不仅画画好,字也写的特别好,临摩自己的字已经初见风骨。 还勤学好问,为了让自己指点写字,居然这么远跑到道观来。 孙女这么优秀,孙子想必也不差,不知不觉,他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孙子孙女,一时间“丧子”之痛淡了许多。 忽然就想开了,人生不就是这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血脉延续吗?一时觉得道心都稳固了几分。 “灵儿,祖父叫你灵儿可好?你今年多大了?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轻灵一派机灵活泼的样子,眼睛又黑又亮,脆生生地说: “好呀好呀,娘亲就叫我灵儿,祖父就叫我灵儿吧,我今年八岁了。 弟弟叫吉喆(zhe),加起来是三个吉,我们都叫他小喆,今年五岁半了。 祖父你多大了?不对不对,师长教了,问老人家年纪要说高寿,祖父您高寿多大?” 端思的心情顿时好多了,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吧。 “原来是灵儿和小喆,真好,祖父知道了,真是个好孩子。 你家中都有什么人?我是说主子,你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山来?没有大人跟着吗?” 他不方便去,如果能让婉云来一趟就好了。 他只是想问清至谦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想问问婉云需不需要他帮助。 他手里还有不少财物,可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些。 这两个孩子定是他嫡亲的孙儿,婉云绝不会骗他的。 如果她的继夫真的出了意外,公婆待她们不好,她在孙家又没有子嗣,那就不如大归算了。 她没有娘家可归,以后他就把婉云当亲生女儿。 “哦,如果不算林阿爷和林阿嬷他们,家中只有娘亲、我和弟弟三个人。 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姑姑跟着,就是刚才进来那个人。” (本章完) 第66章、这丫头还能捡什么 端思道长皱起眉头,婉云这都是什么命呀? 怎么另嫁了一回,家中还是没有公婆叔伯妯娌,继夫又失踪未归,还是孤儿寡母无人照应? 虽然有一个大姑姐,但也做不了她们的依靠呀。 不过看灵儿的着装用度,香火钱出手就是一百两,应该生活比较优渥。 如此倒不好提出让婉云大归之事,算了吧,只要她们过得好就行。 等等,端思道长终于觉出有什么不对。 刚才灵儿口中的姑姑进来时他虽然只看了一眼,却觉得怎么也不像普通闺阁女子,只是当时没有在意而已。 倒不是穿戴的原因,她打扮的虽然简单利落些,却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主要是满身的气度、利落的举止,眼中藏不住的锋芒,绝不是一个闺阁女子应该有的。 以他大半生游历的经验,这分明就是一个江湖女子的气质,还是那种武艺高强经历复杂的江湖女子。 婉云的大姑姐怎么会是江湖女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听到里面的响动闯进来,灵儿一个眼神她就出去了,再没进来查看一下,这哪是一个长辈的做派?分明是保镖护卫的做派! 灵儿刚才也说了她们一家三个人,并没有算上这个姑姑。 端思道长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婉云为什么会带着一双儿女改嫁孙家,却也能肯定真正的主子只有她们母子三个。 这个所谓的姑姑,其实是她们雇的保镖护卫之流。 可靠的保镖护卫并不好找,尤其是还是女保镖,她们孤儿寡母的,弄不好引狼入室会噬主。 应该有人给她们张罗并撑腰,这个人只可能是肖文轩,只有他既有这个能力又真心待婉云好。 看来这些年婉云母子三个生活的不错,多亏了他照应。 想到自己到处漂泊游历,端思道长一时有些惭愧。 以前因为修道远离红尘,后来又担心连累亲友,渐渐疏远了他,却没想到是他一直在替自己尽着责任。 以后有机会一定向他当面道歉致谢,也一定要和以前一样煮茶焚香彻夜谈心。 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端思道长安下心来,如此以来,去找婉云问情况倒没有什么不便。 他一个半老的修道之人即使上门,也不用担心会带来闲言碎语。 本来他想让灵儿回去转告婉云让她过来面谈,可他实在等不及了,等不及现在就过去问。 “你既是我的孙女儿,那祖父也有事要问你娘,指点写字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带祖父去你家,我要见你娘!” 轻灵高兴地说:“好呀好呀,我娘见到你肯定很高兴,那我们现在走吧?” 看到孙女红扑扑的小脸和亮闪闪的眼神,端思道长心中既欢喜又为儿子难过,看看天色道: “你们好不容易才爬上山,连口茶没喝就走,小小年纪也太难为你了。 再过半个时辰该用午食了,咱们吃过饭再走吧,你先喝点茶解解渴,在道观里转转,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轻灵目的达到,开心的直点头,又唤无忧姑姑和诗云一起进来喝茶。 端思道长唤来一念给她们煮茶,一会带她们在道观里转转,然后急匆匆出去了。 无忧敏感地察觉到端思道长识透了她的身份,心想这也不是一般的人。 等一念倒了茶出去,就询问轻灵怎么回事。 轻灵对她俩十分信任,何况无忧本就知情,就半藏半露地说: “你们知道吗?道长居然是我的祖父!我在娘亲那里看过他的画像,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说有一些事要问娘亲,等会吃过饭跟我们一起下山。” 无忧和诗云听完后惊呆了,为什么轻灵上个香就能在偏僻的道观里发现素未谋面的祖父? 上次来道观时轻灵的表现就有些奇怪,这次也是。 仅仅为了请教写字,就不辞劳苦来到道观,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果然如此,亲人重逢,确实是喜事一桩。 她就说,这个小丫头可没有这么勤学好问,学院有师长授业,家中有娘亲指点,用得着这么用功吗? 就白了她一眼:“我看你上次来就发现情况了吧?你这次一定不是无意中发现的,而是有备而来!” 从小就被揭穿无数次的轻灵根本不在乎,嘿嘿一笑: “什么都瞒不过姑姑的火眼金睛!正如你所说,上次来的时候,我不是不小心把小道士的字贴碰掉了吗? 我一看就发觉那是祖父的字,他老人家开山立派独创一体的字体,别人根本没法模仿。 我从小临摩到大,一眼就能认出来,心中就有些怀疑,本来想回去就告诉娘亲,又担心认错人尴尬。 还担心弄错了让娘亲失望,就打算确认以后再告诉她。 我在娘亲那里见过祖父的画像,知道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所以才找个请他指点写字的借口想见他一面。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就是祖父!等会娘亲见到了不知多高兴!” 无忧和诗云听完实在是无言以对,除了捡祖父,这丫头还能捡什么? 诗云想起自己就是她从大街上捡到的丫头,心中有些羞窘,又有些幸福,小姐可真会捡。 端思道长是去找观主云隐道长,他打算饭后跟着灵儿一起去见婉云,今晚不一定能赶回来,肯定要说一声。 云隐是他此生第二个知交朋友,他也是接云观的观主,第一个好友就是肖文轩。 两人同样才华横溢品性磊落,同样一入道门就彻底了断红尘。 两人还同样痴迷修道闲谈,一旦坐以论道(谈古论今)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忘乎所以,因此见如故成为知己。 不过他是游道,云隐道长却是接云观观主,临别时邀他随时来接云观暂居或久居,可挂单可正式入伙。 还说他什么时候厌烦了飘泊不定的日子,接云观就是他的归宿。 他闻言激动又高兴,他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学,后来更喜欢游历四方,将来肯定要找一个道观安心修道。 将来能与知交好友一起敲棋论道安度晚年,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本章完) 第67章、双财星入命 端思道长本来并未打算这么早就安定下来。 他喜欢游历,又身家丰厚不缺银子,身边又有忠诚可靠的随从,每到一个地方就买一些云隐喜欢的东西托人送过去。 他还喜欢把游历中的趣事记下来与他共享,这些年下来也攒了一撂厚厚的游记,只是没有认真整理成册。 云隐喜欢隐居,却也十分喜欢他淘的新奇物件,更喜欢他写的游历笔记。 两人一动一静互通有无,约好年老后相伴修行。 六年前,端思道长在游历途中的救起一个孩子,不得不改变人生规划。 提前在接云观过起了隐居生活,如今也渐渐习惯了这份安逸和舒适。 他急匆匆来到云隐的道院,云隐见到他神色怪异不似往常云淡风轻,不解地问: “怎么呢?遇到什么事了?” 端思闻言悲上心头,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拭去泪痕,说了今天遇到轻灵的情形。 云隐听了也十分吃惊,他知道端思离家修道时不但家业不小,还有子有媳,只是老妻病逝了。 不象他无家无舍无亲无故又厌倦红尘,没有任何尘世牵挂。 他以为这些年端思虽然从来不提,对家中情况还是知道的,因为他偶尔也会和杜峰外出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因为一些忌讳担心,他彻底与家中断了联系。 不但对家中的情形半点不知,今天还被一个无意中跑来的女孩子追着叫祖父。 他们这个道观香客不多,所以上次听小徒孙说起之后,他对这个小女孩还有些印象,毕竟这么特别的小女孩并不多见。 不但出手特别大方,还特别好学,为了请教写字就不辞辛苦再次上山。 还特别胆大独立,一个人就敢去见端思道长,当然,她的长辈也有胆量,对她如此放心。 看到好友丧子之痛难以释怀,云隐心中十分不忍,对这件事也心有怀疑。 “你还记得贤侄的生辰八字吗?让我给他算一算。 此事你只是猜测而已,此女是不是你的孙女还有待于证实。 就算儿媳改嫁了,也不等于贤侄出了意外,你先不要一昧难过,说不定是一场误会。” 说不定是你儿子休妻另娶了,儿媳无奈带着子女改嫁。 本朝可是允许妇人合离带走子女的,虽然很少,却是律法允许的。 端思方才清明了一些,好友能掐会算极通易经八卦,只是轻易不算而已。 赶紧说出杜至谦的生辰八字,云隐掐算一番,又卜了一卦,释然地说: “贤弟勿忧,贤侄八字中有文昌星入命,还命中有贵子(女),生前富贵,死后哀荣,卜卦也是吉,你就放心吧。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是双财星入命,而且双星齐聚,虽有先后却不分主次。 这双财星其实是祸不是福,一会东风压倒西风,一会西风压倒东风的麻烦不少。 还会影响至谦的命数和气运,带来小劫小祸,却不是要命的大灾大难,所以不用担心。” 端思深知他的本事,当即深信不移,只觉心头大石去掉,整个人神清气爽,又不解地问: “什么叫双财星入命?” “双财星入命就是双妻之命,而且双星齐聚,也就是说同时在堂,并不是原配和继室之分。 而且双星不分主次,说明两人身份相当,并不是妻妾之分。 这种情形既说不上是宠妾灭妻,更不是休妻另娶,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具体还要等你问清楚再说,不过没什么要命的大祸,你就放心吧。” 他心中虽有些猜测,却并不能十分肯定,也就没有说的太清楚,免得好友担心,反正真相总会大白。 端思凝起眉头,婉云和至谦夫妻情深,又是他和老妻满意的儿媳妇,如今又有儿女,人又好端端活着,怎么会是双妻之命? 当下心中隐怒,婉云贤良温婉,至谦却有些志大才疏还心比天高。 说不定是他起了花花肠子,才逼得婉云合离改嫁,还不得不隐姓埋名,一定是这样! 下午跟灵儿回去问明真相,如果是至谦的错,他这个长辈一定要给婉云做主。 轻灵一行三人灌了一会茶,久坐无趣,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就由一念领着在道观里转悠。 细看之下道观颇有些深藏不露,看着香火不旺规模也不大,人也不多,却拙朴中暗藏玄机,低调中透着不凡。 布置和设计与山势山景融为一体相互掩映,处处透着不露痕迹的精雕细琢,让人心生佩服。 轻灵心想,这座道观的主人不知是何来历,出手如此不凡? 而且看起来完全不靠香火钱生活,莫非有什么背景? 比如大慈恩寺这种皇家寺院,官府拨付丰厚,香火钱几乎全用来做了慈善。 胡思乱想间转过飘香的花丛和几株累累的果树,看到道观坚固高大的围墙。 围墙外面并不靠山,好像是坡地,除了山风猎猎,还有其他响动,莫非有什么兽类? 轻灵心头一紧,却听一念开心地说: “一定是几个师兄在比试!外面的空地就是演武场!” 道士还习武?道观还设演武场?少林寺对后世的影响有这么大吗?从佛家影响到了道家? 去了积善寺好多次,也没见僧人习武呀? 许是接云观偏居深山,不但会有猛兽,可能还有打劫的人,所以才让道士习武吧? 一念又遗憾地说:“可惜小俊师兄不见外人,读书习武时更不喜人打扰,否则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他舞剑和骑射都是一流的,我们道观在山下有田庄,庄子里还有跑马场! 小俊师兄骑术可好了,骑在大白马上威风凛凛十分好看,我也想学,可我吃不了这个苦” 难怪如此,就说接云观香火不旺又处处透着不凡,原来是有产业,观主来历不凡呀。 一念正碎碎念着,门从外面打开,两个道士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看到轻灵一行愣住了。 接云观不仅人少,香客也少,女香客就更少了,更别说这么小的女孩子。 虽然衣着素雅满面天真和好奇,依旧难掩天生丽质和气质出众,站在树木花丛之中,颇有些花中小仙子之意。 轻灵也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年轻道士,其中一个年纪更小,只能说是少年。 灰扑扑的棉麻道袍难掩挺秀的少年身姿,浓密的黑发用一根木簪挽的整整齐齐。 整个人熠熠生辉十分出色,虽然有些青涩,却如同一块正在打磨的美玉已初见风华。 (本章完) 第68章、陌上人如玉,小道世无双 轻灵终于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眉如峰聚,眼若寒潭,斯人如玉,不是温润如玉,是清冷如玉。 真正引人注目的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十分出色的相貌。 渣爹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大叔,长安城也时常能看到十分养眼的美男子,前世的颜值明星和更是司空见惯。 美男或许会让她惊艳,却也不至于为美色所惑。 他最出众的是气质,看起来有点自相矛盾的气质。 外表虽然有一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却缺乏读书人的斯文温润和清高,只是包了一层读书人的外壳而已。 他整个人都透着深藏不露的锐利和冷静,五官轮廓中还有一种与生俱来贵气。 鼻子又高又挺还有些鹰钩,嘴唇梭角分明,看起来坚锐又有毅力。 大概久居道观,神态中还有一种脱离尘世的淡然,各种自相矛盾的气质完美的在他身上结合在一起。 仿佛并不是青葱少年,而是一支历经打磨和厮杀却依旧锋利凛冽的宝剑等着出鞘。 陌上人如玉、小道世无双。 做为一个出家人,他容貌十分出众不说,气质也太过不凡了。 看到这么年纪小的女香客,两个年轻道士有些惊讶,回来神后行礼。 真不亏是美男子,板着脸行礼也十分养眼。 无忧行走江湖好多年,对这种练正统功夫的习武人并不感兴趣,在她看来全是花拳绣腿,倒是诗云十分好奇。 惊鸿一瞥之后,三人也回了礼。 难怪一念说他不喜见外人,也轻易不外出,他出去确实引人注目。 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有的人天生自带着血脉优势,光看长相和气度就知出身不凡。 轻灵并不知这个美少年道士在观里轻易不见外人,特别是身份可疑的人。 因为她只是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很可能是端思道长的亲孙女,才没有那么多忌讳。 毕竟一个人要成长,也不能一直不见外人。 她正胡思乱想,一念跑过去拉起美少年的衣袖: “小俊师兄,你和一诺师兄两人谁赢了?我猜肯定又是你!一诺师兄还从没有赢过你! 我今天得了新的字贴,是这位女施主给我的,你要练吗,我等会拿给你看!” 原来他叫小俊,也不知道是哪个俊字,或者是峻、骏、隽吧,家长给男孩起名也就爱用这几个字。 听着不像是道号,像是小名,就像大家把弟弟叫小喆一样。 那他到底是不是道士? 一诺气哼哼地说: “你这个小狗腿子,白白修行了!你又没亲眼见,在这里乱猜什么?” 一念不服,摇着小俊的衣袖:“师兄你说,倒底谁赢了?” 小俊惜字如金,面无表情地说:“平手。”倒很附合他高岭之花的模样。 一念大叫:“小俊师兄你又袒护一诺师兄,我才不信他能和你打个平手” “餐时快到了。”原来他也没那么高冷。 这一次说的字有点多,轻灵听清楚了,有些恶趣味地想,还以为高冷,原来是变声,高岭之花一下子就跌落平地。 许是因为变声期,他的嗓子没那么好听,有些不伦不类,还好不是太过难听的公鸭嗓。 一顿饭下来,轻灵更是下定决心要抱紧祖父的大腿。 不仅安排的素斋丰富又精致可口,还一直念带着慈祥的微笑给她夹菜倒茶,不厌其烦问她们一家的生活情形。 对她只有满满的关心和疼爱,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还大方地送给她一块精美的玉佩和几张珍贵的名家字贴。 于是轻灵一边夸道观里的饭菜好吃,一边“无意”地说: “祖父,你喜欢吃什么菜,娘亲喜欢吃云州风味的饭菜,每隔几天就要让林阿嬷做一次,她自己也常常下厨。 你若喜欢,晚上就做.” 听到云州两个字,端思道长越发激动,思乡之情顿起,当即表示很想吃云州菜,轻灵满口答应。 林阿嬷肯定就是婉云的奶娘林氏,轻灵的身份确认无疑,若只是凑巧,这凑巧的事也太多了。 饭后稍做歇息,一行人准备出发,轻灵在门外等着祖父收拾东西。 虽然还没有真正确认身份,他还是非要给娘亲和弟弟带礼物不可,正带着人翻箱倒柜的寻找压箱底的宝贝。 “好了小俊,这些就行了,我们先走了,你整理一下。 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你别用功太晚了,那本孤籍史书十分晦涩难懂,你实在看不懂的就去请教云隐师祖。” “我知道了师祖,你路上小心,万一听到不好的消息千万要想开,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事,云隐说了不会有什么坏消息,我知道你不喜见人,就不去了,安心看书吧。” 师祖?原来这个小俊是祖父的徒孙呀,啧,难怪在祖父面前一付乖巧的模样,狼崽子变身小奶狗的即视感。 道士们不是读《道德经》和打坐练丹吗?他还用什么功读什么史书?还要习武? 如今的道士都这么卷吗?难道出家人还要评职称? 不行,回去加紧督促小喆,成功要从娃娃抓起,免得将来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可惜祖父出来了,那个小俊并没有出来。 大概是在整理东西吧,轻灵好想看到他装乖(或许在祖父面前是真乖)的模样。 换上便服的端思道长虽然头发略有些白丝,也有沧桑之感,却实实在在是帅大叔一枚。 有满腹的才华和十几年的游历打底,气质十分出众,身材保持的也好,杜家基因真不错。 到了山下,轻灵略略解释几句,就让福田叔另租了一辆马车给无忧和诗云乘坐,她要和祖父坐在一起。 端思道长盯着福田看了几眼,这小子姓林,和婉云的奶爹有五六分相像,不是他的儿子才怪。 上了车,轻灵发觉祖父心情激动又有些不安,还带着几分近乡情怯。 就殷勤地说: “祖父,我已经告诉诗云,让她一回去就告诉阿嬷多做些云州风味的饭菜,你放开吃,晚上就不回去了。” 然后开始讲小喆的一些趣事和糗事。 两人一起开怀大笑。 (本章完) 第69章、拖油瓶 “爹?!” 叶婉云看着端坐在面前的男子,满面震惊和不可置信。 刚才灵儿外出回来,急冲冲告诉她说家中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让她赶紧去见。 一向脾气很好的她听完就生气了。 灵儿虽然胆大却一向很有分寸,关键时候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谨慎,一直都很让人放心。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不打呼把陌生人往家里领? 正要出言教训,轻灵却急急地说: “娘亲别气,你见过客人再说!” 然后拉着她一路小跑来到正堂。 抬眼细看,却是十多年未见面的公爹端坐眼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激动又悲喜交加。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赶紧上前拜见。 虽然两鬓已有些银丝,也沧桑了许多,却实实在在就是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公爹,灵儿和小喆的嫡亲祖父! 是啊,公爹“去世”一直只是猜测而已,从没有真正确认,果真弄错了。 “婉云!果真是你!灵儿没有骗我!至谦呢? 两个孩子怎么会姓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轻灵连忙上前:“祖父先不要急,娘亲还不知道来龙去脉,先让我给她解惑!” 然后一五一十地讲了字贴和画像的事,叶婉云方才恍然大悟。 她拭去眼泪,激动又欣慰地说: “您老人家好端端的,真让人高兴!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我们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族里也担心你享用不到后人香火,还给你设了衣冠冢。 我想让你和娘知道自己有孙子孙女了,也想让孩子们记得祖父祖母的模样,就画了你们的像,制了牌位,让他们年节祭拜。 您的字贴我挑好的带了一些,从小就让灵儿练习。 没想机缘巧合,她居然无意中遇到了你,要不然这辈子都见不到” 看到祖父焦虑的模样,轻灵打断了娘亲的语无伦次: “娘亲,小喆呢?把他带来让祖父看看吧,祖父还没有见过他!” 叶婉云本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今天实在太过意外和激动。 赶紧让人带小喆过来拜见祖父。 小吉喆养的胖乎乎的,又白又圆的包子脸,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和年画娃娃一样漂亮可爱。 端思道长看到他就十分激动地揽进怀里: “这就是小喆吗?是我的亲孙子!和至谦小时候一模一样呀! 快叫祖父!快叫祖父!” 小喆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乌黑明亮的眼珠子却转向姐姐。 得到轻灵的示意,又亮又脆地喊了一声“祖父”。 对一个年已半百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血脉的延续更让人激动?哪怕已出家修道。 轻灵知道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担心小喆在场误事,就让诗云带他下去了。 端思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喆,这才想起满腹疑惑: “婉云,至谦呢?你们怎么会到京城来? 灵儿和小喆为什么会姓孙?孙文浩是怎么回事? 难道至谦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别怕,全都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主!” 担心娘亲不好说她的身世,轻灵找借口出去了。 事后找机会缠着娘亲重新说一遍来龙去脉就行。 以后也能正大光明地提起旧事,否则清楚地记得三岁以前所有事,也太骇人了。 还能避免身世挑明后的尴尬,虽然只是暂时的,因为这根本影晌不到她和娘亲的亲密无间。 可就这点短暂的隔阂她都不想要! 如果可以,她要一直装作不知情! 一岁半就养在膝下,能记得什么?她就是娘的亲生女儿! 晚上给祖父准备云州菜,去看看食材够不够。 阿嬷还没和祖父打照面,也不知来的是谁。 看到她,惊讶又担心地问: “听说家中来了云州的贵客,是姑老爷派来的人吗?出了什么事吗?” 在她的认知里,能称得上的贵客的只有肖家人。 轻灵心中顿时另有了打算。 娘亲对渣爹还是念旧情的,她本性又温良宽容,一个做儿媳的,也不好当着公爹的面把丈夫说的太过无耻,怎么也要委婉一些。 疏不间亲,人家才是亲父子。 而阿嬷是娘亲的奶娘,忠心耿耿如同母女。 完全可以以长辈的身份为她做主,心疼自己的孩子说些过激的话,到哪都说的过去。 何况忠心护主的人自带光环,祖父也要敬三分。 古今都一样,要论文斗,中年大妈的战斗力和杀伤力都是最强的。 对渣爹的凉薄无耻,自然说的越透彻越好,能加盐添醋更好。 是时候请她出手了! “不是什么姑老爷,是我的祖父! 我在接云观见到的,和画像上一模一样,我就把他带回来见娘亲了!” “你说什么?祖父?老太爷?怎么会是老太爷?他不是去世了吗? 应该是姑老爷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阿嬷,我没有认错,家里不是有祖父和祖母的画像吗?你不是说过娘亲画的和真人一样吗? 我就里记住了画像,在道观里看到祖父才一眼就认出了他。 刚才我听到娘喊他爹,他也应了,他还抱着小喆说是他的亲孙子。 我还听到他对娘说小喆和至谦至少有五六像,绝对是杜家骨肉。 然后又问娘亲至谦呢,又问我们为什么会来京城,又问孙文浩是谁,问我们为什么要在姓孙。 阿嬷,孙文浩不是我爹吗?难道他是我的继父? 至谦是谁?是我的亲爹吗? 我们班上就有个同学爹死了,娘改嫁了,她也跟着继父改了姓,可她那些堂姐妹们还是喊她拖油瓶。 那我和小喆是拖油瓶吗?” 拖油瓶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林妈的心。 顿觉心如刀搅怒气冲天,长久的委屈气愤和对婉云母子的心疼全部汇集起来: “你和小喆是杜家正经的嫡孙,谁敢说你们是拖油瓶?谁说了老奴和他拼命! 既然老太爷来了,我找他说理去,看他要的什么好儿子!” 老太爷去世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死而复生”也很正常。 说完怒气冲冲去正堂,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爆棚的战斗力。 (本章完) 第70章、她不是忍者神龟 轻灵有些心虚,叮咛桂花婶子用心准备云州菜,食材不全就去买,然后赶紧去追阿嬷。 没想到她心中积攒了这么多的怒气和不满,可别气坏了老人家。 这样也好,她越这样,祖父越向着她们,越肯为他们做主。 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古代,关键时候祖父一句话,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让所有算计灰飞烟灭。 当然,前提是吕家败落了,才能趁她病,要她命。 否则,在绝对的地位和实力面前,一切都被碾压。 想想就让人开心又期待! 她让诗云在外面守着,带着小喆悄悄溜进茶水间,示意他不要闹出动静,否则会被赶出去的。 万一被发现,就让这家伙背锅,小孩子嘛,调皮一点有什么打紧? 猜测归猜测,现场直播才精彩,错过了才没人会给她们转述。 “老太爷!果真是你!你终于来了!你可要为夫人和小姐公子做主呀! 明明是您和老夫人亲自娶进门的儿媳妇,明明是正经的嫡子嫡孙,却被逼的出继他人,还四处逃命差点活不下去了!” 阿嬷的战斗力果然不同凡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谁也拉不起来。 边哭边诉,添油加醋外加想像,再用丰富的市井语言讲出来,果然十分精彩。 轻灵又心疼又自责,她以后要加倍对阿嬷好,对她们一家好。 果然,祖父的脸色仿佛开了染坊,先震惊后激动,然后就是气愤加羞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在,至谦居然追随皇上起事,并以从龙之功封侯! 杜家沉没多年终于起复,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他为什么如此心虚和羞愧呢? 难怪婉云吱吱唔唔说不出口,这都叫什么事呀!真是气死他了,羞死他了! “婉云,你也太贤良了,居然还替那混蛋隐瞒?逆子!气死我了! 你这么善良贤惠他却不知珍惜,居然让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登堂入室! 那一家子哪有一个好东西,从吕将军到吕贵妃,哪个不是恶名在外! 为了荣华富贵居然与他们为伍,真是无耻无德败坏门风、愧对我多年教导!我又有何面目见文轩兄? 林妈,你起来,你是忠仆,不必下跪,你们一家忠心护主,我不会亏待你们。 婉云是个贤惠的孩子,还处处维护那个混账,你来说!全部告诉我,老夫为你们做主!” 林妈忠心能干却并不软弱,为了护主,她都敢杀人,控诉一个渣男算什么? 何况她忠的也只是叶婉云和她的儿女,并不是杜至谦。 没有了叶婉云,在她眼中杜至谦什么也不是。 眼前的老太爷如果不肯替她们做主,也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骂起杜至谦来,可是什么心理负担也没有,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更别说吕庆娘这个仇人了。 “一个浪荡无耻忘恩负义,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把抛妻弃子攀附权贵当本事,一个大男人像是卖身给吕家了,连名声和妻儿都不要了!就差被人骂一声吃软饭! 一个又淫又贱死不要脸,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连个妾都不是,就和有妇之夫混在一起,简直想男人想疯了! 还千金小姐,比镇上那窑姐还不如! 这不,三下两下就怀了奸生子,才想起问男人要名份! 生生逼得我家夫人好好的原配嫡妻,被出继给十一老爷那个短命鬼做儿媳! 小姐和公子好端端的嫡孙,改名换姓被当做拖油瓶,那个奸生女倒成了千金大小姐! 他们勾搭成奸死不要脸也就罢了,还逼的我们” 轻灵直咋舌,只觉又过瘾又解气,她还是第一次直面林妈的战斗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 这些话对祖父和娘亲两个斯文内秀的人来说,可想冲击力有多强。 但愿祖父他老人家撑得住,不要气晕了过去 眼看小喆蠢蠢欲动想说话,赶紧捂住他的嘴,做出“嘘”的动作,又以眼神强力警告。 小喆立即捂住嘴巴,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显然拼命忍着好奇心。 虽然姐姐常常带他一起疯玩乱逛,偶尔还做些娘亲不许做的“坏事”,可今天显然是头一次,所以他特别好奇。 “奶娘,不要说了,至谦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一定是被吕家逼得没有办法,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灵儿和小喆太可怜了” “婉云!你是个贤良温婉的孩子,却不必如此逆来顺受! 你让林妈说,半点也不要隐瞒,我要知道这个逆子都做了什么!” 轻灵抚额,娘亲这番话怎么听起来茶里茶气的? 是被她买的话本子给教坏了,还是她本来就这么“逆来顺受以夫为纲”? 呃,她怎么觉得像前者? 她是温婉贤良,在不是原则的问题上,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可她不是忍者神龟。 欲扬先抑的效果确实不一般,祖父果然怒火更盛,看样子气不晕. 场面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老太爷,你口口声声为夫人做主,为小姐和公子做主,老奴也知道你是个正直磊落的人。 老奴斗胆问一句,你怎么个做主法?” “老夫这会,不,我明天一大早在上朝前赶到宫门口,当着那些当官的面堵住那个逆子,逼他把你们接回去! 你们放心,婉云原配嫡妻的身份绝不夫变,灵儿和小喆才是我的嫡孙! 吕家那女人要做平妻就做吧,没让她做妾已是抬举她,还能高于原配嫡妻? 我就不信,吕家的势再大,这天下还能没有个王法? 皇上不也是打着正嫡灭庶的旗号才坐上朝堂吗? 这世上就没有听过谁把原配嫡妻出继的,我这个长辈不承认,看谁敢认? 哼,过段时间我就回祖宅去把族谱撕了! 再骂那个见利忘义的坏老头一顿,他是怎么做的族长!” 轻灵暗叹,阿嬷虽然骂的解气骂的过瘾,可毕竟认知有限。 吕庆娘已是御笔诰封的平定侯夫人,娘亲就算回了侯府又能怎样? 就算是原配嫡妻又能怎样?就算有祖父出面又能怎样? (本章完) 第71章、我是侯府千金 没看王宝钏苦守寒窑挖野菜,那么苦都活了十八年。 在贵为公主的平妻手下“享尽荣华富贵”,还有夫君“愧疚体贴”,却只活了十八天吗? 拆骨不用刀,杀人不见血,才是最狠的招数! 轻灵深知,若真的回到平定侯府,她这个“低贱的外室女”也许受些羞辱折磨还能逃出命来。 而小喆这个原配嫡长子别说进侯府,若被她们知道半点消息,还能活命吗? 小喆若真出了事,都不用别人动手,娘亲也会因伤心过度撑不过去。 祖父避世太久,并不是很了解朝堂之事。 皇上打着正嫡灭庶的旗号又能怎样?哪只是他自诩正统的华丽外衣而已,否则就成了乱臣贼子。 嫡长子无故失踪生死不知,嫡妻久卧病榻形同虚设,又能如何? 吕贵妃不一样最得宠?燕王不一样地位最尊贵?吕家不一样权倾朝堂? 他明知杜至谦发妻在堂,还不是封了吕庆娘为平定侯夫人?就连杜宝意也封了郡主! 聪明的娘亲显然想到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所以沉默以对。 看来她这个小可爱得出面了。 林阿嬷却仿佛看到了希望和曙光,激动地说: “谢谢老太爷,老奴就知道你会为夫人做主的!我们总算熬出来了! 夫人,你不用守活寡了,小姐和公子也能认祖归宗了,不用被人当拖油瓶了.” “姐姐,什么是拖油瓶?” 小喆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轻灵又气又乐,她就知道这个小人儿要生事,不过正合她意。 至于秋后算帐,娘亲要骂就骂吧,带着弟弟偷听大人讲话本就不对。 她厚着脸皮装作刚走进来的样子,笑嘻嘻地现身了: “小喆要找祖父,我就带他过来了,刚好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拖油瓶” 叶婉云白了女儿一眼,知道她精灵古怪,也没有揭穿她。 小喆久受姐姐熏陶,自是学了一些她的路数。 当即走到祖父身边,扶着他的膝盖,睁着天真的眼睛,一付粘人的小可爱模样: “祖父,什么是拖油瓶?” 端思道长老脸一红,更加生气: “你爹活的好好的,谁说你们是拖油瓶? 就是他死了,有祖父我在,也不会让你们做拖油瓶!以后祖父养你们!” 阿嬷使命已经完成,还是让她下去,否则抓不住重点还影响她发挥。 “阿嬷,我刚才让你做云州菜就是给祖父吃的,桂花婶子可能不太知道祖父的口味,还得你出手。” 林妈的心思立即转移了,她一个奴才说这么多也够了,再留下也没用,不如做一桌好菜犒劳一下老太爷。 轻灵思绪飞转组织着语言,既要把话头提起来,还不能太过妖孽。 “祖父,刚才阿嬷说什么认祖归宗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爹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来看我们?我和小喆被人嘲笑是没爹的孩子! 祖父你姓杜,我和小喆为什么姓孙?难道爹爹姓孙吗?” 端思越听越气:“你爹姓杜!你们也姓杜!我们都姓杜!今天就认祖归宗! 明天我就去找你爹,让他把你们母子三个接进侯府,以后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看他认不认你们?” “侯府?什么侯府?”轻灵松了一口气,终于言归正转了。 “你爹叫杜至谦,正是当今平定侯,这些年娘和你们隐姓埋名,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哎哟,娘亲终于递上话了。 “什么?我爹是侯爷?那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听说侯府可富贵了,锦衣玉食奴婢成群! 娘,就听祖父的吧,我们一起回侯府! 回去后你就侯夫人,我就是侯府大小姐,小喆就是侯府公子! 不,是世子,听说世子将来袭爵的,小喆将来就是侯爷!那我们还辛辛苦苦读什么书呀?” 婉云苦笑一声,灵儿虽然十分聪明老练,到底还是个孩子。 还袭爵,还世子,就是没有这个爵位,吕家也不容许小喆这个嫡长子的存在。 否则,怎么能刚刚怀疑自己有孕就赶紧全家逃命?还多年隐姓埋名提心吊胆? “我们不会回侯府的,要回早回了,我们不但要继续在此,对外还要继续隐姓埋名。” 端思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婉云。 轻灵满面失望:“为什么呀娘亲?你不想做侯夫人吗?不想我和小喆做侯府的公子小姐吗?” “娘做不了侯夫人,侯夫人已经有人了,你和小喆也做不了侯府的公子小姐,别人不容许你们做! 很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 好灵儿,千万记住,今天的事出去绝不可透露一个字。 一会也要叮咛小喆,否则会大祸临头的,他最听你的话,切记切记! 具体原因娘亲随后再告诉你,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你祖父说一会话。” 轻灵对娘亲的心智还是很放心的,看了一眼祖父震惊的神色,乖乖应了带小喆下去。 不过她天生耳聪目明远胜旁人,“无意”听到什么也不怪她。 “爹还不知道,侯府已经有夫人了,皇上亲自诰封吕庆娘为平定侯夫人!” “你说什么?吕庆娘是平定侯夫人?皇上封的?” “是的,包括我出继给十一叔的事,皇上若不允许,至谦他怎么敢? 他那会龙椅还没坐稳,还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还有吕家那些死对头盯着,都能自个打自个脸同意臣子出妻另娶。 如今天下归心朝纲独断,又怎能再打一回自己的脸改过来呢? 爹可能也听说过皇后娘娘母子俩的遭遇吧? 皇上对自己的嫡妻嫡子都如此无情,又怎么可能为臣子的妻室做主呢? 而吕家又怎能允许爵位傍落? 我当时只是猜到可能有孕,就想尽办法逃了出来,生怕被人察觉惹来大祸。 爹,你想到没有?若被他们知道小喆的存在,我们母子三个还有活路吗?” 端思终于从刚才的震惊气愤羞愧中惊醒过来。 是啊,至谦一个文臣得封平定侯,背后肯定有吕家做推手。 吕家怎能甘心爵位旁落?还有皇上的纵容,小喆就是嫡长子又能怎样? 他这个祖父又能起什么作用?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也不过是螂臂挡车而已。 (本章完) 第72章、金手指呢 一旦被点醒,端思道长立即神思清明起来,很快做出了合适的安排。 虽然灵儿和小喆现在不能认祖归宗恢复本姓,但绝不允许将来有人质疑他们的来历。 也绝不允许别人夺去他们的长子嫡孙身份。 哪怕有些事情他无法改变,可只要他这个长辈不承认,吕氏就永远不是原配嫡妻,她的儿女就永远不是真正的长子嫡孙! 逆子的婚书上肯定是由杜正岚那个老东西以长辈身份代签的。 自己当时“失踪”了,还能糊弄过去。 等自己这个正经长辈现身,不但不承认吕氏的身份,还不肯在婚书上补上签章,等于公文上没有主官签署。 让吕氏永远抬不起头,这桩亲事永远被人质疑! 他愧疚地看着叶婉云: “婉云,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回侯府未必是好事,吕家恩宠之盛恶名之广,我一个世外之人都有所耳闻,可见已经到什么程度。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前路如何谁也不知道。 皇上正值盛年乾纲独断,怎能允许别人现在就争储君之位?这不是盼着他早死吗? 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吗?谁知对吕家的恩宠是不是另有盘算? 至谦已与吕家紧紧绑在一起,吕家这条船若是翻了,他也没有好下场,还会给整个杜氏带来灾祸。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没办法,荣华富贵虽好,也要有命享用。 你们母子隐姓埋名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将来能逃过一劫。 灵儿和小喆先不要认祖归宗了,你们身份安排的很好,就继续用着,等将来再说。 文轩是个德才兼备的人,这次也多亏了他,以后若有缘相见,我再当面请罪。” 叶婉云连连点头,与荣华富贵相比,她更想要全家平安。 “爹,杜峰呢?怎么没见他跟着你?这些年他还在你身边吗?” 杜峰是公爹从小收养的孤儿,名为家奴,实为养子。 因为天生根骨极佳学了一身武功,是公爹的随从加护卫,一直跟在他身边。 这也是他们这些年对公爹很放心的原因。 正因为杜峰这些年既未露面又未传递过任何消息,族人才以为他们出了意外。 “嗯,杜峰他一直没有离开我,这些年也多亏有他在。 前段时间我派他去取我寄存在其他道观的东西,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如今定居接云观,基本不外出,身边也能离开人,他平时就替道观跑跑腿办办事。 以后我不便出去,如果有事就派他给你们送信。 叶婉云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杜峰在公爹身边,就不用担心了。 “你一个人养着两个孩子手头可还宽松?我还有不少财产,在道观也没什么花用,哪天让杜峰带给你。” 叶婉云十分感动,她刚才都说了离开前变卖了所有家产,只剩下空荡荡的祖宅,公爹不仅不怪她,还担心她们母子花用不够。 “谢谢爹,你年纪大了,还是留下旁身吧,我进京之后担心坐吃山空,还置办了一些产业,足够我们花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以前不知道至谦在京城,现在知道了就要小心提防。 我以后轻易不会再出道观,你有困难就来找我,若无异外。 以后端思这个道号也不能再用了,我以前的字体也不能再用了,免得走露风声。 我的小楷写的中规中矩没有特色,以后就用这个吧。 告诉灵儿也不要再写我的字体了,家中那些贴子全部烧掉吧,谨慎一些好。 我记得你擅长金石之术,过几天我让人送一块石料过来,你给我另刻一个印章。 这个印章就代表我的新身份,以后见印如见人,如果没有印章谁来了也不算,一定要记住。” 如果不小心被至谦听到端思两个字,或得见到他的字体,就会惹来大麻烦。 不仅会害了婉云母子三个,还可能会给接云观带来灾祸。 叶婉云连连点头,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确实没有刚来时那么提心吊胆处处小心,以后要更加谨慎。 端思道长临走时又要走了轻灵和小喆真正的生辰八字,轻灵立即猜到他要做什么。 心里暗喜,目的终于达到了,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 祖父可真是个明事理认死礼又持正守身的老人,实在让人真心敬重。 这个祖父她认定了,也一定和小喆一起真心孝敬他的。 这也是她此生十分重要的靠山,凭以往的经验,组织是不是应该发放一个金手指呢? 可是直到祖父走的看不见了,也没有得到任何提示,轻灵十分失望。 金手指呢?它常常在她想不到的时候给她意外之意,为何在她十分期待的时侯却杳无音讯? 想了半宿终于明白了。 金手指除了不能违逆别人原本的性情心意强行改变对方,还对心志坚定原则性强或者说十分固执认死礼的人不起作用。 这种人想改变一丁点都是很难的,估计金手指也没办法,所以干脆无视,比如祖父。 这样也好,不正说明他维护自己母子三人的心意谁也改变不了吗? 第二天,孙宅门外来了一个化缘的小道士,说想讨口水喝。 轻灵心想祖父挺性急的,只隔了一夜就准备好了。 小道士十二三岁,正是个半大孩子,却十分古板老成,一句话也不多说。 他带来了一块上等石料和一张纸,上面写着“土木有尘”,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字体,极不容易伪造的字体。 说是端思道长的新道号以后就叫“有尘”,以后不可再提“端思”二字。 叶婉云明白了,土木为杜,有尘则是自愧没有教好儿子。 所以公爹才自谦身有尘埃,心有尘埃,他老人家真是一如既往的光明磊落。 小道士吃饱喝足说:“有尘师祖请观主根据小公子的生辰八字给起了名字。 说他是杜家‘卓’字辈,大名杜卓明,意喻眼明心明不受蒙蔽,吉喆就是他的小名。 云隐师祖说小姐的名字甚好,不用再改了。” 大家都很高兴,虽然他以后还得用孙吉喆的名字,但终于有了正经的姓氏和大名,也算是暗中认祖归宗了。 (本章完) 第73章、爹都要急疯了吧 叶婉云看过公爹送来的文书信件,满意地笑了,然后递给一旁眼巴巴的小可爱。 轻灵惊喜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娘亲终于要把小可爱当大人看了吗? 叶婉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机灵,难道你不想看吗?你就装吧!是谁用拖油瓶三个字把阿嬷引过来的? 是谁胆子大到看见一张字贴就径直找到道观去认祖父? 娘知道你渐渐大了,又比一般孩子早慧的多,一定对我们家的事有许多疑问,也该让你知道了。” 于是她从当年肖杜两家的渊缘以及结亲的过程开始,讲到杜至谦为了迎娶吕氏如何把她们母女俩出继。 大概担心吓到她这个小可爱,只轻描淡写地讲了出逃到京城定居过程。 后来?后来不用讲这个小可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比一般孩子记性要好的多,可瞒不过她这个当娘的。 可怜的轻灵,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还不得不装作第一次得知的样子。 一会气愤一会震惊一会害怕一会欣喜的,表演的十分到位,妥妥的戏精,影后都没她会演。 没办法,从小被逼无奈装小孩子,演技早就练的十分高超。 这样也好,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地和娘亲商谈此事了,也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只是自始至终,叶婉云都没提轻灵的生母另有她人,在她的叙述中,轻灵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轻灵松了一口气,她一点也不想提这个,一辈子都不想提。 她不喜欢有了间隙的感情,哪怕最后仍会恢复亲密,但是总会有那么一段相互之间小心翼翼的磨合期,她不想经历这个。 她更担心以后娘亲和她相处会心有顾忌,她们要一直相亲相爱亲密无间。 她如愿以偿正大光明地看着祖父送来的文书信件。 里面果然装着母子三人的身份文书,祖父亲笔所书,签字画押,还加盖了他以前的印章:杜正礼。 这三个字是他俗世身份的象征,不再是什么世外高人和得道尊者。 他就是杜至谦的亲爹,对他有生杀予夺、说一不二的大权。 太祖皇后再怎么使尽全力,也改变不了父权的绝对权威和碾压性地位,如今看来倒也有利有弊。 文书声明叶婉云是由双方长辈做主,六礼俱全迎娶的儿媳,是儿子杜至谦原配嫡妻。 为婆母养老送终,又生养嫡子嫡女,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不得合离,不得出继,凡与此文书有违皆不做数。 然后又证明她和小喆的身份,是杜至谦和叶婉云嫡长子、嫡长女,不得质疑,不得取代。 在古代,这简直和出生证明、户口本、身份证、dna一样有说服力和公信力。 有嫡亲的祖父背书,就是他将来不在了,也无人能质疑她们母子三人的身份,祖父连后路都打算好了。 不用担心别人拿她的外室女、记名嫡女身份说事,长辈的喜爱和认可,比出身更加重要更加有用。 更不用再担心小喆会背上“奸生子”、“野种”和“来路不明”的恶名。 里面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写给族长杜正岚,斥责他行事荒唐见利忘义不守祖训,趁他这个家主不在,无故把儿媳叶婉云出继给旁支族人。 自古只见出继子嗣,从未有过出继发妻,此举实在荒谬之极,不合任何祖宗礼法。 他这个家主绝不会承认,叶婉云至死都是儿子杜至谦的原配嫡妻。 二是写给不肖之子杜至谦,斥责他弃妻另娶不知礼义廉耻,以庶为嫡乱了礼法纲常,认贼做亲枉读圣贤之书,简直猪狗不如一无是处. 同时声明他的儿媳只有叶婉云一个,其他人再身份高贵背景强大也只是婢妾之流。 婢妾通买卖,不是他杜家的正经媳妇,娘家也不是杜家的亲戚,而婢妾的子女只能是庶出. 杜家绝不会以庶充嫡,更不会乱认亲戚.” 轻灵暗赞一声祖父好聪明。 这一手不但让她们母子三个的身份不容质疑无人取代,还把渣爹和杜家从吕家的大船上摘出了至少一半。 或许将来大祸临头时就是一线生机。 他也是无奈之举,生下不肖之子,再气愤也不得不为他的狗命考虑一二,也不可能眼看着他把整个家族拖进泥坑。 当然,如果吕家一直当权,或者燕王将来果真上了位,那么她们只能一辈子低调地苟活着。 这些文书信件也至死都不会拿出来,也只能是个心理安慰。 如果吕家落败,燕王被别人取而代之,那么这些文书就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既能保渣爹一命,还能保杜氏家族不受大的牵连。 即使平定侯府落败了,只要她们愿意,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拥有真正的姓氏和身份。 没办法,这就是父权社会,宗族就是一个人的根籍。 她们不稀罕杜至谦的“杜”,可她们稀罕杜正礼的“杜”。 她们也不愿一辈子都给一个半点也不相干又死去多年的人做妻子儿女,将来肯定会为他点一盏长明灯感谢多年庇护的恩情。 既然娘亲已经挑明了,她也就可正大光明地提问题,正好现在还正义愤填膺中,言辞过份了一些也能理解。 如果娘亲对渣爹还有一丝幻想,那就由她来捅破吧。 “哎,原来我有爹,还是个侯爷,我和小喆却被别人嘲笑了多少年是没爹的孩子! 娘亲,你说爹如果知道小喆的存在,肯定十分高兴吧?他还会向以前那样疼爱我吗? 我们都走了六七年了,爹怎么也该发现我们已经不在祖宅了吧?怕是都要急疯了吧? 他是不是在到处找我们?我们这样瞒着他对不对?” 叶婉云愣了一下,是啊,这么久了,他不至于还没发觉妻女已经消失了吧? 按照小琴的性格,她早就找进京了,难道她都不提起自己? 不,不可能,即使杜氏族人那里有人做手脚,不让消息传出来,时间这么久,小琴的言语中怎么也会透露一二,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或许知道了根本不在乎,还要庆幸再没人碍眼。 就算他在乎,也顶多只能“暗自流泪神伤”一段时间,然后就此揭过不提。 京城八卦满天飞,却从没听到关于小琴甚至“平安侯府妻妾相争”的任何消息。 既然侯府无妾,那小琴呢?难道年过三旬“无子”的平定侯,已经惧内到连纳妾都不敢了? 还是他偷偷把小琴养在外面了? (本章完) 第74章、小俊 有尘道长心中的大石落地,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想起儿子幼年时,和叶婉云成亲时,在母亲灵前痛哭时,他离家修道送到村口时,一切历历在目,人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这还是记忆中那个儿子吗?就像被另一个人附了体。 不,他就是的,有些性格以前已经初见端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以为他还小,他能护他一辈子,又教他读了那么圣贤书,总会明是非的。 以为杜家子弟只能做富贵闲人,一辈子就在云州地界打转,他没胆量也不可能做出大错。 以为他真心喜爱婉云,婉云外柔内刚,大度贤良,有她陪着他、拴着他、看着他,一辈子的安稳总是有的。 以为 越想心里越堵的慌,连手中的茶凉了都不知道,端起欲饮。 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旁的小俊伸手拿走了,换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刚才师祖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茶已经倒了很久了。” 有尘接过茶杯,闻着袅袅茶香,心情舒畅了一些,幸好有孩子们。 伶俐早慧的轻灵、天真可爱的小喆。 能生出这么两个优秀可爱的孙子,这个儿子好歹还有些用处。 还有小俊,他从未正式收为徒子徒孙,也从未和他正什么名份,却也从未阻止他叫师祖。 一口饮尽茶水,他叹了一口气: “从此世间再无端思道长,只有有尘,有尘有垢有愧。 走,跟我去见观主,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他。” 小俊愣了一下,青灰色的粗布道袍愣是被他穿出了锦绣罗衣的感觉,漆黑如墨的浓发衬得他面如玉雕。 即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室内并未点灯,他也如同一块温润有光泽的美玉。 两位师祖独处时,一般都不留人在侧,并不是不放心,就图个无所顾忌,他去了合适吗? 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谈兴?或者有什么不适合外人听的? 有尘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教养儿子,很担心连你也教不好,人光有学问是不行的,学问既有大用,又最无用。 你久在道观,又几乎不出去,只学书本知识,不学世情人心,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道观人事简单,心思相对单纯,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你身份未明,相貌不凡,或许将来会找到家人,或许会另有一番作为。 不知人心险恶,不懂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懂做人的本份和原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比没有学问还危险。 以后方便的时候还是要出去走走看看,我和观主在一起来喜欢谈古论今评说世情,你就在一旁听听,总是有好处的。 你的经史子集策和六艺都十分出色,以后你要学习的重点就是:世事洞明即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 小俊愣了一下,垂下眼眸乖巧地应了,陪他去观主的院子。 道观依山而建,台阶较多,这会天色已经黑了,他也不放心师祖一个人来回。 就是不傍听他们讲话,也得给他挑着灯笼。 云隐用过晚食一个人闲坐翻经,正发愁如何打发睡觉前漫长又悠闲的时光,看到两人面前一喜。 他们交往十分随性,从不刻意,也不强求,只求顺心而为。 对这几天的事他心中确实有太多的疑问,好友若不说,他从不会主动去问。 看到小俊坐在一旁开始烧水煮茶,并没有打算离去。 心中有些了然,看来他不打算再把小俊护的密不透风了,确实应该如此。 两人闲坐对弈,山风渐起,配着烛光和茶香,倒是十分怡人。 “云隐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算了,说来话长,你也不知前因后果,还是我一五一十说给你听吧。” 云隐点点头,目光平和地望着他。 “此前的事情你和小俊都知道,不用再细说,就从双财星入命说起吧。 杜家没落的原因你也知道,是受先太子柴承一案的牵连。 已经几代没有什么前程可奔,没想到当年太上皇领着承宗帝起事之后.” “咣当”,两人齐齐转过头,却是小俊把茶杯掉在地上,就没在意继续说着。 却没发现小俊低头去捡茶杯时,神色已是大变,手也微微发抖。 有尘笑了笑:“这孩子久在道观不知俗事,咱们从半截讲起,他肯定听得云里雾里。 来,小俊,给你也倒杯茶,坐这里来,先听师祖给你讲前因后果。 你也听听权势如何迷人心惑人智,在权势面前如何父子兄弟相残。 当然,这些一部分是民间传说,大部分都是太上皇起事之后声张开来的,倒也可信。” 小俊暗暗握了握拳头,神色庄重起来,依言坐过来,听师祖娓娓道来。 柴承,也就是当今太上皇柴诺的生父,承宗帝的祖父。 他是大周四世帝王启明帝的嫡长孙,五世天佑帝的嫡长子,甄皇后所出。 他自幼聪慧能干胸怀宽广,年仅三岁就被启明帝封为皇太孙,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声称足以托付江山万民。 谁也没想到,他的出色和受宠却招来父亲的不安和嫉恨。 天佑帝生性平庸无能且心胸十分狭窄善妒,为人刻薄狠毒。 既想利用柴承固宠坐稳太子之位,又生怕启明帝会越过他直接传位给儿子,表面上装慈父,内心却百般仇视提防。 启明帝驾崩后,天佑帝顺利继位,柴承由皇太孙变成太子,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亲生父亲深深的恶意。 身为大国储君,却承受着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处境。 当时的情形却让他无法反抗,于是就提早做了安排。 比如让唯一的儿子柴诺,以多病多灾体弱难支之名,很少在人前出现。 在众人尚未察觉的时候,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假死,派心腹带着远走他乡,同时带走的还有丰厚的财物和身份证明。 还有外祖家、岳家等近亲拥趸,都在他的暗示下送走了一两个不引人注意的子嗣。 还安排人暗中保护两个女儿,在皇家夺权当中,宗室女子一般都能逃出性命,最差也能在皇家寺院平安终老。 (本章完) 第75章、身世 果然,天佑帝逐渐掌控了江山和朝堂之后不再掩饰狰狞的面目。 一边对甄皇后和柴承百般找茬削弱羽翼,一边一力抬举宠妃生下的二皇子齐王柴昌。 朝中更有奸臣揣摩圣意,与齐王相互勾结想取代柴承。 在天佑帝的默许下,他们先是罗织罪名把甄皇后的娘家镇南侯府满门抄斩全族流放,又各种打压清算柴承的近臣心腹。 条件俱备后,天佑帝既想害死柴承,又不想背负杀子之名。 他以甄皇后和两个稚龄女儿的性命要挟,逼柴承自称病重不治,甘愿放弃太子之位。 柴承被亲生父亲逼到了死路,幸好早有安排。 他为了保护亲人和追随者,被逼答应了这出父杀子的悲剧。 愿意服下特殊药物做出“病故”的假相,以成全天佑帝的“慈父”之名。 但是他必须以太子的身份死去,并追封帝位,享受死后哀荣,否则将鱼死网破。 正因为他的太子之位一直没废,死后又追封帝位,柴诺后来才能以嫡脉之名举兵夺位,才不会背上乱臣贼子之名。 天佑帝不愿落下恶名,当时还有几个颇有势力的皇弟在一旁虎视眈眈,朝堂外还有老臣退而不休,又担心柴承果真对身后事做了什么安排,权衡利弊后答应了。 于是柴承“病逝”后被追封为恭孝皇帝,太子妃罗氏服毒自尽殉夫,追封文淑皇后。 甄皇后为了保住两个孙女的性命,被迫以为先帝祈福之名辞去皇后之位。 天佑帝还算守诺,封甄皇后为静安居士,两个孙女封为郡主,把她们圈养在后宫。 又找机会扶宠妃登上后位,立次子齐王柴昌为太子。 两位郡主一直被圈养到芳华渐逝,祖母离世后相携去皇家寺院带发修行,自此世人皆以为先太子柴承一脉已绝。 天佑帝驾崩后,柴昌登基年号正乾,大周江山从此落入庶脉。 父子俩,一个昏庸无能一个刚愎自用,朝政越来越腐败。 等到柴昌之子德安帝继位,更是十分荒唐奢侈尽失人心。 大周朝积重难返摇摇欲坠,即使没有柴诺举兵,江山也快要保不住了。 柴诺父子起事后很快天下归心一呼百应,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执掌了大周江山。 仁贤帝因为幼年奔波逃命,身体一直不好,登基后主动退位为太上皇,让独子柴迪继位,正是现在的承宗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大一会,然后看向小俊:“你听明白了?” 烛光下,小俊的神色有些看不清,他点点头问: “师祖还没有说杜家沉没的原因,是不是受了先太子柴承牵连?” 听起来像是有意岔开话题,只不过两人没有听出来。 有尘一拍脑袋: “是,先太子妃罗氏,当今太上皇的生母,出身世家名门。 我的祖母正是太子妃的堂姑母,本来这样的关系在官场上实在算不得近亲,可天佑帝要对嫡长子赶尽杀绝,杜家才受牵连没落下来。 这些我曾与那个逆子说过,是想让他知道杜家的经历和处境,以后心存忌讳小心从事。 没想到他得知太上皇起事之后,却另起了心思,男儿想谋个前程,也无可厚非。 许是看在罗家的面子和杜家曾经受的牵连上,皇上也没有亏待他,就封了平定侯。” 这下轮到云隐吃惊了:“平定侯?原来贤侄就是平定侯?真是没想到!” 有尘苦笑一声:“还贤侄,逆子还差不多! 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久居山中,只大概知道京中都有哪些权贵,谁耐烦去打听他们的名讳和来历? 当年祖父无奈回乡后,其实心里一直盼着杜家能够起复,这本是一件好事。 谁知我那逆子得势后居然成了猖狂无耻小人,与另一个女人勾搭上,这也许就是你说的双财星入命! 这个女子就是吕贵妃和吕大将军的妹妹!” 这一次,小俊手中茶杯没有滑掉,而是被他握的紧紧的,手上青筯隐现。 “他们勾搭成奸也就算了,大不了进门作妾。 我那儿媳十分贤惠,当时又没有生下子嗣,绝对不会拦着的。 谁知这个女人不但未婚先孕,还一心想要登堂入室做正妻! 承宗帝是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起的事,逆子不敢明着休妻另娶,居然把我那儿媳给出继了! 吕氏不但顺利进了我杜家门,还被封为平定侯夫人! 你说这是什么事?确实有兼祧有出继,却从没听说过把结发妻子给出继的! 皇上若不同意,他们如何敢? 就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逼的我那儿媳为了逃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那天来的灵儿,就是我的嫡亲孙女,我让你起名的,就是我的嫡亲孙子,他是后来才生下的。 明明正经的原配嫡出,却被逼隐姓埋名,记入一个根本不知是谁的男子名下做妻做子,这不是硌应人吗? 无依无靠不说,还要随时提防被吕氏发觉枉送性命。 就连我也从此要万分小心,身份、字体、名号都要改,以防被逆子得知行踪,泄露婉云母子三个的身份!” 云隐了然于心:“你写的那些身份文书和信件,不仅是要证明儿媳和嫡孙的身份吧? 是不是还想着给杜家留一条后路,将来不受吕家牵连的太深?” 有尘点点头:“是,那无知又短视的逆子只知道吕守信权倾朝野,吕兰娘宠冠后宫,燕王前程无量,却看不到任何危机。 那位可不是什么软弱昏馈之人,否则能坐稳那个位置? 逆子要自寻死路谁也拦不住,我却不想牵连无辜族人,还想好歹保住他一条命。 我一个正经的长辈不承认,她就是御笔亲封的平定侯夫人又如何? 她永远只是杜家的一个妾室,妾室的娘家和我们论什么亲戚? 就算以后难免要受吕家牵连,还能有个脱罪的借口,罪责也要轻的多。 顶多舍了那逆子,他要自寻死路谁能拦得住? 不行,这么做还不把稳,等杜峰回来,我俩偷偷回宗族一趟,族谱和一些文书都要暗中换掉,杜正岚那糊涂蛋也要换掉!” (本章完) 第76章、救命之恩 云隐十分赞同:“吕家实在太猖狂了,岂不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皇上是开国明君乾纲独断,哪能允许权臣的存在?谁知他是不是在养蛊? 等到皇子们再大一些,朝堂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你这做也是防患于未然。 哎,将来争储时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希望不要殃及太多无辜!” 有尘面含讥讽: “他算什么明君?自古后宫朝堂密不可分,看看他做的什么荒唐事,哪里有个明君样? 还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自诩正统,他的正统何在? 结发嫡妻如今是什么处境?缠绵病榻心灰意冷苛延残喘,要不是还有小公主牵挂,怕是早就撑不住去了! 他的嫡长子又在何方?一个年满六岁的孩子,身边那么多护卫,怎会无故失踪? 看看受益者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偏偏他装聋作哑只处死几个奴才和护卫! 所谓的明君也就是这样子,这朝堂真让人灰心呀! 听说皇长子自幼就心智坚定颇有幼主之范,拥护的人很多。 他何其无辜?挡了别人的路就该死吗?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咣当”,两人转过头,却是小俊猛地起身带翻了凳子急急跑了出去。 云隐和有尘眼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早就对小俊的身世有所猜测,却一直没法证实,小俊也一直失忆着,他们也不愿逼问。 到现在,小俊已经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也不再提及他的身世,甚至都懒得猜测。 虽然已经过了六七年,有尘仍然清楚的记得救起小俊的情形。 他们在山谷处走的口渴,听到下面有水声,杜峰准备下去取水。 因为又热又渴出了一身汗,路看着也不是很难走,他也想跟着下去洗一洗。 长年在外游历,他的身骨很好,这点路根本根本不是问题,一路攀援下去,两人吓了一跳。 居然有人的胳膊腿露在草丛外面,细瘦可怜伤痕累累,爬着苍蝇蚊虫,看起来凄惨又可怖,一看就是个孩子。 两人十分吃惊,以为有孩子不甚从山崖坠落,就想给掩埋了,免得曝尸荒野。 走近一看是个小男孩,寸缕未着,腹肚用草叶胡乱盖着,试探之下,尚有一口余气。 那样子完全是在等死,如果不是正值春末夏初早就冻死了,如果不是碰到他们,估计顶多坚持一天。 他俩常年在外行走,都会一些医术,身上也带了银针和常用药膏之类。 救醒之后,他们给小男孩喂了净水和食物,他缓了过来。 大概是受了惊吓,只记得自己叫小俊,今年五岁,其余什么也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为何落了水。 只记得自己抱着一块浮木一直在水上漂着,也遇不到人呼救无门,就一直死死抱紧浮木。 后来努力抓住一段垂在水面上的树枝,才挣扎着上了岸。 不幸上岸的地方仍是人烟罕至无法求救,他太过虚弱又受了伤,又没有任何吃食,只能躺在那里等死。 小俊虽然得救,却虚弱至极高烧不退,好像随时都会送命。 他们那点医术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还好有杜峰,他顺着崎岖难行的山路,十分艰难地把小俊背到山下找到医馆。 多次求医之后,他好不容易退了烧,却一直处在半昏迷之中,而且咳嗽不止,身体十分虚弱。 想到好友云隐的好医术,就和杜峰立即带小俊赶往京城的接云观。 在云隐道长的精心诊治和调理下,小俊的身体日渐好转,几年后彻底恢复健康。 他们也渐渐习惯了在接云观隐居的日子,就改变了四处游历的计划在此定居下来。 小俊大概因为失去了记忆,又一直依靠他生活,对他和杜峰十分亲近依赖。 本来要拜他为师,又年龄太小如同孙辈,他也不喜收什么徒子徒孙,就没有答应。 云隐懂相面之术,虽然没有周易八卦那么精通,却也能看出一些门道。 对他说小俊相貌主贵,有人中龙凤之相,当自家晚辈精心教养就是,不要正式收徒子徒孙。 普通人承受不起这份责任,会反噬自身带来磨难和祸事。 小俊就胡乱称他为师祖,称杜峰为师叔,虽然并没行正式的徒孙之礼,道观里的人却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可惜的是虽然云隐尽力诊治,他也千方百计想唤起小俊的记忆,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只看得出他原本身体底子不错,武功和骑射都有一些基础。 经史子集策也经过正经的启蒙,字也写得不错,握笔和走笔都经过认真教导。 饮食和生活习惯也天然带着几分讲究,还有刻在骨子里的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举止教养,一看就是出身良好。 再结合云隐的相面术,他们也曾多次猜测过小俊的身世。 承宗帝父子渐渐逼近京城时,一些与他们有旧怨的宗室和权贵开始外逃,听说其中就有子侄因意外下落不明。 长安城被破前夕,德安帝被太监缢死,五个儿子只逃走了六岁左右的三皇子成王。 其余四子皆被人斩杀向新帝邀功,其中四皇子也正值五六岁的年龄。 后来成王的尸身和身份铭牌也被发现,承宗帝念及他们也是太祖子孙,就全部追封郡王葬入皇陵。 还有几个誓死抵抗的宗室皇族,家中也有孩子或意外身亡或不知下落,年龄也与小俊相仿。 与这些或失踪或死去(假死)的权贵子侄年龄相当,面有贵气,教养良好,有人中龙凤之相,天赋极高,这就是他们给小俊下的结论。 云隐在京城周围生活多年,机缘巧合见过不少宗室之人。 大周宗室因为一脉相承,大多数相貌都有些相似之处,小俊的相貌也能看出一些柴家人的特点。 因此他们猜测过小俊的身份是否与宗室有关,说不定就是其中哪个失踪或者出意外、年龄又是五六岁左右的宗室子弟。 最担心的是他可能是德安帝的哪个儿子中的一个,若是走漏消息就是弥天大祸。 当今皇上怎么也不可能让身份特殊的“皇侄”复活,就是活着也必须弄死。 两人越发谨慎小心,从不敢走露半点风声,轻易不让他见外人,也不再追问小俊的身份。 第77章、管他是谁的孩子 云隐早年在外奔走身家丰厚,接云观在山下也有田庄等产业,并不靠香火钱维持生计。 所以也从不主动招揽香客,就为图个清静,也提防被不相干的人看见小俊惹起祸端。 轻灵只是个小女孩,才没人防备他,也才随便找个理由就见到了端思道长。 无论小俊是什么身份,无论他的家人有多么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何况他们只是猜测,小俊还未必是。 血脉相残、斩草除根那是皇权的事,对普通人来说太过血腥和残忍。 小俊既已机缘巧合获救,那就命不该绝,就要好好把他养大,不管他是谁的孩子。 只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记起往事,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这也是有尘这么多年不再与亲人联系,也从不过问家族之事的原因。 所以族中才以为他出了意外,给他立了衣冠冢。 他就是担心万一小俊果真身份特殊,将来暴露之后给家族带来灾祸。 小俊更像是他的儿孙后辈,不仅亲手照顾,还亲自教养长大。 他开始还担心会打扰好友的平静安逸,给接云观带来灾祸。 云隐却毫不在意,只说一切皆有定数,随缘就好。 好友洒脱的性子让他彻底放心,就此定居下来,只偶尔外出一段时间。 在他和云隐共同教导下,本就天赋极高的小俊经史子集策和六艺样样出众,还跟杜峰学了一身功夫。 也习惯了道观简单安逸的生活,失忆没有影响他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孩子,反而极为刻苦自律,小小年纪已十分优秀。 却也再未恢复过任何记忆,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今夜除外。 今夜他们的言辞肯定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到底是受到启发想起了什么,还是本就恢复了记忆一直瞒着他们?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小俊的身世可能就与宗室有关。 有尘有些郁闷:“这么多年了,小俊还是不信任我吗? 从未对我说过一句身世的事,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失忆了!” 云隐摇摇头:“我倒觉得不是。 要么就是他真的失忆了,今夜受了触动想起了什么,心中难受又说不清楚,所以才跑了。 要么就是他的身世若暴露出来十分危险,他不说,是为了保护我们。 这孩子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不仅仅是聪慧冷静意志坚定。 他看着深沉冷傲,实则有一颗赤子之心。 轻易不会认可一个人,一旦认可了,就会永远待之赤诚,除非对方先不要他先背叛他。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我们才视他如自家晚辈。 可惜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否则给他算算吉凶。” 有尘释然了:“是啊,这么多年,小俊和我的亲孙子有什么区别?你看看我,活了大半年子,居然还计较这个? 至于其他,他想不起来也好,不想说也好,我们都永远不要问,一切都由他。 管他是谁的孩子,都是我们的小俊,只要我这把老骨头在,就一直护着他惯着他! 不行不行,这孩子今天明显受了刺激情绪不稳,我要去看看。” 说完急急走了,窗下,去而复返的小俊掩面而泣,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 外面忽然有人喴:“不好了,有尘师叔摔倒了!” 小俊大惊失色,顾不得会被发现,无声地后退了几步就转声跑了。 出门查看的云隐看着小俊的身影飞奔不见,摇摇头: “还不知谁惯谁,我看是你这个老家伙被小俊惯坏了!他一次不打灯笼,你就要摔跤! 来人,快掌灯,有尘师叔摔倒了,我要去看看!” 等云隐赶到,有尘已经被安排到床榻上,正疼得哎哟哎哟地喊着。 小俊在一旁用剪刀剪开他的裤腿查看着,满面焦急担心,灯光下脸上泪痕闪闪。 看见云隐着急地喊:“云隐师祖快看看,我师祖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云隐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嗔怪到: “你看你,都被小俊这孩子惯坏了!他一时没给你打灯笼,你就要摔跤! 小俊将来啥也别干了,连媳妇也别娶了,只伺侯你吧! 别喊了,我看看伤到哪里了,看把孩子吓的都流泪了!” 小俊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有尘慌忙到: “别哭别哭,师祖不疼,只蹭破了一点皮,让你云隐师祖看看就好!” 小俊却忍不住眼泪汹涌,听到有尘没有大碍后,忍不住又跑了出去。 有尘和云隐再次面面相觑,这孩子,肯定又躲哪哭去了,他到底想起了什么? 还好,多年四处云游,闲下来又每天爬山还舞刀弄剑的有尘身骨挺结实的。 虽然不像他说的蹭破了一点皮,却也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了筯结,上些活血化淤的药膏静养数日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小俊提着热水进来,放下水壶掩上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有尘大急:“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 小俊只好起身,他知道自己若不起来,师祖肯定不顾受伤会下来扶他。 他洗漱的十分干净,面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皮有些肿。 “小俊有错,昨夜师祖受伤行动不便,我却没在身边尽孝,师祖责罚我吧!” “傻孩子,我只是扭了筯,又不是骨头断了动不了。 我上了药就睡下了,自己又能下地走动,要人服侍做什么? 再说我也不习惯与人同眠一室,你云隐师祖要留人我都推了,你不用担心。” 看到他仍然懊恼自责,连忙说: “好了好了,别发愣了,趁水还热着,快服侍师祖洗漱吧。 我的伤虽然不重,也要养一养,不知厨房今天准备了什么早食,你等会快去看。 你若是真孝顺,就去逮些山鸡野兔什么的给我炖汤烧肉,加些红枣干菇什么的更滋补,我记得你小子手艺不错!” 小俊一愣,终于忍不住说:“师祖,你就不问我什么吗?” 有尘一愣,粗声粗气地说:“我们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问的?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磨蹭?想饿死你师祖吗?快服侍我洗脸,然后去提早食!” 小俊愣了一下,慌忙转身给盆里倒热水,有尘用衣袖快速抹了一把脸。 年纪越大越多愁善感,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那大孙女机灵大胆又讨喜,能时常见到就好了。 (本章完) 第78章、三清曰,闭嘴闭嘴 轻灵欣喜地拿着娘亲刻好的印章,蘸了朱砂在白纸上一遍一遍地印着“土木有尘”。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调皮!叶婉云嗔怪地夺下她手中的印章。 轻灵在小喆额头上扼了一个红点,让诗云带他去看晚饭好了没有。 等会要说明天去道观的事,他如果听到了肯定要闹着去。 他小短腿走不动,因为贪吃还有点小胖,还特别粘人。 今年才开始跟阿寄叔学着打武功底子,年纪小趁着劲,体力和耐力还没练到位。 平时跑起来倒是挺快,可去道观的路漫长陡峭,他爬一会就不行了。 背着他也实在太累了,等他再大一点再说吧。 “你明天还要去送印章,快想想给你祖父带什么!” 轻灵洗去手上的朱砂,笑嘻嘻地说: “娘放心,有你家小可爱出马,早就安排好了! 我上次去了,发现祖父爱喝碧罗春和龙井,咱家不是有一个铺子租给了茶叶店吗? 老板家的小姐姐人挺不错的,说咱家从来不乱涨租金,人又特别和气,我们需要茶叶就去她家店里拿,她保证给我最好的品质和最优惠的价格。 我刚才放学的时候已经选好了,他们用礼盒包装好后就送上门。” 婉云忍俊不禁:“还小可爱,我看你是越大脸皮越厚。 行行行,就你能,确实安排的不错,第一次正式见祖父,只拿这个会不会有点少?” “当然少了,那可是我和小喆的亲祖父。 我已经告诉阿嬷和桂花婶子了,再做一些祖父爱吃的点心和能放的吃食。 上次祖父来了,我发现他特别爱吃阿嬷做的咸蛋黄肉松饼和麻辣兔肉干丝,还有熏肉藕丁小馅饼,就让阿嬷多准备一些我带给他!” 叶婉云哭笑不得:“你祖父是修道之人,在道观里肯定食素。 他上次是在自己家,又好久没吃家里的饭食,偷着吃一回解解馋也就算了,反正外人也不知道。 肥了你的小胆子,还要正大光明地带到道观里,这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面吗?” 轻灵捂嘴偷笑:“娘亲我告诉你呀,我上次去发现道观里有两个厨房,那些道士都偷偷吃肉。 一个厨房是专门给香客做饭的,只做素斋,我上次去吃的就是素斋,不过还挺好吃的。 一个是道观自用的厨房,主要是做肉食,就在道观一角藏着,可隐秘了,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可你家小宝贝哪里是一般人?我只是一个不小心就发现了! 有个小道士从那里跑出来,嘴上油汪汪的,还嚼巴嚼巴的,走近人前一股酱肉的味道! 看见我吓得捂住嘴就跑了,却没想到他早就露馅了!你说有趣不有趣? 还有就是你不知道,上次祖父吃完饭后,你带弟弟去洗手,阿嬷还没顾得上收拾桌子,只剩我和祖父两个人在饭厅。 祖父要把剩下的咸蛋黄肉松饼和熏肉藕丁小馅饼偷偷带走,说是带给观主尝尝。 我担心弄油了他的袖袋,就找来油纸给他包起来,还让阿嬷找了个布袋子装起来,厨房剩下的那些全给祖父装走了! 其实也能理解,那些修行之人经常要行走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总不能每次都背一大袋粮食吧?也不能总背一大袋干粮吧? 一肯定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吃什么,比如捕条鱼呀,捉只兔子呀,猎只山鸡呀什的。 否则修行的人都饿死了,岂不是绝了道法传承?? 是真名士自风流,只要道心坚固,无论吃什么只是为了活命而已,何必拘泥呢?” 叶婉云哭笑不得:“你这个小人精,难怪他老人家把你夸的跟什么似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没理也成了有理?歪理也成了正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不,三清曰,闭嘴闭嘴! 那不叫歪理,那叫善解人意! 我也不太知道祖父的口味,只有你和阿嬷知道,不用忌讳,他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 以后我去道观的时候,就挑易存放的每次换着做几样,带去给他老人家解馋! 他们道观虽然能做荦食,那些道士又能做出什么花样?又不太敢让人知道,估计只是粗里粗糙弄熟了能入口就行!”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哪怕血缘亲人也一样,想要别人真心对自己好,先拿出自己的真心再说。 何况祖父已经做的够好了,她可是发现了,上次那个小道士送来的袋子里,除了文书还有一沓银票。 祖父可不是拿嘴说养她们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晴好,已是夏末秋至,早上还比较凉爽。 轻灵打扮的美美的,趁着小喆还在睡懒觉偷偷溜了。 反正小家伙好哄,只要说学院今天有事不休沐,姐姐照常上学去了就行。 和上次一样,她带着无忧和诗云,还有对祖父满满的心意,由福田叔赶车出发去道观。 其实她们三个都能赶车,可年轻女子赶车还是太引人注目,想想还是算了。 再说娘亲也不放心三个女子出门,哪怕无忧可以轻松放倒十几个像福田叔这样的壮汉。 自从摔了一跤,有尘的伤势虽然不要紧,云隐还是让他尽量不要走动,闲来无事也过来陪他,小俊也时常守在身边。 可总比不得自己能行动自如,以前只要天气尚可,用过他早食都要上山转一圈,顺便带些山货回来加餐。 还时不时指点指点徒子徒孙们练功习字,日子又逍遥又充实,这几天真是闷坏了他。 除了云隐和小俊,道观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轻灵的关系。 只说这个小姑娘合他的眼缘,她家长辈也愿结个善缘,就收了个俗家的女徒孙,担心穿帮,上次还专门知会过她们。 其他徒子徒孙觉得不能理解,只听说收徒弟的,徒弟的徒弟自然就是徒孙,还没听说直接收徒孙的! 他们有尘师叔不但修行半路改道号,还前后收了两个徒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这么费脑子的事还是不想了,反正大家已经习惯了。 (本章完) 第79章、灵儿妹妹好 被人念叨的女徒孙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一人提着一个大篮子,大摇大摆走进了道观,透过缝隙都能闻到香味扑鼻。 徒子徒孙们忽然明白有尘道长收女徒孙的真实目的了。 真是人间值得,他们的道行实在差太远了! 有尘道长看到机灵大胆又贴心的大孙女,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再看到她一手一只篮子,熟悉又想念的香味扑鼻而来,简直喜笑颜开。 他的大孙女真是机灵又贴心! 一时再也不见了有道高人的模样,既顾不得问原由,也顾不得介绍室内另一个人。 掀开盖子,几口吃完一个熏肉藕丁馅饼,方才满足地点点头: “就是个口味,真是太正宗了!林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然后又拿起一块咸蛋黄肉松饼塞进嘴里,角落忽然走过一个少年道士,拿着一块湿巾子走过来: “师祖,你刚才摩挲了好大一会儿印章,手上沾着朱砂,还没洗!” 然后拿走有尘手中的食物放进篮子,细心地给他擦手。 轻灵方才发现,上次那个美少年居然也在室内,光线有些暗,他正在一角不知忙什么,才没注意到。 这耐心细致的样子,还敢从祖父手中夺食,还责怪他不讲卫生,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他细心地给祖父擦了手,拿起刚才的饼子递到祖父手中,又把巾子洗干净晾好,又把铜盆里的水端出去倒掉,重新添了清水,然后准备烧水煮茶。 好个温柔细致的美少年,好想认识一下,可是祖父他老人家光顾着吃,都不知道介绍介绍,于是轻灵决定主动出击。 她拿起一块咸蛋黄肉松饼递过去,满面笑容,甜甜地说: “小哥哥,你也吃,这是我家阿嬷做的,可好吃了!” 美少年正欲推辞,有尘道长朝他挥挥手,于是接过去咬了一口,看样子很合他的口味,神色却有些尴尬。 认知里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小的小女孩投喂。 她看起来天真不知事,若是一会问自己好吃不好吃,岂不是要尴尬死?一般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这么问。 轻灵看出来他的羞意,忍住笑意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煮茶吧,我带了碧螺春和龙井,祖父你想喝哪个? 要不碧螺春吧,这可是店家留下来自己享用的,外面可买不到!” 有尘边吃边点头,他的大孙女真是太贴心了, 轻灵转过身差点忍不住偷笑,冷傲锐利的美少年今天就像换了个人,温和细心体贴,由冷玉变成温润如玉,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更有趣的是他居然还会尴尬和害羞! 有尘把三样都尝过一遍,心满意足后方才记起自孙女进门他光顾着吃了,一时神情十分有趣。 呵呵一笑:“还是灵儿贴心,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徒孙小俊,你以后就叫他小俊哥哥!他是自己人,不用避讳什么,在外人面前可要称我为师祖。 小俊,这就是灵儿,我给你说过,我的大孙女,以后在外人面前就是你的师妹,我的俗家女徒孙。” 嘿嘿,终于能和美少年正面交流了,轻灵甜甜地唤了一声:“小俊哥哥好!” 小俊玉面微红,避开轻灵喜笑颜开的眼神,轻声说:“灵儿妹妹好!” 再不见了在生人面前冷傲疏离的模样,也没有了一丝锐利的锋芒。 灵儿咬唇偷笑,他又害羞了。 有尘有些不忍看,灵儿虽然是生人,却只是一个八岁多的小女孩,天真活泼讨喜,小俊都如此拘谨,以后面对外人如何自处? 轻灵不想他太尴尬,走过去给祖父倒了杯茶:“祖父慢点享用,先喝杯茶!” 又看着小俊说:“小俊哥哥你也要喝吗?” 小俊越发脸红,连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就跑去自己倒茶了。 有尘接过茶杯先品了一口再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说: “吃食很美味,茶也很香醇清洌,灵儿真是太贴心了! 这么好的茶,花了不少银子吧?祖父一会给你,不能让我的大孙女又费心又费钱!” 轻灵嘻嘻一笑:“祖父不用破费,我孝敬您是本份。 茶确实是好茶,店家自己留着喝的,价钱却并不高。 那茶叶店租着咱家的铺子,他家有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我们拿茶都照成本价给我,还保证货真价实。 你喜欢喝什么茶,你一会列个单子,以后我包圆了!” 有尘哈哈大笑,还人美心善,还包圆了,虽然说法很新鲜,意思却表达的很到位,他的大孙女真是太可爱了! 一旁低头喝茶的小俊也咬唇忍笑,差点破防,想起什么神色一黯,茶气氤氲了他的脸。 吃够喝足,有尘方才想起好友,也想和小孙女独处一会,就让小俊把吃食和茶叶每样分一些给送过去。 这家伙,怕是早就得到消息了,只不过顾忌着老脸不好过来,他和自己一样,人前得道高人,人后吃货一枚。 从很久前有尘就开始怀疑,云隐一再劝说自己来接云观定居,就是为了明正言顺地跟着自己吃肉喝酒。 他可是徒子徒孙眼中的得道高人,就是想破戒也拉不下那个脸,偷偷摸摸地吃喝既不过瘾又容易被发现。 自己刚来没多久就提出要私设一个小厨房,做些肉食给小俊补身体,杜峰是习武之人也不能一直吃素,他居然不顾道规一口就应了。 从一开始做了好吃的偷偷摸摸唤他过来尝尝,到后来做什么都有他的份,再到后来他还主动点餐。 再到后来,接云观的徒子徒孙们也开始去小厨房偷吃剩下的肉食。 再到后来那里扩建后改为集体膳房,还设了各种屏障轻易不被外人发现。 以前的膳房只剩一个胎里素的师弟在那里自做自吃。 他的素斋手艺特别好,不仅时不时做一些素斋供应大家,偶尔有重要的香客留下用膳,也全靠他支撑门面。 灵儿一边喝茶一边说些有趣的八卦和小喆的糗事,有尘哈哈大笑,心中又温暖又恋恋不舍。 这么好的孙女,又是变着花样送吃食,又是变着法子逗他开心,如果能常伴身边多好。 正遗憾着,小俊去而复返,虽然还是一张板正的俊脸,眼里的笑意却压都压不住: “云隐师祖等不及了,派一念师弟过来拿,我顺便给他了!” ***************** 亲,如果有月票或者推荐票请投到这本,会提高数据,自动冲上某些榜单,谢啦!谢啦!谢啦! (本章完) 第80章、祖父的金手指只有一个 大家放声大笑,小俊拘谨起来: “师祖,要不你和师妹说话,我去让安排中午加菜,灵儿妹妹可有什么要求?” 看着小俊哥哥真贴心。 想起上次来吃的素斋,清淡又爽口,精致有滋味,既然来了这道门清修之地,还是心存敬畏的好。 自从另有了这一世,又有了金手指,她不自觉地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敬畏起来。 “祖父,我上次来吃的素斋很可口,平时又吃不到,无忧姑姑和诗云也喜欢,就吃那个吧。” 有尘自是满口答应,小俊准备出去安排。 无尘想起他素日寡言冷情的性子,灵儿活泼有趣又跳脱,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对他有好处。 就说:“你速去速回,灵儿就读第三女学,听说经史子集策门门皆优,还跳了级,你一会过来替我考校考校。” 小俊愣了一下点头应了,轻灵见他并无不情愿之意,心中窃喜,甜甜地说: “小俊哥哥,无忧姑姑和诗云可能去后面果园了,麻烦你让人照应一下。 再安排些茶点果子送过去,小心别让她们迷路了,用午食的时候让人去找她们回来。 哦,差点忘了,这是给一念小师父带的糖果和字贴,麻烦你交给他。 记得告诉他糖果不可一次吃太多,留着慢慢享用,否则会长蛀牙。 还有让他不用过来道谢,今天我和要祖父说话,下次我来了亲自去看他……” 一板一眼的小大人和管家婆模样让小俊差点破防,赶紧点点头准备出去。 却被师祖叫住:“给灵儿准备的那些山珍果子,你再去看看,收拾整齐,让她们走时别忘了带。 上次的竹荪很不错,给她们也装一些,还有笼子里两只山鸡,拿回去炖汤。 还有你云隐师祖炮制的花茶和竹叶,给她也带上几袋,秋天喝了去燥润嗓子.” 啰里啰嗦的模样,让小俊差点破防,赶紧下去执行。 轻灵笑嘻嘻地看向祖父,向他介绍了自家常做的吃食,还有城东知名的吃食和点心,问他都喜欢吃什么,下次给他和云隐师祖带来…… 有尘十分高兴,山中物产丰富,道观又有自己的田庄园子,他们又不讲究忌口那一套,自是不愁吃喝,可什么都比不过孙女的心意。 而且道观离城中有些远,他们虽然都喜爱城中丰富精细的吃食,可修道之人总不好经常派人进城大肆采买,尤其是荦食。 这孩子真是又机灵又贴心,还能想到云隐。 道观好歹是个清修的地方,都要早起做各种功课,因此每顿准时开饭。 等到小俊再转回来时,后面就跟着几个提食盒的小道士。 他自觉地说:“无忧姑姑和诗云姑娘让把午食摆在亭子里,让你不用担心,她们吃完饭想去山上转转。” 有女装大佬在,轻灵肯定不用担心。 一会荦素摆了一桌,轻灵看着祖父面前的一大盅飘着红枣的山鸡野菌汤和满满一钵红烧兔肉贴饼子,香飘远溢,也不知道观外面能不能闻得到? 小俊居然从柜子拿出一个酒坛给他倒了一小碗,有淡淡的青梅香甜,原来是青梅酒。 太祖皇后并没有引进蒸馏酒技术,从没见过有高度酒提纯酒。 不知是文科生不懂那个(比如轻灵自己),还是觉得高度酒又费粮食又易惹祸生事,还伤身体,所以大周只能见到各种低度的酒浆。 可低度酒也是酒,你老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道观里吃肉喝酒真的好吗? 小俊自觉摆桌布菜,云隐显然对午饭很满意。 看到轻灵面前的山蔬素斋,给她夹了一块红油喷香的兔肉,又夹了一块浸着酱汁的饼子: “偶尔食素也行,小孩子还是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快,小俊也吃。” 这时,久违的叮的一声:周围发现事关女主生存的关键人物,金手定向派送,请选择要还是不要。 他是一个假道士,顿顿酒肉穿肠胃。 一、二、三 怎么会只有一个选项?居然会只有一个? 还没什么真正的意义,因为他老人家本就顿顿酒肉穿肠胃! 可如果她不选,会不会被祖父打死? 时间马上就到,轻灵认命地看着祖父夹起一块红烧兔肉,即刻选要。 怎么回事?难道金手指已经步入新境界?不仅会择人发放,还会择时机发放? 而且以后的金手指还可能只是应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意思? 算了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随缘,反正自己什么也左右不了。 好歹如今有了些自保能力,也多了一些依靠。 今天的午食丰富又美味,还是先顾着眼前的苟且再说。 有尘道长这几天养伤睡的有些多,也不想午休,直接让小俊考校孙女的功课。 小俊第一次为人之师,耐心地问:“你们都学些什么课程?” 女子参加不科考,女学自然和他们正经的读书做学问是不同的。 听说只有初级女学进行全面教育,其他就是为了培养不同层次的贤妻良母,或者掌握一些谋生的技能。 轻灵有些小得意地说:“经史子集策随便考,就没有我背不下来的! 有些理解和释义可能不太准,可倒背如流是没问题的!” 她可是天生自带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再多的课业都抵不过她从头到尾看一遍,再从尾到头看一遍,总共两遍。 至于阅读理解和释义,基本没有标准答案,人人的想法都不同。 两人一愣,有尘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还在祖父面前吹嘘!” 这丫头学业优秀是肯定的,上次婉云就说她必学课每次全级第一,还甩第二名一大截那种,要不咋老想着跳级呢? 可经史子集策全部倒背如流,这也吹的太过了吧? 轻灵冷哼一声:“吹没吹,祖父考校一下不就知道了?” 一下激起了有尘的好奇心,隐隐有些激动,难道杜家出了一位女天才? 他当年就是记忆力超群,读书极有天赋,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可记性也十分好。 只可惜当年没有出头之日,连学院书院都没有上过。 至谦那个逆子也是,德行虽然不行,读书的天赋那是没的说,可惜没赶上好时机。 灵儿莫非遗传了他的读书天赋? 第81章、我要见皇后娘娘 有尘随手拿起一本《周易》,这是必学课业,灵儿应该学的不错。 还不待他出言,轻灵看了一眼封面,先从头背到尾,一个字没错,又从尾背到头,又是一个字没错。 有尘和小俊面面相觑,倒背如流只是比喻,谁没事倒着背书玩? 他不甘心地又拿起一本《诗经》,轻灵又一字不错地顺背倒背完了,随手翻了一篇考校起来,又是半点不错。 如此这般,把他这里能找到的经史子集策必学课目全部考校了一遍,轻灵全部顺背倒背没有半点错误。 有尘欣喜异常,为了当面验证,就取了几本他自己编撰的游记,正在做最后的考校,只有云隐和小俊看过。 他没什么前程可拼,只空有一身才华,若能有几本书作传世,也算一种成就。 轻灵翻了几页高兴地说: “这么好的游记,祖父却束之高阁,你知道外面的游记卖的有多火吗?” 这可是一条发财的路子,等会提上议事日程! 为了当面验证自己的记忆力,她把游记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看了一遍。 然后合上书,当着两人的面一字不差、绘声绘色地正背一遍,反背一遍。 有尘和小俊面面相觑,然后惊喜异常有荣与焉。 颇有一种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见识到传说中过目不忘的天才,还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子,还是我的孙女(师妹)。 有尘哈哈大笑,欣喜非常:“没想到我杜家居然出了个女天才!” 又遗憾地说:“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子,否则将来一定能考中一甲,就算点不了状元,一个探花郎是没问题的!” 就算不想做官,也定能成为博学渊源的大学者,也不知小喆有没有这样的天份.” 轻灵不高兴了,板起粉嘟嘟的小脸: “我朝不是不禁女子读书吗?你没看看女学有多兴旺! 我将来还要考国子监和太学呢!不,还要考状元!” 自从弄清了大周的教育制度,她从没打算参加科考,因为根本考不了。 估计只要敢报个名,就会立即成为大周名人,第一时间成为八卦榜上经久不衰第一人。 所谓高开低走,她其实只想报考国子监或太学。 有尘摇摇头:“女学虽然十分兴旺,却不是为了科考。 自从太祖皇后仙游去了,女子科考已经几百年没听说过了。” 以前确实还偶有女子考上国子监和太学,却并没有真正去上学,只是凭此结到了更好的亲事。 这几十年更是一个也没有,女孩子无论天资多好多用功,最终止步于嫁人。 考状元,那就更不可能了,女子科考其实早已取消。 只是每代周皇都不愿明目张胆做不肖子孙,没人敢颁布那一纸明令罢了。 “灵儿,你天份如此出众,好好学,将来考上长安最好的私立女学,学费祖父给你包了。 等你成为才貌出众的女子,才能找到更好的亲事! 到时祖父给掌眼,再让云隐师祖给你好好掐算,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人身安全都没有保证,还谈什么亲事?她是绝不会为了成亲而成亲的。 她怎么可能接受一夫多妻(妾)制?若成亲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肯不嫁,可这在古代何其难? 轻灵摇摇头:“我上学可不是为了将来说亲,我是为了学知识长见识开眼界,还能交到好朋友。 将来还要考国子监或者太学,哪怕考上了不去上学也行。” 她还没有特立独行到要和一大堆男学子天天混在一起上学。 整个社会都会用各种手段阻拦她,包括祖父和娘亲,除非用她发现的钻空子的办法。 可在目标达到之前,除了高金玉,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以防走漏消息把她唯一的路子给堵死了。 “有志气!你不考国子监或者太学真是屈才了。 好孩子,那就努力去考吧,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女子一鸣惊人了。 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嗯,你的亲事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轻灵抚额,张口不离亲事呀。 就正色道:“祖父,我考国子监和太学不是为了说亲,是为了见皇后娘娘!” 小俊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轻灵,牙齿轻轻打颤。 又迅速低下头去,两人说的正起劲并没有察觉。 有尘一愣:“你为什么要见皇后娘娘?为什么考上了国子监和太学就能见皇后娘娘?” 杜家远离朝堂政务太久,他也从未上过书院学院做过官吏,所以确实知之甚少。 小俊装作低头校对书稿,其实一直在紧张地听着,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手也在轻轻抖动。 轻灵满面憧憬:“祖父可否听说过?当初太祖皇后兴办女学时,为了鼓励女子上学,曾立下一条规矩。 女子如果考上国子监或太学,就能受到当朝皇后亲自召见和赏赐。” 小俊不敢抬头,拳头攥的紧紧的,神色似喜似悲似恨,牙关咬的两腮都鼓了起来。 有尘喜笑颜开,以为自己明白了孙女的心愿: “普通女子穷其一生也进不了宫门,如果受到皇后娘娘亲自召见,那可是身价倍增,更好说亲了!” 轻灵无奈,长辈都这么喜欢给儿孙张罗亲事吗? 她懊恼地说:“祖父,能不能先不谈亲事,我才八岁!我见皇后娘娘另有原因!” 有尘惊讶地问:“什么原因?” 小孙女和当朝皇后,怎么看也八杆子,不,八百杆子也打不着呀? 轻灵转过头去看小俊,有尘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俊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小俊一点也不想出去,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校对书稿。 “祖父,你忘了吕氏一家吗?你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吕家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随时都有危险,你还让我说什么亲事? 我要见皇后娘娘,并不是为了将来说亲,我今年才八岁,还真没到时候。 亲事暂先放下,我们挑最重要的先说。” 现代社会也讲究先谋生再谋爱。 第82章、身份不够名气来凑 “祖父可否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世人都传皇后娘娘唯一的亲生儿子是被吕贵妃和吕大将军做局害死的,因为找不到证据才说下落不明。 这件事若是真的,皇后娘娘心里该有多恨他们一家?我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 我们肯定是斗不过吕家的,如果皇后娘娘斗倒了吕家,我们不是就安全了吗? 如果我能受到她的召见,不就是多了个靠山吗? 一个好汉三个帮,说不定我还能助她一臂之力呢!” 小俊的神情却越发阴郁,还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他装作整理垂下来的发丝,衣袖滑过眼眶,又迅速低下头,眼里似有什么东西。 有尘先是失笑,又满面慎重的摇摇头: “你想的太简单了,实力的强大不是仅靠身份就能拥有的。 皇后娘娘身后没有什么背景,皇上又不肯真正为她撑腰,承恩公府也是依靠她才有一些地位,她拿什么跟吕家斗? 如果没有小公主,或许还会拼个鱼死网破,有了小公主就有了牵挂,承恩公府还有她的生母和弟弟。 她总不能为了给一个孩子报仇就不顾另一个孩子的生死吧?也不能为了给儿子报仇就不顾自己其他亲人。 生而为人,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你年纪小,还有一件事没有考虑到,身为一朝皇后,没有子嗣就没有未来没有依仗。 皇家都是先子以母贵,后母以子贵。 就算将来稳居太后之位,继位的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能真心孝敬他吗? 说不定还要拼劲全力保护小公主和承恩公府,还说什么报仇,只怕也是徒有虚名小心苟活罢了。 至于吕家,皇权争斗残忍血腥,诡异复杂,哪怕身为龙子凤孙也难独善其身,我们普通人离的越远越好。 你们的处境确实是个隐忧,可平安地活着才最重要,只要小心谨慎一般都不会有事。 你想考国子监和太学就考吧,想见皇后娘娘一面也行,但是千万别掺合什么。 女孩子家,最终还是要以婚事为主,这才是真正的终身大事。” 轻灵抚额,人家才八岁好不好?而且她也没想着掺合什么,只想着多条大腿多条路而已。 她才没傻到要以卵击石,只想在不费多少力气的情况下,多那么一点依仗而已。 首先她考上了真实身份未必会泄露,就算泄露了,身份其实也是最好的保障。 吕家要害死不争气的姑爷的外室女,那简直就是一念起、一命绝。 富贵人家的垂花门里,哪家没枉死过几个妾室庶女? 一个国子监和太学学子的身份在权贵眼中或许不算什么,多下些功夫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灭掉个碍眼的东西。 可一个举国皆知的名人呢?她如果真的考上了国子监和太学,那可真就扬名大周了。 就是她不幸被害了,也定会成为京城八卦的头条,热度经久不息。 事情经过还会被编排成各种小戏评书,甚至写入话本子传的沸沸扬扬。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肯定会引发全大周文人学子各种抗议闹腾,吕家不死也要脱层皮,说不定被厉害的政敌以此为突破口拉下马。 吕家怎么都要垫量垫量得失,权衡利弊之下说不定可保自己一条小命。 间接的,等于娘亲和小喆也安全了几份,前提是主动提出已经出继不争侯府的爵位家业。 嗯,得打消祖父动不动就想给她说亲的念头。 她扬起头,调皮地说:“好好好祖父,我知道了,我这人一向最有自知之明,又最惜小命,哪里会掺合这个? 就听你的,我先好好读书,等考上了国子监和太学再说。 不过说到亲事,祖父你看看,多少祸事皆由男子成亲后三心二意引起的? 包括当今皇后,如果不是妻妾相争,她怎么落到如此境地?皇长子也不会无端招祸。 还有我和娘亲、小喆,如果爹爹能对娘亲至始如一,我们怎么会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如果我长大了嫁的人也妻妾成群,个个都想害我,天天提心吊胆的,那还嫁人做什么?” 她板着小脸言语铿锵:“书中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要我嫁,必须绝对保证对方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养外室,一生只忠于我一个! 否则,我绝对不嫁,万一开始他承诺的好,后来又变了,那我绝对要合离! 他还必须签下婚前协议,若是有违净身留家,该带的我全带走!” 轻灵顶顶认真又气鼓鼓的小模样,还一本正经说着大人的事,惹的有尘哈哈大笑不能自禁。 小俊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眼中的阴郁悄悄退散。 终于笑够了,有尘十分宠溺地说: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将来就找个家境普通纳不起妾的。 祖父给你多陪些嫁妆,夫家没钱也不打紧,你靠嫁妆就可不愁吃穿。 他们说不定还要靠着你的嫁妆过活,也不敢欺负你,更没那资本纳妾,这样好不好? “不好!”轻灵头摇的像波郎鼓。 “你这不是让我嫁个软饭男吗?万一他软饭硬吃呢?花着我的钱还要欺负你孙女我呢? 我可是在话本子上看过,还有的软饭男用尽手段谋财害命! 再说,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去养活别人一家人?我又不是积善寺里的菩萨! 那多么嫁妆,我自己花不香吗?给祖父和娘亲和小喆花不香吗?” 还软饭男,还谋财害命,有尘越发哭笑不得,他这是得了个什么宝贝孙女? 两世为人,能力未必有,轻灵自诩见识绝对比得过绝大多数古人。 嫁入普通人家可能真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谁知道是真心还是无奈的选择? 而且还要日日为生活奔波劳碌,为五斗米折腰,为前路发愁。 她十分欣慰自己生在了一个家境不错的环境中。 即使有太祖皇后拼尽全力的改变,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还是十分低下,什么都靠人力和手工。 普通人家哪怕衣食无忧,打理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也是十分费力和辛苦的。 谢谢亲们的支持,推荐票和月票都涨了许多 第83章、宜家宜室美少年 虽然也觉得剥削和奴役他人很可耻,在这个生产力十分低下的时代,轻灵觉得自己还是忍受不了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比如她平时想洗澡,都是福田叔或者阿寄叔先从井里打水提到厨房,然后由桂花婶子或王婶子把水烧好,又舀进桶里抬里她的房里。 还要倒进笨重的木制大浴盆,还必须要在诗云和青草姐姐的照料下才能洗完。 从头到脚就是那一盆水,中途还要加热水,洗完了还要再准备一桶干净的热水,用水瓢舀来往头发上和身上浇着冲洗一遍。 洗完了还要把水舀到盆里或桶里再倒出去。 最后还要准备一沓吸水的布巾,一点一点绞干头发,然后慢慢晾干,冬天为防感冒要坐在炭盆旁慢慢烘干。 等到完全收拾好差不多得两个小时甚至更久,还是在有人服侍照料的情况下了。 本来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却成了一个复杂的工程,几乎无法独自完成。 更别说所有衣服得自己裁剪,然后一针一线缝制,包括鞋子。 若是农户或者更穷的人家,还得自己把棉花纺成线再织成布。 洗衣全部用手不说,还得先从井里打水,晾晒也十分麻烦。 虽然食材和蔬菜品种还算丰富,却没什么反季节蔬菜和大棚蔬菜,温泉庄子也只是蔬菜品稍多一些而已。 更没有什么冷链生鲜,基本只能吃当地、当季出产和干菜干货。 所以并不是想吃什么就能买到相应的食材,而是能买到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现代化灶具,没有冰箱,没有自来水,更没什么半成品,做饭过程更是烟熏火燎十分辛苦琐碎。 挑水劈柴不说,她们每天早上喝的粥都要熬很长时间。 既要担心糊锅还要担心熬的不够软糯粘稠,火候要掌握得恰到好处。 柴火灶的火候又是最难掌握的,全凭经验和感觉。 吃馒头包子饼子要发面,也没有什么好用的酵母粉,都是用原始的办法,留下老面头手工发面。 发面很慢不说,发酵过头了面发酸,发酵时间和程度不够,面团僵硬不喧软。 如果第二天早上要吃包子馒头,阿嬷年纪大了,都是桂花婶子和王婶子半夜起来发面,还要不时查看。 在现代社会,或许她的祖父母辈和父母辈还经历过这些,她们这代人绝对很难忍受。 偶尔秀个厨艺还是可以的,长期绝对受不了,除非为了生存被逼无奈。 嫁到普通人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可能从早到晚忙的跟陀螺似的,还要弄的蓬头垢面,甚至熬夜干活。 如果嫁到富贵人家,可能没有什么生存的压力,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干活,却要面临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还要一直生孩子,反正儿子怎么生不也嫌多,还基本确定将来的夫君会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会面临各种兵不血刃的宅斗。 那她更受不了,既然如此不如不嫁,反正她将来肯定不缺银子,还有小喆(包括他将来的儿女)兜底。 知道孙女的真实想法,有尘再次哭笑不得,孙女这么聪慧通透,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生而为人,就是来受苦的,男人和女人各有各的苦罢了。 灵儿还小,尚不知嫁人有嫁人的苦,不嫁亦有不嫁的苦,且不知哪个更苦。 一直苟在一旁装空气的小俊忍不住开口了:“我觉得灵儿妹妹说的很对,我十分赞同! 真不知世间男子找各种借口纳妾是为了什么?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做为三心二意的借口。 若是真的嫡妻不生养还能说的过去,可明明已有嫡子,将来或许还要生,还要那么多庶子做什么? 为了妻妾争斗家宅不宁,把女人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可怖可憎? 还是为了亲生儿女之间通过争权夺利自相残杀来壮大家业? 除了满足男人的私欲和虚荣心之外,造成的全是人间悲剧! 想想就可笑,凭什么认为一个女人必须毫无芥蒂地接纳疼爱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 又凭什么会以为妻妾之间应该如亲姐妹? 又凭什么认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应该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这不是愚蠢自大又不是什么? 别说一家一室,就是朝堂和国事有多少悲剧是妻妾争斗和嫡庶相残引起的? 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先太子柴承,如果不是嫡庶之争,哪里会有父亲把亲生儿子赶尽杀绝的悲剧?” 有尘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冷傲自持小俊吗?从没听他一次说过这么多话。 特别开始变声之后,小俊几乎惜字如金。 轻灵已经双眼冒起了小星星,虽然变声期声音着实不太好听,却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光芒万丈。 这些话若是女子说出来很平常,若是半生沧桑的中年大叔说出来,好像也能理解。 可由一个青葱美少年铿锵有力言之凿凿地说出来,怎么就让人如此感动和感慨? 小俊浑然不觉唯二两个听众的震惊和触动,仍侃侃而谈: “今上起兵还不是当年太子柴承时期嫡庶之争埋下的祸根? 至亲相残朝堂动荡民不聊生,这样的惨剧别说史上,就我们大周朝就有多少? 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家族传承为了子嗣兴旺吗?把他们生下来,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亲自动手杀掉吗? 这哪里是养儿子?这不是云隐师祖说的养蛊吗? 难道娶一院子各怀心思的女人,生一堆你争我抢自相残杀的子女,子嗣就会兴旺?家族就会渊源流长吗? 远的不说,就说我朝太祖和太祖皇后两位圣人,他们扛下了多少压力和反对,也要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也只生了两子一女,无论和哪朝哪代相比都算是子嗣稀少。 可我们大周朝断了传承吗?是疆域不辽阔,还是家国不兴盛?还是柴家人丁不兴旺? 如果不是其他各位先皇生了一大堆自相残杀的不肖子孙,又造成无数有违纳常祸乱家国的悲剧,大周比现在还要兴盛发达!” 第84章、祖父的第二个金手指 在轻灵布灵布灵的眼神中,小俊侃侃而谈:“ 远观古今,十个庸君不及一个明君,百个俗人不及一个先贤,一个顶梁柱远超一堆烂木头! 师祖也常说,宁吃鲜桃一口,不食烂杏一筐,子嗣也一样,质量远比数量更重要! 所以千万别把家族不发达、子孙不兴旺的原因怪罪到女子善妒上! 我不敢自诩伟大,更不敢和太祖相比,但我将来若打算入世,如果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女子,宁肯一生不娶! 如果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女子,必定像灵儿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音刚落,小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平时百般小心谨慎,怎么一激愤之下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了? 私议太祖诋毁先皇非议朝政揭皇家的脸皮,样样全是杀头之罪! 糟糕,师祖倒也罢了,自己什么样子他没见过,他更不会出卖自己。 可灵儿妹妹才一个八岁多的小女孩,可别视自己为异类! 不过听她刚才言之灼灼,怕是和自己一样表面守礼内心不怎么循规蹈矩吧? 此时,反应过来的有尘连连叫好。 轻灵的掌声也响起来:“小俊哥哥好帅!你说的话我都赞同!” 小女孩未脱婴儿肥的脸庞白里透红如同三月桃花,喜欢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小嘴正在夸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透出崇拜又惊喜的光芒。 小俊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他今天是见鬼了?这辈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有尘有些心疼徒孙此刻的羞窘,更担心他一次“话多”自觉丢人,以后又会惜字如金,赶紧差开话题: “小俊一直就是个品性高洁自律上进的孩子,你说的很对,师祖都支持你! 还有灵儿,不必太过忧心忡忡,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若真的事发,祖父哪怕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你们。 到时我就拿杜家与罗家的渊源说事,敲了登闻鼓去求太上皇! 只要太上皇和皇上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我就一头碰死在宫门上! 就不信还护不住你们母子,大不了舍了这京城的一切,我们回杜家庄种地去! 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只要好好保养,肯定能受得住那三十个杀威棒! 我要好好活着,多活一天就能多护你们一天,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丝! 小俊也是,如果你愿意,师祖到哪都带着你,我们一起回杜家庄种地去!” “师祖!”小俊的眼里有了水光,愿您长命百岁,陪我一生一世! 轻灵是真的感动了,虽然亲娘又毒又蠢,亲爹凉薄无耻,却拥有了娘亲和祖父这么好的长辈。 愿您健康长寿,做我一生一世的依靠! 这时,久违的叮的一声:周围发现事关女主生存的关键人物,金手定向派送,请选择要还是不要: 他是一个老不死,爱钱怕死没瞌睡。 一、二、三 啊?组织万岁!虽然只有一个,虽然老不死不大好听,可还有什么比这更实在更有用的? 要!当然要! 老不死就老不死,不大好听算什么?只要他老人家活的很老也“不死”! 满心感动的小俊担心自己在轻灵面前失态,找个借口下去了。 有尘以为他又害羞了,看着他的背影说: “小俊一直沉默寡言,也十分克制守礼,今天难得一见地长篇大论,还有些惊世骇俗,怕是触动了什么吧? 这孩子,小小年纪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从我把他救起来,就一直失忆。 这些年我待他如自家子侄,也能感受到他对我十分信任依赖,待我至真至孝,却从来也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不知是真的没有恢复记忆,还是不肯相信任何人,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开心结。” 从那一天他和云隐当着小俊的面谈及宗室朝堂,小俊就表现的很异常。 他们都怀疑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或者想起了什么,只是不肯说而已。 也不约而同的决定,如果小俊不主动说,那就顺其自然,永远也不要主动提及。 轻灵吃了一惊,心头已经转过无数个梗: 落难公子被后母或者其他死对头所害真的失忆了?遇害王子被救后有家难回装失忆避祸? 或者和她一样另有来头?这个倒不像,小俊的神态言行就是纯粹的古人,那就可能是前两个了。 轻灵的好奇心再也压不住了。 “祖父,你是说小俊哥哥是你救的?你是怎么救的他?从救起来他就失忆吗?” 有尘觉得也没有什么可瞒自家孙女的,就一五一十说了如何救下小俊,和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不过没有说他和云隐对小俊身世的猜测,这可是一不小心会带来弥天大祸的要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轻灵虽然猜测连连,却也道有些事情不能轻易乱说,否则真会带来祸患。 这么集美貌、才华、人品于一体的少年如果在道观待久了,将来如果要出家为道,岂不可惜了? 还是要让他多受尘世的浸染才对,当然,如果能套出什么真相岂不更有意思? 就装作天真的样子说: “小俊哥哥好可怜,如果他一直不能恢复记忆,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亲人? 我看到话本子上说有孩子小时候被拐或者自己走丢了,长大后遍寻家人无果。 后来无意中遇到亲人,被人发现外貌相似,才揭开身世之迷的。 玄学又说亲人之间自有一股看不见的牵引,不知不觉就会相聚。 我觉得小俊哥哥如果想找到亲人,还是要多下山走动走动,多接触一些人,说不定机缘巧合碰到亲人呢?” 有尘脱口而出:“你不知小俊他.” “他什么?” “没什么,他可能从小失忆,又在道观清静惯了,不喜入尘世,所以就一直不出去。” 轻灵暗中翻个白眼,你老可别把一个宜家宜室的美少年给变成真道士了! 且看她放出鱼饵,不信他们不上钩! 就装作失望地说: “哦,那就算了,可小俊哥哥一直待在道观有什么意思呀? 外面那么多热闹都看不到,那么多好吃的也不能经常吃,算了,不说他了。 祖父你知道吗?无忧姑姑本事可大了,她还会易容术,我把她的本事基本都学完了! 如果姑姑不在,阿嬷和娘亲她们想出去,都是我给易的容! 这次我没带东西,下次我给你易个容看看?” 第85章、围墙那边的瓜 跳下马车,轻灵浑身像散了架子,今天实在太累了! 都怪自己,为了引小俊“出山”,不该提什么易容术。 果然不能太多干涉他人因果,害得她都忘了跟祖父提起他的游记出书一事,还累的要死。 没想到祖父那个老顽童对易容术如此感兴趣。 她讲了半天,又许诺下次带上易容用的东西现场演示,他都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 让人拿来各种颜料甚至细土、草木灰、粘糥米汁、膏药、头巾等替代品,非要让自己当场演示。 这些虽然和真正的易容用品做出来的没法比,可是自己技术好,做出来也有些像模像样。 只是效果不持久,出个汗、淋个雨,或者不小心抹一下碰一下就露馅了。 偏偏祖父乐此不疲,让自己给他易容,给小俊易容,甚至自己给自己易容。 幸好他老人家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没有叫其他人做试验品,也忍住没有让无忧姑姑出手,因为无忧姑姑答应下次过来演示真正的易容术。 而那个宜家宜室的美少年小俊,居然也像小孩子第一次看到变戏法,好奇百倍、兴趣盎然、不耻下问、勇于探索、乐此不疲…… 反正她是没眼看…… 这一定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孤傲冷冽遗世独立的小俊。 也不是她第二次见到的会尴尬会害羞又细心又体贴的小俊…… 直到时间实在没法再拖了,祖父才放她们下山,又恋恋不舍地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被她用各种替代品简单易了容的美少年小俊,奉祖父之命一直把她们送到马车上。 看在这个份上,轻灵决定不跟高龄顽童计较。 挥手告别时,小俊忽然有些羞窘地说: “姑姑,灵儿妹妹,我想跟你们学,下次你们过来,能不能从头开始教我易容术? 我带你们上山打猎,还给你们准备山货,还每次都给你考校功课……” 说完转身跑开了,这难道是互为人师? 车上几个人相视一愣,笑的东倒西歪,小俊真是太可爱了,还有点冒傻气! 只是这么晚回去,要瞒不过小喆了。 想到累得和狗一样赶回到,还得哄这孩子,真是让人崩溃。 紧赶慢赶赶到家,已经暮色四合,连人带车一大堆,动静大的想瞒小喆都瞒不过去。 “哟,哪里来的玉树临风美少年?天上仙童降人间? 哎呀!原来是我家小喆!你这是迎接姐姐吗?呀呀呀我好感动!” 轻灵先发制人,夸张地喊起来。 陪在一旁的叶婉云扑哧一声笑了,小喆鼓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悻悻地说:“姐姐我发现你脸皮真厚!” 大家都哄笑起来,叶婉云趁机朝轻灵使个眼色,意思就是告诉她,她被小喆缠的没办法,已经说出了实情。 于是轻灵打蛇随杆上: “哎呀,我家小喆才发现吗?其实你姐姐我的脸皮一直就这么厚,不信你用小手摸摸看?” 小喆气的都不想理她,转过身朝里走去: “哼,我今天还让桂花婶子做了你最爱吃的黄豆炖猪蹄,既然你脸皮这么厚,还是不要吃了,免得越吃越厚!” “小喆真是太贴心了,不过这个可不补脸皮,它补脚! 你怎么知道姐姐走了一天山路,脚都痛得受不了了,确实该补一补了!” 小喆没忍住破防扑哧一声笑了,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姐姐,再次板起了小脸。 轻灵忍笑拿出祖父让人用木头给他削制的十分逼真的宝剑,这才换回了他一句: “这次我就勉强原谅你,你走累了就先吃饭吧。” 轻灵忍住笑给他舀了几个小肉丸,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酱香四溢软糯滑溜的猪蹄美美地啃了起来。 小喆贪吃又乖巧的样子十分可爱,轻灵的心又软又甜。 无论他出生时得到了多么强大的金手指,什么天生学霸、什么人生赢家,小时候也只是一个幼稚懒惰、贪吃贪玩的粘人精小吃货。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确实耳聪目明记忆力极强,理解力也时常让人吃惊,尚未正式入学已初显学霸特质。 想到他平时练习基本功时各种偷懒耍赖叫苦连天的模样,眼珠一转: “小喆,下次我们带上你自然没问题,可你知道吗,马车只能到山脚下,要爬将近两个小时的山才能到道观。 山路很难走,一个人走都要小心翼翼累得够呛,中途还得歇好几次,更别说背着你了。 如果你要去就必须自己爬上去再爬下来,还得跟上我们的速度。 否则带着你只会拖后腿,可能爬到天黑都上不去!” 小喆脸色一苦,都快要哭了:“那怎么办?” 他一点也不想每次都被丢在家里。 他都是一个小男子汉了,撒欢跑起来没几个人追得上,如果真的要被人背上山,真是丢死人了! “你想要跟我们一起去,除了苦练基本功,提高速度、体力和耐力,没有任何办法! 你再不努力,干什么都要拖后腿,以后就没人带你出门了,你就在家和松哥儿玩吧。” 小喆想起松哥儿幼稚又贪吃,还老是带着口水巾的样子,神色一变: “我才不要和松哥儿一起玩!我也不要被人抱着走,太丢人了! 我要好好练功,一定要跟上你们!不,超过你们!” 没看他的娘亲已经忍笑忍的差点要破防了。 轻灵给娘亲挤挤眼,小鱼儿上钩了,那她一定奉陪,绝不允许他反悔。 于是小喆开始象打了鸡血一样,后来象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到后来象被驯化好的小狗一样。 这天晚上几人练完功,正准备离开后院的小练武场,后墙那边忽然传来吵骂哭闹声。 “不要脸!这是外祖父的房子,一个赘婿有什么资格卖它?咱去官府评评理!” 一个女孩子尖利暴躁的哭叫着。 “你这个赔钱货、不孝女,你弟弟欠下赌债,再不还就要被人剁手,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你们俩勾搭成奸气死我娘,把家里都卖空了给他还赌债,现在还想卖掉我家的宅子和铺子,简直不要脸! 一个淫*妇带来的拖油瓶,生父不明的野种,算什么弟弟?我凭什么要管? 告诉你们,没门!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让你们得逞!” 轻灵瞪大了眼睛,一付我好开心又有热闹可看的模样,没办法,只听声音,她就开始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这骨气、这爽利泼辣劲太对她的脾气了!一时恨不得找个理由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无忧白了她一眼,耳朵却竖的比她还高。 第86章、我来找我的小铜钱 小喆正准备出声,轻灵嘘了一声:“别出声,姐姐一会看到热闹讲给你听!” 说完转身来到墙边的梧桐树旁,飞快地爬了上去。 没办法,根骨不够清奇,也吃不了太大的苦,所以轻功练的不伦不类。 爬墙爬树倒是和猴子有一比,可飞檐走壁那是别想了,再练他个五六七八年再说。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一个男子恼羞成怒的声音。 “你打呀!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你早被这个毒妇迷的没了人性,连结发妻子都能害死,打死亲生女儿算什么!” “你娘哪里是我害死的,她明明是自己太小心眼气死了!” 男子似乎特别怕听这句话,顿时跳脚。 “当家的,这丫头天生嘴皮利索你能说得过吗?绕这么多舌干什么? 赶紧抓住逼问才是正理,她若不说房契藏在哪里,就吊起来往死里打! 福齐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三天后再不赎人就要剁他的手指头了! 他虽不是你亲生的,也叫你一声爹呀,还跟你姓了! 你别忘了,这丫头可姓邢不姓洪,邢家可没把你当正经姑爷!” 男人的火被越拱越旺,女孩子越发像一只暴躁的小兽: “剁手指算什么,最好剁了野种的头给我娘偿命!你们敢卖我,我就一头碰死,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不姓洪可是我爹生的?洪福齐是姓洪,可你都不知道他的亲爹是谁!” 嗯,好热闹呀,这丫头,简直太让她喜欢了! 无忧白了一眼正像猴子一样猫在树上看得忘乎所以的轻灵,小声对小喆说: “天黑了,你练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饿了? 宵夜应该已经好了,今晚好像是干贝肉馅小馄饨,你要不要先去吃?我们看到什么热闹讲给你听?” 在吃宵夜和看热闹之间,小喆果断地选择了前者,反正姐姐会讲给他们听,还会连编带改添油加醋(娘亲说的)。 于是诗云挑着灯笼送他回去吃宵夜,无忧看了看后墙,也选择上树。 明目张胆地站在后墙上看别人家的热闹,好像有点过份,还是树上好,上弦月的光亮也正合适。 墙那边果然热闹非凡,一个男子拿着扫把正追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女孩子边跑边骂。 确实嘴皮子特别利索,动作更是十分敏捷,那个男子追了半天愣是没追上,还被揭了不少短。 简直精彩的如同情景剧。 轻灵越发喜欢这个女孩子,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夹在指缝,上树时忘了先摸几个小石子,铜钱也能用。 反正天黑看不见,大不了明天练功前先翻墙过去捡回来。 “要不是大白天把你们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我娘能气死吗?一尸两命啊,你们迟早要被天打雷劈的!” 女孩子到底还是被抓住了,他爹边骂边打下手极重。 女孩子还是不屈不挠,不仅伸手拼命抓挠他的脸,还弯着腰用头狠劲去顶他的肚子,像一头倔犟的小牛犊。 轻灵莫名想笑,可是父女俩缠斗在一起,该怎么既能助一臂之力又不误伤呢? 这时那个女人跑过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丫头,信不信老娘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还胡说八道不!” 女孩子放过她爹的肚子抬起头,也不在乎被打,嘴里仍是半点不屈: “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不仅和姐夫搞在一起,还害死姐姐! 难怪你夫家要休了你,还骂你养的儿子是来路不明的野货! 难怪别人背后骂你是老破鞋,骂他是老王八,骂洪福齐是龟孙子!” 哇,这个瓜越来越大了!女子扑过来就要开打,就她了,正愁无处下手! 轻灵手臂一挥,扑通一声,那个“老破鞋”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轻灵不可置信地借着透过树影的月光,看了看自己微胖白嫩的小手。 她只是用铜钱打了一下她的后膝窝,至于把人打晕过去吗?莫非金手指又赋予她什么功力? 又一想不可能,金手指做好事一定会留名。 男子大喊一声,扔下扫把跑过去跪在地上抱起女人的头就喊:“玉娥!玉娥!” 转过头狠狠地骂女儿:“你这个该死的贱丫头,玉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饶你!” 说完就抱起她急冲冲往外跑,大概求医去了。 女孩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蹲在地上埋头痛哭,看起来十分伤心和无助。 哎,只有无人疼爱又无所依仗的孩子才锋芒毕露、才牙尖嘴利,才拼尽全力。 何况她还背负着杀母之仇,一尸两命那种。 听起来凶手并未亲自动手,想讨公道都没处讨,别人还会非议她的娘亲善妒小气愚蠢想不开。 无忧不知什么时候移了过来,指指天上的月亮,意思是天晚了,该回家了,估计惦记着吃宵夜。 轻灵恍然大悟,就说人怎么晕过去了,原来是姑姑出手了。 自己想隔空打人必须要借助石子、珠子、铜钱等比较有硬度有份量的东西。 姑姑却能运气于物,一片树叶、一点小小的柴棍之类就能发力,距离比较近的情况下甚至能隔空发力。 她刚才肯定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就让那女人晕了过去,自己实在差的太远了。 就示意她先回去,她再等会儿,没办法,她的瓜还没吃够,她放不下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 无忧以眼神警告她不可搞事情,看完热闹尽快回去,就如一片叶子轻轻落地转身走了。 轻灵从树上移到墙头上:“哎,你不要哭了,你再哭他们也不会心疼你!” 女孩像一头机警的小兽,猛地抬起头,瞬间进入战备状态: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后墙上?” 轻灵轻松跃下去,找了一会,拾起那枚铜钱,吹了吹依旧装回去:“我来找我的小铜钱。 至于为什么会在你家后墙上,因为这也是我家的后墙呀!” 长安城东这种结构的住宅区比较多,这里没有什么达官贵人,也就没有太大的府第,宅子大都中等偏小。 有的坊区比较大,背靠背的宅子从后面用小巷子隔开,大多数人家还开着后门。 有的比较小,比如轻灵家的宅子在仕优巷,这个宅子在仕林巷,两座宅子背靠背,只隔着一堵后围墙,所以才能清楚地听到那边的动静。 第87章、正义感远超能力 女孩明白了,原来这个从墙头而降的女孩子住在与她家背靠背的宅子,两家共用一堵后围墙。 两家的门朝不同的方向开着,想走过去得绕一大圈。 后墙又高又坚固,后园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还有井房,她没事不大过来,所以从没关注过后面住着什么人家。 今晚爹和那个毒妇想逼着自己就范,又担心被街坊邻居听见干涉,干脆锁了院门打算好好收拾自己。 自己被追打的受不了才跑过来,准备实在没辄就爬到核桃树上,却被背靠背的人家发现了。 好丢人哟,对方居然只是个小女孩, “那对狗男女不在,你可以好好哭一场!” 女孩显然被狗男女几个字取悦了,抬起头看着面前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那么高的墙,她是怎么下来的? 轻灵看着那张只有十三四岁的脸,年轻好看又可爱,光洁的皮肤,可爱的小翘鼻,圆圆的杏子眼哭的又红又肿。 眼中伤心无助中带着几分戒备和羞愧,与刚才牙尖嘴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没娘疼的孩子这么可怜,不仅被人踩到泥里,还要被冠上各种恶名。 幸好幸好,她有娘亲! 轻灵拍拍胸口,几乎不敢想像当年若不是有娘亲真心疼爱,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等他们回来就别哭了,发现你的软弱他们才不会同情,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嗯,要不你先别哭了吧,弄不好一会就回来了,你不如想一想要怎么应付他们吧!” 估计打骂都是轻的,打的半死都算她幸运,弄不好真的被卖到什么不堪的地方。 除非她交出房契,轻灵打量了一眼宅子,不如她家的,但也老值钱了,她都替女孩心疼和不值。 女孩又被后面一句打击到了,又呜呜哭起来,边哭边喊娘喊外祖父,看起来十分可怜无助。 可是疼她爱她的人已经没了,再可怜也没人心疼,自己若不能立起来,只会下场更惨,女孩显然不是这种人。 轻灵已经从刚才的对骂中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决心帮助她。 那就要先让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诚心和能力。 她走到女孩面前亮出铜钱:“看到没有?我可是有功夫的! 刚才就是我用这枚铜钱打了那个坏女人的膝盖窝,才把她打晕了,否则我的铜钱怎么会在你家地上?” 女孩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看轻灵,又伸手摸摸铜钱。 为了进一步增加可信度,轻灵拿起铜钱朝旁边一根细细的树枝弹过去,树枝咔地一声断了掉在地上。 还是比姑姑差的太远,得好好练习,若是姑姑出手,保证对着树杆而不是树枝,嗖地一下铜钱就整个钉进去了,事后还会扣出来。 女孩子的眼睛睁的更圆了,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这下子该信我能帮到你了吧?我不要你感谢和报答,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纯粹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 这不就是那个什么:勾搭(睡)别人的男人,害别人的性命,住别人的房子,花别人的银子,还打别人的孩子吗? 不,比这更可恶,不仅勾搭姐夫、还害姐姐一尸两命,还花姐姐留下的银子,还要抢走姐姐留下的房子,关键是还要把姐姐的娃往死里打!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恶的事吗?你说做为前后邻居,我怎么能听之任之.” 女孩的眼睛瞪的溜圆. “扑哧!”一声轻笑,轻灵瞬间破防,一抬头,无忧正飘然站在墙头上偷笑,一看就是把她的话全听完了! 然后像一片树叶飘然落地,食物的香味跟着扑鼻而来。 可怜的女孩今晚受到的冲击实在远超平生所有,一时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 无忧递过一个篮子:“还是你娘了解你! 我刚一说怎么回事,她就说你肯定又是正义感爆发(轻灵的口头禅),准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暂时顾不上回来了! 你看看,她不仅准备了两人份的吃食,还准备了热茶,还让我留下来帮你! 还不是担心你有心无力,正义感远超能力” 哼,过份,明目张胆地讽刺她能力不足还爱管闲事,学生没学好,责任难道不在师父吗?她还好意思笑自己! 可篮子里的香味透过盖子直往出冒,已经让她顾不上还嘴。 虽然晚饭吃的不少,可一练功就消化完了,这会还真是饿的慌。 嗯,还是娘亲贴心,准备了又香又顶饱的洋葱牛肉饼,足足有八个。 还有茶水、杯子和擦手的湿布巾,饼香四溢,茶香四溢。 她用湿巾子擦擦手,把另一只递给女孩:“我娘给咱俩都准备了吃食,擦擦手一起吃吧!” 女孩从昨夜被关,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也只喝了一碗凉水,早就又渴又饿不行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的脏污,飞快地走到井旁打了一桶水,先掬水喝了几口,又把水倒进木桶开始洗手和脸。 轻灵看的不忍,想提醒她不要喝生水,无忧摇摇头,轻声说: “估计她已经喝习惯了,不会有事的,别太勉强她,她会难为情的。” 轻灵点点头,看着女孩子洗完脸,走过去把布巾子递给她。 女孩感激地接过去擦净手脸,然后泼了水,又倒了一盆净水,把巾子仔细洗了一遍,拧干交给轻灵。 轻灵心中暗叹,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她递过一张温热的牛肉饼:“快吃吧,别辜负了我娘一片心意,她一向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女孩子大概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连连点头热泪簌簌,接过饼子咬了一口,又用衣袖擦去眼泪,大口吃起来。 大概真的饿狠了,一口气吃了四个,又喝了两盏热茶,才拍拍肚子: “天杀的狗男女,把我从昨夜关到刚才,只给了一碗水,一口吃的都不给!” 轻灵忍不住想笑,“狗男女”三个字已经很顺溜地从她嘴里出来了,看来孺子可教,孺子可亲! 她一向最喜有风骨有志气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人,最怕什么包子圣母了! 娘亲除外,她不是圣母,她那是善良。 怜孤惜幼,是她做人最基本的善良,不迁怒无辜,也是她做人的原则之一。 ***各位看官,感谢支持正版订阅! 第88章、一对狗男女 吃饱喝足,女孩想起了轻灵刚才的话,担心地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 无忧出声了:“不用担心,我那一下不会让她受重伤,但昏迷一晚上还是没问题的,等他们回来天就大亮了。” 女孩如释重负满面惊喜,又不解地看向轻灵,她刚才不是说人是她打晕的吗? 轻灵已经习惯了无忧的“补刀”和“拆台”,厚着脸皮说: “我和姑姑一向不需要交流就配合默契,我负责打倒,姑姑负责让她昏迷,想昏多久就昏多久,我们合作的果然天衣无缝!” 无忧给她留了半分薄面没有揭穿,对女孩说: “估计那对狗男女刚才走的急没顾上,小心有人晚上偷偷潜进来,你去关上院门,我们再慢慢商量。” 啧,三人成虎,不是狗男女也是狗男女了,何况真的是一对狗男女。 女孩连连点头,看着黑黢黢的前院有些畏惧,没有了大敌当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怕黑的女孩子而已。 在无忧的示意下,轻灵上前说:“走吧,我们一起去,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 女孩方才醒悟过来,赶紧请她们去屋里坐,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依赖信任她们。 没办法,她再没有任何救赎,只能凭本能抓住一块浮木,说不定还能避免鱼死网破的命运。 看得出这家的宅子挺不错的,也是小三进的格局。 房子和布局虽然比轻灵家要差一些,占地面积却差不多,宣宁坊这么一处宅子,在长安城中也算是很不错的家业了。 听起来女孩的爹是入赘,那她外祖家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只可惜屋子空荡荡,除了必需的桌子座椅和床,没什么家俱了,全被那对狗男女卖掉还赌债了。 知道“狗男女”天亮以后才会回来,女孩放松下来,细细地讲了原由。 女孩大名叫邢宝媛,小名叫元宝,今年刚十四岁,娘亲邢玉庆去年殁了,亲爹就是刚才那个狗男人,名叫洪仁昊。 洪仁昊不仅能写会说,还生的俊秀斯文,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其父母先后病故,不仅卖光了仅有的薄产,还欠下了不少债,他又吃不了苦,不想靠出苦力谋生,又没有真正的本事。 若不是厚颜轮流赖在亲戚家蹭吃蹭住,几乎要流落街头乞讨了。 元宝的外祖父邢良生本来是个厨子,后来自己开了一家食肆,凭着老招牌生意一直很兴隆。 家业不大却也薄有资产,外祖父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儿子,打算让元宝的娘亲招赘。 就有人说和,让洪仁昊入邢家为赘婿。 合心意的赘婿并不好找,他见洪仁昊俊秀文雅能写会说,又是个孝子,家中也没人了,肯定一心一意留在自家过日子,就十分中意。 为了让他安心,还许诺将来如果能生两个儿子,就让次子姓洪,不断他洪家香火。 上无片瓦遮天,下无隔夜饭裹腹的洪仁昊十分高兴地答应了。 又见妻子长的温柔漂亮,将来还能有个儿子延续姓氏,心中更是十分得意,以为自己要时来运转了。 初时,他待岳父十分恭敬孝顺,对妻子十分恩爱体贴,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不敢流露分毫。 成亲一年后邢玉庆生下女儿小元宝,此后一直未再有孕,家产和账务也一直掌握在岳父手中。 而且邢家虽然家底不错,却多年勤俭持家已成习惯。 只雇了两个帮佣白天过来做饭干活,不肯买人让他使奴唤婢,也不肯买什么马车,有事都是去车行租车。 再加上子嗣的梦想又迟迟实现不了,他渐渐开始不满和懈怠。 见多识广的邢良生也看透了洪仁昊的真实面目,却已经无可奈何。 自己日渐年迈体弱,没有了丈夫,生性单纯柔顺的女儿带着年幼的外孙女更让人不放心。 想再找个满意赘婿哪有那么容易,也未必待女儿和外孙女更好。 洪仁昊再怎么着也是亲爹,他表现的还算过得去,只是比刚进门时差了些。 好在小元宝从小就聪慧机智,好好教导足以托付家业。 看到女儿招婿入室也一样让人不放心,就决心让小元宝正常出嫁,女儿还年轻,说不定还能生。 他在身体尚好之时不但安排好了元宝的亲事,给她交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邢良生有个堂侄女七八岁时父母双亡,被他当做亲生的养大,后来又嫁给一个外地的富商为继室。 她聪慧能干,在夫家过的如鱼得水,不仅生了两儿一女,还待从小养大的继子如同亲生。 邢良生担心元宝嫁得近了将来受洪仁昊控制,就把元宝的终身托付给侄女。 将来他去了洪仁昊待女儿不好,也能休夫投靠姐姐和女儿(赘婿可由女方休弃)。 谁知那继子听说这件事,居然红着脸主动求娶元宝。 继子性子温和书读得好,从小就与机灵外向的元宝很和得来。 因着姨母的关系,两人不仅从小见过好几次,每次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所以彼此熟悉。 元宝知道后也含羞答应了,于是这门除了洪仁昊之外人人都满意的婚事就顺利定了下来。 担心元宝年幼守不住,邢良生还暗中对家产做了安排,重要的东西都寄存在宝楼里,凭印章和暗语支取,也都掌握在元宝手里。 大周刚建朝不久,在太祖皇后的推广下,一些实力雄厚的银楼宝楼钱庄也做起了贵重物品寄存的生意,凭双方约定的方式取出。 本来以为好歹能看到元宝出嫁,没想到去年他老人家忽发急病去逝,洪仁昊不再掩饰贪婪无耻的丑恶面目。 他很快掌控了邢家的账务,还逼以前的掌柜和厨子辞职,食肆开不下去只好关门。 然后打算哄骗逼迫妻子卖掉食肆和宅子另置产业,好洗掉他上门女婿的耻辱,甚至打算另娶妻生子。 却没想到房契铺契遍寻不见,他知道肯定是岳父提前交给了元宝,可怎么逼迫元宝都是一问三不知。 到底是亲生女儿,他也下不了狠手,就打算徐徐图之。 这时邢玉庆的堂妹邢玉娥因为行为不端屡次被夫家察觉,又发现她的儿子与其中一个奸夫容貌相似,却根本不像自家人,一气之下把她赶回了娘亲。 第89章、一尸两命 因为平白让人家养了多年野种,邢玉娥的嫁妆也被判抵了抚养费,母子俩净身出户。 回到娘家后不仅臭名昭著,生活也没有着落,还被势利的兄嫂百般嫌弃辱骂。 直到被骂老不要脸,邢玉娥才猛然发觉自己年纪已不轻了,就想找个长期饭票。 她不仅风骚撩人且诡计多端,否则也不会瞒了夫家那么多年才东窗事发。 本就妒恨堂姐人蠢命好,见姐夫一表人材出手大方,又对妻女不喜,没多久就与他勾搭成奸。 她却并不满足,以为洪仁昊已经掌握大部分家产,就想嫁给他过安逸生活。 自己一个年过三旬又名声败坏的弃妇,还带着一个被骂做野种的拖油瓶,不用心谋划后半生都没有着落。 深知堂姐性情的她很快定下毒计,打算一次不行就继续,直到把她气死为止,还不用吃官司。 反正邢家的亲人只有自己兄妹两个,根本没有族人为她们母女做主。 邢玉庆带着一个帮佣上街去买东西归来,走到巷口时却见一堆人在那里议论丈夫与堂妹正在家中白昼通奸的事。 顿时又悲又怒,却胆小内向惯了,又害怕丈夫,并不敢去捉奸。 无奈邢玉娥收买了几个人百般窜掇挟裹,她就糊里糊涂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回家捉奸。 等她们赶到时,另一个帮佣早被支走,邢玉娥一个人衣履不整地躺在她和丈夫的床上睡觉。 床上被褥也凌乱不堪,那场面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却没法捉奸捉双。 无耻的邢玉娥还故意说自己想念姐姐前来探望,却不见姐姐和姐夫身影。 家中也没什么人,久坐生困就解了外衫想歇一会。 没想自己会真的睡着,而且越睡越热就越脱越少,她又生来睡姿极差,才把床铺弄的这么乱。 却不知姐姐为何气势汹汹带人闯进来,幸好来的都是女人,否则她就没脸见人云云。 捉奸捉双,邢玉庆心知肚名却没有证据,又被邢玉娥言语挑拨刺激,旧疾发作晕倒在地,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 此时元宝还正上学,等她被急急喊回家,早上还含笑送她的娘亲已经天人永隔,她发疯一般要为娘亲讨公道。 邢玉娥害怕担责,就让洪仁昊拿银子贿赂官府和兄长平息此事。 其兄长记恨叔父宁肯招赘婿也不愿让他这个亲侄子兼祧两房继承家产,就以邢玉庆娘家人的身份出面摆平此事。 后来官府下了结论:邢家姐妹俩因琐事起了争执,死者心胸狭隘气晕过去,导致摔伤后脑不治而亡,且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当时还有旁人在场,既未捉奸捉双,邢玉娥也没有任何推搡辱骂之举,说的那些话字面上也找不出什么大的错处。 反而显得邢玉庆无事生非咄咄逼人,再加上洪仁昊拿了银子打点,所以这公道是没法讨了。 官府判邢玉娥有错无罪,不该和堂姐因口舌之争致其送命,就罚银一百两,并抚养死者遗孤长大直到出嫁,轻轻松松就了结了一尸两命的惨案。 可怜的小元宝才十三岁,到处哭闹诉求,却没有任何人为她做主,就连想给姨母送封信都送不出去。 还是好心的街坊劝她还小,不要逼急了别人出手加害,等长大后嫁了人再说,无宝才装出无奈接受现实的样子。 半年后洪仁昊就和邢玉娥成了亲,她的儿子也改姓洪,名洪福齐(天)。 若不是还想从元宝手中骗取房契铺契,邢玉娥恐怕早就设计把她卖掉甚至害死了。 哄骗家产未果,他们又想让元宝嫁给嫁给洪福齐,幸好元宝已有婚书才没有如愿。 就逼元宝退了学,本打算慢慢磋磨哄骗她,没想到又蠢又坏的洪福齐被人诱骗染上了赌瘾,用尽办法也管不住。 不仅把所有积蓄花尽了,还卖的几乎家徒四壁,连帮佣也雇不起了,家务活全落到元宝身上。 没多久洪福齐就欠下巨债被赌场关押起来,扬言如果五天后不赎人,就剁一根手指头,此后一天剁一根。 手指头砍光就砍脚指头,二十只指头砍光了就剁了右手,如果还活着就放人。 邢玉娥急了,教唆洪仁昊把元宝关起来打骂逼问契书的下落,还不给她吃喝。 元宝饿的受不了,假意应承想趁机逃跑,却被追打跑到后院,这才被轻灵和无忧隔着墙听见了。 或许是被逼到了极点又实在无依无靠,轻灵和无忧让她感觉到了真诚和善意,一会就竹桶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 轻灵听完既愤恨又叹息。 就连一向冷情的无忧也骂了一句狗男女,不忍心地问: “你不是还有姨母吗,夫家能出面为你做主吗?” 虽然出嫁女不便干涉娘家之事,但是如果夫家有背景有实力,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元宝摇摇头:“他们说姨母只是堂侄女,外祖父的丧事都没有告诉她,就更不会让她插手家务事了。 姨母离得也太远了,他们把我看的很紧,根本找不到机会送信。” 看来姨母只是比较有钱,并没有什么背景。 无忧无奈地和轻灵对视一眼: “自古疏不见亲,你有亲爹,一个外嫁多年的堂姨母确实没什么资格过问你的事。 那一对狗男女是算计到了无人能真正为你们母女做主,所以才如此嚣张。 官府已经定案的事,牵连到的人和事很多,想翻案很难。 就是没有定案也是这个结局,那个坏女人确实没有亲自动手,甚至没有一句辱骂之言。 她是利用你娘的性格,使计害死了你娘,是没法定罪的,所以不要再想着翻案了。 关于家产问题,你还未嫁过去,夫家也没法插手,也未必愿意去淌这趟浑水。 店铺你亲爹要收租子养老,宅子你亲爹要住着,难道你要收回去让他流落街头生活无继?就是打官司也赢不了。”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未成年人有大宗产业售卖过户,都必须要有监护人同意。 如果洪仁昊作为亲爹坚决不肯搬走,也不许她卖掉,一个孝字当头,这宅子他虽然夺不去,但也卖不了。 就是出嫁后由夫家出面收回产业,洪仁昊坚决不搬走也一样无可奈何。 顶多维持现状,元宝拿着契书却接管变卖不了,洪仁昊只能或居住或使用。 最重要的是,赌坊的人恐怕早就盯上了,能许她卖房跑人吗? *******写作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 第90章、你听说过洗房吗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欠下巨债赌债,恐怕是赌坊早就盯上了邢家的房子和店铺。 苍蝇叮不了无缝的蛋,如果他品行端正不上这个当,那赌坊也无可奈何,他们也只能诱骗,不能明抢。 关键是他上当了。 他现在算是元宝的继兄,邢家的房子铺子也是唯一能抵债的东西。 就是房子卖了元宝也拿不到银子,赌坊凭一张欠条,连骗带逼就能收走。 元宝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纠结了一会很快冷静下来: “趁着他们今晚不在,我先去宝楼拿走婚书和房地契直接去找姨母吧。 宅子和铺子就让一对狗男女先占着,反正他们也卖不了! 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再给我娘报仇! 当年外祖父和宝楼的掌柜约定了,只要是我本人找上门,哪怕没有印章,哪怕忘了暗号,哪怕是夜半三更,也要无条件给我。 这家宝楼是几百年的老字号,极守信誉,从没有违背过承诺,我现在去了一定能取出来。” 哦,原来这就是古代版的刷脸呀!元宝的外祖父真有远见。 可惜老人家走的太急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希望能保住他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 轻灵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莫非洪仁昊感觉到了什么,下黑手害死他的? 她摇摇头,现在顾不上,以后再说吧,再多的人命,他也只有一条狗命可赔。 元宝外祖父存的恐怕不只是婚书契书,估计还有一些家底。 “姐姐真的想好了吗?可知道一个女孩子家身携财物独自出远门有多危险吗? 你听说过洗房吗?就算带走了契书,以后回来很可能就成了废纸。” 所谓洗房,就是有人想买或者想卖有些麻烦但又不违法的产业,就多花些中人费,通过中人或者牙行多进行几次手续完全合法的买卖。 甚至有的买主还是外地人,就是想找想查,千里迢迢都难以实施。 什么时候都有害群之马都有官痞勾结,都有高超的造假术。 元宝如果长期不归,不能亲自应对官府过户前的调查,又没有可靠人托付,很可能无法保障自己的权益。 若是别人还真不容易做不到,就是做到了也后患无穷或者得不偿失,但洪仁昊是她亲爹。 先报个失踪或下落不明,过上一年半载再说人已经没了,所有遗产自然由生父继承,就比较容易操作了。 以洪仁昊的无耻和邢玉娥的诡计多端,又有赌坊老板为了收债暗中使手段,又有洗房这种骚操作,恐怕等她回来宅子店铺早已易主。 到时手拿着真正的契书也没用,官府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了。 因为这个时代什么都是人工抄写制作,所有文档资料都只是一张纸或册子,想要改头换面并非不能做到。 如果留下来,在他们各种逼迫之下,家产还是保不住,反而会有人身危险。 无忧解释一番,元宝愣住了,过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 “以前外祖父告诫我,让我一定要记住,与性命相比,钱财只是身外之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自己最重要,切不可为财丢命。” 轻灵瞬间愣住,眼泪蓦地下来了,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看的一部狗血电视剧。 其中就有前妻的女儿想要拿回亲妈的遗产,却被亲爸和后妈算计的差点送了命。 然后奶奶就对她说了类似的话,她当时还小,似懂非懂,如今才明白这份爱有多么深厚。 她以前无力抗争,家里也没什么让她争,却还是无辜送了命,实在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元宝却走到屋外,在院子里查看一番,复又进屋关上门轻声说: “如果既能保住外祖父留下的东西,又不给我带来危险,你们愿意帮我吗?” 无忧和轻灵齐齐抬头看她,元宝声音压的更低: “外祖父以前对我说过,他已经安排好了,房子谁也拿不走,只能归我。 因为他把房子落在一个可靠的朋友名下,我想卖掉房子或者想要回来,他的朋友都会全力配合。 他说给我留了信,也在宝楼寄存着,上面说的一清二楚,我看了就知道怎么做。 我可能以后都不方便再回来,房子留着也是让仇人享受,不卖掉实在对不起他老人家。 我相信外祖父,他说安排好,就一定安排好了!还请二位帮助我,元宝自有重谢!” 轻灵惊讶地看了一眼无忧,可怜的小元宝,爹是真的坏,娘是真的弱,才让老人家如此不放心,才让她小小年纪一身锋芒。 无忧虽然轻易不管闲事,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已深刻在她的骨子里。 轻灵更不是凉薄的人,还有那么几分古道热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到别人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就当是告慰永无相见之日的奶奶,告慰天上人间每一个真心疼爱晚辈的长辈。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拿定了主意,当即决定帮助元宝,这对她们也有利。 元宝急于脱手产业拿到银票跑路,而她们早就想扩大住宅,现在住的宅子确实有些挤了。 至于铺子,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算了。 屋子倒也够住,就是处处不方便。 有阿寄和福田两个成年男子在,虽然他们很守本份,没事不入二进院,可叶婉云和无忧两个孤身女子还是觉得有些不便。 特别是叶婉云轻易不出门,没事只能在家中转悠。 基本在本来就不大的二进院落活动,生活的天地实在有些窄小。 而阿寄和福田也感觉拘促,没事干的时候就待在屋子里,也十分不便,两人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沉闷。 自从找到祖父后,就一直想给他布置一间清静的屋子,让他偶尔来了有处歇脚,万一回不去也方便留宿,却没有合适的地方。 而且轻灵也渐渐大了,再加上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她不想住在娘亲隔壁,还想有一间独立的书房。 小喆将来大了也需要独自的空间。 无奈左邻和右舍都没有售卖的迹象,搬迁也不现实,只能忍耐着。 第91章、亲亲好玉娥 轻灵觉得如果能买到这个背靠背的宅子,搬一部分人过去,后面开个暗门,比买左右两边还要方便。 对她们来说也更安全更隐蔽,如果有个万一,岂不是多了一个逃生的机会? 元宝也不用把外祖父留下的家产让杀母仇人享用。 人性不可赌,谁也不知道她的姨母和夫家是什么品性,银子就是底气,一部分带走,一部分继续存在宝楼。 就算将来在夫家过得不好,也不至于生活没有着落。 而且她的宅子要尽快出手,还不能张扬出去,仓促之间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买主,还容易被人压价。 真是两相便利的事,轻灵眨眨眼:“我们不要重谢,我们想要宅子。 仓促之间买主也不好找,正好我们也需要,和铺子一起卖给我们,市价就行,就当是互惠互利。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不,是自己人! 无论你在外面过不下去想回来,或者过得好想衣锦还乡,只要我们还在这里,你永远都住得! 住多久都行,还管饭,没有山珍海味,我们吃什么你就跟着一起吃吧,免费的哟! 如果你打算将来长住京城,想继续住外祖父的宅子,还是想要回铺子,随时都能再买回来,无论市价涨跌都照原价,你可不要嚷嚷着吃亏哟。” 元宝的眼圈蓦地红了,她咬唇忍住泪,调皮地冲着轻灵也眨眨眼: “只要价位合适,卖给你也不是不行,至于其他的,女孩子说话也要执地有声,你说了我就当真,将来一定会来的。 若是衣锦还乡一定携礼上门,若是落魄投奔那就两手空空!” 两人击掌成信,心中十分遗憾,明明背靠背住着,为什么不早认识对方? 无忧轻咳一声,提醒沉浸在情绪中的两人,今晚要办的事还多着。 “能相互信任,自然一切都好办,接下来你要听我的安排。” 元宝忙不迭点头:“对姑姑你和灵儿妹妹,我自是十分相信,一切都听姑姑安排!” 一刻钟后,元宝换了一身衣物出来了,稍微梳洗了一番,看着干净又利落。 她只挽着一个包袱,估计除了生活必需品,一件多余东西都没带。 她首饰私房和好一点的衣物用品,早就被一对狗男女抢去了,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床和一套被褥。 无忧把包袱递给轻灵,抓住她的上臂轻轻一提,两人就落在墙头上。 轻灵有点不开心,自己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上墙不是靠外力(包括爬)就是要被人拉一把,学艺不精呀! 看来还得好好努力! 元宝眼中冒起了小星星,这就是传说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世外高人吗? 她居然与高人隔墙住了好多年,以后还是自家人,将来回到京城可以赖在她家不走那种。 忽然不想走了怎么办?好想跟她们学怎么办?外祖父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一定要善于学习别人的长处。 一定是外祖父在天之灵保佑,她才能得到她们的真心相助。 无忧带着元宝从前面出去,轻灵一手挽着元宝的包袱,一手提着食篮轻轻跃下墙头。 天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娘亲该担心了,她肯定也想知道后续之事,有些事还需要阿寄叔相助,自己还得交待一番。 轻灵睡的正香的时候,无忧带着用头巾包了头脸的元宝从正门回来了。 剩下的事不需要元宝出面,就带她回来歇息,然后她和阿寄两人穿好夜行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专门留下照应的桂花婶子照顾元宝吃过宵夜,又洗漱后睡下,想到她比自己的女儿还小却如此可怜,十分同情。 ********************* 欠债被关的赌徒大都赤贫如洗还愚蠢无能,根本没什么本事和靠山,再灌点药让他们半睡不醒,想跑也跑不了。 因此赌坊讨债时虽然穷凶极恶,内部看守却稀松平常。 晚上又是赌兴正浓人最杂乱的时候,乌烟瘴气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后半夜正是夜班交接最乱的时候,人也最困乏松懈。 阿寄没费多少力气,就用一个准备回家休息的伙计代替洪福齐关进了暗室,还下药让他沉沉睡去。 无忧落到医馆院内,值夜的伙计摊在大堂的躺椅上睡的正香。 走近一间亮着灯的医舍,被她弄晕过去的邢玉娥还躺在床上未醒,洪仁昊趴在床沿正打瞌睡。 挥手弄醒邢玉娥,然后一个纸团打在洪仁昊脸上。 早被堵坊打手吓破胆的洪仁昊惊醒叫了一声,才发现邢玉娥已经醒了,刚才打到他的是个纸团,就滚落在被子上。 洪仁昊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着纸团,邢玉娥惊呼:“会不会是?啊——” 会不会是福齐的手指? 洪仁昊反而冷静下来:“不会的,上面没有血迹,再说赌房的人只为取财,不会无故伤人,他们说了五天后就是五天后,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 没有血迹还透出墨迹,他狐疑地拿起纸团,一感受份量更心安了。 打开了一看写满了字,看不出笔迹那种: “亲亲好玉娥: 我是你的老相好之一,以后若有再相见之日,再告诉你我是谁。 晋儿(洪福齐小名)可能是我的骨肉,而非我表兄的骨肉,他体弱多病,哪有这个本事? 我们虽是表兄弟却长的相像,别人不知你我的关系,只知他当年喜欢纠缠你,才会误认为晋儿是他的种。 其实我心疼晋儿也舍不得你,只是迫于家中母老虎不便相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认不相干的人为爹。 得知他遇大祸,所谓的爹又不肯舍财相救,真是枉我儿认他为父!枉你拖付终身! 我实在不忍心见亲子受苦,见你受尽煎熬,无奈欠的数目太大我也无力偿还。 邢良生那老东西心眼贼多,肯定有防备手段,你们想拿房契去赎人是别想了,可别三拖两拖让人废了晋儿。 幸好我还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就想办法把他偷了出来。 人现在外面马车上,你们赶紧坐车一起离开,赶车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可以把你们平安送离京城。 你们母子俩以后还要靠那个男人养活,他若想一起走就跟着吧,平白得这么大一个儿子,可不要辜负了晋儿叫一声爹! 反正你们在这里身无长物,宅子和铺子又拿不到手,赶紧逃命吧,若被赌坊的人抓住,你们都要生不如死! 车上我准备了一些银两,足够在外立足,以后管好晋儿别再去赌,你们也找个营生好好过日子。 赌坊吃人不吐骨头,赶紧走吧,别再回京城了!” 第92章、原来是个大冤种 洪仁昊顿时象吞了一只苍蝇。 邢玉娥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居然绝处逢生! 难怪人说多条朋友多条道,哪怕她所谓的朋友大都是哪种关系,可谁让男人就吃这一套? 她沉浸在儿子得救、相好有情的激动和兴奋中,哪里顾得上洪仁昊的感受。 她从小家境普通又贪图享受,偏偏还有几分资色,兄嫂还指望从她手里得些好处,父母过世后就放任不管。 还未出嫁就不检点,喜欢和一些不三不四又出手大方的男人来往。 叔父看不惯训斥过她和兄长几次,还不时送她些银两衣料首饰吃食,让她不要再小占便宜。 后来又逼着兄长给她说了一户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兄长把聘礼全部截留,却不肯出嫁妆。 叔父自己陪送了嫁妆送她顺利出嫁,他们兄妹却对叔父越发不满,她也越发嫉恨堂姐邢玉庆。 原因就是叔父开了多年食肆家底不薄,又没有儿子,却宁愿招婿也不愿让兄长兼祧两房。 给她的嫁妆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那些家业以后全是堂姐的,等于是赘婿的。 他当年平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只想用小恩小惠打发他们,到现在还不是落了一场空? 可恨那死老头心机太深,自己用尽手段取代了堂姐,却拿不到真正的家底和产业。 那死丫头更是十分强硬又心眼贼多,怎么都不肯就范。 幸好有老相好出面,否则晋儿可要遭罪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出手,就像她也不能确定晋儿的爹到底是哪一个一样,有人自己肯认下当然好。 她拉了一把神色莫明正在发呆洪仁昊:“昊哥,你发什么愣,还不快走呀?” 洪仁昊看了她一眼一把挥开,亲亲好玉娥?同时和兄弟两人有奸情? 他娶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货色?原来她风骚迷人背后居然如此放荡不堪!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水池里那个大王八,给别人白养着儿子,为给他还债弄的家徒四壁,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家底也败光了。 还被“奸夫”讽剌挖苦自己没本事! 还打骂逼迫亲生女儿卖房卖铺给野种还赌债,若不是有婚书,这个女人还提出要把元宝卖到青楼给那个野种还债! 他曾经还任由眼前这个放荡女人设毒计气死自己的妻子,还一尸两命! 孩子如果能生下来,哪怕不跟自己姓,也是自己的种,再生下去,次子就会跟他姓,他们老洪家不是有后了? 不,邢老头已经死了,除了邢玉娥那个不成器的兄长,邢家并没有什么亲戚族人,他暗中想些办法,这个儿子就能跟他老洪家姓了! 除了元宝,以后的孩子都能姓洪。 房契铺契那怕是在元宝名下,还不由他居住收租? 将来若是好好哄劝,想必是肯过给亲弟弟的,还有传说中邢老头留下的家底. 他以为自己是情种,原来是个大冤种! 如今无奈还要像丧家之犬一样仓惶逃命,不仅要替奸夫养儿子,还要忍辱承他的恩情,靠他施舍的碎银过活 这算不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为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生父是谁的野种? 喜出望外的邢玉娥已经拉着他直奔外面,洪仁昊木木地跟从着,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被惊醒的医馆伙计跑出来讨要诊费,乔装打扮的阿寄扔出一块碎银:“多余的给你!” 伙计捡起来掂了掂喜得眉开眼笑的关门去睡了。 阿寄打量了一下周围,低声说:“人在车上,东西也在车上,别磨蹭了,快上车吧,城门一开就走,跑的越远越好!” 马车十分普通,租车行处处可见那种。 邢玉娥挂念儿子,也不知被关了两天有没有受罪,急急爬上车查看。 洪仁昊留恋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咬牙上了车,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做丧家之犬! 想到赌坊发现他们全跑了,肯定会逼迫元宝交出所有家产去抵那巨额赌债。 洪仁昊简直心如刀割,那可是京城长安的宅子和店铺呀,可保他一世,不,几世逍遥无忧! 车厢里挂着特制的油灯,邢玉娥抱起昏迷的儿子就要嚎,阿寄回头喊到: “大半夜的别出声,他没事! 赌坊不想听他们哭闹,就会喂了药让人一直昏睡着,一般中午就会醒来,因为赌坊午后才开门。 等他们醒来净了手喂些食水,然后又喂药让人继续睡,直到家里来赎,所以他没受什么罪” 邢玉娥借着灯光打量一番儿子,呼吸平稳,也没有什么外伤,就是消瘦了不少,放下心来。 阿寄继续说:“篮子里有吃食和茶水,银子收好了,坐好,我要赶车了! 必须要在赌坊发现之前走的越远越好!只要出了城门没事不会停车的。” 可惜那一百多两银子了,可这钱不花不行,否则弄不走他们,假银票也哄不过人,不能为小财影响计划。 本来随便放些干饼水囊应付他们就行,不用如此“厚待”。 可是大半夜干饼子没地方买,小姐就几乎把厨房能带的吃食都扫空了,所以看起来丰富又精细,那可都是自家吃的。 都是小姐调皮,不仅亲手写了那封信专门恶心这个坏男人,还说给他们一点吃食算什么?就当是喂了狗。 这点吃食起的作用可大了,那个“晋儿的亲爹”把越体贴越重情,洪仁昊越会觉得屈辱气愤。 一旦离了心,他本就不是一个笨人,更不是一个善人,很快就会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 就让他日夜悔恨却又没有回头路可走,狗咬狗一嘴毛才有意思,这就叫“杀人诛心”! 却没想到还没出医馆的大门,洪仁昊已经被狠狠诛心了。 马车开始行进,邢玉娥揭开篮子,里面堆满了吃食。 有各色点心米糕,还有馅饼酱肉和包子,看着就精细可口,除了水囊还有一个马车专用的水壶里灌满了香茶,还是温热。 邢玉娥心里美滋滋的,晋儿的亲爹可真体贴,对她们母子如此上心,给的银子怕是有五百,不,上千两吧! (本章完) 第93章、杀人不如诛心 折腾大半夜确实饿了,邢玉娥拿起一块酱肉咬了一口,真香呀! 自从晋儿败光了家业,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肉了! 晋儿的亲爹真好,若不是真心对自己,哪里会这么体贴又大方? 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跟洪仁昊了! 徒有虚名没有真本事,连自己的女儿都拿捏不住,叔父攒下的万贯家财愣是到不了手! 早知道还不如想办法让晋儿的亲爹休妻娶自己了,他又体贴又大方,晋儿也不用当拖油瓶了!只可惜他露面的太迟了。 洪仁昊脸色越发阴沉,一看就知道这个贱女人在想什么,气的一口也吃不下。 忽然看到一角放着一个眼熟的小匣子,拿起一看正是他们家的! 里面除了他们三个的身份文书,还有三两碎银和几十个铜钱,正是他们家仅剩下的生活费! 那个狗男人居然摸到他家去了?还翻出了这个? 再看到一角的荷包,一把拿过来查看。 居然只有二十多两碎银子和一张百两银票,他妈的,这是打发叫化子? 看到洪仁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邢玉娥夺过来一看,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会只有一百两?晋儿的亲爹不是很体贴吗?或许他并不是那么有钱吧? 算了吧,连人是谁都不知道,上哪计较去?这些银子也不少了,最起码儿子安全了。 先逃出去安顿下来,哄着这明显悔不当初的狗男人找个养家的营生,俭省点也够一家人花用了。 洪仁昊气的都想杀人,他可是为了这个野种舍了万贯,不,几万贯家财! 人离乡贱,什么都要花钱,这点东西如何立足?也仅能维持几年温饱而已!可他还回得去吗? 他彻底冷静下来,要是银子再多些,倒可以丢下这母子俩跑路。 可这点银子够什么?没能力没人脉,他能找到什么好差事? 自从进了邢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安逸舒适,他已经受不了什么苦了。 看着邢玉娥青春不在却依然白嫩丰韵的模样,心中有了主意。 他神色柔和下来,倒了一盏茶递给邢玉娥: “能跑出来总是好事,喝点茶吧,别噎着了,吃饱了睡一会,我来看着福齐!” 邢玉娥也对“晋儿的亲爹”没那么期待了,儿子年少不争气,以后还得指望这个男人,得把他的心牢牢抓住了。 就像以往那样娇笑着说:“这段时间辛苦昊哥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就好好过日子。 前段时间我调理身体,大夫说我又年轻又健康,再生个大胖小子是没问题。 等安顿下来我好好犒劳你,我可是好地,耕不坏的,你有力气尽管使哟!” 洪仁昊含笑应了,又劝她快点歇一会,别熬坏了身体。 邢玉娥体贴地拿了一块馅饼递给他:“昊哥也吃点,咱们轮流休息。” “啵”地一声亲了一下他的脸,柔软温热的身体靠了过去: “那昊哥先看着咱们福齐,我靠你怀里睡一会,嗯.别乱摸,孩子在呢” 一边赶车一边竖着耳朵的阿寄听的直皱眉,虽然那半大小子昏迷着,但总在一个车厢里,这对狗男女真不知羞耻。 无忧担心会出状况,说她忙完了会暗中跟着他们,一直到送出城门,也不知这会有没有躲在哪偷听偷看,简直是污人耳朵。 哎,小姐这个小人精,真是都按她的预计来了,果然杀人不如诛心。 ****** 虽然睡的比平时晚,心中有事的轻灵却比平时醒的早的多。 诗云端着热水进来:“姑奶奶说昨夜一切顺利,吃饭的时候她再细说。” 为了防止不经意间被人发现端倪,无忧在家里那就是大归姑奶奶的身份。 叶婉云喊她大姐,轻灵姐弟俩喊姑母或者姑姑,其他人都喊姑奶奶。 这些都是轻灵提出的,叫细节决定成败,习惯才成自然。 轻灵快速梳洗更衣来到小饭厅,无忧和元宝已经梳洗好在等她,早饭也热气腾腾地刚摆好,也只有她们三个人在。 元宝干净清爽神采熠熠,杏眼黑亮慧黠,唇角带笑,小翘鼻十分可爱,一付不知人间疾苦,不逢命运刻薄的模样。 仿佛昨夜被亲爹追赶打骂讨要家产,又为生活彻夜奔波,还将要远赴他乡投亲的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轻灵认识以前的她,就知道这就是外祖父在世之时元宝惯有的模样。 如果她们认识的早,怕是早就成了“忘年交”,两胁插刀又相爱相杀那种。 担心轻灵上学迟到,无忧只说了一些最重要的,等她下午放学回来才一一讲述细节。 把元宝送回来以后,为了万无一失,她一直暗中跟着阿寄和马车,直到早上送出城来才放心地转回来,这会也刚回来不久。 自然把那对狗男女的狗模样看完了听完了。 轻灵听的直乐,元宝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一大早情绪才这么好。 果然如此,还以为是什么真爱,原来不过是恋奸情热。 真的到了利益性命相关的时候,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对于罪大恶极和穷凶极恶的坏人当然要尽快马上立刻送他归西,免其继续为害人间。 其余的仇人和坏人,最好的报仇方法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诛心、折磨、羞辱,让他(她)活的像条狗还死不了,死时比狗还不如。 还不用手沾人命吃官司。 何况是对付生父,哪怕是为母报仇,元宝也声名尽毁了,所以玉石绝不能瓦砾相击。 昨夜她们分手后,无忧带着元宝来到存物的宝楼,宝楼果真十分守信,顺利地取出了东西。 除了婚书和契书,还有一万两银票,都是邢家几十年的积累。 邢良生果然提前做了很周全的安排,留了一封信向元宝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老人家从十几岁开始谋生,从一贫如洗到颇有家底,见识过无数的人心险恶和至亲好友之间的算计欺骗。 好几次被骗的一夜赤贫甚至欠下巨债,有一次还差点送了命,最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五个字是多么惨痛的教训。 而洪仁昊肉眼可见是个不可靠的,女儿又是个立不起来的,外孙女尚年幼,他不安排周全也不行。 (本章完) 第94章、平空消失 房契铺契并不在元宝名下,而在邢良生十分信任的忘年交戴某名下。 另有一份戴某写的契约,说是受邢良生所托代管宅子和店铺,暂时过户到自己名下。 如果其女儿一家平安无事,等到外孙女元宝年满十八岁时,就过户到她名下,或者由她决定归属权。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可以随时过户给元宝或者由她全权处置,戴某无条件配合,家眷后人不得违背。 除了本人签名画押,上面还有戴某的住址和祖宅地址。 古代十分讲究叶落归根,也十分看重祭祀,祖宅和祖坟就是一个人的根基。 只要还能回得去,只要还有近支族人,只要祖宅祖坟还在,将来都要还乡,否则就是孤魂野鬼。 写上家乡和祖宅地址才是十足的诚信。 还有一份邢良生亲笔所书并签名的文书,足以证明宅子和店铺已与邢家无关。 他言及自己数年前遭遇意外,必须变卖宅子和店铺才能度过难关。 朋友戴某仗义替他平息此事,花的银子超过了宅子和店铺的市价。 他过意不去,坚持要把宅子和店铺过户到戴某名下。 戴某无奈同意,主动提出宅子和店铺过户以后,仍由他们一家继续居住和使用,什么时候还了银子再过户回去。 如果邢家无钱赎回或者主动放弃宅子,就可随时搬走,只需支付租金就行。 大周朝十分重视契约精神,只要有这两份契约,宅子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元宝手中,她根据需要拿出来就行。 现代人笑古人迂腐,可古人的诚信也确实让人动容。 第一份契约,可以保证家产不被戴某或其后人贪了去,哪怕他们十分可信。 第二份契约,可以保证家产不被别的人抢了去。 别说洪仁昊拿到了房契没办法过户变卖,就是赌坊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些重要东西拿到手,自然信心满满,无忧和元宝连夜找到戴家。 原来邢良生健在之时,戴某的父亲就过世了,一家人回乡守孝,因此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两个多月前他守孝期满,刚回到京城就病倒了。 他是个十分重信义的人,也因此数次遭遇过不去的难关,都是邢良生帮忙化解且不要任何回报。 两人表面上没什么来往,其实引为知交十分信任,所以邢良生才把最重要的身后事托付给他。 戴某守孝时遵守古礼在祖坟旁结庐而居三年,麻衣茹素身体严重亏空,勉强撑着回京,一病就是几个月,这几天刚能下床。 他很遗憾痛失至交,十分同情邢家的遭遇,也赞同元宝的决定,一力配合。 他是京城本地人,刚好认识可靠的牙行和中人操作此事,只等事情平息彻底平息,再以此宅连连出事不吉利之名出手。 本来可直接过户给轻灵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赌场不甘心暗中捣乱,比如洪仁昊在外面过不下去找上门来等一些后患,还是决定洗上几次房。 主要是轻灵不想自己一家引起外人的议论和关注。 若是有人成心闹事,虽然吃不了亏也容易成为关注点,这是她们最不愿意的,所以宁愿多花些中人费。 那些资深的中人和背后所靠的牙行,背景和势力不比赌坊差。 只要不是他们有意或者主动损害赌坊的利益,所做合法合理,赌坊也不会和他们过不去。 因为他们也有各种用来抵债的产业要洗白要变现,还得靠牙行和中人。 而邢家的产业无论有没有中人洗房,赌坊也夺不走,只能自认倒霉,谁也想不到邢良生会有这番操作。 担心洪仁昊丢下洪福齐偷偷跑路,赌坊依例派两个人盯着邢家。 巨额赌债面前,别说继父,就是亲爹丢下的儿子跑路的都不少见。 洪仁昊只是邢家赘婿,半奴半主之人,他若是跑路了,洪福齐这个拖油瓶可与邢家没有什么关系。 哪怕邢家只剩下一个小姑娘,这宅子和店铺他们也不好得手,弄不好得不偿失。 所以一定要把洪仁昊和邢玉娥看紧了。 本来两个人盯得很紧,看到邢家有人受重伤昏迷不醒送了医馆,想跑也跑不了,就偷懒回去睡觉了。 早饭后去医馆打探那消息,得知邢玉娥半夜醒来回去了,就赶紧往邢家赶。 邢家大门从里面关着,福田从门缝往外看着,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对身后的无忧使个眼色: 是时候发挥你的口技了,可不能光用来在家哄孩子! 也幸好他闲来没事闹着玩,也跟着学了一点,两人配合起来才更逼真。 两个人来到邢家大门外,听到了这几天听熟的打骂声哭闹声,象是继续逼问房契的下落。 于是放心地去了巷子口的茶摊歇脚,就算邢家人想跑,也要经过他们眼皮子底下。 盯人就是这么麻烦,既要防止人逃跑,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一直杵在人家门口。 太扎眼了不说,还败坏赌坊的名声,会吓跑潜在的客户,所以一般都守在重要位置。 中午,赌坊伙计一个个叫醒困欠债被关押的人,依例让他们净手进食,方才发现其中一个竟是自己人。 一查遍寻不见洪福齐,赶紧带人赶往邢家。 两个负责盯梢的还坐在巷口的茶摊上,一再说早上去邢家大门外看过了,人还在家里,为要房契吵吵闹闹的。 赌场的人松了一口气,人在就好,怕是夜里看守不严,或者药份量不够,洪福齐那小子半夜醒了溜出关押房。 不过他可没本事跑出去,赌坊毕竟是找乐子的地方,里面私松平常,两道门却查得比较严。 他这会肯定不知躲在赌坊那个旮旯里,一时情急没仔细找,毕竟赌坊那么大。 急急忙忙赶到邢家,却发现只剩一座空宅子。 邢家大门虚掩着,屋里空荡荡的,日常用品都在,却不见了一家人的身份文书。 值钱的东西更是一样没有,连一个铜钱都没剩下,不用说也是负债跑路了! 负责盯梢的人却一口咬定他们早上还去邢家查看过,人还在家里,吵吵闹闹动静不小,左邻右舍可以做证。 然后他们就一直在巷口盯着,就没离开过,又请茶摊老板和其他人作证。 他们这么做可没毛病,赌坊只为求财,明面上从来不会做的太过。 (本章完) 第95章、你娘为何如此软弱 赌坊慌了,又仔细在里面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洪福齐,一家三口居然平空消失。 慌忙派人去衙门查邢家的宅子和店铺。 食肆经营不善早就租出去了不说,宅子和铺子也早就过户到别人名下了!而且已经好几年了,买卖手续没有任何问题。 赌房赶紧把当时的中人和现在的房主请到衙门核实,发现确实如此。 而且户主戴某还乡守孝三年,这几个月刚回京,还一直卧病不起。 戴某听到此事大惊,不仅拿出了房契,还拿出以前邢良生手写并画押的契约,证明此房确实早就在他们名下。 又说邢家死的死跑的跑都没人了,租金也要不回来,这宅子实在不吉利,打算尽快出手。 赌房无计可施,不甘心又找到位于城北小巷的邢玉娥大哥家。 打听了一圈,并没人看到他家有亲戚上门,小小的院子根本藏不了人。 而且邢家仅能温饱,根本无余财可诈,就连房子也卖不了多少钱,再说也没有抢舅舅房子给外甥还赌债的道理,只好自认倒霉。 赌坊百思不得其解,洪仁昊哪有本事从赌坊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一家人还能从盯梢人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 除了有势力的家族和江湖高手,谁有这个本事? 后来打听到邢玉娥自未嫁时就生性风流奸夫众多,而且不挑嘴,只要出手大方就行。 后为被婆家发现儿子不是自家的种,才把她们母子俩赶出家门。 想来想去,只能是被哪个有些本事的奸夫救走了,估计就是洪福齐的亲爹,也只有他才肯费这么大的功夫。 能做人奸夫的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个范围也太大了。 赌坊本事再大也查不来,就是查出来也没有证据,只好做罢。 反正那巨额银子对别人来说是银子,对赌坊来说只是作局设下的数字而已。 又不是真的被人拿(借)走了这么多银子,大不了再找别的目标继续下套就是。 此事就算平息下来,只等着过户房子。 轻灵放学回家知道情况彻底放下心来,只等阿寄回来事情就可告一段落。 元宝也安心地住下了,等事情彻底平息后再想办法去姨母家,这段时间都不会出门。 为了让她住的安心,知道她身家丰厚,叶婉云收下了她坚持要交的伙食费。 虽然她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一个有分寸又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总是让人更喜爱。 想到无忧姑姑和轻灵的本事,元宝十分开心和期待,能认识她们自己实在是十分幸运。 满心打算多学些本事,哪怕在这里多赖些时日。 唯有强者才能自保并有能力助人,如果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法保证,何谈给娘亲报仇? 轻灵越来越喜爱元宝的性情,不解地问: “你外祖父他老人家聪慧通透,你也聪明伶俐,为何你娘如此软弱可欺?” 提起娘亲,元宝泪水涟涟: “小时候尚且没有感觉,后来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娘亲不仅是软弱可欺,还十分胆小内向,还试图改变她,却没有任何效果。 家中条件不错,外祖父又十分疼爱我们母女,那时我爹还算体贴周到,怎么会养出我娘这种性子? 我极为不解,就一再追问外祖父,才知道是我外祖母的原因。” 元宝的外祖父后来虽然创下一些家业,当初却也只是普通的穷人。 邢玉庆出生的时候,家里还在城南住着,加上战乱生计艰难,仅能维持温饱。 他为了养家糊口,天天早出晚归在外奔波,有时甚至好些天不回家,只有妻子和女儿。。 虽然很疼女儿,却为了糊口实在太忙了,也没想到妻子会如此重男轻女。 她对女儿虽然还不至于虐待,却冷淡又刻薄,从来不给好脸色,因此邢玉庆两岁才会说话。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还年轻,总会生下儿子,女儿长大一点还能帮着带弟妹,所以还不太过份。 后来一直不见有孕,越发嫌弃憎恶女儿,不仅有干不完的活,还时常辱骂罚饿,甚至动手打她,还威胁她不许告诉人。 有一次邢良生救了个病倒在街上的厨子,又照顾他养好了身体,厨子十分感激,就把一手好厨艺倾囊相授。 邢良生凭着好手艺有了稳定的收入,却越来越忙,怎么也不会想妻子会如此对待女儿,邢玉庆也被母亲吓的一个字也不敢说。 邢母也有了银子去看病,却得知是因为生女儿时家中贫困,没有请到好的稳婆受了产伤,又因无钱医治给耽误了,以后可能都不能生了。 她越发憎恶女儿,背过人打骂凌辱是常事,还不许哭不许对人说,伤痕也都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 还好她担心丈夫疑心,倒不敢饿着女儿,丈夫做了厨子后家里吃食好,女儿又瘦又小也瞒不下去。 邢玉庆从小被吓怕了,从不敢流露分毫,因此邢良生一直不知女儿的处境。 后来邢良生在大酒楼做厨子,收入也越来越高,就想送女儿去上学。 邢母不敢违逆丈夫,就恐吓女儿自己提出不想去。 邢良生实在太忙顾不上深究,再加上自己也有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就放弃了。 这些都是后来邢玉庆自己说出来的,否则谁也不知道。 邢良生后来买了宅子,还盘了个小食肆,却为挣家业越发忙碌,依然对女儿的处境一无所知。 这时邢家大嫂,也就是邢玉娥的亲娘想让自己儿子兼祧两房继承小叔家业,就各种在邢母面前挑拨。 说这么大家业肯定不能便宜外人,邢良生肯定要纳妾生儿子,劝弟媳早做打算,将来别被狐狸精骑到头上。 还说什么纳妾还是好的,弄不好要休妻另娶。 邢母越发恨女儿毁了自己的一生,让她没有儿子依靠,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将来还要被别的女人鸠占雀巢,待她也越发狠毒。 其实邢良生少年时父母亡故,兄嫂不仁,为生存吃了许多苦。 他那么辛苦劳碌,只想让妻女过的好一些,将来招婿养老,根本没有纳妾另娶或者让侄子兼祧两房的想法。 (本章完) 第96章、杀人不见血 元宝说着说着忍不住低泣起来。 “后来还是邻居实在看不过去,偷偷告诉了外祖父。 外祖父这才知道娘亲受的苦,他气愤之下大骂外祖母没有人性,扬言要休了她这个毒妇。 外祖母极为偏执要强又心胸狭窄,从不反悔自己,觉得什么都是别人的错,趁人不注意悬梁自尽了。 是娘亲第一个发现的,被人发现时晕倒在地,她那时才十二岁,受了惊吓后变得半痴半呆。 有将近一年都不开口说话,也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吃饭都要一个人躲在屋里。 外祖父十分难过自责,安葬了外祖母后,就把宅子卖掉搬了家。” 大家扼腕叹息,真是一个坏(不正常)女人毁全家,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元宝拭去眼泪: “也不全是坏事,否则我也不会认识你们,也没人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后来外祖父就在城东买了宅子,另盘了一家食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债,就是现在这个宅子。 就为彻底脱离以前的环境,也远离邢玉娥一家。 他为了陪伴娘亲,请了可靠的掌柜打理生意,隔几天去查账。 还陪娘亲逛街出游、去寺庙上香小住,鼓励她主动和人说话,又请了性子和善的女师上门教她读书识字,娘亲渐渐好了一些。 他也坚拒别人说亲,说一辈子再不成亲,将来给娘亲招婿,免得嫁出去被人欺负。 后来却发生了掌柜报虚账并卷了流动资金逃跑的事,食肆差点开不下去。 外祖父都咬牙坚持住了,生意也越来越好。 在他的呵护和细心开导下,娘亲也惭惭恢复了正常,却已经改变不了胆小软弱的性子。 而且一受到大的刺激就会晕倒,才会中了邢玉娥的毒计。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这也是外祖父刻意把我培养的坚强胆大,从小就教我各种人情世故的原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说我皮得不像女孩子。 娘亲虽然胆小又软弱,却是十分疼爱我的,我磕碰一下她都心疼的掉眼泪。 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好的娘亲,所以我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让那一对狗男女得到报应!” 又是一个被重男轻女毁掉的可怜女孩,还是亲娘犯下的罪,幸好这个亲娘也遭到报应。 元宝也有了新的打算: “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打算投靠姨母,却未必要嫁到他家。 因为我打算将来的儿子中一定要有一个姓邢,不,如果只生一个也要姓邢,如果他们不愿意就退亲算了。 不行我就招赘夫婿,我可不像我娘,我一定要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姑姑你多教我些本事,我要变得强大起来,将来若不听话就打他!休掉他! 大户人家能去母留子,我就去父留子! 外袓父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我不能让他老人家断了香火传承!” 虽然轻灵实在不能理解古人对姓氏和香火的执着,还是十分动容,这姑娘的心性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元宝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家里也随时欢迎你,永远都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朋友。 杀人不见血才是最好的方式,那对狗男女不用脏你的手,更不能为他们背上杀父之名,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离了邢家的庇护他们什么也不是,相信我,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不想让元宝被仇恨左右了心智,更不想让她为此毁了自己的一生。 元宝知道那对狗男女被一封信“杀人诛心”的事,自是十分信服,一再保证绝不做傻事。 无忧和叶婉云也十分动容,叶婉云轻轻地说: “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女儿和孙女,你娘亲和你外祖父一定十分欣慰,你好好生活就是,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们。 宅子和铺子你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原价再买回去,就当我们暂时替你看管着。 灵儿说的对,让敌人自相残杀才是最好的报仇方式,不用脏了你的手,更不能毁了你一辈子。” 无忧也说:“你不是想学东西吗,你这段时间也出不去,就在家教你吧。 你已经错过习武最佳时机,我只负责倾囊相授,能学多少是你的事,有什么都不如有本事。” 元宝十分惊喜,连连点头。 轻灵看着娘亲温婉柔和脸,对她从没有一丝不耐烦,从没有少爱她半点,永远只有无尽的宽容和疼爱,忽然忍不住了。 她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贴着她的脸:“娘亲,幸好你是我的娘亲!” 与平时那个脸皮无限厚、心眼无比多、精力无比充沛的皮猴子简直判若两人。 无忧甩了个鄙视的眼神,啧,还矫情上了。 元宝眨眨眼睛,哎,轻灵妹妹虽然十分聪明老练,其实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从小又没受过什么委屈,肯定是娘亲的事吓到她了,等会哄哄她。 叶婉云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体会到了她的情绪,她轻轻抱住轻灵,拍着她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入夜以后,坐在马车前吃了两天土的阿寄终于平安回来了。 他本来打算把洪仁昊一行送上一程就雇个马车再不管了。 又想到赌坊消息灵通耳目众多,为了不被查到线索前功尽弃,愣是自己赶车把人送远了。 一路上还得抽空教他们如何隐瞒身份和行踪,如何不被人骗,如何尽快落脚,免得被抓回来让他们白费功夫。 为了车行走露消息,他还从附近村里雇了一辆骡车,让把他们再送上三天,不得不花费几两银子的车费。 因为洪仁昊把银钱全自己拿都着,大概心里实在亏的慌,一个铜钱也不肯出,包括路上买吃食。 反正有洪福齐的“亲爹”派来的人掏费用。 至于那三人一路上如何丑态百出如何各怀鬼胎,他挑能说的都说了。 大家听的兴奋异常,元宝满眼的崇拜: “灵儿妹妹,这算不算杀人不见血?你说的对,果然都不用脏我的手!” 无忧忽然冷笑几声:“可我更喜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意恩仇!鸡犬不留!” 第97章、也是谋财害命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意恩仇!鸡犬不留? 几个人打个冷颤,齐齐看向无忧。 无忧神色顿冷:“怎么?你们这些善人圣人好人接受不了了?” 几人暗悔自己反应过激,哎,没办法,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元宝第一个出声: “不,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过是报仇的方式不同!” 婉云也握住她的手:“不,姐姐,我们已是一家人,又怎能不相信你?” 轻灵也赶紧说: “不,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以后,姑姑报仇我望风,姑姑雪恨我递刀!” 大家扑哧笑了,无忧满身的疏离猜忌如冰雪消散,她点了点轻灵的额头,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皮呢?好一个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好一个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世人只知站在纲常礼教的高度随意批判评说他人,却从来不问缘由!” 无忧的神色冷厉起来: “既然你们愿洗耳恭听,那我就竹桶倒豆子了,这些年一直压在心里,简直憋坏我了。 我却从没想过告诉别人,就是不想被人非议猜忌,现在全部告诉你们。” 三十年多前,青州有一富商金满堂,先做过盐商,后因故转行开起了连琐的绸缎庄,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 可惜家有妻妾无数,却中年方得一女,叫金铃,自是百般宠爱。 等到金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金满堂已经年近五旬,妻子也去世了。 他担心金铃嫁到别人家受委屈,就打算招个赘婿。 那时时局开始动荡,大多数人生活艰难,绸缎毕竟不是生活必需品,生意越来越萧条。 金满堂年纪有些大了,招个平庸的赘婿担心守不住家业,招个能干的担心将来会谋夺家产还对女儿不好。 思来想去,就打算在几位好友的儿子当中找一个合适的女婿,把女儿嫁出去。 愿意陪送一半家产作嫁妆,等他百年之后再继承剩下的一半。 至于子嗣和香火,只要女儿幸福,不要也罢。 如果亲家愿意让一个孙子随母姓,当然皆大欢喜,但他是不会主动提的。 这时,好友白越上门为嫡次子白松楠求娶金铃,说将来一定会待金铃如亲生女儿,也一定会过继一个孙子给金家延续香火。 金满堂对好友的家世和能力都很满意,白松楠也俊秀讨喜,与金铃年貌相当,就是有些花名在外,行事不太稳当。 就有些不太愿意,白越一再保证儿子只是年轻不懂事,以后定当从严约束,让他以后绝对安份守己。 白松楠也主动上门认错,百般赌咒发誓,于是两家定了亲,只等一年后完婚。 后来有人劝金满堂,小心被吃了绝户还翻脸不认人。 最好收个品性好的嗣子,一半家产做陪嫁,一半留给嗣子,将来女儿也有娘家依靠。 金满堂当即顿悟,他爱女心切,总想给女儿更多的保障,反而更可能招祸,于是打算回乡找个血缘近又品性好的族侄过继。 回乡途中要经过一段比较险要的山坡,没想到马匹受惊冲下山坡滚落江河,一行四人尸骨无存。 金铃闻讯悲痛欲绝病倒,加上管家也一起葬身深渊,家中乱成一团。 白越强忍悲痛挺身而出,一力主持设衣冠冢安葬了好友,遣散旧仆管事,暂时代管金家的产业。 又在热孝期为白松楠和金铃办了亲事,令儿子以子嗣身份替岳父守孝三年,将来次子必须姓金,如果只生一子也姓金,一时大家都夸白越高义。 金铃从小被娇养长大,是真正的闺阁女子,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还要守孝三年,根本掌不了家业。 白家“无奈”替儿媳打理嫁妆,接管了金家所有家业。 孝满后金铃怀孕生女,公婆疼爱丈夫体贴生活优渥,就一心照顾女儿,也从没提过嫁妆的事。 女儿白金花一岁时,无所顾忌的白松楠旧病复发,勾搭上一个获罪返乡的六品官员庶女潘氏,还说服父母纳为妾室。 白越想着潘家虽在没落,却在京城也有些故交人脉,就同意了。 其父潘晋美因家产罚没生活艰难,也愿意搭上富商。 此事死死瞒着金铃,而金家陪嫁的几个忠仆早就被用各种办法或打发或收买了,根本没人对她说实话。 就在潘氏即将进门为妾前夕,潘晋美被恩师所救,官复原职要立即回京赴任。 一个官家千金哪怕是庶女,也不是一个商户能肖想的,更何况是做妾。 于是纳妾之事就此作罢,白家还送上重礼赔罪。 没想到却被嫡母发现潘氏已经有孕,眼看两家要结仇,白家主动捧上大笔银子,并提出让次子合离另娶。 潘家同意了这桩亲事,却不同意白家合离,因为会有后患,正好白家既不愿返还嫁妆还另有打算,于是两家一拍即合。 某日,白松楠说岳父的祭日快到了,他当年出事后尸骨无存,平时祭拜的也只是衣冠冢,心中十分不忍。 岳父也从未见过外孙女,就提出想带妻子女儿一起去岳父当年出事的山坡上祭拜。 金铃十分感激无有不从,只是那里有些远,要提前两天出发。 出发的那天早上,白松楠忽然小腹疼痛死去活来,请了大夫看过说是肠痈,必须卧床静养尽快医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在公婆的苦劝下,金铃带着女儿独自前往,除了车夫和护卫,女仆只有婆母的一个心腹婆子跟着。 一路颠簸来到当年父亲出事的山坡口,金铃十分悲伤,哭得不能自抑。 云婆子在一旁哄着吓哭的小金花,车夫帮着摆祭品堆纸钱。 纸钱刚刚燃起,车夫忽然大喊一声“少夫人小心!” 金铃大惊,猛地转身,却发现车夫和护卫撕扯在一起。 更让她魂魄俱散地是,云婆子抱着女儿正悄悄往一边豁口走去,那下面就是悬崖! 她像是被激发了无限潜力,飞奔过去抓住了她的裤脚,云婆子摔倒在地,小金花摔的哇哇大哭。 金铃又怒又怕,拿起一块石头砸在婆子头上,赶紧抱起女儿哄。 还好冬日穿的厚,又包的严严实实,没受什么伤,只是摔疼了。 第98章、也是一尸两命 金铃刚松了一口气,那个护卫用匕首捅倒了车夫朝这边走来。 金铃哭着求饶无果,又说自己宁愿赴死,只求放过女儿。 护卫却十分冷漠地说:“老爷说了,你们都必须死!” 老爷?哪个老爷?白家的仇敌? 金铃来不及细想,只能转过身去,死死地把女儿护在怀里,任由对方用匕首一下一下地扎进她的后背,忍着巨痛拼命哭喊救命。 就在绝望之际,护卫忽然倒地气绝,眉心扎着一只颤动的羽箭。 一个骑马的灰衣女子飞奔过来,手中还举着一张弓。 她也被眼前的惨相吓了一跳,立即翻身下马,先把气绝的护卫拖到一边,又上前查看金铃母女俩。 金铃伤势很重,如果不是冬天穿的厚,早就送了命。 小金花一直被母亲护在怀里用棉斗篷裹着,只是哭晕过去了,没有受伤。 灰衣女子很快点穴护住金铃的心脉,又给她用了金创药。 车夫也奄奄一息,也用了金创药,用银针止了血,婆子只是被砸昏了,倒没有大碍。 金铃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又指着车夫和婆子,灰衣女子会意,先拖过车夫。 车夫是白家世仆,年近四旬,却老实木讷只会赶车,也没有娶妻,孤身一人。 他关键时救下金铃,是因为金铃刚嫁到白家不久,他的老娘生了重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却没人肯借他银子。 金铃看到后给了二十两银子,让他全力给人治病,不够再传话来取。 虽然也没有救下老娘,却缓解了她的痛苦,让她走的很安详,后事也办的风光,也让他心中没有遗憾。 他一直记着金铃的恩情,这次奉命送她来此祭拜,心中十分高兴,打算回去时当面感谢夫人。 能救夫人一次,还了恩情,他很高兴,说完就咽了气。 然后云婆子也被拖了过来,怎么劝说虐打也不肯开口,灰衣女子威胁要去白家杀她的儿子,方才情急开口了。 如梦初醒的金铃才明白今日的遭遇都是婆家人设计的结果,并非是护卫被仇家收买,而车夫至死也以为是护卫背主行凶。 那个老爷,指的是公公白越! 所以丈夫才“突发急病”,婆母才安排心腹云婆子相送,他们居然狠毒到亲骨肉也没打算放过。 云婆子以为自己是白夫人的心腹,办完差就能回去,还能得到厚赏(封口费)。 却不想杀媳杀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又怎能多个知情者?如果她活着回去,主子却送了命,这不是明着告诉世人真相吗? 至于新来的护卫,根本就是雇的杀手,除了他此行人都是死路一条。 云婆子被灰衣女子点酲后又悲又悔又恨,顿时竹桶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当年白越因决策失误弄出巨额亏空,必须用一大半的家产才能补上。 刚好听说金满堂要给女儿找夫婿,就心生奸计,主动为次子求娶。 然后打算过段时间让金满堂意外亡故,才能以热孝之名尽快迎娶金铃,也能尽快掌握金家产业,过继嗣子一事只是让他提前动手了。 这个计划里金铃也不会善终,迎娶潘氏也只是让白家提前了动手的时间。 至于连孙女也要害死,一是因为潘家不想留后患,二是因为白家想要斩草除根彻底掌握金家的家产。 今天就是她母女意外而亡尸骨不存的日子,和金满堂一样的下场,是灰衣女子救了她们。 在一大笔横财面前,一个孙女算什么,就是孙子也能舍弃。 云婆子讲完所有前因后果,就捡起匕首抹了脖子,夫人让她死,回去也活不成,还要连累家人。 金铃伤势严重已经奄奄一息,因为不放心女儿才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灰衣女子给她诊脉,却发现她已经身怀有孕,因为时日太浅才没有察觉。 她自我介绍是江湖人士,名叫昔年,三十多岁。 金铃放心地托付了女儿,给小金花改名叫无忧,肯求昔年不要对女儿提起身世和仇恨,让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后来,她一只手拉着金花的小手,一只手抚着肚子咽了气,就连昔年也当场落泪。 无忧长大后不时追问自己的来历和亲生父母,昔年一直忍着没说。 后来她受了重伤引发沉疴顽疾,眼看熬不过去了,想到自己走后无忧再没法知道身世,会成为一生的心结。 而且江湖儿女一向快意恩仇,最见不得作恶之人逍遥自在,无忧也有这个能力报仇。 就在临终前把什么都说了,又告诫她不要伤及无辜。 无忧听完果然受不了,安葬师父后,处理完手头所有事情,就开始打听白家的消息。 白家大概坏事做的太多,那时已经败落并四分五散,除了白松楠之外,与其他儿女也断绝了往来。 大宅已经变卖,现在的宅子只住着老两口和白松楠,还有六个家奴和一个通房丫头。 原来大家渐渐猜到了金家家破人亡的真相,全都疏远防备,无人再肯合作。 金铃母女俩出事后更是臭名昭著生意一落千丈,两个女儿也在夫家的逼迫下与娘家断绝往来。 再加上每年要送给潘家大笔银两,家道日益中落,而潘氏不小心滑胎后却不再生养,还不许白松楠纳妾。 他又暗中勾搭上一个小户女子,还有了身孕,趁妻子回京城探亲时把人纳进来。 白越夫妻俩不忍见次子断了香火,又恨亲家盘剥太狠,就没有阻拦。 潘氏回家后气极将爱妾打死,白松楠一怒之下将她推倒,后脑磕在石沿上猝死。 白越将大半家产送给潘家方才保住全家,其他两个儿子早就不满父母做事不择手段,更深恨家业被败光。 就逼着父母分了家,举家搬到外地不再往来。 白家从此不及以前十之一二,家里也只剩白越夫妇和白松楠,就连大宅子也变卖了,家奴也遣散了大半。 也再没人肯与白家结亲,只好给丫头开脸,如今的通房已经是第三个了,却一直未生下一儿半女。 本来白家如果只是谋财,事情到此就可结束。 可他们还害了金满堂主仆四条性命,连一岁的亲骨肉都要斩草除根,金铃还是一尸两命,此仇自然要报。 无忧先把家奴和通房全部打晕捆在一起扔进地窖。 虽然她嘴上说的狠,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什么快意恩仇,鸡犬不留,其实还是不愿意滥杀无辜。 (本章完) 第99章、我也要斩草除根 白家三口人被无忧从睡梦中抓起来扔进祠堂。 又点亮祭烛,一掌把结实的供桌劈去一角,三个人吓得瘫倒在地。 白越以为是别的仇家雇人报仇,做梦也没想到眼前“女侠”的身份,他拉着妻儿跪地求饶,承诺愿意奉上所有家财买命。 无忧看着三个人的丑恶嘴脸,冷笑连连,从颈间拽出一物: “老毒妇,可认得此物?” 只见一只镶着红宝的长命锁,金灿灿沉甸甸,翻到背面,上面刻着“金花”二字。 白夫人吓得顿时瘫软在地:“你,你,你是谁?” “你眼瞎了吗?没看见‘金花’两个字吗? 怎么,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了?我小时候不是天天戴着,从不离身吗?现在想起来了吗?” 今晚直接面对的都是将死之人,仆从也是在睡梦中被打晕的,因此没有易容,担心万一被夜行者看到戴了头套。 头套取下来,那张脸依稀可见幼时的模样,还各有些白松楠和金铃的特点。 三个人如见鬼魅:“你你你,你不是都死了快二十年吗?” 外面冷风呼呼直响,烛火忽明忽暗,祖宗牌位从下往上一层一层,阴森可怖。 无忧倚着供桌,脸上也满是阴影,手里攥着锃亮的匕首,象索命的女鬼。 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记忆中天真可爱的婴孩联系起来,又觉得她不可能是“死去多年”的金花。 “哈哈哈,是啊,是被你们害死了!可阎王觉得我身负血债不肯收,让我回来报仇,怎么,满意了吗?” 白越最先冷静下来,断定无忧是知情者假冒的,一直跪地求饶。 无忧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踩着他的胸膛,一五一十揭露了他们对白家做下的所有恶行。 三人大惊失色,那些事不是已经应死尽死无人得知了吗? 莫不是当年那个杀手又想借此生财?还是当年被那个对头盯上了,现在借机落井下石? “呵呵,莫非还在想是谁派我来的?告诉你们啊,是金满堂派我来的!是金铃和她腹中的孩子派我来的! 是你们金家那天派去的车夫、婆子、护卫派我来的!” 白松楠瞬间失声:“你是说金铃她?她当时已经.” 白夫人也惊叫一声低头哀泣,次子年近四旬却膝下荒凉,他们多么盼望着能有个孙子。 金花若是个男孩,估计当年也下不去手. 金铃冷笑连连,亲孙女都能下毒手,这付嘴脸好像有多稀罕一个都没影的胎儿似的! “这些年,我倒是学了些看相术,让我来看看你们的下场!” 先对白松楠说:“你又蠢又坏下作无耻,会被亲生女儿手刃!” 又对白夫人说:“你又蠢又毒没有底线,会被亲孙女捅死!” 又对白越说:“你奸诈阴毒不择手段,不仅要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还会被亲孙女活剐!” 三个人吓瘫在地,一时臊臭难闻。 白松楠爬过来抓住无忧的衣袂:“金花呀金花,爹当年可疼你了,怎么能舍得害你?” 又一指亲娘:“都是她!都是她做的,我还以为云妈会把你抱回来的!爹当年可是难过了好久! 你如今是爹唯一的孩子,父女俩哪有什么隔夜仇?我们前嫌尽释好不好?爹的家产都是你的! 咱家的银票契书和重要东西都在你祖父书房柜子背后的” 白越怒目以视,白夫人也哭嚎起来:“不怪我!不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是松楠,不,是你爹后来那个岳父潘晋美逼的,他说官家女嫁给商户为继室面子上过不去,最好处理干净······” 白越再次冷静下来:“无论你是女侠也好还是金花也好,无论是寻仇还是为财,事隔多年万望放过! 白家虽然没落,余下产业也可保你一世无忧,只求放过我们一家性命!” 无忧一耳光把这个罪魁祸首扇倒在地,打开脖子上金锁的机关。 里面嵌着一块小巧精致的黄铜印章,上面刻着“金满堂印”,周围还有一些奇怪的防伪纹路,与金锁几乎融为一体,颜色又相近,看起来天衣无缝。 “看到没有,我外祖父当年早就把真正的家底存进了宝楼,价值超过百万两! 你们白家鼎盛时期全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半多吧? 他老人家低调,早年曾遇贵人提携,身家不是你们能想的! 你们用尽手段得到的全部加起来也才是四分之一,可笑不可笑? 而存取的印章就藏在这只长命锁里! 我娘当年并非不知道你们占了嫁妆一事,只是听从外祖父的话不计较那点东西而已,反正你们也不敢苛扣我们母女的花销,反正大头在她手里握着。 她处处忍让,却没想到你们夺了财还要害命! 你们愚蠢恶毒贪婪无耻,为得一点好处坏事做绝,下场又如何呢? 是财源滚滚了还是人丁兴旺了?是声名显赫了还是官运亨通了? 以为我能看得上你们的那点家底?都不够这些年金家的产息!” 她把三个人踢倒在地:“当年你们斩草除根,今天我也要斩草除根! 我先把你们全杀了,再把其余儿女孙辈全部杀掉,让你们真正断子绝孙!” 母子俩已经吓瘫,白越一看活命无望,只恨当初没把这孽种掐死,怒骂道: “你也是我白家血脉,还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杀父杀亲不成?想让我白家断子绝孙,除非你也自戕!” “呵呵,我是金家血脉,名叫金花,只是借你白家的种而已。 有你们杀媳杀孙做恶在先,我还怕什么? 生下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祖宗估计也不愿享受什么人间香火,我杀了你们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说完不再多言,一人一掌打在喉部,让他们不能出声。 然后杀人还要诛心,先一刀抹了白松楠的脖子,白越夫妻俩目眦欲裂。 然后一刀捅了白夫人,她再坏也是帮凶。 轮到白越这个罪魁祸首,自是不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就塞了他的嘴捆在柱子上,狠狠折磨了一番。 然后按照白松楠刚才说的位置把有用的东西全部拿走,又洗劫了其他财物首饰,就当替金家收取利息。 并不是她看上这些东西,如此灭门大案官府肯定全力追查,不拿财物会被认定为寻仇,容易被查出线索。 如果弄不清到底是打劫还是寻仇,呵呵,范围太广了,慢慢查吧。 然后一看白越还有一口气,就浇上油一把火烧了祠堂,很快火光冲天。 官府很快就会救火善后,那些家奴也会获救。 至于杀死白越所有儿女和孙辈,只是为了让那一对老毒物更痛苦更绝望而已,她才不会滥杀无辜。 (本章完) 第100章、小兰的亲事 灭了白家满门后,无忧歇息游荡了一段时间开始调查潘晋美。 查出潘晋美作恶多端,是名符其实的狗官后,就再没什么顾虑,准备找时机动手。 潘晋美自知树敌太多,虽然职位不高,防守却十分严密。 不仅雇了好几个高手随身保护,府中侍卫也十分厉害,还设有重重机关。 无忧好不容易杀了他却身受重伤,还被一个高手穷追不舍。 拼尽全力与他同归于尽后,自己也奄奄一息倒在一个偏巷里等死。 街上到处都是官兵追捕的声音,她不想被抓受辱,准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自尽。 与朋友相聚归来的肖文轩恰好带着随从路过,他那段时间进京述职。 肖家京城置了一处私宅,供进京述职走动时落脚,肖青云在国子监读书时就住在这里,刚好就在这条巷子里。 正好看到正欲自尽的无忧,一把打掉她的匕首: “是你杀了潘晋美那个狗官吗?我听外面到处都有官兵在喊抓人。 大侠别慌,你是为民除害,我一定要救你,我家有地方藏人,还有好药,赶紧进去再说!” 他赶紧让人把无忧背进去,还安排人善后并引开官兵,又想尽办法为她治伤。 无忧在肖家私宅一直养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彻底恢复,不仅十分感激肖文轩,更敬仰他的人品。 再加上没有着落,就做了他的手下,也帮他做了不少事。 也正是养伤那段时间,她对京城渐渐熟悉起来,肖家在京城的一些人脉她也能联系的上。 肖文轩身边能人众多,生活安稳,无忧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后来因为是女子之身被派来保护叶婉云,就打算一直留在她身边,因为实在无处可去。 她自记事起一直就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居无定所,根本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这些年反而是记事以来最安逸也活的最精细的时光,也知道了生活本来的样子,更产生了几分眷恋之意。 一般人是不会让年仅八岁的女儿听这些“血腥暴力”和“少儿不宜”的。 可叶婉云显然已经被“不一般”的女儿磨练的不再是一般人,所以轻灵才从到头尾听完了。 她眼馋地盯着无忧的胸前,被敲了一记响指: “死丫头,乱看什么!” 她委屈地捂住额头:“姑姑,我是在想,你那只装着百万家产的金锁,是不是还在那里挂着?” 元宝噗嗤一声笑了,无忧白了她一眼: “当然在呢,东西也都在宝楼好好存着,随时都能取。 记住了,我可是身家最丰厚的,以后出门就不要跟我抢着付帐了!你那三瓜俩枣还是攒着吧。” 轻灵砸吧着嘴,羡慕的直点头,又挤挤眼睛: “我觉得金花这个名字挺好,反正无人知道过往,你不如叫回原名?” 无忧忽然垂下眼眸镇定地端起了茶杯:“以后或许用的上。 哦,小元宝,你不是说你娘的事还有两个帮凶吗?告诉我是谁,还有你想怎么报复? 你叫我一声姑姑,以后我就罩着你!” 元宝:“王二娘说我娘胆小,哪里敢捉我爹的奸,是被两个人百般窜掇挟裹的,否则还能逃出一条命来! 那两个人,一个女儿都出嫁了还勾三搭四,一个最喜欢占小便宜” “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对症下药的!” 轻灵怎么看她都不对劲,这听着怎么像是在岔开话题? 叶婉云眼睛闪了闪,清了一下嗓子十分突兀地说: “你小兰姐姐要定亲了,过几天就销了她的奴籍,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你这个皮猴子没事不要老烦她,让她安心绣嫁妆。” “啊?小兰姐姐要嫁给谁?我怎么不知道?”轻灵立马被带到一边了。 “后面巷子口向左拐弯再过两条街再转一个弯往里走从左数第五家那个” 轻灵气的直跺脚:“娘,你又学我说话!你不说算了,我自己去问!” 叶婉云一把拉住她:“别去了,她脸皮薄,我说好了! 前面念春坊有个槐树巷,开着一家蒲记米粮铺,前铺后宅那种,生意稳定,口碑也好,乡里还有祖产。 店主相中小兰懂事能干性子乖巧,想为他家长子求娶! 他以前定过亲,女方成亲前出了意外,才耽误了。 你王婶子和阿寄叔都很满意,小兰也相看过,蒲大郎端正能干,两人也都愿意,过几日开始走礼,明年开春成亲。” 哦,听起来真不错,小兰姐姐再怎么销籍,也曾是奴才出身。 在京城有宅有铺有生意,乡下还有祖产,男方也端正能干,好象确实是很高攀了。 相中小兰姐姐懂事能干性子乖巧,怎么听着又像是在找免费又听话的帮佣和伙计? 可普通人家娶妻,又不是娶来看的,难道要找个貌美如花娇娇滴滴不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就因为太顺利太满意又挑不出毛病,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 叶婉云太了解女儿了,警告她说:“你可别乱出什么妖蛾子。 你王婶子可谨慎了,花了不少心思打听,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 你阿寄叔还在他家房顶上蹲过整整三夜,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哦,轻灵完全放心了,阿寄叔的身手她可是清楚的。 守了三夜都没查出问题,可能真没问题,再胡思乱想,那就是被害妄想症。 何况离的又不远,真有问题也多少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王婶觉得女儿幼时吃了苦身体弱,就多留了两年,小兰姐姐说亲已经算是晚的,确实不能再耽误了。 万一嫁过去过的不幸福,就打上门去逼他们合离,带着嫁妆和娃走人哪种。 就是别人不出面,阿寄叔的本事也能做到。 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过了几天,仕林巷发生两件大事。 一件是官兵大白天捉贼,却当场捉到奸情,听说辣眼睛极了,大家用它下了好长时间的饭。 还有一户人家莫名失火,还好扑灭及时没有殃及邻里,家产却烧光了,那家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后来又传言是元宝的亲娘被奸夫淫妇害死,女儿又下落不明,阴魂不甘搅的仕林巷人人不宁,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事。 于是有好几家(包括被捉奸的那家)都搬走了,旧房或租或卖。 至于搬不走的,整条巷子都是香火味和木鱼声,持续了好长时间。 (本章完) 第101章、银子给的安全感 自从上女学之后,轻灵就缠着娘亲要独睡,值夜的只能睡在外屋的软榻上。 她还必须要关上卧室门,不用担心有人忽然闯进来。 她还习惯定期打开匣子清点私财,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 一匣子娘亲置办的首饰,价值超过三千,还有五百两银票和一些银锞子。 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了任何依靠,这些财物也能支撑她平安长大、并在这个世界有个立足之地吧? 或许她只是需要这份银子给的安全感吧,好让她空落落的心踏实一点。 对于一个身怀绝秘遗世独立的老灵魂来说,这一墙一门之隔,才是真正属于她的空间。 每天晚上临睡前这段时间,也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间。 只有这时她才是真正的自己,不再是年仅八岁的小女孩,不用再演什么戏。 才敢露出一付与灵魂相匹配的老成样子,才能露出最真实的表情随意发呆想像回忆叹惜。 幸好演技早已入骨,只要打开两扇屋门,她身份自然转换,神态无缝衔接,迅速变成一个八岁女孩出现在人世间。 她在这人间寂寞行走,一点也不孤独,却一直一直都很寂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泪下的寂寞。 比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还要寂寞。 比举杯邀明白对影成三人还要寂寞。 太祖皇后,她以前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两人是否真的来自一个地方? 她是否也曾感到寂寞入骨无法诉说无法记录无法排解? 她是富贵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享受当下还是时刻盼着能回去? 她殚精竭虑为个时代做了这么多事,不仅是因为悲悯、不甘和激情吧? 恐怕也是为了排解这份天下独一无二的寂寞吧? 她是否曾对恩爱一生至死不负的太祖畅开过心扉?诉说惊世骇俗的前世和过往? 听说寂寞有人分担就不再是寂寞。 如果那样她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 什么时候她也能找到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诉说所有过往,共担这独一无二的绝秘和寂寞? “砰砰砰,小姐,你睡了吗?我是诗云,有件事想对你说。” 轻灵从情绪跌宕思绪万千中清醒过来,诗云这会敲门,应该是真的有事。 轻灵披衣下床,打开房门的一刻,八岁灵魂立即附体,她露出应有的天真神态。 诗云却扑通跪下: “小姐,你以前曾告诉过我,有什么困难或者心结一定要告诉你,你会尽全力帮我。 让我不要压在心里或者私下解决,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轻灵一愣:“你起来说吧,你跪着我坐着,我哪有心思听你讲话?” 诗云赶紧起来忐忑不安地开口了:“是春芽妹妹的事,她太可怜了!” 轻灵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叫春芽的小女孩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人家有爹娘,外人无法插手,她自己也才是一个“孩子”。仅能勉强自保。 诗云每月都要抽出一天时间去看春芽,估计月钱基本花给朱家了。 诗云每次去了回来后都累得不行,大家从不拦着她,还送一些吃食和不用的衣物让她带过去。 轻灵从没拦着她的善意,反而处处提供便利。 因为这一份善意,那对狗爹娘就会为了好处留一些情面和顾忌,春芽就能活下去。 “夫人和小姐好心,从没拦着我帮春芽妹妹。 本来以为只要我真心护着点,哪怕苦些累些,她好歹也能平安长大。 谁知朱婶子为了给儿子攒家业,居然要把她卖给青楼! 还说那种地方只要长的漂亮就行,不会说话也不影响生意,这是人说的话吗?还不到六岁的孩子! 朱大叔可是亲爹呀,居然同意签卖字画押!明早青楼就过来交银子领人!” 诗云难过地哭了起来。 轻灵也惊呆了,这简直是无耻恶毒无下限!不仅后娘坏,亲爹更不是人! 自大周建朝以来,就定下严刑重典,青楼买良家子,要么是及笄以后的成年女子自卖自身,要么必须从亲生父母手中真接买人。 不能经过人牙,不能来历不明,不能强买强卖,还必须在官府存档记。 否则以拐卖幼儿罪或者逼良为娼罪重处,至今明面无人敢违。 没有亲爹签字画押,官府不会认可,青楼也不值得为一个失语的小女孩担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这个没人性的亲爹同意签字画押了! 别说诗云,她都听得义愤填膺。 “这么远,你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是严大哥特意来告诉我的,有一次我从大杂院回来晚了,他一直把我送到门口,所以才能找到。 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们一家暗中护着春芽妹妹,自己都吃不饱,还给她塞吃食。 街坊们虽然都很气愤,却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去劝还被骂了出来。 他不想让我蒙在鼓里,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才来说一声的。 朱大叔若真同意签字,春芽妹妹一辈子都毁了!” 轻灵知道诗云的心思,她可能以为这是花银子就能办到的事。 岂不知天下太平久了,青楼想买人并不容易,如果真的看上了,哪怕花大价钱也要得手。 并不是她舍不得银子,而是青楼相中的人,如果她砸银子抢人,肯定要被记恨。 那些人黑白通吃背景强大,做事不择手段喜欢使阴招,她们一家能承受得起的。 话本子上那些敢跟青楼抢人的公子小姐们,哪个不是背景强大到根本惹不起? 她拿到的剧本不是修功德,更没有普渡众生达济天下的能力。 但只要能办得到,她愿意尽力保持一份善念,这一念就是别人的一生。 现在就去找侠肝义胆的女装大佬无忧,大家商量商量,想一个既能救人,又不留后患,还花最少代价的办法。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诗云才明白自己实在见识有限,也顿时安心了许多。 爹爹以前教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没有什么万事如意,尽力就好。 如果小姐和姑奶奶都没办法,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果能把春芽妹妹救出来,自己这一生都把她们当恩人,愿为主子生,愿为主子死。 喜欢此文的亲们求月票,可以助推榜单排名靠前! (本章完) 第102章、你家出事了 无忧听完事情的经过,想到自己和娘亲的命运,想到师父无私的疼爱呵护,斩钉截铁地说: “当然要救,这么坏的爹娘,这么可怜的孩子,还能让他们得逞? 实在不行就先把人偷出来,有我在怕什么? 来一个打死一个,来两个打死一双! 不过小灵儿,你一向诡计多端,先说说你的想法。” 诗云一颗悬空的心顿时就有了着落。 轻灵闻言十分佩服,实力决定手段,大侠果然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过这次她的“诡计”可能更有用。 “虽然姑姑根本不怕那些人,但还是麻烦越少越好,不如我们演场戏,不留后患还省银子。 如果春芽‘容貌尽毁’,青楼还肯买吗? 如果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狗爹娘怕是恨不得立即扫地出门吧? 我记得她一个人住在透风渗雨的柴棚里,看起来比较容易弄塌” 无忧十分佩服,这丫头真不亏诡计多端(智计百出)。 诗云放下心来又苦起小脸,她就从没干过这种事,万一演砸了,不是要坏事吗? 轻灵笑着说:“放心,我知道这非你所长,早就安排了人帮衬你! 你们切记一定要让那狗爹亲手签下卖身契,然后尽快去官府备案,切记哟!” 几个人一合计,角色、台词和细节很快安排好了。 春芽“毁容”、“重伤”、“奄奄一息”之事,则交给无忧大佬。 如此才能让狗爹迫不及待签下卖身契,把女儿当水泼出去。 然后林妈这个没主见又拎不清的老嬷嬷,明明是奉主子的命,带着印章去找“不听话还爱惹事”的诗云要把她卖掉。 却被大家各种哄骗、挟裹以及道德绑架,糊里糊涂就把春芽接手了。 还有无忧暗中操纵全局,阿寄煽风点火带节奏,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主演”的林妈假意推拒两下后就半端着应了,却不知兴奋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要去救一个可怜的孩子于水火,又只是演个戏,有何不可?行善积德呀! 轻灵抚额,这世上到底有多少被谋生耽搁的天才? 祖父第一次到家里来的那天,她就看出阿嬷是个潜在老戏骨,能张能弛收放自如,说唱念打样样到位。 愣是把满腹学识、半生游历的祖父弄的无言以对(听从安排),任人(大孙女)牵着鼻子走。 第二早上轻灵又交待了一些细节,信心满满地去上学了。 午饭后自然是依例和高金玉找地方叽叽喳喳。 高金玉高兴地告诉她,跳级的事已经和师长说好了。 如果参加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岁考全部得优,就许她明年开学直接上四年级。 她已经把三年级所有课程自学完了,娘亲和师长考校之后都说没问题。 到时求求情两人分到一班,又能坐在一起了 “高金玉!高金玉!原来你在这里,快,你家仆人来了,说你家出事了,你娘晕倒了!让你赶紧回去! 我们替你去给师长请假,你快点回家吧!” “什么?高伯母晕倒了?” 高金大惊失色就往门口跑,轻灵十分替好友担心。 “你别太担心,伯母身体不错,不会有事的!学篮我给你带回去!” 高家只剩一个娘了,兄妹俩都未成年,娘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前途命运就任由吕家操控了。 优等生总会受到格外优待,轻灵很轻松就请到假,急急赶往高家。 高家大门紧闭,门外围了好些街坊邻居窃窃私语。 “金玉都进去好一阵子,怎么还不让人把她娘送医馆?” “这都是什么亲戚,还富贵人家,上门吵架把主家都气晕了,还关着门不许别人进去!” “我们再等等,实在不行就报官吧。” “先别,那些富贵人家都很霸道,报了官被她们记恨怎么办?我们可招惹不起!” 亲戚上门吵架把人气晕了,还富贵人家? 轻灵心里一沉,除了吕家和本家,高家还有哪个富贵亲戚? “大叔大婶们,我来给小玉送学篮,你们让让好吗?” 轻灵说着上前要推门,一位大婶拉住她: “你是小玉的同学吗?我见过你好几次。 你别推了,这家亲戚十分霸道,门从里面关上了,被他们发现要骂人的,刚才有个很凶的男仆出来把人往走赶。”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轻灵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午饭前后,高家门口来了一辆很豪华的马车,上面有徽章,虽然大家不认识,也知道那是权贵的标志。 后面跟着十几个凶巴巴的男女家奴,穿的自然体面,却一个个鼻孔朝天,男的凶女的丑。 一脚就踹开高家大门,还卸了人家的门槛,把马车直接赶了进去。 车里的人没有露面,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很难听,什么穷酸贱妇的。 马车进去以后,大门就从里面关上了,然后就各种吵闹声。 街坊邻居担心高夫人吃亏,就想进去帮衬劝架,却被几个奴才威胁辱骂。 过了一会高家有人出来,说家里来了亲戚,因一点误会吵起来,气晕了夫人,还不许把人送去医馆。 他无奈去女学找小姐回家,顺便请个大夫。 后来他带着高金玉和大夫一起来了,却被那些恶奴拦住不许大夫进门,说人已经醒了。 听清事情的原委,轻灵谢过大家的好心。 一打量周围,这一带宅子略小一些,巷子也窄,也没有树能爬。 她小声问:“哪位长辈是小玉的邻居,我有办法进去一看。 我去看看高伯母有事没,万一那黑心的亲戚拦着不许送医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是小孩子,不惹眼,如果有事我就赶紧出来请大家去报官。” 很快一位大婶带轻灵进了左边的门。 轻灵一喜,靠近高家的这一边,居然有棵比较大的核桃树! 她请大婶帮忙保管学篮,又问: “婶婶家有胭脂粉黛吗?没有黛笔的话找根烧过的细柴火也行。” 打探消息还要涂脂抹粉? “有有有,我女儿什么都有,房里有镜子,你直接取用吧。” 然后那位大婶目瞪口呆地看着轻灵坐在女儿的梳妆台前,这里抹抹那里画画,很快就和刚才不像了。 她明知道还是那个人,可就是看着不像了。 (本章完) 第103章、原来她是吕庆娘 轻灵不想引起什么误会,就解释了几句: “我家以前请过一个帮佣,她在戏园子里打过杂,时间长了就看会了人家怎么妆扮,我觉得好玩就着学了一些。 大家都说那些人很坏很凶,我怕以后万一遇上了他们打我,就涂抹一下免得将来被认出。” 大婶连连点头,正欲夸她聪明谨慎,轻灵却像只猴子三下两下爬到树上。 大婶和婆子目瞪口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吗? 那为什么她家快出嫁的女儿(小姐)那么笨,连眉毛都画不好,还嫌弃丫环手拙。 更别提上树了,上个梯子腿都发软。 前院有一辆马车,二进院吵吵闹闹的,其他地方都没人。 轻灵踩着围墙,顺着高家院子里另一棵树爬下来,穿过夹道,快速来到二进院溜了进去。 今天阴冷有风,人却都涌在院子里,主子奴才围了一大堆,正好背对着,所以没人注意到她。 只见高伯母有气无力地靠在一张躺椅上,眼睛半闭着,身上盖着毯子,金玉和奶嬷嬷在两侧边流泪边给她顺气。 一个穿着狐裘戴着彩色宝石嵌金花胜的年轻女子站在她们面前,在一群家奴的簇拥下,指着高伯母的鼻子,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地骂道: “吕萱娘,我再警告你一句,以后别再跟我充什么姐姐,就你也配! 以后再敢在外面说我半点不好,我就把你的女儿许配给老鳏夫做继室! 你等着瞧,我说到做到!” “姨母,外面有风,我娘她不舒服,进屋里说吧!” 高金玉像是被欺负惯了,听到那么难听的话也不敢反抗,反而小声哀求。 哎,应该是反抗无用,反而招来更多更狠的羞辱和报复,所以再也不敢了。 “呸,你这破屋子,我都怕被那股子穷酸味熏到,以后也别在外面跟我们平定侯府论亲戚” 轻灵明白了,原来她是吕庆娘,果真是吕家人。 还是尽量不要和她打照面,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哪怕易了容。 二进院子里没什么枝叶枝叶茂密的大树,迅速打量一圈,轻灵偷偷钻进了厢房,端只杌子坐在门后,从门缝中悄悄往外看。 可惜背对着,看不清长相,不如让金玉画出吕庆娘和杜宝意的画像,以后见面也能小心提防。 “我可不像大姐那么好性子,更不像大哥那么顾着长远,谁敢惹我不痛快,我立马就要出了这口气! 给我砸了这院子,铲了这些花草,破屋子就算了,免得这不要脸的又去给大哥告状!” 金玉流着泪和奶嬷嬷赶紧把娘亲扶起屋,母女俩都是一付司空见惯逆来顺受的模样,院子很快到处狼籍无法下脚。 吕庆娘一挥手,前呼后拥地走了,很快前院又传来了打砸声。 轻灵想了想,现在不能露面。 高伯母一把年纪了,肯定不愿意被一个晚辈看见她最屈辱最难堪的一幕。 高金玉也绝不愿意被外人看见娘亲受辱。 虽然她肯定会对自己说,但耳闻和目睹毕竟是两回事。 趁着家仆都在收拾前院,她很快原路返回邻居大婶家,挑能说的都说了,又交待了几句。 婆子打来热水让她洗脸恢复原样,轻灵提着两个人的学篮走出院子,准备从大门去高家。 吕庆娘一行已经走了,高家大门紧闭,围观的人也散去了。 敲开门,一个男仆为难地看着她,显然不方便待客。 轻灵赶紧说:“我和金玉约好了给她送学篮,如果不方便进去,你请她出来,我们说会话。” 男仆松了一口气,请她在门房先坐着,轻灵装作无视满院的狼籍,很快高金玉眼圈红红地过来了。 “灵儿,谢谢你,家里很乱,就不请你进去了。 我娘没有大碍,只是气着了,已经喝了顺气丸躺下了,你不用担心。 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这次真的是无妄之灾,这还是她第一次上门闹事!” “难怪大家说你家来了富贵亲戚,很厉害很霸道.” “岂止是厉害霸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九月九那一天,护国公府邀请在京城的亲朋好友一起去他家终南的山庄里登高宴饮,我和我娘也去了。 虽然也难免受气,但还能忍得过去,就以为过后没事了。 没想到却埋下了祸根,那天还有吕家一个远亲,是娘亲的堂姑,儿子不争气输光了家产,家里就败落了。 她以前上护国公府打过几次秋风,吕庆娘发现她戴着包金首饰后,一点也不顾她是长辈,当众讥讽嘲弄。 她一把年纪当众丢了人,就躲在假山后面哭,我娘刚好碰到,就同病相怜安慰了几句。 娘在外面一直十分小心谨慎,又是在吕家,绝对不会说什么授人以柄的话。 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没到那个女人大概过不下去了,居然行小人行径,添油加醋断章取义胡乱捏造,把我娘告到吕庆娘面前换取好处。 吕庆娘哪能咽下这口气,她才不管真假,立即带人打上门。 来我娘怎么解释也不听,只好闭嘴任其辱骂。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呀?总不能再搬一次家吧?搬哪她也都能找到!” 轻灵想了想说:“吕庆娘这些年并没有大的恶名传出,平定侯府名声也尚可。 你看看,她只让人砸了院子,毁的大都是花草杂物,根本就没进屋子,说明还是心有顾忌的。 吕贵妃和护国公府虽然纵着她,也不会让她做的太过份。 以后应该不会来了,你放心吧。” 高金玉也想明白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轻灵又请她闲了画几张吕庆娘和杜宝意的画像给自己看,免得将来对面不相识。 今天的事也提醒了她,不是京城大住的远圈子不同就会躲开,以后要越发小心。 高金玉说:“我娘睡下了,收拾院子也用不上我,我现在给你画吧,免得被我娘看到。 现在没到放学时间,你回去也不好给伯母交待,干脆等一等。” 正和她意,轻灵连连点头。 (本章完) 第104章、渣爹的基因太强大 回家的路上,轻灵心情有些沉重。 人微势弱,无辜被强权欺凌,头上随时悬着一把刀,这种感觉简直太糟了! 她们一家跑的快暂时躲开了,金玉一家却不知要忍到何时,被踩到泥里还只能忍声吞气。 那母女俩的画像就在她的书里夹着,等她想好了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娘亲这件事。 娘亲十分谨小慎微,虽然不会拦着自己与金玉的友情,却会时时担心池鱼之灾。 毕竟今天吕庆娘才来高家闹了一场,她得考虑清楚了。 更让她无语的是,杜宝意居然与她有五分相像!特别是两人还都婴儿肥未消。 相像的地方主要在轮廓骨相脸形上,并不在五官,想化妆遮掩都不好着出手。 妆容服饰相近的话,比如同穿学子服或者有些撞衫,明眼人一看就是姐妹。 当然,如果妆容衣饰气质相差太远,比如一个做千金小姐打扮,一个做小村姑打扮,仅五分的相像度,谁也不会把两人联系不到一起。 这五分相像瞒不过细致入微的作画人,高金玉果然十分惊讶。 “她的脸型和鼻子怎么有点像你,不对,鼻子几乎完全一样?头型也一样? 她打了几句哈哈掩饰过去,其实心里十分无语,渣爹的人品太差,基因却实在太强大! 想到小春芽,轻灵加快了脚步,大家今天辛苦了,已经安排娘亲晚饭加红烧鸡块,两只。 一进门就看到干净整洁的春芽正和诗云一起整理花草,元宝在一旁逗她说话,心情顿时好起来。 小脸白白净净,穿着一身买来的新棉衣,半点“伤病”也无,只是又瘦又小象个小可怜。 虽然知道一定会成功,看到活生生的人才真正放下心来。 小可怜看到轻灵有些不安,怯生生地过来行礼,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话来。 元宝怜惜地说:“这孩子非要帮着干活不可。 可怜身上不但瘦骨嶙峋还有新伤旧伤,那对狗爹娘迟早遭报应! 你别担心,已经上了药,大夫还开了药膳,很快就能养好。 哈哈,今天的戏可精彩了,姑姑已经告诉我了,你要听吗?” 台词都是她编的,剧情也是她设计的,轻灵倒也没那么急着想听。 示意她稍安勿躁,要先安抚小可怜。 娘亲虽然嗔怪她自做主张,却也没拦着救人,也安排好了春芽的出路。 诗云比她大四岁,过几年就要考虑亲事,是该找个合适的人从小培养。 春芽本性纯良年龄正好,以后就让诗云带着她。 从春芽洗去易容恢复原样后,诗云就明白了小姐让她们尽快去官府记档的用意。 那对狗爹娘粘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也只有官府才能吓住他们。 “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春芽妹妹,也会用心教她的。 小姐给她改个名吧,让她和过去一刀两断,不,刀割水洗,也不姓朱了,跟亲娘姓柳。” 小姐和夫人好心,说郑家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没让她改名,说是留个念想。 春芽眼泪簌簌直落,她张着嘴,半晌才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娘”。 诗云又惊又喜,自从得了失语症,她从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轻灵明白了,含笑拉起她的手:“你娘起的名字很好听,姓也好听,柳春芽,多好呀,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诗云姐姐,你以后教她读书吧!” 许多有口疾或心理疾病的人当众开不了口,背过人却能读书读文章,这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轻灵还有重要的事要要安排,先得和娘亲商量。 京城的产业越来越多,林伯年纪渐大力不从心,阿寄叔又不通庶务,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除了始平的庄子,一年还得去洛阳一趟,还要管家里的杂事,福田叔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还得防着万一碰到渣爹被认出来。 如果有可靠的人专门管理始平和洛阳的产业,福田叔专管京城诸事,就方便的多。 他们急需人手,不懂怎么做事可以教可以学,关键是要品性优良忠心可靠。 严大哥严大嫂的名字从诗云嘴里蹦出过好多次,一听就是品性好又爱操心的性子。 家中六口人,两夫妻带着两个儿子和爹娘。 本来日子还过得去,严大哥的祖父母先后生重病又相继过世,他们无奈借了高利贷。 利滚利象大山一样压在头上,至今还没有还完,日子也被彻底拖垮。 夫妻俩在城里艰难谋生,两个儿子经常扔家里大的带小的,严大嫂厨艺好给人做帮佣,严大哥为了多挣钱在粮行扛包。 爹娘年过四旬还在乡下帮人种田,他家是大杂院里最穷的,吃不饱是常事。 在这种情况下还肯给春芽均口吃食,那就是真的善良。 只要肯签身契,完全可以当二管事培养,一家人先全部安排在庄子上慢慢学规矩学本事。 高利贷可提前帮他们还清,免得没完没了再滚下去,以后从月钱里面慢慢扣。 叶婉云早就认可了女儿的能力,当即同意了,自家确实缺人手,忠心可靠的人并不好找。 诗云不敢在大杂院现身,托人告诉严家这个消息时,一家人正抱头痛哭。 原来债主扬言如果赶在年前还不清债务,就要把他们两个儿了卖给人牙子。 俩口子已经二十多岁,卖身为奴人家不肯要,只能卖去盐场或者矿场做苦力。 债主甚至还说老俩口实在卖不出去就算了,就当积德,还不完的债务由他们慢慢还。 如果赶在大年三十前还不上债,顶多许他们过最后一个团圆年,正月初五过后牙行开张,一家人就要天各一方生死不知。 简直天都要塌下来了! 身份文书和户籍押在债主那里,有老有小还没钱,债主肯定也盯着,能跑哪去? 绝望之际,诗云托人送来了消息。 简直是神佛有眼菩萨相助,一家人喜极而泣感恩戴德。 第三天吃早饭时,无忧轻描淡写地说: “这几天没人使唤,春芽那个继母昨晚熬夜洗衣服,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看她还到处乱打听不……” (本章完) 第105章、你爹有个外室子 “娘,你怎么直接跑到去高家闹事了?你不要名声了?” 吕庆娘看着女儿这张婴儿肥未消且漂亮可爱的小脸,十分烦躁。 这小人,也不知跟了谁,从小就心眼极多,心思也极深。 不到七岁的孩子,天天各种看不惯她这个做娘的,天天嫌弃她不如姨母有心机会来事,做什么都要被她数落! 她就是喜欢随性而为自由自在,她就是受不得一点气,她就是闲的慌,无事还想生个非,让她长年扮贤良扮温婉,还不如让她去死! 也就在嫁给杜至谦之前装了将近一年时间,差点辛苦死她了! 天天被姐姐各种耳提面命,还请了青楼的教习专门教导她,还派人在身边盯着随时纠正。 那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过! “我去闹闹怎么了?就她们那贱模贱样贱身份,还敢造反不成?我指着吕萱娘的鼻子骂她都不敢放个屁!” 杜宝意气得都不想再管她。 都怪她爹当年头脑发热,娶了这么个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蠢货,算了,反正他们俩都不省心,互相祸害去吧! 哎,如果姨母是自己的亲娘就好了,不行不行,公主长大只能出宫,外甥女却能进宫。 “娘,姨母不是说了很多遍吗?对这种人要做到人后从不正眼瞧,人前各种笑脸迎吗?” “好了!天天姨母姨母!人人都说我比不上她,你爹也说我比不上她,你也说我比不上她!” 看着娘亲烦躁的样子,杜宝意眼珠子一转,喝退其他人拉住她的胳膊,撒起娇来: “娘,世上还有比母女更亲的吗?我也只敢在你面任性妄为张嘴胡说!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说我温婉和气善良可爱知书达礼? 在外面装的那么辛苦,也就在亲娘面前才能做做小孩子” 说完假意抹泪,一边抹一边偷看,一付天真烂漫的样子。 吕庆娘噗嗤一声笑了,戳着女儿的额头: “死丫头你就做妖吧!刚才你姨母传话,让你放学后进宫去,明早直接去上学,还不快去! 去了不许说我不好,免她又收拾,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那我走了,你把我爹看紧点,赶紧给我生个弟弟!” 杜宝意带着丫环畅通无阻地来到吕贵妃住的芝兰宫,宫室名含闺名,整个后宫独一份,可见姨母恩宠之盛。 而且皇后的儿子还死了,表哥是实际上的皇长子。 杜宝意心里一热,却发现只有姨母一个人在。 正欲询问,发现姨母完美无暇的脸上略有些凝重,与她一直甜美柔润浅笑如水的模样大不相同,心里一紧把话咽回去。 吕贵妃令人守在外面,拉着杜宝意进了内室: “姨母今天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可在你爹娘面前流露分毫。 你知道么,你爹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一个儿子,都快两岁了.” 杜宝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怎么会?他怎么敢?” 她不才想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异母兄弟姐妹! 吕贵妃吓了一大跳,这孩子到底还是道行太浅,这么容易失态,多了个外室子而已,又不是她爹死了,嫌碍眼了随时让他消失! 她轻咳一声,杜宝意方才醒悟过来,哎,又失态了,还得好好练。 “姨母放心,我以后注意,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嗯,本来你爹做的很隐密,人也藏的很远,也能忍住不常过去,根本就不容易发觉。 他还整天一付不太在意子嗣的样子,甚至被人嘲笑是绝户头也没有动怒,还从不提纳妾之事,所以才骗过大家。 可这世间,男子对香火和子嗣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就连公主不生养也得给驸马纳妾。 他都年过三旬了,就算不重视香火,也不可能让爵位因为无人继承被收回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不太对劲,本想抓长随和车夫拷问又担心走漏消息。 就求你舅舅出手,派了几个军中斥侯帮忙跟踪,足足跟了四十多天,终于被我发现了端倪。 他不是不小心被我发现,而且太过小心才被我发现了,这就叫适得其反! 他如果跟你娘闹腾几次,我还怀疑不到!” 听完姨母说完小琴母子的来历现状,杜宝意忍不住愤怒至极: “姨母打算把她们母子俩怎么办?” 是弄死还是抓起来?最好先抓起来,折磨够了再弄死,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我打算偶尔派人去看看,莫使她们脱离掌控就行!你爹只要不过份,也莫管他去不去。” 杜宝意十分不解,又深知姨母的本事,就乖巧地等她解释。 “你爹可能不要儿子吗?” 杜宝意皱眉摇摇头:“不可能,咋都得一个继承香火。” “能保证你娘一定会生个儿子吗?” “不能,谁也不能保证!” 杜宝意对亲娘越发不满,性子不争气,肚子也不争气,给她连个弟弟都生不出来! “那你说,如果没有这个外室子你爹会怎么样?” 杜宝意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 “肯定天天在家闹腾要纳妾,甚至去求皇上做主,我娘不接受也得接受,还丢人现眼被人说是妒妇。 然后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还要连累舅父被弹劾,连累姨母和表兄被人说嘴,连累我的名声.” 吕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真不亏是她亲手带出来的。 “对,既然这个儿子非要不可,一个生母是奴才出身的外室子岂不更好掌控? 就当她悄声无息、不知不觉替你娘生了个备用的,免得你娘闹腾,也免得我们费心! 有了这个备用的,你爹就老实了,我们也就心安了。 以后你娘真的生不出儿子,那就去母留子,把他捧到台面上来,其余全弄死。 有我们压制着,他还敢翻什么浪花不行? 若你娘给你生了亲弟弟,那就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杜宝意一个激灵,却发现姨母表情私毫不变,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 “好孩子,切记一切都要以你表兄为主,什么都不能影响他,这才是长久富贵的保证! 你一定把你爹娘看好了,别让他们捅出大漏子! 千万不能让你娘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万一知道了,你就把她打晕了赶紧派人来通知我,绝不能让她闹出来! 如果闹出来,不想接得进府也得接进来! 如果你娘忍不住提前把那个外室子弄死了,将来生不出儿子更麻烦!” 杜宝意连连点头:“姨母放心,我一定会盯好他们的。” 哎,娘亲生不出个弟弟,真是麻烦,如果能找到什么神医就好了! (本章完) 第106章、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或许这几天净经历一些侠肝义胆快意恩仇之事,元宝的有些心神激荡。 “灵儿,除了除暴安良小分队,不如再成立一个粉墨登场小分队?免得浪费了你的编戏天份!” 也浪费了大家的演戏天份。 轻灵得意洋洋:“你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可惜两个组织都与你无缘,以后千里之外自求多福吧!” 元宝瞪眼:“我好好和姑姑学本事,以后成立越州小分队! 就这么说定了,长安是总队,越州是小分队!” 轻灵呆住了,还总队,不如叫总部算了! 忽然有些怀疑,这姑娘真的适合困守内宅相夫教子吗? 莫不是嘴馋了嘴想吃海鲜,心野了想游海滩? 所以找借口去越州逛一圈,嘤嘤嘤,好想同行怎么办? 后来,小俊知道了这两个组织的存在,强烈要求加入,杜峰亦然。 名字也正式改为“除暴安良总部”和“粉墨登场总部”。 一个负责来硬的,一个负责来软的,关键时候可以软硬兼施。 两个组织正式成立,核心成员暂时是轻灵、无忧、阿寄、小俊、杜峰。 按加入次序排名,暂时以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做为代号。 当然要瞒着小喆,等他以后长大再说,免得这孩子深受打击。 轻灵被一致推举为首领。 因为人人都说他们只喜欢动手,动脑子的事就交给诡计多端的轻灵,所以她才成为首脑,也就是首领。 于是,轻灵给自己定位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老大,并当众宣布。 那些大佬不都喜欢这么说吗?她纯粹是有样学样,顺便恶趣味一把。 如果有人反对,就震压下去,初步树立老大权威。 谁觉得耸人听闻坚决不同意,呵呵,你行你上。 果然大家安静如鸡,很快给自己也做了定位: 无忧是万年不变老二,阿寄是左右逢缘老三,小俊是能上能下小四,杜峰是后来居上小五。 至于元宝,被踢到越州小分队,不给人手不给经费,没有援助没有业务指导,一切自己看着办。 不过这家伙没有半点畏难情绪,反而兴奋异常,她到底是去嫁人还是去搞事情? 轻灵忽然想起了那个“六人小分队”的金手指,说起来她也是老大。 组织出品,必定不凡,也不知这个小分队将来会是多么高端的存在? 可惜不能自主加成员,目前只有她和高金玉,暂时没提示有新成员。 指着两个八岁孩子能做什么大事呢?难道她们是未来的女装大佬? 组织好神秘!组织也好会吊人胃口,好期待! ******************* 呃,果然领导不好当,轻灵要忙的飞起了,天天都在各种采买,差点跑断腿。 她决定暂时不对娘亲提起两张画像的事,等需要的时候再说。 下个休沐日就要正式教小俊易容术,她要和姑姑要提前准备一份易容道具。 用的东西十分复杂琐碎,材料都是她这段时间一点点集齐的。 脂粉铺、首饰铺、药铺、布庄、杂货店等都要去。 甚至还要去丧葬用品店买粘胶、胶泥、朱砂和各种颜料,还问阿嬷要了一大包棉花。 有些东西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买,要编一些理由让店家放心地卖给她,比如药店和葬丧用品店。 轻灵多么希望能有一张传说中的人皮面具,轻轻一贴一蹴而蹴,面对面亲娘也认不出来那种。 可惜没有,有了也没用。 她们制作道具时一般不让别人参与,无忧一旁盯着不停地指点: “假肩膀主要是为了女子扮男子,或者瘦弱男子想扮强壮才用的。 肩膀的肌肉比较硬实,不能缝的虚软,否则别说用手碰触,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不对劲!碰到熟人用手一拍立马露馅。 光塞棉花不行,要和棉线碎布头搅和在一起,还要塞瓷实了,看起来才有硬度,还要贴合肌肉的形状。” 说着画了三付图,都是男子的肩膀。 “你看,第一张是那种普通稍胖男子的肩膀,福田就是这种。 第二张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像斜对门隔壁李家那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第三张是常年练功或者常年做力气活的男子,比如你阿寄叔和杜峰叔那种人。 你要想清楚,如果女扮男装,要扮成什么样的男子,最适合扮成什么样的男子? 他们是什么样的体量体形,又是什么身份?这样才能缝制出合适的假肩膀。 你不是经常说细节决定成败吗?” 真不容易呀,还要学会用布缠出各种合适的腰形和臀形,至于走路姿势、神态气质和和脸上的变动,那又是另外的课程。 还有缝制假胸,并不是塞两馒头(当然情急之时也能暂用)就能解决问题。 还有假臀,也不是多穿几条裤子或者塞些东西就能解决的。 而是要根据自己的体形,想要变成什么样子仔细设计。 比如姑姑体形偏瘦,如果想变成一个较胖的女子,并不是多穿几件衣服就能解决问题。 还得穿上假胸假臀,平时准备好,想用哪个拿哪个。 如果是男子想扮女子,假胸和假臀又是另外的形状了。 今天她们重点制作适合小俊男扮女装,或者扮成其他男子的道具,嗯,还有扮孕妇的道具。 本来这些并不适合一个小女孩学,可无忧从不忌讳这些小节,又提前说服了叶婉云。 如果什么都忌讳,那就安心做一个闺阁女子,上上女学做做点心,抚琴绣花逛街,只等着嫁人生子寿终正寝就行。 叶婉云倒是想让女儿一辈子这样,奈何她家早慧又智计百出的女儿死活不同意。 张口闭口一大堆理由,外带撒泼打滚,还以绝食相威胁。 无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技多不压身糊弄自个。 轻灵学的十分认真,哪怕有些太复杂的基本用不上,她也十分认真地学了,她可不愿意在需要的时候方才束手无策。 说不定哪一点没学精,关键时候就会露馅(送命)。 想到下一次就能见到小俊哥哥戴上这些道具扮女子,有假胸,还有假臀,呵呵。 轻灵忍不住直乐,枯躁乏味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好期待哟。 (本章完) 第107章、替母分忧、替父赎罪 深秋的风拍打着窗棂,外面雨声霖霖风声簌簌,一地落叶在雨中碾落成泥。 窗户关的很严实,屋里很暗,雨已经下了好几天,到处又冷又潮。 奶娘说了,现在是打仗时期,只能走哪住哪。 祖父是皇上,他住到哪里,哪里就是临时行宫龙寝,不是真正的皇宫,条件有限只能将就。 等将来进了京城就会搬进很大很华丽的皇宫,再也不用搬来搬去。 等进了宫,娘亲就做了皇后,他也长大了,就要分开住,离的也远,还要去上学,不会经常见到。 可将来好远,他现在已经撑不住了。 地上的青砖又冷又硬又潮,膝盖跪的生疼,娘亲踹过的地方也好疼。 他好饿好饿,肚子饿的抽疼,裤子早就湿透了,还灌进了鞋子里,还流到地上,粘在腿上又湿又冷十分难受。 他上午就被抱过来,午膳还没有吃,下午的点心和奶羹也没有吃,不知道晚膳时间到了没有? 他一直在求饶,也一直喊娘,娘亲为什么还不肯放他回去? 他听奶娘的话,今天好乖好乖。 一个人跪在黑屋子里,再冷再饿再疼再害怕也没有哭,被娘亲踹的打了好几个滚也没有哭,尿了两遍裤子也没有哭。 奶娘说了,只要他乖乖挨打,不哭不闹,好言求饶,多喊几句娘,就能早些回去。 回到有奶娘和彩月姐姐的屋子,有香喷喷的奶羹和肉粥,不会被打被骂被罚跪被饿肚子。 他晃呀晃呀,随时都会倒在地上,娘亲为什么还不肯放他走? 膝盖疼的十分厉害,他却不敢坐下。 有一次他忍不住哭喊腿疼,奶娘偷偷给他膝盖上绑了垫子,却被娘亲解下扔掉,还打了奶娘一顿。 说她狼子野心意图造反,妄想取代她当太子妃。 如果不是朱嬷嬷求情,说再换奶娘太子就生气了,奶娘才没有被赶走。 此后他再也不敢喊腿疼。 “奶娘!”他实在忍不住了,摇摇晃晃地低泣起来,却不敢出声。 娘亲压抑的哭骂声可怕极了,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咬牙切齿饱含诅咒,他的头又晕又疼,都快听不清了。 门咣当推开。 “你这个不孝的蠢货,别人都骑到你娘头上了,你也不知道帮着一点! 你是皇上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嫡长子知不知道? 我辛辛苦苦生下你这个狗东西有什么用啊! 你舅舅被别人打了,却没人为他主持公道!你这个没用的孬种!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不敢打你爹,还不敢打你!你们柴家没一个好东西!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丈夫宠妾灭妻,公爹装聋作哑,儿子是没用的废物!任由吕兰娘那个贱妇欺到我头上!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那张涕泪横流怨恨交加狰狞变形的脸猛地在眼前放大,眼睛血红恐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吞了他 小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森森呼吸急促,半晌反应不过来身在何方,我是何人。 十几年了,从他还不到两岁开始,这些过往就成了再也忘不掉的噩梦。 他坐在床上喘息了一会,渐渐恢复了平静,起身点亮灯烛,倒了一杯冷水喝下去。 然后走到窗边,抽出小木闩,打开里层的实心对开窗,外层是木格子支摘窗。 山里风大多雨,偶尔还会有虫鸟和小动物光顾,窗户都是这种双层的。 外面山风簌簌,还有不知名的鸣叫声,还有屋里的檀香味,熟悉的一切让他渐渐平静下来,坐着发了一会呆,却再没半点睡意。 每次梦到这些他就会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睁眼闭眼全是过往。 小时候虽然搬过不少地方,那间屋子在他的记忆和梦里都是一样的: 门窗紧逼、阴暗黑冷,地上的砖永远又冷又硬十分硌人,就连娘亲说话的声音都是压抑的低吼哭骂声。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家俱和摆设是什么样子。 每次娘亲派人传他,奶娘和彩月姐姐就如临大敌。 赶紧给他嘴里塞糕点让他多吃点多喝点,然后快速地给他套衣服套夹裤。 又让他一定要听娘亲的话,千万不要惹她生气,多求饶多喊娘,然后流着泪把他交给前来接人的太监和宫女。 他开始还会挣扎还会哭,后来再害怕也不敢哭,一哭娘亲就会更生气,越发骂他没用,打的也越厉害。 每次他都要在娘亲的屋子里晕过去才被送回来,各种原因都有,冷、饿、渴、哭、跪、怕,甚至打. 每次等他醒来都在奶娘怀里,衣服也换过了,铜炉上都温着热粥。 奶娘流着泪喂他吃喝,用生姜熬的热水给他浸浴,然后用膏药给他揉膝盖揉伤处. 过上一会娘亲就会来看他,然后抱着他又哭又揉又亲,摸着他膝盖上的红肿青紫落泪,诉说自己有多疼爱他,又多么后悔. 诉说她有多么可怜,人人都表面上尊她敬她,内心却看不起她,嫌她出身低,嫌她小家子气,嫌她没见识. 说她配不上英明神武的太子,说她这个太子妃还不如吕良娣和纪良媛大气贵气 说爹爹根本不喜欢她,只喜欢吕兰娘那个惯会演戏的贱人狐媚子 她实在太可怜太难受了,所以才没忍住动手,小俊身为人子,就该替母分忧,替父赎罪 他每次都又困又怕又难受,后来就睡着了,不知娘亲什么时候走的。 然后依然如此,短则五六天,长则七八天,隔三岔五被娘亲派人叫过去,重复地打骂关黑屋罚饿罚跪直到他晕过去 每次事后娘亲都痛苦流涕百般悔恨,过后却依然如此,还威胁谁敢走漏消息就打的半死卖掉。 有一次娘亲病倒了,一直卧床不起,他也安生了一段时间。 他听到两个小太监偷偷说,是娘亲背地里哭闹辱骂吕良娣的事被爹爹知道了。 当面斥责娘亲小家子气,没有母仪典范上不得台面,让她抄女则一百遍。 娘亲病好了以后,就揪出了两个“吕家的细作”,然后打的浑身是伤拖了出去,理由是意图谋害太子妃。 从那以后人人自危,再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亲们粉们月底求票票! 第108章、奶娘、彩月、朱嬷嬷 有段时间爹爹又外出打仗,娘亲心情特别坏。 听说因为爹带着纪良媛一起去了,娘亲才气成这样。 听说纪良媛功夫很好,帮爹爹打仗不好吗?他实在不懂大人的心思。 那段时间娘亲打骂他比较频繁,他反复生病发烧做噩梦,身体时好时坏。 彩月姐姐实在看不过去,偷偷溜出去,想传话给在隔壁院子养病的祖父。 她没有见到生病的祖父,却被娘亲知道了,打的奄奄一息赶出行宫,从此再没见过。 他听到有人对奶娘说:“大冷的天,把人打成那样赶出去,身上没钱没药的,怕是活不成了! 可太子妃放了话,谁敢管她,一样的下场” 他就问奶娘什么是活不成了?彩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奶娘抱着他,抹着眼泪让他不要再问任何人,彩月姐姐不是活不成了,是做仙女去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后来来了一个海棠姐姐,瘦瘦高高不爱说话,但是很温和很喜欢他,可他还是想念叽叽喳喳的彩月姐姐。 后来爹爹猎了一只野猪交给厨房,没想到伤痕累累的野猪居然冲进后院,被几个护卫乱棍往头上打,后来倒地抽搐,口鼻冒血十分恐怖。 奶娘赶紧捂住他的眼睛抱他进屋。 他却听到了有人喊:“这下活不成了,快抬到前面去收拾,别吓到人.” 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原来活不成是这样? 他当时就吐了,然后晕了过去。 后来只要听到外面有人说:“太子妃派人来抱小皇孙过去!” 他就吓的抱着奶娘哇哇大哭拼命挣扎,却没有一次能逃的过去。 有一次他扒着门闩死活不肯走,来人不敢动手硬掰,就说太子妃有令,如果他不听话,就把奶娘赶出去,从此他再也不敢反抗。 有一次他又被抱过去,刚吓的缩成一团,爹爹就派人来传娘亲,朱嬷嬷也跟着一起走了。 屋里只留下两个宫女姐姐照顾他,她们逗他玩,还说悄悄话。 “小皇孙好可怜呀,太子妃以前还很疼他,自从太子纳了吕良娣,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 上次不过是太子派人给吕良娣送了一碗冰粉回来,她就罚小皇孙跪了大半天。 可怜不到两岁的小孩子,跪晕了才让人把他送回去,不仅裤子湿透了,还拉在裤子里,赵妈说他那几天闹肚子。 她又不爱吃那个,置什么气呀?再说吕娘娣不是害喜吗?” “哎,也不知太子妃怎么想的,自己不得太子的欢心,还要怪小皇孙,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还走不稳当,怎么给她撑腰? 刚才太子请她去前院,如果是好事也罢了,如果是坏事,小皇孙又要遭殃了!” “啊?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小皇孙唤醒,给他喂点吃的,免得太子妃又让他挨饿,大冷的天,他人小撑不住的!” “好好好,哎,你摸摸,腿上穿的还挺厚的,还好还好,一会跪着没那么硌人! 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以前赵妈缝了两个棉垫给他绑在膝盖上,被太子妃发现了差点打死她! 还是朱嬷嬷求情说正打仗着奶娘不好找,太子最近战事不顺,别惹怒他,赵妈才留了一条命!” “简直太可怕了!呀,小皇孙醒了,你去拿点心,我先给他喂点热茶,让他多吃点,扛饿” 小俊能听懂宫女的话,虽然很害怕,还是乖乖地喝茶吃点心,吃饱了就不怕娘亲罚饿了 门呯地一声被推开,寒风往里直灌。 “太子妃!太子妃!老奴求你清醒清醒,千万不可气迷了心智呀! 吕良娣虽然有了身孕,可她生下的毕竟是庶子,说不定还是庶女! 怀相看着不太好,肚子也养的太大,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很难说! 小皇孙才是太子的嫡长子、皇上的嫡长孙! 你想想看,皇上打的什么旗号起的事?怎么可能做出宠庶灭嫡之事? 太子那么说是信任你,他马上要外出打仗了,才让你照看吕良娣的身子,并不是警告你! 他这是真正把你当正室看!” 年幼的他惊恐万分地缩在小宫女怀里,看着一身狐裘眉目狰狞的娘亲,吓得当场失禁。 小宫女也十分惊恐地抱紧他发抖,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热意和湿意。 娘亲一步步走近,狰狞恐怖远胜往日,记忆中所有的可怕片断涌上来,他吓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很快又想到娘亲从不许他哭出声,他越哭越惩罚的厉害,吓的使劲憋住,却被激的一声接一声打起了猛嗝。 事隔多年,小俊永远都记得朱嬷嬷看他的那一眼,悲悯、无奈、焦急。 冷风从门口直往进灌,她扑通跪在娘亲面前,死死抱住她的腰,不许她往前一步,花白的头发零乱飘舞: “太子妃醒醒啊,小皇孙风寒刚好没多久,再经不起折腾了! 你本就子嗣艰难,膝下只有小皇孙一个,千万别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娘娘的后半生和舅爷的荣华富贵,将来都要靠小皇孙呀! 难道你要把这一切躬手让给别人!?” 然后斥责宫女:“没眼力的蠢货!没见小皇孙尿裤子了?还不快给赵妈抱去?” 宫女抖抖索索地应了一声,抱着他飞快地出去了。 以后娘亲再责罚她,朱嬷嬷就拼死阻拦,哪怕被在地上拖行也要拦着。 娘亲气极了就猛扇她的脸,还用脚猛踹她,还抓住她花白的头发在墙上撞的咣咣直响。 他的日子好过了一些,朱嬷嬷的身体却越来越弱,一走三喘的,看他的眼神越发慈爱悲悯。 后来娘亲把小舅舅接来了,还警告自己要让着他敬着他,将来孝敬他,敢不听就打死他! 可他一点也不喜欢小舅舅。 那么大的人,成天抢他的吃食和玩具,还喜欢破坏东西,还给屋角撒尿,弄的到处臭哄哄的。 还爱给娘亲告状,娘亲整天不是打这个,就是罚那个。 有一次他给一个宫女的裙子上撒尿,宫女推了他一把,娘亲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还喜欢乱揪小宫女的头发,还让几个公公轮流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谁敢反抗就抓谁的脸。 (本章完) 第109章、皇孙、小坏种、白眼狼 渐渐地,他越来越羡慕小舅舅。 因为娘亲待他温柔疼爱和声细语,亲自给他擦汗擦手,就像以前对自己。 小舅舅明明比自己还大六岁,为什么娘亲还要让自己让着他?不许跟他争跟他抢? 只要厨房送来吃的喝的,都要先让小舅舅,他不想吃才轮到自己。 他若有任何不满,就会被斥责是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见过吃的。 朱嬷嬷劝她的时候,娘亲还说: “爹和大弟为救太子送了命,宁家为了他们柴家的江山只剩孤儿寡母了,这天大的恩情,吃他们柴家一点吃食算什么? 当年娘亲生下小松身体不好,那么一点点小人,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能不疼他吗? 你可别说我惯着小松,我就这么一个亲兄弟了,从小不纵着一点,将来胆小怕事被人欺负怎么办? 娘都说了我还年轻,儿子还能继续生,小松若有个三长两短,宁家岂不成了绝户头? 那两个贱人那么嚣张,不就是娘家势力大吗? 我若没了娘家,岂不更被人看不起? 小俊将来最差也是个王爷,还是世袭的,子孙后代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跟小松抢这点吃食? 小松多可怜,我若能当上皇后,他还能封个承恩公,只可惜不能世袭。 若被吕兰娘那个贱人抢去了皇后之位,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将来还要仰外甥的鼻息! 不从小压制教训他,让他学会谦让舅舅、孝敬舅舅,以后给舅舅加官进爵,他长大了还肯听话吗? 他是龙子龙孙,全天下都捧着惯着,我再不管教压制,将来怕是反了天了!” 后来,朱嬷嬷再没劝过一句,只拼尽全力护着他,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其实有一次他午睡的时候被爹娘的吵架声惊醒了,听到爹说: “以后不要再拿救命之恩说事!都是你们自找的!我也没亏宁家! 小龙本来就没什么真本事,在后方打打杂也就罢了,是岳父硬塞进亲兵队的! 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不就是打算让小龙挣些军功封个世袭公侯,再把承恩公让给小松吗? 那场仗十分凶险,亲兵死伤几乎大半,还有其他阵亡将士,该抚恤该善后的样样都没落下。 战场上刀枪无眼,难道每个都跟我论救命之恩? 听过那句话吗?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至于岳父,明明是伤心过度引发旧疾去了,怎么也成了救命之恩? 眼红那个姓杜的?可你知道杜家与罗家的渊缘吗? 想成大事之人,敢落个忘恩负义不念旧情之名吗?你不服气找父皇理论去!” 爹说完转身走了,娘亲又哭又砸,还是奶娘偷偷把他抱走了。 有一天,小舅舅忽然被送走了,说他吃完烧鸡在纪良媛新做的裙子上乱抹,被纪良媛打了一耳光。 娘亲去理论,被爹训斥了一顿,不许再接小舅舅过来,却让人给宁家送了不少东西。 然后第二天爹急急带人走了。 他又成了出气桶,被打骂被责罚,被踹了好几脚,饿了一整天,被骂是没用的东西,不知道给小舅舅撑腰. 那几天朱嬷嬷刚好病倒了,被送出去养病,没人护着他. 后来爹爹打仗走的远,娘又把小舅舅接来了,原因是他在家里吃的不好。 后来,小舅舅推了即将临盆的吕良娣一把,她受了惊吓早产。 闻讯赶回来的爹爹气得抽了小舅舅好几鞭子,严令他不许再踏进行宫一步,否则就送去守边关,一辈子都不许回来。 他听说后很高兴,讨厌的小舅舅终于走了,而且再不会来了! 没人破坏他的玩具,也没人再跟他抢吃食,也不会到处被尿的臭烘烘,也没人再欺负宫女姐姐和公公。 忽然觉得爹爹那么高大伟岸、威风凛凛。 只有奶娘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第二天小杰出生了,听说母子平安,爹爹就放心地走了,接了吕家人来行宫照看。 他还没见到小弟弟就被娘亲打骂责罚了一整天,比平时都要狠。 虽然那天奶娘给他穿的比平时厚的多,他吃的也多,可后来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奶娘抹着泪说他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家都以为他这次要挨不过去了,娘也哭了三天三夜一病不起。 此后很少再叫人抱他过去,偶尔去了也只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四岁的时候,娘亲生了个小妹妹,十分可爱,娘亲却一点也不喜欢她,从来不理她不抱她。 还对朱嬷嬷说:“还以为多生个儿子能胜过吕兰娘那贱人一筹,没想到是个丫头,看到她就来气!” 朱嬷嬷苦苦相劝,渐渐也不再劝了。 爹爹只要不打仗就过来看妹妹,亲她的小脸,还给她起名叫明珠。 娘亲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偶尔也肯逗逗她,他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可惜没多久,纪良媛生了三弟小锐。 小锐又白又胖又贪吃,小胖腿喜欢乱蹬,一逗就咯咯直笑,爹爹十分喜欢他,大家都喜欢他。 娘亲又变得郁郁寡欢暴躁易怒,他再次成了出气桶,从此却认命了。 不再痛哭求饶,更不再努力亲近她讨好她,永远都是我有罪任你罚的模样。 她让喊娘就喊一声,她不说就一声不吭。 娘亲骂他小坏种、白眼狼、黑心肠、喂不熟,和老子一样不是个东西 背地里他哭着问奶娘:“为什么娘以前那么爱我,天天抱着我亲我,还喊我小俊、俊儿、宝儿、小宝. 自从吕良娣来了以后,她就骂我蠢货、废物、讨债鬼、狗东西、死样子” 吕良娣是个十分温柔甜美的女子,声音轻柔悦耳,几乎时时含笑,眼睛里总像含着一汪清水,皮肤和奶娘给他剥的鸡蛋一样白净。 还给他送新奇好玩的东西,让他摸小杰的小手小脚,娘亲为什么那么恨她? 纪良媛长的也很好看,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笑起来像银铃,会骑马会射箭还会打鞭子,为什么娘亲说她像女土匪? 小杰虽然是个爱哭鬼,小锐虽然是个贪吃鬼,可两人都很可爱,娘亲为什么那么憎恨他们,还咒他们赶紧死? (本章完) 第110章、无人救赎的孩子 生下来没有几个月,小俊就把所有经历都记得清清楚楚,几乎过目不忘。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走过的路吃过的东西,包括当时的情景环境,他们的相貌和言谈举止甚至衣着打扮都记得一清二楚。 小时候只是记的很清楚,并不懂其意。 后来年岁渐长才慢慢知道是怎么回事,记忆结合阅历,最后彻底明白了。 开始还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都清清楚楚地保存着从婴儿时开始所有的记忆,都象他一样过目不忘。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直到那天被奶娘的神色吓到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他那天似乎打开了话匣,诉说着长久以来的委屈和痛苦。 奶娘开始还不觉得,还柔声安慰他,后来神色渐渐变了,脸色苍白满目惊慌地问他: “你怎么会记得那些事?那会你才多大?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故意教你的?” 她清楚地记得吕良娣是在小皇孙一岁多的时候被太子带回来的,他怎么会记的这些? 他甚至还能记得他躺在摇篮里,太子妃给他唱小曲、给他换尿布的事,那会能有多大! 这也太骇人了些! 小俊浑然不觉,他懵懵地点点头: “没人教我,我自己都记得,我还记得奶娘刚来那天穿的衣服上绣着一只小鹿。 后来听到你对彩月姐姐说,他生下来眼睛和小鹿一样可爱,可惜先天不足,不到半天就去了。 你十分难过哭了很久,就给他起名叫小鹿,想他了就唤小鹿,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你不要难过,就当我是小鹿吧!” 奶娘当时神色大变,惊恐地打量着他,去年她来的时候小皇孙才十个月大呀! 他害怕极了,拉着奶娘的衣袖问她怎么了。 她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抱住他轻声说: “小俊是天上的仙童下凡渡劫来的,又是真龙血脉,自然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但是奶娘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一定一定要记住!否则会带来大祸。 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孩子能记住很小时候的事,他们都是象你现在这么大才记事的。 所以千万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以前的事,也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这些,知道吗? 对谁也不能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俩人知道就行!” 奶娘是个温和爱笑的女子,从没见过她生气或者板着脸,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却十分严肃冷厉。 他当时害怕极了,赶紧点头应了。 后来奶娘又反复强调这件事,他也真正记在了心里,也从未说漏过嘴。 他过了五岁生辰以后,有人轮流教他读书写字,他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柴峻,小峻。 还有人教他骑射和练功,他越来越忙,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到娘亲,学习也十分苦十分累。 他的心情却好极了,大家都说他长高了长胖了。 可是爹爹把他们都带去打仗的时候,娘就亲自教他,他又十分害怕。 娘边教边骂,不是骂他翅膀硬了,就是斥责他不用功。 还不许他睡觉,要不停地写字背书,困了就给用冰水给他擦脸,一打盹就用针扎他,还扇他耳光。 说这样才能得到爹爹的重视,别人才夺不走他的位子,她才能把吕兰娘和纪灵月踩在脚下,才能给小舅舅封爵 他也已经很用功了呀,累几乎每天都睡不够。 其实凡是他们教的他听一遍就记下了,读一遍就会背了,可娘亲非让他一遍又一遍反复写反复读反复背。 他时常边写字眼皮边打架,还有一次把砚台都打翻了,又挨了两耳光,第二天早上还不许吃饭。 那时大家都说太子连连得胜,快要打进京城了。 奶娘说宫里地方很大,年满六岁就要单独住一个宫殿,服侍的人也会很多。 以后他每天都要上学,还要学骑射功夫,会很忙很忙,只能休沐日或者过节的时候去给娘亲磕个头。 他虽然小,却听明白了奶娘的意思,当时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快要熬出来了。 若有可能,他一辈子,不,永生永世都不想见到娘亲。 如果不是能看到小妹妹,他一点都不想踏进她的屋子一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至今他都没能踏入皇宫一步。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终于明白了奶娘当年为什么那么惊惧。 为什么一再叮咛他绝不能对人提起很小时候的事,要说就从四岁以后说起,如果有人问,就说自己只记得四岁以后的事。 奶娘现在还安好吗? 自己失踪了后不知道她有多难过,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有命活在这个世上吗? 将来还能再找到她的下落吗? 还有彩月姐姐,她脸蛋圆圆的,笑起来眼睛像月芽,会真的活不成吗?当年到底是什么下场? 还有小妹妹,他离开时大概一岁多一点吧,眼睛亮晶晶的,小身子肉乎乎的,走路摇摇晃晃的,扎着小揪揪十分可爱,已经会叫“的的”了。 她和灵儿妹妹差不多大,也不知娘亲有没有像对自己那样对她? 一定不会的,她那么小那么可爱,娘亲一定下不去手。 她如愿以偿做了皇后,母仪天下,稳压吕良娣和纪良媛一辈子。 自己也不再碍她的眼,她肯定十分开心,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小舅舅也封了承恩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算起来他有十八九岁了,估计不会再那么讨人嫌了。 这些年在山上,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家里(宫里)的消息。 祖父退居太上皇逸养天年,京城名医云集,还有世间顶级的珍贵药材,想必他的身体会渐渐好起来。 爹爹夙愿得偿执掌天下,四方臣服天下归心。 听说他十分宠爱吕贵妃和小杰,小杰封了燕王,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 还有当年的小胖墩小锐,也封了齐王,纪良媛成为淑妃。 宫里还多了许多嫔妃,又给他添了不少弟弟妹妹,如果没有他,不知将来谁能胜出? 而他,皇子龙孙,尊贵至极,却只是一个被娘亲厌憎,被爹爹忽视,被祖父漠视的孩子。 那个做梦都想离开那间阴冷恐怖的黑屋子,却一直无人救赎的孩子。 因为失踪(死)在汉江边,被封为汉王。 失踪在即将到达世间顶级荣华富贵的前夕,成为世人眼里的倒霉鬼、可怜虫。 亲,求月票 (本章完) 第111章、易容术不是人皮面具 不,他柴峻不是倒霉鬼,可怜虫,他有师祖,还有师叔和师兄弟们。 现在还有灵儿妹妹和无忧姑姑。 今天是约好上山的日子,她们要教他易容术。 他一定要好好学,学会了就能随意下山了,以后就可自由行走人间。 就能去打听奶娘和妹妹的消息,还有彩月姐姐,希望她没有“活不成了”。 他只知道奶娘姓赵,打听起来肯定不容易,他一定要打听到她的下落,她是幼年唯一的温暖和救赎。 而妹妹,无论京中传言她有多么尊贵多么受宠,他都要亲自证实,因为他不相信那个宫里任何所谓的亲人。 听说一直有人在到处搜寻他这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皇长子。 现在还不是向师祖坦白身份的时候,如果走露了消息,整个接云观都要大祸临头。 等到有一天,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们,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去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有尘道长看着满目期待的小俊,心中十分欣慰,那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风华初绽的少年。 这孩子估计是想下山去了,毕竟山下有红尘万丈。 前路莫测,福祸相依,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支持,先给他弄个经得起各种查验的身份吧。 轻灵一行今天上山比以往要早一个小时,为了方便还带上了阿寄,除了吃食衣物,还拎着易容用品和道具。 看着大家目光闪闪盯着姑姑的样子,轻灵捂嘴偷笑,一看就知道没见识。 和她以前一样,一心等着姑姑从百宝囊中掏出人皮面具。 以为只要贴脸上,立马变成另一个人,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那种。 无忧掏出一个蒙脸巾:“大家是不是以为真的有什么人皮面具?只要贴脸上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那么只要蒙住脸,是不是也能起到和人皮面具相同的作用,无论谁见了也认不出来?我们试试看。” 她走到门口,拿出灰色的蒙脸巾,真真正正包住脸那种,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朝大家走来。 “你们看看,如果我这付样子你们忽然看到,能认出来吗?” 杜峰老实地说:“凭体形、姿势和眼睛还是能认出来。 如果是特别熟悉的人,哪怕夜里看不清,只要对上眼神就能认出来。” “小俊背过身去,往门口走,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你能认出来吗?” 有尘有些明悟:“不用细看就能认出,以我们与小俊的熟悉程度,只看背影或者侧影就能认出来,甚至他冒个头都能认出。” 如果是特别熟悉的人,甚至闻气味就能认出。 无忧看向若有所思的小俊: “如果你在屋里,有熟悉的人在外面说话,你能凭声音听出来是谁吗?” 小俊连连点头:“如果是很熟悉的人,稍一开口就能听出来,比较熟悉的人,多说几句话也能听出来。” “如果是面对生人,应付的手段很多,稍微做些手脚就能应付过去。不信你们看!” 说完拿出匣子,取出镜子,当众粘贴涂抹,一会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脸庞黑瘦的女子,眉毛有点粗,左边颧骨上还长了一颗黑痣,头发也有些花白,轮廓五官都没变,还目露凶光。 “记住我这付样子。” 然后洗净脸恢复原来的样子: “假设以我刚才的模样犯奸作恶,又正好被官差看到,又画了逼真的画像张贴海捕。 我恢复原样后正常走在大街上,你们能凭画像认出是我吗?官差迎面走过能认出我吗?” “不能,大家只会关注又黑又瘦、头发花白、左脸有黑痣,还目露凶光的女人。” “对,所以说,想瞒过陌生人很容易,甚至都不需要改变五官,只需要弄一些原本没有特征,别人就从那个方向去找了。 比如又黑又瘦,比如头发花白,比如脸有黑痣,谁还会注意你原本的相貌?” 大家如同茅塞顿开。 无忧又拿起包袱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出来了。 只见一个粉衣绿裙,戴着绢花和金饰,手执团扇半遮面,眉若春山,双目含情带怯的女子如风摆杨柳一般走了出来。 大家全都看呆了。 “大家如果在街上看到这个女子,隔天再看到我,还能认出是一个人吗?我只是更换了妆容和衣服,手上多了个道具而已。” 小俊老老实实地说:“绝对认不出来,根本就不会把两人联系起来。” 无忧放下团扇,走到屋门口,又转过身,还是那个妆容模样,恢复了从前的神态姿势走了过。 眼神也一如往日,清冷中带着几分睥睨,步履轻快从容,身姿端正挺拔。 “如此还能认出来吗?” “能,如果比较熟悉的话,定能认出来。” “那你知道区别哪里吗?” “神态、气质、眼神、姿势。” 无忧欣慰地看着小俊,这么悟性高的学生,教起来一定很有成就感。 “你们现在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易容术吗? 不仅仅要改变相貌,体形、姿势、神态和声音样样都要变的判若两人才行。 所以说,即使有人皮面具,即使完全蒙住脸,在真正的熟人面前有什么用?总不可能易容只是为了对付陌生人吧? 且不说膈应不膈应,恶心不恶心了,活人的皮肤有毛孔有弹性,还会出汗,还有温度,还和嘴唇是连在一起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 而一张死人的脸皮,再高明的手法炮制,能和活人一样吗? 是有毛孔还是有弹性?还是有温度?还是带着眉毛和嘴唇?还是会改变鼻子的高度和形状? 就算真的有,真贴在脸上,无论脸型大小、五官轮廓和胖瘦程度都能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痕迹吗? 最可笑的是,还有传言说只要戴上人皮面具,就可随时男扮女,女扮男,还谁都看不出来那种。 男女差别主要在骨相,难道薄薄一张皮子,还会改变骨骼吗?当大家都是白痴吗? 千万别想着我给你们弄一张人皮面具,只要戴上就连亲爹亲娘都认不出那种。 根本就没有,有了也没用。” 第112章、易容易身易神易声 大家如同茅塞顿开,所谓的人皮面具,只是世人对江湖人士的诬陷和猜测而已。 易容术,是真正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真正要学的其实并不多,主要是化妆术,包括容貌五官的改变调整,发型发质的改变,还有体形和身量的改变。 还有一些道具的制作和使用。 最难的是眼神、姿势、神态、声音、气质的改变,而且身份不同各不相同,就像一个名角,要能扮演生旦净末丑。 就像演皮影戏,所有角色总共只有一个配音人,不同角色的唱腔声音和韵味,都要信手拈来。 这主要靠自己勤练苦练,才能用时信手拈来出神入化。 无忧拍了几下手,里屋的门忽然推开。 一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缩头缩脑满面畏惧、衣服也破烂脏污的小丫头拄着一根棍子,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脚上趿着破旧脏污的鞋子,看起来很可怜。 有尘大惊:“你是谁,什么时候进去的?” “道长,行行好,给点饭吃,我都饿了三天了!” 声音喑哑低沉中带着稚气,听起来有气无力,好像饿得不行了,有尘到底不忍,也顾不上追究缘由: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落到这种地步?饿久了不敢吃太饱,小俊你快去拿点热粥,再让膳房烧点热水。 我记得那个叫诗云的丫头细心又温和,让她帮着给洗洗,有没有什么能穿的衣服” 有尘蓦地愣住了。 “祖父,你果真没认出我吗?” 轻灵欢快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 说完扔掉棍子站直身子蹦跳几下,拨开额前和两鬓一缕一缕的乱发,眼睛扑闪扑闪溢满笑意。 “你这丫头!怎么扮的这么像?嗯,如果再瘦点就更像了,快去换了,这身打扮太埋汰了!” 小俊心想,如果灵儿妹妹真的变成这付样子,可真让人心疼呀,就是体形有些圆润,扮小乞丐可能会露馅。 无忧看到云隐眼中的心疼,赶紧解释: “道长别担心,她那身装扮不是真的那么脏,都是用药水、药粉和一些特殊的东西弄的。 衣服和鞋子只是破旧而已,并不脏,脸上的也是,而且,哪里有这么圆润的小乞丐?” 大家哈哈大笑,轻灵无奈地白了姑姑一眼,赶紧去换装。 一向话少的杜峰也感慨地说: “其实并不是灵儿的相貌有多少变化,而是外在的着装、人的状态、气质还有声音,与真正的她差别实在太大了! 所以即使明知师尊的屋子不可能有外人进去,我们还是懵了! 我明白了无忧姑娘的意思,其他的她能教,也有道具可以利用,可神情姿势气质的改变全靠自己苦练,这也是最难改变的。” 小俊领悟的更多:“我觉得最难改变的是声音和说话的习惯、语气和措词,这才是真正最容易露馅的,除非一直不张口,或者只面对陌生人。” “对,这确实最难的。 你们都各有领悟,总结一下,易容术总共有四个类型。 第一,改变妆容服饰,简称易容,其实就是化妆术。 第二,改变身型姿势,简称易身,其实就是塑形术。 第三,改变神态气韵,简称易神,其实就是表演术。 第四,改变声音语气,简称易声,其实就是口技。 如果是应付陌生人,不想事后被认出,也没有什么深度接触,那么第一层顶多第二层就够了。 如果要应付的熟人,那就必须一直到第四层,半点都不敢马虎,否则随时前功尽弃。” 小俊心想,灵儿妹妹好厉害,小小年纪已经学到第四层了,我一定要努力。 有尘意犹未尽:“其他的都见识过,就是对塑形术有些好奇,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好,东西我都带着,今天其实也教不了多少,主要是开眼界。” 然后拿起一个布袋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走了出来。 她裹着头巾,身怀六甲,脸上还有蝴蝶斑,提着小包袱挺着肚子慢慢走着,不时用手捶捶腰,一付疲惫无力不堪重负的样子。 要不是大家一起盯着屋门,谁也不敢相信她就是无忧。 “不必惊讶,扮孕妇是最简单的塑形术,你们虽然不大用得上,但学学也不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然后进了屋,过了一会,无忧包着头巾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变化,整个人气势却不一样了。 然后她转身往门口走去,肩宽腰平,步履直阔中带着几分潇洒。 然后转过身问大家:“如果只看背影,你们会以为我是个女人吗?” “不会,气度姿态完全变了,体态也象男人。” “对,这就是塑形术,所以要易容,不仅仅是改变容貌那么改变,如果想男变女、女变男,或者想变成另外一个人,必须样样都要考虑到。” 然后看着小俊:“你过来,我先给你展示一下化妆术,灵儿称之为大周第一邪术。” 然后让他坐下手执镜子,边动手演示边讲解: “我们今天先弄最简单的,小俊还未长成,脸上还有些幼态,皮肤白净没有须痕,没有过多的棱角,身板也比较细瘦,扮女子要容易的多。 只用最简单的化妆术就行,不需要做什么手脚,缺点就是鼻梁太挺。扮女子过于英气。 如果是杜峰那种棱角分明又黑瘦有胡茬的,想扮女子可不容易,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法。” 她各种涂抹梳妆,又插戴绢花首饰,大家全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只见一个美貌白净、淡施脂粉、插花戴朵的美貌少女正含羞带窘的垂首端坐。 垂挂髻、齐刘海,脸颊两边还垂着碎发缕。 耳朵上甚至还有金耳坠子,当然不是现场扎的耳洞,而是特制的,上面带着一种特殊的小夹子。 虽然见惯了姑姑手艺的神奇,轻灵还是忍不住赞叹,美人就是美人,男女皆宜。 一时人人摩拳擦掌,好象立即就能出师。 无忧又让小俊站起来走几步,让他抬头看人,还让他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有尘道长,然后问大家还像不像女子。 大家齐齐摇头,除了脸哪都不像。 (本章完) 第113章、小俊姑娘万福 小俊个子高,扮女子就像已经十六七岁,也比较劲瘦,勉强够得上身如修竹,却身形平直,无胸无腰无臀。 站的直戳戳的刚性十足,神态更是十分别扭,走路举止一看就是男子,毫无婀娜柔美之态。 可以说除了一张美人脸,其他哪哪都不像女子。 倒不是衣服的问题,二八美少女,最不挑衣服的年龄。 小俊穿着叶婉云送来的道袍,裁剪合体,针脚细腻,男女皆宜,穿上有种返朴归真飘逸出尘之美,一点也不影响颜值。 所以并不是衣服的问题。 看到大家若有所思,无忧朝阿寄使个眼色:该你上场了。 于是阿寄提起轻灵递给他的小包袱,和小俊一起进了屋。 想到自己缝制的假胸垫、假臀垫很快就穿在小俊身上,轻灵忍不住直乐,好期待! 很快小俊磨磨蹭蹭地跟在阿寄后面出来了,还穿着那身衣服,脸上却全是别扭、羞窘、难堪,还有那么一点兴奋。 轻灵瞬间有些恶趣味,其他都能理解,小俊哥哥你这几分兴奋是怎么回事? 阿寄推他往前走,大家看清之后放声大笑,纤腰丰胸宽臀,十足十的女子体态。 轻灵都敲一声锣唱个诺:小俊姑娘万福! “这次小俊扮女子还能被人识破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不注意也不容易识破,可如果碰上细心人或者熟人还是会露出破绽。 若说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一是气质神态,二是走路姿势,他不会口技,如果开口也会露馅。” 有尘道长不亏是最熟悉小俊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 “对,我正是借此告诉大家,五官妆容和体形都可借助道具做出改变,这些只要用心学就能掌握。 真正难以掌握的恰好是无法通过道具来改变的,比如神情姿态和嗓音,这些大家越学感触就会越深。 今天,我们主要学习易容术的第一层:化妆术。 这个入门容易出师难,最简单易上手,也最常用,没有特殊要求,或者应对陌生人,这个就能应付过去。 里面有一个决窍,如果想要改头换面,那就要掩去自己身上最明显、最易被人发现的特质。 比如原本皮肤白净,就尽量弄成相反的肤色,还要弄点以前没有瑕疵和特点,比如雀斑和痣,让别人把两个人联系不到一起。 灵儿你来说吧。” 轻灵点点头:“普通人看一个人,会先看到他身上比较明显也比较与众不同的特征。 比如杜峰叔是丹凤眼且双眉清秀,如果想要改头换面,就要粘成双眼皮大眼睛,再描成卧蚕眉,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经常习武腰腹部劲瘦,如果加大腰围和腹围,走路再典起肚子,效果就会更好。” 她心想,杜峰叔的嘴唇略有些厚,形状不好改变,如果是薄唇,姑姑抹些药水稍微肿胀一些,改变就更大了。 杜峰连连点头:“你们那天什么也没带,就地取材就能改头换面,这也是化妆术吗?” “对,这正是我想说的,化妆术入门简单,想要学精却极为不易。 因为谁也不可能天天随身带着易容用品,只有手艺学精了,紧急情况下才能做到万物皆可用。 比如头巾、印泥、尘土、花草果蔬的汁水、草木灰、炭棍、面粉、调料、药汁都能迅速简单地易容。 这个我和灵儿上次演示过了,你们以后自己慢慢领会。” 上次,无忧就是在头发上扑了一些面粉掺杂着草木灰,又裹了灰旧的头巾,用稀释的酱汁把脸和脖子手臂涂的发黄。 还用炭棍把眉毛描成八字眉,还在笔墨在脸上画了几个痣,嘴唇也抹的青白。 还用鸡蛋清给额头上弄了几个褶子。 什么都是就地取材,却立即就成了病秧子妇人,再加上走路有气无力,还不时咳几声,简直逼真极了。 按她自己的话来说,除非从小教她易容术的师父在世,否则谁也认不出来。 她还几下就易容成一个媒婆,就是印泥没有口脂好用,颜色红的太夸张,嘴唇像生吃了活鸡,脸颊红的像猴屁股,脸上的痦子更是其丑无比。 效果却是极好,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媒婆,根本不会去注意她的相貌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特质掩盖自己原来的特质,即使五官改变不大,别人也注意不到。 一时间大家期待无比,看无忧的眼神全都布灵布灵直闪光。 轻灵拆台道:“姑姑,这只是易容术的第一层:你不是你。 你还没讲如何第二层呢,这是定向易容,才是最难的!” 无忧白了她一眼:“所谓定向易容,就是易容成指定的人,第二层就是:你不仅不是你,你还要是他。 这才是最难的,也最容易出问题,要应对的都是熟悉对方的人,稍不注意就会露馅。 这个易容条件也比较苛刻,两个人在硬件上必须要有一定的相似度,这个硬件主要指的是身高、体量、颅骨和面部轮廓,不是想易就能易的。 比如,杜峰相要易容成小俊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身高、体量和轮廓差别太大。 如果小俊再长一长,和杜峰身高体量相当的时候,穿上增高鞋,多用些手段就能易容成他的样子,勉强也能糊弄不太熟悉的人。 比如灵儿,她再怎么易容,也只能扮同龄的男童女童,绝对扮不了成年人。 但是杜峰就能易成道长的样子,两人身高胖瘦差别不是很大,五官和面部轮廓的差别可以用化妆术和胶泥来改变。 颅骨差别有点大,可以用帽子、头巾、发髻等物遮掩。 如果是在夜里或者光线不好的时候,双方接触不深只是偶尔打个照面,就能骗过人。 和太熟的人深度接触就不行,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对劲,比如云隐道长过来和他下棋聊天,估计几下就露馅了。 这个难度太大,不下苦功学不会,你们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 重点学的就是前面,这才是最常用、最基本的,必须要打好这个基础,基础打好了才能学第二层。” 入门很快,学精很难,大家只觉神奇无比包罗万象,连连点头。 (亲,第100至105章内容有较大改动,感兴趣的可回头看看) 第114章、一份做嫁妆,一份做聘礼 “从早上忙到现在,我想大家已经基本了解了易容术的真相,也知道了该怎么学。” 无忧看着小俊,别人只是稍带,他才是真正的学生。 “你可以开始练习化妆术了,先以周围的人为参考,再让道长给你画几张女子图片,自己对着镜子就可练习。 然后再练习表演术,要学着怎么控制情绪,怎么改变神态气质和姿势。 平时没事就观察别人,然后模仿他们,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然后就是苦练口技,你先学着改变嗓音,抽时间在山上找处没人的地方慢慢练。 贪多嚼不烂,先从化妆术开始。” 轻灵今天可是牢牢记得游记出版一事,只可惜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易容术上,她也不好扫兴。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尘道长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我多年到处游历随手记下来的,有些凌乱,看到什么写什么。 不过大家都喜欢看,说如同身临其境,很有趣很长见识。 后来我想着自己这一辈子除了得了两个乖孙儿,再没什么成就,有些辜负此生。 就打算整理成册再印刷成书,有喜欢的人就送一本,如果能流传下去,也不枉这满腹学问。 本来想交给小俊整理,他现在要学习易容术,暂时由我自己整理,倒从没想过要出书换银子。” 轻灵直跺脚:“祖父你可知道游记卖的有多火,有多赚钱吗?你那些整理起来足足有十册,老值钱了!” 这可是交通讯息极为不便的古代,除了战乱和灾年,大多数人特别是女子,几乎一辈子就在家门口打转,对外面的世界全靠想象和道听途说。 一本新鲜有趣的游记,简直就象打开一扇新窗户,几乎可以引起洛阳纸贵。 如果用直白生动有趣的白话文写出来,再加些引人入胜的小细节,估计有二十来册,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至于来钱的方式,有和书局分成的,也有一次买断的。 分成可以长久收益,可盗版实在太猖狂了,轻灵又觉得不如买断。 盗即是偷,盗版就是偷人钱财,损失银子不说,还看着又生气又沮丧,甚至不想再写下去,可写半截又对不住买正版的人。 可如果买断,这几本游记肯定大火,以后再大的收益也与自己无关了,想想又不甘心。 哎,好纠结! 算了,只要祖父同意有偿出书,先整理成册,再由她添油加醋润色出来再说,总有会办法的。 有尘想了想说:“好,就依你所言,先抽时间全部整理出来。 我对出版的事不太懂,全部交给你,将来的收益分成五份。 哈哈哈,灵儿放心,你这么费力促成此事,将来还指着你和书局打机锋费心思,祖父会先给你一些辛苦钱再分。 一份买成中低等的布料米面送到京城附近几个善堂,定期分开送,也不要买好东西,更不要直接捐银子,免得被人贪墨。 一份留在道观,给徒子徒孙们改善生活。 其余三份,一份给小喆上学用,一份给你做嫁妆,一份给小俊做聘礼,免得他将来无钱娶妻。” 众人一愣,再看看先吃惊后羞窘的美少年,哈哈大笑。 一份给我做嫁妆,一份给小俊做聘礼?轻灵挠挠头,这话连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 小俊开始专心致志如饥似渴地跟无忧学着易容术,自虐一般地勤练苦练。 特别是练习表情眼神和姿态时,还必须有人在旁检验指点,小俊开始羞窘难堪,后来渐渐放开,也越来越自如。 轻灵从开始的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到心生佩服,都想送他“影帝”、“戏精”两个字,几乎都忘了初见时清冷孤傲的模样。 也让自以为“足够有悟性、足够用功夫、足够费心思”的她自愧不如。 哼,幸好小俊哥哥生的实在好看,待她又是独一份的细心体贴,否则她都要吃醋! 有尘道长更是十分欣慰徒孙的进步。 “真没想到,你学的如此用功,进步如此之快,连无忧都夸你悟性高、肯吃苦!” 他满意地看着自个给自个易容成功、与以前判若两人,他若不注意都认不出来的小俊,心里十分欣慰。 只要他愿意学,只要能学得到,就让他学吧。 真是个优秀的孩子,可惜因为身世问题一身才华怕是要辜负了,毕竟平安活着更重要。 “师祖,你和杜师叔准备什么时候返乡?什么时候回来?” 小俊十分不舍,从被师祖救下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偶尔分开也只是几天时间。 “此行十分重要,非去不可,过段时间我们就出发,最晚年前就会赶回来。 年前平定侯府会派人送年礼,我不能与他们碰上,还要提防走漏消息,要走的早一些。” 今年不比往年,他有了贴心可爱的孙子孙女,要和她们一起过年呢。 想到云隐那晚的话,他沉默了。 “我离开后灵儿她们不便时常上山,后面会越来越冷,到了冬天还会上冻,我也不放心。 上次灵儿走的时候说已经把背靠背的宅子买下来了,这几天正在加紧收拾。 两个宅子后面相通,两个大门朝向相反,开在不同的巷子里,两边都能出入,你住着也很方便。 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无忧学习,就暂住她们家里,到时给你编个合适的身份。 无忧本事很大,见识也很广,懂的都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更是书本上没有的内容。 她看着冷傲,其实磊落重情,能遇到她,能跟她学,是你和灵儿的福份,千万不要错失机会。 等我从云州回来,就正式提出让你拜她为师,无论她收不收,你以后都要像徒弟和子侄一般尊她敬她爱她。 婉云,你就称她为婶娘吧,叫她姨母也行,你想怎么称呼都由你。 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把你交给她们我没有任何不放心的。” 小俊连连点头。 “还是叫姨母吧。”听着就亲近。 她那么温婉宽和的人,才养出灵儿妹妹这么精灵可爱的孩子,她当得起姨母这个称呼。 第115章、孤儿还是细作 小俊沉默了一会忽然跪下来: “师祖,年后我想下山去读书,还请师祖答应。” 有尘沉默下来,自从小俊提出要学习易容术后,他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这孩子,身份绝对不一般,也一定不甘心隐居世外终生修道。 再想护着他,他也不能折断雄鹰的羽翼,这孩子品性见解和能力都很出众,不该被埋没一生。 以后能走多远,或者会有什么遭遇,都尽人事听天命吧。 “起来说吧,其实师祖已经猜到你的想法,也已经着手准备你的身份问题。 想要上学得先把身份安排好了,如果只是上学也还好说,有我们道观的证明,证明你是收养的孤儿就行。 若想要参加科举,特别是以后要进官府、从军或做夫子,都要严查籍贯身份,往上追查三代人,必须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还好些,战乱才结束六七年,孤儿身份还容易通过。 但将来总会被对手攻讦来历不明,提拔使用时也会分外谨慎,考察十分严格,平白给前程造成很大障碍。 并非朝廷过于严苛不体谅孤儿,这些都是惨痛的教训。 以前多次发生过有敌国挑选聪明优秀且已记事的孩子,想办法塞进善堂、道观、寺庙或者普通人家为养子女。 然后派人暗中照应教导,让他们始终不忘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永远嫉恨仇视大周。 长大之后他们就洗白了身份,进入我大周各个重要位置和各行各业。 主要是进官府、军中、学院、匠作监和高官内宅等处当细作。 甚至还有进宫做太监宫女和妃嫔的,还有做护卫的。 进行各种刺探、教唆、煽动、破坏、暗杀,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虽然也有一部分在大周生活久了心意改变,但大多数都忘恩负义且十分顽固。 朝廷历经几代,费了很长时间和很大心血才基本清理干净,所以不防也不行。 其实不仅仅是敌国,还有一些前朝的拥趸、失败的政敌及其漏网之鱼也会暗中布局。 所以只要是孤儿,特别是优秀出色的孤儿,无论男女,只要有出息就要严查细究,要先弄清到底是孤儿还是细作。 朝廷计算着时间,对你们这一代人还放得比较宽,但还是会被盯一段时间。 所以要先给你弄个能经得起细查的身份,你方能光明正大地去奔前程。 你姨母有可靠的人脉给你安排籍贯和身份,云隐师祖也说他会助一臂之力。 你的新身份也是在道观长大,与你现在的性情习惯对的上,不容易有破绽,不过是在外地的道观。 为了万无一失,过段时间你要去那个道观住一段时间,熟悉那边的风土人情和口语,然后赶在书院开学考试前回来。 具体细节到时候再安排,就由阿寄陪你去。 你既然打算下山,来回住在道观也不方便,还空易引人怀疑,我和你云隐师祖下山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师祖这里还有些积蓄,托付给婉云和无忧帮忙留意合适的宅子,最好能在明年开学前就搬进去。 大的学院住宿条件都好,能和同窗们相互请教,也能随时聆听师长教诲,更有利于你成长。 不过只要你是孤儿身份,安排的再怎么万无一失,都可能会被盯上一段时间。 你上学以后尽量不要回接云观,以后休沐日就住到宅子里,我若有事就下山去找你。 你学会了易容术,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别人,以后要和灵儿她们常走动,有亲戚可走动的孤儿,官府也会放松警惕。 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想法?” 要安排一个可靠又查不出疑点的身份,往上三代都查不出任何问题,还要避免会有什么故交亲友找上门,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可靠的地方主官或者主管吏员从中操作,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而且(籍贯)户籍文书从谁手里流出的,谁就要负全责,终身制那种,愿意帮忙做这件事,真的是大恩情。 这也是对细作最初级、最主要的排查方式,如果要指定姓氏,难度就更大了。 小俊清冷浓郁的眉目难掩动容,仿佛坚冰初破,师祖真是把什么都替他打算好了。 “谢谢师祖,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名字能叫蔡小俊,其余身份随你们安排。 当然,如果实在不便叫这个名字就算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我只是模糊记得,自己以前好像姓蔡。” 说到最后眼神有些闪烁,连忙垂眸避开师祖惊愕的眼神。 稍稍透露一点,让师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他肯定能想到“蔡”的深意。 有尘显然想起了蔡、柴同音,承宗帝起事之前,就是假托姓蔡名第,莫非? 他忍住心头的激动和猜测,在道观率性惯了,若不是受小俊的影响练了一段时间喜怒不形于色,他都要破防了。 他深深地看了小俊一眼: “既是你的愿望,师祖一定想办法尽力满足。 年轻人应该志存高远,我不会拦着你,只想告诉你,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没了性命就没了一切,你一定要谨慎而为。 以后需要我和云隐师祖支持的,一定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你还年轻,又缺乏尘世生活的阅历和经验,难保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有重要的事情,大家一起商量。 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自作主张,你现在周围一大堆人,不能只顾你一个。 先得让云隐师祖给你捏造一个合适的生辰八字,这样有利于你求学和将来的前程。” 小俊入书院以后,就要接触许多人,可能还要正经拜师,讲究的人收弟子要看生辰八字的。 将来长大议亲也要看生辰八字,要捏造一个既四平八稳无妨无碍的。 小俊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了,心神又有些激荡,终于要下山了吗? 现在周围一大堆人,不再是那个孤孤单单气若游丝躺在草丛中等死的倒霉鬼,可怜虫。 他不能不努力,也不能不谨慎。 晚上,云隐听说小俊想起来自己姓蔡,也愣住了,两人相对而坐,半夜无言。 第116章、渣爹,擦肩而过 借着前段时间青梅巷阴风恻恻、祸事连连、香火袅袅、木鱼声声的东风,邢家的宅子顺利过户了。 那段时间搬家换房的人有点多,一点也不起眼,倒是省了一些洗房钱,主要是少了麻烦。 轻灵想立即改造整个宅子,早弄好早享受,又担心元宝心里难受。 好在元宝是个通透豁达的性子,一再表示房子售出即与她再无关系,还仗着对宅子更熟悉,主动帮着参详设计。 她对轻灵说,虽然这里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但外祖父和娘亲都先后身故在评价地方,后来又全是不好的记忆。 那对狗男女住过的地方,她其实一点也不留恋。 别说只是砌了几堵墙新开了几扇门,就是拆了另建也无所谓。 何况她未必再回京城,回来了不是还有轻灵家可以白吃白住吗? 于是在大家的共同参与设计下,住房改造加速进行并很快完工。 邢家旧宅隔了成前后两个部分,和主宅成了三个相对独立又互相连接的格局,称主宅、中院和北院,用夹道连了起来。 主宅就是她们原来的宅子,除了在后面开了一个隐蔽的小门,格局基本没变。 中院位于主宅和北院中间,由奶娘一家住着,有隐蔽的小门通往夹道。 北院的大门还开在以前的位置,外面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里面格局变了。 分给王嫂和阿寄一家住着,也有小门通往夹道,三个小宅子既独立又相通。 以前略显拥挤的主宅现在长住的只有轻灵一家和无忧大佬。 晚上阿寄和林伯父子轮流在门房值夜、青草与诗云轮流在轻灵屋里值夜。 无忧做为护卫住在一进,男客客房和祖父的房子也在这里。 婉云和小喆住在二进,给小喆预留了书房,库房、正堂和大小饭厅也都在这里,也重新布置了一番。 轻灵带着诗云和春芽住在三进,她终于有了单独的院子和书房,还布置了一间女客客房,现在住着元宝。 果然人少了不但清静而且自在,无忧一个人就足够保证安全。 休沐日的前一天,书院小考,轻灵提前交卷,学篮让诗云先带回去,打算去另一条街买祖父喜欢吃的椒盐花生和奶香腰果。 为了尽快给小俊和杜峰教会易容术,自从正式开课以后,她们几乎每个休沐日都要去道观,明天刚好带给祖父。 为了节省时间,打算抄近道过去,这一带都是她混熟的,闭着眼睛也能画出地形图和布局图。 刚走到青梅巷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了下来,挡住了一半的路。 本来从旁边能过去,可轻灵曾经目睹过一个老人从马车旁的空隙穿过时,马不知为何忽然发疯,一脚把老人踢成重伤。 从那以后她就有了心理阴影,除了她家那两匹熟悉的马,会尽量避免与这种不可控制的生物近距离接触。 于是就等在一旁,左右不过一小会的事。 马车停稳以后,先是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一个文士装束的中青年男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青年是前世的标准,中年是这个时代的标准。 他踏着凳子下了车,交待了几句,好像在约定什么时候接他,随从答应后上了车,马车开始调转方向离去。 男子站直整理衣服,轻灵看到他的面容大吃一惊,差点惊呼出声。 她赶紧闭紧嘴巴看脚底下,装作准备离开的样子匆匆又瞥了一眼。 再次确认男子身份后,赶紧微微低头,以路人甲的身份快速转过弯。 正准备离开,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又转过来查看,男子的身影还未走远,略有些急促地往青梅巷里面走。 轻灵赶紧追上去,眼看到了前面转弯处,再跟过去可能会被发现。 一看仅有的两个行人,一个提着重物还背对着她,一个蹲着捡散落的花生,赶紧以最快速度爬上了一棵大树猫进树丛中。 然后清清楚楚地看到男子转过弯,在左边第三家门前停了下来开始叩门。 担心被人发现,她从树上溜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往前快步走。 刚准备转弯的时候,听到开门声,有夸张的迎客声响起。 轻灵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环视周围一圈暂时没人,找了一棵最近的大树迅速爬上去,把院子里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幸好没有穿粉着朱,淡青色的学子服便于隐藏。 就是有人发现了,也顶多以为谁家孩子调皮爬树玩,年纪小也是有好处的。 一位衣着华丽的婆子热情而夸张的声音响起: “哎哟,可把姑爷你给盼来了,楠哥儿天天问爹爹什么时候来看他,我都快搪塞不住了,这不姑爷你就来了!” “娘,是老爷来了吗?楠哥儿,快过来,你爹来了!老爷,可把你给盼来了,你再不来,楠哥儿要认不出爹了.” 轻灵大吃一惊,这个领着小男孩急匆匆迎出来的年轻女子,居然是小琴,当年那个要死要活地给渣爹做妾的徐小琴! 异外(好命)得了她的金手指的小琴! 这么多年,京城关于平定侯府的八卦中没有任何与妾室有关的消息。 反而传言平定侯对夫人情深不移痴心不悔,宁愿无子也不纳妾。 为了不惹娘亲烦心,也为了不惹麻烦,她从不主动提及平定侯府,也从不主动打听过,听到的都是八卦传言。 还以为小琴听到娘亲失踪的消息后吓得不敢进京,要么就是进京后被打发了,还遗憾金手指被白白浪费了。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盘踞下来,儿子都两岁左右了! 不知是金手指有用,还是确实有些本事,她不但进京了,还找到了渣爹,还生了儿子,还住着很不错的宅子,几乎是应有尽有了。 可惜凭着纳妾文书也没能进侯府,而是被当外室养在外面了,否则和吕庆娘斗斗也能给京城的八卦增添一点材料。 啧啧啧,金手指确实有用! 刚才匆匆几眼,小琴一如往昔清纯美貌身姿婀娜,皮肤半点瑕疵也无,难怪渣爹被迷成这样。 第117章、三代单传的金疙瘩 轻灵像猴子一样,快速从这棵树上移到挨着杜家院墙的大树上,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渣爹居然当众给小琴拭泪,还把她揽进怀里安抚,众目睽睽的,真是辣眼睛! 到底是情深如许还是色迷心窍? 看样子渣爹也不敢经常过来,否则也不会说楠哥儿要认不得爹了。 外室与妾的地位简直天壤之别,正式编制和临时工的区别,儿女的地位也是天壤之别。 小琴拿着纳妾文书却甘做外室一样,看来真的畏吕氏如虎。 哼,她倒是聪明机巧,在夹缝中活得如鱼得水,应有尽有。 吕庆娘做为侯夫人还未生子,小琴的儿子却已经满地跑了。 想到吕庆娘为别人捏造的几句闲话,就气势汹汹打上金玉家。 指着堂姐的鼻子破口大骂百般羞辱,把人气晕过去都不许送医,走时还要把院子毁的毁、砸的砸。 嚣张跋扈任性而为,半点不顾别人的死活,也半点不顾脸面和名声。 这个消息若爆出去,怕是要起喧然大波。 别说毁宅砸院了,这些人都活不成了。 她心软,也不想担什么因果。 小琴罪不致死,孩子也是无辜的,总不能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娘亲是绝不会允许的,祖父知道后也会受不了的,算了,顾好自己一家就行。 刚才开门的分明就是小琴的兄长徐大安。 离开杜家庄那天,徐大安曾露过面,轻灵记得一清二楚,哼,到底进了城,黑瘦的庄稼汉子也蜕变了许多。 那个一身绸缎戴着金簪的婆子张口就称姑爷,明显是小琴的娘,渣爹这是养着小琴一家? 京城大,居不易,养着这么一家人费用可不低,这么舍得花钱的样子,好象又是真爱,或者是人傻钱多? 宅子打理这么精致用心,小花园、小亭子、秋千架,月亮门,一看就不是租的。 城东这么一座中等的三进宅子花费可不低。 虽然比她家小一些,位置比她家还好,离书院更近。 或者正如金手指的断言:情种为爱痴狂,可惜暂时看不到侯府鸡飞狗跳。 轻灵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惜渣爹和小琴进屋了,看不到也听不到什么。 那个叫楠哥儿的小男孩很快被徐婆子抱了出来,大白天孤男寡女屋门紧闭,一看就是准备做不可描述之事。 又是偷情又是久别的,啧,不能再看了,实在太辣眼睛。 小男孩倒是挺可爱,指着屋门不依要进去,被徐婆子强行抱走了。 这一次,轻灵把他的相貌看的清清楚楚。 好气哟,渣爹基因太强大了,那个小男孩居然和楠哥儿也有五分相似! 杜宝意也与她至少有五分相似! 将来若有机会齐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轻灵原路返回巷口,心情十分沉重,渣爹出现在她家周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真真正正的大麻烦,就算渣爹不常来,小琴总要正常出门的。 除了无忧和几个孩子,家里的大人都与小琴一家是旧识,被她碰到就是天大的麻烦! 娘亲肯定不想演什么主仆相认的戏码! 不行,绝对不行,我可以当贱人不存在,但绝对不能被贱人拖累。 可这件事该怎么提醒娘亲呢? 先弄清徐家的情况再打算吧,办法总会有的。 她一个小孩不好出面,就给诗云简单易了容,她如今也是有经验之人。 半大不大的小姑娘,又是俊秀乖巧的长相,再备些零嘴碎银,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徐家常住六人,徐父徐母、徐大安和妻子薛氏,小琴和儿子杜卓楠,两岁左右。 渣爹对外公开身份就是徐家姑爷,在长安东边的一个州府做府丞,人称杜老爷。 因为深受上官信任,公务十分繁忙,经常忙的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才回一次家。 徐家全靠姑爷养着,不仅住着三进的宅子,还雇了一个厨娘,徐婆子也穿金戴银装老封君。 还天天说外孙是姑爷家三代单传的金疙瘩,她女儿立下天大的功劳,才没叫老杜家断了香火传承。 可是杜老爷每次来都偷偷摸摸象做贼,逢年过节从不回来,说是回乡探亲去了。 回乡探亲祭祖却从来不带妻儿,还从没见有亲戚上门,骗鬼呢。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个金主,徐小琴也只是外室。 儿子倒是肖似乃父,一看就是亲生的。 虽然早猜到实情,轻灵还是十分无语,难怪人说冤家路窄。 以前不知道小琴一家住在附近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出入都十分小心谨慎。 如今小琴近在咫尺,渣爹还不时过来看外室和儿子,这还让人活不? 常年不出门闷坏了娘亲怎么办? 要不让她带小喆避到始平的庄子上去,请夫子在家启蒙? 不,美的她们!凭什么是自己一家退让? 嫌她们碍事,想办法赶走就是了,逼她们自己走! 可是该怎么才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娘亲,又不让她生疑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钱雇人盯梢,机会还是很好找的。 “娘,我刚才去买黄米甜糕和酱驴肉,见到一个小男孩,和小喆长的有些像,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叶婉云没有多想,随口应了一句,专心照顾两个孩子吃饭。 年纪相仿的孩子,如果黑白胖瘦程度接近,多少都有些相像,倒也不稀奇。 小喆本就是个好奇宝宝,闻言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不认识的小弟弟怎么会和我长得像?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只要看到同龄的小孩,他都自动认为人家是弟弟妹妹。 轻灵波澜不惊地说: “小弟弟叫楠哥儿,好像有两岁,我听到他的外祖母唤她的娘亲小琴。” 叶婉云神色略变,又一想哪有那么巧的事。 小喆非要问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轻灵放下筷子:“我画给你看,你等着。” 她平时看到稀奇有趣的就喜欢画下来给大家看,这么做再正常不过。 两世的素描不是白学的,很快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男孩,又几下画出徐小琴母女俩,然后拿到饭厅。 “叮当”一声,叶婉云无意中瞄了一眼神色大变,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本章完) 第118章、食的咸鱼抵的渴 轻灵笑嘻嘻地问: “娘亲,这个小弟弟是不是与小喆长的很像?你也没想到吧?” 叶婉云冷静下来,想起自己亲手写的纳妾文书,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她指着小琴的画像,神色莫名: “灵儿,你是在哪里看到她们的?当时她们身边还有谁?” “我是在前面街上的云仙绣坊门口看到的,再没谁了,就她们三个。 我是听到小的喊大的娘,大的喊老的娘,这才猜到她们的身份。 怎么了娘亲,你认识她们吗?” 叶婉云控制住情绪,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娘亲怎么会认识她们呢?我也是觉得这个孩子和小喆有些像才感到惊讶。 你们吃饱了吗?吃饱了带小喆去请阿嬷过来。” 轻灵点点头,乖乖地带小喆下去,她们果然关了门嘀咕了半天,还把林阿爷也叫进去一起商量。 第二天,阿寄就带回来了小琴一家的消息,和轻灵打听到的一模一样。 听到小琴的儿子名叫杜卓楠,叶婉云愣住了,冷笑了一声。 小琴还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不但凭一己之力顺利进京立足,还成功地在吕庆娘的眼皮底下被杜至谦金屋藏娇,儿子都两岁了。 还把全家人都接到身边享受荣华富贵,真让人佩服。 她倒是聪明机见,没敢同吕庆娘硬碰硬,只背着她巴紧男人就行。 食的咸鱼抵的渴,那个男人和侯府的家业,她不怕死尽管和吕氏去争。 真当人人都是自己这种正室,心慈手软顾全大局? 没想到老爷还有这么深情大胆不顾一切的一面,希望他能护住那母子两个。 轻灵明白娘亲的心思,她不是在乎渣爹,她只是为自己两个孩子意难平。 人家一切现成,还带着全家起飞,自家辛苦谋生还要担心被人带累。 她是亲爹根本不在乎的存在,小喆甚至还是亲爹根本就不知道的存在。 若是可能,谁不想夫妻同心父慈子孝一家齐整? 自从上次祖父写下那些文书之后,娘亲就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只没说小琴的事,大概觉得一个路人甲不值得提吧。 这一次,娘亲主动给她讲了小琴的过往和现在的情况,还征求她的意见。 影后&戏精&轻灵立即进入状态,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开演一番,很快揭过步入正题。 小琴被吕氏吓的也不知搬了几回家,那就再吓吓她,让她继续搬,搬的越远越好。 她那宅子打理的很好,位置也没得说,让人看着气愤又眼馋,顺手收了也不是不行。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被那一家拖累吗? 山人自有妙计,可让她们迅速自觉搬走,此后不会再祸及咱家! 这件事要请姑姑和阿寄叔协助,娘亲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画上几张爹的画像,我用得上!” 叶婉云有些猜到轻灵的办法,忍不住笑了,烦恼顿消。 这丫头,想出这办法虽然有些损,却也着实方便好用。 ********************* “呯呯呯!” 小琴正和儿子在院里嬉戏,示意老娘去开门。 徐大娘倒是特别盼着家里来人,无论是拉家常还是借东西,她都能抓住机会显摆几句。 女儿就是太胆小谨慎,一直拦着不许她对人说。 有侯爷三代单传的金疙瘩,还怕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没见戏文上公主不生养,也得主动给驸马纳妾,难道那吕氏比公主还高贵? 透过门缝一瞧,好像是斜对门商户家的丈母娘闫氏,家就在京郊的村子。 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乡下碎嘴婆子,老是打听姑爷的身份和来历,还自称是“京鸡”人士! 打开门,闫氏挤进来,眼睛溜了一圈,神神秘秘地说: “徐家大姐,小琴娘子,刚才有生人在打听你们家的事!” 小琴神色顿变,支开娘和大嫂,把闫氏让到二进的小花园坐下,赶紧斟茶拿点心。 闫氏羡慕地打量着,徐家明显比女婿家的二进宅子大的多,也雅致的多。 这家的假姑爷可比自己那个抠搜的真女婿阔绰多了。 小琴的殷勤让闫氏很满意,又漂亮又会来事,还会生儿子,难怪男人舍得花银子。 “小娘子,你家楠哥儿他爹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 小琴神色顿变:“什么仇家?还请大娘细说!” 闫氏神态却扭捏起来,小琴急了,拔下头上的金钗,一看她娘没在,赶紧塞进闫氏手中。 闫氏快速收进袖袋,可不能让死老太婆看到: “刚才咱们巷子里来了两个生人,看穿戴象是大户人家的奴才。 他拿着一张画像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楠哥儿他爹吗?又俊秀又斯文又有气派的! 这两个人看着不像好人,明显是来寻仇的,我当即就咬死说不认识,从没见过。 那两个又问前面周举人的娘子,她刚搬来不久,当然不认识。 后来又问王博士,他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也说不认识。 后来他们嘀咕什么吕管事明明说就在这附近,怎么可能找不到? 不如先去其他地方转转,问不出再过来,反正就在这一块,多问些人,总能问得到!” 吕管事?想到老爷说的吕庆娘那些狠毒手段,小琴简直胆颤心惊。 到底是怎么走露的风声?难道这地方也住不成了? 送走闫氏,徐大娘一眼就发现女儿头上的金钗不见了,骂骂咧咧地就要去追要。 小琴一把拉住她,面如死灰地跌坐在石凳上: “娘,这里住不得了,得尽快搬家!先租地方搬走,宅子随后再买卖! 老爷暂时指望不上,我写封信留下地址,让大哥送到葛大人那里就行。” 徐大娘被女儿的神色吓到了: “怎么了琴丫头,你怎么怕成这样?她还敢向侯府继承人下手不成?” 自从有一次听到便宜女婿抱着楠哥儿说他是侯府继承人,徐大娘就十分喜欢这么称呼外孙。 小琴面色稍缓,把吕庆娘手上的人命和吕家的恶行一五一十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以前也说过一些,奈何她娘不知深浅又横惯了,从没真正当回事。 这回听着听着是真害怕了,却还在嘴硬: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我就不信她还敢杀上门来……” “娘,你可别不当回事,老爷已经年过三十,宁愿被人嘲笑是绝户头也不敢楠哥儿一个字! 要不是吕氏实在太狠毒,他哪能不把我和楠哥儿接回去? 你知道叶夫人吗,就是老爷的原配嫡妻,你知道她是下场是什么? 就因为碍了吕氏的眼,从六七年前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大小姐,才一岁多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没了!那么小的孩子,吕氏都下的去手!难怪老爷说她是蛇蝎心肠! 娘,我好怕,怕我们也落到那样的下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 你赶紧收拾整理东西,把厨娘也辞退了,不要落了什么。” 徐大娘越听脸色越难看,也明白是非搬走不可了。 她不舍地打量着精致又舒适的宅子。 她一个乡下穷婆子,再怎么挖空心思扒拉银子,也买不起其中一个小院子,更别说整座宅子了。 “这房子卖的这么急,人家会不会使劲压价? 要不我们先锁了门去外面住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搬回来?” 吕氏总不能一直盯着她们,说不定找上几次打听不到,就息了心思。 这时,儿媳薛氏领着楠哥儿从后面转出来,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脸色有些不好,皱着眉头说: “娘,我肚子有些难受,楠哥儿的肉羹快蒸好了,让妹妹喂他吃,你快来看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好?” 徐大娘神色立变,赶紧把外孙塞给女儿,扶着儿媳进屋,金孙可是第一宝贝疙瘩。 从儿媳屋里出来,徐大娘眼神闪烁。 自从见识了京城的富贵繁华,享惯了“侯爷岳母”的安逸体面,她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荒凉穷困的偏远山乡土里刨食。 更不愿意让子子孙孙再做乡下人山里人,一生都为糊口累死累活。 她一心想在京城安家落户,哪怕做最底层的平民,也比乡下日子舒坦的多。 城里开销虽然大,可来钱的路子也多的很,到处都能找到活计。 可要安家就得有自己的宅子,京城的宅子哪有那么好买的? 她再怎么挖空心思辛苦扒拉,也攒不下这宅子一个角。 儿媳说,富贵人家的妾室是不允许置私产的。 小琴名下所有东西都可能被吕氏抢走,包括财物和宅子,打官司都赢不了。 如果再抢走楠哥儿,把小琴扫地出门,那就真的人财两空。 他们将来靠什么生活,难道要灰溜溜地回乡下? 不如把这座宅子卖掉以后,再分开买上两座小宅子。 一座落在大安名下,就是吕氏发现了也夺不走。 另一座本来落在公爹名下最合适,可又担心小姑子不愿意,只好冒着被吕氏没收的危险落在她名下。 如果能先斩后奏先把事办了,以后再慢慢劝着小姑,她肯定会明白娘家人都是为她着想. 第119章、小俊暂时住你家 “姑姑、干娘、灵儿妹妹,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是归期,你们不会忘了我吧?” 谁也不知道元宝什么时候就改了称呼,姨母成了干娘。 可惜她有亲爹,不经他签字同意不能写投靠文书,否则这个干娘就是正经的长辈了。 “这孩子,说什么归期?不吉利!以后不许提这个字。 我们都希望你嫁得良人、美满一生,将来回京是携夫带子来探亲!” 轻灵捂嘴偷笑,古人把合离叫“大归”,难怪娘亲忌讳。 笑闹了一阵,叶婉云郑重其事地问:“可想好带多少嫁妆?” 元宝神色郑重起来:“想好了,我只带一万两银票,再带几样首饰。 其余三万两依旧存在宝楼,去了就告诉他们邢家早已败落,宅子店铺易主多年,有潘家契书为证。 这一万两是外祖父辛辛苦苦给我私藏的嫁妆,也是我所有身家。 如果他们是真心待我,自然不会惦记这些,如果不是真心,我为什么要被人算计? 灵儿说的对,命运和银子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叶婉云安慰她,一万两其实一点也不少,公侯之家嫡女出嫁,公中也才出一万两,庶女才三千或五千。 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元宝就已经十分不舍。 其实她很想留下继续学艺,艺高才能保护自己救助别人,看看姑姑就知道。 可她不能只顾自己,且不说赌坊了,万一被狗男女知道后诬告姑姑和干娘诱拐私藏良家女子,就是天大的麻烦。 当然,她也担心长时间下落不明婚事会出问题,她对这门亲事和远在海边的越州还是很向往的。 如果失去亲事的保护,又没有可靠的长辈做主,被狗男女知道后将会祸患无穷。 越州山高水远,在无忧的建议下,元宝决定找可靠的镖局护送,特意多花银子指定了两个可靠的女镖师随行。 约定给镖局先付一半费用,剩下一半留给无忧。 元宝平安抵达越州后,用约定内容写一封信由镖局带回来,无忧凭信件支付剩下的费用。 临行之时,元宝还是把最重要的信物留给叶婉云,凭这个就可取出存在宝楼的东西。 轻灵虽然十分不舍玩伴,却也没顾得上伤春悲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盯着小琴的宅子不被别人买走,还要说服娘亲肯出银子。 徐家很快租房子搬走了,盯梢的人说他们租了一辆骡车,日夜不停运东西,什么也没留下,水缸都搬走了。 花草也全部挖出来,能搬的就走,不能搬的全卖掉。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宅子出售,估计都能把门窗给拆了。 也好,反正她也不可能用那些旧家俱,倒是省了事。 可是买宅置产之路一点也不顺利,因为娘亲坚决反对。 她也能理解,搁谁也不愿接手丈夫和小妾曾经翻云覆雨生儿育女、满是共同生活痕迹的家。 拿着银子什么样的宅子买不到,何必和他们牵连不清? 主要也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 没办法,娘亲不出银子,轻灵只能干瞪眼,这可不是几个私房钱能解决的,一时十分心焦。 还好,无忧答应帮她盯着周围的牙行和中人,以防徐家通过这个渠道卖房。 阿寄和杜峰去并州和蓟州给小俊弄身份去了,就由福田盯着徐家的街坊邻居,以防他们不找牙行自行交易。 天刚黑时,祖父带着小俊悄悄来了,主要有三件事。 一是等杜峰从并州回来后他们就返乡,提前过来看看孙子孙女。 二是让轻灵这段时间不要上山,后面会越来越冷,等明年开春再说,有好的山货,云隐道长会派人送过来。 叶婉云知道公爹返乡是为了她们一家的身份问题,自然十分感动,赶紧准备返乡要带的东西。 有尘含笑看着围坐身边的孙子孙女,指着小俊说: “灵儿、小喆,小俊哥哥以后要暂时住在你们家里,欢迎吗?” 轻灵和小喆十分高兴,别说暂住,长住都没问题。 叶婉云请公爹放心,她一定会照顾好小俊,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无忧也表示会严格管教,行为师之责。 小俊时间紧迫,要学的东西很多,来回往返确实不方便。 他也要提前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为年后开学做准备。 等学院的录取结果出来后,由阿寄护送他去青松观暂住,过完年后返京。 因为宅子的事,轻灵有些心不在焉,就托辞带小俊哥哥去看住处出了门。 她和小喆是祖父的亲孙子,杜卓楠也是祖父的亲孙子。 若是知道小琴母子被她使计吓得搬走了,自己还准备捡漏买她的宅子,不会做何想? 有些事情她不能要求祖父感同身受,更不能要求他为了偏袒她们母子三人六亲不认。 可她的亲人只有娘亲和小喆,所以现在坚决不能让祖父知道那母子俩的存在。 还有房子,怎么才能说服娘亲同意呢?轻灵简直抓耳挠腮。 小俊跟着她后面,一看周围无人,关心地问: “灵儿妹妹怎么了?我看到你有心事?能不能对我说?” 月色下寒风恻恻,少年浓郁而清秀的眉目却笼着暖意,神色中满是关切,身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轻灵的灵魂和皮囊立即统一,象一个受了委屈却无处诉说又无人安慰的孩子,她果然被惯的娇气了。 一五一十说了小琴母子俩的来历和现在的处境,以及担心被她们牵连,主动打草惊蛇逼她们搬家的事。 特别是娘亲坚决不同意她买宅子,还一再交待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俊看着眼前喜怒哀乐诉诸于色,眉目神色生动鲜活的轻灵,仿佛灰扑扑的生命都有了色彩。 记忆中那间永远黑暗阴冷的屋子都透进了暖阳,照在当年那个被亲娘打骂、羞辱、责罚,却一直得不到救赎的孩童身上。 灵儿妹妹是被疼爱娇惯长大着,每个毛孔都透着被疼爱、被娇惯的痕迹。 她值得一辈子被疼爱、被娇惯。 他其实也没那么倒霉,是吗? 第120章、都给你当零花钱 小俊当即顺着她的心意各种夸奖。 什么有勇有谋虑事周全,远近亲疏分的最清,小小年纪就懂得保护亲人。 什么恩怨分明干脆利落,做事不拖泥带水,又赌咒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轻灵当即喜笑颜开,她最怕拎不清的滥好人,也最讨厌道德绑架,小俊哥哥真的很好。 不过她是真的委屈。 “那么好的宅子,可遇不可求,买来哪怕嫌硌应不住,出手赚差价也是好的。 我是买又不是抢!明明是亲爹买的宅子,我想住还得花钱买!娘亲还不同意! 都是爹的儿女,别人有人护有人养,可我们呢,什么都要靠自己,还要提防被人加害! 讨厌她们和买宅子又不冲突,可娘就是不同意!明明平时我说什么她都答应的! 不是我胆大包天不知危险,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专门洗房的中人,可以花些费用请他们操作,到时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别人有人护有人养,可我们呢,什么都要靠自己,还要提防被人加害!” 小俊瞬间愣住,心下黯然,轻灵妹妹还有娘亲百般疼爱,可自己呢? 看到轻灵气鼓鼓的小模样,又莫名有些想笑,心情也瞬间好起来,就劝道: “我想姨母不是因为讨厌她们,可能是担心被吕家追查到什么。 虽然有中人洗房,想查还是能查出来,银子虽然重要,安全更重要。 长安城这么大,合适的宅子多的是,以后我们一起攒银子买宅子。 想住哪个住哪个,不住的就收租子,都给你当零花钱!” 轻灵目光炯炯,这样的小俊简直太可爱了。 忽然想到那句有名的台词:“我养你!”婴儿肥未消的脸蓦然发热。 小俊忽然想起师祖要给他置办宅子的事,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办法了,师祖刚好打算给我买宅子,想离你们近些,还不能太小。 因为要给他和云隐师祖还有杜峰师叔都要留住处,道观其他人进京也要有个落脚处。 他们以前进京办事,如果来不及回去就得去田庄住一夜,很不方便,有时候城门关了还得住客栈。 你说的这个宅子大小合适,位置也好,如果姨母实在不愿买,不如就由我出面买下。 以后也查不到你们头上,万一师祖要怪,就让他怪我吧。 我的就是你的,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不,两间,不,给你一进,由你先挑,剩下的我再挑。 想怎么布置、想让谁住,全部由你决定! 不,你眼光好,整个宅子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算我们共有的,好不好? 我现在就去找师祖提这件事,他最近忙着返乡的事,肯定让姨母和无忧姑姑帮着买。 买的时候让姨母找个借口别去,只要她不露面,我们又不认识徐家人,将来谁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吕家也查不到你们头上,你说行不行?” 轻灵欢喜又感动:“当然行! 其实我只是觉得那宅子被别人买去太可惜了,只要是自己人,谁买都一样。 我们以后就把那里当作别院,不,当私宅,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我是女孩子,要养在深闺,那就说好了,我住第三进! 我们以后在那里想下棋就下棋,想练功就练功,想写字画画都行,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哦,对了,我们还能请朋友一起玩耍喝茶聊天! 夏天就在院子里烤肉吃,下雪的时候就在屋子吃火锅! 哦,对了,我差点都忘了,等放了寒假,我们一起去始平的庄子上玩几天,也不耽误你回蓟州。 庄子上能骑马,能泡温泉,还能自己钓鱼烤肉。 地窖里有存的果子,我们一起做果酱,做馅料和冲水喝都好。 庄子上有温泉,蔬菜不仅品种多,吃起来也更鲜甜,怎么做十分美味! 我还喜欢做酱菜,我做的酱萝卜可下饭了! 我还会腌脆笋,切成丁加一点辣酱,和五花肉丁一起炒熟,夹在芝麻酥饼里吃。 再配上一碗菠菜豆腐杏仁羹或者玉米馇子粥,味道就是一绝! 小俊哥哥,你要跟我学吗?” “要!”灵儿妹妹所言自然无有不从,何况是传授技艺。 听的肚子好饿,也不知姨母准备了什么宵夜? 当夜小俊就直接住下了。 师祖说山下是红尘万丈,他必须努力克服种种生疏和不适,就让这里成为自己步入红尘的开端吧。 无论什么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容易的多,他的不安也在正式入住之后很快化解了。 因为没人把他当外人,也没什么特殊照顾,处处都和大家一样。 渐渐地,小俊不由自主嘴角上扬,眼中有光,不再是那个清冷孤傲遗世独立的少年。 大家都很忙,就连小喆也在为明年的入学做准备,每天还要坚持练功。 婉云对街坊邻居介绍说小俊是自己的表外甥,嫡亲表姐的儿子,又照着安排好的身份说了一遍。 是她派人打听丈夫的下落时,无意中得知这一消息,就派人找到了他。 他准备在京城买宅子安家,想离她近一些,以后能照应上。 街坊邻居作为京城人士,早就习惯各地亲友的走访投靠,觉得再正常不过,还勉励了小俊几句。 有尘和云隐决定全力支持小俊。 是雄鹰总要翱翔,是潜龙总要入渊,至于他能否考得上,大家根本就没考虑过。 如果要担心,也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都一再叮咛他入学考试中上就行,平时表现也是中上,关键时候再一飞冲天。 太好会招来嫉恨和暗算,再差一些不受师长和学院重视,也一样没人护着。 云隐给他捏了一个中规中矩、既不出彩又挑不出错的生辰八字。 小俊其实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作为一个天生过目不忘,又诡异地保留着几乎出生后所有记忆的人,当然不会忘记。 可云隐师祖的掐算太灵验了,还是暂时瞒着好。 在足够强大之前,生辰八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的那些好弟弟们,无论小时候多么可爱,长大了都是催命的黑白无常。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第121章、他也是龙子凤孙 杜峰和阿寄分头办事,很快带回了小俊新的身份文书。 蔡小俊,年十二岁,并州籍人士,家中独子,父母一直带着他在外地谋生,故里已无至亲。 后来父母先后病故,临去前安排老仆带着七岁的小俊投靠蓟州的青松观,他与观主有旧。 老仆病逝后在,小俊在青松观长至十二岁,由观主亲自教导。 他父亲临终前留了一笔银子,遗言让他一定不要断了蔡家香火,所以他打算进京读书,好谋个前程光宗耀祖。 以后他不仅有并州官府的籍贯文书,还有青松观的证明文书,还有蓟州的户籍文书。 身份问题彻底解决,也能真正着手上学之事。 大周的学年刚好是一整年。 因为太祖信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建朝之初就开设了社会实践课,不是必考课,但必须及格。 又因古人十分重视过年回乡祭祖,所以假期很长,平时短假也很多。 寒假长达两个月,十一月(农历)底岁考,腊月初一放假。 来年正月底报到,二月初一是统一开学日,新学年开始。 暑假只一个月,六月十日放假,七月十日开学,既能避暑又能游学。 学院的招新考试也在十一月底,小俊要提前选好想考取的学院,还要提前报名。 录取结果出来后,他就要去蓟州青松观暂住一段时间,赶在来年正月底前回长安报到。 一是为了提前熟悉新身份的生活环境以及蓟州的风土人情和语言,免得将来露出马脚。 二是去蓟州教署报名,取得来年童生考试的资格。 蓟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再怎么严查猛打,偏远路段还是难免有一些漏网之鱼和亡命之徒。 阿寄坚持要跟着他来回护送,小俊无奈应了,其实他没那么弱。 大家都很忙,就连小喆也忙着为明年上学做准备,只有饭桌和晚饭后消食这段时间才能聊一会。 轻灵觉得饭桌上才是聊天讲八卦的最好时机,只要不影响胃口就行,早就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小俊哥哥,你打算报考哪个学院,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我可是研究透了的!” 研究的目的主要是好奇,因为她想看看古代和现代的教育制度都有什么不同,从而发现被改进的地方,这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小俊看着轻灵神彩飞扬侃侃而谈的小模样,心里一暖。 “两位师祖不建议我去官学,因为收费低廉又备受推崇,京中四所官学都人满为患。 而且环境设施和师资一般,名师和尖子生基本都被私立学院挖走了。 优点是管理严格治学严谨,学生整体素质高,科考成功率也最高。 几所有名的私立学院收费都高,条件好师资力量强,教学方式灵活, 缺点是关系错综复杂,特权生和人情生较多,学生也鱼龙混杂参差不齐,明打明斗倒是很少,暗中使手段十分严重。 他们说我欠缺的就是生活阅历,性子又古板冷清,就需要在这种地方打磨历练。 我打算在帝都学院和长安学院选一个,灵儿妹妹可有什么高见?” 其实还有两所兵部直属的军事学院,一个培养人才,一个研究兵器,都不在小俊的考虑范围内。 轻灵十分佩服,祖父和云隐道长几乎把官学和私学给分析透了。 长安城最有名的私立男学有帝都学院、长安学院、汉唐学院和鹏程学院。 既然小俊哥哥虚心请教,不耻下问,轻灵竹筒倒豆子地说: “我先说说四所名气最大的吧,其他估计你也不会考虑。 帝都学院是全大周最高端的私立男学,收费很高,设施和师资都是一流的。 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素质参差不齐,有最顶尖的学子,也有来镀金混人脉的二世祖三世祖。 学院里面圈子极多,都遵循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最有名的圈子总共有三个: 第一个是权贵圈,一切皆看出身与关系,大圈子套着小圈子,关系十分错综复杂。 圈内人还可能会被逼站队,不站出局,站了惹祸,其实也不好混。 第二个有名的圈子就是富豪圈,全大周最有钱的二世祖三世祖们,作派可想而知。 第三个圈子就是学霸圈,是学院的金招牌,不看出身只看成绩,会被特殊对待,你只要愿意肯定会进这个圈子。 至于其他圈子,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抱团取暖(乐)罢了。 传说帝都学院还有个顶级圈子,出身和成绩都必须是一流才进得去。 圈内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龙凤中的龙凤,普通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 长安学院其实就是低配版的帝都学院,环境设施、师资力量和学生层次,全部低了一个档次。 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上的,要么有家世,要么成绩好。 汉唐学院和鹏程学院差不多一样,又都比长安学院低了一个档次,如此也是天下学子神往的存在。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学院书院,以后再慢慢见识。 小俊哥哥,我建议你去帝都学院,要去就去最好的! 听说皇子宗亲们在宫里上完蒙学,还要去帝都学院上两年,你去了还能见到龙子凤孙们!” 小俊愣住,皇子宗亲?龙子凤孙?莫非去帝都书院还能碰到他的好弟弟们? 不,不会的,他们都比自己小,刚好能错过,灵儿妹妹不知,他也是龙子凤孙。 他想起来了,五岁时爹爹的一位幕僚给他讲过: 大周的皇子皇女和宗室嫡支年满五岁以后,会有品学兼优的年长女师上门开智。 六岁开始在宫里集中上六年蒙学,然后要在宫外的学院上两年学。 他五岁时还在一路打进京城的途中,不是赶路就是搬家,经常急匆匆乱哄哄的。 又经常被亲娘打骂责罚,还被逼熬夜学习,整天处于恐惧和困倦之中,都快忘记了这些规矩。 爹爹在家的时候,就派军师和幕僚轮流教他读书识字,还派人教他骑射功夫,偶尔也会亲自教他。 每次考校他都十分高兴,夸他天赋过人聪慧懂事。 他很喜欢爹爹夸奖他,因为娘亲会高兴好多天,他也能安生一段时间。 那时年幼,却不知道嫡长子的身份再加上爹爹的夸奖,根本就是一张张催命符。 前段时间师祖还说外面有传言,这些年一直都有不同的人在暗中搜寻皇长子的下落。 是没有亲眼看见自己死去让他们一直不放心? 还是亲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添犊之情? 第122章、大周第一女子婚育学院 小俊已经下了决心:“那就帝都学院吧,去就去最好的。 后天是休沐日,我们一起去帝都学院附近转转。 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想请谁去都由你做主,只要马车能坐得下。” 轻灵高兴的连连点头,六七年了,长安城中心还从来没去过。 她也最喜欢逛街吃饭了,何况还是和细心体贴的美少年一起! “我在《长安美食指南》上看到,离帝都学院不远的集贤坊新开了一家名叫“煮烤官”的铁板烧,我们去吃那个!” 小俊极为赞同,听名字就很有趣:“那就好,我们一起去! 姨母说你喜欢跳级,你打算报考哪个女学?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最好的!” 轻灵神色有些凝重:“师长前几天才找我谈过心,不建议我再跳级。” 自从和离之后就不再嫁人的女夫子意味深长地说: “学业再好,也需要人生的阅历,跳级太快会拔苗助长。 你家里又不指着你赚钱养家,也不指望收彩礼过活,为什么要急着毕业? 你以后就会知道,上学才是女子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等将来困于内宅时,你就会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跳级? 上了中级女学你就会知道,不是学业好就能拔尖,出身才是第一位。 你再怎么努力,也拼不过那些千金小姐!” 轻灵当即决定不再跳级,将来和高金玉一起报考牡丹学院。 她转述了师长的话后,小俊也沉默了。 灵儿妹妹可以且缓缓行,边走边看风景,可他必须拼尽全力。 至于上哪所学院,轻灵已经心有成算。 长安的官办中级女学有两所:大周第一女子学院和大周第二女子学院。 比较有名的私立女学也有四个:牡丹学院、尔雅学院、玉兰学院和自强学院。 两所官办女学和自强学院已经成了职业教育学院,一切皆以学到一技之长有利于谋生为主,其他学科已经成了摆设,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牡丹学院相当于女学的帝都学院,可以精准命名为大周第一女子婚育学院,专门为高门培养的贤妻良母。 尔雅学院和玉兰学院相当于牡丹学院的低配版,只是低了一个档次。 这三个学院被誉为长安三大女学,家世越高报考越容易,因为已经有了门当户对,其他都能通融。 家世越低报考条件越苛刻,必须才貌、品行样样十分出众才行,因为只有不平凡的鲤鱼才有资格跃龙门。 比如现今宫中的冷美人,出身商户却美貌才情十分出众,被纪淑妃引荐给皇上。 还有一个外地小官的女儿嫁给某国子监司业的庶子为妻。 还有一个举人的女儿做了某伯府次子的外室,因为生下优秀的子嗣,被风风光光地接进府做了贵妾。 这些情况不时就会冒出几例,每次都能成为经久不衰的话题,更让大周女子对三大女学趋之若鹜。 听说牡丹学院条件和师资最好,也最重视学生全面发展,主要是有趣、热闹、八卦迭出。 若不去,真是枉来大周走一遭。 她已和高金玉约定,将来一起报考牡丹学院。 杜宝意比她和高金玉小两岁,她们俩还跳了一级,正好错开上学时间。 在足够强大之前,彻底避开最好。 “我和朋友约好,一起考牡丹学院。” “好,我也有此意,灵儿妹妹值得最好的!你若报考,当无任何问题。” 那一次他确实被灵儿妹妹正背书、反背书的天赋给惊到了,不得不甘拜下风。 轻灵且笑不语,小俊哥哥不知道,女学和男学不同。 优秀不优秀看的是综合条件,家世和身份才是决定性因素。 成绩、品行、相貌、性情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了家世这匹锦,花都不知该往哪添。 而且她这个鲤鱼,也并不想跃什么龙门,她只想去大周最有名的学院走一遭。 终于等到休沐日,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门,轻灵特意邀请了高金玉。 可惜无忧姑姑并不想故地重游,轻灵估计她是不耐烦应付一车小孩子。 高金玉是第一次见小俊,还有些拘谨,小俊见到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就想起了妹妹明珠。 忍不住猜想她是象灵儿一样机灵活泼,还是像金玉一样乖巧懂事,难免生出亲近呵护之意。 高金玉很快不再拘谨,这么好看又温和的小哥哥,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心。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易过容的小俊,以后在人前就是这付模样。 真正的小俊,长的好看是好看,却贵气又犀利,孤傲又冷情。 天生自带“我身份不凡、我不好招惹、速速退避五米外”的气场。 现在的相貌与真容差别并不大,只掩去了一些比较明显的五官特征。 气质却判若两人:温和俊美、儒雅好学,带着几分没见过世面的腼腆和好奇,就是他现在的形象。 这都是他苦练表演术的结果,已经基本能做到掌握自己的神态气质,也基本能做到收敛情绪,喜怒不形于色。 他那么努力地苦学苦练,就是为了能大大方方地走到人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马车一路往西,轻灵暗恨,她们一家真是白白在长安生活了这么多年,简直如同井底之蛙。 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呼吸大周的空气? 长安的宫城和皇城位居城中心,其余依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分居。 身份地位分明,坊市和店铺的档次也各自不同。 城中心富贵繁华商业发达,街上随处可见大周最顶级的豪门贵族男女出行,前呼后拥气度不凡。 最出名、最顶级的才子佳人甚至会被围观的水泄不通,一点也不比现在的粉丝追星差。 坊市里的酒楼食肆和各种店铺林立,品种齐全热闹非凡,舶来品十分多,还有许多胡人夷人的店铺。 有名的学院书院都围着城中心而建,最高端的帝都学院和牡丹学院也离城中心最近。 书院周围更是群英荟萃,除了与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有关的店铺,笔墨铺、书局和古玩字画店比比皆是。 各种大小书院、文会诗会、私塾、培训班、辅导班、私教班、武术班、琴棋书画班,让人眼花缭乱,简直是集天下之大全。 第123章、皇后想收养儿子 摇摇晃晃集贤坊到了,车载沙漏显示已经将近十时。 今天休沐日,人很多,马车根本过不去,有的地方还是步行街。 阿寄去寄存马车,然后去“煮烤官”订包房,听说那里生意十分火爆,去晚了没地方。 其余人去帝都学院,吃过饭再去看其他比较近的学院,最好能多看几个。 几大有名的私立学院相距不远,都离城中心近,下午应该能多看几个。 官办学院是普惠性质,学费和花销都低,所以位置也偏,今天时间根本来不及,以后再去看。 至于军事学院,因为要有宽阔的演武场和跑马场,都在郊外,只能专门找时间去看。 大家一眼就被帝都学院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门惊呆了。 一正门两侧门,正门面阔三间,两边的侧门也各有一间。 门楼顶高廊阔气派不心,巨大的门匾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大字:“帝都学院”。 正门左边镶着大铜镜,上面有黑漆铸字:正衣冠、正学风、正品行。 右边摆放着巨大的沙漏,也刻着黑漆大字:惜时如金。 大门平时不开,两边的侧门左进右出井然有序,护卫衣着光鲜气宇轩昴。 门前青石铺就的大广场才是真正的奢侈。 也不知学院的创建者当年有多大的来头,居然能在这寸士寸金的地方占这么大一块地方做广场? 小喆意气风发地指着大门:“我长大了也要在这里上学!” 等几个人感叹够了,已经快十一时二刻了,担心阿寄等急了,赶紧赶往“煮烤官”。 阿寄已经端坐包房里等候他们。 没办法,生意太火爆了,即使提前预订了,都有可能被不讲理或有身份的人强行占去。 店里设计新颖环境很好,经营模式也很新奇。 包房桌子是半圆形的,客人围坐,靠近窗口的地方摆放着铁板烧炊具。 干净光滑厚实的铁板,下置陶灶,里面放着银霜炭盆,角落里放着食材架和调料架。 一名厨子当场焗烤,一名伙计服侍客人,一名伙计看守炭盆,吃完烧烤之后,可是点锅底涮煮。 厨子和伙计都是统一服装,还戴着帽子和口罩,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缺点就是有厨子和伙计在场,为了散烟气,雅间的围墙也没有通到顶。 因此不能随便交谈,还能听见外面各种噪杂声,纯粹是吃饭的地方。 好在食材新鲜干净,调料精细多样,厨子手法娴熟,火候也掌握的极好,服务更是殷勤周到。 大家都吃的十分开心,就连叽叽喳喳的小喆也只顾着埋头吃。 除了各类肉食和新鲜的河鲜,素菜也十分可口。 轻灵最爱包浆豆腐、香菇藕饼和甜玉米酪,皮酥里嫩,配上不同的粉料和蘸料十分美味。 店家自制的蜂蜜醋饮、酸梅汁和绿豆百合汤与烧烤简直是绝配。 涮煮也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动手,一种是现煮好的。 轻灵选了海味套锅,食材丰富,清爽鲜美。 大家难免吃撑了,坐着不想动。 轻灵又点了鱿鱼丸子和香菇藕饼准备带回去,阿寄去一楼结账,顺便等店家打包。 大家赞叹生意火爆也是有原因的,确实在菜品和服务上下足了功夫。 其他酒楼食肆就是想仿制,顶多搞个低配版,取代是不可能的。 就是环境实在有些嘈杂,如果不是等外带,吃饱就想离开。 正思量着,轻灵忽然清楚地捕捉到了隔壁的说话声。 “你小子先出去,爷几个说会话,让你进来再进来!来喜,把门守好了。” “哎,好好好,几位爷请便!”隔壁的声音清淸楚楚地传来。 随着门被关上,有人压低声音说: “哎,你们知道吗?今天早朝后,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其实人家声音压的很低,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被包房之外的人听见。 谁也不会想到还会有金手指这种外挂,还有耳聪目明这种隐私刺客。 宫里发生一件大事?轻灵怎么就那么想听呢?没办法,八卦之心害死人。 小俊垂眸喝着消食茶,表情如常,纹丝不动。 他习武时间短,也就比一般人耳朵灵些,应该没听到,又不是人人都有金手指。 为了吃到这个大瓜,轻灵又点了几样比较费时费钱的外带。 还示意诗云把小喆带出去洗手,然后在一楼等她们。 人一少,高金玉又有些拘谨,也安静地喝茶,小俊好像也在闭目养神。 “你这个死娘娘腔,别卖关子了,快说什么事!好好好,今天的饭钱我掏了,这下该说了吧? 就知道你小子,紧要关头就卖关子,每次卖关子都要得好处!” “好好好,既然冷兄如此大方,那我就说了,谁让你是冷美人的兄长呢! 你们听了就知道,简直比戏文还精彩! 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我只是知道的早些,最迟明天就传开了。 皇长子不是已经失踪六七年了吗? 他失踪时已满六岁,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记得,要是活着早就找来了。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明说而已。 这些年那几家都派得力人手到处搜寻他,到现在也没消息,人肯定是没了。 皇后娘娘听说自那身体就垮了,此后也没再生养,眼见那位要得势,就有些急眼了。 听说从去年起,就想找一个没什么依仗的皇子养在身边,将来好有个依靠。 免得将来等那个啥啥啥,她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可是出身太低的娘娘大都膝下无子,有背景的皇子她又不愿要,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 “皇后娘娘想收养儿子,那岂不等于半个嫡子? 一下子就窜到所有皇子前面去了!皇上和朝臣绝不会答应的。那几家也不可能让她如愿,尤其是二嘴家。” 二嘴家?轻灵咬唇忍笑,这个提法倒可以采用,想到金玉就在一旁,又赶紧打消了念头。 “呵呵,你别说,还真给遇到个沧海遗珠!宁江松虽然不着调,运气倒是挺好的! 居然真的有一个遗落在外的皇子找到了承恩公府,听说八九岁的样子” “什么?你这莫不是在讲话本子? 还沧海遗珠呢!哥也是个风流人,会不会哪天走在大街上,也有小孩扑过来抱大腿喊爹爹?” “别插嘴,听我讲完再说。 第124章、柳绵是个瓜 “话说当年,皇上打到万州附近,临幸了一个小官的庶女卫氏,卫子夫的卫…… 漂不漂亮?你这不是废话吗? 本来美人帐暖春宵苦短,谁知夜半战事突起,皇上被迫连夜离开温柔乡,后来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没多久那个小官死在战乱中,卫氏就被嫡母卖给一个富商做妾,八个月就生了一个儿子。 那富商年过三十无子,又喜卫氏年轻貌美出身不错,这个儿子也圆了他的脸面,就没有深究。 谁知去年富商新纳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这个估计是亲生的,就看长子各种不顺眼。 后来小妾不知从哪听到长子的身世有问题,就各种闹腾。 富商本来心里就硌应很久了,对卫氏也早没兴趣了,就去逼问她。 当年卫氏年轻漂亮却心思单纯,糊里糊涂就被亲爹送到了“大人物”的床上,又糊里糊涂被弃。 估计连真容都没看清楚,只记得当天的日子和一个不是名字的名字:柴老爷,还有一枚精致的玉佩,她还收拾着。 后来有了身子也不知道,又没有亲娘,糊里糊涂被嫡母卖了,又糊里糊涂生了儿子。 因为富商又没有声张,她还以为儿子是他亲生的。 富商倒有些人脉,一查之下心惊肉跳,再细看长子相貌,更是冷汗淋漓。 当年“柴老爷”过万州时,为了筹措粮饷,曾宴请乡绅富豪,他有幸见过一面。 于是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也起了别的心思。 卫氏得知实情后又悲又气又羞,很快病倒不起。 她身为皇上的“妃嫔”,“皇子”的生母,却糊里糊涂委身于另一个男人多年,还有何面目见人? 于是在各种善意的提示下,她亲自给“柴老爷”写了一封诉说衷肠的信,就“病逝”了。 她的儿子从此被富商百般呵护优待,显然想在他身上押宝。 富商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暂时没有声张,先是进京打听形势。 打听清楚后就想办法和承恩公宁江松接上了头,这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吗?很快消息就递了上去。 皇上这才想起当年之事,听说宗室又有专门验血脉的方法,玉佩也是当年所赠,卫氏的亲笔信所言之事也对的上。 卫氏之子的相貌也有一点柴家人的特征,验过血脉之后皇上就认了这个儿子。 只是心里有些到底嫌弃,就没有声张,悄悄地认了,不许传出任何消息。 那几家估计不想再多个竞争对手,就帮着把消息压下了。 皇上他起名叫柴柯,册封为泰安郡王,悄悄养在宗正令的府上。 打算过几年赐个婚送去就藩,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看看,就封了个郡王,就连下落不明的皇长子都封了汉王,难怪人说宫里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皇后娘娘一心想收养泰安郡王,却三番五次被皇上推拒。 她大概是急眼了,今天早朝后一路冲到御书房里,当着几位重臣的面闹起来! 这会宫里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 那边有人唏嘘议论,有人提醒到: “这里人多耳杂,咱们小心点别说了,免得被人听到惹出麻烦!” “放心,越是清静的地方越容易被人听去。 越是这种嘈杂的地方越安全,只要压低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不信你们试试? 我试过好几次,外面只能听到各种噪音,才敢在这里说!” 这点轻灵倒是很认同,除了她这种天生自带金手指的,或者身手特别好的习武之人,这么个环境,乱糟糟的确实什么也听不清。 “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咯咯咯!呵呵呵” “你傻了这么笑,死东西快说,有什么好笑的?” “嘿嘿嘿,这件事还有个关于皇上的荤段子,也是刚才传出来。 估计是那几家为了抹黑泰安郡王,提前斩断他那条路,故意给传的,连龙颜都不顾了! 你们想听吗?只要你们答应轮流请一遍客,我就说!可千万别出卖我!” “死东西,快说快说!我们都答应!” “嘿嘿嘿,你们知道那卫氏叫什么吗? 人漂不漂亮没见过,名字真的好听,叫柳绵! 不是有一句诗吗:枝上柳绵吹又少,段子就是从此传出来的! 卫柳绵不是给皇上写了一封绝笔信自证身份吗? 上面有那一夜她和柴老爷的私密话,那封信的内容被人泄露出来了! 啧啧啧,香艳的很哪,我一个人扮两个角色,你们听。 爷,奴家叫柳绵,枝上柳绵吹又少的柳绵,爷你别乱吹啦! 好好好,爷不吹了,爷要把你收了,让你不要到处乱飞,去迷别人的眼,只迷爷一个就行了! 爷有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 “哈哈哈!咯咯咯!嘿嘿嘿!嘻嘻嘻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没想到皇上私底下这么风流,难怪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辣耳朵呀辣耳朵!轻灵差点破防。 幸好苦练过“喜怒不形于色”,这点情绪还是能收得住的。 伙计正好进来说外带已经打包好,一行人赶紧离开,她们下午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 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发现小俊的脸有些红,习武之人耳朵略灵一些,莫非他也听见了? 偷偷察看,却见他神色波澜不惊,似乎对刚才之事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包房里还有炭盆的余热,大概是给热到了。 以他的功力,就是偶尔逮那么一两句,也听不清前因后果。 宫里这种带色八卦,只要传出来就收不住了,因为大家都太感兴趣了。 虽然涉及皇上,明面上没人敢编小戏说评书写话本子授人以柄,但口口相传也十分可怖。 皇上虽然自做孽不值得同情,对他却没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神坛上的人沾点烟火气更接地气,说不定国民好感度还会直线上升,没办法,世情对男人的风流就是这么宽容。 但是死去的卫柳绵和才八九岁的泰安郡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不知要受到多少嘲讽和污化? 否则这么私密的信怎么会泄露?说不定根本就是别人编出来抹黑他们母子的。 果然皇宫就是一个不用真刀真枪的恐怖战场,人人都受害者,人人都是害人者。 此行收获不菲呀。 谢谢各位亲的月票推荐票! 第125章、双不修、老不修 一向最爱讲八卦的轻灵这次回家后安静如鸡。 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得知的独家热门信息的,内容又实在少儿不宜,只能闭口不提。 反正没几天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如火如荼,不想听也能灌两耳朵,好期待呢。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为青梅巷的宅子到手了,要着手翻新改造了! 这不仅是简单的住处,还是大家聚集的地方,一定要好好布置。 想到以后祖父和世外高人云隐要经常过来驻足留宿,轻灵已经各种盘算。 人的气质是由经历、身份、学识、生活状态等各种潜在东西叠加融合而成的。 不是有句话,你吃的过饭、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经过的事都记在你的脸上。 哪怕云隐道长从来都是乐呵呵胖乎乎诸事不在意的随性模样,哪怕他只修灵魂,不修皮囊,比如贪吃酒肉和各种零嘴。 至于偷看话本子和喜欢听八卦,算了,不能提,提了就是双不修、老不修! 轻灵总觉得他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凡。 所有的伪装时间长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一般人看着她只是个小姑娘,又有祖父托底,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才能渐渐被她看出端倪。 如果是外人想发现什么,估计连门都没有! 她小她弱她慕强,开始称呼道长,后来称师祖,还每次给他和祖父带一样的东西。 与这种人打交道,要么是招引祸端,要么是受益无穷,她坚信是后者。 要提前和娘亲说好了,否则房子收拾好了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果然,听说她以后不但要经常去小俊家,还要独占一进院落,甚至偶尔会留宿,娘亲当即皱起了好看的柳叶眉: “咱家没房子么,为什么要住别人家?” 又嫌弃地看了一眼最近明显吃胖的小脸蛋:“还是家里短了你的吃喝?” 小俊那孩子用功太狠了,消瘦了一大圈,为了给他补身体最近伙食有点丰盛,他倒是没胖,灵儿和小喆却圆了一圈。 小俊虽然还不到十三岁,可总是男孩子,灵儿虽然还不到九岁,那也是姑娘家。 住在一个宅子里,连个大人都没有,将来还要名声不? “哎呀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最有分寸了!我又不是真住过去,只不过去玩的时候有个地方落脚。 你说小俊哥哥的家是别人家,他听到多伤心呀,以后小心别说了。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那宅子虽然是小俊哥哥的,可实际出资人是祖父。 小俊哥哥那么聪慧,能不给我和小喆留地方吗?能把我们俩当外人吗? 我们如果太客气太生份,你让他怎么想?以为我们心怀不满、负气不去? 你不要想着我住的是小俊哥哥的家,而是祖父的家,不就行了? 娘如果过意不去,以后继续包着他的穿戴,逢年过节叫上他一起过,把他住的屋子也一直留着,不就行了? 这样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来来往往互通有无才像一家人。 祖父和云隐师祖以后下山也住那里,我和小喆肯定要走动亲近,怎能说没有长辈在? 娘亲,我悄悄告诉你,你心里明白就行。 云隐师祖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不但能掐会算,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听说还会观星相,只是外人不知而已。 不说其他的,能认识一个神医是多大的气运?岂不是多了个保命符?别人想要都没有。 接云观一个小小的道观,远居深山,香客极其稀少,却没有半点衰败之相。 道观居然还有产业,养着那么多人不说,还不时暗中做善事,却从不靠香火钱,观主能是一般人吗? 这些情况其实都藏的很隐密,因为我是孩子,他们不防备,所以才能察觉一星半点。 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却是我和小喆的机缘,定会受益无穷,又有祖父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俊给他们都安排了住处,以后只要他和祖父来了,我就带小喆住过去。 当面领受两位老人家的教化提点,岂不是天大的福份? 我给姑姑也准备了屋子,娘如果不放心,每次都让姑姑跟着,行不? 娘放心,除非天气不好或者闹腾的太晚,我都会尽量赶回来。” 叶婉云愣住了,那个胖乎乎乐呵呵没脾气还胃口好的云隐道长跟着公爹来过一次。 见了她连连点头,只说了四个字“福寿双全”,公爹当时十分高兴。 她并没在意,这种好话谁听了都高兴,就当是长辈的祝福。 叶婉云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开始猜想云隐的身份。 想到她和小喆成长过程上,爹会一直缺席,有还不如没有,轻灵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从来不提,是不想惹娘生气和难受。 男孩从小就需要父兄的教引指点和潜移默化,也需要同龄的玩伴,何况小喆也不小了。 我们一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故交走动,小喆不仅没有父兄教导,也没有表兄弟堂兄弟作伴,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利。 祖父和师祖,还有杜峰师叔和小俊哥哥,都是品性好又有本事的人,可以弥补一点这个缺憾。 娘以后就把小俊哥哥当真正的亲戚走动,不都说了他是你的表外甥吗? 你要是过意不去,那宅子正好没有正经的长辈操持,你没事就带着阿嬷过去给照管照管。” 叶婉云眼圈顿时通红,并不是因为轻灵戳了她的心窝子,而是自惭她这个做娘的都没有女儿想的远。 不就是因为没有父兄在前面撑着,所以她才小小年纪就要如此殚精竭虑! 既然灵儿这么懂事这么早慧,她这个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以后就不再拘着拦着了,疼着惯着就行。 以后对公爹和云隐道长,还有杜峰和小俊要更好更用心。 小喆听说小俊哥哥的宅子以后还有他的一间房子,当时就兴奋的跳起来。 叶婉云越发觉得女儿比她有远见。 以前因为种种顾虑,也因为这个家没有男人在前面顶着,对孩子确实拘的有些紧了。 他渐渐大了,明年就要去上学,需要更大更广阔更热闹的天地。 第126章、白食客栈 果然,没几天京城大街小巷到处说“枝上柳绵吹又少”。 就连原本随处可见的柳树都不一般起来。 轻灵见过两个猥琐男站在光秃秃的柳树下挤眉弄眼地说: “明年开春一起来看柳绵。” “那你可别乱吹,小心迷了眼睛” 还有两个熟人当街碰上,先是会心一笑,左手指着天,右手指着柳树,然后挤眉弄眼嘿嘿哈哈意喻深长。 以致回家后她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还只能一本正经地说: “真没想到,皇上在外面还有个儿子,那个位子只有一个,以后不知争成啥了! 只可怜了皇长子,希望他还活着” 小俊只一心学习充耳不闻,光是这定力就让人佩服。 学院招新考试快要开始了,他除了学习还要了解报考规则和考试常识,确实很忙。 轻灵决定向模范生看齐,稍稍收敛八卦之心开始干正事:布置新宅子。 新宅子的名字她都起好了:白食客栈,用于内部流通,自己人知道就行。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因为除了小俊这个真正的户主,以后上门的所有人,包括她都是白吃白喝白住。 真正的白嫖,不是白食客栈是什么? 当然此话是万万不可出口的,否则会被娘亲打死。 正式对外的门牌是中规中矩的两个字“蔡府”,小俊亲手写好交付制作。 宅子虽然没有收拾好,可以提前挂上,看着喜人。 刚到京城时,轻灵还以为只有富贵人家的宅子才配称府第。 她以前在杜家庄那地方,也没人挂什么门匾,整个都姓杜,总不能杜一、杜二、杜三、杜四地区别。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大周人对家、宅、住处、屋子、院子的统称,和门牌号一个作用,颇有些蔽帚自珍的意思。 无论是谁家都可以称作“某府”,还有人用黑漆在破旧坑洼的门框门板上写着“某府”。 她家门上就挂着一个木匾上面写着“孙府”两个字。 小俊给了几张银票后,借口忙,就把收拾宅子的事情全部委托给她,说自己只需要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其余由她做主。 还提出卧室要温馨舒适安静隐密,书房要拙朴雅致实用方便。 轻灵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偷听到了她与姑姑的谈话,他的耳朵有那么灵吗? 而且要求这么高,莫非这家伙真的出身不凡,有些习惯已成了自然? 那用功的模样,她都不好意思打扰,有需要沟通的,也都是在饭桌上商量。 无忧和高金玉得知还给她们也留了住处,当仁不让成了跟班和助手。 青梅巷的位置和周边环境自不必说,宅子的布局也很好,基本没有大的改动。 长安城不亏是帝都,三进的宅子也分大三进、中三进、小三进,一切以实用为主,纯粹是“京城大、居不易”的产物。 小三进的房子紧贴四面围墙,几乎没有院子,地皮利用到极致,三进串在一起,私密性较差。 中三进的宅子在一侧留了夹道,院落靠着另一侧围墙,每进院子都是独立的。 无论自住还是分割出租都十分方便,“白食客栈”就是这种布局。 至于轻灵家,那是大三进的宅子,院落居于正中,两边都有夹道,一边供女眷出入,一边供男仆和车马杂物出入。 最后面还有大院子,一边有柴房车棚和马厩,一边布置成了小型习武场,其实都能称得上是小四进了。 白食客栈的改造方案里,轻灵打算一进以实用为主。 她毫不客气地挑了第三进,砌面墙与夹道隔开,以后自成天地。 栽上花种上草,弄个小石桌,再弄个秋千架,啧,美呀! 二进自然归小俊,本就有围墙,倒是很方便。 院中原有的小亭子重新收拾一下就行,另一半院子布置成小型练武场,可以早晚习武。 二进总共七间房,小俊占两间,给两位师祖和杜峰各留一间屋子,还剩两间东厢房。 轻灵觉得大家还需要一个聚集地,特别是天气不好的时候,不如把两间东厢房打通布置成集体活动室。 一边摆上长方形大桌子,可喝茶、议事、聊天、学习、聚餐。 一边摆上棋桌、茶水台和置物架,放上棋具、茶具和书本笔墨,再摆上两把摇椅。 这里一定会成为白食客栈的灵魂所在,果然大家一致通过、高度赞同,且十分向往。 至于一进,完全以实用为主,倒座房和厢房安排成门房、仆从房和厨房杂物房。 四间正房做了客堂,饭厅,还留了两间客房。 再找地方挖个酒窖供应两位长辈,他们也腆不下老脸从晚辈这里拿酒,嘴馋了只能来过来。 这些低度原酿美味甘醇不伤身体,又有云隐师祖的医术托底,只要不天天酗酒就行。 一进要先收拾出来,以后来了就有了歇脚喝茶的地方。 还有厨房,一定要布置好,尽可能设施齐全方便好用,随时做各种美食。 还有厨子,手艺一定要得到祖父和师祖的认可。 还要先把土木改造完,古代纯天然的油漆和桐油味道也很冲,也需要晾着散味。 还要设计筛选家俱款式,提前预定木匠漆匠,花草也都必须在明年惊蛰以前种上。 至于人手,严家人刚好派上用场。 老两口种田务园子是行家,以后帮着管理始平的田庄。 长孙金哥已经七岁,却喜欢鼓捣果树,主动提出要和祖父母一起去庄子上。 严大嫂名叫弓海棠,她以后带着四岁的次子银哥住在白食客栈,她厨艺好又干净勤快,最近正按轻灵给的菜谱努力提高厨艺。 轻灵已经打听到了一个赋闲在家的御厨后人,准备花银子送她再去精进。 严大哥名叫严进财,他以后两头兼顾,管理田庄和白食客栈,最近田庄没什么事,正好盯着把宅子收拾起来。 和小俊商量后,轻灵决定把这一家的卖身契签在祖父名下,给哪边做事由哪边出月钱。 至于严大哥,好说,领轻灵的月钱,吃小俊的饭,公平公正。 再挂上一付对联:“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简直不要太完美! (本章完) 第127章、杀妻杀子之仇 “皇上,天象有点小麻烦。” “直说吧。” “从上个月开始,天上忽然出现了第三颗帝星。 开始十分微弱,时隐时现的,臣不能确定,因此一直没说。 这个月似乎遇到了辅星添力,居然有了一丝丝成长的意思。 既是新星,就具有生发之力,有了机会就会快速成长。 但是也会太弱易折,随时都会出事,臣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不像太上皇,虽然也是帝星,却只会日渐消耗衰老。 承宗帝深知袁家祖传的本事,神色十分凝重:“你有何猜测?” 袁天师迟疑着说: “既是新星,应该是您的晚辈,按出现的时间算,刚好应到泰安郡王身上” 咣当一声,承宗帝猛地坐了起来,双目惊悚,沉重的金丝楠木龙椅都被带翻了。 袁天师吓了一跳,赶紧安慰道: “皇上勿忧,你的帝星正值盛年、光芒正炽,别人离得近了只有被你吞没的份。 这颗新星只是隐现端倪,渺如萤火,变数很多,其实根本不必担心。 臣只是半点也不敢瞒着皇上,才专门告知。 泰安郡王年纪还小,用心教养总会成器,父子之间也会亲近起来,皇上大可不必担心。 他虽然长在宫外,却也是正经龙子龙孙,就算有个万一,江山也不算旁落” 正说着,却发现皇上面目狰狞双目喷火正游走在暴怒的边缘,顿时心惊肉跳不敢再言。 承宗帝却已经冷静下来: “没事,天师辛苦了,你先下去,以后若有什么万万不可隐瞒,这件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袁天师无奈告辞离去。 果然为君者都想万岁万岁万万岁,都不喜欢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哪怕后浪是亲儿子。 果然天家无亲情,皇权无父子,希望皇上不要忘记他给划的底线。 承宗帝独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太上宫,只让心腹太监跟着。 太上宫在御花园最后面,风景优美,偏僻清静,适合养生。 为了保证太上皇的安全,正门侧门和院内从来不离护卫。 太上皇正搂着一个衣衫单薄的舞女说笑喂酒,老东西嗅觉不灵,熏香简直让人呼吸不畅。 撵走外人,父子俩进里屋关上门。 “你什么时候把小柯带过来让我看看?” “哟,一个宫外出生的夯货,是不是你的种还不知道,就这么有慈父之心? 我还是你的嫡长子,也没见你疼过我呀?要不是长的像,我还以为你是后爹! 小柯小柯,叫的亲热! 就你这样还能生儿子吗?要不要我把那封信真正的内容公布出来!” “逆子!我这付样子还不是你舅舅给下的药!” 提到下药,承宗帝瞬间暴怒。 “逆子也是你的亲儿子,下药也是你先下,我们后下,还不是提防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我娘尸骨已枯,你还好端端在这个世上享受荣华贵,你还想怎么样?” “你娘尸骨已枯纯属活该,怎敌得过我的杀妻杀子之仇!” “住口!一对来历不明的野路子货,也配妻儿?我娘不是你辛苦求娶的吗? 好了,旧话不提了,一提起就吵架,这些年都吵了不下几百遍,还有意思吗? 还有,那根烂木头若经常过来,你让别人怎么想? 就你这付样子,大家若听说他是你的儿子,只会怀疑是野种!” 太上皇气的捂着胸口直喘: “什么烂木头?有玉佩和信件为证,那可是你的亲弟弟,真正的龙子龙孙! 不许你叫他柴柯,立马给我改成柴珂! 我想见他怎么了?我这个亲祖父怜惜孙子自幼长在宫外不知礼数,想亲自提点教导,怎么呢?” “哈哈哈!还亲祖父,你也说的出口! 你疼孙子?骗鬼吧!我的儿子哪个不是你的亲孙子?你疼过谁?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把小俊藏哪去了? 我替你背了这么大的臭名,被天下人耻笑唾骂,你总得给点好处吧? 你若说了,我就让见那根烂木头一面!” “小俊藏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若找到小俊就害死我和我儿子怎么办? 放心,他是我的亲孙子,我再怎么也会不害他,哈哈哈.” 也不会管他,由他自生自灭! 承宗帝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瞪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老脸,恨不得灌一碗鹤顶红下去。 想到袁天师的话,又强忍住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老货最会蹬鼻子上脸,也最会戳人痛处,也最会对付自己人。 在他面前就不能示弱半分,否则立即各种做妖。 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和舅舅一样心狠手辣,逼极了做得出弑父杀弟之事,他才会老实一点。 太上皇果然有点怂:“哎,你等等,你到底想把小柯怎么样?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年纪还小,又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养,不会碍你的事 小俊是我的嫡长孙,我怎能害他?只是想让你也尝尝失子之痛而已!” 还担心你昏了头会弑父。 “呵,你居然还会服软?那你昨天派何盛去给谁传信?京畿大营还是翼州边军? 想让他们废了我拥立柴柯?你以为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太上皇神色大变,这个逆子怎会知道这些?莫非何盛被抓叛变? 看着他阴晦不明的表情,承宗帝忽然心情大好,他才不会告诉这个老东西,何盛早就投靠他了。 “你最好安心在这享乐,否则我就让人停了你的邸报剧本话本子和各种新书小报细刊,看不急死你! 放心,我不会把柴柯怎么样的,我会让人好好招呼他,让他天天开心快乐!” 一回宫,他立即派人寻来不争气的小舅子宁江松: “你姐姐不是想收养泰安郡王吗?你不是也想有这么个大外甥吗? 他已是大孩子了,很难糊弄,如果一直跟你们没感情,要这个外甥有何用? 想让他以后罩着你,你这个舅舅就要先对外甥好! 他从小长在民间,满身小家子气,急需人带着长见识,除了你我再找不到合适的。 以后柴柯就交给你了,先给你五千两银票,不够再来要! 你负责带他吃喝玩乐,那里有趣去哪里,别人会玩的他都要会玩!比你还要会玩! 他可是皇子皇孙,有整个大周在后面兜着,一辈子吃喝玩乐都没问题,知道吗?” (本章完) 第128章、我这个下梁没有歪 “福田叔,名已经报了,我们走吧,你吃过晚饭了吗?” 今天是帝都学院招新报名的日子,小俊顺利报了名,只等三天后过来考试,客栈也订好了。 考试总共两天,他要提前过来住下,免得早上太赶了,更担心堵车迟到。 “夫人肯定准备了宵夜,我提前吃了点垫个底,你怎么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 “这是在煮烤官打包的外带,是大家喜欢的包浆豆腐、香菇藕饼和鱿鱼丸子。 这是卤鹅肠、泡椒鸡爪和杏仁酥,灵儿说比城东的正宗。 上次带回去大家也都很喜欢,我就多带了几份,小青舟也有口福了。” 提起可爱的小儿子,福田脸上浮起了笑容: “小俊公子有心了,今天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这会路上堵,到家还得两个多小时,你在车上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今天是报名的第一天,帝都学院盛名远扬,各地赶来的学子十分多。 上午报名排队,下午审核身份又排了半天队,买吃食又排队,从大清早出门一直忙到现在。 冬天黑的早,这会已经暗黢黢的,好多店家都挂起了灯笼。 外面冷嗖嗖地十分难耐,得赶紧回家去,灵儿看到好吃的一定喜笑颜开。 福田觉得今天的车有些不太利索,也没有多想。 此时正是傍晚出行高峰,寒风挡不住京城的繁华和人们的热情。 街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热闹非凡,马车确实走不快。 薄薄的车壁隔不住外面各种喧闹,小俊一连喝了几盏热茶,方才惬意地靠在迎枕上养神。 还是灵儿妹妹会享受,车厢里布置的真舒服,好困,好想睡。 ************** “你把这个小崽子抱过来做什么?快抱走,我不想看到他!” 长年养病的皇上拿起一本书就掷了过去。 抱着儿子过来拉拢感情的太子压住心头的怒火,好声说: “爹,这个小崽子可是你的亲孙子,我们是亲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你能不能态度好点? 外面举目皆是劲敌,哪个都想将我们斩草除根。 我每进一步都十分艰难,失败了就是灭顶之灾,我们能不能先别内斗? 我常年不在家,宁氏不但蠢还上不了台面,我只能把后背交给你这个亲爹。 小俊总是你的嫡长孙,你看顾一些,别让人害了他。 还没成功呢,我们争个什么呀?再说,不是让您先称帝了吗? 有事儿子服其劳,你过过皇帝瘾就行了,以后安享荣华富贵不好吗?” “宁氏蠢不蠢,不是晏骝跸给你聘的吗?与我这个爹有什么关系!” 太上皇气的真喘,看到小崽子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忽然暴怒,一把把桌上的东西挥到地上: “滚滚滚!晏蹓骅那个狗东西害死我爱妻爱子,还下药让我半死不活,你还想让我护着你的儿子? 想的美,我不出手害他已是怕损阴德!滚滚滚!” 柴迪大怒,看到半岁的儿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怕,心里又一喜,这小子,不亏是我的种。 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屋角软榻上,看到一地狼籍怒气顿起,提起一个大瓷瓶使劲掼在地上。 “她们母子是你的爱妻爱子,那我和我娘又是什么? 我舅舅害死你爱妻爱子,那又是谁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亲手毒死我娘? 若不是舅舅提前接走了我,说不定你还想亲手杀子! 是我娘把你当个人看,才会心软留下来照顾你,才会死在你手里! 当初又是谁,挖空心思想借助晏家的兵力和权势助你夺位? 还承诺事成之后封晏家为世袭罔替西北王,今朝后世永不相负,否则江山倾覆死无葬身之地? 又是谁用尽心思才哄得我娘肯嫁于你?还说一生爱重永不相负? 一面苦苦求娶我娘,一面偷偷摸摸把那个女人纳进门藏在外面,你真是卑鄙无耻呀! 养个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写下婚书,三媒六证俱全,还抢在迎娶我娘之前先弄进门? 要不是那女人肚子不争气,怕是要抢在我娘家前面生下长子吧? 要不是舅舅必须有了亲外甥才肯助你起事,我怕是都来不到这个世上吧? 想让整个晏氏家族和我们母子都做你的踏脚石? 事成之后斩草除根尽数屠戳,扶持那母子俩个上位? 可惜你功力不够,被舅舅察觉到你的龌龊卑劣行径,才提前绝了后患。 说起来,还是酒桌上有人无意中提起了光武帝,才引起他的警惕。 呵呵,一查真是吓了好大一跳,那个野种才比我小了两个月,我叫柴迪,他居然叫柴嫡? 那个人怕是知道了什么有意示警吧? 呵呵,想的美,可惜你不是刘秀,那个惯演会装勾三搭四的贱人也不是阴丽华! 你偶尔偷偷摸摸见那风流寡妇一面,能保证那是你的种? 其实我倒希望我娘是郭圣通,只要她能活着,哪怕不做你的鸟皇后! 若论狠毒无耻、卑鄙下作,谁能比得过你?我们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滚滚滚!你这个不仁不孝一心向着晏家的坏种!” “哈哈哈,我若是坏种,那也是从根子坏了烂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哈哈哈.”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小俊猛地坐了起来,寒夜里一脸茫然,眼前是福田那张朴实带笑的脸: “小俊公子?你今天累到了吗?睡的这么香? 到家了,快起来,车上冷!” “小俊哥哥,累坏了吧?今天的宵夜准备了双色丸子豆腐白菜煲,又鲜又美又滋润! 不够的话把葱油棋子饼烤热,蘸腐乳或蘸菜汤吃,都美极啦!” 小俊摇摇头缓过神来,原来是场梦啊,又梦到过去了。 有些混乱的记忆和稀里糊涂半懂不懂的旧事也彻底清晰了明白了。 呵呵,原来如此呀!确实从根子上烂掉了!不过他这个下梁才没有歪。 轻灵提着灯笼在马厩旁等着他们,后面跟着诗云和春芽。 脖子伸的长长的,粉白圆润的小脸映的红彤彤的,笑嘻嘻地迎上来。 寒夜里一双眼睛明亮又温暖,仿佛是那一缕破开浓雾的朝阳。 小俊忽然就释然了,脸上浮起会心的笑。 现在多好呀,为什么要在乎那些快要发霉腐烂的往事? (本章完) 第129章、快闪开!车下有人 小俊跳下车,笑意盈盈,举起手里一大包吃食: “谢谢灵儿妹妹,这是给大家买的吃食! 快进屋吧,外面冷,外面的饭食哪比得上家里的? 一想到鲜香烫嘴的豆腐丸子白菜煲和皮酥里嫩的葱油棋子饼,我就饿的不行了.” “咕噜”、“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呀?怎么像是小喆肚子饿了发出的响动?可他这会在屋里练字呀?” “咕噜”、“咕噜”、“咕噜”. “不对,快闪开,车下有人!” 小俊一把把轻灵拉到身后,和福田瞬间围在车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车下。 轻灵心想,其实我没那么弱! 无忧刚好也过来了,闻声找到一根竹竿,朝车下捅去。 “哎哟!哎哟!别捅了,我出来!我出来!”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福田瞪大了眼睛,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吗?难怪今天的车赶起来不太利索! 很快,先是一只穿着粉色绣花夹裤的小细腿伸了出来,嗯?果然是个女孩子! 她整个人象扒在车底的猴子,背对着地,手脚并用快速地移了出来,居然也没有掉地上。 果然是个女孩子,怯怯地看着大家,没有套裙子,没有穿外衣,就一身粉色绣花的夹衣夹裤,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紫。 也就八九岁的模样,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福田叔满面不可置信:“你是什么时候偷偷扒在马车下面的?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我去吃饭的时候?” 小女孩十分害怕的样子:“那会天刚黑,我在一个马车后面藏着,看到大叔离开了,大叔可能去吃东西了。” 正欲再问,叶婉云听到消息也赶到了后院: “怎么呢?啊?这是谁家的孩子?是你们带回来的吗?怎么穿这么少?这大冷的天!” 众人纷纷拷问,小女孩抱着身子抖的不行,都快哭了。 叶婉云到底不忍:“算了,外面冷,看她都冻成啥了,谁家的孩子都是爹娘的心肝,我们进屋慢慢问吧。” 无忧攥紧小女孩的手腕拉进屋,屋里暖烘烘的,她快要冻僵了,又被热气一激,又是打哆嗦又是打喷啑。 屋里烛光明亮,大家这才看清为什么这个女孩看着很奇怪。 小小年纪居然浓妆艳抹,粉抹的特别厚,发髻也是大人的灵蛇髻,衣服熏的香喷喷的,好在个人还算干净。 “你到底是谁家孩子,怎么这付鬼样子?你家大人呢?” “姨姨、姐姐、叔叔、哥哥,我冷,我饿,能不能先赏我一件你们要不的旧衣服? 还有我快饿坏了,也想吃双色丸子豆腐白菜煲和葱油棋子饼,能赏我一口吗?” 轻灵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如果不是听到她的话,被刺激肚子咕咕直叫,还不知要在车下藏到什么时候? 想到自家宅子里半夜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哪怕只是个小女孩,也挺让人害怕的。 大冬天的她又冻又饿万一半夜出了事,或者被家人找上门告她们诱拐私藏小孩,或者这个小孩本就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岂不是惹上了大麻烦? 她看那个女孩的眼神顿时极为不善,为了不惹麻烦,还是连夜送官府吧。 算啦,看她这么可怜,就让她吃饱喝足,穿一身旧棉衣再送去吧。 外面寒气逼人,无论有多少疑虑,面对这么一个孩子,大家也有些于心不忍。 叶婉云立即带她去洗脸更衣,无忧寸步不离地跟着。 小女孩洗去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发也另挽成包包头,倒也生的颇为俊秀。 就是肤色有些黄黑,鼻梁一周还长着雀斑,整个人也又瘦又小,皱着八字眉,看起来怯生生的。 叶婉云已经让人送来了吃喝,可怜啊,穿着轻灵的棉衣和夹裙都撑不起来,明明两人个子差不多。 轻灵发现她脸皮挺厚的,当众猛吃猛喝,简直就像是饿死鬼投胎,私毫没有害羞畏惧的样子。 刚才那怯生生的表情一看就是装,内心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等她吃的打个饱嗝,摊坐在椅子上,满足地叹口气,感激地看着大家: “姨姨,你真好,你家的饭菜真好吃!姐姐的衣服又香又暖和!” 哼,小人精,一眼就看出全家就娘亲最心软,装什么怯懦可怜! 这小孩得防着点,万一和她一样来历不明(不凡)呢? 小女孩吃饱之后,就连眼神也灵活起来,又黄又瘦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起来有些讨喜,也有些不老实。 无忧皱眉打量着她一言不发。 叶婉云温和地看着她: “那你现在说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扒在我家马车下面? 你家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担心。” 娘亲太心软,其他人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轻灵决定装恶人,她冷哼一声: “这么冷的天,你偷偷扒在我们家马车底下,一路被寒风吹着难道不冷吗? 万一手冻僵了扒不住掉下来,被车轮子碾到了或者摔出毛病了,不是平白给我们带来祸事吗? 我们家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的,你这不是害人吗?” “姨姨,姐姐,我叫成子然,成功的成,儿子的子,然而的然。 我是被人卖到京城来的,姨姨不要赶我走,我全都告诉你们。 我家在蜀地江阳郡,我娘是继室,比我大哥年纪还小,我不到半岁亲爹就病死了。 兄嫂不容,说我爹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我是来路不明的野种。 还说我爹的棺材板都是绿的!坟头也四季长青!” 扑哧!有人开了头,大家也不用忍了,哈哈大笑起来。 轻灵心想,这小孩要么就是太精,要么就是太傻,看来是前者,得提防一些。 “后来经人说和,我娘带我改嫁给年过三旬无子的继父。 继父以前对我们娘俩还不错,说从小养大跟亲生的一样,让我将来继承他的家业和香火. 姨姨,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我是被他们打扮成这样.” 众人吃了一惊,这俊秀乖巧的小模样,一看就是个小姑娘呀? 很快又明白,这个岁数的男孩子,如果生的秀气些,打扮起来确实雌雄难辨。 无忧放下心来,这孩子肯说实话,那就再等等,看他怎么说。 第130章、凤凰落架不如鸡 “好,别着急,慢慢说,全部说清楚。 既是被家里卖掉的,肯定有主家,如果敢有隐瞒,立即交给你的主家! 你知道逃奴是什么下场吗?” 轻灵威胁到,这小孩不太老实,得吓吓,还不一定能吓得住。 “嗯嗯嗯,我说,我说,我是个乖孩子,绝对不骗人。 我爹是个酒商,没有亲儿子的时候对我还好,还给我请了护卫。 他还请了好几个夫子在家教我读书骑射和琴棋书画,还说将来送我去京城读书。 亲友家那些孩子,都是跟我蹭的课,还背后说我是野种。 后来爹爹不知听谁挑唆,说辛苦挣下的家业却要便宜别人的种。 就开始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说我娘越来越老,也越来越丑。 就纳了好几个有宜男之相的姨娘,还四处请神医看什么不育之症. 其实我娘除了胆子小又缺心眼,一直都很好看,大家都说我生的像她. 姨姨哥哥姐姐你们别笑,这些都是张嬷嬷告诉我的” 大家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 “其中有个冯姨娘眼睛跟勾子似的,屁股跟磨盘似的,天天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她赶紧生个儿子。 我娘也背着我爹天天拉着我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让她,不,让她们都生不出儿子. 冯姨娘大概比我娘舍得花香火钱,还是生了一个胖小子” 大家笑够了又有些同情。 这孩子,小小年纪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一屋子的文武夫子从小教着,就教成这样? “我爹大喜过望,到处布施,满月酒摆了三天流水席。 只要是个人,只要肯说句吉祥话,都能免费吃喝,就连剩饭剩菜都放外面让猫狗吃 哎,他有了亲儿子,我就倒大霉了,亲爹立马变成继父。 说我吃的再多也是两腮无肉刻薄寡恩、全身缺膘有命无运,果然不是他的种。 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再说‘这是我儿子小然’,而是说‘这小子是我的继子’,还好改姓了,否则谁肯养他呀! 后来冯姨娘说我‘鸠占雀巢、谋夺家产’,天天逼着我爹休妻。 后来我娘得急病死了,大家都说是被冯姨娘害死的。 安葬我娘之后,我爹就收拾了包袱送我走,还给了一串钱,说好歹也喊了几年爹,就不让我净身出户了。 大半夜的,一个护卫把我和包袱一起扔到我亲大哥的院子里就跑了,包袱里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我的身份文书。 亲大哥不肯管我,说我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实在给家族蒙羞,居然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架不如鸡! 人牙子不好好给我吃饭,还想把我待价而沽,我饿的受不了就跑了。 姨姨放心,我走时把卖身契偷走毁了,他见到我也没办法。” 这个倒是真的,牙子买人的目的就是再卖出去,为了方便省钱,一般不会去官府记档。 这种卖身契叫私契,如果身契毁了人又跑掉,牙子也只能自认倒霉,就是抓到了也没凭没据。 卖身契就是牙子的命根子,哪有那么容易偷的?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后来我又被一个不认识的坏人抓住,卖到了小倌馆。 那里倒是能吃饱,那些人天天让我学习琴棋书画和弹唱跳舞,说是学好了就能吃好的穿好的。 有个小哥哥偷偷告诉我,说这里不是好地方,能跑尽早跑。 还说我这是私卖,卖身契也是私契,官府根本不承认,还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只要找机会跑出去不被抓到,躲过一段时间就自由了。 他是被他爹卖掉还赌债的,只能攒钱自赎自身。 今天看着我的两个人,一个拉肚子拉得起不来,一个夜里摔了一跤,我一向老实听话,他们警告了几句就不再管我。 于是我就趁着大家都去吃午饭,偷偷从后院爬树跑出来了. 藏来躲去了一个下午,担心被他们发现,就找了一辆马车藏底下” 听起来倒是跌宕起伏令人同情,可轻灵总觉得这孩子不太老实,估计说的话也半真半假的。 拉肚子和夜里摔跤也肯定是他搞的鬼。 就喝问到:“寄存处那么多马车,你为什么要藏在我家马车下面?” “那些坐豪华马车的人心肠都不大好,比如我大哥和我继父,万一我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呢? 那些马车破旧的,家里日子肯定不大好过,万一又把我卖了换银子呢? 姐姐家的马车,又结实又舒服又干净还不惹眼,一看就是人讲究家境也好的,刚好车里没人,我就选中了.” 轻灵轻哼一声,小小年纪巧舌如簧、谎话连篇、察色观色、来历可疑、动机不纯。 婉云却从他身上看到宝贝女儿的几分影子,倒是添了几分怜惜。 “倒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算了,天晚了,也不细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记得今晚福田守门房,让这孩子先跟你住一晚。” 一听不用被赶走,成子然大喜,跪下就朝叶婉云磕头: “谢谢姨姨,谢谢姨姨!今天太晚了,明天子然愿签卖身契,自卖自身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然后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小俊: “小哥哥,我晩上能和你住一起吗?我从小就没住过门房。” 大家呆住,这刚给点好脸色就顺杆子爬了? 无忧怒道:“你还给蹬鼻子上脸了?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住后面柴房去!实在不行外面大街上也行!” 轻灵怀疑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走投无路,还是背着什么大麻烦想害我们一家! 你说愿卖身为奴,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没有身份文书,没有长辈做主,你怎么卖身?” 叶婉云说:“先收留他一晚上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无忧使了个眼色,轻灵点头同意了,大冬天的,总不能把人赶到外面过夜。 叶婉云又说:“小哥哥晩上还要温书,你就住门房吧。” 成子然眨着好看的眼睛,十分乖巧地应了。 夜半,提前得到暗示的轻灵悄悄来到无忧的门前,功力一天比一天强,再也不用担心惊动别人。 感谢亲们热心纠错,原发网站还能回复评论,不是原发网站回复不了,我看到就会改正,就不一一回复了 (本章完) 第131章、轻灵的金手指 轻灵按照两人一贯的约定轻叩几下,无忧打开门。 果然有事,成子然斜歪在软榻上还酣睡着,完全不知自己被提溜过来,身上还裹着轻灵的棉衣和夹裙。 无忧掐了他几下,他哼哼几声睁开眼大吃一惊。 张嘴喊了一下却没有声响,想挣扎却动不了,吓得脸色顿变。 无忧打量他一会,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取了一样东西化在水盆里。 又取出几样东西,在成子然脸上擦擦洗洗一番,很快一张脸变的白净无暇。 水汪汪的杏子眼成了清秀妩媚的瑞凤眼,倒挂粗八字眉也变成秀致上扬的柳叶眉,雀斑更是一个也不见了,瓜子脸倒是没变,真是个清俊伶俐的小男孩。 这?轻灵呆住了,成子然居然也易了容?还和她们的手法如出一辙,难怪姑姑打暗号让她半夜过来。 还是姑姑厉害,她都没有发现,果然学艺还不够精。 为什么姑姑能轻轻松松就去掉他的易容?不是说都有独家秘方吗? 无忧皱眉看着成子然:“我有话要问他,在这里不大方便,你想等就等一会,不想等就去睡,明早再告诉你结果。” 说完就提溜着成子然来到院子里,几下跃上屋顶,两人瞬间消失。 轻灵又气又急,只恨平时学艺不精,关键时刻干瞪眼。 这时,久违的叮的一声响起: 组织派送女主金手指: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如履平地。 请选择要还是不要,一、二、三 轻灵狂喜过望,果然下一刻一提劲,就嗖地一声站在了屋顶上。 只是一个没防备,差占闪个趔趄,踏的瓦片轻响。 站稳身体暗自庆幸,幸好今天值夜的是只会普通拳脚功夫的福田叔。 若是阿寄叔,早就是追上来看究竟。 她按耐住喜不自尽的心情,立即朝前追去,然而街上已经没了人影。 仗着轻功得力好用在周围乱窜一气,看见了一些独属于夜晚的世情八卦,然后回去等姑姑。 过了一会听到响动,姑姑提溜着成子然回来了。 成子然灰溜溜地缩肩站着,女孩打扮男孩神态,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小声肯求: “姨姨,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也是为了自保,求你看在师出同门的面上,饶了我.” “谁和你是同门!你不是要卖身为奴吗?有什么资格叫姨姨?叫姑奶奶! 哼,小小年纪,一肚子鬼心眼,满嘴的谎话连篇,幸好我早有防备!” 又一指成子然:“你,原样去睡下,不许再出任何妖蛾子,否则我就废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 成子然乖乖地叫了一声姑奶奶去睡了,比刚出生的小奶猫还乖。 轻灵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姑姑,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怎么画风突变,开起了武侠篇? 无忧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苦笑着说: “原来这世界真小,原来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就说这小子的易容术怎么与我的手法一模一样,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与我师出同源,原来果真有渊源!” 成子然的身份倒是真的,只是本名汪子然,其他与开始说的大致一样。 他继父没有亲儿子的时候,虽然对他比较严苛挑剔,但总的来说还不错,还给他雇了两个护卫。 一个年轻的平时出门跟着,一个年长的在家里陪他,就住在他院子里的厢房里。 两人相处如同祖孙,开始只是给他讲江湖见闻,后来就教了他许多江湖本事,易容术也是跟他学的。 继父有亲生儿子后,年轻护卫也被调过去了,夫子也全被辞退了,族长和家里的奴才也都嘲笑欺凌他。 他娘只会背地垂泪和自怨自艾,从来也不教导他要如何做。 只有老护卫一直待他很好,他叫成慕齐,一身的本事,若不是身有残疾又想躲着什么人,根本不会留在汪家做个护卫。 两人私下认了义祖父和义孙,成慕齐不仅教他武功和江湖本事,还教他如何为人处事,还鼓励他不要荒废了正经的学业。 告诉他随着弟弟的长大,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若是再不争气,别人只会更轻视,甚至被逐出家门。 于是他就努力刻苦自学,用剩下的零花钱去买书,还主动向邻居家的秀才请教。 他生性聪明,极有学习天赋,继父渐渐待他好了一些。 还答应等他年满十岁就送他去府城最好的学院上学。 他越有出息,那个小妾越是天天在家吵闹欺负他娘,他娘想不开身体越来越差,后来生病死了。 在小妾的挑唆下,继父又开始讨厌他,还流露出要把他送回生父家中的意思。 成慕齐以前对继父有救命之恩,在他的劝说下,继父还没做的太绝。 成子然以前听亲娘说过亲大哥是如何苛待羞辱他们母子的,一点也不想回去。 就打算如果到了那一天,就跟义祖父姓齐,两人一起离开汪家,以后相依为命。 成慕齐十分高兴,私下正式认了嗣孙,还给他弄了新的身份文书藏起来。 还说如果继父真的不要他了,就用自己的私蓄送他去省城上学,以后就是亲祖孙。 可惜成慕齐年轻时在江湖上弄了一身的伤,还中过毒,因为一场病引起毒发,给他交待了后事就死了。 已经扶正的小妾越发容不下他,继父也下决心把他送了回去。 他不是被亲大哥卖给牙子,是被赶了出去落到牙子手里,才被反复转卖的。 也是纯属瞎碰才藏到了福田的马车下面,才来到这里。 却被无忧发现他易了容,易容手法还与自己一模一样,这才逼问出了真相。 轻灵还是不解:“那成子然为什么说他与姑姑是同门?难道易容的手法一样,就是同门吗?” 无忧无比感慨:“我总算是信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话。 还记得我的身世吗?还有从小把我养大的亦师亦母的师父? 成子然的义祖父成慕齐居然就是我师父失散多年的道侣,我师父本名齐小芝,慕齐的‘齐’指的就是齐小芝!” 这章居然忘了发 第132章、六人小分队新成员 轻灵听完只觉得世界好小,辗辗转转都是有缘人。 成慕齐与齐小芝是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兄妹,两人长大后结为道侣。 成慕齐的名字也是成亲时改的,可见当初感情之深。 后来两人为一点误会闹翻,击掌断情,发誓死生不见,果然一生再没见过面。 齐小芝早就后悔至极,却一辈子都没能找到成慕齐,至死都在惦记他。 临终还遗言让无忧继续打听他的下落,希望死能同穴,无忧却一直没能找到。 没想到他早年在江湖争斗中瞎了一只眼又瘸了一条腿,还毁了容。 凭着救命之恩和好身手,隐姓埋名一直躲在汪家当护卫,别说出门,就连成子然的院子都很少出。 他不肯再与昔年相见,估计也是因为身残貌毁,无颜再见故人吧。 还好,昔年有无忧这个徒弟,成慕齐临老收了成子然这个孙子,两人的晚景都不算凄凉。 “他们夫妻俩至死都在惦记着对方,没想到兜兜转转,等找到对方下落,却已经都是黄泉之人了。 成师叔连两人年轻时约定的埋骨地点都告诉了成子然,他的遗愿和师父一模一样,都希望死能同穴。 还要在墓碑上以夫妻名份刻下两人的名字,从此再不分开。” 轻灵越发觉得要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如果以后能找到倾心相许的爱人,更要相互珍惜。 如果找不到,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活,带足银子游历天下,最好能和姑姑同行。 她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强,也不算是她的拖累。 还能去越州找元宝,在那里待够了再去别的地方。 逛够了就写游记,反正她的人生有小喆托底。 “那姑姑有什么打算?” “有,既然有幸得知成师叔的下落,夫妻俩又都有共同的心愿,自当要让他们如愿以偿。 明天开春后,小俊该学的也学的差不多了,阿寄也能一直守在家里。 我就和子然去将成师叔的骨灰带走,让他与师父同穴长眠再不分开。” “那成子然呢?我看姑姑刚才对他态度不好,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无忧叹了一口气: “师父至死都在后悔半生分离,没能给成师叔生下一儿半女。 如果得知成师叔最后有这么个孙子在身边尽孝,心中肯定十分欣慰。 成师叔对子然说起师父时,也一直是以‘你祖母’相称,也算是他俩共同的孙子。 他虽然油滑机巧不老实,对成师叔却是真心孺慕,让他老人家走时不至太过凄凉。 他也是被汪家和亲兄长伤透了心,对我说将来若成亲,定当对着成师叔和师父的牌位拜高堂。 还说将来若有子女,也全部姓成,他生是成家人,死是成家鬼。 若不是他,他们夫妻俩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团聚,我也一辈子难以心安。 我当然不能看着他再四处流浪被人欺辱,还可能因为无人教导走上邪路。 这孩子优点很多,小毛病也很多,以后我会好好教养严加约束。 成师叔临终前给他弄好了身份,文书和重要遗物、有一些财物都存在江阳郡的某个宝楼,支取暗号这小子都知道。 还好他鬼心眼多,提前易了容,又有新的身份文书,就当重新做人吧。 他大概从小就想着和汪家决裂,刚开始学易容术时,就在师叔的帮助下一点点改变着自己的容貌。 他在以前在汪家时是一付模样,被转卖时又是另外的模样,现在才是他真正的容貌。 再加上小孩子变化大,就是碰到以前的熟人,也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我刚才态度不好,是因为这小子太过鸡贼,我稍一软性好说话,以后就辖治不住他了。 至于签卖身契,那纯粹是在吓他。 他读书天赋很好,本来我想等拿到身份文书送他去上学,他却说最喜自由自在最怕约束,更没打算走科举之路。 成师叔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教他,这几年想好好跟我学本事,将来继承衣钵。 至于学业,平时在家自学就成,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诗云和小俊。 等到十二岁直接去考帝都学院,就当长见识,毕业后就再不上学了。” 轻灵回到自己的屋子,却久久不能入睡。 其实初级学院那点知识根本就经不起她学,自学完全没问题。 她更不想和一帮八九岁的孩子做同窗,上初级女学,对她而言也是在浪费生命。 第二天早上,轻灵起来后,大家正惊讶地围观着成子然,还忍不住去摸他白白净净的小脸和完全不同的眉毛眼睛。 听到他与无忧的渊源更是感慨万分,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而成子然正在狗腿地讨好小俊: “小俊哥哥,你一看将来就必成大器,身边没个书僮怎行? 我识文断字还会研墨,还有功夫在身,一定会做个合格的书僮加护卫。” “那好,只要小俊不嫌弃你,就这么定了,你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既是我师门之人,就不能丢我师门的脸! 成师叔去得早,好多东西你都学了个一知半解,这段时间我好好给你补课。 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卖身契也不签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用心做事。 敢乱出什么妖蛾子,我就代师门废了你,然后把你送回小倌馆” “谢谢师叔指点,子然一定谨记在心,绝不给祖父和师门丢脸 还有那个,师叔你看,这里又不是江湖,就别搞江湖那一套了! 我以后做小俊哥哥的书僮,总不能再喊师叔,不如我和他们一样也叫你姑姑吧?” 这顺杆子爬的东西!大家哈哈大笑。 轻灵匆匆吃过早饭,正准备去上学,这时“叮”的一声: 周围发现六人小分队新成员,组织定向派送金手指,请全选或不选。 第一,贵亦是贱,贱亦是贵,忽贵忽贱,贵贱难定。 第二,智亦是愚,愚亦是智,若愚若智,智愚难辨。 第三,正亦是邪,邪亦是正,又正又邪,正邪难断。 一、二、三 组织的金手指?轻灵赶紧先应了,然后十分无语。 六人小分队,最早三个成员都是八九岁的孩子?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这个成子然到底是什么身份?贵贱难定?智愚难辨?正邪难断? 第133章、除非一公一母 “皇上,那个新出现的帝星这些天越来越弱,已于昨夜彻底消失。” 承宗帝愣住了,这到底是吉兆还是埋下了祸根? 半晌方才说:“泰安郡王找不到了,宁江松那个蠢货,气死朕了! 朕怜惜柯儿长于民间没有见识,他又最精吃喝玩乐逗马溜鸟,就让他带着学学,将来出去也有个皇子的样子。 他嫌护卫碍事全部支开了,又多喝了几杯,没想到把人给弄丢了! 已经五天了,朕又不敢声张,正派人暗中寻找!” 袁天师愣住了,皇子的样子就是要精通吃喝玩乐逗马溜鸟? 你咋对其他几位皇子恨不得天天用鞭子抽着打着催其上进? 这是打算养废他?想到其他皇子背后的势力,哦,他明白了。 也是,只有养废了才不碍别人的眼,才能平安活着做个富贵王爷。 他误会了,大家都误会了,皇上是真的疼爱这个儿子,不但连亲王也不敢封,还要彻底养废。 泰安郡王快九岁了,又有民间生活经验,至今还没有回去,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难怪第三颗帝星消失不见,或许果真应在他身上? 不过皇上好象看起来不太担心?难道失踪是幌子,其实另有安排? 消失的帝星就不是真帝星,与国运无关。 袁家的职责是家国气运和天下苍生,不是哪个尊贵的人,管的太多会遭反噬。 就淡淡地安慰到:“皇上无需担心,估计是贪玩躲哪了,说不定过段时间自己就回来了。” 承宗帝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他的安全,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当年你曾经算过天机,说大周只要出现双帝星同在的天象,就会迎来繁华盛世。 爱卿不亏是天师之门家学渊源,如今太上皇在后面坐阵,朕执掌前朝,我大周欣欣向荣威名渐盛,距开创繁荣盛世确实不远了。” 这才登基几年,以前的遗祸和战乱的后果尚未完全修复,就想着开创太平盛世,也太心急了! 提及当年,袁天师又心虚地捋捋胡子,什么双帝星齐聚,还不是为了避免你们父子相残故意捏造来骗人的? 天机确实有提示:大周双帝星聚首就会开创太平盛世。 可也有注解: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你们父子俩算什么一公一母? 哼,就是母子俩也不算,必须是明媒正娶的两夫妻俩,你后宫那些个,配吗? “袁爱卿,你给朕说实话,那莫明出现的第三颗帝星,到底有什么玄机?与泰安郡王真的有关吗?” 对上承宗帝忽然咄咄逼人的眼神,袁天师脑子速转。 皇上太过重权,千万不能这边刚绝了弑父的念头,那边又生出杀子之心。 泰安郡王是无辜之人,能顺嘴一救就救了吧,自己惹的祸自己消除。 干这行时常泄露天机,积点功德好挡灾祸。 当即脱口而出: “臣那天可能弄错了,现在忽然想起了,还有一种伪帝星之说。 袁家有一部分家学秘笈,从来不许宣诸纸笔,只能口口相传。 这种伪帝星之人,生有帝王天命却无帝王气运。 有命无运,弱如萤火,很快就会被真正的帝星吞噬壮大自身。 一般亡国末帝就是这种伪帝星,比如隋末帝杨侑、汉末帝刘婴,最终旺了别人的帝运,自己要么衰微要么早殇。 这个伪帝星是谁臣算不出来,也窥不出天机,但绝不可能是皇上的亲生子嗣。 是真皇子就有可能做储君,若有帝命那就是真正的帝星。 真正的帝星,暗里群星拱卫,明里辅星聚拢,就如吾皇您一样,光芒闪耀紫气冲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消失了? 这第三颗帝星绝对是伪帝星,臣可以肯定地说,它与任何皇子无关。 平白无故消失不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做了真帝星的养料。 难怪臣观皇上精神饱满、意气风发、龙威更盛!怕是这几天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吧? 哈哈哈,哈哈哈,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虽然明知这老东西最会拍马屁,承宗帝还是瞬间心情大好。 好象这几天确实龙精虎猛,冷美人昨晚还羞羞答答地夸他了。 看到皇上的表情,袁天师心中一松,看来自己猜对了。 承宗帝也察觉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对,那夯货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立即面色沉痛地问: “那泰安郡王?他还能平安回到朕身边吗?” 你把亲儿子藏起来保命,还装模作样问我? 袁天师内心呸了一声,立即信誓旦旦地说:“既与消失的帝星无关,那皇上就不用再担心泰安郡王。 他年岁不小了,又有丰富的民间生存经验,光是身上那些玉佩金锁呀变卖了也能花好长时间。 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皇上无需忧心。” 承宗帝连连点头:“爱卿如此一说,朕顿时放下心来。 这样吧,朕干脆把找他的人手也撤了,对外严密封锁消息。 若有知情者问起,就说他玩够了自己回承恩公府去了。 朕为了让他改邪归正,把他隐姓埋名送到外地一家封闭书院读书去了。” 袁天师放下心来,这个德算是积成了。 满嘴谎言真是太费神了,难怪天师难以高寿,他得赶紧回去歇歇。 袁天师走后,承宗帝有些心烦,小俊还在那老东西手里,若是一直见不到烂木头,老东西一气真对小俊下手怎么办?” 他叫来心腹太监总管轩大智,三分真七分假说了关于泰安郡王的事,他是极少数知道柴柯的亲爹是太上皇的人之一。 然后发愁地问:“太上皇若长时间见不到他,肯定要闹出事来,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轩公公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说: “其实太上皇也只见了泰安郡王一面,小孩子变化大,下次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老奴有个主意,不如找个和泰安郡王年龄和容貌接近的男孩养着。 再教些规矩,瞒过太上皇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有需要时就让他们见一面,太上皇自然就消停了。” 若是外面那个真的找不回来,以假乱真也未偿不可,先这么瞒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承宗帝极为赞同:“还是轩总管深知朕心,此事交给你,速去办理!” 第134章、不是一般的落魄 轻灵观察了一段时间,愣是没有找到成子然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组织到底是怎么选定他为六人小分队成员的? 就因为他又机变又乖巧,还极会来事?还天生一张巧嘴? 或许组织另有安排吧,毕竟高金玉也是个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自从知道轻灵比他大一些,成子然就叫起了灵儿姐姐。 他是正月初六出生的,轻灵真正的生辰是正月初五,为掩人耳目改成了先一年的九月初九,算是比他大了一天,叫声姐姐也不亏。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他小小年纪巧言令色又巧舌如簧,可就是没一个人讨厌他。 善于顺杆子爬又不至于得寸进尺讨人厌,也是这小子一大特点。 仅是一个称呼问题,找机会就缠着无忧,非得如愿不可。 “姑姑,我以后也喊你姑姑好吗?师叔听起来没有人情味。 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你是祖父祖母的晚辈,我是晚晚辈,以后姑姑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无忧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再没反对,估计是被缠的实在受不了。 她的成长过程中,始终只有师父一个在场,再没有其他任何亲人、朋友、同伴熟人。 就连后来对生母的印象,也全是听师父说的。 师父临终前还在自责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成子然愿意以亲孙之名做立碑人,算是弥补了她老人家的遗憾。 这小子虽然心眼太多嘴巴太巧,却十分会趋利避害,学习和练功也十分刻苦。 既如此,以后就当自己的晚辈且观后效吧。 就连林阿嬷都说:“这孩子一张巧嘴,又极有眼色,谁不疼他都不行!” 这几天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待小俊放榜。 轻灵也如愿参加完岁考,就谋划着等放榜结果出来,呼朋唤友去田庄上逛一圈,得到大家一致响应。 当天下午,朝中有一件大事传扬开来,开国勋贵、威名赫赫的义国公府以谋逆叛国之罪举族下狱。 忠义之族的义国公府居然叛国,顿时满城震惊,因叛国获罪的勋贵,这可是本朝首例。 第一代义国公曾跟太祖皇帝起事,勇敢正直大公无私,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现任义国公当年是奢帝时期重臣,承宗帝继位后,其他重臣大都死的死贬的贬,只有义国公府凭借先祖余荫平安过渡。 因为承宗帝也是第一代义国公的拥趸,查到义国公府没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训诫一番就放过了,只是不再重用。 没想到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对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心怀怨恨。 更怀疑承宗帝最终会秋后算账,暗中勾结奢帝余孽不说,还与金国勾结,意图靠出卖家国利益重振昔日荣光。 没想到却被其胞弟发觉告密,理由是绝不能接受叛国之事,宁愿抄家灭族也不能败坏先祖名声。 这是官府对外的说法,到底如何谁也不知,只待案子审理结果。 叛国大罪,人人得而诛之。 义国公府举族抄家下狱,就故交好友远亲都不能幸免,谁也不知道要在牢里关多久。 本朝不诛连无辜,就算大多数人都会无罪释放,但身家地位却一落千丈,再与荣华富贵无关。 那些女眷妇孺在牢中还不知要受多少罪,正逢大冬天,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很难说。 叶婉云和轻灵闻言心惊肉跳。 若不是她们及时跑掉,又隐姓埋名躲起来,就算不被害死,将来也很可能受吕家牵连。 就算能保住性命,家产充公生活难以为继,女子声名尽毁,小喆也不会再有任何前途。 以前也只是猜想而已,却从没直面过这种残酷无情。 如果吕家成功上位,更是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轻灵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新的打算。 第二早饭后,严进财过来说白食客栈改造有大进展,请大家过去参观指点。 一行人抄近道过去,正要转过巷口,轻灵发现诗云愣愣地看向前面的行人。 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也愣住了。 这不是那位好心帮助诗云安葬父亲又不要任何回报的公子和书僮吗? 两人显然遇到什么难事,大冬天的也没穿棉袍,冻的瑟瑟发抖面色青白。 公子挽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好像是衣物,书僮提着一个沉重的书篮,装的全是书本纸砚。 两人正在那里拉扯争执,她耳朵尖,稍一用心就听的一听清二楚。 “公子,都是我拖累了你,你还是把我卖了吧,就能坚持到明年开学了。 到时再去求求你的恩师和同窗,说不定就能度过难关。”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再难也不会卖你的。 再说不找个长久营生怎么行?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接济。 不用担心,城里人嫌弃我没有功名不愿雇用,我们就去乡下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人愿意要。 我又不要工钱,也不嫌教的学生多,只要给我们俩个管吃管住就行!” 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连厚棉衣也没了? 一个个面色青白憔悴,走路有气无力,有几顿没吃了? 小书僮还主动提出卖掉自己?还要去乡下找事做? 这时“叮”的一声,组织提示:前方有辅星,可收。 啊?这是什么金手指?怎么变成提示了?轻灵来不及细想,默念了一声收。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她忽然明白,组织只是在提醒她,决定权在她自己。 可她一个小女孩,要什么辅星呀?难道她是隐藏的或者未来的女王大人? 可她只想做个财务自由人身自由行动自由婚姻自由生育自由八卦自由的玩货。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按组织的提示做吧。 还好,一般来说落魄之人比较容易收服,这主仆俩还不是一般的落魄。 眼看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往前走,轻灵一急,瞅见一旁有卖糖葫芦的,立即夸张地喊了一声: “呀!糖葫芦!早上的馅饼味道有些重,好想吃一口冰冰甜甜的糖葫芦! 小喆你等着,姐姐给你也买一串!” 说完就莽撞地向前跑去,却“一不小心”狠狠地撞到了书僮身上。 没办法,这样才能闹的动静大一些。 那位公子一看就是有教养有胸襟之人,包袱里的衣服掉到地上也摔不坏,撞他没效果。 (本章完) 第135章、走投无路 轻灵稳下心神,沉着应对。 人家花们茶们都是装头晕装眼花装腿软,故意往公子少爷们身上撞怀里钻脚下扑,求怜惜求收养谋姻缘,想抱个大腿一步蹬天。 她却只能做个疯疯张张的小丫头,为了一口吃食,像个小傻子一样往小书僮身上撞? 就是为了个莫名其妙不知过去和未来的辅星? 书僮果然被撞的倒退几步,收不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他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女孩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和重量。 书篮哐当掉在地上,书本纸砚和墨条散了一地,砚台和墨条还摔坏了! 呼啦很快就有人围观上来,轻灵身子一缩,动静闹得有点大了! 虽然自家人多吃不了亏,可她还是要提防小书僮忽然暴起打人。 谁知,下一秒,小书僮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忽然一边用力拍打地面一边大声哭嚎: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呀!谁都欺负我和公子! 我们都走投无路要去乡下和寺庙里谋生计了,还连我们吃饭的家伙也要毁了! 公子!看来老天爷也不给我们活路!不如算了,别和命争了! 你干脆把我卖掉换盘缠,然后回乡去娶那个又丑又凶的女人算了! 前程毁了就毁了,也比冻死饿死强.” 轻灵愣了一下,硬是咬唇强忍住了笑,她怕小书僮看到她的笑容会活活气死。 路人也七嘴八舌地说: “这是哪的读书人,能被称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大冷的天穿的这么单薄?” “是啊是啊,还要卖了书僮才有盘缠还乡,还要娶个又丑又凶的女人!” “是啊是啊,怎么比我还惨!是谁把人家的东西撞坏了,还不赶紧过来赔!” 诗云已经挤了过去:“公子,是你们呀,这是怎么了?” 可惜声音太温柔,完全被吵杂声给淹没了。 轻灵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仗着身量小挤到最前面,一付愧疚又害怕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倒了这位小哥,我赔!我赔!我都赔! 我姑姑和哥哥在那边马车上,不如我们过去说!放心,不会少你们一文钱!” 围观的路人顿时没了兴趣,当即散去。 这小姑娘一看就家境比较好,还有马车跟着,又主动提出赔偿,双方打不起来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诗云上前把轻灵护在后面,又惊喜又羞愧地说: “程公子!程小哥,原来是你们呀! 不好意思,小姐不小心才撞倒你,她不是故意的,你先起来,我们去那边说话吧!” 说完就示意轻灵先过去那边,自己拉书僮起来,开始整理地上的东西,一边碎碎念: “程公子、程小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碰到什么难处了吗? 你们以前帮过我,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只可惜当时没问你们的住处,还好今天碰到了” 原来这主仆俩姓程。 诗云那时候与现在差别太大,程公子并没有认出来,知道后感慨她的命还不错,想到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十分羞愧。 这时,小俊也过来了:“这位公子,请去那边说话吧,该给的赔偿绝对不会少的。” 相互一合计,大家方才知道程公子当时的善举和与诗云的渊源,在无忧的建议下,去了一边的茶楼说话。 轻灵主动落后几步,诗云小声地说: “小姐,程公子以前帮过我,总共花了三两银子,后来我想还给他们,却不知到哪去找。 现在他们落魄了,这银子是无论如何要还的,我还想给些利息,又怕他们不要。 回去取来不及了,我的荷包里还有三两碎银和一些铜钱,是带着给小姐买零嘴的,能不能先借我用用?”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程公子身上至少还有三两银子,怎么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也就不用挡掉棉衣还饿肚子,大冬天受这种罪。 轻灵点点头:“当然没问题,也应该还给他们。你一会先不要急着给,听听他们怎么说。” 她肯定是关心未来的辅星大人,而不是想听八卦。 到了茶楼,轻灵不仅要了热茶,还示意诗云去要几样茶点。 这主仆看着如此落魄,说不定腹中也空空如也,这么冷的天,确实受罪了。 热茶和点心下肚,茶楼里也有炭盆,两人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公子名叫程锦路,十四岁,家乡在德州某县,离京城路途遥远。 书僮名叫程天圆,人称圆哥儿,十三岁。 程锦路本是长安第一男子学院的学生,却因为去年寒假不肯听从继母的安排回乡成亲,被家里断了所有的费用。 今年开学后教不起学费,只得找个理由主动退学了,又不愿回乡受继母摆布,两人就一直在京城苦苦谋生。 还好,今年的房租是去年就交的,刚好交到放寒假时,否则早就流落街头了。 后来写信索要亲娘的嫁妆,还被威胁要告他不孝,无奈只好放弃。 上一次还有能力救助诗云,是因为还有一点老本,天气暖和也能抄书赚一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再加上天气太冷烧不起炭盆,又没有棉衣穿,冻的手直哆嗦,想抄书换些辛苦钱也不行。 圆哥儿想找个活干,却因为年龄太小没有人要,无奈去帮人倒马桶,可房东嫌脏嫌臭不让他进门,只好作罢。 后来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其他东西全当掉了,连棉袍也没有银子赎回来。 而且房租也到期了,房东要求至少付一年房租才肯续租,他们只能收拾东西离开。 程锦路是个童生,本来今年要考秀才,却一直没能返乡给耽搁了。 他本来还想找一份私教的事情,哪怕不要工钱,只要能给他和圆哥儿管吃住就行。 可是人家嫌他年轻太轻又没有功名,还不是几大学院的学子,纷纷给拒了。 两人昨天中午一人吃了一个饼子,至今未进食,今早正式离开租的房子。 已经走投无路到连车马店的大通铺也住不起了,就是想返乡也只能一路乞讨回去了。 真正的走投无路了。 (本章完) 第136章、白食客栈纳新 程锦路已经退学一年,与昔日同窗好友也疏远了。 又被恩师误会他不求上进,一心只想回乡娶亲,怒其不争也不再理他。 子不言父过,不孝可是大忌,他又不好明着说,现在想找人求助都找不到。 如果再不找落脚之处,今晚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蹲一夜了。 大冷的天,两个人腹中无食衣衫单薄,如果真的流落街头,能不能挨过去都很难说。 离开时,好心的邻居建议他们去乡下看看,如果只管吃管住不要工钱,说不定还有人肯雇他们。 实在不行,就去庙里求师父们收留,可以帮着抄写经书,看能不能混过这个冬天. 轻灵十分无语,能被称为辅星的,将来肯定成就不凡,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厌欺,她一个小女孩,为了吃个糖葫芦就能砸了他们吃饭的家伙。 该如何开口留下未来的辅星大人呢?要不就以他曾经帮过诗云为借口? “哎,就这还不是最惨的,本来如果公子肯卖了我换些路费,还能回乡去投靠未来的岳丈陆老爷。 这门亲事是先夫人定下的,陆老爷也很看重公子,盼着他将来能有出息。 陆小姐美貌温柔又有才华,与公子很般配,还写过一封信鼓励公子好好读书。 如果陆家坚持要依婚书行事,我们老爷也没办法,这也是公子唯一的出路了。 陆小姐以前也表现出对公子颇有情意的样子,我们公子也很看重她,公子如今落魄” “好了,圆哥儿,不要说了,她一个弱女子,自然都由父母做主。 此亲事成了我自当一生珍而重之,既然已经不成,那就各自安好吧。 我连自身生存都成问题,如何能许她一生安稳?” 程锦路神色中明显有遗憾和不甘,却又很快神色如常。 圆哥儿继续说:“我们公子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先从自身找原因。 后来,还是程家一位受过先夫人恩惠的旁支族亲偷偷送了一封信,我们才知道陆家已经主动退亲了。 原因是得知公子已经退学了,也没能考秀才,什么前程也没有了。 再坚持下去不仅没好处,还会得罪县里的首富,就主动上门退了亲。 陆小姐紧接着就与县丞的次子定了亲,正是首富给保的媒! 他还说首富的女儿一心想嫁公子,老爷和继夫人可能还会使阴招骗公子回去成亲。 又说首富一家为富不仁家风不正,他那女儿丑陋不说,品性也很坏,欺小凌弱恶名远扬。 还比我们公子足足大了三岁,说是因为自恃甚高,所以才耽搁了,她缠上公子也是继夫人暗中搞的鬼。 她得知这个女子想嫁个清俊有才华家世好的少年公子,就心生毒计,暗中让人画了公子的好些画像悄悄送去,这才被她缠上的。 那位族亲一再叮咛公子千万不要回乡,再苦也要坚持下去,否则一生尽毁。 他家中生计很艰难,能送这封信已是尽了全力相助。” 无忧一捶桌子:“这也太惨了吧?” 圆哥儿脸上一苦:“哎,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公子去年寒假不肯返乡后就被断了所有费用,全靠积蓄和给书店抄书支撑。 退了学不说,还从独立的小宅子搬到厢房,又搬进倒座房,现在连车马店的大通铺都不起了! 上个月老爷居然真的来信骗公子回家,说给他操办与陆家的亲事,顺便办理考秀才的手续。 还说以后再不拦着他,全力支持他上学,成亲后让陆小姐也跟着一起来。 如果不是那位族亲来信,公子可能真就上当了,这一辈子不是就毁了吗? 老爷可是公子的亲爹,他也这么狠心!” 众人唏嘘,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更何况那首富不知许了多少好处。 这位程公子,确实是惨。 时机到了,轻灵拉拉诗云的衣袖,她赶紧上前郑重其事地行了礼,又愧疚地说: “程公子!程小哥,我姓郑,叫郑诗云,你们叫我诗云好了。 先谢过公子和程小哥仗义出手之恩。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否则你们也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后来我在夫人和小姐身边过上了好日子,也攒了一些私房钱,就一直想还给你们。 当时只知道你们姓程,却忘了问姓名住处,也没地方可打听,就一直在心里记着,倒是成了我的遗憾。 我的银子都在家里放着,这会不方便取。 这三两多银子是我向小姐暂借的,都还给你们,其余的算是利息。 请你们千万不要推拒,否则我日夜难安!” 程锦路和诗云打过交道,对这个聪明懂事有分寸的小妹妹印象很好,只可惜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帮她那么多。 虽然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困难,却从来也没后悔过。 没想到她运气不错,碰到了好心人收留,看样子做了这个小姑娘的丫环。 如果这银子不收,只会让她更加不安,他也确实很需要。 当即接了银子,感激地说:“谢谢小妹妹,落魄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利息就算了,我当初给你多少,就拿多少。” 他从小家境好,又一直读圣贤书,以前有祖父护着,虽然继母当家也没受什么苦,还有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气。 这一年来却饱受谋生的艰难和衣食不周的痛苦,还被房东的各种言语羞辱。 还要离开学院和课堂,满腹才华却无学可上,嫌丢人还要躲着师长和同窗。 大冬天衣衫单薄腹中无食走在街上,两人面色轻白脚步虚浮直打幌,被路人各种指点嘲笑。 圆哥儿一个半大小伙子,都能被一个小姑娘撞的坐在地上起不来气的大哭。 简直是真的落魄到极点了,别说五斗米,就是一斗米,他也要折腰了。 因此不再觉得诗云为了生存做丫环有什么不好,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身小女孩,也算是有造化了。 程锦路站起来躬手行礼:“多谢各位,我看你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轻灵有些急,不留住人,怎么收呢? 正在这时,小俊出声:“程公子,且慢,我们也没什么急事,先坐下说话。” 第137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轻灵松了一口气,还是小俊哥哥好,好象能察觉到她的心思似的。 其实小俊是想到自己当年被师祖相救的情景心生同情。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遇到困难的人主动施以援手,也是他此后一直受的教育。 两位师祖也提醒过他要多结交品性好有才华的朋友,所以主动开口相留。 不过还要再试试程锦路的想法,万一人家屈服了打算回乡? 意志不坚定的人,帮助了也是白帮助。 他尽量委婉地说: “说实话,这三两银子也坚持不了多久,程公子总要有个长远打算。” 程锦路起身道谢,坚定地说: “多谢公子提点,没事,有这点银子,我们就能坚持一段时间,如果有棉衣穿,我也就能抄书了。 我打算先去城外的寺庙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去找以前的同窗好友先借一点度过难关。 以前还有几个真心交好的,是我自己心生自卑主动疏远了。 既无谋生的能力,还要什么面子?正好试试情份的真假。 我的身体还算强壮,如果实在不行就去粮行扛包。 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回乡的,宁愿在京城辛苦困顿,也不愿回去受他人控制!” 轻灵忽然觉得他确实有几分辅星的潜质。 也才十四岁的少年,能有如此心性和坚持,也能放下脸面吃得了苦,已是十分难得。 小俊也十分满意他的性子,他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又诚恳地说: “小弟不才,在青梅巷有一座宅子,还有几间空屋子,常住的就我一个。 程兄有亲人等于没有,我已是孤儿,与程兄同病相怜一见如故。 我在京城除了姨母一家也什么故交同窗,想邀请你去我家同住,以后相互探讨请教,也是美事一桩!” 短短会面,程锦路对小俊印象很好,闻言十分心动,却又不好意思,毕竟素昧平生。 他几乎和乞丐差不多了,收留他就是个大麻烦。 圆哥儿赶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公子,这点银子根本不经花,我们俩的棉衣逾期未赎,已经赎不了了。 不买新的棉衣棉靴根本过不了冬,如果买了就剩不了多少,就连大车店也住不了多久。 我们俩如果冻死或者饿死了,夫人和老太爷泉下有知该多难过呀! 其实,其实我从早上就发烧着,头晕的都快站不起来了,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不想让公子担心才强撑着” 说完一头栽倒地上人事不醒。 听到那嗵的一声,轻灵十分不忍,这个梯子确实搭的好,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众人赶紧送医,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冻饿所致。 这一次程公子再没推脱,主仆俩安心在白食客栈住了下来 一进已经彻底收拾好了,两间客房刚好让他们住一间,如果觉得挤,圆哥儿可住在门房。 这里已经有严进财夫妇俩打理照料,自然是衣食周全什么都有了。 除了住宿和一日三餐,其余开销程锦路坚持要记帐,小俊也就由他去了。 两人论了年龄,程锦路大一点,于是程兄、小俊弟弟互称了起来,程锦路也成了小俊离开道观后第一个朋友。 主仆俩开始还客气羞窘,听到白食客栈的名字和来历后,程锦路放声大笑。 此后再无心结,安心在这里白吃白住,现在跟人谈报答与客气,只能显得虚伪和小家子气。 圆哥儿是个机灵勤快性格外向,很快就得到大家的喜爱。 程锦路一心谋划着复学之事,准备找机会拜访师长帮他复学。 还得先向小俊借银,虽然师长不是计较之人,他总不能空着手去拜访人家。 他以前学业出众品性优良,深受师长看重,退学也是被逼无奈。 学院有规定,退学不超过一学年的学生,如果有三位师长作保,考校之后成绩合格,就能复学。 只要赶在明年开学前办好此事,就能顺利复学。 轻灵越来越觉得程锦路确实有成大事之风。 意志坚定又懂变通,胸襟宽广又谨慎细致,不拘小节又有分寸,就连小俊连连夸奖视为莫逆之交。 或许他将来真的很厉害吧。 帝都学院放榜后,小俊如愿以偿被录取了。 四个甲级班,总共录取一百二十名学生,他想尽办法控制成绩,考了九十七名,刚刚好。 程锦路听了小俊关于暂时隐藏锋芒,关键时候一鸣惊人的想法十分赞同。 小俊打算明天就上山去给师祖报信,也与师兄弟们团聚一下。 到于当天,当然是要与大家同喜同乐,叶婉云提前就安排好了丰盛的酒席。 程锦路和圆哥儿也受邀同贺。 叶婉云听说了程锦路的身世后,十分怜惜,也敬重他的志气,让他和小俊一起称自己为姨母。 也让主仆两个放心在白食客栈住下,以后逢年过节和小俊一起过来,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就来找她。 轻灵那一番话对她还是很有影响的,她是真心想帮助程锦路。 也是想给自己的儿女拓宽人生的道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护着她们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少。 打算以后在衣食方面把他的小俊一样看待,什么都照两份准备,不,三份,还有成子然。 他虽有无忧这个正经长辈,可无忧自己活的都很随性,哪里会照顾人。 程锦路对亲娘没有印象,自从祖父去世就被逼着一夜长大,再不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 又正值落魄之时,自然十分感激,真心实意地行了大礼认了姨母。 叶婉云当场包了一百两银子的红封当见面礼,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孩子现在就缺这个。 成子然一听,立即说自己是大人了,以后也要称姨母,叫姨姨太幼稚。 大家笑他惦记红包,叶婉云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当场给他和小俊都补了见面礼。 于是两人都行了大礼正式认了姨母,以后就是真正的亲戚和晚辈。 无忧提议,等成子然拿回身份文书,由有尘道长做主,三个人写下投靠文书正式认义亲。 再请高夫人这个官眷做保人,正式去官府记个档,以后就是正经亲戚。 几个天不收地不管的少年人自然十分高兴。 第138章、六亲当断绝 程锦路年龄最大,成了当仁不让的孩子王。 他们以后以兄弟姐妹相称,对外也有了表兄妹的名份,走动起来也不担心闲言碎语。 叶婉云十分高兴,小俊和程锦路品性才华出众,子然伶俐讨喜,灵儿和小喆以后再不孤单了。 若是他们只是普通人,两个孩子以后也有兄弟照应。 若是他们将来有出息了,那更是不得了的庇护,助人亦是助己。 看着叶婉云忙前忙后照顾他们的样子,小俊想起记忆中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忽然心生感慨: “有的亲人还不如外人,那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大家以为他是说程锦路和子然的事情,也都十分赞同。 成子然拼命捧场,感同身受地说: “那些人若只是对你不好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想拼命压榨你利用你! 你落魄无用时,或者他们觉得你碍事时,一个个象躲瘟疫一样躲着你。 还想尽办法落井下石诋毁羞辱,比不相干的人还要狠毒。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干脆一别两宽,死生不见,以后各自安好。 就怕一看你混的好了有前程,或者有点利用价值,又恬不知耻跑过来攀亲戚论交情! 不把你的骨头榨干不会罢休,还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这孩子,当初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磋磨,才小小年纪如此愤世嫉俗? 程锦路愣住了,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轻灵明白了他想到了什么,也深为赞同成子然的话。 既被称为辅星,怕是前程无量,有些麻烦确实要提前预知并解决。 比如与狠毒无耻的亲人提前断绝关系。 虽然不可能刀割水洗彻底断绝往来,但却能让他们多一些忌讳和障碍,也让自己多了一些还手之力和拒绝的底气。 她提醒到:“小俊哥哥和子然倒也罢了,没有什么长辈,认义亲完全能自己做主。 程大哥家中可是有正经长辈的,若是他们不同意,这义亲认了也不做数。 不仅仅是这件事,以后可能许多事都要受他们掣肘。 就怕他们处处刁难算计,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你前功尽弃甚至堕入深渊。 那程大哥就太惨了,这样的长辈还真不如没有。” 程锦路略一思索:“多谢灵儿妹妹提点,我记下了。” 轻灵看得出他已经想明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与她一样有一颗老灵魂。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有这份聪慧已极为难得。 午饭丰盛美味,又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大家边吃边聊十分热闹。 午饭后,叶婉云贴心地端上了消食的茶水果脯,让他们各随各便。 饭桌上只剩下无忧和一帮孩子。 轻灵直接了当地说:“程大哥,我觉得刚才子然说的很有道理。 有些事情现在不解决,将来恐怕会成为了无尽的麻烦和拖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趁你现在无利可图,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等你明年开了学,一看你前程有望就麻烦了。” 如果程锦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都没有勇气与魄力彻底解决,那估计是组织看走眼了。” “灵儿妹妹说的很对,我也有此想法,此事必须要在开学前解决。 只有看到我再没有任何前途,还可能会带来麻烦,他们才会把我污水一样泼出去。” 小俊有些惊讶:“哦,看来程兄已经有主意?” 程锦路点点头:“我若主动提出就是大不孝,一辈子都洗不清了,所以要让他们主动与我断绝关系。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有个同窗出身义国公府旁支,我们以前关系挺好的。 是我退学之后觉得与他已是云泥之别,才主动疏远了,听说他还打听过我的下落。 他这次肯定也牵连进去了,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等以后方便时我再去看望他,当面向他道歉。 这件事要抓紧办,我看圆哥儿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尽快返乡。 临近家乡时我先不露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由圆哥儿先去给那位给我送信的族叔,求他暗中配合。 族叔以前因为无子,和族婶常被族人嘲笑欺凌,我母亲在世时多次帮助和开导他们,他们也一直对我很好。 去年独生女儿远嫁后,只剩他与族婶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恓惶。 我若提出主动过继为嗣子,他们肯定十分高兴,也会想尽办法全力促成。 程家有祖训,族人出了五服之后,从下一代起就要另立祠堂,算是正式分族。 也是为了方便管理,也能避免什么灭族之祸。 我若过继给他,刚好已是五服之后,与父亲这一支连族人也不是了。 然后圆哥儿再扮做乞丐去找我爹。 就说我与义国公府的一个公子是同窗好友,义国公府出事我也被牵连进去。 幸好恩师愿意帮忙打点助我脱罪,最少得花费一万两银子,他无奈乞讨回乡求助。 我母亲的嫁妆当年价值超过五千多两,加上这些年的出息不知翻了多少倍,早就超过万两了。 不用花家里的银子也足够了,可他们连本金都不想给我,更何况出息。 圆哥儿再吓吓他们,说叛国是大罪,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不肯救我出来,说不定要牵连全家甚至全族。 我那继母早就想将我逐出门去,族叔再暗中使些力,肯定能将我顺利出继出去,正好赶上分族,说不定他们为了避祸直接将我们除族。 那样正好,以后再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连本家也不是了。” 大家连连赞同,要断就断个彻底干净。 否则哪怕分族却仍担着本家之名,那帮人将来仍然有无数个理由拖累他。 程锦路又十分无奈地说:“只是我母亲的嫁妆可能要舍弃了,我不能强行与生父对抗,只能借助外力。 可一个落魄之人,谁愿意为我做主? 外祖家是外地人,本支人丁调零,只剩一个堂舅父也去世已久。 两位表兄当年扶灵回乡时就在祖地定居下来,已经多年没有音讯,无人能为我做主。 算了,不能因小失大,那嫁妆不要也罢,就当买断了生养之恩。” (本章完) 第139章、莫欺离梧凤,莫欺困滩龙 圆哥儿却极不赞同:“那怎么行?公子这么做,对得起先夫人吗? 她若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后娘害的差点在京城冻饿而死,连学也退了,还被逐出宗族。 仇人一家却随意花用她的嫁妆,怕是能再气死一次.” 大家哈哈大笑,却极为赞同圆哥儿的想法,自己该得的,为何要便宜仇人? 程锦路摇摇头:“这个道理我懂,放弃是因为要回嫁妆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我能进京读书,也是因为成绩出众受县令和族长看重,他们才强逼父亲同意的。 如今我落魄了,人家还能为我做主吗?又不能说出实情。 如果为财物纠缠不清,引起他们的疑心,拒绝出继,岂不是因小失大?” “族长靠得住吗?” “靠不住,没有远见,只重眼前利益,但是出继一事倒是能利用他。” “县令还是以前那个县令吗?人品和能力如何?” “县令任期未满,也没什么背景和人脉,正常晋升都轮不到他,更不可能任期内升职。 他是正经进士出身,很有能力,也很惜才,也颇有抱负,但也最会趋利避害。” 轻灵顿时有了主意。 “既如此,我有个主意,可利用他要回伯母的嫁妆。 我杜撰一首打油诗,由小俊哥哥亲笔书写,他有一种字体很有气势,很能震摄人。 圆哥儿拿去呈给县令,一定要能要回伯母的嫁妆。” 小俊本来会写两种字体,一种是他本来的笔体,锋利大气潇洒,看着很是不凡。 两位师祖虽然十分喜爱,却只让他私底下写,不许被别人看到。 还有一种是公开的,就是正经的小楷,写的也很出色,适合日常使用, “打油诗是什么内容?”大家顿时十分感兴趣。 轻灵圆润又稚气的脸上,亮晶晶的眼睛象在闪光: “莫欺少年穷,莫欺天五更,莫欺离梧凤,莫欺困滩龙。”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对方猜不到来历又不敢得罪,才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大家听完之后十分佩服,也大致猜到轻灵的办法。 “圆哥儿实在要不到嫁妆就去县衙告状,想办法把这首诗直接呈给县令,不要让别人转交。 就说程大哥有一同窗出身不凡,正和恩师一起助他脱困。 临行前,他猜到要回嫁妆肯定很难,所以写了这首诗转交县令大人。 至于同窗的身份,圆哥儿推说不清楚,也没见过本人,人家也不让打听。 县令看到诗肯定会吓一跳,无论是笔迹还是内容都透着不凡,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只要不是蠢到家,也一定会帮这个忙。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难,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只需秉公断案就成。 他若再聪明一点,把出继和分族一事也记了档,那就一切如愿了。 等拿到嫁妆之后,程大哥再悄悄出面向县令致谢。 就说因为受牵连不深,有恩师和贵人做保,圆哥儿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洗清了罪名,赶紧一路追了过来。 义国公府之事以后与你再无干系,绝不会影响前途。 你已拿回了生母嫁妆,还有恩师和同窗相助,以后就能顺利上学,恩师倒可以挑一个告诉他,同窗的身份要含含糊糊。 再对他说你没想到生父和亲族如此薄情寡义,居然把你出继了,你伤心失望至极,也不想再挽回了,以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然后求县令帮忙办好明年考秀才的手续,再悄无声息地回京。 明年你考中秀才之后,此后的科考无须再回县里,就让你的嗣父母变卖家产一起进京,此后彻底摆脱他们。” 一个上进有前途又知道感恩的少年,背后还有身份不明的贵人撑腰,县令一定会尽力相助。 程锦路并不知道轻灵的早慧和不平凡,还是第一见识到一个小女孩有如此巧思和胸襟,十分惊讶。 打油诗的内容更让他十分赞叹,再看别人都是视若寻常的模样,想来已经司空见惯。 等到临出发前一天,无忧向他传授了一些简单的易容术,稍作装扮就可掩人耳目。 惊奇之余,越发觉得白食客栈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德州路远,刚好有新认的姨母给的一百两见面礼,盘缠是足够了。 他和圆哥儿拿定主意不再耽误,下午就收拾行李,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小俊也问过他是否要报考帝都学院,程锦路拒绝了。 帝都学院考试已经结束,想上学只能参加明年的招新考试,得耽误一年,而且花费太大。 小俊也就随他去了,这一年确实耽搁不起,大周第一男子学院是官学之首,放弃确实可惜。 以后他们俩一个官学,一个私学,正好信息、学业和人脉都能互通有无。 半下午时分,小俊正和无忧讨论武功,严进财过来了,说是白食客栈来了一个少年,还带着书僮和随从,看着家世很好,自称是蓟州人,过来找同乡蔡小俊。 他也被帝都学院录取了,看到榜上还有个蓟州人,查到住址后就到白食客栈认同乡来了,想约他结伴返乡。 能上帝都学院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学业极好,他生出这种心思也很正常。 严进财请由程锦路先陪着说话,就过来找人了。 大家闻言呆住了,小俊这一去非露馅不可。 小俊越发觉得师祖让他开学之前去蓟州暂住实在是明智之举。 他去了以后一定不能懈怠,要全力学习蓟州的方言,熟悉风土人情以及旧事,越熟悉越好。 可眼下又如何应付过去? 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小俊暂不露面,等明年从蓟州回来再与同窗交往。 今天就由叶婉云这个姨母出面去白食客栈应付他们。 就说刚才有人送来急信,失踪已久的丈夫有了消息,家里没有成年男丁,小俊带着家仆去找人了。 因为走的急,没来得及给这边打招呼,她正准备派人过来交待一声。 他过年也不一定能回蓟州,请同窗留下蓟州和京城的住址,小俊到时去找他们。 至于程锦路,相交时间太短,可以相助,但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就让他以为小俊真的有急外出了。 反正他们主仆俩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回乡,正好能瞒过去。 (本章完) 第140章、大火 小俊背了一背篓的东西独自上山。 他是易过容的,看起来象是一个做苦力的少年,靠着往山上背东西赚辛苦钱。 大部分是给大家带的吃食,山上的伙食毕竟有些简单粗糙。 还有灵儿给师祖带的几坛酒,还有给一念小师弟带的糖果字贴和小人书。 背篓最下面放着最新最流行的各类话本子、八卦时报和官方对外公开售卖的邸报。 虽然真的重,但是师祖开心就好。 这些都是灵儿搜集来的,她说要偷偷给师祖,不能让别人知道。 师祖说他们久在山上离群索居,不知世情,不通信息,长此以往与耳聋眼瞎无疑。 耳聋眼瞎即心盲,这是十分危险的,他们是受教化而生的大周子民,当然不能这样过日子,所以他才要定期看这些。 师祖看过之后筛选一遍,就会让其他师叔和师兄弟们也一睹为快,所以山上的日子还是很让人怀念的。 云隐乐呵呵地看着背着一背篓东西爬上山却气不喘腿不软的小俊,十分欣慰。 山下的红尘果然打磨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功力,都比山上精进了许多。 “无忧果然一身本事,也极会教徒弟,看来你在山下很有长进。 喝口茶歇歇,去和他们过几招,这段时间大家都想你了。 哎,你师祖也没在,你也没在,道观里都冷清了许多。 那帮臭小子们,平时你师祖和杜峰弄了山货,一个比一个吃的香,从也没说过有违清规戒律。 让他们上山弄些山货加菜,就说什么有损道行,我一气之下就关了小厨房,让他们都去吃大灶。 结果没几天就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现在他们排了班,隔三差五轮流上山.” 小俊放声大笑,又有些羞赧,他这还是第一次师祖面前这么放纵,一定是受了灵儿和子然的影响。 这两个每天跟对戏词的似的,不是一唱一和,就是一答一驳,他笑的多了,就忘了收敛自己。 灌了几盏茶,他把背篓最上面的吃食和东西取下来,很自觉地把背篓放下来。 还是让师祖自己拿吧,免得他老人家脸上不好看。 “师叔和师兄们还等着,剩下的东西请恕我就不一一取出了。 这些书报我也不懂哪个有用哪个没用,看什么好卖就拿什么,还得劳烦师祖费心筛选。” 这是灵儿教他的:看破不说破。 然后拎着取出来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落荒而逃似的。 云隐摇摇头,揭开上面盖的布,取出酒坛子和烤鹅、酱鸭、卤肝等吃食,光闻这香味就觉得神清气爽、人生有趣。 心里满意极了,这小子,越来越会孝敬长辈了。 又一愣,这一次怎么这么多话本子? 随手拿起几本翻看封皮: 《后院失守,男人该如何自处》、《夫君赶考失利,带回个妹妹转运气》、《多情应笑你,夜半翻墙遇女鬼》. 他愣住了,再翻了几下,放声大笑。 没有等来怒喝,更没有等来飞物砸头,却听到师祖欢快的笑声? 躲在院墙外面的小俊咬唇一笑,赶紧偷偷溜了。 果然灵儿说没事,师祖他老人家的道心肯定无比稳固,山上太过无聊了,也就看个热闹解个闷。 若是看几本这个都会影响道心,那还修什么行? 云隐听到外面动静,摇摇头,这臭小子,下个山长本事了,学会察颜观色了。 欢聚之后,有几分醉意的小俊被两个师弟扶着去休息,他不愿回自己在山上的住处,非要睡在师祖的房间。 他刚被带到云隐观时,夜里经常做噩梦,身体也很差,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师祖不放心,就一直带着他。 他是在这间屋子长大的,直到年满十岁才搬去和师兄师弟们一起住。 师祖已经走了快一个月,屋里依旧整洁如新,炭盆也已经生起来,暖烘烘的十分舒适。 师祖常看的书、用的砚台还放在书案上,仿佛他天天都在。 两位师弟担心他喝多了半夜闹腾,要留一个人陪他。 这屋里本来就两张床,另一张是他小时候住的,铺上被褥就能住人。 他坚拒了,独自坐了一会,翻了一会以前的书稿,心中十分感慨。 曾以为要在这个道观里闲云野鹤地过一辈子,就像云隐师祖,就象几位师叔一样。 虽然很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外面是重重的危机和腾腾的杀气。 而他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盔甲与护持,也没有一个人既能真正护住他,还能让人真正信任。 若走出去,不是他一个人生死的事,还有道观里的所有人,还有灵儿一家,他不能害了大家。 后来灵儿妹妹和无忧姑姑来到这里,他见识到了易容术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打开院门却是小师弟一念。 一念是在很小的时候从积善寺抱回来的,听说那段时间孤儿有点多,积善寺养不过来,就送了两个过来。 大的不到两岁,小的那个就是一念,听说当时看起来有半岁左右的样子。 师祖接了下来,此后就两人就成了小道士, 大一些那个长的聪明俊秀,四岁时被可靠的人收养带走了 人家说一念面相有点憨,看起来不大聪明,就没要他。 他今年也八岁了,是观里年龄最小的,确实没有什么心眼,却天真活泼十分可爱,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 他在道观里最粘小俊,因为他俩是接云观唯二的两个孩子,虽然小俊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果然一念扬起圆乎乎的小脸: “小俊师兄,你这段时间没在,我好想你,今天晚上也想住在里,你放心一定不会吵到你” 话音未落已经开始清理床板上的杂物,小俊无奈,两人一起动手,很快铺好了被褥。 “我晚上睡这张床上,一定不会吵到师兄的!” 说完很快脱了外衣鞋子钻进被窝:“我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小俊师兄赶不走了” 没几下鼾声响起,小俊失笑,这么小就开始打鼾,看来是白天练功累到了。 酒意上涌,他吹灭烛火,也沉沉睡去。 “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起来逃命呀!” 小俊大惊,猛地坐起来,屋里热浪如炽、浓烟滚滚,门缝红光闪烁。 他翻身下床,顾不上披衣,趿上鞋子就往外跑。 第141章、黑龙红鱼头碰头 外面各种喊叫声,小俊忽然想起一念还在屋里,赶紧去拉他,屋里怎么只有一张床?一念呢? 不对,这不是师祖的屋子,这是他的住处!这是怎么回事? 屋门猛地从外面踏开。 “小俊,快跑,有盗匪杀人放火!” 是风止师叔!他看起来好沧桑! 他闭着眼冲出屋门,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举着明晃晃的剑出现在风止师叔身后! 他骇极张嘴欲喊,剑一把从风止师叔背部捅了进去。 他瞬间倒地,睁圆眼睛看着他,吐出两个含浑的字:“一诺.” “师叔!”他肝胆欲裂大喊一声,顺手抄起一条烧黑的木头,朝来人劈了过去。 他要为风止师叔报仇,他要赶紧去救一诺师兄! 他自幼习武,对付这么一个盗匪自然没问题,风止师叔喜欢修道,只是略通武功而已,所以才会被害! 然而瞬间他就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所围,个个杀气腾腾招招夺命身手不凡。 他大惊,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盗匪,若有这般身手,大内护卫都做的!谁还去做盗匪! 他再身手不凡,对付几个还可以,可这是十几个! 那些人果然个个身手不凡,却仿佛并不想杀他,更多的像是试探和戏弄。 他多番打斗挣扎,还是重伤被擒,还被蒙了脸。 不对,道观火光冲天无比喧闹,就连半山的积善寺都能看到。 师兄弟们大都身手不凡,一起出手一定能对付住他们,为什么只来了一个风止师叔,其他人呢? 他被推搡拖拉着前行,全身上下的皮肉骨头都在痛,大概失血过多,他越来越冷。 开始周围还满是烟熏火燎的气息,渐渐开始感到山风的冷意,这像是道观外一处悬崖。 扑通一声他被扔到地上,蒙面的巾子也被扯下来。 他喘息几口,用力抬起头,却目眦欲裂! 周围一圈黑衣人举着火把,地上满是伤痕累累的尸骸!都是道观的人! 有的还能看得出是谁,有的已经认不出来,只是凭衣服和猜测! “师叔!师兄”他想大喊,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师兄.”小俊挣扎抬起头,却见一个少年被拖了过来,看得出伤的很重。 “小俊师兄.”少年也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他,是一念师弟! 他昨晚不是在自己的屋子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不对,一念师弟还是个孩子,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难道因为自己是趴在地上看他,所以才显得他个子很高?或者是自己失血过多眼花了? 有人开口了:“小俊师父,是吗?是哪个俊?英俊的俊,还是险峻的峻?” 他蓦地抬起头,这么隐秘的事,这人怎么会知道? 听声音是年轻人,那人取下蒙面巾,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五官俊美满身贵气,他是谁?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那人拿出一把匕首,一下扎在一念腿上,一念大喊一声痛极抽搐。 “畜牲,放开他,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冲着我来!” “呵呵,他还是个孩子?十六岁了还是个孩子?你还真是个好兄长!” “实话告诉你,今晚他是活不成了,你们都活不成了。 你若肯说出真实身份,我就给他个痛快,是点穴,半点痛苦也没有。 否则,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他,听他一声一声地惨叫! 我的技术没那么高,弄不了上千刀,但能保证一百刀让他还有气.” 一念十六岁了? 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又朝一念举起了刀! “我说,你放开他,给他个痛快吧!” 小俊环视着周围各种惨状的尸体,原来今晚都活不成了! 那就让一念少受一点罪吧,他一向最贪嘴又最怕疼,可惜大家都死了,没人替他们报仇了。 两位师祖先后离开至今未归,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活活痛死气死?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话,若有假话我就扎他一刀!” “你的真名叫什么?父母都是谁?别再想着隐瞒,我能问你,就不是凭空问的!” 小俊隐隐有些猜到他的来历,又一想不对,他们没这么大,或许是别人吧。 “我柴峻,父大周皇帝柴迪,母大周皇后宁江凤。” “唔,不错,与我掌握的一样。那你如何证明你的话?” 小俊挣扎着从脖子上拽出一个黑绳系的青玉锁,看着很普通很常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上面天然有一条弯曲的黑灰纹,是那种不值钱的玉常有的暇疵。 一角磕了一点,打磨后沿着暇疵的走向阴刻了一条小鱼,线条简单,只能看出是鱼的样子,倒也拙朴可爱。 鱼纹隐隐泛红,是他以前调皮,经常醮了朱砂在纸上印小鱼,后来就洗不太净了。 年轻人顿时双目放光,上前就要抢:“黑龙红鱼头碰头,天降真龙兴大周!果然是呀!果然是呀!” 小俊一愣,一把攥住玉锁:“你让他好好地走了,我就给你,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否则,虽然我已经伤重,毁了它也不过举手之劳。” 这玉锁到底有什么玄机?让他们如此看重?那就利用一下。 那人使个眼色,一个蒙面人上前,朝奄奄一息的一念脖子一侧猛地一按,一念顿时垂首气绝,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小俊心肺俱裂,泪如雨下,犹如困兽般无声地呜咽着。 那个年轻人欣赏了一会他的模样,伸出了手: “别想着毁了他,否则被剐的就是你!反正你拿着也没用了,还是交出来早点上路吧。 你若肯配合,我就把你们烧干净再好好安葬,让你们一起去黄泉作伴,还不用受曝尸荒野之苦。 否则,鞭尸曝尸狗啃尸,还要浇上污物挫骨扬灰,让你们死也不得安宁!” 小俊蓦地明白了他的身份,也顾不上细究年龄上的不对,猛地抬起头:“父皇呢?” 面对将死之人,年轻人私毫不再隐瞒。 “他中了风,瘫痪在床,神志不清,药石无医、苟延残喘。” 第142章、你是小杰还是小锐 小俊先惊后恸,心头锐痛,怎么会? 那么一个高大勇猛威风凛凛之人,让他从小仰望又无比孺慕之人,怎么会? 每当自己在娘亲的黑屋子实在挨不下去时,无比盼着他立刻现身的人! 只要他有空,也会抱着他玩,给他带新奇玩具,亲手教导他,虽然他基本没空。 他是黑暗的童年最亮的那束光,虽然这束光只能偶尔照到他身上。 他才刚刚四旬,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怎么会? 青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还颇有孝心!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你走出山门去找他? 可见还是知道这个父皇靠不住的! 他一直自诩胸怀和功德堪比三皇五帝,凡人帝王第一人,要做到大周第一、江山第一、黎民第一! 即使现在躺在龙床上苟延残喘,不能说不能动,依然用着世上最好的药,使唤着天下最好的大夫。 由世间最尊贵最美丽的女人们轮流服侍,最尊贵的儿女们轮流尽孝,难道不是天下第一人吗? 哈哈哈! 至于他的儿子们,龙子凤孙生来尊贵不凡,却只配和蛊一样养大了自相残杀,将来剩下的最强的那个才配作他的继承人。 其余儿子,能活下来就提心吊胆苟且偷生,死去的只是蛊饲料而已。 其实他就是想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万民敬仰掌控天下,恨不得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从来就没想过培养什么继承人,那就别怪我这个不想做蛊饲料的儿子做逆子! 你以为你是长子嫡孙天下第一,哈哈,你也只是个蛊饲料而已,认命吧你。” 小俊大惊:“你是谁?小杰还是小锐?是你下手害的他?” 青年猖狂得意大笑:“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大哥,快要被我弄死了还叫的这么亲切! 难怪朝中那些老朽常叹息皇长子磊落早慧文武全才,可惜他下落不明,大周要后继无人了! 是我下的手又怎么样?因为根本没人能查出来! 都不用下毒,只需在日常饮食和生活中日积月累就行。 他的周围全是忠心耿耿又最会揣摩君心的人,挖空心思给他找乐子 不时有新鲜的绝色美人进献给他,再让他日日夜夜美酒膏梁歌舞宴饮 还有世外高人不时进献一些健身提神延年益寿的灵药神药” “你” 小俊满面震惊,却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皇权争斗哪个不是丑陋残忍不堪入目? 青年端详小俊一番,并没有说出姓名,反而冷笑几声: “哼,没想到你居然被人所救一直藏在这里! 也幸好你聪明从不露面,否则,你早就化成枯骨了,还能在这里逍遥这么多年! 幸好你没出去,你看看你张脸,一看就是柴家人! 你怕是没想到吧,我们早就织就了一张大网,就是防着你万一没死,哪天忽然就回来跟我们抢! 总不能我们在前面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你突然冒出来摘果子! 即使你想露面,也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到父皇面前! 就是活着走到他面前,多年疏远,能有多少父子之情?他能全然不疑你的身份吗?” 小俊又心痛又愤怒又想笑,幸好他生来就能记事,也早早看透了所谓的亲人,对他们从不抱什么希望。 自从妹妹成为西北王世子妃,生活幸福美满,奶娘也已经死去,他再没什么牵挂的人和事了。 他是真心打算在此度过一生,他的厨艺练的很好,素斋已经青出于蓝了。 习武练功和琴棋书画样样都适合在山居岁月消遣时光,他还要帮师祖整理编撰游记。 山上有寻不完的宝藏和乐趣,周围全是喜欢和亲近的人,这日子实在如同神仙一般呢。 他是真的决定永不现身了,却抵不过人家一直都不放心。 “你们给我织了什么样的大网等我去钻?” 大概知道他死定了,青年毫无保留。 “哼哼,如果你能活着,离开时已经六岁,你又早慧,肯定记着事。 也肯定知道冒冒失失亮出身份就是死路一条,还会被当成疯子和骗子。 你想回宫,只有两个渠道最安全方便。 第一个自然是通过承恩公府,其实宁江松早就被我们收买了,你一现身就是赴死之时。 第二个就是通过宗正府,毕竟叔祖他老人家最重正统,也一直主张一定要找到你。 可惜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谁会把宝押在一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皇长子身上呢? 他老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顾及,那也是一条死路。 至于其他,比如在父皇母后去皇陵祭祖时冲撞圣驾、在宫门口大喊大叫、去敲登闻鼓,哈哈,神弩手日夜在那等着呢! 我们还担心你想通过文武科举,在殿试时面见父皇,所以也提前防着。 开始还查过几个姓柴姓蔡姓宁的,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就不再理会身份的事,因为做假太容易。 人之常情,你还会因为心有忌讳刻意避开这几个姓,越是这几个姓,越不可能是你。 只有相貌是没法改变的,你一定以为自己长大了没人能认出来,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早就找到技艺高超的画师先画下你小时候的容貌,再根据父皇母后的容貌和年岁的增长,模拟画出你长大后的模样,没想到居然与你有八分相像。 不像的这两分是你与母后几乎没有相像之处。 如果只照着柴家人画,再把你画的强健一些,几乎要九成十成像了! 你的画像凡是关键的人物都是人手一张,他们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进士之前的功名我们也没考虑过,范围也太大了,顾不过来。 但凡每次的文武春闱考试,所有报了名的、和你年龄接近的,都有看过画像的人暗中查找,看你会不会混进来。 虽然料定你根本不敢下山上学,我们依然严防死守。 他们都说你文武全才天赋异禀,所以几大学院和军事学院最优秀的学子,还有边关那些升职快的年轻将领,只要年龄与你接近,都全部查看过容貌,看你会不会混进来!” 第143章、踏脚石和蛊饲料 青年越说越得意: “至于找朝中大臣和去大理寺表明身份,你才不会去冒这个险。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路可走? 幸好你安份守己隐姓埋名,才能活这么久,否则早就成枯骨了!” 真是挖空心思无所不用,严防死守远胜对敌。 他的好弟弟们,争权夺利时互为仇敌,对付自己却是齐心协力。 简直条条大路通黄泉,可惜他从没踏入过一步。 小俊哈哈大笑:“让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真是对不住了,其实我早就打算在这过一辈子的,可惜你们不放心! “母后呢?”既然要死了,该问还是要问问的。 “她答应把我记在她名下立我为储君,让我明正言顺地登基。 做为交换,我答应承恩公世袭三代,降等袭三代,然后再降等世袭,以后就是世袭罔替的伯爵。 自古就没有这个先例,估计反对者很多,可我只能咬牙应了! 我还按她的要求赏给宁江松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物。 我还答应等承恩公弄死了现在的这个夫人,就由他在京中挑一个贵女赐婚。 父皇不顶事了,又没立下太子,总不能让朝臣立储君,这个时候母后就能起到关键作用。” 呵呵,意料之中啊,只要对宁江松有利,她还要什么底线?还会管别人是死是活?哪怕是她的亲生子。 宁江松的子子孙孙、曾孙、玄孙、玄玄孙她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他这个亲儿子。 只要她心安无恙,那就希望她得享高寿吧,妹妹还有人照应。 母子俩以后一个富贵尊荣长命百岁,一个短命早逝黄泉地狱。 但愿生生世世都不再见,宁肯不做人,都不再相见。 “祖父呢?” “他死好几年了,被一个假儿子气死了,你难道没听说过?” 呵呵?他也会死啊! 心里又有些糊涂,没听说有国葬呀?假儿子又是什么? 青年不耐烦了:“看在你就要死了,我才耐着性子回答,有什么快问,别想着拖延时间!” “那你为什么非要这个玉锁?” “你不知道?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哈哈哈,真有意思!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青年男子笑够了,嫉妒地看着他: “你可真让人嫉妒呀!如果不是你就要死了,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天选之子! 可惜也不过是我的踏脚石和蛊饲料而已!哈哈哈! 传说你周岁时,有异人暗中求见父皇,赠你祥瑞之物。 就是一个看着很普通的青玉锁,缺了一个小角,上有天然的黑色龙纹和后刻的红色鱼纹。 还说什么‘黑龙红鱼头碰头,天降真龙兴大周’! 锁内有大玄机,内藏太祖秘库的钥匙。 持此锁者才是柴氏列祖列宗认可的帝命之人,才能打开太祖秘库,才能坐稳柴氏江山。 才能娶到真凤之女,才能像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后一样造福黎民百姓,开创太平盛世。 他们的子嗣才是合格的继承人,才能兴旺大周万年基业。 未得此锁者若继位,不但断子绝孙枉送性命,还会毁了大周的基业! 可惜你有命无运,这一切终将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俊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 “你到底是小杰还是小锐?”小俊止住笑,打量着他,似乎想找到小时候的模样。 “真不亏是我的好兄长,死到临头还称呼的这么亲切! 我是小杰,没想到吧?柴锐那个愚蠢嚣张的狗东西,早就被我片叶不沾身地弄死了!” 小俊放声大笑,原来人人都深藏不漏,当年看着大大咧咧简单粗暴的纪良媛居然还有这个心机? “我知道了,青玉锁的消息是纪家放出来的吧? 因为别人根本没注意过,也只有纪良媛以前真正仔细看过,还问过来历。 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下落的?” “哈哈,你不小心露了马脚,被香客发现了告的密,如何?” 小俊细想一番,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观里最近没来香客呀? 难道是以前哪个香客身份特殊,最近又看到他的画像才察觉的?那可真是倒霉,他已经很小心了。 这就要死了吗? 想到妹妹,他十分遗憾,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从没有机会看她一眼,还好她过得很幸福。 他恋恋不舍地环视着地上死去的亲人,还有周围的山峦,想临死前再看一眼。 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锐,都听完了吗?证据确凿了吗?那就快动手吧,记得把我们烧干净点!” “啊!?柴锐!你不是死了吗?首辅?次辅?你们居然背叛了我!” “死的是我的替身!蠢货!至于他们,本来就是我的人,哈哈哈! 你早就众叛亲离了,否则你这些亲卫为何没有一个人示警?” 刀剑齐入,柴杰惨叫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真是大快人心,有人替他们报仇了!只希望不要影响妹妹的幸福生活。 不会的,西北王是舅祖父家,在大周地位超然,妹妹自幼乖巧可爱,又不会参与什么兄弟争斗,能有什么影响? “我的好兄长,你放心去吧,青玉锁我带走了! 看在你还肯叫我一声小锐的份上,我会把你和他们,还有另一个姓柴的都好好安葬的!” 另一个姓柴的?小俊大惊,准备转身去看。 尖利的刀刃猛然直插胸口,刺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大叫一声猛坐了起来,却愣住了。 被窝温暖柔软,屋里黑暗静谧,外面天籁悉悉索索,墙角传来一念轻轻的鼾声。 原来又是个噩梦啊! 小俊喘息了一会,靠着床头坐着,只觉头疼欲裂,半晌回不了魂。 坐了一会,他起身下床点亮烛火,又添了几块木炭,一念还小,别冷到他。 一念裹着被子睡的正香,想起他梦里的下场,只觉心里痛的不能呼吸。 伸出摸摸他的头和脸,肉乎乎热乎乎,呼吸绵长胸口起伏,方才确信他好端端地活着,此时正八岁。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简直比真的还真。 真的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火光的灼热和烟气的呛鼻,还有皮肉之伤的锥心刺骨,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他以前也会做一些几乎身临其境的梦,可那些梦都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事。 只不过从记忆中被调取了出来,让他在梦境中重新回顾思索了一遍。 第144章、条条大路通黄泉 这次的梦里,都是未曾发生的事,是真正的梦。 “小杰”还说一念已经十六了,他明明才八岁呀?他怎么会梦到八年后的事情? 不过也很正常,梦里的事情当然混乱不堪,哪有什么时间次序? 青玉锁的“玄机”更是让人哭笑不得,真是可笑啊,居然传成了这样! 小俊从衣领里掏出玉锁,细细地摩挲着,玉锁一点也不珍贵,珍贵的是给他挂上玉锁的人。 那会还不到一岁半吧,小舅舅摔倒磕破了头,娘亲独自回娘家探望,没有带他。 那天天气晴好,奶娘和彩月姐姐抱他上街,还跟着两个护卫。 他看到一个小摊上摆着许多小玩艺,就要下来自己走。 街上人很多,他蹲在小摊前玩了一会儿,摊主逗他说了一会话,就去招呼别人,奶娘就抱起他走了。 走了一会,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一根红绳,下面吊着一个青玉锁。 于是奶娘就抱着他回去想还给人家,不成想他把玉锁掉到地上,一个角摔出了痕迹,只好买下玉锁给他挂上。 回去后又担心摔出棱角的地方会划到他,听说有一个小太监会刻金石,就拿去请他打磨一下。 小太监说磨的光秃秃的不好看,就随手阴刻了一条简单有趣的小鱼,他喜欢这条小鱼,时常拿着玩耍。 他更喜欢奶娘温柔地给他戴上玉锁,动作十分轻柔,含笑说: “这条玉锁要牢牢锁住小皇孙,把你拴的牢牢的,平平安安地在这世上一辈子。” 彩月姐姐欢喜地说:“对对对,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像不像一条小龙?小皇孙是龙子龙孙,当然就是小龙了! 这条鱼寓意也很好的,连年有余、吉庆有余、鲤鱼跃龙门,小皇孙一辈子都不缺吃食不缺银子.” “呵呵呵傻丫头,小皇孙怎么么会缺吃食缺银子?我们只盼着他平平安安无灾无病就好.” 小俊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是泪水。 他抹去眼泪,想起娘亲看到玉锁后,嫌弃是便宜货和残次品,奶娘就收了起来。 后来他长大了又翻出来自己戴上了,奶娘让他仔细地藏在衣服里,不要让人看见,所以才成为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的旧物品。 可惜梦里奶娘已经病逝了,再无缘见到。 呵呵,没想到这个随手在地摊上买的青玉锁竟被传成这样! 还异人赠的宝物,还黑龙红鱼头碰头,还秘库宝钥! 不对,这是梦里,现实中根本没有! 也不对,他怎么会梦到八年后的事情,那时一念都十六岁了,他都二十多岁了?还提起另一个姓柴的? 怎么还有另一个姓柴的? 或许是他的另外哪个好弟弟,和小锐一样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被别人反杀了。 他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好像也没什么,大千世界,梦境千奇百怪、诡异莫测,做什么样的梦都不稀奇。 还好不是真的,否则也太惨了,除了外出未归的两位师祖,斩草除根、杀人焚尸、无一生还! 还有他的好娘亲,在梦里仍然一付娘家是老天,兄弟是心肝,什么都为他打算的模样。 在世人(娘亲)眼中,他就是吕家害死的,她与吕家有杀子之仇。 如此深仇大恨,她依然能做到为了小舅舅及其后代的荣华富贵,不顾一切地投靠他们。 呵呵,不知她午夜梦回,可曾想过她这个儿子? 她一定想过,因为她一定觉得,自己无论身居何位年龄多大,都会像小时候那样害怕她顺从她由她摆布(凌虐)。 以为自己继位后会给小舅舅带来更大的好处。 可惜呀,梦里的最后,胜利者是面憨心奸的小锐。 娘亲这个皇后肯定表面上还要尊着敬着,还要做富贵尊荣的太后。 可他会如何处置承恩公府呢?呵呵,小舅舅受一丝苦,她怕都要痛彻心肺吧?好期待! 可惜梦醒了,没看到他们的下场。 他坐了一会还是不放心,穿上衣服推开屋门,在道观里转了一圈,冷月下一切如旧。 还专门去风止师叔和几个师兄弟的门外听了一会,他们睡的正香。 虽然山风瑟瑟,天籁悉索,远处还有兽鸣,这里依然静谧美好如人间福地。 外面却条条大路通黄泉,大路小路都通黄泉! 梦境只是为了向他示警吧?提醒他外面有多凶险,提醒他想要恢复身份有多难。 现在他的容貌肯定也早就被人想像、猜测,用各种手段画出来了。 他能想到的所有路子都有人结网以待,等着将他一击必杀。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学了易容术,他还敢走出道观吗? 梦境里他只是被一个以前来过的香客看了一眼,就招来灭顶之灾。 还好他有易容术,以后要百般小心警惕,易容术和口技要继续精进。 等上学之后,成绩都要比以前再差一些,没看他们专盯优秀上进的学子吗? 还有武功,那种被围攻痛打的感觉实在太痛苦太憋屈了,看着一念被虐被杀却无力相救,让他几欲发狂。 不,他要做强者,梦里那种情形绝不能再现,哪怕是梦! 梦里整个道观的人都为他陪葬,现在若出事,遭祸的还有姨母一家! 他放心地回了屋,一念仍然睡的天地无欺,脖子上挤出一圈软肉,看起来分外可爱。 原来小师弟长大了是那付样子,没这么圆润了,五官也长开了,身材挺拔,眉目俊朗,说话也不再是可爱的童音。 这么一脸福相的孩子,怎么会落得那种下场? 道观里的师叔和师兄弟们哪个没福气,又怎么会齐齐惨死焚尸呢? 罪过罪过,他怎么会做这么个梦?还好那只是一场梦。 可惜梦里奶娘已经病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到底下落如何? 小俊却忽然惊了一下,他想起梦中的记忆里,自己找到了她的坟茔! 不知是哪里的山坡,坟茔很多,后面一处孤坟,还立了一个简陋的墓碑。 上面刻着几个不太整齐的字:先妣赵老夫人讳芳华千古,生于.殁于承宗十四年秋八月初二,享年三十九岁。 立碑人:不孝子赵小鹿。 第145章、主上尚未明、辅星先显灵 小俊心神俱惊,怎么会? 奶娘明明说过,她的儿子先天不足,生下来不到半天就夭折了,她难过了好久。 因为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就起他起名小鹿,还在自己的衣服上绣了一只小鹿。 活了不足一天的婴儿怎么会给她立碑呢?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小俊静下心细想一会,想到了一种可能,应该是她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为了纪念长子给他起名小鹿。 其实她刚到自己身边时也才十八九岁,应该也有丈夫和家人,可能从没人提起,所以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看来自己出事并没有牵连到她,她后来回自己家了,又生了一个儿子。 三十九岁虽然不是高寿,却也算一生平安,还得享天伦之乐。 也是,娘亲那会已经基本不许自己见奶娘了,还说一进京就让她走。 他好几天才能见一次,每次只能匆匆说几句话。 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救了奶娘一命。 墓碑上刻着承宗十四年秋八月初二,现在是承宗七年冬,那么她是不是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 自己还能找到她吗?可惜想不起坟茔的位置了,梦中的情形也告诉他,不能去打听奶娘的下落,那里可能也张着网。 这个梦也太真了,原来她叫赵芳华,名字真好听。 可是她的儿子怎么会随母姓?难道她们夫妻同姓?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芽的彩月姐姐,活泼又爱笑,为了救他被娘亲打的只剩一口气,她真的没命活下来吗? 彩月姐姐姓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再次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连抹了好多下,拿起一本道德经无声地诵读起来。 第二天早上,他象往常一样早起上山练功。 借机去昨夜梦里烟火弥漫死伤遍地的地方转了一遍,还把他们“葬身”的悬崖查看一番,却没有任何异样。 又找借口见了梦中惨死在他面前的人,也一个个生龙活虎谈笑风声。 风止师叔也在认真的做早课,他比梦里要年轻的多,依然是整洁温和削瘦的模样。 于是彻底放下心来,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过去了,谁能把梦里的事情当真呢? 然后放松心情去陪师祖吃早饭。 云隐依旧乐呵呵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段时间京中有什么纸上不能写的八卦?” 一般关于皇家和宗室嫡支的事可以私下说,但不能明目张胆地公开谈论。 更不允许随意出现在各种话本子和小报细刊上的,戏曲、评书都不行。 如果要写,那必须改名换姓掐头去尾,几乎让人看不出所指何人所言何事,也失去了八卦的味道。 比如“枝上柳绵吹又少”,听说那段时间的话本子,哪怕是描写春天的景色,也不敢出现“柳绵”两个字。 泰安郡王的事人人相传当作笑料,却没人敢在风口浪尖上明目张胆地抹黑皇上。 云隐能问,指的就是皇家的事。 于是小俊一五一十说了泰安郡王的事,有些话他实在无法宣诸于口,但意思是表达到了。 “现在京城都在传泰安郡王小人得志便猖狂,山鸡上架装凤凰。 该学的一样不学,所有毛病都学齐全了。 皇上可能觉得对这个儿子有亏欠,只能好言劝说,从不乱发龙威教训他,越发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听说宁皇后想收他为记名嫡子,所以他就与承恩公凑在一起,天天吃喝玩乐溜鸟逗狗惹事生非。 后来皇上没法子,令承恩公禁足三个月,并且一年不许进宫。 还不顾宁皇后反对,把泰安郡王隐姓埋名送到外地一家封闭的书院上学去了。 又安排得力的人保护照顾,说等成亲时才许回京,然后直接送去就藩。 如果他乖乖听话改邪归正,等成亲时就封为亲王。 再赐几个美貌温柔的名门闺秀为正妃侧妃,封到繁华富庶之地做藩王,让他享一世荣华富贵。 若是继续任性妄为,不体谅君父之心,一辈子就做个郡王。 将来就挑京中最凶最丑的女子赐给他,封到最偏僻荒凉之地,不许再踏京城一步。 泰安郡王毕竟是个孩子,听说还是害怕了,乖乖地去了外地读书。” 云隐哈哈大笑,这京中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他一面听着,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小俊的神色,却有些不确定了。 蔡小俊——柴峻?蔡第——柴迪? 小俊到底是什么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身份,为何提起皇上的糗事如此平静无波,就像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提起皇后也是毫不带感情的“宁皇后”,连皇后娘娘几个字也不肯称呼,仿佛与他们俩任何关系也没有? 他身上唯一的信物青玉锁也再普通廉价不过,纯粹是民间孩子戴着玩的,还磕了一点。 如果真的是柴峻,这种东西怎么能戴在他的脖子上? 难道那天出现的第三颗帝星其实是应在泰安郡王身上? 算了吧,已经费心遮掩了就遮掩了,世事皆有因果,说不定也是天意。 那颗辅星出现的也太早了吧?哪有主上尚未明,辅星先显灵的? 难道是君王未动,文武先行? 算了,辅星现在只有一颗,也看不出文武,也弱如萤火,更不知道应在谁身上。 说不定是皇上为了保护泰安郡王,提前给他铺路子,私下安排了厉害的人随行,这个辅星就应在他身上。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也许皇上偏偏就选中了这个出身最低还长在民间的泰安郡王。 无论小俊是什么身份,都是他和有尘的徒孙,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小俊丝毫不觉,依然欢喜地说着: “师祖如果喜欢听,以后有这些不能宣于纸笔之事,我就写下来送给师祖。” 他这个人太古板无趣,写出来的就跟记事本子一样没看头。 如果让灵儿和子然一起编撰润色,他记下来改一改,看起来一定很热闹很有趣。 云隐摇摇头:“与皇家有关的事还是不要写了,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带来麻烦。 真的有什么大事,你派人来说一声就行。” 第146章、你命有孤煞 云隐想到那颗若隐若现的辅星,又问: “你在山下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或者认识什么人? 我指的是外面的,与你姨母一家无关的人。” 小俊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以为师祖这是他太过冷清孤傲,将来没朋友。 本来打算说成子然,觉得他太小了,充其量是小兄弟和小跟班,算不得朋友。 就说了认识程锦路的事情,那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我这段时间一直潜心读书备考,抽空还要和姑姑学本事,没事不出屋子,认识程兄也凑巧。 师祖不用担心,等我去了学院,自然会认识志趣相投的同窗,朋友也会越来越多。” 云隐点点头,只要他愿意改变自己就好。 程锦路的经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还与辅星二字半点搭不上边。 小俊随手相助也是应该的,认识时间尚短,就由他们自己去交往,再以观后效。 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没有兄弟族亲,也没同窗故交,以后若遇到优秀的人,就像程公子这样的,不妨主动交往。 切记,你命有孤煞,亲族没有助力,只能向外借力,只要不是人品上的问题,朋友越多越好。” 小俊连连点头,爹不疼娘不爱,兄弟视为死对头,祖父见死不救,外祖家只想利用,可不是孤煞是什么? 从小至今,他的命运都是没有血缘的外人托起来,才不至于沦落成泥碾做尘。 比如奶娘、朱嬷嬷和彩月姐姐,比如两位师祖和师叔师兄弟们,比如灵儿、姑姑、姨母和小喆他们。 亲人,不要也罢。 想到梦里他的身份是被一个来到道观的香客发现后告发的,还是要提醒师祖一声。 “我们观里平时有没有什么有身份的香客过来?” 云隐不解其意,还是尽心解答: “世人大多信佛,信道的本就少,这里又很偏僻,我们也不靠香火钱过活,从不主动招揽香客。 你也能看到,除了踏青或者赏秋误入的,或者一些熟客,这里香客很少,还没见过什么有身份的人。 若说有身份的人,那就是积善寺的方丈大师吧,他偶尔会过来,你见过的。” 小俊心想也是,有身份的人,未必从表面上能看出来,师祖几乎不见外人,或许真没见过。 云隐递给他一封信:“青松观的观主道号云寂,是我年轻时的至交,十分可靠。 你的情况上次杜峰已经全部告诉他了,你带着这封信直接过去就行。 记住,此信一定要保管好,不能过任何人的手,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哪怕毁了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小俊赶紧应了,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收好。 这时一念和另一位师兄提着早饭过来,看起来十分欢快。 小俊想着梦里他长大后变得瘦高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小师弟正长身体,以后多吃点! 你灵儿姐姐有交待,那些糖果一天只能吃两颗,否则牙齿会坏掉。” 一念脆生生地应了,笑的一如往日没心没肺。 小俊握握拳,用力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大家不是常说,梦都是反的吗? 早饭后他就告辞下山,只能等从蓟州回来再相见了。 大家提前约好他去蓟州之前一起到始平的庄子上玩几天。 始平在长安城西边,刚好在玉祥门外会合,便直奔那里。 一行人已经先到了,正叽叽喳喳地说笑着,看到他都欢呼着围过来。 小喆一路小跑上前拉住他问东问西。 冬天的早晨寒气袭人,却依然有阳光普照,今天天气晴好。 轻灵圆圆的脸蛋被寒风吹的红彤彤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映着细碎的阳光神彩飞扬: “小俊哥哥有没有带些山货下来,我们去庄子上做了吃?” 小俊一扬背篓:“带了带了都带了,你看,装的满满的! 有的是我早上特意上山猎下的,有的是大家给的,他们说经常吃你们的吃食,都不好意思了!” 他忽然想起,梦里他几乎从不下山,想吃什么只能买来食材自己做。 倒是练了一手好厨艺,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好像现实中已经做了无数次似的。 梦里还能学东西,他这是做了什么诡异的梦? 当即笑着说:“不但带了许多好东西,我还都会做,去了我做给大家吃!” 大家有欢呼的有不信的,汇合之后一路往西直奔始平,严进财先行一步去安排。 他们打算中午在路上简单用餐,福田常跑这一路,推荐了一家看着普通,实则美味干净的面馆。 面馆是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一起经营,家就在周围的村子里,两个半大孙子跑前跑后当小伙计,小喆看的十分稀奇。 面食种类十分丰富,还有自制的卤肉和小菜时蔬。 这里是官道,又正值饭点,食客还不少,看得出生意不错。 他们人多,挑了最大的桌子围坐一起,小菜和卤肉见样齐上,面食各点各的。 大家久居长安,也习惯吃面食,很快什么酸汤面、臊子面、鸡丝面、油泼面、炒面加上小菜摆了满满一桌。 大家吃的正香,外面忽然响起车马喧闹声,一队人马停在外面,风尘仆仆的象是赶了长路。 两匹马的车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紧接着好几个人簇拥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进来了,他背着光,看不清长相。 后面跟着一个富贵又傲气的男孩,十岁左右,胖乎乎,后面跟着几个仆从。 店家已经习惯了官道上常有贵人出入,赶紧殷勤地上前迎接。 管事让其他人赶紧落座用餐,吃完了换外面的人进来用餐。 又让人把桌椅仔细擦了好几遍,才请两位主子落座,口称世子和世孙。 世子和世孙? 小俊一愣,只有王府才既有世子又有世孙一说。 公侯之府可是只有世子,并没有世孙之说,难道是哪个宗室王爷? 男子落座以后抬起头,正好面对着大门,满身上位者的威严。 表叔!? 小俊大吃一惊。 第147章、西北王世子 男子身后站着两个持剑的护卫,目光如鹰盯着周围。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高手,小俊担心被察觉什么,低下头专心吃饭,不再看他们。 他的这个表叔,正是西北王世子晏鸿运,那位世孙应该是他的嫡子。 他是爹爹嫡亲的表兄,两人以前经常一起议事,还抱过他,逗他说话。 他以前是个健壮挺拔性子爽朗武功高强的青年将军,如今也已经中年发福,也越发有威仪了。 可自己分明记得他的嫡长子比自己还大一些,也没听说他娶了柴家的女子呀? 莫非是后来继娶了宗室女子,才生下这个小世孙? 不是只有嫡长子才配称世孙吗?这小子算什么? 难道那个嫡长子母子俩都出了意外?他所说的大哥是庶长子? 还有以前那个很喜欢他的舅爷爷,也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 “爹,我要坐那桌,那个桌子大!” 男孩直指他们这一桌,神色趾高气扬,一付视斯人如蝼蚁的模样。 晏鸿运皱起眉头:“那桌已经有人了,我们才两个人,这桌还坐不下吗?” 小孩似乎有点人来疯,更像是嚣张惯了,大声说: “不!我就要坐那一桌,我们是王爷家,他们是平民,还不主动滚开!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把他们赶出去!” 晏鸿运一拍桌子:“放肆,谁把你惯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以后就不要跟我进京。 今天就坐这张桌子,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滚回车上啃点心去!” 男孩愣住了,人群中有人扑哧一声笑了,他脸上挂不住,猛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边滚边放声哭嚎。 两名家奴赶紧扶他起来整理衣服,男孩一脚踹在一个家奴腿上,又朝另一个打了一拳,然后径直冲向这一桌。 小俊赶紧站起来拦住他,小男孩一头撞到他的怀里。 然后抱着头大哭大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他们是刺客,快抓刺客,快抓刺客!” 外面的护卫不知就里,呼啦一下子涌进来,随着男孩手之所指,迅速拔出剑围住小俊。 食客们惊呆了,赶紧四下逃命,有的抱着孩子躲在角落,有的趁机偷偷溜了出去,还有的藏进后厨。 男孩得意一笑,眼珠子一转指着小喆:! “我喜欢这个小胖子,把他让我带走当马骑,我就饶你们不死! 那个小丫头看着讨喜,也让我带走,两个人以后轮流给我当马骑,否则让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住嘴!”中年男子一扬手,几个护卫收回剑迅速退了出去。 他瞪着男孩骂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看看你娘把你惯成什么样子!天子脚下岂容你胡作非为? 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来京城!以后让你大哥和弟弟轮流过来,你不许再出来!” 男孩大怒:“我可是有柴家血脉的!他们算什么东西!贱女人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见皇上!” 男子气极,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 “堵上嘴即刻送回京城王府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屋门一步!” 几个仆从赶紧上前扶起他,十分默契地堵了嘴捆了手脚抬了出去,看起来是做惯的。 男孩还拼命挣扎着,看起来有些可笑,轻灵捏捏小喆的手,示意他不要笑出声。 男子使个眼色,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致歉: 惊扰各位了,请继续用膳,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们统一结账,就当陪罪!” 众人纷纷谢过落座,前后顶多半刻钟,就一切如常。 无忧使个眼色,大家也纷纷落座继续吃饭。 管事走过来拿出一个十两银子的银锞子递给小俊: “对不起,惊扰各位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给小公子和小小姐买点零嘴压压惊,就当我们陪罪。” 小俊略一迟疑站起来道了谢接下。 这一桌人还有两个成年男子,阿寄和福田,他却一下子找上了小俊,眼神很毒辣。 看到小喆气鼓鼓的模样,轻灵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赶紧吃饭。 一直回到车上,她才对小喆说: “贵人心意不可违,如同长者赐不可辞。 这点银子收了万事太平,不收对方以为我们怀恨在心,会有麻烦的。” 小喆点点头,气鼓鼓地说:“这个道理我懂,我是气那个胖子,他居然要把我们俩当马骑! 别看他比我高比我胖,一看就是没有功夫,一定打不过我!” 轻灵也十分气愤,任何女孩子,被人如此出言侮辱,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也难以接受。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人家大人也教训了自家孩子了,也陪罪了,总不能再打回去或者骂回去。 而且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是她们能招惹的,这口气只得咽下。 这一次她才真正感到身份的重要性,万一那个男子也是个跋扈护犊子的,虽然不敢明着做什么,说不定就会带来什么麻烦。 担心从不肯吃亏的姑姑暗中替她出气,轻灵抓住她的手: “姑姑不要在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谁沾惹谁倒霉,姑姑没有必要替别人教导孩子。” 无忧拍拍她的手:“放心,我虽然嫉恶如仇,却能知道轻重。 一个孩子被惯成这样,本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哪里还用我们动手。 他家大人还算讲理,那就先放过他吧。” 小俊觉得还是应该点明他们的身份: “那小孩被称为世孙,应该出身王府。 还说他有柴家血脉,而不说他是柴家血脉,应该不是宗室,是异姓王。 打西边来的异姓王,那就是西北王府的,那个男子应该是西北王世子晏鸿运。 那个男孩应该是他的嫡子,生母应该是宗室女子。” 原来是西北王府的,怪不得那孩子如此嚣张骄纵。 西北王在大周那可是十分特殊的存在,自占一隅、封地广阔,兵强马壮,税赋和官员任免自主性很高。 几乎相当于国中之国,什么吕家纪家,甚至一般的宗室,在晏家面前统统都不够看。 皇上就是当今西北王晏骝骅的嫡亲外甥,也是在西北王的倾力相助下才得以回归正统执掌天下。 刚才的西北王世子就是皇上嫡亲的表兄,难怪那小子如此猖狂。 第148章、晏乘风 晏家在太上皇起事之前,就是世袭的镇国公和西北大将军。 从第一代镇国公开始,已经七八代人了,举族皆镇守西北,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已经是实质上的西北王。 现在更成了名符其实的西北王府,功劳赫赫,实力也只增不减, 晏家在大周可不仅仅是地位极高,更是深得民心,晏骝骅今天的做法已经无可挑剔了。 那些护卫一看就是高手,而且人多势众,就是能打得过也不能出手,因为还要顾着其他人。 除非他们要强行带走轻灵和小喆,那就不得不动手了。 小俊安慰大家:“这条路是进京的官道,碰上这种事也不稀奇,好在有惊无险。 我们好不容易能去庄子上痛痛快快地玩,千万不要被一个惯坏的孩子影响了心情! 放心,他迟早会受到教训的!” 无忧趁机指点:“对,如果是能谅解的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 身份不对等计较不起,也没必要计较,更不要影响我们的心情。 如果是过不去的事,那就有仇必报! 现在报不了,以后报,三年报不了,十年也要报,自己报不了,借力也要报。 前提是你要有报仇的能力,还要能承受得起报仇的代价和后果,如果做不到,那就放弃吧。 人活一辈子,不可能处处遂心,说不定仇人自己会得到报应,活的比仇人好,本来就是一种报仇的方式。” 大家深觉受教,连连点头,高金玉如同醍醐灌顶。 小俊没有再骑马,刚好阿寄想骑马奔驰,两人互换了。 他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其实内心思绪翻涌。 如果没记错的话,晏骝骅的嫡长子自己以前见过。 他比自己大三岁,叫晏乘风,自己七八个月大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是舅爷爷带他过来的,爹爹抱着他,指着一个小男孩说:“小俊,这是小风哥哥!” 小风穿着枣红色的绸衣,头发很浓密,圆圆胖胖的,有些黑,眼睛很有神。 他好像很喜欢自己,后来大人们议事,他和自己玩了一上午。 后来再没见过,说是到处兵荒马乱的,他被送回西北了。 晏骝骅嘴里的“大哥”是不是这位小风哥哥? 师祖给他看过的大周勋贵重臣名录里,他叫晏乘风,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刚才那嚣张的胖小子是世孙,那他呢? 小俊蓦然想起,梦里明珠妹妹嫁给了西北王世子,绝不可以能是晏骝骅这个长辈。 只可能是那个嚣张的“世孙”,世孙不是随随便便称呼的。 必须得到家主和皇上的认可,才能被称世孙,才能名正言顺地做世子。 梦中明珠妹妹嫁的人肯定是他! 三岁看老,何况他也不小了,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纨绔子弟,长大后能好到哪去? 就他那等货色,真的能带给妹妹幸福吗?妹妹又怎么会嫁给他? 难道是为了联姻?也许吧,朝廷为了更好地控制西北王府,西北王府为了让朝廷放心。 皇权无父子,更别说甥舅了。 真是气死了,明知是梦,却有一种眼睁睁看着妹妹掉进火坑,他却没法出手相救的感觉。 这诡异至极的梦! 半下午时他们到达田庄,虽是冷寂的冬日,一望无垠的冬小麦却依然绿油油的,在暖阳下生机盎然。 阡陌纵横中、有麦田有果园有菜地,有村庄有牛羊有犬吠,还有农夫荷锄走过,还有烟雾袅袅升起,真是美好的田园风光。 其他人倒也罢了,子然和小喆兴奋的大呼小叫。 大家都被感染了,心情像这田野一样开阔,上午那点不快早就忘到了九宵云外了。 小俊看着大家,也露出会心的笑,仿佛昨夜的噩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高金玉从没有过这么轻松愉悦的感觉,姑姑的话简直让她霍然开朗。 高家没有什么田庄,吕家的田庄倒是“受邀”去过几次。 却每次都是战战兢兢而去,哭哭啼啼而回,更别说游玩了,这一行不仅是开心,还收获满满。 先行一步的严进财带人迎接了出来。 大家都不耐烦应付,提前告诉严进财,庄子上的人见过主子领了礼物就各忙各的去。 礼数尽到就好,无需太客气,更无需成天围着他们,否则不尽兴,严进财自然全部安排妥当。 坐了大半天马车,大家还是兴趣十足,四处疯玩起来。 如果不是天色有些晚,小喆甚至当天就想去渭水边垂钓。 后来又缠着大家陪他练习了一会骑马,天色渐黑了才回去用饭。 今天时间紧,赶路也太累了,马车颠的人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让梦想游历天下的轻灵十分沮丧。 为什么不穿过来几个机械、化工和路桥的工程师?好歹改善一下交通条件呀? 不说汽车了,减震呀、橡胶轮胎呀、柏油马路什么的可以试试呀? 庄子上风景宜人,在搬到京城之前,轻灵一家人就住在这里,那时小喆还没出生。 自然设施齐全十分宜居,经过这些年的改造,变得无比舒适。 来之前她就安排好了大家的住处,又画了图交给严进财提前过来准备,一行人很快就安顿下来。 晚饭是轻灵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提前安排好的,只吃现成就行。 大家约定从明天开始各显神通,每个人都要下厨做一样菜品,粥和面食也行。 为此小喆临行前还专门向阿嬷请教了好几天,信心满满地打算一鸣惊人。 当然,为了不让大家饿肚子,厨房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上。 晚饭就地取材、原汁原味,量大味足,十分有田园味道。 主菜是干豆角焖土鸡、红焖羊肉、青蒜炒腊肉,辣子蒜羊血、萝卜烩羊杂。 小菜更加林林总总摆了一桌,什么地软炒鸡蛋、醋溜白菜、菠菜拌粉条、凉拌水萝卜丝、豉汁野菜干等,让人食欲大开。 还有咸甜两种油酥饼,煎饼卷土豆丝,还有玉米馇子粥和白菜棒骨汤。 所有菜都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光了,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和精细吃食,却让大家心满意足连呼过瘾。 第149章、大周又不是筛子 成子然一如往日上窜下跳十分殷勤,给大家一人卷了一个煎饼,最后卷了一个递给高金玉: “小玉姐姐,你嫌蒜泥汁子味道冲,卷点水萝卜丝也不错,可有味了! 姑姑也说味道好,给,你尝尝!” 自从知道高金玉比他大了几个月,而且跨了年的那种,他就十分乖巧地喊起了姐姐。 一向内向羞怯的小玉居然朝他甜甜地一笑,大方地接过了: “谢谢小然!” 小然?这是什么状况?轻灵怀疑地看看正在互动的两个人。 幸好都才是九岁左右的孩子,否则真以为他们是一见钟情了。 姑姑可是成子然正经的长辈,都没这么称呼他! 从早上初次见面,到现在也才刚一个白天,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成子然莫非看小玉单纯心软,起了什么坏心思?他不会也有一颗成年人的灵魂吧? 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机? 大周又不是筛子,总不能到处都有穿越和重生。 成子然再奸滑机变,也能看得出,他就是个真正的古代小男孩。 轻灵安排此行可不仅仅是为了放松,她还另有心思。 组织安排的金手指,个个都不凡,都取得了十分满意的效果。 比如她的轻功,以后再也不怕被姑姑扔下自己去逛了。 只有这个六人小分队,她至今也无法理解其中深意,组织也再没有任何提示。 所以这次的田园之行,她想给仅有三个儿童成员制造相处的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主要是想激发组织的金手指。 轻灵早已发现了,有些金手指,她必须人为制造条件,才能得到。 时机不成熟,组织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比如让她的轻功,她以前百般期待却没有收获,而在成子然到来的那一夜却瞬间功成。 并非成子然有什么神奇之处,而是时机成熟了。 那段时间她练习十分刻苦,加上日积月累,已经完全掌握了轻功的要领,只是因为天赋、根骨和机缘问题,迟迟不能一举成功,就差那么一丁点助力。 那天晚上达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效果,组织的金手指才忽然现身加持,助她如愿以偿。 她也明白了,想要学本事,不可能指着金手指就不劳而获、一夜飞升。 必须自己苦学苦练到一定程度,基础已经十分牢固,真正掌握了要领,只差一个契机和一点助力时,金手指才会助她突破屏障,一举成功。 就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不可能凭借金手指一下子成为武林高手。 金手指依然只是加速器和催化剂而已。 在习武一道上,她觉得自己天赋真的有限,就是那种什么都能学会,又什么都学不精的人,刚刚及格那种。 如果不是有金手指加持,估计至今轻功也只能爬树或者借助工具。 姑姑还说,无论干什么都要找对路子,既然根骨不是很佳,就重点练好三样功夫就行: 一是轻功和速度,打不过跑得过。 二是易容术和口技,跑不过躲得过。 三是暗器和下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轻灵深以为然,金手指更让她信心百倍,她只需负责努力,其余都交给组织。 无忧不耐烦做孩子王,不是独自去外面转悠,就是在屋子里睡觉。 小俊当仁不让地成了孩子王,轻灵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耐心。 至于每个人都各显身手给大家加菜,简直笑话百出十分热闹。 有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天赋极佳一上手就能入口的,比如高金玉。 也有弄的满身黑灰一身油腻,差点烧了厨房,做出来的菜依然难以下咽的,比如成子然。 也在行走江湖多年,只会烤全鸡、烤全鱼、烤全兔,烤的还能入口,其余的菜一出手就惨不忍睹的,比如无忧。 还有苦练多年驾轻就熟,一出手就一鸣惊人的,比如小俊。 还有看着是生手实则是高手熟手,花样百出让人一吃就上瘾的,比如轻灵。 还有本来什么也不会,愣是凭着提前勤学苦练勉强及格的,比如小喆。 轻灵笑的十分开心,将各人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记了下来,准备拿回去给娘亲和祖父看。 庄子后面还建了一个小型跑马场,养了两匹马,一匹是大家的座骑和驾车用的。 还有一匹脾气温和的矮种马,是枣红色的母马,是她六岁那年,娘亲送的生辰礼,轻灵给它起名枣花。 高金玉的骑射都很差,虽然学院里开设了骑射课,却不是必考课目。 师长不重视,同学们也都喜欢装娇柔装淑女,以学那个为耻,所以她和没学一样,其实内心十分想学。 小喆也不会骑马,射箭在家里学的也有限,这次刚好是个机会,小俊十分耐心地指点,两人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大家还坐了骡车、牛车,骑了毛驴和牛,学会了推平板车和拉架子车。 还专门抽时间去渭水边垂钓划船,简直要玩疯了。 早上天气冷,就在庄子里自己动手摘菜、腌酱菜,用地窖里存的果子做果酱,还自己下厨。 午饭后大家就牵着枣花去外面的田野和果园里疯跑玩耍,正好让金玉和小喆练习骑术。 疯够了回去后,小俊就教他们在跑马场上练习骑射。 长久以来没有父兄陪伴、又经常被拘在家里的小喆快要欢喜疯了,小俊哥哥更成了他心中第一人。 小俊却一直心事重重,只不过学了易容术,他现在十分善于收敛情绪和掩藏心思,所以才瞒过大家。 他快要被那个梦给弄糊涂了。 因为他想起来,那个梦里完全没有关于轻灵的一切痕迹和记忆。 没有易容术,没有无忧姑姑,没有姨母,没有小喆,只有道观里的经历和他六岁以前的记忆。 梦里他都二十一岁了,为什么经历单纯到与现实严重不符? 好像被自从师祖和杜师叔救起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道观里,再没有其他人任何的记忆和痕迹。 他是真的糊涂了。 第150章、我想退学 经过西北王世孙一事,轻灵下决心从初级女学退学。 因为那些课业根本不值得她占据大量的时间去上学,平时抽空在家看一看练一练足可以了。 那些子史经集策,她解读的再好、理解的再深刻也没用。 这个社会没有提供什么女子读书入仕的条件,她也志不在此,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就算她有了条件和能力之后,情怀满满地想在大周有一番作为,想用自己的优势做出什么贡献,能做的事很多,比读书更实用,更能造福众生。 大周不缺她一个读书人。 女孩子上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结识家世好又合得来的手帕交,作为将来的人脉。 而她与那些年纪太小的真小孩也建立不了什么真挚的同窗之情,再上三年学,纯属浪费生命。 高金玉是个例外,她单纯却不幼稚,胆小却不一昧软弱,可以让她放心地交付后背,值得做一辈子的朋友。 如是不上学,她有足足三年的时间提升学业之外的各种能力,这些才是最需要最实用的。 而且明年开春后,姑姑就要和成子然一起去蜀地的江阳郡,然后回师门一趟,然后再一路转回来,她很想跟着去游历一番。 在这个时代,想出远门是一件顶顶艰难的事,特别是女孩子,很可能此后余生都在家门口打转。 能跟着富婆+大佬+长辈游历一番,不缺钱花、有人保护、有人照顾,机会太难得了,她实在不想放弃。 她有信心,姑姑一定会支持她的。 果然无忧听完她的打算,略一思索就说: “如果是普通孩子,我肯定要劝她以学业为主,才能为一辈子打好基础。 可你不同,你天生过目不忘又早慧,书本上那些知识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初级女学对你来说确实是浪费生命。 肯定没有外出游历或者在家自学收获大,人年轻时的光阴很短,浪费了会后悔。 家里地方有限,习武不是那么方便,我们还可以到田庄上习武练骑射,还可以到处短游长见识,总之能做的事很多。 去江阳郡带上你也没有问题,长途奔波十分辛苦,甚至可能露宿野外,只要你想清楚了,只要你娘同意了就行。” 姑姑的话让轻灵信心倍增: “这些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不怕受苦,娘亲那里我也有信心说服她。 姑姑你发现没有,其实娘亲早就开始放养我了!她一定会同意的,只要有你在,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退学,我早就对她说过,那些课业我每天抽空看一会就会了,上学纯属浪费生命。 不上学我就多了三年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还有更多的时间陪她,还一点也不耽误我将来考中级女学。” 然后她又去告诉了小俊,小俊详细听了她的想法,也完全赞同。 轻灵十分高兴,越发有信心说服娘亲。 其实她不知道小俊的真实想法。 小俊一是觉得那点学业对轻灵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将来又不用科举入仕,更不用为生活打拼。 女孩子家,自然要娇贵要安逸要随心,怎么开心怎么来,上不上学无所谓,努力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只要他足够努力,只要他能得到该得的一切,灵儿妹妹这辈子完全可以率性而为。 她想安居,就有最好的宅子庄子,最好的家俱摆设,最好的衣服首饰,最好的管事和最好的厨子,还有花不完的银钱。 她想出游,就有最好的车马、最好的护卫和最好的随从,都随她取用。 她也更不会被一个惯坏的孩子叫嚣着她去要当丫头、去当马骑,虽然只是口头羞辱,也让人实在难以忍受。 和梦境中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一样,让人崩溃、让人发狂,让人想拼尽全力变得强大无匹,才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他去拼搏、去努力,灵儿妹妹随心开心就好。 如果姨母不同意,那就告诉她,自己愿意努力去做她们一辈子的依仗和底气,姨母一定会同意的。 轻灵把自己退学的想法告诉高金玉后,她惊呆了,居然还可以这么做? 轻灵点点头:“当然可以这么做!我可是把所有的律例都研究透了。 大周所有学院,只要身份和来历没有问题,只要年龄不超过最低和最高限制,无论以前上没上过学,考上哪个就能上哪个。 我们平时稍微用点功,将来考上牡丹学院根本不是问题。 再上三年初级女学,对我而言真的是在浪费生命。 这三年我要做多少更有意义的事,要学多少更有用的东西?” 高金玉的心态顿时变了,觉得自己像是忽然从平地站到了山颠,看到了更高、更广阔的天地和更美丽的风景。 那些表姐妹堂姐妹们每日比衣服比首饰比吃穿,矫柔做作恃强凌弱,心胸狭窄两面三刀。 最大的愿望就是如何更娇柔更美丽更贤淑,如何用尽手段谋取更好的婚事。 其实离开家族的庇护,离开奴才的服侍,她们连任何生存能力也没有,甚至连梳妆、更衣这样简单的事情也不会做。 一个个简直可笑可憎又卑劣,与她们这一行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才不要做那样的人。 她也要说服娘亲退学三年,学院那点课业她平时稍稍用点功就能学会,她要做更重要的事情,要学更需要的东西。 比如在家可以多陪伴娘亲,可以将女红、厨艺、骑射、庶务学的更精通。 最重要的是,她要拜无忧姑姑为师,要跟她学本事学做人,保护娘亲和自己不再被人欺负。 无忧没有答应,她说师门有规定,必须根骨好天赋佳,学到一定程度,考校合格才能收徒。 而且高金玉是官家小姐,家中还有娘亲和兄长,不一定愿意她学习江湖那一套。 她如果真的想学,只要能说服长辈同意,可以先跟着学,她当徒弟先教着,正式收徒的事情以后再说。 高金玉方才觉得自己欠考虑,也同意了她的提议,下决心一定要说服娘亲。 (本章完) 第151章、孪生子的警示 成子然主动说高金玉没有任何武功基础,就是练也先练基础,这些他都会。 他的基础打的很牢,教一个完全没有武功底子的人没有任何问题。 姑姑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愿意服其劳,教高金玉先打好基础,他也能继续提高自己。 大家自然都同意了,不过为了高金玉的“名节”,这件事绝不能往外透露。 日子确实无比惬意,大家都乐不思蜀,恨不得一直待下去。 无论轻灵多么努力,六人小分队也没有任何变化,或许时机没有成熟吧,她太心急了。 成子然教高金玉果然十分耐心细致,一口一个小玉姐姐,天然对她亲近又有耐心。 而且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装出来的。 轻灵开始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他有些与年龄不符的奸滑和老练。 观察了几次,确信他只是单纯对高金玉有好感,他也真的只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金玉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或许组织选中他,就是因为他的早慧、奸滑和机变,这确实也算得上难得的天赋吧。 他对小玉的好感和亲近,可能是两人天生投缘吧。 大家在庄子上的快乐时光只有四天,因为小俊要和阿寄一起去蓟州,不能再耽误了。 本来他们打算迟走几天,不要扫大家的兴,可是“蓟州同乡”的拜访让小俊顿起危机感。 顶多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要学习要熟悉的东西很多。 以后面对外人,就要是一付在蓟州生活了好多年的样子,连口语等细节都要注意,否则真的很容易露出马脚。 大家实在玩兴正浓,骑射刚有长进的高金玉和小喆尤其不想走。 回京之后想学骑射根本没条件,一耽搁又生疏了。 于是无忧做主,让福田送阿寄和小俊先回去,然后再返回田庄。 顺便给高家也带个口信,让金玉的娘亲不要担心。 其他人再玩两天,腊月初十再回去,明天正好一起过腊八节。 第二天早上,小俊依依不舍地告别大家回京,答应回来时带蓟州的美食。 这个又好看又温和、又耐心又细致、又能文又能武、还做的一手美食的小哥哥,真让大家舍不得。 只可惜不能一起过年,再见就到正月底了,都不能一起逛上元节灯会。 轻灵一再叮咛:“小俊哥哥,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要忘了记下来,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吃食。” 回来都编到游记里,内容越丰富有趣,越有卖点,越能赚钱。 自从经历过买宅子一事,还去了城中心一趟,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穷,还是自己有钱才好做主。 编游记换成钱,也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快捷最容易的赚钱方式。 小俊自然满口答应,又愧疚地说: “我还答应灵儿妹妹一起去逛上元节灯会,是我食言了,以后一定补上。” 成子然抓着车辕十分不舍: “小俊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一定跟着姑姑好好学本事,明年给你做书僮!” 小俊越来越有长兄风范,自然满口答应,在大家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几个人又疯玩了几天,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明天早饭后就要返回了。 晚上轻灵正在写日记(记流水账),无忧过来找她。 这是她给自己找的新事情,每天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她就记下。 哪怕吃了什么好吃的食物也要详细记下来。 她担心自己老了记忆衰退,想回忆人生都想不起来什么。 无忧对这个不感兴趣,等她落了笔合上本子,就让诗云在外间盯着。 郑重其事的样子让轻灵有些紧张:“怎么了姑姑?出什么事了?” “我们刚来的那天下午,你看到佃农家的那一对孪生女儿吗?” 轻灵有些不解,又一想听说过有些人喜欢把双生子带在身边教养,莫非姑姑也想这么做? “看到了,挺可爱的,大概有四五岁吧,穿的倒还整洁,就是比较瘦弱,怎么了?莫非姑姑喜欢她们?” 她家的田庄不大,佃户也不多,她们每次来了之后,所有佃户都要来见主子,年纪太大或者太小的一般都不会带出来。 这对孪生姐妹以前没见过,怕是年龄不够。 “喜欢不喜欢另外再说,还要看父母舍得不,还要看根骨如何,我可以抽空给看一下。 就算要带走她们,这么小的孩子最好送回师门教养,等大一些再带回来。 看到她们,倒是警醒了我,让我想起了以前听到了一件事。” 大概在沂州那里吧,有个农户,家中重男轻女十分厉害,待女儿很不好,不但有干不完的活,还时常打骂出气。 那女子长大后还算清秀,就是性子特别胆小乖顺,也很能吃苦耐劳。 后来就有人说亲,离他们家一百多里外的小镇,有一户开小食肆的人家,其长子相貌端正聪明能干。 两家虽然条件差的远,亲事却说成了,说是八字特别相合,将来会旺夫旺子。 就有人说两家不般配,莫非有什么问题,那家本来就不疼女儿,男方彩礼又给的足,明面又挑不出毛病,就没理会。 迎亲那天,男方提前把回门礼和年节礼折成双份银子一并给女方父母,说是两家离的远就不回门了,过年也不来了,等将来生了孩子再抱回来。 只要有好处,女方家无所不从,根本不顾别人的劝告和猜疑。 成亲大半年之后,有一天女子忽然连夜跑回了娘家,形容如同乞丐,哭着说上当被骗了,成亲和相看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两人虽然相貌一模一样,可洞房之夜的夫婿肢体变形扭曲,嘴巴歪斜口齿不清还翻白眼,看起来十分可怖。 她被绑在床上无法反抗失了清白,夫家一口咬定就是一个人,是她不祥克夫,还囚禁她逼她顺从,否则就打骂饿饭。 她无奈装作认命,后来又有了身孕,才找到机会跑回来找爹娘做主。 女方父母明白是男方家换了人,却只想多讹诈些银子,并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本章完) 第152章、有人盯上我们了 很快男方就找了来,本想着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多少花点钱息事宁人,女方父母却狮子大张口。 男方立马翻脸,一口咬定他家只有一个儿子,没有换人。 还说他家儿子本来好好的,众目睽睽之下拜堂时还好着,洞房之夜却忽患怪病,是新媳妇命中克夫,就要强行带走她。 双方各不相让打起来,女子唯一的弟弟被人推倒,磕在石槽的棱角上当场送命。 女子本就存了死志,一看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趁人不注意跳井送了命。 两家疯狂撕打又有伤亡,报官之后经过细查,才知道果真是男方骗婚。 他家里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子一切正常,次子因为在母腹中闷的太久受了产伤,四处求医也没见效。 小时候还不明显,渐渐的肢体和形容怪异,言语含糊不清,为了给次子娶妻,才想到这个李代桃僵之计。 在近处结亲肯定不行,不是要花大价钱,就是只能选个同样有残疾的女子。 他们不甘心,这才特意挑选离的远不知实情、又条件差贪图钱财的人家,再加上这家的女儿老实温顺,才想办法结了亲。 本来是想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多少赔点钱,让女子不得不就范,却没想到会酿成惨剧。 轻灵愣住了,这个次子听起来像是脑瘫,现代医学也很难彻底治愈,何况古代? 女孩子从小不被父母疼爱,长大了被骗婚又枉送性命,真是可怜,她的父母纯属活该,男方一家更应该得到严惩。 她又有些不解,姑姑大晚上神神秘秘地过来,总不会只为讲个故事吧? 正欲追问,却蓦然愣住:“你是说,小兰姐姐的亲事?” 无忧欣慰地点点头: “我只是有这种隐忧,你不觉得,两家的情况其实很不般配吗? 结亲又不是做善事,蒲家为什么要如此低就? 小兰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与你情同姐妹,本就是个清秀又懂事的孩子,我们自然觉得她千好百好,谁都配得上。 就更不会觉得她与未婚夫不般配,这也是人之常情。 王嫂和阿寄更是看自己的孩子哪哪都好,不会觉得有多么高攀,只会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就算有什么怀疑,阿寄查了三天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肯定彻底放心了。 可如果是旁观者,你会怎么看待这门亲事?” 轻灵思索一会,理智地说: “若是旁观者,蒲家京城有宅子有铺子,乡下还有祖产,怎么也算是殷实之家。 小兰姐姐一家的奴籍虽未在官府记档,娘亲也打算给她平籍,可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奴才。 而且家无恒产依附主家过活,怎么也配不上蒲家大郎。” 无忧十分欣慰地点点头,不感情用事,也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小兰虽然清秀懂事,可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长处。 蒲家长子的品貌能力又没有什么问题,很容易就能找到各方面条件都比小兰更好的。 清秀乖巧,家世尚可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小兰并没有任何优势,甚至明显还有不如人之处。 若我真的是旁观者,一定会觉得这门亲事另有原因。 要么就是两家有什么渊源,要么就是男方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女方家有什么利用价值,否则真的不大正常。” 轻灵深为以然,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后来都被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然,阿寄叔和王婶子并非是贪图男方什么,而是戴着厚厚的滤镜看自己女儿,自然是千好百好,配蒲家大郎还是可以的。 外人也并不知自己家里的实力要比表面上强的多。 “姑姑的疑虑很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不定蒲家和那家一样,做局算计小兰姐姐想骗婚,也等于是算计我们! 他们可不知道阿寄叔的底细,以为他们一家只是奴才,主家也不过是没有依仗的孤儿寡母,吃了亏也只能是白吃。 他们肯定还打听到小兰姐姐并非阿寄叔的亲生女儿,就更没人真心给她做主了,顶多到时赔些银子。 这就是这个大火坑,就等小兰姐姐往下跳,这是要毁了她的一生,我们不可能不管的! 那家人心思这么坏,肯定形同泼皮无赖,别说嫁过去想合离,就是现在想退亲也很麻烦。 不行,敢算计我们家里人,绝不能饶了他们一家! 不是说那家还有个儿子在乡下吗?不如我们想办法查一查? 如果是真的,不但要毁了亲事,还要把他们的丑恶行径揭穿开来,让他们在京城待不下去!” 无忧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乡下还有一个儿子和祖产,那是他们自己说的,从没人见过。 如果仅仅是骗婚,那还好说,只要我们查出了真相,很快就能解决,逼他们退婚也只是小事一桩。 我怀疑小兰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也只是个突破口,是有人盯上我们了!盯上我们的家产了!” 轻灵只觉毛骨悚然:“是谁?吕家吗?吕庆娘吗?” 无忧摇摇头:“她们才不会费这么多心思,她们直接要命!” 轻灵愣住了:“不是吕家,还有谁?是赌坊吗?” 元宝一家就是被赌坊盯上了才被弄的差点家破人亡。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们一家不赌不惹事,小心谨慎齐心协力,赌坊能用什么办法算计? 这与小兰姐姐的亲事又有什么关系? 无忧神色凝重:“如果蒲家真的只是想骗婚,小兰却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风险。 蒲家那点家业,在咱们家面前根本不够看,真要给家奴做主,也不是全然无反抗之力,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闹腾起来打官司,蒲家就算赢了也损失惨重臭名远扬,估计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输了可是要坐牢的,仅为一桩婚事,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就算他家真的还有个患病的儿子,想给他娶亲根本不需担这么大的风险。 卖女求财的人家多的是,看看春芽就知道,只要肯花钱就行,还没麻烦没后患。” 第153章、谋财还要害命 轻灵蓦地明白了! 姑姑说的那桩骗婚,主要是男方不想多花钱,还想娶个健康听话的儿媳妇,所以只能骗娶。 这些问题蒲家都不存在,他们骗婚的成本太大了,还不如直接花钱。 所以蒲家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想骗婚,亲事只是接近她们、了解她们的手段。 无忧神色越发凝重:“他们可能有更大阴谋,既能谋财害命还不会让人怀疑到他们。” 轻灵倒吸一口凉气,她前世是在法制社会长大的,这辈子也比较安逸,松懈太久失了警惕。 以为最大的隐患是吕家,以为她们不惹事就会没有事。 她们不惹事,不等于别人不觊觎。 在外人眼中,她们一家没有男人可以依仗,孤儿寡母还有余财,可不就是待宰的肥羊? 别说京城,哪都有这种邪恶之人(团伙)。 只想用尽一切手段不劳而获(一夜暴富),谋财还要害命,还不犯法那种。 “家里就剩我们几个,我只能找你商量。 如果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他们肯定也下功夫调查过我们的底细了。 以为我们真是孙家这种背景,有财富没依仗,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来历,也不知道我和阿寄的身手。 小俊一个未成年的表外甥,还不足以让他们顾忌,只会被一起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们如果在官府里有暗线,可能连我们名下的铺子和田庄都查清了。 我们一家又十分谨慎小心守规矩,很难找到突破口,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所以才把注意打到了小兰的亲事上。 这门亲事可能就是他们用来打开我们家门的缺口,否则连我们都接触不到,连真正的家底都摸不清,何谈算计?” 轻灵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以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 “等他们谋取了家产又将我们斩草除根之后,小兰也难逃一死。 那些人分工明确手段阴毒无所不用,被他们盯上了很难脱身。 家财散尽不说,他们担心报复还要斩草除根,用的那些手段官府都查不出来,就是查出来也没有证据。 人家在明,我们在暗,已经被毒蛇盯上了,我们这么一大家人,还有那么多产业,想跑也跑不了。 事情很麻烦,也很危险!” 今晚之前,轻灵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不能和小俊哥哥一起过年,还有如何说服娘亲同意她年后不再去上学。 没想到灭顶之灾已经渐渐逼近,她们早就成了毒蛇和恶狼的猎物。 必须要先找到那伙人,查清他们的实力和人手,否则敌暗我明很被动。 这种人,要么出手必杀,要么暂且忍耐等候更好的时机,打蛇不死却惊了蛇,会被杀人灭口的。 “小兰的婚期还有三个月左右,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本来我还想着把蒲大郎抓起来,逼他的父母说出实情,又担心他们只是假扮成一家人方便行事。 而且只要一动蒲家,那伙人就会发觉,那就更麻烦!” 小兰的亲事最先是从娘亲嘴里得知的,轻灵认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对了,她想起了,莫非那个意外是人为的? 无忧也意识到了:“我起来了,你娘提起小兰的婚事时,她说蒲大郎以前定过亲,未婚妻成亲前出意外死了。 莫非那个意外根本是人为的?也是因为谋财害命?就和对付我们家一样?” 轻灵连连点头:“我看那些话本子,可不仅仅有美人计,还有美男计,也不一定长相的有多么出色,附合要求就行。 如果我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他们盯的就不是小兰姐姐了,而是我这个小姐,估计他们就要换人换情节了。 是派个英俊上进的少年书生与我一见钟情?还是设计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 如果我是个即将议亲的公子,估计出场的就是一个才貌双全温柔可人的小姐吧? 如果我是个单身又有钱的中年男子,他们又会派人什么样的人出马?” 无忧深以为然,思路一旦要打开,找到了突破口,事情就容易起来。 “无外乎就那么几个老掉牙的套路,偏偏有用的很,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家!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打草惊蛇,不如分头行动,还要快! 回去之后,我去暗中调查那个未婚妻的事情。 如果她们一家就她一个出事,家人和产业都好好的,那可能真是我们想多了,蒲家真的只是想骗婚而已,那就很好解决,只是退个婚而已。 如果那个未婚妻家破人亡一个不留了,事情肯定就是我们猜想的那样! 你去查找这几年的官方邸报和民间杂刊话本子,说不定能找出一点线索。 只要能找到是什么样的人盯上了我们,一切都好说。 如果能真正查清他们做的恶事,又没有证据送官,那就自己动手惩奸除恶! 再想办法将恶行公诸于众,让他们臭名远扬惊醒世人,官府也不会真心缉拿行侠仗义之人,顶多做做样子能交差就行。 对方肯定已经早就盯着我们了,现在快到过年时节,如果我们一切如常,就能盯的松一些,倒是个机会。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能流露出任何异常。 千万记住,要么不动,要么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否则被斩草除根的就是我们!” 轻灵点头应了,又提起了那对孪生姐妹。 无忧相信道法缘法,更相信因果。 那对本不相干的小姐妹能被她注意到,又让她发现了小兰亲事背后的阴谋,本就是一种缘法,也是一种因果。 如果她们真的根骨好品性佳,父母又舍得放人,带走也无妨,就当是给孩子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会不算晚,她们就把管着佃户的朱管事夫妻俩叫过来细问。 朱管事有些犹豫,妻子碰碰他,不满地说: “主子问话,自然不能有丝毫隐瞒,莫非你还想替他们打掩护?” 轻灵当即板起小脸:“朱管事莫非是忘了身份?我问问佃户的情况难道还逾越了?” 朱管事虽然一直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可她们家情况不同,所以还是得立一些威。 朱管事赶紧诚心道歉,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第154章、不是故事,是事故 孪生姐妹家里姓李,姐姐叫李大桃,妹妹叫李小杏,平时人称桃子、杏子,刚过了六岁生辰,所以这一次才被带出来见主子。 轻灵奇怪地说:“原来已经六岁了,怎么又瘦又小的看起来有四五岁?” 娘亲宽厚仁慈,自家庄子也不大,佃农也不多,待他们远比一般庄主宽厚。 这几年又一直风调雨顺,衣食无忧还有盈余,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都不错。 所以这两个又瘦又小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女孩子才令人猜疑。 “本来她家日子挺好的,可惜李大前年得急病死了,一下子就没了壮劳力。 家里就剩孤儿寡母四个,好在他们的家底不错,大儿子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也能使上力。 李大婆娘也泼辣能干,大家伙一起搭把手,主子又特别宽厚,所以生活不成问题。 可是李大婆娘那个人特别重男轻女,以前还过得去,自从李大去世后,对两个女儿跟后娘差不多。 把儿子宠的跟眼珠子似的,成天担心自己这个寡妇没了独生子,好吃好喝都紧着他,还舍不得干任何活。 她把所有不幸都怪罪到女儿身上,可怜两个小姑娘,从早到晚累死累活,还不给吃饱,还时常打骂。 要不是我们俩口子吓唬她,说再这样就告诉主子把她们一家赶出去。 这才打的不那么厉害,也勉强给吃饱饭,两个孩子才能带出来见人了。” 自从来到这里,轻灵对重男轻女泛滥已经麻木了,一千多年后的现代都比比皆是,何况是古代。 可绝大多数爹娘即使重男轻女,舍得虐待苛待女儿的还是很少见的。 这还是亲娘,也太可恶了。 她和无忧对视一眼,决定也不看根骨了,先把人带走再说。 无忧冷着脸说:“大小姐想要两个丫头,看中这姐妹俩了。 你们一会就去告诉她娘,总共三十两银子签死契,以后再无半点干系。 明早带过来让我掌眼,先在庄子上养一段时间学学规矩,等明年开春再说。 记住,拿了银子签了契书,就与他们再没有一丁点关系,以后见了就当不认识,敢论什么生养之恩母女情份,就还银子毁约!” 朱管事夫妻俩大喜过望,连连说:“多谢主子仁慈,这两个孩子以后也有活路了! 请主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教养她们,什么时候得用了再送到主子身边。” 轻灵提醒道:“佃农等于半个奴才,就是亲生的也不能随意虐待买卖,不能完全由父母做主。 没见识的爹娘只会毁了孩子,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和隐患。 你们以后管严些,拿起管事的威风,不许他们娇惯孩子,长大了若种不了地干不了活,田庄可不是善堂。 更不许虐待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想卖掉必须经主子允许,否则全家逐出去,看谁还敢收留!” 朱管事和妻子连连点头应承,心想大小姐小小年纪,可真有气势。 第二天大清早,朱管事就带来了姐妹俩,白净秀气一模一样,看着很可爱。 就是十分胆小畏缩,垂着眼睛不敢看人,话都说不利索,瘦骨零丁还满身旧伤,头发也又黄又细,一看就是被虐待的孩子。 轻灵压下想打人的冲动,希望那个做娘的将来不会被报应的太惨。 无忧仔细验了一番,惊喜地发现姐妹俩根骨上佳,都是习武的好苗子。 习武五岁开始打底子最好,六岁虽然略有些大,可这两个孩子发育晚长得慢,倒也不影响。 当场就给她们改了名字,彻底与过去一刀两断。 和轻灵商议之后,两人都随她姓,姐姐叫金耀,妹妹叫金辉,江湖人其实更适合看不出男女的名字。 等明天开春后,她和子然出发时一并带上送回师门。 那里有专人精心教导培养,等学的差不多了,再接回来学规矩,到时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能学到什么程度,只能看个人的天赋和努力,她只能提供机会。 她和师父对师门贡献很大,出钱又出力那种,一向很受尊重,自然会全力配合。 回到家之后,轻灵和小喆一边显摆带回来的东西,一边给大家讲庄子上的趣事。 林妈听说小喆的厨艺表现尚佳,十分欣慰,准备以后好好教他。 反正大小姐说了,艺多不压身,什么本事都是本事,学会了就有用。 她还说了,要想可口,自己动手,因为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想吃什么。 轻灵决定先不对娘亲说年后不上学的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搬到京城,轻灵就把她认为比较重要的官方邸报和时刊话本子都细心收集着当资料。 这里又没有旧照片可供回味,闲来无事翻看一下旧事旧闻也挺有趣的。 宅子扩建以后,叶婉云听从女儿的建议,专门布置了一间屋子用来存放重要的书本资料。 还打了满满一屋子到顶的书柜,如今还空着一大半等着填满。 如此倒是方便的很,在自己家中就可翻阅摘抄,否则想找齐这么多的旧资料可不容易,还容易引人怀疑。 翻着翻着,轻灵渐渐发现了一点线索,简直越看越心惊肉跳。 这些年,京城确实有一些看着像是意外,仔细分析是全是人祸的惨事,不是家破人亡就是下落不明。 如果不是有心人细究,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其中什么问题。 这些事件看起来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可仔细一分析,却都有着共同点: 出事的人家大都家底都比较殷实,人丁却比较稀薄,没有背景没有势力。 不是没有成年男子当家,就是当家人软弱无能或者愚蠢好骗,而且以宗族亲戚都在外地的商户为主。 采用的手段狡诈多样阴险歹毒,简直防不胜防,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下面几样: 先采用结亲、认老乡、路见不平欠下恩情等方式拉上关系打开缺口,成为不被防备的亲朋好友。 然后用一起投资做生意、诱其涉赌欠巨债、引其犯事打点官府、暗中绑架索要赎金、下药得怪病请神医、惹上祸事要摆平、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请高人消灾等方式骗取财物。 直到让对方败光家业。 这些还不算最狠,只为谋财还不害命,比如元宝家里。 第155章、盯上我们的就是他们 最狠最可怕的就是谋财害命斩草除根,几乎没有一家能脱身。 采用的手段都是先成为对方的亲友熟人,慢慢接近摸清家业,然后制造各种查无实据的意外让对方灭门,全部家业顺理成章落入手中。 轻灵越看越震惊,没想到一派太平繁荣的京城,居然掩藏着那么多没法报官、或者报了官也追查无门的谋财害命之事。 这背后的操纵者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分工明确手段高明的团伙。 和人家相比,他们所谓的粉墨登场总部简直就是三岁小孩过家家。 这些团伙有负责寻找目标的,有负责制定方案的,有亲自出面接近哄骗对方的,还有背后下黑手的,简直防不胜防。 其中有一个故事,在别人眼中只是一桩平常故事,在轻灵眼中却是灭门大事故。 就是采用的十分老套的英雄救美桥段打开的缺口。 一个富商去世后,妻子带着一儿一女和世仆过活,家底很殷实。 儿子是个不通庶务的书呆子,已经娶妻生子,女儿正当议亲之年。 富商祭日前几天,儿子外出遇意外扭伤了脚,儿媳在家照看丈夫和幼子。 祭日当天,母亲就带着女儿和老仆去上香,却被人拦劫图谋不轨,关键时候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带着护卫救了她们。 公子是外地商户,自然品貌家世都很出色,救人过程中又与女子有些肢体碰触。 后来两人定了亲,男方父母也亲自从外地赶来操办婚事,聘金丰厚诚意十足,女方陪嫁也很丰厚。 婚后男子还找借口暂居女子家,夫妻恩爱孝顺能干。 因为大舅兄不通庶务,渐渐地家中大部分产业都托他打理,好几个的家奴也被找借口弄走了。 成亲一年多,女子的兄长带着妻儿外出游玩,一家三口齐齐落水送命,还纯属意外那种。 母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了。 不出意料,办完丧事后,公子就劝妻子离开京城伤心不吉之地,变卖所有产业与他一起返乡了。 事情看着寻常,其实全是疑点,因为巧合太多了。 比如恰逢祭日女子兄长就扭伤了脚,比如家有健仆却带着老仆出门。 比如恰好碰上打劫的,比如忽然现身相救的公子,比如意外溺亡的一家三口,比如悲痛身亡的母亲。 分开看只是“不凑巧”和“运气不好”,串起来全是算计和阴谋。 至于女子返乡之后如何,书中没写,谁也不知,细思只觉恐极。 还有一桩事,一对常姓夫妻祖籍外地家财丰厚,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儿子。 后来邻居家搬来了新租户,姓张,也是一对夫妻带着七八岁的儿子,两家很快成了通家之好。 果然不出所料,常家如同招惹了瘟神,祸事霉运连连发生。 先是七岁的儿子意外夭折,没多久妻子伤心欲绝自尽身亡。 那天恰好丈夫有急事外出,叮咛值夜的丫头和婆子仔细看好夫人,她们却睡着了,早上才发现夫人挂在房梁上,身体都僵硬了。 常某悲痛欲绝,在张某的提醒下将旧仆全部打了一顿卖掉泄愤。 又在张某介绍的中人手里另买了新的“家奴”,中人也依例帮着办了“卖身契”。 新买的奴才十分会来事,时常开导诱惑他用酒色麻痹自己,等他渐渐想开了,就又劝他续弦。 可常某既不愿娶年少不懂事的女子,也不愿娶嫁过人的妇人,就耽误下来。 后来张某夫妇有事要外出一段时间,张妻就把守了望门寡的表妹从老家叫来照看儿子,并请常某多多照应。 表妹美貌温柔知书达理,成亲之前未婚夫出了意外,被父母逼着守了望门寡。 父母相继去世后却被兄嫂百般嫌弃,如今正值花信之年却无依无靠,只有奶娘陪伴她。 一来二往之下,常某很快动了心,在张某夫妇的撮合下,一桩“两全齐美”的婚事就成了,表妹成了“常夫人”。 成亲三个月,在一次外出游玩时,常夫人忽然晕倒。 刚好有“大夫”经过,一把脉原来是有喜了,才一个多月,可能是个男胎。 然后,常某果然命不久矣。 过了十来天,他外出办事,带着两个家奴一起去了,只有一个回来了。 说是刚好碰到族人送信,族中出了大事,主子就跟着族人一起回去了,等忙完就回来,让夫人不要担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另一个家奴哭着回来送信,说是主子在族中生了重病,看着不大好了,想见夫人一面。 于是腹部已经隆起的常夫人哭哭啼啼地走了,临走前托表姐和姐夫照看家业。 过了半年时间,常夫人戴着孝抱着一个男婴回来了,说是刚见了一面丈夫就病逝了。 她大着肚子不敢奔波,在族人的帮助下安葬了丈夫,又坐了月子才回来处理家业。 丈夫临终前有遗言让她回乡,她们孤儿寡母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依靠,打算变卖京中所有产业,回祖籍依附族人过活。 很快常家所有产业宅子全部变卖了,常夫人抱着儿子,在奶娘和两个家奴的陪同下回乡了。 过了一段时间,张某家中父亲去世,夫妻俩退了宅子回乡守孝,说再不回京城了。 如此简直不枚胜举,手段各不相同却又每每相通,有几件甚至象是同一伙人做的。 明明只是世事无常人间沧桑,明明表面一切正常,即使报官也查不出什么,细究却毛骨悚然。 吃人还不吐骨头,谋财还要斩草除根,手段百出无所不用还防不胜防。 比坑蒙拐骗、比偷比抢、比杀人放火还要坏十倍百倍。 简直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刚好去了庄子上看到那对双胞胎,如果不是姑姑警觉,谁知道会碰到什么? 轻灵越看越心惊,也越明白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挑比较重要又各有特色的摘抄下来,准备给姑姑看。 幸好娘亲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走平常路子,对她采取新的养育方式: 当小孩一样细心照顾,当大人一样放任自由。 又正值假期,小喆一看姐姐在翻书写东西,也乖乖地不打扰,她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156章、果然家破人亡 两天后,轻灵翻阅摘抄的差不多了,无忧也回来了,事情也大致查清了。 无忧翻看她摘抄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事,拍案而起: “真是坏到极点了,不除他们都对不住师父的教导和我这一身本领! 我大致查清了,主要有三个这样的团伙,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事。 甚至相互打掩护,这是把京城当成什么了? 这三个团伙中,有两个成员只有十来个人,主要是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倒是没有直接害人性命,死的都是被骗后想不开或者活不下去自尽的。 还有更小的团伙的,到处游走行骗,成员都是自己家里人,有三五个人的,还有夫妻两个的,也是小打小闹到处乱跑。 这些人先放下,等收拾了首恶再说。 首恶就是势力最大做恶最多的,盯上我们的就是他们!” 虽然已经猜到实情,真正证实了,轻灵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无忧细说这几天查到的结果。 一切正如她们所料,确实被恶人盯上了,要让她们财尽人绝斩草除根那种。 蒲家的米粮铺确实是个据点,但并不是大本营,只负责寻找目标和传递消息。 真实身份不知道,现在的身份已经使用多年,假的也成了真的。 蒲大郎的相貌与父母都有相像之处,应该是真的一家三口。 他们一般不亲自出面,只在背后出谋划策传递消息,前未婚妻一家是他们第一次明着参与,与小兰的亲事是第二次。 他们也并非骗婚,是真的要迎娶小兰,目地就是名正言顺地打开缺口,以此接近她们,实施后面的计划。 因为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办法了,她们一家太过谨慎,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小兰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 蒲家人十分小心谨慎,商量事情都是在没有窗户的库房里,每次还都有自己人在门外看着。 别人还以为他们在库房里整理东西,所以阿寄盯了三夜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才对这门亲事彻底放心了。 蒲家祖籍较远,真假不知,也无需刻意跑去查证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儿子,只需查清死去的未婚妻一家即可。 一查十分心惊肉跳,那家果然家破人亡。 那家姓骆,共有六人,与蒲家定亲仅一年,四个主子已经明明白白地死了,还不算下落不明的奴才。 家财全部散尽,剩下两个主子下落不明,说是回乡了,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与蒲家定亲之前,骆家富足安逸,一家和睦,共有两子一女,骆父已经去世,骆母管家甚严。 骆大郎十八岁,已经娶妻,人也聪明能干,还没有儿女。 骆姑娘定亲时十四岁,下面还有一个六岁的幼弟。 按说这样的人家不应该被盯上,可那些人就是盯上了,还得手了。 大概是老当家人已去,新当家人缺乏经验和阅历,家里的财产又十分令人眼馋吧。 以骆家的家世,蒲家有些高攀,两家不可能结亲。 偏偏骆姑娘上街时出了意外,被惊马踢倒,容貌受损,骆姑娘当即寻死觅活。 惊马的主人就是蒲家大郎,听说骆姑娘尚未定亲,诚意十足地提出愿意负责,只要骆家不嫌弃,就与骆姑娘定亲。 骆家家世尚可,骆大郎端正俊朗,在外名声也很好,骆母就同意了,骆姑娘对亲事也很满意。 两家结亲之后来往密切,只不知为何骆家原来的丫环奴才相继被打发了好几个。 骆大郎的妻子成亲两年未孕,蒲母就给介绍了一个女神医,果然没多久她就怀孕了,一家人都很高兴。 有一天骆大郎出去验货夜里未归,早上起来丫环却发现少夫人无故失踪,明明临睡前她还给少夫人倒茶喝了,晚上也一直守在外面。 后来在尸身在荷花池里找到,夜里刚好下雨,冲走了一切痕迹。 而且门是从里面打开的,窗户也关的好好的,值夜的丫环没听到任何动静,池塘边上还放着少夫人最喜爱的油纸伞。 丫环为证清白一头撞死,官府也查不出所以然,只能断定为自尽。 骆大郎难以接受,整日借酒浇愁,蒲家帮骆家清理了内宅,几乎把家奴全换了一遍。 一天夜里骆大郎外出未归,等找到已经从河里浮上来了。 骆母悲痛欲绝,蒲家给介绍了一个得道高人,在他的掐算下,骆母卖了京城所有产业,给女儿留下嫁妆就带小儿子回乡了。 骆姑娘已经快及笄了,就留在京城由蒲家照顾,打算给兄嫂守孝满一年就成亲,等将来孩子大一些再和丈夫一起回乡探亲。 没想到只过了三个月,骆家族人来送信,说是其母回去后心结难解日渐病重,想见女儿女婿一面托付幼子。 不巧蒲大郎十天前摔伤了腿,骆姑娘只好一个人带着几个家奴回乡,没想到遇上盗匪无一生还,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蒲大郎十分悲痛,给未婚妻立了衣冠冢,发誓要为她守孝两年再议亲。 还把留在蒲家的嫁妆换成银票,托前来奔丧的“族人”给蒲二郎带回去,简直仁至义尽。 明明屋里炭盆很暖,轻灵却汗毛倒竖,全身冷嗖嗖的。 “可怕不?” “可怕,真比恶鬼还可怕!简直防不胜防,查无可查!” “看清问题出在哪吗?” “基本看清了,惊马毁容就不用说,这个肯定是他们的手脚。 问题主要在这几个地方: 首先蒲家介绍的女神医有问题,骆少夫人怀孕与身死都与她有关,具体情形猜不出来。 本来她不必死的这么早,可只有她死了,才能名正言顺让骆大郎去死,所以她必须早死。 骆大郎夜间落水肯定是人为,他那段时间天天酗酒一定是蒲家派人暗中引诱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的死成为意外。 那个劝骆母回乡定居的世外高人也是蒲家安排的,他一定说的十分可怕,比如再不返乡将一个不存。 骆母和幼子不是回乡了,是半路上被劫财后消失不见了。 蒲大郎摔断腿是假的,目的就是让骆姑娘独自回乡,死时他也不在场。 骆姑娘的死是真的,而且死的很惨,否则不至于尸骨无存,骆家那些族人全是假的。 至于那个女神医有什么问题,还有骆少夫人的真正死因,我想不出来。” 第157章、免得晚上做噩梦 无忧冷笑一声:“要不怎么说他们歹毒无比呢?就是因为局做的看不出来。 表面上看来,这一切与蒲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家甚至是倒霉的受害者和重情重义之人。 至于守孝两年,是想等那件事平息了,才好出手图谋第二桩事,否则会引人怀疑的。 如果算计我们成功,估计他们一家就要找理由彻底消失了。 坏事在同一个地方已经做了两次,再做第三次或者再待下去,无论手段多么高明,都可能露马脚。 万一真正的骆氏族人找上门,就彻底露馅了,他们留在这里不但无利可图还有危险,所以打算跑路。 若是向我们下手,将会又快又狠,尽快得手才能尽快消失。 至于女神医,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女神医是男子假扮的。 借着治病之机把骆少夫人弄昏迷玷污了她,而且不至一次。 因为她是假冒女子之身,大家不防备,才能一再得手。 成亲两年未孕,说不定是骆大郎的问题,骆少夫人被玷污后很可能真的怀孕。 即使没有怀孕,也会用药物做出假孕之相,比如反胃乏力和月事停止,只要时间短,根本看不出来。 骆少夫人虽然惊恐怀疑却不知真相,更不敢告诉别人,后来人家故意告诉她实情,目的就是逼她自尽。 一个良家妇人被人玷污还怀了野种,肯定受不了这份羞辱和恐惧,也没脸告诉人,干脆一死了之,正好上了他们的当。 若是她不肯自尽,或者人家担心她情绪失控说出真相,很可能用手段把人偷偷弄出屋子扔进池塘淹死。 否则也不会选在雨夜,就是为了不留痕迹。 这世上不是谁都像我们家,会武功的只是极少数,江湖高手更是少见,普通人家根本防备不住。 两家结亲后,他们不仅想办法弄走了真正的忠仆,肯定还收买了个别恶奴做内应,还塞进了自己的人手,所以才会轻易得手。 官府如果要查验死者是否有孕,就必须苦主同意。 骆少夫人死时刚刚有孕腹部尚平,人死了又不能把脉,验孕是要剖腹的。 骆家肯定不愿意她年轻惨死还要遭此大罪,而且时日太短了,就是剖腹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所以不会同意验孕的。 所以到底是真孕还是假孕,谁也不知,除非抓到那些人才能逼问出实情。 你看看,就连骆少夫人死的时机人家都把握好了,孕不孕的根本无所谓。” 两人半晌无语,轻灵气愤地说: “这些人真是恶毒奸诈至极,把什么都算计到了,不赶尽杀绝简直寝食难安!” “那你害怕吗?” 轻灵摇摇头,缓了一口气,狗腿地说:“不怕,有姑姑在,什么也不怕! 以前敌在暗我在明,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有什么可怕的? 左右不过那些招数,我们先想一想他们打算对我们使哪个,然后一一化解,实在不行就先下手为强!” 这里没有先进的破案手段,也不是真正的法治社会,有些事情官府根本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想办法。 也许来得久了,见到太多的无可奈何,轻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入乡随俗了。 无忧欣慰地点点头:“你总算说到点子上,只要弄清他们的目的和招数,我们就有办法可想。 我们不能被动接招,要主动出手撇清两家的关系。 他们找不到突破口,就不得不暂时放弃我们去寻找新的目标。 就算是不想放弃我们这头肥羊,至少也能打乱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暂缓动手,我们就有了谋划的时间。 等他们彻底放松警惕时,我们就能动手,等把他们彻底消灭了,才能真正安全。” “姑姑说的很对,只能这样做。 彻底消灭他们之时,能不能留下首恶彻底弄残了,让他们把做的坏事全部交待清楚? 我们记下来让他签字画押,然后和人一起偷偷扔到官府大门前,也好让他们臭名昭著,也能警醒世人? 姑姑一定要把他彻底弄残了,再也恢复不了那种,直到被秋后问斩。 我是担心万一他逃跑了报复我们,斩草不除根,是很危险的。” 无忧连连点头:“只要能惩治他们,谁出手都没关系,警醒世人十分必要。 我的手段你放心,江湖上这种斩敌不彻底,后来被反杀的事情多的是。 我不会吃这种亏的,一定要让他们再也没有报复我们的能力。 至于如何做,就不告诉你了,小孩子不要听这些,免得晚上做噩梦。” 轻灵乖巧地应了,那就不听了。 “那怎么才能既与他们撇清关系又不引人怀疑呢?” 无忧冷静地说:“只有让小兰重病假死,才能也他们撇清关系。 还不能是出意外或者突发重疾死去,得让她身患绝症,半死不活地折腾一段时间,他们才不会生疑。 而且还不能对王嫂和小兰说出实情,给她下的药也要让症状和真病一模一样,会十分痛苦,这样才逼真。 王嫂如果看起来不够伤心,也会让对方怀疑。 除了阿寄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是继父,就是不那么伤心别人也觉得很正常。 如果计划拖延下去,说不定那时他就回来,我们需要他这个帮手。 为了活命只能让小兰和王嫂吃一番苦头了。” 轻灵叹了一口气,她无法想像王嫂得知小兰身患绝症不治时,会有多么悲痛欲绝? 如果小兰知道自己大好的人生就要结束,还要忍受病痛折磨,会不会瞬间疯掉? 看到姑姑也十分不忍,轻灵安慰道: “不要紧,假的就是假的,姑姑放手去做,痛苦也只是暂时的。 王婶子有阿寄叔和小松安慰,小兰姐姐年轻体健,一定会挨过去的。 只要平安度过这个劫,一切都会好起来!” 无忧点点头,她们肯定会撑过去的。 “姑姑,你想让小兰姐姐得什么病?她假死之后该去哪里躲藏?要送到洛阳的宅子吗?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蒲家人会不会要当面看着小兰姐姐入殓下葬,会不会偷偷刨坟验真假?” 谢谢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158章、我们已是瓮中之鳖 轻灵十分担忧。 前世上大学时,为了赚学费,她曾做过护工,患者病情越重费用越高。 那些绝症重症患者的惨状她十分清楚,有的疼到向家属和医生苦苦哀求,主动求死。 难道小兰姐姐也要忍受这些痛苦? “你听说过一种脑疾没有?脑子里长了东西,症状会越来越严重,到后来病重不治。 这是我能想到的痛苦最少、也最容易做手脚的重症。” “都有什么症状? “主要是头痛、呕吐、嗜睡甚至出现幻觉。 最后整日昏睡不醒,头痛越发剧烈,还会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喝口水都会吐,随时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你听过这种病没有? 我有药,再配合点穴针灸,就能制造出这种假相。 症状的轻重就看药量的多少和下手的轻重,好控制,而且将来对身体无害。” 这症状不就是脑瘤吗?古代并没有脑瘤这一说,他们称作脑疾。 这也太厉害了,居然还有这种药? 想到自己学的一知半解的毒术和点穴术,轻灵越发惭愧,不上学这三年,她一定要把该学的都学会学精。 她摇摇头装作不知,听无忧讲解了一番,做出方才明白的样子。 无忧的神色十分凝重。 “接下来我们要步步小心,且不可有半点大意,我要尽快摸清他们的情况,你在家里一定要盯好小兰和王嫂顺利度过难关。 明天我就让小兰出现一些症状,等过年送节礼的时候,刚好能让他们发现。 这些人警觉性极高,我们绝不能主动告诉他们。 还要故意藏着掖着,想办法瞒着他们,让他们主动生疑主动发现。 至于假死之后去哪里躲藏,对方会不会刨坟验尸,走一步看一步,总有办法的。” 第二早饭后,小兰正在收拾厨房的时候,她摇了摇头,继续干活,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王嫂这才发现了:“你怎么了?” 小兰皱起眉头:“娘,我感觉有点头痛头晕,想去躺一会儿!” 王嫂子十分担心,赶紧催女儿去歇息。 林妈也担心地问:“好端端地怎么会头疼头晕?要不要去请大夫?” 王嫂子摇摇头:“不用了,可能受了点凉,只要不发烧就没事,说不定躺一会就好了。” 等忙完了,王嫂去看女儿,摸了摸额头并不烧,小兰也说躺下头就没那么晕了。 王嫂以为她真的受了凉,去厨房煮了红糖姜汤喂她喝下,就带儿子出去了。 第二天,小兰看着好了一些,大家也放下心来。 谁知隔了一天早上,小兰刚披衣下床,一阵晕眩倒在地,还是没有发烧,就是头晕头疼。 休息了一会后,王嫂子盛了一碗热粥准备喂她,她只吃了一口就猛地吐出来,然后说头晕想睡,就睡着了。 叶婉云听说后不放心,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看了之后却说象是着了凉,喝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兰喝了药似乎轻了一些,后来正常下床走动,大家也就放心了。 高金玉居然更早地比轻灵说服了娘亲,年后真的不再上学了,没事就过来学功夫。 成子然果然有事弟子服其劳,主动接过了给高金玉和小喆打基础的事情,像模像样的当起了小师父。 倒是无忧省了不少心,可以专心做重要的事。 轻灵也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心,人的性格也是成长环境造成的,只要他没有害人之心,其他可以慢慢纠正。 叶婉云以为高金玉是假期抽空想学些防身健体的功夫,并未察觉到什么,只专心照顾好大家的生活。 快过年了,要忙的事很多,公公和杜峰从祖地回来后,要和她们一起过年,年货要准备的丰富一些。 吃食还要全部备上双份,给接云观送去。 又一天早上起床后,小兰刚喝了几口水,就哭喊头疼,甚至胡言乱语,很快晕迷不醒。 王嫂吓的哭天抢地,叶婉云重金请了一位极富盛名的名医上门。 名医问清症状之后,确定小兰并非着凉,而是得了脑疾,又细细讲了脑疾的症状,与小兰一模一样,还说此乃绝症,根本无治。 王嫂顿时如同天塌下来,很快也病倒了。 大夫频频出入,很快街坊邻舍都知道了小兰的病情,说什么的都有。 在无忧的提醒下,林妈带着礼物走访街坊邻居,求他们不要乱传小兰的病情,如果能治好,她明年还要成亲。 叶婉云连接请了两位有名的大夫,都断定小兰是脑疾。 都说此病是绝症,根本治不了,一犯病就来势汹汹,随时都会撑不住走了,让开始准备后事。 轻灵愧疚又无奈,却只能忍着,没办法,这一步路非走不可。 必须弄的和真的一样,才能骗过他们,说不定人家就盯着。 叶婉云担心王嫂会撑不住,让诗云和春芽带着小松不离身地轮流陪着她,小松虽然做不了什么,却能王嫂多一份牵挂和心气。 轻灵和青草轮流陪伴着小兰,她身边不能离人,姑姑还要继续调查蒲家的事。 叶婉云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一位擅治各种脑疾的名医,花重金请他上门诊治。 而小兰的病情居然真的好转了一些,人没那么难受了,王嫂子也好了起来。 轻灵知道最痛苦的时候还有后面,又难过又自责,却只能强忍着,心中越发恨那些坏人。 午饭后无忧来找她。 “那些人还不知道小兰生病的事,以为我们已是瓮中之鳖,大概人手也不够用,所以这段时间没再盯着我们。 他们以为年后这门亲是结定了,正在谋划着对付我们的手段。 蒲家那边倒没什么可查了,他们的事情比较简单,就是与小兰结亲,然后顺利打入我们内部。 现在小兰生病了,那边倒可以先放下,先查其他的。” “那姑姑查清没有,他们到底想用什么手段?” “还是老套手段,通过和小兰结亲接近我们,一点点打开缺口,再想办法摸清家中所有产业,然后才能谋财害命。” “姑姑是在蒲家探听到的消息吗?那里是他们的老窝吗?” 第159章、风高月黑夜 无忧摇摇头: “他们的老窝不是蒲家米粮铺,而是城东郊外的一处庄子。 他们人手要比我们想像的多的多,蒲家米粮铺根本容纳不下。 他们在城里的主要活动据点是靠近城南的隆发客栈,兼营食肆和茶楼,生意兴隆人多杂乱便于隐身。 准备出面对付我们的人基本上都在隆发客栈。 我们家目前总共四个主子,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不知道第一个要害的是谁? 至于采用什么手段,他们还正在商议之中,我今晚还要再探。” “姑姑,我和你一起去好吗?我的轻功你也检验过,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轻灵思索一会,很快下定决心。 有些事情一定是绝密,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说, 但有些长处还是可以让可靠的人知道的,因为她不想一直做打酱油的。 别人顶多以为她天赋异禀罢了,特别是像姑姑这么见多识广的人。 无忧拒绝了:“他们的警惕性很高,我都要特别小心谨慎,你一个小孩子就是易了容也比较引人注意。 他们干着这么要命的事,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你去了很危险。 给小兰下的药是我们师门秘技外人不知,他们也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富户,否则我也轻易不敢用这种手段。 如果被他们察觉,不仅仅是脱不了身的问题,为防走漏消息,他们会狗急跳墙斩草除根的。 那伙人分散各处,有的还在外面干着其他勾当,我们就是想提前动手,也很难一击必杀。” “不,姑姑,我去了不会添乱,会帮大忙的!”轻灵十分自信地说。 听到她天生耳聪目明,有着听力和耳力远超常人的天赋,无忧又惊又喜又心存怀疑。 两人找借口来到暂时没什么人的蔡府(白食客栈),这里人少,正好验证轻灵的天赋。 这段时间大家走的走忙的忙,这里全由严进财夫妻俩操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夫妻俩很得用,督促监工整理收拾一样不落。 一进已经彻底收拾好并正常使用,程锦路和圆哥儿以后就住在一进,接云观的人若过来了,也有客房可住。 二进改造已经完成,打扫的干干净净,只等着上家俱和摆设。 三进再有三天就彻底完工,到时和二进一起上家俱添摆设,晾晾就能住人了。 等到开春种上花草弄好景观,就是一处极好的宅子。 二进的屋子空荡荡的,院子也没人,关上院门自成天地,正适合她们做检验。 无忧用了各种方法,比如轻灵站在院子里,她的屋里自言自语;比如轻灵在屋里,她在隔壁屋子里自言自语等等。 结果十分满意,她终于深信不疑。 “我以前也见过听过一些天赋异禀之人,真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 虽然习武之人也会随着功力的增长越来越耳聪目明,但还是没法与你的天赋相比。 这几天探听消息,离的近了担心他们发现,离的远了听不清楚,我还正烦着。 估计今晚会正式商议对付我们的手段,你去了正好听一听。 那伙人做惯了,商量事情不会太晚,有时还会换地方,所以我们要提前过去。” 天刚擦黑,她就给轻灵准备好了合适的夜行衣和软底靴、头套、迷药暗器等物。 又仔细给她讲了夜行的经验和注意事项,比如被发现后如何故布疑阵逃命,逃命时如何避免被跟踪找到老巢。 还有两人失散之后如何会合,碰到官兵巡夜如何应对,碰到同行如何躲避等等。 轻灵十分受教,心中紧张又兴奋,只觉得她要步入新的人生境界了。 这几天夜里青草和诗云轮流守在小兰屋里,正方便她出行。 夜深人静时两人出发了,正好是个风高月黑夜。 无忧把她装扮成一个皮肤较黑的男孩,外面穿着夜行衣,又仔细藏好头套等必备品。 里面穿着正常的衣服,遇到突发情况,只要脱去夜行衣,就能随时变成一个普通人。 虽然大周平时没有宵禁,可这会真的晚了,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无忧对路线很熟悉,带着轻灵提气运功辗转腾挪快如鬼魅。 轻灵毫无压力地跟着她,轻功得心应手灵敏无比,一点也不比姑姑差,再练下去估计要胜过一筹。 心想组织的金手指果真不凡,稍稍一发力,就抵得上别人辛苦练功几十年。 两人如同上了快车道,大约有四十分钟就到了腾发客栈,正常走过去得两个多小时。 一路上无忧给轻灵指着各处便于隐匿脱身和会合的地点,还有官兵夜巡经过的地方。 虽然大多数人都睡了,客栈却并非全无动静,还不时有夜归的客人叩门入住,如此正好不易被发觉。 无忧带轻灵来到一处不知来历和位置的院子,小声说: “这里是另一户人家的后院,与腾发客栈紧挨着,他们这会已经睡下了,我们小心不要弄出动静就行。” 又指着另一边的围墙和屋脊:“那边就是腾发客栈茶楼的后院,这房子就是他们议事的地方。” 房子是后罩房,这边没有窗户,说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那边又有人守着,上了屋顶又担心被发现,想探听消息真不容易,我这几天几乎没有什么收获,还好今天有你。 我们就在这边院子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的听力会强到这种程度。 你千万小心,这些人之中有会内家功夫的,呼吸重一些都可能会被察觉。 今天他们商议的事情很关键,无论听到什么都要稳住心神,切记切记。” 又给她指了周围环境,告诉她如果被察觉后如何脱身如何会合,自己去了另一边躲起来,以便随时接应。 轻灵来到围墙边,贴墙而立,耳朵竖起来挨着墙,放松心情和呼吸。 难怪姑姑以前不好探听,隔着这么厚的围墙,没有任何缝隙和窗户,也只有她能听到。 里面果真有说话声和喧闹声,听起来有十来个人,好像还在划拳喝酒,看样子没有正式议事。 第160章、升级升级再升级 围墙又高又厚,三面无窗,轻灵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真的听清,说话声可和喧闹声不一样。 正凝神静气之时,“叮”的一声,组织定向派送金手指到,请选择要还是不要: 第一,耳聪目明升级; 第二,所有功力升级; 第三,花容月貌升级。 一、二、三 轻灵大喜,接收之后看向周围,果然夜色里虽然还是朦朦胧胧,却比刚才清晰了很多。 再细听里面的声音,也比刚才清晰了很多,虽然说不上身临其境,但也只像隔着薄薄的木板那种。 这可不是在煮烤官里听隔壁的八卦,那两个包房隔墙没有到顶,上面是相通的,虽然嘈杂一些,能听的清楚完全不是问题。 这也是不是姑姑在白食客栈的二进院里检验她的听力。 虽然也隔着墙,可是两个屋子的围墙远没有院墙那么厚,窗户也同一个方向开着,多少都会有气流和声波。 至于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屋子里,隔着没有玻璃的窗户,对她来说更不问题。 这可是真真正正隔了又高又厚的围墙,三面都没有任何窗户和缝隙,如果不是组织突降金手指,能不能听清楚还很难说。 至于功力和貌美如花是否升级,还有待检验,组织的金手指都是精品,她一次收获太大了! 再凝神细听,这次清清楚楚地听到酒席散了,有人离开了,有人收拾桌子摆茶点,他们开始喝茶聊天,时机刚好。 里面的人也少了一些,虽然七嘴八舌,却听到一清二楚。 “你们商量好了吗,到底是先朝孙家的女儿下手,还是先弄死那个男孩?” “先不要动主子,尤其是男孩子,太扎眼了。 要先把那姓林的奶娘一家弄走,这些积年的老仆最是忠心护主,留下来会坏事的。 她们一家走了,孙家就没什么得用的人了,孙寡妇无人可用,蒲家才好接近。” “你说的对,我们以前忽视了这些忠仆,吃了很大的亏。 还是老大英明,让我们无论到哪一家,都要想办法先弄走忠仆,安插上我们的人。” “孙家那个大归的姑奶奶呢?她看起来也比较精明,也留不得,只有留下孤儿寡母,才好出手。 还不好让她出人命,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被人怀疑什么就不好下手了。”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她不是守节之人吗?那就让她失了贞节,看她还待的下去不? 那娘们长的不错,要不我们自己上?” “让她失贞这个主意好,但是不能我们自己出面。 找个家在外地的鳏夫,等蒲大郎成了亲就做个局让他们成就好事,还要张扬出去。 到时只有成亲才能遮羞,成了亲肯定要离开京城跟男人回乡去,等这边事了再去弄死他们。” 轻灵握紧拳头,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呼吸和心跳暴露自己。 “想弄走奶娘一家,不一定要让他们死,刚开始就死人,很容易出事。 林管事不就是奶娘的儿子吗?想办法让他惹上人命官司关进大牢,这样谁也怀疑不到我们。 林家人肯定全乱套了,再也顾不上对主家忠心了。 孙家孤儿寡母的,哪怕再留吃官司的人家,肯定要把林家人打发走。 没有成年男丁在前面挡路,也没了忠仆操心,咱们才更好下手。 等到最后扫尾的时候,或者担心林家人坏事的时候,再把他们斩草除根。” “不对,还有个叫阿寄的成年男丁,他和那个姓蔡的表外甥回蓟州了,与蒲家结亲的就是他的继女。” “这个已经考虑到了,本来打算让他们一出蓟州就消失,谁也怀疑不到我们,等他们回到京城就不好出手了。 那个表外甥若死了,家产也只能由孙寡妇继承,我们不但多了一笔产业,还避免了后患。 可如果只弄死表外甥,留下阿寄,孙寡妇肯定一怒之下要赶走王家所有人,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蒲大郎为了掩人耳目,还不得不娶王家女子,这不是平白添麻烦吗?人又不能死的太勤了。 上次那个姓骆的一家就出了事,这家再出事,很容易引人怀疑。 可如果把阿寄和表外甥一起弄死,继女虽然不必守孝,但也不能立即就成亲,事情拖着拖着就会有麻烦。” 孙寡妇?轻灵略一思索就明白指的是娘亲。 她握紧拳头,默念着“阿弥陀佛”,强行平息自己的心绪。 这是幼年时信佛的奶奶教她的,她也觉得挺有用的。 “想来想去,还是让他们俩一起死,还要让人觉得他是忠心护主而亡。 这样孙寡妇就会厚待王家人,蒲家以后也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 至于成亲,这个好说,派马六出面,他装神弄鬼最像回事。 就说孙家惹了煞气,所以才会霉运连连,必须办喜事才能化解,如此不愁她不如期出嫁。 只要与蒲家结了亲,孙家成年男子都没了,再让那个姑奶奶嫁到外地,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轻灵切齿,这帮人是一个都不能留。 “对,到时孙家只剩孤儿寡母带几个女仆丫头无人做主,就能安插我们的人手了。 呵呵,这时蒲家也能出面帮她们理事了,事情就基本成了。” “哈哈哈,老大高明,那家可是一大注买卖,费再多的心思都不亏! 接下来要怎么办?是不是像以前一样,先弄死孙寡妇两个儿女,让她彻底没了指望,再让赛潘安出面勾搭她? 赛潘安那家伙,人又俊嘴又甜,就没有女人不上钩的。” “啧,真笨,这种招数用多了,不让人起疑才怪! 弄死谁都不能先弄死那个独生儿子,否则很容易被人怀疑做局吃绝户! 你为官府和捕快是吃干饭的?若被他们盯上,还求财,连命都难保! 你们给我听好了,好好看看你们老大的本事! 只要谋划得当,我们不仅有大收获,一样能顺利脱身! 整个全是意外和霉运,哈哈哈,官府和捕快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这可连案子都算不上!” 第161章、让孙家的长女惨死 里面的人一阵吹捧,老大的声音严肃起来。 “做这种事不但要谋划得当,还十分谨慎小心,扫尾一定要不留任何后患。 且记次序不能乱,前两件事必须要在成亲前做,切不可挤在一堆。 一是让那个叫林福田的管事过年前就惹上人命官司关进大牢,如此他们一家才会离开孙家。 这件事交给你们几个,商量好细节再来找我。 二是年后让表外甥和阿寄一出蓟州就送命,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过完年就去几个兄弟盯着他们下手。 三是让孙家那个姑奶奶与人鬼混当场被抓,逼她远嫁他乡,等这边事了,再想办法弄死。 四是让蒲大郎如期成亲,趁孙家再没有成年男丁,逐渐取是孙寡妇的信任。 五是让林福田被问斩,林家一家无奈离开京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消失。 六是让孙家的长女惨死,被人糟蹋死那种,画像上那小丫头长的挺漂亮的。 办完事弄些外逃的痕迹,让外人和官府以为是过路淫贼做下的,也能转移目标,正好给我们打掩护。 也如此才能把孙寡妇气的半疯半傻神智不清,她那两个丫环也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卖掉。 如此蒲家才好帮忙理事,并安插我们的人做奴才,也才能摸清她们真正的家底。 寡妇人家最为谨慎,藏起来的财物可能要比表面上的产业多的多,所以一定要真正摸清家底才能动手。 切记,有钱人家的独子意外死亡,十分引人怀疑。 一个孩子也坏不了什么事,所以孙家那个独子直到离开京城时都要活蹦乱跳的。 至于那个小书僮,估计主家的宅子收拾好就会回去,如果不回去再另想办法。” “老大老大,我插一句话,糟蹋孙家那个漂亮小丫头派谁出面?你看小弟我行不行?” “滚开滚开,对付这种小丫头,你哥我最在行!” “吵什么吵什么?没出息,你们一起去不就得了? 不是要弄死她吗?一个恐怕不行,还要轮流望风,嘿嘿嘿!” 墙外,轻灵的嘴唇几乎要咬烂。 “好了,言归正转,所有的障碍都已解决,就是我们收尾的时候。 为了万无一失,动手之前先让蒲大郎的岳母或生病或摔断腿。 蒲大郎孝敬,说服妻子把岳母和小舅子接到自己家照顾,吊着她,不要让她好起来。 至此,孙家除了孤儿寡母,只剩我们的人了。 等到摸清所有家底,就让孙寡妇渐渐清醒好转,毕竟她还有儿子指望。 再让人传些风言风语,说孙寡妇受了刺激,准备找个男人照顾她们孤儿寡母,暗中与男子有染。 这时,有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关键人物就要登场了!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必让这个局万无一失,谁也怀疑不到。” “是谁?老大你快说,别吊我们的胃口了!” “孙家的男主人,孙寡妇的男人呀!记得提前把身份文书和印章备好,变卖产业要用。” “哎呀,老大,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体呀,若非生不逢时,什么姜尚管仲诸葛司马之流,如何能与你相比?” “可是老大,孙寡妇能不认识她男人吗?” 轻灵牢牢记住了每个人的声音。 特别是那个老大,音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总觉得与其他人的官话有点不一样。 “哈哈哈,这个好说,见面死不就成了?只要让外人知道他是孙家的男人就行! 马六画功好,让他根据孙家两个子女的画像,描出一付孙寡妇男人的假画像。 然后看看我们的人里头,有谁长的比较接近,差不多就行。 再让马六给简单易个容,只要能让周围街坊邻居相信他是孙家的男人就行。 选个动手的时间,让那个小儿子睡的死死的,再找个俊俏健壮的兄弟夜半奸污孙寡妇,老八去就行。 反正孙家全是我们的人,怎么摆布她都成。 这个时候,孙家男人好不容易找到妻儿下落,连夜归来却把妻子捉奸在床,不闹起来才怪!” “哎呀老大老大,你做事要公平一点! 他们俩享用那个小丫头,老八生的俊总有好事轮到他,我们俩个生的丑就什么都沾不上呢? 孙寡妇能不能先让给我们兄弟俩?等我们乐够了再让老八上?听说那娘们虽然年纪大些,生的却实在年轻好看。” “老大老大,把我也算上,我也要乐呵乐呵,我们一起去!” “你们几个夯货,老大还没说完,快听快听!” “只要不坏事,随你们,反正她难逃一死,正好物尽其用。 什么叫见面死?趁着男人去追打奸夫,孙寡妇没脸活了,趁人不注意抹了脖子断了气,刚见她男人一面就死了,这就叫见面死! 呵呵,她也连当面指证假男人的机会也没有!那小子肯定也得乖乖认亲爹。” “原来这就是见面死呀?老大英明!老大威武!” 又是一阵吹捧声。 “接下来孙家男人当然又痛又恨又悔,奸夫也跑了找不到。 他再也不想留在伤心之地,就打发了所有家奴,变卖所有产业,带着儿子回乡了! 千万记住,一定要让蒲家找借口提前把王家一家三口送到田庄上去。 总之绝不能让她们见到“男主子”,也不能知道主家后面发生的事。 等孙家人去楼空宅子都卖了,她们卖身契和安家银子也送到蒲家了,自然就死心了。” “老大英明,等这件事彻底了结,我们就能放松一段时间了!” “别忘了还要扫尾。 骆家的事一直是个隐忧,万一有真正的骆家族人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蒲家不离开京城也不好处理王家人,等这件事了结,就说联系上了在外地做官的亲戚,准备前去投靠他们。 走时把王家人全部带上,一定要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干净利落的弄死了,切记不留任何痕迹。 还有孙家远嫁的姑奶奶的灭口,千万不要忘了。 千万别得手后就得意忘形,切记不能留下任何破绽,更不能让人将几件事联系起来。 如此才能源源不断地做生意,就是将来真的事发了,也找不到我们的下落。” 第162章、十分歹毒下作 轻灵一边听一边默念佛号,才强行控制住冲天的戾气和怒火。 等里面的人快散了,她想离开却脚步虚浮,怒火冲的头脑发晕,朝暗处招招手,无忧赶紧过来接应。 两人快速离开,来到没人处,无忧吹亮火折子。 看到轻灵面色青白双目发直咬牙不语,吓了一大跳,嘴唇怎么都快要咬破了? 没碰到什么事呀?灵儿一直都没离开她的视线呀? 莫非听到什么吓到了她? 一定是这帮人商量的计策十分歹毒下作,灵儿一定被吓到了,赶紧百般安慰。 轻灵也回过魂来,她长出一口气,脸色好了一些,神色却依然十分难看。 本来金手指平空而降实在是件大喜事,几乎胜过别人一生的努力,应该喜大普奔好好庆贺一番。 可今晚听到的一切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平白降低了喜悦感。 “我们找个地方,我原样学给姑姑听,你自己判断吧。” 两刻钟左右,无忧带她来到护城河边。 这一处河面宽广平缓,河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沙洲,枯水期才会露出来。 两人轻点水面来到沙洲上,方圆不过两三米,也没有任何草丛,不担心别人听的到。 轻灵已经缓过来劲了,她干呕了好几下,又被冷风一吹,才压下了恶心的感觉。 “姑姑不用担心,我一点也不怕,只是被那些人恶心到了,那些人全部必须死,一个也不配活在世上。 我也就不学说了,我的口技练的差不多了,可以一字不差地原样照着说。 姑姑细听就行,就当检验我的口技。” 也磨砺她的心理素质。 如果连那么下作歹毒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学一遍,心理素质再差也会变强。 果然,就连在江湖上长大的无忧都听的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如果“孙家人”只是普通的人家,被人设了这么一个极其恶毒无耻的局,绝对是一个人不留一文钱不留的下场。 女子死前还要受尽侮辱,包括她这个“大归守节的姑奶奶”和轻灵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难怪她被恶心成那样。 在这之前,也不知他们做了多少恶!这些人,应除尽除,一个不留! 她冷笑着说:“好厉害呀,真是小瞧他们了!一个个若是走了正道,都是顶级的军师谋士! 看样子已经咬死我们了,非得手不可,就算小兰病死了,他们也会另想其他办法。 可惜坏事做多了老天也看不下去,碰到了我们,定要让他们一个不留! 真没想到,他们也有人懂易容术,虽然只是一些初级手段,但也够他们用了。” “姑姑可有什么办法?他们势在必得,第一个要下手的居然是福田叔。 现在离过年不远了,得先想办法让他不要中了圈套! 要不然这几天就让他们一家去洛阳,就说阿爷和阿嬷身体不好,娘亲让他们去洛阳荣养,顺便看守宅子。 让福田叔送他们过去,过了年再回来,先躲过此劫,我们再想办法。” 现在的破案手段十分落后,他们既然要设局,那就绝对不会让福田叔脱身的。 只要担上人命案,除非劫狱,谁也救不了他。 “如果他们想让福田担上人命官司,在外面反而更容易做局。 而且他们已经咬死了我们非得手不可,就算小兰真的病重不治,也会想其他办法结亲的!” “你是说青草姐姐?”轻灵蓦地明白了。 “对!如果没了小兰,不用我们提醒,他们也会盯上青草,总之是非结亲不可。 他们这几天就会得到小兰身患绝症的消息,暂时不会向福田下手了,好歹也要等结亲后。 他们的计划也不得不推迟,我们就不用太过紧张,只要福田躲过这一劫,其余再慢慢谋划。 第二件,杀害阿寄和小俊的事情纯属他们想的美,人家可不是真正的车夫和书生。 别说两人联手,单独一个他们也杀不了,只会被反杀。 那些人主要靠诡计多端和心毒手辣成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是看不上做那种勾当的。 顶多也就有五六个武功尚可有些身手的。 我对你说里面有个内功比较强、听觉比较敏锐的人,让你小心一点。 他确实内功强,但是我从说话声音能听得出,他以前受过比较重的内伤,还彻底好不了那种。 这种人平时镇场子还行,真打起来根本不是我和阿寄的对手。 他们这帮人的身手也就那样,对付普通人尽够了,所以才显得他们无所不能。 想对付我们纯粹是自寻死路。 如果不是必须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想引起官府注意,刚才就能全部杀了他们,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但还是要让阿寄回来,我怕我一个顾不过来,毕竟家里大多数人都没有武功。 他的江湖手段虽然不如我,武功却比我高强,有他镇守在家我们才心安。 重要的事情可以动用肖家在京城的人手,明天我就找人去蓟州送信。 让阿寄先回来,小俊随后再说,只要不离开蓟州他就是安全的。 接云观不平凡,估计青松观也不平凡,护住小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对外就说阿寄虽是继父,对小兰却视若己出,所以才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免得将来被他埋怨。” 轻灵想了想说:“他们虽然害不了小俊,但我们还要是小心,不如向接云观求助吧。 请云隐道长派人手过去,既能给阿寄叔送信,还能保护小俊,人多更放心。” 无忧连连点头:“我倒是忘了,接云观有不少高手,肖家的人手主要是打探消息,武功只是寻常。 就依你所言,明天我们就去积善寺为小兰祈福。 请云隐道长派一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人手暗中守在家里,等杜峰或者阿寄回来再说。 我们不时要外出打探消息,以后家里必须有人守着。 还有子然,就说蔡家的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让他过去帮忙整理东西,暂时不要过来,免得被他们嫌碍事下黑手。 那些人一定做恶多端经验丰富,才能这样虑事样样周全。” (本章完) 第163章、恶贯满盈 轻灵点点头:“小玉是个乖觉人,看到小兰姐姐病重,暂时不会过来了,年前她家也很忙。 小兰姐姐假死之后,也可以先安置在接云观里,其他地方都不安全。 祖父也该回来了,姑姑你说他们知不知道祖父的存在?” 无忧摇摇头:“应该不知道,他和杜峰都是晚上来的,这些人或许晚上来过几次,但绝对没那个能力经常盯我们梢。 否则早被我和阿寄发现了,他们也早就察觉我们会武功的事了。 他们主要是在外面跟踪盯梢打探。 京城就有专门替人打探收集消息卖钱的,他们手里居然还有我们的画像,说不定就是买到的情况。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知道了他们的手段,自然见招拆招。 我们先摸清底细才能一网打尽,免得有漏网之鱼。 等阿寄回来,又有杜峰和道观的人相助,一定会一个不留地铲除他们的!” 轻灵依然恨怒交加,她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那些人恶贯满盈罪行累累,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一定要把那两个下流坏种好好折磨凌虐一番再弄死,就当拿他们练手,也好出出心头恶气。 那三个想侮辱娘亲的坏人也一样不能轻饶,定要让他们吃尽苦头。 比如割满身的伤口再洒盐,比如用香头烧一身的戒疤,一个窟窿一个窟窿地戳。 再找条狼狗啃咬他们的下身,再扔进粪坑里淹死。 太恶心的她也做不来,暂时就这几样。 对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她点点头:“姑姑说的是,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斩草除根的!” 又促狭的挤挤眼:“其实我有个办法,一招就能釜底抽薪,让他们所有的算计瞬间落空! 他们不是要给我弄个假爹最后上门抄底吗? 你说如果我现在就自个给自个弄个爹回来,他们得知孙家的男人忽然回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要不是担心我娘打我,更担心这个假爹将来没办法对外交待,其实这个办法真的不错!” 见她能正常说笑,无忧放下心来,笑骂道: “你这个小促狭鬼,如果不是我们还不想搬家,这个主意还真不错! 实在不行了就试试,只要你娘不打你!” 回到家后,轻灵简单洗漱睡下,久久才平息了心头的恶心愤怒感。 方才有心情回味从天而降的金手指。 耳聪目明且不用说,她的轻功明显已经胜过姑姑了,只不过没好意思显摆。 至于其他的,还需再检验,嗯,这几天找机会和成子然对打一番试试。 所有功力范围也太广了,还需一一验证,相信不断有惊喜出现。 至于花容月貌升级,刚才照镜子也没发现什么呀?莫非再长长才能验证? 毕竟她整个人现在已经全部被婴儿肥统治了,身躯和五官都还未长开。 轻灵觉除了最初离开杜家庄逃命的那段时间,这可能是她过的最紧张最刺激最难捱的时间了。 祖父本来说好腊八节过后就快回来了,今天都腊月十六了,却还是没有音讯。 轻灵十分担心,娘亲今早还提起他老人家,也是牵挂不已。 无忧安慰她:“他们游历经验丰富,又是回老家,那一路比较太平,杜峰的武功你可以完全放心。 说不定是与族人叙旧耽误几天也未可知,年前一定会回来的。” 轻灵点点头,祖父是暗中回乡的,除了几个关键人物,不会见族中其他人。 更不能碰见平定侯府送节礼的人,所以办完事就会返回,若说有事耽搁,那也是在半路上。 可半路上能有什么事呢?京城到云州虽然还算太平,冬天的路却不好走,不知道接云观有没有他的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无忧就带着轻灵去了积善寺,说是给祖宗添香油,还要给小兰祈福。 昨晚轻灵听到的消息,对方自认为她们一家已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满心打算着如何设局让福田陷入人命官司里,暂时不会再盯着她们。 只需找借口盯着福田暂时不要外出,无需费心隐藏行踪,年前去庙里给祖宗添香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庙里比平时要热闹的多。 快到年节了,虽然是大冬天,积善寺里还是人很多,两人忙完就一刻不停地来到了接云观。 这一次是严进财赶的马车,她们去积善寺的时候,他雇人把一大堆节礼送去接云观了。 她们直接去见云隐道长,道长拿出一封信,担心地说: “杜峰的信昨天就到了,本想派人下山通知你们,又怕你们担心,正发愁怎么告诉你们。 大冷的天,你祖父非要骑马,在霍州地界路上结冰马蹄打滑,他摔伤了。 还好不严重,又找名医接好了骨,只需要好好将养就行。 他心急,非要让杜峰雇马车回来,杜峰不肯,非要让他彻底养好了才能动身。 两人现在霍州一家客栈里,杜峰说条件不错,有他照料也无需担心,只是要在客栈里过年了。 族中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重要的东西也送回来在我这里保管着,等你祖父回来再说。 我打算明天派人送信过去,是骑马过去的,就不捎什么东西了,顺便让他留下来给杜峰帮忙。 你既然来了,不如也写一封,劝他安心养伤,不要着急回来。 你俩看看,这是杜峰的信。” 自从知道无忧的真实身份和真正的本事,云隐就不再把她当寻常女子看。 特别是无忧成了小俊实质上的师父后,就真正把她当自己人,言语中更多了几分敬意和亲切。 两人看完信后松了一口气,伤势没有大碍,又有杜峰在身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他老人家要吃点苦头。 虽然遗憾杜峰不能帮忙,可也不用担心对方发现杜家多了一个老主人会改变策略,那会打乱她们的计划。 “我就说,祖父临走前说他腊八节过后就能回来,我还正担心着,大冷的天,他老人家受罪了,没事就好。 师祖放心,我现在就给他写信,一定要劝他养好伤再动身。” 感谢亲们的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第164章、姓赵名光字小义 轻灵去书房写信,无忧郑重其事地说: “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请道长相助。 我们被一个专门谋财害命的团伙盯上了,设下了恶局要让我们家破人亡,幸好被我们提前察觉。” 然后一五一十细说了事情整个经过,没做任何隐瞒,只有如此才能引起足够的警觉和愤怒。 她没有说轻灵天赋异禀之事,只含糊带过,就让别人以为是她的功劳。 云隐神色隐怒难抑,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再不见了弥勒佛般的笑模样。 此等恶人恶事,果然人人难以接受,也人人得以诛之! 听完后思量了一会说: “这些人确实不能留,你们的主意很好,如没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确实不能打草惊蛇,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做。 这件事不能拖太久,速战速决最好,前提是必须摸清他们的底子。 如果迟迟不能解决,那个小兰就不得不“病重无治”,他们若是起了疑心,入殓下葬的时候都亲自盯着,会十分麻烦。 到时你们应付不了就赶紧送信过来,我想办法帮助你们。 小兰可送到这里,我有安全的地方安置她。 后面要让她‘病愈’我可扮路过的神医上门,让她名正言顺痊愈。”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轻灵心想,你老人家不是扮神医,而是真神医。 整件事情她们最担心的就是小兰病重和假死会被发觉。 如果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露出什么马脚,对方很可能狗急跳墙。 道长肯出手,自然十分放心。 无忧又说了她对安全问题的担忧。 “我一会就安排一个可靠的人,晚上会有人持道观铭牌去找你,是风字辈的。 要做什么全凭你安排,直到事情彻底了结了再让他回来,若是有什么事或者人手不够,就赶紧让他过来递口信。 接下来就按计划去做,暂时稳住他们不要狗急跳墙就行。 我有一招祸水东引之法,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就是有什么漏网之鱼也会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再不敢踏进京城一步,而且还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摸清他们所有的据点和人数,摸清了告诉我就行。”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两人赶紧诚心诚意道谢。 轻灵越发肯定自己之前对云隐的猜测,果然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们还殚精竭虑,人家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呃,就是她们的成就感瞬间降低了。 不过大佬交给的任务并不好做。 坏事做的越多越心虚,狡兔岂止三窟,这个团伙的据点和人员哪有那么容易摸清的? 还好有灵儿,每晚带她去听壁角就行,她的天赋简直是无往不利。 肖家在京城的人脉也能一用,打听到的消息越多越好。 叶婉云知道了公爹受伤的事十分担心,在无忧和轻灵的劝慰下才放下心来,有些遗憾不能和他老人家一起过年。 无忧又说了云隐道长担心年节事多,不放心她们这些女眷和孩子,准备派人过来守护着她们一家,直到阿寄和杜峰回来。 当天晚上云隐道长派的人就来了,是一个相貌普通黑瘦寡言的青年,道号风越,就住在门房里。 叶婉云自是十分感激,不仅尽心安排好风越的衣食住行,还备了一些吃食让人送到了道观。 还打算年前的丸子、卤煮、腌腊、酱菜、糕点什么的都多弄几份,给道观多送一些。 其实道观的人都知道她们家伙食好,对人又极大方热情,都十分羡慕风越能得到这样的好差事。 无忧给风越交待清楚该如何做,就和轻灵天天晚上出去跟踪探听。 也基本摸清了这伙人的底细。 他们的据点除了蒲家米粮铺、隆发客栈和城东郊外的庄子,还有一个绸缎庄和蓝田一处温泉庄子。 都是他们的自有产业,算是公中的,收益都做了经费。 那个老大有一处精致的小宅子,就在长安城中一个闹中取静四通八达的地方,那是他唯一的私产,其他成年人的在京中也全部都有私宅。 他们真正入伙的成员总共有五十多人,年龄从五十多岁到小孩子都有。 成员大部分是男人,也有一些女子,还有七个大小不等的孩子 个个不是有特殊的本事,就是特别善于伪装骗人,就连小孩子都奸诈狠辣不可轻视。 这些人大部分都娶了普通女子为妻且安置在外地,成员之间从不相互打听家眷下落,回家探亲也是暗中报老大同意之后,找借口偷着走。 家人也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以为他们在外谋生赚钱养家。 也有一些例外,比如有的男成员和女成员看对眼成亲生子的,蒲家一家三口就是,也有到处厮混不愿嫁娶,只图一世消遥的。 还有人觉得这条路子来钱快还逍遥快活,就把能通过考验的儿女拉入伙从小培养。 比如带着儿子祸害常某一家的张姓夫妻,那个七岁的儿子就是被其父带进来从小培养的,小小年纪已经帮着做了不少坏事,算是小骨干。 轻灵曾经听到他跟着大人一起议事,有些主意比大人还毒辣,利用年纪小骗了不少人,看来已经掰不正了。 还有两个多次起关键作用的女孩,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都极会骗人,小小年纪就沾上了不少人命。 这伙人最初的身份是潼关的一伙山贼。 在天下太平之前,战乱四起、瘟疫频发,到处都是逃荒的、进京避难的或者离京回乡的,大部分都拖家带口身携财物。 那个老大就自封首领,纠结起几个人开始拦路抢劫,人多势众后就占山为王了。 潼关又是重要关口,每天经过的人员车马很多,他们不知劫掠了多少财物。 那个老大,姓赵名光字小义,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戚族人,假身份倒是有好几个。 身边一直都不缺女人,厌倦了就换新人,最短的半年就换了,最长的也有留过几年的。 因为舍得用银子买好聚好散,所以从没出过什么事。 身边却从没同时留过两名女子,也从不沾惹别的女子,也从不真正娶妻,也没生下过一儿半女,只图逍遥自在。 第165章、那些小的也不留吗 赵光是个极有心机之人,占山为王时,不仅想办法买通官兵捕快之流,还很会留后路。 为了长久干下去,这些人只求财不害人,还会多少给人留点活命的银子,遇到真正赤贫的就放过了。 也从不随意掠劫侮辱女子,除非她们自愿入伙,倒成了盗匪中的清流。 因此告发他们的人并不多,也告发的不厉害,官府也好找各种理由推拖。 如此也一直长期存在,揽财无数还黑白通吃,人员也越来越多。 赵光很有远见,在柴诺父子的势力渐渐强大之后,就分银子散伙了,山上的窝点也一把火烧了。 还让所有人发下毒誓,散伙以后就再无干系,以后碰到了都要装不认识,也不得透露自己的来历和山上任何事情。 愿意回乡或正经安家过日子的,就带上银子自行离去。 想谋前程又不怕死的,就一起并入了某个势力去求从龙之功。 于是大部分人都走了,下场如何谁也不知。 剩下的都是义气相投且死心踏地跟他混日子的,顺应时势,拦路抢劫也变成了坑蒙拐骗。 这几年经过各种消减,成员共有五十三人。 最大的五十多岁,就是那个善于装神弄鬼还会一些易容术的马六,年纪虽大却是真正的骨干。 最小的成员才一岁多,却已经扮演过多种角色,比如张姓夫妇的“表妹”回乡生下的常家的“遗腹子”。 这些成员跟着赵光个个富的流油,在京城却只有一处小宅子,从不置任何产业,看来也担心事情败露随时跑路。 赵光除了一处自住的宅子,无妻无子无恒产,所有产业都是公产,财物也大部分发给大家,这伙人对他越发忠心耿耿。 这些年他们在京城范围内做的只谋财不害命的小案,就超过百起,谋财害命斩草除根的大案有十几起。 几乎赚的盆满钵满,个个富的流油,却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就是那些只谋财不害命的,也有不少人想不开或者生活难以为继寻了短见。 他们和赌坊联手,把一个男的骗去赌博,所有家产输光了,连爹娘的棺材都变卖了,还把三个儿女也卖了。 妻子一气之下毒死他后自尽,爹娘悲痛欲绝上吊自尽了,真正家破人亡。 仅在京城地界,仅承宗帝继位之后,算起来手中的人命至少超过三百条。 至于在京城外面或者时间太长查不出来的,那就没法统计了。 无忧和轻灵的心情十分沉重,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不明不白的枉死者。 如果不是无忧江湖经验丰富且十分警觉,如果她们一家是真正的普通人,再过几个月也是将近二十条人命。 他们所谓的扫尾,就是连奴才和管事甚至稍有可能引起后患的人都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可以说是坏到极点。 轻灵亲耳听到那个老大让大家做事情要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原话就是: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风越把消息送过去后,很快带来云隐道长的回话。 所有成员,凡是在京中有私宅的都要查出来,其他产业不必管,以防剿灭时他们恰好在私宅里躲了过去。 这伙人一个也不会留。 轻灵想起在调查的过程中见到的几个小成员,有两个最小的,一个刚刚两岁,一个一岁左右,沉默了。 “那些小的也不留吗?” 无忧思索了一下说: “总共七个孩子,除了两个年纪确实小不懂事的,其他都不无辜,手中都有人命,甚至比大人更奸诈更残忍,两个十二岁以上的绝不能留。 三个六岁以上的分开送去做苦力,能不能活下来听天由命。 他们已经掰不正了,送去之前必须要弄哑了,免得他们长大了继续坑蒙拐骗,也免得将来怀恨报复。 他们的报复可不是报复我们,是通过报复整个社会和无辜的人来化解心中的仇恨,所以绝不可心软。 太小还不记事的那两个,纯属被利用,确实无辜,远远的送养出去就行。” 轻灵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也完全赞同斩草除根,千万万剐都不为过。 可那两个小到都不记事的,完全是天真懵懂之中无辜被利用,能放过就放过吧。 小兰的病情一会好转一会严重,好转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严重起来就彻底陷入嗜睡、头疼头晕和胡言乱语状态。 又请了几个名医诊治依然时好时坏,有的还让准备后事。 在无忧和轻灵的苦劝下,叶婉云再难过,还是让福田暗中去定了棺材。 担心刺激到王嫂,林妈也和儿媳暗中准备着寿衣等物。 如此彻底瞒不住了,再怎么藏着掖着,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人快不行了,已经开始准备后事。 快要过年了,家里却一派愁云惨雾。 几个男人都在外采买算账清点,忙的顾不上进门。 王嫂和小兰都一病不起,年前事多,叶婉云就把家里的人手分了分。 青草带着小松和青舟轮流陪伴开导王嫂子,诗云和春芽陪伴照顾小兰,两人身边日夜不离人。 白食客栈那边人少,严大嫂子有空也会过来和林妈婆媳俩一起准备年货,如此才没乱了阵脚。 看起来瘦瘦的风越虽然有些贪吃,却实在很可靠,无忧试过他的武功后完全放下心来。 她和轻灵白天一切如常,晚上马不停蹄地打探着消息,整理之后送往接云观。 那些人大概知道自己做恶多端,担心出事被一窝端了,所以宅子四分五散很不好查找,想要全部查清实在不容易。 幸好肖家的人手不少,又对京城很熟悉,帮了她们不少忙。 叶婉云十分不解,灵儿又不上学,还天天早上晚起,为何大白天还老是打呵欠? 腊月二十五,蒲大郎过来送节礼,王嫂强撑着起来,借口小兰染了风寒会过人,没让两人见面。 回礼也是请林伯带着小松送过去的,母女俩都没有露面。 担心这几天有人会暗中盯着,无忧不得不加重了小兰的症状,看起来象是奄奄一息了。 大夫都不肯过来给她看病了,只说让准备后事,能熬出正月就算好的。 王嫂不敢扫大家的兴,躲在自己屋里哭得死去活来。 第166章、我来这里已九年 街上年节气氛十足,炮仗不时零星响起,到处热闹非凡,巷子里早晚都飘着卤煮煎炸的香味。 小兰依然时好时坏,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大年三十和初一也过得没滋没味,除了吃食准备的很足,实在没什么喜庆的气氛。 几个孩子都乖乖地不吵不闹,只为了应景放了几挂鞭炮。 轻灵不忍心,和无忧带着他们去街上逛了半天,买了一堆小玩艺回来。 正月初三,蒲家父母带着儿子过来拜年。 轻灵暗中观察一会,就明白他们是听到风声前来打探消息了。 蒲家做了这么多年耳目,至今没有露出马脚,绝不是泛泛之辈。 无忧干脆没有露面,她一个大归的姑奶奶,没有必要给一个奴才的亲家如此长脸。 只要轻灵不露出破绽,其他人都是真情出演,自然不会让他们发现什么问题。 蒲家父子由林伯陪着在前院喝茶。 蒲母拜见过叶婉云之后,提出要去看望小兰。 王嫂形销骨立神色憔悴,脸上泪痕未干,强撑着身子挤出笑容: “兰儿风寒未好正发着烧,刚喝了药睡下,实在是失礼,风寒又过人,哪有让长辈看望小辈的道理?” 当然是拦不住的,蒲母有无数个理由堵她的嘴。 一进小兰的屋子就闻到浓烈的药味,瘦的脱了形的小兰昏睡不醒,似乎连被子也撑不起来了。 王嫂忍着伤心唤醒女儿,想让她给未来的婆婆见个礼。 也想让蒲母知道女儿的病没有那么重,不发病时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只是瘦了些。 没想到小兰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了,不仅抱着头在床上翻滚着直喊头疼,还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她怎么也遮掩不住。 第二天,蒲家“好心”地请了熟悉的名医前来诊治。 确诊小兰是患了严重的脑疾,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对亲事没有任何表态。 王嫂子自是又难过又忧心,轻灵和姑姑却放下心来,已经成功地骗过他们了。 蒲家确认了小兰的病是“意外”不是人为,就会以为计划没有出什么差错,她们也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个意想不到的变故。 才会把与小兰结亲的心思转到青草身上,才会暂时停止算计福田,才会推迟计划。 云隐道长那边也才有更多的准备时间,只是小兰和王嫂还得再受一段时间的罪。 为了让王嫂心情好受一些,也为云隐上门做个铺垫,无忧有意说她以前在师门听到有一位神医擅治脑疾,只是轻易见不到人。 过完年她就回师门去打听他的下落,找到了就直接请过来。 以后小兰忽然好起来,对外也有个说辞。 第二天小兰却似乎又轻了一些,虽然还是头晕,却能坐起来吃饭,也不喊头疼了。 又有无忧的承诺,王嫂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正月初五,是小喆明面上的生日,也是轻灵真正的生日。 又正逢年节,一向是她们一家最热闹的日子,把成子然也叫过来一起凑热闹。 又正逢年节,一向是她们一家最热闹的日子,把成子然也叫过来一起凑热闹。 再加上小兰病情好转了一些,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正好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林妈和儿媳从早上就开始张罗,酒席十分丰盛。 轻灵以想领红包为借口,闹腾着和小喆一起给娘亲磕了头。 又和诗云带着他们上街玩了半天,买了一大堆小玩艺回来,家里才有了一些喜气。 今天她满九岁了,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九年,从儿童渐渐蜕变成一个少年。 她已经成了真正的大周人,已经记不起以前手机不离手汽车满街跑是什么感觉。 也快要忘记科技和现代文明带来的各种方便快捷和在格子间辛苦谋生的滋味。 正月初六,轻灵约好和高金玉一起逛街,两人先去了白食客栈。 家俱已经全部上齐了,正散着味,赶在小俊回来之前布置好就成。 轻灵住的三进专门留了一间女客房,家俱都是她和高金玉商量着画的样子,两人十分满意。 成子然听说这间客房以后基本归高金玉使用,兴奋地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轻灵无语,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投缘吧。 也不知小俊哥哥在蓟州的年过得怎么样? 那个小小的道观,远在山中,人还特别少,吃食肯定也简单,他会不会觉得冷清? 程锦路和圆哥儿回乡去办重要的事情,也不知结果如何了? 她对此倒是信心满满,有那首打油诗,他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轻灵和无忧白天过年,晚上一刻也没闲着。 总算彻底摸清了那个团伙的所有信息和活动规律,全部交给了云隐道长。 小兰的病情不断地反复着,时好时坏,时轻时重,王嫂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正月十五晚上,无忧和轻灵带着大家去逛了元宵灯会。 官方的灯会在城中心的朱雀大街,是整个大周最大最好最热闹的灯会。 每年这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带着皇子公主和妃嫔出宫与民同乐,宗室和富贵人家也全部出动凑趣。 听说灯会亮如白昼美不胜收,人流如织热闹非凡,十分值得一逛,但也最容易出事。 丢东西都是小事,每年灯会都有丢失的小孩和下落不明的年轻女子,有一年还发生过踩踏伤人事件。 没办法,人实在太多太挤了,官府派再多的人手也无济于事。 朝廷为了缓解压力,由官府出面组织商家和住户在东西南北各城区也弄了元宵灯会。 虽然没法和城中心的相比,但也很喜庆很热闹很有看头,而且要安全方便的多。 家中大人让她们就近在城东逛灯会,轻灵自然无有不从。 最热闹最繁华最美好的灯会,不是应该有个好看又耐心的小哥哥陪着吗? 既然他不在,那就下一次吧,也不知蓟州有没有灯会? 逛完灯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对古人来说已经很晚了,大家也都累极了。 云隐道长前天就递来消息,说那些人已经全部在掌控制之下,时机合适就动手,让她们不必再盯着,小心被发现。 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167章、他的口音有问题 轻灵躺下之后却有些走了困,就慢慢回想着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 那首领自称姓赵名光,字小义。 轻灵总觉得他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和官话的口音有点不一样,却又想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 让她有点不甘心的是,云隐师祖不同意她亲手处置那几个恶人。 一是不想让她沾惹因果,二是担心她年纪小影响了心性。 他在官府有可靠的人脉,想用祸水东引的办法除掉他们。 除了首恶想留活口,其他人要尽量一举剿灭,以免有什么漏网之鱼。 如果强行留人,可能会让个别人逃脱,这些人不但诡计多端,还做恶多端,估计早就想好了退路。 一旦逃脱便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如果怀疑到她们一家,就是无穷的后患。 他还说这些东西又脏又恶,得尽快灭了,多留一刻都恶心人。 还答应她把那些脏东西弄死之后一把火给烧了,骨灰也扬了,告慰被他们害死的无辜之人。 轻灵答应了,她虽然恨毒了那些人,却不能为了泄愤坏事。 而且亲手虐杀他们,可能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能不能下得去手还很难说。 估计不行,因为太恶心了,也太血腥了。 轻灵刚刚躺下就蓦地坐了起来。 她想起来那个老大赵光的口音有什么不对劲了! 他说的虽是大周的官话,却有几分字正腔圆的味道,更接近现在的普通话。 大周的“普通话”叫官话也叫雅言,就是前世的普通话的发音,但还是有区别的。 可能最初也字正腔圆十分标准,可大周定都长安太久了,又没有什么广播电视可以时时示范纠正,主要是靠口口相传。 时间久了,官话中难免夹杂了当地的口音。 可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穿越者,或者与他的出身有关? 她记得以前看过,说普通话的发音采集自河北承德市某县,莫非他是那地方的人,或者在哪里生活过? 轻灵躺下睡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坐了一会儿,又暂时没办法可想。 云隐师祖已经说了,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让她们这几天不要再关注那伙人,以防被察觉。 而且这会太晚了,已经后半夜了,该睡的都睡了,去了也探听不到什么。 算了,还是睡吧。 师祖还说了,围剿他们的时候,会尽量活捉首恶,如果他被活捉了,自己倒可以想办法证实一下。 那是真正的恶贯满盈之人,如果被当场剿杀,死了就死了。 第二天早上,轻灵刚醒来躺在床上发呆,外面天光大亮,时间应该不早了,可她就是不想起来。 这会还没人唤她起床,想是还没到早饭时间吧,她下床喝了点水,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几天诗云和青草轮流守着小兰姐姐,暂时没有值夜。 却有人轻轻叩门,打开门原来是姑姑过来了,神色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轻松。 她掩上门,轻声说:“云隐道长天将亮时亲自过来了,那些人昨晚已经全部剿灭,包括同住京城又曾参与作恶的家眷和心腹奴才。 总共七十三人,剿灭或自尽七十人,除了老大赵光和两个最小的孩子,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总共七十三人,剿灭或自尽七十人,除了老大赵光和两个最小的孩子,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蒲家三口也全部死了,我们真正安全了。 那两个最小的孩子也被送走寄养在一户人家,等事情平息后就送到边关无子的军户家中做养子。 普通军户很难脱籍,他们再也不会知道身世,也不用再背负着逆贼之后的罪名,就一辈子守卫边关替父赎罪吧。” 轻灵至此真正松了一口气。 “其他几个半大孩子呢?” 无忧沉默了片刻说:“都和父母一起被剿杀了。 因为他们不但和大人一样反抗的极为激烈,还言语极其恶毒地诅咒谩骂,半点也不服软。 哪里像个孩童,简直形同恶鬼转世! 这种孩子能被选出来从小培养也是有原因,不仅满身罪孽还主动做恶,没有半点悔改害怕的样子。 又不像太小的孩子不记事,估计掰不正了,留下来也是后患。 那个十二岁的男孩,有个官兵一时不防备差点被他重伤,所以一怒之下全部剿杀了。 那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是被自己爹娘亲手杀死的,然后夫妻俩双双自尽了。 估计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血债累累,不想落到官府手里受辱。 还有几个大概是担心被严刑拷打问出家人下落,提前自个了断了。 现在只剩外地的家眷了,根本无法查找,那些人宁死也不会说出家人下落的,就连赵光都不知道。 查起来范围太广太麻烦,这些人做事又瞒着家里,家眷根本不知情,只能放过,斩草除根不等于滥杀无辜。 唯一不美气的就是很大一部分财物都在这些家眷手中,是无法追讨了。” “那个会易容的马六呢?” “也死透了,我提前对云隐道长说过这个人奸诈狡猾还会易容,小心他逃脱。 道长亲自查验过,死者并未易容,就是本人。” 轻灵的声音都欢快起来:“那快去告诉王婶子实情吧!小兰姐姐也不用再受罪了!” 也不用再伤心痛苦了,虽是无奈之举,轻灵还是极为愧疚。 幸好有云隐道长出手,以最快速度人把坏人剿灭了,否则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无忧白了她一眼: “你没看都什么时候了?以为人人都像你睡懒觉?大家早就吃完早饭了! 你这个懒觉睡的,错过了好多事! 是你娘说你这几天老是打呵欠,可能过年累到了,心里又装了这么大的事,小小年纪可能被吓到了,要让你自己睡醒。 这几天昼伏夜出,你确实累到了,也就没有叫你起床。 大家早上刚一起来,我就挑能说的都告诉她们了,现在都知道了,都是又震惊又高兴又后怕。 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蒲家结亲的目的是想要谋财害命,也做梦没想到小兰生病是为了破他们的局。 为了不吓到人,道长提前和我商量好了对外的说辞,有些也是官府为了大局安稳一起定下的。 我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蒲家人身上,大家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有多可怕。 切记不要说漏嘴,有些情况我们知道就行,传出去会带来大麻烦。” 第168章、赵家逆贼余孽 轻灵连连点头,这点轻重她还是知道的。 又问道:“遭了这么大的罪,王婶和小兰姐姐有没有怪我们?” “当然没有,不仅半点也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还十分感激。 知道小兰的病是假的,再也不用受那种罪,她们就高兴的直念佛。 当然那些恶心又骇人的手段我没敢告诉大家,只说蒲家人想通过结亲接近我们,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谋财害命。 骆家人的下场我倒是说了,如此才能她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母女两个这会正又哭又笑又后怕,高兴那是当然的,虚惊一场劫后余生,不高兴才怪。 你娘和大家都知道了,为了不让外人觉得奇怪,一致商量好对外不能流露出什么异样。 林妈他老人家比较能装得住,除了她去釆买,其他人这几天也尽量不出门,等‘神医’上门后再说。 当然,这段时间我们费的这些功夫没有全说,只挑能说的说了。 就说我们察觉事情不对劲,担心吓到大家,就去找云隐道长商量。 道长觉得事体重大,刚好在官府有故交,就偷偷报官了,所有的情况都是官府查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由道长假扮过路‘神医’,让小兰慢慢好起来就行。 反正那伙人一个不留,别人就是有什么疑虑也不会细究,只会觉得小兰命好,不但因为生病摆脱蒲家的阴谋算计,还居然会碰到神医。 云隐道长很细心,昨夜斩杀蒲家人的时候,就把婚书什么的都找出来了。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得知小兰生了重病不治,蒲家就主动退亲了。 理由是已经有一个未婚妻出了意外,再出一件事,蒲大郎若背上克妻之名,将来很难说亲。 王嫂子无可奈何只得应了,因为心里难过就没有对外张扬,其实两家已没有任何关系。” 轻灵赞叹道:“道长做事真是细致,比我们考虑的还周全。” 只有两家彻底撇清关系,才不会影响小兰姐姐以后的生活,外人还会觉得她因祸得福才没有引狼入室。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抱紧两位师祖的大腿,关键时候太顶用了。 “可惜当年骆家没有躲得过去,真是太惨了,全部是无辜枉死。 等这件事真正查清之后,会被公示出来告诫警醒世人,也会通知真正的骆氏族人前来善后。 发还查抄出来的产业,并让死者安葬祖坟魂魄得依,找不到尸骨的只能立个衣冠冢。” 轻灵有些不解:“立衣冠冢不是要用穿过的旧衣物吗?难道那些人还会给他们留着?” 如果人没有了尸骨,魂魄真会依附旧衣物,听起也挺可怕和。 无忧解释到:“骆家在乡里有祖宅,那里肯定有旧衣物。” 轻灵点点头,这就是古人对叶落归根的执念吧,尸骨不能还乡,魂魄也要还乡。 轻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姑姑说蒲家的罪名是通过骗婚来谋财害命,那其他人呢?” 这些人无所不用手段百出,骗婚只是其中只一罢了,他们的罪可大着。 无忧摇摇头:“只有蒲家是这个罪名,其余是赵家逆贼余孽,首恶也刚好姓赵。” 轻灵一惊:“赵家逆贼余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把这件事告诉道长之后,他老人家虑事周全,感觉事体重大,刚好有官府有可靠的人,就把事情报了上去。 大周刑捕网络健全,那段时间我们在探听他们的底细,官府也派遣人手暗中调查取证,果然比我们想像的要严重的多。 一般的诈骗团伙也就七八个甚至三五个,十来个人顶天了,而且大多只为谋财,并不会主动害人性命。 这些年官府也一直没有停止调查缉捕,也处理过不少诈骗者。 奈何这些人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查不尽,杀不完。 而且谁也挡不住有些人心甘情愿被骗,再加上他们和官府内部也有勾结,很难彻底根除。 但是像这么组织严密罪行累累又人数众多的还是第一个。 他们诡计多端细致周全,手段花样百出,十分会谋算人心。 所有可能引起后患的也都处理的干干净利落,所以居然一直没被察觉,也从没一个苦主报官。” 轻灵心想,确实如此,他们针对自己家设下的毒计可不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姑姑提前察觉,如果不是她们并非真正的普通人家,可能真被吞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了,还不会引人怀疑那种。 她心有余悸地说:“想起来确实后怕,幸好有姑姑你。” “差不多有十年时间,他们以京城为据点,在周围大的州府都有犯事,简直作恶多端骇人听闻。 如今能查出来的不足一半,也只是近些年发生在京城且有迹可寻之事。 官府担心实情传出去会引起民众恐慌,甚至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闹事,引发大的动荡,所以才做此决定。 云隐道长还说,当今朝政虽然看着稳定,其实暗处有不少看不见的势力一直在暗中生事。 这些人大都是因为承宗帝上位利益受损的那些人,心中满是怨气和仇恨。 在他们的挑动下,那些曾经被骗家破人亡,或者因为自己不争气倾家荡产的人都会把原因归结骗子猖狂和官府缉贼不力。 总之所有生活不如意或者心有怨愤的人都可能被他们挑拨起来,假冒是受害者闹事,还会有人为了要赔偿假冒是受害人的亲戚族人。 他们会围攻官府,要求返还被骗去的家产,还会狮子大张口要赔偿。 骗去的产业财物早就被这些人变卖挥霍或转移了,官府拿什么赔偿? 真正的受害者及其族人也极难甄别,到后来事情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闹越大。 如果这些人到处聚众闹事甚至被暴力泄愤,会引起无法估量的后果。 官府接下来会有大的行动,会在全国范围内查找缉捕这种团伙,事情泄露出去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为了保密也必须这么做。 等这些人抓的差不多,内部的同伙也查出来了,官府自然会想办法宣告于众。 所以除了蒲家三口人,其他人都是以赵家逆贼余孽之名被剿杀的。” (本章完) 第169章、大周谋逆第一案 轻灵觉得如此也好,官府可能考量更多,能抓到更多这样的团伙当然更重要。 想到赵光的口音,轻灵不知怎么的,总想见见他。 “他们是以什么逆贼余孽之名?是前奢帝的余孽吗?与赵家有什么关系?” 至于前朝,已经太久远了,估计就是散如云烟了。 “不,就是赵家逆贼余孽。” 轻灵有些迷糊,从没看到过这方面的信息。 “赵家?赵家是什么时候的逆贼?所犯何事?莫非是承宗帝起事时的另一股敌对势力?” 无忧摇摇头:“不是,是太祖时期的事情,距今几百年了,什么事情倒没有听说过。 赵家祖籍开封,大周自太祖时就以谋逆之名对开封一个姓赵的将门多次进行清洗。 整个赵家包括奴才都被杀的鸡犬不留,并把此事列为大周谋逆第一案,好多姓赵的为此都改姓了。 赵家族人和旁支也被迁居到偏远荒凉高寒之地严加看管,不许读书不许经商,只能靠务农做工或小摊小贩辛苦谋生。 就连儿子生多了都不行,年长的几个就会被送去服徭役,如今连族人都没有多少了。 太祖一向不许滥杀株连无辜的,他亲自立下的《大周律》也有明文规定。 偏偏对赵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分严苛冷酷,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残暴血腥。 不仅如此,他还明令后代子孙对赵家人严防死守,绝不可掉以轻心。 这件事是太过久远,又没什么对外公开的文字记载,只是一代一代相传而已,你年纪太小,不知也很正常。 赵光刚好姓赵,把他归为逆贼处置是最为合适的,一辈子都无法翻案。 而且怎么处置都无人置嘴,赵家逆贼之名已经深入人心了。” 轻灵愣住了,她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赵,莫非就是大宋那个赵? 历史上周世宗柴荣极为信任出身将门的赵匡胤,他英年早逝后,其子柴宗训继位时只有七岁。 掌握重兵的赵匡胤却臣欺幼主篡夺了大周的江山,建立了大宋,后来又传位给其弟赵光义,传说还是杀兄夺位。 历史上的大周是个短命王朝,周世宗也是个短命皇帝。 现在却不是,有熟知历史的穿越皇后提醒,他不仅提前将赵家斩草除根,还健康高寿。 大周依然是大周,大宋却从来就没出现过,看年代现在大概是元朝初期,别说宋元了,大明会不会出现都很难说。 不过这个团伙老大姓赵名光字小义,细思很不对劲。 历史上赵光义原名叫赵匡义,赵匡胤登基后才改名赵光义。 没有赵匡胤登基,赵匡义不可能改名赵光义的!如果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除非,除非他是熟知历史的穿越者,而且与赵光义有什么关系! 无忧见她发呆,担心地问:“怎么呢灵儿?有什么问题吗?” 轻灵回过神:“没有,这几天探听的时候,我觉得赵光的口音有些奇怪,在想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他是什么地方的人还不知道,反正已经捉了活口,就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轻灵心里跃跃欲试,有些忍不住了: “姑姑,能给道长说说,让我见见他吗?是单独见面,没有任何人在场那种。 这么一个人才,满腹的经纶和心机,能力和见识样样不凡,又极会掌控和算计人心,可惜走上了邪路。 若肯走正道,不知要有多大的成就,偏偏却去做这种事。 说为利又不留财,说为名却又隐姓埋名,将来还皆是恶名,我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 不问个究竟,实在心有不甘。 她立了这么大功,又不要什么奖赏,这么点好处总不过份吧? 无忧还是不同意:“这种人肯定意志十分坚定,官府严刑拷打都不一定能问出什么,你去了有什么用? 而且太危险了,表面看起来他只是略会武功,可谁知道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底细? 我们已经如愿以偿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轻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见,不然余生不安。 “姑姑,官府又不是傻子,抓住第一件事肯定是让人废了他全身所有功夫,说不定还要关进铁笼子里。 估计他现在只能瘫在地上了,别说攻击我,怕是连坐着都不能了! 你也知道我并非鲁莽之人,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无忧被打动了,万一灵儿真的问出什么来,她也能听听热闹,这孩子可不能当一般孩子看。 大不了她进去再把赵光检查一遍,把所有危险都提前消除了。 “那好,官府那边有事还需要道长协助,他这会就在白食客栈,明天才回去。 我们现在去问问他,如果道长实在不同意,那就算了。” 轻灵点点头,也只能算了。 她用最快速度洗漱更衣,先去见了还在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的王婶和小兰姐姐。 虽然她们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她还是诚心地道了歉,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白食客栈了。 云隐道长果然在,他专用的屋子在二进院,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轻灵在设计布置时,既注重雅致舒适,又带了几分返璞归真,还加了一些更方便好用、更人性化的现代元素,云隐道长十分满意。 这次又在她们的帮助下剿灭了这伙作恶多端的坏人,无忧暗示小丫头起了极大的作用。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功劳,可这件事不仅为枉死者报仇雪恨,还避免坏人继续再害人。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功德,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此事之后,关系更近一步,已不再是普通的熟人。 无忧一五一十说了轻灵的想法,并一再向他保证自己一定提前安排好,绝不让轻灵受半点伤害。 云隐沉吟起来,他自然是相信无忧的。 可这件事有些危险,再防范还是有危险的,若是小姑娘有个闪失,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好友? 可这小姑娘看着有几分不凡之相,说话行事也不同寻常孩子。 既然如此,不走寻常的路子也很正常,那就成全她吧。 谢谢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70章、你到底是谁 云隐再次端详了一会轻灵的相貌,沉吟着说: “我虽然知道此事不妥,却十分相信你,既然你说去的,那就去的。 这是大案,首恶就在刑部大牢关着,已经报了上去,等皇上批过就即刻处决,想见他可不容易,我来安排吧。 现在不方便,等到晚上七时,你们准时到刑部的后侧门,我在哪里等你们。 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守着才放心。 记得换一付模样,你扮做寻常男子,灵儿也扮做男孩子,但是不能穿什么夜行衣之类的。” 两人十分高兴,无忧和云隐天南海北开始聊天,探讨平生见闻趣事。 轻灵十分机见,赶紧去酒窖里拿了一瓶好酒,又进厨房帮助严大嫂子准备午餐去了。 她可是知道这个得道高人有多重口腹之欲。 入夜不久,轻灵如愿以偿见到了赵光。 而且不是在牢房里,是在刑部后院一间空屋子里,有门无窗。 姑姑不放心,就在院子里等她,只要一有响动立马出现。 赵光被关在一个十分牢固的大铁笼子里,笼子底部铺着木板,上面有新稻草。 他有气无力的躺在稻草上,大概收拾过了,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头发也胡乱束了,手脚都捆着。 师祖为了她的安全,做的也确实很到位。 房里居然点了熏香,闻不到什么难闻的气味。 比她想像中牢房又脏又臭又霉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她来之前都自备好了特制的面罩。 当然,面罩她一直戴着,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没必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容貌。 屋子一角放着桌椅,点了好几只蜡烛,光线很亮,大概怕她冷到,桌子下面还有炭盆,桌上还有热茶和杯子。 赵光听到响动,侧过脸睁开眼睛,却显然已经不能坐起来,姑姑说他四肢骨节寸断,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他脸上虽然有伤,仍能看得出是个英俊有气场的男子,身材颀长,肤色白净,看着有三十岁,资料显示他三十有六。 看到进来的是个男孩,赵光显然吃了一惊,打量了她一会冷笑着说: “刚才又是给我洗浴梳头又是给更衣,还给我吃了一顿饱饭。 还把我的穴位封了,居然用上了炭盆和熏香,我还以为死期到了,没想是一个孩子要见我。 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见我?好奇吗? 看来你身份不低,我本来就武功尽废不能动了,还要捆了手脚关进铁笼子。 我这人最怕脏了,也最怕饿肚子,看在跟你沾了光能洗干净再死的份上,你想什么就问吧。 将死之人,无亲无故无牵挂,没什么不能说的。” 轻灵松了一口气,万一对方死犟什么也不说,那她也没有什么任何办法。 这个赵光不仅相貌好气质好,就连声音也十分清朗悦耳,也算是个人物。 面对面细听,她越发确定对方的口音里有普通话的发音,也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有价值。 她坐下打量了一会,倒了一杯茶喝了,提起茶壶走到铁笼边: “要喝吗?用这个喂方便。” 赵光点点头,陶醉地吸了一口: “这茶勉强能入口,虽然比我平时喝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怕也是我今生最后一壶茶了。 进了这地方,只有凉水喝,再有什么特殊待遇,就是断头酒了。” 轻灵用壶嘴直接往他嘴里倒,喝了一会,赵光摇摇头,轻灵坐回椅子上打量着他。 “你是个人物,如果走正道定当不凡,为什么会看得上做这些伤天害理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听到轻灵居然说“会看得上干”,而不是“要干”,赵光眼睛一亮笑了,竟然有些容色惑人。 “你这小女娃有意思.” 轻灵一惊:“你怎么能说我是女孩子?我明明.”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敢说就能肯定,女子的气息和男子不一样,我这在方面比较灵敏。 没想到你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易容术如此精妙,如果不是刚才离的近,我还察觉不出来。 看来你有些本事,莫非我们这次全军覆没与你有关?” 轻灵避开这个话题,试探着问: “你叫赵光,字小义,你这名字有意思,还不如直接叫赵光义算了!” 她刻意转了官话口音,也带了些字正腔圆的味道,不注意听是听不出来的。 赵光的眼神攸地直视过来,他直直盯着轻灵:“我倒觉得赵匡义也不错!” 轻灵一边装作不知,一边暗露底细: “两者差不多,说不定是同一个人,我听说有人为了避讳改名,也许是后来改的!” 赵光忽地激动起来:“你?你” 轻灵仍然直视不语,赵光冷静下来: “我以前在哪看过一首诗,可惜只有前两句,如果你能对上后两句,我就知无不言。” 轻灵心想,这人真聪明,懂得自己先表露出诚意。 按照历史纪年,现在应该处于南宋末期,天下归心兵强马壮,元肯定是不会出现了,大明会不会有还不知道。 但是是金子总要发光,该出来的诗人词人和各种名人大家,一个个都按自己的出场顺序出来了,作品也一个没少。 而且不论是太祖皇后还是其他或许存在的穿越人,都没有抄袭别人作品的习惯,所以不该有的一个没有。 这个赵光要读出什么时代的诗词呢?明?清?民国?现代?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轻灵沉吟片刻,决定不装了,既然对方有诚意,她也不用太过戒备,她也实在太需要和人交流了。 大明会不会出现不知道,这首诗以后会不会出现也不知道。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果然赵光满面震惊狂喜,想哭又想笑的模样:“你果真!果真.”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 “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 “你说我这次死了冤不冤?” “当然不冤,你以为你是窦娥!” “哪一年的雪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 “二零零二年第一场雪……” 两人打了一阵言语机锋,都确认了对方的来历。 赵光反而从惊喜中冷静下来,神色却依然急切。 第171章、你果然生而不凡 轻灵心想,孤独寂寞这么多年,他肯定也憋坏了,也很想知“故乡”事、见“故乡”人吧。 这一次,她是真的感同身受,所以才不顾一切来见他。 赵光看了几眼门口:“这地方安全吗?” “安全,你放心吧。” 有姑姑在,一定很安全,她不仅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自己也绝不会偷听。 “你果真不凡,不亏是老乡,为表诚意,我先介绍自己的情况。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经历有点复杂。 我是上海土著,一本院校法律专业的大学生,本名叫赵炅,赵光义称帝后的名字就叫赵炅。 从小父母离异各自成家生子,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累赘。 幸好有爷爷奶奶,他们有着令人尊敬的职业,条件比较好,也十分疼爱我。 高二时奶奶去世,大三时爷爷去世,除了一套他们留下的房子和几十万元存款,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听到这里轻灵想起那个梗,忽然想笑:“起点孤儿院。” 赵光低声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梗! 看来前世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也幸亏那些无奇不有的网络,才让我能接受穿越和重生这件事。 穿过来之后我才知道,起点孤儿院的梗,是作者的仁心。 能让我们了无牵挂的离开,不用忍受至亲分离之苦,也能尽快接受新的人生,你一定也有这样的感爱吧?” 轻灵没有反对,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上大三时我交了个女朋友,一心想着将来和她一生一世。 二零零七年我上大四时却出了意外,被我女朋友的另一一个男友给刺死了。 是我被美色所迷,认为颜值即正义,没想到她却是真正的人美心恶。 不仅脚踩两只船,还同时花两个男人的钱,另一个男友一直靠打工送外卖供养她。 而我更是个冤大头,知道自己无依无靠,虽然有存款还是很节省,对她却很大方,没想到因为她送了命。” 轻灵同情地看着他,那一世确实死的冤,不过这一世恶贯满盈,怎么死都不为过。 赵光继续说:“等我睁开眼,发现已经成了一个叫赵匡义的少年男子! 对,就是你知道的赵匡义,听到这是后周,又听到兄长叫赵匡胤,我立马明白了! 再一打听到当时的时局和历史,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乱世出英雄,何况还有个兄长披荆斩棘铺设阳关大道,我只需当现成皇帝就成。 反正我在前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还不如这一辈子大展鸿图名扬千古。 绝不让大宋做半壁江山,也绝不再重文轻武,绝不让外族入侵,一定要建立一个文明强大的大统一的中国。 于是我就不露声色地藏着拙,一边努力学习这个社会的一切,一边为实施将来的理想做准备。 谁知还没等到柴荣病逝的时候,中秋节那天,除了在外征战的大哥,我们一家都在团聚。 忽然大量官兵围了我的家,将我们一个不留全部下了大狱并用刑。 他们说大哥谋反,和所有结义兄弟全部被皇上斩杀血洗,家眷和心腹手下没有一个逃过,包括嫂嫂和侄子侄女们,母亲当场气绝身亡 我大惊,历史上赵匡胤是在柴荣过世、其子继位后才发动的陈桥兵变,怎么这会就开始谋逆? 柴荣是三十八岁病逝的,他今年才三十六岁,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一定是有和我一样来历的人提前向柴荣告密了,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可我实在猜不出这个人是谁,因为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 不等我弄明白,赵家所有人,包括我的妻女被当场斩杀一个不留,甚至不容解释辩驳。 于是我两世早亡,什么梦想也成了空。 可等我再次醒来,却是在东北的一个边远小镇上,这一次我的名字叫赵光,小名叫小义,当年才八岁。 对,我是当年赵匡胤一位族叔的后人,当年受赵家谋逆案的牵连,举族迁往东北酷寒边关之地。 当时去的有上百人,大周又是太平盛世,正常情况下已经繁衍无数家族兴旺了。 可那时的赵氏族人已经不足百人,而且四处散居,都生活在社会底层辛苦谋生,还不许离开监管地。 家里总共四个人,除了我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每天辛苦劳作也只能糊口。 赵氏族人不许读书识字不许经商,就连身份文书都在官府押着,根本不许自己拿着。 官府盯的很紧,我就是想把前世的经验和本事使出来改善生活都不敢。 甚至都不敢让人知道我识字,只好暂时接受现实,等长大再说。 我通过各种道听途说,也渐渐明白了当年提前说服柴荣对赵家下手的人是谁,就是他的皇后符氏。 她应该和我们是同样的来历,可人家是来搞事业做贡献,而我就是来当炮灰的,我上一辈子真是死的也冤也不冤。 因为防患于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人家也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不冤。 而我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惨死,还不是罪魁祸首,所以实在是冤。 只可惜不知道她的来历身份是什么,看起来前世也不是一般的人。 本来日子还算平静,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有了身孕,她却愁眉苦脸的,天天盼着生个妹妹。 第二年却生了一下小弟弟,她和爹爹却抱头痛哭。 我这才明白,原来赵氏族人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儿子,年龄大的长到十五岁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服徭役,家中只留最小的儿子养老送终传宗接代。 绝大多数直到累死都未能还家,有个别幸运的几十年后回了家,却不是老就是残,父母也早亡故了。 他们是为我哭,哭我将来的命运,等于两年后就要永远离开家人,此后生死不知再无相见之日。 哭过之后,爹爹甚至要将小弟弟溺死来换我一命,我拼死拦住。 我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就想出了假死出逃的办法,为此一直在做各种准备。 东北太冷了,冬天出逃会冻死在半路上,出逃只能在夏天。” 第172章、见到你我死而无憾 赵光洋洋得意地说:“只要用心,机会果然还是有的。 后来我碰到一个乞讨的男孩,和我身量年龄有点相像,我顿时有了主意。 我偷偷给他塞了一点吃食,装作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骗取了他的信任,就给他指了我家的住址。 骗他说晚上爹娘不在家,让他偷偷过来,我再给他一点吃食和旧衣服。 还叮咛他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否则爹娘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轻灵大概猜到他的毒计,忍不住讥讽道:“你果然生而不凡。” 赵光哈哈大笑,然后认真地说: “别这么说,其实见到你我真的死而无憾。 要说枉死,世上的枉死者还少吗?我前两世难道不是枉死吗? 而且东北这里地广人稀,冬天又特别冷,乞丐到了冬天还是冻死的命,也就多活几个月的事,还会扔乱葬岗被狗啃。 还不如助我活命,还能被好好安葬,爹娘因为愧疚,以后还会好好祭奠他。 还能积些功德投个好胎,我就是这么说服爹娘的。 为了不引起夜长梦多,我决定得手之后连夜出逃,因为有此打算,路线提前都踩熟了。 娘提前给我整理了行礼,家里仅有一点银子也全部让我带走。 然后找借口带弟弟和妹妹躲了出去,爹留在家里帮我。 小乞丐信以为真,晚上果然偷偷摸摸地来了,还告诉我没有任何人看见他。 我让他吃饱肚子,又烧水让他洗了澡,还让他换上我常穿的衣服,趁着他正高兴打晕了他,半死那种。 等到夜深人静,我和爹躲过打更人,偷偷把他背到一处高崖上,先用石头把他的脸划的面目全非,然后推了下去。 我已经提前看好了,那地方怪石嶙峋还有荆棘,摔下去肯定血肉模糊,越发看不出真面目。 我本来就比较精瘦,他和我身量年龄差不多,又穿着我的衣服,如果爹娘一口咬定是我,别人肯定也以为是我。 到了第二天天快黑时,就让爹娘对人说我上山砍柴未归,求左邻右舍帮着寻找,找到小乞丐的尸首就假做是我的。 世上哪有爹娘咒儿子惨死的,众人不信都不行。 至于小乞丐,这些人到处流浪,谁也不会注意。 我不敢耽搁,带着行李就连夜跑了,还带了两只匕首。 我是个真正的成年人,又提前做足了准备,很容易就逃出了监管地界。 为了安全,我只留了生活必需品,其余行李全部变卖,也扮作一个小乞丐,一路赶往京城方向。 对于我们这种来历的人来说,可能都要想办法去京城,可能只有到了那里,才感觉到一些繁华和文明。 可我没有身份文书,去了京城也是麻烦。 后来我碰到了一家三口,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也是赶往京城方向。 路上我还听到男子对妻子说要把身份文书保管好,否则到了京城也没人敢雇他们做活。 于是我就远远跟着他们,那一带还是地广人稀,常常错过宿头,他们也不防我一个孩子。 终于有一晚露宿荒郊野外时,我找机会杀了他们一家,拿走了银子和小男孩的身份文书,尸体和其余东西都一把火烧了。 官府就是要追查,也面目都无法辨认,身份都不知道,能查出什么来,只能当做被过路歹人打劫害死来处置。 为了以防万一,身份文书我暂时还不敢用,依旧扮作乞丐一路赶往京城。 路上,我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就是马六。 我流落在一个小镇上乞讨时,他就在街上摆卦摊,说我有贵人之相,可惜是亦是短命枉死之相,就想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告诉他之后,他一掐算大吃一惊。 说我有一世埋下大祸根,造成了亡国灭族之祸,必须短命枉死九世才能赎清罪孽。 他虽然不知具体情形,却能算出我已经枉死了两世,这一世还是短命枉死之相,如果肯跟着他,还能让我活的久一些。 我当时大惊,细一想莫非我果真就是赵光义转世投胎? 连接三世的名字,赵炅、赵匡义、赵光义,都是预示。 如果我真是历史上的赵光义,南宋亡国皇族尽灭,虽不是我手中发生的事,却与我不无关系,说是我埋下的祸根也没错。 于是我对他十分信服,从此就成了他的徒弟加跟班,我的武功和各种能力都是他教的。 我纠结了几个人马在潼关一处山头上占山为王渐渐发展壮大,也是他谋划的。 后来我找机会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来历,他掐算出我会再次因为自己人而死。 而这个自己人到底是自己的手下,还是自己的亲人,还是和我一样来历的人,却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是和我一样来历的人,希望你一会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占山为王之后,我的势力渐渐壮大,,我就带了一个心腹偷偷返乡去看望家人,还提前做了准备想带走他们。 回家之后却发现,短短五年时间,爹娘都又老又病苟延残喘,可能就是报应吧。 弟弟已经六岁了,妹妹也出嫁了,虽然罪不及出嫁女,却因为娘家是待罪之身,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还好小外甥聪明伶俐,妹妹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也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我夜里偷偷见了爹娘,他们却不想拖累我们,也不想离乡谋生,更不想将来埋骨异乡。 娘的祖上也是因罪流放到这个苦寒之地,爹爹虽然祖籍开封,却迁居东北已经几百年。 两人都是那里生那里长,不是故乡也是故乡。 他们只让我想办法把弟弟带走,哪怕改名换姓,也要让他脱去罪人之身,此后子孙后代再不担此罪名。 其实爹娘的顾虑不无道理,我虽然也有办法带走他们,却会给妹妹一家带来灾祸,还会被官府四处追捕。 于是我给他们留了许多银子,把爹娘托付给妹妹和妹夫,又警告了妹夫一番。 然后用马六给的药让弟弟假死,偷偷把他带走了。” 各位亲们,本书开始起名时考虑不周,随着内容的发展有些文不符题,后来在主编的建议和帮助下改了现在的名字,自己觉得很满意,希望不要影响大家的阅读,请继续支持 (本章完) 第173章、告诉你一个秘密 轻灵强忍着没有打断他的无耻言辞。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什么就可惜了,能多听一点是一点。 整整三世守着不能宣之于口的绝世隐秘,赵光大概压抑的实在太久了,也知道自己将死,都不用轻灵发问,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我花了一笔银子,把弟弟安置在一个无子的人家当养子,那家也姓赵,不算是改姓忘袓。 后来我又回了一次乡,却得知爹娘早已相继病逝,妹妹两子傍身生活无忧。 我给妹妹留下最后一笔银子,去坟上给爹娘磕了头,此后不再回乡。 弟弟娶妻生子之后,我给了一笔银子也彻底断绝来往。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迟早要遭报应,谁也不知道哪天又短命枉死,也不想事发后牵连到他们。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我也不细说了。 我只谈恋爱不结婚,更不可能生孩子,因为我不想和这里有任何羁绊。 我也只挥霍不攒钱,吃穿用度都极其讲究堪比贵族,哪天死了也不遗憾。 不得不说马六还是很有本事的,前两世我都是二十刚过就横死,这一世居然活过了三十五岁,也算活过中年了。 最让我满意的就是能在死前见到你这个同乡,几世的压抑一吐为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我是真心谢谢你。” 轻灵绝不会赞同但也不愿反驳他,只轻轻说了一句: “我过来时社会上流行一句话:尊重他人命运,不知你听过没有? 几乎所有穿越过来的人都选择造福他人,就看范围和程度,只有你选择了做恶。 我虽然极为痛恨你的所做所为,可我尊重你的命运。 选择做恶就要承受报应,我想你肯定也做好了准备。 不,你已经遭到了报应! 是不是四肢的骨头都被打的寸断了?是不是五脏六腑都已重伤? 是不是见我之前痛苦的恨不得立马死去?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你被灌了一种强力止痛提神的药,这会才有力气和我说话? 可你不一定能猜到,这药会透支你所有的生机,一会药效散了就会全身上下和内外巨痛而死?” 赵光呵呵笑了: “我那时倒没有听说过,真是一句好话,总结的极好。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何谈改变他人命运?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四肢骨节寸断,五脏六腑也全是内伤,在被带到这里之前,我几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来之前确实被灌了一碗药,还用银针封了穴。 拜马六多年教导所赐,我也猜到自己被灌了什么药、药劲散了会是什么结果。 可我真的很高兴,一点也不后悔,今天是我整整三世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刻! 说我三观不正也好,说我生性本恶也好,有些事做了就做了,我不会洗白自己,也不在乎别人的指责。 九世短命枉死,我活着不幸死了更苦,只能活一天快活一天。 至于为什么害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管什么别人的死活和喜怒哀乐? 我的说完了,该你了。你若实在不想说自己的来历也行,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我只想听听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否则真有点死不瞑目呀!” 对着将死之人,轻灵觉得没有必要说假话,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来历。 赵光又是叹惜又是点头: “若说我惨,你比我还惨,但总的来说还是我最惨。 你这一世应该过的很不错,一看就是家中有权有势还被长辈可着劲儿惯的孩子。 一个小女孩易容术学的这么精,还随随便便就能出入刑部衙门,还能单独会见谋逆首恶,随便哪一样都不简单。 如果你觉的能说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 除了那些实在不能让人知道的,轻灵挑能说的粗略说了一遍。 男子听的连连点头:“果然只要穿越必定不凡。 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一切的?” 轻灵冷笑几声,你再有本事再聪明,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天生身具异能。 她半真半假说了一遍,果然赵光惊呆了,半晌苦笑连连。 “如此来说,我们输的也不冤,谁能想到世间还有异能这么回事?真是天要亡我! 谢谢你能对我说实话,也谢谢你让我走的心甘情愿、心满意足! 为了报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个马六还有孪生弟弟叫马七,虽是亲兄弟,两人的能力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马七平平无奇且腿脚不便,马六却如同鬼才世间罕见。 俩人唯一像亲兄弟的地方就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你们只抓了或者只杀了一个,那肯定是马七! 马六肯定是逃跑了,他也一定会猜到事情的原委,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报复你们。 他这个人十分狡诈多智,手段也极其阴毒,还会易容善于伪装,简直防不胜防。 你如果还想一家人平安,就敢紧先下手除了他! 我知道你不会搞什么株连,我的弟弟妹妹虽然得了我的赠银,却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恶行,无论你要给官府的人交待什么,都记着不要牵连他们。” 居然还有一条最可怕的漏网之鱼!轻灵又惊又怒又恐,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她十分感激地道了谢,承诺绝不会牵连无辜,又关切地问: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只要合情合理,我都会尽力做到。” 赵光摇摇头:“我在这世界已无牵无挂,如果你愿意,晚上给我烧点纸钱吧!” 轻灵点头应了,又问到: “京城像你们这样的组织,还有外地的,都有哪些?” 赵光居然十分配合地说了。 又惨然一笑:“药效马上就要过去,再见,祝你一世好运,下一辈子回到原来的时代!” 说完大声惨叫,身体猛地坐了起来,吐了一口鲜血又直直倒下去,瞬间气绝身亡。 整个人像没有任何支撑的软体动物,瘫在铁笼子里! 也就几秒功夫,无忧已经冲了进来,看到赵光情形,赶紧安慰: “灵儿勿怕,这药邪性,药性散了就是这样,官府的人提前就知道。不用理会。 官府什么也问不出来,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夜半时分处死他,就是你不来,他也活不了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云隐道长和两位重要的大人在后面等我们。” 轻灵点点头,这个结果师祖提前就告诉她了,也不算受惊。 第174章、谁在明谁在暗 可能是因为夜半,也可能提前安排了,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无忧悄悄地说:“灵儿放心,云隐道长已经安排好了。 今晚的事情只有现在去见的两位大人知道实情,绝对不会传出什么。 对外的说辞是找到了两位退隐的审案高手才审出了结果,事情会推到他们身上。 这些官员见多识广,不会多问一句的,你是个有成算的孩了,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一个字也不要说。” 轻灵连连点头,正因为知道师祖和姑姑会做好所有安排,她才敢大胆地去见赵光,也才敢地外说一些实情。 否则传出什么风声,说她小小年纪有邪门之处,以后就别想正常生活了。 她也赶紧说了马六的事情,无忧十分吃惊,又十分庆幸。 幸好灵儿坚持要见赵光,赵光也居然肯对一个孩子吐露这个秘密。 否则这么大一条漏网之鱼流落在外,还很可能猜出实情报复她们,很可能不知不觉就大祸临头。 两人知道事情重大,赶紧商议了对策,决定告诉官府实情。 马六是这个团伙实实在在的次首恶,又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官府知道后肯定全力追捕。 说不定四处奔波逃命,就算猜到一些真相,也暂时顾不上报复她们。 无忧带着轻灵来一个隐密的房间,云隐道长和两位官员正在等她。 一个个满面期盼,看来赵光的事情让他们十分头疼,居然期待一个孩子会问出什么情况。 轻灵路上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不牵连赵光的弟弟妹妹,这是她的底线,也是赵光敢告诉她真相的主要原因。 她很快组织好语言,把能说的都说了。 云隐道长和两位官员都十分惊喜,他们用尽办法也撬不开赵光的口,都要绝望了,才打算今晚处死他。 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问出来了,更没想到这伙人果真与赵氏逆贼有关。 最重要的是问出了不少其他团伙的信息,更有利于将其一网打尽,免得继续四处为祸。 他们可能也听说过不少生来天赋异禀不同凡响之人,倒也没有太过稀奇,也没有追问轻灵是怎么问出来的。 还一再保证这件事绝不会传出去,又承诺会重奖轻灵,倒成了意外之喜。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了,轻灵这才说了马六的事情,大家再次吃了一惊,简直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漏网的大鱼! 云隐道长承诺暂时让风越不回道观,留下保护一屋子的妇孺。 两位官员也一再承诺会全力搜寻马六的下落,也会派几个人手保护她们。 云隐道长拒绝了:“马六未必会猜到事情与她们有关。 就是有些怀疑,观察一段时间发现确实是真正的妇孺,可能就放过了。 如果被他发现有官府的人手在,那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真相,反而会节外生枝。 此事一动不如一静,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最好。” 大家深为赞同。 想到对赵光的承诺,轻灵就说了她为了问出实情答应给赵光烧纸钱的事。 官员十分配合,一会就安排好了,轻灵给赵光烧了纸钱和祭品,此事暂时揭过。 回到家后,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人不放心地查看一翻,还好,家里没有任何外人来过的痕迹。 两人却都没有了睡意。 在她们打探到的消息里,马六诡计多端又神出鬼没,懂的东西十分多,是那个团伙里实力最强的人。 这么一个劲敌逃脱,实在是个大隐患,说不定此时已经盯上了她们。 他会易容会伪装,就是躲在京城里官府也找不到,何况那伙人尽灭,再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模样。 也说不定他一直以假面示人,也还有其他假身份。 再以假身份置办宅子产业,躲进去谁也找不到,就像毒蛇入了洞,抓又抓不住,还会随时跑出来咬人。 “姑姑,那小兰姐姐还要恢复正常吗?” “不能,不但不能,还必须让她病重假死,还必须找一具真正的女尸埋进坟里。 还必须是与小兰年龄身高特征接近的女子,就连死亡时间也要大致相同。 这伙人被灭的其实挺莫明其妙的,特别是一个不留地团灭,其中一定有特殊原因。 除了官府和内奸,最可疑的就是我们这个准备下手加害的对象,马六也肯定想到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很可能掘坟验尸以辨真伪。 年轻女子生重症而亡的情况本就极少,还要与小兰年龄身体特征相近,就更不容易找到。 随便找具尸体焚掉就更不行,那是明晃晃地告诉马六真相。” 轻灵想了一会说:“姑姑,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估计那马六若存心想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与其千日防贼,不如引蛇出洞一举斩杀! 姑姑想到没有,那就是我们已经知道马六还活着,马六却以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以为他在暗我们在明,其实是我们在暗他在明。 如果我们让小兰姐姐病重假死,结果会有两个: 一个是他真的相信事情与我们无关,一切只是巧合,可能就此放过我们,以马六狡诈多疑的性子,根本不可能。 二是他明白了我们已经知道他没有死,也明白了他们被全灭与我们干系很大,会用尽一切手段报复。 姑姑想想他们之前做下的事,我们拿什么防备? 这个家里绝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普通人,我们能护得过来吗?能一直护下去吗? 我觉得绝不能失去我们在暗这个优势! 就让马六以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然后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明天一大早就找师祖商议引蛇出洞之策,然后做好所有布置将其一举除掉。 后天就让‘神医’上门,让小兰姐姐慢慢好起来,并对外放出这个消息。 马六如果真的活着,一定不能再忍了,也会尽快动手,然后逃之夭夭。 这里有个十分关键之处,一定要让他以为是官府发现了他们的蛛丝马迹,一切都是官府的人安排的,我们只是配合行事而已。 要让他觉得我们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他才会轻敌,才只会使用一些对付普通人的手段。” 第175章、世间第一打油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无忧托辞白食客栈人少方便练功,她和轻灵去那边练功,早饭也在那边吃,就直接过去了。 刚一敲门,严进财就出来了,高兴地说: “道长刚好让我过去请你们过来议事,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快请进吧,道长在屋里等着。” 轻灵和无忧相视一笑,她们能想到的,道长静下心来肯定也想到了。 三个人见面后,各自说了对马六一事的打算和猜想,云隐十分佩服。 他也算阅历丰富老谋深算,昨晚一时也迷糊了,回来躺下之后才觉得之前的想法不妥,应该把马六引蛇出洞之后再永绝后患。 而轻灵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孩,却能想的如此细致周全,实在是让人惊讶。 难怪无忧一身本事又见多识广,却如此看重和信服这个晚辈,她果然不同寻常。 他再次细细端详轻灵的相貌,越发觉得不凡,好友有福气了,有这么优秀的孙女。 几人不再耽搁,一起用了早饭,仔细商量敲定所有细节,马六是个劲敌,一点也马虎不得。 云隐道长自去安排,无忧和轻灵来到她们的三进院子。 屋子全部布置好了,被褥和帐幔都配好了,十分雅致妥贴。 只等添置一些私人用品就可随时入住,惊蜇前后再栽上花草,就是另一处美宅。 两人再次商议了一些细节,这才打算回去。 这件事十分重大,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可是瞒着谁也不能瞒着叶婉云,好多事都需要她配合。 刚走到夹道,就听到前面有寒喧说话声,莫非是小俊回来了? 他不是说为了真正熟知蓟州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准备在开学前才回来吗? 来到前院,原来是程锦路和圆哥儿回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的又黑又瘦,精气神却很好,一看就是事情如愿以偿了。 不等大家发话,程锦路朝轻灵深深的一揖到底: “我按照灵儿妹妹的提议去办的,事情已经如愿以偿地解决了,甚至超出了预期。 我不仅顺利地过继出去又分了族,我娘的嫁妆县令大人也全部判令返还了。 还把这些年的出息以最低标准计算后分给我一半,其余就当我报答父亲的生养之恩,此后与他们再无任何关系。 剩下的一半出息加上嫁妆本金总共有一万二千两银子,足以支撑我读书和成家立业了。 本来我请嗣父嗣母随我一同进京,他们担心人多行动慢会影响到我,就拒绝了。 他们想等八月份外公的三周年祭之后,再变卖家业进京找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乡了。 以后家里人多,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但也不想离开你们。 这里房价合适,位置也好,我打算就近买一座小宅子,离白食客栈越近越好。 最好能买在左邻右舍,最不济也要在一条巷子里,方便我随时过来,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 我也就这些身家,还要留出以后的花费,打算买个五千两左右甚至更便宜的房子,尽够我们一家住了。 刚才我已经找到几家牙行了,一有消息他们就会找过来。 灵儿妹妹,谢谢你的打油诗,十分顶用,我认为这是世间第一打油诗。 县令还是原来那个县令,姓祝,他一再说那首诗有睥睨天下之势,运笔有游龙走凤之姿,写诗之人一定身份不凡。 套了半天话没有套出来,就说了几句勉励和拉关系的话,就帮我把一切都办好了。 只是那张诗稿被他留下了,说既是贵人写给他看的,应当妥善保管,又非要赠我一百两的程仪,与我称兄道弟的拉关系。 我要不来,也只能随他去了。 我也十分感激他,答应在京城真正站稳了脚跟,就给他去信告诉新住址,以后他若进京可直接来找我。 有他在那里镇着,就是我的继母和亲爹知道实情后想捣鬼也无可奈何,时间长了就越发由不得他们了。 我的嗣父母都是善良厚道之人,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彻底与那些只会拖后腿的亲族断绝关系了,以后就能一心用功了! 我走之前写了一封信向恩师说明实情,打算回来之后上门拜访。 刚才一进京,我就亲自把拜帖送了过去,明天就上门拜访,恩师十分惜才,一定会全力助我的。 等吃过午饭,我就和圆哥儿上街买礼物去。” 无忧和轻灵也十分高兴,轻灵暗中打量程锦路几眼,觉得他平白添了几分气势,或许真的是未来的辅星吧。 她们向程锦路表示祝贺,无忧又提议到: “五千两在这一带能买到旧一点的小三进或者比较齐整的二进。 买宅子是大事,不可为银子太过将就,如果真的有看中的,也不要为了银子放弃。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用急着归还,更不要什么利息,等你什么时候有条件了再还吧。 这里你完全可住得,先不要急着买,慢慢看,等看到满意的宅子再出手。” 才华出众又品性信得过的人,她愿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程锦路再次一揖到底: “感谢姑姑信任,锦路受教了,若有需要之时,一定厚颜相求!” 这也是程锦路的过人之处,虽然也极重脸面和尊严,却大方坦荡从不忸怩做态,已经有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格局。 两人正准备回家,云隐师祖回来了。 他避开程锦路告诉轻灵和无忧,官府也十分认可他们对马六一事的打算,已经开始安排张网,就等马六自个扑上来。 又让她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没事不要落单,也尽量少出门。 最迟明天,他就会假充过境神医上门给小兰治病,让她慢慢好起来。 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两个小荷包,一个递给轻灵,一个递给无忧: “这是官府给的赏银,一人一千两,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 另外还有一个入学名额,轻灵从初级女学毕业后,可凭此名额免试上京中所有公立私立学院。” 轻灵十分高兴,虽然考中完全没有问题,可不劳而获的感觉也很不错。 总算有件让人高兴的事。 (本章完) 第176章、引蛇出洞 云隐走后,无忧担心地看着轻灵: “灵儿,不如我们猜猜,如果马六要报复我们家,会用什么手段?” 轻灵沉默片刻,冷笑着说: “他就算知道事情与我们有关,也不会想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我猜他就算要报复,还会参考以前的计划。 只不过时间紧迫,他一个人能力也有限,可能会放过别人,主要报复我们母子三个和小兰姐姐。 所以我和小喆才是重点,非死不可,还要惨死。 而我们如果出事,娘亲肯定也活不下去,还会迁怒于小兰姐姐,不就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这会还不敢轻举枉动,一定在暗中观察官府是不是知道他身份的真相。 等发现官府没有什么动静,小兰姐姐的病也忽然就好了,一怒之下机会迅速出手,至少也要害死我和小喆两个人。 对其他人也是多杀一个算一个,然后真正逃之夭夭泥牛入海。 我和小喆之间,他会选择先将小喆一击毙命,然后再将我折磨而死,就像他们原本的打算那样下作无耻又残忍。 这样才能出他心头恶气,也才能最大限度地报仇雪恨,他下手的次序大概就是小喆—我—小兰姐姐—娘亲—其他人。 这几天估计我们还是安全的。 如果他观察到官府的人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了小兰姐姐‘病好了’,一定会最快最狠地报复我们。 明天云隐师祖开始上门给小兰姐姐治疗,过上两三天消息传出去后,危险也就要来了。” 无忧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猜也确实如此。 我们也有两个优势,第一马六不知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就更不会知道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 第二马六不知我们的实力,以为我们是真正的普通人,所以也会把我们当普通人看。 轻敌和不知真相会让他吃大亏的,何况他本来就靠诡计和手段多样混世道,并没有什么高强的武功。 如果不用迷香等下作手段,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他有各种手段,我们有万全之策应对,你根本无须担心。” 计策是她们和云隐师祖一起商议的,轻灵自然是十分放心。 “姑姑不用担心我,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我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担心他不按常理出牌,会先朝别的人出手,比如娘亲和小兰姐姐。 我们又不可能对每个人都保护的密不透风。 我更担心他气怒之极会放火,或者找其他帮手一起动手,或者他猜到我们不是普通人,会用一些难以防备的手段。 还有青山、青草和诗云,如果不让他们值夜,很可能会引起马六的疑心和警觉。 如果让他们照旧值夜,又很可能会牵连他们无辜枉死,又不能提前告诉他们实情。” 青山等于是小喆的跟班加书僮,小喆和娘亲分开住以后,一直都是青山晚上值夜。 青草和诗云轮流给她值夜,夜里总有一个要留在她的房间。 无忧想了想说:“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我有个主意。 青山只有普通的拳脚功夫,人又老实,确实应付不了马六,我们也不敢提前告诉他实情。 子然身手不错又胆大机灵,他和青山的个头差不多,可以让他代替青山,还可提前告诉他实情,让他提前有个防备着。 至于你这里,青草虽然比我矮些,却已经成年,我扮作她的模样也能应付过去。 晚上又不太看得清,冬天衣裙又厚实宽大,用些心思还是能应付过去的,马六也没那个本事大白天就进家里查看。 轻灵立即反对: “不行,你要守着娘亲,虽然马六朝娘亲和小兰姐姐下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还是小心。” 娘亲绝不能出事。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干脆让你娘彻底避开好了,从明晚开始,天刚黑她就躲到林妈家里。 你放心,马六再厉害,也只能等夜深人静时才敢潜进来。 他肯定要先弄清家里各人的住处才方便下手。 然后让云隐道长找一个与你娘身高体型接近的,我给易个容,每晚扮作你娘的模样在她的房间守着。 让风越继续守着小喆,我每晚守着你。 小兰那里无须担心,等不到马六朝她下手,肯定就被我们抓住了。 马六的主要目标就是你和小喆,你们才能引他现身,你们也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轻灵放下心来,如此算是比较万全之计。 回到家里,一千两银子的事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人人都知道的私房钱,那就不叫私房钱。 果然叶婉云听说马六的事情后神色顿变,她还以为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 知道小兰根本没有什么不治之症,从昨天到现在简直高兴的走路都带着风,都开始和王嫂商议如何再给小兰找个可靠的婆家。 昨天早上无忧为了让大家知道小兰生病的真相,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过程,大部分事情都推到了官府身上。 叶婉云以为恶人已经全部被斩草除根,再没什么可担忧的,还暗自庆幸。 不但在佛前多上了几柱香,还打算等两个孩子上学之前带他们去庙里祈福。 却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十分厉害恶毒的漏网之鱼,危险随时会降临。 一急之下要带轻灵和小喆先躲到别的地方。 无忧摇摇头:“说不定他已经盯上我们,你们这会离开等于落了单,反而更危险。 而且也告诉马六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我们要表现的一切如常,才能引蛇出洞一举歼灭。” 又仔细说了她们和云隐道长商议的对策,确实十分周全,轻灵又一再安慰她。 叶婉云略略放下心来,且不说别人,她对无忧和云隐道长的本事是十分信任的,全力帮着她们各种布置。 何况她的灵儿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为了不气坏她,无忧和轻灵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马六为了报复可能会如何对待轻灵。 两人心照不宣地打算把马六抓住后多捅几刀解恨便是。 第177章、天罗地网 第二天早上,福田叔向往常一样上街采买。 看到一个衣衫破旧步履老迈的老大夫,提着一个药箱,在人最多的大街上边走边喊: “本神医为积功德修仁心,免费问诊三日,每日只看十人,专治不治不症。 头疼脑热不要找我,快活不成了再来找我!” 他边走边喊,大家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大周医学十分发达,官办的济民药局看病廉价又周到,所以大家根本不相信一个老迈落魄的“神医”,只当做热闹来看。 福田心想,无忧说让他今日上街请神医,果真有神医。 当即拦住,说家里得了脑疾不治的侄女,求神医上门诊治,治好有重谢。 然后在众人的讥笑中毕恭毕敬地把神医领回了家,后来孙家就对外传言神医有把握治好小兰的绝症。 众人依然不信,神医一连来了三天上门诊治。 三天后,孙家对外宣布小兰的病已经被神医治好了,而且一文钱也不收,药都是免费赠了。 神医从孙家出来,一路七绕八绕,从刑部衙门的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却丝毫不知后面一直跟着人。 第二天王嫂还特意领着小兰上街转了一圈,让大家亲眼看到小兰被神医治好了。 众人后悔不迭,却再也找不到神医了。 是夜,守在暗处的无忧发现一个体型瘦弱的男子进了宅子,在家里细细查看一番走了,就明白马六已经上钩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晚就是动手之时。 她们把定下的方案又做了一些调整,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小喆的房间。 第二天深夜,躲在暗处的无忧看到昨夜的瘦弱男子又进了宅子,果然真奔小喆的屋子。 马六躲在墙角观察了好大一会,才拨开门闩悄悄溜进屋子。 他点亮一个细长的条索状物,淡淡的光亮大概能看清屋子,典型的富家小公子的屋子。 榻上睡着一个书僮模样的男孩,侧着身睡的正香。 又拿出一个细细的小竹管,点燃一头轻轻吹了几下,屋里飘起轻薄的烟气,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上前查看一番男孩的身量骨骼,又在他脸上摸索了一会。 又抓起他的头发往上提了几下,却睡的死死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确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并不是伪装的,也没有任何易容,这才放下心来。 再侧耳细听,屋里面有绵长的呼吸声,是半大孩子的气息,睡的很熟,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于是轻轻推开里屋的门,隔着帐子看到被褥隆起一个孩子的形状。 他神色一厉,举起匕首就要扑向帐子,却顿起毛骨悚然之感,赶紧转身就逃。 却不知从哪同时冲出两个人,一个用大网兜头罩住了他,另一个瞬间钳住了他的右手腕,匕首顿时掉落。 而榻上的书僮也同时翻滚鱼跃来到跟前,一下就刺伤了他的左手腕。 屋外又冲进来两个官府的高手,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马六瞬间昏了过去。 他们却丝毫不敢松懈,先用鱼网缠死他,迅速检查了嘴里和耳朵里并没有什么毒牙毒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又一齐动手,几下把他的手腕脚腕全部挑了筯,又把四肢骨骼全部打断。 又把头发胡剃乱剪一番,差不多弄秃了这才罢手。 无忧和成子然避进内屋,小喆早就换了住处,刚才只是做的假相。 风越和官府的人这才割断鱼网把马六解了出来。 他们又把马六脱的一丝不挂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无碍后给他穿上另外准备的衣物。 又把他的衣物用品包括剪下来的头发全部收拾好准备一起带走。 不是他们太过小心,轻灵听到的消息里和赵光临死前的交待,马六诡计多端手段迭出防不胜防,几乎是武装到头发和牙齿。 稍慢片刻,没有及时控制住他的两只手,就可能被他用身上的藏的各种东西伤人甚至逃脱了。 他的那堆衣服里面,可是藏着不少害人和逃脱的玩艺。 而且为人极其警觉敏锐,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逃脱,那就真的是后患无穷寝食难安。 所以官府的两个高手也只能离的远一些相助,稍近一些就可能被他察觉。 这次也堪堪抓住,如果不是提前设计了三套方案,就被他逃脱了。 无忧给官府的人交待了一番,他们带着全身软瘫昏迷不醒的马六离开了。 家里再没外人,风越羞愧地说: “是我内功练的尚不到家,也没能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 马六准备踏进内室的时候,我稍有些紧张,估计呼吸没那么平稳,就被他察觉了,差点让他跑了。 我还不如子然这个孩子,那马六把他的胳膊腿和脸都检查了一番,还拔起他的头发,他居然都能沉住气。” 无忧也觉得自己平时有些小看成子然,真诚地夸到: “我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身手这么敏捷! 马六手段十分多,但凡稍慢一点,没有及时控制他的两只手,还不知要害多少人。” 叶婉云得到了消息带着轻灵过来了,其他人过来收拾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屋子。 因为觉得不吉,她打算给小喆另外收拾屋子,把小饭堂和待客处换过来,家俱摆设也要全部换掉。 听说坏人差点逃脱后,大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风越和成子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却已经成了忘年交,大概一个太过内向木讷,一个太过闹腾善变,所以成了互补。 两人高高兴兴地一起去探讨今夜之事了。 轻灵被娘亲勒令好好休息,如果没有什么要事,可以一直睡到自然醒,直到开学。 她方才想起这段时间弦绷的太紧了,一个事接着一个事,还没顾得上给娘亲说起年后退学之后。 大晚上不想惹她生气,就满口应了,其实是拉着无忧问详情去了。 整个经过都是她和姑姑还有云隐道长商议的,却为了安全不许她参与。 其实她没那么弱,起码比成子然强太多了,可大家就是不放心她这个弱女子涉险,所以只能过过耳瘾了。 第178章、小俊归来 第二天早上,轻灵并没有睡到自然醒,而是早早起来了。 她和姑姑约好要去找云隐道长问问连夜审讯马六的情况。 昨夜马六被打断打残四肢后,为了防止他受不住死去,无忧给他喂了一颗止疼疗伤的药丸。 她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了这个邪恶之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即便是报仇,也不该对灵儿一个孩子生出那种下作的心思,实在让人恶心憎恶之极。 何况之前针对她们的下作手段,都是他和赵光商量出来,赵光只是又坏又毒,他却极为恶心无耻。 以前更不知做了多少这样的恶事,这种人,让他轻轻松松死去简直天理难容。 所以才吊着他一条命,让他死不了动不得,想死也死不了,咬舌自尽哪有那么容易。 更希望昨夜能审出一些什么,更能让他好好地受一番苦刑折磨,也不枉费了她这一颗药。 去了之后却看到云隐道长和程锦路相谈甚欢,颇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而且看样子居然就在说赵光一事,以道长的道行,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和人交浅言深,两人应该是一见如故。 轻灵想到关于程锦路是辅星的预言,云隐道长会看相会算卦,莫非看出了什么? 莫非这个小小的白食客栈,居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心里有些激动。 却得知马六已经死了,不是伤重而已,也不是受刑而死,而是被气死的。 审讯的时候他咬紧牙关死不吐口,怎么用刑也不肯说一句实话,被割的体无完肤也问不出什么。 他以前就受过较重的内伤,昨夜又被打残了,几个捕头也不敢太过用刑,担心他受不住死了。 后来为了逼他交待,特意说出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赵光临死前主动交待的一切。 说他有个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马七,还说如果只找到一个,就说明真正的马六逃脱了。 赵光还说了他的行事规则和都有哪些本事,所以才能顺利抓到他。 马六气极吐血而亡,死之前说了一句: “向来我负天下人,不敌一人辜负我!” 几人听的好笑至极,一个至恶之人居然也讲什么辜负不辜负? 这件事终于正式了结了,恶人悉数斩草除根,大家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云隐道长也说他午饭后就和风越回道观,再次把小俊托付给无忧,今天已经正月二十二日了,小俊也该回来了。 白食客栈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就等他回来暖个屋,开个灶,就算正式搬迁了。 说完正事,几个人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经过几件事,再没人把轻灵当作真正的孩子。 得知打油诗的事情后,云隐道长越发佩服和惊讶。 并不是因为轻灵一个小女孩的才华,而是她对人性的算计,越发觉得这是个不平凡的孩子。 两个人谢绝了云隐道长的留饭,大家还等着马六的消息。 知道马六死了之后,林妈连声念佛,大家也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整个这件事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谁也没想到,她们一家处处谨慎小心,处处与人为善,在一些小事上甚至忍声吞气,却因为表面上财丰人弱差点被弱肉强食。 除了林妈和林伯,叶婉云把家中几个小的全部喊到一起。 她不再隐瞒,把这次差点家破人亡的事情挑能说的说了一遍,激励他们好好上进,多学本事,就象轻灵说的,要居安思危方得平安。 几个孩子确实被吓到了,也被激起了好胜心,此后确实上进了许多,颇有少年当自强的自觉。 就连文静如诗云和春芽也改变良多,让几个大人都很欣慰。 无忧和叶婉云商议一番,决定等阿寄和小俊从蓟州回来,就对家里做些改造,就当是防患于未然。 为了给轻灵争取更多的自由,两人商议之后,无忧把轻灵在这件事上发挥的作用挑能说的都告诉了叶婉云。 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女儿不太寻常,以后不要把她当普通女孩子看,更不要拘着她。 等到二月初,她和子然出门远行的时候,还准备带上轻灵同行。 到了晚上轻灵就趁热打铁向娘亲提起了退学之事,细细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又把官府奖励她一个入学名额的事情也说了。 叶婉云考虑了一会同意了,母女俩商议一番,对她这三年要做的事大致规划了一下。 虽然知道女儿身有不凡,她还是把庶务女红和梳妆打扮列入了在家必学课目,打算年后就把家中的账目交给女儿管理。 不为其他,只为将来无论到什么地步,她都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轻灵同意了,她的厨艺早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学会了熟练使用这个时代的厨房和炊具,自然不必再学。 她其实对梳妆也很精通,化妆术更是出神入化到能瞬间换脸的地步,服装设计和搭配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她就是实在不耐烦梳那些繁复的云鬟高髻,更不愿戴一头精美华丽的首饰,搞的得珠宝展一样。 因为不耐烦,所以不肯用心学。 借着上学,借着年纪还小,平时不是包包头就是小揪揪,怎么简单怎么来,还都是别人给梳的。 她自己只会扎单双马尾巴或者丸子头,奈何娘亲不许。 轻灵知道自己拗不过娘亲,又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本事谁会都不如自己会,银子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所以轻灵打算好好学,没想到后来,这点手艺居然能在关键时候发挥重要作用,救了她一命。 祸事彻底了结,一切恢复正常,娘亲也同意了她退学之事,轻灵十分高兴。 她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高金玉,两人已经好久没见了,正好聚聚。 没想到刚吃完早饭,小俊和阿寄就回来了。 两人都是又黑又瘦目下青黑,被风吹的嘴唇都起了一层干皮。 阿寄也还罢了,他本就是个黑瘦的成年人,因为幼时的经历看起来颇有沧桑之感,所以还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小俊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就连个头都长高了,不刻意收敛时,气质越发清冷干练。 第179章、吕家又生事了 小俊为了多学些东西,以后见到真正的蓟州人不会露出破绽,在那里待的时间有些长。 在蓟州时他一天也没有耽搁,十分用心地学习熟悉着当地的语言饮食和风土人情。 为了不耽误入学的时间,他和阿寄两人日夜兼程往回赶,昨晚一点半才到了京城外。 那时城门已关,就在城外找家客栈将就了一夜,等睡下都两点多了,早上还起了个大早,城门一开就往回赶。 因为骑马不好带太多的东西,就买了一些小玩艺,让姨母给大家分一分,也算是一点心意。 还不待轻灵问他,他打量轻灵几眼,笑着说: “过个年灵儿妹妹长大了,成小大人了,难怪人说过年这几天顶一年,我带的那些小玩艺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了。” 轻灵心想我还没说你呢,两个月时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你倒是先说起我来了。 不等她开口,叶婉云就心疼起风尘仆仆的外甥来。 听说他们已经在街上用过早饭,就让两人赶紧清洗了去歇息,今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 又告诫几个孩子谁都不许打扰他们,等明天中午再接风,过年人不齐,正好团聚。 阿寄放下东西,自去和家人团聚歇息。 小俊也困得有些撑不住,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回屋了。 叶婉云提前和大家商量好了,他们刚回来时先不要提起那件事,免得把人给惊到气到,等养好了精神再慢慢说。 轻灵估计小俊睡到天黑也醒不来,就准备去找高金玉。 其实她没察觉,长大是个量变的过程,可积累起来也会发生质变的。 就像她,自从过了九岁的生日之后,再加上武功渐强勤于练习,整个人也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个子长高了一些,体型渐渐修长起来,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一些,就连脖子都变长了,渐渐显露出美好的头面部轮廓。 她不仅长大了,还变美了,只是不自知而已,小俊说的是实话。 年前发觉被人盯上之后,轻灵就找借口和高金玉约好年后再相见。 两人从过年前到现在一直没有见面,也不知她的兄长回来过年没有。 更不知她这个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又被吕庆娘母女俩羞辱? 娘亲正在分小俊带回来的东西,就让她先挑。 轻灵看到那些精巧可爱的套娃,可当手电筒用的竹制手烛、小小的玩具手弩,还有一些当地的小零食等物,忍不住笑了。 小俊哥哥倒真会当孩子王,买的都是小孩子们喜欢的,她也被当做小孩子。 他承诺的蓟州游记也不知有没有时间动笔,自己可等着看呢。 她挑喜欢的小东西见样拿了双份,一份给高金玉带过去。 走到之后却发现高家大门紧闭,此时还在正月里,又是大白天,一般很少有人关着大门,除非出了什么事。 轻灵心里一紧,赶紧上前叩门,过了一会儿有个老妇人在里面问是谁。 是金玉的奶嬷嬷,丫环宝婵的祖母。 她在高家的地位就和林阿嬷在自己家里一样,什么都要操心,根本不可能闲到亲自来开大门。 除非出了什么事,其他人都不在,只留她一个在家。 她赶紧应声:“钱阿嬷,是我,我是杜家轻灵!” 轻灵是高家唯一的常客,又面喜嘴甜,一向极受欢迎。 钱阿嬷赶紧打开门,神色十分紧张,一把把她拉进来,又伸出头左右看了一圈,方才关上大门。 轻灵吃惊地问:“怎么了阿嬷,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钱阿嬷红着眼睛说:“都去了平定侯府。” 平定侯府?想到吕庆娘和杜宝意的恶毒蛮横样子,轻灵十分担心: “正月都快出来了,这会又不走亲戚,她们去平定侯府做什么?高大哥呢?他过年回来了吗?” 寒假要两个月时间,他不可能不回来。 钱阿嬷摇摇头:“大公子过年没有回来,刚放寒假时,他送了一封信回来,说和同窗去什么越州,不回来过年.” 钱阿嬷大概受了惊吓,说的有些琐碎,轻灵耐心地听完了,也听明白了。 年前,高金石写信回来,说有个要好的同窗,亲爹早亡母亲改嫁,他从小由叔父养大。 叔父如今调到越州海军舰队任副将,放寒假后他想去找叔父,邀高金玉同去。 吕家的势力主要在京城和西南,东南沿海他们插不上手,据说那是纪家的势力范围。 高金石不仅自幼习武,还一直对水务和海军很感兴趣,又做梦都想摆脱吕这有,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自幼习武熟读兵书学业优秀,又对海军和水务很感兴趣。 如果有同窗的叔父举荐,他自己再努力一把,毕业就可能考中越州舰队,再想办法把一家人都接过去,就能摆脱吕家了。 他还说去了可能没有固定的收信地址,让家里暂时不要给他回信,等开学了再写。 吕家那边以两位同窗邀他寒假期间去南方游学为借口搪塞过去。 高金玉母女俩做梦都想摆脱吕家,哪怕背井离乡都成,听到消息虽然遗憾,还是十分高兴。 就连过年期间依旧被吕庆娘母女俩羞辱,她们也忍了。 没想到昨天吕家忽然派人过来,说高金玉身为吕家的外甥,却投靠了吕家的政敌纪家。 还说这实在是奇耻大辱难以忍受,直接就把母女俩强行带走,在吕家的祠堂外面长跪谢罪。 高家没有多余的家奴,也就钱嬷嬷一家六口,她们老两口,儿子和儿媳,孙女宝婵和孙子宝根。 昨天宝婵母女俩拼死护主,不顾吕家人的拉扯,死活跟着两个主子一起去了。 伊大爷带着儿子赶在马车等在吕家侧门外面,准备随时接应两位主子。 孙子宝根只有七岁,又感染了风寒没有痊愈,正在屋里躺着。 钱嬷嬷担心他被吕家人误伤,就告诉他听到有动静就躲起来,千万不可出声,因此没有露面。 轻灵十分气愤,这个年过的,坏事一件接一件,还都是别人故意做恶,她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还是尽快回去找姑姑商议吧。 金玉是她目前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好友,也是姑姑半个徒弟,又是六人小分队重要成员,绝不能坐视不理。 第180章、天生坏种 轻灵刚准备告辞回去,门外有人急切地拍门,钱嬷嬷神色一松: “可能是夫人和小姐回来了!” 两人直接奔到大门口,打开门,果然是他们回来了。 钱大爷赶着车,钱大叔正准备取门槛,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夫,,轻灵见过,正是高家惯用的。 宝婵母女俩满面泪痕神色憔悴地站在马车旁,发髻凌乱,衣衫上满上尘土。 钱婶子流着泪小声说: “娘,夫人和小姐都在车上,等车进去再让她们下来吧。 你放心,没有大碍,就是膝盖跪伤了,还不给吃不给喝的,小姐还好,夫人晕了过去,在车上才被我们喊醒了。” 钱大爷赶紧把车赶了进去,钱嬷嬷让儿子关紧大门。 高金玉一瘸一拐地从车下来了,看到轻灵一时又悲又喜。 轻灵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上的尘土,特别是高伯母面如死灰同样狼狈的模样,都不知该怎么安慰。 也顾不上她这个外人该不该留下,还要细问详情,还要安慰高金玉,也希望能帮到她们。 反正高家的情况她基本都知道,这会刚好碰上,就不讲什么忌讳不忌讳了。 高金玉还基本能走,高夫人的膝盖大概跪伤了,走一步都疼痛难耐。 众人合力把她挪到床上,大夫上前诊治,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被气的,又几乎跪了一天一夜,还不给吃不给喝,祠堂又特别阴冷,这才晕了过去。 膝盖更是跪的僵硬冰冷青肿,一碰就疼得厉害,得好好调养,否则会落下病根,还要小心受了风寒。 钱嬷嬷又让大夫给高金玉把了脉,也没有大碍,和她娘一个症状,只是她年纪小底子好,所以没那么严重。 热粥热汤都是提前备好的,母女俩用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只是高夫人双眼无神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心。 钱大叔很快抓了药回来,不仅有内服的,有涂的成品药膏,还有浸浴的药包。 等母女俩泡了药浴、喝了汤药,又给膝盖抹上药膏,已经到了午饭时。 大家简单用了午饭,宝婵母女俩也陪着受了一天一夜的罪,不但被吕家的丫头婆子辱骂,还被踹了好几脚,也下去歇息了。 高夫人大概倦极了,很快沉沉睡去,钱嬷嬷不放心,在一旁守着她。 高金玉看着娘亲睡下,和轻灵来到她的屋子,这次她没有再哭,双眼却压抑着怒火。 “灵儿,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吕庆娘骂我骂的再难听,我也能忍,毕竟她担着长辈的名。 可我娘是她的堂姐,她以往只是讥讽挖苦,或者指使旁人和奴才给我娘难堪,我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她借着我哥的事情,居然当着奴才和族人的面辱骂我娘! 说她教唆我哥背叛吕家投靠纪家,莫非是,莫非是思春了想找野男人! 还说京城的野男人还不够她找,让我哥去越州给她找. 我娘若不是顾及我,估计当时就不想活了!” 轻灵震惊地抬起头,实在不知该如何劝她,这也太恶毒下作了! 难怪高伯母气成那样,从进门到睡下,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见了她都没打招呼。 高金玉一把抓住轻灵的手,双眼赤红: “灵儿,你向来足智多谋,你给我出出主意,该怎么报复她们?哥哥不在,我没人可以依靠! 这一次,我绝对不放过!你知道钱嬷嬷为什么要守着娘亲吗? 一定是钱婶子给她说了那些话,她担心娘亲想不开,才守着她! 那么恶毒又肮脏的话娘亲怎么能受得住?她内心该有多么屈辱? 做为女儿,我实在忍无可忍!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气的吊死在平定侯府门前,让她们一辈子也背上污名。 可我认识了你和姑姑,还有子然,我不会再那么没用的,因为我若死了,娘亲还能活吗? 哥哥知道了怕是要想尽办法报这个仇,他再聪明也斗不过吕家,也会被他们害死的! 你放心,我不会以卵击石,更不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灵儿,我太笨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们一起商量!” 轻灵点点头,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听说吕家因为树敌太多,十分担心被人暗算,无论是护国公府还是平定侯府都高手如云防范极严。 重要的主子出门也有暗卫跟着,身手再好的人去了都有危险。 她舍不得让任何自己人冒这个险,她也没有资格让别人涉险,吕家也不值得。 仇要报,也要保护好自己和自己人。 吕庆娘不是最疼爱杜宝意吗?杜宝意不是最爱装乖巧可爱装人美心善吗? 那就从她最在乎的地方攻击她! 想到那封她藏起来的关于杜宝意是奸生子的铁证,可惜这封信公布出来可能会引起渣爹的怀疑,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 否则一定会让吕庆娘和杜宝意名扬长安,是臭名,公布这封信,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那封信的份量太浅了,得想个比这个更劲爆的,更能羞辱这母女俩的! “你放心,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一定会让她们得到惩罚的!” 高金玉略略松了一口气,抓住轻灵的手,焦急地说: “灵儿,退学的事你给姨母说好了吗?幸好你有先见,这一次,我们不退学也得退了!” 轻灵愣住了:“怎么呢?与我们上不上学有什么关系?” 高金玉苦笑一声说: “如果说吕庆娘恶毒嚣张如同疯狗,那么杜宝意更是阴险下作如同毒蛇,真是天生一对好母女! 自从跟着姑姑和子然习武之后,我这段时间虽然没去,却一直没有放松练习。 虽然都是在打底子,身体却结实了许多,也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就连精神都好了。 所以这次饿着肚子跪了一天一夜,我才没有大碍。 也正是如此,我才听到了杜宝意的下作行径,还没被她发觉。 你说她小小年纪,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坏心思? 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天生坏种?” 第181章、给县主提鞋都不配 轻灵心想,世上天赋异禀的人很多,哪个时代都有神童和天才。 杜宝意可能就是个天生坏种吧?使坏就是她的天赋。 “那你说说看,她打算怎么使坏?居然能让你想到退学?” 杜宝意苦笑一声说: “吕守信对我哥还比较器重,以前过年他都在,吕庆娘和杜宝意也能收敛一点。 今年他没回来,大年初三去拜年的时候,娘亲提前就叮咛我,到了吕家一定要小心谨慎。 拜见过该见的人,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说有点不舒服。 要尽量避免与她们在一起,等到吃午饭时再出来,午饭后我们就找借口回家。 于是我见完该见的人,就找了一间备用的更衣室,躲在里间看书。 吕家为充高雅,几乎所有用来待客的屋子都放着书本字画和笔墨纸砚,倒也方便了我。 过了一会,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是杜宝意和她的丫头玉盏。 我赶紧蹲下来缩起身子躲在桌子下面,按子然说的法子宁心静气,小心被别人感觉到呼吸声和心跳声。 我的名字叫金玉,她有两个最信任的贴身丫头,一个叫金杯,一个叫玉盏,都和主子一样坏,是她两个最得用的帮凶。 也都是她亲自取的名字,就是为了羞辱我。 有次一个族姐和她一唱一合,在饭桌上夸她会给丫头取名字。 她就说不过是个贱丫头,别看名字沾金带玉的,其实就是个供人使唤打骂的玩意儿,敢不听话就发卖了. 然后大家都讥讽地看着我,什么表情都有。 她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口一个姐姐,边抹泪边赔罪。 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忘了我的名字就叫金玉,还让那两个丫头跪下磕头给我赔罪,就是不提给她们改名字。 那两个丫头都已经十岁出头,比主子还要坏,帮着做了不少恶。 就有人说宝意县主还是个孩子,性子又十分天真乖巧,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要大度 我明明受尽了委屈和恶气,却什么也做不了说不了,除非和她们当场闹翻。 那样却会招来更大的报复和羞辱,都不是我和娘亲能承受的” 这也太坏了吧? 轻灵实在无语,果然坏人小时候就是坏人,长大了也是坏人,老了还是坏人。 “言归正转吧,要不然我越说越来气,你也越听越恶心,反正她做下的恶心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两人进了屋子,我听清楚确实就是杜宝意和丫头玉盏,玉盏还进里间查看一番,看到没人才放心地说话。 我的口技虽然连皮毛都算不上,原样学给你还是没问题的,你好好听吧。” “小姐,里面没人,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一定全力去办。”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心里不太舒服,这一次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高金玉那个贱丫头有些变化。 虽然还是勾肩缩背上不得台面,衣着也寒酸难看,个头却长高了,腿还挺长的,而且听说学业还不错。 皮肤虽然不好,五官细看却精致的很,就连头发也黑鸦鸦的,一口牙齿和编贝一样,实在气人的很。” “对对对,小姐你不知,奴婢还发现她虽然留着又厚又长的刘海,那双眼睛却水灵灵的! 奴婢最恨这种下贱狐媚子,小姐你说要怎么对付她?要毁了她的容吗? 简单的很,只要奴婢出手,定让她从此再不肯出屋门一步.” “不,那样太便宜她,她家世不错,又有生母和兄长宠爱,即使毁了容不嫁人,也能得一生安稳。 我要把她攥在手中随意搓磨,还要物尽其用,还不能让她好过! 等年后开了学,你去查查,看她在那个学院里与谁交好。 凡是与她交好的都给我记下来,使些办法不露痕迹地让她们都碰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慢慢地让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扫把星,谁与她亲近谁就要倒霉! 慢慢地大家都会躲着她,让她活得像阴沟里的臭虫老鼠一样下贱恶心人见人憎! 哈哈哈,就算她不疯,怕也要生不如死,这样不才有意思?知道吗?这就叫杀人诛心!” “小姐高才!小姐高才!奴婢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别急着夸,你以为这样完了吗?不,没有完! 她今年不是已经九岁多了,在初级女学就先这样折磨她,等她上了中级女学,也该情窦初开了。 到时找个机灵嘴甜又长得俊的穷学子,冒充富家公子去勾引她。 你想想看,一个多年被人孤立厌弃嘲弄的女子碰到这种情况,有什么招架之力? 等她芳心暗许上了钩,就让那男子翻脸无情抛弃她,你说她还能活的下去吗? 先别急着夸,听我说完! 如果舅父要用她联姻拉拢人,就留着她的清白之身。 到时她被心上人辜负,又被我们捏着这么一个把柄,想让她嫁谁她就得嫁给谁! 到时候说服舅父将她嫁给一个儿孙成群的半老鳏夫. 如果不需要用她联姻,就让那个穷学子毁了她的清白再彻底消失,呵呵呵 等她想开了,不打算死了,再把事情张扬出去,让舅父把她送给哪个秃头掉牙的老头子作妾. 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是讨厌长的好看还受宠的女孩子! 凡是我看着不顺眼的,就不会让她们好过!” “对对对,这世上除了祥瑞公主,谁也不配和县主相提并论! 更别说高金玉那个贱丫头,给县主提鞋都不配!” 轻灵听的半晌无语,真是一条天生的毒蛇坏种! 世上就有这样的人,会无怨无仇无缘无故与人为恶,要么就是天性邪恶,要么就是嫉妒心太强。 杜宝意如此算计高金玉,两者兼而有之。 金玉倒霉,她也倒霉,除非一辈子都没有任何交集。 高金玉说着说着呵呵苦笑起来: “灵儿你看,我们一家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会碰到这样恶毒无耻的亲戚? 我才九岁多,她就已经把我的一生都算计完了,偏偏至死也摆脱不了她们! 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决定退学,如果我们继续上学继续做朋友,就连你也要无辜遭殃!” (本章完) 第182章、宝意县主来了 轻灵摇摇头:“不,你不倒霉。 你肯听劝退学,肯拼劲全力去用功,肯为了大局忍一时之气,就一点也不会倒霉。 你能无意之间听到她的阴谋诡计,就是最大的幸运! 否则很可能不知不觉就中了招,那时候你让最亲的人怎么活?坏人却不一定会得到惩罚! 我们能够提前知道,就等于她的算计落了空。 还有这一次的事,肯定要报仇的,只有报了仇,伯母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如今她虽然会为了你们兄妹俩忍辱苟活,时间长了也会憋出病来。 气大不但伤身,还会要命的。 报仇的事一定不能急,正面刚绝对不行,背后阴更要有那个实力,还要做到不被对方察觉。 一个不慎真正的受害者就成了自己,你这几天先劝伯母消消气,放宽心思养好身体,我们慢慢谋划。 无论如何也要等吕大哥有了消息再说。 你多次对我说他遗传了伯父的武学天赋,自幼就极刻苦,功夫高强骑射俱佳,性子又十分谨慎克制,所以路上出意外的可能性极小。 何况还有同窗好友作伴,去了还有人照顾,你和伯母就放心吧。 你现在先对我说说,高大哥去越州的事情怎么会被吕家知道?” 高金玉摇摇头:“我和娘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家的情况,大哥从小就极冷静自持,他已经交待我们保密,就绝不会自己说出去。 他寄回那封信后,至今再没有任何消息,我和娘亲也很牵挂。 也可能在异地寄信不方便,估计一回学院就会送信回来。 我前几天刚给他寄了一封信,算着时间他一回学院就能收到,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 越州那么远,我们家一向关起门过日子,从没对外人说过,实在猜不出吕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为了安慰娘亲,就说学院人多嘴杂,他们临去越州前可能无意间说漏嘴,被别人听到传了出去。 他是和同窗一起去的,那个同窗还带着一个护卫和一个书僮,叔父又在那里作官,肯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我担心极了,他们的学院在巴蜀之地的成都,学子几乎都是本地人,京城的学子几乎凤毛鳞角。 就算他们不慎说漏嘴,消息怎么会传到吕家?”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吕家安排人盯着高大哥,说不定你们所有的通信都被人看过了!这也太可怕了!” 高金玉脸色一白,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哥一直很谨慎,提前和我们约好,没有要事的话,每月通一次家信。 信件很可能被吕家检查,千万不能写什么重要的事,说说家常报报平安即可。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在京中有一个好友,信会以别人的名誉寄到他家,由他转交给我们。 我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去找他转寄,这样就能瞒过吕家的耳目。 为了不引起吕家注意,我们很少私下通信,基本都是一个月通一次家信。 年前大哥寄回来两封信,一封是通过邮驿正常寄到家的,内容都是不怕吕家查看的。 一封是他的好友转交的,这封信里说了他要去越州海军的事。 我前几天那封信也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情,是通过邮驿寄过去的,否则久不通信,吕家也会怀疑的。 莫非是他的好友走漏了消息?不可能,大哥能信任的人一定很可靠,绝对不会私拆别人的信件。 而且信是十二月初就收到的,他若要走漏消息,吕家早就知道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能等大哥的消息。” 高金玉眼圈红了,她抬起头,诚恳地说: “灵儿,我们家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吕家只是想控制我们利用我们,最坏的其实是吕庆娘母女俩个。 杜宝意不仅要毁了我的终身,甚至都不允许我有朋友。 我们根本惹不起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也不去找你了,免得你们枉受池鱼之灾。 你放心,子然把最基础的东西都教给你了,够我练好长一段时间,打基础不是那么容易。 我在家也不会懈怠的,一定会好好练功,该学的也不会落下,别忘了将来我们俩还要一起去考牡丹学院。 对外就说娘亲生了病闭门谢客,以后就关上门过日子。 我不再上学了,也没前程了,也没朋友了,杜宝意或许会给我留一条活路吧” “小姐,宝意县主来了!”钱嬷嬷急急跑进来,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说话声。 高金玉大惊:“遭了,来不及出去了! 灵儿你快躲进卧室里,记着宁心静气,她身边那两个婆子有功夫,千万别被发现了!” 轻灵将茶盏一饮而尽,和带来的小玩艺全部塞进抽屉里,迅速进了卧室。 想了想还是钻进了床底下,柜子里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动静,躺在床底下也比蜷在柜子里舒服。 而且以杜宝意那变态的性子,万一一时兴起想要假借关心之名查看金玉有没有私下置办什么好衣服呢? 高金玉也放下心来,刚走到门口准备迎接,两个婆子已经一步跨了进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转身:“恭迎县主!” 高金玉上前行礼,同样恭敬地说:“恭迎县主!” 一个清脆欢快、天真甜美的童音响起: “表姐!都说了我们是自己人,你还是姐姐,为什么老是这么客气? 哎,姨母和表姐被大舅父责罚,我心里好难受,不看看你们实在放不下心,姐姐可不要怪我冒然过来。 姨母可还好,我们去看看她吧,总要拜见长辈的!” 高金玉急了,赶紧拦住她,咬着牙违心地说: “娘亲今天回来后,说哥哥年少鲁莽虑事不周,被存心不良之人利用,致使吕家蒙羞,惹舅父生气,平白让旁人笑话。 她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以后会对哥哥严加教导约束的。 她十分自责,就算是跪了祠堂也很羞愧,又被哥哥气的病倒了,这会实在不方便见人。 担心过了病气,都不让我守着她,就更不敢见县主了,还请县主见谅。 等娘亲醒来我会告诉她的,县主将就着在我这里坐坐吧。” **************** 书名、封面和简介都改了,希望不要影响亲们的阅读体验,请继续支持! 第183章、先收拾哪一个 杜宝意撒着娇拧着调: “姐姐,叫我名字或者妹妹就行,一口一个县主,听着怪生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托大! 既是姨母关心晚辈,那就算了,只要她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钱嬷嬷端了茶盘进来,丫环金杯不动声色的拨开了: “玉盏,快把我们的茶和点心拿进来!” 又小声嘀咕着:“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咽不下去,也配呈给县主!” 虽是“小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玉盏提着小巧精美的食盒进来了,一层一层取下来摆好,茶香袅袅逸出。 是四碟精美的点心和一壶香茶两只茶杯,杯壶和小碟都十分精美昂贵,就连小小的银叉上也镶着玉柄。 钱嬷嬷看着自己手里还算体面的杯盘茶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难堪。 杜宝意瞪了金杯一眼:“虽然东西不体面,却是姨母一片慈心,也配你这个狗奴才说嘴! 她一向疼我,拿来的肯定都是家里最好的,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 姐姐不要生气,金杯这丫头被我惯的不成样子,嘴都喂刁了,还敢嫌弃姨母的东西,等会回去让她自个掌嘴!” 金玉装作没有听到,对钱嬷嬷说: “娘亲那里离不开人,嬷嬷去守着她吧,县主不是外人,我招呼就行。” 钱嬷嬷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下去了。 儿媳和孙女的膝盖也跪肿了,又一夜没睡倦极,她才亲自端茶过来,却被如此嫌弃。 这还是个县主,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可见其母是什么模样,难怪夫人和小姐每次去之前都如临大敌,她总算见识到了。 “姐姐这次回舅舅家受苦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还一直跪着,哎,都是无妄之灾! 妹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就带了自己常用的点心茶水过来,和姐姐共享。” 金杯又小声嘀咕:“奴婢就是多掌几下嘴,也要说实话。 来之前莫妈妈还劝县主说,你本是一片好心,说不定别人还要误会你嫌弃她家的杯子不干净! 我就说,狗咬吕洞宾,才不识好人心,表小姐又不是.” 高金玉迅速叉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用夸张的声音打断她: “这是什么点心,真美味,是宫里的吗?” 然后杜宝意装作对“破落户”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这儿看看那儿摸摸,问东问西的,看着像是天真好奇,实则百般贬低。 既无耻,又无聊. 轻灵虽然看不到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有多侮辱人,去亲戚家作客,还自带茶水点心?还要说别人家的茶点她家的丫头都咽不下去? 难怪金玉对她憎恶畏惧至极,确实不是一般的恶毒。 她与金玉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过节和相争的利益,就如此恶毒下作,如果将来与自己刚上,不知有多少阴毒手段? 那还不如提前收拾收拾她,还能一举两得!还解气! 她小小年纪就懂得收拾金玉要先收拾她身边人,自己也能这么做,先断其臂膀,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何况这两条狗可憎的很,一个比一个坏,虽然是个“孩子”,收拾起来却毫无心理负担。 等会和金玉商量商量,看看先朝哪个下手,一下子打死便宜了她,先弄残了再说。 还有,她不是最爱名声吗?那就让她臭名昭著。 可惜她是奸生子一事大家早就知道,就是再次张扬起来,也没了新意,更不够劲爆,得另想个. “县主,奴婢想出去透透气,这屋里有些闷,空气也不大好,可别熏到县主.” 轻灵瞬间决定,就先收拾这个叫金杯的丫头,牙齿全弄掉,舌头割了,再弄哑了,看她还造口孽不? 这是有多恶毒,一个奴才说一个官家小姐的屋子会熏到人? 金玉的屋子虽然不够华丽,却到底是官家小姐,高伯母又疼爱女儿,收拾的处处雅致又舒适,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嫌弃? “金杯,你又乱说话!县主哪有那么娇气? 她不是经常和大家一起去善堂吗?还去济民药局陪诊过,还亲手扶过一位穷苦的老婆婆。 那些气味县主都受得,表小姐这里不比那些地方好的多?” 呵呵,坏人太多了,又不能一下子全打死,她要先选哪个? 好不容易那些人走了,轻灵松了一口气爬出来,拍拍身上的灰。 很快高金玉和钱嬷嬷回来了,两人的神色又疲惫又沮丧又气愤。 钱嬷嬷把东西收拾好,给两人重新沏了茶就出去了,高金玉疲惫地跌坐在椅子上。 “不要沮丧,我有办法了,我们暂时收拾不了她,还收拾不了那两条恶犬?还让她们怀疑不到。 一下子弄死便宜了她,先弄残了! 你想想看,一条做恶多端的恶犬残了没用了,主子还能要她吗?有多少被她欺负过的人等着落井下石? 说说看,金杯和玉盏,这两条恶犬先收拾哪一个?” 高金玉的沮丧一扫而光:“还是你聪明,我就想不到! 你说的对,先收拾恶犬出出气也好,那两个丫头可坏了! 有时候是高金玉授意的,有时候还她们故意欺负我,我恨她们不比高金玉少! 就先收拾玉盏吧,两个都很坏,可玉盏更阴险一些! 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表面上也和我没什么矛盾,收拾了她不容易引人注意。 过几天就要上学了,这两个丫头肯定要跟主子出门,等机会合适就动手。 你千万不可露面,就说伯母病了,闭门谢客,等有好消息我来告诉你。 若是高大哥有什么消息你就让宝婵递个信。 还有一件事没顾得上告诉你,程公子和小俊哥哥都回来了,刚才那些东西就是小俊哥哥带回来的。 明天上午在家里给他们接风,你也过来热闹热闹,大家都想你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不用担心,杜宝意刚走,看到你们受苦受羞辱,她也心满意足了,短时间不会再过来了。 就是要收买人盯着你,那也是在学院里,这段时间不必担心。 你出门的时候稍稍化妆一下,出了门不要直奔我们家,绕上几圈再过来。 今天你太累了,伯母也病了,你好好休息,抽空多陪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184章、杀鸡焉用宰牛刀 轻灵回到家,小俊还睡着,娘亲已经在安排晚饭。 说是明天再正式接风,晚饭却一点也不简单,还邀请了白食客栈那边的人。 她直接去找无忧。 无忧听完高家的遭遇后十分气愤,这也太恶心人了,简直比直接杀人还要坏! “小玉如今是我半个徒弟,谁欺负她就是与我过不去! 而且她们母女俩也是你们将来的死敌,那也就是我的死敌,趁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出出气也不错,还能给小玉报仇。 杜宝意那条小毒蛇身份特殊,背后撑腰的人太厉害,手软了打不疼她,手太狠会给高家带来麻烦。 收拾她确实要等谋划周全后再说,先收拾了那个狗奴才也不错。 找谁盯着她?子然就挺合适的! 那小子做这事一定没问题,他是真心把小玉当朋友,知道后还不知气成啥样子,一定愿意全力帮忙。” 轻灵十分高兴:“姑姑不提起他我都忘了! 他机警善变,又会易容术,口技也练得不错,年纪小也不容易引人注意,不做这事都屈才了! 估计他们半下午就来了,我们再和子然商量商量。” 气消后冷静下来,轻灵觉得割掉舌头有些残忍,拔光牙齿再毒哑了,已是极大的惩罚了。 那个玉盏再坏,也只是个帮凶而已。 她今年才十岁出头,以后不但说不了话,还要顶着没牙的嘴巴过一辈子,饭都没法好好吃,这个惩罚够重了。 无忧听了也表示赞同,夸她心志稳定行事有分寸。 正说着,成子然一个人先过来了,说是大哥回来了,他这个小弟自然要鞍前马后地跟着,书僮只是对外的说辞而已。 听到金玉一家的遭遇,特别是杜宝意想害金玉的那些恶毒手段,气的神色都变了。 他沉着脸想了一会儿:“杀鸡焉用宰牛刀?一个贱丫头也配姑姑出手? 不止是盯梢,整个交给我了,我保证让你们满意,也保证给小玉出气!” 他的神态忽然让轻灵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霸气、果决、冷厉,阴郁,还带着几分戾气,与平时嘻皮笑脸又巧舌如簧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轻灵忽然打个激零,这种性子,却与单纯真诚温软的小玉一见如故,难道是互补? 无忧盯着他看了一会:“交给你也行。 以你的能力别说收拾一个,就是把那两个丫头都收拾了都不成问题。 但是小然,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能乱造杀孽,小心左了性子。 她再坏也不是主犯,也罪不致死,不要脏你的手,相信我,她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现在是你唯一的正经长辈,今天就教导你一句: 人生在世,最难把握的就是分寸二字,一定要把握好,否则不仅会遭反噬,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不是所有的恶都得死,有仇必报不等于滥杀无辜! 这也是师门的原则,师叔去的太早,还没得及教你这些,你一定要记住,也要严格遵守!” 成子然愣住了,戾气顿消,半晌如同顿悟一般,深深朝无忧长揖到底: “谢姑姑教诲,子然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无忧看着判若两人的他,有些明白为何成师叔临老时居然让他继承衣钵。 轻灵松了一口气,刚才子然脸上的戾气和阴郁惊到她了,她对他的戒心可能就是因为感受到了他身上这些隐藏的特质吧。 这孩子确实得好好往直掰,还好,这次他是真的悟了。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小俊也睡醒了,他足了精神之后神采奕奕,一扫旅途的疲惫。 成子然和小喆将近两个月没见他,自是一番亲近嬉闹。 过了一会程锦路和圆哥儿过来了,宅子里热闹极了。 他刚回到白食客栈,就发现他和圆哥儿的住处收拾的细致整洁一应俱全,严嫂说是姨母估摸着他们快回来,提前就准备好了。 就连换季的衣物和上学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房间,圆哥儿的衣物用品都没落下,心中十分感动。 本就打算今天上午过来,正好青山过来传话,说是小俊公子回来了,请他晚上一起吃饭,明天上午再正式给他们接风洗尘。 听说他已经顺利出继分族,生母的嫁妆也全部拿到,恩师也答应助他复学,大家都很高兴。 程锦路坚持以后他和圆哥儿的花销都要自费,姨母多费些心思照管就行。 叶婉云和小俊推不过,也知道他不愿落个寄人篱下之名,就答应了。 分别了将近两个月,一时死生契阔十分热闹,各自说着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和各种见闻。 小俊笑着说:“答应灵儿妹妹的游记,自是不会食言,该记的都记着,整理好就拿给你看。”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过了晚饭,一起来到了白食客栈,小喆被娘亲找借口拘在了家里。 轻灵提前和娘亲说好了,那件事应该让大家都知道,反正都是可信的人。 至于怎么说,她和姑姑早就商量好了三个版本。 对娘亲和王婶她们是一个版本。 对今晚的人是一个版本,包括高金玉。 对云隐师祖和祖父、小俊、阿寄是一个版本,有些细节今晚不便当众说,私底下再告诉小俊。 无忧知道的是比较齐全的版本。 至于真正的版本,只是轻灵一人知道。 她和娘亲商量过之后,觉得那件事也应该告诉小喆,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强掰易折,一昧护着易废。 今晚却不行,有些事情不适合他听,另找机会再告诉他。 午饭后她还没回来,姑姑和王嫂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阿寄。 他是个沉默内向的人,这一次却气得不行了,连晚饭也没有吃,只恨仇人已死,没有机会亲手报仇。 白食客栈目前十分清静,活动室也已经集众智布置好,正好适合大家围坐谈天。 严嫂和圆哥儿张罗着让大家坐下,又上了茶点,提了两个炭盆进来,就下去准备宵夜了。 看到无忧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冷厉,大家都紧张起来。 第185章、我不想被当外人 “今晚全部过这边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别担心,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但必须要让你们知道。 无忧亲述,轻灵补充,一五一十说了赵光一事的整个经过,包括后来马六的事情。 轻灵靠着天赋异禀探听到的那些隐秘,说成是官府把人抓住以后审问出来的。 气氛立即变得十分凝重。 小俊自责地说:“在你们最危险的时候我却不在,这么大的事情全靠你们独自面对! 想想真可怕,要不是姑姑见多识广又小心谨慎,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呵呵,小俊哥哥,那是你没在,我还在呀,我一直都在,还不是都瞒着我? 把我当外人!当没用的人! 怎么?想说我还是个孩子,那灵儿姐姐能比我大多少?三岁五岁?十岁八岁? 我是不成器,也没人看得起我,更没人把我当回事,那我还上进干什么?” 咣当一声,小俊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他推开门迅速跑了出去。 大家慌忙追到大门外,人却没了影子。 无忧安抚大家:“不用担心,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跑不远,小俊和我分头去追,你们进屋等着。” 说完给轻灵使个眼色,和小俊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很快消失不见。 轻灵给程锦路交待几句,不等程锦路阻拦,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轻灵运起轻功,几步到高金玉的家门口,担心惊到她们,边敲门边自报姓名。 钱大叔很快开了门,钱嬷嬷也闻声出来了,轻灵着急地说: “钱嬷嬷,我有急事,不跟你细说了,快带我去见高伯母和小玉! 你不用担心,不是你家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想请金玉的帮个忙。” 钱嬷嬷瞬间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她们都快被吕家逼成了惊弓之鸟。 高伯母被人当众羞辱又冻出了病,金玉肯定晚上会陪着她。 母女俩正在说话,看到轻灵吃了一惊,轻灵赶紧说: “伯母不要担心,是我家里出了一点急事,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因一点小事生气跑了出去,到处找不到,估计躲在哪里不愿出来。 他一向和小玉说的来,所以想让小玉和我们一起去找找,再帮着劝劝” 高夫人赶紧应了,轻灵拉着小玉一股风就跑了。 路上简单说了几句缘由,又交待要怎么做,程锦路和圆哥儿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 他们没有跟着一起找,按照轻灵的安排,在门口等着小俊。 两人先往西边找,高金玉挑着灯笼走在前面,轻灵落在一段距离悄悄跟在后面。 高金玉边走边喊:“小然,你在哪里?外面冷,你快出来回家吧!” 一直走到前面街上,还是没有人,两人又返回往东边找。 高金玉依然边走边喊,夜风很冷,吹的她直打哆嗦,再加上十分担心,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么冷你哭什么?笨死了!快把眼泪擦了,小心脸皴了! 大晚上的,又黑又冷,就让你一个女孩子找我呀?” 成子然忽然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高金玉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拉住他。 “小然,你跑哪去了?你也知道又黑又冷呀!害我担心死了! 哪里是我一个人找你?大家都在找你,家里还留了人,担心你回来又跑了!” “哼,他们都把我当外人,我才不信他们会找我!” “你还不信?不信跟我回去看看!” 轻灵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快速回去。 无语地摇摇头,叫高金玉来帮忙果然十分有用,成子然确实没有跑远,而是负气躲起来不肯现身。 她快速跑回来,告诉程锦路成子然已经现身了,高金玉正在劝他,估计一会就回来。 如果其他人回来,让继续出去找,说完她也朝另外一个地方走去,准备转一圈再回家,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成子然知道,大家有多么在乎他。 外面又黑又冷,冻的轻灵直打哆嗦,真想把成子然提溜出来揍一顿。 于是成子然回来后等了好大一会,大家才陆陆续续回来了,最后回来的是无忧。 她提溜起成子然就往屁股上踢: “你这个狗东西、犟东西,还敢动不动就往外跑,再有下一次,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小俊板起脸:“你在京城无亲无故的,又黑又冷的往哪跑?还想被再卖一次吗? 你若再逃不出来,或者被卖到外地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众人七嘴八舌地教训,成子然的神色反而轻松下来,他垂首不语,过了一会抬起头: “我只是不想被你们当外人!我心里难受! 在你们最危险最缺人手的时候,就是没有想起我,还找借口不许我过去!这不是把我当外人吗? 我,我最怕被人孤立排挤,最怕被冷落,最怕被当外人.” 成子然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轻灵心想,这是从小受了多少排挤嫌弃和委屈,才会如此在乎这个不是事的事? 她和姑姑真的不是把成子然当外人,是担心他遭受池鱼之灾,也没那么多人手护着他。 轻灵忽然对他的身世和成长经历很好奇。 无忧提起他的耳朵骂道: “还不是你学艺不精不能让人信任?我们找你干什么?找你拖后腿吗? 你和灵儿年纪差不多,敢和她比试吗?也不想想,为何我信她不信你?还有脸在这委屈! 大家好久没见,聊的好好的,还有一些正事要说,都被你给破坏了!骂你一顿都是轻的!” 轻灵扑嗤一声笑了,大家一下子破防了,全都哄堂大笑,成子然赦然地低下头。 总算有惊无险,无忧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让小俊和成子然一起送高金玉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轻灵答应等明天她来了再细说一遍事情的原委。 至于回来的路上小俊怎么劝他,那就是他俩的事了。 回到家后,先去告诉娘亲让她安心歇息,四个人又来到无忧的屋子。 轻灵再次提起了高金玉家里遭的事,以及他们的打算。 小俊皱起眉头:“这简直从根子上就坏透了,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你们做的对,仇要报,但不能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那个坏丫头就交给子然收拾。 至于杜宝意,我有个办法可让她臭名昭著,还一辈子都洗不白,还查不出是我们做的!” (本章完) 第186章、大人都没这么坏 大家齐齐转过头,这还是那个小俊吗? 轻灵十分好奇:“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俊眯起眼睛:“她不是人后尽做坏事,人前还喜装好人吗? 大家都在暗中传说吕贵妃也是那样的人,人后毒蛇,人前菩萨, 既然她们如此想要脸面和名声,那就彻底毁了她们的脸面! 轻灵心里一惊,小俊这模样,怎么像是与她们有刻骨仇恨? 成子然大喜,蹦跶到他身边:“小俊哥哥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小俊摇摇头:“先不说了,等到想做的时候再看情况,你不是要对付那个坏丫头吗? 两件事一定要隔久点,否则哪怕高家都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她们还是会怀疑的。 我们一件一件来,一但出手就让她们背一辈子污名,再也洗不白。” 无忧也觉得小俊今晚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一边猜测一边试探着问: “杜宝意是奸生子的事在她刚出生时就已经尽人皆知。 虽然后来慢慢压了下去,时间长了也没人提了,但凭这个恐怕没多大作用。” 小俊摇摇头:“不是这个,这个我知道,是其他的,等我想好了细节,等到时机合适了,我们再商量。” 轻灵虽然听得心痒痒的,却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人家还没想好呢。 成子然说了一遍自己最新的计划,无忧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孩子家,怎么会想到这一招?你这都学些什么呀?师叔若是知道,还不得从坟里跳出来打你?” 成子然冷笑几声:“那她们是打算怎么对待小玉的?不仅要毁她了一辈子,还要毁了她的容! 祖父最是嫉恶如仇,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夸奖我。 别跟我说她们是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她们恶毒的心性,大人都没这么坏,我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她们是真的要对小玉下黑手,而我只是坏她们的名声而已! 是我听从姑姑的教诲,不要为坏人毁了自己的心性,不要有违师门的原则,我才放过她们的!” 无忧十分欣慰:“好,我支持,就按你说的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成子然高兴地说:“只要姑姑支持我就好,那咱们说定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不许把我当外人!” “小然,茶凉了,换壶热的来!” 成子然一愣,喜滋滋地去沏茶了。 无忧扑哧一声笑了:“看来他真不喜欢把他当外人,那就好,以后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又摇摇头:“也不知他小时候都遇到了什么,性子这么左,看着机巧善辩,其实内心比谁都认死理! 他说的那些身世应该半真半假,等以后或许会告诉我们真相。” “他可能在年幼时缺少全心全意的包容和真心真意的呵护,所以才缺什么补什么。 我们以后就把他当灵儿和小喆一样对待,把他当亲人、当自己人,总有一天他会全心全意信任我们的!” 小俊沉声说。 幸好他不是,幸好他有奶娘和彩月姐姐,还有朱嬷嬷,让他心里还有温暖的印迹。 还有后来遇到的两位师祖和杜师叔,还有其他师兄弟,让他一点点地驱散了记忆中的伤痛。。 轻灵眨眨眼,小俊哥哥今晚有些超出认知哟,居然上升到心理层面了。 屋外,迅速沏了茶的子然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进了门嘻皮笑脸地说: “灵儿姐姐,夜里喝茶会走了困,今冬没下什么大雪,有点燥。 我按照姨母平时的方法,泡了菊花乌梅蜂蜜水,又解渴又滋润,你尝尝!” 轻灵喝了一口,夸奖到:“嗯,不错不错,配比合适,清甜微酸,很好! 你姨母会做的饮品多着呢,你多学学,最好再学几样点心,以后住那边也能随时做来喝!” 成子然连连点头:“我已经学会了好几样,还有小玉姐姐喜欢的竹叶冰糖水、陈皮玫饮我也会做” 无忧又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年龄实在小,又确实是一付单纯无邪的样子,她都要以为这小子情窦初开了。 几个人边喝茶边聊天,又商议起搬家之事,等搬了家,开学的时间就要到了,家里就没这么热闹了。 而无忧也要带着轻灵和子然去川蜀的江阳郡了,到时家里就更冷清了。 祖父的伤不知养的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赶在她们离开之前回来吗? 第二天高金玉早早就来了,轻灵趁着人少,按照事先编好的版本对她说了赵光一事。 高金玉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义愤填膺,一付恨不得手刃仇敌的样子。 轻灵心里十分欣慰,这孩子终于不像以前那样只知一昧胆小隐忍,也终于有了一点刚性。 可能也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也可能习武让她的精气神和眼界都与以往不再一样了。 所谓者身强者心自强。 小俊和程锦路回来的都有些晚,各种事情安排的很紧。 接风宴第二天,他就带着程锦路和轻灵一起去接云观拜见云隐师祖,两位书僮当仁不让地跟着。 自然还有婉云姨母准备的一大堆东西,主要是吃食和两位师祖以杜峰师叔的换季衣物。 小喆苦练了半年的基本功,不但个子长了一截,体力和耐力都好了许多,不用担心他会拖后腿。 因此这次轻灵带他一起上山,等开了学,就真的不能再把他拘在家中。 她和无忧姑姑出去之后,以后就让阿寄叔不时陪着他上山陪伴祖父。 因为春芽染了风寒,让诗云留下照顾她。 无忧也没有跟来,是阿寄赶车送他们,他还要亲自向云隐师祖道谢。 他们走的比较早,半上午就上了山,小俊自是与师祖和师兄弟们相聚。 程锦路是第一次来,对这个避世隐居的道观很感兴趣。 他家里条件不错,在恩师家中也见识过好东西,自是看得出接云观不凡之处。 拜见过云隐师祖和几位道长后,就自觉地带着圆哥儿离开了,在一个小道士的带领下,到处转悠去了。 大家都很自觉地不打扰小俊和师兄弟们团聚,就各逛各的去了。 (本章完) 第187章、不宜远行 阿寄诚心诚意地向云隐道长谢了谢,送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真诚地说: “道长出手救我妻女,恩重如山,以后但凡有事用得上,绝不推辞。” 云隐已经从无忧那里知道阿寄身手不凡却性子耿直寡言,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没有以前的记忆。 他一向敬重有本事又品性好的人,看了一番阿寄的相貌说: “你命中有孤煞还有福禄,此生福祸相依,最终是个有福之人。” 见阿寄不解,又为他解答: “你幼年失怙无依无靠,应该在公门中待过,却因小人作祟差点断送性命还伤了心智,却并非坏事。 因为这一劫难刚好化解了命中煞星,所以现在才有妻有子,将来还会儿孙满堂。 你以后还会再入公门,此后平安顺遂。” 阿寄大惊,赶紧恳求: “难怪无忧说道长本事非凡,你可能算出我的来历? 我空有一身武功,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人喊我阿寄,道长可能帮到我?” 云隐摇摇头:“我只是懂一点相面之术,又不是什么神仙,算不了这么多。 来历不知就不知,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既然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那就顺其自然吧。” 阿寄霍然开朗,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来历和身份了。 他当年走投无路,躲进杜家果园里放工具的小屋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只等咽气,还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林伯发现后救了他,叶婉云收留了他,又请名医全力救治,他活了下来,也留在杜家。 除了一身如同本能一般的武功,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什么都不会做,还有一身旧伤,几乎等同废人。 是叶婉云这个主子愿意白养他这个没用的人,是林伯和福田一点点地教他学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在杜家好医好药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年,才彻底养好了身体。 现在有妻有女有子,主子待他们如同亲人,他还纠结往事做什么? 道长说的对,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就顺其自然吧。 阿寄再次诚心诚意地谢过,就领着小喆和成子然在近处转悠去了。 小喆和成子然是第一次来,两人都要高兴疯了。 在参观完祖父的屋子和道观后,就由阿寄领着在近处山上转悠去了。 只剩下小俊和轻灵陪着云隐道长。 轻灵主要是想问问祖父的情况,然后去祖父的院子时看那些书稿。 她现在又多了一千两官府奖励的私房钱,如果再有一笔收入,也能置些小产业了。 云隐道长前几天刚收到杜峰的信,说有尘道长伤势恢复良好,到二月初就差不多可以返回了。 他们打算看天气情况在二月初出发,路上走慢点,时间可能要久一些。 还有一封信是写给轻灵的,云隐估计小俊这几天该回来了,刚好把信带给她,没想到轻灵今天也来了。 不知不觉,轻灵已经成了家中的主心骨。 轻灵边看信边笑,看着看着又皱起小眉头: “师祖,祖父好任性,一再嫌弃杜师叔不许他骑马回来,还说他过年没回来,快急死了,想走快些早点回来! 伤筯动骨一百天,马车那么颠簸,他还敢走快!” 云隐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杜峰和观里另一个人轮流驾车,由不了他。 我替你祖父卜了一卦,卦相显示他此行平安。” 轻灵心里一动,她昨夜还在为出门远行之事纠结,既不想错过机会,又不放心娘亲和小喆。 且不说吕家这个隐雷了,赵光的事实在让人心中警惕,谁知道还有什么潜在的危机? 小喆是平生第一次上学,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比如校园霸凌、比如无德师长。 小俊哥哥和程公子都开学了,顶多休沐日回来一天,白食客栈只剩成子然和圆哥儿。 这边她和姑姑都走了,成子然也走了,阿寄叔是个实在人,武功虽高却没什么心机。 娘亲虽然聪慧理智,却是个真正的内宅妇人,还有金玉,万一有事也没处求救了。 此行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半年甚至更久,万一有什么事,岂不是让她后悔终生? 既然高人在此,不如让他算算。 连忙说出了她准备和无忧成子然出远门之事,问到: “师祖,去还是不去,我十分纠结,能否麻烦师祖替我算算,此行安否?” 云隐问了出发时间、目的地和因果,又问了轻灵的八字,掐算一番摇摇头。 “不吉,此行与你不利,还会祸及亲人。 而且你近几年都不宜远行,要等十二岁以后才能化解。” 轻灵皱起眉头,她还想着趁着退学这几年好好走走逛逛,却是这种结果! 十二岁以后化解有什么用?那时她又要上学了! 算了,云隐师祖的话不可不信,他说去不得,那就真的去不得,免得到时追悔莫及。 “那姑姑和子然能去吗?会顺利吗?” 云隐算都不用算就肯定地点点头: “能去,她俩去是送长辈归葬故土,因果和你不同,后果就截然不同,此行顺利。” 轻灵当即决定放弃行程,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强一些,以后有的是机会逛。 小俊哥哥和高金玉还有成子然都说将来要和她一起远行,这儿走走那儿逛逛游历天下。 真是让人向往! 成子然甚至还说:“你不想去或者去不了的地方,我替你去! 你不是喜欢看游记吗?到时我都写下来给你看,我最喜欢写游记了! 祖父后来老是回忆去过的地方和经过的事,他说想写下来留作纪念,可他不喜欢写。 都是他说我写,他说我写出来的比他说的有意思的多。 灵儿姐姐你不知道,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写法,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润色,读起来就是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感觉,真有意思! 我总共写了七八本,都在宝楼寄存着,到时一起带回来,你好好看!” 她谢过云隐道长来到祖父的房间,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等着老人家随时归来。 游记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架上,因为年前实在事情太多,小俊也一直不在,因此就停了下来。 她随意翻开一本,正是小俊的笔迹,写的平铺直叙中正平直,怎么看都像公文。 这样的游记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想到成子然的话,心里一喜,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吗? (本章完) 第188章、她不是我 听说让他整理游记,成子然满口答应。 小俊马上要开学,白食客栈常住的就只剩下他的圆哥儿,平时除了练功,其实再没什么事。 于是轻灵高高兴兴地整理好了所有书稿,全部交给成子然带下山去。 小俊自然在山上留一夜,第二天再下山,成子然这次倒没有粘着他,主动提出先行下山准备迁居事宜。 后天就是云隐师祖掐算的宜迁居吉日。 小喆和一念成了好朋友,两人几乎一见如故,离开时都有些恋恋不舍,已经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轻灵回家之后,先把祖父的信拿去给娘亲看了,叶婉云这才放下心来。 轻灵又去见无忧,把云隐道长掐算出她远行不利、甚至这几年都不宜远行的消息告诉了她,也告诉了她自己的打算。 这三年,她打算就留在娘亲和小喆身边,好好地陪伴娘亲,在小喆成长的关键时刻在他身边。 无忧深知云隐的能力,当即同意了,又安慰她说: “云隐道长不会随意口出妄言,他能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一定要当回事。 你能如此理智,能懂取舍,我很欣慰。 我和子然这次出门是有正事要办,并非去游玩,一路上赶路可能十分辛苦。 蜀道艰难,没有走过的人难以想像,很多地方没有人烟,吃干粮住野外是常事。 我们此行以骑马为主,你娇养已久,别看平时骑术尚可,长途奔波未必受得了,那种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 轻灵深以为是,下决心这三年隔段时间就去田庄上,不为别的,就为苦练骑术。 解决了这段时间最大的心事,轻灵心里轻松下来,再加上爬山累人,入夜就沉沉睡去。 这怎么好像是她很小的时候生活的地方?和她的亲娘苏瑞雪一起生活过一年半的地方? 渣爹本来还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置苏瑞雪,是接回家还是打发了,因为自己告状被她虐待,渣爹才花了一笔银子了断了关系。 看来渣爹对她并没有什么真情。 后来宅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宅子也卖了,自己居然还会梦到? 这座小小的宅子看着普通不起眼,却打理的整洁舒适,就在一个靠山临水的小城里。 这地方隐世又宜居,交通也便利,也刚好在回云州的半路上。 难怪渣爹会选择把苏瑞雪养在这里,每次回家刚好能先去与她相会。 这里虽然是她成长地方,却有许多不好的记忆,幸好她有一颗成熟的灵魂,懂得保护自己,才不会当回事。 若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所以一旦离开,一旦投身婉云娘亲的怀抱,她就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也就再没想起过这里。 今夜,怎么会梦到这里?难怪人说梦中会有许多记忆最深处的东西。 咦?那个抱着小小婴孩在花树下转悠的老妇,看背影怎么像是王嬷? 不是像王嬷,她就是王嬷,小时候真心疼爱她,也真正能护着她的人。 也就是她老人家病逝后,自己才被苏瑞雪虐待了一段时间,她在世的时候,苏瑞雪再怎么嫌弃厌恶自己,却不敢伤她分毫。 她虽是奴才却极有威信,整个宅子全由她管理,苏瑞雪也只是外室而已。 她身体比较丰腴,人又见多识广,最喜欢说东说西,有点话痨。 也要感谢她的见识和话痨和见识,自己才能掌握这么多信息。 窝在她怀里听着她说话,实在是很温暖很舒服,还能长见识,是她幼时最惬意的事。 王嬷的背有些佝偻,上台阶比较吃力,毕竟年纪不轻了,已经六十多岁了。 花白的头发盘了简单的髻,插了一只葫芦金簪,只看背影就能感受到她满脸的慈祥。 不对,她怀里怎么还抱着一个孩子?自从她出生,家里再没有别的孩子呀? 轻灵有些糊涂了。 王嬷抱着孩子转悠着,终于面朝着她,轻灵大吃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怀中那个孩子正是幼时的自己! 这怎么会?做梦又不是像个观众一样在看电影? 离的这么近,几乎近在咫尺,她为何没有发现自己?或者果真像看电影一样,完全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这时,奶娘走了过来,正是她曾经的奶娘闫氏,她接过孩子准备给她喂奶,嘴里喊着小姐。 王嬷纠正着:“我说多少遍了,太小的孩子不要称公子小姐什么的,要称名字,这样好养活。 千万记住,以后只能叫灵卉,或者灵儿,或者卉卉,就是不能叫小姐!” 奶娘连连应了,这一次轻灵看的越发清楚,那个孩子就是幼时的自己,看起来有八九个月。 轻灵糊里糊涂地看着奶娘给她喂了奶,然后竖着抱起来轻拍她的背。 然后大家开始逗孩子玩,孩子也一会跳一会笑十分天真活泼,让轻灵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轻灵死死地盯着婴儿的脸,直到她打着呵欠被抱下去睡觉。 而她居然也诡异地一直跟着她们,却并没有被发觉,那感觉仿佛她是个幽灵一般。 孩子睡下之后,奶娘放下帐子,在一旁做针线陪着她,一如她小时候。 睡了一会她醒来了,被奶娘抱起来把尿,嘴里喊着灵儿、卉卉。 轻灵终于明白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那个孩子,她的眼神完全就是一个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孩子的眼神! 如果有人的时候她担心被人发觉可以装天真,可是刚才在帐子里,根本就没人,她还是那样的眼神! 就算是演戏演久了入了戏,也不可能有人没人都一直装!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时只要没人,自己都要长舒一口气,立马变成真正的自己,老是装婴儿,实在太难受了。 过了一会,奶娘抱起灵卉来到苏瑞雪的屋子,硬着头皮说: “娘子,王嬷嬷说照顾的人再多,亲娘的疼爱也无可替代。 她让人你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抱小姐半个小时以上,还要多和她说说话,让我在一旁盯着。 王嬷还说,如果你再对小姐这么心狠,等老爷回来了,她就全部告诉老爷,让他把你打发了。” 第189章、我也不是她 第189章我也不是她 “你?” 苏瑞雪美丽白腻年轻的脸上含着隐怒,不情不愿地去接小灵卉,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爱意。 八九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懂事了,还特别会察颜观色。 灵卉抗拒着不肯让亲娘抱,眼神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害怕和疏离。 完全就是一个孩子的正常反应! 轻灵惊起一身冷汗,她蓦地明白了,那个孩子并不是自己! 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正常的小孩! 而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小孩,懂得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 她小时候无论内心有多么抗拒嫌弃苏瑞雪,也会努力卖萌装可爱讨好她,就为日子好过一些。 轻灵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她若不是自己,那幼年那个自己又是谁?这个小女孩长大了又是谁? 梦里的情节继续进行着,轻灵亲眼看着小灵卉被王嬷和奶娘百般呵护。 曾经王嬷给自己唱的歌谣也都给她唱了,曾经自己经历的事她也几乎都经历了,就连两人吃的饭食和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王嬷嬷每天都要抱着她絮絮叨叨地说好多话,自己那时完全记住了,估计这个灵卉根本就没听懂过。 一切都如同往日,不同的只是灵卉的灵魂。 恍恍惚惚中,小灵卉九个月大的时候,渣爹杜至谦回来了。 小灵卉的表现完全就是这么大的孩子面对陌生人时正常的表现:抗拒、躲避和哭泣。 想起自己那时为了讨好这个亲爹,为自己争取一点活路,做的那些没眼看的事:卖萌、装乖,故意亲近他,活泼的像个人来疯 轻灵明白了,她不是自己,自己也不是她,她是灵卉,自己是轻灵。 她虽然弄不清怎么回事,却知道她们俩不是同一个人。 杜至谦停了两天就回乡了,灵卉不知道,轻灵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是去和婉云娘亲团聚去了。 娘亲这几天的心情一定很好吧?这个时候,她还沉浸在夫妻恩爱的美梦中。 没事,高兴一天是一天。 很快,灵卉一岁三个月的时候,王嬷病逝了,和她的经历一模一样。 开始还好,苏瑞雪忙着办丧事、忙着搜检王嬷屋子里的财物,还顾不得灵卉,奶娘依旧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几乎挖地三尺后,苏瑞雪才知道王嬷藏起来的财物没有想像中的多,就像是气疯了。 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变得十分狰狞恐怖。 经常把年幼的灵卉骂的哇哇大哭,有一次气极了还打她的屁股和脸。 灵卉是真正的小孩,不懂得讨好她顺从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被打之后越发哭的厉害,也越发抗拒害怕这个亲娘。 苏瑞雪也越发不喜她,骂她是小讨债鬼,骂她是小贱人急着投胎。 把她的儿子挤的投不了胎,害得她没有儿子傍身,不招老爷待见。 因为别人劝了几句,她一气之下就把王嬷雇的两个人全部赶走,还把奶娘也赶走了。 另买了两个天天奉承她、对她百依百顺的婆子,又雇了一个听她话的奶娘。 那个奶娘虽然背地里对灵卉还不错,却不敢当着苏瑞雪的面护着她。 再加上杜至谦已经超过半年没有音讯,又没了王嬷这个世仆联络,苏瑞雪又恐慌又愤恨。 开始还只是砸东西骂人,后来就把气全出在小灵卉身上,甚至掐她、用针扎她。 可怜的小灵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吓的越发畏畏缩缩胆小可怜,偏偏再没人能真正护着她。 事情和自己经历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小灵卉是个真正的小孩,不懂得讨好苏瑞雪,不懂得保护自己,才越发可怜。 要不是梦里动不得说不得,她都想哄哄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越发觉得苏瑞雪可憎又可厌。 这好,她知道事情不会持续太久,杜至谦快要回来了。 小灵卉就要摆脱那个女人了,去投靠她的亲亲好嫡母。 果然杜至谦和现实中一样,如期回来了。 只是灵卉变得十分胆小畏缩怯懦,见到陌生的亲爹甚至吓哭了,就更谈不上告状了。 再加上没有王嬷揭穿苏瑞雪,两个久旷之身重逢,居然干柴烈火起来。 于是,两天后渣爹拜祭了王嬷,处置家产,又打发了奶娘,那两个婆子在苏瑞雪的恳求下留了下来,然后带着她们一路返乡了。 轻灵十分惊惧不解,怎么自从渣爹回来,这情节完全就偏了? 苏瑞雪不是打发了吗?怎么会被允许带回家去? 莫非是因为小灵卉不会告状? 不,真正的原因是小灵卉没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她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只能照着孩子的天性去行事,却让事情完全被改变了。 轻灵眼看着渣爹果真把她们都带回去了,心里十分替娘亲着急。 若只带回个外室和庶女倒也罢了,她再生气总会接受的,可是要被弃妻另娶了,她怎么受得了? 这一次没有了自己这个小可爱帮她,也没有什么金手指,她能走出来吗? 这一次也不是大晚上赶回去,渣爹先在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才回到杜家庄。 叶婉云依旧对小小的灵卉十分怜惜疼爱,至于苏瑞雪,让林妈带下去安排住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抗拒。 渣爹到家后寒暄了几句直接去找族长了,肯定是商量出继的事。 苏瑞雪尚不知她回来也是被抛弃的命运,对叶婉云这个正室还心存着敬畏。 生怕不肯留她,十分规矩恭敬,处处小意讨好。 叶婉云或许心里有些波动,却显然没有多想,用心地安排丈夫带回来的人。 一如以前一样,觉得自己多年没有生养,丈夫却没有纳妾,只是养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外室,已经对她极好了。 轻灵糊里糊涂地看着这一切,明明什么都不对劲,却弄不清原委,仿佛在看一个电视剧的另一个版本。 她看到叶婉云正在和小兰姐姐一起翻首饰盒,一边念叨着: “你说我送灵儿什么见面礼好?这只粉色的玉佩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只太精细了,万一她调皮磕破了划伤自己怎么办? 这串珊瑚珠子怎么样?红艳艳的,倒也配她” (本章完) 第190章、梦里那一生 林妈抱着灵卉进来了:“小姐还小,这些都是大人戴的,夫人等她长大了再给这些吧。 现在不如先打一只金璎珞送给她,镶上红宝,又富贵又吉祥,倒也适合这么小的女孩子,我们明天就去挑样式。” 叶婉云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不要太笨重,灵儿还小,别压到她。” 轻灵心里一暖,想起自己也有这么一只镶红宝的金璎珞,是娘亲送的见面礼。 还有一只金锁,是她出生后,王嬷依规矩给打的。 她嫌暴发户气息太浓,稍大一些就收起来再没戴过,却是真的值钱,现在还在匣子底放着。 “夫人,你真要留下那个女人?她看起来乖巧懂事,其实眼神不正。 特别无意中听到老爷封了侯爷,那轻狂劲简直没法看,老奴担心留下她会有麻烦。 而且她是小姐的亲娘,看小姐的眼神却没有什么疼爱之意,一点也不像个当娘的。 一看就是个心肠硬的,这个女人留下来合适吗?” “老爷这么多年都没往家里带过女人,第一次带回来,我也不好不留。 灵儿是老爷的长女,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离开亲娘? 还是留下来吧,她年纪轻,才十九岁,不懂得疼爱孩子也很正常,没事,慢慢就好了。 将来,将来若是实在不行,再打发了吧。” “可那时小姐就大了,会不会只认自己的亲娘,不认夫人这个嫡母?” “没事,小孩子多几个人疼爱是好事,只要我真心疼她就行。” 临近吃午饭时,渣爹回来了,说他已经和族长商量好了,把灵卉记到叶婉云名下。 叶婉云自是十分高兴,这个可爱的孩子以后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一次,杜至谦吃过午饭就走了,没有过夜,而小灵卉也没改名,依旧叫灵卉。 叶婉云十分失望不舍,却又处处以大局为重,还让他放宽心,说自己会照顾好家里和孩子。 分别这么久,他却连一夜也不肯留就要走,而且明显回避叶婉云的眼神。 别说叶婉云心里难受猜疑,林妈心中也七上八下的。 当面问他什么时候接夫人进京,渣爹眼神闪烁,找了一大堆看似合理的理由,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轻灵大急,他没有留下来过夜,那小喆岂不是没了? 难道这个梦里,因为她不再是灵卉,所以就没了小喆?那娘亲岂不是太可怜了? 小喆更可怜!都没机会出生! 不对,这是梦,梦境本就怪诞荒谬,哪能处处合理,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 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一会又明白了,这只是个梦而已。 这个梦真实的让她舍不得醒来,一心想多听听多看看多知道一些。 叶婉云平静地接受了丈夫“家国不能两全”,平静地安排着一家人的生活。 又拨了一处不错的院子给苏瑞雪和带来的两个婆子住,该安排的都照规矩安排上了。 而灵卉也被抱到了叶婉云身边亲自抚养,越是真小孩,越能真切地感知别人对她的善恶。 她很快就十分粘叶婉云这个嫡母,天真无邪全心全意真心依恋那种。 不知怎么的,轻灵看的心里酸酸的,好像自己的糖果被别人抢去吃了。 在换衣服的时候,叶婉云终于看到了她身上的针眼和一些未完全消退的青紫痕迹。 她又心疼又气愤,把苏瑞雪和两个婆子唤来,连声问是谁做的。 灵卉虽然是个真小孩,却已经会说话了,而且正因为是真小孩,才不懂得隐瞒。 主要是有依仗的孩子潜意识里更大胆一起,她直觉这个娘亲会给她撑腰。 居然指着苏瑞雪说: “姨娘!姨娘扎的打的,疼疼!”她还不会说掐,只会说打。 说着大概又想起了那种十分可怕的感觉,缩进叶婉云怀里吓的直哭。 叶婉云心疼地抱紧她,大怒: “你以为灵儿是从你肚子出来的,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别忘了她姓什么,更别忘了她还有老爷这个亲爹和我这个嫡母! 以后再敢动灵儿一个手指头,我定用家法处置!” 苏瑞雪此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灵卉一眼,嘴里却死不承认: “夫人别听这贱.,别听小孩子乱说,她年纪小不懂事,扎她的是她那个奶娘,我顶多是失察.” 一个“贱”字让叶婉云大怒: “林妈,把她们三个分开关起来,把婶娘和嫂子叫来,一起审,看看是哪个蛇蝎心肠虐待孩子! 如果是真的,那就报官! 这会一个‘贱’字都能脱口而出,可见平时早就说溜了嘴!” 苏瑞雪大惊失色,她一向十分会察颜观色又十分欺软怕硬,赶紧跪下连连磕头认错百般求饶。 叶婉云平生最见不得别人虐待孩子,何况还是个喊她娘亲的可爱小人儿,怒极不依不饶。 林妈拉拉叶婉云的衣袖,小声劝道: “她总是小姐的生母,万一小姐长大后受别人挑唆可怜她怎么办? 再者事情闹出去丢了老爷的人也不大好,你不如写信给老爷,问问老爷的意见,也免得夫人枉作坏人!” 她总觉得老爷这次回来怪怪的,心里十分不踏实。 叶婉云冷静下来,林妈能感觉到,她当然也能感觉到,忽然心气就散了。 她给灵卉洗净脸上的泪痕,抹了香膏,温柔地哄着她,淡淡地说: “把她们三个先关起来,我明天就给老爷写信。” 于是苏瑞雪和两个婆子被关了起来,第二天,不等叶婉云写信,她的命运就完全变了。 还是那一对贱人,杜至谦的二堂兄杜至勤夫妻俩,送来了杜至谦走时留下的信,挑明了整个事情。 信上还说苏瑞雪任凭叶婉云处置,想留就留,不想留就打发了。 他把家里的房契、地契和店铺也都留了下来,还写了委托书,全部交给叶婉云处置。 还说等将来生了庶子抱回来记到她名下,让她儿女双全一生无忧。 听起来好像深情、体贴又周全,简直可以成为世间男子典范了。 叶婉云自然深受打击,几乎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因为杜至谦占据她的生命太久太深了,几乎血肉相融,她实以难以接受。 第191章、苏瑞雪有孕 轻灵开始十分心疼和担心娘亲,这一世没有她,没了金手指,娘亲还能想得开吗? 虽然是在梦里,她也希望娘亲过的好好的,何况这梦境真实的简直不像是在梦里。 看着看着,她又悲又喜。 是灵卉,是那个真正的孩子灵卉救了娘亲。 不,应该说是娘亲本性中的善良和仁慈救了她自己。 小灵卉虽然天真无知,却也凭本能感知到了恐惧不安。 她死死粘着新认下的娘亲,一时也不肯离开她,一抱走就哭得十分委屈和难过。 那张天真可怜又委屈巴巴的小脸让人十分不忍,再看看胳膊上的伤痕,谁也舍不得把她丢下。 她什么也不懂,却凭本能让叶婉云十分牵挂和不忍:她若死了,这孩子还能活下去吗? 可这孩子有亲爹有亲娘,她一个嫡母有那么重要吗?可她的亲爹和亲娘靠得住吗? 种种纠结痛苦中,叶婉云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心情却也缓和了一些。 林妈察觉到了灵卉这个小人儿的作用,想办法从那两个婆子嘴里问出了实话。 她一个从没做过审人这种事的人,为此把家里最大的缝衣针和烫猪毛的烙铁都拿出来吓唬她们。 到底还是有效果,不枉费她一片心思,那两个婆子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交待了。 叶婉云听说苏瑞雪如何苛待打骂小灵卉,心疼的都落泪了,平生第一次打人,把苏瑞雪狠狠抽了几耳光,还罚她跪了三天祠堂。 可是打骂能打出慈母之心吗?她如何能放心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人丢在这世上? 也真正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把她养大,平静地接受了被抛弃和过继一事。 她十分平静地配合族里的安排,过继给了那个出身低贱又早死的十一叔为儿媳。 事情办完后,她打算给些银子把苏瑞雪主仆三个遣散了。 此后就她们娘俩相依为命,人事越简单越好,家中大部分产业她也打算变卖。 苏瑞雪开始死活不肯,后来听说叶婉云已经被过继给一个死鬼族叔做儿媳,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侯夫人。 而且一辈子都要留在杜家庄,顶多算个地主婆,与荣华富贵再沾不上边时,立即答应离开,决定去京城平定侯府找杜至谦。 叶婉云看在灵卉的面子上,提点着她: “你若想平安活下去,就拿上银子走的远远的,一辈子都远离云州和京城。 然后嫁人生子过自己的日子,一辈子都不要提起旧事。 你若非要进京,那就要做好随时送命、甚至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本来你的死活与我无关,可我是真心疼爱灵儿,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你一句忠告,免得亲娘横死折了她的福份。 除了京城,你若想好了去哪,我让林伯送你到云州,联系可靠的镖局送你离开。” 然后又给她说了一些吕家的势力和行事手段。 苏瑞雪虽然又蠢又毒,却十分胆小惜命,也对权贵十分畏惧,当即决定远远离开,前提是要多给她一些银子。 叶婉云都答应了,提出一千两银子彻底断绝关系,私蓄也许她全部带走。 条件是她必须走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得再回云州,都不能再找灵卉,与往事彻底断绝。 苏瑞雪本就对女儿没有任何感情,当然银子更重要,立即满口答应。 林伯把苏瑞雪主仆三个送到云州城,又四处联系镖局,有个镖局半个月后要出发去苏杭一带。 苏瑞雪是一个家业败落的商户庶女,已没有什么亲人,她的生母是扬州瘦马出身,曾经对她讲过苏杭繁华。 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随口提出去苏杭,于是林伯委托了镖局就不再管她。 叶婉云处置了大部分家业,家奴也只留下最可靠的,依然是林妈一家和王嫂母女和阿寄。 她也渐渐平静下来,生活也渐渐安稳了,这时,本应离开的苏瑞雪却忽然回来了。 原因居然是发现自己有孕了! 轻灵看的都想来一句国骂,这都是什么事呀?梦里怎么会是这番情形? 她以为苏瑞雪想凭这个孩子留下来,没想到她居然说: “夫人只过继了一个女儿怎么行?说不定老来还是膝下无依。 我腹中这次肯定是个男孩,不如等我平安生下来过继给夫人,让你有子傍身。 但是夫人必须再给我三千两银子。” 她以为夫人肯定会答应,她自己不能生养,一个子嗣多珍贵呀,哪怕是记名的,这腰杆也能挺直了,也不会被骂作绝户头了。 万一夫人嫌她要的太多,两千两也行,但不能再少了。 没想到叶婉云断然拒绝了,说这个孩子也她无关,她也不会要。 是要是留是送人,全凭苏瑞雪做主。 她收养灵卉,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防止膝下荒凉老来无依。 她只是真心怜惜心疼这个女孩子,她虽柔弱,也能给幼小的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 至于将来,她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将来。 等灵儿长大了嫁人生子幸福美满,她可能就要另觅清静之地了此残生了。 苏瑞雪十分吃惊、手足无措,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在云州住了一段时间,客栈里人多嘴杂,她方才明白吕家的势力有多大,吕家姐妹如何招惹不得。 也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夫人被过继给那么不堪的人做儿媳,全是吕家的意思。 所以她彻底息了母凭子贵谋取荣华富贵的想法,只想再捞些好处,然后带上银子离开这个穷乡僻壤。 没想到叶婉云根本就不上钩,而且是真的不在乎有没有儿子。 苏瑞雪无奈,就去找杜族长。 杜族长立马就应了,在他干涉下苏瑞雪留了下来,也不知他怎么给叶婉云说的,两人达成了默契。 苏瑞雪并没有进杜家的门,被叶婉云毫不留情地赶走了,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 她在县城租房子住了下来,由两个婆子服侍着,第二年四月生下了一个男孩,也改变心意决定留在杜家为妾。 这时杜至谦的回信到了,给苏瑞雪的儿子起名杜卓远,族里按他的意思留下了苏瑞雪母子俩,又逼着叶婉云同意苏瑞雪做妾。 杜族长不顾叶婉云反对,把杜卓远强行记在叶婉云名下,以后是十一叔的嗣孙,与侯府无关。 叶婉云被逼接受了。 苏瑞雪有了儿子,越发视灵卉如同无物。 叶婉云安排苏瑞雪母子俩住在离她最远的院子,又给添了奶娘婆子,按规矩供养衣食,此后不闻不问,眼中只有灵卉这个女儿。 (本章完) 第192章、他怎么会下山化缘 轻灵从梦中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 她的头有些晕,直到看清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才彻底清醒过来。梦做了整整一晚上,逼真的让人辨不出真假。 而且梦到苏瑞雪和杜卓远正式成为杜至谦的妾室庶子,正式住进杜家祖宅以后,她就醒了过来。 后面如何,她好想知道,可惜梦醒了。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起了床,匆匆洗漱过,就来找娘亲。 自从赵光之事过后,轻灵就坚决不许别人值夜,也坚持自己梳妆打扮,她真的不需要别人服侍。 只需每天早上按照约定的时间备好她的衣物的洗漱的热水就行。 叶婉云正在和林妈商量明天小俊迁居的事情,轻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松了一口气。 明知娘亲不可能有事,她一定好好地在家里,可她就是不放心。 叶婉云嗔怪地说:“这么大孩子,还冒冒失失的!” 轻灵想起她在梦里对另一个灵卉百般疼爱的样子,委屈地说: “我昨晚梦到娘亲不要我了,早上是被吓醒的!” 说完也不管叶婉云正忙着,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哼哼叽叽地不肯撒手。 她忽然明白了,所以无论她是会卖萌耍宝刻意讨好的轻灵,还是天真无知只凭本性的灵卉,这个娘亲都是真心的疼爱她、呵护她。 她是真心真意地疼爱那个无依无靠命运未知的小女孩,用自己薄弱的力量给了她世间最厚实最真诚最可靠的呵护。 如果梦里是娘亲的另一世,哪怕自己只能做个旁观者,也希望她和那个灵卉母女情深、忽视渣男、福寿双全。 叶婉云忽然觉得脖子上凉凉的湿湿的,她愣住了,旋及心里暖暖的潮潮的。 孩子就是孩子,无论多么早慧能干,无论长多大,永远都是她的孩子,永远都需要她的疼爱。 “傻丫头,你是娘的眼中珠心头肉,长多大都是,娘怎会不要你?” 轻灵心里忽然就妥贴了,虽然到如今,她完全可以自立,完全可以独自过得很好,可她就是需要娘亲,就是想一直做她的小女儿。 想到自己满面泪痕,轻灵害羞了,她不依地娘亲的肩头上下左右摩挲着擦去眼泪,头也不抬地说: “我去看小喆起来了没有,他快上学了,得养成按时起床的习惯!”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梦里也没有小喆,她也要亲眼确认一下。 叶婉云急的喊:“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垫点东西?小喆早就起来了.” “不用,我和小喆一起吃!” 她来小喆的屋子,果真没有人,被褥都收拾好了,应该是去后院晨练了。 这小子,不是说他要抓紧时间再睡几天懒觉吗? 后院地方有点小,同时去有点施展不开,自从小俊哥哥来了之后,练功的时间错开了,她和小喆贪睡,改到了晚上。 她还打算等小俊哥哥搬走后,每天早上加练一个小时。 她又急匆匆来到后院,小喆和青山都在后面负重跑跳,阿寄叔在一旁指点着。 看着朝阳下小喆红扑扑的脸蛋,她的心完全落回肚子。 她的人生,怎么能没有娘亲和小喆呢? 不,她身边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 祖父、无忧姑姑、小俊哥哥、云隐师祖和这家里所有人,还有高金玉和成子然,还有最后才加进来的程锦路和圆哥儿,一个都不能少! 要不然,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小俊有些奇怪,接云观从不靠香火钱过活,他怎么会下山化缘呢? 可他又想不起前因后果,只记得自己是来下山化缘的。 糊里糊涂地来到一处富贵华丽热闹非凡的府门前,抬头一看,上面写着“承恩公府”。 承恩公府?不就是他的舅舅宁江松的府第吗?他的外祖家吗?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承恩公府张灯结亲,穿戴一新的家奴边吆喝边洒着喜钱和糖果,门外围了一大堆人又抢又捡,贺喜的话此起彼伏。 宁江松要成亲?他不是已经成亲了,并有好几个儿女了吗? 他不能来这里,他要赶紧离开,因为他知道他们从没有放过他,一直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师祖也说过,他万万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为此还请一个戏子教过他如何简单地改变容貌和神态。 只是这种改变手法很简单,只能稍稍掩人耳目,因为他总不能和唱戏一样一出门就浓妆重抹。 他摸了摸脸,有粉末的触感,出门时应该改变过容貌了,瞒过普通人没问题。 可是宁江松和外祖母太熟悉他了,也太熟悉柴家人了,哪怕多年未见也十分危险。 而这婚宴上也不知有多少皇亲国戚和朝廷官员,所以千万不能被他们看到。 可似乎身不由己,他就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他大惊失色,赶紧就要转身,却已经被挤进去了。 可门口那两个迎客的管事为何没有叫住他盘问?他明明是道士打扮,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时常有真真假假的修行之人遇到喜事就会进门贺喜,有的是为了积功德,有的也是为了得些好处。 可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人询问他的来历,并把他领进去另行安置呀? 或者主家不信道不许他进门,也应该把他拦下。 可是没有,那些人似乎完全无视于他,似乎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 他大骇,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他又不是鬼魂,为何会这样? 他心惊肉跳地往地上看,想看自己有没有影子,又恍觉到处阴沉昏暗,连日头也没有,何谈影子? 不止他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他释然了,又往里走了一段,人多到把他碰来碰去的,说笑声和唱戏声十分喧闹,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那模样,仿佛他就是个谁也看不见的鬼魂,而且他的行动完全不由自己,仿佛被什么推着走来走去看来看去。 他不甘心,看到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迎面而来,把手一直伸到他脸上挥了挥。 他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笑嘻嘻地迎向一个刚进门的客人。 (本章完) 第193章、平顺伯府庶长女 小俊又惊又惧,却来不及细想,身不由己地穿过庭院、穿过酒席,穿过喧闹的人群。 他看到宁江松了!他和一个男子离开人群站在亭子里说话。 他看着有三十多岁了,虽然已经与以前差别很大,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幼年时最讨厌的人。 一身大红的锦绣喜袍,满身酒气脚步虚浮,脸上浮肿虚胖,还挂着眼袋,头发也有些稀疏,整个的人到中年。 宁家的人都有一付好相貌,五官俊美,身量修长,比如他的娘亲。 他才二十七八岁,却变成了这付模样,估计是多年声色犬马的结果。 不对,他怎么会二十七八岁?如果他二十七八岁,那自己不是二十一二岁了吗? 他怎么会这么大?他才十四岁呀? 不,他就是二十二岁,他想不起为什么,反正他就是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了! 他看到那个与宁江松年纪相仿的男子正挤眉弄眼: “还是承恩公有本事,眼看胡家败落了,只会拖累你和侄子侄女,干脆想办法让女人寻了死” “嘘!胡说什么?明明是胡氏看到家中父母兄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悲痛欲绝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宁兄,咱兄弟俩,你就不要装了! 胡氏相貌普通又爱说教,你本就不喜她,是先皇赐的婚才无奈接受的。 除了家世,她哪一点能配得宁兄这一表人材? 如今先皇也驾崩了,她连家世也没了,反而会拖累你们,就该当断其断,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派! 你看看,不仅摆脱了胡家,还娶到了美娇娘! 听说她虽然长在乡下,却有十分颜色,还正当妙龄,宁兄真有艳福! 大家都等着晚上揭盖头时一睹新嫂子的美貌呢!” 先皇驾崩了?难道是祖父?他不是太上皇吗?怎么成了先皇?莫非不想以太上皇之名下葬,才称先皇? 这么说好像有点牵强附会,可父皇正值壮年还武功高强,不是祖父还能是谁? 京中还有个平顺伯府,好像没有听说过。 不等他想明白了,宁江松和那个男子回到了酒席上。 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一直进了一个精致宽敞的院子,服侍的人从大门口开始,整整齐齐站了两行。 院子被围了一周,居然是皇家侍卫! 他有些吃惊,除了侍卫,其他人也是宫中的人,有太监有宫女,虽然全是生面孔,却实实在在就是宫里的人! 他有些猜到这个院子是什么地方,又有谁在里面了。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们,他也不能被她们看到,更担心被她们认出来。 可是却身不由己地进了院子,那些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连本该严加盘查,连一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的皇家侍卫也没有任何反应,小俊彻底放下心来。 他走进了十分富贵华丽的正堂,果然猜对了! 他那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当朝皇后娘娘,就端坐在主座上,她是来参加弟弟的喜宴的。 很正常,她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给宁江松撑腰长脸的机会呢? 屋里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看来母女俩在说体己话。 多年未见,她老了许多,还不到四十岁,却像年过半百,就连头发都花白了。 金灿灿的凤袍凤冠和多年的养尊处优,并未让她养出什么母仪天下的端庄大气。 整个人越发瘦削又皱纹满面,看起来越发刻薄阴郁,倒和这阴沉沉的天色很相合。 小俊又想起幼时最怕的小黑屋,也是这样阴沉昏暗的咸觉,也是那张刻薄阴郁的脸 看来自己这个讨厌鬼的离去,并没有让她过的幸福。 他打个哆嗦,强行控制住内心的不适,静静地听着,嗯,不怕,她再也没法伤害到他了。 “娘,你也太惯着小松了,平顺伯府都败落了,满朝的千金小姐由他挑,他非要娶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 杜氏身世太复杂了,出身太低贱了! 说是原配嫡出,其实是个庶长女,甚至连正经的庶女都算不上,何况这个原配还出继了! 她的生母本是外室,生下她之后才进的杜家,听说生母的生母出身更不光彩! 杜家也可恶,这等不光彩的出身也不知道死死瞒着,还弄的尽人皆知,太丢人了! 而且平顺伯本人口碑极差,当年为了荣华富贵出继原配,现在为了讨好皇上又逼死继妻,根本没人看得起他。 小松也不怕受牵连!” 他的外祖母何江氏陪坐客位,以前因为丧夫丧子之痛,她就一直身体不好,比同龄人要老的多,如今越发衰老了。 “哎,小松坚持要娶,我哪能拗得过他? 他已经快三十了,有子有女的,娶胡氏实在是委屈了他,长的像男人婆,还十分古板严肃。 如今胡氏没了,先皇也驾崩了,没有了限制,他想娶谁就娶吧,哪怕只图颜色,只要他高兴就好。 做继室,杜氏出身也不算太低,好歹也是伯府嫡长女,记名就记名吧。 牵连倒不会,皇上已经降他为平顺伯,就是打算放过他们了,就是不知这爵位还能世袭不。 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太后撑腰吗? 皇上可是你扶持上位的,我们宁家也得到了长久富贵,你还担心什么? 有你这个太后娘娘撑腰,小松还担心什么? 再说,杜氏出身低好拿捏,不像胡氏,老是端着?” 太后?小俊大惊失色,娘亲若成了太后,那么爹呢? 莫非他们刚才说先皇驾崩了,其实指的就是爹爹? 小俊大惊,顾不得后果,什么就去抓宁氏的衣袖,想问个究竟。 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到,就像她们是一团空气似的。 “别说了!”宁氏一声吼,小俊吓了一跳,宁氏的脸几乎说得上是狰狞了。 她看看门口,压低声音: “什么太后,不是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你以为人家会真心尊重我吗? 现在他才刚刚靠我的助力登的基,还要顾及别人的看法,还想装装孝子博个好名声,可将来呢? 别忘了,宫里可是有两个太后! 我虽在身份上压了一筹,却抵不住人家是亲母子,娘家还势力强大! 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小松送命?谁能想到你后来居然不生了?” “孩子岂是想生就能生的?” 宁氏说着就怒气冲冲地起身回宫了,小俊大急,他还没弄清爹爹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 第194章、有些梦其实是预兆 小俊大声地喊着,想拉住娘亲,却蓦地醒了过来。 原来是场梦,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坐起来,旁边的小床上,一念睡的天地无欺。 他下床给一念掖了掖被子,喝了一盏茶,外面天籁声声,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候。 他复又躺下,却蓦地想起了他以前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也是八年后的事情,他已经二十二岁了,一念也十六岁了,却再也不曾长大。 梦里就是爹爹中了风,道观里的人全部被小杰杀了,包括一念。 最后是小锐杀了小杰,又杀了他。 除了两位师祖和杜峰下落不明,接云观所有人都死了,烟熏火燎,血腥恐怖。 一夜间灾祸从空而降,轻而易举地毁了一切。 今晚这个梦好像是接着那个梦做的,就像是那个梦的后续: 小锐杀掉了所有拦路者和竟争者,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他想上位,中风的父皇只能驾崩,所以梦里苟延残喘的先皇驾崩了。 本来也能做太上皇,估计小锐不放心,所以给斩草除根了。 他临死前小锐说了实话,他和娘亲达成了协议,互惠互利。 今晚的梦里,娘亲确实做了太后,就连承恩公府也得到了长久的荣华富贵。 不但逼死发妻另娶,还满朝权贵都来参加他的喜宴。 小杰费尽了心思,双手沾满了鲜血,也还是死了。 虽然没有吕贵妃和吕家的消息,但是肯定都被血洗清算了,包括依附他们的人。 吕贵妃无论口碑多差,对小杰也是真心真意疼爱的,小杰惨死,都不用再去报复她了。 胡家莫非与吕家有关,所以才被牵连了?所以宁江松才不顾已有一儿一女,逼死妻子另娶新人? 闲了打听打听,看这个胡家是什么身份,能明明白白地出现在梦里,说不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平顺伯府又是怎么回事,居然也姓杜,也出继了原配?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俊很快想到一种可能,平顺伯府莫非就平定侯府?因为受吕家牵连被降了爵? 杜家与吕家是至亲,不可能逼死吕庆娘再降个爵就能平安度过此劫,小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宽宏大度之人。 看来应该另有原因。 那个嫁给宁江松的平顺伯府庶长女是什么来历?从没听灵儿说她有个庶姐?或许是庶妹吧。 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有的只差几个月甚至几天。 也是,她连爹的面都见不到,连爹的家门都不敢进,又怎么会知道爹的儿女呢? 又是一个外室女,现在尚不为人知也很正常,送回乡下让族里代养也很正常。 可惜那个女孩子正当妙龄,却嫁给了声色犬马还有子有女的宁江松,还几乎大了一轮。 她到底是为了改善娘家的处境心甘情愿出嫁,还是被逼无奈? 小俊觉得,应该是后者。 她被抛在乡下祖宅依靠族人长大,又没有亲爹护着,亲娘还不知有没有,对平顺伯府和杜至谦能有什么情份? 哪怕是在梦中,杜至谦依然无耻的让人惊叹。 姨母何其不幸,遇到这样的丈夫,灵儿和小喆何其不幸,遇到这样有父亲。 真诡异,梦还能连着做,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做下去呢? 他还会在梦里看到什么事情?能不能得知姨母和灵儿一家的下落呢? 他们有没有回侯府?有没有遭受吕家的毒手?后来会不会受到牵连? 小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些梦其实是预兆。 莫非梦中的事很可能就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梦是在向他示警? 那也太可怕了!不急,他不能慌! 就算梦中的一切是真的,那也是八年后的事情,爹爹中风也还有七年时间,一切还来得及! 他规划好的路完全可以行的通,一切都来得及! 得想办法提醒姨母和灵儿,让她们一家千万小心。 绝不能被吕家和平定侯府发现,要与杜家撇开一切关系,除非将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们。 天刚朦朦亮,小俊就小心地起了身,在道观里转了一圈。 膳堂的炊烟已经升起,天边有隐隐的晨曦,早起的鸟儿叫个不停,山溪的声音近在咫尺。 勤奋的师叔和师兄弟已经在做早课或者练功了,一切那么安逸美好。 如果那个血腥恐怖的梦是示警,他一定要提前预防。 哪怕提前杀死小杰和小锐,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们个个手上都沾满了血腥,死的一点也不冤。 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他要拼尽全力护住身边所有人。 下山前,云隐师祖告诉他: “自从你打算下山求前程,道观里其他人都道心坚定没有受影响,但是一诺和一念到底年纪小,心思有些浮动。 一念纯粹是小孩子贪恋红尘热闹,估计只是想不时下山去玩,玩够了就收心了。 一诺却真正起了贪慕名利之心,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没有发觉而已。 可是他争胜心强还有些自负,却又沉不下性子,做事缺乏衡心喜欢取巧。 接云观所有人都要等到年满十八岁,才能自行决定是否要真正皈依道门,十八岁之前都只是寄养的俗家弟子。 我也从不强留任何人,只要不做坏事不害人,不给观里带来麻烦,都任凭去留。 但是离开必须得到我同意才行,私自离去要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我不是不给一诺机会,更不是只顾你不顾他,而是担心放他下山不但没能成就他,反而会害了他。” 云隐没说,一诺和小俊的出身是完全不同的,也决定了他们会走截然不同的路。 想到梦里一念就惨死在自己面前,虽未见一诺尸身,风止师叔临死前指着外面喊一诺,想必他也惨死了。 小俊十分不忍:“那师祖打算怎么办?要让他们下山吗?” 云隐摇摇头:“暂时不行。我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只能通过性情和相貌大致推测他们的运势。 一念单纯质朴随遇而安,相貌也平和无灾,无论是入道还是入世,都会一生平安。 我不能养大他就替他决定人生,等到十八岁由他自己决定何去何从吧。” (本章完) 第195章、姑姑帮我打听一个人 小俊点点头,一念确实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而一诺争强好胜又面露峥嵘,这种人的命运容易大起大落福祸难料。 他若留在道观里还能保一世平安,若是下山入世,就很难说了。 我很不愿意让他下山,可是他那种性子,强行拘住不放会被反噬的。 甚至还会认为我偏心于你,也只能由他去了。” 这?小俊愣住了,一诺师兄确实有点争强好胜。 大概是年龄相近吧,尤其喜欢和自己争个高下,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心思。 可他从未在乎,因为他虽然喊一诺师兄,实际年龄比一诺要大,习惯让着他一点。 云隐安慰他:“你不要担心,他也才十四岁,离十八岁还有四年。 人无完人,有些小心思也很正常,说不定修身养性久了会有改变。 其实从去年开始,除了经史子集和琴棋书画,我基本不教他其他本事了。 因为能力越大将来可能麻烦越大、祸事越大,其他的都由他自己去学。 他前天还提出想跟我学习看相算卦之术,我以他没有这方面的悟性给拒绝了,希望他能体会到我的苦心。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一样天真无邪善恶难辨,都要用心教养。 长大之后,哪怕一模一样的成长环境,性子也是千差万别,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事。 你不用担心,这四年,我会努力引导教化他的,外因也很重要。” 小俊对云隐师祖深信不移,也真心盼着一诺能一生顺遂,就劝慰他: “一诺师兄正值年少,好胜心强也很正常。 但是他心直口快本性不坏,也很用功,我相信师祖定能点化他。” 云隐苦笑一声:“点化不是点石成金,我只能尽最大努力。 我打算派他和风止一起去庄子上,协助安排佃农春耕之事。 让他看看普通人的生活,也好知道众生之苦生存之艰,或许他会有所触动。 以后这种事我会安排大家轮流去,免得他生疑。” 这个一诺,不仅好胜心强,小心思也有点多。 小俊也觉得这个办法好,见多识广,自然心胸开阔。 云隐师祖问了他去蓟州的一些事,又教导指点一番,小俊就准备下山。 却没想到一念也要跟着一起去,他想找昨天新认识的朋友小喆一起玩。 两人都喜欢书法和画画,又都对对方的生活很好奇,虽然差了几岁,却很玩得来。 小喆昨天走时告诉他,他开学前这段时间都有空,以后只能约在休沐日或者节假日见面。 小俊实在不忍心拒绝,云隐道长也同意了。 一个小道士单独去太扎眼,虽然道士不落发,可以扮成普通小孩子,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孩,也容易引人怀疑。 何况一念不太会掩饰自己,难免露出破绽,容易引起麻烦。 云隐道长就让最有仙风道骨,也道心最坚定的风止跟着一起去,对外就说是请的安宅师父。 讲究的人家迁居前都要请佛家或者道家师父安宅,甚至会做法事,不会引人怀疑。 没想到一诺听说之后,也提出想去给师弟暖宅。 云隐道长也同意了,让他们三个明早再去。 就说是师父带着两个徒弟,是外地的游方道人,正好碰到蔡家搬新居,就给安个宅,也能收点香火钱。 小俊不知道的是,他下山后,云隐道长画了一张镇宅符,又叫来了一诺。 “本来小俊搬家不用我费心,有你有尘师祖给张罗就成,那是他们祖孙俩的事。 可他人不在,我也只能代劳了,这张镇宅符我刚才忘了给小俊,你明天给他带去。 我们以后也能跟着沾光,不用花一文钱,就在城里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你有尘师祖对这个徒孙寄的希望很大,希望他能考取功名,才舍得买这个宅子。 普通人家总有道士上门,容易引人怀疑,影响了人家徒孙的前程,他肯定跟我急。 明天之后我们再去,记得要换成普通人的装束,你一会给其他人也说一声。” 一诺愣住了,看了云隐道长一眼,低下头应了。 小俊背了一筐山货回到家里,才知道大部分人都去白食客栈帮着安排明天搬家的事了,午饭也在那边吃。 他留下一部分山货,给留守的王婶和阿寄叔说了一声,就急匆匆过去了。 白食客栈果然很热闹,就连高金玉也来了。 该采买的食材都买回来了,所有的屋子都布置好了,就连香烛和写对联的红纸都买回来了。 一付红红火火的人间烟火模样,小俊心想,难怪一念想要下山玩,就连他自己都开始贪恋了。 第二天一大早,福田领着三个道士过来了,对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说师徒三个是外地游方的道士,刚好让他碰到。 他想着迁新居最好请师父给安个宅,就直接带过来了。 关上门,自然都是自家人,酒菜又丰盛美味,大家都十分尽兴。 一念和小喆都快玩疯了,一诺对宅子很感兴趣,一直拉着小俊问东问西的。 小俊正式搬了过来,叶婉云把他的屋子原样保留着。 开学的时间很快到了,除了退学的高金玉和轻灵,所有人都正式上学了。 小俊和程锦路平时都各自住校,两座宅子都冷清起来。 无忧也和成子然也开始收拾行李,等收拾过杜宝意身边的恶犬,他们也要远行了。 小俊听说她们此行要过万州,沉默了。 记忆中奶娘就是万州人氏,有一次她和彩月姐姐闲聊,说她的家就在一个叫陈家沟的小村子。 村子一旁是山,前面有河,大部分人都姓陈,然后就什么信息也没有了。 万州路途遥远,他现在并不方便前去。 奶娘如果受牵连被贬,很可能就此回家去。 她在陈家沟的可能性最大,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 可是他一个没有以前的记忆,又一直长在道观的半大孩子,为什么要打听这么一个人? 小俊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去找无忧了,硬着头皮说: “姑姑帮我打听一个人,万州有个叫陈家沟的村子,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叫赵芳华。” 第196章、道听途说不算数 无忧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小俊。 小俊硬着头皮说: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她与我是什么关系。 只是在听到姑姑说要经过万州时,忽然想起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就像突然冒出来的。 我想,她对我来说肯定十分重要,否则我也不会只想起她。 姑姑不必勉强,如果方便的话就去看看,不方便就算了。” 他以后只会越来越忙,可能根本腾不出手去找奶娘,也无从打听她的消息,也不敢到处乱打听。 如果他们从没停止寻找他的下落,奶娘很可能一直就被监视着。 可是他很担心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她,等找到时,却和梦里一样,见到的只是一处孤坟。 姑姑又恰好要过万州,万一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呢?他不想错过了。 如果姑姑怀疑什么,他也认了,反正姑姑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灵儿也不会说。 无忧并没有多问,笑着说: “你能想起来也是好事,说不定真的能打听到她,也许就能知道你的身世了。” 小俊连连点头,边考虑边说:“还请姑姑为小俊保守这个秘密。 你去的时候不要带子然,易了容去,小心被跟踪。 而且姑姑要悄悄地打听,不要让她知道这回事,也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万一她是敌非友呢?” 如果奶娘知道是自己托人打听她,万一走露了消息,对大家都是一场大祸。 无忧越发不解,却什么也没问,只让他放心。 他若不主动说,她一辈子都不会问起,既答应保密,就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两人正说着,轻易和成子然回来了,一脸悻悻然,一看就没得手。 “姑姑,收拾杜宝意身边那两条恶犬之事可能得另找机会,她没有去公立女学上学,进宫上学去了!” 轻灵不甘心地说。 成子然的神色十分沮丧,姑姑让灵儿姐姐给他帮忙,两人忙活了好几天,还是没找到机会。 轻灵的心情更加沉重,想对付杜宝意身边一个丫头都这么麻烦,可见对付她本人有多难。 她当然不会鸡蛋碰石头,会一直避免与她产生任何交集,可事情能由她控制吗? 将来刚上了她有胜算吗?能护得住身后的人吗? 她以为只是教训一只恶犬,奈何这只恶犬坐在装甲车上。 成子然沮丧地说: “那两只恶犬轮流跟着杜宝意进宫,每天早上都是坐马车直接由平定侯府到宫门口,一整天都不出来。 而且只要杜宝意一出侯府,那两个会武功的婆子就会一直跟随,我察觉到还有暗卫跟着,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杜宝意今晚到没有直接回府,而且约了朋友逛街,可我们还是没找到机会。 她那几个朋友个个身份不凡,甚至比她还高,也有护卫跟着,我们也无可奈何。 只能等那两个丫头落单,可又不能天天盯着,机会还真不好找。” 可恶的吕家,可恶的杜宝意。 本来小玉姐姐也退学了,可以随时过来一起读书练功,可她担心引起吕家注意,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和祸事,都不敢过来找他们。 偶尔过来也偷偷摸摸和做贼一样,真是气死人了。 轻灵安慰道:“也不是全无收获,多少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 吕家真是极有手段,把府里管的滴水不漏,就是担心别人安插钉子或者被不忠的奴才出卖。 吕家普通的奴才都是世仆或者从小买的尚不记事的孤儿,以保证对主子的忠诚度。 心腹家奴和重要管事更是从小精心挑选培养,达到要求之后才会送到主子身边做心腹。 平定侯府也有这样的奴才,金杯和玉盏就是这种来历,所以她们虽然年少却十分老练得用,也深受杜宝意信任。 金杯是自幼买来不知来历的孤女,玉盏是从田庄上挑选的佃户女儿。 她父母早亡,自幼被挑选养在别处,也只对年迈多病的祖母还有几分眷恋,对其他叔伯根本不理会,想找她的软胁都没办法。 两个人都没什么可拿捏的,这种身份的人也深受主子信任,待遇也高,还各有一个服侍的丫头,想收买她们也不容易。” 小俊心中冷笑,果然是吕家,用嚣张跋扈做掩饰,其实行事十分阴险周密。 就连奴才都如此用心,更何况其他心腹近支和得用之人? 他们的野心和势力可能远超自己的想像。 可惜有人比他们还会装。 纪家一直以粗俗莽直不知礼数的武将家族示人,纪淑妃也为人简单直白大大咧咧,从来都是一付大气明艳爱说爱笑的模样。 就连小锐也从小一付贪吃贪睡贪玩不大聪明的样子,没想到最后的赢家会是他们。 朝中这一代文臣武将和勋贵,大部分都是靠着谋略和赫赫战功挤身朝堂的,不是实力雄厚就是有真本事。 剩下那一小部分,也家世背景极不一般的,才能在权力更迭中屹立不倒。 纪家和小锐若真的是这付性子,如何能算计掌控那么多人,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难怪灵儿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吕家能装,纪家更能装。 那他也只能学着装。 不,他有易容术,整个人都成了另一个人,根本不用装。 无忧也没想到对付一个小小的丫环会这么麻烦。 其实那些暗卫和会武功的婆子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可一只恶犬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更不值得闹大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交给子然和灵儿练手还差不多。 轻灵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平定侯府退避三舍、连消息也从不刻意打听的做法有问题。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暗中调查不等于以卵击石。 道听途说不算数,这一次的事她一定要亲自参与。 “姑姑不用担心,我和子然都不上学,我们打算以后每天早上等杜宝意走后,就盯着平定侯府。 跟着杜宝意身边的那个找不到机会下手,留在府里的却未必一直不出门。 我们也不挑人呢,逮住哪个算哪个倒霉,也能杀鸡儆猴。” 第197章、一石群鸟痛 小俊赞同地说:“以这两个丫头的品性,不知帮着杜宝意做了多少坏事、得罪了多少人。 可能被收拾了都想不来是谁干的,或许还以为是主子结的仇,就让她们胡乱猜疑去吧。” 无忧安慰急的跳脚的子然: “这件事急不得,我们虽然要出门,却也不赶时间,迟上个把月不要紧。 你们不要急,慢慢来,什么时候做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杜宝意身边能人高手不少,想报仇有的是机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成子然这才放下心来,他之所以如此焦虑,就是因为远行的时间快到了。 如果那条恶犬不处置了,他和姑姑又要如期出发,如何能放心? 这一走短则半年,长则更久,谁知道杜宝意还会出什么妖蛾子? 小玉姐姐可被她害惨了,小小年纪心思恶毒诡计多端,大人都没她那么坏。 还特别喜欢装天真装可爱装无辜,简直让人厌憎恶心至极! 以后若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坏丫头,一定要替小玉姐姐出气! 小俊安慰他俩:“事情如果太过顺利,反而会让人不安。 堂堂的平定侯府,主子身边肯定防护十分严密,是我们不了解权贵的生活,才忽视了。 杜宝意是县主,是按宗室嫡女对待的,去宫中上学很正常。 哪怕她身边一条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逮住的,你们不用纠结,另找机会,需要的话我也能帮忙。” 通过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权贵与普通人的不同,也知道想报复她们有多么不容易。 几个人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又调整了一下策略。 几天后,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说宝意县主和一群千金小姐在一家酒楼吃饭,中途去净手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男子迷晕了劫走,一天一夜未归。 身边跟着的人?县主去净手,护卫都是男的,还能跟着去?同去的丫环也被打晕了。 听说从吕贵妃到整个吕家都慌了神,平定侯府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皇上更是震怒,正要派人挖地三尺寻找的时候,宝意县主却被找到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听说第二天大清早,天刚朦朦亮,平定侯府运送垃圾脏物的车刚推出小门,车夫就看到靠墙团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一个穿着旧棉衣的小姑娘倦在墙角一动不动,像是昏睡过去了。 仔细一看正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宝意县主。 原来她那一身穿戴太值钱,被人盯上了,在净房被下药弄晕了带走的。 带到哪里去谁也不知,只知她又被平安送回来了。 倒也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昂贵衣物首饰都不见了,被换上了一身旧棉衣。 虽然年纪小,却也毁了闺誉。 听说她极得皇上和吕贵妃的宠爱,光那一身行头普通人家几辈子都挣不来,所以才被人盯上了,劫她的人可发了一笔横财。 听说劫她的贼盗本要把人卖了,得知是县主之后心生畏惧,连夜把人送回来,带上财物远走高飞了。 这个贼盗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你说会不会是 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一夜之间满城流言蜚语,很快有人扒出当年杜宝意是奸生子的事。 哦,原来如此,也好,这种人家根子不正家教不好,也不会在乎什么闺誉。 反正人家有吕贵妃这个姨母,长大了还不是满城公子才俊任其挑选? 平定侯府用尽所有办法辟谣,告诉大家被劫走的是个丫环,真的只是个丫环。 还说这个丫环叫金杯,被坏人灌了哑药、拔光了牙齿,就在侯府的门房里,让大家前去验证。 信是没人信的,验证更没人敢去。 平定侯府急了,居然让一个丫环端把椅子坐在侯府大门口,见人就张开嘴,让人看她光秃秃还渗血的牙床,还哑着嗓子啊啊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侯府又放出狠话,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谁敢再胡说八道败坏县主声誉,一定报官重处。 京城百姓畏惧强权不敢再说什么,却心知肚名,主子出事奴才背锅,是富贵人家惯用的手段。 只是这平定侯府也太心毒手辣了,为了不影响县主的闺誉,彻底摆脱污名,居然真把丫环的牙齿拔光,把人灌哑了! 真不亏是吕家,嚣张跋扈心毒手辣. 却不知这一次他们真的弄错了,被劫走的真的只是个丫环,叫金杯。 “县主,刚才外院一个婆子过来说金杯坐的太久,快晕过去了,问要不要让她回来歇一会?” 被灌了哑药还被拔了满嘴的牙,还要一直坐在外面,见人就张嘴,向大家展示光秃秃的牙床。 玉盏打个哆嗦,这该有多痛呀多难受,幸好不是她! 杜宝意都快气死了,为了既定的目标,她小小年纪就费尽人思在人前维护完美无暇的形象,却一朝就被该死的贱丫头破了功! 要不是她趁自己没在出府去买胭脂水粉,哪里会被人劫走,真是气死她的! 被劫也就罢了,大不了换个丫头,偏偏到处传言被劫的她! 虽然她还不到七岁,可也不能传出这种名声呀,她所求和别人不一样,一丝一毫污点也不能有! 想到金杯快晕过去了,杜宝意有了主意。 她急匆匆地就往外面走,玉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主子的想法。 县主真聪明,小小年纪就集美貌心智才华和家世于一体,也不知将来要走到何等高度? 以后再没人和她争了,那她岂不是县主身边第一人? 杜宝意一路跑出侯府大门,金杯摇摇欲坠地斜靠在椅子上,头歪在椅背上。 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嘴唇还一动一动的,已经称不上张嘴,顶多是翕动。 “金杯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呀? 爹爹都说了清者自清,让你好好养伤,不必现身证明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杜宝意一下了扑到金杯身边,心疼的抱住她,眼泪扑簌簌直落。 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满含心疼不忍和自责,梨花带雨的小脸看起来那么天真甜美善良。 感谢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98章、县主能有什么坏心思 “这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姐是谁呀?” “是宝意县主!宝意县主出来了!真是又好看又可爱!” “岂止好看,一看就心地善良温柔和气,你听她都喊那个丫环姐姐!” “岂止又好看又善良,还命好的不行,听说皇上都把她当亲闺女疼!” “真羡慕呀,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有这么大的福份!” “我们一定误会她了,县主这么善良可爱,还前呼后拥的,又怎会被掳走? 一定是那个丫环出的事,外人不知实情,才按在县主头上!” 易过容的轻灵、成子然和高金玉混在人群中,三个人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敢情忙活了半天,居然被杜宝意给洗白了? 不,也不算白忙活,主要目的达到了,抹黑杜宝意只是顺捎,可还是让人意难平! 杜宝意果然心智远超常人,还特别能装会演,难怪还大她几岁的高金玉被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切,这你也信?装好人谁不会?你们见过不抢小姐只抢丫环的吗? 你没看那身行头有多值钱?何况还有赎身银子,那个丫头有没有人赎都不知道! 而且那个丫头年纪大了不好控制,长的也丑,也卖不了多少钱! 这些富贵人家最会演戏,反正我是不信的!” 轻灵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脑子清楚的,差点就要被杜宝意成功洗白了! “你这人心思怎么这么恶毒?有这么说人家小姑娘的吗? 说不定想掳走县主没机会,才掳走丫环的!” “她那是嫉恨,你看她又穷又丑又老,肯定是气的!” “你眼瞎了吗?没看那个丫环都快晕倒了,还不让她回去歇着,真的心善能做出这种事?” “你才眼瞎了!宝意县主这么善良可爱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是啊是啊,她可能是年龄小没想那么多,哪里可能有什么坏心眼” 杜宝意摸着金杯肿胀的脸,一边流泪一边哭诉。 金杯晕晕沉沉地抬起眼皮,小姐来了?小姐肯让她回去躺着了吗? 她的嗓子又干又烧又哑,好想喝水润润,虽然一喝水都痛,可她还是想喝。 嘴巴里更疼,满嘴都疼的厉害,疼的满脸肿胀,疼的她想大哭! 她更不想被人看到光秃秃的嘴巴和肿胀丑陋的脸,她从没这么难堪和羞辱过! 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还发着烧,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累的只想瘫下去,像泥那样瘫下去,一动也不动。 可她不敢离开,不敢搞小动作,更不敢晕倒。 小姐没让她走,没让她晕,她打死也不能走,打死也不能晕。 如果有人因此看出了小姐的真面目,她的下场怕是要比死还不如。 可她快要撑不住了怎么办?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只是趁小姐不在想上街买些脂粉,在巷子口脑袋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睁开眼,就看到专拉垃圾污物的老王那张丑陋的脸正担心地看着她,周围都是令人恶心的臭味。 她吓得大叫,却发现嗓子像火烧了一般又干又疼,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还满嘴疼痛难忍。 老王惊恐地指着她的嘴:“牙!牙!牙都没了!” 她伸手一摸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县主恨她带累了自己的名声,逼她出来亲身证明被掳走的是她这个丫环。 那个看着天真甜美的人说出来话,她一个字也不敢不听。 从早上到现在,她像个怪物一样被人围观指点取笑,甚至还有人说她和贼人共处一天一夜,会不会失了清白. “县主!县主!这是你亲手给金杯熬的银耳雪梨羹,现在不烫了!喝着正好!” 玉盏端着一个精美的小碗小心翼翼地递给杜宝意,其实是厨房刚给县主送来的,是她贴心,灵机一动端过来了。 杜宝意脸上一喜,赶紧接过去舀了一勺就往金杯嘴里送: “金杯姐姐,快喝呀!喝了嗓子就不痛了!” 虚弱至极的金杯用力张开嘴巴,一勺温热浓稠的银耳雪梨羹塞进嘴里,碰到了她的牙床,痛的她直哆嗦。 她拼命地吞咽着,她不敢不喝。 可是嗓子痛的如同火烧,怎么也咽不下去,她只想喝水,喝水 扑通一声,金杯再也撑不下去摔倒在地。 人群中一阵惊呼声,杜宝意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又哭又喊: “金杯姐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呀!你可不要想不开呀! 就算你失了清白、就算你被毒哑了,也仍是我的好姐姐,我和玉盏姐姐会照顾你一辈了的!” 身后的玉盏脸色惨白,金杯明明没有失去什么清白,县主这是不想让她活了吗? “这丫头,县主对她这么好,不嫌她失了清白,也不嫌她哑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是啊是啊,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得多大的福份!” 轻灵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不是想不开,她是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倒下去的! 肯定是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还一直坐在这里,应该是撑不住了晕倒的!” 成子然马上心领神会:“县主若真的对丫环好,就不应该让她强撑着坐在这里,应该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深知杜宝意之恶毒的高金玉也接上了话: “听说她的嗓子被毒哑了,这会肯定疼的厉害,哪还能吃得下东西? 坐了半天,不让人回去歇着,不给喝一口水。 还当众给她喂吃食,是做给大家看的吧?没看 这心也太狠了,根本就不管丫环的死活!” “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坏?看你这寒酸样,一定出身不好吧,说不定是妒忌人家!” 轻灵一看要吵起来,赶紧打圆场: “也不说别的,她满嘴都是伤,说不定还发着烧! 这都大半天了,也没见找个大夫给看看,还一直坐在这里,难怪她受不住晕过去了!” “县主不是还小吗?才几岁的孩子哪能想这么多?” “是啊,县主一看就单纯善良,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们也别编排县主了,不是说了这个丫环为了证明主子的清白,自愿坐在这里的吗?县主还能拦着她的忠心不成?” 说着一个奴才走出来:“大家都让让,县主让我去请大夫!” “看看,我说的怎么样?县主就是心善!” “这就把你们骗过了?真心善早该请了,真心善不会让人坐在这里.” (本章完) 第199章、皇上把她当亲闺女疼 小俊和无忧无奈地看着愤愤不平的成子然。 “这是我平生见过最坏最毒的孩子,虽然金杯罪有应得,可她这个主子也实在太心狠了! 姑姑,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让我对金杯手下留情了,因为她的处境会比我们想像的惨的多,无需脏我的手。 让她死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主子手里,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无忧十分欣慰,孺子可教。 轻灵则沉默不语,可不像她平时叽叽喳喳的样子。 无忧和小俊对视一眼,十分担心:“灵儿怎么了?” 轻灵苦笑着说:“杜宝意身边护持那么多,本人的心机也远超常人。 都说她是吕贵妃亲手教导的,难怪吕贵妃能多年盛宠不衰。 她是没有什么武功,可她身边的人有呀,更别说还有吕家在后面撑腰。 她现在年龄还小,再长大一些,不知厉害成什么样了? 如果将来正面刚上,或者她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要下死手,我们能有多少胜算? 今天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了,事情都到了那种地步,她不但轻轻松松洗白了自己了,还让大家对她的印象比以前更好! 虽然也有人心存怀疑或者看清了真相,却抵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她喜欢她。 如果再加上护国公府和吕贵妃,我们的敌人有多强大? 幸好我们百般小心谨慎,从没被人发现身份,否则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是身份上的碾压,她们和敌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就是祖父全力护着她们又能怎样?对方有一百个办法既能团灭她们还不沾任何麻烦, 到那时祖父也无可奈何,还会气死他老人家。 这一次无忧也没有做什么保证,她武功再高强,也没法硬刚那么厉害的势力。 如果双方真对上,看实力,被团灭的更可能是她们。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办法都毫无用处。 “灵儿,不用担心,为今之计,只有像以前那样继续躲着她们。 如果将来有什么危险,我们立即远走高飞,就去我师门隐居。 师门实力雄厚又避世而居,离京城也很远,一般人也不容易怀疑那里,很安全。 这次我和子然回去先提前做些安排,需要的时候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我们只是在防患于未然,并非真的会出事,你无须担心。” 如果真的惹不起,那也只能躲的远远的,轻灵却并不愿意去姑姑的师门长期生活,短时间躲避还行。 姑姑从小和师父在外漂泊闯荡,在师门生活的时间其实很少。 她对师门的人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感情,师父去世后关系越发疏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去了也不一定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何况带着这么一帮人? 还有金辉和金耀,如果从小送去教养,将来与她们还有情份吗?人家肯用心教导吗? “姑姑,你和子然打算骑马远行,金辉和金耀还小,又没出过远门,你们能一路骑马吗?” “我正准备告诉你们,金辉和金耀我另有打算。 她们年纪小没定性,如果太早和我们分开,又一直见不到,如何能保证将来的忠心? 她们将来要在主子身边服侍,光会武功可不行,要学的其实很多。 有些东西必须从小学,才能刻进骨子里,武功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我不在这段时间,指点教导的事就教给灵儿,让她们从小明白将来的主子是谁。 等几年后性子定了,和我们熟悉了,再送回肖家教导,托肖家在京城的人脉送回去就行。 肖大人待你们一家如同至亲,手下能人又多,一定会用心安排,比送回师门要可靠的多。” 相比之下,轻灵也觉得肖家更可靠。 肖文轩可是真心疼爱娘亲,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们一家也逃不出来,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姑姑、灵儿、小然,我倒觉得你们太过担忧了。 吕家所有的厉害都是身份给的,他们已经被绑死在燕王身上,而燕王将来如何很难说。 说句实话,我倒觉得皇上并没有让燕王继位的意思。 否则也不会把他从小就架的高高的成为众矢之的,而是小心仔细地保护起来。 如果燕王最终落败,那吕家还有什么?杜宝意还有什么依仗? 恐怕都不用我们动手也荡然无存了! 所以不用太悲观了,我们只需要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就行,然后做好万一有事及时跑掉的打算。 其余,无须担心。” 就算他不打算争那个位子,最终的胜利者也不是小杰,到那时吕家和平定侯自身难保,何谈害人? 何况还有他,打算做最强的那个。 轻灵一拍脑袋:“看我,被一个杜宝意弄糊涂了,连这个都忘了! 还未正面刚上,对手稍稍强大一些,我就乱了心神,还谈什么智计百出?志大才疏还差不多! 其实我们应该高兴,因为金杯的下场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惨。 抹黑杜宝意不过是顺手而为,不成就不成,哪能事事一帆风顺?” 小俊连连点头:“对,就应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太纠结。 你们把在平定侯府外面看到的听到的再说一遍。” 轻灵和成子然虽然不解,还是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也幸好两人记性好又善于学舌,倒是说的维妙维肖。 小俊听完神色平静:“好,我知道了。” 他再次确认了那句话:听说皇上都把她当亲闺女疼。 也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食得咸鱼抵的渴,享受了这句话带来的荣耀和好处,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 玉盏小心地对杜宝意说: “金杯成了这付样子,又失了清白,留在府里会污了县主的眼,不如送到庄子上去养病吧?” 庄子上的人对主子身边的人天然心怀敬畏,与金杯也没什么恩怨,她再关照关照,说不定她能活下来。 留在侯府,留在县主身边,就是死路一条。 那点伤并不要紧,她会被活活折腾死、气死。 且不说得罪过的那些人,光是县主就能谈笑间让她送命。 天地良心,金杯只是一个小丫环,再怎么得罪人,也不至于遭这罪,还不是冲着县主来的? (本章完) 第200章、会洗黑变白 玉盏的提议杜宝意断然拒绝。 “不行啊,我们几个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我实在不忍心,我也不能这么无情无意。 庄子上的条件比府里差的远,金杯去了谁也不认识,连话也说不了,谁肯好好照顾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就让她留在府里吧,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照应上,也能及时医治。 还能时时安慰劝导,她也能想开一点。” 倒显得玉盏里外不是人。 她再也不敢劝一句,连连吹捧县主年少却有一颗仁心,对奴才有情有意。 能遇到这样的主子简直三生有幸上辈子积德无数,她唯有忠心耿耿才能报答一二云去。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给金杯这个老是和她争宠的贱丫头讲情。 可她担心自己将来会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 如果开启了县主对身边人无情无义、无用就弃的先河,谁也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有同样的遭遇? 金杯才十几岁,却一辈子都发不出声音,还好她会写字,否则和人交流都成问题,这得多憋屈? 也不能再和正常人一样吃饭,只能和年迈之人一样吃粥汤和软食,这不是苟延残喘吗? 她虽然幸灾乐祸,更多的却是唇亡齿寒心有戚戚。 可是县主的心机不容许她有任何小心思,更不容许她有任何不忠和退缩。 她只能一如既往地做她手里的利器,指哪打哪,指谁杀谁,甚至还要主动揣摩主子的心思去做。 也只能全心全意希望县主扶摇直上地位尊崇无人敢惹,她才能靠着拉大旗作虎皮生存。 否则,下场比金杯还不如。 虽然被掳走的只是个丫环,平定侯府和护国公府,包括吕贵妃还是大怒。 打了主人身边的狗,就等同打主人本人。 可是城里城外几乎翻了一遍,抓了许多宵小毛贼,却没有贼人任何踪迹。 金杯那里也问不了任何有用的东西,除了知道在哪里被打晕,又在哪里醒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只能推到不知名的过路江洋大盗身上。 其实杜家和吕家更怀疑是有人为了报复宝意县主,却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收拾丫环出气,顺带抹黑主子。 其实他们猜的不错,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可惜他们永远猜不到是谁做的。 因为高金石的行踪他们都掌握着,高金玉母女俩就是随时能捏死的小弱鸡,别说她们没那个能力,就是有也不敢。 虽然出事的不是杜宝意本人,亲朋好友们还是带着厚礼络驿不绝地登门探望,理由是担心丫环出事惊吓到县主。 每次都是寒喧一番后,年长的自持身份,派身边的丫头婆子过去看望金杯,年轻的干脆自己过去。 金杯养病的地方安排在布置华丽的客房,每次县主都要亲自把人领过去以示主仆情深。 同时让大家知道:你们看,出事的真的只是我的丫头吧?如果不是被贼人掳走,谁能把金杯姐姐伤成这样? 金杯伤口疼的厉害,人又受了惊吓,还发着烧,却不能好好休息。 还要像猴子和丑角一样被人围观、同情,甚至恶意问询和探听。 上门探望和除了平定侯府和县主的亲朋好友,还有府里的丫头婆子,有的还和她有过节,本明了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的。 比如:那个可恶的贼人有没有欺负你?你可别自责,失了清白也不是你的错。 比如:贼人一定很粗鲁吧,你一个女孩子可受苦了! 比如:你要想开点,县主又不嫌弃你,还让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比如:你虽然清白有损,却无需担心将来嫁不出去,县上一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的。 偏偏金杯一句话也说不了,只能气愤流泪直到晕过去。 没多久,大家都明白了,被掳的果真是丫头,不是宝意县主本人。 也有个别提出质疑的,却抵不过大多数人相信。 宝意县主的名声非但没有受损,还越发美名远扬,善良天真、怜贫惜弱、貌美如花. 而金杯已经奄奄一息,来了人连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 玉盏早已被她的遭遇吓的心惊肉跳,觉得如此活着还不如死去,如果是她,宁愿去死。 可她不敢不提醒县主,金杯活着才能成全她的美名。 如果在县主没有允许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金杯死了,她绝对会大怒,也绝对会牵怒自己。 玉盏打个寒噤,赶紧去找宝意县主。 有一点她很自信,县主并非故意如此折磨金杯。 只不过是想物尽其用,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好处,没把一个丫头的死活和屈辱当回事而已。 “县主,金杯恐怕撑不住了。 县主是一片好心留她在府里养病,不仅住的好吃的好,好医好药的养着,还有姐妹们开导劝慰。 可这丫头被县主惯的心气太高了,居然觉得没脸见人,只想躲起来养病。 县主不如就遂了她的心,送到清静的地方让人服侍着就行。 等她自己慢慢想开了再说。” 宝意县主确实没想着让金杯死,闻言也吃了一惊,赶紧过去看望,又让人速去请大夫。 金杯到底年轻生命力旺盛,本身也没有什么要命的伤病,稍微顾及她的死活,很快就缓过来。 后来按她自己的要求被送到一处清静的田庄上去养病,倒是逃出一条命来。 紧接着宝意县主又处置了几个对金杯明嘲暗讽出言侮辱的奴才,并把事情宣扬出去,于是名声更好了。 轻灵知道后只能自愧不如,人家好会洗,她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二天,高金玉派宝婵偷偷摸摸地过来传话。 昨天,高金石的信送到了,是通过驿站送的,并没有通过朋友转交。 也不知是不再信任那个朋友,还是不想连累他。 信上有个特殊的暗号,是高金玉和哥哥提前约好的,不同的暗号代表不同的意思。 这个暗号的意思就是他们的联络或者身边人出了问题,以后正常报平安就行,不要再写什么要紧的话。 信中只报了平安,让她好好读书照顾娘亲,他暑假就会回来,对去越州一事只字未提。 宝婵还说,高金玉说了,以后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就不过来了,免得带累她们。 第201章、你也太单纯善良了 “哎,你们说长大了又有什么意思?我的堂姐昨天又回来诉苦了! 说她婆婆规矩很大,她每天晚上都要服侍婆婆就寝了才能回去歇息。 每天早上还要早起服侍她起漱、用膳之后才能回去吃早饭。 每顿饭都是人家一大家子坐着吃,她站着盛汤布菜,等人家吃饱了她才能吃! 想回趟娘家还得婆婆允许,一言不合就摆脸子,你们说这女子为什么要嫁人? 她是家中的长女,别说伯父伯母,就是祖母都宠的不行,嫁了人却要受这种罪!” 今天杜宝意专门约一帮小姐妹在一家顶级茶楼聚会,大家放了学就各自赶来了。 自从她进宫做了伴读,她们也都上学了,大家见一次可不容易,得提前约好。 “哎,我表姐更惨,也是个千金小姐,陪嫁也不少。 成亲之后才一年没怀孕,表姐夫就把一个居说是青梅竹马的的远房表妹纳为妾室! 婆家人没有一个向着她,还怪她不中用,表姐夫也彻底被小妾迷了心窍,还说她是妒妇! 她才十七岁,整天以泪洗面,好几次跑回家给姑父和姑母哭诉想合离。 可她是高嫁,夫家的人脉能帮表哥谋前程,姑父和姑母当然不肯让她合离! 还劝她为了表哥要忍耐,不要得罪婆婆,要贤淑大度,表姐对我说,她都不想活了.” “太可怕了,那我以后不嫁人了!” “不嫁人就要被送到家庙去,青灯古佛,麻衣茹素,你受得那个苦吗? 其实也有个办法,嫁给家世低一点的不就行了?或者榜下捉婿?” “你想的美!人品可与家世无关,家世低了不等于就会有真心,甚至还会算计你的嫁妆,一边利用你一边嫌弃你! 还榜下捉婿,没听过负心多是读书人吗? 我表姨夫有个外甥女.” 杜宝意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脸上的表情和其他女孩子一模一样,又担心又害怕又愤怒,心里却十分鄙夷。 活成这样,只能说她们蠢! 看看姨母,富贵、尊荣、儿子和皇上的真心,样样都有,将来的前程更不用说。 有一次她在姨母的寝殿睡着了,听到她和心腹宫女说话。 说婚姻和做生意、谋前程一样,要靠经营,要拼尽全力去经营。 要明白对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然后用尽一切心思去迎合对方,成全对方,才能成功。 千万不能靠男人的真心,因为男人是没有心的,靠真心的都是傻女人,下场都会很惨。 还说宫里的女人,最要紧的是得到皇上的喜欢,然后生个优秀的儿子。 年轻时皇上会因为喜欢你而看重你的儿子,年纪大了皇上会因为看重你的儿子念一点旧情,将来老了还能依靠儿子。 普通人家的媳妇,要么就是家世比婆家强,父兄还肯撑腰,要么就是能讨得婆婆的欢心,然后多生儿子。 不要在乎小妾是否得宠,让她们生不出儿子,或者生了长大不大就行。 等到将来,整个后宅都是你的。 她当时听了极为震撼,毕竟她一直以为,皇上对姨母是真心喜爱,也最喜欢表哥这个儿子。 因为表哥是长子,还是皇子中最优秀最聪慧的。 姨母对皇上更是一心一意百依百顺,毕竟她平时表现出的就是这样。 真相却如此不堪。 其实也没什么,看看爹和娘就知道,听说当初也是痴男怨女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也就那样,一个满腹怨愤,一个自暴自弃。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嫁入世间最高的门第,地位尊崇、富贵荣华。 今年上学后,她做了表妹的伴读,除了休沐日,每天都要进宫上学。 也每天中午都和姨母、表妹一起用膳,表哥有空也会过来。 近水楼先台得月,她本身就比别人有优势,姨母又那么宠爱自己,等她将来找大了,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杜妹妹,想什么这么出神?大家都在羡慕你呢!” 杜宝意回过神来,天真甜美的脸上满是惊讶: “羡慕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羡慕你是独生女,不但尽得爹娘宠爱,就连皇上和贵妃娘娘也对你十分疼爱! 你现在有皇上和贵妃娘娘撑腰,将来有燕王殿下撑腰,以后无论嫁入哪家,他们都要把你捧的高高的,才不会受气呢!” “什么呀,要我说,县主就不应该出嫁,嫁的再好也没有在爹娘身边舒坦! 你又没有兄弟,将来不如找个喜欢的让他入赘! 将来由你的孩子继承平定侯府,免得若大的家业便宜了别人! 而且赘婿还不敢纳妾,什么都要听你的,岂不是舒坦自在?” 听着好像不错,可惜小小的侯府和倾国之富比起来算什么?她看不上。 世间真正优秀又出身高贵的男子,又有哪个肯做赘婿?差的又如何能配得上她? 而且爹爹在外面早就有私生子,过几年娘亲还不生,这个孩子就要认祖归宗了。 她若不是另有打算,要谋取更大的前程,那外室一家早就死光了。 想达到目的,她就需要有一个兄弟继承娘家香火,同父异母的也行。 否则会被视为孤寡不吉命中带煞娘家无依,会严重影响她的前程。 她嘻嘻一笑:“我还小,哪里能想那么多?这些都是由爹娘做主。 再说了我娘还年轻,又四处找神医,说不定能给我生一下兄弟。 她还说了,若再过几年不生,就给我爹纳妾.” “哎呀,县主,你也太单纯善良了 杜宝意嘴谦虚着,一边听一边致谢,一边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奉承着。 这些人和她根本不在一层次,虽然也是千金小姐,家世却比她差远了。 没办法的,为了前程,她需要拥趸、需要好评,也需要别人的奉承。 虽然她们都比自己大,却还是处处捧着她。 而且她们层次越低,就越能听到五花八门的八卦和趣闻,简直无奇不有。 姨母和表兄表妹都喜欢听这些,所以她需要这些朋友。 那些和她家世对等甚至比她地位还高的公主郡主们,可不会这么捧着她,她还得处处奉承她们。 (本章完) 第202章、如果和亲不能避免 “打仗真是劳民伤财呀!只要一开战,国库好多年的家底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倒! 战后的重建、抚恤、奖赏哪个花的都是大宗银子! 如果不打仗,有那些银子,干什么不行?我大周肯定民富国强蒸蒸日上!” 吕贵妃有些不解,皇上一向很少在她面前谈及朝政。 别看他十分崇拜太祖皇后,也时常把她老人家挂在嘴上,其实内心根本不喜后妃干政论政。 最好一个个都像二傻子痴心鬼似的只围着他转,对他百依百顺奉若神明。 看不清这一点的最后都被他厌弃。 看清了却只知一昧顺从和听话,最后也被他厌弃。 只有自己,早就参透了真相,才能盛宠不衰。 虽然皇上这话不好接,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烦万烦马屁不烦。 “哎,皇上以一己之力托着整个大周,托着万里江山和亿万子民,想着都累得慌! 要是臣妾,早就累趴下了!光是操这么多心,都会要了臣妾的命,还别说要干这么多事! 不过皇上是天下之主,打不打仗的都由你说了算,谁还敢不从?那臣妾第一个不饶他!” 承宗帝柴迪扑哧一声笑了,眼神闪了闪: “还是爱妃懂得朕的心思!打不打仗当然由朕说了算,关键是要有个既不打仗又能解决问题的法子!” 吕贵妃心里顿时觉得怪怪,直觉告诉她这话不能接。 可是一直以来的警觉又提醒她,这话必须得接,因为皇上要让她接话。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满朝文武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商量不出个好主意?倒把皇上为难的!” “他们倒是商量出了一个主意!只是朕实在为难呀!” 吕贵妃心里咯噔一下,能让皇上为难,必然是十分难以出口之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以皇上的作派,这话若接了是百尺寒潭,虽受伤仍有活路,不接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那种。 她笑容丝毫不变,一双眼睛仍然清澈甜美如同少女,暗地里咬紧牙关,温柔又好奇地问: “到底什么事呀?皇上不如说说,看臣妾能不能为君分忧?” “两国纷争,要么打仗胜者为王,要么和谈结盟共处。 蒙古路途遥远地广人稀,其人逐草而居家无恒产,征战难统治更难。 不是我们打不过,而是打仗太不划算,所得不足所费十之一二,结盟互惠是上策。 如今他们的帖木儿可汗甘愿为大周的臣属国,以后为大周守卫北疆,两国互通边市共同取利,这是天大的好事。 结盟最可靠的方式莫过于相互和亲,将来的继承人也有我大周血脉,自然更容易归附认同。 贴木儿唯一的要求就是为嫡长子求娶大周的公主,朝臣们商议之后都同意了。” 吕贵妃瞬间如坠寒潭,方才发觉屋里就她和皇上两个人。 她以为,大周国力强盛四方臣服,皇上曾以武力征战天下,绝不会送公主和亲. 承宗帝的目光十分平静,似乎在同她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平常: “本来为示重视和优待,应该遣嫁嫡公主。 可是皇后只剩明珠一个孩子了,她的娘家又因朕死了两个至亲,总不能把她逼上绝路 其他的身份不够,年纪又太小。 天下人都知朕宠瑞珠如珠似宝,就连封号都是祥瑞公主。 也知道她的皇兄是朕最器重的皇长子,舅舅又是护国公、大将军。 只有她的份量才够,才能彰显诚意.” 吕贵妃强忍着没有晕过去,她不敢晕,因为皇上绝不愿背上逼晕爱妃的名声。 想到女儿天真可爱的小脸,心如刀割,浑身哆嗦。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皇上胸有沟壑、心怀天下,臣妾当无怨无悔一心跟随,可是瑞珠才八岁.” 承宗帝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看错,还是吕贵妃最忠诚最懂事。 他走过揽起吕贵妃的香肩,两人并肩坐在榻上: “爱妃说的什么话,朕疼瑞珠一点也不比爱妃差,恨不得一辈子留在朕身边,怎能把她小小年纪送那么远? 你放心,现在连定亲都不会,更不会对外露出半点风声。 现在只是和帖木儿暗中约定此事,给他吃颗定心丸,他那长子也才十二岁,等两个孩子成年以后再说。 本来朕大可不必提前向你透露这个消息,只需到时直接遣嫁就是。 可朕对你们母子三个是真心,更视瑞珠如同心头肉,不想到时给你一个晴天霹雳。 更不想让瑞珠在我大周后宫百养的天真又娇气,却忽然有一天就要远嫁到高寒荒漠处处落后的他乡,与一个从小生活习性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共度一生,甚至一生都不得回乡。 朕提前告诉你,是相信你会以大局为重,更是真心疼爱瑞珠。 我想让你提前做好她将来远嫁的准备,也知道该怎么教养她,也算是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吧。” 无论吕贵妃有多么不愿意女儿和亲,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和亲不能避免,承宗帝这一点做的令人心服。 她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连连感谢,如果和亲不能避免,那就要换取最大的利益。 不是她不疼女儿,儿子的前程才是女儿安全和幸福最大的保障。 可是她要如何十分自然地开口呢? “小俊离开时已经记事,若是活着早就找来了。 这么久没有音讯,又到处查找未果,想必早就出了意外,朕心知肚名。 可朕再难受,也不能为一子弃大周江山传承不顾。 何况,就算他将来回来了,从小没有接受正统的皇子和储君教养,而且与父母兄弟、宗室朝臣如同陌生人。 父子情份也早已疏远的不成样子,将来如何能承担大任? 小杰现在是朕最大的儿子,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吕贵妃心如擂鼓,这么多年,这还是皇上第一次正式提起继承人之事,也正式向她承诺。 她强忍心头各种滋味,磕头谢恩之后,膝行承宗帝身前,抬起那张含情带俏如梨花带雨一般脸: “臣妾多谢皇上对我们母子的恩宠和信重,当肝脑涂地全心全意” (本章完) 第203章、李代桃僵亦可 “母妃,我放学了!” 祥瑞公主几步窜到吕贵妃怀里,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母妃,我好饿,有什么好吃的?” 吕贵妃赶紧让人端上提前备好的宫点,祥瑞公主拈起一块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又给母妃也喂了一口。 吕贵妃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小脸和贪吃贪玩的小模样,心如刀割。 难道和亲是皇帝的女儿生来就摆不脱的命运和责任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女儿?难道想让儿子成功,就必须牺牲女儿吗? 让她如何忍心?让她如何甘心?她总共只有两个孩子,再看重儿子,女儿也是心头肉。 瑞珠刚生下来时,最关键一场战事大获全胜,从此皇上成功成了定局,所以才一喜之下封她为祥瑞公主。 她从生下来就娇生惯养各种宠溺,养得天真娇气无比,半点委屈和辛苦也受不了,也半点不知人心险恶和世间疾苦。 她如何能受得了去遥远的异族和亲,嫁给一个习性完全不同的陌生男子,此后终生不得返乡,至死不能再见爹娘一面? 如果两国交恶,甚至随时送命! 祥瑞公主犹自不知,吃饱了依偎在母亲怀里问: “皇兄呢还没放学吗?哎,他们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都这会了还回不来,他一定饿了,又不能去送点心! 母妃你说,父皇为什么要给皇兄们找那么古板的师长?一个比一个不通人情! 非要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筯骨、苦其心智! 还说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说什么饱暖使人蠢笨,饥寒使人奋进,这都是什么歪理呀! 皇兄真惨呀,下午学骑射那么辛苦,不许给他们供点心,不许带吃食,顶多只许喝点茶水! 冬天那么冷,教堂里连炭盆都不许多放,要不是担心他们手冻僵了不能写字,估计连手炉都不许用! 夏天不许放冰盆,不许让人打扇,谁热谁自己扇,墨也要自磨. 骑射课和武学更辛苦,皇兄们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 吕贵妃抚摸着她的小脸,百般怜爱又十分自责。 这傻孩子,她怎么能知道,这么做都是她的父皇的意思,也是身为皇子不得不受的磨砺,娇生惯养怎堪担当大任? 哎,如果她有外甥女一小半的心机,她也不会这么难受不舍了! “大周的皇子,将来担重任干大事,要吃的苦中苦,养的太过娇气怎么行?师长这么做是正确的。 不用担心,他们自有分寸,不会把你皇兄饿出毛病的,没看他现在都不挑食了? 你父皇还说了,虎父无犬女,不仅皇子要粗养放养,皇女也要做巾帼英雄,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样娇弱不中用。 你父皇那么疼你,他的话你一定要听,以后也要加强骑射和武学的练习才行,以后的衣食也不能太过精细了。” 祥瑞公主咬着手指头,可怜巴巴地说: “可是骑射和习武太累了,非学不可吗?明珠姐姐也要学吗?点心还能吃的到吗?” 吕贵妃一一回答,祥瑞公主十分不愿,想了想又说: “宝意姐姐也一起学吗?” “那当然,她是你的伴读,不但要和你一起学,还要比你学的快学的好,这样才能指点你帮助你。” “那就好,只要宝意姐姐在,我就不担心了,以后我们一起学,她肯定比我学的好。” 吕贵妃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有些抓不住。 “母妃,皇兄明天中午和我们一起用膳吗?” 看到女儿这么依恋兄长,吕贵妃心里一暖: “这母妃可不知道,等他晚上回来再问吧,估计问了也没用,你父皇只要闲着,说不定又召他们一起用膳。” “不是我要问,是宝意姐姐问的,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我从没骗过人,不知道该怎么瞒着娘亲” 吕贵妃知道外甥女小小年纪就十分有心机,比瑞珠还像她的亲生女儿,没想到她居然从瑞珠嘴里套话? 还让女儿哄骗她这个做娘的?她就不知道这种行为有多么不好吗? 幸好,因为深知宫里人心叵测,也为了避免天真单纯的瑞珠上别人的当,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教导她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娘亲和皇兄,别人越不让说,越一定要说。 她也早已习惯事无巨细从不瞒着自己,否则她还真没想到外甥女会做这种事。 而且她打听杰儿的行踪想做什么? 她们是嫡亲的表兄妹,又自幼一起长大,打听也没什么,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问? 她不知道窥探皇子后妃行踪和窥探帝踪一样是重罪吗? 想到外甥女的性格,心里咯噔一下。 不足七岁的外甥女自然不会这么小就情窦初开,却从小就对权力和荣华富贵十分想往。 平定侯的嫡长女,皇上亲封的县主,贵妃娘娘和护国公的外甥女。 无论哪个抬出来,都是世人仰望艳羡的存在,可她偏偏不满足。 她向往是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和权力,她向往的是人间顶级的荣华富贵。 虽然她一直很小心的隐瞒着的心思,可到底是一个孩子,又怎能瞒过自己? 她并没有在意,觉得这也是正常的上进心和虚荣心,等她长大了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作为嫡亲的姨母,她也愿意宠着她,也喜欢她的早慧和心机,因为尽得她真传。 不仅经常赏赐宫里的用品吃食,还在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上把她和明珠一样对待。 却没想到她居然起了这种心思。 她就不知道只有杰儿坐上那个位子才能保障她们长久的荣华富贵吗? 她就不知道那条路有多艰难危险、竞争有多激烈吗? 艰难到即使有吕家全力支持,她们也要寻找更多的、更强的外援吗? 而一个太子妃之位的吸引力强大到可以让任何人举族投靠她们,以她的心机真的不知吗? “母妃,我能不能以后放学后和宝意姐姐出宫玩一会?我最喜欢宝意姐姐了,一点也不想和她分开!” 吕贵妃顿时明白她那会没能抓住的感觉是什么! 不想女儿和亲,只要谋划好了,李代桃僵亦可! 第204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了主意的吕贵妃很快从痛苦和内疚中解脱出来。 痛苦无用、内疚也无用,她要想方设法为女儿打算,从现在起就要开始谋划。 瑞珠单纯娇气,宝意却从小心机十分心沉,天赋异禀那种,根本就不像个孩子。 即使将来不能李代桃僵,有她做为妾媵一直陪伴和照顾,瑞珠远嫁后的日子也要好过的多。 至于宝意会不会取代瑞珠,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没有强大的国力在后面撑腰,一个真正的公主都啥也不用,更别说一个侯府的陪媵。 等小杰坐上那个位子,就是瑞珠最大的依仗,谁也动不得她。 蒙古的可汗又不傻,能不知哪个轻哪个重吗?除非他想撕破脸皮。 宝意只有全心全意照顾扶持瑞珠,才能过上好日子。 既然如此,县主的身份有些低了,趁着皇上还正愧疚着,就给宝意办件好事吧。 谁让她是自己最喜爱的嫡亲的外甥女呢? 果然,承宗帝对女儿瑞珠倒是真心疼爱,让她和亲实属无奈之举,内心也是十分担心和不舍的。 听到将来可让宝意县主做妾媵之事,当即舒了一口气。 “公主和亲,陪嫁妾媵是旧制,各朝也一直这么做着,朕是第一次经历此事,倒是给忽视了,幸亏爱妃提醒。 瑞珠确实太过单纯柔弱,宝意那丫头机灵会来事,又和瑞珠姐妹情深,她做陪媵是上选。 其他人要么不如她聪慧讨喜,要么没有她与瑞珠姐妹情深,要么身份不够,就她一个人吧,再多会弄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的。 别看哪些人满嘴忠君爱国,关键时候都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能舍得的又不中用。 你说的对,现在不给人好处,等到用时再封赏,也太急功近利了,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朕现在就封她为郡主,再赐她一个可随时入宫闱的牌子,以示皇恩浩荡.” *************** 初春的日子,乍暖还寒晴好无云,早春的花和树上的新芽都在催人出门去。 报复杜宝意的事情已经如此,虽有不足之处,也算基本达到了目的,就暂时揭过不提了。 无忧决定立即出发,赶在南方雨季到来之前办完事,这是她游历江湖的经验。 这一行不带轻灵,不带金辉金耀,她和子然一路快马,速度要快的多。 一场简单的送别宴后,两人就出发了。 轻灵虽然羡慕,却并不遗憾,她直觉,留在京城十分必要。 姑姑临行前,把肖家在京城的人手和联系方式都告诉了她,她正好熟悉熟悉。 每天忙完自己的事,光是教导指点小喆和金辉金耀姐妹俩,都够她忙的。 明天就是开学后第一个休沐日,小俊下午一回家就直接过来找轻灵,神色凝重中带着暗喜。 “灵儿,有一件事,是关于杜宝意的,你听了要沉住气。 你们知道吗?同窗中有消息灵通的,说是杜宝意被封为郡主了!估计消息很快就会张扬开来。” 轻灵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郡主哪有那么好封的?” 一个没有任何皇室血脉、自己没有特殊功绩、父兄也未建奇功的女子封县主都很难,更别说郡主! 亲王的嫡女才有资格的得封郡主,庶女只能封县主,郡王的嫡女也只能封个县主。 曾经有一位公主想给她的独生女儿求个县主,都费了不少功夫,那可是皇上的亲外孙女! 除非一种例外,那就是和亲,皇上想坑谁家女儿,别说封郡主,公主都随随便便就封了。 可是没有听话边关有什么战事,或者与哪国交恶呀? 而且杜宝意才几岁,怎么看都与和亲扯不上边。 那她凭什么得封郡主?这一次真是亏大发了!是失算还是对手太过强大了? 小俊看着轻灵愤愤不平极为不甘的样子,无奈地说: “是我们推波助澜了,想抹黑她,反而被她成功洗白,还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说杜宝意进宫哭诉了一番,说身边的丫头被人害的半死不活还失了清白,就是冲着她来的。 明明是丫环出的事,有人为了抹黑她,非说她被贼人掳走了,一天一夜下落不明,闺誉尽失。 她心中十分难受,一个女孩子名声坏了,将来可怎么活? 吕贵妃真心疼爱外甥女,当即大怒,皇上从小看着宝意县主长大,把她当自家女儿看待,也十分震怒。 为了给她撑腰,皇上居然封杜宝意为郡主,还说宝意两个字喻意很好,就以宝意为封号。 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虽然和名字一样,那也是正经的封号。 这个郡主依然没有食邑,却是实实在在的郡主,有封号还有俸禄。” 轻灵气的都想原地爆炸。 大白天在长安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一个丫头,一天一夜之后,在满城抓捕贼人的情况下,还要悄无声息地送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还是在治安良好贵人聚集的城西,还在平定侯府附近。 听着好像轻轻松松就成功了,其实不仅多次踩点跟梢,还要辛苦谋划万无一失,还是姑姑、阿寄叔和小俊哥哥全部出动帮忙才做成了。 丫头倒是受到了惩罚,主子却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真是气死人了! “灵儿稍安勿躁,你想想看,皇上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就封一个郡主?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太祖皇后曾经说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实未必是好事。” 轻灵冷静下来,是啊,爵位又不是大白菜,说给人就给人,一定有特殊的原因,只是她们不知而已。 皇家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小俊想起那句“把她当自家女儿看待”的传言,冷笑一声。 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利用的好了也能痛击对方,这一次,一定让她无法洗白。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轻灵睁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虽然有些抹黑,可更多的是在抬高她的身份吧? 皇上的亲生女儿,哪怕是私生女,地位也非同一般,流言蜚语过后,只会抬高她的地位。 可不要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205章、娘娘亲自把床铺 小俊宠爱地看着她,灵儿妹妹到底只是个孩子,看着聪慧机灵,还是太单纯了。 想出手对付人,哪有这么简单?否则只会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用担心,她又不是真正的皇上骨血,这流言只能是流言。 最后的结果就是等流言过后,她背上了私生女之名,却得不到什么好处,为了避讳,她反而要失去一些好处。 而且这只是开始,这个局总共有三步,这才是第一步,好戏在后头! 姑姑走时不是给你留下了肖家的人手吗,我要借他们一用,有多少用多少,趁着休沐日,要一夜掀起大浪! 消息放出去之后,就不用我们管了,只需推波助澜就行。” 说完走到门外看了看没人,掩上门,小声说出自己所有的打算。 轻灵张大了嘴,居然还能这么做?这样腹黑的小俊哥哥,她好喜欢怎么办? 杜至谦,我的亲爹,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小俊红着脸,有些愧疚地说: “这么做却难免要抹黑平定侯爷,可能还会涉及你和姨母,妹妹若觉得不妥,或者不愿,那就算了。 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放过就放过了,若以后她主动出手害人,我们再另想办法。” 轻灵掩唇轻笑:“不,抹的越黑越好,牵扯的人越多越好,我很喜欢,就这么做,我要帮着一起做! 就算我们母女被人提及议论也无所谓,我们从未曾跟着沾过光,这污名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时过境迁,也不用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会牵扯到她们的下落。 第二天,满城都在传唱一首童谣: 小姨向来爱姐夫。 娘娘亲自把床铺。 公主只能做郡主, 侯爷绿帽戴满头。 紧接着流言四起各种发酵编排,像大风一般刮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来新封的宝意郡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否则哪能轻易得封郡主? 那可是亲王嫡女才有的待遇,原来人家原本是公主。 传说,当年吕良娣怀孕之后,皇上经常不在家,她就招妹子吕庆娘做伴。 吕庆娘当时刚刚及笄,年少美貌情窦初开的小姨子,对上年轻英武叱咜风云的姐夫,很快干柴烈火陈仓暗渡,如同当年李后主与小周后。 吕良娣无奈,只能打掉牙和泪吞,皇上又许了许多好处,她不但睁只眼闭只眼,还为他们私通提供便利。 比如把自己的床让出来,亲手铺上新被褥,还亲自给他们守门把风,如此贤良大度善解人意,难怪盛宠不衰。 子凭母贵、爱屋及乌,燕王殿下凭着皇上对母妃和小姨的双份之爱,成了最得宠的儿子。 皇上登基后,吕庆娘本来也要入宫为妃,与吕贵妃效仿大周后和小周后,让皇上尽享齐人之福。 吕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实际上却执掌整个后宫,等同副后,也担得起此名。 可是皇上觉得大周后英年早逝,南唐灭国,李煜不但成了亡国之君,还与小周后双双自尽,到最后血脉都断了。 如此不吉不祥之人,他是开国明君盛世帝王,效仿谁不好,偏要效仿他们? 而且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纳进后宫还有什么意思,偷偷摸摸才有趣。 而且如果吕庆娘进了宫,就摆明了两人有奸情,实在有损圣明之君的形象,就拒绝了,私底下许了许多好处。 可那时吕庆娘已怀上龙种,无奈就让现今的平定侯背了锅,否则他一个文臣凭什么封候? 吕庆娘名是平定侯夫人,实是皇上的女人,平定侯哪里敢碰触,想碰人家也不许! 而且吕家太霸道,他又不敢纳妾,所以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还不是他的种! 可怜他当年背了锅不说,现在还独守空房,将来还要断了香火,到死还顶着绿帽子,这个侯爷实在是亏大发了! 又有人再次提起他当年为了荣华富贵把结发妻子出继,却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还有人说平定侯当年根本不知情,是稀里糊涂戴了绿帽背了锅,等知道实情已经身不由己了。 还有人说平定侯夫人如今还是隔三差五进宫探望姐姐,其实是去私会皇上。 吕贵妃一如继往地铺床、把风,以维持皇上的信任和对燕王的恩宠。 吕庆娘以后再生下孩子,还是龙子凤孙,只可怜了平定侯. 什么八卦都不如桃色八卦经久不衰让人兴奋异常。 皇上、贵妃、小姨子,绿帽、侯爷、私生女,这几个元素叠加起来简直要命! 都不用小俊和轻灵推波助澜,消息一经传开,就像原野的风一般迅速刮遍整个京城。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人人兴趣高涨热议纷纷,怎么压都压不住。 轻灵与小俊听着阿寄和圆哥儿打听回来的消息,相视而笑。 果然如预料的那样,他们只负责起个头而已。 后面的一切都是吕家和吕贵妃母子的各种冤家对头和竟争对手搞的事。 全力推波助澜、各种编排深挖,手段迭出精彩万分,让两个始做俑者都万分佩服自愧不如。 流言很快以一发不可收拾之态向京城外面迅速扩散,势要席卷整个大周。 护国公府和平定侯府大门紧闭,除了管事和护卫出来驱散围观人群,没有一个主子出来。 估计生活用品都是夜里偷偷送进去的。 听说皇上雷霆暴怒,喝令京城各府衙严查,可所有事情都是口口相传,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好不容易抓住几个说的最起劲,也最先传播的,审问他们听谁说的,务要查出源头。 可一个说早上起来上茅房,听隔壁蹲坑有两个人聊天得知的,根本不知道是谁。 一个说早起买菜,看到两个不认识的大娘在巷子里说的正起劲,等她买菜回来人已经走了。 一个说是听两个在街边玩耍的孩子唱的童谣 画像?容貌普通的都想不起来,拼命记起一些画出来,却没有任何特征,似乎谁都像,又似乎谁都不像 反正都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出处。 想找幕后黑手都无处下手,总不能捂住所有人的嘴,更不可能见人说话就抓。 第206章、皇上和娘娘又没疯 平定侯府几乎吵的不成样子,奴才人人自危。 “当年第一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夜,我有多纯洁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时我心里只有你,哪里会对别人有半点心思? 你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吕庆娘哭的几乎瘫倒在地,她的性子再强势再易怒,在扑面而来的流言面前也被瞬间击垮。 杜至谦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那夜我喝了点酒,半梦半醒之间根本就不清楚,你若诚心想蒙混过关,自然就能瞒得过我! 贵妃娘娘那么有心机,做这点手脚算什么?说不定早就做熟了!” 无论如何,吕庆娘当年对杜至谦也是情深意重一心一意,闻言气得大哭: “你不要胡说八道,别人为了抹黑我们才造的谣,你不维护我和宝意,居然听风就是雨,真相如何你真的不知吗? 宝意刚出生的时候,是谁抱着她说女儿类我女儿类我? 宝意那相貌,谁不说是你的亲骨肉?你就这么喜欢戴绿帽子?” “那是因为当初大家都以为她是我的孩子,不像我也要说像,估计现在,都在说她长的像龙子凤孙吧? 难怪都说她和祥瑞公主长的相像,原来是亲姐妹 什么进宫探望姐姐,原来是送货上门,贵妃娘娘为了燕王的前程,可真能忍. 当年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和痴情,原来是破鞋想找个老实人接手的 我有病我喜欢戴绿帽子?不想戴也戴了一头!” 杜至谦再害怕皇权,再宠爱吕庆娘,也受不得这等羞辱,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知畏惧了。 “你无耻!”吕庆娘大怒,冲过去就朝杜至谦甩了一个耳光。 羞怒至极的杜至谦也一个耳光犯还回去,两人很快撕打在一起,屋里各种动静闹腾夹杂着哭骂之声。 奴才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外面,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劝架。 窗外,一个小丫头偷偷溜走了,一直来到杜宝意的院子,扑通跪在她面前: “郡主,奴婢不敢说.” 杜宝意面色冷肃无比,扔出一只金镯子: “说,恕你无罪!一个字都不许瞒着!” 玉盏战战兢兢地垂首说:“奴婢去外面守着门。” “不,你就在这里,等会还要商量事,外面早已沸沸扬扬,你也不用装不知情。 事情已经如此,躲是躲不过的,只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玉盏深深地垂下头,点头应了,只有她知道,郡主现在暴怒到了何等地步。 小丫头一字不差地把刚才听到的全部说了一遍,看到杜宝意挥手,赶紧拣起金镯子告辞了。 “郡主,我.”玉盏越发战战兢兢。 如果郡主是普通女子,被爆出是皇上的骨血,哪怕是私生女,那也是极大的荣耀。 私生女是不好听,可皇上的私生女就不一样了,龙子凤孙的高贵碾压一切,流言过后,众人也只有艳羡和奉承的份儿。 可她确实就是侯爷的亲骨肉,这个流言只能是流言,根本不存在什么认祖归宗或者补偿大量好处。 皇家和贵妃娘娘只会从此疏远她、避着她,流言过后只是一场得不偿失的笑话。 而且郡主不是普通女子,她连真正的公主也不想做,又怎会想做一个私生的皇女? 她的目的从来都是嫁给一个能做太子的皇子,一力扶持他上位,将来母仪天下万人之上。 可这个流言几乎让她的目的全部落空。 哪怕她根本就是侯爷的亲骨肉,如此污名也让她失去了做皇子妃的资格。 杜宝意强忍着烦躁和暴怒,气息不顺地看着玉盏: “我知道你有主意,说出来让我参详参详,我这会已经气糊涂了,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也理不顺。 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绝不会亏待你的。” “是,奴婢有什么说什么。 此次流言,不仅仅伤的是郡主和侯爷夫人,皇上和娘娘还有燕王殿下一个也没能躲过。 为今之计,只有请贵妃娘娘出面说服皇上,把郡主聘为燕王妃,如此一来,所有流言不攻自破。 只有此招,才能证明郡主真的是侯爷的骨血,救的可不是郡主一人,能让大家都能洗去污名! 娘娘一定会答应的,皇上也会同意的! 否则皇上和娘娘又没疯,怎么可能会给亲兄妹两个订婚?” 杜宝意猛地站了起来,烦恼顿消: “真是个好主意,一力降十会莫过于此!” 此招不仅破此恶局,洗净所有污名,还能让她一步登天,让可能要辛苦谋划很多年的事一夕如愿。 她打开钱匣子,抓了几张银票塞进玉盏手里: “拿着,只要你忠心耿耿,我会让你应有尽有!” 她飞快地跑到爹娘的院子,外面奴才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屋里各种响动哭骂。 她一脚踹开门,屋里一片狼藉,两人仍不肯停下来。 杜宝意又悲又怒,这就是她的爹娘,她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们能不知道吗? 两人都没本事应对铺天盖地的流言,只会窝里斗相互指责,有谁在乎过她这个女儿的心情? 她端起铜盆,猛地朝撕打的两个人泼过去,又把铜盆狠狠的扔出去发出巨响。 嘲讽地看着杜至谦: “我确实不是你的女儿,可我也绝不会是皇上的骨血。 看相貌,应该是哪个和你相貌一模一样的人生的野种!你满意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完就转身跑了,身后两个人面面相觑,跌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吕庆娘哈哈大笑,嘲讽地看着杜至谦: “我知道流言一起,你做为一个男人很难接受我也能理解。 可你有必要朝自己的妻女泼污水出气吗? 我和皇上清不清白你不知道吗?宝意是谁的女儿你不知道吗? 你若敢走出侯府大门,对围观的人说你相信我是清白的,相信宝意是你的亲生女儿,无论谁怎么抹黑,你都永远不会怀疑我们母女。 或许会有一部分人觉得你是为皇权所迫说的违心之言。 但大多数人肯定敬你是条汉子,更会羡慕我和宝意能得到你的真心呵护,毕竟你们的相貌就是铁证。 可你非要颠倒黑白,宝意一定是知道了,她一定对你失望透顶!” 第207章、我来接你们母子回府 杜至谦呆呆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湿透的衣衫裹在身上,冻得他直打哆嗦,可就是一动也不想动。 木木地任由家奴他扶起来洗浴更衣,又把他扶到整洁的书房送上午膳。 他却一筷子也没有动。 他确实不该气极失智口不择言说宝意不是他的女儿。 如果宝意真的已经知道了,肯定会仇视他甚至恨死他,以后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父女之情。 不,宝意早就跟他不亲近了! 小时侯还很粘他这个亲爹,稍稍长大一些,满眼只有大将军舅舅、贵妃姨母、燕王表兄、公主表妹. 他不象个爹,宝意又何曾象个女儿? 那双酷似他的眼睛,看他从来都满是不耐烦和轻视,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哪有半点孺慕之情? 对外人倒是亲近又体贴,十分会来事,到处落得一片好名声。 他年过三旬,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跟他不亲近也就罢了,还被说成不是他的骨肉。 这真是奇耻大辱! 就算将来庆娘再生养,也会被怀疑是野种,也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耻辱,让他情何以堪? 他已经声名尽毁,成了整个大周的笑话,难道将来还要孤独终老? 不,幸好他有一个儿子,与皇上、吕家、庆娘都沾不上边的儿子,不会被嘲笑是野种的儿子。 否则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他还有一个女儿,天真可爱,对他十分依恋亲近,可惜被庆娘和吕家害死了! 女儿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被害死了。 与其藏起来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不如让他堂堂正正走到人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儿子,他不是绝户头! 如果吕家和庆娘再敢拦着他的儿子和小琴进门,他就去告御状! 公主下嫁都不敢断人香火,何况一个贵妃的妹妹! 等儿子认祖归宗,就为他请封世子,降等袭爵就降等袭爵,只要是他的儿子,只要能继承他的香火,只要不被天下人怀疑耻笑就行! 他猛地起身叫来管家: “去安排两处院子,一处在内院,要精致舒适宽敞离书房近,家俱摆设都要最好的。 一处在后巷那边,也要宽敞舒适一些,家俱什么都给添齐了。 然后安排两辆马车,跟着我去接人,服侍的人找牙子另买,都去安排好! 然后再安排酒宴,三天后我要大宴宾客,能请的都请来,名单你拟好拿给我看! 然后挑几个身手好又忠心的侍卫,我有用!” 然后狠狠瞪着他:“不准请示任何人,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把你全家送到矿上去!” 管家想到满京城的流言和府外围拥的闲人,吓的一个激零,赶紧应下。 ***************** 徐大娘听到敲门声,原来是丈夫和儿子急匆匆地回来了。 不等细问,徐大爷伸出头往外看了看,小心地关好门,急急地说: “他娘,快进屋,我有事要说,别担心,不是坏事!” 厅堂里,小琴正在教楠哥儿在八仙桌上写字,厢房里传来薛氏哄儿子睡觉和声音。 这个宅子虽是一进,却也比较宽敞,墙角檐下还有精心侍弄的花草,看起来精致整洁。 他们家和别的家不一样,小琴是晚辈和出嫁女,却带儿子占了三间正房,父母兄嫂皆住厢房。 虽然在乡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老俩口也满是生存的智慧。 房主虽然是徐大爷,出资人却是“姑爷”杜至谦,供养一家的也是杜至谦,金主虽然只是偶尔过来,那也不能住厢房。 杜至谦是金主,楠哥儿就是小金主,也不能去住厢房,这一点他们拎得很清。 就是凭着极有眼力和极会来事,他们才能以照顾小琴母子的名义都留在这个家里,光是嚼用和花销不知都省了多少。 另一处离这不远的小宅子落在徐大安名下,也能租出去多收一份租。 有了宅子,他们在杜至谦的帮助下正式落户京城,从此站稳了脚跟, 等一家人都到齐了,徐大爷神情担忧又兴奋,压低声音说: “你们在家里没听到那些闲话吗?外面都快吵翻天了!那热闹劲,估计压都压不住!” 自从搬过来,徐大娘和儿媳想尽办法学了些厨艺,就再不肯让女儿雇人,工钱全部自个拿了,家务也全落到婆媳俩个身上。 小琴一直就娇养着,还要照看儿子,只肯偶尔搭把手。 自从儿媳生了孙子,她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和人说闲话。 “死老头子,快说,我每天睁开眼就忙到晚,哪有功夫听人碎嘴?” 徐大爷按耐住兴奋,先说了那个“小姨向来爱姐夫、娘娘亲自把床铺”的童谣。 然后和儿子一五一十地讲了外面的纷纷流言。 他凭直觉感到这是好事,道理很简单,都是侯府的家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西。 东风出事了,西风自然得好处。 屋里三个女人听呆了,小琴更是十分担心和心疼。 老爷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怎么受得了这等污言秽语?吕庆娘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一把拉住徐大爷的袖子: “爹,那你说,吕庆娘真的会和皇上有奸情吗?宝意郡主的亲爹到底是谁?” 徐大娘也从种种刺激中清醒过来,她的脑子飞快的盘算着,一拍大腿: “傻丫头,这种事只要背上名,无论真假都要臭一辈子! 咱们的机会来了,楠哥儿可能要认祖归宗了!” 小琴还沉浸在对杜至谦的关心的担忧中,不解地问:“为什么?” 薛氏冷笑一声:“侯爷都被人传成那样,哪个男人受得了? 别说事情是不是真的,就是假的也让人难以忍受,这心里不知憋屈成什么样子! 就算吕氏还能生,侯爷敢让她生吗?就是生下的儿女确实是侯爷的种,也被人传成是野种! 可侯爷又不能断了香火,再另找一个女子,哪里比得上现成的聪明伶俐的亲骨肉? 估计他很快就要接楠哥儿认祖归宗了!敲锣打鼓接回去,还要宣告天下! 以前我们还要担心会不会去母留子,现在就放一百个心吧,侯爷定会把妹妹一起接进府百般抬举的! 这一次,吕家保准一个字也不会说!” “呯呯呯!小琴快开门,是我!我来接你们母子回府!” 来了!果真来了! 第208章、表妹到底想说什么 杜宝意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姨母!” 吕贵妃眼神闪了闪,赶紧扶起她: “你这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吓坏了吧? 你放心,有姨母在,会给你撑腰的,等会去库房多挑几样好东西,气死那些人! 那些流言蜚语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越在意,他们越得劲,越说的厉害。 姨母才不会信呢,更不会因此与你们母女有任何间隙,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杜宝意瞬间安下心来,有姨母这根定海神针在,再多的流言有什么用? 等她和表哥定了亲,那些笑话她的人怕是肠子都要毁青? 吕贵妃把杜宝意拉起来坐在身边,心疼地给她拭着泪。 眼看着她止住了眼泪,又喝了一盏热茶,才放下心来。 杜宝意也彻底放下心来,姨母一如既往地疼爱她,视她如亲生,肯定会让她做儿媳的。 如此大家都能从流言蜚语中解脱出来,姨母肯定还夸她聪明! 她不仅能全力扶持表哥,也能一辈子陪伴姨母,还能一辈子给瑞珠妹妹撑腰,人人受益无穷! “姨母,我不委屈,姨母才受委屈! 那些人真是太坏了,明着拿姨母和表哥没办法,就用这一招来恶心人!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一招破局,让敌人的算计彻底落空.” “宝意,我都说了,不用在意,也不必应对,这算个什么局,也值得去破?把他们当回事反而落了下乘。 世上谁不被人说,世上谁人不说人? 皇上是盛世明君,胸怀之宽广不是你能想像的,根本没当回事。 你表哥贵为皇子,看着尊荣万分,实则从小明枪暗箭无数,早就练就了铜皮铁骨,一点流言算什么? 你姨母我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几句闲言碎语都会放在心上,也不配进这大周的宫门、掌管大周的后宫! 过于在乎、过于计较,千方百计去对付他们,反而显得我们好像做贼心虚,也太小家子气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熟视无睹。 谎言就是谎言,经不起任何验证,更不值得当回事,姨母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来之前,皇上宣我等会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去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什么事也没了,难得你表哥中午有空,我们一起用膳。” 杜宝意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就被送到她时常小住的后殿,被熟悉的宫女照顾着躺下。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憋屈感和无力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里只剩她和玉盏,两人面面相觑。 玉盏小心地说:“娘娘真是疼爱郡主,或许另有打算,郡主也不要多想。 先休息一会吧,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这是在提醒她,无论姨母有多么疼她,这也是在皇宫,必须谨言慎行。 她轻轻地嗯了一眼,不再言语。 ******************* 吕贵妃站在廊下,大部分身子刚好被柱子遮住。 看着外甥女踩着虚浮的脚步慢慢离开,有些不忍。 这次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起,就是借着宝意被封郡主一事掀起的,不用问也是那几个竞争对手的手笔。 让人不解的是,虽然严重抹黑了她和皇上,最大的受害者其实却是妹妹一家。 始作俑者就没想到吗? 皇上是伟岸男子,自古英雄爱美人,不太出格的风流韵事其实伤不了他分毫。 而她虽是贵妃,能拦着皇上风流吗?敢不为他提供方便吗?小杰更是个孩子。 流言看着气势汹汹,其实根本上伤不了她们分毫,对护国公也没有实质上的影响。 只能让人觉得她们母子的盛宠不过如此罢了,嘲笑过后反而会心生同情,她们为盛名所累太久,适当自污和示弱只有好处。 这件事真正伤到的是妹妹一家,戴绿帽的男人、和姐夫私通的女人、生父不明的女儿。 哪个都是要命的伤害和侮辱,洗也洗不白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妹夫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值得别人算计吗? 柴杰从帐帏后面转出来,看着表妹的背影有些不忍。 “母妃,你刚才不停用话堵表妹的嘴,不让她开口,是有什么原因吗?表妹她到底想说什么?” 吕贵妃看着渐渐变成英俊少年的儿子,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儿子喜欢宝意? 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他才十二岁,虽然自小就十分聪明,但也不可能早慧到这种地步。 自己也曾和他讨论过两年后就要开始议亲,也有几个心仪的人选,但纯粹是站在利益的角度。 就算他渐慕少艾,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应该是把她和瑞珠一样看待的。 宝意却没这么单纯,从小极有心机,万一她此路不通另辟蹊径,直接哄得小杰同意呢? 到时候强拦会伤母子感情的,不拦会破坏所有计划,得提前严防死守! “小杰,这次的流言是有人想要抹黑我们母子,你小姨一家听起来祸根,其实是被我们带累了。” 柴杰十分不解地说:“可母妃为什么不许儿子插手?我恨不得把那些人抓起来严惩! 你为什么还要劝父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父皇若出手,自然立即让流言烟消云散,说不定还能抓住始作俑者严惩。 他身为一国之君,被人如此诋毁,就算再不在乎,也不能听之任之呀?”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父皇和小姨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整个后宫都很清楚,他分明是把小姨当妹妹看。 表妹的生父到底是谁,只凭那张脸就看得出,她和姨父还生的不够像吗? 吕贵妃凝视着儿子,儿子本就天赋出众,她和兄长又从小精心教养,远比同龄人要聪慧老成的多。 皇上虽然从未明说把他当继承人,储君该学的从小就让他都学着。 有些东西其他皇子都不许沾,大一点的齐王和赵王也只许学其中一部分,却一直让小杰应学尽学。 除了柴峻这个唯一可能存在的变数,他前程如何大家都很清楚,只是不宣于口罢了。 成大事最忌天真心软,那怕只有一丁点,她也不允许。 “母妃,表妹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说,让我和你父皇给你们俩定亲,聘她为燕王妃,这样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柴杰愣住了。 第209章、牺牲宝意算什么 柴杰从小得母妃和舅舅精心亲自指点教导,学的都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他年龄虽小,心智却很成熟,也很明白自己将来有什么样的前程。 母妃已经与他讨论过将来结亲的事,他已十二,再过两年亲事就要提上议事日程,得提前谋划才能称心如意。 他也明白自己结亲的目的和标准是什么。 要么就娶个最有拉拢价值又不属于他们阵营的,比如蔡次辅的嫡长孙女蔡紫晓。 吕家的军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他们缺的是文官集团的支持。 首辅年迈,蔡次辅过几年就要接任,他出身贫寒之家,却一路三元及第地考中了状元且官运亨通。 他共生三子,长子是探花,其余两子皆是进士,门生故旧更是无数。 蔡家不仅代表文官集团,还是全大周读书人的典范。 蔡紫晓年刚十二就才貌双全品行出众,被人称为状元之孙、探花之女,娶她自是助力无穷。 若是拉拢不成要娶表亲,那也是舅舅家的玉圭表姐,虽然只大他两岁,却从小就十分聪慧大气,那长相一看就让人心安。 从小只要玉圭表姐在,就把什么都安排的十分妥贴,从没出过什么差错。 此生若有她陪伴,高处似乎也没那么寒。 母妃说了,虽然吕家是铁定支持他,但是这样更让舅舅放心和忠心,也更会拼尽全力支持他。 吕家这些年付出良多,也值得这个位子。 最终选谁,还是听母妃的吧。 无论如何,他都从没有想过会是宝意表妹。 她和瑞珠都是可爱的小妹妹,又比他小了那么多,怎堪和他比肩担当大任? 平定侯府就是不拉拢也站在他们这一边,姨父也没有什么拉拢价值,母妃和舅舅还得护着他们一家。 她才不到七岁,就开始觊觎燕王妃之位,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可终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仅次于瑞珠,柴杰又有些不忍。 “母妃,我们断然拒绝,会不会太伤小姨和表妹的心? 这一次她们被牵连,要不要补偿一点?反正表妹还小,要不然给她留一个良娣的位子?” 吕贵妃断然拒绝:“你若得了那个位子,别说良娣,良媛之位都十分珍贵,都要获得最大的利益。 平定侯府不值得,你表妹也当不起。 而且我们还会引人诟骂,把亲戚不当人看,你小姨一家也只会记恨。 反正今天她没机会张口,以后也不会再张口了,正好避免了尴尬。 我还把她和瑞珠一样看待,你也是,不但要把她当妹妹疼爱,将来还要好好孝敬你小姨。” 儿子还小,有些话暂时不能说。 宝意若入儿子后宅,她身份特殊,哪怕只做个妾,也能搅得他家宅不宁祸患无穷。 她留着对付别人最好,就不要祸害自己人了。 柴杰连连点头,瑞珠和宝意都是他的亲妹妹。 “那,小姨一家受了这么大的牵连,姨父会不会记恨?平定侯府会不会闹翻天?” 吕贵妃淡淡一笑:“你父皇与你小姨清白不清白,他能不知道吗? 只不过是一个无能又无德的男人到处迁怒罢了。 他不会记恨的,因为他会得到更大的好处,至于什么好处,再等等,估计很快就会尽人皆知。” 那个私生子,不正好正大光明的认祖归宗现身人前? 柴杰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处,母妃说等等,那就等等吧。 “母妃,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母妃解答,你为什么不让父皇出面阻止此次流言? 就算你和父皇不在乎,也没有必要受此折辱!” 吕贵妃直视着儿子那双还保留着天真的眼睛: “你疼爱瑞珠吗?” “当然哪,母妃和瑞珠是我最亲的人,我一辈子都要孝敬母妃,都要呵护妹妹!” 呵呵,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自己的儿女,母妃以前最敬重的就是你舅舅,最疼爱的就是你小姨,如今谁也比不过你们兄妹俩。 “那你舍得让瑞珠将来和亲,远嫁到遥远荒凉寒冷的草原上吗?” 柴杰大惊失色:“不!我不同意!绝不能让瑞珠受那个苦!” 他的妹妹是要被他呵护一生的,要在这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里,富贵尊荣无忧无虑一辈子的。 去那个地方,只想想他就心疼的受不了! “你父皇要让瑞珠将来和亲,他也第一次明着承诺,那个位子是你的,就是柴峻回来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别问为什么其他公主不去,皇后只剩明珠一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去。 蒙古的皇长子和你一样大,其他公主比瑞珠更小,也没瑞珠有份量,他们不会同意的。” 柴杰跌坐在椅子上,一拳捶在桌子上,十分痛苦纠结地抬起头: “母妃,可我实在舍不得瑞珠,我怎能拿她换我的前程!” “不,其实两者并无直接的因果关系,你父皇绝不会因为瑞珠和亲,就把那个位子给你。 他应该早有打算,和亲这件事是近期才提起的,他是为了少些阻力,才提前说出来安我的心。 我们拒绝的结果就是瑞珠还得和亲,而你将于大位无缘,只有你坐上那个位子,才能保证她将来的平安。 母妃比你更难过更不舍,可我们只能顺你父皇的意,并且尽可能地为瑞珠打算。 这也是我不阻止流言的原因。 宝意和瑞珠一直情同亲姐妹,她从小就远比一般孩子聪慧老练,我想让她做陪媵,一辈子陪伴照顾宝意。 你父皇也同意了,所以才无故封她为郡主,没想到被别人趁机造谣生事。 我们不阻止流言,让京城内外都传言她是你父皇的骨肉,蒙古也会听得到的。 将来她做陪媵不但更有份量,谋划的好了,还可能李代桃僵,瑞珠就能免去和亲之苦。 所以我们要对流言置之不理,就让别人误会好了。 对母妃来说,什么都不及你们兄妹俩的幸福重要,名声算什么? 你姨母和姨父那里无需愧疚,过不了几天,他们只剩感激!” 柴杰很快就做了取舍,和母妃商议起应付之法。 表妹和亲妹哪能同日而语?能帮瑞珠摆脱和亲之苦,还让父皇更加认定他,牺牲一个宝意算什么? 补偿她的办法多的是。 (本章完) 第210章、除非瑞珠死了 直到带着一堆姨母赏赐的东西走出宫门,杜宝意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进宫超过四个小时,和姨母相处超过两个小时,独处将近一小时,为什么就是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呢? 明明姨母对自己如以往那样疼爱,皇上午膳时还赏了两盘菜,说是给她压惊。 表妹也如一如既往地粘着自己,表兄也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 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她就是没能说出来?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和玉盏被摇的差点磕了头,外面也嘈嘈嚷嚷的。 玉盏喝问到:“怎么了老朱?” “玉盏姑娘,车子被人围住走不动!” 玉盏探身揭开帘子,呀了一声立即放下帘子:“郡主,外面围满了人!” 杜宝意瞬间大怒,她挪到前面揭下帘子,却见外面全是黑压压的人,嘴里不干不净什么话都有。 高渐和高离两个正同其他护卫一起驱赶着人群。 “这就是宝意郡主的马车吗?真豪华呀,难怪,原来是皇上的亲骨肉!” “哎哟,可怜呀,好好的公主却只能做郡主,以前还是县主.” “快看看你家里还有米下锅吗?还可怜人家千金小姐!人家一只簪子,你一辈子都买不起!” “也不知道郡主长的像谁?是不是像皇上?” 玉盏大怒:“高妈何妈,还不快把这些人抓起来送到五城兵马司去!” 高妈和何妈就是她身边两个有武功的婆子,是吕大将军给的,吕家重要的女眷身边都有。 两人相视一眼,郡主把好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不下命令,她们还真不敢动手。 “且慢,不必抓人,杀鸡驱散了就行!”杜宝意拦住了,这招还是姨母教给她的。 高妈和何妈让护卫先看着不要冲撞了郡主,两人掠过人群,很快提了几只鸡回来,割了喉朝人群挥洒。 一时鸡血飞溅,她们又把还没死的鸡扔向人群,鸡尖叫着四处扑楞,人群推搡惊叫着很快散开,有的还被踩倒了。 现场一面狼藉,幸好人不多,没造成什么伤亡,马车也很快驶离了。 她如果还坐这辆车,估计直到半夜都回不了家,不说别人,光是她的那些好朋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在前面围堵她约她吃饭喝茶散心,然后各种关心. 玉盏安排人另雇了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两人坐上去提前走了。 她的豪华马车留着应付好奇的人。 “郡主,接下来去哪?回侯府吗?” 虽然很不想回去,可她能去哪里,坐在马车里都会被人围堵,更何况出现在街上? 如果直接去庄子上,倒显得自己心虚或者对姨母心怀怨恨,她赌不起。 “回府吧,然后闭门谢客,除了舅舅家和宫里的,谁也不见。” 不是她想见吕家和宫里的人,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见。 她感觉到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她一直沉浸在假相里。 然而,马车刚驶**定侯府,大家就惊呆了,门前围满了一大堆人,不仅热闹非凡,还像是有什么喜事? 鞭炮声声烟气燎绕,还有几个家奴在撒糖果撒铜钱! 喜事?她们家现在是京城最衰的人家,能有什么喜事?等等,那个站在大门当中连连躬手的男人怎么看着是她爹? 这一块是达官贵人聚集区,每家占地都很大,说是邻居,走过去也得一会,平时可不容易聚集什么闲人。 上次为了让金杯替她洗白,消息都是提前放出去的,才聚集了许多人。 玉盏看了一会说:“郡主,围观的有许多都是各府的奴才。” 高妈前去打探,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表情十分奇怪。 “郡主,事大了,侯爷不知什么时候养了外室,还生了一个儿子! 他不仅放炮撒钱大张旗鼓地接进府,还把那个儿子抱着一一让人看像不像他,谁说长的像,就发给一两银子,这会不知都发了多少! 他这会正在控诉夫人。 说是原配妻子为了杜家延续香火给他的纳的良妾,文书什么都有,却被妒妇吓的不敢进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都不敢认祖归宗。 害的他堂堂一个侯爷被人嘲笑断子绝孙,其实亲生子都五岁了,他准备请封世子!” 哈哈哈,哈哈哈,杜宝意大笑起来,又笑着说: “去后门,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翠华山下的庄子上住段时间,什么时候宫里传我再回来。” “那夫人呢?” 姨母会安排好的,不用我费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让他们去闹腾吧,我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管,更不想收拾烂摊子。 这会有点晚,恐怕半路上天就黑了,把灯笼和火把都备上。” 一直到夜深人静时,杜宝意裹着被子,听着外面的天籁,庄子近山,天籁分外清晰,她也方才明白过来。 每次她要开口之时,不是被人打了岔,就是姨母刚好想起别的事。 不是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是人家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估计她还未张嘴,姨母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都不许她说出口,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走时还告诉她,让她在家歇一段时间,等她派人传话再进宫上学。 呵呵,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有了可以救众人于水火的好主意,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说不定还嘲笑自己心比天高。 是她自恃太高,其实没有姨母和舅舅的支撑,京中像她这种家世的千金小姐多的是。 原来姨母再宠她,也从没想过让她做儿媳,与这次的流言根本无关,是她从来就没这么打算过。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配,不值得浪费一个燕王正妃(太子妃)的位子。 她甚至连侧妃和良娣都做不了,因为姨母担心自己会祸乱表哥的内帏,影响他的锦绣前程。 什么视她如亲生,在表哥的前程和利益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姨母有亲生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视自己这个外甥女如亲生?她甚至可能为了表妹的利益牺牲自己。 自己真蠢呀,凭什么以为自己的瑞珠一样被姨母疼爱? 除非瑞珠她死了。 姨母没有了亲生女儿,或许会待她多一些真心吧。 第211章、平顺伯府 “你可想好了?要把侯府变成伯府?” 杜至谦抖了一下,心痛无比地咬牙说:“臣想好了!” 没有嫡子,他有什么办法?也幸好没有,以后也绝不能再让庆娘有孕,否则都会被认为是上面这位的种,他背不起这个名。 除非,除非和离另娶,可那可能吗? 哪怕降等,也要绝对保证是自己的骨肉袭爵,也要让世人知道是自己的骨肉袭爵,这是他做为男人最后的底线。 “那朕就你如你的意,封你那个庶子为世子,侯府降成伯府,名字也要改,就平顺伯府吧,该降的都要降下来,千万不能违制。 虽然降了爵,也总比断了香火传承好,你别忘了,嗣子是不能袭爵的。 将来给你那庶子早点娶媳妇,多生几个孙子,香火必须要旺盛。 你不要怪朕绝情,规矩一旦开了口子,就不是规矩了,以后就乱套了。 你以后有儿有女,也齐全了,什么时候把你那庶子带进宫让朕看看,也给他个体面。” 降为伯府?杜至谦愣住了,他以为等他百年之后,儿子袭了爵才会降为伯府。 承宗帝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现在为庶子请封世子肯定要降爵,总不能你是平定侯爷,他是伯府世子吧? 除非你现在不请封世子,等你百年之后再由将来的在位者直接封他为平顺伯,如何?” 想到庆娘的跋扈和对小琴母子的仇恨,想到吕家,想到将来的继位者最有可能是柴杰,杜至谦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就按皇上说的办吧,降等就降等。” “要不这样吧,侯府变成平顺伯府,杜卓楠是伯府世子,你依旧是平定侯,如何? 听说你后天大宴宾客,圣旨就在那天送到,朕不能随意出宫,派人过来给你长长脸。 还有宝意,朕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直把她和瑞珠一样看待,却没想到给了别人造谣的机会。 这么好的孩子,你若不想要,就直接说,别委屈了孩子!” 就像兰娘说的,宝意漂亮聪慧极会来事,从小跟他们也亲,可惜不是真正的公主,连宗室女子也不是,有点糊弄不过人,否则就是和亲的最好人选。 他忽然有个想法,如果杜至谦真不想要这个女儿,他顶着流言认做义女封为公主也不错。 就让别人误会她的身份好了,这能才能最大限度发挥作用,为了国家安定不起战事,他背负一点污名算什么? 杜至谦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哭丧着脸:“皇上,臣是鬼迷了心窍才胡说八道的!” 说罢连连磕头谢罪加谢恩,早已忘了这个男人带给他声名上的羞辱,虽然他也是无辜的。 刚走出御书房,一个太监等在院子里:“贵妃娘娘请侯爷去御花园的飞霞亭小坐!” 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当众收拾他吗? 其实他想多了,吕贵妃总归不是皇后,总不能请一个不是血亲的外男去自己的宫室,进了那道宫门,又给了别人制造流言的机会。 他冷汗淋漓地接受完贵妃娘娘的“指点”,灰头土脸地出了宫门,从离开侯府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又累又渴十分难受。 是故意的!绝对都是故意的!还好马车上备有热茶。 然而,护国公府的一个管事迎面过来: “侯爷,大将军请你去国公府叙旧!” 啊?杜至谦几乎要瘫倒在地。 那天和庆娘相互疯狂撕打互殴,还说宝意不是亲生女儿的那个男人是他吗? 昨天那个意气风发地接庶子进门,还大张旗鼓地宣场庆娘恶行的男人是他吗? 他是疯魔了吗?原来出来混的是要加倍还的! 贵妃娘娘的脸色虽然十分难看,也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讽刺挖苦没一句好话。 可那毕竟是文骂,还知道让奴才站远些给他留点脸面,骂完了还知道安抚一番许些好处,总之还能忍受。 可大舅子,那纯粹就是武骂,什么粗俗难听骂什么,八辈子祖宗全被提溜了出来,拍桌子踢凳子用茶杯砸都是轻的,气极了敢把他一脚踹倒。 这还是在他以前比较老实听话的情况下,可现在他做了那么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杜至谦缩着身子苦头脸,如丧考妣一般上了吕家的马车。 芝兰宫,吕庆娘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狼狈不堪,吕贵妃无奈地看着她,自己确实把她惯坏了,只能让奴才都出去,因为太丢人了。 她的一双儿女,都没这个妹妹这么任性幼稚,没办法,都是她惯的。 “庆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就连皇上也不能做出断人香火之事,公主不生养还得给驸马纳妾。 你成亲七年未生下儿子,还不许妹夫纳妾,外面都不知传成什么样子,我和小杰受了多少带累,你知道吗? 而我又凭什么把妹夫的妾室和独生子赐死呢?你以为我可以为所欲为吗?皇上都不能这么做!” 吕庆娘抓住她的衣袖,苦苦哀求: “不是还有宝意吗?姐姐,你不是一向最疼宝意吗? 反正我也舍不得她出嫁,不如将来给她招赘,生下儿子封为平定侯世子,好不好?为什么要便宜一个贱种呢?” 吕贵妃暗中冷笑,宝意?呵呵,人家心可大着呢,区区一个平定侯府怎么配得上她的野心? “胡闹,本朝嗣子都不许袭爵,更何况是招婿生子?除非建下奇功又没有儿子的功臣或许会开这个口子。 妹夫有那个本事吗?你想都想别想! 皇上也得守着法度和规矩,不信你试试,敢提出一丁点都寸步难行!你以为纪家金家杨家是吃素的? 妹夫没有嫡子,宁愿降等也要为庶长子请封世子,违背哪一条律法了?还是被文武大臣拼命反对了? 你让皇上怎么拒绝他?全天下人都看着呢! 再说了,无论谁是世子,你都是他的嫡母,现在有我和大哥护着你,将来有小杰,无论谁袭爵都任你拿捏,有什么可担心的? 宝意有我视若己出,将来又有小杰将她和瑞珠一样呵护,她得到的只会比区区一个侯府强的多,你根本无需担心!” 异国后妃也是后妃,举国之富,可不比一个侯府强的多? 第212章、废太子还少吗 吕庆娘似乎没了话说,又不甘心地问: “姐姐,那些人如此造谣羞辱我们,皇上为什么不追查?就应该把他们满门抄斩,看以后谁还敢?” “傻妹妹,人家造谣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我们,到底是谁大家都知道,可是能抓住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吗? 闹个鸡飞狗跳再杀几个喽罗有什么意思?只会给我和小杰抹黑,这不是如了人家的意吗? 放心吧,你们的委屈我和皇上都知道,向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越不在乎他们越无计可施。 他们的目的不就是破坏小杰的前程吗?这才是最重要的,等我们成功了,什么都不是事。 回去别再和妹夫吵闹了,也不许给他们找茬,也不要再自寻烦恼了。 我已经给妹夫说了,让那个庶子住到外院去,让妾室住的离你远一点。 让他们母子没事不要出现在你面前,逢年过节给你磕个头就行,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吕庆娘来时满腹愤懑情绪几近崩溃,此时却跌坐在地上半晌无语。 “宝意她,她眼看着家中闹的不可开交,居然不回来帮着我,自个跑到庄子上躲清静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 吕贵妃眼中闪过几分愧疚,随及板起脸: “宝意才多大你不知道吗?家里发生这么大事,你们谁管过她的心情?谁把她当孩子看了? 居然还有脸怪她不帮你?爹不像爹娘不像娘,还好意思怪她? 妹夫是眼瞎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怀疑宝意不是他的孩子?简直鬼迷心窍了,还为一个庶子当众羞辱嫡妻! 估计这会兄长正收拾他,恶人我们做已经做了,他该受的都受了,你就不要再做恶人了。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切不可把他彻底逼到别的女人身边。 趁着他还有些愧疚心和畏惧心,理顺家里的关系,摆正位置,好好做你的正妻嫡母。 你再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哭着找我和大哥做主!”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吕贵妃还是心疼妹子,叫她上前,耳语一番。 “啊?还要给他纳妾?” “不纳妾,难道让你不顾身份和脸面和那个小妾斗?你是要撒泼还是要装可怜还是要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你还想闹多大笑话? 高贵优雅地在上面看着她们斗的你死我活不好吗?你靠的是地位,她们靠的是争宠,明不明白?” 吕庆娘再次瘫坐在地上,吕贵妃扶起她,她的傻妹子,心里还在乎着那个男人哪。 “姐姐,世子之位给了那个野种,我以后生了儿子怎么办?” 吕贵妃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你最该关心的事。 姐姐向你承诺,如果你生了儿子,就封为平定侯世子,当年封爵时圣旨明言平定侯世袭罔替,这个位子绝对是我亲外甥的! 那个庶子呢,就按庶子的规制给些薄产分出去做平顺伯好了,一门双爵,我那妹夫保准不会反对。 册封那个庶子为平顺伯世子的圣旨上,绝不会加上世袭罔替几个字的,以后想怎么样,都由我们说了算! 这是绝密!除了宝意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你绝不能和妹夫把关系弄僵,否则你怎么生儿子? 切记收敛你的脾气,人前人后都不能再说什么贱女人和野种,叫他们徐姨娘和楠哥儿就行。 妹夫将来要纳的妾室,我来挑人选,我来安排。 等上一年半载,等徐氏母子在侯府过上了好日子,得到了该有的补偿,等妹夫的愧疚感和新鲜感过去了再安排,安排早了只会适得其反。 好了,我让人扶你进去梳洗,中午我们姐妹俩一起用膳。” 看着妹妹落寞的背影,吕贵妃无奈地摇摇头。 至于生儿子,那是绝不可能的,妹夫是一个孩子也不会再生出来的。 庶子女生多了只会让侯府越来越闹腾越来越多事,只会拖累她和小杰。 而妹妹若是生了嫡子,再把继承人由庶子换成嫡子、伯府世子换成侯府世子、伯府换回侯府,哪有那么容易? 圣旨已定的事,岂是随便改的? 一个没有寸功的平定侯一门给双爵,那还不那闹翻了天?根本办不到,阻力太大了。 而且宝意有了同胞的亲弟弟,将来还能一心一意对待瑞珠吗?没有选择才能心无旁鹜。 所以最好让妹夫再不生了,妹妹和宝意将来的幸福,小杰就足以保证。 晚上,柴杰听母妃说完实情之后沉默了,他对小姨还是很有感情的。 吕贵妃抚摸着他的头发,叹惜了一声。 在皇家,所有的软肋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手段,所以不能有真正的软肋。 “你父皇虽然最看重你,其实并没有真正择定继承人,他还正当盛年,就是定了,历史上废太子还少吗? 纪家金家杨家,每个都在拼命抢夺那个位子,他们的实力都不比吕家差。 未来有无数的变数,我们必须拼劲全力。 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小姨就是生了嫡子,宝意就是留在长安嫁到如意夫婿,他们将来能活吗? 你小姨要能生早就生了,这么做只是不让你姨父再有庶子女,否则你小姨会气死的。 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小姨再生一个,会引起什么样的喧然大波? 你姨父还能再忍受下去吗?下一次,可再没有一个庶子来平息他的愤懑! 你父皇的名声也会真正受损,一次风流是风流,一而再就是下流无耻,就是仗势欺人,我们母子还有名声吗?” 柴杰愣住了,还能是什么,肯定又有人造谣说小姨生的孩子是父皇的! 他深深的揖下去:“多谢母妃教诲!” 很快杜至谦就派人来请杜宝意回去参加认亲宴,她恶狠狠地回绝了。 紧接着吕贵妃和吕大将军派人送来一马车吃的用的玩的。 其中还有燕王和祥瑞公主的东西,皇上也赏了一只玉如意,简直给足了体面。 去的人是吕贵妃的心腹,细细地向杜宝意说了对于平定侯府的安排,并让她玩够了就回去上学。 还说祥瑞公主决定搬出去住,新的宫苑离上学的地方比较近,也给郡主安排了住处,她以后可随时留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213章、妻不忠女不亲 杜宝意“欢天喜地”地接了东西,说了许多孩子气的话,等人都走了,一个人关在屋子放声大笑。 她想要的人家舍不得给,这些哄孩子的玩艺她根本不想要。 而且她最不喜欢屈居人后了,包括在姨母心中的地位,谁也不能挡在她前面,比如表妹! 京中谣言越来越盛,大多数人都确信宝意郡主是皇上的骨血,否则为何不但不避嫌,还上赶着授人以口实? 而且平定侯夫人还年轻,平定侯却急着接庶子入府,还宁愿降等也要请封世子? 而皇上居然同意了,认亲宴那天不仅当众宣旨册封,还派人送去贺礼? 吕大将军府居然亲临祝贺,吕贵妃也派人送了贺礼,可见内心有愧也有鬼。 平定侯不但得了补偿,还顺利接亲生子入府,也不嫌弃妻不忠女不亲了,居然认下了这顶绿帽! 谣言源源不断地传到杜宝意那里,她每次都大笑不语,然后纵马驰骋或练习射箭,后来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认亲宴后,吕庆娘亲自过来看望女儿,说是要陪她一段时间。 她刚坐定杜宝意就直接宣布: “第一,不要让我和我爹和解,永远不可能,为了不给我自己招麻烦,我以后会在人前喊他一声爹,人后爱谁是谁! 第二,以后你和我爹以及他的小妾庶子们狗屁倒灶的事不要找我,我管不了,也不会管,你受得了就受着,受不了就全部弄死! 第三,以后不要找我诉苦,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更不会安慰你一句,你受不了就别认我这个女儿! 就这些,你若做不到,就回去,或者我走。” 她自己都满腹委屈愤懑,都无人做主,都无处诉苦! 这一次吕庆娘居然没有歇斯底里指责她不孝,也没有负气离去,而是全部答应了,还表示以后会做个好母亲。 又单独和女儿谈心,一五一十把和她和吕贵妃的对话告诉了女儿。 杜宝意再次放声大笑:“还是姨母好,什么都替我和娘亲考虑到了! 娘亲,你可不要辜负了姨母的心意,一定要给我生下一个嫡亲的弟弟,不要让爵位旁落!” 吕庆娘开心的连连点头,告诉她自己准备派人到处去打听神医。 杜宝意都想看看她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这么蠢,真的是舅舅和姨母的亲妹妹吗? 她为什么就不想,她若再次生养,别人会认为这个孩子是爹的骨肉吗? 这是要再次把所有人架在火上烤吗? 无论是皇上、姨母还是舅舅,都不许她再生的! 她又悲哀地发现,这个愚蠢暴躁的娘亲,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自己的人。 ***************** 流言如此之盛,便是叶婉云再闭门不出也知道了。 她愣了一会,又呆坐了一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太促狭了!” 而林妈听到传闻后,嘴就没合上过,不停地说: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大快人心,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是做针线的老手,这一次却拆线重做了许多次,因为太高兴了手不稳。 听到叶婉云的话,愣住了:“夫人说的是谁?是小姐吗?” 随即眼珠子一转,小姐那个聪明机灵劲,她还真信小姐做的出来。 看夫人这样子,莫非有些怪小姐?哎,没办法,夫人太贤慧太心善了,总是念着与老爷的夫妻之情。 她也是担心小姐这样对自己的亲爹会背上不孝之名。 连忙打掩护:“夫人在说什么,老奴怎么听不懂?这么大的事,与孩子不孩子有什么关系? 听说那吕家树敌极多,吕贵妃和燕王在宫里树敌更多,指不定是哪个厉害的冤家对头搞的鬼,一般人可没这个本事和胆量! 小姐带那几个丫头去庄子上已经好几天了,夫人就不挂念吗?” 叶婉云扑哧一声笑了:“奶娘就惯着她吧,我看都快无法无天了! 不过这件事还真不是她能做成的,敢惹皇上和吕贵妃又抓不住的把柄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家。 估计他们顶多只是开了个头,后面如何全是别人的手笔。 那丫头不是常说什么‘开头一句话,后面全靠编’吗? 难怪灵儿前几天总给我说吕庆娘母女俩是如何欺负侮辱高夫人和小玉的,原来是有原因的。 那对母女俩也太坏了,对亲戚都这么恶毒无耻,更别说别人,还不是有皇上和吕贵妃在后面撑腰?把他们一窝全拉下水也活该! “他们?难道还有别人给小姐帮忙?” “你老莫非以为她一个人能做成这么大的事?你没看前几天她老是和阿寄小俊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小姐这是替天行道!会抵消不孝之名的!” 叶婉云冷笑一声,父不慈,子何孝? 这时王嫂急急进来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叶婉云和林妈一惊:“出什么事呢?” “外面都说,老爷把小琴母子俩接进府,还给他请封了世子!小琴的儿子把公子的位子占了!” 叶婉云蓦地站了起来,这?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小时候有做官的姑父庇护着,成亲之后又在杜家的羽翼之下,她只需做个内宅妇人而已,那时其实对身份地位这种事情并不敏感。 只有一家人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守着孤儿弱女独自支撑一个家庭,她才知道身份和地位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比如高家,看着比她们的生活要差的多,还总受吕家和本家的欺负,却在那条街上人人教重,公门之人见了高夫人都要客气几分。 那些宵小恶徒敢定下毒计预害他们一家家破人亡,却没敢把主意打到看着更弱的高家头上。 高夫人还只是一个守寡的官眷而已,并非真正的官宦之家。 大姐说,被那个团伙害死的那些人家,没有一个是官宦之家,甚至连亲戚当官的都几乎没有。 她们家看着处处比高家强,人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头上,差点就让她们家破人亡。 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一个身份! 第214章、自己那个爹 有些身份,别说普通人,就是官宦世家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比如世袭的爵位。 朝廷重臣大员若子孙不争气,也不过两三代就要衰落,爵位却是子孙后代荣华富贵的保证。 这么珍贵的财富,难道要真的与小喆无缘吗?灵儿知道这个情况吗? 吕庆娘一直没有生子,公爹又一力给她们做主,灵儿也一直说该是小喆绝不能躬手让人,她其实是心存希望的。 不,灵儿那么聪明,她一定早就想到了,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自己这个当娘的一定要稳住,要相信她! 王嫂是一路小跑进来的,她一坐下就开始喘气。 叶婉云示意林妈稍安勿躁,递给王嫂一盏茶,让她不要着急慢慢说。 她的镇定让大家都安下心来,王嫂也不急了,一连喝了几盏茶,这才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叶婉云反而冷静下来,当初所求不过一双儿女平安长大,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与那一家人有什么交集。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她贪心了。 吕家或许能容下妾室庶子,却绝不会容忍一个原配嫡妻和嫡长子的存在(存活)。 小琴野心勃勃羽翼已丰,又正值天时地利人和,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或者灵儿就是这样打算的。 自己一家,平安喜乐就好。 听完她的想法,林妈和王嫂都冷静下来,虽然有些不甘,也认同了,一家平安最重要。 叶婉云正欲再安抚大家,小兰进来了,她拿出一封信: “这是爹爹让我交给夫人的,小姐临走前留下的。” 叶婉云不解地接过信,果然是灵儿的笔迹。 “娘亲,当你接到这封信时,估计满大街都是我爹接小琴母子回府的事,估计还会请封世子。 虽然知道娘亲能分清利害和取舍,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些都在预料之内。 我爹年纪不轻了,小琴的儿子最迟上学前就会被接回侯府,这件事不过让事情提前了,也让双方提前对上了。 我和小喆还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更安全更宽松的成长环境,而不是冒险去争什么荣华富贵! 她们斗得越热闹,我们一家越安全,我也不用担心高伯母会被气死。 对于爵位,我的想法就是,要是没条件争,我们可能一辈子连面都不会露。 如果有机会争取,小喆有身份,还有祖父一力支持,别人就是提前封了世子又能怎样? 你别忘了,祖父还有太上皇的这个渊缘,听说只要不干政,不是军国大事,皇上还是很给亲爹面子的。 我相信娘亲会和我想到一起的,等我回来咱们再说吧。” 叶婉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这丫头,是担心自己舍不得一个爵位想不开,特意提前留了信,还掐好时机送给她,一个小娃娃哄起了大人! 哼哼!就是欠收拾! ********************** 虽然没有上学,轻灵可一点也没有闲着。 把流言蜚语的种子洒出去,等它落地生根风起云涌之后,她带着诗云春芽和金辉金耀来到了始平的庄子。 打算住上十天,等第二个休沐日再回去,休学这三年,如果一直困在家里还有什么意义? 高金玉后来也追来了,得知哥哥平安无事,她们母女俩的心事就去了大半。 关于“皇上、小姨和私生女”的流言到处传开之后,高夫人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身体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后来,杜至谦把妾室和庶子接进府并封了世子的事情再次张扬开来,她胸中的屈辱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带着金玉去寺里给亡夫祈了一次福,就爽快地派人送她去找轻灵了。 这孩子又仗义又贴心又能干,自从金玉认识了她,整个人都变化很大,她们家的运气似乎都变好了。 吕庆娘母女俩个现在自顾不暇,也轻易不愿见人,哪里还能顾得上给她们找茬? 就让孩子松泛松泛吧,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高金玉带来了平定侯府最新的消息,听到杜至谦大张旗鼓地把徐小琴母子俩接进平定侯府,不惜降爵也要为儿子请封世子,轻灵冷笑几声。 看似意外,其实都在她和小俊的意料之中。 小琴有娘亲亲自写的纳妾文书,有她的金手指加持,还有儿子傍身,还有渣爹全心护着,还有全社会的舆论支持。 如此兵强马壮羽翼丰满,是时候让她发挥作用了,总不能让她太安逸了。 否则一直留在外面,万一哪天被人灭了门,岂不成了她和娘亲造下的孽? 杜至谦被流言羞辱到了极点,肯定要接他“唯一”的亲生儿子。 因为不仅杜宝意被认为是皇上的种,以后吕庆娘生的所有的孩子都会被说成是龙子凤孙。 他只有把外面妾室和亲生子接回去并继承家业,才能勉强挣回一点尊严。 而且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吕家和吕贵妃都不会同意吕庆娘朝小琴母子下手的。 吕庆娘捏着鼻子也得装贤惠大度,小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定侯府以后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和针锋相对,好想看热闹! 她们母女以后再也顾不上羞辱金玉一家了,她们一家也不用把弦绷的那么紧了。 庄子上的天地十分广阔,可不是小小的杜家后院,几个人每天都没闲着。 要么纵马驰骋,要么苦练功夫,既不用担心惊扰别人,更不用担心施展不开。 他们还抽空挖野菜、垂钓、去渭河上泛舟,自己动手下厨,日子过得十分开心惬意。 小俊在听到平定侯府降为平顺伯府后,愣住了。 原来这才是平顺伯府的真正来历,并非是柴杰事败后受了牵连降爵了。 灵儿这个爹,简直不可理喻,结发妻子和女儿多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却从没听说他着急过寻找过! 没了就没了,仿佛是不相干的外人! 这还是云隐师祖偷偷告诉他的。 师祖和杜峰师叔回乡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好儿子这么些年从未过问姨母和灵儿一句! 写给族里的信件上也只字不提,仿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母女俩人。 师祖又寒心又气愤又自责,这才心神恍惚坠了马摔伤了腿。 他不敢告诉姨母和灵儿,这才写信向云隐师祖诉苦,却不知道,其实灵儿和姨母早就猜到真相了,也早对杜至谦彻底死了心。 灵儿的爹如此,可自己那个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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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15章、帝都三剑客 帝都学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各种条件都很好。 教学环境自不必说,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伙食丰盛可口、宿舍舒适整洁,仆役个个勤快恭敬整洁利落。 一句话可以概括:除了贵没毛病。 宿舍规格也有三等。 一等是独门独院,允许带一个书僮,卧室、客厅、书房、茶水房、仆役室俱全,还有独立的净房,不用去公用浴室洗浴,院子还有亭子和小小的习武场。 关起门来自成天地,清静又安全,也能随意约交好同窗聚会,除了贵哪都很好,凡是条件允许的都想住。 一等住宿区独立管理,环境很好,膳房什么的也都是独立的,伙食水平也高,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俊看过之后也觉得很满意,他也不是住不起,可住独院的学子个个身份不凡,已经不仅仅花钱的问题,而是身份的问题。 住在这里不仅容易引人关注,还可能碰到以前的熟人,所以他选择了二等宿舍。 二等宿舍是三人一个院子,称合院。 每个合院有三间宿舍,每间宿舍集卧室、书房、会客于一体,设施齐全舒适,基本还配有炭盆和烧水的小炉子,耗费的东西自备。 小小的院子整洁雅致,一侧是小亭子,周围种着一些好打理的花草,天气不冷的时候就是公共活动区域。 一侧也是小小的习武场,读书累了可活动活动身体,还可拿着书本摇头晃脑边走边读,有时也兼做晾衣区。 二等宿舍区也是单独管理,膳房也是专用的,伙食比一等区差一些,价钱自然也便宜一些。 沐浴房是公用的,每逢休沐日开放,二十文钱洗沐一次,干净卫生服务周到,还能另花钱搓澡修脚,划算又方便。 仆役也是公用的,除了每天早晚送一次热水、打扫一次公共区域,其余都要自理。 如果想偷懒,也可给花钱让他们代做打扫、跑腿、洗衣等各种事情,辛苦钱都是明码标价,很实惠也很公平。 住二等宿舍的也只是少数人,大多数学子选择住三等,毕竟学费和长安的花用真的不低。 三等区域最大,有好多大院子,称单房。 一个院子里有一百间宿舍,一人一间,总共五排,一排有二十间,左右各十间,两边和中间都有通道,活动场所都是公用的。 这里食堂、沐浴房、洗衣房等公共设置也很齐全,除了不时要排队,也很热闹方便,是大多数学子的选择。 小俊开始也想选择三等,可他在道观清静惯了,感受了一下觉得有些受不了吵闹,最后选择了二等。 其实已经由不得他了,那个在他回蓟州之前就找上门的“同乡”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这个同乡叫贺谨言,字子默,自我介绍因为小时候太爱说话,他爹担心他言多必有失,改名为谨言,字也改为子默。 其实并没有改掉他热心肠爱热闹的天性,也还是一样爱说话、爱操心。 小俊因为自己有些沉默内敛,倒是觉得很需要有这样一个朋友。 贺谨言年前找到白食客栈没有见到小俊,年后也没有等到小俊主动约他回京,以为他真的有事没能回乡过年,又不好冒然上门打扰他的家人,就自己回京了。 本来小俊还担心他在官府那里问到自己在蓟州的“住址”,会找到青松观来,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没想到贺谨言虽然热心,却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冒然上门,让他越发有好感。 贺谨言担心他报名晚了,好的宿舍被人挑完了,已经提前代他登记好了宿舍,押金都交了,该领的东西都领齐全了。 与他们同院而住的是一个来自邯郸的学子,名叫陈美章,端正温和,也是个好相处之人。 两人在录取榜上一前一后都处于吊尾的位置,一问之下,一个出身富商,一个出身乡绅,都是有钱没地位,考中全凭一己之力,在本乡本土也都是有名气的人。 两人又都是初到京城没有什么熟人,也没什么家世,前面都有兄姐支应,自己只负责读书就行。 一聊之下又极为投机,也提前约好住在一起。 小俊刚办完入学手续,就被得知宿舍已经有同乡提前安排好了,然后直接被仆役领了过去。 而贺谨言和陈美锦已经烧水沏茶在等着他。 宿舍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贺谨言还花钱让仆役把卫生仔细打扫了一遍,被褥也全部铺好,院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方便。 几个人一见面就极为投机,安置好了行礼,就相约一起逛学院一起用饭了。 开学不到一个月,三个人已经引为知己,贺谨言称他们为帝都三剑客,按年龄贺谨言是贺剑一,陈美章是陈剑二。 小俊真实年龄也比他们都要小,自然成了蔡剑三,此后就成了他们在学院的代称和绰号。 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运的,似乎除了血亲之外,遇到的都是投缘之人。 小俊和所有新生一样,刚开始对帝都学院的一切,包括宿舍、饭堂、浴室、图书室、各种学社等都觉得十分方便和新奇,虽然比别的学院多花了不少钱,却觉得花的很值。 却不知道,这些“新”事物都是太祖皇后一力设计的,引起了许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管理和教学理念。 等到开始上课以后,他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越发觉得帝都学院成为大周最尖端的学院也是有原因,他选择这里,实在是来对了。 因为贺谨言和陈美章入学考试成绩吊尾,小俊成绩只是居中,他上学后也刻意低调,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重视,也就三个很普通的学生。 也没人主动邀请他们加入什么重要的“圈子”,渐渐和左邻右舍或者合得来的同班同学亲近起来,渐渐也适应了学院的生活。 小俊谨记两位师祖的教诲,十分低调谨慎,轻易也不结交朋友,只努力的学心着他的道观里学不到的东西。 时不待我,他的时间很紧迫。 第216章、舅舅唯一的儿子 自己怎么又跑到承恩公府来了?小俊看着面前的府第,明白了,他又开始接着做那个梦了。 而且接的很紧密,门前空地上红色的喜贴还在,大红的对联也还在,还是宁江松办喜事的那天。 他这次有了经验,知道梦里自己已经死在了小杰的手里,所以只是游魂一般的旁观者,不会与梦里的一切有任何交集。 他放心地从大门进去,果然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府里客人已经散去,奴才们收拾杂物打扫卫生,到处的张灯结彩还在,按习俗要挂满一个月。 和上次的梦里一样,他像是被人牵引着在承恩公府自由穿行,带他去看该看的、想看的、能看的。 又来到了外祖母住的院子,娘亲不是已经回宫了吗?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可看的? “老夫人,明早认亲你打算给新夫人赏什么见面礼?趁着这会光线好,老奴也好去库房找。” 说话的是贾妈妈,小俊以前见过好多次,是外祖母的心腹,以前是个年轻妇人,现在二十年过去,已经半老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并没有添几分慈祥模样,仍是一付尖刻又心机满满的样子,配着脸上的皱纹,倒是和外祖母的气质有些像。 “我也正发愁着,你说说该给杜氏什么? 给的差了又怕小松不高兴,男人就这样,没得手时最热乎,这会还正如珠似宝着。 给的好了又划不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伯府庶女,一下子就成了正二品的承恩公夫人,哼,野鸡成了凤凰,想想就来气!” 贾妈妈陪着笑脸:“也难怪老夫人为难,奴才觉得为一个继室,不值得影响母子感情。 新夫人与娘家人没什么感情,无论您给什么都留在这个府里,将来也还是给小公子和小小姐们。 而且您现在待她好,人人都知道您宽厚,将来若再想拿捏,别人也会认为是她不会做人,伤了老夫人的心.”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杜氏刚进门,确实应该让人觉得我待新儿媳宽厚。 胡氏的死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我若待杜氏不好些,外面说的就更难听了。 我刚才吩咐厨房在她的晚饭里做些手脚,给个下马威出出气,现在想想算了,万一小松酒醒了要和她一起用饭,岂不让他不快? 还有一件心病,我一直没对人说。 钧儿和姣儿可是胡家嫡亲的外孙,若是时间长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恩情淡了,想起他们兄妹俩的身份,难免会影响到我们府里。 皇上可不是我的亲外孙,对宁家也就是一点面子情,自古君心最难测,得彻底与胡家撇清关系才行。 等杜氏生了儿子,不,杜氏若是生不出儿子,等小松那三天的热度过去,就把她休了另娶,总会生下嫡子的。 无论如何钧儿和姣儿都不能留在府里,一定要送回祖籍去,将来由别的子嗣承爵。 把老家那些田地庄子都给他钧儿,将来在那边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以后就做个田舍翁。 姣儿将来也在祖籍找一户乡绅或者普通富户嫁了,兄妹俩也有个照应。 他们以后就是宁家旁支,至死都不许再回京,儿孙辈也不许回京,以免牵连到小松和承恩公府。 哎,他们是我的亲孙子亲孙女,实在下不了手,否则干净利落最好。 胡氏的儿女已经不顶事了,还是得让杜氏多生,待她宽和些也无妨。 她虽然出自平顺伯府,却与吕家没什么实质上的关系,说是仇人还差不多,倒不担心会带来麻烦。” 贾妈妈连连夸赞:“老夫人真是虑事周到长远,国公府有您坐阵,一定荣华富贵万万年。 等明珠公主将来做了西北王妃,国公府就更有依仗了!” 宁老夫人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富贵长久兴旺发达的样子,笑容压都压不住。 “你一会让人看看小松怎么样,哄他再喝点醒酒汤,若是喝的太多了,今晚就不要圆房了,免得影响子嗣。” 贾妈妈应声下去,宁老夫人开始翻首饰匣子。 小俊连连嗤鼻,真不亏是记忆中的外祖母,为了他的好舅舅,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但敢送他这个嫡亲的外孙去送死,还敢害死儿媳妇,连嫡亲的孙子孙女都能舍弃。 他又不自觉地来到了一丛花树旁,此时大概是春天吧,花繁叶茂。 花树挨墙栽着,墙上的支摘窗半掀起,他清楚地看到窗下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大概今天府里有喜事,他穿着大红的锦衣,鞋底沾着土,身上有落叶和花瓣,却不知为何,把头埋在膝上。 过了一会儿男孩抬起头,他清楚地看到男孩俊秀白胖的脸上全是泪水。 他很快抹净脸,神色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和狠戾,小心翼翼蹲着移到一旁,左右观察一番直起身,轻轻拍去身上的花叶,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小俊明白了,他就是外祖母口中的“钧儿”,舅舅唯一的儿子,具体名字不知道。 钧儿并没有直接就走,大概担心被人发现,他小心地避着人转了一会,来到另外一个方向,这才从容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都透着谨慎和老练,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天性如此。 他不自觉地又一路跟着钧儿,来到了一处富贵整洁的院子,应该就是他的住处,无论钧儿走到何处,他都不自觉地跟随着。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在门口张望着,见到钧儿面上一喜: “公子,你可回来了,小姐刚才睡醒了过来找你,我只好骗他说你有事,好不容易才把她哄走了,你怎么去这么久? 你怎么呢?是不是看到国公爷娶新夫人心里不痛快?” 钧儿冷笑一声,自从娘亲被爹亲手害死,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奶娘和妹妹,妹妹太小,只有五岁,也只有奶娘能帮得上他。 “妹妹没有哭吗?” “没有,自从夫人没了,小姐也变得懂事起来,我哄了几句,就跟奶娘走了。 钧儿面色一痛,咬了一下唇,左右察看一番:“就你一个人在吗?她们人呢?”(本章完) 第217章、绝子药不可靠 奶娘心疼地看着钧儿脸上的郁色: “今天来的客人很多,到处乱糟糟的,只留下我照顾公子,其他人全被叫去干活了,估计晚饭后才能回来。” 钧儿不放心,又仔细地检查一番,把奶娘拉进屋子,关上门,又关严窗户,把她拉到既不靠门又不靠窗的角落,神色阴郁又紧张。 奶娘十分担心:“怎么呢?出什么事呢?” 钧儿“嘘”了一声,小声说:“奶娘说话小声些,小心被人听到向他们告密,我娘留的那些东西呢?” 奶娘大惊:“你要那个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新夫人才刚进门,生儿子还没影,老夫人和国公爷再怎么无情,也不可能立即生出害死公子之心,他们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何况虎毒还不食子,她实在信不下去他们真的会害公子和小姐,国公府也就两个孩子。 胡家是吕大将军的岳家,也是心腹,吕大将军的夫人是自家夫人的堂姐,两家是真正的姻亲。 吕家倒台之后,胡家人人自危,夫人内心十分忧虑,她不放心宁家母子,就提前安排了身后事。 她把宁家不知道的私产和嫁妆全部换成银票,一半让公子保管,一半让自己的丈夫保管,以妨被一锅抄了。 她还偷偷给国公爷喂了绝子药,以防他另外娶妻生子,将来对公子和小姐不好。 就这她还不放心,还留下了两份无色无味的秘制毒药,一份服下立即送命,一份两个小时后开始头晕思睡,睡下后一个小时左右无声无息毒发身亡。 就是为了防备万一宁家有了别的子嗣,生出害死公子和小姐之心,有这两种药就能先下手为强。 这种东西被发现可是不得了的事,她藏的十分严实,也从没想到会真的用上。 钧儿压低声音,一五一十说了刚才在祖母窗户外面听到的话,奶娘咬着唇浑身发抖,眼睛夺眶而出。 “宁家祖籍在偏僻高寒的西北边塞,公子和小姐京中生京中长,从小养尊处优,在那里从未生活过,也没有可靠的长辈照顾,如何能适应? 说什么族人照看,得势之时族人肯定会善待你们,可你们是被国公府抛弃后放逐回乡的,那些人只会落井下石! 带再多的钱也没用,只会被人想方设法骗取抢夺! 还一辈子都不许你们回京,连亲事都十分不堪,甚至连子孙都不许进京,这也太狠毒了! 老夫人居然还生出了害你们之意!好狠呀,你和小姐可是她嫡亲的孙儿! 她忘了她是怎么答应夫人的吗?否则夫人也不会狠心丢下你们从容赴死!” 钧儿咬着牙:“所以我才要先下手为强!奶娘把药给我,等会我去给我爹送醒酒汤,趁机把药下进去,再哄他喝下。 谁也不会防备我,我现在过去,等他喝了药也就五点多,等药效发作,晚饭都吃过了。 那症状大家还以为酒劲未散,就是死也是在睡梦中,说不定等发现都到明早了,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 那时只有他和杜氏在,看她怎么说的清!哼哼,让她占我娘的位子,让她给宁家生儿子!” 提起生儿子,奶娘很快冷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公子稍安勿躁,你忘了夫人暗中给国公爷下绝子药的事? 老夫人再怎么打算,也要等杜氏生出儿子,可杜氏不可能生儿育女,你和小姐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其实在胡家出事之前,老夫人确实很疼爱你和小姐,现在不过是在荣华富贵和祖孙之情面前选择了前者。 听奶娘一句劝,子弑父是人伦大忌,被人察觉后你一辈子就毁了,小姐就真正没人护着了。 就是没人发觉,也是损阴德的事,千万不能做!” 可怜的公子,胡家出事之前就是一个活泼张扬单纯的孩子,自从胡家出事,特别是夫人被逼死后,性子就彻底变了。 钧儿摇摇头:“绝子药并不把稳,万一杜氏生出儿子呢? 我记得娘亲说过,她不可能无故让爹喝药,是想办法让爹生了风寒,分几次放在治风寒的药里让他喝下的,估计药效会受影响。 只有让我爹去死,才能确保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就是祖母察觉了也只能忍声吞气! 她那么好脸面,才不愿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奶娘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确实有服过绝子药的青楼女子从良后保养得当正常生子。 何况国公爷还是分几次服用的,药效肯定打了折扣,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男人喝的绝子药,是不是有用真的很难说。 特别是还有那些不要脸的女子,成亲后生不出儿子,怀疑是丈夫的缘故,偷偷借种生子。 如此说来绝子药确实不可靠。 钧儿又说:“娘对我说过,父慈才子孝,生死面前,不必再顾什么父子之情。 这是唯一的机会,奶娘不要拦我了!” 奶娘不再阻拦,她让钧儿盯着,找了一把剪刀,在拔步床十分隐秘的位置撬了一下,出现一个极小的暗格,掏出两个拇指大小的瓷瓶。 她叹了一口气,把黑瓶原样放好,白瓶递给钧儿: “公子千万小心,我哪也不去,就守着院子,估计小姐一会就过来了,我把她留下亲自看着,免得有什么事惊吓到她。” 钧儿点点头,接过瓷瓶迅速离去。 小俊看的叹惜连连,又十分同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被逼到了何种地步,才会想方设法下手毒死生父? 他一路跟着钧儿来到厨房,管事连忙迎出来。 钧儿面色如常地说:“我爹今天喝的有些多,你们有没有煮醒酒汤?” 管事连忙说国公爷送完客已经喝了一碗,刚才贾妈妈过来让再煮一碗,这会已经煮好了,晾一会就送去。 钧儿自告奋勇要送,管事以为他是担心后娘进门急着讨好亲爹,也有些同情,当即盖上盖子,把汤盅放在小托盘里递给他: “要不要老奴派个人跟公子一起过去?” 钧儿果断地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种事,尽量少拉无辜的人进去。 (本章完) 第218章、娘死了,爹也死了 钧儿小心地端着托盘,走到半路人少处,他装作胳膊困了想歇歇,就把托盘放在花丛后的石桌上。 回头一看,近处只有两个奴才在低头整理花木,其他都在远处干活。 他借着花丛的掩护,迅速地把药倒进醒酒汤里搅拌了一下,又端起来送往宁江松临时休息的客院。 宁江松有两个贴身长随,丁豪守在院门口,祝杰守在屋子里。 钧儿担心地说:“祖母担心爹爹醉的厉害,又让厨房煮了醒酒汤,我给爹爹送来了。他怎么样呢?醒来了没有?” “国公爷现在半醉半醒的,还在嚷着头疼。”祝杰眼睛闪了闪,把钧儿迎了进去。 宁江松靠着迎枕半躺半倚在床头,嘴里哼哼叽叽地喊头疼,钧儿说明来意,又体贴地说: “爹爹喝了醒酒汤还是头疼,可见份量不够,所以祖母才让再煮一碗。 一路走来已经不烫了,爹爹趁热喝了头就不疼了。” 白胖俊秀的脸上满是孩子面对父亲的天真和孺慕。 宁江松还是很疼儿子的,也从没想过后面的事,因为老娘还没和他商量。 就夸了他几句,顺从地喝了醒酒汤,在钧儿的劝说下又睡下了,准备等精神恢复了去新房。 小俊亲眼看着曾经在娘亲的纵容下对他百般欺凌、甚至让他为之“葬命”的宁江松喝下了那碗醒酒汤,还是被亲生儿子下的毒药,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也惊讶于钧儿小小的年纪就极会掩饰情绪,亲手喂父亲喝下毒汤却如此镇定,和舅舅的轻狂蠢坏根本判若两人。 看他的长相只有一半像宁家人,难道性子随了其母? 钧儿刚走出院子,屋里忽然传出惊惧尖利的嚎叫声: “国公爷!国公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他和丁豪大惊,两人飞奔进屋,却见宁江松身子蜷成一团,在地上十分痛苦地呜咽抽搐打滚,祝杰跪在地上抱着他大声哭嚎。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宁江松七窍流血瞬间咽了气,面容十分狰狞恐怖。 祝杰猛地跳起来:“你们看着,我去请大夫!”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瞬间就跑远了,丁豪和钧儿惊恐万分,两人跪在地上抱着宁江松大声叫喊。 许多人闻讯赶来,屋子很快挤的水泄不通,一时请老夫人的报官的,场面乱成一团。 宁老夫人闻讯赶来,看了一眼儿子的惨状,瞬间就晕死过去。 小俊只觉心中十分畅快。 钧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朝自己的院子飞奔,国公府已经乱成一团,谁也顾不上他。 他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十分惶恐,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形! 他是下药了,可他下的是慢性药,娘亲明明说了,两个小时后才会开始头晕嗜睡,然后在睡梦中死去,为何会这么快这么烈? 是不是奶娘给错药了?不会的,她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么重要的事绝对不会弄错。 他也清楚记得娘亲的话: “记住了,黑瓶装的是立马夺命的剧毒,只要喝下去天就永远黑了,所以装在黑瓶里,千万不要弄错了。” 奶娘没有给错,那问题出在哪里? 对!祝杰!是祝杰! 一定是自己刚离开,祝杰就立即给爹灌下一沾即死的剧毒药,刚好嫁祸给自己! 毕竟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醒酒汤,又亲眼看着爹爹喝下,然后刚一出门爹爹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他应该蓄谋已久,正等机会下手,而自己就是送上门的机会,他不但很快得手,还完美的嫁祸给自己,一定是这样! 只有揭露出真相,才能洗清自己,弑父的罪名就是死路一条,自己死了不打紧,可姣儿怎么办?谁能护着她长大? 对,奶娘,趁这会还乱着,得赶紧把自己藏起来的私房全部给奶娘,将来给姣儿做嫁妆。 他迅速跑回自己的院子,还是奶娘一人在,她扶着门框面如死灰。 “国公爷怎么会立即死去?不是两个小时后才有症状吗?这下可怎么办,公子要背上弑父之名了! 要不这样,你就说半路上遇到了我,你内急把醒酒汤交给我看管,药是我下的! 公子切记,一定要这样说,就说我记恨宁家逼死夫人,为了报仇下的毒!我死不足惜,公子和小姐千万不能有事!” 当事人钧儿和旁观者小俊都十分感动。 “奶娘别慌!下毒的另有其人,我被别人利用了!” 钧儿迅速说了祝杰的表现和他的猜疑。 奶娘松了一口气:“一定是他!对,我想起了,好像传言国公爷和祝杰的妻子不清不白,估计他早就怀恨在心了。 公子,快,我们提前对好说词,且不可说漏嘴! 你才一个九岁的孩子,又是国公爷的亲生儿子,醒酒汤也是老夫人让人煮的,你只是为了表孝心才亲自送去,怎么可能毒杀亲父? 而且剧毒药控制极严,你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种药? 对,就这样,你就当自己是个吓坏了的孩子,无论谁问你,你就装出一付受到严重惊吓并且伤心欲绝的样子。 就是你不下药,祝杰也绝对会下毒手,国公爷是活不过今天的,他的死与你无关。 他之所以利用你,就是为了下药后及时逃脱,他肯定不知道那碗醒酒汤也下了毒。 他无儿无女,夫妻感情又不好,肯定提前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估计这会已经跑没影了,是他弑主,不是你弑父! 国公爷已死,你是宁家唯一的希望,老夫人就是怀疑你,也要装作祖孙情深毫不知情,此劫定可平安度过! 公子切记不可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不死也要身败名裂前程尽毁!” 钧儿也镇定下来,他点点头: “奶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接下来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不要担心,照顾好妹妹就行。” 他在奶娘的帮助下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又在头上绑了白布条暂充孝衣。 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哭喊声:“哥哥,哥哥!他们说爹爹死了,哥哥我害怕!” 小女孩也换上了素衣,小揪揪上缠着白布,白胖天真的脸上满是泪痕,钧儿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她。 小俊泪流满面,他想起了妹妹明珠。 第219章、他是晏乘风 承恩公成亲当日被下毒暴毙的惨案很快传遍京城满朝皆惊,宁太后气极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一病不起。 皇上大怒之下勒令严查,官府的人很快开始查案。 他们来到钧儿的屋子,却见他躲在床角,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眼神发直,嘴里喃喃地重复着: “爹!血!爹!血!血!.” 一会又大哭:“爹!爹!爹!娘死了!爹也死了!” 九岁多的孩子缩成一团,双目呆滞哭爹喊娘,一付吓傻了的模样,看着让人十分不忍,官府的人摇摇头就走了。 管家立即请来了太医,诊治后就是受到惊吓迷了心智,赶紧各种针炙灌药。 宁老夫人悠悠醒转,被满府的惨白吓住了,听到儿子已死、凶手逃之夭夭,孙子受到惊吓迷了心智,再次晕了过去。 祝杰的老婆哭天抹地地被抓进大牢,细查之下,原来她貌美风骚最喜勾三搭四,没想到居然和宁江松勾搭成奸,还被祝杰发现了。 拿了宁江松给的银子后,祝杰不但默许了,还给两人提供方便,人人都笑他又窝囊又贪财,妻子也越发看不起他。 却没想到他心里恨到这种地步,直接给主子下了剧毒,还妄图嫁祸小公子。 事情被认定为恶奴弑主,很快缉捕令就发了出去,毒药的来源却一直没有查到。 钧儿在太医的精心诊治下,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像模像样的照顾起祖母和妹妹,也开始主持父亲的丧事。 老夫人醒来后不再闹腾,几次哭晕在儿子的灵前,醒来就呆呆地坐着,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差点也跟着去了。 祝杰之妻关了一段时间,杖刑三十后放了出来,被宁老夫人派人带走乱棍打死。 皇上也按照以前与宁太后的约定,封宁世钧为承恩公世子,三年孝满后袭爵。 小俊总算明白了,原来钧儿叫宁世钧,姣儿叫宁雪姣,他血缘上的表弟表妹。 刚刚成亲的承恩公夫人杜氏还没来得及洞房花烛就守了寡,被视为不祥刑克之人,更被婆母和继子厌恶记恨,日子过得十分恓惶。 宁太后也派人传来懿旨,让宁老夫人在府里找处僻静的院子改为佛堂,令杜氏此后一生都闭门不出诵经念佛,麻衣茹素为亡夫守节,连娘家也不能回。 小俊虽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却也心生同情,只是一个无辜受害的可怜女子。 才二八年华,却要终身青灯古佛,还要忍受婆家人的仇视和苛待,真不知这一辈子要怎么度过。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 小俊凭经验以为这个梦要结束了,却来到了一处不知在何处的院子,他宁神细听,院子外面的说话声还是官话,应该还在长安城里。 月色很亮,却看不清宅子的具体位置,小俊不自觉地在院子转着,反正也没人察觉他的存在。 宅子外面看着很普通,里面却另有乾坤,后面和左邻的宅子看着是不相干的独立的人家,其实却有暗门相连,显得有些神秘。 姨母家的宅子也是,买了背靠背的宅子打通了,就是为了防止万一被吕家发现,能多点逃生的机会。 这家应该也有什么秘密。 他又不自觉地顺着暗门进到了后面的院子,这处院子要比前面的大一些气派一些。 他来到一处亮着灯光的屋子前,里面传出说话声。 “你有两种选择,一是按约定给你一千两银票,然后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以后再无干系。 二是给你二百两银子,等风声过后跟我们回西北。 能得宁江松重用,想你也有些真本事,到了西北给你找个合适的差事,再说门亲事,以后好好给大公子效力。” 大公子?西北?听着不是普通人。 “多谢大公子赏识,小人愿意投靠大公子,一切听从祁管事安排!” 小俊一惊,这分明是祝杰的声音,捅了那么大漏子,满城都在大肆搜捕他,他却躲在这里! 二品国公身边的长随,可不是一般的奴才。 不仅身手好,还要有学识,还要会察颜观色和见机行事,几乎身兼管事、护卫、幕僚、小厮之职,不仅是真正的人才,也是主子真正的心腹。 难怪他受不了夺妻之辱,宁江松分明是把猎犬当土狗。 可他与这个大公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提到西北?莫非他毒死宁江松,是受这个大公子指使? “你愿意跟我们就好,这是三百两银票,你在这里安心躲一段时间,等我们回西北时带上你。 你的名字要改,姓可不改,就叫祝刚,如何?” 祝杰连连点头称谢,这时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在外叩门:“祁管事,大公子要见祝杰。” 有管事还有护卫,看来这个大公子身份不一般。 他和宁劲松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收买他的心腹下毒?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正是祝杰。 管事交待到:“你告诉其他弟兄,他愿意跟着公子,已经改名叫祝刚,以后就是自己人。” 护卫点点头,三人来到前院,这个宅子的门开在另一条街上,真正的狡兔三窟。 他们进了一间屋子,上面坐着一位衣着寻常英俊冷傲、气度不凡的青年,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公子。 小俊总觉得他很面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祝刚按照管事的安排,恭恭敬敬地磕头认主,大公子亲切地扶他起来,示意管事和护卫出去。 他打开一个小匣子,拿出一个东西,居然是一块铜牌,上面铸着一个风字,好像还有很小的数字,像是什么编号。 又把牌子给祝刚:“上面的数字就是你的编号,要记牢,一会去找祁管事登记一下。 只要拿到这个铜牌,就真正是我的人,从明开始就可以领薪水,一定要保管好,以后好好做事,我晏乘风从来不亏待自己人!” 晏乘风?他是晏乘风?小公大吃一惊! 不等他回过神,晏乘风又说: “听说宁太后要在承恩公府弄个佛堂,你画张布局图,把最有可能做佛堂的地方标注出来,我有用。” 第220章、她不是灵儿 不等小俊思量清楚,场景突换,他又站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面。 这个院子不是独立的宅子,应该在哪家的内宅中,就像他的白食客栈。 而且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树木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人声。 院子的建筑还算精美,却半点声响和人气也无,不过空气中怎么会有檀香的味道和烟火气?像是道观和寺庙的气息? 三间正房全黑着,只有西厢房透出微黄的烛光,窗外居然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年轻男子,背影劲瘦挺拔,有些眼熟。 他伸手轻敲窗子,屋里传来年轻女子惊恐地声音:“谁?是谁?” “杜小姐,是我,晏乘风,专门过来看你,你开开门!” 晏乘风?居然是晏乘风?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怪刚才让祝刚给他画承恩公府的地图,还要标出比较偏僻的院子,原来他真的有用。 屋里沉默了一会,支摘窗被掀了起来,烛光下可一个女子美好的身影,晏乘风松了一口气,人平安就好。 “燕公子,我此后余生青灯古佛,公子儿孙满堂前程无量,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公子请回吧,再也不要来了。” 小俊有些吃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可那话语中透出的无奈、悲凉却又不像他生活中任何人。 “杜小姐,你开开门,我有些话要当面说。 你放心,外面有我的人守着,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我的人品你也清楚,不会做出唐突之事。” “小姐,晏公子是个好人,他大晚上进府也不容易,有人守着也不担心他们发现,你就让他进来吧。” 这?这不是青草的声音吗?虽然老成了许多,不比少女的声音清柔甜美,可他天生记忆力极强,还是听出这是青草的声音。 “那好吧,青草姐姐,你去开门。” 啊?果然是青草! 小俊又惊悚万分地想起来杜小姐的声音像谁了,像灵儿!而且她也姓杜! 只是灵儿尚未成年,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天真,她又是机灵活泼的性子,说话总带着几分欢快,所以他才没有感觉到!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不自觉地跟着晏乘风走了进去,屋里一片素净简陋。 只有两张窄小简陋的木床和两只箱子,两张床之间放着一张小几,墙角有脸盆架子,被褥帐幔皆是十分素净的布帛。 就是这点家俱,屋里都快要放满了,可是人呢? 晏乘风喊了一声,门后转出两个女子,垂首向晏乘风行礼。 两人都是麻衣素服弱不胜衣,头发简单地用带子束在脑后,除了没有落发,几乎和出家没有什么两样。 两人抬起头,小俊大吃一惊,这相貌完全就是成年后的青草和灵儿呀! 灵儿已是少女模样,原来她长大了如此美丽。 乌发如云,容光照人,身姿纤秀,麻衣素服难掩她十分容色,只是神色落寞又悲凉,仿佛小小年纪已经走尽了一生。 这肯定不是那个活泼机灵胆大心细又智计百出的灵儿,虽然两人的相貌一模一样,小俊已经肯定她不是灵儿,她就是杜小姐。 灵儿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这付样子! 她会反抗会闹腾,会拼尽全力改变命运,逼到极致甚至会于敌人同归于尽,却绝不会如此认命和沉沦。 小俊的心安了下来,想到一种可能,她既然也是杜小姐,也出身平顺伯府,莫非灵儿还有孪生姐妹?为什么从没听任何人说过? 青草确实是青草,不仅相貌一样,神态也很像,而且杜小姐刚才唤她青草姐姐。 她看着有二十多岁,神色中却已经有了几分沧桑感,脸上居然还有一道疤痕,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是一直和大家一起住在长安城中吗?却为何会是这般情形?为何会跟着这位杜小姐? 如果梦是真的,姨母一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被平定侯府发现了? 晏乘风大怒:“你们怎么是这般情形?那母女俩个简直太可恶了! 走,现在就跟我走,看你们也没什么值得带的,也不用收拾了,直接走!” “燕公子!你不要逼小姐,是太后娘娘命令终生她麻衣茹素守节,此生都不能出这个院子,你这不是要害死她吗?” 杜小姐十分冷静:“这里不便待客,青草,你去烧水沏茶,晏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就把晏公子往上房请,晏公子却好像非要弄清她们的生活状态,跟着青草东厢房,点亮烛台,里面有简单的炉灶, 窗边有简单的炉灶和杯盘碗碟和茶壶陶罐等物,角落里有一堆木柴,一边挨墙摆着方桌和两只凳子,却没有任何食材,看样子只能烧水温饭。 晏公子神色欲发难看,跟着杜小姐来到上房,点亮烛台,迎面的厅房摆设也十分简陋,只有一桌两椅和一个书架,摆着烛台和笔墨纸砚。 晏公子沉着脸翻看,书架上摆的全是各种佛经和笔墨纸砚等物,桌子上摆着抄了一半的佛经。 小俊惊讶地发现,这个杜小姐的官话得比他们都好! 他又沉着脸来到西屋,里面只有神龛、蒲团和一个放置香蜡纸烛供品的架子。 东屋也一样,只是神龛换成了宁江松的牌位。 晏乘风一拍桌子:“这两个坏老太婆,就这么折磨你?宁江松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杀的!” 小俊心想,当然不是杜小姐杀的,而是你杀的,所以她才落到如此地步。 可又一想,如果宁江松不死,难道杜小姐要和这个又蠢又坏五毒俱全的老男人过一辈子? 何况她还和灵儿相貌一模一样,还极有可能就是孪生姐妹,实在让人不忍心。 那还真不如弄死宁江松守寡算了,可现在这情形似乎又好不到哪里去。 平顺侯府已经没落了,那个爹有还不如没有,根本没人撑腰。 杜小姐苦笑不语,青草气愤地说: “老夫人说小姐是个不祥之人,才会害的他儿子未进洞房无送命,才会这么对小姐! 就连一日三餐也仅能裹腹,比尼姑吃的还要素淡!” 第221章、你认识一个叫杜灵卉的人吗 “宁江松是我让人毒死的!我实在不忍心你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嫁给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杜小姐和青草惊恐地看着他,宁江松中毒后的惨状她俩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又觉得十分庆幸,他若不被毒死,与那样的人过一辈子,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青草无奈地说:“他确实配不上小姐,确实该死,可是他死了小姐并没有解脱,还要一辈子被宁家关在这个院子里。 公子好心要带我们走,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杜小姐摇摇头:“不,比起与宁江松做夫妻,我更愿意过这种日子,苦虽苦些,却舒坦清静。 燕公子无需担心,世人觉得我们苦,其实我并不觉得,还要多谢公子让我得到解脱。” 说着进了东屋,把宁江松的牌位放到一边,从腰封里掏出一张布帛,又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笔架,一番摆弄,居然是一个牌位! 小俊惊悚万分,他清楚地看到上面绣着一行字:慈母叶氏婉云之灵位。 如果姨母是杜小姐的慈母,那灵儿呢?姨母怎么会年经轻轻就死去了? 杜小姐细心地摩挲着牌位,眷恋地说: “宁江松哪里配我天天燃香颂经?只要没人我就会换上这个,天天在这里为娘亲烧香颂经,哪怕一辈子不出去,我也心甘情愿。 燕公子请回吧,以后再不要来了。 我若跟你逃走,肯定会牵连甚广,我可以当他们不存在,却不能明知会害死他们还要去做。” 晏乘风也放弃了强行带走她们的想法,她的顾虑也有道理。 “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不姓燕子的燕,我姓晏,西北王晏鸿运,就是我的亲爹。” 杜小姐和青草十分吃惊,没想到这个“燕公子”,居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你的顾虑我能理解,你们先在这里修身养性,我会安排人暗中照应,在我来接你们之前,一定要平安无恙。 我以后叫你灵卉吧,杜小姐太生份了,切记不要见外!”说完转身离去。 小俊明白了,原来她叫灵卉,灵儿叫轻灵,两人果真不是一个人,可姨母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梦是预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这件事透露给灵儿? 后天就是休沐日,灵儿去了始平的田庄上,他们约好下个休沐日见面,他却等不及了。 他要亲眼看看灵儿那生机勃勃聪明能干的模样,要再次确认她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也不会沉沦又悲凉。 即使知道梦中的杜灵卉不是灵儿,他也要亲自确认,因为两个长相实在太像了,就连有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都很像! 灵儿妹妹要一辈子平安喜乐,姨母要平安高寿子孙满堂,还有青草,也绝不能落到那种地步。 他必须要亲眼确认。 第二天下午,小俊向师长告了生平第一个假,等不及回白食客栈,借了贺谨言的马,直奔始平。 天擦黑时,他风尘仆仆地站在了田庄的门口。 几天没见,轻灵越发精神焕发生机勃勃,似乎都长高了一些,小俊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轻灵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小俊,十分吃惊:“小俊哥哥,怎么呢?出什么事呢?” 高伯母身子不舒坦,刚好上午把金玉接走了,她一个人正好有些无聊。 小俊赶紧安抚她:“别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听说觉得有些不妥,这才过来与你商量。” 轻灵放下心来:“那好,我们先吃饭,饭后再慢慢说,今晚有野菜鸡蛋素饺,可美味了,你一定要多吃几个!” 风尘仆仆又饥肠辘辘,自然不适合聊天。 等到吃饱喝足,天色已经黑透了。轻灵安排好茶水,和小俊单独坐在花厅里,桌子上一大把粉艳艳的杏花,满是春天的气息。 这才是最适合聊天谈心的时机。 轻灵给小俊倒了茶:“这里避静,外面也藏不住人,小俊哥哥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小俊仔细斟酌着词语:“灵儿,你相信梦会有预兆吗?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梦?有没有遇到连着做梦的情形?” 轻灵一惊,想起梦中那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小女孩,迟疑起来。 那个女孩才是真正的杜灵卉,那自己的来历该怎么对小俊说? 这么蜚夷所思惊世骇俗之事,她敢说吗?她再相信小俊,敢对他说这件事吗? “小俊哥哥,你遇到什么事了?” 小俊不再隐瞒,这件事太过诡异,除了灵儿妹妹,他没法对任何人开口,也不敢开口。 而云隐师祖太过睿智,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做了好几个很奇怪的梦,不,不是好几个,是一个梦分开做的,虽然时间不同,甚至相隔的时间比较长,梦中的内容却是连着的! 就像我在梦里又过了一生似的,遇到的人也全是我熟悉的人。 只是梦中那一生与我现在的人生皆然不同,如果人有前世,那就像是我的前世。 偏偏似乎又与今生相连,又不像是前世,反而更像是预兆,真让人不解。 灵儿妹妹,你做过这样的梦吗?” 轻灵惊讶地看着他,小俊哥哥做的梦不会与她一样吧?也像是她在梦中过了另一世,说是前世,却全是今生今生事,是不是也是什么预兆? 她想对小俊说,我当然做过,梦中还是现实中那些人,还是同样的际遇,命运却完全不同。 可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 “灵儿妹妹,你有没有和你生的特别像的姐妹?特别孪生姐妹?” 轻灵越发惊讶了,小俊哥哥的梦,不是应该梦到他自己的前世今生吗,与她的姐妹有什么关系? 想到梦中的杜灵卉,轻灵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也无法给杜灵卉下定义。 那到底前一世的自己,还是自己的亲姐妹? 仔细分晰,那应该是前一世的自己,因为自己就是那个她,只是芯子换了而已。 “灵儿,你认识一个叫杜灵卉的人吗?她是不是也是姨母的亲骨肉吗?与你是孪生吗?” 第222章、我就是杜灵卉 轻灵沉默下来,看着小俊不语,内心翻江倒海,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那个杜灵卉不是自己,可自己以前就叫杜灵卉,可她又真的不是自己,因为芯子换了。 她想了想说:“我以前就叫杜灵卉,或者说我就是杜灵卉,一半岁的时候改成现在的名字。” 小俊大惊失色,难道自己梦中所见的杜灵卉真的就是灵儿?可灵儿怎么会变成那付模样? 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打击,除了容貌一模一样,整个人的气质和性情完全变了,简直判若两人,不,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在梦里就带她逃离承恩公府远遁,哪怕浪迹天涯海角,也不再让她受那种清苦冷寂,还要时时被人欺凌。 外祖母和娘亲的性格他可是清清楚楚,两个人都视宁江松为心头肉眼中珠,宁江松成亲当日暴毙,还不知迁怒成什么样子。 不,梦里他早死了,宁江松成亲之前,他就和接云观所有人一起死在了柴杰手里。 后来的梦里,他只是像个游魂一样置身事外地看着一切发生,无论有多么悲哀和愤怒,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更何谈救灵儿? 一时竟对晏乘风生出几分感激来,虽然不知后面如何,晏乘风弄死宁江松,本来就解救了灵儿,他还说会安排人暗中照顾她,将来再想办法带走她。 想必有他的庇护,灵儿后来她过得还不错吧,希望如此,可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他喃喃地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有个女子叫杜灵卉,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就像是成年后的你。 她的丫环也是青草,她的母亲也叫叶婉云,所以我连夜赶来问你。” 轻灵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怀疑,莫非小俊哥哥也梦到了前世,与杜灵卉有交集的前世? 他分不清那个杜灵卉是不是自己,所以才连夜赶来追问? “小俊哥哥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如我们先不急着判断,你先讲讲你的梦吧。” 灵儿似乎一也不惊讶?小俊有些不解,略想一番,决定先撇开接云观被柴杰灭门的事情。 那些事情太复杂了,说起来话太长了,还涉及他的身世,等他想好了,等时机合适了再说吧,灵儿还小,不要吓到了她。 他越过前面所有情节,直接从齐王柴锐继承大位说起,一五一十地讲了梦中承恩公府发生的一切。 反正梦境也没有什么章法,一切都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 轻灵开始欣喜异常,吕庆娘居然被渣爹亲自逼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他们的真爱呢? 果然也附合渣爹一贯的作风:善于用精美纯真的伪装来掩饰自己的自私凉薄无耻。 这个梦虽是前世,是不是也预示着吕家最终凄凉收场,平顺伯府也没有受到实质上的牵连?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一家以后真正安全了?真是可喜可贺,可惜梦里看不到杜宝意的下场。 后来听到那个被逼青灯古佛一生守节的女子就是杜灵卉时,特别是听到娘亲早逝,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原来前世,娘亲过的这么苦,没有小喆这个亲生儿子,最疼爱的女儿杜灵卉也只是普通的古代女孩,虽然很孝顺很懂事,却没有能力和见识能真正帮到娘亲。 前世的娘亲,真的就是一个被遗弃在故里且下场凄凉的村妇而已。 估计也因为没有小喆的存在,她不用四处逃命,也就没有背井离乡,心甘情愿接受了出继,和杜灵卉一直留在杜家庄,却不到四旬就早逝了。 不知道她的早逝与杜灵卉被逼嫁给宁江松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那也太可恨了,哪怕是前世,哪怕是梦,如果找到那个人,她也一定要报复,为前世的杜灵卉报仇,也为娘亲报仇。 还有青草姐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论这是一个梦还是前世,她都要感激一个人,那就是晏乘风。 感激他弄死了宁江松,那个五毒俱全又蠢又坏的老臭男人,否则光是想想与他做夫妻都能吐出来。 小俊不忍地说:“灵儿,你别难过,只是一个梦而已!说不定梦是反的。 姨母有我们有小喆,一定会福寿双全长命百岁的。 你们离开了杜家庄,隐姓埋名住在长安,也就不会有人逼你所嫁非人了!” 轻灵看着小俊:“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只是个梦吧?我倒觉得那就像我们另外的一世,其实你已经想到了对不对? 杜灵卉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以前的名字就叫杜灵卉,这个梦,应该就是我们的另一世,或者说是前世,对不对?” 话说开了,小俊也不再隐瞒:“是,我开始以为只是个梦,后来才想到,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前世。 之所以会梦到前世,会不会上天在向我们示警?” 轻灵深为赞同,或许前世她和小俊、娘亲都下场凄惨,所以她才穿过来改变这一切,才有了这一世吧? 她该如何对小俊讲她的梦和现实? 如果说实话,就必须说出她的来历,可这么蜚夷所思的事,她敢说吗? 而且她直觉小俊也保留了很大一部分没有说出来,不知有何顾忌,或者与他的身世有关吧,才说一半藏一半。 她决定撇开自已的来历和经历,只纯粹地讲这个梦。 “小俊哥哥,我前段时间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小俊听完连连叹息,原来杜灵卉的生母并不是婉云姨母,原来她和自己的命运一样,都得不到亲娘的疼爱。 幸好她有婉云姨母,自己有奶娘,也不算太差。 “后来呢?” 轻灵摇摇头:“没有后来,我的梦就到这里。 可惜和你的梦没有接起来,从她年幼到出嫁前的这段经历我们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希望这个梦能接着做。 小俊哥哥,杜灵卉的生母是苏瑞雪,那我呢? 我和她生的一模一样,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孪生姐妹,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生母也是苏瑞雪? 这一世为什么没有杜卓远,却有了小喆?” 第223章、两张画像 小俊恍然似乎又回到年幼时可怕的小黑屋和娘亲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还有奶娘的柔声细语和温暖的怀抱,不知姑姑这次去了能不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因为姨母有慈母心肠,所以今世才有小喆这个儿子,按照佛家的说法,这就是她的福报。 因为前世我们的下场都不好,所以才多出这一世弥补所有遗憾吧? 至于姨母是不是你的生母,我想你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你觉得她是亲娘,那就是亲娘,一辈子都是,亲生的又如何?有的亲娘根本就不配为人之母! 灵儿勿急,这个梦肯定还长着,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做这样的梦。 我们梦中的那一世是重合的,却又是一段一段各梦各的,只有拼起来才是完整的一生。 以后只要有这样的梦,我们就及时告诉对方,总会把那一生拼凑完整的,也能避免很多前世的悲剧。” 轻灵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两人又猜测杜灵卉从小长在乡间,一个被出继的记名嫡女,是如何进京嫁给宁江松这个国公的,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也一定要小心提防。 又一致决定,想办法打听一下晏乘风的消息,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梦中的。 小俊心想,一定要弄清楚他是如何认识杜灵卉的,也要避免他再和灵儿有什么牵扯,这一辈子,有他护着灵儿就够了。 无论是小时候聪明可爱的灵儿,还是长大了美丽自持的灵儿,有他护着就行。 直到夜深了小俊告辞去睡,轻灵才恍觉,明明前世和小俊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两人都会梦到同样的前世,还一段一段各梦各的? 莫非是因为这一辈子早早认识并且熟识起来,成了各自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晏乘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小俊形容梦里他是个英俊能干又重情意的年轻公子。 她想起年前那一次,他们一行人一起来田庄,行至半路用餐时,见到西北王世子晏鸿运和世孙,后来打听到那个熊孩子叫晏如昊。 晏乘风被称为大公子,却没能做世孙,听说他也是元配嫡长子,生母死后,父亲娶了柴家的郡主生下嫡次子,却被这个异母弟弟夺去了世孙之位。 他在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现在的柴家宗室,与太上皇和承宗帝一脉并无太近的血缘关系,一个宗室郡主生下的嫡次子值得西北王府放弃原配嫡长子吗? 何况晏如昊还十分嚣张愚蠢恶毒,相比之下,晏乘风不知优秀了多少倍。 他与杜灵卉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却听起来关系不浅,很有几分英雄美人惺惺相惜的意味,两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后来会如何,好期待哟。 直到躺下,她才想起一件事,好象忘了让小俊画两张画像,一张是梦中的晏乘风,一张是长大后的她,很期待。 第二天早上,一夜无梦的小俊刚打开屋门,轻灵就出现在面前。 春天的早晨清寒恻恻,却透着说不出的舒爽和生机,朝霞映的轻灵精致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和朝露一样清澈透亮。 小俊想到梦中杜灵卉那凄凉落寞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十分疼惜。 这么好的灵儿妹妹,他一定拼尽全力呵护她,宁死也不会让她落到那种地步。 绝不能像梦里那般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哪怕做一个恶人,也要护好她。 轻灵注视着小俊,他渐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体量也不再那么单薄,脸上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虽然易了容,却难掩精致又浓郁的眉目。 她忽然想起“天生丽质难自弃”一句诗词,想到这里离马嵬坡近,又觉得不大吉利,还是“风华绝代”更贴切一些。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春光,还有风华绝代的小哥哥,不如去骑马去郊游,宅在屋里太可惜了。 画像,等他们逛回来再说。 她的心情更加愉悦,笑容溢满渐渐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指挥大家摆好丰盛的早餐。 “小俊哥哥,我们吃过早饭就去骑马,你好好检验一下我的骑术,说不定你还赢不过我!” 小俊满眼的笑意:“好啊,今天天气晴好,我们带些水和点心,走远一些!” 虽然下午要早回学院,可灵儿这么有兴致,真不忍心让她失望,大不了自己连夜赶路回京,等明早城门一开就进城,一定不会迟到的。 “不行呀,你下午还要回学院,赶夜路不安全,太晚也进不了城门,我们赶回来吃午饭,饭后你就返回。” 灵儿妹妹总是这么贴心。 “要不午饭后我们一起回京吧,姨母都想你了,今天休沐你没在,小喆不知有多失望!” 轻灵摇摇头:“没事,小喆我托付给圆哥儿了,他从小跟着程公子看尽人情冷暖,又数次独自往返京城,小小年纪却机智好学又极通人情世故。 小喆从小被护的太好,性子太单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圆哥儿平时也没事,我让他下午有空就过来多陪小喆。 小喆休沐日不是上山去看一念,就是找近处同学去了,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粘大人了。 再说家里没有庄子上敞快,我才来了几天,不仅骑射大为长劲,就连驾车都越来越熟练了! 我休学三年,可不是为了守在后宅绣花的,就是要多走走多看。 我赶在下个休沐日前回去,祖父也快回来了,我还要陪他一段时间。” 小俊深以为然,是啊,师祖走了两个多月了,真想念他老人家,还有杜峰师叔,他们是该回来! 两人约好等到上巳节叫上大家一起去渭河边放风筝垂钓,然后各乘一骑绝尘而去,一路欢歌笑语弛骋在春天的田野上。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一上午很忙就过去了,田庄上已经按两人的口味备好了丰盛的午饭。 饭后,小俊歇息一会准备回京,轻灵一直送到田庄外面,殷殷期盼: “小俊哥哥,你闲了能不能给我画两张像,一张是晏乘风,一张是我长大以后的模样。” 第224章、太上皇的私生女 小俊呆呆地看着轻灵,她想知道自己长大后是什么样子能理解,可为什么还要看晏乘风的画像? 明明今生她与晏乘风至今没有任何交集呀? 想到前一世,居然等他死后,游魂才见到了成年的杜灵卉,而晏乘风却与杜灵卉不仅相识还关系不浅,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 明明前世的杜灵卉与今世的轻灵几乎判若两人,明明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可他为什么心里酸涩又不服? 成年后那般美丽的灵儿,他也不想让人看,放在自己心中就行。 两张画像他都不想画。 “你也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昏暗莫辨的,我在梦里见到晏成风本就是晚上,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旁观者,几乎没能看到他的正面。 有些梦境醒来后就模糊了,我是真的记不清晏乘风长什么样子。 还有杜灵卉,她的头发披散着,又一直垂着头,烛光很暗,几乎看不清模样。 而且她那般苍白瘦弱憔悴不堪,灵儿健康又活泼,你将来长大了一定不会那般模样,再说我也画不出来,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话语半真半假,梦境虽不清楚,却也没不清楚到这种地步,他只是不想画而己,这可是他自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对轻灵撒谎。 没办法,他就是不想画。 轻灵却信以为真,一想也是,她的梦里全是熟悉的人,奶娘、苏瑞雪、小灵卉、娘亲、渣爹、林阿嬷,不做梦也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小俊哥哥在梦里看到的全是陌生人,难怪他看不清模样。 “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这一世我们已经离开了杜家庄,前世好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有些前世无关的人就出现了,比如你,比如姑姑,比如高金玉,有些人不一定再能碰到,比如晏乘风,比如宁江松。 该见到时自然会见到,不该见到那就说明今生无缘。 小俊哥哥,你快回吧,回去早点歇息,明天还要上课。” 前世也不知有没有遇到祖父,如果没有遇到,那他人呢?总不能一直不回杜家庄吧? 今世最好不要与宁江松有任何交集,否则一定不会放过他。 见轻灵不再纠结,小俊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灵儿妹妹,大方洒脱不拘泥。 认识晏乘风的是杜灵卉,不是他的灵儿妹妹。 他的心情瞬间畅快起来:“灵儿妹妹放心,我的学业没问题,我只是不想引人关注而已。” 梦里吕家和纪家对年轻又出色的学子都要盯梢追查一番,生怕柴峻隐身其中暗中成长,到最后无法收场。 所以他只能谨慎低调,绝不能引人注意,学业再优秀也只能考个中等甚至更差一些。 “接下来这几天的事你就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听好消息就行。哼,这一次定让她们再无法翻身! 我回去让圆哥儿给金玉捎个话,让她这些天闭门不出,不要和外人有什么接触。 杜宝意不是寻常孩子,免的被她们迁怒或者察觉什么。” 灵儿想到她们的计划,咬唇轻笑。 好期待,希望杜宝意以后再也不敢随意作妖害人,可惜看不到她们母女俩的落水狗模样,也看不到渣爹的狼狈不堪。 对待仇人可不能有一丁点心慈手软,更不能自持君子端方,那会被吃骨头渣子都不剩,打蛇定要打七寸。 第二天,关于宝意郡主的身世流言再起,很快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比上一次还要汹涌。 还和以前一样,他们只负责开了个头,后面全靠别人各种深挖、想像和推波助澜。 传说杜宝意其实是太上皇的私生女,皇上是替父亲背了黑锅。 否则流言传的如此不堪,甚至牵连到了燕王,皇上为何一直不辩解不制止,而是听之任之?因为辩不得。 也难怪吕贵妃和吕家一直保持沉默,因为根本不敢应对。 第一个版本就是那时皇上还是太子,吕良娣为了争宠,把年轻貌美的妹子接来想拉拢太子。 没想到太子为了战事整天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什么美人。 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美人时常在眼前晃,让长年在后方养病的皇上看花了眼。 吕庆娘就觉得太子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去,她若成了皇上的女人,岂不是和皇后一样?说不定会真被封为皇后,那不就地位还在姐姐之上? 一个有意一个不拒,别看皇上长年病殃殃的,却并不影响他临幸美人。 等吕良娣发觉,已经阻拦不了了。 吕家还想利用妹子得到皇上的支持和偏心,居然不顾什么辈份和纲常默许了,甚至还提供便利。 后来吕庆娘听说进京后皇上就要当太上皇,太子就要继位,当即就后悔了。 幸好那时无名无份,就主动疏远了皇上,转而勾搭太子姐夫。 皇上身边又不缺美人,也嫌辈份有些乱不好听,一气之下也不理她了。 太子更不敢要她,吕庆娘两下落空后却发现身怀龙种,无奈皇上不肯认,太子不肯背锅,就使出全身魅力让杜至谦背了锅。 杜至谦一来贪恋美色,二来勇于替君分忧,所以才无功被封为平定侯,也难怪杜宝意会被封为县主和郡主,原来本身就是龙种。 第二个版本越发不堪。 那时太子为平衡各方势力,对吕良娣与纪良媛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对两个儿子也一般疼爱。 吕良娣为了提前给儿子铺路,不惜送上年轻美貌的嫡亲妹妹。 太子那时正年轻有为,自古英雄爱美人,自然来者不拒。 可惜他太忙了,美人时常无人陪伴,渐渐入了皇上的眼,两人很快就勾搭在一起,太子装作不知,也不敢再碰她 吕庆娘很快怀上了皇上的龙种,太子不愿再要,皇上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就让平定侯背了锅。 第三个版本更恶毒,说是吕庆娘同时与皇上和太子两人相好,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就让平定侯背了锅。 所以她才不足月就生下了杜宝意,可惜没人能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只能保证是皇家血脉。 又有人说宝意郡主的相貌比较像平定侯,说不定还是平定侯亲生的。 无论哪个版本,对吕庆娘和杜宝意都是致命的打击。 第225章、祖父归来 “小姐,夫人派我来接你回去!”早饭后,阿寄叔赶着车急急过来了。 打算这几天都在田庄上做旁观者的轻灵神色顿变:“怎么呢?发生什么事呢?” “接云观派人传话,说是有尘道长病了,夫人已经先去了,特意让我来接你。” 轻灵大惊失色,祖父怎么会突然病倒?很快又放下心来,娘亲没有接了小喆一起去, 兴许是热水的问题,苏遇暖舒服地嘤咛出声,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然而自从天子被杀,朝廷无主,天下的形势其实已与从前截然不同了。往后谁是军,谁是匪,再难定论;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要知道地狱炎魔犬体内可是名副其实的岩浆混合物,即便恐爪兽的甲壳坚硬厚实,也难免被溅到的高温岩浆烫伤内部组织。 不是说消耗速度是三倍,就是效果三倍,一般来说魔法这个就是付出三倍的效果,得到的回报的效果一般是双倍的,而付出五倍魔法力,则回报的效果则是三倍,而十倍魔法才是四倍。 重伤的矮人脸上迅速浮起一丝红晕,慢慢睁开了眼睛。而矮人卫兵见到这一幕,都不由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沈太太,有力气发火,还是祈祷,今天冉老爷子不会来吧!”以前没感觉,现在沈先生反而认为来了就吃顿饭,还能给他谋福利,也不错。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只见这个魔法阵从原本就是普通的绘画,变成了带有光芒的魔法阵,在地面上缓慢的顺时针旋转着。 不过现在,这些原本安然入睡的旅游者却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从靠近峡湾的沙滩营地朝这边涌来,一眼望去犹如上涨的海潮。 刚刚触及这玲珑印的底部,坤王殿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身外的山灵之体,双臂发出“咔擦”的几道裂响,随后竟是被这梵天玲珑印给压断了双臂,整个灵体都跪倒在地,只能用脊背拼命死撑,将坤王殿保护起来。 “你们不拍马屁能死么,赶紧的,把他抓起来,带走,一会我亲自教训他。”叛军首领撒克里说道。 林杰顿时晕倒在楼梯上然后滚了下去。自己上来这是干啥呢。无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杰重新回到游戏。 雏儿?雏儿又怎么样?哥可是马上就要成为巫师的人了,以后跟汝等这些凡人就不是一路了,你以为我会看上她? 这一刻,吴易望向了后方,在这里看不到建筑转能祭坛的位置,不过他可以肯定,这样的天象变化,只可能是风暴号角了。 至于到底在等谁,那就要靠秦岳自己的猜测了,秦岳也不知道神盾局会摆出什么样的阵容,对付自己。 “那就是像尾巴的刀吧!”路飞想了想,也觉得狐火·锦卫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再次说出来的话,还是把周围的人给雷倒了一片。 世界之树的能量治愈伤痛的大地,并净化着第二个永恒之井中的奥术能量,使其不被腐化。 由于她们姐妹两站的地方比较高,加上是用望远镜观察的,所以要比其他人更早的发现岛屿。而娜美也看了看手中的记录指南针,发现他们的方向并没有走错。 当有一天,这些神祗行走在大地之上,咱们的希望领还有什么立足之地?神祗,咱们现在已经被一个神祗盯上了,那个风行者劳伦斯,他的祖辈中便有人成为了神祗,不久之后,他便会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第226章、杜峰的春天到了 杜峰担忧地说:“大夫说老太爷也不年轻了,却短短几个月连接受伤和生病,伤了元气,必须好好地将养,否则会坏了根基。” 有尘不满地说:“好了好了杜峰,别吓到灵儿,有你云隐师祖,他很快会给我补回来的。 灵儿,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你来的晚,还不知道。 我决定过继杜峰为嗣子,不是义子,是嗣子,你爹那个儿子我此后就当他不在了。 下个休沐日是黄道吉日,就在接云观举行过继仪式,然后再知会族里,以后杜峰就是我的亲儿子,你们的叔父。 这些年他其实并未真正出家,也就不存在什么还俗了,我准备在你们家附近给他买宅子娶妻生子。 灵儿,祖父也没有想到你爹在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更不想到他忽然就把那个庶子接进府请封为世子了! 抢夺了原本属于小喆的东西不说,还从侯府降到了伯府,真是气死我了! 你们都是我的亲孙子,却有姓不能用、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见,祖父心里不舒坦极了,实在是愧对你们母子! 那个儿子我不要了,那个爹你们也不要了,他的一切我们也不稀罕,说不定还是祸根。 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我以后会经常下山教导小喆,等你们长大了,祖父再为你们打算!” 轻灵心中一暖,原来祖父是因此生气呀!虽然偏心不好,可是偏自己一家就没错! 他虽然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对杜卓楠和杜宝意未必没有祖孙之情,却还是处处以自己一家为主,满眼都是自己一家受的委屈和不公。 在这个时代,嫡庶之分就是天壤之别,长子嫡孙就是家族的根本。 他老人家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观念,根本不可能改变,这就是他的原则。 他光明磊落处事公道,不会因为一己之私随意改变原则,这样的祖父她如何不敬重不孺慕? “那我先要恭喜祖父添子之福!杜师叔的宅子一定要离我们家越近越好,祖父想住哪边住哪边。 将来迎娶新婶婶时我们也能帮忙,将来还能帮着一起照顾弟弟妹妹!” 有尘道长大喜:“好好好,还是我大孙女想到周到,以后我儿孙满堂,想住哪边住哪边,每天吃饭围一桌!” 杜峰尴尬起来,脸色微红:“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叶婉云眼神闪了闪:“父亲,还是先给杜峰说亲吧,没有儿媳妇哪有孙子?要不杜峰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托人物色?” 轻灵看看这个看看这个,总觉得娘亲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杜峰师叔也有些太过害羞了,都多大的人了?脸红是纯情少年的事,一个中年大叔,不至于吧?莫非是他的春天到了? 有尘道长哼了一声,不满地说: “从他十五六岁开始,我就怕耽误了终身,开始托人给他说亲,可他硬是不同意。 十几年都说不通,说什么习惯了孤身一人,打算终身不娶。 正因为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才更应该早早成家享受天伦之乐,可他硬是蹉跎到年过三十。 就是在这次回乡的路上,我又提起此事,他才松了口,所以我一回来就托你娘张罗此事,生怕他又反悔。 婉云,你是长嫂,得操起这份心来。 这小子脸皮薄,你等会私下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回去就找人张罗,两下没意见就先定下亲事。 这次他再敢反悔误人误己,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轻灵心想,年过三十在前世还风华正茂,在这里已经是中年大叔了,她将来也难逃脱被催婚的命运,悲呀。 叶婉云笑着说:“父亲放心,杜峰不是小孩子,这次能松口肯定已想通了,我一定好好问问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子,尽快促成亲事。 买房子的事不急,上次我们买后面的宅子,还有小俊的宅子,都是无忧出面张罗的,她有相熟又可靠的中人,不如等她回来再看吧。 亲事也急不得,正因为杜峰年纪不轻了才不好找,也更不能将就,一定要满意才行。” 轻灵总觉得娘亲话中有话,可就是悟不透是什么。 杜峰小麦色的脸更红了,轻灵眨了眨了眼睛: “杜峰叔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在道观又不讲究,比不得那些细皮嫩肉的读书人。 其实他武功高强为人可靠,还细心又体贴,仔细看还是个美男子,如果是有眼力的女子,一定愿意给我做婶婶。” 有尘捋须大笑:“还是灵儿有眼光,说的好,没相中杜峰的那就是没眼力!” 杜峰大窘,有尘又心疼了,赶紧说: “今天太晚了,婉云和灵儿晚上回不去了,接云观一向没有女客留宿,积善寺有女客院,还常年雇着几个婆子服侍。 你们晚上全部住那里,老林、福田和阿寄也过去照应一二。 杜峰现在去给主持说一声,先准备起来,晚饭后再让人送你们过去。” 杜峰连连应了,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模样,大家都笑起来,林伯和林妈高兴地说: “办喜事就交给我们,一定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保准让您老满意!” 等到屋里只剩下叶婉云和轻灵时,有尘道长的神色严肃起来,让轻灵掩上门。 “前段时间,云隐去积善寺找知言方丈对弈,吕守信的夫人胡氏恰好来找知言给其次子合姻缘。 积善寺位置偏远,山路又不好走,自己也有产业,知言也是低调内敛的性子,不太主动招揽人。 那些达官贵人一向多去大慈恩寺和叠香寺,很少来积善寺,没想到堂堂的护国公夫人会找到这里。 后来才知道,她们相中了三个姑娘都难以取舍,多次让人合姻缘还定不下来,又担心其他几家收买了那几家庙里的僧人,就找到众人都想不到的积善寺。 知言本就不喜吕家的作派,这次更是生气,一看三位差别不大,就指了父兄口碑很差、家风也不正的那家姑娘。 他看着是得道高僧,其实为人恩怨分明又嫉恶如仇,觉得吕家和那家都不是什么好货,正好般配,免得另外害人。 感谢月票和推荐票! 第227章、你与他合离吧 胡氏高高兴兴地走了,说其他高僧也算出这位姑娘最合适,与他儿子同命同运,是她不放心才过来再算一次,这下完全放心了。 真不亏是吕家人,就是会埋汰人,连方丈大师都要埋汰一番! 轻灵早就听说过,算卦和看相都是泄露天机,会带来天罚。 所以高僧和卦师们都有讲究,让算什么就算什么,绝不会多说一句题外话。 合姻缘也只合姻缘,绝不会多算一点,是真正的不能多管闲事,所以知言方丈只给合了姻缘。 他可真是个有趣之人,一位有脾气有个性又爱憎分明的高僧其实更让人喜爱和敬重。 他这个姻缘合的好,恶恶联合,就不要出去害别人了,佩服。 只是,祖父只留自己母女俩个,又郑重其事地关上门,不会只为了说这个吧? 吕守信的次子合姻缘,与她们一家关系不大吧? 有尘道长的神色越发凝重,这才说出真正的意图。 “当时你云隐师祖就在内室,听到了吕家次子和那位姑娘的生辰八字,他道行十分高深,能算出别人算不出的情况。 仔细一合计,吕家次子和那位姑娘居然都是大凶早夭断子绝孙之命,缘是上等缘,命是大凶命,十分奇怪的命理。 后来又在寺里无意中看到了胡氏,面相也是有命无运不得善终。 他开始不解,后来渐渐想明白了,估计吕贵妃和燕王最终会在夺嫡之中落败,吕家受牵连被灭门,所以才有此凶命。” 轻灵和娘亲面面相觑,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吕家落败,其实说不清对她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落败后的吕家再也不会是压在她们头上的大山,可是落败后的平定侯府却一定会牵连到她们。 前者敌人是吕家,后者敌人是朝廷,她们还是一辈子都得隐姓埋名提心吊胆,甚至更危险。 因为吕家害她们是暗中下手,朝廷是明着动手,前者不好防备,后者无法反抗。 有尘叹了一口气,十分心疼地看着孙女。 他和云隐对小俊的身世也只是猜疑,真相谁也不知。 就算小俊真的是柴峻,他无依无仗,就连皇上也未必认可这个从小分开的皇长子。 而那条路何其凶险?可以说九死一生,小俊真的要那条浑水吗?或许从他被人从行宫带走那一刻,就已经与大位无缘了。 那几家已经争的你死我活图穷匕现,如何能容忍别人横插一杠?怕是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小俊一头扎进去。 他们昨夜已经商量过了,小俊的身份已经查不出任何问题,就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先做一个普通人吧。 其他事以后看情况再做决定,毕竟活着最重要。 如果是那样,吕家无论输赢对儿媳和孙子孙女都极其不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有从根源与上逆子断绝关系。 “婉云、灵儿,我这次回族中的事情还没对你们说。 杜正岚那个老东西已经辞去族长之位养老去了,他虽是我的族兄,行事却实在不值得我敬重。 因为接任者他的儿子,又给了他一些好处,威胁加利诱,他才没有太过闹腾。 现在的族长是他的长子杜至和,他为人正直有大义,做事缜密有远见,很适合做族长。 他的妻室蔺氏也贤良能干有见识,极有当家主母之风。 我听说蔺氏婆媳俩以前对你们也很照顾,族中也只有她们还关心你们的处境,把家族交给他们夫妻俩我很放心。 我也从杜正岚那里逼问出了真相,当年把你们出继给死鬼十一,就是吕庆娘的意思。 那一次,那个逆子带回去的人中有吕家的人,他们是替吕庆娘办事的。 他们暗中去找了杜正岚,许了些好处,要求把你们出继出去,还要尽最大可能埋汰你们,让你们一辈子也翻不起身。 所以族中那么多人,他们才找了十一那个死鬼。 出继之事已经做废,族谱也重新记了,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悄悄地改了真正的族谱。 对外公示的族谱上你们还是出继。 杜家以前遭受重创,此后每任族长手中都有两本族谱,一本是对外公示的,一本是真正的族谱,关键时候拿出来保命的。 这上面不仅有灵儿,还有小喆,你们已经认祖归宗了 这次京中流言的事情提醒了我,燕王和吕家的对手十分强劲而且无所不用,又有云隐在积善寺见到的,燕王真的前途命运未卜。 为了防止将来被牵连,有些事必须提前做好,上次定好的事不得不变了。 我有三步可彻底与逆子和吕家脱离关系,全族人都能脱身。 婉云,我已经想好了,你与他和离吧,这是第一步。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给你姑父去一封信,让他以娘家长辈的身份出面,直接向族里挑事给你撑腰。 大家都知道你父母早亡,是被姑母和姑父养大的,谁也无可厚非。 就说族里不仅瞒着娘家逼你出继,现在又害得你下落不明,他做为娘家长辈,宁愿让你和离大归也不愿受此侮辱,哪怕人已经不在了,死也不做杜家妇。 有我的口信,至和一定会同意的,吕庆娘也一定会逼那逆子同意的,这样就先把你摘了出来。” 轻灵闻言大喜,叶婉云却神色大悲,她走到墙边的书桌旁,背靠着大家坐下,掩面低泣。 轻灵大急,这么好的机会,娘亲怎么不赶紧答应?莫非还念着旧情?万一祖父当真,不让她和离怎么办? 有尘的神色却欣慰又愧疚:“婉云,爹知道你是个贤惠善良的女子,又与至谦年少相识感情深厚,你难过不舍爹也能理解。 可是孩子,那个逆子他不配! 为了灵儿和小喆,为了你自己的安危,为了将来不牵连到肖家,你必须要狠下心来! 你放心,和离只是为了将来不再受他牵连,并不是真让你回娘家,你也舍不得两个孩子。 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你还是灵儿与小喆的娘,还是我的儿媳妇,不,女儿.” 第228章、将你爹除族 轻灵正准备去劝娘亲,忽然顿悟,自己难道要当着祖父的面主动劝娘亲与生父和离? 果然还是道行不够,差点被娘亲蒙蔽了! 娘亲聪慧又极通人情世故,当着祖父的面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怎么都要流露出几分不舍和难过吧? 她就不信,娘亲对那个丈夫还有什么可留恋的,顶多就是回忆难忘旧情难舍罢了。 就像网上流行的一句话,与其说是回忆他,不如说是回忆青春年华和美好的过往。 她想了想,双手托腮,做出难受、迷茫又发愁的模样苦着脸不语,好像应该就是这付样子吧? 过了一会儿,叶婉云似乎想开了,她站起身拭去眼泪,走到床边: “父亲,为了灵儿和小喆的安全,为了不牵连肖家,也只能如此了,我都听您的安排。 希望父亲不要因此拒绝我在你面前尽孝,以后就把我当女儿吧!” 轻灵发现娘亲脸上真的有泪痕,眼神也迷茫又无奈,或许她是真的有几分不舍和不甘吧? 没关系,只要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好,时间会治愈一切。 有尘叹了一口气,神色又坚定起来: “等杜峰成亲之后,灵儿和小喆就过继给杜峰,还是我的亲孙儿,却与那逆子划清了界限。 如此,才能把你们母子三个都摘出来,这是我的第二步。” 轻灵和娘亲对视一眼大惊,这也能行?细一思量,又觉得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轻灵又十分疑虑:“这行吗?杜师叔还未成亲先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还有女子肯嫁给他吗? 就算有,她嫁过来后会喜欢我和小喆吗?万一不待见我们,甚至处处刁难控制怎么办? 何况人家将来自己还有儿女,能不视我们为拖累吗?” 这个时代,名份大于天,杜峰成了祖父的嗣子,那就和亲生子一样,要继承家业,要养老送终。 她和小喆过继给杜峰叔,那就是他的儿女,他和将来的妻子就有将他们养大成人的义务,但也对她和小喆有绝对的控制权和决定权。 虽然她绝对相信杜峰叔,可他将来的妻子能让人放心吗? 怎么听起来十分让人担心和不安?这不是给自己和小喆平白套上枷锁吗? 叶婉云笑了,公爹这个安排听起来很突兀很奇怪,细想却是最适合的方法,他和云隐道长怕是合计到半夜了吧? 至于杜峰将来的妻子,呵呵,傻灵儿还没看出来,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不过当事人没有主动说出来,她可不能先讲出去,讲给灵儿也不行。 “灵儿放心,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杜峰叔一定会找个和他一样人品好又真心疼爱你们的人。 你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还有我和你祖父做主呢。” 灵儿狐疑地看着娘亲,她不是轻率又随意做决定的人啊?这一回就这么相信一个还不知在哪的女子? 这里面可牵扯到她的小喆的将来,弄不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可娘亲这番话绝不是随便说的,里面绝对有她不知道的事。 至于祖父,估计纯粹是相信杜峰叔,也相信他一定会找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娘亲笃定的样子让轻灵安下心来,当即说: “都听祖父安排。不过即使我们出继了,爹爹变成了伯父,不还是会牵连到那我们吗?” 这种牵连十分可怕,严重程度从满门抄斩、只斩男丁女眷发卖、抄家流放到苦寒之地、没收家产逐出京城、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基本就是这六样,无论哪个都足以毁了一个家族,前面几个自不必说,都是家破人亡无比凄惨。 最后一个听起来没有那么差,其实也足以毁了几代人。 墙倒众人推、凤凰落架不如鸡,那些无形的欺凌和羞辱,也绝对能让人生不如死。 甚至一代又一代都翻不了身,看看杜家就知道。 杜家当年也只是无辜被牵连,主动辞官归故里的,家产一点没少,还有故旧姻亲在京城为官。 甚至还得到皇上一句夸赞:识时务者为俊杰,并没有明言杜家子孙不许科举不许进京,都已经彻底毁了杜家的前程。 他们当年回乡之后处处夹着尾巴做人,受尽了欺凌和冷眼。 被地方官和胥吏们各种歧视敲诈,被乡绅地头蛇各种巧取豪夺,不知花了多少财物想了多少办法,后来才渐渐安稳下来。 子孙连正经书院都不敢去,连上进心都不敢有,从世家大族彻底沦落为普通的乡绅。 如果平定侯府真的出事,祖父和她们一家的下落又被发现,估计最轻也是个徙罪流放,极有可能连命都没了。 除非一辈子都不被发现,夹着尾巴苟起来悄悄过日子。 可谁能保证一直不被发现?谁又愿意一辈子过那样的日子? 有尘的神色愈发悲哀又坚定。 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他也不想做的太绝,可不行啊,他不能为一己之私不顾孙子孙女和族人。 分族本也可以,可逆子一定不会同意的,只能除族了。 也只有除族,才能彻底断绝关系不受牵连,因为这是反目为仇的做法。一 “你们放心,这些我都想到了,虽然你们可以隐姓埋名不被发现,可也要以妨万一。 我已经决定,将你爹除族!这就是最后一步!” 叶婉云和轻灵大惊,除族可是天大的事情,只有犯了大错才会受此惩诫,杜至谦能接受吗? 如果强行除族,惹恼了他或者吕家,怀恨报复怎么办? 杜氏家族拿什么与平定侯府和护国公府斗?可别为了避祸反惹来大祸临头! “父亲三思,除族定会翻脸成仇两败俱伤,至谦会越发声名堕地受人耻笑,他也会恨死族人的! 就算他留着面子情不会真正下手,吕庆娘和护国公府也一定会报复整个杜家的,这个后果承担不起!” 轻灵心里虽然拍手称快,却也知道除族意味着什么,一个没落的家族对上公侯之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两败俱伤。 祖父这次真被气到了,也真正狠下心了。 呃,她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地拦一拦,以示对渣爹还有那么一点孺慕之情? 那就拦一拦吧,反正祖父也不会改变主意。 第229章、等无忧回来 这可是一切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古代,如果长辈不愿意,想摆脱血亲的羁绊和长辈的控制,简直难如登天!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没想到出手对付吕庆娘和杜宝意,居然会带来这种意外的惊喜! 若真的如此,就是不幸被吕家发现了她们的下落,后果也没那么严重了。 轻灵第一次深深觉得,小俊哥哥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行,她弱她慕强,以后要抱紧高手的大腿! 理智让她忍住内心的狂喜,沉下脸出口相劝:“祖父,爹爹虽然受吕庆娘蒙蔽做错了事,可也罪不至此! 吕家将来如何还很难说,现在不是很少搞牵连那一套吗?说不定没那么严重?” 不,就是那么严重,明里暗里的牵连会让他们一辈子都要低人一等,还随时会大祸临头枉送性命! 有尘十分欣慰:“你和你娘都是善良顾大局之人,可你们没有经过朝堂之事,不知道清洗和株连有什么残酷冷血。 什么太祖律规定不能搞清洗和株连,在皇权之争上,没有一次不搞大清洗和大株连的! 所有当时没有清洗株连的,不是上位者宽容大度,而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会引导起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到后面都会想尽所有办法打击报复,不是被灭族就是子孙后代沦落到底。 当今皇上也是,当年继位时各种宽容大度既往不纠,还不是为了暂时稳住局势坐稳位子? 可后来呢?当年反抗他们最厉害的几家,还有几个奢帝的心腹故旧,无论后来多老实,都被用各种手段和理由给清洗了,还株连了无数! 绝大部分都被灭了门,狠绝残酷、半点不留情,才不会管那些人否无辜。 我们杜家当年就是。 如今吕家和那几家斗的你死我活,双方阵营已成死敌,谁上位都会血洗清算株连一片。 所以我不敢赌,不能为一个不孝子搭上你们和全族。 这件事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的。 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先记在族谱上不对外公开,只有我和族长杜至和知道,等到关键时刻再宣扬出去。 不行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和杜峰再跑一趟云州,此事要尽快办妥。” 叶婉云和轻灵明白了他的打算,十分动容,老人家这一次是拼尽全力也要护着全族护着他们。 她们再心急,再希望彻底与杜至谦摆脱关系,也不能不顾他的身体,什么也没有他的健康重要。 “父亲,这事没有那么急,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不能再继续奔波了,你不是急着让杜峰成亲吗,干脆等他成亲后和你一起返乡。” “是啊祖父,我们什么都指望你,你可不能自己先累坏了,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有尘十分欣慰,他一生经事很多,也知道有些事不及时去办可能就会出岔子,婉云和灵儿却还是处处为他考虑。 她们不催他尽快办此事,怕是还对至谦这个逆子有留恋之情吧?至谦他不配! 哎,是他没教好儿子,对不住她们,也对不住老友肖文轩,那个儿子以后就不要了。 轻灵看着祖父的神色,明白他在想什么,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只要祖父心里能好受些,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对她们是有利的。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直到最后也没有提起轻灵真正的身世。 祖父第一次来他们家的时候,娘亲并没有如实说出自己的身世,他还以为轻灵是叶婉云亲生。 这一次他肯定已经从族人口中得知了真相,两人却一直没有提起。 是在她来之前,他和娘亲已经形成默契了不再提起此事?还是祖父打算装作不知,永远就当她是娘的亲生女儿? 无论哪个都是对她的善意和疼爱,她都心领了。 祖父也闭口不提娘亲走时除了祖宅把家业全部卖光的事情,看来也是默许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杜家庄的事,包括现在的族长夫人蔺氏的几个儿女都已成亲并且抱上孙子的事。 还有蔺氏的婆母程氏身康体健中气十足、照看重孙十分得力,也对不争气的丈夫杜至岚十分看不上的一些趣事。 叶婉云很开心,好人还是有好报的,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报她们当初的善意。 这时杜峰领人送晚饭进来,说是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晚饭后由杜峰和几位年轻的道士举着火把和灯笼送她们一行去积善寺。 这是轻灵平时第一次夜里走在山路上,山风阴冷渗人,到处黑黢黢的十分阴森恐怖,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鸣叫声。 这感觉可不好受,难怪要拿好几只火把。 虽然一行人兵强马壮火光照天,轻灵还是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娘亲的手,娘亲安抚着她: “灵儿莫怕,娘在呢!” 轻灵咬唇想笑,娘亲又把她当小孩儿,其实估计真正的危险来了,还得她护着娘亲。 杜峰让其他人把火把举的远一些,免得火星落到她们的衣服和头发上,又细心地用灯笼照亮脚下的路: “灵儿莫怕,山里树多风大,所以声音很大,其实习惯了就好了,那些兽鸣听着可怕,其实离得很远” 想到他一直以来心智坚定忠诚可靠和细心体贴,真不知谁有福气,能嫁给杜峰叔? 娘亲肯定知道些什么,可她那嘴跟蚌壳似的,不愿说的事绝对问不出来,好气哟! 叶婉云不放心小喆,准备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和林伯一家回去。 自从小喆来到这个世上,母子俩还从未分离过一晚上。 今夜还是平生第一次娘亲也不在、姐姐也不在、小俊哥哥和无忧姑姑也不在,怕是要委屈坏了。 积善寺很快到了,知客僧在门口迎接,杜峰一行准备告辞回观。 看着众人走开几步,他走过去避着人小声对叶婉云说: “嫂子,买房子的事不着急,等无忧回来,就由她决定,我相信她的眼光,我只有一个要求,离你们越近越好。 今天来不及了,下次我把银票给你送去。”(本章完) 第230章、杜家的嫡长女 山风的声音有点大,别人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轻灵却凭着天赋听的一清二楚。 咦?杜峰叔和姑姑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呀?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起来? 买房子的事他托付给娘亲这个自家人就行,娘亲都说了让姑姑帮忙参详,用着得特意提出吗? 买房是大事,别人参详参详可以,可是完全由别人决定,他就这么信任姑姑吗? 不等她思量,娘亲已经拽着她往里走。 林伯和福田住在外院,她们和林妈被领到女客院。 因她们是年轻的女客,又是晚上,寺里只派几个婆子等她们,并没有什么僧人接待。 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被褥帐幔虽然简素却很舒适整洁,茶水也清香淡雅。 几个婆子很快送来热水殷勤服侍她们洗漱,叶婉云打赏后就让她们下去了。 总共两间房,轻灵和娘亲住一间,林妈住在隔壁。 轻灵本来打算先不回去,她想明天上午陪祖父,好长时间没见了,想和他老人家好好聚聚,也有好多话要和他说。 等到半下午就来积善寺,晚上再住一晚,顺便用顿素斋。 山下一派早春风光,山上春来却晚,还没有什么景致,游客和香客还不多,还有空房子住。 这里有几个小沙弥很可爱,既有孩子的天真活泼,还有寺庙生活的古板严肃,说话做事十分有趣,特别得年长女香客的喜爱,轻灵也喜欢带上糖果逗他们。 她对那个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与其他得道高僧迴然不同的知言方丈更感兴趣,很希望有缘见到他。 自从在揭云观遇到祖父,她们基本都去那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积善寺了。 以前来了见的也是知客僧和普通的僧人沙弥,从没见过主持和方丈这类人物,没想到处处都有高人奇人。 于是自告奋勇地要留下来照顾祖父,奈何大家都不愿意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外留宿,哪怕是积善寺也不行,哪怕由林妈陪着也不行,祖父也坚决不同意。 后来折了中,她明早不跟娘亲回去,早饭后由杜峰过来接她去接云观陪祖父,明天下午由杜峰送她回京,等到休沐日再一起过来参加过继仪式。 等到山上春光正盛时,由无忧或者娘亲过来陪她在积善寺游玩,可以住上一夜,轻灵只好同意了。 虽然已经久不与娘亲同住,可是小时候温暖的记忆一直都在,娘亲的怀抱曾经是最安心的存在。 她依偎在娘亲身边,想起小俊的梦里娘亲英年早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气愤。 虽然是梦,但也可能是预兆,她一定要找出原因保护好娘亲,让她此生儿孙满堂健康高寿。 两人闲聊了一会,轻灵问起祖父回乡的情形,娘亲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祖父这次回去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族中有吕庆娘的眼线,被人顺藤摸瓜找到接云观和轻灵一家的下落。 他先没有露面,由杜峰夜间暗中联络,聚集了几个可靠的族老商议事情。 那几位有的还保留着当年对京城繁华富贵的印象,有的听长辈讲过,都切身感受过杜家差点被牵连灭族的可怕经历,更知道牵扯进皇权争斗的可怕。 本来还想借平定侯府和吕家的势力恢复先祖荣光重新返回京城,祖父道出了几位皇子身后的势力为了夺嫡你死我活的惨烈状况之后,个个惊出一身冷汗。 当年从京城辞官回乡的十几家,本就家财丰厚又善于钻营,度过最初的艰难和不适后,渐渐站稳了脚跟,家业也越来越大,如今个个都富足安逸。 在他们的拉扯下族人日子也越过越好,杜家已成了乡间大族,在当地有声望有地位有财富,杜家庄也远近闻名。 他们比谁都明白,荣华富贵再好,也不值得枉送性命,何况现在过的也不差。 很快就同意了祖父的所有提议,祖父躲起来没有出面,由他们联合起来,忽然就开祠堂把杜正岚从族长之位上捋了下来,并由其子杜至和接任。 祖父这才露面了,他积威甚重,狠狠训诫了杜正岚一番,又细心提点了杜至和好几天,又暗中弄好了轻灵一家的身份,也没有对外公布。 又严令族人不许向平定侯府的人透露他回来的消息,又说要在杜家庄住一段时间,过了年再离开,继续云游天下。 为了避开平定侯府送年礼的人,他托辞去近处访友论道,大年三十前回来,就悄悄和杜峰绕了好几圈返回京城了。 他临走前留了一封信,大年三十年前送到杜家庄,说他有急事要走,不在族中过年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族人早就习惯他常年在外游历,好几年不回家都是常事,也就没有在意。 至于有没有人向平定侯府透露他回乡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却没想到他在快要回京的半路上听到了关于平定侯府的种种流言,气的又重新做了决定,打算再次回乡重新安排。 要不是大家强拦着,怕是不顾身体就要出门。 两人唏嘘了一会,既为他老人家感动,又叹惜他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仅时常生气担忧,还生生逼的他要把这个独子除族。 然后就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轻灵至今也无法确定娘亲到底对杜至谦是什么心思,她也不能说出太过刻薄的话,也不愿违心地拿他当亲爹,只能揭过不提。 两人沉默了一会,轻灵明白祖父应该已经对娘亲挑明了她的身世,看来两人决定一辈子都瞒着她。 娘亲和祖父把她当杜家的嫡长女,那她一辈子都是,谁也改变不了。 她无比心安地往娘亲身边靠了靠,查觉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决定转移话题,免得影响她的心情和晚上的睡眠。 “娘亲,杜峰叔怎么会忽然同意娶亲?” 叶婉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忍住笑意,淡淡地说: “年纪大了想法改变也很正常,怕是不想将来老了膝下荒凉吧? 要不就是想让你祖父多抱几个孙子?要不就是觉得你和小喆这么可爱贴心,觉得有儿有女也不错?”(本章完) 第231章、满脸的春风荡漾 哼,又糊弄自己,轻灵不满地朝娘亲怀里蹭了蹭。 又不甘心地问:“你说杜峰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温柔贤淑的小家碧玉,还是爽快干练的江湖女子?” 黑暗中,叶婉云忍住笑意: “这个别人怎么能猜得到,你明天不许当面问,别看你杜峰叔一把年纪,脸皮可薄着呢,别弄的人尴尬!急什么,等亲事说定了不就知道了?” 哼,轻灵生气了,却也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娘亲以示不满,骑了大半天马,困死了,睡觉! 叶婉云咬唇偷笑,给她掖好被子,这鬼机灵,一定看出什么不对劲想套话。 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当事人从没有亲口说过,她可不能猜到什么就往外乱说,就让灵儿先急一段时间吧,免得将来嘴上不把门。 第二天大清早起来,叶婉云带着轻灵去见知客僧表达了谢意,又捐了香火钱,给供的长明灯添了香油,就打算回去。 临行前警告轻灵今天好好陪祖父,老老实实不许做妖,不许缠着杜峰一直追问人家。 杜峰如约来接轻灵上山,她一路上心思转了无数次想套话,还是忍住了,娘亲说的也有道理。 实在不甘心又迂回地问:“哎,也不知左邻右舍的宅子卖不卖,如果你能买在我们隔壁多好,中间开个小门,互通有无能分能合,多方便呀。” 没奈何平时宽和又可靠的杜峰叔这会只打哈哈: “能买在隔壁当然好,确实很方便,就是不知人家卖不卖,实在不行买近一点也行.” 又生硬地岔开话题,说现在是春季不打猎,却能钓鱼,还有冬天存的腌腊熏味干菜,还有春笋和野菜,保证午饭很丰盛 又把她当小孩子哄,轻灵气的都不想理他! 看到她气哼哼的小脸,杜峰哈哈大笑,采了一把山花编成一个精致的花环带在轻灵头上,夸她好看,是王母娘娘座下的小仙女下了凡尘。 哼,幸好他回头是岸想成亲,否则如此能干可靠细心体贴,还花言巧语会哄人的好青年,当个道士真太可惜了。 嗯,以后有这么个爹也不错,比亲爹强得多,还是祖父有眼光。 “杜峰叔,你以后要给我和小喆当爹了,我们俩很能吃的,你可不要把我们养瘦了! 万一你将来娶的婶婶嫌弃我们怎么办?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就不管我们,这个爹可不是白当的!” 杜峰哈哈大笑,又忸怩起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放心,叔叔这些年积蓄不少,平时也能赚银子,一定把你们养的胖胖的.” 哼,不说就算了,等他成亲时,一定好好闹他,以报今日之仇! 两人到了接云观,有尘高兴地说: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莫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哈哈哈,一见到大孙女,我这心情立马就好起来!乖灵儿,不用你做什么,你就陪祖父说话就行! 杜峰你去安排午膳,再挑一些灵儿喜欢的山货装好。” 这是要和大孙女好好聊天,嫌他碍眼了。 想到轻灵对他的百般试探,杜峰笑着出去了,这鬼机灵的灵儿,还有可爱的小喆,居然要做他的孩子了! 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当爹,不,有她在就行,自然会安排好! 他轻快地去膳房,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惹得一路上遇到的师兄弟们频频回首。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满脸的春风荡漾! 看到祖父面前摊着纸笔,却一个字也没有写,轻灵问他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 “给你的姑爷爷、我的老友写信,心中有愧,实在难以下笔呀!” 轻灵明白了,原来他是要给肖文轩写信促成娘亲和离之事。 那个从未见面,却对他们有大恩的姑爷爷,能顺利离开杜家庄过上现在的安稳生活,全拜他老人家所赐。 包括给小俊安排身份,也是卢湛秋看在姑爷爷的面上一手安排妥当的。 恩情不可谓的不大,他就是娘亲的娘家人,几乎等同她的外祖父。 这些为了不引起麻烦和祸患,两家几乎不来往,但是只要有麻烦事,都有他老人家的助力。 比如上次她和姑姑想摸清赵光团伙的底细、比如抹黑吕庆娘和杜宝意,都多亏了肖家的人手暗中帮忙。 这一次刚好祖父要送信,那她也写一封,向他老人家问个好。 “祖父,你能为娘亲做到这一点,就是亲爹也不过如此,姑爷爷一定会谅解你的。 你们是多年好友,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很清楚,就是说你几句也只是出出气而已,并非真的怪你。 而且儿大不由爹,我爹可不是大了一点点,他都老大了,儿女都成群了,而且还是个侯爷,你能管的住他吗? 我可听说太上皇都管不住皇上的!” 有尘哈哈大笑,胸中郁闷一消而散:“好,灵儿说的好,祖父晚上静下心来慢慢写!” “嗯,祖父准备派谁去送?又是杜峰叔吗?” “不,肖家太远了,就不折腾了,而且我担心有人盯着肖家,冒然前去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你娘说肖家在京城有可靠的人手,她知道怎么联系,就由他们送回去。” “嗯,好,娘亲肯定也要捎信回去,我也要写一封信感谢姑爷爷,他老人家可帮了我们许多忙!” 有尘连连点头,这个孙女就是贴心通透。 轻灵又问了几句他和杜峰回乡的经过,和娘亲说的一个样,也就揭过不提了。 她想到自家差点被赵光团伙害的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不知道云隐师祖来没来得及给祖父说这件事? 正欲主动提起,祖父指着书稿问起编写游记一事,他还不知道成子然的存在,轻灵就一五一十地讲了成子然的来历。 听到无忧与成子然的渊源,他十分惊讶:“这也太凑巧了!小俊居然无意中做了一件大好事。 难怪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无忧也算了却了心头大事,还多了一个晚辈,好事,好事!” 第232章、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轻灵又说了成子然十分擅长编写游记,自告奋勇接过此事,等他和无忧姑姑回来就开始动笔。 有尘大喜,越发生出几分喜爱之情: “好好好,这件事就交给他,他认小俊为兄长,以后也是我的孙辈,我有福气,一个儿子不争气,却有一大帮争气的孙子孙女! 等这孩子回来了,我好好送他一个见面礼,他是无忧正经的晚辈,从小就这个嫌那个厌的也不容易,以后我们好好待他。” 得,以成子然的性子,察觉到祖父对他的喜爱和宽厚,还不知顺杆子爬成什么样子。 还好这小子本性不坏,又十分会讨人喜欢,祖父为人正直磊落,对他也是无形的潜移默化,这一老一少,肯定十分合得来。 她刚见面时觉得成子然太过油滑机变,说话也说一半藏一半的,就有些防备之心,现在也完全把他当自己人了。 这就是一个天生心眼多有主见,偏偏又从小十分缺爱的孩子,才长成了那般别扭的性子,现在已经好多了。 不是说缺爱的孩子只有足够的爱才能治愈吗? 成子然天然亲近喜欢娘亲、小俊和高金玉,不就是因为他们待他足够宽和又有爱心吗? 娘亲和高金玉是天生宽和善良的性子,小俊对自己人如春风拂面,对敌人如严霜寒冰,成子然可是他认可的小弟。 祖父他老人家对孙辈一向慈祥宽容爱心满满,正好。 他可是自己六人小分队的主要成员,真正的自己人。 不等轻灵提起差点被灭门之事,祖父就提起了小俊,看来是真的很想念这个徒孙。 虽然一直有信件往来,却好几个月没见了,自从当年救起他,还从没分开这么长时间。 轻灵挑能说的都说了,祖父十分欣慰,又叹惜了一声: “小俊还是很懂事的,没有违背我和你云隐师祖的教导。 他低调谨慎是对的,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家世,太过出色的话,首先会被人招揽被逼站队。 虽然会得一些好处,将来的仕途也更顺利,却一辈子受人控制,想摆脱很难。 要么就是引人妒忌暗中迫害,到最后都混不下去。 先这样吧,让他好好上学,学到真本事谁也夺不走,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 轻灵有些不解,祖父送小俊哥哥读书,还去了最好的帝都学院,总不能只想让他多学知识?难道不是让他奔个好前程? 他和云隐师祖都是饱学之士,祖父偏向琴棋书画和经史子集策这些大家心目中的正途学问。 云隐师祖与他相反,懂的知识十分庞杂,精通的都是大多数人都不懂的旁门左道,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还有杜峰和道观中其他各有本事的人,有他们教导,小俊还用得上去学院学本事? 轻灵实在想不明白,试探地问了几句,祖父却岔开了话题,让她有些郁闷。 或许是为了让小俊哥哥学习俗世常识和人情世故吧? 可既然想低调,也不想让他将来有多大长进,其他学院也可,为什么要去帝都? 帝都学院的学子,哪怕是末等,想不引人关注都难。 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小俊哥哥也是,上次给她讲那个梦,明显藏着掖着,让人听的很不爽! 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与小俊哥哥的身世有关? 正思索着,祖父忽然说:“灵儿,你恨你爹吗?” 轻灵一滞,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刚还夸了祖父对孙辈慈祥宽容爱心满满,他就问这么刁钻的问题! 哼,什么逆子,什么不孝之人,什么家门不幸,什么恨不得没有生他,心中还不是念着父子之情。 哼,再送命的题,都敌不过她满满的求生欲! “祖父,我都没见过我爹,爹对我来说就是一张画像,所以我也不爱我爹,既不爱,何谈恨? 要说有什么感情,一是遗憾和难过,看到别人有爹爹疼爱教导,想到我和小喆被人嘲笑是没爹的野孩子,心里就十分遗憾和难过。 二是感激和同情.” 祖父明显神色一松面有惊喜:“哦,你居然感激你爹,说说看?” 轻灵暗中翻个白眼,恭喜自己,答对了。 “感激是因为我爹虽然为了前程抛弃了我们母女,却还是很顾着我们的,并不算是无情无义。 娘亲说爹走时把家中的财物和产业全给了她,还写了由她全权处置的委托书,所以娘亲离开杜家庄时才能变卖产业,我们才能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衣食无忧。 爹虽然有错,可也并非真正的坏人,对我和娘亲也还有责任心,他错在不该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有尘十分欣慰:“你娘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她把你们教的也很好,也不枉我和你祖母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 可是灵儿,你说你同情你爹,这是为什么?” 灵儿孩子气地哼哼两声,不满地说: “我娘什么人?吕庆娘什么人?她给我娘提鞋都不配!我同情我爹眼神不好,舍珍珠而娶鱼目!” 有尘道长再次哈哈大笑:“好孩子!说的好,你爹可不是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你说很对,他还不算太坏,他对你娘还是念着夫妻之情的,对你还是疼爱的. 失去你们,是他的错,活该呀!” 说完陷入沉思当中,这话轻灵认可,渣爹只是自私无耻,并不是恶毒无情,他虽然坏,但坏的不彻底. 轻灵忽然明白祖父在思量什么,不满是不满,却也有些同情。 不行,要把祖父的疼爱尽可能地留在自己和小喆身上! “祖父,你是在想侯府那两个孩子吗? 哼,他们虽然也是你的孙子孙女,可有什么让人可牵挂的?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世子,世间有几人能比上? 地位尊崇高高在上,还有爹天天在身边疼爱教导,那日子不知比我们好了多少! 可我们呢?在外面都不敢用真姓名!我好歹还见过爹,可小喆呢,真正的长子嫡孙,可我爹知道他的存在吗? 我们也想有爹!呜呜呜” 哼,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古今通用! (本章完) 第233章、谁都意难平 哼哼,大家都在议论杜宝意的生父到底是谁,几乎都认为她不是平定侯的亲生女儿。 也不知到底是皇上和太上皇哪个的女儿,听起来多刺激呀! 可祖父愣是装作不知,认定杜宝意就是他的亲孙女,她也只能装作不知了,哎,就当是一个老人做人的善良吧。 其实确实是,祖父一见就知道。 “灵儿不哭!灵儿不哭!是祖父不好!是祖父不好!” “呜呜呜他们有身份有地位还有爹爹,我们只有祖父!祖父还要牵挂他们” 有尘道长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是啊,同样都是至谦的孩子,同样都是他的孙子,境遇却天壤之别,已经对灵儿和小喆很不公平了。 谁都意难平,何况他们还是孩子! 何况一个夺走了灵儿的嫡长女身份,一个夺走了小喆的世子之位,他还要挂念他们,这不是往孩子心里扎刀子吗? 他们一家三口能依仗的只有自己这个祖父呀! “你说的对,他们拥有的太多了,你们只有祖父,祖父以后只疼你和小喆!” 灵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真的难过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把这个老人当作可以全心全意依赖信任的长辈亲人,就像对娘亲一样,所以才受不了半点委屈和忽视。 “他们也是祖父的孙儿,祖父疼爱他们也是应该的,我不应该妒忌,可是祖父能不能疼爱他们不要超过我和小喆? 能不能先疼我和小喆,再疼爱他们?” 如果以前轻灵这么说,可能觉得自己有点茶,现在却是真心话。 “好孩子,你放心,谁也排不到你们前面,别说什么郡主世子,就是公主皇子,也永远排不到你们前面。 祖父对你和小喆是掏心掏肺的喜爱,对他们只是念着一点血脉之情罢了!” 轻灵决定出大招。 她抹去眼泪,满面恐惧地说: “祖父你可知道,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爹和荣华富贵,还有可以庇护我们的身份! 你这次回来差点就见不到我们全家了!别说我和小喆和娘亲,就连林伯和林妈他们差点都见不到了! 我们被坏人盯上了,差点被灭了门!就连小俊哥哥也要被害死!” 有尘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云隐道长施施然走了进来。 “昨天没来得给你说,怕惊到你,既然灵儿提起了话头,那我就全说了。” 他从头一五一十讲了起来,正是她和姑姑商定的那个版本,只有极少数自己人知道。 还有一些官府的内幕,只有云隐道长知道,由他夹杂在一起讲出来,自然骇人听闻。 有尘道长先是大惊失色,后来气怒交加,一把捶在桌子上: “气死我了,真是太坏了!可惜我没能亲自动手!” 轻灵怕气坏他,赶紧给他抚胸顺气,云隐也苦劝: “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他们不知道无忧的实力,以为只是普通的孤儿寡母,就是提前没察觉也得逞不了。 你别忘了,你走后,我也一直暗中关照着灵儿一家,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什么不会得逞,赵光计划之奸诈周密,如果没有无忧在,绝对会有几个人出事,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想到无忧就是好友肖文轩派来保护轻灵一家的,有尘越发愧疚。 平定侯府那两个,还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 他转过身,抚摸着轻灵的头发,恨恨地说: “杜家在云州可是大族,更有侯府做依仗,你们一家若不被逼离开杜家庄,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全是被吕氏害的! 你们这次若真的出了事,祖父拼着性命和脸面都不要了,也要为你们报仇! 我先去向太上皇告状,然后碰死在侯府门前,即使不能给你们报仇,也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轻灵眼泪哗哗地直流,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疼爱着,真是太幸福了! “祖父,我要你健康长寿开开心心地活着,宁愿不报仇,也不要你出事!” 她不是茶,她是真心的。 云隐有些受不了这场面,赶紧岔开话题: “无忧和灵儿这一次可立了大功,协助官府把这个团伙一窝端了,还有好几个在京城周围做恶多端的团伙也一锅端了。 现在官府在全大周缉查这些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事情还没结束,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张扬出来。 等彻底查完抓完,到时你就知道她们做了多大的好事! 灵儿本事大着呢,你也是运气好,有这么好的孙女,胆大心细又有正义感,做事又有分寸。 灵儿,你也叫我一声师祖,也就是我的徒孙,有什么事可直接来找我!” 轻灵大喜,顺手倒了一杯茶,扑通一声跪下:“徒孙拜见师祖!” 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佬,别说安家镇宅保平安,估计都能安邦定国保河山,祖孙名份可得坐实了,绝不容他反悔! 顺杆子爬的劲儿让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尘郁闷顿消,心里十分欣慰,能生出这么好的孙女,那不孝子也不算全无是处。 云隐接过茶喝了一口,乐呵呵地说: “这不收徒弟直接收徒孙,还是跟你祖父学的,我现在没带东西,见面礼随后补上!” 灵儿赶紧谢过,又高兴地说:“官府还重奖了我和姑姑呢! 不仅一人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个牡丹学院的免试入学名额!祖父你说我是不是赚翻了? 下次两位师祖进京,我请你们去最贵的酒楼吃饭!别给我省哦! 不过银子我没有上交娘亲,偷偷留做私房了,祖父可不许揭发!我以后碰到什么好酒也给你们搜罗来!” “这不是明晃晃的贿赂吗?有尘哈哈大笑: “好好好,灵儿凭本事赚来的银子,就该自个留下,祖父保准不会说出去。 我给你再奖一千两,你都攒起来,小心别被你娘发现没收了,也别告诉小喆,小心他闹我,哈哈哈。 以后不用太节俭,想买什么好吃好玩的就去买,银子祖父给你。 不过,牡丹学院的名额是怎么回事?你这两天怎么没去上学?”(本章完) 第234章、祖父求你一件事 有尘道长才发觉,昨天和今天都是上学时间,灵儿却一直都在陪他。 轻灵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位师祖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也深知轻灵的天赋,倒也赞同。 云隐主动提出轻灵既然不去上学,以后可常来接云观多学其他东西,不必拘泥于书本。 大佬这是要亲自传道授业解惑了? 轻灵大喜,赶紧应了,不上学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真正的失之砂砾、得之宝玉! 又委屈地说: “祖父知道那些坏人为什么单单盯上我们吗?”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爹护着!那个逆子!” “不仅仅是为这个,高金玉也没有爹,兄长也常年不在家,家里条件还不如我们,那些人却没有盯上她们。 因为她们是官眷,我们是商户,我们损失的不仅仅是个爹,还有应有的身份。 他们俩也不仅仅是得到一个爹,还有相应的身份地位,没有这个身份的庇护,我们的安全都成了问题! 还好杜峰叔以后要当我们的爹,否则真让人害怕。” 有尘道长忍住内心气怒连连点头:“你放心,杜峰以后定会护你们周全! 祖父也不会再置身事外,以后我要亲自教导你们,小喆天赋极佳,若是能拼出个前程,也会是你们最大的依仗。 我想好了,多花些银子,买下你们的左邻或者右舍的房子,将来中间打通可随时出入。 我以后就常住杜峰家,你云隐师祖也方便经常过来,不仅教导你和小喆,还有小俊和子然.” “啊?祖父,没听说人家要卖房子呀?万一他们不肯卖怎么办?” “没事,多花些银子,他们保准愿意!只要能时常陪着我的乖孙女,花点银子算什么.” 云隐托辞去找见面礼离开了,他实在受不了这祖孙俩个大上午这么煽情。 哼,是欺负他没有孙子吗?那他就多收几个徒孙用心教导,将来也儿孙满堂! 让他数一数,小俊、轻灵、子然、小喆. 祖孙俩商议了一会买房子的事,轻灵十分向往,以后家里要热闹起来了。 “灵儿,祖父求你一件事!” 轻灵愣住了,祖父却殷切地看着她,神色有几分悲哀和无奈。 哼,又是送命题! “祖父!你这是把我当亲孙女吗?你怎么能用求字!但凡你讲出来的,我自是无有不从!” “祖父只所以这么说,是觉得太亏欠你了,不说祖父心里又过不去。 灵儿,你也知道你云隐师祖对胡氏和其次子的断命,这也是我让你娘和离,将你爹除族的根本原因。 哎,别看侯府富贵泼天,别看什么侯爷、郡主、世子,其实都在燕王这艘大船上。 大船一翻,个个都是大祸临头,祖父有预感,他们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祖父求你一件事,如果他们将来真的落到很差的地步,在力所能及、在不伤害你们自己的情况,能伸出援手就伸出援手。 若他们真的流落街头乞讨为生,给他们片瓦遮身,再给一口饭吃,就当施舍,好不好?” 果然! “祖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所有一切只是预测,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皇上正当盛年,离最后决断还有几十年。” 其实他根本活不了那么长,小俊的梦中,也就八年的时间齐王柴锐就登基了,因为夺位的人不允许他活那么长,他再健康再英明也得早死。 那又如何?与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不,有关系,能让仇人下场悲惨,能让她们的处境安全的多,岂不大快人心! 不过再怎么也不能戳祖父的肺管子,太残忍了!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小俊的梦中平定侯府(平顺伯府)确实是平安度过劫难了,只舍弃了一个吕庆娘。 至于杜宝意,以她和吕贵妃以及吕家的关系,下场不会比吕庆娘更好。 至于杜卓楠,顶多把该属于小喆的世子之位夺回来,这点祖父也会支持的。 她是绝不会主动出手加害他,除非为了自保,毕竟初见时,他也只是一个一派天真的小豆丁,希望将来不要长歪了。 如此,那就空头承诺一番吧,就当哄他老人家开心。 “祖父,吕家也不是一般人家,说不定别人看到的只是表相,人家其实早就有后手。 不是有一句话吗?或许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的,一定是这样的,我才不信吕家这么弱。 那八字未必是真的,面相也可改变,不是吗? 云隐师祖也说过,人的命理也不是一成不变,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会随着外因的变化而变化。 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而且祖父英明,族谱上不是只把吕氏记作妾室吗?如此一来,爹爹脱身就容易的多。 太上皇和你也算是表兄弟,到时你去求求他,只要肯舍弃爵位和家产,保全他们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平顺伯府的爵位和家产也没有被夺,除了吕庆娘和杜宝意,他们都好好的。 所以,她所有的承诺都只是空头支票,当然要怎么好怎么说。 有尘面上一松,灵儿说的好有道理,确实如此。 “祖父放心,万一落到那种地步,我的小喆,还有杜峰叔(有人情大家一起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就是外人我们也会心存善念,何况是自家亲人? 爹就算除了族,也是我和小喆的生身父亲,这一点改变不了,我们这些年其实还是靠他养着的。 岂止会给一口饭吃,一定要让他们衣食无忧,还有亲人陪在身边,还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 如果真有那一天,都送回杜家庄去耕读传家,不许离开本县地界。 有尘十分欣慰,他的灵儿多善良大度呀,也多会宽慰人心,可惜逆子无福。 “灵儿放心,你和小喆是我真正的嫡孙,祖父最疼的就是你们俩个,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轻灵自然知道他的不亏待是什么意思,既高兴又愧疚。 没办法,她们家的情况太复杂了,一个男人两个妻外加一个妾,四个孩子三个娘。 我无害人之意,人有害我之心,不得不为自己一家打算。 她和小喆一定会好好孝敬祖父的,如果不得不“骨肉相残”,也要尽力避免他老人家伤心,比如不让他知道真相。 第235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杜宝意在大门前下了车,正要回家,后面传来呼喊声:“宝意郡主请留步!”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宫使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和押车的太监护卫,还跟着一大帮追来看热闹的人。 心下冷嗤,又是她那好姨母来表达对她的疼爱和看重了! 还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一路从宫门口吆喝过来! 别人会怎么说呢? 别人会说:看,皇上多疼爱宝意郡主,又借着吕贵妃的手给女儿赏东西了! 别人还会说:有个当皇上的爹就是不一样,宝意郡主怕是富的都流油了! 别人还会说:这种爹,越多越好,管他别人怎么说! 别人还会说:哎,我咋没这么好的命?只有一个爹,还穷的叮当响! 你说我娘长的也还行,年轻时咋就不知道风流风流? 她恨恨地咬咬嘴唇,抬起头却全是天真甜美又无辜的笑容。 和以往相比,小脸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憔悴娇弱让人怜惜。 “行人让开,太上皇给宝意郡主赏东西!” 宫使一边吆喝一边翻身下马,磕头行礼:“郡主,奴才奉太上皇之命,来给郡主送赏赐! 您听好了:南珠一匣,宝石一匣,金玉首饰一匣,宫缎十匹金叶子一匣,银锞子一匣,各色宫点两盒” 太上皇?!杜宝意脸色顿变,几乎摇摇欲坠,这是嫌弃流言蜚语还没有彻底把她淹没,推波助澜来了? 人群已经一片哗然。 “啊?太上皇!是太上皇耶!居然是太上皇给宝意郡主送东西!” “真阔绰呀,到底是亲爹!” “你怎么知道是亲爹?说不定还是亲爷爷!” “哎,肥水不流外人田,亲爹也好亲爷爷也好,都是皇家血脉!” 杜宝意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郡主晕过去了,怕是太激动了” ***************** 小俊大步流星一般向大门口走去,一身石青色镶青色斓边的学子服衬的他越发修长挺拔俊朗温和。 易容久了,假的也成了真的,大家都习惯了也熟悉了他现在的模样,反而对他真实的样子生疏起来。 “慢一点小俊,你这么着急去干什么?”贺谨言和陈美章在外面边追边喊。 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小俊过意不去停了下来,两人很快追了上来。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了晚饭去图书馆抄书吗?你要出去吗?” “我不出去,姨母让表妹送来了东西,刚才仆役送口信给我,她在大门口等着我。” 贺谨言比小俊大两岁,陈美章比小俊大一岁,两人又一直生活在大家族中,从小堂表兄妹一大堆,也懂的多。 他立即挤眉弄眼:“原来是表妹在外面等着,是不是窈窕淑女呀?” 小俊半点见不得别人对轻灵的任何轻视之意,哪怕知道他并无恶意。 当即皱眉道:“子默慎言,小表妹才九岁,还是个孩子!” 贺谨言赶紧捂住嘴巴,苦着脸说:“我又对不起我爹给我起的名字了!晚饭我请你们,就当陪罪!” 小俊面露得意:“不用,表妹肯定给我带来了好吃的,晚上一起分享,你们吃了饭先去图书馆,我随后就到!” 说完十分的拉仇恨地跑了,全不顾身后两个人各种表情。 他一路跑出去,侧门廊下,轻灵正专注地看着广场上的行人和热闹,闻声转过身,手中不出所料提着一个大篮子。 夕阳下笑脸盈盈,眼睛清澈明亮熠熠生辉,两个小酒窝能溢出蜜来:“小俊哥哥!” “灵儿!你怎么这会过来?是谁送你来的?” 小俊接过篮子,看到了一株没人的花树,领着轻灵挪到花树下。 “阿寄叔送我来的,自从上一次的事后,他吓破了胆,只要闲着,每次都亲自接送我。 我来是告诉你祖父回来了,大前天天黑前赶回来的,直接回到接云观。 人现在接云观,我和娘亲已经去过一次了,这个休沐日我们一起过去,祖父有重要事情宣布。” 小俊大喜过望,问了几句师祖的状况后放下心来。 “师祖有什么重要事情宣布?灵儿妹妹你知道吗?学院的休沐制度改了。 周五下午的两节课分别加到周二周四下午,以后周五上午下课后直接就放学,我吃过饭就去直接去接云观。” 轻灵心想,这算不算一种拉动内需的手段?估计其他学院和官衙也会开始效仿,这帝都学院确实有特别之处。 她调皮地说: “真不亏是帝都学院,你以后就能早点回家了。师祖的事情不能提前说,说了就没惊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俊哈哈大笑,心情越发好了,梦中的杜灵卉怎么可能是灵儿妹妹呢?即使皮囊相同,灵魂也皆然不同。 “小俊哥哥,我昨天下午回来偷偷去见了小玉。 她对我说,杜宝意最喜当面羞辱人还背后使阴招,不知暗中树了多少敌。 以前有吕贵妃的光环罩着,还传说她就是未来的燕王妃,大家都极怕她登上那个位子用狠毒手段整治人,所以不但忍声吞气,还都捧着她。 她现在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几乎成了整个家族的笑话,也几乎不在人前出现了。 而吕庆娘着急生儿子,居然没有太过为难徐小琴母子俩,她就不想,别人能让她再生吗? 她派人到处找神医,还请了许多世外高人上门做法,弄的平顺伯府乌烟瘴气的。 杜宝意都不愿意回府,平时上学就住在祥瑞公主的长乐宫,休沐日回了平顺侯府也谁都不理,直接就回自己的院子。 或者干脆去田庄上,从不与家人接触,吃饭都是各吃各的。 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的院子,还不许徐小琴母子出现在她面前,否则直接让她身边那两个婆子动手开打。 听说有一次,她放学回家,迎面碰到徐小琴带着杜卓楠在院子转悠,看见她不仅没有避开,反而主动过来行礼。 杜宝意大怒,令那两个婆子提起杜卓楠的双脚,头朝下就往池塘里浸。 把他的头在水里浸进去再提起来,再浸进去再提起来,直到杜卓楠连哭带呛昏了过去。 她却告诫头都磕破了的徐小琴: ‘我说了,不许你们出现在我眼前,碰到我要主动避开,怎么,把我话当耳旁风? 那我就用这种办法让你们永远记住!’” 第236章、糟老头子坏透了 小俊拧起眉头,这也太狠毒了吧?且不说什么血缘之情,杜卓楠现在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不理睬就行了,却要下这种狠手! 轻灵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立场问题,她也一点都不喜欢徐小琴母子,但绝不会主动出手害人,特别是一个孩子。 又冷笑道:“杜宝意还威胁当时在场的人,说如果事情传扬出去,就把他们全部灭门,却不想事情是从我爹嘴里说出去的! 他听到消息赶过去,一下子就气晕过去了,杜宝意理都不理,直接就离开了。 我爹大概也是恨极了,在饭桌上喝多了,就‘不小心’给说出去了,现在已经在小范围传开了,估计父女是真正反目成仇了。 否则杜宝意在外人眼中还是天真善良甜美可爱的模样,这一次可是亲爹说出去的,可信度自不必说,看她还怎么装。 小玉说她们在认亲宴上见过杜卓楠,虽然算不上什么聪明伶俐,但也是个健康正常的孩子。 被杜宝意如此折腾一番,就发起高烧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彻底恢复,估计都吓出心理阴影了。 可别留下什么病根子,否则将来该争的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争什么。 小玉说我爹醒来之后,就把徐小琴母子搬到远离杜宝意的院子。 那个院子离后门近,让她们以后从那里出入,为了与正院彻底隔开,正让人砌墙。 还把身边服侍的人全换了,又添了好几个护卫,怕是担心下一次杜宝意再出手,会直接要了儿子的命吧。” 小俊冷哼一声说:“鱼肉偏当明珠,真是自做自受,活该被她们带累,希望以后不要连累到你和姨母!” 轻灵想到祖父的打算,就是为了不带累他们一家,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小俊哥哥放心吧,我有预感,不会的。”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猜测着无忧和成子然的行程,轻灵把篮子递给小俊: “这是给你的吃食,准备的多,够你和好友分享了!” 她已经知道了小俊学院的基本情况,也知道他有两个住在一个院子的好朋友,其中一个还是“蓟州同乡”。 三个人自封“帝都三剑客”,虽然没有分在一个班,关系却好的不得了,贺谨言是剑一,陈美章是剑二,小俊是剑三。 对于这种纯洁又简单的校园友谊,从没体验过的她,不知有多羡慕。 她前世虽然也好歹上了十几年学,也有过许多同学,却没什么真正的同窗好友。 小时候因为和奶奶生活,她即使拼尽全力养活自己,却吃穿都差,成绩也算不上优秀,被嘲笑没人要的野孩子,所以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到了青春期,奶奶渐渐体迈多病,她长相平平成绩平平,衣食勉强周全,还要努力干活减轻奶奶的负担,更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 到了大学,她要拼尽全力才能不退学,各种兼职不说,还各种代人跑腿、打饭、洗衣服刷鞋、打扫卫生、记笔记,给钱就干。 周围同学几乎都是她的金主,天然低人一等,哪里能有什么真正的好朋友? 当然也有心怀善意肯帮她的,却都多少都有些优越感和施舍感,连平等都没有,何谈友情? 小俊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笑着说:“等你将来上了牡丹学院,也会交到好朋友的。 谨言在城中有宅子,美章租了一个小宅子,也打算买,我们说好过段时间,在休沐日的时候轮流去各家玩,到时我们带上小喆一起去!” 轻灵笑嘻嘻地说:“那好哇,上巳节快到了,听说和休沐日共有三天假,就邀请他们去庄子上玩吧,大家都去,热闹。” 小俊连连点头,轻灵正欲告辞,一个相貌普通却十分机灵的市井少年神神秘秘地走近他们。 “这位公子,小的是长安城的闲人,从不坑蒙拐骗,只想混口饭吃,请公子不要把小的当坏人。 现在有关于宝意郡主的最新消息,刚刚发生在平顺伯府大门口! 我从前到后一直在场,绝对第一手,绝对真实可信全面,等到后面传开,还不知编成了什么样子,这可是最真实的。 公子若想听,只需十个钱,觉得小的说的好随你赏!不赏也行,包你听的满意、听的开心!” 轻灵扑嗤一声笑了,真不亏是长安城,卖消息也能赚钱。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角银子递给少年:“你把听到看到的全部说出来,说的好了还有赏!” 少年大喜,接过银子。 “话说小的今天下午给一个外地的客人领路到朱雀大街,正准备找其他营生,一骑衣衫鲜亮的宫使骑马驶过来,后来还跟着一个超豪华的大马车和公公护卫之类。 宫使骑着马跑的并不快,嗓子却很大:‘让开让开!全部让开!太上皇给宝意郡主赏东西,拦路者死!’” 轻灵和小俊面面相觑,太上皇给宝意郡主赏东西,这是什么骚操作?莫非他们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的一看,有戏,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到他们前面,先行往平顺伯府跑去,准备占据最佳位置。 宫使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走一路喊,光是这嗓子,真没几人能比上! 一听到是新出名的太上皇,大家兴趣高涨,纷纷跟在宫使后面跑。 小的提前到了一步,刚刚找到最佳位置站好,宫使就领着一帮人过来了,嘴里还大声喊着‘太上皇给宝意郡主赏东西!’.” 少年讲的细致又不啰嗦,活灵活现绘声绘色。 小俊和轻灵听的无比欢乐又面面相觑,感情他们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是有人主动锦上添花? 这太上皇是不是想要个女儿想疯了? 直到少年拿着赏银高高兴兴地作了揖离去,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太上皇想要个女儿想疯了,而是这糟老头子坏透了! 杜宝意可没有得罪他呀,他还要再添一脚,踩到底再碾三碾,到底想搞什么事? 小俊心里清清楚楚,不是杜宝意得罪了他,是他的亲生儿子把他得罪太深了,所以他借此报复,伤不了你恶心死你! 糟老头子一直都是这么坏! (本章完) 第237章、那个位子只有一个 “太子,妾身有句话,不知该怎么说?” 吕良娣一边服侍太子柴迪更衣,一边为难地说。 天光未亮,室内烛光昏暗,却依然不减她丝毫容色。 肤色比腰间的羊脂玉佩更添几分温软,一双清凌凌的杏子眼,看人自带三分单纯和甜美,嘴唇粉嫩的像花瓣。 柴迪有些看不够,如此一个集聪慧灵巧、温柔美貌、善解人意于一体的女子,居然是他的女人。 她还能带来整个吕氏家族的忠心拥护和强大助力,能得到兰娘,他真是三生有幸。 如果不是不得不长年征战,他都想永远陪着她,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带着几分不舍揽她进怀:“哎,兰娘,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心爱之人,自然想说什么都行。” 他虽是天皇贵胄出身,却当普通人太久了,还不习惯端太子的架子,也越发落个谦和亲民、礼贤下士之名。 吕良娣俏脸一红,咬唇浅笑,难为情地说: “是皇上的事,他说那几个美人不顶用,这么久还没怀上龙子,让给他换一批!这可都打发几批人了? 换的这么勤,不喜欢了还不肯白养着,还要打发了人家,年轻美貌的女子哪有这么好找? 再说了,老这样,实在有损太子的清誉,说你纵着老子胡闹” 柴迪一滞,神色有些难堪,冷笑着说:“种子不行,怪地什么事? 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你去找周诚办此事,他干这个在行! 让他去青楼找些清倌儿充数,扬州瘦马也行,没有清倌儿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也行。 找健康没病的,直接以舞姬之名送进去服侍他老人家,以后他想换随便换! 反正这些女子只为挣钱,说不定还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保准不再让你为难!” 吕良娣捂唇偷笑,越发柔媚: “太子不知,前几次打发出去的女子,都身价倍增! 那些男子说服侍过皇上的女子身上沾满了龙气,普通男人沾了会镇灾避邪添福添寿!” 柴迪一愣,旋及哈哈大笑,拧了一下吕良娣滑不留手的脸蛋,笑骂道:“促狭鬼!” 又正色道:“兰娘,我要走了,这次虽然是收拾残兵游勇,打起来却更麻烦更耗时。 宁氏不顶事,父皇不省心,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越是快要进京了,越要防止有人趁乱作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轻易不要出这个园子。 外面有一万重兵围护,里面还有一百多个高手暗中护卫,都是我精挑细选忠心耿耿的人,里面很安全的,外面可就说不来了。 兰娘,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坐拥天下。” 吕良娣顿时珠泪滚滚,如同梨花带雨: “太子更要保护好自己,你若出事,我们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柴迪感动地抱了抱她,还是松开手准备离开。 一只脚都踏出屋门了,却又回过头,眼神中忽然出现的几分犀利让吕良娣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流露分毫: “太子可是忘了什么?” “兰娘,小峻、小杰、小锐都是我的亲生孩子,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他们虽然生母不同,却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我一直都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等他们将来长大了,我打下的这大好江山还不都是他们的? 可是,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大周的皇位传承并不严格执行嫡长子继承制,更偏向能者上。 我是真刀真枪尸山血海杀进京城的,我更奉行能者上,所以只要是我的儿子都有机会。 但是,我希望等他们长大成人以后,不靠外界的助力,凭本事自己去争去抢那个位子,最后的胜利者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而不是在他们年幼不懂事时被人各种谋害,无论怎么都要让他们平安长大。 我统领千军万马打天下,如果都保护不了自己年幼的孩子,你说我有多心痛? 兰娘,你聪明又善良,一定不愿看我伤心,所以,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把他们交给你!” 吕良娣忍住心中惊涛骇浪,感动到哽咽: “太子,仗还没打完,我们还没进京,孩子们还小,你正年轻有为,什么要说这种事? 我替孩子们谢谢你,也不用担心小杰会长不大了! 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哪怕舍了我的性命也要保护好他们!” “我信你,兰娘,我更不会亏待你!” 柴迪说完转身就走了,吕良娣跌坐在椅子上,莫非太子发现了她和哥哥的密谋? 又一想不可能,她们兄妹很谨慎,选了一处空旷之地,周围连棵树也没有,根本不可能被人偷听。 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以哥哥谨慎严谨的性子,就更不可能对任何人提起。 应该是太子自己猜出来的。 呵呵,还红颜知己心爱之人,还一起坐拥天下,呵呵,一面山盟海誓,一面百般提防算计。 呵呵,大周的储君确实没有严格执行嫡长子继承制,可那是在嫡长子残疾、有病、赢弱、无能、犯大错等情况下,才会改变继承人。 柴峻天赋极高文武双全,小小年纪就已经深受拥戴。 即使遇到那样的生母,即使还没有接受正统的教育,也没有影响的他的早慧和成长。 一但太子登基后坐稳了位子,开始重视皇子的教育,他的优点会越来越多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再加上嫡长子的身份,小杰拿什么和他争? 他们父子当初可是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口号起的事,也因此才更快地收拢了人心,可能弃优秀的皇长子另选别人吗? 太子无非就是警告她和大哥不要趁乱作乱谋害柴峻,顺带给个不是承诺的承诺吊着她罢了。 如此,他们吕家拼尽全族之力和几代积累的财富投进太子的帝王大业,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柴峻将来继位后清算她们母子、清算吕氏全族吗? 她的小杰和瑞珠会落到什么样的悲惨的下场? 不,她绝不允许! 想到和哥哥商议的事情,还有给皇上换美人的事,她冷笑几声,这件事非做不可了,等进了京,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早饭后,她让人唤来周诚,说起太子的提议,周诚赶紧应了下去办。(本章完) 第238章、心头恨、身上毒 说是临时行宫,其实只是一处富贵人家无偿提供的雅园。 想给皇上提供宅子的人很多,这处还是太子柴迪精挑细选的。 位置要偏,周围没有人家相连,便于精兵围住所有围墙护卫,环境要好,住的才舒适。 不能太小,否则住着拥挤,也不能太大,太费护卫和精兵。 当然,最好的院子肯定要给长年养病且身份辈份都最高的皇上。 然后就是娘亲这个太子妃的院子,她选好以后才能轮到其他人。 不过无论谁怎么选,到最后最舒适最雅致的一定是吕良娣的屋子,比如现在这间。 小俊看着眼前两个人,心想又入梦了,而且看样子是在进京之前,他“失踪”前夕。 他依然像个游魂一样,只能看着眼前这一切。 不过只要看着就行了,他就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了。 爹爹这是最后一次出去打仗,临行前一夜他来看望他和娘亲,告诫了娘亲一番却没有留宿,去找吕良娣了。 娘亲打了他两耳光,又砸了一地的东西泄愤。 他夜里是一个人哭着睡着的,娘亲说他大了,把奶娘支使到前院帮厨去了,不许再见他,也没人哄他。 他应该是在梦里来了吕良娣的屋子,爹爹这是要走了,正在和吕良娣告别。 呵呵,听起来爹对他还挺关心的,也为了保证儿子们的安全用尽了心思。 小杰说的对,他确实是打算把儿子当蛊养,让他们自相残杀,从而选取最厉害的那个做继承人。 也许他是为了让儿子们能够平安长大,也为了选出最合格的继承人,才无奈出的下策吧? 可他却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心中温婉聪慧美色倾城的吕兰娘会有如此过人心计和恶毒心思。 他也绝对不会想到,世上会有亲娘逼自己的亲儿子拿命去换娘家兄弟的命。 他更不会想到,没等他把蛊养成,自己先被蛊反弑了。 对,就是这一身衣服,他最后一次见吕良娣,穿的就是这一身衣服。 爹爹告诫一番走后,吕良娣简单用过早饭,就是穿着这一身来找娘亲,也不管娘亲的冷脸,说了一大堆奉承的话。 临走时才说外面很危险,越是胜利越有宵小会趁机使坏,绑架暗杀什么手段都有。 园子里有一万精兵和上百高手护卫,让娘亲不要离开这个园子。 她走后,娘亲就派人去接外祖母和小舅舅,然后不知听到什么消息哭了起来,然后就逼他去见祖父。 提起祖父,他居然真来到祖父的院子,依然像游魂一样旁观着这一切。 一个形容普通的中年太监匆匆来到仁贤帝柴诺的屋子,正是他的心腹何盛,听说比仁贤帝还小了几岁。 听说仁贤帝当年还是秦郡王时,逃出宫时身边跟着父亲柴承安排的心腹太监王广仁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 何盛六岁那年因为病饿交加奄奄一息,被爹娘扔在路边等死,被王广仁救下并一手培养起来,也是王广仁亲手给阉割的。 在那个四处隐藏逃命的时期,能以太监之身平安活下来并不被人发现,可真不容易。 长年的逃亡和提心吊胆,王广仁渐渐老迈多病,只能找处隐秘地方养病。 估计是拖着一口气,等到主子进京坐上龙椅之后就放心地去下面给老主子交待了。 如今何盛是仁贤帝身边第一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近四十年过去,当年被父亲派来保护他的护卫、恩师、太医和太监,死的死病的病老的老,再忠心也不堪用了。 他能信任的只有他们的后辈和何盛,到现在也就那么七八个人能用。 仁贤帝坐在摇椅上慢慢摇着,两个美貌女子轻轻地给他扇着扇子。 他一身病痛,又怕冷又怕热,还用不了冰,再热也只能让人轮流不间断地扇扇子。 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苍白赢弱地躺在摇椅上,面目削瘦凹陷,原来俊美的容貌也变得狰狞起来,还不时咳几声。 何盛一挥手,屋里的人迅速退了下去,他掩上门,轻轻走到身边,小声说: “皇上,刚才有个人悄悄来见我,说他是吕家的人,想给皇上捎几句话。” 仁贤帝睁开眼睛很是不解,吕家?吕家不是那个逆子最信任的心腹和最强的助力吗? 怎么会来找他? “吕家说,知道皇上与太子和晏家有杀妻杀子和投毒的深仇大恨,吕家愿助皇上了却心头恨,解您身上毒!” “吕家助朕报杀子之仇?呵呵呵,是吕家疯了还是朕疯了? 他们要怎么报?替朕杀死那逆子所有的子嗣吗?包括他们吕家的亲外甥柴杰?呵呵呵!” 那张冷笑起来的脸看着越发瘦削可怖,沙哑的嗓子也让人极为不适,好在何盛已经习惯了。 “他们说,皇上要坐在高位上享受世间最顶级的荣华富贵,将来还要享受后人祭祀,就绝不能断了香火传承。 无论您有多么恨太子,也必须留一个孙子能来继承您的血脉,否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吕家有个提议,希望皇上能选择吕家的外甥做为唯一继承人,做为回报,吕家能为皇上做下面几件事: 第一,二皇孙羽翼丰满后,由皇上协肋他登基,他登基之后,其他人什么下场全由你处置,生死都由您说了算,定让你报了杀子之仇.” 仁贤帝猛地坐起了身子,盯着何盛看了半晌,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好,朕喜欢!很喜欢! 到时朕要让柴迪最后死,眼睁睁地看着朕把他的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外孙全部一个一个杀死在他面前! 让他知道丧子之痛是何等剜心剜肝痛不可当! 然后,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他也感受一下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痛苦,然后悲惨地死去! 不,要让柴杰亲手了结他,不,要让柴迪眼看着柴杰亲手杀掉他所有子孙,再杀掉他!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 一想到柴迪最心爱的女子与朕联手背叛他算计他,朕这心里就痛快的不得了! 就算是吕家骗朕,只要能让柴迪不好过,朕宁愿被骗都会答应!接着说!” 第239章、心中病、身后事 何盛打个寒颤,太子的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外孙,还不都是您老的嫡亲孙辈和重孙辈? 他对仁贤帝还是很忠心的,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适提醒到: “皇上如何能保证吕家不骗您?万一您助二皇孙登基之后,吕家不仅不兑现承诺,还为了灭口起了杀心怎么办?” 仁贤帝很满意,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就是看何盛 深吸了口气,莫狂挥手,厌恶的把她甩开,不再看她,不然他不确定会不会忍不住就宰了。 这一枚火箭残骸彻底击碎了所有人逃生的梦,剩下的候选神使数已经变成了11人。 詹姆斯的大腿在微微的颤抖,浑身也不敢动,只是伸长了脖子,呜呜的叫着。 刘芳菲左右躲闪,在这过程中,一发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枪头,把红宝石击碎。 想到这里,临枫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但也不愿浪费多余的力气去挣脱缔洛的手,便顺着他的拉扯,缓缓朝沙滩上游去。 因为两人的近距离,第五呈风又刻意的不断往她凑去,就差交头接耳,璃悦这一番转头,贴住唇的食指正好也贴在第五呈风嘴角。 陈默凡这头猪才刚刚在医院里拱过拉着他胳膊的这颗水灵白菜,所以现在他对老婆的发嗲撒娇多少还是有了点儿超出平常水平线的免疫能力的。 “老陆,没时间废话,你联系周弘业,立即行动,从各个方面扰乱美因茨,这个他在行,不论用什么方法,钱不是问题!”陈曹没有废话和多说,直接给陆天明下了指令。 数百年了,自从失去了苍而成为惊蛰之神后,露便在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再没有过表情,还有流露出一丝自己的情绪。唯有那突然的瞪眼表情,代替了她全部的喜怒哀乐。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片蓝色的池子,周围则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混沌。 裕王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嘉靖帝要灭佛了,但是唯一令他不理解的是,佛门并不是这么容易灭的,皇朝是要消耗相对的国运的。 倒是卢锡安的闪现刚触发后,直接便给vn脸上来了一个q透体圣光,甚至连被动圣光银弹都打出了一发。 白杨闻言沉思了一会,开始想办法如何将这座悬浮的城市稳定下来。 “行了,只要这次获得第一名,你们所有人的家属,都将获得一千万卢比。”阿米尔开出丰厚条件。 最多也就是因为操作失误,或者购买装备的问题,让队友产生质疑和不自信。 等到蒙昭和白伤跟西乞虎会和在一起时,三人看到赢高一直昏迷不醒,就商议大军先退出阴山,避开外面两支匈奴骑兵,具体行动等赢高清醒再说。 大爷这个将明明放在自己腿上,系上安全带,单手揽着明明,防止他被甩出去,磕碰到。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拽住车上的把手。 既然眼下没事,那么想让他们掏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去除妖,就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妹控也不着急去下路,毕竟老鼠在下路单吃经验,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毕竟,苏青柠都已经提前说了,他要是再不准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那来一只洗干净烫过的整鸡,放在盘子里,然后用牙签在鸡肉山不停的扎,这样可以让鸡肉更加的入味儿。 第240章、天罗地网 小俊苦笑,自己那时到底年幼,根本不懂得隐藏情绪,估计什么都被人给看透了。 幸好有姑姑传授的易容术,以后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能情绪外泄。 “皇上可知宁家幼子宁江松?如果绑架了宁江松,告诉宁氏必须一命还一命呢?” “呵,你这是作梦吧?宁氏再蠢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谁能用亲儿子的命去换娘家兄弟的命?” “皇上不信,那就等会拭目以待!您也不必犹豫,且看这付画像!” 呵呵呵,原来别人早就看透娘亲的蠢毒,只有自己在这之前还保留着那么一点孺慕之情。 吕良娣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短短的卷轴,在皇上面前展开。 “啊?丽华?你们从哪弄到丽华年少时的画像?” “果然像啊,皇上都认错了! 这不是卢夫人,是一个民女,年刚二八,青春年少清雅如荷,十分美丽动人。 两个月前被我大哥找到,现在正养在一处学习琴棋书画和如何服侍人,什么时候学好了就送到皇上身边服侍。” “朕答应!朕都答应,你们尽快送来!不用学了!她懂不懂朕都不在乎!” “尽快送来?皇上就不担心太子一气之下又杀了她? 这事急不得,只要您肯配合,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保准让她以后长伴您左右,再也不会有人害她! 呵呵呵,在梦中旁观一切的小俊冷笑不已,原来如此啊! 原来所谓的成功之策就是算计人性! 可惜梦中她功亏一篑下场凄惨,强中自有强中手而已。 今世,新仇旧恨一起算,让她永远都功亏一篑下场凄惨! 祖父让人拿来纸笔,让何盛守着门,他说一句吕良娣写一句,话语触目惊心。 吕良娣却面不改色地照着写完,又誊抄了一份,按了指印盖了章,把根本无法辩解无从抵赖的死证交到别人手里。 小俊才不信她会把这么大的把柄攥在别人手上,她一定有后手,祖父逃脱不了用后被弃的下场! 都是与虎谋皮,就看那只虎更狠! 祖父满意地看了几遍收起来:“难怪那逆子信任你,确实有过人之处。 不过像你这么狠毒阴险的女子,再美貌朕也消受不起,还是丽华好呀,清雅如荷、温柔似水、单纯善良、楚楚可怜.” 小俊心想,真无耻,你一个当爹的说你消受不起儿子的女人? 食的咸鱼抵的渴,吕良娣承受羞辱也是活该的。 吕良娣轻咬嘴唇神色略变,匆匆告辞走了,临走前说了一句:“皇上晚饭后派人去接皇长孙吧。” 还是梦中昏暗不明朦朦胧胧的样子,小俊一路跟着吕良娣回到她的院子。 她给心腹丫环交待几句,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半分不差地默写刚才的承诺书。 一会丫环拿来了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纸笔和一个小瓷瓶。 然后蘸着小瓷瓶里的墨汁,照着承诺书写起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吕良娣满意地点点头,丫环又另写了一张。 吕良娣仔细检查好几遍后交给了丫环,然后把自己写的那张撕成几片,点亮烛台一点点烧掉。 丫环来到后院,找到一个看着有点憨痴的胖丫头。 小俊认识这个丫头,是个哑巴,还不识字,脑子不大灵光,是这个雅园原来的奴才,因为不会乱说话才留下来打扫卫生。 丫环掏出一大把糖果说: “帮我按两个指印,这糖就是你的,但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就赔给我双份!” 哑巴丫头喜的连连点头,又狠狠地摇头。 丫环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从袖子里掏出刚才那两张纸和一个小瓷盒,小瓷盒里装着红色的印泥。 她拿起丫头的手指看了一遍,选中了左手无名指,蘸着印泥在两张纸上各按一个指印,吹了吹塞进袖子,解下黑布满意地走了。 吕良娣仔细看了一遍笑了,看样子很满意。 她从匣子里另取出一个印章分别盖了章:“走时把她带上,送到吕家养起来,想用时方便。 晚上拿去找何盛,把那两张换出来,再给他一万两银票,告诉他,他幼弟的下落有了眉目,他师父的病也有了起色。” 丫头有些担心地说:“这两张十年后才会褪去颜色,在这之前会不会走漏消息?为什么不用几个月就褪色的?” 吕良娣摇摇头:“那个老家伙心机极深又疑心极重,定会过段时间就要拿出来看一看,可能还要查验放在外面这一张。 这两张就是不褪色也是假的,一验就能验出来,只是内容传出去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 小杰今年才四岁,十后年动手刚好,在这之前,必须稳住他。” 老家伙太自信了,柴迪若活着,他凭什么扶持小杰上位?只有柴迪“意外”横死,才能以太上皇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扶小杰上位。 到那时,没了这两张纸的约束,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小俊冷笑连连,呵呵呵呵,这么多地位高贵心机深沉的长辈亲人算计他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 种种阴谋计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他能躲的过去吗? 他当然躲不过去啊!因为其中最关键的亲娘不会让他躲过去的! 夏末的傍晚很美,晚霞满天,温度适宜,这间屋子却依旧散发着阴冷灰暗的气息。 其实房间陈设华美精致,锦绣的被褥帐幔鲜艳精美,也一点也不暗,更不会冷,现在还是夏天。 可只要有娘亲在的地方,总让他感到拘促惶恐,阴冷不适。 奶娘的话他全都记在心里,爹爹的一位幕僚也告诫过类似的话,他都牢牢记着: 没有太子带着,绝不要单独去皇上养病的院子。 爹爹三番五次告诫他不要打扰祖父养病,出这个院子必须有人跟着。 他才不会出这个院子,更不会去找祖父,那阴碜碜的眼神,看他和小杰小锐甚至看妹妹都象是含着恨意。 他鼓起最大的勇气,平生第一次反驳娘亲: “爹爹说了,祖父身体不好,除非他领着,我绝不能去打扰祖父,否则他回来就要罚我。 娘亲,我不能去,我去了爹要生气,还要怪你。”(本章完) 第241章、一命换一命 话一说出口,小俊像是有了胆量,神色坚定起来: “娘亲,我就留在这个院子,哪都不去!外面不安全,小舅舅都被人劫走了。” 娘亲听了吕良娣的话,就派人去把小舅舅和外祖母也接来,小舅舅却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 娘亲却暴怒而起,一把把他扇倒在地上: “你这个不孝子,敢违背我的话!”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痛苦绝望又无比失望地看着生他养他的亲娘,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死,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长大以后日子好过多了。 白天各种上课和练功,吃饭也在前院和师长护卫们一起,夜里练完功就晚了,已经不常见到娘亲了,所以他不想死! “娘,我不想死,我可以拿我的命换妹妹的命,可我不想拿我的命换小舅舅的命!” 刚才他听到有人对娘亲说,想让小舅舅有命活,就送他过去,一命换一命。 他已经好几年不肯向娘亲求饶了,这会却不顾一切地求饶,因为他不想死,他想活。 想陪着妹妹长大,想学好多东西,学很厉害的本事,做个有用的人,将来给奶娘养老送终。 恼羞成怒的娘亲越发狰狞可怖,她拿起鸡毛掸子朝他劈头盖脸地抽着。 朱嬷嬷越来越老迈多病,后来走不动了,带着只会拖后腿,就留在上一个驻留的地方养病了,所以没人再拼死护着他。 他蜷在地上用手臂护着脸,无声地抽泣着,一点也不反抗,这是奶娘教他的。 护着脸是因为他是皇长孙,尊严和脸面至关重要。 不反抗是因为反抗无效,还会引来加倍的惩罚。 “娘!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尖利的哭喊声传来,是妹妹明珠,他抬起头想让她走,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惨状,那会吓到她。 妹妹却扑在他身上,柔软的小身体紧紧护着他,哭喊着: “娘亲要不要打哥哥,哥哥会疼的!” 眼泪滴在他的脖子上,温暖又潮湿。 娘亲大怒:“你们都是死人哪?快把大郡主带走!” 因为还顾上册封,他和弟弟被大家按排行称为皇孙,妹妹们被称郡主。 他忍着疼痛,小心地扶起妹妹站起身,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 “不要硬拉妹妹,会吓到她的,我去,我梳洗干净换身衣服就去!” 又安慰了妹妹几句,叮咛她好好吃饭乖乖睡觉,不要一个人乱跑,长大了多看书。 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一去可能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就把腰间的龙纹黄褐色玉佩摘下来,塞进她装零食的小荷包,那上面暗藏着一个“峻”字,是他身份的象征,以后就代他陪伴妹妹。 爹爹的孩子都有,妹妹也有,男孩是龙纹黄玉,女孩是凤纹红玉。 他回了屋,把“黑龙红鱼头碰头”的青玉锁仔细戴好,收拾干净平静地跟着来人走了。 临出院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娘亲抱着妹妹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很复杂很奇怪。 妹妹象是感觉到了什么,哭喊着哥哥不要走,边哭边挣扎着要下来。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妹妹可爱的小脸,转身走了,妹妹的哭声越大了。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一耽搁,已经暮色四合了。 他被带到祖父的面前,他瘦削无肉的脸阴碜碜地看着他,不时咳几声,沙哑着嗓子说: “要怪你就你爹吧,你这是替父还债!”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老东西恼羞成怒:“何盛,快带下去,手脚麻利点!” 何盛进来了,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就来拉他走。 老东西冷笑几声:“不许给吃东西,就让他空着肚子走,与我爱妻爱子受一样的罪!” 何盛一滞,应了一声带他来到空无一人又昏暗的后院,进了一间屋子,点着微弱的烛光。 里面有一个小太监,他知道,他叫小元子,十四五岁,是何盛的二徒弟,满脸同情又不忍地看着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 桌子上放着上一盘小巧精致的点心,散发淡淡的乳香,还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颜色有些深。 “师父,真要?我这腿都软了,从刚才就抖的止不住!我从小顶多就拍过几只苍蝇蚊子,这可是” 何盛收徒弟很有讲究,大徒弟精明能干支应门户,小徒弟善良心软体贴孝顺,所以也不以为怪。 “皇上的吩咐,吕家给的药,我有什么办法?我若不做,你、我、还有你师兄和师祖,都活不成了! 我若不做也有别的人做,反正皇长孙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亲爹不在,亲娘不护,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知道他有多狠,都不让给吃东西,让空肚子走!” “啊?这还是亲祖父吗?”小元子越发抖的不行,皇长孙怎么比他这个奴才还可怜? 何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比怜惜地看着小俊: “皇长孙莫怕,这盘点心是刚做的,味道很好,你快吃吧,才刚吃过晚饭不久,再多你也吃不下。” 小俊那时不懂,后来才知道,人死前是有讲究的,不能空着肚子走,否则就是饿死鬼。 死囚临终前也有一碗断头饭,他在祖父眼中连死囚也不如。 他乖巧地点点头,很快吃完了点心,神色平静地看着师徒俩。 何盛端起茶盏,神色愧疚又悲凉:“大皇孙吃完点心一定渴了,喝了这杯茶吧。” 小元子啊了一声,用胳膊围住茶水,泪如雨下:“大皇孙才六岁.” “没时间耽搁了!” 小俊有些明白了,他走过去: “两位公公不用为难,我不怪你们,以后如有机会,还请照看一下明珠郡主。” 小元子哭的越发厉害。 何盛叹了一口气,出了屋门看了一圈,掩上门,压低声音: “实话对你说吧,我把吕家的药换了! 这里面下的是你师祖给的假死药,是先太子当年给他的大内秘药! 只此一颗,当年皇上还是秦郡王,才五岁左右,离京逃命时给他保命用的,就连皇上也不知道有这颗药的存在。 我想着以后用不上了,就私自给换了,虽然不能保皇长孙平安,却也给他留了一条生路,说不定皇长孙命好,能活下来。”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 (本章完) 第242章、一线生机 小元子喜极而泣:“皇长孙是真龙血脉,受大周列祖列宗庇佑,一定能平安活下去。” 何盛忧心忡忡地看着小俊:“老奴无能,救不了皇长孙,这药也只能给你一线生机,说不定你运气好能活下去。 皇长孙切记,此药药效只有一天一夜,你清醒过来如果运气好没有落在坏人手里,千万不可有任何动静。 先观察周围环境,悄悄躲起来,等安全了再出来。 然后想办法活下去,或者乞讨或者找人收养,再苦再难先活下来。 切记对谁都不要说出真实身份,胡乱编个名字或者干脆说不知道,反正现在战乱多年,孤儿多的很,等你长大了再说。 如果实在活不下去,就去寺庙里找师父收留,哪怕先剃度了,也要先活下去! 如果你能平安长大,以后想回宫,切记不能通过任何人。 包括官府包括宁家,包括所谓贤名在外的大人们,想办法直接见到皇上,向他表明身份。 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孩子,平安活着也是好的,皇家也没那么好” 他叫他孩子?他叫他孩子? 他的亲人长辈可一个比一个狠,可没人把他当孩子! 反倒是两个几乎毫无交集的奴才向他释放着最无私、最纯粹的善意。 小俊再也忍不住,抱着何盛泪如雨下。 小元子哭的更凶了,何盛抹去眼泪坚定地说: “我想到一个办法,能增加皇长孙活命的机会,元子,你快去,用左手写一封信,想办法送到纪良媛那里! 写简单点,就说吕家勾结皇上欲害皇长孙,人现在皇上后院,被下了迷药,准备带出去扔到没人的地方去! 记住,不能说毒药,要说迷药!原因回头再解释! 要快,也只有纪家能对付得了吕家!两虎相争,皇长孙就有可能活命!快去!” 小元子抹去眼泪匆匆跑了。 何盛端起茶盏:“孩子快喝吧,记住老奴的话!” 小俊抬起头,忽然安下心来,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平安活下去的,这么多人的心意,不容辜负。 “何公公能告诉我吗,为什么纪家能救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喝的是毒药?” 何盛笑了,如此聪颖好学习的孩子,刀都悬在头上了还不忘请教问题,他怎么可能死呢? “因为纪家既想抓住机会一箭双雕,把你和二皇孙都除去,还不想被说成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所以必须让一个人活下来,这个人只能是你,纪家会想尽办法救你,好做他们的遮羞布。 如此纪家不但立了大功,也再没人阻挡三皇孙的前程,说不定还能扳倒吕家。 孩子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即使活下来也肯定受伤残疾! 比如瘸了一条腿,比如毁了容,比如断了几个指头,割掉一只耳朵,让你彻底失去了做储君的资格。 不要太在意,活着最重要,你的伤不会太重的。 纪家肯定要把尺度拿捏好,否则会弄巧成拙,说不定还被吕家反咬一口。 那点伤残只是让你失去做储君的资格,却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此后就没人把你当敌人,反而会处处宽容优待,一生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不,他宁死不残! 他不想瘸,不想毁容,不想少一只耳朵,不想缺胳膊少腿,他要健全完好地活着! 何公公肯定是怕吓到他才说的这么轻,谁知道他们有多残忍,说不定会割掉他一只手,或者弄瞎他的眼睛,甚至让他断掉一条腿! 他宁死也不要残缺苟活,他要健全地有尊严地活在世上。 他没有出言反对,因为不想违拂何公公的好意,而且他和小元子也是不健全的人,不能伤他们的自尊。 何公公犹自说着:“如果说你服的是毒药,纪家肯定以为你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想尽办法救你了,知道吗?” 小俊释然地点点头:“谢谢何公公为小俊解惑!我会一辈子记得你和小元子!” 说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就整个在水里泡着,溪水哗啦啦的在身下流,身上火辣辣地疼,全身都是各种伤痕。 真像做梦一样,前一刻还在华丽舒适的行宫,睁开眼就到了荒凉无人的山谷里。 山溪奔流而下,他这一处靠近山崖,一块横在水面上的大石挡住了他,没有被冲下去。 山溪两边高中间窄,近岸水很浅,他被搁浅了才逃出命来,没有被水淹死。 茂密的树枝垂下来把他遮的严严实实,估计正是因此,那些人也没能找到他,从而逃过一劫。 除了鸟鸣和和水流声,没有任何人声,也不知已经过了几天。 他十分饥饿难耐,头晕乎乎地似乎发着烧,全身各种疼痛不着寸缕,一件衣物也没有。 他侧过身小心地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嗓子的疼痛和饥渴,记着何公公的话,静静地等了一会。 感觉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他拼尽全力扶着大石挪到高一点的地方,小心地藏在大石后面,垂下来的树枝把他藏的更密实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人声,他越发晕沉的厉害,决定不再等了。 再等下去,虽然不会被抓,也会饿死或者伤情恶化死在这里。 山溪另一侧比较平缓,也没有什么树,上面的山坡好像有人踩过的样子,爬到那边可能会获救。 他用尽所有力气绕到前面的水潭,小心地沿着水潭爬到另一侧。 因为全身不着寸缕,他挣扎着躺进草丛里想遮一点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被师祖和杜师叔所救。 这一次他梦的不是前世,而是儿时的往事,而且梦境和现实和回忆相互交织,终于解开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原来如此,一切都彻底明了了,那些曾经百般猜测的真相都弄明白了! 自己当年是这般被一众身份高贵的长辈亲人合起来织下天罗地网加害的! 为了除掉自己这个六岁的孩子,真是费尽了心思! 是何公公和小元子给的一线生机让他平安活了下来,是恰巧遇到师祖和杜师叔把他救了下来。 他的亲人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地想要害他,却全是不相干的外人拼尽全力救他。 何公公、小元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都要好好地,期待再相见那一天。 (满50万字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码出来,也算小有成就,谢谢大家!) 谢谢亲们纠错,都一一改了! 第243章、非她不娶 得益于帝都书院新近实施的休沐制度,小俊吃完中午饭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顾不上两位好友和其他同窗的各种邀约,甚至不容拒绝地骑走了贺谨言的马。 为此许诺下个休沐日请他们到家里吃饭留宿和以后去庄子上的事。 他等不及要见师祖和杜峰叔。 那两个把他从山谷中救起之后,给了他此生最多温暖、最多照顾和最多教养的人,一个如祖,一个如父。 感谢这些源源不断的梦境,让他彻底看清了所谓亲人长辈的丑恶嘴脸和阴险无耻。 他也越发明白这些没有血缘的亲人们有多么珍贵可亲。 一路疾驰,把马寄养在山脚下的客栈里,就飞奔上山,一直跑进了师祖的屋子,人还没到声就到了。 有尘正在窗前翻看整理游记,蓦然看到小俊跑的热气腾腾的身影,喜的站了起来。 小俊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喊了一声师祖就热泪滚滚。 为那个年幼无力自保的他,受尽委屈和折磨差点送命的他,遇见师祖之前的他流泪。 原来不是他离开亲人日子就开始好过,而是遇见了师祖才过了上好日子。 幸好我能遇到你。 有尘有些诧异,又有些心疼,这孩子一向感情并不外露。 小时候虽然十分粘他,却性子内向不喜言语,等到渐渐长大以后,甚至有些寡言冷清。 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学院受委屈了? 或者想他了?不会吧,都成大人了? 还没有细问,小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拭去眼泪:“师祖,你们这一去的久,我都想你们了!” 有尘哈哈大笑,虽然不信也没有追问,孩子就是孩子,再大也是孩子。 两人正叙着离情,杜峰过来了,有尘这才说起他准备让叶婉云和离,然后把杜至谦除族。 然后过继杜峰为嗣子,把灵儿和小喆过继到杜峰名下。 小俊又吃惊又高兴,师祖这一次可真是下了狠心。 杜至谦不但不尽任何为夫为父之责、还只会招来来无限麻烦和祸患,这样的丈夫和父亲,还要他做什么? 这可是真是一石三鸟、意外之喜,师祖真是英明又慈爱。 心中越发也敬爱他,把做了侯爷的独生子除族,可不是谁都有这般勇气。 还好师祖想开了,万一被流言气出毛病来,那就是他的罪过了,这也是他和灵儿最担心的事。 原来上次来了灵儿看起来那么高兴是有原因的。 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故意不告诉他。 有尘说完了,不解地问:“灵儿没告诉你吗?”他的表现显然是第一次知道。 小俊无奈地说:“灵儿一句也没提,只告诉我你回来了,大家休沐日都会过来。 估计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受吧,所以才不想提起” 怎么说不要紧,只要能安慰到师祖就行,他老人家已经做的够好了,这会心里肯定还在难受。 又劝慰到:“先恭喜杜师叔喜得一对优秀的儿女! 师祖不要惆怅,你虽然舍了一个儿子,却又得了一个儿子。 而且亲生父子哪有什么断不断的,血缘关系永远都断不了,以后若幡悔悟了还是你的亲生儿子。 灵儿和小喆永远都是你的亲孙子,你老人家什么也没少,还彻底解决了后患,应该高兴才是。” 有尘叹了一口气:“小俊说的好,只能说不肖子没福气没眼力,舍珍珠而选鱼目,这么好的妻子儿女他却不珍惜。 我不能让他一人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你在帝都学院肯定听到了关于平定侯府的种种流言,家门不幸呀,真是差点气死我了! 小俊你放心,灵儿是个有情有意的孩子,她都对我说了,她不恨他爹,还答应将来会照应他们.” 小俊当然深知轻灵为什么这么说,越发觉得愧对师祖,耐心地听着劝慰着,又贴心地递上一盏茶。 有尘道长终于排揎尽了心中的惆怅和郁闷,情绪也好转起了。 “小俊,你知道吗?你杜师叔同意娶亲了!” 小俊吃惊地抬起头,蓦然发现,从来清心寡欲一本正经的杜师叔居然像是有些满面春风? 那样子可不就像是思春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都想捂住眼睛,这还是他的杜师叔吗? “杜师叔要成亲?和谁?”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他要和谁成亲,正让你姨母给物色人选呢!” 杜峰忽然色变,脱口而出: “糟了糟了,我忘了,不能让嫂子给我物色人选!会耽误人家女孩子的! 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此生非她不娶,其他人再好我也不会要!” “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是谁?!”有尘和小俊齐齐转头盯着他。 “你一直都在道观,也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什么时候认识的女子? 你久不尘世,心思单纯,可别被不三不四的女子骗子!” 杜峰立即反对:“师父,她才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子!她十分聪明能干又很有正义感.” “那她到底是谁呀?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你说了你嫂子才好去提呀!” 杜峰一顿,脸刷地一下红了,嘴巴闭的跟蚌壳一样,再也问不出一个字。 有尘不满地哼哼了几声:“莫名其妙就红鸾星动!” 转过头去喝茶不理他。 小俊也不满地哼哼几声,是他太笨了,如果是灵儿,一定能问出实情。 却不知杜峰这次谁都问不出来。 小俊又委屈地说:“杜师叔娶妻,我该叫什么?师娘还是婶婶?好像都不合适?” 有尘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赶紧转移话题: “无忧不知还有多长时间能回来?等她回来了你拜她为师.” 正喝茶的杜峰“噗”地一声,喷了一地的茶水,然后找借口走了。 祖孙俩哈哈大笑,有尘就开始讲回乡后的情形和一路的见闻。 夜深人静,小俊主动提出晚上要和师祖一起往,他刚铺好床,一念就欢快地跑了过来。 “师祖,小俊哥哥,我晚上要也住这里!” 小俊想和师祖好好亲近,就想赶他走。 一念却飞快地爬到有尘的床上,然后滚到最里面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欢快地说:“我睡着了。” 有尘道长哈哈大笑。(本章完) 第244章、袁天师、李天师 看着白净有须清瘦儒雅的中年道士和简朴整洁的房间,小俊迷糊了。 这是哪里,不像是在道观里,莫非他又入梦了? 哦,到处又是朦朦胧胧昏暗模糊的样子,应该就是在梦里。 这一次梦中又能发现什么真相?或者有什么预兆?他颇为期待。 这时,一个小道士打扮的人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恭敬地说: “袁天师,你的补身药。” 袁天师?莫非就是传说中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看相知命理、观星测国运,能掐天下兴亡事、可算身后五百年的袁家天师传人? 袁家天师还一直是大周的钦天监,世世代代相传,不知这是第几代? 小俊顿时兴奋起来,他已经明白了,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会平白无故地进入他的梦。 所有入梦的人和事都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和牵连。 难道赫赫有名人人敬仰的天师大人与他也有什么关系? 这时又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道士,上前殷勤地打开食盒,取出药碗: “这药效果真好,师父的顽疾已经很少犯了,你趁热喝了吧。” 袁天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少年道士收拾好食盒,交给小道士带走。 袁天师吃了一颗蜜饯,喝了一盏热茶,缓缓地说: “李兄的药就是好,我的先天不足确实已经好多了。 他说这药喝完了就给我另开药方,药已经快完了,也不知药方何时能送来。” 听声音小俊才察觉,袁天师的年龄并不大,大概有三十多岁。 大概是打扮老气又留着长须,气质也过于沉稳,看着平添十岁。 少年道士收拾好药碗说:“是啊,师父已经很少咳嗽了,李天师上次说再喝一段时间的药就能彻底断了病根。 师父勿急,李天师十分讲信用,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李天师?莫非就是李淳风的后人?小俊越发期待。 这位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凡是能见到者,必有大气运。 今晚真的能见到吗? 袁天师不无遗憾地说: “不,李兄不会无故过来,他若现身,必有大事,若有大事,他必现身。 若只是一个药方,他会托人送来,自己不会来的。 哎,可惜李兄不肯入世,如果他在或许可以问问皇上和太子的事怎么解决。 正说着,外面响起敲门声,少年道士打开门,惊喜地说:“李天师?是李天师!” 袁天师赶紧把人迎进来,进来了一个从头到脸罩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还戴着一个斗笠,深褐色的夹袍也十分宽大,看起来十分神秘。 虽然眼睛露着,可是他一直略低着头,斗笠也遮住了上半脸,并不能看清眉眼。 除了能看出身形略高中等胖瘦,就再看不出什么。 袁天师的脸上满是佩服和敬仰,很多年前,两家先祖约定,袁家在明,李家在暗。 所以无人得知他真容、名讳、年纪、辈份,只知道比他大一些。 从来都是他主动找别人,谁也找不到他的下落,偶尔一见,还要从头到脚到手捂得严严实实。 除了第一次出示信物表明身份,此后连信物也看不到。 今夜这次现身,莫非又有什么大事?还是与皇上和太子的事有关? 袁天师莫明心里不安。 小俊却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又觉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认识李天师这样的人物呢? 两人互相行了礼坐定,李天师伸出右臂,手也在袖子里藏着,只稍稍露了一点指头,袁天师很自觉地把左手腕伸出去。 这人可真谨慎! 小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可就是想不到他是谁,对方包的实在太严实了。 李天师把了一会脉,点点头:“效果很好,再吃十贴药就可根除。”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三个不同颜色花纹的小瓷瓶和一张折起来的纸,瓷瓶很普通很常见。 “先照上面的药方抓十贴药吃了就可基本除根,这三个瓷瓶的药各有用处,用法上面写着。” 少年道士匆匆上了茶点,拿着药和方子告辞下去了,走之前关上了门。 小俊期待地看着桌上的茶点,李天师喝茶时就必须拿下面罩,这样就能看清他的长相。 然而,他根本没有要吃喝的意思,袁天师大概习惯了,略让了让就不再客气。 “贤弟,皇上和太子是不是反目成仇、势同水火?随时可能父子相残? 你我曾一起观天相测国运,所以在先太子一脉起事后才会一力扶助他们。 当时天机显示,大周帝王若再有父子相残人伦悲剧,会出现什么情况,袁兄可曾记得?” 袁天师神色顿时十分凝重: “国破山河殇、外族如豺狼;百年乱世起、子民贱如泥。” 说着说着,竟觉心痛如刀搅。 他们做为袁天纲和李淳风的后人,一代一代从家族同辈子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天师传人。 生来肩负护国护民重责大任,从小所学的也是这些。 谁做皇上无所谓,可大周若出现上述惨剧,他们就是天大的罪人,屡死也不能赎其罪。 当即说: “两年前,皇上暗中称帝未足一月,刚刚册封了晏皇后和太子以及诸臣将领。 那时还未对外公布,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件大事,大家正是干劲十足意气风发之时。 谁知晏家却发现了皇上做下的龌龊事,两家反目成仇,差点酿成大祸毁了大业。 皇上当年为了帝王大业和先祖遗愿,一面用尽心思苦苦求娶晏家嫡女,一边却暗行不义之事。 他居然一面求娶晏夫人,一面在她进门前一年把一个姓卢的小寡妇养在外面! 若是当外室养着也就罢了,哪怕纳为妾室也说的过去,晏夫人世家大族出身,也不会容不下一个妾室。 可他居然用真名私下立了婚书,对外隐姓埋名以夫妻相称,那卢寡妇的儿子居然只比太子小了一个多月,还起名柴嫡! 更为可恶的是,他给卢寡妇改名为卢丽华,还自诩大汉光武帝! 如此才被晏家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 第245章、谁会提防枕边人 “晏皇后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吗?” “晏皇后心思纯良,一但嫁人就全心全意相夫教子,也是,谁会提防枕边人? 若非晏大将军机见,结亲之前就提出,必须等亲外甥出生并立为太子才肯全力相助夺取天下。 还提出皇上只有坐在大周皇宫金銮殿里的龙椅上,才能广纳嫔妃生儿育女,在此之前身边只能有晏皇后一人。 到那时晏皇后根深蒂固,太子羽翼丰满,皇上再有什么心思也无可奈何。 否则,哼,估计皇上不是做手脚不让晏皇后生下儿子,就是生一大堆庶子与太子争权夺利。 晏大将军实在气不过,欲把卢寡妇母子抓来与皇上对质。 他虑事周全,也真心疼爱太子,不想让他沾上恶名,从前到后都没让他参与。 李兄你不知道,皇上他太不地道了,晏大将军找到了卢寡妇母子的藏身之处,居然是晏皇后当年的陪嫁别院! 这地方依山傍水风景极佳,又离闹市不远,还交通便利便于逃跑,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是皇上对人说这地方与他相克,他只要住进去就身体不适,称帝之前就以筹资之名说服晏皇后卖掉。 没想到买主就是卢寡妇的一个亲戚,说卖实赠,并用来金屋藏娇! 晏大将军看到别院十分气愤,却也没想着要卢寡妇母子的命,只想带走他们与皇上对质。 目的是逼他当众定下名份,卢寡妇母子只能是妾妃庶子,保证晏皇后和太子的地位不受影响。 谁知卢寡妇愚蠢张狂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叫嚣着说晏皇后和太子是欺名盗世,是皇上被晏家仗势相逼才立下的! 还说她才是皇上亲口封的皇后,柴嫡才是皇上亲口封的太子,只等将来进京后就昭告天下,并行册封大礼。 她还拿出皇上亲笔书写并加盖龙玺的圣旨,证明自己所说字字属实。 晏大将军看后果然大怒,当即就要绑了母子俩带走。 没想到柴嫡年纪不大却占尽父母缺点,不仅和其母一样愚蠢轻狂,还和皇上一样不识好歹不知退让。 他恶语羞辱晏皇后和太子不说,还威胁晏大将军。 说皇上有一次酒后吐真言,发毒誓等坐稳大位之后要先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将晏家举族尽诛鸡犬不留,还要将晏大将军和长子晏鸿运挫骨扬灰。 第二件事就是将晏皇后和太子废为庶人后毒死,还不得葬进皇陵。 第三件事就是将他们母子扶正,并诏告天下行册封大礼。 还说晏大将军对皇后和太子不敬,必须给他磕头求饶,否则立即赐死,没想到彻底激怒了晏大将军。 为了永绝后患,他亲自动手,当场将那对母子勒死。 又把别院里所有心腹随从和卢家亲戚全部斩草除根,又放火和宅子一起烧成了灰,只拣了两块焦骨。 然后拿着婚书和圣旨去找皇上对质,皇上看到焦骨当即吐血昏迷。 醒来后日夜握着两块焦骨痛哭流涕,呼喊爱妻爱儿诉说思念之情。 又让人打造玉匣装骨,发誓将来追封后要把他们葬进皇陵,根本不顾精心照料他的晏皇后和太子作何想。 本来大家还心生同情,觉得晏大将军出手太狠,见状反倒都替晏皇后和太子不值,也理解了晏大将军的愤恨,对他倒成了假意劝慰。 他自以为的深情如许,反倒让他渐失人心,李兄你想想,一个失了人心的皇上,怎么让别人敢效忠他? 要不是顾忌着晏家兵强马壮难逢对手,又考虑到太子年少有为值得拥戴,估计人心就全散了。 晏大将军虽然余恨难消,也想到强敌如云内忧外患,晏家再强大也不敢做的太过激,以防被别人联起手来钻了空子。 他就没再计较,为防皇上加害,和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把晏皇后以养病之名送回西北族地。 以后将太子随身带着,既能在战场上磨砺他,也能亲身教导,再慢慢架空皇上,逐步让太子当权。 反正皇上无兵无将无财资无地盘,除了大周嫡脉的身份和一帮手无缚鸡之力又与他离了心的文臣谋士,其实什么也没有。 晏皇后却念着夫妻之情,不忍离开重病不起的皇上,也担心他趁自己不在纳妃生子取代太子地位,就主动留下来照顾他。 皇上发觉了自己被逐渐架空,身边人也没那么听话了,太子却威信日盛,心中十分嫉恨却无可奈何。 他从小颠沛流离长大,身子本就亏空厉害,这次又大悲大怒生了一场重病,想掌权也得养好身体才行。 后来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又有两个用心不良之人天天挑唆蛊惑,他渐渐怒向胆边生,却一直不敢动手。 三个多月前,晏将军和太子都外出打仗,这次去的比较远,耗时也比较长,担心皇上再出妖蛾子,就彻底架空了他,皇上心中越发不满。 就在一个月前,他趁太子和晏家人没在,忽然半夜下手毒死了晏皇后。 对外说她突发心疾暴毙,还偷偷下葬秘不发丧,还把知情者和晏皇后的心腹全处置了。 说辞是担心消息传出去影响前方战事,等仗打完了再说。 首辅和次辅大惊失色,费尽心思才查出来真相。 皇上有两个心腹,一个的父亲是当年被先太子派来教导皇上的师长,一个的祖父是一直照料皇上的太医,他们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两人仗着父祖多年护卫皇上有功,自诩是皇上身边第一人。 当年想把自家妹妹和侄女塞给皇上却没有成功,十分不满晏皇后独占后宫,太子是晏家外甥,就想取而代之。 真蠢呀,都不想想看,没有晏家,皇上还能做皇上吗?没有皇上哪来的后妃和太子? 两人一个出谋划策,一个提供毒药,趁大家不备,害死了晏皇后。 首辅和次辅大人气极,赶紧把这两个人和全家都控制起来。 他们一边赶紧派人通知晏大将军和太子,一边派人接我过来,我也刚到才六天。 晏大将军和太子这次走的远,接到消息今早才赶回来。 太子伤心昏厥过去,晏大将军几欲气死,当场就把那两个罪魁祸首给杀了,两家人也全部押送西北马场服苦役。” 第246章、一山不容二虎,除非 “做的好!这种卑鄙无耻又不知天高地厚还到处挑拨事非的小人是该杀!” 李天师一拳砸在桌子上,看来气的够呛。 小俊心生遗憾,再气也不肯露出脸,连手也不露。 袁天师摇摇头,无奈地说: “皇上虽是先太子亲生子,可惜分开太早,几乎未得他亲自教养,没有半点乃父之风。 他幼年仓惶离京逃命,此后四处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数次被身边人出卖欺骗差点送命,还数次受伤重病差点断了生机。 对他忠心的人也都是臣属,只能规劝教导,无人能真正约束惩戒,确实是长歪了。 面对人证物证还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晏皇后是发了心疾暴毙,后来干脆躲起来不见人,没有半点夫妻父子之情,更没有半点担当。 如今双方对恃不下,真是愁死我们了! 若被那西南和东北那几个发觉我们起了内讧,还不知要使出什么妖蛾子! 先太子如此英明磊落天下归心,皇上却被养歪了!早知就不辅佐他了!” 李天师摇摇头说:“成长经历虽然重要,但也与本性有关。 他那性子倒是像足了祖父天佑帝: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忘恩负义翻脸无情,根本不念什么父子夫妻之情。” “幸好太子没有随他,颇有先太子柴承之风,又从小在晏家学了一身本事,倒也让人欣慰” 小俊呵呵冷笑,这是梦到以前他没出生时候的事了! 倒是为他解了许多疑惑,彻底弄清了他们父子俩的恩怨情仇。 在这件事上晏家和爹爹确实很无辜,他的亲祖母晏皇后更是可怜。 老东西真不是一般的下作无耻恶毒!简直超乎平生所见! 传说中聪慧贤达尽得人心的曾祖父柴承也实在苦命。 亲生父亲不容他,亲生儿子不随他,个个都像是商量好似的视发妻和嫡长子为仇敌。 他老人家若泉下有知,怕是要气的吐血三升! 袁天师越说越气愤,李天师虽然蒙着面看不出神色,却气息急促,感觉到他也十分震惊愤怒。 半晌才说: “大周皇室势微,天下已现大乱之兆,可大周龙脉生机仍在,并未到朝代更迭之时。 柴诺是太祖嫡脉,又有真正的帝运,可为大周新主,我们为苍生计,辅佐他本也没错,可他自己作死,我们也没办法。 为兄夜观天相,发现太子帝运已经强过他,他不但精明强干又已成年,父子已成两虎相争之势。 我担心出了大乱子,这才匆匆赶来找你,果然出事了!” 袁天师心下佩服,李兄出手,果然不凡。 上任天师是他的一位族叔,可惜还没来得全部教会他就因病早逝。 他是家族挑选出来的继任者,本来天赋极佳,无奈学艺未精仓促上任,还是欠缺良多呀。 正要讨教该怎么应对,李天师果断说: “既然柴诺如此不争气,就无需再顾着他。 太子年少有为帝运加持,比他更合适做天下新主,以后就扶持他吧。 他也是柴家嫡脉,更好应了大周龙脉生机未绝,谁也没有江山万民重要。 只是父子势同水火是大凶之兆,杀母之仇不报又不行,那就取个折中之法. “师父!师父!不好了,晏大将军找到了皇上的藏身之处,要强行给皇上灌毒药!几位重臣正苦苦相拦!” 少年道士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两人大惊:“太子呢?” “说是前方忽然有大量敌军来袭,太子匆匆带人前去应战,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两人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看来晏大将军真心疼爱外甥,宁愿自己扛上弑君之罪,也不愿太子背上弑父之名。 李天师略作沉思很快说:“贤弟,你赶紧去稳住场面,这毒药晏骝骅一定会灌下去的! 你放心,他为人极其精明有远见,晏家已经与柴诺绑在了一起,他不会为了内部矛盾影响大业。 只要太子安好,他就不会做出过激之事。 我猜这药不会毒死柴诺,只会让他再也没力气主政和生事而已,从此病病殃殃有心无力,只能做个傀儡。 你去了把那四句天机透露给晏骝骅和几位文武重臣,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正好让太子平安接权。 再告诉他们,袁家祖上秘册记载,大周若有双帝星同时出现,就会迎来太平盛世。 与其起内讧被外敌趁虚而入,不如趁机制造一个双帝星同现之相,彻底解决此事。 皇上还是皇上,等进京后让他过把登基瘾,就逼他退居太上皇之位,正式让太子继位,名誉上共同执掌朝政,就可化解父子相残的危机。 以他的身体又不能真正理事,对太子造不成大的干扰,挂个虚名就行了。 我担心晏骝骅的药太狠,柴诺虽然不死却实在难捱,万一撑不住就糟了。 这是我的独家解毒丸,你给他喂下,虽然不能彻底解毒,却能保他活的久一些,也能让他好受一点。 你赶紧去,我要走了。” “李兄留步,那本秘笈不是有批注吗:‘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双帝星应该如同太祖与太祖皇后一样,指的是夫妻俩。 太上皇和皇上可是父子,这样的双帝星有用吗?” 李天师轻笑一声: “不管有没有用,先稳住他们,化解了眼前这场危机再说。 这么做一是安大家的心,好放下旧怨齐心协力襄助太子,否则他们谁也没有好下场。 二是逼迫皇上和太子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为帝王大业共同维持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就可彻底化这场危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好眼前。 事在人为,气运也在人为,什么都不可能一成不变,该来的终究会来,具体如何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快去吧,小心晚了误事!” 李天师说完很快离开,袁天师也赶紧走了。 小俊心里一急,梦却醒了。 窗缝里透出晨曦的微光和花香,天籁声全部散去,换成了欢快的鸟鸣声。 师祖睡的正香,一念还在打鼾,顿时怅然若失。 第247章、老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俊满心以为他会跟着袁天师过去。 哪怕是在梦中,能看到老东西被人扼着灌毒药弄得半死不活,也能大快人心。 老东西下令毒死自己时可是半点没念祖孙之情! 更没可怜他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要不是何公公和小元子,他在那间小屋里就送了命。 或者能跟着李天师走,看他要去哪里,能不能弄清他的身份,他似乎比袁天师神秘多了。 可惜梦却醒了,他沮丧了一会也想开了。 也是,所有的梦只是让他弄清当年的真相,这不是又彻底弄明白了一个真相吗? 关于父子成仇、父子相残的真相和又不得不容忍对方存在的原因。 老东西那样无耻的长辈,活该拖着被毒药和病痛时时折磨的身体煎熬一辈子! 吕良娣承诺他,等柴杰继位后,就把所谓的卢夫人和二公子安葬皇陵,不会就是那两块焦骨吧? 当年舅祖父把别院的人全部杀了一堆烧掉,也就随便捡了两块焦骨,都不知是谁的,却被他当宝贝似的百般珍藏。 舅祖父也真是促狭,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这个真相? 小俊咬唇轻笑,心里又恨恨的。 既十分残忍无情,又百般痴情不悔,老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算了,不想了,晦气! 天快亮了,大家都要来了,今天一定很热闹,好期待! 早饭过后,云隐师祖过来了,说是过继之事已经准备好,只等吉时行事就行。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有尘对面,伸出右手:“这几天精神如何,让我看看。” 有尘也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伸出左手腕:“精神头已经好多了,你再看看脉相。” 云隐师祖的手指很自然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凝神感受,小俊的脑袋轰地一下。 这动作,为何与昨夜李天师把脉的动作那么相似? 莫非?莫非? 不可能,师祖中等身高体型偏胖,整天笑的跟弥勒佛似的,那个李天师却身形略高,胖瘦中等,气场凌厉。 声音和气场完全不同,否则他当时就看出来了。 而且两人把脉的动作虽然相似,两只手却并不一样。 师祖的手指白胖绵软,那只手虽然只露了一点指尖,却看得出又黑又瘦。 就算师祖也精通易容术,甚至比姑姑还要精通,也不可能连手指都易了容吧? 姑姑还说了,易容术最难的就是彻底改变声音,如果遇到很熟悉的人,很容易从声音上听出破绽。 可李天师的声音却完全陌生,与师祖的声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姑姑也说过,易容术要身高胖瘦基本相等,那个人明显比师祖能高两寸左右,而且比师祖瘦的多。 怎么看两人都截然不同,应该是大夫把脉的动作差不多一样,所以他才看着眼熟。 早饭后没多久,叶婉云就领着家里大部分人过来了。 程锦路和云隐道长见过一面后也颇为投缘,也带着圆哥儿过来凑热闹了。 进了道观大门,各人去找各人的人,小喆拉着几个孩子去找一念玩了,程锦路带着圆哥儿去找云隐道长。 叶婉云领着女眷刚拐上通往有尘道长住处的石子小道,一旁树后忽然闪出一个人: “嫂子!你可已物色到人选?” 她们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杜峰,这么着急,像是一直等在这里一般。 大家掩唇偷笑,年轻时都不急,这会反倒迫不及待了? 叶婉云更是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眼花了?猜错了? “嫂子,你不用物色了,免得耽搁了别人。我已有心仪之人,今生非她不娶,到时直接向她提亲就好” 轻灵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杜峰叔吗?他莫非也被人魂穿了?他还能当一个合格的爹吗? 叶婉云放下心来,她松了一口气,眼睛闪了闪,懊恼地说: “啊?那怎么办?我已经物色好一个姑娘,这姑娘识文断字贤良淑德端庄美貌,是真正的良配。 就是被忘恩负义的男方耽搁了,才误了终身,年龄与你正好般配,人家听了你的条件也十分满意。 我们已经说好了,明天安排你们见一面,这一次若再不成,那姑娘多失望呀” “嫂子,我不见!都怪我,没有提前对你说,还得麻烦你替我陪些好话回绝了!” 叶婉云捂嘴偷笑,轻灵十分疑惑,她这几天一直在家,娘亲连门都没出,什么时候物色姑娘了? 林妈咳了一声:“夫人,别闹了,你什么时候物色姑娘了?你这几天哪里出门了? 没看杜峰都急红了眼?你不就是想激他说实话吗?” 杜峰这才明白他上当了,脸更红了:“不与你们说了,我还有事!” 说完急急跑了,与平时沉稳正经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大家哈哈大笑,轻灵期待地看着娘亲:“杜峰叔到底非谁不娶?” 叶婉云再也忍不住轻笑起来:“你去问你杜峰叔吧,反正我不能说” 轻灵哼了一声,气愤地跑去找祖父说话了。 “灵儿妹妹!”刚走到门口,小俊已经大步迎上来,笑意盈盈,朝气蓬勃。 他和灵儿约定好如果再做与前世今生有关的梦就要告诉对方,他该告诉灵儿吗? 可前一个与他的身世有关,后一个虽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却都是长辈的事,也与他的身世有关,现在还不到表明身世的时候。 算了吧,反正梦中都是很早以前的事,那时他还没有出生,与他们现在没有多大关系,暂时先不说了。 “师祖一大早就在等你们,我们一起过去吧。” 春光明媚,山风轻寒,看到这么一张美少年脸,轻灵的心情飞扬起来。 进了屋,祖父正在一旁整理书稿,娘亲她们很快也进来了。 屋里几乎全是女眷和孩子,小俊煮好茶就去找程锦路了。 大人们在讨论过继的仪式和程序,轻灵对这个不感兴趣,就走到祖父的书桌旁。 看到地上掉了一个纸团,应该是写废或者不要的书稿,准备捡起来扔进纸篓里,却鬼使神差的打开了。 顿时瞪大了眼睛,上面霍然写着: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正是小俊的笔迹! 第248章、蛇鼠一窝相亲相爱 承宗帝从吕贵妃的芝兰宫出来后,给总管太监交待几句,就怒气冲冲地赶往太上宫。 除了两个人心腹侍从,没有一个人敢跟着,纷纷胆颤心惊地避开,生怕成了池鱼。 太上宫位于御花园最后面,桃花烟柳春光正盛,他却没有半点心情观赏。 也不顾会不会看到什么不堪,一脚踢开了寝殿的大门,宫人们吓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柔弱秀美清纯如水的女子坐在蒲团上,像无骨一般倚在老东西的腿边,一边娇声调笑着一边给他捏腿。 那下作轻狂样,和卢寡妇简直如出一辙! 正是老东西的“爱妃”薛丽华,本名薛莺儿,被他改名为“丽华”,又自己封了太妃。 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失宠了,被关在后殿好几个月不许出来。 他本打算远远送走,以后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老东西又舍不得了。 老东西退居太上皇之位后,实在为老不尊,弄得他焦头烂额。 再加上心中有气故意找茬,不仅荦素不忌到处戏弄小宫女和舞姬,还不时闹着更换美人。 甚至还说普通女子无才无德,提出要选些三品大员和勋贵家里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进宫做他的太妃。 为此天天指责纠缠闹腾,更弄得朝中人人自危,他也实在烦不胜烦。 还是兰娘心细,再三打听之后,才明白他心中所想。 为了过上安生日子,兰娘苦劝他同意,又找当年见过卢寡妇的人画了像按图索骥。 后来不知从哪找来一个肖似卢寡妇的薛莺儿送到身边,老东西这才消停下来。 否则他哪里能容忍这么一张恶心的脸出现在这个宫里? 每次看到那张脸,他就想起当年那一幕,真是恶心又荒唐,十分意难平。 那天舅舅去抓卢寡妇母子俩,为了不让他担上“不孝不悌”之名,不想让他参与。 他却心中极为不甘,就想见见那对让父亲爱如至宝的母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父亲弃他们母子于不顾? 舅舅就让他装扮成随从跟着一起去了,从前到后他一直都在。 却实实在在被那个女人一会如伎子一会如泼妇的张狂下作行径恶心到了。 不仅是他,同去的人都惊呆了,此后提起这个女人都是满脸鄙夷,都替娘亲抱打不平,卢寡妇的坏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 在这之前,一行上百人,谁也想不到看起来一个清纯美丽柔弱的女子会有这般丑陋下作的真实面目。 至于柴嫡,他的异母弟弟,更是张狂蠢毒简直令人大开眼界,生生作死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所有人都被气到极点,就是舅舅不动手,他也会忍不住的。 舅舅之所以当机立断突然动手,就是怕他忍不住突然出手,从此担上杀弟杀庶母之名。 而他的父亲,对晏家的忘恩负义冷酷狠辣,对发妻嫡子的恶毒无情更是让他们心寒愤怒至极。 从此父子之情彻底断绝,自他毒死娘亲后更是成了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若非为了帝王大业,为了江山稳固,他早就不能容忍老东西活着了! 他曾经还想着,如果能让老东西当场看到卢寡妇母子俩的真实嘴脸,会不会瞠目结舌后悔莫及? 后来才明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类人,蛇鼠一窝相亲相爱,所以才如此痴情不悔。 看到那个女人娇弱地倚在老东西腿边风拂柳一般给他行礼,他喝骂道: “滚下去,以后只要朕在,就滚的远远的!” 那女人似乎因为名字改成丽华,就把她的下作轻狂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先是吓的抖抖索索缩成一团,然后咬着嘴唇瞪大眼睛珠泪滚滚,可怜巴巴地望向老东西。 果然 “混帐东西,她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 “闭嘴!再说一句,我就把她毒哑了送到煤矿的下等窑子.还不快滚!” 那女人抱着肩膀扭着身子,哀哀戚戚小跑出去,那样子简直恶心的不行。 又想到自从这个贱人进了宫,老东西就消停多了,就不再理会这件事。 “你来干什么?给老子耍威风?” 柴迪嘿嘿一笑:“不是,当然不是! 朕好歹也是太祖血脉,怎么能做出下作无耻窝里横行、翻脸无情猪狗不如之事?” “你!你!你这个逆子!” “爹,你可千万别一口气上不来给气死了,你若气死了不正遂了我的意? 你也千万别急,我可没骂你,你若急了,谁还以为你就是那样的人,被我戳到痛处了!” 太上皇长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持胸口,他不能气,若气死了,确实遂了这个孽种的意。 只要自己好好活着,他再怎么也不敢弑父,丽华和宝儿的尸骨还没有葬入皇陵呢。 “到底什么事,快说!” 柴迪嘿嘿一笑:“是这样的,今年东南发了洪水,户部为了赈灾花的很多,有些入不敷出。 儿子正发动大家节衣缩食捐银子捐物,您是太上皇,整个宫中辈份最大地位最高,不,天下你最大,不如你先带个头?” 太上皇心中顿时涌上不好的感觉,正要喝骂拒绝,柴迪又说: “你私库里的东西全都捐了,放在那里还占地方,免得大家都紧巴巴,你却像散财童子一样. 哦,估计他们搬完了还会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个银角子也不会留下,反正你又不花钱. 你放心,我会昭告天下,定让你被大家争相传诵人人敬仰!” “你你你!逆子!你气死我了!” 那可是他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呀! 原来打算若是丽华实在生不了,就留给珂儿算了,他好歹有八成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太上皇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跑,却因动作太急又没人搀扶差点跌倒在地。 柴迪一把抓住他,像拎小鸡一样他按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说: “我劝你消停点!你以为你能拦得住? 你当年拦不住我舅舅勒死他们,如今一样拦不住我清理你的私库!” 太上皇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才缓过气来,捶手顿足痛哭流涕。 哭了一会又怒骂不止,可惜声音沙哑无力,半点威仪也无。(本章完) 第249章、亲情和恩宠 半晌抬头看到小畜牲大喇喇地坐在面前,满面讥讽又洋洋得意。 太上皇滞了一下,忽然就泄了气,老迈对少壮,他能如何?气呼呼说: “你若答应把我的爱妻爱子追封后葬进皇陵,我就不计较这些身外之物.” 承宗帝顿时大怒: “呸!两块烧焦的骨头也配进皇陵?一对下贱东西也配追封? 你再敢提一个字,我就把那两块死人骨头扔进粪池子泡着!” 想到吕家的承诺,太上皇强忍住心怒火没再说。 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就让他先张狂吧,到时再看他的下场有多惨,到时所有深仇大恨一起报! 到时候被抢去的东西让吕家和柴杰加倍补上! 又不甘心地问:“畜牲,你这么护着那丫头,莫非真是你的种?” 柴迪呵呵一笑:“你说呢?我劝你消停点,别把死人当宝贝! 别忘了你的独生儿子柴柯还在朕手里,你再生事,就把送到西北边关先锋营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全不顾老东西在身后咬牙切齿。 更不知他走后,老东西喜上眉梢,小畜牲能这么说,珂儿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无疑! 苍天有眼,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遗珠! 承宗帝一直走进御花园坐在一处没人的亭子里,泪如雨下。 娘啊娘,这世间除了你,竟然再没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我? 儿子好恨呀,坐拥天下富贵尊荣,所有这一切,你全都看不到、享受不到! 小俊这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音讯,莫非真被老东西给害死了? 娘啊娘,如果小俊真的不幸到了下面,你一定要好好护着他,你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吧。 两个随从面面相觑,悄悄地退到后面,小心有人打扰到他。 柴迪坐了一会倦意袭来,居然趴在石桌上睡着了,闻讯赶来的吕贵妃赶紧给他盖上薄毯。 柴迪睡梦中下意识地拉了拉毛毯,嘴里嘟囔着:“娘!小俊.” 吕贵妃愣住了,冷笑一声,神色越发狠厉。 你的亲娘,你的宝贝嫡长子,等你去了阴间再见吧! **************** 外面春光正盛,明媚的阳光却照不进杜宝意的心里。 她的心那么黑那么冷,仿佛泡在冬天的寒夜里。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短短时间,自己声名狼藉到此生此世再也洗不白了。 曾经那个人人艳羡个个奉承、翻手为去覆手为雨、受尽世间各种宠爱的女孩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一个与父子俩同时不清不白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一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这辈子还有什么前程? 哪怕明知道恶名在外的娘亲其实一直都是清白的,哪怕明知道自己的亲爹确实就是杜至谦,可是怎么能敌得过世间流言蜚语? 都是因为姨母和柴杰! 他们争权夺利抢太子之位,自己却无辜被政敌对头当作报复目标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受尽世人羞辱嘲笑! 明明一招就可化解所有流言秽语,就可转败为胜,就可让自己成为人生赢家,让始作俑者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她的亲亲好姨母就是不肯! 因为她骨子里觉得自己不配! 连一个侧妃或者良娣的位子也舍不得给她,因为不肯为自己浪费! 也生怕自己会影响表哥将来娶个家世更高、更有助力的正室! 她好恨呀! 呵呵,曾经还信心满满到连公主也看不上做,连平定侯府也看不上继承,一心想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曾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朝谁下黑手、想弄死谁都不用自己出手! 如今却缩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还被人恶意满满地戏称为“隐公主”和“隐长公主”! 曾经的好友和奉承者个个不是幸灾乐祸明讥暗讽就是各种同情可怜,她不但不敢出门,还要闭门谢客才能清静一点。 平定侯府也已经降成伯府,成了那对母子的囊中之物,自己看不上的东西也已经彻底无缘了。 曾经还以为姨母的疼爱是她最大的依仗,还屑想皇后之位,还妄想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其实只是一场天大大笑话! 真好笑,谁给她的自信? 她好恨呀! 环佩叮珰,阵阵香风袭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为生儿子拼命花枝招展的娘亲。 “宝意,外面天气这么好,你怎么不出来转转? 娘知道你讨厌他们,你放心,不会再碰到的,她们住处已经另外围起来了。 以后再也不敢过这边来了,那个小门是你爹为了方便过去才开的. 快起来打扮打扮,陪娘出去转转! 最近汤药喝的我嘴里胃里都苦,全身都是药味,半点胃口也无! 回春坊新开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酒楼,咱们中午去那里吃饭,顺便再添些脂粉首饰衣料。 太上皇不是赐了你许多珍贵的首饰,顺便戴出来让娘看看.” “够了!” 吕庆娘顿时愣住,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忽然暴怒。 杜宝意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疼她的人怎么偏偏就这么蠢呢? 所谓的爹根本就不管不顾,从没半点维护之举,眼里心里只有那对下贱母子! 太上皇那个老不死的用心何其恶毒,给她造成了最致命的羞辱,让她彻底再无任何还手之力! 为什么娘就是看不明白?还引以为傲! 可她敢说吗?敢提醒她吗?她根本就不敢! 怕她会怒极找姨母闹腾生事,不但影响了姐妹感情,还会让皇上厌烦。 自从姨母生了表兄和表妹,她们那点姐妹之情早就稀薄的不成样子。 在她眼中,什么也没有她的儿女重要,所有亲人都只配做表兄所谓“大业”的垫脚石。 偏偏娘亲一点也没察觉到。 她也算狠横冷酷恶名在外,偏偏对自己的兄姐全心全意地依赖信任,一如她小时候那样。 一根筋地以为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兄长还是那个兄长,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如父如母一般的存在! 以为皇上依然是把她当做亲妹妹的姐夫,外甥外甥女和她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所以才在听到那个关于她和皇上的恶毒童谣和各种流言之后,再大的气愤委屈也被姨母几句话就弄没了。 这么愚蠢也不是全无好处,否则早就气死了!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敢说。 无论如何,她们现在都不能失去姨母和表兄这个靠山。 她更不得不强忍恨意,努力维系这份“亲情”和“恩宠”。 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十分感谢! (本章完) 第250章、都是娘的肚子不争气 吕庆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女儿的头发: “宝儿,别哭了,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侯府成了伯府,地位一下子落了许多。 等到将来还与咱们娘俩彻底没有关系了! 都是娘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给你生个弟弟,才不得不让那对贱种登堂入室! 你放心,娘一定好好治,药再苦我也不怕,我就不信还治不好了,又不是不能生! 有人给你姨母引荐了一个善于针灸的神医,听说可灵验了。 这一次,娘一定好好扎针好好吃药,等你有了亲弟弟,娘一定亲手弄死那母子给我儿出气.” 杜宝意再也听不下去了,呵呵,姨母这么折腾,就不怕娘的身体受不住吗? 还长姐如母?就是想欺骗她、想稳住她不闹腾,也不能这么不顾她的身体吧? 可她敢给娘亲挑明真相吗? “娘,要不你停上一段时间,是药三分毒,你都吃了这么久药,身体受得了吗? 我宁愿不要弟弟,不要侯府家业,也不愿你受这个罪!” 吕庆娘没有像以往那样发脾气,反而沉默下来: “宝意呀,娘知道你孝顺,可我实在不甘心把这么大的家业躬手让给那对贱种! 也不甘心百年之后只能享受假儿假孙假后人施舍的香火祭祀! 娘更不甘心你将来回娘家没有亲生的兄弟相待,遇事也没有亲人撑腰! 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有什么情份可言?看看几位皇子就知道,一个个比仇人还像仇人! 宝安侯府的大姑娘,是原配嫡出,嫁出去后过得很不好。 可现任宝安侯与她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根本不愿意给她撑腰,连一个小小的吏部郎中都不肯得罪! 她想和离娘家都不允许,你看过得多恓惶可怜? 你若有了亲弟弟继承侯府,现在有姨母疼爱,将来还有小杰撑腰,这一辈子都有了靠山。 到时候我就弄死那个贱人全家!把她们抛到乱葬岗去,连杜家祖坟也进不了! 娘现在的忍让只是权宜之计 你不想出去就算了,你上次晕倒磕到了头,再养几天,我要去准备给神医的礼物。” 说完急匆匆走了,想拉都拉不住。 杜宝意心中又悲凉又气愤。 可笑可恨又可怜的娘亲,为了生儿子,不知扎了多少针喝了多少苦药,又多少次希望破灭。 为了生儿子,不惜强装大度贤良容忍那对下贱母子的存在,甚至不惜迂尊降贵留那个男人在她房中过夜. 而那个给她画大饼的人,却还装出处处为她着想的样子。 平静的看着她为了生子受尽各种折腾,甚至都不顾她的身体。 她眼看着娘亲被人欺骗利用,却半点不敢提醒不敢揭穿,甚至还要帮她一起编织这个美梦。 如此才能维系在世人眼中与姨母、与护国公府、与皇家一如既往的亲密和恩宠。 否则一旦被人发觉真相,墙倒众人推,她们过比现在还不如! 这时玉盏匆匆跑了进来,面带喜气: “郡主,刚才街上都在说,太上皇听说户部为了赈灾钱粮吃紧,带头把自己私库所有财物全部给捐出来了! 听说连一文钱也没剩,真没想到,太上皇爱财之名人人皆知,这次居然能舍得? 皇上下令昭告天下,让人人都知道太上皇的胸怀和大义!” 杜宝意翻身坐起放声大笑,郁闷全消! 如果太上皇真有什么胸怀和大义也还罢了,偏偏朝臣勋贵哪个不知他爱财如命吝啬如鬼? 各种揽财手段简直让人极为不耻,什么他的寿辰、晏太后的寿辰和忌日、他的生父生母恭孝皇帝皇后的生辰和忌日. 等等等等,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找不到的,只要能有个由头,就要以各种借口索要重礼。 甚至还放话如果没有合适的礼物,金元宝甚至银票也行,就连店铺宅子他都收。 甚至明码标价,他的生辰寿银多少,恭孝皇帝寿银多少,忌日随礼多少. 甚至明目张胆地向重臣勋贵无故索要财物。 谁若不给,就闹要着封人家未出嫁的妹妹或女儿为太妃,进宫陪他这个一步三喘的老东西.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为了敛财简直滑天下大稽闹尽了笑话。 而且只进不出极为吝啬,这些年不知攒了多少财物,听说私库因为堆不下一再扩建。 皇上若敢阻拦,就各种闹腾生事,根本连脸面也不要了。 只要不是朝中大事,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实在看不下去才威胁要收缴他的私库,其实也只是吓吓而已。 正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有多贪财多吝啬,所以他上次一路吆喝着大肆赏赐,才给自己和娘亲带来了最不堪最无法辩解的污言秽语! 或许皇上早就盯上老东西的私库了,这件事不过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顺便一箭双雕! 呵呵,都是狠人,自愧不如。 这么多年辛苦敛财却为他人做嫁衣裳,老东西怕是疼的心肝都在打颤! 真解气呀! 杜宝意忽然明白了,其实自己的心思姨母都知道,更明白这件事纯粹是受她们牵连才被人当成打击报复的对象,这是打一棍子给个枣安抚来了? 安抚他们一家继续为表兄的大业出力,继续被她欺骗利用? 呵呵!那就如她所愿吧! 这么大的恩宠,自己怎么都要进宫谢恩,那就走一趟吧。 “玉盏,我要进宫,给我洗漱更衣,哦,那个新金杯学的怎么样了?” 此金杯并非彼金杯,原来那个金杯不能用了,就一辈子留在田庄上安稳度日。 玉盏一个根本忙不过来,这个金杯是她从吕家培养私仆的庄子里精挑细选的。 舅舅家可是有讲究,一旦新主子选中哪个,他们就必须全心全意忠于新主,如果被退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点她已经多次打听试探,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所以她没把原来的金杯退回去,还肯养一个废人在田庄上,已是极大的恩情了。 玉盏给她戴上一朵珠花,小心地说: “郡主放心,她本就是精心教养过的,学东西很快,再过一个月就可先试用了。” 第251章、柴杰不行柴锐亦可 一下马车,杜宝意立即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心绪。 姨母这一次帮她,何尝不是在告诫她要听话,要以大局为重? 在足够强大之前,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必须要忍着。 她像以往一样径直朝芝兰宫走去。 玉盏提着精巧的小提篮,里面装着她从宫外淘的各种新奇小玩艺和画书,都是表妹最喜爱的。 鹅黄色的短襦配着浅碧色的百褶裙,包包头用翠绿色的丝带缚了,还攒了一圈小珠花,腰间垂着白兔状的羊脂玉佩,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 步履欢快轻盈,神情活泼讨喜,小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美可爱的模样简直让人如同春风拂面。 以致于大家几乎都相信了那些谣言全是别人恶毒编造的,这么可爱的小郡主,身世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一定是别人造谣!没看她的相貌多像杜侯爷? 如果她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女,吕贵妃和燕王怎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爱她? 如果她真是是太上皇的私生女,皇上与太上皇一向势同水火,怎么还肯给她撑腰? 至于太上皇给她赏赐厚礼,呵呵,他老人家这些年生的事还少吗? 一定是又想搅风搅雨才故意如此的,没看皇上为给宝意郡主出气,把他的私库都清空了? “宝意妹妹!”杜宝意一愣,原来是齐王柴锐,天然的立场不同,你死我活的关系。 杜宝意虽然从未明着和柴锐及其弟宁王柴钧对上,却一直心怀警惕,尽量不招惹不亲近。 柴锐一身石青色绣翠竹的亲王常服,已经十岁了,看着她居然面有惊喜。 虽然父母一身武功,他又处于夺嫡的风尖浪口上,却一直表现的懒散无为与世无争。 他的相貌既随父又随母,个子高挑端正骨架略大,倒是随了纪家人。 柴家人都有点眉压眼,脸形清秀又棱角分明,还鼻骨突出,看着有些凌厉。 表兄的相貌虽然被姨母的甜美柔婉中和了,柴家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柴锐的长相却大部分随了其母。 眉眼开阔脸形略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天真又热情,又因为懒散好吃养的又白又胖,还喜欢穿鲜艳的衣服,看起来确实很讨喜。 只有鼻梁和柴家人一模一样,又高又挺还鼻骨突出,嘴唇也棱角分明酷似其父。 杜宝意却丝毫也不敢轻视他。 被纪家倾全族之力精心培养的夺取大位之人,哪里可能像表面上这么天真又憨厚? 这宫里,除了一直被护的太好的表姐瑞珠,其余哪有什么真正的小孩? 就像她一样,这宫里,天真可爱是伪装,憨厚讨喜是伪装,单纯柔弱也是伪装。 她垂下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恭敬地行了常礼: “齐王殿下!” 柴锐却有些失落地说: “宝意妹妹,你是二皇兄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妹。 以后不要这么生份,唤我锐表兄就可,小钧也一样,唤他钧表弟就行。” 杜宝意正欲委婉拒绝,心里却忽然有种异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快的她都没有抓住。 还没真正想清楚,心意却已经瞬息万变,她抬起头,眉眼皆是笑意,甜甜地地喊了一声: “锐表兄!”声音甜美悦耳,天真丽质的小脸因为走的快红扑扑的,看着十分可爱。 玉盏心中也生出异样的感觉,小姐今天有点不寻常。 柴锐忍不住笑了起来:“宝意妹妹真可爱!你以后也可常找我玩,我和二皇兄的宫室挨着。” 杜宝意越发天真乖巧,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柴锐取下腰间的荷包,掏出一个小件递给她。 原来是一块黄褐色的玉雕小猴子,虽然玉质一般,却精巧细腻活灵活现十分可爱。 杜宝意接过去翻看着,有些爱不释手,又像是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这是锐表兄心爱之物,我怎么好意思夺人之爱?” “你既我叫我一声表兄,这就是给你的见面礼。 你要去兰芝宫吧?那你快去吧,我有事先走了,等你什么时候上学了,过来找我玩!” 柴锐并未纠缠,送了东西就大步离去,杜宝意心中更有好感了。 至于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她没有问。 只知道人人都说齐王一点也不上劲,经常找各种借口请假翘课,那就不揭穿了。 她想了想,把玉猴放进荷包,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直念头: 柴杰不行柴锐亦可。 那一次她自以为想到好办法,兴冲冲地进宫,却被姨母堵的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自那以后,她一心一意想嫁的表兄对她表面上亲热如旧,其实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疏离和警惕简直让她的心都寒透了。 更是深感耻辱至极。 姨母和表兄如此绝情,那就另辟蹊径吧。 只要能被聘为柴锐之妻,哪怕是侧妃,也足以证明娘亲的清白和自己的身世。 她也有了为自己谋划前程的机会,到时候让他们都匍匐在自己脚下,仰自己的鼻息,靠自己的脸面才有活命的机会! 至于世人都觉得柴锐没有柴杰做储君的可能性大,呵呵。 大家都把她当孩子,说话不太避讳,她才能听到一点真相。 只有真正的知情者才清楚,燕王和齐王,吕家和纪家,吕贵妃和纪淑妃,从来都是旗鼓相当。 姨母有深受皇宠的祥瑞公主,纪淑妃也有一个深受皇上喜爱的幼子柴钧,柴锐的同母弟弟,刚满三岁就被封为宁王。 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说不定她就是那个不为人知的助力。 至于纪淑妃和柴锐愿不愿意接纳她,那就看她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如果足够有用,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能够掌握姨母和表兄一些重要信息和机密,这是别人无可替代的。 她就不信柴锐母子不需要,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至于可能只是侧妃(良娣),也不打紧。 大周有一位先皇后,出身小吏之家,从最低等的良人一路攀上后位,此等例子各朝比比皆是。 妾室不能扶正那是宫外,后宫从来都是事在人为、强者为尊。 第252章、柴锐能有多大胆子 一路上不时有宫人经过,杜宝意不敢流露出什么,脚步却越发轻快。 “玉盏,皇上给我出气正名,其实还不是姨母劝的?我一会好好谢她。 我渐渐大了,要为姨母和表兄分忧,不能老是躲在后面被她们护一辈子。” 她脚步轻盈声音甜美,仿佛在拉家常一般,玉盏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姨母!” 杜宝意飞奔进芝兰宫,一下子就扑到吕贵妃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心中冷笑连连,那个年少天真的女孩子彻底已成往事,既然给真心她们不要,那就给算计。 等她哭够了,吕贵妃亲手给她净了面涂了香膏,又重新挽了发。 又喂她喝了热茶,把她揽进怀里坐下,慈爱的模样比亲娘还像亲娘。 杜宝意撒娇地用脸蹭着她的衣领,羞愧地说: “姨母,谢谢你劝说皇上给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心里再不堵的慌了!” 吕贵妃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孩子就是孩子,芝麻大点事就给气晕过去,真是惯坏了你!” 杜宝意嘿嘿一笑,腆着脸说:“皇上这一次发横财了吧?能不能给我分点?” “哟,看你这贪财的小模样!等见了皇上你自己问他要。 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菜?我让人去安排?你表兄也不知有没有空陪我们。” 杜宝意羞愧地低下头:“姨母,我以前太不懂事了,只知吃喝玩乐任性妄为,一点也不体谅你和表兄的处境。 经过这次的事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如果表哥得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谁敢对我们有丝毫不敬? 那个位子如果被别人得了去,几句闲话算什么?我们可能连性命也保不住! 我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表哥和表姐就是我最亲的同辈人,是我嫡嫡亲的的兄长和姐姐! 我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姨母分忧,为表哥助力,绝不会为一己之私拖后腿! 与其自怨自艾,不由全力帮助姨母和表兄成就大事,让自己一直站在高处。 以后尽量不树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个暗亏。 姨母说的对,我可能只是耍耍小孩子性子,别人却会把账记到姨母和表兄头上,多少对你们都有影响。 上巳节后我就进宫上学,表姐太单纯善良了,我看盯着她,免得被人诓了去。 我以后常伴她住在长乐宫,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再也不使小性子随便请假了!” 吕贵妃十分欣慰,她就知道这孩子聪明懂取舍,一旦想通了,确实能帮不少忙。 如果将来瑞珠不得不和亲,有她陪着也能放心了。 如果瑞珠能够不去,那就给宝意一个好前程,将来蒙古太子妃的位子就是她的,这孩子值得! “我听说你二姨母家的金玉退学了,你可知是为什么?” 杜宝意忍住内心的鄙夷说: “知道,听说是交了一个不上进的朋友,是一个商户寡妇的女儿。 家有薄产又自以为是缺乏教养,被同学们排挤的在学院里混不下去就退学了。 金玉表姐居然也跟着退学了,她一个好好的官家小姐,却自甘下贱去学商户女子的作派。 我还劝过她,她却用孝道压我,说兄长不在家,母亲病弱,她要留在家中尽孝。 其实就是懒散不上进,二姨母也一昧惯着她,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将来又不用参加科举,那点课业在家自学就成。 不上学才能在家更好地学习女红庶务厨艺,将来更好地相夫教子。 呵呵,我只能不再劝了。” 吕贵妃点点头:“以高家的身份她又高嫁不了,现在不是打仗时期,低嫁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各人自有各人的打算,那就随她们去吧,只要不带累我们就成。 嫡庶相差一万里,何况还只是堂姐妹,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 她是瓦砾,你是美玉,以后见了只需维持表面上的礼仪就成,别被人借此说嘴。” 杜宝意连连点头,她要谋划的可是真正的大事,一个高金玉实在不值得用半点心思。 以后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哦对了,姨母,我在半路上碰到了齐王殿下,他把我当小孩子看,给了我一颗糖。 我担心冒然拒绝会带来麻烦,只好先收下,姨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会不会下毒?”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放在手心里,玉猴早已被她暗中藏进袖袋里。 吕贵妃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不瞒她就好,又被她的孩子气逗的哈哈大笑: “柴锐能有多大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毒死你? 他一向贪吃,身上时常带着糖果零嘴,也喜欢和别人分享,给你一颗也很正常。 宫里就是这样,小小的孩子都学会了人前装样子,你放心,绝对没毒,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 你做的对,在宫里要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和睦亲近,皇上喜欢这样,那就做给他看吧!” 杜宝意装出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姨母,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了!不过他的糖我可不会吃,他可是表兄的敌人!” 说着就扔到地上踩了一脚,吕兰娘掩唇轻笑,这孩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午膳时,不仅祥瑞公主按时回来吃饭,燕王柴杰也抽空回来了。 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皇上实在脱不开身,依例赏了两个菜过来。 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像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杜宝意在宫里几乎待了一天,还和表姐瑞珠在长乐宫里玩了一会。 她也正式决定,以后上学的时侯就住在长乐宫。 明天就收拾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先送进来,虽然姨母把什么都备齐了,有些东西还是自己的用着称心,比如人手。 反正那个家她一点也不想回,以后休沐日回去陪陪娘亲就行,顺便盯着她不要做什么蠢事,假期就住到庄子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以后她所有的精力要用在“帮助表兄成就大业”上。 只有住的近,只有经常来往,才能探知更多的信息,才有可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第253章、齐王属猴 一坐进马车,杜宝意的脸就垮了下去,笑了一天脸都僵了,违心的事做起来真累呀。 以前不觉得,那是因为以前她见了姨母和表兄表姐是真心高兴,也一直相信他们同样真心待自己,所有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正式决定,既已另有目标,就先放过表姐瑞珠,免得被姨母察觉什么反倒影响了大事。 以后就全心全意地奉承她对她好,如此才能取得姨母的信任。 瑞珠那么天真娇气的性子,收拾她都不用脏自己的手,到时送去和亲,既占了家国大义,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既然他们把所有地位和荣耀都寄托在柴杰将来继位上,那就釜底抽薪吧。 玉盏凑近她,小声说: “郡主,我打听到一件事,齐王属猴,还喜欢金石,那玉石小猴子很可能是他亲手刻的。 我还听说,齐王与人分享糖果不过是随手之举,其实他更喜欢雕刻些小玩艺,但是他很宝贝自己的作品,轻易不送人。 奴婢想,这个小玉猴一看就是用了心思雕刻打磨的,齐王一定十分宝贝,怕是更舍不得送人,这就意义非凡了!” 杜宝意赶紧拿出小玉猴,在隐密处找到一个极小的“锐”字,还有一个用来穿绳的小孔。 她心里一喜,紧紧地攥在小小的手里,一扫这段时间的颓废愤恨和阴郁,天真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真心的喜悦和憧憬。 半晌小声问:“金杯身体养的怎么样了?我是说她,以前的金杯。 把她年纪轻轻地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我实在不忍心。 她太年轻了,而且聪明能干又忠心,又不是风烛残年老态龙钟,这么消磨一辈子太可怜了,在我们看顾不到的时候,难免被人欺负。 除了你们俩,我也实在没有真正可信的人,新来的人总得观察考验过后才能用。 以后我们常住宫里,家里得有可靠人盯着,免得他们捅出什么漏子。 除了金杯,再没合适的人,别人我不放心,她现在说不了话,却能看能听能写。 高妈何妈进不了宫,平时就和金杯一起留在我的院子里,也能及时传递消息。 她的名字改了吧,就叫小如,这个名字不起眼,以后在人后帮我做事就行。 我以后就当你们是心腹,月钱每月五两,干的好有赏。 新来的金杯,能不能用还未知,让她先帮我管理私产顺带跑腿,做一些明面上的事,可用不可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以前她做的那些事和一些小心思根本不惧姨母和舅舅知道,以后最需要瞒的就是他们,得十分谨慎小心,身边人更要十分可靠。 否则被她们发现了,不是死路一条,就是生不如死,杀人不见血那种。” 玉盏赶紧替金杯,不,替小如道谢。 她虽然觉得在庄子上养老更好,可小如一向掐尖好强,可能愿意出人头地,那就随她吧。 ************* “母妃!”柴锐匆匆跑进纪淑妃的静好宫。 外人以为皇上更宠吕贵妃,宫名也改为芝兰宫,暗含她的名字和无尽的宠爱。 其实纪淑妃清楚,自己的宫室更是意义不凡。 传说太祖皇帝刚刚坐上龙椅,后宫还未改建翻新好,太祖皇后就挑了一处最喜欢的宫室做为两人的寝宫,并改名为静好宫。 寝殿改名为白头殿,意喻岁月静好、白头到老。 直到两年后整个大周后宫全部改建翻新好,才按制搬到大周历代皇后应居的凤仪宫。 再加上太祖皇帝一辈子后宫只有一人,也只有两子一女,大部分宫室都锁门空置,静好宫也从此空置下来。 直到两人百年之后子孙相继继位,大周后宫渐渐如同各朝一样后妃济济子嗣众多,所有闲置的宫室全部起用,包括静好宫。 因为是太祖皇后所题,所以再没人改名,只为了避讳,把白头殿的门匾摘了下来永久封存,如今就是她的寝殿。 岁月静好白头到老,登居凤仪独占帝心,子嗣绵延代代传承,还有比这更好的喻意么?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当时又刻意隐瞒,这段历史知道的人并不多,还是喜爱读书的小弟不知从哪看到这段记载并讲给她听。 此后,她心中再未因皇上对吕兰娘母子的宠爱而嫉恨伤怀。 也更另加心领神会: 在皇上心中,她和吕贵妃的地位其实不差上下,吕家和纪家的功劳地位其实也不差上下。 吕贵妃的位份比她高半格,那是因为她早一步来到皇上身边,生儿子也比她早。 世人都认为皇上更宠燕王柴杰,其实她很清楚,皇上喜爱锐儿一点也不比柴杰差,对年幼可爱的钧儿更是十分疼爱。 所谓看重,是因为没了嫡长子,柴杰就成了实质上的庶长子。 她却觉得,没了嫡子,其余所有皇子都是平等的,都有资格全力去抢那个位子,就看鹿死谁手。 “小锐,你又逃学了?还跑的满头大汗!小心明天早上去了先罚站,还被打板子!” “母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前几天你和舅母在一起谈话让我旁听,你们说吕贵妃根本不是真心对妹妹和外甥女,只是欺骗和利用而已。 否则流言一招可破,把杜宝意聘为燕王妃即可,即使舍不得正妃的位子,侧妃的位子亦可,就可完全化解此事。 你们还说吕贵妃明知无论是皇上还是平定侯都不可能让吕庆娘再生孩子,却天天给她找寻介绍神医。 那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根本不管亲妹子的身体受不受不住,还长姐如母,简直佛口蛇心。 这些话我都记下了,还思量了好久,我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杜宝意母女俩只要不是太蠢,应该也能看出来。” 纪淑妃轻蔑地说:“吕家的心机全长到吕守信和吕兰娘身上了,吕庆娘简直蠢的都不忍直视! 偏偏还对兄姐极其信任依赖,谁都无法提醒那种。 杜宝意的性子却随了吕兰娘,表面极其天真单纯甜美,其实心机不输大人。 她绝对能看出来吕贵妃的算计和利用,心中不知有多恨呢!你到底要对母妃说什么?” 第254章、齐王妃亦可 柴锐脸上再不见憨厚单纯天真,开阔的眉目也变得凌厉起来,与白胖的圆脸看着有些不搭。 “母妃别急,听我慢慢说。 外祖父上次和舅舅他们议事时我也在场,外祖父说现在该做的布局都布齐了,纪家和吕家的各种手段基本旗鼓相当,很难分出伯仲。 他还说吕家如此气定神闲不慌不乱,天天各种做戏想挑动咱们自乱阵脚或者忙中出错,一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关键大招,事情成败皆在此招。 可惜他们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究竟,心腹幕僚也合计不出来,外祖父说如果不能探出实情,咱们再多的谋算和后手都可能功亏一篑。 这实情也只有最关键的人才知道,外人根本无从探听,如果能收买他们的关键人物为我们所用就好了。 儿子就想到,我和二皇兄是同父的亲兄弟,杜宝意做燕王妃能化解此事,那么做齐王不是也能行吗? 她想通过做燕王妃最终坐上那个位子,燕王妃做不了,齐王妃也行啊?或者说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母妃别急,只要能成大事,牺牲一个正妃之位算什么? 事成之后这天下都由我们说了算,何况一个女子的性命?若谋划好了,一个侧妃之位就可成事。 我也听人说过,杜宝意对权势和荣华富贵极为向往,对平定侯府的爵位都表现的极为不屑。 她心中什么打算估计已经有人猜出来了,母妃肯定也猜到了。 吕贵妃如此待她,还如此折腾她的亲娘,她心中不可能想不到,更不可能不怀恨。 我倒觉得她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当然,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被燕王一派发现,所以儿子没敢冒进。 我一直让人盯着,杜宝意刚一进宫我就知道了,就刻意在路上碰到她。 我只打了招呼,然后送给她一只我亲手雕刻的玉猴,就是被人发现或者她自个说出去也无所谓。 我们不过是无知小儿,送一件不值钱的小玩艺,谁都不会当回事。 她若真的像母妃说的那样,不但会死死瞒住这件事,还一定会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儿子的心机和早慧让纪淑妃连连点头十分欣慰。 如果说柴杰与锐儿的外部助力相当,那么最大的差别就是,柴杰的再怎么聪明早慧,也比锐儿差多了。 因此早在前年,他们商议大事就不再瞒着他,他常常能另辟蹊径提出让人茅塞顿开的想法。 “还有一件事,与你外祖父还没商议,今天先告诉你。 母妃前些天去御书房给你父皇送吃食,听了一嘴,说是征战劳民伤财死伤众多,如今蒙古主动提出两国交好互通有无,但是双方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我一去他们就不说了,我也不敢久留,放下东西就走了。 本来这件事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可我发现你父皇忽然加强了各位公主的骑射练习。 不仅给一人添了一匹矮种马,还增加了好几名女骑射师傅和女武师教她们武功。 本来以为他喜欢女儿们健康刚强,后来我们的人细细观察发现这种训练似乎是针对瑞珠,其他人更像是陪衬,就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御膳房里也有我们的人,说芝兰宫忽然天天都要供应牛羊肉做的菜和奶酪肉脯烧饼之类的。 瑞珠还跟人抱怨,说吕贵妃把她的骑射催的特别紧,还逼她每天都要吃一些牛羊肉和奶品,说能长结实,她都快吃吐了。 又说母妃忽然对外族史和游记感兴趣起来,不仅自己看,还讲给她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吕兰娘向来口蜜腹剑,表面温婉柔美,实则蛇蝎心肠狠辣异常,这么做必有原因! 母妃给你外祖父递了信,他怀疑可能是为瑞珠将来和亲蒙古做准备! 柴峻生死不明,皇后只剩明珠一个孩子,皇上不敢做的太绝。 其他公主要么太小,要么身份不够,所以才选了瑞珠吧。 吕贵妃极为疼爱一双儿女,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女儿和亲,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你外祖父和你舅舅猜测,肯定是你父皇做出了什么承诺!锐儿,形势对我们一点也不利,半点松懈不得。 你做的对,或许杜宝意就是一个突破口!” ************** 三月三,上巳节。 桃花烟柳春光如画,风筝满天欲与飞鸟争高下。 轻灵对大周还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假期又多又长,不仅学院假多、各官衙假也多。 听说是太祖时期强行定下的,本着中华民族勤劳的本性,当时反对者极多,说会引起懒散之风横行。 于是太祖皇后安排反对者在假期做调查,去看假期的街道、店铺、寺庙和风景名胜区的情况,还有至少三名休假者的生活和花费。 认真调查过的人在被太祖皇后请去集体喝茶以后,都由反对者变成了赞成者。 轻灵心想,也不知她当时是怎么解释“拉动内需”这几个字的? 超长的寒假刚结束,也才一个月时间,上巳节和休沐日连一起,整整有三天假。 大家兴致勃勃,一起约好去田庄上小住郊游踏春。 小俊请了帝都三剑客和程锦路,轻灵带着高金玉和小喆,小喆特意提前邀请了一念小师父。 再加上丫环随从,一行有十几个人。 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阿寄叔不放心,非要亲自跟着,他和福田叔一人驾了一辆车,严进财也提前一天去安排吃住了。 青山已经正式成了小喆的书僮,圆哥儿成了孩子王,领着男孩子们坐了一辆马车。 轻灵和高金玉同坐一辆马车,诗云和宝婵也跟着一起去。 金辉和金耀姐妹俩获得新生以后,感恩戴德的同时,生怕自己没用招人嫌弃,每天拼了命的学习练功。 她们嫌宅子里施展不开,坚持要留在庄子上苦练,反正轻灵隔三差五就会过去查看指点。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还会为人之师。 其余人,帝都三剑客和程锦路等人全部骑马。 他们跑的快,就先行一步,提前去上一次吃饭的面馆去订饭,免得人多占不到桌子。 第255章、原来是她 春天是郊游季,三月三更逢踏春时。 出城游玩的行人极多,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骑马还行,车子根本走不快。 好在她们也不急,慢慢地跟着走,边看热闹过闲聊,游人比春光更美丽更喧闹,只要赶在中午饭前到达约定地点就行。 那一次去那里吃饭,因为碰到西北王府世子和那个骄纵任性可憎的世孙,生了一点事端,大家吃的不太痛快。 但是那家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再加上新添的几个人没有去过,所以很值得再去一趟。 轻灵不解地问高金玉:“你这一次怎么这么痛快地就出来了?不用再提防杜宝意吗?” 高金玉摇摇头:“我还准备给你说,杜宝意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是被什么人给点化了! 看样子似乎是在图谋什么大事,不屑于再理会我一样,就连吕庆娘都消停了,一心一意生儿子。 灵儿,我说了你不要在意。 一个堂舅舅家的表姐偷偷告诉我,杜宝意对人说,我一个官家小姐,却与商户女子厮混在一起,还受她影响退学,简直自甘下贱。 还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后她们有什么聚会,也不用特意请我,递个话就行,爱来不来,爱跟谁混就跟谁混去! 我不过是一个庶出堂姨母家的表姐,根本算不得正经亲戚,除了躲不过去的年节走动,平时也根本没有必要来往。 看那样子以后不会处处跟我过不去了,也不会再理会我了,大概觉得我不值得她费心思。” 轻灵高兴地说:“嗨,我们只是能开开心心在一起玩耍就行,她看不看得起关我们什么事? 正好,我们以后就不用再偷偷摸摸来往了! 上次来庄子正值冬天,干冷干冷的,到处光秃秃的,如今春光明媚,人又多又热闹,我们要好好游玩,可别辜负了!” 心里却在思量着,杜宝意到底在忙什么大事? 是忙着和徐小琴母子争斗,还是有更重要的图谋?直觉告诉她,是后者。 她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图谋什么?总不会是要纂位吧? 这几天倒是可以抽空与小俊商议商议。 “我们这次能多留几天吗?”高金玉身心松快,兴趣高涨。 “当然行,不过也不能留太久,杜峰叔的宅子买到手了,我有的忙了。 他和祖父有重要的事情,这几天就要回乡,把收拾宅子的事情交给我了。 他和小俊哥哥一样,大概交待了一下要求,又留下银子,就全部由我决定,我得好好设计,后面还要做监工。” 在祖父的金钱攻势下,左邻那家终于愿意卖掉房子了。 虽然比正常买卖多花了一千两银子,却落个两厢欢喜。 担心夜长梦多,轻灵托上次的中人,以最快速度办好了过户手续。 刚一过户,杜峰就高高兴兴地挂上了“杜宅”的牌子,右邻就是轻灵家的“孙宅”。 那急切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为了住新房子,还是为了娶新媳妇。 祖父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为免夜长梦多,这几天挑个吉日就出发回乡。 估计回乡后肖家的信也该到了,顺便把娘亲和离、渣爹除族、杜峰叔上族谱的事一并办了,件件都很重要,全部耽搁不得。 杜峰叔还说成亲的事不急,他心仪的女子暂时不在京城,等他从杜家庄回来再说,先把宅子弄好,自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 轻灵心中已经有了大致规划,只等回去找人动工。 杜峰叔特意把最好的二进留给师父,他住最僻静的三进,用墙围起来,装上小门,自成天地,就像轻灵在“蔡府”的三进院一样。 杜宅和孙宅结构差不多,维护的很好,布局也很合理,无需大的改建,只需好好清理翻新就可。 翻新的过程中,在隐秘处开了一扇小门打通了两个宅子。 改造的重点在二进,也是杜宅的活动中心,也要有一个大大的的活动室,以后就是两家加起来最热闹的地方。 祖父以后就能以杜家老太爷的身份随时出入常住了,不用再忌讳什么。 以后不用担心小喆无人教导,更不用担心家里会冷冷清清。 春光明媚,游人如织,让人忍不住只想往外跑,她们几个仗着年幼,两边的帘子都撩的高高的好看热闹。 自从上一次帮着给小俊收拾宅子添置家俱,金玉颇有心得,回去还把自己家里也重新布局了一番,大家都很满意。 当即表示要一起帮忙,轻灵自然十分欢迎。 金玉又顺嘴说:“可惜姑姑没在,否则我们就能像去年一样,天天在一起看木材、看家俱款式和各种摆设了! 灵儿,你说姑姑回来忽然看到左邻打通了成了自己家的地盘,会不会很吃惊?” 姑姑?自己家的地盘? 轻灵一顿,蓦地明白了!所有的疑惑全部应刃而解! 原来如此啊!哼哼!居然都瞒着她!好气哟、简直气死了! 难怪杜峰瞒的死死的,如果是陌生人,完全不必这样,原来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 难怪娘亲一直神神秘秘的,明明知道实情又与对方十分熟悉,就是死活不肯说是谁! 她在京城的圈子就那么大一点点,与她和杜峰都熟悉的未婚女子还能有谁? 她还就奇怪,杜峰叔大部分时间都在道观,从哪认识的女子,还忽然两情相悦? 就算是在路上认识的,祖父也一直在他身边,可祖父明显就不知情。 而且他说那个女子暂时没在京城,那就说明她本来就是京城人,看样子年纪不会太轻,还来去自由不受人控制。 最关键的一点是,杜峰叔说他以后的住处都交给自己布置,那女子保证满意。 哼哼,都是自己蠢,细想起来除了她还有谁?各种证据这么明显,若不是金玉无意中提醒,偏偏自己怎么也悟不透! 哼哼,等姑姑回来,一定要一五一十地盘问清楚,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暂时给了们留点面子,除了小俊哥哥先不告诉别人,反正最后都会知道。 第256章、萍水相逢燕如风 还好,渐渐离京城远了,路也没那堵了,她们总算在十二点二刻刚过赶到了约定的吃饭地点。 这一次,轻灵看清了简陋的门框上有个小小的木匾,上面写着“如意酒家”几个笨拙质朴的字。 有酒家两个字,莫不是还供应酒水?等会尝着好,可买些存在田庄的酒窖里。 再向酒家预定一些,等从田庄返回时带一些存在白食客栈,给两位老人家备着,祖父待她们的好,实在无可挑剔。 正到饭点,如意酒家位置又好,也因为干净卫生美味可口积累了一些盛名,小小的食肆里人确实不少。 所有桌子都占满了,幸好小俊他们骑马跑的快,这一次他们人多,分占了两个最大的桌子。 福田和小俊已是熟客,饭菜都已安排好,大家分头坐定,很快热茶和温过的米酒黄酒先送了上来。 小俊说:“这两样酒我都尝过了,度数低滋味香醇,都是温热的,米酒里加了点冰糖,你们女孩子家少尝一点。 黄酒加了姜丝和红糖,春季干燥,又忽冷忽热的,路上不时吹风,你们适量喝点,又暖胃养身又滋润。” 大家都被他的细心逗乐了,轻灵笑着说: “知道了小俊哥哥,我们一会给多买一点带去庄子上,再买一些带回去放在酒窖里给两位老人家喝。” 这时,门外进来了两个人,一位看着像是江湖人又带着书卷气的少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随从模样的人,两人都佩着剑。 少年俊美劲瘦,神色虽然沉稳平和,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好招惹。 两人看起来又累又饿,再三环顾,无奈小小的食肆却坐的满满的。 只有轻灵这一桌没有坐满,还空着几个位子,福田在一旁帮助伙计给两个桌子上菜。 少年看了看,直接问福田:“你家的男主子呢?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小俊转头一看惊呆了,他很快神色如常站了起来:“我就是,请问这位公子是?” 少年上前抱拳,十分客气地说: “这位公子,我们主仆大清早赶路,现在饥渴难耐,无奈到处都坐满了。 这家店是朋友介绍的,我们是进京城路过此地慕名来这里吃饭的。 我看你们与小姐这一桌像一家人,能不能你们坐过去两个人,给我们让出两个位子? 我给公子们加两一个菜,权当陪罪可好?” 小俊也抱拳回礼:“兄台不必客气,都是出门在外之人,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咱们也不分彼此了,我们这一桌的菜已经上来,两位点些你们爱吃的,然后先坐下一起吃。 这家店我们熟识,可以向兄台介绍一下菜品和面食。” 少年十分感激,小俊立即安排圆哥儿带着小喆和青山坐过去,请两个人坐下,然后大致介绍了一下身份。 少年说他是凉州人氏,去京城办点事,姓燕名如风,性子十分爽朗健谈,请他用餐喝酒也毫不扭捏。 他又大方地加了好几个菜,谈起一路见闻十分风趣,很快和大家熟识起来。 吃完饭他表示对这家的酒菜十分满意,主动结账被小俊坚拒,就主动留下了在京中的住址,说他近一个月都在京城,请小俊有空前去找他。 小俊客气了几句,无奈也留下了蔡府的地址,然后相互告辞离去。 轻灵不解地问:“这人可真是……” 是什么?她无法准确地定义,如果是现在,倒可以说是社交达人,这会实在无法定义。 小俊沉默了一会说:“燕兄是个热情爽朗之人。” “那你还要去找他吗?” “不了,萍水相逢,客气之语,没有必要当真,留下地址也只是客气而已。 我以后在家的时间会很少,平时上学,休沐日去道观学习其他的,万一他来了也未必能找到我。” 酒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向酒家付了定金,约定后天回京时过来拿,又现买了几坛带走。 离京城渐渐远了,路人的行人车辆也没那么多了,他们终于在半下午赶到了庄子上。 春天的原野自然处处引人入盛,大家的心情更是开心无比。 严进财已经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一行人迫不及待地放下行礼稍做歇息,就去四处撒欢疯跑去了。 高金玉也带着宝婵跟着男孩子们一起去玩,轻灵让诗云也一起去,不必陪着她。 地上是绿油油的青草,开着不知名的小花,蝴蝶和燕子纷飞,大家都跑的没影了,只剩小俊和轻灵在盛开如红云一般的桃花林里穿梭。 不时有零星花瓣落下来,轻灵陶醉地吸了一口气,小俊笑看她包包头上落的花瓣。 轻灵却气鼓鼓地说:“真是气死我了,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他们都知道,就瞒着我!” “怎么了灵儿?”小俊十分不解,都是自己人,个个疼她还来不及,谁会欺负她? “小俊哥哥,你可知道过杜峰叔要成亲的事?” “听过,怎么呢?师祖说他已经把你们左邻的宅子买下来了,杜峰叔会在那里娶亲,也方便随时照顾你们。” “可你知道他要和谁成亲吗?” “谁?”小俊十分不解。 “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无忧姑姑!” 小俊愣住了,这可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旋及又开怀大笑起来:“确实做梦也没有想到,不过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我还发愁杜峰叔成亲后,师娘会不会不喜欢我们,会不会嫌弃你和小喆两个继子女,既是姑姑还发愁什么? 她待我们一直亦师亦母,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好的人选吗? 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没想到哇,果真没想到! 灵儿不要生气,姨母瞒着你是不好把别人没有正式公布的私事往外说,杜峰叔大概是害羞吧。 你放心,等他们成亲时,我们好好闹他们,给你出气!” “哼,我一定要问清楚他们俩是怎么看对眼的,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这么大事,我居然不知道!” 轻灵不满顿消喜笑颜开,两人憧憬着以后住在一起的情景,又商量着到时怎么闹腾他们。 (本章完) 第257章、他就是晏乘风 小俊郑重地说:“灵儿,我决定了,要把你们右邻的宅子买下来,住在一起便于相互照顾。” 轻灵愣住了:“这怎么行?那宅子还没住热乎呢!” 那边只有小俊和程锦路休沐日偶尔去住一晚,姑姑又没在,她辛辛苦苦布置起来,还没住过一天呢! “灵儿你想想,此后我一直上学,休沐日还要去道观,过节的时候姨母肯定让我住这边。 那里只有锦路兄休沐日去住一晚,姑姑成亲后也不会再住那边了。 以后师祖过来了也住杜峰叔的家,你肯定也没有机会去住,空置着岂不太可惜了? 不如把右邻买下来,中间用暗门相连,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能随时照应。 你喜欢那边的摆设,新宅子你照搬那个布置就行。 杜峰叔和姑姑成亲后中,如果他们将来有了孩子,还要添置服侍的人,可就住不下了。 师祖虽是长辈,也不方便常住他们家,云隐师祖来了也不方便。 所以把右邻的宅子买下是上上之选,师祖住这边既清静又方便,也不打扰杜峰叔和姑姑,我只要一回来都能见过你们。 等到年底锦路兄的嗣父母一过来,他不是买就是租,肯定要搬走,宅子如果不换就等于是空置了。” 轻灵虽然十分不舍,一想也是,宅子空置着还得费心思维护看守,确实不如住在一起方便。 “可是小俊哥哥,这个还没卖,再买一套还得一大笔银子,我还有一些私房钱,倒是可以借给你。” “灵儿妹妹放心,刚才在路上,我刚一流露出要换宅子的意思,锦路和美章都很喜欢那宅子,都提出想买。 锦路正在四处找宅子,想赶在嗣父母进京之前把一切安排好。 后来美章自觉退出了,因为谨言不同意他和我们买在一起。 他说以后我们住的都近,他的宅子离这边还有三刻钟的脚程,一个人太孤单了,要求美章必须把宅子和他买在一起。 我们一想也是,刚好两全齐美,美章也同意了。 路上商量的结果就是锦路先把买资给我,等我买下新宅子再办过户手续,等完全布置好了再搬家。 反正他本就在那边住着,十分方便。 至于价钱,也不多收他一文钱,就把我们买宅子和布置宅子银子全部给了就成,多给一文钱都不要,锦路也同意了。 他上次拿回伯母的嫁妆和收息总共一万四千两,也与亲爹彻底断了关系。 他爹失去了这个儿子之后,却又十分后悔自己所作所为,私下让人捎来一万两,做为他将来读书娶亲之资。 其中五千两是祖父留给他,祖父急病去世没来得及交待,他那时还小不知情,银子被他爹给私藏了,另外五千两是他爹给的。 他说亲父子血缘不可断绝,不求他将来报恩,只求不要记恨他这个爹,若有过不去的难关尽可能来找他。 锦路兄思前想后还是接了,再怎么过继分族,也只能少一些羁绊和控制,并不能彻底抹杀亲生父子这个事实。 何况祖父在世时十分疼爱他,他觉得做的太绝情对不住他老人家。 他将来若入仕,也担不起不孝之名,在和恩师商议之后还是接了。 后来他的嗣父母也来信说家中各种产业能变卖两千两银子,到时卖掉一并带过来,以后再不回乡了。 所以他现在不缺银子,就想买座好一点的宅子,以后就不换来换去了,我们的宅子正和他的心意。 灵儿你不知道,锦路兄已经谋划好了,他的嗣父母住一进方便出入和管家。 他和圆哥儿住二进,清静自在方便读书习剑,也方便我们和他的同窗恩师过去聚会。 还说等他将来娶妻生子后,妻儿住三进。 我们都打趣他想的长远,他说自从祖父去世后,他就一直孤孤单单的无人理会,最眼红别人热热闹闹一大家人。 轻灵深以为然,小俊却话锋一转:“灵儿,其实我也一样,我也希望能有热热闹闹的一家人,所以才想和你们住在一起。 杜峰叔的事情启发了我,这件事我一定要办。 师祖也不会阻拦我的,他说宅子买了就是我的,完全由我做主,他老人家最盼着大家都在一起。” 轻灵不再阻拦,两人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说服右邻卖宅子,想来想去只有一招,那就是和杜峰叔的宅子一样,加银子。 她的印象中那一家人比较和气,宅子是祖上留的,男主人在一个私人书院里任教,日子看起来也并不宽裕,想必加了银子足以打动他们。 小俊的神色忽然奇怪起来:“灵儿,你还记得我给说的梦中见过的晏乘风吗?” 他本来不想说的,可又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说不行。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晏乘风未必还是那个晏乘风,杜灵卉也不是灵儿,没什么可担心的。 “记得,怎么了?” “我怀疑我们刚才吃饭时碰到的燕如风就是晏乘风!” “啊?这也太巧了吧?你不是说梦中没有太看清他的相貌吗?” 小俊气定神闲地撒着谎:“不一定是梦中没有看清,有时候醒来之后,梦中的记忆就模糊了。 或许是刚才看到了他的相貌,我梦中的记忆才清晰起来,还有他的化名和来历,我才觉得他就是晏乘风。 晏家是西北王,凉州就是他们的地盘,晏乘风、燕如风,名字也相像。 而且他们衣着虽然普通,佩剑和马匹却不是凡品,那马看着更像是战马,那随从不像家奴,更像是高手护卫之类的。 西北民风彪悍,晏家以武传家,又极重视子孙教育,所以他看起来亦文亦武气度不凡,他应该就是晏乘风。 京城也有西北王府,就在皇城边上,勋贵聚集的地方,那地方寸土寸金,不是顶级勋贵不得入驻。 听说西北王府占地极广、富丽堂皇,是皇上登基以后赏赐的。 可晏乘风报的地址却并不是那里,而在城中近南边一处比较普通的街坊里,这就让人弄不明白了。 估计这是他自己的私宅,与西王府没什么关系,而且他这次进京轻骑简从隐姓埋名,王府的人未必知道。” 轻灵深以为然。 (本章完) 第258章、又梦前世 第258章又梦前世 一直到天色已晚,大家才不得不回庄子,刚走到大门口天以就黑尽了,严进财带着几个人挑着灯笼在门口等他们。 又殷勤地说已经买回了风筝,是在最近的小镇上买的,刚好一人一只。 虽然比不得京城的那么精细新颖,却也胜在拙朴结实,放起来也别有趣味。 小俊和云隐师祖学了一些观天象测风雨之术,他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明天可以放心玩。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摆了上来,大家继续分坐两桌。 小喆和青山尝到了和姐姐们坐在一起的好处,她们吃的少,好吃的都先给他们夹,再也不肯装大人和叔叔哥哥们坐在一起了。 大家说说笑笑十分热闹,贺谨言和陈美章已经见过程锦路好几次,几个人也熟识起来。 他们都是少年随性开朗之人,很快就称兄道弟不分彼此。 大家笑着说程锦路一个翩翩少年佳公子、才貌双全读书人,却不想着书中自有颜如玉。 偏偏和乡野村夫一样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干脆去乡下置办个三十亩地一头牛算了。 程锦路是他们中最大的,当即哈哈笑着说:“为兄没出息,只想实实在在过日子,最羡慕人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 等爹娘来了,将来娶得贤妻生下几个儿女,也好安两位老人家的心。 以后无论在外面多忙多累多苦,只要回到自己家里,就有热热闹闹亲亲热热一家人,简直什么都值得了!” 轻灵心想,得,这又是一个未来的好夫君好父亲,还才貌双全善良自律,将来不知便宜了谁? 赶了一天的路,下午又一直疯跑疯玩,等吃完饭就个个困得不行了。 福田叔不放心,晚上和小喆青山一念住一屋照看他们,倒也省了轻灵操心。 她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一个独住一室,庄子上毕竟人少,又在荒郊野外,叶婉云实在不放心她一人独住,就特意改建了一个内外套间,让值夜的人住在外面。 轻灵只得同意,还好,关上门又是独处一室。 临睡前,诗云又像以前一样,给壶里灌上热水放进保温棉套里,给她掖好被子,又放下帐子,准备吹了蜡烛出去。 轻灵却发现她的眼角似有泪痕,当即吃了一惊:“诗云姐姐,你怎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诗云垂首说:“没什么,我是看到那一堆风筝有感而发。 想起我爹特别会做风筝,以前每到春天,他都要给我扎一只与众不同的风筝。 娘会给我换上漂亮的春装,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就让大哥带着我去放风筝,我是想他们了。 小姐放心吧,我只是有感而发,我现在小姐身边过得很好,爹娘若泉下有知也会放心的。” 开了春诗云的个子又长高了一截,她是二月生辰,刚满十三岁,豆蔻枝头娉娉婷婷,温柔善良才貌双全,可惜却命中孤苦亲人皆逝。 轻灵安慰了几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就各自去睡了。 ***************** “灵儿,你的脸怎么呢?谁打你了?又是你姨娘吗?真是太过份了!别难过,娘给你出气!” 叶婉云心疼地抚摸着女儿脸上的红痕,一边安抚她。 轻灵看着眼前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大概有八九岁,正是她现在的年龄,明白她又入梦了。 又梦到了前世,梦到了前世的娘亲和前世的杜灵卉,而且跳跃了好几年。 上次梦中灵卉才一岁半,刚被带到杜家庄,这次的梦里她已经和自己一般大了。 除了比贪吃的她略瘦一些,杜灵卉和她生的一模一样,性子却截然不同,自己是张扬的明媚的,杜灵卉的是温柔的、内敛的。 她也被娘亲养的很好,衣饰精致、粉嫩白皙,虽然含着泪委屈巴巴的,眼神却温柔清亮,一看就是被娇养被疼爱的女孩子。 只是粉嫩可爱的小脸上,那十分显眼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谁这么坏,气死她了!也许因为这就是她的前世,轻灵总对杜灵卉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夫人,气死我了,我刚经过厨房时,王嫂让我转告夫人,说小姐那一阵子去厨房看夫人的补身汤好了没有,那个贱女人不知怎地也过来了。 以前这个贱女人就老是去灶上抢夫人和小姐的吃食,说轻了不听,说重了就撒泼打滚,简直像滚刀肉一样难缠。 夫人无奈给她们砌了小厨房分了灶,该给的银子也一点也没少给,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是不时溜过来抢吃抢喝。 她估计想喝夫人的补身汤,就托言给小公子喝想端走。 王嫂拦住不让端,小姐也不许她端走,那个贱女人不敢招惹王嫂,居然打了小姐一个耳光! 说她身为长姐,不知道爱护弟弟,不知道孝敬亲娘,却和不相干的人是一条心,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还说她一定要把此事张扬出去,看小姐将来怎么说亲!这个女人简直太坏了,你说这是亲娘说的话吗? 哎哟,你看看?这小脸成了什么样子?这会已经好些了,那会不知道多严重? 小姐懂事,刚才在屋里装睡不让我们看,还不许王嫂告诉你!” 轻轻恨恨的想,果然,除了苏瑞雪那个比后娘还狠的亲娘,再没有第二个人。 “阿嬷,她不是我的亲娘,她是杜卓远的亲娘,这才是我的亲娘!” 杜灵卉紧紧揽着叶婉云的脖子抱住她轻轻蹭着。 轻灵忽然也想扑过去抱抱娘亲,那个两世都真心疼她护她的娘亲。 她这么好,为何这一世会英年早逝呢?莫非与杜灵卉的亲事有关? 可惜就是梦到了,也没法干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一碗汤么,她要端走就端走,值得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吗? 你总是她生的,说的轻了她不听,说的重了她又到处诽谤你不孝。 傻丫头,这个名声可千万背不得,别人才不会管是真是假,三人成虎,足以毁了你的前程。 以后遇到这种事就直接来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正面对上,知道了吗? 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出这个气!我的宝贝女儿,岂是她可动手的!” (本章完) 第259章、幕后操纵者 杜灵卉搂着叶婉云的脖子不肯松手。 “娘,不要去,我知道你不怕她,可她是砖石,娘亲是美玉,不值当,我不想让娘亲受那个女人的污言秽语!” “小姐说的有道理,对付那女人,夫人无需出面,我和桂花去,不信收拾不了她!” 叶婉云摇摇头:“我不会找她算账的,这样治标不治本。 我原来觉得,灵儿是女孩子,出嫁后不能没有娘家撑腰,同胞亲兄弟就是一辈子的亲人。 看样子她以后也就远哥儿这么一个真正的兄弟姐妹了,我比苏姨娘年龄大一些,身体又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她也再没可靠的长辈亲人,所以我总想着让灵儿与亲娘、亲兄弟关系好一些,将来也有人疼着护着。 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就不想太计较,正是我太宽容了,才惯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她以前只是对灵儿拉着脸不理或者冷嘲热讽,今天居然又打又骂的开始动手! 偏偏占着生母的名份,灵儿没法出手反抗,我只能给她点颜色看看。再不收拾她,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远哥儿还小,好好养还能掰得正,一个姨娘哪有亲自养儿子的资格?她都从不善待灵儿,还指望她教出的儿子能善待灵儿? 他也该上学了,过几天让福田哥送上拜师礼和束侑,由青山陪着去邻村的私塾,平时自己去,雨雪天再接送。 他以后就养在我身边吧,将来也和灵儿更亲近,也免得被人教坏了,每到休沐日让他们娘俩在我的眼皮底下见一面就行。 苏姨娘是签了身契的,哪里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奴才?连私产都不许走。 她身边婆子和丫头明天就发卖了,然后另买一个丫头一个婆子服侍她,会做饭能盯住人就行,不行就另换人。 以后她的份例月银严格按照杜家姨娘的标准来。 灵儿放心,她以后连你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欺负你了。” 轻灵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她的娘亲没那么软弱,她只是有软胁,才不得不忍让一二。 林妈连连点头:“夫人早就该这样从根子上治她的毛病了!看她以后还猖狂不!” 杜灵卉却愁苦地摇摇头,眼泪扑簌籁地落下来: “娘亲,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你惹不过她的,我一直忍让也不是怕她,而是有人给她撑腰,给她好处,纵恿她和你斗! 这个人就是吕庆娘,她离的远鞭长莫及,替她办事的人就是族长,如果所以如果闹腾起来,族里的人只会向着她。 杜族长一直没出面,是因为娘亲和我一直让着她才闹的不厉害,他也顾着脸面,才能暂时相安无事。 苏姨娘有一次骂我,说我认贼做母把你当亲娘,小心被吕夫人和你一起给弄死! 她身边那两个婆子如此猖狂,是因为她们的卖身契早就换了,契书上的主子是吕庆娘,根本不是苏姨娘! 卖身契也托族长保管着,娘亲卖不掉她们的,也要不来小弟弟的,她不会给你的!” 虽然只是在梦里旁观,轻灵还是气的嘴唇差点咬破,幸好她和小俊下手惩治了吕庆娘母女俩,要不岂不是憋屈死! 叶婉云跌坐在椅子上,和林妈相对无言,杜灵卉跪在叶婉云面前,伏在她的膝上哭的十分难过。 “娘这般疼我护我,我却半点也护不了娘亲,甚至还成了你的拖累!” 叶婉云扶起她,用巾子给她擦泪,林妈赶紧去打热水。 两人给杜灵卉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叶婉云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奶娘、灵儿,莫哭莫愁。大不了就维持原状吧,以前能忍得,以后也能忍得,能忍一个八年,就能再忍一个八年。 娘能得到你这个女儿就是菩萨最大的恩赐,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以后再别说什么拖累的话!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她有所收敛,以后尽量做到相安无可吧。 灵儿,你先进里面练字去,听到什么别出声。 奶娘,你去叫苏姨娘过来,对她说,不过来别后悔。” 轻灵松了一口气,苏瑞雪虽然又刁又毒,却奈何不过一个蠢字,娘亲一定有办法对付她。 轻灵也深知林妈的战斗力,倒也不担心她的吃亏。 过了好大一会儿,苏瑞雪花枝招展地过来了,后面跟着沉着脸的林妈。 轻灵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又觉得老天不公,这么一个蠢毒的女人,却不但美貌过人,还天赋异禀极其耐老。 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连神态都是,明显看着比娘亲年轻健康的多。 虽然口吐芬芳十分讨人嫌,声音却依然娇软悦耳。 “夫人唤我何事?你快点说吧,我还要照顾远哥儿,可没时间陪夫人解闷。” “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远哥儿,那我问你,对一个家族来说,是子嗣更重要,还是一个出继了的原配更重要?” 苏瑞雪带着几分鄙夷看了叶婉云几眼:“那还用说,一个没出继的原配都没有子嗣重要,何况出了继? 妻子死了可以继续娶,没了子嗣可不就断了香火?何况还是独子?” “那么对于继妻来说,是出了继的原配碍眼,还是一个将来可能和她的儿子争这争那的庶长子碍眼?” “当然是庶长子碍眼……”苏瑞雪说着愣住了。 这次轮到叶婉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你能想得到就好。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人家能容忍庶长子,却容不了我这个完全不碍事的出继之妻? 那是因为她没有儿子,又不想纳妾给自己添堵,幸好有远哥儿这个备用的,所以才容许他生下来,容许他活着。 你的下场只有一个,第一她若一直不生子,不得不接远哥儿去侯府继承香火,那么你这个碍事的亲娘就必须去死。 第二,她若生子,你和远哥儿都必须死,一个也活不了。 “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好!别抖了,快回去好好带孩子,也别乱说,小心吓到孩子。 远哥儿该上学了,他还小,先送到邻村的私塾,学习用品准备好了就送过去。林妈,送客!” (本章完) 第260章、让我们来猜一猜 林妈一把拽住如同形尸走肉一般的苏瑞雪就拉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兴冲冲地回来了: “这一吓苏瑞雪果然老实多了,直到回去都一句话没说。” 叶婉云苦笑一声:“我不是吓她,说的都是真话,言尽于此,不用管她了。 我们自身都难保,也管不了别人,灵儿的嫁妆应该张罗起来,亲事也要开始留心了。” “啊?这么早?小姐才刚九岁!” “奶娘,不是我性子急,我是怕,我是怕她们为了一己之私,拿灵儿的亲事做买卖! 或者起了什么不良心思让她所嫁非人,彻底毁了她一辈子! 所以我想先慢慢相看,想看清楚一个家族的真相和一个男孩的真实品性可不容易,越是有问题瞒的越严实。 特别是年纪小的孩子品性未定,还得多看几年、多看几家慢慢挑选。 现在先相看着,到时也不会自己心里没底,只听信媒妁之言和别人满口吹嘘,毁了灵儿的终身。 蔺嫂子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多,品性也好,我可以向她透些口风。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两家先走动着,等她年满十二岁就定亲,一及笄就成亲,如此我才能心安。” 林妈担心地说:“可是族长已被吕家收买,族里大多数人都向着他,难免有人对外说三道四。 云州这地方,家世、品貌和年龄都合适的少年公子本就不多,老奴担心找不到合适人选。 而且族里风气不正,小公子被苏姨娘教的视夫人和小姐如仇敌,小姐将来就是出嫁了,这样的族人和娘家又怎么可能护着小姐? 以前姑老爷派人想带夫人和小姐离开,夫人不想带累肖家,也不愿背井离乡讨生活就拒绝了。 你本以为只要配合他们出继出去,以后就能安心生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吕氏那个毒妇并不想放过夫人。 如果是这样,小姐在云州地界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不如托姑老爷找个可靠人家……” 叶婉云摇摇头:“我们现在加起来十几个人了,公开走是走不掉的,私下走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已经走不了了。 姑父和朱夫人年事已高,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惊受怕,表兄和表弟都前途正好,我也不想让他们被吕家陷害排挤。 前段时间姑父送来的密信上说吕家已经注意到了表兄,差点被他们设毒计构陷成功,就连小表弟也被他们盯上了。 他本不想站队,无奈旧日同僚好友皆无力对抗吕家,他被迫搭上了纪家的关系,表兄才平安度过此劫。 纪家也答应以后会护着表弟,而肖家却被逼站了齐王党。 姑父说吕家诸人心胸狭窄又心毒手辣,叮咛我千万小心,不要强行对抗,保全自己最重要。 站队就是豪赌,我已经很对不住他们了,又怎能再继续拖累?” “夫人深谋远虑,老奴明白了,那就在云州吧,那些夫人们身边的管事婆子知道的实情最多,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娘!” 这时,杜灵卉从里面小跑出来,一头扎进叶婉云怀里,边哭边说: “娘,我将来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林妈眼睛一亮:“这也是个办法!不如招个赘婿,免得小姐嫁出去遇人不淑,也免得夫人将来孤孤单单……” “不行的,人品出众的少年郎哪个肯做赘婿?而且已经有了远哥儿,侯爷和族里又怎么会允许招赘婿?” 说完又搂住女儿的脖子,轻抚她的头发: “灵儿不要哭了,你现在还小,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娘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并非事情到了那种地步。” 轻灵从梦中惊醒,只觉得那只前世今生无数次抚摸过自己的手无比温暖,忽然就有点想哭。 吕庆娘真是太可恨了,把娘亲逼成了这样,她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报复她和杜宝意! 这辈子她一定尽最大努力护好娘亲和小喆,不给任何人伤害她们的机会。 如果前世还是齐王上位,那么肖家的处境必不会差,娘亲若有知,也会欣慰的多。 第二天一大早,轻灵早起跑步,就见到了在后花园练剑的小俊。 小俊挽个剑花收住手迎了上来,青春洋溢生机勃勃笑容爽朗。 轻灵心想,这样的小俊哥哥也很好看,但还是比真实的他差了一些,什么时候能天天面对他那张可以当饭吃的真脸就好了。 轻灵一五一十地讲了昨夜的梦,是接着上一次的梦做的,却跨越好几年,跳过一些成长中的琐碎事。 真希望这个梦能继续下去,让她梦到前世娘亲的死因和杜灵卉被逼嫁给宁江松的原因。 小俊安慰她:“灵儿妹妹不要担心,相信我,我们连梦见前世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能碰到,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我向你保证,这一世还是燕王党必败!肖家哪怕不站齐王党,也不会受到牵连。” 小俊的神色坚定又沉稳,轻灵一下子就心安了。 上一次出手整治吕庆娘和杜宝意,狠辣精准专打七寸,效果远远超出预期,还没他们带来任保危险,她就知道小俊哥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就给他讲了高金玉告诉她的那些事,小俊冷笑了一声说: “不是都说吕贵妃待杜宝意如同亲生吗?其实我们所有的局都一招可破,那就是把杜宝意聘为燕王正妃! 实际上却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吕贵妃觉得不值得为她牺牲一个正妃之位。” 轻灵忽然明白了,她站着优生学的角度并不赞成表兄妹通婚,太祖皇后也曾大力宣传阻止。 可古代的表兄妹关系其实十分复杂,真正血缘关系较近的表兄妹并不多,所以古人似乎并不太信这个邪。 “杜宝意可能早就有从皇子妃到太子妃到皇后的心思,正好想借机实现,却全落了空。 这可是真正的人生大事,若是她心中记恨与吕贵妃母子彻底离了心,或许就另起了什么心思?所以金玉才说她顾不上再折腾她们一家了?” “对,让我们来猜一猜她起了什么心思?” “齐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本章完) 第261章、坐山观虎斗 想明白之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后续之事,一致决定暂时不打扰杜宝意。 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敌人从内部被攻陷才是真正的省心省力还效果翻倍。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很期待呢! 轻灵眨了眨眼睛说:“小俊哥哥,晏乘风不是给你留了地址吗?你要不去拜访一下?” 最好带上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年纪还小,以贪玩好奇之名也能搪塞过去。 小俊面色一顿:“灵儿妹妹,你久不出远门,在远行当中,这种萍水相逢之事多了去。 不过客气之意才留下地址姓名,以后都不会再遇到,真不必当回事。 而且他若真是西北王府的晏乘风,地位与我们天差地别,身份不对等,也不可能做真朋友,何况我们又不想沾什么光。” 轻灵眨眨眼睛,她就是好奇怎么办? 这可是前世的男主,她好想知道前世他与杜灵卉是怎么产生交集,后续发展又如何? 不过小俊哥哥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那就算了吧,若真的有什么缘份,以后自会遇上。 于是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了。 小俊松了一口气,反正他就是不愿意晏乘风和灵儿有什么交集,前世他无能为力,这一世绝对不行。 前世晏乘风虽然杀了宁江松让杜灵卉解脱了,却一心要诳骗杜灵卉跟他走。 他比杜灵卉大了那么多,已经人到中年,说不定早就老婆孩子一大堆。 聘者为妻奔为妾,难道让她去做妾或者外室?这不是害人吗? 哼,灵儿妹妹还小,等到她长大了,这个道理一定告诉她,免得她被人诳了去! 这一辈子他要牢牢地守护好灵儿妹妹,绝不允许任何人拐走她,不,骗走她。 姨母对他那么好,绝不能让她像前世那样失去女儿。 他总算明白了在梦中,明明柴杰那么自信,因为他确实离龙椅只差一步。 明明吕家的计划层层叠叠算无遗虑,几乎可称得上是万无一失,却到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吕家和柴杰担尽恶名替柴锐扫清了所有障碍,却被柴锐轻轻松松摘了桃子,还把他们全部斩草除根。 原来是内部出了问题,估计他们所有的谋划都被杜宝意查清楚透露给了柴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下场。 原来杜宝意才是所有输赢的关键人物,吕贵妃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被自己人报复的这么惨。 满盘皆输、身败名裂、满门无存。 也不知杜宝意助小锐上位,她会落得什么下场能如愿以偿坐上那个位子吗? 不,绝不会,因为梦中杜侯爷为了避祸逼死了吕庆娘,如果杜宝意坐上了那个位子,杜侯爷敢吗? 也不知前世她的下场如何呢?好期待! 呵呵,真开心,看来要调整计划,先坐山观虎斗,免得自己的手沾上鲜血。 那个小时候憨胖可爱,长大了看着人畜无害的小锐,心机之深让人十分吃惊。 齐王党原来如此深藏不露,居然很早就准备了替身,替身说不定不止一个,实在不得不防。 如果他将来表明身份回了宫,一定要找出他所有替身挖出来,以防真正的小锐成了漏网之鱼。 也不知小锐如愿以偿坐上那个位子会如何?好期待再梦到前世。 轻灵若知道他的想法都要无语,虽然古人早婚,虽然晏乘风大的比较多,但也才二十多岁,有必要这么贬低他吗? 反正在她看来,晏乘风弄死宁江松,杜灵卉不必与他做真正的夫妻,哪怕一辈子青灯古佛,也是天大的恩情。 这个恩情足以让她对一面之缘的晏乘风充满好感,和好奇。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的十分快,大家已经快玩疯了,无论愿不愿意,都到了回城的时间。 人人都不想回,却不得不回,马车在大家的不舍和哀嚎声中启动了。 马车驶进城门已是暮色四合,众人各自散去,小俊也是两位好友一起回了帝都学院。 轻灵也和众人回了家,听说祖父已经和杜峰叔再次返乡了。 吃晚饭的时候,她感觉到娘亲似乎有什么心事,心里猜疑着会不会与祖父要办的几件事有关? 不会是因为要和离的事吧?娘亲不会舍不得渣爹吧? 轻灵断然否认了,才不会呢。 但是毕竟夫妻多年,还有一双儿女,却忽然要和离,这一和离就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娘亲有些伤感很正常,但绝不会舍不得。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过如此消耗。 饭后阿寄叔领着几个孩子去后院习武,轻灵找借口没有去,来到了娘亲的屋子。 却见她握着一封信发呆,神色沮丧又愧疚,信?谁写来的? “娘亲,怎么呢?是谁的信?” “是你姑爷爷的信,我们都到这种地步了,世人大概都以为我们早就没了,可恨的吕庆娘还不肯放过我们!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针对肖家!先是我的表兄,也就是你的大表舅,前段时间差点被人使毒计身陷囹圄,还处处打压你的小表舅! 吕家势大,你姑爷爷到处求助未果,有人介绍他投靠齐王党。 他最怕被逼站队和加入党争,却受我拖累不得不站队齐王。 站队就是一场豪赌,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失败了就会彻底一落千丈再难翻身。 想到小俊的梦,还有云隐师祖见过吕守信的妻子胡氏和其次子的相貌和生辰之后,说他们有横祸早夭之相,就断言吕家必败。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娘亲:“娘亲且放宽心,如果吕家必败,姑爷爷就算站了队,也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站队非姑爷爷所愿,可将来整个天下都是齐王的,肖家人身为臣子自然要忠君,站不站又有什么关系?” 叶婉云愁色顿消:“真的吗?燕王真的一定会败落吗?” “娘,云隐师祖的本事你也知道,他从不口出妄言,而且传言纪家和齐王的实力半点不输吕家。 吕家和燕王被盛名所累,一直在风口浪尖上,未必不是纪家的手笔,纪家厉害着呢,你就放心吧。” 她们自然是盼着敌人的敌人能赢的,就鹿死谁手还不能最终确定,也要先安下娘亲的心。 第262章、左邻右舍 想到无忧姑姑的事情,轻灵板起脸气哼哼地说: “哼,你们联起手骗我!都不告诉我杜峰叔想娶的人是谁,我自己猜出来了!” 叶婉云轻笑着说:“傻孩子,他们俩又没明说,我也是猜出来的,没有确定的事,哪能随便说出去? 何况这也不是小事,万一我猜错了,又张扬出去,大家以后还怎么相处?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先告诉娘亲?“ “你要先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好好好!我先说!自从你们那段时间经常去道观里教小俊易容术,渐渐地我就觉得你姑姑不太对劲。 你年纪小不知道,娘亲是过来人,你姑姑那模样明显有了心思(动了春心),好几次发呆偷笑被我察觉了,我就有点怀疑。 去年冬天你祖父回乡之前带杜峰和小俊过来那一次,你带小俊去看屋子,杜峰也找借口和你姑姑出去了。 他们出去了好大一会,回来之后你姑姑虽然强作镇定,可是面色发红,眉目含笑,一看就不对劲。 特别是你杜峰叔,总是偷偷摸摸看她,边看边忍笑,那样子有点没眼看,你祖父粗心没察觉,我却猜到他们俩定是有情况。 后来你祖父带杜峰回乡了,我发现你姑姑在偷偷把玩一个玉佩,正是你杜峰叔的。 你祖父当年得了一块好玉,不惜等了大半年时间,专门请技艺精湛的玉匠刻了一只玉佩送给他的,上面有山峰图案,暗含你杜峰叔的名字。 他十分宝贝,都不舍得戴在外面,用绳子系了在脖子里面挂着,这么珍爱的东西都能送人,可见对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所以呀,你祖父一说你杜峰叔准备成亲,我就越发肯定了,不止我,你林阿嬷人老成精,也发觉了。 只有你祖父他老人家不知情,才托我相看合适的女子,我只是口头应了,其实没有任何行动。 等你姑姑回来就真相大明了,你祖父和云隐道长都十分欣赏无忧,到时还不知有多高兴。 真的不是娘不告诉你,两个当事人都还没有公开,真的不好张扬。” 轻灵虽然有点气哼哼的,却也知道娘亲的做法是对的,就说了自己是如何猜到的。 “如果不是金玉的无心之言,我根本就想不到! 娘,教小俊易容术的时候,每次都是我的姑姑一起去的,你说他们俩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看对眼的?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察觉?哼哼,我一定要问清楚!” 问清楚是谁先动的心,为什么动的心! 两人又憧憬了一会两人成亲后,大家住在一起的热闹情景,越说越高兴。 轻灵又说起了小俊想买右邻宅子的事,将来和杜峰叔的宅子一样打通了,既能相互照顾又相对独立。 叶婉云越发高兴,也十分赞同: “虽然受些麻烦,以后却十分方便,而且还是卖给程公子,你们以后还能经常过去。 那么好的宅子长年空置,还得打理看守,实在太可惜了。 以后小俊住这边,我也方便照顾他,以后他随时回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 他上一次还说严管事经常在外走动,他和程公子休沐日才回去,那么大宅子平时只有严嫂带着圆哥儿和小儿子住,一到晚上空落落的吓人。 如果几个月后程公子和圆哥儿搬走了,那就更冷清了,得另想个办法。 是杜峰叔买左边的宅子点醒了他,也促使他真正下了决心。 我前段时间还听隔壁的李婶子说,两个孙子还小,儿子又不通庶务,只靠薪俸养一家子,日子过的紧巴巴。 宅子大了光是清扫就很累人,她和儿媳就商量着想把空屋子租出去补贴家用。 可儿子说不喜家中有外人,宁愿空着也不租。 他家祖上做了小官,才置办了这个宅。 如今家道中落用不起奴才,宅子大了费人又费钱,想换小宅子又下不了决心,毕竟这是长辈留下来的。 只要加银子他们肯定愿意卖,这是两相便利的事。 他家我去过好几次,大概祖辈时家业比较兴旺,宅子布局基本与我们家一样,只少了右侧的夹道。 一看就是用心修建的,用料讲究,做工细致,维护的也很好,要不是家道中落,估计真舍不得卖。 他们家人少,又使唤不起奴才,住着确实太浪费了,整个三进都锁着,卖了换套小宅子正好,也不用再紧紧巴巴地过日子了。 以后杜峰和你姑姑是左邻,小俊是右邻,我们三家既相互独立又方便照应,真是太好了!” 再也不用担心你和小喆孤零零地无人照应了!” 轻灵深以为然,就好必前世月入四五千的单身人士住着一线城市的大三室,可能连物业费都要发愁,还真不如卖了换套小的。 “灵儿,还有一件事,娘还没顾得上告诉你。 你祖父临走前专门过来了一趟,说我和你爹和离以后,他就认我为义女,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留在杜家。 他说反正我从小没爹,他也没有女儿,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远比亲儿子要多的多,本就情同父女,干脆就做父女。 你祖母活着的时候也十分喜爱我,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认他们二老为父母,娘亲十分高兴。 灵儿,你高兴吗?” 轻灵当然十分高兴,虽然她不能理解古人对名份为何如此看重,却深深地了解古人对名份有多看重。 如果还是在杜家庄,娘亲真的与渣爹和离,她在杜家的身份确实很尴尬,甚至不得不离开杜家庄。 还好她们一家独居京城,与亲族没有任何来往,就是和离了外人也不知,反正他们名义上的爹是孙文浩。 当年置办产业时,也以孙文浩下落不明没法办过户手续为由,宅子和所有产业都在娘亲名下,也不存在这个宅子还能不能住的问题。 所以轻灵才没有在乎这个问题,没想到祖父担心娘亲处境尴尬,也为了以防后患,和渣爹彻底撇清关系,居然提出认娘亲为义女。 祖父为了他们一家三口真是殚精竭虑处处周全,希望他在自己金手指的加持下,此生开开心心健康长寿。 好期待他得知杜峰要娶的人是无忧,不知该有多惊喜?(本章完) 第263章、我哥做了糊涂事 “娘,你将来会不会后悔与爹和离?”轻灵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婉云摇摇头:“你算算看,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你爹了? 你爹爹可能连我们的下场和处境都不知道,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要来何用? 估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派人去杜家庄看望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过问我们。 如果不是从小琴告诉他,估计都不知道我们早就离开杜家庄了。 就是知道了又如何?他过问了吗?他在乎了吗? 凉薄无情、自私无耻不过如此。 你祖父从杜家庄回来后忽然主动提出让我与他和离,一是免得将来被吕家殃及,二是对他失望至极。 如果说娘心中还惦念着什么,那也是惦念以往的岁月,而不是惦念他。与他和离,正合我意。 以后,除了他是你和小喆的生身父亲,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娘亲神色伤感又坚定,让轻灵十分心疼。 她这么美这么好,也风华正茂,虽然在古代算是中年人,其实才三十冒头。 才貌双全外柔内刚善良温婉,在金手指的加持下,身体和容貌没有半点衰颓之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 可惜却白白被渣男耽误了一生。 如今娘亲已是自由身,希望她能遇到一个情投意合又靠谱的好夫君,下半生安稳幸福。 她想问还是忍住了。 如果娘亲心里转不过弯,或者舍不得她和小喆坚决不愿嫁人,冒然问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就再等等,或许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或许遇上合适的人会改变想法。 比如曾打算终身不娶做道士的杜峰叔。 比如不想嫁人,只希望能生个孩子延续金家香火的无忧,她甚至还打算嫁人生子后就带着孩子和离。 都是因为遇到了合适的人才彻底改变了想法,希望娘亲也如此。 为了让杜峰叔尽快娶到姑姑,轻灵开始紧锣密鼓地给他翻新收拾宅子。 有上次的经验,还有熟悉的工匠店铺,做起来熟门熟路的。 高金玉不用再顾忌吕庆娘和杜宝意,没事就过来给她帮忙,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而小俊买宅子的进展十分顺利,适当加了一点银子就打动了右邻李家。 李家苦于家穷人少宅子大已久,又对价位十分满意,当即签了契约,收了定金,就开始四处看房子。 他们以最快速度买下宅子,正在翻新布置,等收拾好就立即搬家。 两家也很快办完过户手续,小俊付了大半房款,其余等他们腾出宅子再付。 这一次小俊依然是全权交给轻灵收拾布置,她有得忙了。 这天刚吃完早饭,轻灵把小喆送到大门口,正准备进门,高金玉忽然慌慌张张地来了,脸上泪痕未干。 轻灵吃了一惊,莫非吕庆娘和杜宝意又开始欺负她们? 高金玉摇摇头:“不是,是我哥做了糊涂事,他闯祸了!” 高大哥闯大祸?她们不是一直都说高大哥聪明沉稳细心谨慎吗?他能闯什么大祸? 轻灵虽然十分担心,还是拉她坐下:“别急,喝点热茶慢慢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本着对轻灵长久积累的信任,高金玉放松了一些,听话地喝了热茶,慢慢说起来。 原来昨天傍晚,高金玉的大哥高金石忽然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书僮打扮的人,却并不是宝婵的兄长宝柱,而是一个白净俊美的少年。 这个时候并不是假期,金玉和娘亲十分吃惊,还以为高金石出了什么事。 高金石却扑通跪下,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带回来的是个女孩子。 高金石放寒假没有回来过年,和同窗好友去了越州海军驻地游玩,来信中一直对行程和经历含糊其词,就是因为遇到了麻烦事。 同窗好友的叔父是个有权势的中级军官,自己没有子嗣,视侄儿如亲子,对他们照顾的很周到。 一天同窗和叔父出门办私事,高金石对海军十分感兴趣,就独自在港口闲逛。 却碰到十几个精壮男子在追赶一个女孩子,他不忍坐视不理,也不想惹事,就使计把女孩子藏了起来。 等那帮人走后,担心她再被抓回去,就躲起来等天黑了,悄悄把她带回了住处。 因为那里是驻军所在地,那些人不敢进来搜查,那个女孩子逃过了一劫。 原来她是京城人士,是投靠亲戚远嫁到越州,还没有成亲就被夫家诓骗,她不甘就范就找机会跑了。 高金石和同窗好友颇有些少年义气侠肝义胆,就想办法女孩子藏起来,准备带离越州。 本来打算让同窗的叔父托镖局直接送回京城,却发现女孩子的夫家紧紧盯着回京的各路人马。 那夫家是大族,在本地颇有些势力,若被发现不但带不走女孩子,还可能会告他们诱拐良家妇女。 他们就决定先带女孩子回蜀中的学院,先避开夫家,到了蜀中之后再想办法送她回京。 他们没敢直接走旱路,也没敢直接北上,而是坐南下的大船到了广西钦州,从钦州上岸走旱路,一路曲折抵达蜀中的学院。 夫家可能没想到他们会反方向走,可能只顾着往长安方向去追,他们才得以平安逃脱。 好在女孩有武功底子,体力很好也能吃苦,又擅长骑射,身上也带了不少银票能买到好马,倒也没有拖后腿。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倒也没有误了开学时间。 到了书院之后,他们俩平时要上学,女孩子就暂住在他们共同租来的小院中。 为了避讳,就雇了一个婆子在家里照顾她,两个书僮平时也在家里。 还好那个女孩子性子大方开朗,并不忸怩拘谨,倒是十分好相处。 安定下来之后,女孩子不愿拖累他们,再加上想念故土,就提出要自行回京。 高金石不放心,借口家中有重要事情,给学院告了假送她回京,并向师长承诺绝不会耽误学业。 他平时十分刻苦自律,天赋也极佳,成绩一直数一数二,因此师长就同意了,所以他才送这个女孩子回京了。 那个女孩子居然懂一些易容术,自己扮成男孩子,倒也顺顺利利地到了家。 第264章、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轻灵听完后,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想不清为什么。 就问道:“那伯母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高金玉无奈地说:“娘亲也很为难,她倒不是嫌我哥救人了。 我娘是个善良的人,她说碰到那种情况不救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毁了,何况那个女孩子也很讨人喜欢。 我们主要是担心会带来承受不起的麻烦,这个女孩子不但有婚约,家中还没有一个长辈能做主退亲。 若被人发现告我哥诱拐良家女子,或者夫家告她诱拐有夫之妇,他一辈子就毁了,弄不好还要吃牢饭,所以我们才又愁又怕! 那个女孩子一再道歉,她说在京城有十分信得过的朋友,不会长时间给我们添麻烦的,让我们不要担心 她说夫家与她家是亲戚,知道她在京城亲友关系,如果她冒然去找朋友,担心会被夫家发现给她们带来麻烦。 而她与我们以前没有任何交集,只要藏身我家不露面,夫家绝对找不到。 等事情过去了,夫家的人打听不到她的下落,自然就会离开。 京城离越州那么远,以后不可能再千里迢迢过来,那时她就去找好朋友想办法。 她还说在夫家有可信的人,会帮她偷出婚约毁掉的,那时她就自由了,可是婚约那有那么好偷的?” 轻灵心想也是,难怪高大哥一个寒假过的神神秘秘的,原来碰到了这么一桩事。 确实是不救不忍心,救了后患重重,若是女孩子没有婚约,或者家中有长辈做主还好,偏偏是这种情况。 “小玉别急,你先说说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情况,实在不行先送到我家的庄子上,只要夫家找不到就没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越州离长安这么远,又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大事,夫家找不到就自己放弃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婚书,不拿回婚书,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夫家再有可信的人,想拿回婚书也没那么容易。” 战乱已过多年,处处生活安稳,假身份文书已经不好弄了。 就是弄到了也防止被夫家的人碰到,在外面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用,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吧? 说不定还会带累给她办假身份文书的人,这事确实有点麻烦。 “那伯母打算怎么安排这件事?” “我哥请的假期很短,只堪堪够打个来回,明天一大早必须走,否则会违犯学院制度,还会失信于恩师。 他求我娘先收留那个女孩子一段时间,过上一段时间,女孩子联系上朋友再让她离去。 他还说如果女孩子的朋友靠不住,就让女孩子先在我家住下,等他放暑假回来再说。 我娘说人都救下了,肯定不能把人再往火坑里推,怎么都要照顾好她。 如果她的朋友靠不住,就住在我家住下,就是不能随意外出,免得被京中的熟人看到。 轻灵你不知道,我哥性子有点古板严谨,那女孩子又漂亮又活泼,性子也开朗大方,我和我娘其实都很喜欢她。 我哥似乎对她也很关心,如果不是她有婚约,我看我娘都想让她做儿媳妇了。” 高金玉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孩子稍大一些就想张罗亲事,似乎是每个长辈的通病。 别说我娘喜欢她,就连我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又漂亮又活泼,性子又开朗大方,还会武功,骑射功夫也很出色! 我看我哥肯定也动了心思,不过是心有顾忌罢了。” 轻灵的神色越发奇怪,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家在京城什么地方?她是怎么去的越州? 她不是有婚约吗?夫家又是怎么骗婚的?” “灵儿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那个女孩子本也是京城人士,被长辈许配给越州的亲戚家里的儿子。 父母病逝后她无依无靠,再加上家中出了变故损失了大半家业,就拿着婚书和变卖家产所得的银票去越州投靠夫家。 没想到夫家见她孤身一人没了长辈做主,带来的嫁妆也比预期的少的许多,京城也没了产业,居然想悔婚。 如果仅是悔婚也就罢了,大不了婚约作废女孩子再回京城,她那性子肯定不会纠缠不放。 可那夫家不做人事,既不想结亲,还不想落个忘恩负义之名,还想算计人家女孩子。 未来公爹有个亲侄子因为受了产伤,一侧手脚扭曲行动不便,人也不大聪明,半傻不傻的样子,亲事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年过二十还没娶妻。 家里给买了两个通房丫头,已经有两个庶子女。 这家人就特别不要脸地设下毒计骗女孩子嫁给他,为了保险,就想先从她手中骗走婚书和银票。 幸好女孩子十分聪明,不但没有上当,反而心生警惕,哪有还没成亲就要求保管女方嫁妆的。 就找各种借口推脱不交给他们保管,把婚书和银票一直贴身藏着,所以才一直没被他们骗去。 夫家对她还有其他想法,哄骗不成也就没有强行动手。 她也一直隐瞒着自己会武功和擅长骑射的事情,夫家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弱女子,才没有使出更厉害的手段对付她。 夫家打算在成亲时来个李代桃僵,洞房花烛夜下药让她昏迷,搜走婚书然后烧毁,再抢走她身上的财物。 然后害她失身给残疾侄子,再把她关在后宅不许出去。 她孤身一人在遥远的异乡,没有长辈和亲族做主,又语言不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不得不就范。 然后再逼她签下新的婚书,从而坐实了这桩婚事,儿子也能另娶条件更好的女子。 本来女孩子毫不知情,看起来上当受骗已成定局。 还好未婚夫为人正直,开始还以为家人是给他们俩筹备婚事,在成亲前夕才得知家人的无耻安排。 不但悄悄把消息透露给她,还想办法帮助她逃跑。 他给她画了一张图,上面有能藏身的地方,告诉她先藏上一段时间再跑。 而且不能往长安方向,最好往相反的方向,然后再迂回到长安。 还找来男子衣物让她换上,还给她送了一些散碎银子方便花用,然后在成亲前一夜放她从后门跑掉。 第265章、她就是元宝 轻灵听的惊险,一时倒也忘记追问女孩的名字。 “后来怎么样呢?”后来当然跑掉了,她是情急给忘了。 高金玉意识到了这一点,捂嘴偷笑。 “那个未婚夫真不错,一看深夜无人不放心,就把那个女孩子送到一家口碑比较好的客栈门口。 他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没敢露面,让女孩子自己进去住下,只能就此告别先回去稳住家里人。 那个女孩子会一点简单的易容术,把自己打扮的像个真正的少年,也多少学了一点越州话,居然给糊弄过去了。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赶在未婚夫家里人发现之前就结了房钱离开了。 她还是不太放心,没有按照未婚夫的提示躲起来,而是自己藏到了军中专用的港口附近。 因为这里做生意的外地人很多,天南地北各种口音都有,还基本都会说官话,北方面孔也很多,更容易隐藏。 没想到藏了几天后,不知为何还是被夫家派来搜寻的人找到了,她情急乱跑,这才被高金石救了。 高金玉又说了一些他们辗转回京的细节。 轻灵听完了,也基本确定了,真是既惊怒交加又惊喜交加又十分庆幸。 惊怒交加的是那未婚家也太恶毒无耻了。 若嫌邢家中落想悔婚也就罢了,居然还设计元宝嫁给肢体有疾的傻子。 未来的婆母还是元宝的姨母,还是被元宝的外祖父从小收留养大的,却忘恩负义到如此地步。 惊喜交加的是最危急的时刻她居然能碰到高金石,居然还被千里迢迢赶去的高金石给救了。 庆幸的事两人总算平安回到京城,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麻烦。 “那个女孩子叫元宝吧?” 高金玉一愣,摇摇头:“不,她叫邢宝媛。” 轻灵扬眉一笑:“邢宝媛是大名,元宝是小名,她就是我以前对你说的过元宝。 我当时没有对你说他爹是赘婿,因此她没有随父姓洪。 曾与远在越州的亲戚家有婚约,后来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变落家业带着婚书去越州投亲并完婚。 而且会简单的易容术,还有武功底子,还擅长骑射,还活泼开朗,不是元宝还能是谁?” 高金玉张了张嘴惊喜又感慨,原来真的是无巧不成书,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 她以前从轻灵嘴里听说元宝的事情后,对她也是又同情又喜爱,只恨无缘相见。 没想到转眼就有了这样的缘份,顿时由满腹愁绪变成了惊喜交加。 “金玉你不知道,元宝的麻烦不仅仅是一个婚书,还有赌债和那个无耻至极的亲爹。 那样的爹还真不如没有,所以她才对你们说父母双亡。 我以前告诉过你,他爹去年逃跑时,那继子可是欠着赌坊一大笔债。 元宝是偷偷跑掉的,若被赌坊的人再见到她,就算告到官府可以赖债不还,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招惹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坊能安生吗? 而且以她爹的德性,如果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很可能为了撇清赌债与邢玉娥和离,然后厚着脸皮找到福州去要上一笔银子回京养老。 如果他去了见不到元宝,说不定还要敲诈她的未婚夫家一笔然后回京。 毕竟他在京城还有些故交人脉,周旋好了也能赖掉赌债,毕竟洪福齐不是亲生儿子。 还可能碰到唯一的亲生女儿给他养老送终。 如果元宝不幸被他找到那可就惨了,说不定为了收取高额聘礼给她另外定下什么不堪的亲事。 元宝总不能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在外奔波,这可能也是她躲起来不敢露面的原因。 她说的至交好友指的也就是我,不敢来找我,也是不想带累我们一家。 我们后来买了邢家的宅子,开始没人知道,后来邢家一些故交好友渐渐知道了。 虽然查不出什么问题,我估计元宝还是担心万一她住在我家会被人发现,所以才打算暂住你家吧。 其实元宝不知你家的实情,虽然杜宝意现在顾不上骚扰你们,谁知她们娘俩什么时候又像疯狗似的上门闹事? 元宝留在你们家也不安全。” 未婚夫家、亲爹、赌坊,都在等着找到元宝的下落。 这件事听着只是救人那么简单,其实背后的事情颇为复杂,也后患无穷。 想到元宝已经认娘亲为义母,两人不敢隐瞒,赶紧去告诉了叶婉云。 叶婉云也是既惊怒交加又庆幸万分。 她十分护犊子,当即谢过了金玉,决定直接送元宝去庄子上,总不能让她一个大活人一直藏在高家不露面。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轻灵就和金玉一起去见元宝了。 见面后自然是又惊喜又感慨,就连高伯母和高金石母子俩也目瞪口呆,也放下心来。 世上巧合,莫过于此,就像成子然随随便便钻到一辆马车底下,就找到了与他渊源极深无忧姑姑。 高伯母对轻灵一向十分信任,高金石在得知轻灵对他们一家的帮助后,也对她十分感激,当然也同意了妹妹退学一事。 轻灵责怪元宝不信任她们,宁愿躲在陌生的高家,也不愿联系她。 元宝解释到:“我以前与高家没有任何来往,只要我躲起来不出去,谁也不会想到。 而且高家是官宅,那些人轻易不敢上门倒乱,躲在这里更安全。 我是担心你们买宅子的事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就想着先在伯母这里躲上一段时间。 过上一段时间他们找不到,也不可能长留京城,那时我再联系你。” 轻灵又怪她去了越州写了两封信之后就没了音讯。 第一封是报平安的信,是镖局的人捎回来的,轻灵回信之后,就收到了元宝的第二封信。 信上写了她初到越州时的事,那时未婚夫家还不知道邢家已经败落,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也处处热情周到。 再加初去南方的新鲜感,信上看起来又高兴又新奇,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 再加上未来的婆母又是一直疼爱她的姨母,因此轻灵才十分放心,即使她此后再未来信也没有多想。 还以为她正忙着熟悉环境人事,还要准备出嫁,还要与未婚夫熟识起来,肯定很忙,顾不上写信也很正常,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第266章、自古人心最难测 元宝气愤地讲了她到越州之后发生的事情。 元宝的未婚夫姓陈,名叫陈书铭,喜读书,未来的公公叫陈继福,是个生意人。 姨母是她娘亲的族姐,名字叫邢玉兰,虽然只是堂姨母,却因父母双亡从小被元宝的外祖父养大,等同亲姨母。 陈书铭年幼时母亲因病去世,陈老板因为常在京中奔走,机缘巧合认识了邢玉兰,渐渐熟识之后居然有些郎情妾意。 元宝的外祖父邢良生虽然不放心从小养大的堂侄女远嫁,却也拗不过她。 又见陈继福聪明能干一片诚心,只好给了一份嫁妆送她出嫁。 陈氏族人众多,聚集在越州的一个县的村子里,靠种茶和打渔为生,在当地虽然也算大族,却也只是普通的家族,并没有出什么大人物。 只是越州人宗族观念很强,做事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倒也显得颇有势力。 陈氏家族也只有陈继福比较有出息,年轻时一直在京城和越州两地之间做行商,靠着辛苦挣下了一份家业,从本县迁居到了越州城里做小生意。 后来生意做的还不错,就有一些族人前来投靠,渐渐越州城里也有了一部分近支族人。 邢玉兰那时还不太习惯越州的生活,也为了帮助丈夫做生意,不时带着孩子在京城小住,因此和叔父家里来往还算密切。 那时邢家家业兴旺,食肆生意很好,对陈继福的帮助也很大。 陈书铭虽然比元宝大了三岁,两人却从小合得来,元宝喜欢听他讲南方和海边的趣事,也经常带着人生地不熟的他游逛,也算是青梅竹马。 陈书铭温和好学相貌端正,从小喜欢读书,深得邢良生的喜爱,陈家人也很喜欢元宝。 后来陈继福年纪渐大跑不动了,就开始回乡做生意,两家来往才渐渐少了。 邢良生后来身体越来越差,又察觉到赘婿洪仁昊心术不正,女儿又胆小软弱,就开始安排后事。 陈家得知后主动提出结亲,还提出如果将来能生两个儿子,幼子可姓邢。 又说陈书铭读书很有天赋,将来想科举入仕留在京城,就是不能留在京城,如果元宝不想远嫁,就让小两口住在京中谋生。 陈家的诚意打动了邢良生,再加上两个孩子也互相满意,就同意了这桩亲事。 双方还约好成亲时再交付聘礼和嫁妆,全部交给两个孩子做家底。 并把婚书妥善藏好,并暗中安排好家业,免得万一他出事,家产被人夺去,元宝的亲事被人随意决定。 等到洪仕昊知道,婚书已经签好了,他是赘婿,并没有权力参与,因此越发不满。 也幸好老人家提早做好安排,才给了元宝一条生路,也保住了大部分家业。 元宝刚到越州的时候,未婚夫还在上学,只见到姨母和姨父。 看到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而来,两人十分吃惊,一再追问原因。 元宝就按照她和轻灵商量好的说辞,说一半藏一半,并没有完全说出实情,至于以后要不要说,该怎么说,就看陈家人的态度了。 邢家人的说辞是邢良生有一天受了风寒身体不太舒坦,忽然起了心思,就把存在宝楼的嫁妆提前交给了元宝,里面有一万两银票和一些首饰还有婚书。 又告诉他以前被人所骗,遇到过不去的难关,把宅子和店铺抵押给了一个朋友。 朋友仗义,许他们继续用着,付少量租金就行,什么时候攒够了银子,就原价赎回去。 双方约定十年之期,十年赎不回那个朋友再来收回产业,现在已经是第五年。 邢良生说他已经攒了一大半,再努力一把,不到两年就能赎回全部产业,将来都由元宝继承。 本来都以为他老人家还能活个十几年没问题,却没想到元宝定亲不到半年,他忽然就生了重病,短短几天还没来得及交待什么就去了。 姨母闻言痛哭流涕十分伤心,姨父也流着泪就扶她下去歇息。 元宝正准备跟过去安慰,姨母却又过来追问家业落在谁手里,还说那是叔父一生的心血,将来都要留给元宝,绝不能被人骗了去。 元宝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话越发小心谨慎。 她说自己当时十分伤心,哭的什么都顾不上,娘亲也悲痛过度一病不起。 她每天忙着照顾娘亲,还要给外祖父守孝,根本就不知道家业的事情。 而且外祖父已经提前把嫁妆和婚书给了她,家里的宅子和食肆也已经抵押出去了,也没有多少家业了。 家里其他能找到的财物应该都落到洪仕昊手里了,她想要也要不回来 而且她是一个未嫁女,年纪还小,父母俱全,哪怕亲爹是个赘婿,也没有自己掌管家业的道理。 邢玉兰当时就有些生气,看起来有些不满。 特别是在听说堂妹邢玉庆被活活气死,洪仕昊迎娶了邢玉娥,为了给继子还债卖光的家徒四壁,食肆也开不下去准备转让,更是气得不行了。 也不顾她几千里翻山越岭跋涉而来,都没有问她累不累,就一再责怪她不孝,守不住外祖父挣的家业,居然被杀母仇人的儿子花光了。 元宝还以为她是因为听到外祖父和娘亲的噩耗才如此气愤,就一五一十说了后面的事。 也是按约定的说辞说的。 她说洪仕昊本来想卖掉宅子和食肆还清赌债,得知已经抵押出去后差点气疯,就要卖掉她还债。 她偷偷托街坊邻居给外祖父的好友传话,那个好友联系了可靠的镖局,助她取出嫁妆和婚书来越州投靠姨母。 还说让元宝成亲后安心过日子,他明天就去凭契书收回宅子和店铺,所以估计宅子和店铺早已被收走了。 姨母表现的越发奇怪,好像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对元宝的态度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慈爱又亲热,甚至变得敷衍又冷淡,一再指责她没守住家业。 元宝心想,这些能由得了我吗?何况我还带了一万多两的嫁妆。 她这才觉得不太对劲,有点看穿姨母的心思,心中自是十分难过吃惊和失望,又感到难以置信。 第267章、没想到还有更坏的 “我以前以为我爹和刑玉娥已经够坏了,没想到还有更坏的! 这世上最恶心的莫过于忘恩负义和自己人算计自己人! 你说我可笑不可笑,跟姑姑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以为自己能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打算成立什么除暴安良越州小分队,却差点连自己都被算计了进去!” 元宝气愤地说,又细说了她在越州遇到的事情。 正当她又失望又警惕之际,姨母又哭着过来给她赔礼,她悲愤交加,哭的十分伤心。 说自己自幼失怙失恃,在这个世上叔父、堂妹和元宝就是她最亲的人。 却做梦也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连接失去两个亲人,还都走的十分突然,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邢玉庆还是被邢玉娥害死的,她不仅带着拖油瓶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还把叔父留下的家业糟蹋尽了,居想还想卖掉元宝还赌债。 她实在难以接受,实在是太难过太气愤了,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并非责怪元宝,让她不要往心里去,以后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当是自己的家。 这好像才是她得知噩耗之后的正常态度,元宝虽然聪明却毕竟年少阅历浅,很快就被感动了。 姨母也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嘘寒问暖十分体贴,衣食都安排的十分妥当,小表妹也对她十分亲热。 姨父只要闲着,就带着她和表妹到处游玩,她也就打消了疑虑。 陈书铭和其他两位表兄表弟回来后,对她也十分关心。 他们上学都很忙,平时在学院里住着,只有休沐日才回来,还要不时拜访名师和亲戚走动,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自从外祖父和娘亲相继去世后,元宝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温暖。 虽然姨母家看着算不上什么真正富人,也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车夫服侍,她还是安心住了下来,并努力适应越州的环境和生活。 后来姨母又流露出替她保管嫁妆的意思,元宝再次心生警惕。 她本就不是忸忸怩怩胆小怕事的性子,就托辞说嫁妆只能成亲当天送到夫家。 她虽然十分信任姨母,但也图个吉利,毕竟还未到出嫁时,还是自己带着比较好。 又说陈家的聘礼单子也没给她,外祖父以前对她说过,到时候聘礼和嫁妆一起给他们做家底,干脆就等成亲时再说。 姨母就夸她虑事周全,也再未提过嫁妆之事。 还说按大周制,等守孝满一年就给她们办亲事,也开始准备成亲用的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姨母拿来了看着很用心的聘礼单子,又放在库房里由她一一验看,说等到成亲当日再交到她手里。 后来她到了及笄时,姨母按照京城的规矩给她办了及笄礼,她也就越发安心了,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每天用心地学习越州的方言和风土人情,努力适应着南方湿热多雨的气候和不同的生活习惯,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谁知娘亲的孝期未满,姨母有一天早上忽然哭着来找她。 说她昨晚梦到叔父指责她对元宝照顾不周,迟迟不让她成亲,他本来已经有了投胎的机会,却因为惦记元宝走不了。 姨父也请高人掐算,说她和表兄宜早婚,不能让老人家在黄泉之下还不得安宁。 于是元宝就同意了,定下成亲之日后,陈书铭也请了假提前回来。 本来一切如常,却不知为何被陈书铭察觉出了真相。 他从小就与元宝合得来,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一心等着娶元宝过门,却发现了亲爹和继母的龌龊心思。 他为人善良正直,更不忍毁了元宝的一生,就想方设法帮助她逃跑,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元宝又苦笑着说:“分手时他给我了一张画好的路线图,担心我没有路费,还要把攒下的私房送给我做盘缠。 我身上有银子,看得出他手头也不宽裕,就没有要。 他还说今生有缘无份,唯祝我平安回京,以后嫁得良人一生安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偷出婚书撕毁,免是我将来被他家人要挟。 他还给我塞了一封信,上面写明了他家人这么做的原委,求我不要记恨他的家人,以后就当陌路吧。 我担心他会不会受到严惩,他说他是全族读书最好的,都盼着他读书有成光宗耀祖,只会教训他一顿,却不会严惩,让我放心。 我道了谢,两人就此别过了。” 轻灵和高金玉听的又气愤又庆幸又惋惜。 邢玉兰和陈家人确实很恶毒无耻,可陈书铭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子,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 高金玉越发喜爱她,想到娘亲对她的喜爱和大哥看她的眼神,就试探着问: “那你恨陈家人吗?遗憾两人无缘吗?将来有机会会报复陈家人吗?” 元宝摇摇头:“我倒没有多恨陈家人,却深恨邢玉兰,因为所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这真是一个忘恩负义恶毒无耻的女人,就像灵儿对我讲的农夫和蛇的故事。 陈书铭的信上说了许多他这些年无意中得知的实情。 邢玉兰比我娘大了两岁,七八岁时父母双亡,那时到处开始乱起来,正是普通人谋生最难的时候。 我外祖父的日子也不宽裕,却不忍她小小年纪受罪,就收养了她。 我外祖母身体不好,以前也与邢玉兰的生母有矛盾,就不愿意照顾她。 外祖父无奈只得另想办法,却在她心中从小就种下了怨恨的根源。 他实在太忙了,那时也没什么钱,就把她寄养在街坊一个单身大娘家里,几年后情况好转就送她去上学。 因为外祖母还是不愿照顾她,就找了一家能寄宿的私立女子职业学院,想让她多学些谋生的能力。 虽然后来因为外祖母自尽出了变故,也因为搬家损失了不少钱财,外祖父也没有断了她的学业。 其实现在想来,幸好没有让我外祖母养她,否则她也会和我娘一样,可她就是不知道感恩。 满心满眼都是我外祖父待她不好的地方、不如亲生女儿的地方,我外祖父一片好心却没有换来好报!” (本章完) 第268章、这仇我非报了不可 轻灵和高金玉面面相觑。 这都是什么德性? 人家只是个堂叔父,收养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好地把她养大还送去上学。 又没在婚事上拿捏她或者得利用她,还倒贴嫁妆让她嫁给自己满意的人。 后来还尽力帮衬她夫家的生意,她却嫌人家待她不如亲生女儿? 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反咬一口,莫过于此! 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怕是气的都要跳出来抽她几耳光。 元宝这段时间压抑太久了,再也不隐瞒了。 “真可笑,她凭什么要求我外祖父把她一个堂侄女和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何况我外祖父待她一点也不薄,虽然没有把她和我娘一样对待,却也用尽了心思为她打算,更没让她受一点苦。 好多家境普通的父母连亲生女儿也不愿送去上学,更别说收养的堂侄女。 邢玉兰擅长算术和记帐,十三岁毕业后主动提出去食肆帮忙。 外祖父希望她能多学些本事,就同意了她去给掌柜帮忙算账记账,还主动给她发工钱。 邢玉兰十五那年,陈继祖经常去我家的食肆吃饭,慢慢和邢玉兰熟悉起来,没想到两人居然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那时他的妻子丢下幼子病重不治还不到一年,他就向外祖父求娶邢玉兰为继室。 我外祖父一不放心她远嫁,若是将来夫家对她不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都没人做主。 二不愿意她做人继室,何况陈继祖已经有原配嫡子,将来她的儿子都继承不了家业,后母也不好当,就不同意。 那时有好几家都求娶邢玉兰,条件都比陈继祖好,我外祖父也有中意的人选。 可邢玉兰却主动说自己愿意,不嫌弃远嫁,也不嫌弃做继室和后母。 外祖父苦劝不下,又不是亲生的不能强行阻拦,只好同意了。 不但把聘礼全部给她做嫁妆,还倒贴了好多银子,后来又尽力帮衬陈家的生意,就是想让她被夫家高看一眼。 可他却做梦也不会想到,邢玉兰只所以坚持要嫁给陈继祖,不仅仅是看上了陈继祖,还以为他会用自己的亲事谋取什么好处。 后来成亲后还经常在陈家诉苦,一半确实是心中那么想,一半是想通过诋毁他老人家来让人同情她。 比如对我娘百般疼爱呵护,却把她寄养在外面,害她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比如花银子请人在家里教我娘,却把她送到寄宿学院。 其实是我外祖母自尽后,我娘受了惊吓不能接触外人,才请人在家里教她。 比如我娘学的都是大家闺秀学的琴棋书画和女红,却把她送到私立的培训学校学算帐和庶务。 其实外祖父以前偶尔提过说她算术上很有天赋,不能埋没了,学的好了既能管家还能谋生。 而陈继祖能看中她,正是因为她的帐算的好,又精于庶务。 甚至还说外祖父只拿了少量家产给她置办嫁妆,勉强能够充门面而已,却把全部家产给了亲生女儿,心偏得都没边了! 你说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实情,该有多心寒?” 轻灵和高金玉听的目瞪口呆,真不知谁给她的脸,和人家亲生女儿比?简直是无耻至极! 元宝越说越气愤:“陈书铭确实是个性情正直磊落的人,他在信上把什么都对我说了。 他说刚开始外祖父担心他走后我和我娘被洪仁昊欺负拿捏,就想提前给我定下亲事,最好是远嫁,还写信托付邢玉兰将来照看我和娘一点。 邢玉兰知道后就和陈继祖商量,说邢家的家业以后全是我的,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不如让我和陈书铭定亲。 还能以激励陈书铭用功读书,将来考到京城的学院,不仅能娶得娇妻,还能继承邢家的家产。 还说外祖父很喜欢陈书铭,最盼的就是将来能有一个姓邢的孙子,只要给出这个条件,一定会愿意的。 陈继祖当即同意了。 其实她是看出陈书铭对我有意,想趁机拿捏他,就有意放了消息出去。 陈书铭果真上了钩,主动找上门求父母做主向邢家求亲。 邢玉兰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她的条件就是陈书铭娶了我就能得到邢家的产业,那就必须放弃陈家的产业。 不仅如此,她还说陈书铭将来得到邢家的家产之后,必须拿出一万两银子做为赡养父母之资,否则她就不会促成这件事。 陈继祖很快就被说服了,陈书铭为了顺利与我定亲,也同意了。 却没想到枝节横生,家里被洪仁昊害的家破人亡,我也拿去的全部嫁妆只有一万两。 就这点银子,不可能让陈书铭放弃陈家产业,陈继福和族里也不会同意的,她的儿子就不能得到陈家所有家产,邢玉兰就十分不甘心。 正好这时陈书铭才学出众人品端正的美名传到了越州一个富商那里,就想把女儿许配给他,提出会陪送丰厚的嫁妆。 邢玉兰和陈继祖大喜,当即就同意了,并打算骗走我手里的婚书后悔婚。 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大不了我就当来越州玩了一趟走人就行。 谁知他们担心我回京后消息传出去,会被京城的亲朋好友唾骂忘恩负义。 更担心万一将来想回京做生意也没人再肯帮他们,居然不肯放过我。 估计也舍不得我带的一万两嫁妆,居然算计我嫁一个身体有疾的二傻子! 简直是坏透了,哼,若不是看在陈书铭的面子上,这仇我非报了不可! 他们知道陈书铭是真心待我,担心走漏消息,做这一切都是瞒着陈书铭的。 幸好他机警又人品好,我这才跑了出去,也幸好遇到高大哥,我才能顺利回到京城!” 元宝苦笑着说:“我外祖父实在是个好人,却如此命运多舛,幼时父母双亡,不被兄嫂善待。 小小年纪就独自谋生,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却娶妻不贤差点毁了他唯一的女儿。 后来招赘我爹入户,他却是那付德性,还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他真心对人好,却养的全是白眼狼,包括邢玉娥兄妹俩,包括邢玉兰。 你们放心,我一定过好这一辈子,如此才对得起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第269章、她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几个人正说的起劲,高伯母听说轻灵来了,亲手下厨新做了点心,又沏了花茶端进来了。 看到三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女孩子十分吃惊:“你们?你们认识?” 轻灵和元宝赶紧起身行礼,金玉解释到: “娘,你什么时候醒了?还亲手做了点心?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吃完早饭去休息的时候,我去找灵儿了,这件事我也只能对她说说。 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还睡着,我知道你昨夜几乎没睡,就没打扰你,你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 娘,你说巧不巧?你不知道,元宝姐姐和灵儿居然是好朋友! 她们以前就认识,元宝姐姐说的至交好友就是灵儿! 哦,元宝就是宝媛姐姐的小名,这名字好,又喜庆又吉利,我们以后就这么叫她!” “伯母你就放心吧,元宝姐姐为人坦率大方,很好相处,她还是我娘的干女儿。 要不是担心他爹将来找茬,她都想正式行认亲礼!” 轻灵也是后来才知道古人对认亲有多看重。 正式的认亲礼要写认亲文书,要公开宴请亲朋好友,还要请至少三个有身份的人作证并在认亲文书上签字,还要去官府备案。 这简直就和现代的收养手续一样,很正式很有法律效力,也十分被社会认可,权利和义务等同亲生子。 高伯母闻言也是十分惊喜,心中忧虑去了大半,感慨地说: “这世上巧字最难得,巧字又最容易!你哥无意中去了一趟越州,就救了个人回来,以前地方还离咱家不远。 更没想到元宝还与灵儿有这样的渊源!好孩子,快来吃点心!” 又不解地问:“你不是说父母双亡,怎么还有爹呀?” 元宝本来还不愿意对高家人说出太多的实情,现在知道了她们与轻灵的关系,也彻底放下心来。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错,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当然,不该说的她是绝不会说的,比如存在宝楼的家财,说的全是她与轻灵商量好的。 索性叫来高金石,高金石听说了元宝与轻灵的关系,也是惊喜莫名。 元宝对高金石自然十分信任,就把实情全部告诉了他们,包括离开京城之前的事情。 高家人都是正直又有同情心的性子,听的十分气愤,也对元宝越发同情和怜爱。 高伯母感慨地说:“原来那就是你家的事呀! 好孩子,你不知道,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说有一家人招了个赘婿却引狼入室,本来是希望家业兴旺儿孙满堂,却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家中的老人和女儿都被赘婿用官府查不出来的手段害死了,那女子临死前已经有了身孕,简直是惨极了。 家业也被赘婿伙同别的女人败光了,唯一的孙女也下落不明,也不定被亲爹偷偷卖掉了。 可怜的孩子,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说的就是你家的事,还好你平安跑掉了,虽然被人算计,总算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你放心,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那是你亲爹,你千万不可为了报仇背上不孝之名,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当是自己家,千万别拘束,等以后安全了再去灵儿家。 反正她们俩已经退学了,这几年都会一直在家里,也不用担心没人陪你。” 自从轻灵和小俊设计狠狠报复了吕庆娘的杜宝意,那母女俩不但声名狼籍,还吃了大亏。 也顾不上再羞辱折磨她们,高夫人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看着都年轻了几岁,待人也越发宽和善良。 元宝连连点头应了,高伯母和干娘说的话几乎一样,都是真心为她好。 金玉十分机灵,知道她和轻灵久未见面,肯定有些体己话要私下讲,就说: “娘,哥哥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咱们去给他收拾收拾东西吧。。” 大哥从去年暑假回来就再没回来过,直到昨天晚上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家人也只顾着元宝的事了,还没来得及说体己话,他们一家也有好多话要说。 屋子里只剩下元宝和轻灵,轻灵担心地问: “元宝姐姐,陈书铭真的能把婚书偷出来吗?万一偷不出来,陈家以后用这个拿捏你怎么办?” “你放心,陈书铭后来在信上说了,我逃跑之后,家里就瞒不下去了。 如果给他和那个富商的女儿定亲,肯定要告诉他,他就趁机提出要回婚书毁掉。 他从话做事就十分靠的住,这么大的事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元宝看起来有些伤感。 也是,她一心一意地单身去越州赴嫁,也对未婚夫颇有些情意,却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两人不但再也做不了夫妻,以后连亲戚朋友都做不得了,哪能不伤感。 “元宝姐姐,你喜欢陈书铭吗?以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你会难受失落吗?” 元宝脸颊略红:“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我们俩从小就玩得好,也能说到一起。 我也不认识其他的男孩子,他是我最熟悉也最放心的年轻男子。 其实说实话,想到我走后他就要与别的女子做夫妻,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很难受。 但是自从分手后,我却并没有多想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想要如何逃命,如何回京。 甚至觉得他虽然救了我,却要求我放过陈家人,这算是从此两清了吧? 书上不是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 轻灵笑了,以她这个老阿姨的灵魂看,陈书铭对元宝确实心生爱慕,元宝对陈书铭顶多友情之上爱情之下,否是不会如此淡定。 她从前到后气愤的就是娘亲被无辜害死,以及为了平安回到京城路上的辛苦艰难。 如此她就放心了。 因为刚才她清楚地看到高大哥明显对元宝有点情意绵绵,高伯母也有把她当儿媳看的意思。 如果她对陈书铭痴情不悔,哪怕知道两人不可能在一起还是一直念念不忘,那么高大哥岂不是痴心错付? 她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第270章、晏乘风来访 轻灵和大家商议过后,还是决定让元宝暂时住在高家。 因为不仅要防着邢玉兰到处找人,还要防备洪仁昊忽然出现,无论哪个发现元宝的下落都是大麻烦。 高夫人当即让人给元宝收拾了住处,就和金玉的房间挨着,两人也能做个伴。 反正现在吕庆娘和杜宝意已经彻底无视他们一家了,倒不用担心被发现。 高金石也彻底放下心来,再三交待后就离开了。 元宝还像以前住在轻灵家中一样非要交伙食费不可,高夫人在轻灵的劝说下收下了。 心中对元宝越发满意,这孩子品性真好,大方磊落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轻灵回去后对娘亲说了元宝一事,叶婉云又吃惊又气愤,也十分感慨忘恩负义的人真可怕。 为了能让她见元宝一面,大家一起去了始平的田庄上。 这里能安全一点,高金玉打算和元宝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叶婉云自从认为了元宝为义女,就把她当女儿看,不仅带了许多吃的用的,又细细问了去越州的详情,对邢玉兰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 也十分惋惜元宝与陈书铭亲事未成,那确实是个优秀的少年郎,值得托付终身,只可惜两人没有缘份。 只希望他的亲爹对儿子还有几分疼爱之意,能给他娶个般配的妻子。 她一再告诉元宝,既认了她为义母,就要把她当亲娘看,以后无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都要告诉她。 她这个娘会尽全力帮她,即使有心无力,也能给她出出主意。 安排好元宝的事,叶婉云又轻抚着轻灵的头发,十分感慨。 “女子光有个好娘家还不成,还要找个好夫家,不仅要公婆慈爱明理,夫君还要人品好有出息,两人还要合得来。 还要生下聪明健康的子嗣,否则这一生会很苦。 娘家再好,也只能管你十几年,这漫长的一生主要依靠夫君和儿女。 我的灵儿这么好,真不知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娘亲才能安心? 依我看,这事得早点谋划,慢慢挑,仔细挑。” 轻灵扑哧一声笑了:“娘,我才九岁,你也太心急了吧?” 叶婉云也笑了起来:“实话对你说吧,娘以前确实担心如果万一我们的身份暴露,你爹和吕庆娘会拿捏你的亲事。 现在有你祖父做主,谁也没法再拿捏我们了! 不过还是要早谋划,可以慢慢打听合适的,免得仓促之下被人蒙骗。” 母女俩说笑了一会,轻灵找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心里十分难受。 梦里娘亲也是在杜灵卉八九岁时就开始谋划她的亲事,就是担心将来杜至谦和吕庆娘会把她许给什么不堪的人,或者利用她的亲事谋取好处。 可惜她还是没有遂愿,杜灵卉被逼嫁给了十分不堪的宁江松,娘亲也在她出嫁前不知为何早逝,母女俩都十分不幸。 虽然晏乘风弄死了宁江松,还答应带走杜灵卉,可是后面如何谁也不知。 也不知小俊哥哥能不能梦到后面的事,好想知道娘亲为什么出的事。 虽然前世的事今世未必会发生,她也要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 小俊和轻灵约好这个休沐日一起去接云观,他和程锦路前一天下午一起去逛一家十分有名的藏书楼,大概六点左右到家。 他俩虽然在一个宅子里住着,相处的机会却并不多,这一次是专门陪他的。 这天下午,轻灵带着娘亲准备的吃食点心提前过来了,打算吃过晚饭再回家。 虽然两家离的并不远,却还是不太方便,她越发觉得小俊换宅子的做法十分正确。 严大嫂子大清早就采买了许多肉菜等食材,这会已经忙乎开了。 轻灵一进门就闻到香味扑鼻十分诱人,厨房里正在炸酥肉和丸子。 圆哥儿在一旁帮忙洗菜,小银哥也十分乖巧地坐在一边剥豆子,几人看到轻灵都十分高兴。 轻灵也兴致勃勃地上前帮忙。 几个人边忙活边说笑,外面有人叩门,圆哥儿还以为两位主子回来了,赶紧去开门,轻灵擦净手也去迎他们。 打开门,却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陌生青年公子,身后的随从牵着一匹马。 正疑惑间,公子抱拳问道:“请问这是蔡府吗?蔡公子在吗?燕某前来拜访。” 圆哥儿正欲回答,轻灵过来了,看到来人吃了一惊,这不是燕如风,不,晏乘风吗? 他来做什么?以他的身份,不会如此看重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吧? 她略一思索上前说:“原来是燕公子,快请进! 小俊哥哥和朋友一起去逛藏书楼,估计再等一会就回来了。” 晏乘风一愣:“这位小姐认识我?莫非那天你也在场?” 轻灵一边把人往进迎,一边笑着说: “是啊,那天我们一行去庄子上,我就在另一桌坐着,倒记下了燕公子。 那天你和小俊哥哥互相留了地址,他上学太忙,还没顾得上登门拜访,没想到你倒先来了,真是失礼。 忘了介绍,我是孙,是小俊哥哥的表妹。” 见她小小年纪形容举止出众大方、言谈不俗,燕如风倒是有些惊讶。 这女孩子虽然看着家境不错,身边却没有一个服侍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却被养的如此有见识,确实让人惊讶,心中对小俊的身份越发好奇。 由衷地夸了一句:“孙小姐小小年纪记性可真好,我与蔡公子萍水相逢却颇为谈得来,谁先上门无所谓,只要能做朋友就好。” 轻灵心想真不亏是出身不凡之人,说起话来真是舌灿莲花。 圆哥儿带着随从去后院拴马,她请晏乘风去一进的正堂喝茶。 晏乘风大概觉得她一个孤身小女孩,独处一室不合适,笑着说: “这院子布置的不错,这一树海棠开的真好,没事,我就在这里赏赏花。” 轻灵忍不住笑了,索性端来茶水点心放在海棠树下的石桌上,又拿来坐垫铺在石凳上,请他坐下赏花喝茶。 第271章、两个促狭鬼 晏乘风见她伶俐可爱做事周到,越发心生喜爱,忍不住说: “蔡府可还有其他人?怎么就孙小姐一人?” 轻灵一付年少无知的孩子模样:“小俊哥哥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程公子也在这里住。 他们平时都在学院里住着,只有休沐日才回来。” “那他的长辈和家人呢?” “他是道观长大的,家里没有其他人,他的长辈就是我娘,我娘是他的表姨母,知道他今天回来,让我来送点心。 喏,你尝尝,味道可好了。” 晏乘风愣了一下了然于心,看来蔡公子也是个苦命人。 他尝了一块点心连连夸味道好,又站起身来,伸手折了一只开的正盛的海棠递给轻灵: “点心味道很好,谢谢小妹妹,这个给你,拿去玩吧。” 轻灵一呆,拿我的花谢我的点心?这是什么骚操作? 粉艳的海棠花枝递了过来,轻灵推拒不得伸出去接。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小俊走了进来。 看到修长挺拔的晏乘风站在开的正艳的海棠花下,朝轻灵递过一枝海棠。 轻灵伸手接了过去,一身浅碧色的春装,脸颊被海棠映的红红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难道前世有些事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宿命吗?难道灵儿两世都绕不过晏乘风吗? 前世的两人最后结局如何他不知,可今世他也无法阻止吗? 不,灵儿才九岁,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她什么也不懂,守护好她,是他的责任! 晏乘风和轻灵听到响动一起转过身,小俊和程锦路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轻灵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小俊哥哥,你还记得这位燕公子吗? 他过来拜访你了,你看,这是燕公子为了感谢我的香茶和点心,给我折的花,好看吗?” 小俊看着她如花的笑脸和眼中的调侃,心中阴云顿散,这个小促狭鬼! “当然好看,我们家的花,能不好看吗?” 程锦路忍不住笑起来,晏乘风愣了一下,放声大笑,这两个促狭鬼,一唱一合地挖苦他!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院子,还有这么有趣的人!此行不虚。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小俊和晏乘风相互见了礼,又详细介绍了程锦路。 三人寒喧了一会,干脆去了二进的活动室,晏乘风对其中布置赞不绝口。 那天在饭桌上,只简单说了程锦路和名讳和身份,其余都没说。 对方能找到家里来真心交往,言谈举止对特别对脾气,这朋友不想做也做了。 小俊对他的心结也基本消了,前世他也是救了杜灵卉,后来如何尚不知,他也未必就是坏人。 这一辈子,他守护好灵儿不被他诓了去就行。 轻灵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加的菜,一下子添了两双筷子,还都是能吃的少年郎。 很快饭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小俊知道她最爱凑热闹,好奇心也最强,就让她一起用饭。 反正她是小孩子无须太过避讳,这里也没有长辈监督。 此举十分合轻灵之意,当即斟茶温酒十分热情周到。 晏乘风十分健谈,也十分会找话题带气氛,小俊要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真的要把他当作霍达磊落之人。 这一次他还是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只说自己家在西北,是商户人家,在京城也有生意。 母亲早年病逝,父亲继娶之后生了弟弟有些偏心,幸好祖父健在,家业还掌管在他老人家手中。 祖父十分看重他这个嫡长孙,担心自己老去以后他在家族没有立足之地,从去年开始一力培养他。 就把京城的生意交给了他打理,万一将来在家乡待不下去,就可掌管京城的店铺,这次是奉祖父之命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又一再邀请他们去自己家做客,说自己也就认识几个生意上的人,还都是祖父和父亲的朋友或者他们的子侄。 自己在京城其实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他以后可能要在京城和西北两地奔波,很希望能在京城认识几个合得来的朋友,以后来了也不孤单。 又说自己虽出身商户,可是父祖十分重视培养晚辈,花重资办了族学,延请好几位名师教导,他的学业还不错。 又说他们做生意的经常四处奔波,为了安全还请了武师教导,他的骑射和武功也是不错的。 言下之意,就是当得起与他们这些有名学院的学子做朋友。 轻灵有些弄不懂他是单纯的想显摆,还是想通过证明自己的实力多交几个朋友。 晏乘风话风忽然一转:“蔡公子、程公子,萍水相逢也是缘份。 晏某虽出身商户,却并无多少铜臭味,所做不过是传承祖业并谋生而已,我是诚心和两位交朋友,请一定要来我家中小坐。” 又转头笑道:“孙小姐一起去,热闹。” 程锦路说自己的父亲也只是一个胥吏,家境也只是小小的乡绅之家,如今的嗣父母更是平头百姓,连乡绅也算不上。 小俊说自己父母早逝,他对父亲还有些印象,以前也是个行商,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和书香门第。 又一致表示身份相当,哪里会嫌弃别人,约好下个休沐日一起去他家。 晏乘风大喜过望,当即论了年龄,就开始称兄道弟。 轻灵心中暗叹,这晏乘风好强的交际能力,也好会掌控人心,而且才思敏捷能屈能伸,天生适合做掌权者那种。 小俊心中有疑虑,就问道:“燕兄家中既然有那么好的族学,你又喜读书,武功也高强,听起来却根本没有参加科举的打算,这却是为何?” 晏乘风叹了一口气说:“说起来是前朝时候的事了,那时晏家祖宗定下的族规,严令族中子弟必须遵守,否则就要除族。 如今前朝灭亡已久,祖宗的话也不象以前那么有威力,一些族人不想遵守这个,宁愿分族出去。 他们的后人倒是读书的入仕的都有,不过他们虽然姓晏,却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我们这一支是晏家嫡脉嫡支,别人如何管不得,自己却不得不遵守。” 小俊想到以前对晏家的了解,故意装作不解:“晏兄祖上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族规?”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272章、提高警惕,顺其自然 晏乘风的神色有些凝重。 “不瞒两位贤弟,我晏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出过多名进士举子,还有一位先祖在前朝曾是二品大员。 正是家族兴旺之际,却不知为何卷入夺嫡之中遭了大祸,差点被满门抄斩。 后来经人求情,只剩下老弱妇孺和五岁以下的男丁流放到西域干旱不毛之地。 等他们一路被押解到西北,近一百人只剩下十几个体力好一点的妇人和四个五岁以下的男丁,差点断了香火传承。 好不容易存活下来,还被严令五代不得赦免,不得科举,不得为吏,不能进关中。 大周建朝以后,我们才摆脱了这个枷锁,辗转在甘宁一代定居下来,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老祖临终前留下遗言,晏家子弟只许读书不许科举,若要入仕,只能从军不能做文官。 其实年代久远,前朝皇帝已成了灰,老祖定的族规其实已经没了多少约束力。 除了家主和未来的家主,真正学业出众又肯用功的,家中自会想办法变通让他参加科举。 只是我生性散漫,虽喜读书却不喜欢受官场约束,因此不愿意参加科考。 又因为学了一身武艺,就想以武从军,凭真本事闯荡。 祖父却舍不得我受苦,更担心我会遇险,坚决不许我从军,让我继承家中的生意,一辈子安稳度日就行。 我娘也只生我和妹妹两个,临终前也告诉我不能以身涉险,要照顾好妹妹,将来一生安稳就行。 我无可奈何,只好收了心思,安心帮助祖父打理生意,现在散漫惯了,越发受不得约束。 其实我十分羡慕你们这些能够一心一意读书参加科举的人,也很愿意和你们做朋友。 那天在面馆里,我看你们俩气质出众,一问之下,一个是帝都学院的学生,一个官学的学生,顿时就起了羡慕交往之意。 为表诚心,今天特意上门拜访。” 小俊和程锦路再无法推托,当即表示改天一定上门拜访。 小俊和轻灵对视一眼,越发觉得晏乘风心机之深沉、能力之出众远非常人所比。 以他的身份,别说京城的生意,就是整个晏家的生意恐怕都看不上染指。 他能看得上眼的,大概只有西北王府的世孙之位和军权吧,所谓来京城打理生意,谁知道是在做什么勾当。 他说祖父不许他从军,莫非是不许他沾染军中势力? 他说的家族经历却大部分对得上,晏家在朝中确实没有一个文官,所有族人都在西北军中,嫡支也从不参加科举。 家庭内部情况也大致对得上,暗中传言在西北王府,西北王晏骝骅和嫡长孙晏乘风是一派,世子晏鸿运和继妻生的次子是一派。 只不知为何晏乘风没有封世孙?难道晏鸿运更有话语权? 轻灵想到去年在那个小食肆见过的混蛋世孙,听说他叫晏行风,不由得怀疑,这个世孙即便有亲父撑腰,能斗的过这个处处吊打他的嫡长兄吗? 轻灵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晏家在京城做什么生意?” 晏乘风哈哈大笑:“长安地处关中,饮食习惯也以面食为主,在长安的西北人也很多。 我祖父抓住商机,十几年前在长安开了一家西北风味的酒楼,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五家,东西南北中各一家,名字十分朴素,就叫仙居酒楼、 而且每家酒楼两旁的店铺也是我家的,一家专卖西北特产,一家是客栈,分别叫仙居特产铺和仙居客栈。 我们还经营着一家镖局,本来只是一支押送我们自己货物的护卫队,时间长了经常有人奉上银子托带货物,索性就开了镖局,名字就叫平安镖局。 听着好像挺多的,其实都不是什么大生意,与人家宝楼钱庄粮行和茶盐铁铺子没法比,只养家糊口而已,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就是仙居酒楼的美食很值得一尝,很有西北特色,等你们下次上门,咱们一定去尝尝。 这次冒然前来,又是初次相交,也没什么厚礼相送,倒有一些特产,你们看看。 春哥,去拿过来。” 春哥?轻灵看着皮肤黑糙精壮有力的年轻护卫,有些想笑。 春哥把东西拿来之后,她却有些爱不释手了。 居然是一盒果脯、一盒肉脯,还有一盒干酪,看着象是现代的干奶片。 礼物不贵重,却用了心思,看着十分美味诱人,很对她这个吃货的胃口。 还有满满一盒香料,虽然比较贵,却也并不烧手,显得诚意满满。 轻灵和小俊对视一眼,这个晏乘风,做一样小事都如此用心周到,确实极不简单。 如果不是早知他的身份,说不定从此就会把他引为知己。 就是不知他对两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学子这么殷勤和费心思,目的是什么? 这顿饭宾主尽欢,关系近的想推都推不了,小俊决定先和他交往着再说,提高警惕,顺其自然。 晏乘风告辞走后,小俊和轻灵商议了一下,决定对程锦路说出实情。 一来程锦路为人十分谨慎可靠,知道实情也不会坏事 。二来担心晏乘风真的有什么目的,程锦路如果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可能会上当。 夜色已晚,小俊亲自送轻灵回家,回来后直接去找程锦路。 程锦路见他神色有些严肃,不解地问:“怎么了小俊?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小俊摇摇头:“没事,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下午来的燕兄燕如风,他对我们隐瞒了身份,他并非什么商户子,而且身份十分高贵。” 小俊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晏乘风”三个字: “他的真名叫晏乘风,燕如风是化名,实际身份是西北王晏骝骅的嫡长孙,世子晏鸿运的原配嫡长子。 现在的世孙名叫晏行风,是晏乘风继母所生,他只是次子而已。 按说世孙之位落不到他头上,可他的母亲是柴家的郡主,不知是否与这个有关,居然封了他做世孙。” 程锦路大吃一惊:“燕兄是西北王的嫡长孙?这?他来找我们有什么目的?”(本章完) 第273章、旁门左道 程锦路吃惊的样子尽在预料之中。 如果不是很小的时候对“小风哥哥”有些印象,如果不是梦中见过,他也做梦不会想到燕如风就是晏乘风。 一个整个大周最有实权的王府长子嫡孙如此“礼贤下士”,没目的也会让人觉得他有目的。 “程兄,正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所以我才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 就是想让你小心一些,别被他的表面功夫所骗,不过我觉得我们俩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说不定确实是想交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我们也不必太紧张,和他正常相处,只需留个心就成。” 程锦路十分通透,当即点头应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与晏乘风相处的细节,他不解地问: “小俊,那你是如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小俊在送轻灵回家的时候,两人就在路上商量好了说辞,当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曾机缘巧合之下听人说过仙居酒楼是西北王府的产业,他家还有西北特产铺子和客栈,还经营着一家镖局。 就有人问以晏家的势力,哪里能看得上做这些琐碎的小生意? 当时那人回答说其实晏家生意做的很大,钱庄、粮行、茶盐铁和矿产才是主要产业,甚至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产业。 这些产业遍布大周收益惊人,晏家才有了雄厚的实力。 如果不是如此,正乾帝和奢帝当政时,就已朝政混乱捉襟见肘,哪有能拨得起所有军费? 经费严重不足让好多军中撑不下去,都靠着暗中裁人减饷、节省开支和变卖兵器苦苦维持。 只有西北军不仅一个人没裁,半点饷未降,还到处招揽其他军中裁掉的兵士。 他们这才势力越来越大,才被太上皇选中做为靠山,从而得了从龙之功,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只是这些产业从不公诸于人,晏家人也从不参与经营,只隐在幕后暗中掌控。 明面上的酒楼铺子客栈,主要是用来收集消息和联络的据点,平安镖局也是为了方便自家办事。 晏家人有时候进京办事或者送货物不敢明着带护卫,就会由镖局护送,次数多了也容易引人注意,干脆把护卫队变成了镖局,这样更便于隐藏行踪。 所以他一说仙居酒楼是自家产业,我就起了疑心,再一想,燕如风、晏乘风,一听就是化名,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还有他说的祖上在前朝遭祸差点灭门,比如流放西北不得科举入仕,比如只能从军不能做文臣等等,和晏家祖上的遭遇基本一样。 还有他说的母亲早年病逝,留下他和妹妹年幼失怙,什么祖父看重他这个嫡长孙,父亲却喜欢继母生的二弟,无不一合乎晏家的情况。 我打算下山读书时,师祖担心我久在道观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了解权贵底细,也许无意中就会招来祸事,就一一给我讲解过这些。 所以我才知道的这么清楚,稍一对照,就想到他和晏乘风那么多的相同之处。 而且他的那气度和行事风范,处处都带着上位者的傲气、胸怀和心机,藏都藏不住,这哪是一个小生意人能有的?” 程锦路连连点头,十分认可。 小俊也不藏私,打算找机会慢慢把这方面常识讲给他听,免得无意中就招惹了得罪不起的人。 第二天早饭后,小俊就按约定的时间来找轻灵一起去接云观。 小喆也要跟着去找一念,他们带上叶婉云准备的吃食,高高兴兴地上山了。 小喆自然和一念去玩,小俊和轻灵去找云隐师祖上课,他们现在开始学习观星测运和观天象知天气。 难得世外高人肯倾囊相授,两人都知道机会难得,学起来简直如饥似渴,云隐师祖十分高兴,教的越发用心了。 轻灵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一个新世界,那些印象中玄而又玄的东西居然成了现实的存在。 又一想自己都能穿越,还能得到金手指,还能梦见前世,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她也越发眼馋云隐师祖那一身好医术,哪怕做不了神医,能懂些医术护命也是好的。 她可是有三年的时间,不学点什么绝技傍身,感觉光阴都虚度了。 至于观星测运这门玄学,轻灵觉得她懂得就好,做高人还是别想了,没那天赋。 云隐满口答应传授她医术,又让她先学好观星再说。 小俊以前学过一些,她可全是从头开始,要不是小俊迁就,授课都成了问题。 云隐又说反正她不上学,以后不必拘泥于休沐日,他八月份以前不外出,只要有空就可天天过来。 先辨草药认穴位,然后再学着制药,然后再学望闻问切。 为了避免天天把时间耗在路上,他说知言方丈打个招呼,可在积善寺给她留一间专用的女客院,不回去的时候就住那里。 以后就让林妈和丫环专程陪着她上山,三五天回去一趟就行。 轻灵大喜,自是无有不应,如此才不枉她停学三年。 小俊平时要上学,抽空还要和云隐师祖学些“旁门左道”,根本没空。 小喆上学后有了要好的同学,本就没那么粘她,来了道观还有一念陪着,她也不用担心他了。 高金玉有元宝陪着,无忧姑姑要嫁为人妇了,诗云忙完了还要照顾教导春芽。 以后左邻右舍都住了自己人,估计娘亲也有得忙了。 算起来似乎人人都忙着,都顾不上关注她,她若不给自己找个正事,只怕这三年就要虚度过了。 跟着神医学的一身好医术,感觉人生都多了一屋保障,还能造福亲人。 得知她要在接云观学医术,不仅叶婉云大力支持,高金玉也主动接过了宅子监工一职。 第二个休沐日,小俊特意给云隐师祖告了假,他和程锦路、轻灵,还有自告奋勇要跟上的小喆,一起去了晏乘风的住处。 晏乘风的宅子比白食客栈还要小,服侍的人也很少,却处处精致低调很用心思,倒也十分附合他的身份。 他们也越发相信小俊的猜测。 晏家在京城有一座十分华丽大气的西北王府,他却甘心避居于此,或许真的有什么想法吧。 第274章、除族 这一次去越州的事对元宝和高金玉都影响很大,高夫人也深有感触,女孩子还是要自己强才行。 如果元宝是那种柔弱没有主见的女孩子,就是别人给她指了一条生路,她也未必能跑得出来。 如果真的被逼留在陈家,那么一生就全毁了。 正因为她性格坚毅做事机警,又会骑射不怕吃苦,这才平安逃了出来。 可见长辈安排的再周到,也不如自己聪明坚韧能干。 高夫人决定以后再不拦着女儿学庶务学骑射了,她想学武功就学吧,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而元宝觉得如果自己有无忧一样一身本事,谁胆敢算计她? 哪里用如此狼狈的跑回来,当初也不会被洪仁昊和邢玉娥欺负她了。 所以此后两人不时一起来庄子上,不为别的,就为习武练功方便。 轻灵要和云隐师祖学习医术,暂时顾不上她们,好在无忧姑姑走时托付过阿寄叔,他也会隔三差五过来指点。 很快到了春末夏初,杜峰和小俊的宅子已经翻新的差不多了。 两家的宅子基本都照着白食客栈布置,小俊十分满意和期待。 刚一收拾好就挂上蔡府的牌子,白食客栈的名号也跟着一起移了过来。 程锦路也把原来的宅子稍稍调整了一下,挂上程府的牌子。 因为只剩圆哥儿一个,就雇了一对中年夫妇连带做饭洒扫看守门户,一切等嗣父母来了再安排。 这一次轻灵觉得没必要再给她和小姑姑再留住处,一墙之隔,娘亲绝不会同意她留宿,也实在太浪费了。 她坚拒了小俊的好意,两人商量着把最清静的三进整个留给了两位师祖,也按照他们的喜好布置一新。 还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会客室兼书房,以后还能兼做授课室。 小俊已经等不及师祖和杜峰叔回来,请云隐师祖算了一个吉日,安排了几桌酒席,就高高兴兴地搬过来了。 贺谨言和陈美章也上门祝贺,还好晏乘风有事回西北了,否则还得邀请他。 小俊担心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天然地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他和成子然的住处还是安排在二进,这里以后是主要活动地点。 一进像白食客栈那样当外院和厨房用着,严大嫂子和儿子也高高兴兴地搬了过来。 因为那边平时实在太冷清了,一到晚上空寂的吓人,这边多热闹呀。 到了五月末,天气越来越炎热的时候,有尘道长和杜峰终于从云州回来了,也顺利办完了所有事情。 杜峰一个人过来传的话,他说路上赶得急,还有意绕了许多路。 有尘道长有些累到了,就先回了道观,准备歇息一段时间再来见大家。 他已经正式成了杜正礼(有尘道长)的嗣子,也写进了杜家族谱,以后正式称杜正礼为爹。 为了隐藏行踪,在外还是称他为有尘道长。 有尘道长也决定暂时只修道不出家,尘世中要牵挂的事太多了,他现在实在六根不净,做道士的事以后再说。 杜峰拿出一张纸递给叶婉云: “这是和离书,爹亲自书写亲自签的名,一共三份,一份收在族里,万一杜侯爷找来就交给他。 另一份本来要送到肖家,爹担心杜侯爷恼羞成怒会给肖家找事,就算有纪家护着,还是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另外一份他自己带着,打算等到合适的时候再送到肖家,这一份是给你的,你收好。” 叶婉云神色复杂地接过和离书,细细地看着,轻灵细心地发现她的手有些抖,眼圈也有些红,看得出心里很不好受。 也是,不爱是一回事,习惯是另一回事。 哪怕早已没了夫妻感情,真的要和离,心里肯定还是空落落十分难受。 幸好祖父慈爱大度虑事周全,主动认娘亲为义女。 否则她以后在身份上就真的与杜家彻底无关了,甚至连个可以立足的正经身份都没有了。 轻灵上前扶住娘亲的手,抽走了和离书折好放在桌子上。 “娘先别看,收起来吧,我们还没听杜峰叔说此行的经历。” 把一个侯爷除族哪有那么容易,祖父肯定也费了心思。 叶婉云从善如流地把和离书折起来收好,她只是单纯地有些伤感和不习惯而已。 杜峰的神色有些沉重: “爹写和离书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眼圈都红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舍不得你,却又不想害了你。 幸好已经爹认嫂子为义女,以后大家还在一起,否则他不知该有多伤心。 他路上对我说了,让我以后称你为姐,你就是他的女儿。 还有一件事,他本来是要把杜侯爷悄悄除族,暂时不宣于众,可为了彻底断绝后患,还是下决心把他公开除族了。 不仅召开了族人大会,还在官府备了案,还派人给平定侯府送了信,就是为了彻底做实此事。 其实办这三件正事总共才用了两天时间,办好之后我们就趁着夜半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离开了杜家庄。 主要是担心族中有平定侯府的耳目,会跟踪我们,然后泄露大家的行踪。 我们先没往京城方向走,绕了一圈才回来的,否则早就到家了。” 虽然是一件喜事,可是想到祖父的伤心无奈,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把亲生子除族,还要把消息公开,这是真正要毁了杜至谦的名声和前程,做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也不知杜侯爷收到这个消息会是何等气败急坏?轻灵有些想看热闹。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被除了族,简直是对他最大的否定和羞辱,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特别是位至公侯却被除族,简直闻所未闻,事情闹大了,官都做不下去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不知会在京中引起多大的风波,除非杜至谦自己压下此事,估计会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杜峰有些伤感地说:“事情虽然办的很顺利,可是爹一路上都没精打采的,吃饭不香睡觉不宁,得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估计这段时间也不想见人,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让他自己转过这个弯。 灵儿说宅子已经收拾好了,我就暂时住在那边。”(本章完) 第275章、莫要赶狗入穷巷 轻灵的心情也不好受。 祖父是多好的人呀,可惜却有子不肖,以后他们都会陪在祖父身边,让他老人家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杜至谦那个不肖子,只会惹祖父生气,不要也罢。 杜峰赶紧安慰她们:“爹是个霍达磊落之时,心情不好也是暂时的。 你们放心,云隐师祖和知言方丈会好好开导他的,他一但想通了放下了,此后就真的不会放在心上。 灵儿和小喆过继给我的事已经正式记在族谱上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爹,为了隐瞒小喆的存在,这件事没有对族人公开。 婉云姐放心,以后我会一辈子都尽最大的努力疼爱他们、护着他们。 估计杜侯爷得知他被除族,还由爹做主与你和离了,羞愤交加之余,肯定会猜测到你们在哪里躲着,说不定会到处找你们。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孙家妇人和子嗣,祖籍徽州的晋商之家,是男主人下落不明的孤儿寡母,若在人前冒然认我为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和爹商量过了,灵儿和小喆依旧喊我为叔叔,我依旧喊婉云姐为嫂子,对外一切如常。 我们三家之间开了暗门的事,也一定不能泄漏出去,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和探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轻灵和娘亲连连点头。 轻灵心想,等你和无忧姑姑成了亲,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喊你为姑父了,就成了真正的长辈,走动的再勤也没人置嘴。 可是娘亲说了,杜峰叔脸皮薄,他还没主动公开这个消息,还是不要主动提起。 不提就不提。 反正等无忧姑姑回来,她一定要细细地盘问她,两人是如何勾搭上,不,看对眼的。 刚好这段时间云隐师祖不知有什么事,经常大白天不在道观,让她回家好好学习看图识药。 那就正好歇一歇,等祖父心情好一些主动找他们。 轻灵主动带杜峰叔去看收拾好的宅子,他的新宅子终于挂上了杜宅的门匾。 两家的暗门藏在后院的柴房里,因为柴房就挨着杜家,不特意找根本找不到。 和小俊家的暗门藏在马厩里,因为马厩就和他们家一墙之隔,如此确实很方便。 大家不用出大门便进了杜峰的宅子,一切按照杜峰和无忧的喜好布置,家俱用品俱全,随时就能入住,杜峰十分满意。 因为有尘道长已经决定住在小俊那边,这边的地方就更宽敞了。 轻灵看着杜峰满目憧憬的样子,心想,这个开窍晚的中年男人,怕是已经在设想将来生几个孩子了吧? 他可知道,姑姑一直打算将来要有一个儿子随她姓金,延续其外祖家的香火? 不过看他那一付痴心样子,估计姑姑说什么都会答应,好期待。 看完了宅子,又一起用了饭,杜峰自去歇息,叶婉云牵着轻灵的手把她拉进屋子,神色有些严肃。 “怎么了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叶婉云沉默了一会说:“刚才杜峰说你爹,不,杜侯爷嫌丢人,可能不会对外公开被除族之事。 你对娘说实话,莫非是打算把此事捅出去?” 轻灵讪讪地说:“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要不要做还没想好,娘居然猜出来了!” “听娘一句劝,不要做。不是娘袒护他,听过一句话没有:没要赶狗入穷巷? 他堂堂一个侯爷,被亲爹亲自下令除了族,又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可以想像心中会羞愤记恨成什么样子。 以他的性子,可能会千方百计压下此事不传外,以他的身份也确实能压得下去。 反正杜家庄离京城那么远,吕庆娘又从不许杜氏族人进京,这件事肯定能压下去了。 你祖父其实也未必想把此事张扬出去,他之所以让所有族人都知道,还在官府记了档,也只是想彻底与吕家断绝关系而已。 并非对亲儿子有多么狠心,否则当初也不会打算只暗中把他除族了。 如果既能达到目的,又能保全他的脸面和名声,想必他老人家也是愿意的。 如果事情压了下去外人不知,杜侯爷再怎么生气痛恨,也不会主动出手报复,因为一但报复就可能让事情隐瞒不住。 就算要报复手段也会相对温和一点,比如警告杜氏家族,打压排挤等等。 可如果事情张扬了出去,他颜面尽失羞辱至极,又没有顾忌,谁知他会做了什么事? 那个人可是把什么脸面、气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娘亲才对你说,莫要赶狗入穷巷,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你祖父已经很伤心失落了,如果事情张扬出去,弄的杜侯爷声名狼藉前程尽毁,再做出狠狠打击报复族人之事,双方反目为仇损失惨重,我担心他承爱不起。 若被他察觉是你做的,恐怕真的会伤及祖孙感情,你忍心吗?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能再稍进一步,明白了吗?” 轻灵深受感触,娘亲果然更周全更老练,她虽然也不愿祖父伤心,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她郑重地点头应了:“娘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下午是上学第三天,再有两天就要休沐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学生们囤的吃食差不多就光了。 虽然学院有膳堂,可是晚上的夜宵和零嘴就没了,对正长身体又经常晚上用功的少年人来说,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因此每天第三天,叶婉云都要精心准备一大篮子吃食让人给小俊送去,送的人有时是福田,有时是阿寄。 程锦路那里也没落下,一般都由圆哥儿去送,叶婉云总是下意识地对没娘的孩子多了几分怜惜。 今天刚好轻灵闲着,就自告奋勇地去了,福田叔送的她。 这段时间云隐师祖不知有什么事,经常大白天不在道观,让她回家好好学习看图识药。 那就正好放松放松,也让祖父缓和一下心情。 她和前面第三条巷子的平安医馆的二小姐年纪相仿,也说的来,那孩子经常邀她过去。 明天就去她家药店学习看实物识药,比看图识药直观的多。(本章完) 第276章、他不是我亲爹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也无须再让人给小俊传话。 果然轻灵提着篮子在阴凉处稍微等了一会,小俊就从学院大门出来了。 看到是轻灵,顿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这个年龄的少年,几乎是在窜着长,只过了一个春天,他仿佛又长高了。 夕阳照在他的侧脸上,薄薄的月白色细麻夏衫随傍晚的风扬起,准确地诠释了什么是玉树临风美少年。 “灵儿!”小俊唤了一声,接过食篮就不再说话,只含笑看着她。 轻灵如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开来: “小俊哥哥,云隐师祖这几天有事,我暂时没有去道观,所以今天过来给你送东西。 天气热放不住,带馅的你们今晚就得吃完,其余的也没敢多做,这几天怎么样,学院里热不热?”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空调电扇,还好砖木建筑的房屋隔热,到处树木也多,除了最热的三伏天,也没那么难挨。 小俊笑意更深了:“我就说,灵儿妹妹今天怎么来了,可别为了给我送东西耽误了未来在神医!” 轻灵忍不住笑了,这才告诉他: “杜峰叔昨天上午来我家了,他和祖父是前天下午到的,先回了道观。 祖父路上有点累到了,打算歇息几天,估计休沐日就过来了。 杜峰叔说他心里不痛快,让我们先不要去打扰,让他清静清静再说。” 小俊吃了一惊:“师祖他怎么了,难道去杜家庄遇到什么事了?或者事情办的不顺利?” “不是,事情都顺利办成了,杜峰叔也记到族谱上了,娘亲的和离书也拿到了,我和小喆也过继到了杜峰叔名下,杜侯爷也被除族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轻灵摇摇头:“亲手把唯一的亲生儿子除族,肯定还被一些短视的族人责怪他狠毒无情,心里肯定还觉得愧对我的祖母,祖父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杜峰说他带着一壶酒,在祖母的坟前坐了半下午,还是他硬拉回去的。 他本来打算暗中将杜侯爷除族,可又担心到时侯还是与吕家脱不开干系,就公开把他除族了,还在官府记了档。 虽然事情做的越绝越能少受牵连,可他心里肯定也越难受。 杜峰叔说他们担心平定侯府会在族里安插耳目,被他们盯梢跟踪找到你们的下落就麻烦了。 所以事情一办完他们就赶紧离开了,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京城,路上赶的急,再加上天气越来越热,祖父身心俱疲就累到了。 还好祖父的身体底子一直很好,又有云隐师祖给他调养,所以才没有病倒,他其实是心病。 杜峰叔说的对,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等他自己转过这个弯。” 小俊沉默了一会说:“师祖是我见过的最慈爱、最公正、也最磊落的长辈。 你放心,他的难受也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们一起孝敬他!” 轻灵连连点头,又说了娘亲讲的莫要赶狗入穷巷的道理,小俊深为赞同。 “不仅是莫要赶狗入穷巷,我们还要考虑师祖的感受,投鼠忌器,就是这个道理。 算了吧,以后只要他再影响不到你们,就当他不存在,恶人自有恶人磨,由他吧。” 轻灵连连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让祖父完全不顾父子之情,何况杜至谦也算不上大奸大恶。 小俊见她头上出了汗,连忙说: “前面第四条巷子里新开了一家叫喜得宝的饮品铺子,他家有几款冰饮味道很好,你一定喜欢,听说到了冬天还有热饮和甜粥。 刚好今天晚饭后允许出去,八点钟以前进校门就行,现在还早,我带你去吃冰饮消消暑,你等一会,我先把东西拿进去。” 说完提着篮子飞快地转身走了,轻灵轻笑起来。 小俊很快出来了,轻灵正殷切地等着他,白衫绿裙亭亭玉立,笑意溢满眉眼。 这一世,他一定要护好灵儿妹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晚风扬起,暑热渐退,两人一路上赶往喜得宝。 轻灵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忍不住东张西望地看热闹。 小俊看的好笑,也不催她,只小心地护着她不要磕到碰到。 蓦然,轻灵神色顿变,愣住了。 小俊见她忽然不走了,却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解地问:“灵儿,怎么呢?” 灵儿还是一动不动,小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前面不远处,一个衣着素简却容貌出众的中年女子领着一个和小喆差不多一样大的男孩子,站在一家小食肆旁边东张西望。 男孩眼馋的盯着伙计把包子递给食客,不住地闹腾着: “娘,我饿,爹怎么还不回来?” 女子不耐烦地说:“别喊了,喊什么喊?你爹去了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一个同样衣着普通的有些寒酸的中年男子过来了,中等略胖,眼神看着不大安份。 他手里举着纸袋,象是买的吃食,男孩子扑过去: “爹,我饿了,我想吃肉包子!” 男子皱眉说:“京城什么都贵的要死,吃什么肉包子?喏,这大饼不错,便宜还顶饱!” “不,我就要吃肉包子!我就要吃肉包子!”男孩显然被惯坏了,大声闹腾起来。 路人开始围观指点,那男子羞恼交加,喝骂到: “再闹把你送回去,以后再不带你来京城!” 女子也骂起来:“你这个讨债鬼,饼子还不够你吃,还要吃什么肉包子!家里哪有钱!再乱花就连大通铺也住不起了!” 男孩大声骂道:“我都听到了,他不是我亲爹,你们要把我带进京城找我的亲爹换银子! 你们不给我吃肉包子,我就告诉我爹不许给你们银子!” 路人越发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小俊有些不解,京城那么大,什么热闹没有?小报小刊更是什么稀奇事都有,这点事实在不算什么。 而且灵儿看的也太认真了,眼神直直的,神色也大不对劲, 莫非她看到那个小男孩和小喆差不多大小,容貌也有些相像,所以心中不忍了? “怎么呢灵儿?要不我买点包子送给他?” 第277章、杜子虚是谁 轻灵回过神来,想到小俊是改变过的容貌,心中有了主意: “嗯,你去买些包子送给那个孩子,顺便打听一下他们的来历。” 小俊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他走过去买了满满一纸袋肉包子递给小男孩,好心地说: “小弟弟生的这么可爱,别哭了,哥哥给你买包子!” 走的近了,他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和小喆生的像,就是有些瘦弱,一看就是家中条件不太好。 那对父母大概小便宜贪惯了,不但没有羞恼,反而连连感激。 那个当爹的听到一旁有人小声说这个好心的公子穿的衣服像是帝都学院的学子,眼睛都亮了。 小男孩大概饿狠了,也不道谢,一把夺过包子抱进怀里,取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看的小俊直皱眉头,这孩子的教养也太差了点,半点礼貌也没有,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 围观的人一看没了热闹,也散去了,那对夫妇在一边啃起了大饼子。 小俊担心男孩噎到,又要了一碗酸梅汤寄给他。 男孩一边吃了四个包子,舒了一口气,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把碗放在店家的桌子上。 他缓了几口气,朝小俊露出笑脸:“谢谢哥哥!” 两只手却仍紧紧地把包子抱在怀里,丝毫没有让爹娘的意思,他娘也开始小声数落他。 看到他的笑脸,小俊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发觉,与其说这个孩子长的像小喆,不如说他更像灵儿,眉目尤其相像! 莫非,这就是灵儿给他送包子的原因?他和灵儿生的那般相像,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他也在和轻灵的眉目交流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弄清这一家三口的来历和打算。 小男孩的爹吃完了饼子,拿出水囊喝足了,这才抹了嘴唇走过来,眼神滴溜溜地打量着小俊。 他早就听说过,帝都学院的学子个个非富即贵,都是人中龙凤。 这个少年看着又温和又心软,一付很好欺骗的样子,说不定卖些惨就能得些好处。 当即拿出那种市井人的智慧,露出憨厚讨好的笑,长长地作了一揖: “多谢公子给小宝买吃食!” 又带着几分成年人的辛酸和羞愧说: “家里条件差,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把他给惯坏了,倒害的公子破费!” 小俊了然于心的样子,同情地说: “小孩子家不知人间疾苦,贪食很正常。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可是家在外地?” 那母子俩的官话还比较标准,这男子虽然也讲官话,却明显带着豫地一带的口音,和他一位同窗的口音有些像。 男子眼珠子一转,羞愧地说:“不瞒公子,我们是洛阳人士,来京城是找人的。 我以前机缘巧合救过一位贵人,临走时说他是京城人士,名叫杜子虚,让我以后遇到什么难事来京城找他。 前段时间我们家中遇了点事,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来京城找他,想找个营生。 可我们来到京城后,却到处打听不到他的下落,这已经一个多月了,盘缠都快花光了,还是没有他的下落! 再找不到,我们一家就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 姓杜?小俊心中警惕起来,可是子虚这个名字却十分陌生。 男孩子又灵儿生的有七八分相似,比小喆还像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磨蹭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去吃冰碗吗?怎么还不走,我都要热死了!” 轻灵走了过来,发型和妆容都已经做了简单的调整,额前垂着刘海分向两边,半遮住了她和小男孩最相像的眉眼。 她生气地说:“你又当烂好人乱花钱!爹再能赚钱,也经不起你这般花钱如流水! 成天请同窗吃喝不说,还给不认识的人买东西!你也太能败家了!快走!我们快走!” 又凶巴巴地瞪着中年男子: “我哥都已经给你儿子买包子,你还想怎么样?快走!快走!不许再缠着他!” 中年男子眼看着可能会到手的好处要丢,赶紧苦苦哀求: “这位小姐,不是小人纠缠这位公子,实在我们来京城找人找不到,快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想看看公子能不能打听得到他的下落,并没什么恶意!” 小女孩似乎也是个心软之人,迟疑了一下:“这样啊?可这一时半会去哪打听? 要不这样吧,我哥一会还要回学院去,学院里人多,让他给你打听打听。 你们现在先回去,周五下午两点钟在这等他,如何?” 小俊不知就里,就顺着轻灵的话说: “是啊,我还要带妹妹去吃冰碗,一会还要回学院,打听也得一段时间, 你们先走吧,就按妹妹说的,后天下午两点钟在这等我。” 中年男人正要答应,那男孩却上前一把抱住小俊的腿,蛮横地说: “我也要吃冰碗,你带我一起去!” 轻灵生气地去拉他:“放开,你这个小赖皮,我哥带我吃冰碗,凭什么也带你去!” 小男孩却抓紧不放,叫嚣着说:“你们不带我,我就不放!” 那女子也上前神色扭捏又轻狂地说: “人说好事做到底、送佛到西天,你都给宝儿买包子了,不如也给他买个冰碗!反正你们有钱人也不缺这几个子!” 这时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没想到这个看着容颜出众的女子却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各种指指点点。 当然,也有人对着小俊和轻灵指指点点: “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家贪嘴也很正常,又不缺这点钱,给他买了就买了!” 小俊似乎没想到他的好心会是这般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红着脸说:“妹妹,要不” 轻灵也羞愤起来,解开荷包掏出一小块银子抛给中年女子: “没见过做善事还被人讹上的!拿去拿去!别跟着我们!遇见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又一把拉起小俊就走:“还不快走,我们家都快被你败光了! 他们都说了那个什么杜子虚是个贵人,我们哪里知道杜子虚是谁? 你也不许再找他们,否则我就告诉爹去!” 小俊挣扎着又不得不走:“你们在哪个客栈住着?我让人去找你们!” 第278章、搅成一滩浑水 中年男子一看小俊快被妹妹拉走了,赶紧报了客栈的地址和他的姓名。 又大声苦求:“求求公子,我们这几天就在客栈等你,你打听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全家的死活都指望你了!” 轻灵拉着小俊赶紧走开,两人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口,轻灵的神色十分郁闷。 “怎么呢灵儿,你可认识他们?那个男孩子与你容貌相似,是有什么原因吗?” 轻灵冷笑一声:“我们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娘生的,能不像吗?” 小俊愣住了,他是怀疑可能有什么渊源,却没想到关系会这么亲近。 “那个女人就是我的生母苏瑞雪,那个男子应该是她后嫁的丈夫。 杜子虚就是杜至谦,子虚是他的字,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我曾在娘亲保留的画稿中看到过一枚‘子虚’的印鉴。 也听祖父曾经自言自语说过一句‘子虚子虚,一点也不谦虚,反而轻狂无耻’。 呵呵,说起来,他也只对我娘才是‘真爱’吧,或者还有一些真情吧。 对苏瑞雪这个好歹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却连真实身份和真实姓名也不愿意告诉她。 我有一次听到娘亲和阿嬷说悄悄话,他最后一次回乡的时候先去见了苏瑞雪,却只把我抱了回去,给了银子把她打发了。 估计她是离开后才发现已有身孕,却再也找不到杜子虚的下落。 如果不是前世梦中警示,我简直做梦都不会想到她才是我的生母,更不可能认出她来。 更不会想到她后来居然还生了一个儿子! 我以前听娘亲说过,当初打发她的时候给了不少财物,保她一世安稳没问题,却不知为何落到这种地步? 看样子是过不下去了,才想起带着儿子找亲爹,到底是打算归还儿子,还是想要辛苦费? 也不知谁给她的勇气,让后夫帮着养前夫的儿子,养不下去了又带着后夫找前夫要银子? 或许是想和儿子一起留在侯府享福,然后给那个男人一笔养育费打发了吧? 这个我们到可以做做手脚,把平定侯府那一盆水搅的浑一些再浑一些。 呵呵,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我碰到,如果不是我曾梦见过前世,估计他们一辈子都打听不到杜子虚的下落。 那个男孩子应该就是我梦中的弟弟杜卓远,没想到这一世依然有他。 我听苏瑞雪叫他小宝,应该是小名,也不知这一世他的大名是什么?” 幸好她做过有关前世的梦,否则真无法给小俊解释她怎么会认识苏瑞雪,毕竟她离开苏瑞雪时才一岁半。 有轻灵以前做的梦打底,小俊虽然感叹世事难料,却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个杜侯爷,虽是灵儿生父,却实在让人难以敬重。 等会和灵儿商量一下,干脆把杜子虚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他们,让他们纠缠去。 那个小男孩再怎么讨人厌,也有资格认祖归宗,杜子虚生了他,就有责任养育他。 呵呵,现在是妻妾相争,以后是一妻两妾两子相争,平定侯府的情况越复杂,姨母一家越安全。 小俊想到灵儿嘴上喝骂那一家子,却还是给他们抛了一小锭银子,差不多有二两。 以他们的生活水平,在京城维持近一个月没问题,可见还是心有不忍。 那一家人的德性,若是知道了灵儿的真实身份,而她敢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肯定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了,还会让姨母伤透了心。 不行,他得拦着灵儿。 “灵儿,我知道你十分讨厌苏瑞雪,这可是积累了两世的厌恶,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认这个生母。 万一以后无可奈何被她找到你,也不要被别人用孝道压制你,不行就用礼法压制她,让她知道一个外室没资格以生母自居。 还有那个叫小宝的弟弟,你更无需当回事。 今生今世他们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亲娘是叶婉云,你的弟弟是小喆。” 提起娘亲和小喆,轻灵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眉目间的隐隐的戾气变成了暖意。 “前世有没有杜卓楠我不知道,但小喆确实是例外。 小俊哥哥,你知道吗?这一世,我很高兴有小喆能抚慰娘亲的心,和我一起做她的儿女。 否则她那么好一个人,却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嗣,对她也不太公平了。 我唯愿她平安幸福健康长寿,儿孙满堂天伦之乐,并不想独占她的疼爱。” 虽然她不觉得多子多福,但是古人喜欢,娘亲也喜欢。 那就如她所愿,让她有儿有女,小喆将来再多给她生几个孙子。至于自己,还是算了吧。 以她现代人的观念,虽然觉得去父留子也不错,但是在这个时代,一个没了丈夫又拖儿带女的年轻妇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渣男坐享齐人之福,她却孤苦零丁又辛苦劳累,对她真不公平,她已经够苦了,偏偏自己还不觉得。 “嗯,你放心,小喆是你的亲弟弟,也是我的亲弟弟,姨母,我会一辈子当亲娘看的。” 不,她就是我的亲娘,比亲娘待我好千倍百倍。 轻灵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又想不出究竟,就郑重其事地说: “小俊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只有小喆才是我唯一的亲弟弟。 不,只有娘生的才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会待他们和小喆一样。 此外,无论杜至谦有多少儿女,无论苏瑞雪有多少儿女,都统统与我无关。 我不会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主动加害他们,更不会主动帮助他们,他们对我来说永远只是路人。 但是若有人主动出手害我,比如杜宝意,小事我可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事我绝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刚才我给那点银子,主要是担心他们交不起大通铺的钱会被赶出客栈。 京城那么大,再想找到就不容易了。 在找到杜子虚之前绝不能让他们因为身无分文不得不离开京城。 我要弄清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到底是什么,也要想办法让苏瑞雪和小宝一起留在平定侯府。 以那母子俩的德性,肯定把平定侯府搅成一滩浑水! 所以,我们一定要帮助那母子俩顺利进入平定侯府!”(本章完) 第279章、侯爷发疯了 “夫人,侯爷发疯了,把书房全砸光了!画稿字稿的也撕烂了! 现在正看宝墨不顺眼,找了个由头说他不敬主子,正用鞭子往死里打!” 吕庆娘刚去宫里见了姐姐,姐姐又向她引荐了一名“神医”,。 没想到一进侯府大门,大管事吕安泰就急匆匆跑过来汇报。 吕庆娘的神色中满是鄙夷,两人成亲后处处不 “口误,口误,哈哈”我打起了哈哈,继续聊了一会,离晚饭的时间还有很久了,廖思思拉着我玩游戏,王者荣耀,我能说我已经好几年没玩过游戏了么? 当话语权再次交到姚远的手中,他脸上的彷徨更加深刻了,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加上我看他的表情又很严肃,弄得他根本无从说起。 袁凯雨走到李羽忆身边,态度优雅的朝她点头致意,原本还想抓她的人,立刻害怕的退到一边。 总统和一帮官员先围着我嘘寒问暖,然后纷纷道歉,表示一定会在国际社会上谴责这种暴力行为野蛮行径。 “不要忘了,姬雅和那些大家族之间关系都很不一般,所以,他去找那些大家族的话,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的脑子里这些日子一直浮现的是姬雅在酒店里和尼尔森家族的人一起吃饭时的情景。 我和拉住我的那人双双倒地,眼瞧着昊昊被人掳走了,我都来不及跟那人说一声谢,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丫子回到了车里,一踩油门追了上去,但那车见我尾随而来,直接闯了红灯朝着郊区开去了。 “火克金,姬炎阿姨的能力是焚灭,正好能克制这洞内的魔气,这里的妖兽这么多,如果一一解决掉,恐怕我们也会损失惨重!”花菲飞走上前来说道。 我们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是从这唯一一个幸存者的口中得知的。 张路给了我一个大白眼,三步一回头的走了,我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心底里翻滚着的滋味,一言难尽。 要是数量少一些,我们都还能提供,或许会派其他人送货过去。莎莎姐也就不至于被绑走,导致现在都下落不明。 很多时候华丽大撒可是最丢人的,直接将你的分数标出来,让你泪奔。 老道士也很张狂,那牌匾上写着十个字: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这到也没什么,只是那对对联让猴子看着蛋疼,只见对联上写着: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曾经的付出,曾经的追逐,曾经的笑与泪,爱与恨,付出而不再回来的时间,在漫长的岁月中凝聚成一个爱人,一个只属于彼此的亲密爱人。 冉闵看着倒下了的士兵,忽然抬头仰天大笑,他不可能能够离开,哪怕是他是万人敌,他也不会后退,因为他的名字叫做冉闵,他是武悼天王。 从黄仁雷手中拿过了剧本,道谢后,安承佑捂着肩膀,走向了休息的地方。 地面上,月影笑mimi的热情招呼它,她的笑那么天真顽皮,却让它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杨诗韵是十分的气愤甚至是恨杨诗梦,但是她终究是她的亲生姐姐,她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但是她是没有办法做出惨绝人寰的事情的。 按照张紫龙领兵多年的经验,天庭战士们虽然众多,但相对于浩瀚无边的盘古世界,却犹如杯水车薪,所以每次出征,要求的都是速战速决。 第280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杜至谦蓦地明白了葛文远的意思,顿时神色大变冷汗淋漓。 “我,我不知道我爹在族中都做了什么,信上说已经对族人公开了,还去官府记档了。 看样子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门房说那人扔下信就跑的没影了,也没看清长什么样,估计并没有张扬出去,也说不定已经尽人皆知了! 老葛啊,快救我,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子虚别慌,相信我,你是老太爷的亲儿子,他不会把事做绝的,绝对给你留了转囿的余地。 听我说,现在赶紧回家收拾,明天就回乡去! 轻骑简从,带上几个可靠人出发,切记多带些银票用来收买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吝啬钱财! 一般分族或者除族只在县一级衙门记档,不会再往上传。 那帮子狗东西比谁都精,保准没有往外透露一个字,就等你去找,一定要堵住他们的嘴! 还有族人,多给些银子,连哄带吓,再许些儿女前程之类的空头好处,也一定要堵牢他们的嘴。 好在云州天高地远,只要处理好了,就可把危害减到最轻。 先把消息压下来,然后再和族里勾通把这件事抹掉。 能找到你爹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族里又说不通,就先把事情捂住再打算。 子虚贤弟呀,切记切记,咱们哥俩都是可怜人,我还等着和你一起逍遥到老,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这件事若传到京城,有纪家的暗中挑唆,你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那帮子御史不把你咬的满身血口子才怪。 如果被他们利用这件事暗中大肆运作,说不定会害你从此赋闲在家,只做个空头侯爷。 若是影响了燕王的前程,吕家能饶过你吧?你的夫人和女儿能饶过你吧? 你一定要尽快处理此事,否则消息张扬开来,就再无转宥的余地了! 我有一个幕僚,从小在西北农村的大家族中长大,为人最是机变圆融,也最擅长处理这种事,我让他与你一起去。 明天正好是休沐日,你一大早就进宫去给皇上告假,然后再去找你们尚书告假。 就说你夜梦里到老夫人的坟茔被人动了手脚,你心里慌的不行,要赶紧回去看,这个理由一给出来,谁都不会拦你。 晚上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告了假你们就出发。 至于那个幕僚,我给他一些好处,你再适当给一些,就当收买人心。 你等会回去后,给你夫人和心腹幕僚交待一下,万一你不在有人想借此讹诈什么的,哪怕破财消灾也不能让事情张扬出去。 夫妻一体,这件事她一定会听你的安排的,切记切记! 你说你刚才一路飞骑过来,虽然没有伤到了人,估计也扰民了,说不定还毁人财物了。 明天让管家领两个长相讨喜嘴巴甜的奴才,带上一筐铜钱沿路赔一圈。 别忘了好言好语给人道歉,就对外说你和夫人吵架了才气成那样,小心御史咬住不放。 至于你和原配夫人和离一事,反正你那原配和庶长女下落不明,说句不好听的话,谁知道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你就干脆不要对外公布,始终不要提这件事,等以后再说,说不定永远都不用提了。” 杜至谦也冷静下来,不再慌乱,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就赶紧回府。 一进府就直奔吕庆娘的住处,发现女儿也回来了。 他深知吕庆娘暴躁不贤的性子,而女儿小小年纪却很老练懂事,当即不再隐瞒,赶紧对他说了那封信的事。 吕庆娘和杜宝意一时也愣住了,她们可真还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事,却也多少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别说一个侯爷,哪怕一个小小的秀才举子吏员都是一个乡村家族的荣耀,绝对不可能生出把他除族的想法。 而杜氏家族居然把一个侯爷给除族了!?他们这是疯透了吗? “我娘说你下午像疯了一般乱砸东西还打人,莫非就是这件事? 我娘说杜正礼就是我的祖父,你们不是说他可能已经不在了,怎么还会给你写信? 莫非就是那封信上说了将你除族一事?” 杜至谦也顾不上计较她言语中的不敬,气愤又沮丧地说: “是的,那封信就是你祖父写的,信中说的正是把我除族之事,所以我才气成那样! 他多年下落不明,一现身就给我来了这一出,这是亲爹做的事吗? 庆娘、宝儿,我这次是遇到真正的难关了!不是我,是我们! 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否则会带来大麻烦的,那些疯狗会咬住不放的! 说不定还会借此攻击贵妃娘娘和燕王,对宝儿将来的前程和亲事也有很大影响!” 吕庆娘和杜宝意听完神色十分凝重,这件事确实丝毫马虎不得,她们必须认真对待。 于是三个人很快放弃前嫌,移步到内院书房,叫来最信任的幕僚,开始商议起细节。 第二天半上午,杜至谦就带着几个心腹随从匆匆出京回乡了。 ************** 下午一点多钟,天气有些炎热,小俊刚出学院大门,苏瑞雪一家已经在等他。 原来他们为了省钱,住的小客栈在城外,出城太远了,担心小俊不过去,干脆来这里这碰运气,没想到他果然出来了。 中年男子陪着笑说:“公子果然仗义,忘了告诉你,小人名字叫史肖龙。 我们一家住的客栈在城外,担心公子找不到,就自己过来了。 请问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杜子虚的消息?” 三个人都殷切地看着他,小俊羞愧地摇摇头: “对不住了,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认识怎么杜子虚,实在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我害你们白跑一趟,这样吧,这块银子算我赔罪,还请不要怪罪我。” 说完掏出一块银子,比轻灵给的那一块大了一圈,大约有五两多,递给史肖龙。 史肖龙虽然有些失望,接过银子却高兴起来。 虽然一直打听不到杜子虚的消息,却平白多了不少银子,在京城住个三四个月没问题。 就赶紧谢过,小俊的神色却不安起来,带着少年的人扭捏和羞涩说: “你们拿了银子赶紧走,别再来这里了,小心有麻烦!” 第281章、夜半遇劫 “哗”地一声,一盆水泼了过去,睡在地上的一家三口同时睁开了眼睛。 史肖龙惊恐地看着眼前黑衣蒙面、杀气腾腾的两个男子,吓得直打哆嗦,苏瑞雪和儿子也惊恐地往他身后直躲。 史肖龙不顾全身湿冷难耐,赶紧磕头求饶:“几位好汉,不知为何将小人掳了来? 小人贫无立锥之地,只能来京城找故旧讨生活, 直到三轮洗练结束后,含元经提高根骨的作用就消失了,但是还留有涵养肾阳的作用在。 阎屹还是一个很有谋算的人,为人谨慎且警惕,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长刀鬼见状,手一转,长刀横向切来,我抬手一挡,神心术爆发出猛烈的白光,将长刀鬼打退了好几步。 靠着【谋序列】强大的悟性,陈鱼雁灵光涌现,如果他逆练天残地缺大手印,结果会是如何? 于是我手一招,十方剑刹那间从远空疾驰而来,稳稳的落在了我的手中。 尤其当家人季东来的魄力,华严保良非常喜欢,签订合同的时候,细节上一定要带上研发中心的售后服务对方才满意。 稍稍思索,许翊也答得十分直白:“我需要突变神性。”上次交易完毕,他就发现异变神性非常稀少,似乎除了那位“法克鱿”,便再未见过一次。 史诗级种族属性卡【荒芜之源】:融入神核后,神域内感知达标生物可感知并掌握一丝荒芜之力规则。 不过他一路所遇见的战斗大多是在神域内发生,可以直接沟通使用信仰之力。 真要有秃驴敢上门降妖除魔,陈鱼雁会让他们看看为什么【刀序列】是战斗能力最强的序列之一。 清颜的冷情,深深刺痛了柴昭的心,柴昭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是如此冷漠之人。 黎皓瑞这么一说,谭果好像找到了证据,这下可以让苏慕青和谭若羽一起倒霉了。 名为道观,可她的到来一时间却引来无数风流少年,或在观中吟诗作对,或与江湖侠士切磋武艺,道观里竟比烟花红巷还要热闹几分。 苏荷华把林悠冉嘴里的薯条扯出来,随手给塞进云月影的嘴里,然后一屁股坐在苏陌的腿上。 本来原则上像丁仪这样的科技人才,是怎么都不会被派上前线的。 水门听到自来也老师的话后,顿时愣住了,他不懂有什么理由是可以背叛自己最爱的忍村的? 江南也才一米五,而且看样子,似乎也不长了,反正来这儿这么些年,身高是没在动过。 龙燕立马宣布也要挪到最后一排,陪烈弟同甘共苦,至于到底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真的是才刚刚踏入太空的种族吗?”亚德伯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这里是他第一次给董断瑶出片的地方,几个月过去了,还是一样的荒凉。 看对面俩妹子那一脸紧张的模样,李亚林就禁不住的有些无奈,放下了高举的双手,耸了耸肩膀之后,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 下意识的,塞茜尔就握紧了拳头,自己三人的努力,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苏医生,人老了,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你帮我看看。”一旁的老人笑着开口道。 他当然知道魔功对自己心性的侵袭,多亏了‘上清经’,才能让自己的性子和魔道中人不同。 他之所以知道与自己所在的绿宜队踢球的是礼花队,这就是有组织也没有组织的区别,虽然姜新圩并没有要求,但在上飞机之前,有人将双方球队的人员名单拿了过来,也拿到了对方球队的资料。 第282章、看谁以后敢娶她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就一个字不信。 苏瑞雪和婆子张口结舌,也不知如何反驳,当时的情景也无法反驳,只好无缘无故地多了一个“丈夫”。 史肖龙还在振振有词地胡诌说:“好叫大家得知,我娘子今天穿这身衣服是有原因的!是为了尽孝! 她从小父母双亡,是由祖母养大的,祖母在世最后几年因为年老痴呆,常常记不住人和事。 她若打扮成黄花闺女,就还能认出孙女来,若是打扮成已婚妇人,就会把她当成陌生人。 她祖母一个月前去世了,这不清明节快到了,今天我们打算买些香烛去坟上祭奠她老人家。 她是担心祖母泉下有知认不出来她,才故意做这付打扮,却被你们如此羞辱!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她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儿的亲爹,再敢胡说八道,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苏瑞雪也一直没有出言反对,无论如何也要先过了这一关。 史肖龙做惯了小混混,自是知道该怎么震摄人,也能说会道的,围观的人很快散去了。 大夫以为他说的全是真的,夸赞了一番他们的孝心,开了安胎药就让人走了。 史肖龙不放心,一直把她们主仆送到家。 苏瑞雪为了表示感谢,就留他用了饭,此后慢慢熟悉起来。 而她也在婆子的劝说下决定生下腹中孩子,如果能生个儿子,说不定将来找到他的贵人亲爹,还能母凭子贵。 史肖龙见苏瑞雪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单身女子,还怀着身孕,衣着首饰和饮食都比较讲究,租的宅子也不便宜,却只带着两个家奴一起生活,明显没有丈夫没有家人。 得知有孕之后也没有太过惊慌,更没有想着要找孩子的亲爹,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女人。 这种女人身上都有一笔不少的安身银子,她又无依无靠好拿捏,就生了心思。 至于孩子,拖油瓶养着就养着,反正也不用他花钱,说不定将来找到他的亲爹还能得谋些好处。 他虽然个子中等,也不像个有钱人,却年轻端正能说会道,又极懂女人心思,很快弄清了她的来历。 苏瑞雪小时候过得并不好,生父忽视、嫡母厌恶,生母又深恨她不是个儿子,后来又家道中落适逢战乱颠沛流离。 后来又被嫡兄卖给了人牙子,如果不是运气好被杜至谦买去做外室,她就要被卖到烟花之地了。 跟了杜至谦之后,又一直是她做低伏小服侍人,史肖龙的小意温柔很快就打动了她,她也像菟丝花一样极需找人攀附。 初嫁由父,再嫁由身,两人很快成了亲。 史肖龙也卖了不值钱的祖宅,由苏瑞雪添补后买了宅子,两人真正在扬州定居下来。 成亲后,史肖龙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自私、懒惰、贪图享受还好赌。 而苏瑞雪已经大腹便便,史肖龙又极会哄骗,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后来苏瑞雪生下了儿子小宝,史肖龙对这个继子很疼爱,还让随了他姓,也不嫌弃苏瑞雪此后再没生养,似乎真的把小宝当亲儿子。 她也渐渐安下心过日子,对史肖龙的坏毛病也一直容忍着。 等到小宝渐渐长大,她的银子首饰被以各种理由骗去花的差不多了,就连两个婆子都卖掉了,一家人也到了租房住的地步。 终于在年初的时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于是史肖龙就想到小宝的亲爹,两人一合计,就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变卖,一起进京了。 这时苏瑞雪插话说:“我当年还生了一个女儿,被杜子虚抱回家了。 可能已经做了杜家的大小姐,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对,叫灵卉,切,大户人家讲究,估计早改名了。 就是不改名我们也打听不出来,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名讳都不外传。 如果杜子虚只肯要小宝,以后就让她养着我们!我就不信她敢不认亲娘!不认我就去告她不孝,看谁以后敢娶她! 呵呵,我们受苦受罪,她倒有脸做千金大小姐享福! 你们不知,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一件首饰一件衣衫,就顶穷人家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吃喝! 要不是这家伙败家,我光是卖首饰就够半辈子花用了! 我也真是倒霉,就因为生了女儿才被打发了,要是先生了小宝,我早就做姨娘享福了! 真是个赔钱货害人精!我受这么多苦、小宝不能认祖归宗都是她害的,真是倒霉透顶! 我可真是命苦呀” “闭嘴!”两位“好汉”同时怒喝到,其中一个担心地看了眼窗子。 什么毒妇,刚才还战战兢兢的,还一心护着儿子,看起来像个慈母,让他们都心软了。 怎么一提起女儿,就是一付刻薄后娘虔婆脸?连害怕都忘了。 苏瑞雪吓得一激零,却垂头不敢再语,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儿子,可别把小宝吵醒了,这两个人这么凶,会吓到他的。 其中一位“好汉”清了清嗓子骂道:“说正事,少说废话!” 史肖龙生怕“好汉”发怒,赶紧喝止苏瑞雪,继续说正题。 因为窗子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一墙之隔,同样黑衣蒙面的轻灵站在屋外,攥紧了拳头,心中再无一丝怜悯和不忍。 甚至后悔一时心软担心他们流落街头给了二两银子,还在小俊面前找借口掩饰自己的心软。 史肖龙带着一家人来到京城以后,却没想到事情十分不顺。 当年杜至谦把苏瑞雪买来做外室时,虽然喜欢她年轻貌美又会做低伏小,却嫌弃她出身太低又没见识,也不想给“爱妻”添堵,就只想借腹生子,将来把人打发了。 担心将来有甩不掉的麻烦,根本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家乡等信息。 不仅提前对王嬷和随从封了口,也只对她说自己叫子虚,甚至连他姓什么都没说过。 因为王嬷的原因,苏瑞雪想当然以为金主姓王,听说很多大户人家的心腹奴才都会随主子姓。 第283章、长的像算什么 直到有一天,苏瑞雪听到金玉和别人闲谈时说了一句“我们杜家……” 这才知道他姓杜,也知道自己将来很可能就被打发了,否则不会连真实身份也瞒着。 苏瑞雪也因此十分嫌弃憎恨年幼的亲生女儿杜灵卉。 她以为生个儿子,就能被金主带回杜家做姨娘,是小灵卉害的她只有被抛弃的命运。 她其实也不知道杜子虚是不是什么贵人,只觉得又有钱又有学问又处处讲究,猜测他出身富贵。 平定侯杜至谦一直是京城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大名知道的人很多,字却只有小圈子才知道。 市井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稍有身份的人史肖龙也接触不到,所以打听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又没有任何亲故可以投靠,反而把仅剩的那点钱快花完了,几乎要走投无路了。 若不是遇到轻灵和小俊,他们要么回乡,要么就要流落街头了。 苏瑞雪也是此时才知道,史肖龙打算再打听不到就回乡,然后在低等的花街租处小院子,让她做暗娼养家。 苏瑞雪本就相貌出众又显年轻,虽然不再青春年少,打扮起来还是很有姿色的。 若再打出曾做过“贵人外室”的名号,想来生意不会差,等以后有钱了再想办法进京打听杜子虚的消息。 到时用小宝拿捏她,不由她不听话,若是敢不听,就把小宝卖掉。 苏瑞雪毕竟从小做过富户小姐,也算识字知礼,又差点入了贵人之门,对儿子更是视若心肝,听完顿时大怒。 如果不是有两个“好汉”震摄,当即就要扑过去撕打史肖龙。 两个黑衣男喝斥了这对狗夫妻几句,交换了一下眼神说: “哦,原来如此,实话告诉你,这个杜子虚我们还真知道是谁。 他叫杜至谦,就是当今的平定侯爷,子虚是他的字。” “什么?平、平定侯?他、他是侯爷?” 苏瑞雪先是惊呆了,旋及欣喜若狂地看着史肖龙,居然就忘了刚才的深仇大恨。 他们以前也百般猜测过杜子虚的身份,却怎么也没想到身份会这么高。 她很快又端起架子说:“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没本事养家就想着出卖老婆儿子! 看看我们背后的贵人是谁,你再敢有半点不敬,我就让他收拾你!” 史肖龙又是喜又是怕,有些后悔被两个“好汉”一吓就把什么都说了,赶紧做低伏小百般忏悔求饶。 苏瑞雪扑过去又踢又打,史肖龙任她打骂,只一昧求饶。 看着两人轻狂的模样,黑衣人鄙视地说: “如果你们要找他,就可直接去平定侯府,如果你们肯信我,就告诫你们几句: 第一,以后不要再以夫妻自居,就说是表兄陪母子俩进京寻亲。 你只在暗中指挥就成,千万不要露面,如果被发现了,就一口咬定你只是表兄。 否则一个已经嫁人的外室,人家还肯要吗?就连孩子也会被认为身份不明。 就算人家肯认孩子,顶多一笔银子把你们打发了,然后找机会将你们给灭了口。 因为他们嫌传出去不好听,也担心你们将来生出了孩子,要和他们侯府的公子论什么兄弟。 那种人家最怕沾上这种丑事,也最怕埋下什么隐患。 第二,千万不要一家子单独找上门,也不要提前走漏什么风声,小心被灭了口。 你们可知道,平定侯夫人姓吕,就是吕贵妃的妹妹,她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踩死你们和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而且平定侯也未必肯认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子! 什么?长的像?长的像算什么?人家若坚持不认,长的再像也没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长的像的人多了去。 因为平定侯府已经有儿子了,还能确保是自己的种,你的儿子没那么稀罕! 那吕氏地位虽高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平定侯暗中养了一个外室生了一个儿子,几个月前才说服了吕氏接回府,而且已经请封了世子,你们来晚了! 现在他认不认这个儿子还很难说,你们千万不能提前走漏消息。” 侯府世子?平定侯居然没有嫡子? 史肖龙和苏瑞雪顿时气的捶首顿足,这不是和一辈子,不,和几辈子十几辈子的荣华富贵擦肩而过了吗? 黑衣人鄙夷地看着他们,‘好心’地说: “你们也别失望,我看你们的儿子比那个世子要大,礼法可是讲究没有嫡子,庶长子为大。 你们的儿子一露面,那个儿子就得被压一头。 而且听说那个儿子被吕氏的女儿吓的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身体不大好,说不定你们的儿子还有机会。 告诉你们,平定侯最近不在京城,他有急事回乡去了,估计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分开住,不要授人以柄,也不要再打听什么,等他回来直接找过去。 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通知你们,在平定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把事情闹大,然后在众人的陪同下去平定侯府。 让你儿子直接抱住他的腿喊爹,声音越大越好,你就在一旁哭,你躲在人群中暗中挑事,闹的越大越好! 事情闹大了才能让他赖不掉,让你儿子认祖归宗,你们才能心想事成。 如果不听,哼哼,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吕氏的为人,就等着一家三口尸骨无存吧! 事情就是这样,要么成功,要么成仁,你们若害怕,不如早点收拾回乡吧!” 史肖龙吓的连连磕头:“我们听!我们听,我们不回乡,与其回乡穷死,不如拼一把! 有两位好汉相助,我们定能成功!”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我还没有交待完。 第三,你也是男人,你说平定侯会收留一个年老色衰又荆钗布裙的女子做妾吗? 有儿子也不行,以前做过外室也不行,大户人家留子去母多的是,就是留下了不也要争宠吗? 我等会给你一笔银子,这段时间让她好好保养,再置办些衣服首饰,如此才能哄的平定侯回心转意念旧情。” 第284章、一桩风流债 黑衣人鄙夷地看了夫妻俩一眼,故意说: “就算你们夫妻恩爱不愿分开,你宁愿做庶民正妻也不稀罕一个侯府妾室之位,可是你们想过一件事没有? 一个没娘护着的儿子,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争什么世子之位,能平安长大都不容易! 你们可能也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后宅里,哪家不死几个庶子庶女? 人家的手段多了去,不是意外死亡就是病死,连半点破绽都没有,你告御状都无门。” 苏瑞雪顿时遍体生寒:“不,我一定要留在小宝身边,哪怕让我做奴才都行! 小宝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哪怕是什么贵妃的妹妹,我也要与她拼命!” 史肖龙喝斥苏瑞雪不要胡说,一定要想办法留在侯府陪小宝,这两位可是答应给银子的,不顺着他们顺着谁呀? 屋外,轻灵冷笑连连,真是个令世人感动、值得歌功颂德的好娘亲呀! 她仿佛又感受到一岁多时,被苏瑞雪用指甲掐、用针扎的感觉,好疼呀! 她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可以不在乎她的辱骂,就当放香风好了。 可是她一岁多的小身体怕疼呀,疼的忍都忍不住,疼的嗓子都哭哑了。 也不知道如果只动小宝一根寒毛他会不会疼?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 “最后一件事,你们记好了,平定侯府只有一个小姐,是吕庆娘亲生的。 她今年七岁多,名叫杜宝意,被皇上封为宝意郡主,她是平定侯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 侯府根本没有别的女儿,连庶出的都没有。 所以去了千万不要再提你的女儿,谁知道她是什么下场,你可别乱说话犯了忌讳。” 苏瑞雪的神色顿时刻薄鄙夷起来: “都被当侯爷的爹抱走了也没活下来,可见天生就是个短命鬼,真不知上辈子造了多少孽! 没了就没了,一个衰死鬼,省得将来拖累我们母子!我才不会提,提了多晦气!” 屋外,轻灵忽然就不气了,也不恨了,只觉得恶心。 她相信,现在就是苏瑞雪死在她面前,她也只会嫌挡道绕过去。 “闭嘴!”黑衣人大怒喝骂,史肖龙赶紧把苏瑞雪推到一边去。 又小心翼翼地问:“小人请教一件事,两位好汉不要生气。 小人不知你们为何要帮我们?不知道实情,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黑衣人的神色冷肃起来:“你就是不问我也打算说,因为我和吕庆娘有深仇大恨!” 黑衣人细细地说了原委。 他出身南方一个已经衰落的武侠世家,从小生母早逝,父亲长年在外走镖,被姑母养大。 姑母嫁到商户家境殷实,他有两个表哥一个表妹,表妹从小就被团宠着长大。 她生的如花似玉,看着侠义心肠还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其实十分单纯任性,根本不知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前年姑父去世后就更不受约束。 去年她才刚满十五岁,趁家人不注意,留了一封信,仗着有点武功来到京城游玩。 家里赶紧派人去找,可是京城太大了,他们遍寻不见。 想着她会武功又带了一包金瓜子,京城又是天子脚下一片太平,应该不会有事,等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了,就先回去了。 没想到她涉世太浅,刚进京城第一天,在一家酒楼吃了一桌招牌菜,结账时发现荷包不见了。 她头脑简单冲动易怒,不会说软话还乱砸一气,店家就要报官,当时就有一个贵人替她说情并结了账。 见她孤身一人又身无分文,还不肯说家中住址,就替她定了客栈,还给了一点银子,让她尽快回家。 表妹从小就不肯占人一文钱便宜,打听到他的身份后,觉得就这么回去太丢人,居然跑到城南卖艺赚钱。 她要等还上贵人的银子,赚足路费再回家。 谁知银子没赚到,她却被一帮小混混给围着调戏,她一气之下,把其中一个打死了,也被官府拿住了。 为了脱身,情急之下就报了贵人的名讳,没想到那个贵人居然真的肯周旋救下她。 这个贵人就是平定侯杜至谦,为了防止其他混混报复,就让她住在自己的别院里,等事态平息了再回去。 听起来杜至谦好像人品挺好,黑衣人话锋一转,气愤地说: “谁知这家伙表面正人君子,实则恬不知耻,一来二去,居然勾引的我表妹意乱情迷委身于他,还甘愿做妾。 他又说家中妻室不贤,担心她回去受气,就暂时住在外面,等将来生了孩子再接回侯府做二夫人。 表妹就像被鬼迷了心窍,居然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 在杜至谦教唆下,居然写信欺骗姑母! 说交到了几个上进又家世清白的好姐妹,打算一起在京城上女学,就找了一家私塾备考,暂时不回家。 她不肯透露地址,京城的私塾不知有多少,我们想找也无处找,只好做罢。 没想到表妹的存在被吕氏发现了,居然带人打上门来百般羞辱谩骂,杜至谦却躲起来不露面。 表妹自小被宠大了,又十分单纯痴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等她们走后就悬梁自尽了。 杜至谦一看事情没法收场,就装出痴情的样子要死要活。 他知道我们的地址,大概担心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就派人送了急信说明所有原委,我姑母闻讯生了一场大病就去了。 两位表兄顾及妻子儿女不敢出面,又觉得这件事表妹也有错,也不能完全怪别人,只有我实在不甘心,就想为表妹报仇。 可我虽然有些江湖手段,对上侯府的身份地位和众多的高手护卫却无可奈何。 主要杜至谦那个无耻之徒,向吕家透露了我们的底细,还派人过来警告过。 我如果强行杀人报仇,会带来灭门大祸,因此只能智取。 此后我就长年待在京城,一边打听平定侯府的消息,一边找机会报仇。” 史肖龙放下心来,原来是一桩风流债呀,应该是想与他们联手报仇,看来不是坏事,还能要些好处。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情况?” 第285章、痴心侯爷与无情侠女 黑衣人了然于心地说:“昨天我们也在那里,听到你们在打听杜子虚的消息。 旁人不知,我却对平定侯府了如指掌,知道他就是平定侯杜至谦。 担心你们不肯说实话,也不敢冒然相信陌生人,这才用了江湖手段,冒犯了。 我听完你们的事情,倒是有了想法,想与你们合作。 因为对一个贵妇人来说,死并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夺走她的一切。” 苏瑞雪顿时兴奋起来:“如何夺走她的一切?”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因为没有儿子,年老色衰之后不仅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和人们的敬重,就连整个侯府都属于别的女人和她的儿子。 我助你们母子顺利进入侯府,等你的儿子夺走世子之位,等你做了侯府的主人,看那个吕庆娘一无所有。 如此就能不动一刀一枪给我表妹报仇,其余的我们都不要。 刚进侯府的时候日子会很难熬,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助你站稳脚跟。 但是侯府里面的事我们根本插不上手,以后只能靠你自己。 如果不愿意,那我们现在就走,给你们一点银子做补偿,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如果愿意,那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做。” 这次,不等史肖龙发言,苏瑞雪激动地说:“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要是不愿意,我们来京城做什么?” 史肖龙也赶紧随声附合,此时完全放下心来,再不怀疑对方不怀好意。 黑衣人满意地说:“你进了侯府,可千万别为了讨好杜至谦揭发我们! 他若知道你是仇人送进来,你再怎么投诚,他敢再要你吗?只会把你赶出去,知道吗? 要把你的经历和目的说的越单纯越好,千万记住了,别犯蠢!” 这一点史肖龙了然于心,哪个男人会喜欢经历复杂又目的不纯的女子?苏瑞雪比较蠢,回头要好好教教。 黑衣人又冷笑到:“若敢出卖,我们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就不信你和你儿子永远都不出门!” 史肖龙赶紧拉着苏瑞雪连连点头答应,并发誓永不出卖他们。 笑话,敢不应吗?不应这会就立即送了命,不应还有别人肯帮他们吗,何况对方是帮助他们,又不是害他们。 黑衣人十分高兴,给他们详细讲了侯府一些内幕和立身之法,又十分严肃地说: “你们记好了,在侯府有三个犯忌的事绝不能提。 这都是侯府下了封口令的三件事,谁提谁死。 第一就是平定侯的本族和亲人长辈,对,所有他和吕氏成亲之前的事情都不能提不能问,若是听到也不能接话。 第二是你生的那个女儿,绝对不能主动提起,若他主动提起,你要么不答话要么哭。 第三就是我表妹的事,你要当从来都不知道。 你若提一个字,吕氏绝不会放过你,杜至谦根本就护不住你,就像我表妹的下场一样! 切实切记,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今晚对不住了,我会补偿你们的,现在我先送你们回客栈,明天在城里另找地方住下。 切记以后不能再以夫妻身份自居,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你们。” 事情总算顺利办成了,轻灵垂首不语,小俊心疼地说: “好灵儿,别为那种人难过,她生了你又能怎样?姨母才是你的亲娘! 你有姨母、有祖父,有小喆,还有我,我们永远是自己人。 那个女人送到侯府以后生死皆由命。我们无须再理会,免得脏了你的手。 夜已经深了,我们快回吧,小心太迟了被姨母发现。” 轻灵摇摇头:“我不是为她难过,我是为那么多因为是女儿身,被亲人冷漠羞辱欺凌的女孩子难过。” 她是在为前世一岁多的小灵卉难过,苏瑞雪对自己做过的事,对她肯定也做过。 她是个真正的孩子,面对亲生母亲尖厉的指甲和刺来的针尖,该有多疼多害怕? 苏瑞雪,真该受到报应! 幸好幸好,她和自己,都遇到了婉云娘亲。 小俊安慰了她几句,转移话题说: “我们让阿寄叔把人掳来,又把人送回去,却不让他参与审问,只让他在马车上等,你说他会不会怀疑什么?” “不会的,阿寄叔从来不多问一句。我实在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苏瑞雪的存在和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他不会对任何人说,可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好好好,你放心,今晚的事绝不会传出去,就让他们永远都以为你不知情。 也不用担心你和苏瑞雪的关系会被别人知道,就是她最后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不要怕,我们一直想办法对付她,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那个女人简直侮辱了母亲这两个字,和他的亲娘一个德性。 原来他和灵儿同样的不幸,又同样何其幸运遇到了真心疼爱他们的人。 “好。” 黑夜中,轻灵扬脸笑了起来,天上有上弦月,衬的她越发白净如玉。 其实她一点也不怕苏瑞雪,但是她喜欢小俊哥哥这样护着她。 小俊的心情好受了一些,笑着岔开话题说: “你是如何想出表妹女侠这一出?别说她们,若非知道实情,我都要当真的。” 轻灵咬唇轻笑着说: “金玉曾对我说过杜侯爷一桩风流事,他确实遇到了一个侠女,还出手相助过,只不过那女孩没有上当,家人找来之后就与他断绝来往回乡嫁人了。 本来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杜侯爷写诗文表达不舍之情,被吕庆娘发现闹腾了出来,所以亲友都知道。 我不过是把一个话本子里的内容移花接木过来了,那个话本子就叫《痴心侯爷与无情侠女》,你想看吗?” “看看看,当然看!” 小俊哈哈大笑,郁闷顿消,轻灵也忍俊不禁笑起来。 一阵夜风恰好送来了凉爽,有些想祖父了,自从他回来还没有相聚。 也不知道过段时间他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孙子,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她也想姑姑了,还有那个又贼又贱还有些小可怜的成子然,她们的事情办的可顺利? 好期待她和杜峰叔成亲时的热闹。 第286章、册封不了小俊 外面嘈杂声渐起,史肖龙睁开了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发现自己仍在昨晚自己的客房里,外面各种走动说话声,这种廉价的小客栈,就是这么吵闹,这才松了一口气。 动静惊醒了苏瑞雪,她愣了一会,也猛地坐起来四处打量,熟悉的环境,儿子在一角睡的正香,当即松了一口气。 夫妻俩又面面相觑,难道昨晚他们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连怎么离开客栈和怎么回到客栈都不知道?就像是神仙施了法术。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同时认定,绝对不可得罪昨晚的好汉,如此神出鬼没的手段,惹恼了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们也明白了昨晚的经历绝对不是梦,因为有实证: 床上放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百两银票和几十两散碎银子。 两人大喜,这可比他们预计的多多了,他们以为顶多能给二十多两。 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拿起银票看了又持,拿起银子摸了又摸,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拿过这么多银子了! 当即谋划开来:按照那位好汉所说,一会结账退房,然后去好好吃一顿,去城里找个好一点的客栈住下。 以后要开两间房,对外互称兄妹,不能再做夫妻。 夜半偷偷溜过来还是可以的,以后进了侯府就沾不上了,可不能被人当弃子(绝不能再让这个臭男人碰,万一有孕就进不去侯府了,以后还怎么甩开他?)。 既然人家把银子给足了,等安顿下来就去买胭脂水粉和衣服首饰,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可做,把苏瑞雪好好保养打扮起来。 哪个男人不喜欢光鲜亮丽的女子?要让杜侯爷看一眼就难舍旧情,舍不得孩子可套不住狼. 否则这虽然天生丽质却有些憔悴的容颜和洗的发白的旧衣,黑鸦鸦的云鬓上只有一个木簪,怎么能吸引住一个见惯各种美色的贵人? 等勾住了杜侯爷的心,还有儿子傍身,还是长子,谋划的好了,岂不整个侯府就是他们的? 苏瑞雪更是激动万分,哪个女子不爱美?她终于不用荆钗布裙蓬头垢面了!这些年简直白白糟蹋了她的天生丽质! 两人虽然各怀心思却同样喜笑颜开,史肖龙眼疾手快地把银票揣进怀里,把银子分了一小块给苏瑞雪,其余也装进怀里。 “京城人多杂乱,你一个女人带着不安全,我先保管着,叫醒小宝,退了房带他去吃好的!” “银子!”被吵醒的小宝一咕噜爬起来,一把夺过他娘手中的银子。 “有银子了!有银子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 夜色弥漫,山间的夜里不冷不热十分舒爽. 云隐坐在桌前借着烛光随意地写着字,有尘随意自在地斜倚在榻上发愣,半晌说: “我有时真羡慕你,无家室子嗣拖累,谁的心也不用操,就在这里逍遥自在。” “呵,我操着什么心,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我担的这责任,可比一家一族大多了。 不说别的,这道观里的师兄师弟徒子徒孙,哪个不要我操心?这里和一个家有什么区别?” “听起来家族事小天下事大,其实是一样劳心费神的,我也不比你轻松,说起来还是我羡慕你。” “得了,还羡慕我,到底是谁一看到他的大孙女和大孙子,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要我说,你都不该纠结,应该高兴才对! 你自己把儿子没教好,按说子不孝媳不贤,可你那儿媳妇却贤惠又能干,愣是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养的那么好,你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事? 按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你那两个孙子孙女,偏偏只有长处随了爹,比如长相,比如学业上的天赋。 其余不是随了祖父祖母,就是随了娘,你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 如今你的儿媳虽然和离了,却又与你有了父女名份,依然能留在身边。 杜峰可比你的亲儿子孝顺多了,如今与你成了真正的父子,这岂不是你天大的福份? 你既然下定决心这么做,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是对大家最有利的做法,那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有尘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岔开话题: “也不知小俊这段时间怎么样?可否适应山下的生活? 我一看到你这逍遥自在劲就在想,我们同意他下山是对是错? 万一他时间长了搅和进去,我真的好担心,很不舍这孩子受这种苦! 那条路可不好走,成则万丈光芒,败则万丈深渊,倾我们之力也无法保证成败。” 云隐哼了一声:“老东西,你只说我这会的逍遥自在,咋不说我曾殚精竭虑、于危机重重中奔走劳碌的辛苦和艰难? 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 小俊胸有沟壑、性情坚韧、是有大智慧和大胸襟之人,是去是留应该由他自己决定,你不要关心则乱,更不要让龙困浅滩。 如果他如愿以偿了,你所有的忧患不就都解决了?” 有尘攸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那你能帮他多少?能算出什么吗?” 云隐摇摇头:“你知道我们的处事原则是什么?盛世归隐无为、乱世顺势而为。 天机千变万化,龙椅上那个正当盛年,根本算不出什么,就是算出来,也不能泄露天机。 我不是朝廷重臣,更不是一言九鼎的那个人,说话不算数,册封不了小俊。 我也不是掌兵的大将军,只要实力够强就能助小俊造反篡位。 现在是盛世,我们要做的就是不闻不问,我只能认真教导小俊,却不能因一己之私出手相助,否则就违背了原则和责任。 别说小俊只是我的徒孙,就是我的亲儿孙也不能这么做。 如今大周国运正盛天下安稳,这种情况下,继位者只能由他们自然传承接续,不能外力干涉。 否则就是逆天而为,会带来大祸。” 他可不会告诉任何人,大周不仅国运渐盛,帝星也光芒日盛,还有众多辅星拱卫。 所以现在做什么都是逆天而为,他只能什么也不做。 第287章、我托付你一件事 有尘点点头:“此事确实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只要小俊平安就好。” 云隐看了一眼更漏放下笔: “今晚月色真好,这会又睡不着,咱们也别闷在屋子里,去悬崖边赏赏月,吹吹风,我让人煮壶竹叶茶。” 有尘不置可否,任由他安排。 过了一会,两人来到悬崖边。 夏夜的山风十分舒适宜人,还有阵阵花香,月色确实很好,天籁盈耳却似乎又听不到。 石桌上摆着茶具和点心,两边各摆了一把躺椅,都朝着月亮的方向。 半躺在躺椅上看着月亮吹着山风,有尘心中郁闷消了大半:“这地方好,还是你会安排。” 两人对坐无言,把一壶茶差不多喝光了,有尘开口说: “哎,你说的都对,我都知道,可他总是我唯一的儿子,老妻生前爱他如命,她又性子和软,多少有点惯到他了。 哎,我是担心将来去了那边没法对她交待。” 云隐鄙夷地看了有尘一眼,这口是心非死要面子的老头。 “别自欺欺人,你以为大家看不出你留有余地吗?你所谓的把他公开除族,也只是在族人面前吧? 估计你已经和新族长提前盘算好了,办成除族之事你就立即离开了,然后再由他和族老出面告诫族人不要外传。 你所谓的告知官府,肯定没走正常程序,而是只把除族文书偷偷给了县令一个人吧? 能坐上那个位置上哪个不是人精,不用说也不会外传,他还等着落平定侯府和吕家的大人情。 你还立即派人进京给平定侯府送信,为了引起重视不惜用上你的印信,不就是想让你儿子得知消息赶紧回乡弥补吗? 如此既能造成把他除族的事实,又没有真正张扬出去,不致于彻底毁了他的前程。 将来吕家犯了事,上面若来调查,却人证物证都有,如此还能把杜家摘出来。 还说我奸滑,你才是真正的老滑头,既提前避祸,又给你儿子留了余地,还给他谋划了一条后路。” 有尘终于呵呵地笑了起来:“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有些信因果了。 我这么做,不仅是提前避祸,也是提前减轻至谦的罪责,还给他和侯府那两个孙儿留了一条后路。 将来他和那两个如果受牵连太深没有活路,那我也只能痛哭一场了。 杜家还有灵儿和小喆两个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 如果他们能侥幸活下来,哪怕是抄家流放,只要有杜峰、灵儿和小喆,多少也会顾念着血缘之情,他们不至于一无所有没了活路。 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灵儿和小喆,其他人也只能随命了。 老东西,我今天托付你一件事,如果我不在了,你哪怕还有一口气,也要护着灵儿和小喆。 否则你将来就是死了,我在下面也不会放过你!” “好好好,这件事我应你,免得将来死了也不得安生! 既然都想通了,你这个老东西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这次回来躲在这里不露面,把孩子们吓的都不敢来了!” “哼哼,这几个不孝子孙,他们哪个怕过我?这会又装胆小,吃食都让福田送上来!气死我了! 我看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看我不收拾他们! 杜峰这家伙,真是蠢的没边了,愣是看不透我真正的心思,肯定是他拦着不许人上来!将来告诉他媳妇,好好收拾他! 就许他们年轻人被长辈哄着惯着,我这老头子就不配被儿孙哄哄?”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你口是心非,那你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可怜杜峰一个老实孩子,愣是被你找借口骗到田庄上干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云隐笑的前仰后合,有尘提起茶壶,气哼哼地说: “茶壶都空了也没人添,越发惯的不成样子!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是在教他,懂不懂?” 云隐只笑不语,把筷子递给他:“我这就让人添,来,先吃几口!” 有尘这才发现,石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盘花色卤煮,里面豆干花生米藕丁肉食什么都有,是他们的最爱。 有尘夹起一块卤猪肚嚼了几口,眼神一亮:“这不是林妈和婉云的手艺吗?谁送来的?” 又脸一垮说:“那帮小没良心的,肯定又让福田送来的!” 云隐朝树丛后喊了一声:“你们俩个还不快出来添茶!” 有尘惊讶地回过头,小俊和轻灵施施然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 月光下,小俊眉目如画挺秀如竹,一身淡青的夏袍被山风吹的袍角飘扬。 轻灵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亮,乌发如云,穿着杏粉色短襦和淡蓝色长裙。 两人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走来。 有尘先是满面惊喜,又哼了一声拉下脸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云隐一眼: “你个老东西,居然出卖我!” 轻灵咬唇轻笑:“祖父,这盘卤煮可是我亲自采买亲自下厨做的,怎么样,不比娘亲做的差吧?” 小俊忍住笑:“两位师祖,天色晚了,不要喝那么多凉茶。 灵儿给你们煮了消食的大麦茶,可香了,这会正好放温了,我去端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 云隐惬意地转过身吃着囱煮,笑意压都压不住。 轻灵伏在祖父背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委屈巴巴地说: “祖父回去那么久,我和小喆可想你了,小俊哥哥也想你了!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又嫌我们闹腾想躲清静! 这是什么事呀?世上哪有做祖父的嫌自己孙儿闹腾?殿里的三清倒是安静的很,你总不能天天和三清在一起!” 有尘忍不住转身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胆子这么大,都敢编排三清,还怕闹腾我这个老头子? 你就是不孝!不孝!找再多的借口也是不孝!哼!” 云隐轻咳一声:“你说什么孩子们就听什么,这还叫不孝呀? 依我看,都是你不会教,把杜峰教的一根直肠子,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都不知道转个弯想一想,哼,你还在这怪灵儿!” 轻灵也哼了一声:“孝顺孝顺,顺即是孝,谁想到顺还有错!” 第288章、爹不疼娘不爱的 有尘忍不住又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会就振振有词的不知道害怕了? 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乱跑什么?想祖父了明天来就是了,我这一晚上也气不死!” 轻灵哼哼叽叽地说:“可我实在太想祖父了,想的不行了! 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您老算算,我都多少秋没有见你了?我实在等不到明天早上了!否则晚上一定睡不着!” 有尘心里郁闷全消,又气的拍了一下她的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么用的吗?” 轻灵抿嘴一笑:“放心吧,阿寄叔和阿嬷每次都跟着,我们都去积善寺住,阿嬷可是一直寸步不离的。 师祖怕是告诉你了吧?知言方丈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准备了一间专用的精舍。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小喆明早就过来了!” 知道自己误会了两个宝贝孙子,有尘又后悔又心疼又拉不下脸道歉,就气愤地说: “就杜峰缺心眼的居然还有人肯嫁他,也不知他媳妇将来要被气成什么?” 云隐哈哈大笑:“那不正好替你出了气吗? 你放心,世上一物降一物,说不杜峰将来被媳妇管的服服贴贴的,你就等着子孙满堂吧!” 有尘心有所感,忽然冒出了一句: “也不知无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等她回来,就让小俊正式拜她为师。 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能多个依靠,就多个依靠,无忧聪慧能干又大气,小俊能拜她为师,我也就能放心了!” 轻灵一呆,莫非祖父也看出了什么?仔细一看表情,纯属有感而发。 心中默默地为杜峰叔点了一根蜡。 祖父若得知实情,怕是既惊喜万分,又要怪杜峰叔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瞒着他,还不知怎么收拾他,杜峰叔这一关可不好过。 云隐眼神闪了闪,哈哈笑到:“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不会操心太过。” 轻灵看的一清二楚,心想老奸巨滑,莫过与此。 也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和娘亲说好了,要全部装作根本不知情的样子,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下巴都要惊掉的样子。 否则祖父发现只有他一个不知真相,怕是更要好好收拾杜峰叔了,她的爹,她不心疼谁心疼。 为了岔开这个话题,赶紧讲起了前世的冷笑话。 小俊端着茶壶过来了,远远听到笑声,也忍不住笑意溢满眉梢眼角。 他就知道,灵儿出马,一定能把师祖哄的眉开眼笑、身心舒泰。 听到脚步声,师祖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满脸遮也遮不住的牵挂和慈爱。 小俊的眼睛有点潮,声音哽咽起来。 仿佛心里那间长年封闭阴暗潮湿的小黑屋的窗子终于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阳光照了进来,轻风吹了进来,花香飘了进来,就连飞鸟的鸣叫也传了进来,一股脑涌向那个孤独恐惧委屈无助又寒冷饥饿的孩子。 又仿佛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拽住那个一直困在小黑屋里的孩子,一把把他拉了出来,拉到明亮温暖的阳光下 月色很亮,虽然只是在晚上,云隐和有尘还是看见了小俊眼中的水意。 云隐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让你一把年纪胡乱耍性子,看把孩子伤心委屈的! 有尘站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声音也哽咽起来:“孩子!”,一把揽住了小俊。 “祖父!”轻灵也委屈起来,她可是祖父的亲亲孙女! 有尘心中妥贴的不得了,一只手揽着小俊,一只手揽着他的大孙女:“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云隐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站起来要走。 小俊和轻灵赶紧跑过去,一人抓了一只胳膊,挟持一般紧紧抱住他,一边一个靠在他胖胖的肩上: “师祖!不许走!不许嫌我们闹腾!就是要闹腾你!谁让你是我们的师祖!” 云隐的眼眶忽然也潮潮的。 第二天吃中午饭时,轻灵总觉得哪不对劲,虽然小喆和一念十分闹腾,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总像缺了什么似的。 直到午饭都快吃完了,才恍然大悟:“杜峰叔呢?” 小俊也回过神来,是啊?杜师叔呢? 有尘道长心虚地咳了一声:“你师祖派他去办事了!” 云隐鄙夷地说:“别胡乱甩锅,可不是我派去的,孩子们想知道,让他们去看看不就得了?” 轻灵和小俊丈二摸不着头脑,直到按照云隐师祖的提示来到道观位于京城北郊的田庄,这才惊呆了。 大热天,即使夕阳西下,那滚滚的热浪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一眼望去,田野上到处都是金黄的麦浪和收割过的麦田,还有一捆一捆的麦子,农夫不是忙着收割就是运输,看着又晒又热。 一个精壮的青年男子正弯腰挥镰,脖子上挂着一条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布巾,头上戴着草帽,汗津津的脸上抹的跟花猫似的,灰扑扑的短衫上一坨坨的汗渍,一看就是个真正的农夫。 只可惜割的麦子参差不齐,割好的也散成堆,不知道捆起来,急的一旁的管事不停地指点着,最后索性自己蹲下来捆麦。 那不正是武功高强忠诚勇敢英武盖世的杜峰大侠吗?他本来就不白,这会更是晒的又黑又红。 “杜师叔!” 这就是云隐师祖派他外出办的事?可师祖说胡乱甩锅,难道是祖父的主意? 两人忍俊不禁笑起来。 轻灵坏坏地想,也不知姑姑回来看到后,是心疼的不得了?还是怪师祖狠心?还是被逗的哈哈大笑? 呵,估计是后者,回去一定要画下来,等姑姑回来给她看! 杜峰惊讶地站起来,看到眼前两双瞪的溜圆的眼睛,咧嘴笑开了,露出整齐的白牙: “灵儿?小俊?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快,快去那棵大槐树下,那里有凉茶,别晒坏了!” 听到两人昨天晚上就去了接云观,吃完中午饭就直接过来了,杜峰呆住了,神色大急,赶紧问: “师父不是说他想清静清静不见任何人吗?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去了?他是不是很生气?” 轻灵愣住了,看了一眼同样发呆无语的小俊,心想,难怪你这么大年纪还在打光棍,也不知姑姑看上了你哪一点? 难道爱情就是如此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本章完) 第289章、你爹还有个外室女 “娘,你对我说说杜氏家族的事吧。 你以前还说杜家早就没个正经人了,都是一些不值得当回事的族亲。 一群乡野村夫,不是打秋风就是有所图谋,一辈子都不来往才好! 还是姨母劝着,你才同意每年清明派人祭祀一次,年前送些节礼回去,免得被人借此攻讦。 还说我爹不喜欢人提他们,我就从来没问过,也不想问。 可怎么忽然就冒出一个祖父?不是说他早死了吗? 忽然冒出来不说,还不仁不慈心肠歹毒,这不是要毁了我们全家吗?” 吕庆娘也十分气愤地说:“人都是这样,越下贱越歹毒! 该他出面做主时不见人影,悄无声息就背后害子孙,把唯一的亲儿子除族,这哪里像个当爹的!” 杜宝意冷哼一声:“说不定将来老了动不了,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要求我们尽孝! 娘,我可和你说好了,以后绝不能管他,死在外面才好! 虎毒还不食子呢,叫他害人! 我爹喜欢装孝子贤孙,就让他们都回乡下去,千万别来恶心我们娘俩! 我好像还听说爹在乡下还娶过一个村妇,我以前不问,觉得身份低贱实在不配我过问,更不足以为虑。 而且你们都只字不提,还说爹在杜家庄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他从不亲自回去,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现在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祖父,就知道这种人也不能完全无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咬你一口! 现在你快对我说说,她到底是死是活?具体情况如何?免得我一无所知,将来被人算计了!” “娘以前没对你说,是嫌老提一个村妇污了你的耳朵,你那个祖父的事提醒了我,有些事还是要让你知道的。 你爹是独子,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生母也早年过世。 你那个只会害人的祖父叫杜正礼,不务正业不谋前程不顾儿孙,却学什么世外高人喜欢修行,就自个入了道门。 后来就带了一个随从和大半家财外出游历修道去了,剩余的祖产又给了那个村妇,你爹的身家全是后来挣的。 那老东西开始还偶尔送信回来,后来已经很久没有任何音讯了。 那时到处又是战乱又是瘟疫,失踪死伤的人无数,大家还以为他们早没了,连衣冠冢都立了。 你爹与我成亲后,每年清明都派人回去祭祀,以免落人口实。 真是做梦也没到,他居然还活着,还悄没声息做下这么歹毒的事! 一个农户的家族,得烧多少代的高香才能出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爷,无论放在哪个家族不是当天王老子一般供奉着? 呵呵,他倒好,说除族就除族! 那个下贱的村妇姓叶,听说老东西是为了给叶氏鸣不平!估计回去后叶氏给他诉苦了.” 什么?诉苦?那村妇还活着? 杜宝意大急,村妇再贱也是原配,如果原配还活着,那娘岂不是成了妾,不,平妻! 平妻又能怎样,在真正讲究的人家心中,平妻那就是贵妾! 那她连真正的嫡女也不是了,就是封为郡主又能怎样? 皇子娶妻,可是家世出身样样讲究,一般以世家名门的嫡长女为主,稍有暇疵就可能功亏一篑!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当年嫁给爹的时候,怎么不先弄死那个原配? 她死了你再嫁就是继室,继室也是正妻,何况她又是没根没迹的村妇,谁还会提她这个原配” “宝儿别急!娘还没说完! 你放心,当年你爹迎娶我时,明着把叶氏弄死太扎眼了,手段再高明也会引人怀疑。 休了她也不行,万一她寻死,哪怕是个村妇也容易落人话柄,给你姨母和舅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也知道,盯着吕家的人可不少,所以你舅舅和你姨母都不同意,说为一个蝼蚁不值得授人以柄。 就有人出主意把她过继出去,哪个家族没有几个无子早逝的族叔之类的。 等事情平息了,我们随时都能捏死她们母女.” 杜宝意大惊失色:“什么?母女?她居然还有个女儿?” “别急别急!不是让你别急吗?耐下性子先听我说完,别打断! 那叶氏嫁给你爹一直都不生养,而且娘家都死绝了,是寄人篱下长大的,还十分善妒不许你爹纳妾。 你爹当年投奔皇上,一是因为杜家祖上与太上皇有渊源,二是被叶氏所逼。 他是独生子,十分担心断了香火传承,一离开叶氏就买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外室养在外面,还生了一个女儿。 他后来因为从龙之功封了侯,整个杜氏家族也都对叶氏十分不满,都支持把将叶氏出继,然后正式迎娶我进门。 你爹不忍做的太绝,就把那个外室打发了,把女儿抱回去记在叶氏名下,然后把她们母女过继到一个族叔名下。 哼,你可知道,那一次你爹爹回去,带的随从里有一个被我买通了,他给杜家的族长传去了我的心意。 那老东西还算会来事,就找了一个全族身份最低贱的短命鬼,不但是庶出,还脑子不太好使,还年纪轻轻早夭。 所谓的妻室也是死后配的阴婚,是个佃户的女儿! 呵呵,我就是要这么埋汰羞辱她,让叶氏不但过继出去,还下贱到底!? 所以你放心,你娘我是正经原配嫡妻身份,你也正经的嫡长女身份! 那个外室女,虽然比你大了两岁,却一辈子也走不出她们那乡下地方,更影响不到你。 京城这地界,她们今生今世都别想踏进来一步,身份又如此低贱,实在不值得当回事。” 杜宝意彻底放下心来,又想到她娘一向做事不大稳妥,担心地问: “云州离的远,我们也监管不到,她们不会出什么妖蛾子吧?” “放心吧宝儿,叶氏不比徐小琴,身份再低贱也是当年明媒正娶的,是我们真正的死对头,肯定要严防死守。 我本来还在族里收买了两个人盯着她,就是担心她不本份不省心,或者纠缠你爹,让他们有事就及时送信给我。” “那这个贱妇到底有没有?” (本章完) 第290章、那么一对下贱母女 “宝儿别急,没有没有!听娘说。 杜族长那个老东西知道之后就主动揽过了此事,说他会监管好所有族人,不会让他们给我们任何添麻烦。 一族之长那就是土皇上,不紧能盯着她们,稍不安份还能死死地打压她们,比谁都放心,也省得我们做恶人。 我也就不再用那两个族人盯着了,免得他们将来借此邀功。 这些年,杜族长只有第一封信上提过叶氏,说她无子嗣无家世,如果不是娘家无人不能休弃,早就不要她了。 能容她继续做杜家妇,还给她一些产业过活,又过继了一个庶女,都是你爹和族里仗义。 还说她自从出继后就认命了,变卖了家业,遣散了大部分家奴,带着那个外室女关起来门过日子,和谁也不打交道。 此后再未杜家那边再未有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墙倒众人推,烂泥人人踩,那么一对下贱母女,肯定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再见人,所以时间长了大家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再加上你爹也从来不闻不问,每次回杜家庄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他也不能夹私,我也就再没有管过。 一个下贱东西,值得吗?若不是那个老东西出了这么个妖蛾子,我都差不多忘了她。 这次你爹是多年来第一次回去,我派人死死盯着他,就是防着那个下贱村妇不知羞耻想勾引你爹。 其实仔细一想我也是白担心,她再怎么使尽下作手段也没用,这些年也不知衰老丑陋成了什么样子,怕是都没脸走到你爹面前! 你爹在京中多年,眼界早就高的不成样子,看到她怕是都能吐出来!” 吕庆娘说完,被自己的幽默逗得笑的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事。 杜宝意松了一口气,旋及又担心地问: “可娘不是很讨厌杜家庄那帮人吗?你不仅不许爹回去,也不许他们踏进京城一步,每年送的节礼也十分敷衍,纯属凑数。 你这么做,那个族长会真心帮你吗?那些族人会不会记恨你?” 吕庆娘鄙夷地说:“我讨厌他们也是有原因的,是他们先对不住我。 你出生以后,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却嫌弃你是女儿身,居然给你爹出各种馊主意。 什么借腹生子,什么偷梁换柱,什么和离另娶,目的就是让你爹有个能传承侯爵的嫡子,真是气死我了! 勋贵之家如果不是真正的嫡子袭爵,是要降等的,他们这不是明着想欺君吗? 我只要告发,那可是欺君大罪,所以他们自己心虚着,并不敢有什么不满。 每次回杜家庄的都是我的心腹,我都要让人弹压威胁一番,就是要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杜宝意松了一口气:“老东西搞出来的事情就那样了,爹回去一趟估计差不多就解决了。 但是那母女俩既然还活着,就不得不提防一二。 我有一个想法,我爹本事没有毛病一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找外室肯定不会找个丑的,想来生的女儿相貌应该不差。 她若比我大两岁多,今年也有九岁多,再过几年就能说亲了,倒可以利用利用。 如果让她留在云州,以爹的身份,哪怕是个记名嫡女,哪怕过继出去,那也是亲生的,在云州那地方恐怕还挺有身份的。 她将来肯定能找门很不错的亲事,说不定还能嫁到云州的顶级家族,只要平定侯府不倒,就会被人一直捧着。 虽然进不了京城,但一辈子也会安稳富足,无形中也会提高叶氏的身份。 哼,美的她,不如为我们所用,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要么对我们有用,要么就是能踩低她! 一辈子都把她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借此拿捏叶氏,娘你说怎么样?” 吕庆娘大喜过望:“好好好,这主意好,还是我的宝儿聪明! 难怪你姨母让我有事多听你的,娘以后要经常过问你。” 杜宝意十分满意,又郑重其事地说: “娘,我只相信你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真意对我的人,再没有第二个。 我也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你的人,我们才是最亲的人,所以无论.” “嗨!傻孩子,说什么呢?不是还有你姨母和你舅舅吗?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你姨母.” 杜宝意痛苦地挤出笑意,也借机打断她的话: “哎呀,娘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是啊,姨母以前把娘亲当女儿一样疼爱,现在又待我比瑞珠表姐还好! 我们母女俩,什么指望着姨母和舅舅,将来就指着燕王表哥了!” 她敢对娘说实话吧?她要是敢说,她怕是立马就会疯了一般进宫求证! 就是她强行拦住了,她只要见到姨母,还是会哭着问出来. 而姨母和舅舅以后再也不会信任她,甚至防备她恨她让人盯着她,那她还怎么探听出有价值的消息,来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算了,幸好娘亲身边的大丫环吉祥和如意聪明又忠心,也一向很听她的话,以后她俩轮流把娘盯紧点,有事及时告诉她。 她想了想回到正题:“我们对叶氏母女俩的情况一直一无所知,这可不行。 我倒想起来了,徐小琴以前不是叶氏的贴身丫头吗?也是叶氏送来给娘添堵的。 她肯定对叶氏母女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如我们去问问她?” 吕庆娘愤愤不平地说:“我看见徐氏那妖妖调调的样子就来气! 你说她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自己也不是妙龄了,从小又出身农户做惯粗活的,还当过丫头侍候过人,也不是有多出色的美人,怎么就不胖不粗不黑不老呢? 难怪你爹如此护着她们母子! 要不是你姨母一再警告我,我还要顾着给你生弟弟,那一家又战战兢兢十分老实胆小,我都想划烂她那张婊子脸!” 杜宝意心想,岂止不胖不粗不黑不老,简直是身姿妙曼、面若桃花、吐气如兰、我见犹怜! 偏偏还懂琴棋书画,甚至还懂音律舞技! 这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本章完) 第291章、去问徐小琴 杜宝意忽然担心起来。 京城所有贵妇千金或者能用得起丫头的妇人女子,除了别有用意的,就没人会用比主子还美貌的丫头,甚至还有人专挑丑的。 一为免得勾去了夫君的心,二为衬托自己的“美貌”。 不说别的,娘身边四个大丫环,个个面目平庸乏味,爹见了总是直皱眉头。 长的稍微好一点的,再怎么忠心能干,早被她找各种借口打发了。 就连她那高贵自负聪慧过人的好姨母,身边的四个大宫女虽然也能算得上美女,却个个比她差的远,如同星星之比月亮。 敢用徐小琴这么美貌又精通琴棋书画的贴身丫头,叶氏能是普通人吗? 除非她的美貌和才情远胜徐小琴! 或者她一开始就把徐小琴当通房丫头陪养? 不可能,娘说了,她成亲多年不生养,爹还是独子,也不肯替夫纳妾,又怎么肯养个美貌丫头给自己添堵? 她后来“好心”让徐小琴拿着纳妾文书进京,也不过心怀妒恨给娘亲添堵而已! “不,娘,你听我说,我们先抛弃成见,以后想收拾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现在只有从徐小琴那里才能知道叶氏的真实面目。 否则就是派人回杜家庄,也不一定能问出多少实情,还有谁比贴身丫头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我们现在就去见徐小琴,不要去她家,小心吓的她不肯说实话,人多干扰也大。 我们去莲池旁的小亭子里等她,那里凉爽,也空旷,不用担心被人听到。 可是爹不在家,我担心她不肯过来,来了也不一定说实话。 爹担心我们加害她,听说走之前在那边增加了好些很厉害的护卫,估计也交待过她不要出院子。 她若真的不肯过来,我们虽然也能强行把人带走,但肯定很麻烦,说不定还要起冲突,传出去也不好听。 所以不能来硬的,得先让她放心,自己愿意过来。” 她可是有大图谋的人,可不能为了区区贱妾庶子坏了名声。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一想到居然要向一个贱妾示好,吕庆娘就十分不甘,却也知道女儿说的对,就没有再反对。 “如意和善嘴甜,我教她怎么说,让她去传话,再上带上几匹料子和几件你不想要的首饰赏给她,让徐氏放下心来。 再在亭子里摆上瓜果凉茶,要先安抚住她,她才肯说实话。 她不是会作画吗?让她把叶氏和那个外室女画下来,我们也能知道她们真实的样子,免得被蒙在鼓里! 娘,我想,或许叶氏并不像我们想像中的那样,小心一点没错,得真正弄清了我才能放心。” 于是,过了两刻钟,小琴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凉亭里。 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老爷没在,她鬼始神差地没有精心打扮,天气又热,因为此只是家常模样。 一身衣衫不是月白就是浅碧,十分素雅,首饰也只有一只珠钗和一只羊脂玉镯,脸上连脂粉也没有。 她其实不是被那料子和首饰收买来的,也不是被那个叫如意的丫头花言巧语骗来的。 她是担心不来彻底惹恼了侯夫人和郡主,老爷再好,也不能时时护着她们。 她也真正明白了,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所有的手段心计和反抗都没有半点作用,只能老实顺从,吕氏可不是夫人。 于是不顾夏衣单薄,跪在青砖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如意赶紧拉她起来,替她整理好裙子,又扶她坐下。 温柔和婉地说:“姨娘不用紧张,夫人和郡主盼着侯爷早日回家,所以想了解一下杜家庄的事。” 说完倒了一碗凉茶放在她面前就退下了,凉亭里只剩她们三个。 小琴却不知,如今老爷光明正大地宠她们母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那一身看着素简的衣衫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反而在这炎炎夏日荷花池边看着清新又柔美,十分雅致应景。 让她那被金手指加持过的美貌更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仅杜宝意心生警惕,吕庆娘也有些妒火中烧。 难怪侯爷如今必须得哄着才肯留宿在她的屋子,这个徐小琴实在是碍眼的很! 在女儿的示意下,她平复了心情,挤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徐姨娘不用担心,我真的只是想问一些情况,来,喝杯凉茶再说。” 小琴反而放下心来。 也是,如果侯夫人和郡主真的想趁老爷不在家害她,哪里还用如此客气?直接动手就行了。 而且娘分析的对,在叶氏自己没有生下儿子之前,绝对不可能害死她们母子。 她索性顺从地喝了几口凉茶,又真心夸道:“这凉茶味道真好,谢侯夫人!” “那你说说叶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小琴蓦地抬起头,惊呆了,她不是要问杜氏宗族的事吗? 侯夫人怎么会问夫人,不,叶氏! 可她不敢有丝毫隐瞒,反正她也是为了活命,并非存心出卖夫人。 不,也不算出卖,夫人大度贤良,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实话实说就行。 至于侯夫人和郡主爱不爱听,那也没办法,反正她一句假话也不敢说。 于是小琴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她小时候家境一般,勉强能糊口,后来兄长生了病,爹和娘不得不卖了她换银子。 那一年她才十岁,生的美貌又可爱,本来以为自己能有个好去处,还颇为自负。 却夜半听到牙子对老婆说徐家的丫头不如卖到青楼去,还能得双倍的银子。 她虽小却也知道青楼不是好东西,就哭求牙子不要把自己卖到青楼。 牙子哪里会听,第二天就把好几家青楼的人叫来相看,只是因为要价太高没有成交。 如此三番五次,牙子急了,和老婆商量干脆降价算了,她绝望极了。 正好此时叶氏带人来买丫头,本来想买大一点能直接做事的,看到她哭的双眼红肿,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人牙子趁机不肯让价,叶氏就花了大价钱买了她带回去。 回去后也不嫌她年纪小不中用不会服侍人,不仅耐心教导她规矩礼仪穿着打扮,见她悟性很高也愿意学,还教她琴棋书画。 (本章完) 第292章、我找他算账去 杜宝意眉头紧锁,插话到:“你是说,叶氏还懂琴棋书画?” 小琴老老实实地说:“是,叶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常与老爷挑灯夜读斗诗斗句。 她性子温婉,耐心又细致,我以前一个字也不识,都是她一点一点教起来的.” 吕庆娘忽然尖利地喊到: “胡说!叶氏一个下贱的村妇,顶多识几个字,怎么会懂琴棋书画?!你胡说!你胡说!” 小琴吓得离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磕头求饶,心里怕的不行。 不说实话不行,说了实话也不行,她到底该怎么办?她可半点也不敢有违郡主的命令。 而且她实在不能理解,老爷不是说夫人和那个外室女早已被吕氏害死了吗?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再美貌再优秀,值得一个堂堂的侯夫人如此计较吗? 她也是进了侯府才知道,侯夫人与郡主,在她这个蝼蚁面前是怎样高贵的存在。 莫非老爷和她都猜错了,吕氏并没有把夫人弄死,而且把她们母女俩骗进京城在哪关着? 又一想不可能。 虽然进府时间并不长,她也摸透了这母女俩的性子,杜宝意小小年纪心毒手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吕氏根本就不是有忍耐心的人,如果夫人落在她手里又没死,她早就隔三差五跑去作践羞辱她了。 她们俩母女应该早就被弄死了。 吕氏如此跟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过不去,就是因为太过善妒。 “娘!我们要听的是实话,你难道要把人吓的全说假话吗?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听,不许打断! 要是实在听不下去,你干脆回屋去,我在这听,过后给你转述吧! 如意,快扶徐姨娘坐下,别吓到她。徐姨娘,你别怕,夫人是一时激动,并不是怪你。 你继续说,我们要听真话,只要是真话,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记住不许有半点隐瞒!” 如意赶紧小跑过来,好言扶小琴起来,帮她整理衣衫落座,又倒了一杯茶。 她也看明白了郡主的性子,只要是她的命令,无论有多么不合情理,身为奴才只需不打不扣的全部照做就行。 小琴也渐渐安下心来,看来她们确实想听真话。 既然郡主让她说,那她就如实全说,在侯夫人和郡主之间,她本能地选择听郡主的。 她听话地喝了凉茶,谦卑地坐在对面,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杜宝意把自己的凳子挪了挪,紧挨着娘亲拉着她的衣袖,防止她听到什么控制不住自己暴起伤人。 这是姨母教她的,在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之前,尽量不要无所图谋地与人产生过节或者结怨,因为蚁多咬死象。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劝说娘亲暂时放过高金玉一家。 “叶氏虽然父母去的早,娘家也已败落,却给她留下了一笔不薄的嫁妆。 她从小被姑父姑母收养,肖家也是书香大族,族学在当地很有名气。 叶氏六岁那年,她的姑父肖大人在云州做官.” “什么?她不是村妇吗?怎么还长在官宦之家和书香门第?还是在云州做的官?”吕庆娘再次惊叫而起。 杜宝意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冷静地说:“你继续说。” 徐小琴明白了她的意思,吕庆娘出言打断时她就稍做停顿,等她发完脾气再继续说。 “夫人、郡主,我去叶氏身边晚,年纪也小,这些都是后来才慢慢了解到的,应该都是实情。 叶氏六岁的时候随姑母和肖大人一起来到云州,肖大人是进士出身,听说才华出众,视叶氏如亲生女儿,十分重视对她的教养。 肖大人开始好像不是主官,具体什么官职奴婢也不知,后来才做了知州” “什么?他,他是进士出身?还是知州?”吕庆娘再次惊呆了,一颗心直往下沉。 “那叶氏是怎么嫁给侯爷的?快说!” “听说老太爷与肖大人一见如故成为至交,经常带着年幼的老爷去肖府玩耍。 叶氏与老爷年纪相仿,又都喜欢琴棋书画,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就由两家大人做主成了亲” 两人是青梅竹马? 这一次不仅吕庆娘,杜宝意的心也沉了下去,真是低估了叶氏这个贱妇! 徐小琴已经看明白了,今天再怎么说实话也不会吃亏,还能给她们的心上扎扎刀子。 索性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老爷与叶氏成亲后十分恩爱,他们成亲不久老夫人就病逝了,老太爷也外出修行了,把家业全部留给他们,他们也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后来叶氏一直不生,肖大人也转任到别处举家离开了,族人就开始怪她断人香火,叶氏就主动给老爷纳妾。 老爷却说此生只爱叶氏一个,坚决都不同意纳妾,后来才答应年过三十无子再纳妾。 后来他去投奔太上皇,一看到处战乱,担心自己遇到不测后叶氏没有儿子傍身被族人欺负,就买了一个外室想借腹生子。 外室一直他的奶嬷嬷王氏照应着,只等生了孩子就去母留子。 那个外室甚至连老爷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也只生了一女儿就被打发,王嬷也病死了.” “狗男人!我找他算账去!我找他算账去! 他当初骗了我,说叶氏是个无知又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村妇,娘家早已败落无人,还一直不生养” 吕庆娘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把小桌子上的茶具果盘全部挥在地上,又一脚踢翻凳子跑了。 徐小琴吓得跪在地上直发抖,莫非,她不该说这些? 杜宝意示意如意快去跟着娘亲,继续耐着性子说: “别慌,你说你的,我只要听真话,你不要有一丝一毫隐瞒。 只要你不骗我,我以后就放你们一马!” 徐小琴差点喜极而泣,自从儿子差点被郡主弄死,她就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听到这句话!郡主的保证可比老爷可靠多了! 当即连连磕头谢恩,主动起身坐好,又说起在杜家庄的一些往事。 这时,吕庆娘大概不甘心,又去而复返坐了下来。 第293章、你把叶氏母女画下来 在杜宝意的示意下,小琴继续竹桶倒豆子。 “老爷把杜家所有产业全部留给叶氏母女傍身了。 他并没有直接对叶氏说出继她另娶之事,提前和族长商量好留了一封信,等他走后才派人把信交给叶氏。 叶氏看了信之后,开始一段时间确实要死要活了好些天,后来好像想开了,也确实是死了心。 她就变卖家业遣散奴才,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也回自己家了,直到.” “叶氏长什么样子?”吕庆娘迫不及待地打断她。 “中等身材纤秾得度鹅蛋脸儿肤如凝脂.” “好了!不用说了,你不是会画画吗?你把叶氏母女俩画下来,越逼真越好!” 吕庆娘已经气得不行了,杜宝意深吸一口气,一边吩咐如意去拿作画的颜料工具,一边安抚娘亲。 如意很快拿来了作画用品,收拾好桌子,全部铺陈好。 “你不用怕,也不要着急,慢慢画吧,等你画好了我们再过来。” 杜宝意安慰了娘亲几句,就扶她出了亭子,来到荷花池边,一边散心一边安抚她。 内心对她那个爹已经鄙夷到了极致,真是愚蠢无能又无耻。 吕庆娘仍旧气得全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如果杜至谦此刻在府里,怕是要被抓烂了。 “我那时青春年少,军中不是古板无趣的酸儒文士,就是粗糙的官兵们。 只有你爹正当盛年,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体贴有趣.” 杜宝意无奈地听娘诉说着,一边细细地安慰着她。 这世上真心真意对她好的人只有这么一个,再蠢她都得护着。 难怪娘当年被迷成那样,不惜自降身份,更不惜被人嘲笑讥讽。 她那个爹,再怎么一身毛病,确实有一付好皮囊,还满腹才华能说会道 只可惜,才华与人品和能力无关。 徐小琴以前在杜家庄就认真学习过画画,这些年又得老爷亲自指点教导,虽然没有多大成就,画个人像还是很逼真的。 她仔细回想着夫人的模样,还有那个只短短相处过几天的外室女,一直画了大半个下午才画好了。 吕庆娘和杜宝意拿起一看神色大变。 这就是她们心目中那个下贱无知衰老粗俗、男人看一眼都能吐出来的村妇吗? 如果村妇都长成这样,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还不都跑到乡下娶村妇去了? 肯定是徐小琴故意画来给她们添堵的! 可她们内心都明白,这其实就是真实的叶氏和外室女,徐小琴不敢作假,也没必要作假。 只见画上的女子正值妙龄,又比妙龄女子多了一份沉静和书卷气。 她站在月洞门里,笑看着地上蹒跚走路的小女孩,手里还举着一支拨浪鼓。 果真如徐小琴说的那样:中等身材纤秾得度、鹅蛋脸儿肤如凝脂,外加云鬓花颜温婉如水。 衣着首饰也简单雅致,眉眼间笼着淡淡的愁绪,却满含疼爱地看着地上一身红衣的小女孩。 这哪里是一个村妇和下堂妻应有的长相和气度? 无论她们再怎么苛刻挑剔的目光,也实在无法把叶氏与丑陋衰老粗俗联系起来。 甚至挑不出什么毛病。 吕庆娘甚至悲哀地发现,论长相叶氏还胜她一筹,还有自己所没有的温婉和书卷气。 除了年龄和身份,自己似乎并不占什么优势! 而地上的小女孩才一岁多,刚会走路的样子。 饱满的额头,圆圆的小脸,天真又明亮的眼睛,也是肤若凝脂唇若樱桃,天真可爱的模样跃然纸上,看着十分眼熟。 “宝意!这个外室女长的与你小时候真像!” 像的她都不忍心贬低羞辱这个外室女,那岂不是在羞辱自己的宝贝女儿? “是啊娘,我也发现了!”真是又倒霉又郁闷! 吕庆娘本该暴躁发怒,却出奇地冷静下来,母女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么一个叶氏,还是原配发妻,还是青梅竹马少年结发,他能真正放下她吗? 吕庆娘忽然神色一变,也不顾女儿尚未成年,急吼吼地喊到: “宝儿!糟了!你爹这次回去,叶氏会不会勾引你爹生下儿子?” 如果叶氏真的如此美貌,再使些下作手段,难保杜至谦那个狗男人不上当! 如果被她抢先生下儿子,哪怕出继出去,也是天大的麻烦! 徐小琴愣住了,这?夫人不是被吕氏骗进京弄死了吗?又怎么和老爷生儿子?莫非时间久了吕氏给忘了? 或者说有人为了帮她背着她做下的?比如吕大将军?比如吕贵妃? 杜宝意冷静了下来:“娘别急,徐姨娘不是进京已经七八年了吗? 她画的是叶氏七八年前的模样,那时她才二十出头,现在已是中年妇人,再在乡下风吹日晒,怎么可能还如此美貌? 而且她年轻时都不生养,怎么可能现在说生就生? 那个外室女看模样生的不错,我们倒可以想想将来怎么利用她。” 吕庆娘冷静下来,深为认同。 再一想到叶氏竟然如此美貌又有才华,还与狗男人有青梅竹马的情份,这一次说不定还会旧情复燃。 哪怕生不出儿子,她还是难以忍受! “可是,侯夫人,郡主,叶氏和那个外室女不是都死很多年了吗?” 徐小琴半点也不隐瞒,只希望郡主看在她“忠心听话”的份上,真的肯放她们母子一马。 “什么?叶氏都死很多年了?她是怎么死的?” 吕庆娘和杜宝意再次愣住了。 莫非夫人的死真的不是她们做下的?徐小琴心里越发糊涂。也只能实话实说。 只隐瞒住自己对老爷的那点小心思就好,就全部推到叶氏身上吧。 “侯夫人、郡主,请听我细说。 我被打发回老家后没几天,叶氏就派人来找我。 说她以为自己要在杜家庄待一辈子,担心耽误了我,才遣我回家。 没想到老爷居然派人来接她进京,来人还带了一封老爷的亲笔信交给杜族长。 信上的内容也是杜族长张扬出去的。 信上说老爷和侯夫人成亲时,要给原配夫人敬茶,否则会被人攻讦,还说皇上也让他尽快接叶氏进京。 然后就让杜族长尽快助叶氏进京……” 第294章、有其主必有其奴 吕庆娘简直都要气死了! 叶氏是个什么下贱东西?值得姐夫给她撑腰? 自己成亲,凭什么给一个贱妇敬茶? 这不是把自己当妾室吗?难道那个狗男人果真把叶氏接进京城在哪里金屋藏娇? 呸呸呸,一个村妇,算什么娇!焦了还差不多! 杜宝意安抚娘亲稍安勿躁,免得吓到徐小琴不肯再说了。 关于叶氏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出乎她们的意料了,必须要弄清真相。 “叶氏说她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到了侯府也需要一个帮衬的,她也多年不生养,就让我给老爷做妾。 她进京那天还当着杜家族人的面写了纳妾文书,给了纳妾之资,让我当场敬了茶全了礼。 我本来以为她要带我一起走,谁知她让我过上一年再去,说等她在侯府站稳脚跟后,再由杜族长安排人送我进京。 我不敢违背,就答应了。 谁知一年后,杜族长却说杜家庄的人进不了京城,还说叶氏进京之后杳无音讯,也不知处境如何。 他不愿再沾染此事,并已告诫族人不许和叶氏有任何往来,也不许再提叶氏一个字,以后就当没有这么个人,让我自己去。 我已经成了老爷的妾室,留在杜家庄也没有什么活路,位卑人贱,又没有一个主子给我做主,也只能进京。 还好叶氏临行前给我留了银子,我只好让兄长送我进京。 因为杜族长说叶氏处境不明,我不敢直接找到侯府,就让兄长天天在衙门外面等,这才找到老爷的行踪……” 都是只想勾引男人的贱妇,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奴! 吕庆娘正欲发作,杜宝意拉拉她的衣袖,这才冷静下来。 “后来呢?叶氏进京之后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不知情?侯爷到底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了?” 吕庆娘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跑去揪出贱妇,然后百般羞辱折磨,出出心头恶气! 至于那个狗男人,抓破他的脸出出气就行,还要和他生儿子,不能打坏了…… 小琴已经明白了,看来吕氏进京果真与侯夫人无关,她这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装的。 就她那半点委屈都不能受的性子,能装的住才怪,还一直装了七八年,这怎么可能? 难道真是吕家其他人为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做下的? 是啊,老爷也说了,那封骗夫人进京的亲笔信,如果连杜族长都能瞒得过,可见造假水平之高,除了吕家,谁有这个本事? “老爷并不知吕氏的下落,甚至根本不知叶氏进京的事,还是我无意中说漏嘴他才知道的。 他听了之后大惊失色,认为叶氏肯定是被人以他的名义骗出去害死了,然后就痛哭流涕寻死觅活。 不仅哭叶氏,还哭那个叫灵儿的外室女,我劝了半天才劝住。 后来每次见我都要哭诉一番,在我的劝慰下慢慢才好了,这几年也不见提了。” 吕庆娘和杜宝意对视一眼,十分吃惊,居然不是他做下的?他居然也毫不知情? 这么说,谁也不知道叶氏的下落了? 杜宝意心里鄙夷极了,这倒也附合她爹的性子。 徐小琴战战兢兢地说完,其实也十分鄙夷和心寒。 这可不是夫人和小姐两条人命,可是十几条人命,说没了就没了,真真正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老爷,除了开始的哭诉之外,从来没有真正追查过,甚至都不敢在吕氏面前流露出来,后来干脆就不提了。 否则她们也不至于现在还不知道。 杜宝意思索了一会皱起眉头,恨恨地说: “我爹是不是还骂什么毒妇了?快说,不许隐瞒,你放心说,我说了不怪你,就不怪你。” “老爷确实是边哭诉边骂毒妇,后来有一次喝了酒,说吕大将军手下能人众多,不但有模仿别人笔迹能以假乱真的,还有刻假印章以假乱真的。 把叶氏骗出去并害死她们母女俩,还没有传出半点风声,除了吕家无人能做到。 时间长了老爷渐渐就不提了,也没有派人回杜家庄求证。 特别是自从楠哥儿出生后,就好像忘了她们,已经好几年都不提一个字了。” 吕庆娘愣了半晌气的脸色铁青。 “宝儿,她是说,你爹以为叶氏那个贱人是我们吕家害死的?是我的主意?是你舅舅帮忙做的?” 杜宝意赶紧安抚她不要发作,又附在她耳边小声说: “娘,女儿渐渐大了,再过几年就要谋划亲事了。 讲究的人家不仅要看女孩子的家世名声,还要观其母的品行,人不是常说有其母必须其女吗? 你若闹的动静太大,我们再封口也会多少传出去一些风声,你要为女儿着想!” 吕庆娘顿时愣住了,杜宝意叹了一口气,让如意送她先下去歇息。 然后淡淡地看了徐小琴一眼: “你今天表现不错,你放心,只要你以后听我的,不要使坏心眼,我是不会为难你们母子的。 你下去,稍后我会让人送赏赐过来。” 徐小琴赶紧千恩万谢地走了,她不稀罕什么赏赐,她稀罕郡主的放过。 杜宝意也有了一个想法,她那个遇事就处处无能的爹,却正因为做人做事没有原则,反而不好控制。 以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徐小琴。 反正她娘不可能再生了,这个庶弟还必须得有,否则娘家成了绝户头,还太子妃,皇子妃的位子都别想了。 至于将来想怎么处置这母子俩,将来再说,喜恶再大也大不过利益。 她示意玉盏挑几样首饰,再拿些文房四宝给徐小琴母子送去,就径直去找娘亲了。 娘亲发作起来不知收敛,再怎么封口还是多少会传出一点风声,这会影响她的名声的。 无论她背后与柴锐如何谋划算计,名面上,她必须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家世、才学、美名。 那些关于她身世的谣言本就是假的,皇上和姨母也待她如常,对她也不会有真正的影响。 等她做了皇子(太子)妃,所有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她的家世身份没有问题,在这之前,她要尽最大努力给自己谋取才名和美名,然后一举成功。(本章完) 第295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杜宝意来到娘亲的寝室,虽然也弄得一片狼藉,却都是些打砸起来没有多大动静的。 比如迎枕、坐垫、帐幔等物。 上好的鲛绡帐已经被她彻底撕烂,又正拿剪刀扎着剪着划着精美的丝绸床铺和香草凉席。 如意和吉祥正在苦劝她,两人的脸上都是巴掌印,头发和衣服也被扯的乱七八糟。 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东西糟蹋了就糟蹋了,家里又不缺这点银子。 至于打了丫头,只要动静不大就成,量她们也不敢对外流露一星半点。 娘为了她,还是肯做出改变的。 “下去洗把脸抹点药,这里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换新的,你们快去吧,我来陪着娘。” 如意和吉祥赶紧下去了,她们的住处就在后院,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哪个没挨过夫人的打骂,也不算太丢人。 “娘,知道你委屈愤恨,明明自己根本不知情,却一直被爹当作毒妇,连累舅舅都被冤枉。 别说是你,我也恨的不行了!我爹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吕庆娘却仿佛发泄够了,她抬起头,满面凌乱,泪痕斑斑,眼神却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 “宝儿,我心中恨得不行了,也悔得不行了,我和你爹实在过不下去了! 我不能因为年轻时的错误毁了一辈子,我已想好了,我要和离!” 杜宝意神色顿变,紧紧地盯着娘亲,心头怒火顿起。 娘的性子她知道,虽然愚蠢却十分任性,若想做什么事,那可是非做成不可,九头牛也拦不住,一如她当初非要嫁给爹不可。 年轻时不顾兄姐的阻拦执意要嫁给有妇之夫,现在人到中年又要和离! 刚才在凉亭里才对她说了,自己再过几年就要谋划亲事了,让她为自己想想,转眼就想着和离? 别说皇子,真正家世好的人家,哪个肯聘娶一个父母和离的女子? 万一她和离后到处勾三搭四的,自己岂不是又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一个当了娘的人,怎么可以自私任性到这种地步? 枉自己还一直把她当作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人,一直对她都十分宽容和维护! 原来,她最爱的是她自个! 而自己,因为爹无能娘不当用,小小年纪就被迫为了前程百般筹谋算计. 看看表姐瑞珠,人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天真娇气、无忧无虑。 吕庆娘并未察觉到女儿的神色,依旧愤愤地说: “宝儿,这次我是真的想通了,我不做这个侯夫人了!我要回你舅舅家去! 现在有你姨母和舅舅撑腰,将来有你表哥,我就是和离了,也和以前一样逍遥自在,不,比以前过的更好! 看你爹一但离开我,还能像以前那么得势不” “你一个当了娘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我?” 吕庆娘被女儿尖利的声音和狰狞的面目吓了一跳,方才想起女儿刚才对她的告诫。 她犹豫了下,神色再次坚定起来: “宝儿,娘知道和离对你有些影响,但是仔细想想,你将来能说到什么样的亲事,与你爹能有多大关系? 还不是靠你姨母和舅舅抬高身份?若是你表哥成了事,你的身份仅次于瑞珠,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到?” 又是姨母!又是舅舅!除了处处依靠姨母和舅舅,她能做什么? 都多大的人了,还把兄姐当成最亲的人,一直留在幼时的梦里不肯醒来。 却不知他们心目中只有柴杰的前程,无论是谁都要为这个让步甚至牺牲,一个妹妹算什么? 外甥女就更不什么也不是了,只配被他们利用! 姨母明晃晃地已经放弃了她,偏偏还想利用她。 虽然暂时看不出她的目的,却可想而知,一个女孩子除了亲事,还有什么可利用的? 舅舅深藏不露,表面上待她如亲生,其实心中一直在为表姐如圭谋划着。 她上一次就发现了,柴杰待吕如圭分明与别人不同,他们怕是早就把吕如圭当成燕王妃的人选了! 幸好自己果断投靠了纪淑妃和齐王,否则不就成了最大的笑话? 吕如圭将来若真的成了皇后中,被她察觉自己的心思,整个大周还有她的活路吗? 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助齐王上位,她才不要被人当弃子! 她要站在一个女人能站的最高位置上,看谁还敢轻视她、利用她、把她当弃子? 她的沉默和神色中隐藏不住的戾气吓了吕庆娘一跳。 “宝儿,你这是怎么了?” 杜宝意忍住心头的恶气,尽量冷静地说: “娘,听过一句话没有,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你年轻时选错了人,难不成还以为现在徐娘半老,还有一个拖油瓶,就能找到真心对你的男人? 或许带着嫁妆回娘家?没有爹娘的娘家,那还叫娘家吗? 舅舅和姨母就没有自己的儿女吗?你见过哪个为人父母的,把兄弟姐妹看得比亲生的儿女还重要?” 吕庆娘愣住了,跌坐在破被烂席上。 杜宝意却声疾色厉起来: “娘,想想你自己吧,是最爱我还是最爱姨母和舅舅,还是表兄表姐们?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要做到? 姨母和舅舅是把你当女儿照顾,可你别忘了他们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所以你记好了,以后不要遇到什么事都去找姨母和舅舅哭诉,更不要什么事都告诉他们! 比如我们今天说的话。 我不求你帮我,只求你别拖后腿,别添麻烦!” 吕庆娘被她的厉色吓到了,更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意在心中弥漫着。 自己在哥哥和姐姐心中,原来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人 算一算,哥哥姐姐加起来有八个孩子,她怕是早就被甩到脑后了? 嘴巴嗫嚅着:“我、我、我”,却说不出话来。 “我求你还是醒醒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帮。 徐小琴说了那么多,你都没想过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赶紧做吗?” “什么事?” “叶氏是爹的原配发妻,哪怕出继了,那也是结发妻子。 这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实情,你就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患吗?” 第296章、一定要找到叶氏的下落 “会有什么后果?”吕庆娘十分不解。 不是说她们七八年前就死了吗?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死了就是死了,早就成了枯骨,说不定还曝尸荒野了,想着就解恨! 叫她才貌双全,叫他们青梅竹马结发情深! “有,后果很严重。你能肯定叶氏失踪的事与姨母和舅舅无关吗?” “能肯定,他们一直告诫我不许私下对叶氏动手,安排人盯着不要惹事就行,等将来再说。 如果你舅舅要动手,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叶氏去费心弄什么假信,直接就派人了结了。” 杜宝意也觉得是这样的,这件事应该与舅舅和姨母无关。 “娘,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件事与舅舅和姨母无关,徐小琴说爹也完全不知情,那到底是谁做下的? 那封假信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弄出来的。 不但要做假手段极其高明,还要是与爹十分熟悉的人,才能模仿出他的语气,才能弄的以假乱真。 而且失踪的主仆共有十几个,如果没有厉害的人相助,她们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到底是谁在帮他们? 如果真的全部死了还好说,大不了影响一些名声,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 可如果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人弄出去藏了起来,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肖家还好说,可能单纯地只是为了帮自家亲戚。 可如果不是肖家,那肯定是针对我们提前埋下的祸根,要尽快弄清所有事实,小心有什么阴谋。” 吕庆娘还是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阴谋?谁敢与我们吕家作对? 就肖家那点官职和能力,敢为一个亲戚得罪吕家吗? 说不定就是叶氏不甘寂寞,想偷偷跑进京城来见你爹! 那会不比现在,太上皇刚刚登基,天下还未完全平定,很多地方因为战乱瘟疫几乎没有人烟,还有不少流寇散匪和被打散的乱军到处烧杀抢劫。 云州距京城路途遥远地形复杂,说不定叶氏运气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刚好碰上被全部弄死了。 呵呵,说不定连清白也没了!真是活该! 小琴不是说她长的貌美,呵呵,落到贼寇手里,生的越美糟蹋越厉害!咯咯咯,咯咯咯!” 杜宝意实在忍不住内心的鄙夷,人家跟她说正事,她却只顾着吃醋,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想和离呢。 而且一吃醋就失去理智,当着还年幼的女儿,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 她忽然就不想再苦苦相劝了,鸡同鸭讲,实在太累。 她板起小脸:“娘,你若还当我是女儿,今个我同你说几句心里话,你一定要记好了。 首先,至亲莫若母女,今天我们说的话,绝不可告诉任何人。 你若不听讲给别人听,你就当以后没我这个女儿了,我以后宁愿背上不孝之名也不愿再理你。 第二,以后不许再提与我爹和离的事,你们俩必须生同衾死同穴。 你看看,哪家没有妻妾嫡庶甚至各房各支之争?哪家的夫妻不吵闹?只要不过份就行。 我们家再不好,却是主子最少、人事最简单的勋贵家,我爹再不好,却也是最好拿捏的家主,就连孩子也被别人家少的多,总共才两个! 你看看别的家,哪个不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主子挤在一个府里?甚至还有过了四代都不分家的。 什么嫡支嫡脉,嫡支庶脉、庶支嫡脉、庶支庶脉,一个个斗的跟乌鸡眼似的,你光听听就头疼不已。 难道你要进去这样的人家做填房,兄弟妯娌排两行,继子继女侄子侄女嫡支庶支一大堆? 你若还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就相信我,你若和离了,绝对过得还不如现在,将来下场也会更惨。 第三,命里有时终须有,生儿子的事不要再强求了。 如果你的地位足够高,高到将来的庶子都要仰你的鼻息生存,就不用再担心他孝不孝敬你了。 而且是药三分毒,你天天把药当粥喝,身体受得了吗? 第四,以后不要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再不孝,也比别人待你真,也比谁都希望你好。 记着不要自做主张,无论有什么事都来告诉我一声。 第五,叶氏的事情比你想像的要严重的多,这件事必须尽快查出结果,一定要找到叶氏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不知不觉地让别人给我们埋下祸端。 我现在就去告诉舅舅,等明天进宫了就告诉姨母,对外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件事我们的能力达不到,必须让舅舅帮忙。” 吕庆娘好像又忘了女儿刚才教训她的话,高兴地说: “我就说,关键时候还得靠你姨母和舅舅,和离的事我再问问他俩的意思,你一个小孩子家,肯定考虑不周全。” 杜宝意无比心累,却也放下心来,她要问就问吧,反正姨母和舅舅是绝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娘,她拼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言尽于此,以后能顾得上她就看顾一些,顾不上就算了。 她一个孩子,爹不中用,娘不顶用,顾好自己就成。 临出门前,杜宝意再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耐心地说: “娘,记住我的话,你的日子其实比绝大多数夫人们都要舒心的多。 她们笑话你,是因为你总是自曝家丑,给别人嘲笑你的机会! 其实她们哪个背后不是一大堆糟心事,人前还要装幸福装高贵? 关键在于人家会装,而你无论遇到什么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以后要好好学学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家丑不可外扬,且记且记!给你自己长点脸面,给你女儿留一条后路! 别总当自己是个宝宝,以为这世上谁都该把你当小孩子宠着惯着!” 杜宝意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吕庆娘半晌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女儿已经走远了。 她简直都要气疯了,疯狂地砸起了东西,是真正意义上的砸,就连昂贵的御赐花瓶都砸碎了。 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去见人的吉祥和如意吓得赶紧跑过来阻拦,却被暴怒中的吕庆娘踹倒在上连踢带打。 (本章完) 第297章、吕家在找一对母女 月色很美,星辰密布,夜风习习,庄子上比城里要凉快的多。 在轻灵的安排下,花丛中种植了一些防蚊虫的花草,桌子上还燃着香,不用担心蚊虫叮咬的烦恼。 轻灵、元宝、高金玉三个女孩子坐在院子里,边吃零嘴边聊天,看起来好不惬意。 最让她们烦恼的就是元宝还得藏着躲着,不能正常的出门。 亲爹洪仁昊、邢玉兰一家、赌坊,哪个发现她的下落都是麻烦。 特别是洪仁昊,元宝落在他手里,前途和命运都会被人死死拿捏住。 可是目前谁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轻灵忽然想到听过的传闻,提醒到: “元宝姐姐,你只要出门就记着要换装易容,这件事可千万不可大意,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我们好好想想可能遇到的问题,提前想好如何对付。 赌坊反而不用太过担心,他们其实不会真正把元宝怎么样的。 欠条是洪福齐打的,赘婿自己都是半奴半主身份,一个赘婿的继子,有什么资格和元宝论兄妹? 赌坊就更没有资格让元宝替他还赌债了,何况明面上人人都以为邢家败落了,赌坊就更不会为此费心思了,所以不用担心。 邢玉兰也不用担心,那个陈书铭像是个靠得住的人,他说把婚书偷出来毁掉,就一定会做到。 没了婚书,还是自己不仁义在先,陈家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势力,你又再没有多少家产让他们惦记,估计也就息了心思。 你把婚书保存好,如果以后邢玉兰还不肯放过你,你就威胁他们要告陈家毁亲另娶。 本来越州路途遥远,他们也吃不了什么亏,可你不是说陈玉铭要参加科举吗? 那么他的身上就不能有任何污点,陈家人又不笨,肯定心知肚明,所有也不用担心。 你爹就不用我说了,你是绝对不能落在他手中。 我要说的是,还有一个人,才是隐藏的大麻烦,以他的人品,若是发现了你的下落,就会和你爹一样拿捏住你利用你!” 元宝和高金玉同时吓了一大跳:“谁?你说的是谁?” “邢玉娥的兄长邢福安。” “他只是一个堂舅,怎么可能拿捏住我?”金玉却明白了,担忧的看着元宝。 “如果你外公和你娘在世,如果你爹有个亲爹的样子,别说堂舅,亲舅舅也影响不了什么。 可你想想看,如果你所有亲人都不在了或者找不到了,你一个尚未成年的未嫁女,一个起了坏心思的堂舅舅想拿捏你的婚事岂不是很容易? 其实你爹尚不要紧,他畏惧赌坊,在京城也没了任何立足之处,在熟人间名声还坏透了,所以未必还愿意回来。 按照大周律,年满十五岁之后,如果你爹长时间没有音讯,家族中又再其他无长辈亲人,你的亲事就可由官媒出面张罗,还不出冰人费。 她们会给出几个人选,只要你同意后就可定亲,或者你有中意的人选,对方愿意结亲,只由官媒出面张罗就成。 一旦双方互换了婚书,那就谁也拿捏不了你,你爹回来也没用。 你再差一个多月就满十五岁了,如果没有邢福安,就可自己做自己的主。 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嫁人,还有一个办法。 那必须得爹娘都死了,也没有什么近亲可依靠,你就可向官府申请立女户,一个人守着家产也过一辈子。 当然,爹娘在世也行,必须得到他们同意,可你爹是绝不会同意的。” 元宝赶紧说:“那我就不嫁人了,我立女户!” 金玉瞪了轻灵一眼,似乎在怪她乱出主意,元宝若不嫁人,他哥怎么办?她和娘可都看出来了,他哥真心喜欢元宝。 她和娘也喜欢,如果不是碍于她的身世和麻烦事暂时没法解决,娘都想探探元宝的心意让人说合了。 轻灵用眼神示意她稍勿躁:“你若立女户,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首先敢立女户,就必须有能保证你能独立生活的宅子产业,若被赌坊的人知道你还有油水可榨,能放过你吗? 还有邢福安,若是他不同意,你也立不了女户,他还会千方百计谋夺你的家产,为了永绝后患还会给你胡乱结亲。 还有你爹,虽然跑不见了,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元宝愣愣地看着轻灵,半晌愣愣地说: “我还以为赌坊的人知道邢家无利可图就真正放过我了,我爹回京城的可能性又很小,我基本上就安生了。 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邢福安就能完全拿捏住我! 不行,他凭什么?我外祖父待他们兄妹都不薄,他们哪个做过人事? 邢玉娥与我爹勾搭成奸的时候,他为了一点好处百般包庇隐瞒,我娘被气死之后,他又颠倒黑白百般污蔑我娘! 可怜我娘软弱善良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落个一尸两命,还要受这种羞辱! 我外祖父泉下有知养了两条白眼狼,不知有多伤心? 我那时没有能力对付他,还寻思着等我强大了一定要报仇。 因为他与我家的关系,如果他当时就出事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暂时放过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后患! 灵儿,你说的不对,他不是很可能会不顾我的死活去换好处,而是一定会不顾我的死活去换好处! 你说,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坏亲戚?简直和仇人一样! 不,他做下的事我一定要报复,我也绝不允许留下他这么个后患!” 轻灵劝道:“不要心急,他住的离我们很远,以他的身份轻易也不会过来。 我提醒你只是想让你不要忘记这个隐患,并不是立即就要出手,我们慢慢想办法。 你且不可大意,只要出门就要改装换面,千万不要被他们认出来。” 元宝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高金玉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就想岔开话题: “灵儿,听到你的名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几天又去了护国公府,有一个与我比较要好的远房表姐,她的爹爹是府里的护卫,被派出去办事了。 她告诉我一件事,你说有趣不,吕家现在到派人在找一对母女俩,那女子姓赵,她的女儿也叫灵儿!” 第298章、她们看热闹就好 轻灵心中咯噔一下,担心被看出什么,面上私毫不显。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那母女俩是哪里人?” “听说是云州人,杜侯爷的祖籍就在哪里,莫非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那表姐猜测,可能是杜侯爷的原配和嫡女,以前就隐隐传过他家中有原配发妻。 多年从来没人提起,还以为她们早就被吕家害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吕家和杜宝意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此寻找她们,绝不是什么好事,希望千万不要被找到了。” 元宝心中有事,只是随意应了一句,并没有联想到什么。 轻灵却明白了,吕家要找的人就是她们母女俩,否则哪来这么巧的事?一时心思百转。 担心金玉怀疑到什么,就随意应付了几句,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一些细节。 金玉也是道听途说了几句,也不知道太多的情况。 刚好夜也深了,几个人也久坐生困,就各自散去睡觉了。 轻灵回屋后辗转反侧,渣爹被祖父逼的回乡处理除族一事,吕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她们母女? 应该是已经“死去”多年的祖父不但忽然现身,还做出严重损害她们利益的事,因此让她们心生警惕,这才想起询问娘亲和自己的下落。 刚好府里有个现成的知情人,那就是徐小琴,她们应该是问出一些实情了。 倒不是担心徐小琴会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她们一家逃离已久,改名换姓也已七八年,再怎么顺着当年的线索追查,也不可能查到什么。 只要家里的大人们出门不碰到渣爹或者小琴一家,吕家就不可能找到她们。 自从她们离开杜家庄,开始也是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们发觉就再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谁知却一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当时她猜测是两种情况,一是人家根本不在乎她们母女的存在,就是那种不想要你的命你就先活着,懒得理会你。 想要你的命时就像捏死蚂蚁一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在这以前,他们怕是还就不知道自己一家早已远遁了。 二是通过徐小琴或者其他人无意中得知她们母女早就离开杜家庄了,估计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现在却又到处找她们,不可能忽然就对她们重视起来的。 看样子是刚知道她们早已失踪七八年了,担心留下什么后患,所以想找到她们斩草除根。 真没想到啊,居然阴差阳错一直瞒到了现在。 想找到她和娘亲,哪有那么容易?轻灵其实没有多少担心,刚松了口气,却忽然想到了肖家。 对,徐小琴知道肖家与娘亲的真实关系,吕家肯定会怀疑到肖家! 小表舅肖青云以前来过她们家,肖家虽然知道她们的具体地址,却从未直接联系过,只用在京城的秘密人手给她们传信。 肖家也不可能出卖她们,可轻灵十分担心吕家会使出下作手段逼迫陷害肖家。 可上次姑爷爷不是来信说吕家暗中打压陷害几位表叔,逼的他们不得不投靠纪家。 那就说明吕家早就知道肖家与娘亲的关系,却又为何只是小施惩诫,就像是为了逼他们投靠纪家似的? 轻灵有些看不懂,觉得要尽快给肖家传信,让他们提前做好应对。 轻灵连夜写好信,第二天一大早就让阿寄叔尽快回京交给肖家的暗线。 她也有些待不住了,这件事得尽快告诉娘亲,再加上金玉也不忍心母亲太过孤单,午饭后就一起回京了。 叶婉云听说吕家现在忽然开始发疯,到处派人找她们母女的下落,也愣住了。 她其实并不担心吕家会找到她们,改名换姓这么多年,还添了小喆,她们再注意点不出门,哪有那么好找的? 她担心的是肖家被无辜牵连,这么多年,她没有回报过姑父和肖家什么,还总是给他们带来麻烦。 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轻灵安慰她:“娘亲放心,我已经想到肖家了,大清早就写了一封信让阿寄叔送过去了。 姑爷爷那么聪明有本事,一定能应付得了,再说不是还有纪家吗? 他们若连投靠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敢替他们做事?” 叶婉云稍稍放下一点心来,孩子们倒也无所谓,可以正常出入。 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大人要分外小心,尽量不要外出,免得被人认出来。 平定侯府除了杜至谦认识她们,还有一个徐小琴,不但熟悉她们每个人,还会画画。 她若画出她们的画像或者亲自出面寻找,那确实有一定的危险。 当即叫来林妈和林伯,叮咛了一番,商议这段时间若有采买什么需要出门的,就让灵儿和小兰、青草去。 她们当年还是孩子,再怎么也不可能认出来。 轻灵安慰了她几句,心想,过段时间她那渣爹就要回来了。 她已经托付肖家的人手估算着时间在城门口盯着,准备给送他一份大礼。 等他一回来,就让苏瑞雪一家找上门去,吕庆娘虽然比较蠢,杜宝意却十分有心机。 她如果真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让苏瑞雪母子俩进侯府的,还会在刚开始帮助她们站稳脚跟。 以后两妾两庶子相争,才能更好地拿捏她们,免得徐小琴真把杜卓楠当作无可替代的平顺伯府继承人。 等苏瑞雪进了府,她本就不是安份守己的性子,小宝也看着要比杜卓楠难缠的多,还占据着庶长子的身份,以后有的闹腾了。 徐小琴的儿子虽然已经封了世子,独一无二的地位肯定受到了严重影响,到时就自顾不暇了。 估计渣爹也一直以为她和娘亲早就被吕家害死了,回来后发现吕家居然完全不知情,还派人到处找她们,肯定会懵了。 而吕庆娘怎么能受得了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丈夫无端指责仇视,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再从小琴哪里得知渣爹和娘亲居然还是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娘亲不但不是什么无知粗俗村妇,还知书达礼才貌双全,不知闹腾成什么样子? 她们看热闹就好。 第299章、是杜宝意做下的事 安排好自家的事后,轻灵忽然想到了祖父。 许是因为从生下来就得到了全心全意的疼爱,杜至谦对祖父祖母还是很孝顺的,他还特别喜欢画肖像。 他以前跟随太上皇在外挣从龙之功的时候,娘亲说他就在白绢画了祖父、祖母和她的小像一直随身带着。 轻灵怀疑他为了表达孝心,会画出祖父祖母的画像挂在侯府里缅怀祭拜。 就像娘亲以前也画了祖父和祖母的画像挂在家里一样,当然,现在只有祖母一个人的。 祖父这个“死去”多年的人忽然冒出来把渣爹除族,影响的可是整个平定侯府。 吕庆娘迁怒之下,说不定会派人拿着画像寻找祖父的下落。 不但能顺藤摸瓜找到她们一家,还会给接云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一定要避免。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紧上山给祖父说明了此事,自然把消息的来源推到高金玉身上。 知道金玉与吕家的关系后,有尘道长自是十分感慨,他的孙女确实运气异于常人的。 有尘更是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安排,心中仅剩的那么一点遗憾和不舍也彻底没了。 为了不惹出祸端,也决定这段时间暂不外出,反正他的孙子孙女和徒孙会常来看他。 轻灵也十分庆幸,娘亲与渣爹已没有了任何关系,自己和小喆也已经成了杜峰叔的儿子,渣爹连他们的族人都不是了。 如此,就是吕家找到了她们,只要把事情闹开,无论吕家还是侯府任何人都拿她们无可奈何,顶多暗中下黑手。 肖家的暗线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天时间就带回了肖文远的回信。 信上说他已经查清楚了,上次所谓吕家陷害打压肖家,逼得肖家不得不投靠纪家,其实就是纪家自做自演的。 他们不知从哪得知了肖家与平定侯的关系,为了把肖家拉到他们的阵营,才弄了这么一出。 虽然听着令人气愤,仔细想想却也不是全无好处。 比如这次吕家要查肖家的底细,或者想对肖家做出什么事,就不得不顾忌纪家。 而且还能祸水东引,让他们以为当年是纪家出面助她们母女俩出逃的,而她们肯定也被纪家藏了哪个不起眼的地方。 如此她们一家就更加安全了。 纪家虽然另有目的,也算是无意中帮了她们的大忙,如果最终是齐王上位,对她们和肖家也只有好处。 轻灵本想等小俊回来再说这件事,一想到休沐日还得好几天,轻灵有点等不及了。 于是就估算着时间来到帝都学院外面,请仆役给小俊传了话,自然又带了不少吃食。 这一次小俊有了经验,和贺谨言一起出来了,让他把篮子先拿进去。 有了上次的田庄之行,帝都学院“三剑客”都和大家成了好朋友,贺谨言见了轻灵立即喜笑颜开。 “灵儿妹妹,谢谢你和姨母,我们都跟着享福了,我先进去了,不打扰你和小俊说话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自从发觉小俊对这位小表妹的特别关心之后,贺谨言难得地生出了几分眼色。 小俊熟门熟路地和灵儿来到一家茶水点心铺子,点了她最喜爱的冰碗和豌豆黄等点心。 然后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人边吃边聊。 这会人少,倒方便他们说话。 轻灵细细交待了高金玉的提供的情况,以前肖家的事情,小俊愣了一会,呵呵地笑了。 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齐”字,又写了一个“宝”字,压低声音讥讽地说: “难怪梦中他赢了,原来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如今又有这个神助,不赢才怪。 可笑有的人机关算尽,自以为赢定了,却没想到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也好,虽然那一家也不是什么好的,可是目前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对我们有利就行。” 轻灵深以为然,想到前世被逼嫁给宁江松,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谜团渐渐解开了。 这件事肯定是杜宝意做下的,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真是坏的没边了。 她今世能想起找自己的下落,前世也应该如此,而且前世她一直就在杜家庄,被人家拿捏时,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估计娘亲前世早逝,也与此有关,她与杜宝意的账,又加上了一笔。 小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姨母是这个世上除了奶娘之外,最值得他当亲娘看的人,灵儿也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前世无可奈何,今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 “灵儿,你怎么这会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俊不解地看着的轻灵。 轻灵笑着说:“小俊哥哥,肖家的眼线刚送来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爹大约明天下午三点多就到平顺伯府。 我打算在三点以前就过去,你呢,要一起去看热闹吧?你能请到假吗?” 眼巴巴的样子惹得小俊扑哧一声笑了: “放心吧灵儿,请一下午的假是没有问题的,明天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轻灵喜笑颜开,当然不会忘了给苏瑞雪送信,他们可是主角,没了他们这戏都没法唱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还不到三点钟,轻灵和小俊已经“潜伏”在平顺伯府周围了。 肖家的人手果真厉害,三时两刻,杜至谦和随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们在伯府门口翻身下马,杜至谦把马鞭交给随从,正准备进府,一个女人忽然冲了出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孩子。 “老爷!老爷!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苏瑞雪,雪娘呀!我是雪娘呀! 小宝,快,这就是你爹!你不是做梦都想有个爹吗?快喊爹,快!” 小宝被他娘推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杜至谦面前。 大概摔疼了,哇哇地哭了起来:“娘,你不要推我,我好疼! 爹救我!爹快救我!那些坏人都嘲笑我没有爹,我终于找到爹了!” 说完向前爬了几步,抱紧杜至谦的大腿再也不肯松开,嘴里还一直爹呀爹的。 轻灵和小俊提前安排的观众不知从哪个角落呼啦一声冒了出来,瞬间就围了上来! 第300章、绝对是亲儿子无疑 杜至谦愣愣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苏瑞雪,还有抱着他的大腿喊爹的半大孩子,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他多年未回乡,这次回乡往返都是快马加鞭未曾歇息,还要提心吊胆处理重要的事情,早就疲惫不堪了,只盼着赶紧回府好好休息几天。 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还没来得进门,就遇到这种事,久久回不过神来。 两个随从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苏瑞雪轻盈盈又急切切地走到他面前,提起裙摆轻扭腰肢跪下,两只手牵着他的衣袖,仰起脖子抬着看他。 她好好地调养了一段时间,又因为深谙杜至谦的喜好,衣着打扮甚至神态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杜至谦一下子回忆起过往岁月,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情绪。 她的生母本就是扬州瘦马出身,从小就得了一些真传,又美貌远超常人,还特别地耐老,此刻真是仪态万千楚楚可怜,就连围观的看客都安静了许多。 “难怪能做侯爷的女人,看人家这模样,孩子都这么大了,比那妙龄女子还要迷人!” “你说那孩子真是侯爷的种吗?可别为了进门带个野孩子攀亲爹!” “不可能,你看那孩子长的多像杜侯爷!” …… “好了小宝,别闹你爹了,他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儿子,怕是太惊喜了反应不过来。 你先放开,我慢慢对你爹说。” 轻灵惊讶地看那个蛮横任性的小宝就像换了一个人,看样子这段时间史肖龙和苏瑞雪没少费心思教导他,也说明他小小年纪还是挺有心机的。 “老爷,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可恨我肚子不争气,当年没能如老爷的愿。 后来你打发了我,我虽然十分不舍,可也不得不听从老爷的安排。 离开老爷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我那时一个弱女子却已经找不到老爷的下落。 还好,老爷宅心仁厚给了我一笔丰厚的傍身银子,我也运气好遇到了表亲,这才在亲戚的帮助下平安生下宝儿。 我知道老爷有多么盼望有个儿子,所以半点不敢马虎,辛辛苦苦把他养到这么大,今年已经六岁半了。 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把他送到老爷身边,不断了你的香火,也算对得起老爷曾经厚待妾身的情份! 这些年,妾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老爷,做梦都想回到老爷身边。多年没见,老爷还是如此玉树临风如同谪仙……” 原来这个小宝比小喆还小三天,按说他应该比小喆大那么几天。 应该是娘亲怀着小喆的时候到处奔波逃命,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在马车上颠簸度过,甚至还在野外露宿过。 还要提心吊胆日夜不安,还要承受被丈夫抛弃的痛苦,那段时间她过的实在太辛苦了,所以小喆早出生了几天。 好在有她的金手指加持,他的健康没受什么影响。 虽然小喆的嫡出身份非小宝可比,可若能占着嫡长,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杜至谦的神色已经明显被感动了。 看来这个苏瑞雪深知杜至谦的心性,也颇会取悦男人,句句话都恰到好处地迎合了杜至谦,也可能是史肖龙这段时间教的好。 当然,主要是她这个人天赋异禀特别耐老,几乎美貌不减当年,所以才能激起男人念旧情。 若衰老憔悴或者和臃肿不堪,不引起厌恶就算是好的。 若有这等本事,以后就不用发愁她能不能在平顺伯府立足了。 果然,杜至谦明显已经动容了,嘴唇嗫嚅着,眼圈也红了。 他当年因为有了庆娘,不得不狠心弃了雪娘,没想她不但不记恨,还一直想念着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不知不觉,他已经确定这个儿子就是他的亲骨肉,那相貌与宝意和楠哥儿都有几分相似,甚至比楠哥儿还要像他。 苏瑞雪继续诉说衷肠: “老爷就是妾的天,妾绝对不敢欺骗老爷,宝儿生于x年四月初八,他确确实实是老爷的亲骨肉! 宝儿,抬起头,让你爹看看你的相貌,老爷,你看,宝儿是不是和你生的有七八分相像?” 这可做不了假,不仅杜至谦已经深信不移,看客们也议论纷纷: “这一看就是亲父子,定是侯爷的亲骨肉!” “对对对,你看那鼻子和下颌,还有头形,几乎生的一模一样,哈,就连耳朵也长的一模一样!” “眉毛也像,除了眼睛像他的娘亲,其余都和杜侯爷一模一样!这绝对是亲儿子无疑!” 杜至谦已经完全相信了苏瑞雪的话,可是想到吕庆娘的闹腾,想到吕贵妃的警告,想到女儿的离心,却犹豫起来不肯接话。 这时,轻灵和小俊安排的人说话了: “杜侯爷一向礼贤下士儒雅超脱,京中谁不赞一声贤士,这么好的人,怎么可只有一个儿子? 那些人品才能都不如杜侯爷的,哪个不是三五甚至七八个的儿子? 这一个儿子多操心呀,一不小心就断了香火。 我就说,杜侯爷这么好的人,肯定不可能,这不你看,忽然间这么大的亲儿子就找上门了!” 苏瑞雪再加了一把劲继续说:“老爷,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背叛老爷!妾至始至终都是你的人。 如果你实在不方便让妾进门,那就只让宝儿认祖归宗吧,妾无所谓,但是老爷的亲骨肉不能流落在外!” 杜至谦犹豫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虽然雪娘仍然楚楚动人,虽然他是个十分有情有意又念旧情的人,可若庆娘坚决不同意,可能连儿子都不能认祖归宗了。 大家说的对,一个儿子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有个万一,他岂不是又成了绝户头? 只见小宝却叫了起来:“不,娘,你不许走,你不许离开我!我舍不得娘! 我爹不要你,我就跟你一起走,以后再不认这个爹,哪怕跟着娘讨饭,我也不要离开娘!” 围观者顿时议论纷纷夸他有孝心,是个好孩子,都劝杜侯爷千万不要让亲生骨肉流落在外,更要成全孩子的孝心,把母子俩一起接进府。 第301章、咱们回家 小俊和轻灵对视一眼,越发觉得史肖龙也有两把刷子。 “啊呀,我想起来了,杜侯爷哪可能不让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进府,他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还不是担心夫人不肯要?哎,真没想到这达官贵人也会怕老婆! 真可惜杜侯爷谪仙般的人物……” 一个门房早就飞奔回去报信去了,另一个正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时,侯府里跑出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说: “侯爷!侯爷!夫人让你快快回府,然后关上大门,闲杂人等不许靠进一步!谁敢闹事,就打一顿送官府去!” 看来是侯夫人接到门房的报信,派心腹过来处理了,呵呵,果然和大家想像的那样。 大家又议论纷纷起来。 “哟,什么时候儿子找上亲爹的门,居然成了闲杂人等?” “难怪杜侯爷明明很心疼自己的儿子,却一直不敢开口让他进府,原来是身不由己!” “吕家势再大又能怎样?再大能大得过人家的香火? 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断了杜侯爷的香火不成?看看哪个勋贵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也太狠心了吧!” 史肖龙因为能说会道,也被小俊给装扮了一下,躲在人群中推波助澜。 一时间居然群情激愤起来。 杜侯爷一来实在舍不得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和亲生的儿子,二来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当即一挥手: “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滚开,进不进府,我说了算! 雪娘,你这些年辛苦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走,拉上孩子跟我进府!我看谁敢阻拦!” 谁知婆子身后不知何时居然站了一排身强力壮的护卫,一个个紧挨一个抱臂站着,虎视眈眈地看着杜至谦,把大门堵的死死的。 别说苏瑞雪和小宝,他自己都进不去,杜至谦气的脸色通红,手直发抖,这也实在太丢人了。 婆子穿金戴银,面相刻薄神色睥睨,她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侯爷,夫人说了,侯府何等高贵的门第,怎么可能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侯爷何等尊贵的人物,怎么可能连来历不明的下贱东西都能攀上? 夫人让老奴劝侯爷别生事了,可别上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当!” “啊,这侯夫人也太嚣张了吧?居然说侯爷的儿子是阿猫阿狗?还说这位小夫人是来历不明的下贱东西?” “真是太嚣张了!不仅不给杜侯爷半分脸面,连他的亲生儿子都不许进府!” “由此可见杜侯爷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男人活到这个份上,还不如我们这些普通人!” 杜至谦羞怒交加,一把拉着苏瑞雪,一手拉着小宝就要往进闯。 那帮护卫却私毫也不相让,他试了几次未果,在围观百姓的起哄下羞恼交加。 走到和他一起回京的随从身旁,抽出他的佩剑,对着堵门的护卫就要刺过去。 两个随从赶紧死死拦住苦劝,苏瑞雪低泣着说: “夫人不让我们进府就算了,我和小宝就不进去了,老爷以后不用再管我们了,是死是活都由我们自个吧!” 明明不是妙龄,居然也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杜至谦越发大怒,举起剑不依不饶,两个随从苦苦阻拦。 “杜侯爷等等!” 一个骑马的小太监忽匆匆下了马,拨开人群朝着这边走过来。 “杜侯爷,宝意郡主说了,普通人也要护着自己的骨肉,何况是堂堂的平顺伯府? 她说侯爷的孩子都是她的兄弟姐妹,以前不知也就罢,现在知道了,她绝不允许她的兄弟姐妹流落在外。 她让侯爷只管把他们接进府里,有什么事等她晚上回来再说。” 果然,那个婆子和那排护卫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郡主是何用意,却都自觉地退下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府里,无论是侯爷还是夫人,只要对上郡主,向来只有顺从的份。 轻灵十分无语,如此抓住一切机会美化自己的人,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 她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怕是在家中留了得用人手随时报信,不过这样对她们也有利。 杜至谦把剑还给随从,一把拉着苏瑞雪,一手拉着小宝,嘴里念叨着: “雪娘、小宝,走,咱们回家,以后不用再寄人篱下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三人很快就大步跨进了大门,大门也随即关上了。 围观者叽叽喳喳了一阵自行散去了,史肖龙也混在众人当中离开了。 到了晚上他再次被人叫醒,看着眼前两个只露着眼睛的黑衣人,他再次吓呆了,还好,没离开他住的客房。 浑身哆嗦着说:“两位好汉,我不是都按你们说的做了吗?求你们放过我!” 原来他以为要被杀人灭口,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他们不愿意对无辜者下手。 小俊用掩饰过的声音说: “你放心,我们不是要害你,是想要帮你,有些事应该提点你一下。 今天你怕是也猜到了,有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正妻,苏瑞雪和小宝进侯府后的日子不会太自在的。 苏瑞雪一个小妾根本不可能随便出门,你们就是有机会也绝不能见面,免得授人以柄功亏一篑。 估计接下来吕庆娘会派人细查苏瑞雪的过往,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你。 若查出你和苏瑞雪的真实关系,不仅是她们母子不利,甚至会将你杀人灭口,到那时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我们建议你不要再留在京城了,如果家中已没什么重要东西,也不要再回去了,就直接跑去外地。 除非等以后平顺伯府已经完全由苏瑞雪和小宝掌控,否则不要随意露面,更不能透露你的身份。 你放心,我们好事做到底,会给你一些财物保证生活。 这是二百两银票,拿着,明天早上就退了房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史肖龙一听说自己可能被灭口,就差点吓瘫了,他花费这么多精力进京城,可不是为了来送命的。 他进京城也是因为一天都混不下去了,虽然以后不得不离开“妻儿”,可也到了不少银子,心里踏实多了。 若是小宝以后做了侯爷,说不定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为此忍一忍也没什么。 他接过银票连连应了,承诺明天一大早就走,走的远远的,再不回京城。 夜色已深,轻灵和小俊又完成了一桩心事,心情十分舒坦。 第302章、恶人让娘来做 平定侯的外室带着儿子找上门的事情很快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传说那外室美若天仙还特别痴心,儿子都六七岁了却如同妙龄,那儿子也与平定侯相貌十分相像,一看就是亲生的。 平定侯虽然正妻不贤,给他戴绿帽还生不出儿子,现在却有两个亲生的庶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又有人说,没有嫡子,就庶长子为大,可惜庶长子出现的有些晚了,次子已经封了世子,估计侯府以后要有热闹了。 轻灵装作毫不知情,等到大街上已经流言纷纷的时候,回到家里兴奋又气愤地把这件事讲给娘亲听。 兴奋的是平定侯府又有热闹可看了,气愤的是意难平。 有和左邻右舍关系极好的林妈在,果然娘亲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担心地看了轻灵一眼,对,就是担心,轻灵知道娘亲确实是担心她。 原本大家都以为苏瑞雪拿了一大笔银子离开了,又不知杜至谦的真实身份,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自己的真实出身也就能瞒下来。 如今她忽然带着儿子冒出头,如果再提起自己还生了个女儿的事,将来很可能被人怀疑到她的真实出身。 一个外室生的记名嫡女,身份如何能与一个原配嫡妻的亲生女儿相比? 而且以苏瑞雪的德性,如果将来大家正面对上,还不知要如何欺凌压榨亲生女儿? 虽然有嫡母护着,虽然已经过继了出去,虽然自己一点也不软弱可欺,可是生母的身份足以把她压制的死死,也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在世人看来,生身之恩,简直百死难报,哪怕过继了出去,也只能在律法上少些羁绊而已。 在道德、纲常、人伦层面上,仍是很难摆脱的。 哎,难怪娘亲如此担心。 轻灵依旧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说: “娘,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与平顺伯府没什么关系了,别说一个外室和庶子,就是杜侯爷也拿我们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他将来想用生身之恩拿捏我们,祖父也不会答应的。 再说了,吕家现在不是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吗?这对母子俩进府给吕庆娘找点事做也好,她盯我们也没那么紧了。” 叶婉云把轻灵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掩饰地说: “娘不是担心,娘是在为你鸣不平,灵儿放心,娘不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娘今天告诫你一件事,你千万要记住,以后遇到什么不平事,无论你心里如何想,背后如何做,表面上一定不能做任何对自己名声不利的事情。 世情就是这样,人人都只看表面,都喜欢装圣人指责别人,没人关心背后实情如何,没人管你是否无辜,这一点谁也超脱不了。 所以一定不能做让人非议的事,哪怕你是无辜的。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交给娘亲好了,恶人让娘来做,恶名让娘来背。 你不能背负任何骂名,女孩子家名声大于一切,不可有任何被人非议的地方,记住没有?” 轻灵鼻子有些堵,眼眶有些潮,虽然她根本不在乎世人的非议,可她不能让娘亲担心。 “娘,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聪明了,才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我答应你,遇到什么难事一定会和娘商量!” 叶婉云稍稍放下心来,她就知道灵儿是个聪慧懂事有分寸,是她关心则乱,怕她年轻气盛一时按耐不住被人抓住把柄。 现在想来不必太过顾虑,或许一辈子与他们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平定侯府,吕庆娘伤心又气愤地看着亲生女儿: “我知道你对我很看不上眼,嫌我缺心眼,嫌我做事只凭性子不过脑子,可你也不能往你娘心上扎刀子呀! 那个苏瑞雪,别看年纪不轻了,却是一付狐媚子相,还和你爹有旧情,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好了娘!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别动不动就情情爱爱争风吃醋! 我又没有嫡亲的弟弟,这种出身下贱的庶子,一个和两个三个有区别吗?而且物以稀为贵,一个倒成了稀罕物,越多越不值钱! 妾室也一样,一个倒成了爹的心头宝,多弄几个让她们互掐不好吗? 本来么,我就怀疑那徐氏表面温顺实则奸滑,可她生了杜家唯一的子嗣,我们不得不容忍一二。 如今再来一个,那外室的儿子还居长,她们能服气世子之位落到别人手中吗?能不争吗? 那姓苏的女人与徐姨娘旗鼓相当才好,以后就让她们互掐去,你想抬举谁就抬举谁,想收拾谁都无需自己动手,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吕庆娘被怼的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半天方说: “可我这心里就是不痛快,看见她们就来气,还一个个花枝招展妖妖调调地跑到我面前让我抬举” 杜宝意翻了一个白眼,她们是靠取悦男人谋生的贱妾,不花枝招展妖妖调调怎么行? 别看姨母表面上端庄温婉高贵也一把年纪了,私底下在皇上面前比谁都妖妖调调不忍直视 哦,差点忘了,她也是妾。 她这个亲娘,再劝也劝不进去,索性不再劝了。 “娘,你知道吗?姨母今天午膳时告诉我,说舅舅派去追查叶氏下落的人回来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当年之事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叶氏真的像是凭空消失了,也查不出她与肖家有任何联系。 叶氏的姑母曾为肖家主母,却已经过世多年,其姑父在她们出逃之前就已另娶新人好几年了,与新妻关系很好,哪里还会顾念旧妻的亲戚?就更不可能为了她与吕家对上。 叶氏与表兄表姐从小分离,关系冷淡从不往来,怕是早就断绝亲戚关系了。 本来我们拿捏构陷肖家问问实情也没什么,可舅舅调查之下发现,肖家本来一直不站队,大概担心受叶氏牵连,去年就投靠纪家了。 虽然算不上什么劲敌,我们却硬生生多了一个敌人,别看肖家的人官位不高,人脉却不弱。 一件两件这样的事或许影响不大,多了就会此消彼长,对我们很不利。”(本章完) 第303章、这个女儿得罪不起 吕庆娘十分无奈地说:“你是说,不再追查叶氏的下落了?” 心里已经气的不行了,是女儿说一定要找到叶氏的下落把她牢牢控制起来的! 所以她一心等着给叶氏难堪,想着如何羞辱压制她,现在又是她说要放过叶氏! 杜宝意浑然不觉,仍旧以惯用的不太尊重的口气说: “嗯,姨母和舅舅说让我们把叶氏的事先放下,一个出继的下堂妻和一个低贱的外室女,实在不值得耗费精力闹出动静。 以后你看着那两对母子,不要闹腾的太厉害,不要惹出麻烦就行。” 柴锐也说让她放过肖家的,肖家已经投靠了纪家,是自己人。 难得大家想法一致,也免得她左右为难。 吕庆娘忍住满腹的不甘,不放心地问:“那个老东西呢?就这么放过他?万一以后他再害我们怎么办?” 杜宝意呵呵冷笑,眼中浮上几分戾气:“我有一个极好的办法,可以釜底抽薪!” 如何对付老东西,柴锐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还愿助一臂之力,可以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让杜宝意越发佩服,也越发坚信齐王是最终的胜利者。 柴杰虽然也聪明优秀远胜同龄人,可若与柴锐相比,简直给他提鞋都不配。 杜宝意喊来丫环:“你去告诉侯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两刻钟后去他的书房。” 本来可以直接去,可她那个爹这会肯定不是在听新来的苏姨娘诉说衷肠,就是在安抚委屈不安的徐姨娘。 她是晚辈,更是堂堂的郡主,总不能直接闯到小妾的院子找爹。 杜至谦好不容易与女儿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更是半点不敢惹她不快。 再加上在苏瑞雪母子进门的事情上,女儿可是给足了他面子,也化解了他当时的难堪处境,内心还是相当感激。 当然事后也送了几件心爱的藏品和几样贵重的首饰表达感激之情。 他也看清了,这个家想要安宁,他的爱妾庶子想要平安,主要就看这个女儿的心意,所以半点得罪不起。 所以当杜宝意两刻钟后跨进亲爹的内书房,不仅有她喜欢吃的点心果子,亲爹也刚好亲手沏好了茶,正是她最爱的银毫。 杜宝意神色平静地行了礼,坐下安心享用着,心中却毫无暖意。 利害关系远大于真心疼爱的示好,只能让她感到恶心和厌恶。 杜至谦心知肚名,相比那两个全身心依赖他的儿子,这个女儿实在对他没有多少孺慕之情,她从小就被吕家人教坏了,与他半点也不亲,他也惹不起。 可又不得不示好,好多事情由她出面在大舅兄和大姨姐面前周旋,就没有不成的,他现在得指望她。 还有,几乎可以确定要做未来储君的燕王,一直把她和祥瑞公主一般看待,而大姨姐就是未来的太后,也一直宠她如同亲生女儿。 宝意将来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将来他和儿子们还得指望她。 这个女儿得罪不起,得捧着。 “宝意呀,快来尝尝爹亲手沏的茶,还有这些,都是我让厨房送来,看看合胃口不?” 杜宝意强行着心中的鄙夷,心想她在别人面前一向也极能装,偏偏在这个爹面前,装都懒得装。 想到来时的目的,品了一口茶,吃了一块点心,挤出一点笑意说: “谢谢爹,我过来是想仔细问问爹回乡的事情,不知处理的如何了? 这几天只顾着安抚娘亲,都没顾得上细问,爹这次回去受了不少艰难吧?” 女儿可是难得地关心他一次,这几天也多亏她安抚住吕氏不闹腾,他才能顺利把雪娘和小宝安顿下来。 说来也怪,以前他若听到谁家的独生儿子出意外,心中总是咯噔一下十分地不踏实,自从小宝来了,心里安稳多了。 “这次苏姨娘和小宝的事情多亏你大度又善良,爹很高兴,爹回去之后.” 杜至谦仔细说了一遍回去的具体过程,想到族人对他的躲闪冷落,想到回去受的折腾,心中十分不甘。 后来有人偷偷告诉了他实情,原来是他的亲爹杜正礼对大家说吕家必败,现在若不撇清关系,将来必然牵连到整个杜氏家族。 就像几十年前被先太子柴承的事情牵连一样,几代都翻不了身,整个家族彻底没落下来。 那时还能保留住性命和家产,这一次若再受牵连,别说保住家产,怕是连命都要送了。 也不知他为何如此胡说八道,若被吕家知道他就别想安生了,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亲生女儿。 大多数族人都受够了杜家这几十年的遭遇,一听都害怕极了,特别是那老不死的族老们,因为亲生经历更是害怕无比,这才一致赞同把他除族。 否则他们又没疯,居然会把一个堂堂的侯爷除族。 若不是还给他留了一点余地,没有把事情真正捅出去,还给族人下了禁口令,他都要怀疑这个爹是假冒的。 事情虽然顺利解决了,可他心里却十分的不舒坦,这么大的把柄捏在别人手里,让他无形中矮了几分,还时时提心吊胆。 若是除族的事张扬出去,他还有脸在朝为官吗? 杜宝意仔细听完,吓的直拍胸口: “幸好爹把这件事解决了,否则害的爹颜面尽失不说,将来我的亲事,还有楠哥儿和小宝的前程都要受影响! 我以前还不知道除族有多严重,还想着那些族人只会拖累爹爹,除族才好,后来还是姨母细心教导,我这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爹,这件事虽然顺利解决了,可你有没有想过,祖父是我们的嫡亲长辈,对我们有着生死予夺的大权。 万一他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们还能承受得起吗?说不定下一次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如果能找到祖父的下落,爹好言相求,虎毒还不食子,祖父一定会心软的。 以后就把他留在侯府,我们再好好孝敬他,一定哄得祖父回心转意,说不定就不会再做害你的事情了。 可如今根本找不到祖父的下落,万一他再被人教唆生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比如告爹爹不孝,那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304章、让祖父病逝 杜至谦心里一慌,这话他信,都能做出把他除族之事,告他不孝又算什么? 爹这是要彻底毁了他呀!不就是嫌他为了迎娶庆娘把婉云出继了吗? 可是从小到大他听最多的就是杜氏家族的辉煌历史,以及没落之后的各种恐慌悲凉感慨不甘。 每次族中议事,或者聆听族老教诲之时,说的最多的不就是要恢复先祖荣光吗? 他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他自己?难道不是为了整个杜氏家族? 为何爹就是不理解他呢?甚至还主动害他! 那可是如日中天的吕家,多少人费尽心思也巴结不上的吕家,他难道要为了婉云一个女人主动拒绝天大的好处吗?她岂不是成了杜家的罪人? 就是他要拒绝,族里那帮人也不允许!唾沫星子会把婉云淹死逼死! 而且他一点也没有亏待婉云呀?他问心无愧! 可族里那帮没良心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向着他!都担心被他和吕家牵连! 爹一个与世无争的修道之人,又凭什么断言吕家必败?他就如此见不得自己好吗? 婉云和灵儿虽然基本确定已经被吕家害死了,可那也只是猜想而已! 没有人证物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真相如何? 他总不能只凭猜测就定吕家和庆娘的罪吧?更不可能为报仇以卵击石、置整个杜氏家族不顾吧? 可爹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呢? 他摇摇头,苦恼地说:“宝意,你说的很对! 你祖父行事实在是后患无穷,谁知道他哪天心里不痛快,又在背后捅我一刀子? 比如告我不孝,比如告我弃妻另娶,出继之事他若不承认,就做不得数的,那你娘岂不是成了平妻? 这可是要彻底毁了我们一家!可他是我亲爹,我能有什么办法?” 杜宝意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亲爹! 最喜欢甩锅给别人,然后找一万个理由洗清自己,坏人都是别人做,他永远都是无辜完美之人。 可惜,她才不在乎做这个恶人,她就是做了恶人,也依旧能得到美名。 “是啊,祖父再怎么着,爹也不能做个不孝之人。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流落在外,风餐露宿衣食不周,不知过的有多苦。 作为儿孙,我们心里真过意不去,多么希望他老人家能长住侯府,好让我们时时尽孝,也能避免他再做糊涂事。 我倒有个办法,既让父亲不再担心祖父再做糊涂事,也能逼祖父现身。” 杜至谦大喜:“宝儿快说,什么办法?” 呵呵,他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自己的小名“宝儿”了,自从苏瑞雪与儿子杜小宝进门后,“宝”更是成了别人。 杜至谦也意识到了,神色不自然地说:“我已经你大弟改名为杜卓远,以后就叫他远哥儿吧,你仍是宝儿,谁也夺不去。” 杜宝意似是不在意:“一个名字而已,无所谓,不过男孩子大了,确实不适合再叫宝儿,听着很可笑。 他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吧,不如送去和楠哥儿一起上课,两人也能做个伴,也不枉爹花大价钱请名师。 他上学晚,可能有点跟不上,平时让楠哥儿指点一下学业。” 呵呵,那两对母子斗起来才热闹呢! 杜至谦连连点头,女儿对两个亲弟弟还是很关心的。 又着急地问:“宝儿你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让祖父病逝。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若实在不想做就算了! 我们找一个人,假冒是祖父病重不治找上门来。 对外说他十几年前就离家在外修行,多年音讯全无,家中以为他已去世,就立了衣冠冢。 没想到他一直在外地一个偏远道观养病,无意中得知了你的消息,这才撑着病体找上门来。 我们当然要迎他进门请医延治,最后当然病重不治而亡。 然后请高僧掐算他至少三年不宜回乡安葬,办完丧事后暂时找一个寺庙寄存灵柩,等将来再说。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以后再没人能假借祖父之名做什么对爹不利的事情,彻底消除后患。 二是说不定真正的祖父听到消息找上门来,我们自然要把他接进侯府好生孝敬。 他已经老糊涂了,不但喜欢到处乱跑,还喜欢乱说话,修道自然要清静不见人,以后就找处僻静院子让他住下来好好享福吧。” 杜至谦心里一惊,一边夸奖她的主意极好,一边心里冷嗖嗖。 他这个亲生女儿,真的是心狠手辣极似吕家人。 这是要用办葬事逼的亲祖父现身,然后立即抓起来像犯人一样关在后院,不许再见任何人。 如果他闹腾的实在难以控制,恐怕要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反正大家都知道人早就殁了,丧事都办了,什么时候死,全凭宝意的心意。 如果爹再不现身,那么一个已死之人,以后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没人信了。 这个主意虽毒,却也好使,这个女儿他越发不敢招惹。 杜至谦立即表示一切都听女儿的,需要他做什么全力配合就是。 杜宝意淡淡地说:“你先画一张祖父的肖像,要十分逼真。 不要画十几年前你见他的样子,想像着他变老、生病、满面沧桑的容貌,我拿画像才好找人假冒他。” 杜至谦心里一惊:“你去哪里找?” “善堂呀、乞丐窝呀、破庙呀,哪里无依无靠的老年人多,就去哪里找。 只要有五六分像就行,再教导一段时间,差不多能瞒过人就行。 至于真假,呵呵,从小把你养大的亲爹,你还能不认识?你堂堂一个侯爷,还能乱认亲爹? 你说他是祖父,那他就是祖父。 若是真正的祖父找上门,你说不是亲爹,那就不是亲爹,是个假冒官眷的犯人。 只是你为人善良大度,不但不怪罪,还怜他一把年纪无依无靠,愿意老吾老及人之老。 又见他与自己的亲爹有几分相像,心中思念亡父,就把他接近侯府,找个僻静的院子养起来。 以后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什么时候死,反正葬事都办了,只不过看我们的心意。” 说不定找到老不死的,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叶氏的下落,就能彻底绝了后患。 杜至谦强忍住内心的嗖嗖冷意,连连应了,半点不敢反驳。 这个主意其实很好,也没有必要反驳。 爹若真的找上门,就好好劝他留在府中享福,安份守己才能活的久一些。(本章完) 第305章、风流债结出了大果子 轻灵在厨房里学习厨艺,虽然她前世的厨艺相当不错,可还是不太愿下厨,因为太不方便了。 但该学的还是要学,她向来对于学习实用的东西还是很热衷的。 比如她喜欢自己设计裁剪缝制衣服和靴子帽子等物,却不喜欢琐碎耗时又费眼力的绣花。 比如她喜欢做美味可口做法简单又取材方便的饭菜,不愿意做食材昂贵程序复杂又味道一般的食物,因为不值得。 比如她喜欢学习各种琐碎庶务,却对琴棋诗词没有多少兴趣,因为不实用,当然书画除外。 就连她这会在厨房也是有目的,因为厨房的窗户正好对着出入大门的通道。 果然,明明快吃午饭了,阿寄叔却急匆匆地出门了。 如她所料,应该是娘亲派他给祖父送信去了,告诉他苏瑞雪与小宝一事。 本来可以不必这么做,她已经和小俊约好休沐日上山去,当面告诉祖父就行。 娘亲提前去信,主要是担心苏瑞雪母子俩的出现对她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提前与祖父通气,也免得露出什么破绽引起她的怀疑。 娘亲待她,真是的真心真意倾尽全力。 这世上,谁也不能离间破坏她们与小喆三个人的亲密关系,她们是最亲的人。 接云观,有尘道长看完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面的云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婉云一向报喜不报忧,她能特意送信过来,想必是比较要紧的事。 怎么呢,碰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听听?” “呵,我那好儿子,杜家的数代单传,倒是生一个又一个,不知从哪又冒出一个大孙子,听说小喆一般大。” 云隐呵呵笑了:“这是风流债结出了大果子?好事!好事! 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已经过继出去了,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让他自个为难去。” “我没有什么想不开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主要是这母子俩与灵儿有莫大的关系! 我担心将来会给她带来麻烦,婉云也是担心这些才写信与我通气。” 说完把信递过去,云隐接过信浏览一遍,也吃了一惊: “原来灵儿竟是这么个身世?也难为这孩子了。 不过她能被婉云养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孩子有气运呀。 难怪你处处为婉云着想,还要认她做义女,她确实值得你对她好,至谦不惜福,迟早会后悔。” 有尘神色一喜,有些激动地问:“你说,如果至谦真心悔改,他们将来有没有可能重归于好?” “人的命理是因是天生的,也是随时运不断变化的,这个我可不好说。” “哎,是我没教好他,只能尽量弥补他的过错,也能给他将来留一条后路。 我现在很担心将来那逆子若发现婉云、灵儿和小喆的存在,苏氏肯定能猜出灵儿的身份。 一但真实身份张扬出去,对灵儿很不利,将来说亲都要低人一等,哪怕她是被婉云养大的,也会受很大影响。 而且以苏氏的德性,还会借着生身之恩要挟、压制、欺凌灵儿! 可我们总不保证她们一辈子都不见面,我和婉云都在为此发愁。” 云隐摇摇头:“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灵儿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性子。 她也不是一般的聪明,别说区区一个苏氏,就是你儿子府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影响不了她什么。” 有尘一喜,这是在给灵儿断命吧?既然苏氏影响不到她,那就好! 云隐白了他一眼:“我可什么也没说,你别胡乱猜测,泄露天机的事我才不干,折寿!折寿!折寿哪!” 说完拿起扇子起身走了,有尘细细品了一会,放心地打盹去了。 第二天,高金玉带着一肚子关于平顺伯府的八卦兴冲冲地来找轻灵了。 平定侯又多了一个儿子和妾室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杜至谦到处对人说:“杜家数代单传,一个儿子实在让人担心,有了两个心里就踏实多了。” 这一次不知为何吕庆娘和杜宝意都没有闹腾。 听说杜宝意还主动劝吕氏接纳外室为妾,赢得了许多好名声。 杜至谦也就大胆地了举办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参加,祝贺儿子认祖归宗。 于是高金玉和娘亲也带着贺礼去了。 杜宝意不再明着跟她们母女过不去,也不再欺负其他看不顺眼的亲戚,大家的日子确实舒坦了许多。 让人惊讶的是吕庆娘和杜宝意都在场招呼客人,就连宫里都送来了贺礼,场面倒是很热闹,吕家的声誉都好了几分。 杜至谦意气风发,当众宣布新来的儿子居长,大名叫杜卓远,平时就称远公子。 至于次子杜卓楠,年龄尚小,就不称世子了,称楠公子就行。 没想到别人没意见,两个爱妾却闹翻了天。 旧爱徐姨娘当场跪在平定侯面前哭闹的不可开交。 说世子是皇上御笔亲封的,与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大家已经称呼世子很长时间了,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旧宠加新欢苏姨娘则跪倒在吕氏面前哭求夫人做主。 说远公子和楠公子都是庶出,应该以排行称呼,无论穷家富户都是这么做的。 应该称远公子为大公子,楠公子为二公子,这才正确。 两人谁也不服谁,在场的亲朋好友简直看足了热闹 也有些同情吕庆娘和杜宝意,没有亲生儿子和同胞弟弟,只能任由妾室庶子抢夺家业。 杜至谦两头劝不下,当场发威,再不见了平时的好脾气。 无奈那两个姨娘贼精贼精的,一看吕氏和杜宝意两人没有发怒,根本就不听他的,越发闹腾的厉害。 杜至谦把人丢大了,当场给气晕过去了,吕庆娘尖叫一声扑倒在他身上,却把脚扭伤了。 然后场面大乱,是杜宝意站了出来,小小年纪却有条不紊地请大夫,安排把人抬进屋,又令人把两个姨娘先关起来。 又向客人道歉陪礼,彬彬有礼地把人全部送走。 那能干周全劲,不比掌家多年的当家主母差,简直赚足了好名声。 (本章完) 第306章、命里有时躲不过 小俊觉得搬过来住的决定实在太英明了,一回家就能见到灵儿和大家,不再孤孤单单的,也不用再跑来跑去。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边吃边聊,能交流许多信息,实在是热闹又有趣。 等杜峰叔成亲后搬过来,就更热闹了。 严嫂子也不用和圆哥儿孤零零地守着若大的空宅子,一到晚上就冷清空寂的吓人。 而且做饭也不方便,食材买多了不新鲜,买少了饭菜又不丰盛。 如今两家的厨房已合到一起了,小俊满意极了,大家都很满意。 晚饭吃完了,大家吃饱喝足,该聊的也都聊了,小喆和几个孩子乖乖随阿寄叔练功去了。 小俊陪姨母说了一会话,就找借口回屋了,刚刚灵儿示意有话要对他说。 刚写了一会字,轻灵就过来了,兴奋地说: “小俊哥哥,你知道平顺伯府这几天的热闹事吗?都是金玉告诉我的!” 然后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又无奈地说: “真是命里有时躲不过,杜卓远果真出现了,这不,连名字都对上了!” 前世苏瑞雪的儿子叫杜卓远,今生也一样,也不知道前世有没有杜卓楠,更不知徐小琴是什么下场。 轻灵又说了娘亲派阿寄叔偷偷给祖父送信的事,肯定是担心苏瑞雪的忽然出现会对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比如真正的出身被苏瑞雪揭露出来,比如苏瑞雪借此要挟拿捏她。 她感慨地说:“真是好笑,说出来都没人信,我的嫡母为了我的幸福如此费尽心思地防备我的生母。 人心如果是黑,血亲又能怎么样?真的还不如外人,外人起码不会无缘无故想着害你。” 小俊温声安慰着她,又郑重地承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轻灵不便出面的事,就由他来做恶人。 这话和娘亲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轻灵心里很暖,笑着说: “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没真当回事,只希望平顺伯府斗的再热闹些,吕庆娘和杜宝意才会忽视我们的存在。 金玉说吕家好像另有什么事情,把派出去的人手撤回来,不再找我和娘亲的下落了,大概觉得不值得吧。” 小俊不想她心事太重,就岔开话题说: “这几天谨言兄请假没在,我和美章兄只顾着读书备考,都没顾得上过问这些闲事。 谨言碰上了为难事,说起来也很无奈。” 原来,贺谨言出身富商之家,他是原配嫡长子,有一个同胞妹妹才十岁左右。 亲爹纳了三个小妾,也生出了五六个庶出的弟妹,对他的娘亲还算敬重,对他也很看重。 爹有个二十岁左右的表妹,生的如花似玉,去年无子守寡之后,被婆家以克夫之名赶了出来。 因为背着克夫之名,也没人敢求娶,没想到居然与他爹贺老爷勾搭成奸了。 他的亲娘贺夫人虽然很生气,却以为不过多个妾室罢了,贵妾那也是妾,就没太当回事。 没想到这个寡妇表妹然要做平妻,贺老爷色迷心窍答应了,除了没有三书六礼,其余都要照着正妻之礼迎娶。 贺夫人大怒,撕打之间把贺老爷推倒在地摔断了腿卧床不起,又跑到寡妇表妹家里羞辱一番。 然后趁着贺老爷下不了床,从娘家叫来帮手,把自己的嫁妆和家里能卖的东西全换成了银票。 然后拿上能带走的所有财物,带着他的妹妹和几个心腹奴才进京了,发誓再不回乡,将来死了也不葬入贺家祖坟。 如果贺老爷同意也就罢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她带着儿子和女儿长住京城,贺老爷和表妹在乡里逍遥快活。 她带走的财物也就是她们母子三个的,贺老爷不得要回,如果不同意,那就告到官府析产和离。 贺谨言对亲爹也十分不满,花心好色庶子众多也就罢了,还要弄什么平妻,这不是明着羞辱他们母子三人吗?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关键时候很有主意。 虽然心里很赞同娘亲的做法,却也明白与亲爹彻底闹翻只能吃亏,得迂回一点。 最近这几天他请了假,忙着安顿亲娘和妹妹,还要写信好言哄劝亲爹。 目前小俊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轻灵听完倒是十分佩服贺夫人,这就不是古代版的去夫留子、析产分居吗? 贺谨言的做法也很正确,不赌一时之气,以利害关系为重,达到最终目的。 毕竟贺夫人把丈夫推到摔断腿,又带走大部分家产,还死后不葬进祖坟,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小俊无奈地说:“我给谨言兄说了,只有他变得足够强、只够有前途,说的话才有份量,才能让他爹重视,才能给亲娘撑腰。 谨言兄也深受激励,给他爹的信中自我吹嘘了一翻,发誓一定要走上仕途光宗耀祖。 私底也下决心用功读书,一定要考中功名,给娘亲和妹妹撑腰。” 轻灵深以为是,一个前途大好的嫡长子,在任何家族份量都不一般,就算贺老爷色迷心窍犯糊涂,贺氏家族也不会允许的。 小俊又说起放假回蓟州一事。 轻灵这才想起放暑假的时间快要到了,小俊要回蓟州住一段时间。 今年开学后,皇上虚心听取了国子监、太学和其他学子的建议,把科考的时间调整了,不再是每年四月,而是改在了暑假时期。 因为有的学子离乡太远,每年刚开学不久,就有外地学子请假回乡备考。 等到备考完赶回学院,功课落下的不是一星半点,学院的教学和秩序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一心要流芳后世的承宗帝就大胆做了改制,得到了绝大数学子的一致拥护,一时英名远扬。 至于个别反对的人说是暑期太热,还容易有雷雨天气,很简单,一是改进加固号房,更加防暑防雨,也增加舒适性。 二是冬天大量囤冰,保证考试期间降温所用,可向考生收取冰费。 这真是皆大欢喜,官府增添了一笔收入,考生花费的冰费还不足往返花费的十之一二,也要方便的多。 这一次小俊打算和贺谨言一起返乡,不再让人专门护送。 第307章、他是假祖父 半上午时分,趁着还不太热,轻灵步履轻快地朝高金玉家走去。 今天是周一,该上学的都去上学了,她们三个人正好聚一聚。 高伯母会做美味的玫瑰坚果绿豆糕和蜂蜜醋饮,都是她最爱吃的,早上做好了湃在井里,做为下午茶消暑最好。 昨天休沐日,她和小俊哥哥带着小喆去了接云观,把杜卓远的事情告诉了祖父。 虽然娘亲已经写信告诉祖父了,可她还是得亲自说,否则显得很不正常。 祖父自然是表现出无奈的样子,把她当成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百般哄劝,还给了两块攒下的籽玉安抚她和小喆。 轻灵当然见好就收,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 祖父又改变不了什么,也决定不了什么,他老人家也不容易。 她表示以后要好好督促小喆用功,不要折辱了嫡长子的身份,将来也能光耀杜家门楣。 祖父自是十分欣慰,轻灵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这会还不太热,街上行人还比较多,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地东张西望,也有扎堆聊天的。 轻灵走进一家干货点心铺子,这家店看着很普通,炒出来的干货却是祖传的手艺,还有几样家传的平民点心。 虽然档次不高,做的也不够精细,但是味道很正宗,价钱也实惠,她准备买些三个人都爱吃的零嘴。 以前这家店并没有什么堂食,都是打包带走,铺面也小。 后来店家发现了新商机,就把后面的院子加盖后扩大了铺面,兼做起茶馆的生意。 里面添了十几张小桌子,带上了平价茶水和自制饮品,顾客不仅可以打包带走,还可以点了零嘴和茶水饮品慢慢享用,还能聊天谈生意。 轻灵走近柜台,听到一旁的方桌上坐着三个男子边喝边聊。 “哎,你们知道吗?我听李二狗说平定侯的亲爹昨个傍晚找上门了! 呵,他当时穿着破旧的道袍,人也病病殃殃,谁知立马就成了杜家老太爷!就连太医都去给看病了! 这不是麻雀一朝变凤凰吗?” “别是编的吗?从没听说平定侯有爹,说不定早就死了,什么时候都有冒认官亲的,可别是假的? 再说李二狗那家伙怎么知道,难不成他和平定侯是亲戚?” 平定侯的亲爹?杜家老太爷?找上门了?病病殃殃? 轻灵心里一惊,点了一碗酸梅汤和几样零嘴,找了邻近桌子坐下边吃边喝,邻桌的说话声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幸好她年纪小,别人只当女孩子嘴馋想吃零嘴,倒也没有引起注意。 “李二狗要是能和侯爷攀上亲戚,还不早就成个人物了? 别急听我说,李二狗新近给一个田庄做苦力,每天轮流给几个贵人府邸送肉菜食材。 他今早去平顺伯府送菜,路上听到有人在聊这件事,刚好押车的管事与厨房的婆子熟悉,就打听了一番。 原来杜老太爷十几年前就外出修行,后来音讯全无,家里以为他死在外面,早就给他立了衣冠冢。 没想到人并没有死,是生了病一直在深山的道观里养病,因为信息不通,又病体不支,道观又十分偏僻,所以一直不知实情。 后来才无意中得知儿子做了侯爷。 听说他担心临死前见不到儿子,就央求道观的人把他送了回来,许诺找到儿子后给他们银子,这才被送回了家。 还好,他们父子总算见面了,道观的人也拿了银子走了,老道士也变成了老太爷。” “那以后可有福享了,听说平定侯爷亲娘去的早,他要是真孝顺,就该买两个美貌温柔的爱妾服侍亲爹!” “呵呵,你这个色胚,三句话不离这个。那杜老太爷还享福,听说早就病重了,只不过撑着一口气才找上门! 这不一进府,那口气散了,病的越发重了,先后两个太医给他诊治,结果如何谁也不知。 你说他没福吧,临老忽然成了伯府老太爷,荣华富贵儿孙满堂都有了,就连死了葬事的规格都不一样。 你说他有福吧,以前一直受苦,又穷又病又老,好不容易要享福了,他却活不了几天了。 那些享惯了现世荣华的达官贵人们才讲究什么死后哀荣,咱们这些普通人只想现世有福享,死了再大的荣耀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说,他其实还是没福气。” “算了算了不说了,晦气,快吃快吃……” 轻灵把点的东西吃完,结了账,急匆匆回家去了,高金玉家明天再去。 “娘,你知道我刚才在街上听到什么吗?” 叶婉云看着神色凝重又带着愤怒的轻灵,十分担心地问她遇到什么事了。 轻灵一五一十说了刚才在干货店里听到的事。 叶婉云十分吃惊:“这怎么可能?你祖父不是好好在道观吗?你们昨天不是还见了? 莫非,你们走后他忽然有什么事,不得不瞒着大家找上门去? 可你祖父那身体可没毛病,又怎么会忽然就得了重病? 莫非你们走后他突发急病,这才找上门想让太医医治,或者想见儿孙一面?可云隐道长那医术,还用找太医?” 轻灵着急地说:“娘,这怎么可能?就算祖父突发急病,杜峰叔能不告诉我们吗? 你就没有想过,那个杜老太爷他其实是假祖父!” 叶婉云先是一惊,又摇摇头: “这怎么可能?杜侯爷还能不认识自己的亲爹?他眼神再差,也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步吧? 再说也没听说你祖父有什么孪生兄弟呀? 当然,这世上也有陌生人长的相像的,可就算长的再像,问上几句话就分出真假了,你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灵儿,不行,我心里慌的很,你带上诗云去平顺伯府附近,看能不能再打听出什么。 我现在就和你阿寄叔去接云观!” “娘,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假冒的祖父根本就是我爹安排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找什么不好,为何要找个假爹?” 关心则乱,叶婉云又不解又着急,当即就要换出门的衣服。 “娘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第308章、恶毒无比 轻灵拉娘亲坐下,给她倒了一盏茶:“娘别急,听我慢慢说。 祖父为了保护我们,做了那么多安排,确实消除了许多后患,对我们十分有利。 可娘想过没有,对我们最有利的同时,对谁对最不利?他们能无动于衷吗?” 叶婉云愣住了,半晌神色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 轻灵十分淡定:“是他们,不是他。我那个爹其实没有那么坏,他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我猜主意是别人想出来的,但是他默许了,也配合了。 否则,一个在亲爹手里长大的成年人,父子亲密生活过将近二十年,岂能会认错自己的亲爹? 就算能找出相貌一模一样的,难道还能性格神态、言谈举止都一模一样,甚至还能知道他们以前所有的经历?” 叶婉云叹了一口气,默认了轻灵的说法。 一个成年人会认错一手把他养大的亲爹,谁都不会相信,真相就是灵儿说的那样,他对一切心知肚名,不但默许了,还配合了。 至于目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心。 “娘,我想他们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逼真正的祖父现身找上门去讨要说法,趁机控制住他,让他以后都不能正常见人,也就不能再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那个假祖父自然处处配合他们,做的全部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然后在他没用的时候或者族人发现之前让他死去。 二是如果祖父不肯现身,等那个假祖父配合他们做完该做的事,就让他死去,再办一场丧事,在世俗意义上,祖父就真的死了。 再想办法瞒过族里人,以后祖父就是想出面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再认,甚至还会治假冒官眷之罪。 否则你想想看,为什么这个假祖父一现身,为何就重病不治?以后什么时候死,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叶婉云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毒了!这是要活生生把你祖父从这世上抹去!” 轻灵冷笑到:“岂止如此,你忘了杜峰叔?要想控制住祖父,就一定要除去杜峰叔。 虽说杜峰叔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脚,平顺伯府可是有许多高手护卫的。 金玉说过,就连杜宝意和吕庆娘身边都各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婆子贴身护卫。 杜峰叔一定在他们的算计之列,他不但会以最快的方式死去,怕是连尸骨者不会留。” 叶婉云腾地一下站起来:“灵儿,我们现在上山去,让你阿寄叔跟着去! 赶紧告诉你祖父,让他千万不要上当,一定要藏好了! 你不知道,你爹是你祖父唯一的儿子,他也还算有孝心,你祖父绝对不相信儿子会这么对他,很可能会上当! 快走,我们快走,一点也耽搁不得!” 说完匆匆跑出去安排了,片刻进来了,手脚麻利地换着出门的衣物。 轻灵刚从外面回来,正好不用再换衣服,就安慰她: “娘亲别急,山上消息闭塞,祖父不会这么快听到,再说云隐师祖是个真正的智者,一定会拦着他的。 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吧?祖父真的找上门被他们控制了,我们就把事情张扬出去,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云隐师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叶婉云一边挽着发,一边担忧地说: “你说的对,我们是绝不会坐视不理,可我们也就暴露了,以后就不得不被他们控制了。 除了族又能怎样?过继又能怎样? 如果他们真的害死你杜峰叔,对你和小喆又有生身之恩,怎么都会控制住你们,也等于控制住了我! 有我们这么一大帮子拖累,你杜峰叔能逃得脱吗?就算他逃脱了,哪什么与平顺伯府和吕家抗衡? 你祖父就是不被他们加害,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如何面对和选择?到那时事情能由他做主吗? 灵儿,我们快走,要以防万一!” 轻灵深以为然,也不再劝说,匆匆和娘亲出门上了车,一路加快速度赶往接云观。 祖父对平顺伯府的儿孙们始终有种难以割舍的眷念疼惜之情,行事处处给他们留了后路. 甚至连吕家败落后他们的生存问题都考虑到了,一把年纪了不惜拉下脸面求自己将来能帮助他们,谁知却落个如此下场,实在让人叹惜。 一路叶婉云十分担心,在轻灵的安慰下心情才渐渐平复了一些。 这些年,或许因为有轻灵的金手指加持,或许平时也跟着练习强身健体的功法,再加上隔段时间就要到接云观,叶婉云爬起山来一点也不拖后腿。 一进道观门,赶紧就问开门的道士,道士十分肯定地回答说有尘师祖正在写文章,叶婉云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拉着轻灵的手,几乎一路小跑着,直接来到有尘的院子里。 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母女俩,有尘吓了一大跳,灵儿和小喆昨天傍晚才从这走的,母女俩这会神色匆匆地赶来,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怎么忽然来了?出什么事了?” “祖父别急,我是在街上听人有人谈论平顺伯府,事情与祖父有关,我和娘觉得事情比较严重,这才过来找你。” 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到的闲话,还有她自己的种种猜测。 她知道说这些对祖父来说很残忍,可是又不能不说,否则终于一天,祖父会死在自己的怜子怜孙之情里。 那两个小的且不说了,杜宝意能想出这么个坏主意,杜至谦能同意并配合,可对他这个长辈没念半点亲情,甚至是恶毒无比。 有尘听完整个人仿佛都垮了下去,他垂首坐在椅子中,半晌一语不发。 叶婉云无奈地看了轻灵一眼,试探着唤他:“爹?” 有尘依然不语,轻灵在娘亲的示意下走上前,依偎在他身边,依恋地说: “祖父,你还有我们,还有小喆和小俊,还有杜峰叔和无忧姑姑,还有道观里这么多人,他们不要你就不要了!你不必在意的!” 其实不是他们要不要祖父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就想置祖父于死地! 第309章、以后再与我们无关 有尘抬起头,伤心地看着轻灵,满面悲哀地说: “不是他们要不要我的事,而是想弄死我,不想我再活着这个世上! 原来我这个糟老头子居然这么碍眼、这么挡道?真可悲呀,我还以为儿孙都要靠我来护着。 我虽然把他除了族,也做了一些安排,可还不是为了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也好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 生下不孝之子,落到这种下场,我真是活该!” 轻灵清晰地看到祖父眼中的泪光,也十分心疼,这件事确实太伤他的心了。 叶婉云赶紧安慰:“爹,这件事应该是别人做下的,并非是至谦,他没有那么狠心。 他对你和娘一直都很孝敬,以前在杜家庄的时候,你和杜峰四处云游,他时常担忧你在外吃不好住不好。 担心杜峰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你,担心你们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每到刮风下雨或者严寒酷暑的时候,他就很不安心,在家里不停地念叨,夜里也睡不安稳。 后来还画了你和娘的像挂在书房里,时常看着画像想念你们,还写文章诉说思念之情。 他追随太上皇之后,特意在白绢上画了我们和娘三个人的小像随身带着,说想我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后来很久没有你和杜峰的音讯,族里担心你们享受不到后人香火祭祀,就给你们立了衣冠冢。 你不知道至谦哭的有多难过,三天三夜都缓不过来,坚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爹你不要难过,这件事绝对不是至谦主动做的,顶多,顶多.” 叶婉云小心地看了一眼有尘殷切的眼神,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轻灵叹了一口气,上前主动化解娘亲的尴尬: “祖父,你可能不知道,坊间都传言宝意郡主虽然容貌肖似杜家人,性情心机却极似吕贵妃,也是因此吕贵妃才视她如亲生。 吕贵妃为人如何你可能也听说过,两人都是面善心恶、嘴甜心苦。 我以前不提她是不想惹你不快,也觉得她与我们无关,不必当回事。 现在出了这件事,我却不能再替她隐瞒了。 这个主意一定是宝意郡主出的,你可别把她当一般的孩子看,她那人天赋异禀非同常人,我爹他顶多就是默认和配合而已。 否则他怎么可能连从小把他养大的亲爹都能认错?还不是都由他说了算?” 有尘心里却并没有好受半分,苦笑着说: “婉云、灵儿,我知道你们不忍我难受,可事实就是事实,做了就做了。 你们无需替他隐瞒什么,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以前他孝顺,是因为孝顺我与他的利益没有任何冲突,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反而还会给他带来好处添些美名,也能让他安慰自个。 这种孝顺根本就不是真孝顺,稍微有损他的利益,立马就翻脸无情。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我的命吧?恐怕还有杜峰的命,这心可真毒呀! 可别说什么他只是默许了,没有他配合,没有他愿意认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当爹,别人的毒计能使出来吗? 他肯定在心里还安慰自个,觉得他是为了孝敬我才这么做的。 觉得逼我现身,此后把我关进平顺伯府享受荣华富贵、牢牢控制我的言行、甚至在关键时候让我死去是一种孝顺! 呵呵,婉云,难怪人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该盼着你将来还能原谅他,盼着你们一家三口团圆。 他不值得原谅,你以后无论做什么爹都支持你。 还有灵儿,祖父也不该拿恩情和老脸逼你将来帮助他们,以后祖父再不逼你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遵从本心就好,不要为了所谓的道义和亲情为难自己,人家对我们可没讲道义和亲情。 我是绝不会现身的,宁死也不会受他们的控制,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护着你们三个! 呵呵,估计过几天就会有我的死讯了!肯定还要大办葬事,真不亏是做了侯爷的人,这心不是一般的狠! 婉云、灵儿,过几天我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后阎王爷见了我都不会收了。 我要活的长长久久的,护你们越久越好! 至于杜侯爷,既已除族,以后再与我们无关,我的儿子是杜峰,我的女儿是婉云,我的孙子是灵儿和小喆。 至谦他不仅愧对你们,也不配拥有你们!” 几人说着话,上山的杜峰回来了,见到母女俩也吃了一惊,灵儿和小喆,还有小俊,不是昨天下午才走的吗? 灵儿嘴皮子利索,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杜峰也十分吃惊,然后担心地看着有尘,十分无奈和担心,也十分愤恨。 他从小长在有尘身边,这些年又一直陪着他,最是知道杜至谦这个独生子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后来一直不回家,也一直不送信回去,也是在救了小俊之后。 那时师父与云隐师叔猜测小俊可能是柴氏皇族,是被废的奢帝的哪个儿子,或者奢帝的哪个心腹宗室的子嗣。 总之很可能是现在皇帝的仇家之子,要被赶尽杀绝的那种人。 他们就十分担心小俊的身份暴露没了活路,也会给接云观带来危险,就想带他走,还是云隐师叔把他们留了下来。 此后他们就正式在接云观定居下来,却因为担心万一被发现什么,再次给杜氏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就与他们断了所有来往。 其实内心不知有多牵挂杜至谦这个儿子,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因他之故,为了弥补他犯下的错,没想到他却做出如此狠毒无情之事。 有尘虽然心里很不好受,却也不想让真正的亲人为他担心,就安慰着他们,又让杜峰去安排午饭。 道观的饭点已经过了,她们这个时候来,明显是急匆匆赶来没来得及吃午饭。 杜峰刚走,云隐道长听到消息也过来了,听完事情的原委后也半晌无语。 这个儿子害老子,虽然害不到,甚至连一根毫毛也动不了,可是伤人心哪!不是一般的伤人心! 这简直是往他亲爹心上捅刀子,谁能受得了? (本章完) 第310章、你是不是觉得很巧 午饭后小憩一会,轻灵就和娘亲一起回家了,虽然有阿寄叔,有尘道长还是坚持让杜峰把她们送到山下。 如今婉云和两个孩子,还有小俊和杜峰,成了他最亲的人。 马车慢慢往加驶,轻灵和娘亲猜测着平顺伯府放出“老太爷”死讯的日子,探讨着一些细节。 轻灵想到高金玉,就征求娘亲的意见:“娘,我想把咱家 随着他一拳打出,磅礴的蓝色能量化作一只凶猛的老虎,从他身后咆哮而出,扑向了叶天。 晏璇玑听凌昊这么说,也没有太过遗憾。天极宇宙的武道世界多如牛毛,没听说过才是常态。 但是现在,就算要将这货拽下来打,也得先把这个机械兔子按在地上打一顿才行。 你说你皇帝也是,如果你早说是为了起出水城中的尸首,咱们又怎么会拦着不让?要知道咱们也是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鱼的。 有的在梳毛,有的在睡觉,车厢里一片安详,苗迷也被各个动物怠惰的气氛感染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等到了收容所再想着逃跑就行了,我一个堂堂人类能跑不掉? 林艾朝着她们两个点点头,便向六层深处走去,她试着猜一猜2b发现了什么,最后颓然地摇了摇头,鬼知道这里的创始者们当初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个异域打扮的男人跟一个东方男人的拥抱,在此情此景下,确实算不上浪漫。 这倒也很正常,云叠神树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珍宝。这些顶尖天骄们就像昔日的凌昊一样,眼光和胃口都很刁钻。 毕竟一款好玩的游戏,通常也就意味着耐玩,那起码一款游戏可以玩一两个月以上。 涂宝宝一看到徐雅然的泪水,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就不明白,徐雅然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哭成了泪人。 “够了,若邪,此是朝堂之上,你还有没有分寸!”出言教训北宿侯澹台若邪的竟然是倾天侯澹台无尊。 白雅在一边看的呵呵直笑,“行了,你还是上来吧,我看你呀,斗不过它的,别丢人现眼啦!”说着他便来到溪边伸出手去,示意郁风拉他上来。 涂善言的嘴一撇道:“我不要你买的,我要那个。”涂善言指着奖品台上的那个公仔,向往的道。 “魔族占据西鲁,通齐地区,但之后便再无动静,西灵诸多地区,仍是一片平静。但其不会就此罢手,怕是在等待进攻的时机。”旭挺边想边说道。 “娘也只是听过紫硕神君的名号而已,这些事情,娘可就不知道了,好了雪依,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娘陪你去庙里拜谢神君。”兰熙又为梵雪依掖了掖被子之后,便闭上了双眼准备睡觉了。 吃惊的她呆呆的看着云泽,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她认识的云泽吗? 万花丛中,花前世为千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被定在上面不能动弹,花前世坐在他的身边缓缓抚着琴。 童乖乖没有再把大乖乖送回宠物店,她每天都自己带,上班就把她放家里让父母照看着,下班了就立马奔回家带它和云云溜弯儿。 他说的这些话,与其是说给徐雅然听的。不如说他是说给南宫美宁听的,现在值得南宫美宁亲自过来找的,那就是关系不一般,对于这样的人,公司是一定要优待的。 第311章、灵儿太过心慈手软 高金玉懂事地摇摇头:“这么要紧的大事,肯定要瞒的死死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何况我们还都是没有定性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闯出祸来,你以前没说是对。 你今天能告诉我,说明真正把我当朋友,灵儿,我很感激你,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轻灵很高兴,感觉终于去了一桩心事,她也一五一十地说 黑耀光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绝,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但已经完了。 蛟魔王说罢,抖擞了精神,再次恢复覆海大圣的霸气,气势汹汹的走出殿外迎战佛门,可是他没有看到,在他走后,那七大圣结义图上的一头一尾两道身影闪了闪光。 而此时,梵圣之躯法相暮然一阵晃动,随后化为一片银光,直接没入郑重体内不见。 太过凌厉的发言,但之前职业者们的确见识到了“净化圣水”的威力,不论是僵尸还是沉沦魔,只要沾上这一瓶的“净化圣水”,就会升起白色火焰,在短短数息内化为灰烬。 “那好,你先把我看看这件秘器。”陈枫说完,拿出了从邪灵之墓中得到的那把尺子。 她反应过来,迅速用体内聚集的力量抵抗来自背后的仙力,只是腰上恍然出现一双修长的手指,那手轻轻一带,她便落入了一个温香的怀抱中,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倾泻在她的脸上,清香味阵阵入鼻。 高剑飞脑筋转得慢,喝道:“把烟雨留下。”铁拳已打了出去,他不知卢甲子的计谋,只知道烟雨不能走。 造神计划,由于缺少造神基因,所以造神计划才没有启动,其他的一些科学技术倒是有些值得借鉴的地方,比如巨侠号的风暴防御系统,风载系统,天网防御系统。 杨戬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温度降到了冰点。 十分钟后,游子诗就已经在手机上,看到了导师微博里面的更新,与此同时,导师谢欢的朋友们也在纷纷的转发,并发表推荐的言论。 秦斌心中一惊,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当初得到八荒镜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无论输入多少灵力,对方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都不知道那玩意究竟有没有用处。 当他们交了一定的进程费用,正好是关城门的时间,听着他们交费进入的谈话,王予以想到,貌似他和蓝休休也是曾经交过金币进入城门的,可是为什么这两个的原因不同。 对于林笑与白昊两人的交战,既然圣灵学院以及百花城主等人都没有阻拦,林笑的做法自然没错,愿赌服输,理所当然。 只是,她知道,冰辰决定的事情她是改变不了的,她只能希望冰辰可以将他们全部都打败。 叔叔们的头七过去了,花弄月也是早已经几天劳于尽孝没有休息,将四位叔叔的棺木埋葬,心里面却又空的不得了。 玉石桌上,摆着一壶美酒,不知是何时摆上的。又或许,这美酒,一直都摆在那儿,只是等着主人来品尝。 “我去为长老筹备铁具,还请长老稍等!”铃音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 夜风吹来,树枝吱嘎作响,偶尔有几声寒鸦的叫声让这个夜色更加恐怖。 听到温其延的话,林心遥紧张的连忙打断他的话,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312章、杜家新妇 小俊蹙着眉头听完后冷笑连连,事情终于与前世的事对上了,梦中的疑点也全解开了。 “果然坏人就是坏人,永远别指望他会变好。 师祖做的事看似对他们苛刻,其实哪件不是在弥补他犯下的错?哪件事没给他们留有余地? 甚至连吕家败落后他们的出路都想到了。 你可能不知,师祖可对我说过,如果吕家出了事,杜侯爷肯定逃不过,实在救不了就算了,成年人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平顺伯府那两个孩子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来,他实在不忍心看他俩小小年纪就去送死,哪怕霍出他这条老命。 到时就拿先祖的关系说事,以死相求太上皇和皇上饶他们一命。 如果他碰死了还没用,就由云隐师祖、知言方丈和杜师叔共同出手,想方设法保住他们的性命。 可是他们呢?出手却如此狠毒,一个小小年纪阴狠毒辣心机深沉,一个表面君子实则虚伪凉薄自私无情。 还有杜师叔,这些年,杜侯爷这个亲儿子逍遥自在,还不是因为有杜师叔陪伴照顾师祖身边? 两人几乎等同亲兄弟,可他转眼就想要人家的命! 灵儿莫怕,这是杜宝意的阴谋,我们已经识破了,师祖也不会上当,就对我们没有实质上的伤害。 伤的只是师祖的心,这段时间我们多陪陪他,别让他把难受都闷在心里。 我这个休沐日要考试,估计小喆也一样,你去陪陪师祖,让他的心情好受一些。” 轻灵连连点头应了,又笑着说:“我有一件事可转移祖父的心思,让他立即就能把这件事先放下。” 小俊十分感兴趣地问:“什么事?” 轻灵轻笑一声:“本来不应该提前说出去,这可不是特殊情况吗? 而且又不是我一个猜出来的,不算泄露别人的秘密,反正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 这件事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当初猜出来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至于后果,就让杜峰叔去承担吧,他虽然会挨骂,却消除了后患。 到时如果祖父发现这件事只瞒着他一个人,还不知该收拾杜峰叔,不过骂虽骂,他肯定十分高兴。 他最欣赏最佩服的女子居然要做他的儿媳妇,他还不高兴坏了?” 小俊还是不解:“灵儿,到底怎么回事呢?” “呵呵,你可知道,杜峰叔要娶的人是谁?” 小俊依然稀里糊涂的:“师祖不是说让姨母物色人选吗?难道已经物色到满意的人选呢?难道是什么名门闺秀?” “才不是呢,那是杜峰叔骗人的幌子,他真正要迎娶的人是姑姑,江湖名号无忧,本人姓金名花! 怎么样?做梦也没有想到吧?” “无、无忧姑姑?这?” 小俊张口结舌,都快惊掉了大牙,他可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也实在信不下去。 无忧姑姑和杜师叔,这两个似乎差别太大了些,他们能做夫妻吗? 轻灵犹自碎碎念着:“嗯,我娘早就察觉了,却一直都不告诉我,害得我一直蒙在鼓里! 杜峰叔更过份,装修宅子的时候,一边白使唤我,一边糊弄我,还说什么都照着我的喜好就行,将来新娘子肯定满意。 哼哼,什么照着我的喜好,其实他是知道姑姑和我喜好大致相同。 还是金玉中无意说了一句,我这才恍然大悟,等姑姑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闹腾她!” 轻灵告诉小俊娘亲如何明明猜出真相却一直瞒着她的情形,小俊也是先惊后乐呵,又发愁地说: “师祖说等姑姑回来就让我拜她为师,可他俩就要成亲了,灵儿你说我到底该拜谁为师?” 轻灵被逗的直乐:“你当然要拜姑姑为师,以后称她为师父,依旧称杜峰叔为师叔。 如果你拜了杜师叔为师,以后岂不是要称姑姑为师娘? 我想,她更愿意给你做师父,相信我,没错的!” 小俊哈哈大笑,当即表示十分赞同。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周二去贺家要带的礼物和人手,这才分开各忙各的。 小俊看着轻灵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停车的地方,也转身往回走了,一路上心潮澎湃。 难怪前世的梦里,接云观所有人都被柴杰屠戮至尽还毁尸灭迹的那一夜,却没有两位师祖和杜师叔的一点消息。 云隐师祖现在还无法确定什么原因,前世师祖和杜师叔肯定早就被杜至谦和杜宝意害死了。 就算杜至谦还有一点良心没害死师祖,怕是也被当做囚犯控制起来了,梦中的谜团总算解开了。 今世他们若敢再朝师祖和师叔下手,他定让他们知道“后悔”二字是怎么写的! 轻灵匆匆回了家,第二天早饭后就上山去了,为了哄祖父开心,装作无意中透露了杜峰叔要娶无忧姑姑的事情。 果然祖父先惊后喜再怒,最后惊喜交加、喜怒交加。 一会高兴的哈哈大笑,一会乱拍桌子发脾气,早把“杜家老太爷”回府一事抛到九宵云外了。 趁着他教训杜峰叔,轻灵悄悄地溜走去找云隐师祖交功课了,是一项十分严苛的功课: 云隐师祖写了满满一张药材名,轻灵不但要写出每种药材的主要产地、栽培方法、功效、炮制方法、药效、常用配伍,还要画出图来。 因为下足了功夫,又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她对此倒是十分自信。 云隐师祖也十分满意,教导聪明有天赋的孩子,总是特别有成就感。 听到轻灵“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事,云隐哈哈大笑。 轻灵撇撇嘴:“原来你们都猜出来了,倒让我做坏人! 午饭时祖父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虽然对杜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嘴却一直高高翘起。 轻灵又有些理直气壮,她又不是故意的,是担心祖父气坏了身体。 神医医得了身病,却医不了心病,关键时候,还是得她出手。 “祖父,杜峰叔是不该瞒着你,可他也有一件大功劳,那就是把无忧姑姑拐骗到手! 你想想看,这么聪明能干貌美如花的女子,居然要做你的儿媳妇,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这可是杜峰叔的功劳,是不是该功过相抵了?” 有尘哈哈大笑,所以烦恼和怒气顿消,能有无忧这么优秀的女子做杜家新妇,他怎能不开心不自豪? 杜峰也明白了轻灵的用意,顿时十分感激,只要师父的心情能好起来,别说挨几句骂,打他一顿也没事! 第313章、诗云的心事 各个大小学院都到了期考的时候,考完试有两天假期,学生大都忙于整理宿舍收拾东西,两天后成绩出来就正式放假了。 因为自觉考的还不错,没有辜负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考试,小喆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到处撒欢。 听说要去贺谨言家做客,高兴的都能跳起来。 贺家的宅子也在城东,离他们家并不远,礼物也是提前精心准备好的。 早饭后他们分坐两辆马车,骑着两匹马就出发了,元宝也跟着一起去。 这一次是福田叔赶车,另一辆是高家的马车,因为是去不熟悉的人家,就只带了细心懂事的诗云,小喆交给圆哥儿照看。 轻灵有些兴奋,倒不是因为要见贺谨思,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要心智健全性情正常,就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因为身世的秘密,她们也轻易不会和外人打交道,多个朋友也好。 她感兴趣的是贺谨思的母亲贺夫人,这个既宽容又有底线,既果断决绝又敢真出手的女子,让她十分感兴趣。 可以接受丈夫纳妾室生庶子,看贺家子嗣兴旺的那样子,她肯定不屑于对小孩子下毒手,是个有底线的人。 一但丈夫挑战她的地位和尊严另娶平妻,就毫不留情直接决裂,决裂时还不忘把罪责推到丈夫身上。 因为这虽是个男权社会,却也有着底线。 绝大多数人能接受男人纳妾养外室,却不能接受男人迎娶平妻,这破坏了整个社会的礼法系统。 所以贺夫人所做的一切首先站在了礼法和道德的制高点上。 哪怕她“悲愤之下”为自己和儿女讨要说法,“一不小心”把渣男推倒摔骨折了,也不会背上太多的恶名。 最让轻灵佩服的是她决裂之前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自己的经济利益,去找足以给她撑腰的亲生儿子。 银子带走也主要是花在儿女身上,维持了全社会认可的嫡长继承制。 她也没有做赶尽杀绝之事,只析产分居各自安好,那些卖不掉的店铺田庄肯定都留下了,贺渣爹再生气,也不至于被彻底激怒。 贺谨言看着不太起眼,其实仅是能考上帝都学院,在整个家乡甚至州府就已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是前程无量的象征。 整个家族甚至地方官都会支持他,所以他完全能给自己的亲娘撑腰。 这也是贺夫人最大的底气,所以难怪人说女人下半辈子拼的就是儿女。 如此行事风格和性情,让轻灵未谋面先生出三分敬仰。 听说她只比娘亲大了半岁,如果两人能做朋友就好了。 娘亲虽然聪慧大度善良,行事却瞻前顾后太过拘泥,处处都受礼法和三从四德的限制,她就应该与贺夫人这样的女子多打交道。 因为来的都是晚辈,贺谨言带着妹妹谨思在门口迎接客人。 轻灵一看到贺谨思就笑了,这个白胖圆润的小姑娘也太可爱了。 胖乎乎的苹果脸,圆溜溜的杏子眼,扎着包包头,整个人都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银铃般的笑声,衣服也喜庆华丽,脖子上戴着镶红宝的金项圈,几乎满是土豪的味道。 年龄再小上五六岁,不就是年画上的女版小福娃吗? 她一边好奇地打量大家,一边乐呵呵地学着大人迎客: “幸会幸会!欢迎兄弟姐妹们来我家做客!” 大家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元宝对可爱的小孩子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当即就开始揉她的头发。 轻灵心想,以后若是聚会她就交给元宝带吧,这两人的性情本就有相似之处,难怪一见如故。 兄妹俩一样的热情开朗自来熟,还都有点小话痨,长的也很像。 有这么一对活宝儿女,还有花不完的银子,贺夫人还要花心没底线的丈夫做什么?难怪她果断去夫留子,不,析产分居。 应贺谨言的强烈要求,陈美章的宅子也买在这条巷子里,隔着四五家,如果不是左邻右舍实在不肯卖,他们肯定也要挨着住。 所以今天他也以东道主的身份一起招呼大家,因为放假后也要回乡,就请大家下半年开学后再去他家做客。 小俊和程锦路走在前面,轻灵和几个女孩子落后一步。 轻灵无意间回首,忽然今天的诗云姐姐看起来格外水灵动人。 天然桃花色的鹅蛋脸,一双杏子眼亮晶晶的似有水光闪闪,就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乌鸦鸦的头发上带着荷粉色的绢花和娘亲送的珠钗,象牙白的素绸短襦,淡蓝色的裙子行走间如水波摆动,越发衬的她面如桃花,青春美丽。 这大半年,她似乎又窜高了一截,长颈细腰袅袅婷婷,仿佛一下子就从小姑娘变成了妙龄少女。 诗云姐姐有多好,她们家所有人都深有体会,除了出身,比那些大家闺秀也不差什么。 可惜世人太过重视出身,也不知将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所以娘亲才不忍心让她签身契,对外一直说是投靠的远房表亲。 可她今天这样子,虽然神色愉悦,却明显心不在焉,难道有什么心事? 不容她细思量,已经进了贺家院子,这也是大三进的宅子,和轻灵家差不多的规格。 只是布置却华丽大气的多,一付土豪的模样,看来确实不差钱。 一帮人先去拜见了贺夫人,这是一个端庄有余美貌不足的女子,性格十分开朗外向,对着一帮晚辈没有任何架子,有说有笑让人如沐春风。 看来贺家兄妹俩性格随了娘,相貌随了爹,贺老爷应该是个比较俊美的男子。 俊美有钱还花心,难怪会被贺夫人毫不犹豫地甩掉。 贺夫人露过面之后就带着心腹嬷嬷逛首饰铺去了,把地方让给了年轻人。 整个二进院都是贺谨言一人在住,他也仿白食客栈做了改造,弄了一个能容纳十几个人吃饭、聊天、喝茶、读书的活动室。 贺家十分重视这次请客,吃喝都准备的十分充足,还没到午饭时,大桌子上摆了许多吃食饮品,还豪气地弄了好几个冰盆,十分凉爽宜人。 第314章、现实版的负荆请罪 桌子很大,大家团团围定吃喝聊天十分热闹,小喆虽然坐不住,也被吃食吸引住了。 诗云和圆哥儿自一向谨守身份,再三邀请也不肯与大家坐在一起。 轻灵觉得玫瑰冰露十分美味,连忙抬头找诗云,让她也喝一碗。 一抬头,诗云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并没有人关注到她,她却微微垂首,一付含羞带怯的模样。 这是发生了什么? 正疑虑着,诗云却悄悄抬起头,朝一个方向迅速看了一眼又垂下头。 轻灵疑惑地看过去,却看到程锦路正和对面的陈美章谈的更热火,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 他身边就是捧着冰碗吃的心满意足的小喆,诗云总不可能这么看小喆吧? 轻灵忽然明白了,她这是在看程锦路!这付样子明显就是情窦初开了! 也是,程锦路在她最恓惶无助的时候,虽然自已也快过不下去了,却仍旧倾尽全力帮助她。 而且没有半点挟恩图报的意思,是磊落坦荡的谦谦君子。 在他差点落魄到要流落街头的时候又恰好被诗云先发现了,也机缘巧合得到了小俊的帮助,从而脱离了困境。 程锦路和圆哥儿搬到白食客栈暂居后,诗云经常抽空帮他们缝缝补补送吃送喝,大概那时就生出怜惜之心吧。 对一个才华出众俊秀斯文的年轻公子有感激有仰慕有怜惜,又正值情窦初开的豆蔻之年,难怪会生出爱慕之情。 这本是人之常情,轻灵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在世俗的婚配观念里,诗云再优秀也配不上程锦路,可能做妾还差不多,可诗云是绝不会做妾的。 程锦路做为世人眼中的少年才俊,却是选婿的抢手人选,他未必能找到比诗云更优秀的女子,却一定能找个家世优越许多的女子。 他无意中说过恩师有意给他介绍大家闺秀,只等他考中童生之后再议亲。 前世婚姻也讲究门当户对,更别说古代了,轻灵也深知一个大家闺秀背后的人脉和势力会带来多大的好处。 在这件事上,谁也没法道德绑架程锦路,何况他未必对诗云也有此意,那就更不能乱牵红线了。 诗云的情意,大概率要付之东流了,谁也没办法替别人做决定,只能顺其自然。 就找了一个借口支使她和宝婵去买东西,因为她不愿被人察觉诗云的异样。 诗云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回来时已经基本表现如常,只是有些躲避程锦路。 一帮人吃喝玩乐直到太阳西斜,贺谨思也和大家混的很熟了,三个小姐妹变成了四个,约好过段时间去庄子上玩耍避暑。 正准备告辞回家的时候,大门口传来喧哗声,一个家丁急匆匆跑进来: “公子!公子!老爷来了,他说要向夫人负荆请罪!” 正说着,一个赤祼着上身的白胖男子急扑扑地跑进来,背上胡乱地捆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边走边喊: “夫人!夫人!为夫错了,为夫给你负荆请罪来了!” 抬眼看到满院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还有好些个女孩子,老脸蓦地通红,后面的随从赶紧把袍子胡乱挂在他身上。 他瞪了儿子一眼,粗声问道:“你娘呢?” 不待贺谨言出声,贺谨思就白了他一眼: “我娘上街买衣料和首饰去了,准备以后打扮的漂漂亮亮好出门,免得辛辛苦苦却被坏女人比了下去! 爹你这是在唱戏吗还负荆请罪?你是一路从蓟州唱到京城来了,还是快到大门口才做的样子? 我记得戏上人家背的是荆条,你背着树枝算什么?嫌扎肉吗?嫌扎肉就别做虚弄假了! 你这是知道我娘不在,唬弄我和哥哥两个小孩子吗? 我哥老实,你以后可别老是仗势欺负他!” “我仗什么势了?” “仗着你是他爹!仗着他不敢背负不孝之名!你怎么就不敢欺负我?因为我根本不吃那一套.” 大家的表情精彩的简直难以描述,贺谨言脸憋的通红才忍住没笑出来。 轻灵差点破防,立马决定以后和这个小姑娘做真正的好朋友,这嘴皮子太招人疼了! 就在大家快要憋不住时,小俊及时救场,抱拳行礼喊了一声贺伯父,然后说: “谨言兄,我们先走了,你快招呼贺伯父歇歇脚吧!” 说完落荒而逃,大家跟着一窝蜂走了,出了贺家大门才忍不住哄堂大笑。 只可惜人家的家务事,又是长辈之间的矛盾,他们再怎么着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看热闹。 轻灵回去就绘声绘色的讲给娘亲听,林妈和叶婉云听的直乐。 难怪贺夫人这么有底气,不仅女儿如此聪明伶俐,听说儿子也为了给娘亲撑腰变得十分上进。 叶婉云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儿女,十分的安心妥贴,她也有一双可爱又优秀的儿女,是她此生最大的福份和底气。 轻灵想到诗云对程锦路的心思,心中很是担忧。 可这件事必须死死瞒住了,没有特殊情况,她不能主动对任何人透露分毫。 “娘,我记得你说过要送诗云姐姐去上学,怎么,她还是不肯吗?” 叶婉云无奈地点点头:“是的,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简直让人心疼。 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不说,我一提出要送她去上学,就说我们不但收留她一个孤女,还不肯签卖身契。 这已是天大的恩情,她怎敢有非份之想,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前几天我还说上了学就能提高身份,将来能说到更好的亲事,她居然跪下了! 哭着说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求我不要逼她,她愿意一辈子留在我们身边,弄的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由她去了。” 林妈也十分无奈:“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也太安份守己了! 其实她的相貌、学识、性情和管家的能力,大家闺秀也未必能比得上,谁家娶了她都是莫大的福份。 好在她年龄还小,也不急着说亲,既然实在不愿上学,那就先不要逼她了,等自己想通了再说。” 轻灵的心情越发沉重,看来这是对程锦路已经情根深种,又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干脆决定终身不嫁了。 这份感情,代价有些大。 第315章、暑假 第二天下午,小俊和福田叔拉着行李从学院回来了。 因为帝都三剑客和程锦路还有小喆都取得了好成绩,大家都十分高兴。 叶婉云已经安排好明天设送别宴,两个月长的暑假要开始了。 这两个月除了小俊与贺谨言一起回蓟州能不时见面,其余人都要等到回京后才能相聚。 小俊已经打算好,送别宴后回接云观住上三天,好好陪陪两位师祖和杜师步,然后再回蓟州。 轻灵对贺家的八卦十分感兴趣,这一家四口个个都十分有特色,特别是贺谨思,简直是个人才。 贺老爷的出场方式更是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看样子对贺夫人与一双儿女还是很看重的。 否则也不会被推倒摔断腿,被单方面析产分居,不但不生气,还不远千里负荆请罪上门。 蓟州到京城路可不远,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腿还没好利索。 看他那身胚子,那有那么容易被一个女人推倒,怕是不舍得或者不敢还手吧。 呵,男人,再爱妻子儿女都控制不住一颗好色猎艳的心,如果贺夫人不如此干脆决绝,怕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小俊一看轻灵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主动邀她过去帮忙整理行李。 看着轻灵目光炯炯的样子,轻笑着说: “贺伯父也是个有趣之人,贺家这一家子个个都有些与众不同。” 原来贺老爷拖着伤腿负荆请罪也是有原因的,是贺夫人临走前挖下的坑。 贺老爷的寡妇表妹年方二十二岁,颇有姿色。 她嫁给了一个富商的幼子却一直不生养,丈夫意外身亡后被赶回了娘家,给一个生了儿子的妾室腾位子。 因为背上了刑克之名,又一直不生养,娘家也已经败落,勾搭的人虽多,求娶的几乎没有。 在一次家族的丧事上,她见远房表哥贺老爷出手阔绰,又喜欢盯着她看,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可她又不甘心做妾,这才有了平妻一说。 奈何贺夫人手腕高超,看准了贺老爷的性子,不禁果断决裂,还与贺老爷做了约定。 一是对外扬言家产大部分已经落于他手,贺家元气大伤已经算不得富户。 二是对外说贺老爷的腿摔的很严重,以后就成了瘸子,治不好了。 三是花钱雇了一个专靠妇人供养生活的伶俐美男装作富商试探表妹。 如果表妹不嫌弃贺老爷变穷变残,也不对富商美男动心,还愿不离不弃的跟着贺老爷,贺夫人就同意表妹进门做平妻。 否则,就与表妹彻底断绝关系,以后也不许再纳新妾,也不许再生庶子女,一家人安安生生过日子。 没办法,她本来要和离,无奈贺老爷坚决不同意,理由是对儿女的名声和前程有影响。 贺老爷本来对他的表妹的“真情”十分自信,没想到他变穷、变瘸的消息传出去后,表妹别说嫁他,连上门探望都不肯。 他腿脚不便,派心腹去请她上门探望自己,不仅被一口拒绝,还说了许多羞辱他的话。 稍稍能走之后,他还不甘心,就亲自找上门,没想到她已经与假富商形影不离了,还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贺老爷这才如梦初醒,没想到自己在生意场上精明能干,却上了一个风骚无耻的女人如此戏耍。 再看看夫人离开后乱七八糟的家和各怀心思的小妾庶子族人,方才明白发妻和一双嫡子女的好,这才不顾路途遥远找到京城负荆请罪。 贺夫人虽然气还没消,但也是迟早的事,毕竟对一个大气通透的女人,争的不是宠爱和一时之气,而是利益。 轻灵听完只能说一句:“呵,男人!” 幸好遇上了人间清醒的贺夫人,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果然第二天贺谨言兄妹俩来了之后,说父母已经和好了。 但是贺夫人提出她带走的财物是她们母子三个的,家里剩下的和以后挣下的,她们母子要按照嫡出的份额再分。 肥水没流外人田,贺老爷答应了。 她还提出以后两个孩子都在京城上学,她不放心,要跟着照顾他们,等放假时再回乡,以后想住哪就住哪。 贺老爷也答应了,估计是既不想和离又想逍遥自在,此举正和他意,果然成年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单纯。 接风宴后,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了,小俊独自回了接云观,三天后下山然后去蓟州。 这一次轻灵和小喆都没有跟着去,就让他们好好相聚。 三天后,小俊和贺谨言出发回蓟州了。 他们急着赶路,就先行一步,贺父贺母和小谨思过几天再回去。因为贺老爷想陪妻女在京城好好逛一段时间。 轻灵啧了一声,真是一切皆在预料之中,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帝都三剑客和程锦路都回乡奔前程去了,小喆被祖父接到接云观去了,祖父决定利用假期和休沐日好好教导小喆。 他整个假期都将留在接云观,每十天下山探一次亲。 可以想像会有多辛苦,悠闲轻松的童年要提前结束了。 叶婉云和轻灵虽然很是舍不得,却还是接受了,小喆也表示再苦再累他也能受得住。 轻灵十分欣慰,虽然有金手指的加持,可学识和本事不可能平空得到,该学的该会的,都得他自己努力。 金手指只会增加他的气运,可不会什么灌顶。 相比之下,几个女孩子就轻松的多,相约一起去庄子上游玩。 贺谨思临行之前还特意带了礼物来跟她们告别,听说大家要去庄子上,她十分遗憾和不舍。 轻灵可不想破坏什么,贺爹贺娘刚刚和好,说不定要不时闹点小别扭。 一个不小心小别扭就成了大矛盾,闹出事来可不好收场。 所以必须要有小谨思这个开心果机灵鬼做夫妻俩的评判员和事佬和催化剂。 就向她保证等她下次来了,一定陪她好好住一段时间,教她骑马赶车划船做饭,还要一起泡温泉。 于是小谨思带着满满的憧憬和向往跟爹娘回家去了。 悠闲自在的暑假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第316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轻灵有些迷糊,这昏不昏暗不暗、黑不黑白不白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辰? 眼前这座高大轩阔富贵华丽的宅子到底是那里?看起来十分陌生,可以确定她从没来过这地方。 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地在院子闲逛转悠,这宅子真的很大很美,处处华丽又精致。 就连来来往往的奴才看着也很精神,衣服也十分整洁,丫环们虽然长的不咋地,穿的却不错,还戴着金银首饰。 很奇怪,虽然看着天色半昏不暗的,遇到人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看见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迷迷糊糊来到了一个雅致又富贵的书房,雅致那是当然的,有钱有身份的人都爱玩这一套。 之所以说富贵,是因为无论是家俱摆设还是笔墨纸砚,还是墙上的字画和案头的孤本摆件,样样价值不菲,不够富贵的人家既买不起也留不住。 一个男人背着身在书架上找什么,背影看着有些熟悉。 轻灵越发不解,这到底是哪里?为何这个男人感受不到她这个闯入者? “侯爷,发生怪事了!外面来了一位老人家,后面跟着一大堆人,说他才是你的亲爹! 说府里那个是假冒的,让你立即出去见他,奴才们看他和侯爷有几分相像,就按你说的请他进府细说。 谁知他不但不肯进来,还在府门口闹腾起来,让你立即出去见他!” 轻灵蓦地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亲爹杜至谦,她这会在平顺伯府,原来又入梦了。 男子转过身,果然就是杜至谦! 外面的老人家会是祖父吗?难道前世没人阻拦,他掉进圈套找上平顺伯府了? 不,他老人家前世虽然找上门来,却十分聪明地没有私下进府,而是先闹的尽人皆知,还让杜至谦去府门口说话,就是为了避免对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他或许很相信自己的儿子,却并不相信吕庆娘和吕家,或许对儿子也没那么信任吧。 轻灵心中十分担忧,不知前世祖父的命运到底如何,希望这个梦能有所示警。 杜至谦脸上闪过几分喜意,有一种目的终于达到的得意。 轻灵顿时心生警惕,说不定前世杜宝意为了找到祖父,也设下了毒计骗他送上门去,到时是死是活,还不全凭人家的心意? 祖父可千万别上当。 杜至谦又拉下脸:“什么?他说自己是老太爷?还和我有几分相像? 真是可笑至极,他若是老太爷,府里养病那个又是谁?我还能认错自己的爹不成? 算了,看着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说不定遇到了什么难处了,你们在大门口闹什么,为什么不先请他进府再慢慢问?” “侯爷不知,这老头古怪的很,像是故意找茬一样,来时后面就跟了一帮人,请他进来又不肯,只一昧让你出去。 现在围了一大圈人在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又不好强拉他进府,又劝不住。” 杜至谦一愣,焦躁地说:“我跟你去看看!不,你不去了,你去找二管事要两个护卫在外面悄悄候着。 若是那老头不肯进府,就让他们暗中跟着,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把人悄悄带回来,记得要弄晕了。” 轻灵听得火冒三丈,这也太坏了,这可是生他养他的亲爹呀! “爹,我也要去!要看那个假冒祖父到底和你像不像!” 杜宝意居然也来了,看她现在的年龄可以推断,前世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和这一世差不多。 呵呵,这是要唱双簧了?要活生生地把祖父这个真正的杜家老太爷逼的没活路了? 一路跟着来到大门外,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站在大门口的正是祖父,看着比现在老一些,轻灵鼻子一酸。 他年纪虽然大一些,却衣衫整洁气宇轩昂,腰间还悬着玉佩,并不像是生活没有着落找上门耍赖讹诈,不知为何却未见杜峰叔。 祖父正大声喝骂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快去叫你们主子出来,否则我就去告他不孝!我是他爹!亲爹!听到没有?” 几个奴才斥责道:“哪里来的骗子冒牌货,还不快滚? 一大把年纪净在这胡说八道,我们老太爷在府里好好地养病着,难道我们侯爷连爹都不认识? 看在你也一把年纪的份上,就不打你了,也不把你送到官府了,你速速离去!” 祖父怒骂到:“我说多少遍了,府里那个是假的!是假的!杜至谦得了失心疯才会认错自己的亲爹! 你们快叫他出来,我当面与他对质!如若有假但凭处置!” 人群中也有人乱七八糟地说: “是啊是啊,把侯爷叫出来当面对质不就得了?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叫人,难道真有问题? 也有人说:“这老头一定是个骗子,混不动了想赖上平定侯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听说平定侯是个孝子,还能不认识自己的亲爹?” “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不知谁眼尖喊了一句,大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祖父一看到儿子,顿时满面威严: “哼,看来我杜家祖坟冒青烟了,居然出了一个侯爷,只可惜做了侯爷也不干人事!” 杜至谦却愣愣地不接话,人群窃窃私语: “你别说长的还挺像的,你看平定侯也不反驳,莫非这个真是亲爹?那个是认错了?这位老人家看着也不像骗子?” “胡说什么,杜侯爷还能认错亲爹?这个肯定是假冒的,只是他尊敬老人给他留着面子呢!” 杜至谦依然愣愣地盯着祖父不说话,神色十分奇怪。 祖父一付积威甚重的模样:“好一个杜侯爷,居然连爹都会认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至谦,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否则看我不收拾你! 别说把你除了族,我就没有资格教训你,就凭生养之恩,我打死你官府也不会治罪!” “啊?什么?除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杜侯爷记恨亲爹把他除族,才故意错认爹的?”(本章完) 第317章、恶父毒女 杜至谦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正欲开口,杜宝意上前一步: “各位,不是我爹糊涂不认识自己的亲爹,而是他心软! 一看到这位老人家与祖父有些相像之处,又一把年纪了,一时不忍心驳斥他。 这位老人家,你可不能因为我爹好说话就胡乱发话,我们都不认识你,什么除族不除族的? 各位可曾见过哪个家族把一位侯爷除族?老人家慎言!” 外面一时议论纷纷:“是啊,一个家族得烧多少辈子高香才能出一个侯爷,全族捧着都不为过,怎么可能除族?” 反正没一个人肯信。 也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公平正义算什么,牺牲个别无辜者算什么,只要那个地位最高的人、能带来最大利益的人高兴就行。 可她最敬爱的祖父就不是,他就是要维护公平正义,哪怕撞到南墙。 一看舆论被她带着走,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杜宝意脸上的笑意越深了,转头看着杜至谦: “爹,这位老人家看着不像是骗子,更不像是坏人,他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才找上门来? 我听李太医说有些老年人年纪大了就会犯糊涂,记不住事认不清人,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们就别计较了!” 什么年纪大了犯糊涂?不就是老年痴呆症吗?轻灵越发佩服杜宝意的心智。 这顶帽子扣上了,祖父说什么也不会再有人相信,她虽然人品差心眼坏,口才和反应能力没得说。 人群中响起各种赞美声,都是夸赞宝意郡主小小年纪人美心善的,除族的话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杜至谦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被不受控制的亲爹弄的十分焦躁和不知所措: “我儿说的对,那就不跟这位老人家计较了。” 杜宝意又赶紧说: “爹,你常教导我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不如我们帮帮他? 你看外面这么冷,怕是有雨雪,不如请这位老人家进府里歇歇脚喝喝茶,再问清情况。 如果他能记得起家在哪里,就着人好好送回去,可别稀里糊涂走丢了。 如果他无处可去或者想不起家在哪里,那就先住在府里,我们慢慢打听他的来历,说不定他的家人听到消息会找上门。 实在打听不到,就留下来与祖父做个伴如何?又不是养不起。 太医说祖父病情忽好忽坏,就当给他积福了,有个老人家陪他说说话,说不定病情会好转。” 轻灵心中越发警惕,这个对手果然不一般。 祖父大怒,伸出手就要打杜至谦: “逆子!你们到底搞的什么鬼?我是不是你爹你不认识呀?这就是吕家那女人生的丫头,果然颠倒黑白满嘴谎话.” 杜至谦却并不与他对视,神色晦暗的说: “这位老人家,我们能搞什么鬼?你一个孤身无依的老人,有什么值得堂堂的平定侯府搞鬼的? 好心请你进府,就是想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不肯走,又不肯回府,到底想干什么? 我明明不认识你,你非要说是我爹,这样吧,我的亲爹就在府里,不如你们当面对质? 你若是不愿就速速离去,以后不得再上门闹事,更不得在外面胡说八道,否则就治你冒认官亲之罪!” 轻灵看到他在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示意什么,应该是打算如果祖父坚持不肯进府,就派人把他弄晕了带回来。 她有些着急,杜峰叔呢?他到底去哪呢? 祖父坚决不肯进府,轻灵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伤感,似乎深受打击。 她太了解祖父了,他应该是被儿子的态度深深伤到了。 果然他定定地看了杜至谦一眼,转头就走了。 杜至谦一直没敢与他的眼神对视,却并不影响他给管事示意什么,人群开始散去,轻灵清楚地看到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远远地跟着祖父。 不,不至两个,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乔装打扮的护卫高手,不用猜也是准备对付杜峰叔。 这位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基本天天习武的轻灵能感受到。 一时心里又着急又悲愤,杜峰叔确实武功高强,可对上这么多真正的高手,基本没什么胜算! 一个堂堂的侯府,怎么可能养些草包?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或者提醒一句? 不,她不能,她忘了这是在梦里,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只能旁观,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无论她怎么在别人面前晃,也没人看见她,就像游魂一样。 场景蓦地一变,轻灵大吃一惊,这又是什么地方? 昏暗的屋子里,布置虽然普通却还算整洁,方桌上摆着茶具,炭盆燃的红红的,屋里挺暖和的。 帐子挂起,床上似乎有人,看体形是个成年男子。 轻灵像游魂一般走进了帐子里,一个男子头朝里躺着,头发几乎全白,轻灵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的祖父,他没这么老,刚才他的头发大半还黑着,只是偶有花白。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轻灵清楚地看到门外站着两个精壮护卫。 呵,看得这么紧,一个这把年纪的老人,值得吗? 一个端着托盘的的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壮汉,托盘上放着一个碗,还冒着热气,像是汤药。 轻灵越发不解了,也发觉这房子好像哪不对劲。 “老太爷,快起来吃药吧!侯爷这是孝敬你,专门让太医开的补药,喝了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 老太爷?他又不是祖父,莫非是假的杜老太爷?莫非这还是在平定侯府? 应该是的,否则不会看管的像犯人似的,等等,轻灵终于发觉屋子哪不对劲了。 明明外面天还亮着,并不是晚上,这房子的窗户却关的紧紧,桌子上还点着蜡烛,应该是窗户被人从外面封死了,根本就不让打开。 轻灵心生同情,这个可怜的老人,就因为与杜家人有几分相像,也不知从哪被找了来。 看着似乎在享受荣华富贵,其实连人身自由也没有,生死全在别人一念间。 老人似乎被吵醒了,他转过身满面愤怒,轻灵大吃一惊,这不就是祖父吗? (本章完) 第318章、他的心怎么这么坏呢 轻灵顿时又心痛不己,短短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袓父怎么成了这样?象是瞬间老了十岁都不止! 须发全白,消瘦憔悴苍老不堪,整个人气息奄奄的,像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祖父看着来人,顿时双目喷火十分悲愤,他翻身坐起快速下床,动作敏捷又不像是生了重病。 只见他用手指着门外,嘴里“啊啊啊”发出嘶哑的声音,轻灵悲愤至极,原来祖父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应该是被灌了哑药!她跟着云隐师祖学医,虽然不至于现在就能当大夫,却对药理基本都懂,祖父这是被人下了专毁嗓子的毒药! 到底是谁害他如此? 整个平定侯府除了杜至谦和杜宝意,还有谁如此丧心病狂?还有谁有这个胆量敢害自己的长辈! 两个壮汉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祖父,奴才端起药碗,面无表情地说: “侯爷说了,只要你好好喝药不生事,过段时间就让你见想见的人! 老太爷,侯爷很忙的,你莫要辜负他的孝心。 侯爷让你放心,说杜峰这些年一直代他尽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见他,就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祖父地被他们一左一右扶着,看着像是被人挟持。 大概因为刚起床吧,花白的头发十分凌乱,灰色的寝衣也揉的皱巴巴,神色悲愤又无奈,看起来十分虚弱无力。 他伸出手,奴才递过药碗,他接过去一饮而尽,似乎根本不在意喝的是什么。 然后伸手指着外面,痛苦又着急的啊啊啊了一会,没人能听清他说什么,轻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他好好喝药不生事,让他们不要害杜峰,还说让杜至谦来见他。 然后又做出写字的姿势,又啊啊啊的,轻灵越看越心痛,也越发痛恨杜至谦和杜宝意。 那几个人应该也能听懂,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像完成任务一般把他往床上一扔,半点敬意也无。 奴才伸手指着他:“做人要知道好歹,我们侯爷如此优待一个假冒官亲的陌生人,把你当老太爷看,你可不要真当自己是老太爷! 侯爷心软,郡主可不会心软,她已经说了,你若不配合,就先撤掉炭盆,再不听就每天送一次残汤剩饭,看你还折腾不!” 说完扬长而去,门从外面咣当一声落了锁。 祖父倒在床上,用力地捶着床铺,十分压抑地痛哭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 轻灵猜想,他一定十分担心杜峰叔,却实在无法得知杜峰叔的真实处境。 虽然明知是在梦里,她还是心痛至极,她最敬爱的祖父,居然落到这种地步! 被亲儿子囚禁,被亲孙女威胁,被奴才如此羞辱,偏偏因为牵挂杜峰不得不被他们控制。 她想安慰祖父,却无可奈何,只能难过气愤。 也有些不明白杜至谦和杜宝意的想法,他们若真的嫌祖父碍事,为何要留着他的性命? 看这对父女俩心狠手辣的样子,轻灵可不认为他们是舍不得。 那个假冒的杜老太爷也不知怎么样了,估计已经被弄死了,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杜峰叔到底去哪了?直觉告诉轻灵,他的处境一定不会好,心里越发难过气愤,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只能像游魂一样旁观,轻灵还是想多“陪”祖父一会。 可是她却身不由己地出了门,对,是瞬移,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看起来位置很偏,应该在离侯府主院较远的地方。 屋门外果然站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家奴,院门也从里面闩上了。 祖父明明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却还被当犯人牢牢看管着。 场景蓦地一转,她又来到了杜至谦的书房,他拿着一本书胡乱翻着,看着有些烦躁。 这时一个女人进来了,是衣着华丽的吕庆娘,她大大咧咧地摊坐在一旁的圈椅里,口吐芬芳: “费了这么多功夫,那老东西还是不肯承认我是你的正妻,那还留着他做什么?不如弄死算了……” 杜至谦蓦地怒了,他把书往长案上一摔,腾地一声站起来: “你为人儿媳怎可这么说话?那可是我爹……” 轻灵十分鄙夷,他做的,别人却说不得,好像别人不说,他就没做那些不仁不孝之事。 吕庆娘笑的花枝乱颤:“好了好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你若真的把他当爹,能给他灌哑药?能让他住那么简陋偏僻的屋子? 能让人把他打晕了带进府,像犯人一样关起来不见人?” 杜至谦大怒:“我把他关起来,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份?他若不松口,你就是妾!妾!妾!懂不懂?” “我是妾都怪谁?是谁明明是有妇之夫还要勾引我?是谁这么不要脸?是谁这么无能,连自己的亲爹都搞不定!” “我勾引你?我勾引你?到底谁勾引谁?可别说你不知道我是有妇之夫!” “就算是我先看上你,那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听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娘,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跑来看爹了。你既然来看爹,为何还要说些戳他心窝子的话? 娘,你不该这么说爹,孝顺不等于愚孝,总不能当爹的要杀儿子,儿子还要把脖子伸出去吧?不是说大杖走小杖受吗? 而且父慈才能子孝,祖父害我爹可是在先的,又故意害我成庶出,就不许我们父女俩自保吗? 不这么逼他,他能松口扶正你的身份吗?你愿意出去被人嘲笑是妾吗? 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堂堂一个郡主,难怪要背上庶出的身份?” 好了娘,爹还不是为了我们,过去的事你们俩都不许再提了,免得被人笑话!你先回去,我和爹还有事要说。” 吕庆娘张了张嘴不再反驳,杜至谦也沮丧地跌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杜定意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了两个丫环扶她下去了。 “爹,祖父还是不肯松口吗?他的心怎么这么坏呢?” (本章完) 第319章、杜峰的死因 杜至谦愤愤地说: “都怪那天杜峰反抗的太厉害,宁死不肯俯首就擒,估计是打算逃出去,好想办法逼我们听从他的摆布。 而你祖父,却以老迈之躯一心护着他,生怕他受到半点伤害,我一时气不过就让人下了死手。 他武功再高强,也敌不多众多高手围攻,如今你祖父一直喊着要见杜峰,可我到哪去给他找个活着的杜峰? 他不见杜峰就不肯就范,我们怎么才能达到目的?” 轻灵顿时又气又悲目眦欲裂,原来前世杜峰叔是这么死的!是被杜至谦害死的! 众多高手围攻,可以想像他死的有多惨!杜至谦哪里肯好好安葬他,估计不是丢到乱葬岗就是尸骨无存了。 这件事杜宝意肯定一点也不无辜!父女俩真是太狠毒了! 前世的事她无法参与,杜灵卉甚至都无法自保,更别说什么报仇了,这辈子一定要报了此仇! “宝意呀,爹这可都是为了你! 那天你对爹说了你的打算,爹为了帮助你连自己的亲爹也不顾了,连原配发妻和你姐姐也不要了! 你将来可一定要孝顺爹,要对远哥儿好!你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将来坐上那个位子,一定要想办法封你弟弟为侯府世子,而不是伯府世子!” 轻灵一愣,原配发妻和你姐姐?那肯定是娘亲和杜灵卉,杜至谦对她们做了什么,什么叫连她们也不顾了? 还有远哥儿,难道这一辈子他们主动把杜卓远接来了? 也是,前世因为没有自己的参与(告状),苏瑞雪的恶行没有被杜至谦发现,也就没有被及时打发。 她发现自己有孕后留在了杜家庄,杜卓远也在杜家庄平安出生成长,如果吕庆娘一直不生,很可能不得不同意把杜卓远接到侯府做为继承人。 前世的苏瑞雪会是什么结局? 那杜卓楠呢?前世到底有没有杜卓楠?或许没有吧。 这辈子小琴是得知娘亲要“进京享福”,才苦苦相求一定要带上她。 娘亲急着离开,又见她死活不肯听劝,无奈才答应替夫纳妾,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事情,也才有了杜卓楠。 前世娘亲留在杜家庄做了弃妇,她估计也就息了进侯府享福的心思,说不定一辈子就在云州那个地方过着平凡的日子。 虽然杜宝意掩饰的很好,轻灵还是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毒和鄙夷。 “爹,你就放心吧,远哥儿与我虽不是同母,却是我唯一的亲兄弟。 没有了远哥儿,我们家就成了绝户头,我也成了命有缺陷之人,将来连娘家也没有。 稍微讲究的人家都会嫌弃我,别说想要那个位子,我怎么可能对远哥儿不好? 至于侯府世子,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盼着娘家地位高?” 杜至谦彻底放下心来,又发愁地说:“你祖父死活不肯就范,你说该怎么办?” “那就看爹能不能狠下心了,杜峰已死,又不可能让他复活,只能另想办法。 他们投的那些诉状虽然没人敢真正查办,却成了对手攻击我们的把柄,将来肯定成了我的短处,很可能让我们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逼他自己去撤回诉状,并写东西给我和娘证实身份。 我们若是自己拿回诉状,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了。 以后要和我们抢那个位子的家族,哪个的身份背景都不比我们差,所以绝不能授人以柄。 爹你别忘了,祖父最在乎的人还有叶氏母女俩,他情况不太好,万一在解决这件事之前倒下了,那隐患就一直留下了,再也消除不了。 你就告诉他,如果不从,就把姐姐许给年过四旬的图大人做填房,我可是听说他想和吕家结亲。 如果他死了,姐姐就要在热孝期间嫁过去,她年纪小可以先成亲后圆房,这门亲事才能做实了。 图家世家名门人丁兴旺,图大人孙子都三个了,一定不急着让她生养,姐姐一嫁过去就儿孙满堂,这是多大的福气? 如果祖父肯配合我们,这门亲事就不再提了,还要把姐姐接到侯府来教养,将来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少年才俊做原配夫妻。 如此,不愁他不从。” 轻灵已经怒极,没想到杜至谦却犹豫了,似乎有些不舍,原来他还会不舍? 杜宝意却压不住脾气了,轻灵清楚地看到她已经在磨牙了,却还是在强忍着: “爹,又不是真的让姐姐嫁给图大人,只是用来吓唬祖父而已!他那么看重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她是我的亲姐姐,将来还能不跟着我沾光?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等我坐稳了那个位子,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 杜至谦很快做了决定:“好,就依你所说,现在就去,我们一起去,万一我和你祖父说崩了,你也好打圆场。” 难怪他们把祖父关起来不许见人,还把他毒哑了。 也难怪祖父敢找上门来,原来他为了给娘亲和杜灵卉做主,向官府投诉状把杜至谦给告了! 虽然不知诉状的具体内容,猜测就是告他使用手段出妻另娶,祖父这个长辈不承认吕庆娘是正室,只承认她是妾。 有了这一出,就算再有吕家的面子,别人再把她当正室看,她和杜宝意的身份也经不过细纠。 看起来杜宝意所图极大,而且说服了杜至谦支持她。 估计不是想做皇子妃就是太子妃甚至将来的皇后,身份不能有任何问题。 一定是祖父不肯就范,才被如此逼迫。 如果能开口,轻灵都想劝祖父满足他们的想法算了,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杜宝意欣然应允,两人一起来到袓父住的小院,轻灵也一路跟着过来了。 “啊啊啊”祖父一看到父女俩,顿时满面激动愤怒,乱喊了一会,又做出写字的模样。 见没人给他拿纸笔,又伸手当空乱画,轻灵看得出,他写的是“杜”字,应该是询问杜峰的下落。 想到杜峰叔已经惨死,轻灵十分悲愤,祖父一把年纪,一向视杜峰如亲子,怎么能受得了丧子之痛? (本章完) 第320章、祖父的死讯 祖父愤怒过后,神色渐渐变了,不顾身份和尊严,老泪纵横满面乞求。 轻灵心中十分难过和不忍,他的祖父何曾狼狈成这付样子? 却激怒了杜至谦,他冷笑着说:“爹,你在乎的人可真多,唯独没有我这个亲儿子!实话告诉你......” 眼看他就要说出杜峰的死讯,万一祖父承受不住去了,轻灵大急,杜宝意 这个问题,不但贺拔博不好回答,贺拔毓同样也不能回答,但他比贺拔博有涵养多了,对他的咄咄逼人只是报以微微一笑。 临出发前,我又去了一趟王强的家里,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他沮丧了好久,但是逐渐恢复正常了。 王默感觉自己真的是很困,已经是连抬起眼睛都很难了。所以虽然是知道服部天成已经离开了,而且应该还没有逃的太远,但王默就是连追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最让我们奇怪的是,我见到的那个黑影竟然是蓝神。蓝海的父亲,李晓峰前世的爸爸。他原本和刘丝丝距离很近,拳头还是对着刘丝丝的。看到我们进来之后,才后退了几步。 居然敢把墨凤舞和慕容南风等人说成是垃圾,这可是代表着墨家和慕容家的!难道这两大家族也是垃圾?? “黑眼圈?不会!我眼睛刚好就成了黑眼圈了!怎么可能呢?”肖雪枝并不相信自己有黑眼圈。 他们之间除了那一晚之外,根本不存在任何感情,就当是一场意外吧。 眼前的情形让阿九彻底陷入了回忆中,以至于贺拔毓叫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不过,转过来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大陆连神族魔族都存在,更何况魔兽可以变为人类的模样。 “哼!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看着她!”刚子露出了狠辣的表情,狠狠的看了洛然一眼。 李天宇咳了声:“我不忍心再虐待你胃了。”事实证明,李天宇真的不是做饭的那块料,现在最大的进步就是菜不会炒糊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瞪大了眼,殿下的恩人?瞬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们刚刚说的什么混账话? 叶暖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现在成了富婆,也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种被他算计的滋味?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家门,本想悄无声息的溜进房间,却发现她妈咪正在客厅看杂志。 清晨的阳光笼罩在整个村庄之上,勤劳的村民已经早早的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以沈逸的年龄,他拥有一家知名的律师公司,已经算是有着出色成绩了,毕竟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人也只是大学刚毕业不久。 “因为,他是坏人。所以我放了条虫在他身上。看他这是打击报复我呢。”独孤惊华耐心解释。可不能让儿子跟着那样的男人学坏了。 夏君澈并不知道阡妩和辰之间的纠葛,但是辰差点杀了炎落的事情他却知道,阡妩肯定是恨辰的,怎么可能亲自去恭喜对方登基? 弑杀公会从未听闻归属于任何宗门家族,崛起不过十余载,也无人能撼动它的地位,以暗杀出名,只要出得了昂贵的价钱,只要接了单子便就不死不休,不计后果。 即使雷修这么说,叶岚依然是保持着这幅下跪的姿势不肯起来,最后在两人说尽了好话以后,叶岚才站起了身子。 朱厚煌对南洋诸国的总原则是,正道而行,如果各国真的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自然是夺其国并其地,但是对那些安分守己的国家来。朱厚煌却是能容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第321章、如果没有小俊 轻灵没有急着回家,她决定去平顺伯府探探究竟。 担心娘亲牵挂,就找了个理由让诗云先把东西拿回去。 万一这是杜至谦和杜宝意设下的圈套呢?不找到祖父的下落,不把祖父牢牢控制住,他们怎么能放心呢? 这个帮理不帮亲、只讲公道和情份,却从不在乎什么利益得失地位高低的老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极大的隐患。 易容术越来越娴熟之后,她借鉴前世化妆品小样的经验,把简单常用的易容品弄成便于携带又方便使用的小份,一直随身带着,并在自己人当中推广开来。 为了不带来什么麻烦,她找地方简单却有效地易容了一番。 没办法,渣爹的基因太强大了,他的儿女无论是不是同母,相貌都至少有四五分相像之处。 何况现在苏瑞雪和杜卓远也在平顺伯府,杜卓远和她更有七八分相像,若被有心人看到她的模样,很容易引人怀疑。 看看已到午饭时间,她找了一家面馆匆匆吃了一碗面,就雇了一辆马车过去了。 虽然是暑热正盛的季节,今天却是阴天,京城多大树,也还能忍受。 平顺伯的大门外有好几棵大树,站着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在说什么“杜老太爷”、“云州”、“修道”、“没福气”。 还有什么“天气炎热停不了太久,就是用着冰也顶多三天就要出殡于寄灵地,将来再扶灵回乡” “听说丧事要办十四天,可灵柩三天后就要送走” 四个披麻戴孝的家奴一边两个站在大门两侧,这会正是午后,吊唁的人并不多。 门口挂着白幡等物,大门两侧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暗含祖父的名字“正礼”两个字。 看来这是要把祖父的死做实了,让他再也没有公开发声的机会,甚至不惜对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磕头哭丧扶灵喊爹,真狠呀! 轻灵混在人群中观察了一会,没有看到杜家任何主子出来,又见天色越发阴沉,就转身回去了。 小俊还在蓟州,姑姑也没在,没人和她商量,还是先告诉娘亲,祖父那里过段时间再说。 回到家一切如常,林阿嬷担心晚上会有大雨,明天街上卖菜的人会很少,已经提前采买了一些菜和食材或腌制或湃在井里,这样至少能吃两三天。 此时天气越发阴沉,也越发闷热难耐。 娘亲嗔怪她天气不好还乱跑,得知她已经吃过午饭,就让人端来井里湃的西瓜和绿豆汤等吃食。 清凉甘甜的西瓜下肚,再美美的喝一碗绿豆汤,暑热与郁闷顿消。 吃饱喝足了,她舒坦地躺在贵妃榻上,这才说: “娘先放下针线活,我有事对你说。”她担心万一惊到娘亲被针扎到或者被剪刀伤到。 叶婉云已经猜到她有事要说,真正听到消息,虽然早在预料之中,还是愣住了。 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小看你爹了,原来关键时候也是个狠人,对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哭爹服丧,他也真能做的出。” 又冷笑到:“若说以前娘心中还念着他是你们的亲爹,是你祖父的亲生儿子,不愿把他想的太坏,以后也不想做的太绝,这件事让我彻底把他看清了。 我已与他和离了,你们也出继了,他也被除族了,以后再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必再管他是谁。 以后只要行事不伤你祖父的心、不对你们的名声有什么影响就行。” 轻灵十分欣慰又心疼娘亲,从恩爱夫妻到情份全无,她的心不知被伤成什么样子? 还好,她没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是彻底看清了放下了,那就是涅磐重生了。 机会难得,轻灵平生第一次问出来: “娘,你与我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情份,不用再顾忌什么。 我和小喆也不怕人说是拖油瓶,你还年轻,有没有想着如果以后” “从没有想过,以后也不可能,娘不是留恋谁,也不是担心别人的非议,更与你们无关。 是娘自己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我现在的生活又清静又自在,没有任何不舒心的地方,不用面对任何不喜欢的人,也不用担心日子过不下去,所以不想再给自己平添烦恼。 娘有你和小喆就心满意足了,将来还等着儿孙满堂。 你还小,不知道再嫁的烦恼是头婚的许多倍,娘不想受那份罪。” 轻灵释然了:“娘,无论你现在做什么决定,或者以后想法改变了,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小喆也一样。 你遵从本心就好,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叶婉云心中无比妥贴,她摸了摸宝贝女儿的头发,浅笑如蜜: “你这个小机灵鬼,娘知道了!”此话就此揭过。 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过段时间再告诉祖父这个消息,主要是担心他老人家太过气愤,万一趁人不注意找上门去,岂不落入他们的圈套? 这段时间小喆一直在接云观,祖父要亲自教导他,小喆很能闹腾,正好让他忙忙乱乱的忽略这桩事。 等丧事结束,小喆开学的时间也快到了,该回家了,再告诉祖父这件事,那时已时过境迁,他也没那么愤慨了。 风起云涌,大雨似乎快要来了,家里的大门已经关了,不许再有人外出,娘亲不放心,又和林妈到处查看。 轻灵回屋静静地躺下,风很大,呼呼地灌进来,屋里凉爽了许多。 其实与梦中的前世相比,这件事真不算什么,如果祖父也有前世的记忆,怕是要被不肖子孙活活气死。 前世的梦却只能告诉小俊,除了他谁也不能说,因为太过诡异了。 如果没有小俊,她只能闷在心里,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想小俊了,不是现在有些想,而是从他走后,自己几乎每天都想到他。 因为有些事只能对他说,他再不回来,自己都要闷坏了,一定是这样的。 算着时间,他应该已经参加完童生考试了,成绩应该都出来了,不用问肯定考上了。 他也快要返回了,很期待。 第322章、乐见其成 入夜时分,果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空气一下子就凉爽了许多。 幸好没有造成什么洪涝灾害,只有个别低洼处被淹了,两天后街上一切恢复正常,宝婵送来口信。 说是蜀道艰难,夏季又容易有大雨冲毁道路桥梁,高大哥要提前返回学院,高伯母准备三天后给他办一场送行宴。 平顺伯府正办丧事,他们不欲张扬,也再没有什么人可邀请,就只请了轻灵和小喆两个晚辈。 金玉还特意选在小喆回家的日子,就是为了让他也能参加,可谓诚意满满。 两家的大人虽然顾忌着吕家和平顺伯府没什么真正来往,孩子们却已经情谊深厚了。 轻灵自然无有不应,她也正打算去找金玉问问情况。 高家与平顺伯府是正经的姻亲,“杜老太爷”这个长辈风光大葬,高家是一定要去吊唁的。 金玉知道自己一家的真实身份,一定会留意打听消息,正好可以得知一些内情。 “杜老太爷”回府之后,轻灵本以为杜家要设宴招待大家,顺便让他亮个相,刚好让金玉探听一下消息。 开始金玉以为“杜老太爷”是她真正的祖父,就急匆匆地跑来告诉她。 她曾经去过接云观,也见过有求尘道长。 因为有外人的时候轻灵和小喆就喊祖父为师祖,她还以为轻灵是跟着小俊喊的,与他熟识也是因为小俊的缘故,并不知道有尘道长真实的身份。 轻灵把真相告诉了金玉,她十分惊讶,这才知道了那父女俩有多狠毒和无耻。 也越发同情轻灵和小喆,遇到这样的爹,还真不如没有,也一门心思等着平顺伯府的认亲宴,好探听到什么消息。 然而平顺伯府始终都以“老太爷”病体不支不便见客为由,一直没有请大家上门认亲,也没有让“老太爷”露面。 除了几个太医,外人都没见过他的模样,直到“病逝”。 轻灵仔细一想觉得也很正常。 杜家的来历大家可都是知道的,杜至谦也时常对人吹嘘自己的父亲如何才华横溢,如何书画双绝,如何生不逢时,如何超凡脱俗 想找一个与杜至谦容貌有几分相似又年纪刚好五十多岁的男子,还要气质谈吐接人待物处处过关,哪有那么容易? 像“杜老太爷”那种一直无根无迹艰难谋生之人,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场面也没经过,气质和谈吐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改变过来,装都装不了。 一走人前或者一开口立马露馅,所以根本不敢让他见人。 其实那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不知为了什么好处宁愿枉送性命,这也是杜至谦和杜宝意造下的一个孽。 金玉这次不仅是让她赴宴,肯定还要告诉她在平顺伯府的见闻。 这个暑假,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高大哥回到了京城。 也带着她们三个女孩子去了不少地方游玩,算是没有辜负这个夏天,几个人也越发熟捻了。 因为人少,家奴也都是多年的心腹,所以就坐了两桌,主子和客人坐一桌,奴才们坐一桌,满满当当的十分丰盛。 轻灵想到娘亲的交待和诗云对程公子的心事,特意以照顾小喆之名,让诗云与她们坐一桌。 虽然明知道她和程锦路的身份差别很大,她还是盼着她能心想事成。 因为除了身份之外,容貌、才华、品性、能力,诗云哪哪都配得上。 可惜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少了这一个,其他都起不了关键作用。 就是不能成,抬高她的身份也是应该的。 这次回来后,高大哥对元宝的喜欢已经不加掩饰了,甚至不顾娘亲和妹妹的取笑。 元宝渐渐有所回应,本是大方通透的性子,却有了几分小儿女的娇羞。 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高伯母更是私毫也不掩饰对元宝的喜爱。 她出身于所谓的大族,也嫁到所谓的大族,也极为了解所谓的大族,也对那些表面温婉贤淑内心阴狠下作的大家闺秀和高贵夫人们没有丝毫好感。 更担心将来儿子娶到这样的女子祸害全家。 而且这种女子一般都极会伪装,家族也绝不会让她们有任何不好的名声传出来。 外人能了解的,其实只是他们想让人知道的,真实面目根本就识不透,所以她从来不慕什么虚名。 儿子的婚事将来还很可能被吕家拿捏,所以她想先下手为强早点定下亲事。 元宝不仅大方爽朗坚强能干,还显示出极强的庶务管理和经商才能,正是她们一家所欠缺的。 这段时间高家仅有的几个铺子生意都好了许多,收益增加手头也宽裕了许多。 元宝也当仁不让成了她心目中最好的儿媳人选,甚至就连世人眼中家破人亡的缺点都成了优点。 还一再说没娘的孩子可怜,没娘的孩子也更依赖人、更容易真心对人。 以后既是儿媳又是女儿,与小玉既是姑嫂又是姐妹,岂不是一家人一心一意过日子?没看她们现在就已经亲如一家了? 轻灵觉得高夫人的欢喜藏都藏不住,看样子简直恨不得立即三媒六聘迎娶元宝进门,仿佛慢一步人就飞了似的。 既然大家都愿意,她自然乐见其成,只等小俊回来彻底解决元宝身后的隐患,就可以议亲了。 《大周律》有规定:未婚男女年满十五岁之后,如果家族中三代以内已无长辈亲人(出嫁女不算)做主,或者长辈亲人下落不明无法做主,就可自己做主请官媒议亲。 或者写下正式的认亲文书,认可靠的义亲(包括义父母和义兄义姐)为其操持婚事。 元宝早就打算彻底摆脱那些人之后就认叶婉云为义母,以后就是她的正经长辈。 等她定了亲,只要有正式的婚书,别说堂舅邢福安,就是亲爹洪仁昊找上门也无济于事。 吃过午饭,高大哥贴心地带小喆回了书房,给他讲蜀中的风土人情和蜀道的艰难,小喆极感兴趣,已经成了跟屁虫。 高伯母又亲手准备点心饮品去了,几个女孩子则开启了聊天模式。 第323章、天生的化妆高手 三个女孩子刚聊了一会天,小喆就跑过来要拉元宝姐姐过去。 原因是听高大哥说元宝在越州待过一段时间,越州在海边,有一眼看不到边的汪洋大海,有滔天的巨浪,还有几层楼高的大船,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海鱼海螺等海中生物。 又讲了他们一路上为躲坏人想的用的各种手段,甚至还露宿荒野,小喆就按耐不住了。 非要拉着元宝过去和高大哥一起讲给他听,轻灵和高金玉捂嘴偷笑。 元宝虽然有些害羞,可终究还是和小喆过去了。 轻灵知道她心思聪慧,估计看出她和金玉有话要说,刚好找个借口溜走。 她虽然知道高家与平顺伯府的关系,却不知道轻灵与平顺伯府的关系,有些事暂时还要避着她。 高金玉已经按耐不住了: “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且不说杜侯爷了,杜宝意为了一点孝名,简直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就算死去的‘杜老太爷’是她的亲祖父,也不过见了几天的面,她至于难过的要死要活吗? 何况这个祖父到底是真是假她能不知道?为了一个从乞丐窝里找出来的老头子,披麻戴孝几乎哭晕过去,简直让人佩服不已。 难过你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简直说的就是她! 不过她的好名声确实落下了,如今勋贵圈子谁不夸宝意郡主孝顺?” 轻灵对于杜宝意的演戏天份早已见惯不怪,讥笑着问:“孝顺孙女有了,那孝顺儿子呢?” 高金玉捂嘴偷笑:“他大概是功夫不到家,担心自己装不像,干脆躲了起来。 听说‘杜老太爷’刚一病逝,杜侯爷就难过的晕倒了,然后一病不起无法见客。 出殡那天被人抬着勉强送灵枢到大门口,就彻底晕过去了,然后就抬回去看病了,大家也夸他孝顺。 倒是那吕庆娘,实在功夫不到家,沉着脸皱着眉头,说是难过其实更像是在生气。 那两个庶子,大的叫远哥儿,说自己不认识这个祖父哭不出来,后来却眼泪汪汪,说是郡主姐姐让人把他打哭了! 还有世子楠哥儿,哭的泪汪汪,就有人问他是不是很难过,他说是姨娘用手绢给他擦眼睛,把他辣哭了. 这兄弟俩个简直成了大家的笑话。” 轻灵听的十分好笑,这一场丧事办的,简直个个丑态百出。 高金玉又不解地说: “灵儿你不知道,那杜宝意不知怎么弄的,明明披麻戴孝又不能涂脂抹粉,可她生生把自己弄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比盛妆华服更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轻灵十分好奇。 难道是太祖皇后她老人家把裸妆术也推广开来了? 还是杜宝意是天生的化妆高手?如同汉时赵合德,妙手天成无师自通? “其实她也只穿着素白无华又宽大无形的粗布孝服,又跪来拜去弄的皱巴巴的。 可她的头发黑鸦鸦地露了一圈围着莹白的小脸,眼睛哭的水汪汪的,鼻头也哭的红红的,还因为伤心老是咬着嘴唇,嘴唇红红的还有些肿,一见人就欲哭不哭可怜巴巴的。 素白的颜色也越发衬的她乌发明眸红唇,宽大的孝服也越发显得她娇弱可怜。 还别说不知底细的外人,就是我这个深知她真实面目的熟人,咋见都有些心软和怜惜,若不是告诫自己要提高警惕,差点都以为她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 轻灵深叹对手真强大,本就有悬殊的身份差别,还有极为强大的外援,她自己还十分有心机又足够心狠手辣。 虽然她们有阿寄叔和无忧姑姑,还有祖父和云隐师祖,还有小俊哥哥,与她正面对上还是如同以卵击石。 最起码目前也只能躲起来避其锋芒。 轻灵都有些怀疑,一个小女孩心智如此惊人,她莫非也另有来历?也是个有宿慧之人?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和自己一样吗? 有的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有的人却不会容许世间有任何一个知道她底细的人存在。 杜宝意肯定是后者,以后要越发小心提防。 高金玉见轻灵神色有些不宁,就岔开话题说大哥明天去向吕家辞行和本家辞行,三天后正式出发,行李已经基本收拾好了,娘亲如何不舍云云。 直到天色擦黑,小喆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姐姐回家了,央求以后轻灵来高家的时候也带上他。 本来他下午就要回接云观,是专门向祖父告了假才被允许明天早上再过去的。 看得,他很喜欢活泼又健谈的元宝姐姐,更喜欢听她讲各种见闻。 回到家后,轻灵又把“杜老太爷”办丧事的情形讲给娘亲和林阿嬷听,两人也都是又鄙夷又好笑。 幸好她们与那一家奇葩彻底脱离了关系。 轻灵又把高伯母十分喜爱元宝,一心想让她做儿媳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叶婉云很高兴。 打算等元宝下次来了,商量一下给她准备嫁妆的事,她手里虽然有银子,还有外祖父留下的首饰,但是嫁妆总不能只是这些,有些东西得提前预备。 林阿嬷又提起了小兰的亲事,说王嫂有些着急,到处托人打听合适的人家。 自从上次议亲受挫,又弄得这个家差点家破人亡,小兰不知愧疚了多久,也确实被吓到了。 她自己也被用药弄出重病不治的假像,虽然是为了破解坏人的恶局,她却吃了不少苦头,因此对定亲一直很抵触,还说过不想出嫁的话。 可她的年龄真的不小了,王嫂和阿寄叔都有些急了,更不可能允许她不出嫁,就一边劝解她,一边托人打听可靠的人家。 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合适的人选,阿寄叔正在进行仔细严苛的考察鉴别。 这一次绝不能再出什么问题,否则连接两次婚事受挫,估计小兰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阴影了。 叶婉云又说:“青草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以前是顾忌着小兰,不好明着说。 等小兰的婚事有了着落,就要为青草打算了,得慢慢打听仔细了,可别误了她的终身!” 第324章、高金石的婚事 青草的亲事? 轻灵愣住了,忽然想起来小俊告诉她的那个关于前世的梦。 前世杜灵卉被逼嫁给承恩公宁江松,未入洞房又守了寡,还被逼终身青灯古佛,那时陪伴她的就是已经二十多岁的青草! 她不仅梳着妇人发髻,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而且言语中像是打算一辈子陪着杜灵卉。 别说离开承恩公府,连她们住的小院都出不去,那她肯定无夫无子无家无舍才会这么做。 二十多岁、妇人发髻、面有伤疤、终身侍主不再见人、无夫无子无家无舍? 怎么看着都像有过什么不幸的经历,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她的婚事有关。 到底是怎么样的婚事把她一个单纯懂事又忠心能干的女子变成了那般模样? 原本以为时间还早,距离事情发生还早着,却忘了梦中的青草虽然已经二十多岁,议亲定亲却是从十四五岁开始的。 成亲也一般在十五六岁,必须防范于未然,而不是等到出事后再亡羊补牢。 这件事也得与小俊商议,如果能知道青草前世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才造成那般后果就好了。 轻灵旋及又想起了,梦境里杜灵卉嫁给宁江松之前,与青草一直就在杜家庄生活着。 是因为成亲才离开家乡进的京,在进京的路上才不知为何认识了晏乘风。 那么青草应该是在杜家庄就出嫁了,最起码在本县范围内,再远也不会出云州。 现在她如果说亲,那肯定是在京城,那是不是表明她再不会遇到前世那桩不好的亲事? 希望是这样。 经过上一次小兰的亲事,她相信以后这个家里任何人结亲,大家都会十分谨慎小心的。 而她也一定会保护好青草不再被人伤害。 第二天傍晚时分,天气仍然十分闷热难耐,元宝和金玉两人急匆匆地来了,都是满头大汗神色悲愤。 金玉面有泪痕,一看就是哭过了,元宝沮丧又沉默,手里挽着一个包袱。 后面跟着宝婵,提着一个大包袱,神色也十分沮丧。 轻灵吓了一大跳:“你们这是怎么呢?出什么事了?这么热的天,你们走过来了?” 宝婵摇摇头:“马车把我们送到门口,其实没走多少路,是外面实在太热了。| 叶婉云闻讯也赶来了,见状吃惊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呢?” 又连忙让她们先坐下,让人端上瓜果凉饮,等她们喘口气再说。 几个人大概热坏了,喝了冰凉的酸梅汤,又洗了脸歇息了一会,神色才略好一些。 金玉未语泪先流:“吕家简直欺人太甚!他们不经我娘同意,就给我哥说了一门亲事,逼着我娘走六礼.” 轻灵和娘亲相视一眼大惊,昨天不是还看到元宝和高金石好事有望皆大欢喜吗? 怎么睡一觉起来,就有人要棒打鸳鸯? 原来今天早饭后,高金石依例去向吕家和本家辞行,他两天后就要离家提前回学院。 因为他现在越来越有出息,相貌堂堂文武全才成绩优异,眼看将来前途无量,无论是本家还是吕家都要高看他一眼。 本家那帮人和以前一样虚情假意过后,破天荒地给了他一百两的银票做程仪,他没要也没久留,就去了吕家。 没想到吕守信的妻子、也就是他所谓的舅母胡氏说了几句假话后,就告诉,不,是通知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原来吕守信居然没有任何征兆地给他物色了一门亲事,根本没有经过他们一家同意,也不容他们一家反驳。 而且双方已经谈妥了,正准备派人告诉他的娘亲开始走六礼,明天媒人就会上门商议细节。 父亲去世时高金石已经渐渐懂事,对吕家和本家的恶意切身感爱十分深刻,对他们的憎恶远超高金玉。 他也因此十分刻苦用功,就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起来,将来能保护娘亲和妹妹。 就是他没有在越州救下元宝,也没有与元宝两情相悦,也绝不愿意别人拿捏他的亲事。 何况他已经对元宝十分心仪,也得到了娘亲和妹妹的认可,一心以为可以娶意中人为妻,却没想到吕家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他当时虽然气极,却保留着理智没有当场翻脸,更不敢让吕家知道元宝的存在,就谎称学业未成事业无望,暂时不考虑亲事。 他以为吕家会因羞耻而退缩,不会再提这门亲事,他和元宝就能如愿以偿了。 没想到他告辞回家没多久,吕家就派了一个嘴皮子十分利索的婆子来了。 言语中就一个意思:这门亲事高家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如果实在不同意,那也行,拿高金玉的亲事换,放高金石自由。 以后金玉的亲事就由吕家全权做主,无论与什么人结亲,高家人都要无条件遵从。 高金石自然不肯,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妹妹的痛苦上。 可他又实在不愿意与一个连面也没过的女子成亲,就是美若天仙也不行。 他心里已经有了元宝,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可是这件事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婆子的态度十分嚣张强横。 高夫人如同晴天霹雳,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痛哭了一场,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她都舍不得,也舍不得元宝这个理想的儿媳。 她不顾天气炎热,急忙去见了胡氏,却苦求无果后,被逼说了一番违心的话。 她说自己愿以寡妇之身再嫁,如果吕家要靠结亲来拉关系,可以让她嫁给哪个丧妻的老大人做填房,哪怕年纪大很多都不要紧,只求放过两个孩子。 却被胡氏好一番羞辱,说她若是久旷思春就明说,吕家可立即安排她嫁人。 还说她无论她嫁不嫁人,高金石这门亲事都结定了,能放过高金玉的亲事,已是极大的让步。 高夫人差点气死,却强忍着羞辱去见了堂兄吕守信向他求情。 他的言语虽然没有胡氏那么恶心人,却也丝毫不肯退让,还劝她要以大局之重。 又说他给高金石相中的是个名门闺秀,是他们高攀了,这门亲结定了,谁也更改不了,等高金石上完学回京后就成亲。(本章完) 第325章、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高夫人深知堂兄的性子,担心惹恼他连金玉的亲事也由不了自己做主,只好强忍羞辱回去了。 回去后看见又羞又气和元宝和心如死灰的儿子,悲从心中来,再加上深感耻辱,就一病不起了。 当年她也有心仪的未婚夫,有对自己一生的美好憧憬。 临成亲前却被堂兄堂姐横插一脚毁了亲事,把她嫁到陌生的京城陌生的家族陌生的男人,她被拿捏的死死的,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 还算幸运,丈夫虽然对她没有多少情份,也算不上体贴,却是个能力和品性不差的人,再加上常年不在家,两人也没什么矛盾。 夫妻说不上恩爱,却也相处和睦,她也顺利生下了长子站稳了脚跟,也就彻底息了当年的少女情怀,一心一意过日子。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平顺无波地过下去,没想到女儿出生才三天丈夫却战死沙场,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被人嫌恶还无所依仗,姨娘也深受打击后病逝。 为了一双儿女,再难她都咬牙忍了下来,两个孩子也十分懂事。 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儿子却和自己当年一样,要被吕家拆散好姻缘。 就连她含羞忍辱愿以徐娘半老之身再嫁联姻,以换取儿女的亲事自由,也打动不了堂兄那颗冷漠无情的心。 当年自己的幸福被活生生毁了,儿子又要面临同样的命运,一家人却根本无力反抗。 高夫人再也承受不住了。 高金石也想奋起反抗,想从此与吕家决裂,可是看到年幼的妹妹,看到一病不起心如死灰的娘亲,他除了妥协没有任何办法。 一向坚强的元宝关起门哭了一场,给高夫人磕了三个头,就收拾了东西,提出要去轻灵家里住。 她再待下去,只能让大家难堪痛苦,也让高金石越发不甘和愤慨,万一他忍不住找吕家闹事,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元宝还住在她以前的房间,因为心情沮丧也不想说话,就以安置行李为命下去歇息了。 叶婉云又心疼又无奈,劝慰了几句就让她独自歇息。又告诉让大家不要打扰她。 轻灵想到她的命运波折,至今事事不顺处处无依,这一次的事又完全是吕家卑鄙霸道造成的,心中沮丧又愤怒,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高金玉气愤地说:“吕家简直欺人太甚! 明明知道我娘受不住打击病倒了,知道我哥两天后就要离开,非要现在就开始正式议亲。 明天早上媒人就会过来商议细节,后天是吉日,我娘就得在我婶娘和叔父的陪同下去男方提亲。 非要让我哥走完六礼才能离开,否则就不能回学院,还说路上赶一些来得及。 他们就是想把这桩亲事做实了,让我们根本无从反抗。”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轻灵却想到一个问题:“吕家想让高大哥与哪家的女子订亲? 吕家要促成的亲事,家世肯定没问题,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门亲事最终不得不结,那个女子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万一有什么不妥之处,那岂不是雪上加霜?高大哥一辈子就毁了。” 金玉愣了一下:“吕家没说,我娘气得不行了,也没顾得上问,我哥觉得如果不是元宝,那娶谁又有什么关系,也根本就不在乎。” 虽然过问这个问题对高大哥和元宝有些残忍,可总不能为了情绪就失去理智,更不能雪上加霜。 “我是担心吕家给高大哥介绍的女子有什么问题,否则事情不会如此突然,他们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强硬。 如果是个和高大哥比较般配的女子,他们只会觉得是在给你们施恩,还想让你们感恩戴德,不会是这种态度。 我怀疑这桩亲事有什么问题,问题不会出在家世上,应该是那个女子本身的问题。 你回去把这件事也告诉高伯母和高大哥,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把事情朝最坏的地步想,想好怎么应对,免得到时候更受不了。” 要不是知道高伯母和高大哥这会肯定不想见任何人,外人也不好过多参与别人的家事,轻灵都想当面劝慰他们。 金玉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知道轻灵绝不是危言耸听,吕家确实做的出这样的事。 她没有心思再留下去,就托轻灵照顾元宝,自己急匆匆就要走。 一出屋门却差点碰到元宝,元宝眼圈通红,声音嘶哑地说: “小玉,高家我以后不便再过去了,你照好伯母和高大哥,让他们想开点。 是我没福气,和你们做不了一家人。 以后,以后高伯母就是我的亲娘,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还有高大哥,算了,不说了,是我们没有缘份。 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不要把我当外人。 你快回去吧,家里不能没人照应。回去好好劝他们,特别是高伯母,身体最重要。” 金玉连连应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无奈地走了。 “元宝姐姐,你都听见了?”轻灵赶紧拉她进屋。 “我听见了,你说的很对,我也很担心他们。 可在强权面前谁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吕家人没有那么坏。 灵儿,不必劝我。以后也不必劝我嫁人,我觉得我没那个福份嫁到好人家,那还不如不嫁。 我想等高大哥的亲事定下之后,高伯母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住到庄子上去。 我以后和金辉金耀一起好好练功,什么时候姑姑回来了,你捎个口信,我再回来,我都想她了。 一个人最终还得指望自己,自己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我暂时也不想在京城买什么宅子铺子,万一我爹回来发现了,还会落到他们手里,外祖父留给我的东西先存起来吧。 我以后就长住庄子上,能好好练功,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可是元宝姐姐,你如果不定下亲事,万一你爹回来发现你的下落,胡乱把你许人或者用亲事拿捏你要银子怎么办?” “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为了定亲而定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们未必还敢回京城。” 也只好这样了,轻灵的心情十分沉重。(本章完) 第326章、娶谁都一样 第二天上午,高金玉又匆匆来了,这一次神情十分愤慨。 轻灵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的猜测成真了?叶婉云也十分担心地过来了。 “姨母、元宝姐姐、灵儿,吕家实在太坏了!他们居然要让大哥与阎家的嫡次女定亲!” “阎家的嫡次女?难道是阎次辅的嫡次女,那个十分有名的阎四小姐?” 轻灵惊呆了,她猜想过这门亲事肯定有问题,却没想到会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阎四小姐! 阎家四小姐并不是真的丑,而是被庶姐毁了容,她是京城有名的人丑心恶不知羞耻,是坏女人的代表。 吕家实在太坏了,这不是要毁了高大哥的一生?要毁了整个高家吗? “是她!正是她,容貌尽毁也还罢了,主要是人品还特别差,心地特别歹毒,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我的大哥? 灵儿,都被你猜中了,我娘病的更厉害了,我真怕她受不住!” “那高大哥呢?”元宝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 “我大哥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甚至还劝我娘,说反正又不能与元宝成亲,娶谁都一样,美也罢丑也罢,在他心中没什么差别。 至于心思恶毒,成亲后他会盯紧她的,如果敢在家里使什么坏心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还劝我娘放宽心,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办法。” 轻灵明白了,高大哥不是接受了这阎家四小姐,而是不打算把她当妻子看,娶进门当贡品,连碰都不会碰那种。 吕家能逼人成亲,总不能逼人圆房,这件事男人若不愿意,谁也没办法。 金玉和元宝年少单纯,尚不明白高金石的打算,叶婉云却明白了,他是打算让阎家四小姐一辈子守活寡。 高金石可是独子,年轻人意气用事也能理解,可是且不说阎家和吕家允不允许,高夫人能接受吗? 她这辈子就盼着一双儿女处处顺遂,将来儿孙满堂,阎家肯定不许女婿纳妾,高夫人能受得了儿子断了香火吗? “阎家四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次辅大人的女儿怎么会被毁容?”元宝着急地问。 “去年你刚走没多久,京城就发生一件大事,阎家四小姐从此以人丑心毒臭名远扬。” 阎次辅本名阎成善,在内阁排第三,人称三阎王,是个厉害又关键的人物。 他为人十分老练圆滑,自称不偏不倚不参与争储,自己的嫡长女却嫁到了纪家的姻亲之家。 那家又是齐王柴锐的死忠,等于暗中站了纪家,表面上却又摘清了自己。 估计吕家不甘心,就想把阎次辅拉拢过来,最起码也要让他保持中立。 阎次辅权势财富地位美人什么也不缺,可没有那么好拉拢,唯一让他发愁又丢尽脸面的就是嫡次女阎漱玉。 他有三个女儿一个侄女,嫡长女与纪家暗中联姻,侄女排行为二,还有一个行三的庶女,嫡次女阎漱玉行四。 去年阎家出了一桩丑闻,阎三小姐自尽,阎四小姐不仅容貌尽毁,还臭名远扬。 阎三小姐是庶出,生母已经病逝,她容貌十分美丽,且才华出众聪慧懂事,深得阎次辅喜爱。 她虽是庶出,却因为自身条件优越,又深得父亲喜爱,求娶的人也很多。 阎次辅担心她庶出嫁到大家族受委屈,就给她精挑细选了一个地方官员家的嫡次子,姓董。 董公子十分好学上进,考中新科进士之后到阎家拜访。 他生的芝兰玉树且彬彬有礼,又考中进士前途无量,人人都夸阎三小姐有福气。 董公子早闻阎三小姐美名,一见之下更是惊为天人,阎三小姐对未婚夫也十分中意,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情愫互生。 谁知阎四小姐也对未来的姐夫一见钟情,她容貌普通,从小就对只大了几个月的庶姐十分嫉恨,时常暗中使些阴毒下作手段害她 阎三小姐聪明谨慎又有父亲护着,虽然不断吃小亏,还是平安长大了,眼看幸福在望,没想到阎四小姐又出手害她。 阎四小姐誓要将亲事夺为己有,用尽心思谋算,出手十分阴狠下作。 于是,在她的各种下作手段下,阎三小姐失身于一个远房表亲且被当众捉奸。 这个远房表亲守着祖业过活,因为吃喝嫖赌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而且相貌猥琐不务正当,年近三旬尚未娶亲,与董公子简直天壤之别。 阎次辅虽然羞怒至极,却也只能把阎三小姐许配给她。 阎四小姐正准备想办法让董公子的亲事落到她头上,却被阎三小姐设计毁了容。 听说是把没完全熄灭的炭渣泼到她脸上,满脸都是烫出的疤痕,看起来十分恐怖,而且彻底治不好了。 阎三小姐也是个狠人,当场服毒自尽,想报仇都没法报。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打算赴死之前,她居然亲手写了上百份文稿控诉阎四小姐从小到大的恶行,提前花银子收买了十几个乞丐满大街散发。 等到阎家得知赶去阻拦,已经尽人皆知,而且谁也不知道散发了多少份,都有谁拿到了。 阎次辅大怒,要把阎四小姐送到家庙永远不许回家。 他的岳父岳母却一心袒护外孙女,甚至借着以往的提携之恩相逼,阎夫人也寻死觅活,嫡长子也苦苦为妹妹求情。 他惹不起这么多人,只能好生安葬了阎三小姐,与董家的亲事也彻底做罢了。 阎四小姐成了人丑心毒不知羞耻的典型,听说丑的状若女鬼,从那以后再未有人敢求娶,成了阎次辅最大的心病。 没想到眼中只有利益的吕守信为了拉拢阎次辅,居然主动上门为高金石求娶阎四小姐。 这分明是把别人当踏脚石为自己铺路! 这门亲事若真的成了,阎次辅哪怕不可能倒向吕家,最起码也会保持中立。 他倒是如愿以偿了,可高金石这一辈子就算是全毁了,等事情传出去之后,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被人笑话不说,这么一个人丑心恶不知羞耻的女人娶进门,高家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第327章、宝意郡主来了 元宝一拳砸在桌子上: “吕守信实在太坏了,这不是要彻底毁了高大哥一辈子吗?” 她原本以为,自己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本就与官户天壤之别。 而且还家破人亡,亲爹还是被世人轻视的赘婿,他和邢玉娥一家还是隐藏的大麻烦,已经定亲好几年的陈家都嫌弃,更别说高家。 即使高大哥待她再好,为人再可靠,以她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与高家结亲。 没想到高伯母和金玉对她如此认可和亲近,从没嫌弃她的出身和身后的麻烦事。 高大哥的真情更是彻底打动了她,于是她动心了、认可了,打算与他们做一家人。 没想到枝节横生,大棒忽然挥来就要打的鸳鸯各东西。 她十分失望和痛苦,却以为吕家定会给高大哥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家世品貌远胜于她。 她痛苦之时也心生自卑,打算就此退缩。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吕家会如此卑鄙无耻,给高大哥找了那么一个不堪的女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高大哥若是孤身一人,若能舍得下家业和前程,她甚至愿陪着他浪迹天涯。 可他有高伯母,还有小玉,他若敢做出此事,就等于把自己最亲的人推进了火坑里。 所以他们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承受这噩运。 金玉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元宝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眼睛也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衣服上。 “伯母现在怎么样呢?” “娘说她霍出去了,要冲到吕家去闹腾起来,让大家都知道吕守信的丑恶嘴脸,大哥拦住了她。 说若是这么做有用,他自己早就这么做了。 如果敢这么做,吕家当时不会动他们,不出几年估计全家没一个能活的,家破人亡还没有任何把柄。 他说他不在乎,一桩亲事而已,不值得搭上全家的性命,一切都按吕家说的办。 大哥说这话的时候,一付心灰意冷的模样,对他来说如果娶的不是元宝姐姐,那么谁都一样。 我娘也想通了,说活着事大,就按大哥说的,明天一大早就跟着二叔和二婶去阎家提亲了。 事情可能已经成定局了。” 金玉的小脸上浮现与年龄不相符的惨淡笑容,有时候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 元宝站了起来:“你们聊吧,我去歇一会,小玉,劝着伯母和高大哥一点,确实不值得为一桩亲事陪上全家人。 我明天就去庄子上,以后没事就不会回京城。”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叶婉云不放心,赶紧去陪她。 高金玉担心地问:“元宝姐姐不会想不开吧?”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心里确实很失落很难受,但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想不开的,你放心吧。 倒是你们,哎,以后还不知有没有安生日子?吕家没说什么时候成亲?” “吕家打算在大哥寒假期间选个吉日成亲,大概就在今年春节,哎,你说我们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那个女人那么坏,会不会天天在家惹事生非?” 轻灵心想,这还用说吗? 阎四小姐爱而不得反毁容,还臭名昭著满京城,本就是阴狠刻薄不择手段的性子,肯定只会怪别人,不会反思自己,性格不知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嫁到高家之后肯定是婆婆小姑厌恶防备,丈夫憎恨冷淡。 虽然顾忌阎家和吕家,以及她狠毒的性子,没人敢真正招惹她,可她也不会得到任何真正温情和认可。 只会让她内心越发憎恨、性子越发扭曲、行事越发阴狠,高家肯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高大哥倒也罢了,他常年不在家,阎四小姐也拿他一个男人没办法。 高伯母身体不好,到时可别被气出什么病来,金玉性子软善,也一定会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那就要让高大哥做出妥协了,比如入仕之后把她带走,不要留在京城。 可他看都不愿看阎四小姐一眼,哪里肯妥协? 这些话暂时不能说,否则高伯母和金玉会越发受不了的。 她安慰了几句,金玉不放心家里,就赶紧回去了。 叶婉云过来了,叹了一口气说:“元宝好好一个孩子,怎么竟碰到这种事? 她对我说这件亲事已经无可改,高家人也还算撑住了,她也放心了。 又说心里太憋屈,实在不想在京城待了,吃过午饭就去庄子上,那里畅快,地也宽广,以后有事再回来。 我打算午饭后就让福田送她过去。 她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困的不行了刚睡下,先不要打扰,等午饭时再喊她起来。” 午饭后元宝就由福田送去了庄子上,轻灵思前想后不放心,决定去看看金玉和高伯母。 两家离的不远,走过去不到两刻钟,过去说说闲话,让她们心情放松一点。 今天多云,天气没有那么热,轻灵很快就到高家了。 可能是无奈接受了现实,也不想儿子的喜事办的和丧事一般冷清悲伤,高伯母强撑着精神在准备明天提亲要用的东物。 金玉在给她帮忙,至于高大哥,听说在后院舞了一上午的剑,谁也劝不住。吃完午饭倒头就睡下了,都不忍心打扰他。 高夫人拉着轻灵的手:“好孩子,你有心了,放心吧,伯母撑得住! 我若撑不住了,这兄妹俩岂不更是连活路也没了?” 又内疚地问:“元宝这孩子还好吗?是我们对不住她,我真是喜欢这孩子呀,可惜.” 说着又低头抹泪,轻灵赶紧劝她: “元宝没有任何怪你们的意思,她也知道你们的身不由己和高大哥的难处。 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再难过再失落也不会被彻底打倒,这种事谁也没法劝,得让她自己慢慢想开。 她吃完饭就去庄子上了,说要那里好好散心,我闲了就过去陪她。 你放心,她说要把你当亲娘的,不会钻牛角尖的.” “夫人,宝意郡主来了!”宝婵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众人大惊,杜宝意怎么会突然过来? (本章完) 第328章、灵儿与杜宝意生的很像 轻灵心里一沉,她今天只是稍微装饰了一下容貌,绝不能让杜宝意看到她的脸。 两人相似的地方太多了,她一见必定起疑。 她几步就跨到窗前,揭起圈椅上的锦垫踩上去,快速从窗子翻了出去,金玉赶紧机灵地整理好椅垫。 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杜宝意就进来了,金玉松了一口气,还好,灵儿手脚快,及时躲了起来。 “姨母、姐姐,你在窗户边做什么?” 金玉行了礼就随意说:“我是看天气,担心有雨,郡主怎么这会过来了?” 她不善于说谎,担心杜宝意起疑心,就赶紧去沏茶了,顺手把轻灵用的茶盏也收走了。 高夫人心中别提多气愤了,杜宝意亲生的祖父去世,七七四十九天未满,尚有重孝在身。 按说都不能轻易出门,更不能轻易去别人家,以免招人忌讳。 她却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到自己家里来! 简直太坏了,太没有教养了!而她的奶嬷嬷就这么无所谓的跟着她,既不阻拦也不提醒。 不,杜宝意不可能不知道,她就是坏,小小年纪心地特坏,所以她身边也不会有一个好人。 “姨母,听说表哥就要定亲了,我特地来贺喜,这是我娘准备的表礼。 按说我尚有重孝在身,不应该上别人家的门,可我想着姨母又不是外人,一定不会忌讳那些。 本来我娘要亲自登门道喜,又担心她身有重孝,所以才让我来,我是小孩子家,不用太忌讳,才让我替她来。 表哥呢,我要当面向他道喜。” 高夫人强忍着羞辱与怒意,淡淡地说: “你表哥很刻苦,每天都要比常人早起两个小时练武,上午还要学习,下午都要补觉,这会正睡着,就不打扰他了。” 杜宝意却似乎浑然不觉:“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是替舅母来劝你们的。 舅母让我转告姨母,阎四小姐虽然容貌毁了,却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不仅阎家权大势大,就连她的外祖家也不是一般人家。 若不是毁了容,她根本就看不上表哥,你们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表哥是男子,自当以前途为重,他若娶了阎四小姐,还愁将业没有前程?所以让你们不要因小失大。 还有些话,舅母让嬷嬷转告给你。” 她身后的奶嬷嬷闻言上前,暗含讥讽地说: “护国公夫人说了,娶妻娶家世,纳妾才纳色。 阎家他们自知表公子有些委屈,他们十分大度,说只要能顺利成亲,等阎小姐生下嫡长子,就允许公子纳妾。 高夫人你看,哪有这等好事?这不是两全齐美吗?国公爷可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也就你们是自家亲戚,他才想着你们呢! 表公子年少不懂事,你可要劝他,成亲好好对阎小姐,否则呀,估计你老连孙子都抱不上! 护国公夫人还让老奴转告夫人,可别忘了你也姓吕,天然与吕家和燕王殿下绑的死死的,大家要抛下一己之私,全力助成大事。 若是影响了大事,那个位子落在别人头上,我们恐怕将来死了都没有葬身之地,还想要什么好姻缘? 夫人可不要犯糊涂!” “我娘犯了什么糊涂?” 高金玉端着茶盘进来,看到娘亲被一个老奴才指点警告,心中十分不快。 奶嬷嬷依然趾高气扬:“是国公夫人和夫人情同姐妹,才好心告诉她,夫人说什么都没有生死重要,可别把事情弄反了。 你们明天去提亲,一定要高高兴兴客客气气的,该准备的都准起来,可别弄出什么事来辜负了国公爷的好意! 孩子们不懂事,你可别也不懂事! 夫人可要记牢了,有什么不懂的就细问,别在明天闹出什么笑话。 国公夫人还说了,如果你明天敢丢了国公爷的脸面,她就会认为你的能力不足以教养女儿,就把表小姐接到护国公府,以后由她亲自教导,直至及笄!” 杜宝意仍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说完直接就走了。 等高夫人和金玉关上门,送完客人回到屋里,轻灵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杜宝意不打招呼忽然上门,确实让人手忙脚乱的。 轻灵主动解释:“我经常听人说宝意郡主如何嚣张跋扈,我一个普通的民女,自然不想对上这些高官显贵们,不被人鄙视,弄不好还要自讨回吃。 所以就干脆躲着他们,还请伯母不要在意。 吕家也太坏了,简直占了便宜还卖乖,真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高夫人气愤又无奈地说: “吕家和杜宝意母女俩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也只有她们才敢在守孝期间跑到别人家里来! 其实她们想多了,无论愿不愿意,也是你高大哥的喜事,我们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处处周全。 真用不着她专门跑上门警告我们。” 说着细细地打量轻灵一番,奇怪地说: “小玉,你有没有发觉,灵儿与杜宝意生的很像?看着像是亲姐妹?” “是么?那伯母能说说怎么个相像法? 轻灵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又问了几句,这才找了个借口告辞回去了。 杜宝意还真是个麻烦,若真的与她对上,怕是身份就要瞒不住了。 回家后不想娘亲担心,轻灵就没有提起此事,只说高伯母已经渐渐想开了,开始准备明天提亲的事了。 她刚坐下没多久,圆哥儿风尘仆仆地过来了,说他和公子刚刚回到京城。 程锦路明天上午和父母妹妹一起过来拜访,提前派他过来传个话。 程锦路一次就考中了童生,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他的亲爹得知消息特意去县城看望他,给他送了一笔程仪。 这一次嗣父母也变卖了老家的所有产业一起跟着过来,打算留在京城照顾程锦路,以后再不回乡去了。 临行前,他们征得程锦路同意,收养了族中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小女孩年纪还不到两岁,在亲戚轮流养着,被各种嫌弃喝斥,看着十分可怜。 他们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办了正式的收养文书带到京城了,以后就是他们的女儿。 以后程家也不会只有他们主仆两人,程锦路也有人照顾了。 轻灵心想,确实快要收假了,也不知小俊哥哥有没有踏上归程? 第329章、把那门亲事搅黄了 第二天,叶婉云热情招待了程家一家人。 男女分席而坐,因为没有成年男主子,就由林伯和小喆出面招待男客。 开始看到孙家屋舍精美,衣食讲究、使奴唤婢,程父程母还十分拘紧。 觉得自己是家境普通的乡下人,既没见过世面,家境又十分普通,很担心人家看不起自己,更担心给儿子丢人。 看到孙家从主到仆全部热情周全谦和,私毫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 叶婉云知道程家如今家境尚可,就问他们可需要添置奴婢服侍。 程父程母拒绝了,他们说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都正值壮年体健,家里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不熟悉的地方慢慢就做熟了。 再说他们也不习惯家中有外人,平时儿子不在,就他们和圆哥儿三个人,现在根本无需买什么家奴,如果要买,就等儿子成亲生子后再说。 程父还说,要不是担心给儿子丢人,也知道他不缺那几个银子,他都想找个活计补贴家用。 叶婉云看他们也才三十多岁,看着都有一把好力气,健康勤快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做惯的,就依他们的心意了。 又想到程父程母在京城无亲无故,又处处生疏,圆哥儿又是男孩子不够细心。 有些象脂粉铺、布庄、肉菜铺、粮油店等地方不太熟悉,程母也得女眷陪着才方便。 而她和林妈王嫂不便出面,就让严嫂子过去帮一段时间厨,让他们熟悉那边的家务厨房以及日常采买。 又特意介绍说诗云是远房亲戚,因为父母双亡投靠她们,特别知书达理懂事能干,对京城也很熟悉,这段时间就由诗云陪她们慢慢熟悉京城。 当即就约好明天早饭后诗云去程府,和圆哥儿一起陪两人上街熟悉环境。 一天下来宾主处处周到,程锦路十分感激,也一再拜托诗云多费心。 轻灵看着诗云双颊上的红云和眼中的喜意,也十分为难,不知是该撮合,还是应该理智一点? 思来想去打算顺其自然。 程锦路品性端正行事有章法,无论有没有结亲之意,都不会做出无德无礼之事。 诗云懂事隐忍,哪怕得不到回应,也顶多黯然神伤退避人后,也不有会什么出格或过激的行为。 那就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两人有命定的缘份。 有些事情尽管再不情愿,却不得不面对。 四天后高金玉上门来,无奈地说她大哥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婚书都立好了,其余六礼再按规矩慢慢走。 邪门的是请人合姻缘,居然还是上等缘。 轻灵心想不用问合婚的人是阎家或者吕家找的,就是高家自行找人,他们也一样能收买。 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什么假都能做。 她还说大哥早上就出发回学院了,走时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只叮咛她要照顾好娘亲,仿佛已经认命了。 轻灵忽然想到,他一定会去庄子上和元宝做最后的道别。 虽然不合礼法,但也在情理之中,当面道个别,也能少许多牵挂和遗憾,从此各自认命、各奔东西。 金玉又愧疚地说:“灵儿,那天差点惊到你了,我也没想到杜宝意会在重孝期间忽然上门。 娘亲为此十分生气,她说守孝期内没有十分必要都不会登别人的门,何况她还丧期未满。 虽然我们不太忌讳那个,但她们也欺人太甚了! 本来元宝姐姐走了家中就空了一半,现在大哥也走了,你以后又不敢随便过来,甚至我们俩都不能随便上街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轻灵深知这些古人有多讲究,小门小户倒也罢了,以平顺伯府和高家的身份,去别人家里一定要提前送贴子,得到对方的回复后才能登门。 最不济也得提前送个口信。 当然,她和金玉是同窗又是好友,两个小孩子找对方玩,倒也不必如此拘泥。 杜宝意忽然就闯进别人家的行为简直就是十分失礼,何次她还在居丧期间。 要是碰到厉害的人家,很可能直接赶出去了,她也是知道高家不敢,才如此嚣张跋扈。 这个恶毒女配,总是给一种欠收拾的感觉。 轻灵安慰了她几句,决定以后出门就易容,总不能老是困在家中,两人又约好过几天去庄子看元宝。 元宝的见了她们,可能想冲着她们笑,可惜却让人看着想哭。 短短几天时间,她憔悴了许多,明明才十几岁却有了黑眼圈,整个人也晒黑了一层,肯定没有休息好,可能还天天在外跑。 金辉和金耀抢着说,元宝每天只睡很少一会,白天发了疯一般骑马纵横,晚上发疯一般的习武。 元宝却赶紧岔开话题:“别听这两个小家伙乱说,我哪有? 你们想想,我来的是田庄,当然要在地里乱跑乱逛,否则整天待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也只有在田庄上才能好好骑马,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习武那更不用说,灵儿不是说姑姑快回来了吗? 我可是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去了越州一定要过的幸福,将来携夫带子高高兴兴地回京城探亲。 还说我要辛苦练功,将来做个本领高强的女侠,谁也欺负不了我。 然后再找几个有相同志向的人,成立越州除暴安良小分队,专管官府没法管的人间不平事。 眼看着我已经灰溜溜地回来,除暴安良小分队也是别想了,再不好好练功,我有什么脸面见姑姑? 她实际上可是我的师父,我以后还配做她的徒弟吗? 再说了,我和金石大哥在路上,担心被陈家人发现行踪,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山路小道,碰到好几拨拦路抢劫的。 有时候他们人多势众,都是我和金石大哥一起打跑他们的! 金石大哥还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 元宝说着愣住了,转过身就跑了,轻灵和金玉赶紧追她,她却翻身上马跑远了。 两人相对无言,轻灵握了握拳: “小玉,我不甘心!等小俊哥哥和姑姑回来,我们一起想个办法,把那门亲事搅黄了!” 他和元宝凭什么被拆散? 可阎家和吕家是参天大树,她们以蝼蚁之身想要撼树,真的是痴人说梦,得好好想想。 第330章、明珠公主 轻灵和金玉在庄子上停了两天,元宝却仍旧不是骑马乱跑,就是疯一般练功,仿佛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两人也知道她现在并不想诉说什么,也不想人安慰她,只想一个人随心所欲,再加上金玉担心娘亲,两人就回京了。 明天刚好是休沐日,也是小喆回家的日子。 两人回到京城的时候,太阳西沉,天气也没那么热了,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轻灵想到美食小报上说城中有一处卖地道蜀中麻辣冷锅的饭馆,他家的冰碗和点心也十分精致美味,正好适合这个季节享用。 想到前世的麻辣香锅和冷锅串串,当即就忍不住了,这几天在庄子上因为大家心情都不好,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不如这会去尝尝,好的话给家里带一份外带,小喆刚好赶上。 这一次是严大哥送她们回京,正好一起过去。 这会刚到饭点,果然这家叫蜀香楼的饭馆人还不少,大堂几乎坐满了,不仅吵闹也闷热。 伙计见她们穿戴讲究,明显嫌弃乱哄哄的大堂,就主动说楼上还有一间小包房,里面清静雅致,还有冰盆,但是有最低消费。 轻灵问过数目算了下,如果要一些外带,花的也差不多,就同意了。 严大哥在大堂找座点餐,两人径直上了楼,伙计殷勤地领路。 到了包房门口,金玉略迟疑了一下,就赶紧进了门,轻灵发现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当着伙计的面也没有多问,就点了餐。 “怎么了小玉,发现什么呢?”伙计出去以后,轻灵赶紧问她。 金玉压低声音说:“刚才隔壁刚好有一个丫环进去了,我看侧脸像是杜宝意的丫头玉盏!” “啊?刚才我也看到有人进去,门开的时候还有说笑声传了出来,看样子人还不少。 丫头上,说明杜宝意也在,她莫不是疯了,居然服丧期间出来跟朋友吃喝玩乐? 就算不怕她爹被御史弹劾,就不怕毁了她辛苦营造出来的好名声?” 这时隔壁隐隐传来说话声,这家饭馆以川蜀特色闻名,并不是什么高档酒楼,包房以木板相隔,隔音效果并不好。 轻灵想凝神细听,又不想让金玉知道她天生有异能的事,就小声说: “我看这房间隔音不是很好,我们小心些不要说话,免得被她们听到横生枝节。” 金玉连连点头,她见了杜宝意只想绕着走。 伙计很快先端了两个葡萄冰碗和几样点心、饮品上来,两人默默吃着不再交谈。 轻灵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一个天真娇甜的声音说: “表姐,按说你守孝期间不应该叫你出来,可我实在太想你了!你最近没进宫,我吃东西都不香了。 母妃说你守孝要一年半,这可怎么办?不是要急死我?” 母妃?表姐?小女孩的身份呼之欲出,她应该是吕贵妃的女儿祥瑞公主,名字叫瑞珠。 说话声继续传来:“公主,祖父去世,我可要安安生生守孝一年半的。 今天你们诚意叫我来,我就来一趟暂时与大家道个别,以后此类活动我就不参加了,甚至轻易都不能出门。 其实也没什么,一年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年半我还是忍忍吧,被人发现了要弹劾爹爹的,对大家的声名也不利。” 祥瑞撒娇地说:“可是表姐,那我这一年半怎么熬的过去? 再说守孝期间不能吃肉,不能涂脂抹粉,只能穿麻衣素服,这可怎么受得了?” “瑞珠妹妹,这可是守孝呀,不能忍受也要忍,而且不能表里不一,要严格遵守,否则就是不孝。 再说不是还有明珠公主吗?她不是很喜欢与你在一起吗? 这一年半,你们就叫上明珠公主吧,姨母不是也说,让我们多照顾她?” “表姐,大家这会正开心着,你干嘛要说她呢?多扫兴呀? 哼,肥得跟一头猪似的,都快要看不到脖子了,只知道吃吃吃!我才不想照顾她! 她再粘我也讨厌她,今天我还是偷偷溜出来,否则那个不要脸的又要缠着我! 祥瑞公主的声音立即尖刻起来,言语也刻薄起来,好像判若两人。 又有一个陌生女孩开始奉承她: “嫡公主又怎样?皇后生的又怎样?除了这一点,她还有哪里比得上祥瑞公主? 我听人说前几天皇上还训斥她实在太丢皇家的脸,罚她挨饿三天,以后伙食减半,你们说这不是滑天大之大稽吗? 还嫡公主,我都嫌丢人!”大家哈哈大笑。 又一个女孩笑着说:“还好她是公主不愁嫁,将来皇上下旨赐个婚就行。 也不知那个贵公子倒霉要娶她为妻? 我说的可不仅仅是她又胖又丑,还有她的身份。 大家想想,一个没有兄弟的公主,将来若嫁了出去,还能与皇家有多大关系? 她拿什么与祥瑞公主相比,说不定呀,以后还要在公主手里讨饭吃呢!” 然后又七嘴八舌说起她一些贪吃贪睡愚蠢可笑的旧事,话里恶意满满,对一个孩子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对一个公主来说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这些人对明珠公主各种讥讽挖苦,却让轻灵心生同情。 听起来也只是一个心思单纯又贪吃易胖的女孩子而已,只是缺乏正确的教养和引导。 听说明珠公主是宁皇后唯一的孩子,深得皇上和皇后疼爱。 却被这伙人公然在公众场合如此嘲笑侮辱,可见根本没人真正尊重她。 宁皇后没有子嗣,无论小俊的梦里她选择扶持谁,所有皇子背后的势力都不会与她为敌,相反还得拉拢巴结她。 虽然没了儿子,她在宫里的日子滋润着呢,无论将来谁上位,她都是当朝太后。 只要她不作死,大概率要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听说她极看重娘家,自从没了儿子,简直把娘家兄弟当宝贝。 只可怜了下落不明的皇长子,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有能力自保吗? 杜宝意又劝道:“她总是公主,大家说话还是注意些,小心被人听了去带来麻烦。 瑞珠,姨母一向温柔慈爱,对所有皇子公主都一视同仁,我们要听话。 以后不要再嘲笑她胖,也不要逼她减肥,吃什么都叫上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好一个心思恶毒人美心黑的小绿茶! 第331章、世上已无杜正礼 菜上的很快,麻辣鲜香的味道很快溢满房间,果然是前世麻辣香锅和冷锅串串的结合品。 再加上清凉美味的冰碗和饮品,轻灵和金玉吃十分开心。 两人本来就不敢交谈,这下就光吃东西了,当然,轻灵的耳光一直都是竖起的。 “哎呀表姐,你就是太软太善良了,就凭她也配” 杜宝意演戏很到位,引的大家借着话头对明珠公主又是一顿讥讽和羞辱。 “这一次她没来,是夏天她实在怕热不肯出宫,否则还不烦死我们。 整个暑假天天躲在寝宫不出门,早晚怕蚊子,中午怕太阳,冰盆就不敢断,冰碗和冰镇的西瓜不知要吃多少。 还得四个人轮流给她扇扇子,还天天用防痱子的药水沐浴,也就皇家能供养的起! 已经胖成那样子,还是管不住嘴! 你们不知道,有一次舅母给我送来了新做的点心,叫牛乳樱桃冻。 是舅舅家的厨子新创的,还洒了从海边一个岛上送过来的椰蓉,不仅十分好看,味道也好极了。 母妃就好心分了一半给她送过去,谁知她把自己那一半吃完了,居然跑来要吃我那一份! 点心本就不是很多,幸好我和母妃已经分着吃完了,否则都轮不到我。 她居然对母妃说,让吕家再做一份,不,再做两份送过来! 母妃无奈,只得派人专门去我舅舅府上,还要等厨子做好了直接带进宫给她送过去。 你们说她要不要脸?堂堂一个公主,主动问臣子府上要吃的,简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咯咯咯!咯咯咯!这些年她做的这等事还少吗?她要不这么吃,能有这么胖吗?简直都没眼看!咯咯咯.” 轻灵听的气愤不已,听说明珠公主好像只比自己小了十几天,也就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她的父皇坐拥天下,她贪吃又怎么呢?肥胖又怎么呢? 又不是什么天怨人怒的大错,根本没有影响别人什么,更没吃别人家的大米! 还说什么皇上和皇后十分疼爱她,看来未必,如果皇上真的疼爱,别人怎了背后如此嘲笑羞辱她? 这些贵女们看着天真可爱,其实哪个不是人精势利眼? 皇后是她的亲娘,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真心疼爱,又怎能如此放纵女儿? 她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的! 胖到那种程度,且不说好看不好看,对身体健康都有很大影响,何况她也已经九岁了,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那边的话语越发不堪,把明珠公主嘲讽羞辱够了,又开始说些吃喝玩乐的事和贵族家中的各种八卦。 有的消息只在贵族圈上流传,外面根本听不到,倒让轻灵听了许多热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并非她们不知顾忌在公共场合随意所欲乱讲话,其实她们的声音并不大,一般人也只能隐约听到说话声,根本听不清内容,无奈轻灵不是一般人。 两人挑几样美味可口的点了外带,准备带回去让家里尝尝,轻灵顺便再听一波。 这一听,确实听出了不少宫廷内幕,她们当然不可能明说,是轻灵分析出来的。 比如虽然大家都十分讨厌明珠公主,但是吕贵妃、纪贵妃和其他有儿子的嫔妃却都对她很好。 听说整个皇宫凡是有点身份的嫔妃,都流行给明珠公主送衣服送首饰送美食,她胖成这样也与此不无关系。 几位年纪较大的皇子们待她也很好,经常送些宫外的美食和稀罕物给她。 一个没有皇子的皇后和她的女儿,是十分值得被拉拢的。 吕贵妃和燕王不仅如此,还时常告诫祥瑞公主要敬着皇姐,偏偏祥瑞十分讨厌她,因此有些小烦恼。 比如宁皇后十分喜爱娘家兄弟宁江松,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淡的多。 皇长子至今下落不明,也没见她有多难过,估计她私库里的东西将来不是大部分给明珠公主做嫁妆,而是进了承恩公府。 听说她天天担心承恩公府的富贵不能长久,如果不是娘家侄子比明珠公主小太多,估计都想招为驸马, 原来当朝皇后也是扶弟魔,轻灵越发同情下落不明的皇长子和背后被人百般厌恶羞辱的明珠公主。 碰上这样的生母,可真倒霉,比她倒霉多了。 自从落到婉云娘亲手里,她就没受过什么苦,将来的人生还有小喆托底,她的日子好着呢。 过了一会,伙计进来说外带已经准备好,轻灵和金玉也担心再待下去刚好与她们迎面碰上,两人就离开了。 还好,两人一离开田庄就简单易了容,还带了幕篱。 现在是夏天,街上大多数女孩子都带着幕篱,主要是为了防晒。 回到家中,天色也黑了,小喆已经到家了,见到姐姐十分惊喜,娘亲说姐姐去了庄子上,他还以为这一次要见不到她。 看到轻灵带回来的新鲜吃食更是高兴万分,山上一帮糙汉子,虽然荤素不忌食材还算丰富,可怎能和家里的伙食相比? 轻灵看到他一个假期变得又黑又瘦有些心疼,看来在山上练功学习很辛苦,祖父把他抓得很紧,儿子不当人,所以指着孙子成材。 好在他明显长高了一截,看着也结实多了,就连说话做事都老练起来,渐渐褪去了天真白胖的萌娃模样。 第二天下午,轻灵提着娘亲提前备好的吃食亲自送小喆上山,她打算住一夜,明天让云隐师祖检查一下功课,下午再下山。 是时候让祖父知道他的命运了:世上已无杜正礼。 见到孙子孙女一起来了,还有满满一大篮吃食,有尘道长十分高兴。 轻灵担心气到他,一直等他吃饱喝足,又喝了消食的陈皮茶,摇着扇子查看小喆的课业,看着情绪很不错。 杜峰叔也如往常一样带小喆夜练去了,屋里只剩她们祖孙俩。 正准备开口,祖父却主动问她: “平顺伯府那个假老太爷现在怎么样了?病好了没有?” 又讥讽地说:“也不知从哪找的人,整天爹长爹短的充孝子,实在难为他了!”(本章完) 第332章、他何德何能 轻灵迟疑了一下说: “大概等不到你自投罗网,他们的目地没有达到,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听小玉说我爹好像对你还挺崇拜的,对外说你满腹才华出口成章书画双绝,就是生不逢时。 找的那个人假的就是假的,那些当官的又不是傻子,只要一见面肯定露馅,又不能一直病着不见人,干脆就让他病死了。” 祖父放下手中的笔,深深地皱起眉头,面如寒霜:“病死了?” 轻灵小心地看着祖父神色顿变,十分心疼又无奈,却又不能瞒着他。 “是,前段时间就出殡了,灵柩暂时寄存在某处,听说三年后才送回祖坟安葬。 这三年大概是他留的缓冲时间,到时候未必会真的送灵柩回去。 因为真送回去肯定会出问题,族里的人又不是傻子,万一你又回去了怎么办? 祖父,你可别气坏了自己,你还有我和小喆,还有小俊,还有杜峰叔,我们都离不开你!” 她心想,这一世你有我们,下场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可知自己前世有多惨,他们杀人还要诛心,杜峰叔为了你都不得善终。 自己身康体健百病全无,年纪也不算老,却“被病死”、“被出殡”,还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做下的事。 有尘冷笑几声,沉默不语。 大概有心理准备,虽然满面失望伤感愤恨,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半晌说:“我还好好活着,世上却已无杜正礼。 果然有子不肖、父母有罪,这也是老天对我生下不肖子的惩罚。 也好,也好,反正你们的事已经安排完了,我也不要那个身份了,以后世间只有贫道有尘了。 好孩子,幸好我有你和小喆,有小俊,有杜峰,那么一个不肖子,不要也罢。 要搁在以前的脾气,我非闹上门去不可,现在觉得不必了,因为他不值得。 你们说的对,说我若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岂不刚好如了他们的愿?” 轻灵陪着他沉默而坐,过了一会觉得他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岔开话题说: “程锦路已经回京好几天了,他很刻苦,一直在用功。 他考中童生了,嗣父母也一起来京城了,以后再不回去了,也与原来的家族没什么关系了。 他明事理知感恩又特别刻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你知道吗祖父,他爹以前被继母挑唆,对他很不好,他都快要流落街头了。 现在看他不仅成了别人的儿子,还特别有出息,大概又受不了了! 几个月前给了一笔银子,这一次又送了上百两的程仪,还说什么总是亲生的父子,你说何必呢?” 有尘的思绪果然被引了过来。 他和好友都对程锦路的印象很好,不仅因为他是小俊唯一敢公开带到道观的朋友,也因为他本身的优秀出众。 当即夸了几句,又殷切地问:“小俊也该回来了吧?估计快到了。 以他的资质,考上一个童生是没有问题的,我一点也不担心,就是不知道路上可否平安?” 轻灵赶紧安慰他:“小俊哥哥的武功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贺谨言的护卫听说武功也很强,你不用担心。 他一回来肯定会立即上山看望你的,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过来。” 有尘顿时十分欣慰,这一打岔,也就放下了心头的郁闷和愤慨。 晚上躺下之后,轻灵忽然想到一个被大家忽视的问题。 虽然世间已无杜正礼,杜至谦和杜宝意却知道祖父好端端地活着,他们能不担心祖父以后会找上门或者回到杜家庄吗? 这不是要出大乱子吗?杜至谦或许想不到或不忍心,杜宝意却绝不会放过祖父的。 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轻灵怀疑她很可能会向吕家求助,让祖父真正从世间消息,才能永绝后患。 以杜宝意心狠手辣的性子,怎么肯容忍祖父活在这个世上呢? 这话虽然提起来太伤祖父的心,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要让他以后小心一点。 轻灵回到家的第二天下午,离开学还有七天时间,小俊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大家久别重逢,又听说两人都考上了童生,所有人都十分高兴,听说程锦路也考中了童生,小俊也很高兴。 这十几天,他和贺谨言一直在骑马赶路,甚至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在赶路。 十几天的暴晒和赶路,两人都变得又黑又精壮,小俊也渐渐褪去了少年气,看着又结实又成熟。 贺谨思听说轻灵和金玉休学几年的事情后,也打算停学几年。 她也要利用这几年学些最重要、最需要学习的,然后到处逛逛熟悉京城,还能多陪陪娘亲,等年满十二再开始报考中级女子学院。 她和娘亲等天凉一些坐马车过来,因为不上学,也就没有必要赶路。 小俊说他歇息几天,然后去接云观住上几天,就要准备开学的事了。 在小俊的暗示下,轻灵不顾他一路奔波,悄悄去找他,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轻灵就言归正转,说了“杜老太爷”病逝之事。 以及杜至谦和杜宝意在丧事期间的种种表现,让小俊十分不耻。 同样是孩子,还是一个爹生的,杜宝意怎么就与灵儿差这么大呢? 也十分庆幸师祖有先见之名,提前都跟平定侯撇清了所有关系,否则将来还不知有什么麻烦。 然后轻灵又说了她梦到前世的各种情形以前祖父和杜峰的死因,小俊听的惊怒交加。 这些可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没想到杜至谦前世居然能做出那种事! 这一次的梦境彻底与他前世的梦彻底对上了。 以前虽然猜到可能被杜至谦害死或者关在哪里不许见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下场如此凄惨。 “灵儿,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给师祖和杜师叔报了此仇! 我真怀疑杜至谦真的就是你的亲爹,他何德何能,配得上姨母那么好的妻子? 又如何能生出你和小喆这么好的孩子?”(本章完) 第333章、好竹出歹笋 “人说‘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听说曾祖睿智果决,祖父为人又十分磊落重义,世上有歹竹出好笋,也就有好竹出歹笋。 杜至谦能有此福份,也是受了父祖的恩泽,我娘能嫁给他,也与祖父和姑爷爷交好有关。 我娘说他是那种只能享太平享现成的人,有才华无才干,有雄心无毅力。 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担当,或者没有足以打动他的诱惑时,他就是一个家世好、才华好、相貌好、性子好的翩翩少年郎。 娘亲还说这门亲事当年是她高攀了。 刚成亲的时候,他还带着少年人的单纯上进和读书人的清高儒雅。 那时杜家家境优渥,还有娘亲陪伴左右,没有什么事需要他扛,也没有什么诱惑他,所以他本性中恶的那一面才没有表现出来。 就是娘亲一直没有生养,他也处处维护她,不惜与族人对抗,可以说是个很不错的丈夫。 这也是娘亲以前一直念旧情一直对他心软的原因,他们以前真的说得上是神眷侣了。 我还试探过娘亲,她也彻底惜了另嫁他人的心思。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一但离开杜家庄,离开我娘,名利的诱惑、美人的诱惑,他没有一个能扛得住,把本性中的恶全部露了出来。 偏偏又没有本事驾驭这些,所以才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想我和小喆应该更多地随了祖辈,我们是娘一手养大的,性子当然也随了她,除了长相,其实没什么像爹的地方。” 都完美地避开了杜至谦的蠢和坏。 小俊深以为然:“灵儿你说的太好了,我以前还为姨母抱不平,觉得她那么好的人却不得不到应有的珍惜。 现在想来,他哪里配拥有姨母这样好的人?和离了是对的,我们以为的不幸恰好是她的福份。 师祖是我见过最磊落最明理的人,难怪他一力主张让姨母和离,把杜至谦除族。 失去你们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轻灵又说了高金石和元宝的事情,小俊也听完也十分惋惜和气愤。 “距他们成亲还有一段时间,让高大哥和元宝不要懈气,说不定到时会有什么办法。” 轻灵摇摇头:“这件事没办法改变了,我们已经仔细分析过厉害关系了。 阎家和吕家是怎么都会促成这桩亲事的。 无论高大哥怎么自污或者有意弄出什么丑事,甚至托辞得了重病,阎家都会把女儿嫁过来。 哪怕嫁过来就守寡,也会让她嫁过来的。 这已经两个家族利益的大事,除非有权势更大的人破坏这门亲事,否则谁也没办法。 阎家甚至主动说,除了丰厚的嫁妆,还要陪嫁一座宅子,如果婆婆允许,可以让夫妻俩分开住。 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更改,我感觉阎家就像甩包袱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高大哥现在没了,也会让她抱着牌位嫁过来。 吕家还威胁高大哥,如果这门亲事不成,将来就要控制小玉的亲事,高大哥怎么肯? 高伯母甚至都主动提出愿意自己去联姻,哪怕嫁给老鳏夫都行,只要能放过高大哥和小玉的亲事,可是吕家都不同意。 她是个十分传统的人,一心只扑在儿女身上,这是忍着多大的屈辱才能主动说出这番话,却还是未能如愿。 我们还是接受现实吧,高大哥和元宝无论内心多么痛苦和愤恨,其实也已经想通了。” 小俊一拳砸在桌子上,半晌无语。 轻灵为了转移话题,又说起后天设宴一事。 叶婉云准备设宴庆贺三位学子考中童生,贺谨言和程锦路都会过来。 祖父和云隐师祖也会过来,小俊下午跟他们一起上山去,住在几天再回来。 陈美章有没有考上童生、是不是已经回京还没有消息,如果他回来了,自然会跟贺谨言一起过来。 小喆在山上的课业也就告一段落,大家都该准备开学了。 轻灵又说起元宝的事情: “你回蓟州之前说过把邢福安从京城赶走的事情,我和元宝商量过,她说暂时不用了。 不仅是邢福安的事,她说也不知道赌坊的人发现她的行踪会是什么作派,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因此她打算以后没事就长住庄子上,等姑姑回来再说。 而且她对洛阳很感兴趣,听说我们家在洛阳有宅子,还算见过姑姑之后就去洛阳一段时间。 京城已成了她的伤心之地,她想离开也很正常。 严大哥春耕和秋收过后都要去洛阳一趟,等姑姑和杜峰叔成亲后就带她一起过去。” 小俊无奈地点点头:“灵儿,我总算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为了追逐权力不顾一切,原来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此糟糕!” 他不要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幸好这只是一桩亲事,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落到师祖和杜峰叔身上,落到姨母和灵儿身上,落到小喆身上,还是要命的大事,他还要如此无能为力吗? 不,他不要!他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轻灵想到小俊骑马急奔十几天,回来还没顾得上歇息,就让他早点歇息。 小俊又说到:“你和小玉以后小心一点,杜宝意那么坏,千万要小心别被她看到。” 轻灵点点头,想到自己昨天偷听到的那些宫廷秘闻,气愤地说: “杜宝意确实是坏透了,就连她的表妹祥瑞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追随她们的那些千金小姐,一个比一个心肠坏,就没一个好人!” 听到祥瑞公主几个字,小俊一愣:“发生什么事呢?” 昨天我和小玉从庄子上回来,看到美食小报上介绍一家新开的饭馆,里面的吃食比较新鲜,我们就过去吃饭。 没想到我们坐的包房隔壁正好坐着杜宝意和祥瑞公主,还有她们的跟班们。 你也知道,我自从和姑姑练功以后,听力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加上那木板的隔墙不太隔音,我就听到她们的谈话。 她们简直太坏了,背后百般诋毁侮辱明珠公主。 那可是大周嫡长公主,也还是个孩子,不就是贪吃了一些,胖了一些,又没影响她们什么!” 第334章、一切还来得及 小俊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明珠公主?” 轻灵愣住了,她不过几句闲话,小俊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她不过提起了杜宝意,顺嘴为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抱打不平而已。 小俊很快冷静下来,心思瞬间百转。 自己就这么突兀地问起一个云泥之别的皇家公主,肯定惹人怀疑,该怎么对灵儿解释这些? 自己的身份现在到底可不可以告诉灵儿? 他很快否决了,自己至今没有告诉两位师祖,并非不信任,而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其实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 暂时不告诉灵儿,也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灵儿再早慧机灵,也才只是一个孩子,有些事情太过沉重,自己一个人担着就好,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他心中很快做出决断,自从学了易容术,他已经极会掌握情绪,只不过在自己人面前才真情流露。 “哦,没事没事,我只是感到很不解,堂堂的明珠公主怎么会被人如此诋毁羞辱? 明珠公主再不济也是唯一的嫡公主。 她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肯定十分疼爱,听说皇上也因为愧疚对她很是宠爱。 皇后无子,宫中那些有子的嫔妃和皇子们,还有她们背后的势力,肯定都要交好她们母女,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形? 就算她在宫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高,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吧? 她确实还是一个孩子,听说和你差不多一般大,这些人怎么这么坏! 昨天你都听到什么呢?知道她们都是谁吗?以后也小心防备一些。” 轻灵察觉小俊应该有事瞒着他,却一时也猜不出什么事。 小俊又掩饰的很好,也就没有多想,就一五一十说了她听到的那些话。 小俊边听边慢慢地垂眸喝茶,表面上十分平静,就和以无数往闲聊一样,还不时应和一声。 晚上的烛光到底比不得白天,轻灵不太看得清小俊的神情。 她也没看到,小俊的另一只手在桌子下握的紧紧,还轻轻地抖着,指关节都发白了。 轻灵一五一十全说完了,气愤地说: “她们简直太坏了,背后如此诋毁侮辱明珠公主。 无论是什么身份,也还是个孩子,不过是贪吃了一些,胖了一些,又没吃她们家大米,至于吗? 要是谁敢背后这样诋毁我和小喆,我非一个一个报复回去不可!” “嗯,对,就要这样,如果碰到这种事,交给我,我帮你报复回去! 小俊咬咬牙,又皱着眉说:“这些女孩子应该身份都不低,却这么没有教养,你知道她们都是谁吗?” 轻灵虽然不知道小俊的目的何在,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昨天下午我也只是在隔壁听见声音,并没有看见她们。 小玉曾经对我说过,杜宝意有个贵女圈子,大概有十几个人,那里面她最小,其余都在十岁左右。 她们骄纵成性臭味相投,最喜联手打压欺负排挤别的女孩子,一个个还相互嫉妒猜疑,反正没一个好人。 小玉以前也是被欺负打压的对象,不知吃了多少暗亏,见了她们都要绕着走。 里面最重要的成员有五个,这几个也最坏。 一个是礼部周尚书的孙女周五小姐,一个是宗正令的外孙女王七小姐,一个是文安侯的幼妹卢四小姐 昨天下午的人听起来有六七个,估计也就是她们几个,加上杜宝意和祥瑞公主,正好七个人。” 小俊冷笑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女孩子大概和杜宝意一样,都是面善心恶的坏东西。 灵儿,你和小玉小心一些,以后就像她们是粪堆,能躲开就躲开。” 轻灵连连点头,她现在可不能和杜宝意对上。 看到小俊面有倦色,就劝他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就告辞离去了。 她总觉得今天的小俊有些奇怪,却又实在想不出个中缘由,干脆就放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小俊怕闹出动静,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会床铺,又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记忆中那个乖巧可爱奶声奶气的妹妹,却被人如此羞辱嘲笑。 那些恶毒的言语简直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娘亲是死人吗?她不知道小孩子需要从小好好养育和教导吗?她不知道过份放纵不管是在害她吗? 他们兄妹俩何其不幸碰到那样的生母,对他百般打骂羞辱撒气虐待,除了身边人,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皇长孙过着那般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妹妹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百般放纵,这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不,不行,妹妹现在还小,还能纠正过来,一切还来得及。 再这样下去,她的一辈子就毁了,不仅仅是影响容貌的问题,身体健康都会出问题的,也会沦落为别人嘲笑羞辱的对象。 他不能任由她野生野长,他的妹妹他不管谁管? 虽然连接骑马赶路十几天,小俊却半点睡意也无。 仔细思考过后,他决定对两位师祖和灵儿说出身世,因为这件事必须取得他们的帮助。 妹妹身处宫中,想见一面、或者想打听她的真实消息都极不容易,更别说帮她。 他们必须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第三天中午,叶婉云在家里设宴,因为人多,一直摆了满满三桌。 都是自己人,在规矩上没那么讲究,主要心思都用在了饭菜上,十分精美丰盛。 有尘和云隐乐呵呵地来了,两人既喜欢吃美食,又喜欢凑热闹,当然很开心。 陈美章也回京了,他跟着贺谨言一起过来。 遗憾的是,因为考试前夕生了一场病,直到临考前他都病病殃殃的,无奈放弃了童生考试,只能等来年再考。 小喆在山上的课业先放下了,也暂时不再上山,等以后的休浴日再说,他也快开学了。 饭后,小俊跟着两位师祖直接回接云观,又找借口让轻灵明天也过来,到时两人一起下山。 轻灵自然满口答应,她直觉小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本章完) 第335章、我是皇长子柴峻 算起来,小俊已经与两位师祖将近两个月没见了,虽然他只考了一个小小的童生,但也是科举考试的开始。 以他的资质,可能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且不说状元探花了,考个进士是没问题的,想上国子监和太学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在接云观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大家都是又新奇又高兴。 接云观从来不缺才华出众的人,而是其他人要么受不了读书的辛苦枯燥,要么受不了世俗社会的复杂琐碎,要么没有那么好的资质,小俊能有此成就,也是各种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于是晚上大家又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一诺似乎有些过于激动,拉着小俊说了许多羡慕的话,也是第一个喝醉被架回去睡觉的。 就连小一念,也不顾别人劝阻多喝了几杯果子酒,嚷嚷着头晕被送回去睡觉了。 大家尽兴后散去,小俊和两位师祖又来到了悬崖边,今晚他决定正式表明身份。 为此他提前盘算过了,这里是说话最安全的地方。 在屋子里谈话也可能被人偷听,除非他们躲进云隐师祖的密室,可那样容易引人怀疑。 只有这里最方便,也不会让人生疑,虽然师伯师叔和师兄弟们都很可靠,可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这一块周围比较宽阔,只有零星几棵树,没有什么能藏身之处,一旁的小树林还有些距离,也根本听不到这边说什么。 而且这会已经夏末,山风凉爽舒坦,也没有什么蚊虫,最适合谈些私密事。 小俊又托付杜峰叔在周围照应查看,担心万一有身手好的会听到什么,比如躲在树上,比如藏在小树林,这世上能人异士很多,还是要防备。 石桌上摆着香茶和瓜果,三个人围坐闲谈。 开始云隐和有尘并没有在意,只过问着他去蓟州的情形以及开学后的打算。 眼看说的差不多了,小俊离座扑通跪下。 云隐和有尘吓了一跳,小俊这是怎么呢?莫非惹了什么祸事? “你快起来,石头又硬又凉,别受那个罪,有什么话咱们坐着说,你若不起来,就别说了!” 小俊知道师祖心疼他,却还是跪着不动、 他俩肯定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没有最终确定而已,他的身份也是时候揭开了。 “两位师祖对我有再生之恩,我却一直瞒着真实身份,是我对不住你们。 因为我的身份极为特殊,所以一直压在心里不敢实说,并非不相信你们,是担心给你们徒增烦恼。 本想等到准备充分之后再对你们说出实情,可我遇到了难事,不说不行了。 两位师祖再怎么猜测,也必须从我口中得知实情才能确定,今天我就实话实说。 我,蔡小俊,就是六岁时便失踪的皇长子柴峻,呵呵,听说因为我失踪在汉江边,被我的父皇御封的汉王。 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绝无半点隐瞒。” 云隐和有尘愣住了,虽然他们早就猜到了小俊的真实身份,可一直心照不宣地从不在小俊面前提起,反而一直暗中告诫他要有防人之心。 可猜测就是猜测,并不能真实确定。 他们也知道总有一天小俊会向他们袒露真相,至于是什么时候,也可能是考上进士之后、步入仕途之后,甚至打算进宫之时。 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哎,你起来吧,起来说。” 小俊起身坐下,果然两位师祖早就猜到真相,所以表现的并没有太过惊讶。 有尘端详着从六岁孩童长到英俊少年的他,思绪万千,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云隐开口说:“其实我们对你们的身份早有猜测,你脸上柴家的人特征很明显,年龄又与失踪的皇长子基本对得上。 特别是你说自己姓蔡名小俊,我们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只是猜测归猜测,却一直不能真正确定,还是得你自己亲口承认,又想着你不肯告诉我们,一定有什么不得以的原因,所以从没有问过你。 我们还猜测,你被救时才六岁,而且重伤昏迷多日,几乎剩下一口气,肯定受了不少罪,也受了很大的惊吓,说不定忘记了前事。 所以我们才一直不提,甚至希望你是真正忘记前事,不要背负那么多的前仇旧恨,背负那么多的责任。 如果你不主动提,我们是绝不会提起的,宁愿你是真忘了,平安安过完今生就行。 将来若想留在道观,那就做一个快乐无忧的修道之人,帮着我们做事,也绝不会让你屈才。 如果想入世,你天资极好,那就好好读书科举入仕,过好自己的一生。 你今天能忽然说出来,肯定有什么原因,小俊,你是碰到了难事让我们帮助,还是有什么打算,让你决定恢复身份进宫?” 小俊摇摇头:“不,我羽翼未丰,对以后的事情还没有想好,还没打算进宫,也不想这么快恢复身份。 我是有事要请师祖相助,至于什么事,还请听我细说来龙去脉。 我失踪时已经六岁多,而且我天生记忆力超强,从三岁多开始,几乎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又得到父亲身边的谋士幕僚等多位名师轮流教导,所以比一般孩子要早慧些。” 小俊顿了一下:“当然没办法和灵儿的过目不忘相比,但是也比一般人强的多,所以我说的全是真的。” 有尘和云隐面面相觑,虽然清楚他的天赋,却也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连三岁以后发生的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有这种天赋人的以前也听说过好几例,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还有灵儿,更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小喆的学东西也比一般孩子要快得多,他们的晚辈怎么个个都这么厉害? “这我们都知道,你确实是天赋出众,但也不算太稀奇,不必在意,但也没必要告诉别人,知道吗?你继续说吧。” 小俊点点头:“知道了,请两位师祖相信我,下面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第336章、反正他又不缺儿子 其实小俊从出生不久就清楚地记得发生过的所有事,记得见过的所有人,可他不敢说,因为太诡异太吓人了。 他牢记着奶娘的话,再信任的人,也只能说自己从三四岁开始记事,对三四岁以后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从小时候被生母宁皇后虐待折磨说起,听得有尘和云隐十分惊诧和愤怒。 这样的亲娘简直世间少有,她莫非是疯了,怎么如此又蠢又毒? 又都心疼不已,小俊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明明身份极其尊贵,却从小亲娘虐待、亲爹忽视、亲祖父恶意满满,还是其他皇子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难怪会落到如此地步。 小俊凄凉地冷笑:“两位师祖以为这已经够惨吗?其实和后面的事相比,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最起码没要我的命! 我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太祖皇帝的嫡子嫡孙、当今皇上的嫡长子、当今皇后唯一的儿子,像是人中龙凤一般生而高贵又前途无量。 谁能想到我小时候过着这样的日子?谁又能想到我被害的真实原因?” 看到师祖心疼的目光,他心里一暖,很快收敛情绪,一直讲到他失踪的真实原因。 有些从梦中得知的实情,为了合情合理,就假托是娘亲、祖父和何盛所说。 吕家为了提前除掉他这个通往皇位的拦路石,和祖父仁贤帝勾结,想办法绑架了小舅舅宁江松,并提出一命还一命,用他来换宁江松的命,否则就弄死宁江松。 而他的亲娘为了救兄弟,明知道此举是让他送死,还是把他这个亲儿子送到了祖父那里,他怎么苦苦哀求也没用。 他被害的关键人物,就是他那个助纣为虐的亲娘,人家把什么都算到了。 若不是他有这么个亲娘,行宫防守那么严密,敌人还真不好出手。 是何盛和小元子,两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奴才,世人眼中不健全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所谓的亲人,还真不如外人。 他细细说了何盛身藏一颗假死药,又让徒弟小元子给纪家送信,引起两家相争,这才救了他的经过。 而这颗假死药居然是当年他的曾祖父、先太子柴承留给儿子保命用的,一直由何盛的师父、柴承的心腹太监王广仁收着。 王广仁后来老迈病弱,就交给了何盛保管,没想到机缘巧合救了他一命,也算是受先祖庇护。 有尘和云隐更是感慨连连,小俊若是不能平安活下来,简直都对不住这么多人的苦心,更对不住先祖的庇佑。 “那后来的事,你还记得吗?不是说纪家会救你吗?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步?” 有尘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小俊时的凄惨情形,简直太可怜了。 没想到真相更可怜,居然全是亲人害的他。 小俊摇摇头:“至于后来的事,我喝了那盏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在水中泡着。” 他是如何被弄出防守十分严密的行宫,如何被弄到山上,如何被水冲到江中,他什么也不知道。 等到醒来,他就在遍体鳞伤地躺在水中,运气好被一块山石挡住没有继续往下冲,也被堆冲下来的树枝遮住了,所以才没被发现吧。 后来才机缘巧合被师祖和杜峰所救。 云隐和有尘十分感慨,这孩子,既不幸又幸运,虽然想害他的人很多,可是关键时候总能遇到救他的人。 估计后来也是遇到什么好心人把他从纪家手中救了出来,虽不幸落到江中,却是个健全的人。 否则他现在就是活着回去,也一辈子都成了严重残疾之人,那还不如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 有尘冷笑着说:“难怪世人无法理解,我在此之前也想不通。 为何皇长子失踪这么大的事,皇上却没有深究,没有找到就不管,只罚了几个奴才和护卫了事。 无论事情做的多么严密,光是凭最大利益既得者,大家都猜到了是吕家的手笔,可皇上居然没有真正的惩罚吕家。 开始大家还以为皇上被吕贵妃的美色所惑,或者吕家立下大功不好动,原来真实原因确是如此不堪! 因为事情是他的父皇、妻子和两位爱妾一起做下的。 他虽然查不出所有详情,却也一定查出了大部分真相,可他又做了什么? 他那时尚未正式登基,不敢招惹他的父皇,不敢招惹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吕家和纪家。 也不敢惩罚两个背景强大的爱妾,想惩罚妻子又不想落个忘恩负义之名,因为外面一直传说宁家的家主和长子是为了救他才出意外。 而且事情一旦传出去就是极大的丑闻,整个柴家将声誉扫地大失民心。 所以,唯有牺牲可怜的小俊,换来所有人的安宁如意。 反正他又不缺儿子,那会就已经三个,这会更多,已经七个了,将来还会更多。 他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被害的差点丢了命,却连为他报仇的人都没有! 这皇家,也真叫人恶心! 小俊莫怕,那地方,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想留在道观或者想科举入仕都行,师祖会给你用心安排的。 你说你有重要的事要让我们帮忙,那你快说说。” 小俊又想起妹妹明珠那可爱的小模样,哭着喊着不让把他送走。 他眼中一潮,一五一十地说起了关于明珠现在的处境,当然,他没有说这些是轻灵听到的,只说是高金玉告诉轻灵的。 他再次跪下:“师祖,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了,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了。 但凡一个真正像个当爹当娘的,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妹妹堂堂一个嫡公主,也不会被一帮屑小如此羞辱诋毁! 她今年还不到十岁,和灵儿差不多大,在这样下去就会毁了她一辈子! 锦衣玉食又能怎样?地位尊贵又能怎样? 看着娇养实则骄纵放养,该管教的无人费心管教,该教养的无人用心教养,该指点的无人真心指点,根本无人为她的将来和前程考虑。 将来坐上皇位的又不是同胞兄弟,就是贵为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337章、栽赃给祥瑞公主 小俊想到曾梦到妹妹嫁给晏行风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世孙,更是心如刀搅。 因为他明白那不是梦,那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那么单纯痴肥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妹妹,嫁到远离京城的西北王府,还是嫁给一个小坏种,她能有好日子过吗? 贵为公主又能怎样,鞭长莫及,就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定能传回京城。 西北王府又地位特殊,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朝廷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公主就妄顾君臣关系。 父皇在世时还好,即使夫妻感情不好,西北王府的当家人也不会让妹妹受太大的委屈。 可是前世父皇去世的很早,柴锐对妹妹连半分兄妹之情也没有,西北王府如果见风使舵,还会善待妹妹吗? 看到小俊痛苦为难的样子,有尘扶起他,不解地问:“小俊,你难受着急我也能理解。 可是明珠公主由你母后亲自抚养,又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我们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的身份和地位,除了皇上和皇后,除了专门负责教养的先生,谁敢置嘴一个字? 而且管教指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是我们想办法打点先生和教养嬷嬷,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这种生活上的事,估计也只有皇后娘娘能过问,其他人还敢限制公主的吃喝不成? 她是君,别人是臣,除了皇上和皇后,谁又敢真正管教她呢? 要不然这样吧,你说她和灵儿差不多一般大,那她再过两年也要去牡丹学院上两年学。 灵儿年满十二岁也要去牡丹学院上学,两人可能就同时上学了。 到时让灵儿试着和她接近,等两人做了朋友,就可慢慢尝试改变她,你看这样如何?” 小俊沮丧地摇摇头:“师祖,不仅仅是饮食没有节制,而是她纯粹被人放养着成长,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没有人教导她! 那些人好像巴不得她被彻底养废了!我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他们根本就指望不上! 你们也知道一个人的品性习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教导培养的,越早越好。 明珠今年已经快十岁了,她是什么样子已经快要定性了,现在想改变想纠正都很难,何况两年后? 我是怕等到那时她已经彻底被养废了! 何况她如果受杜宝意和瑞珠她们哄骗已久,对她们深信不移,灵儿未必能影响她。 若被杜宝意察觉她的真实身份,会带来无穷的麻烦,我不能害了大家。 想要真正改变她,除非让她彻底脱离宫中的环境,脱离我娘的控制,脱离那帮不怀好意的人。 在没有任何人干扰的情况下,好好教导纠正她,才会真正起作用!” 云隐不解地问:“可是小俊,该如何让她脱离宫中的环境?脱离你娘的控制? 她可是当朝帝后的女儿,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你现在尚未回宫,就是将来回了宫,一个成年的皇子,还是皇长子,你要做的要学的实在太多,还要提防各种明枪暗箭。 到时可能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又有什么精力去管教妹妹? 小俊,你不如这样想,如果你将来坐上那个位子,她是你的唯一同胞妹妹,只要不做太过离谱的事,有你护着,谁敢对她不敬? 若你不想争那个位子,每位皇子及背后势力都会争相拉拢皇后,讨好明珠公主,也会护着她一点。 若是她将来嫁到京城,嫁一个家世低一些但是性子宽容人品好的夫君,又有公主的身份,也未必像你担心的那样。” 小俊泪流满面:“师祖,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说只要有人真心护着,哪怕被惯坏了,哪怕一身的毛病,她身边的人比如未来的夫家,也不得不容忍她的毛病,她一样会一辈子富贵平安的。 可我不想这样,不想眼看着她浑浑噩噩地长大,无人真心管教约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当傻子一样哄骗利用。 然后长成人人都讨厌的样子,沦为众人羞辱嘲笑的对象,靠着别人施舍的那点恩情才能平安活下去。 我想把她纠正过来,让她长成灵儿、金玉、谨思、甚至诗云那样正常懂事的女孩子。 想让她拥有脱离身份之外的优点和长处,拥有不依靠身份可以安身立命的智慧和能力。 而不是把自己的平安和幸福全寄托在别人的容忍和施舍上。 师祖,我明说了吧,我想把妹妹接到身边来!我不是逼两位师祖,我是真的没办法可想了!” 有尘和云隐大惊,这也太大胆了吧?那可是公主,这简直是要惹大祸! 小俊却再次扑通一声跪下: “师祖,我也实在无奈才出此下策,再不出手妹妹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她看着尊贵之极,其实能指望的只是我这个哥哥,我的爹娘若能指住事,当年我怎么可能被人所害? 她经常出宫游玩,我想把她骗出来,然后藏起来,让她彻底脱离宫里的环境,然后好好教导,使劲把她掰过来。 把她带出来的事就交给我,你们放心,我会想出万全之策的。 妹妹每次出宫都是被祥瑞公主和杜宝意带出来的。 师祖放心,我不会把平顺伯府牵连进来的。 我会想办法栽赃给祥瑞公主身上,她有那么多人护着,犯错再大都有人护着,降为郡主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 把人弄出来之后,师祖只需允许让她暂时藏身在接云观就行,等风声过去我再另想办法安置她。 我会想出万全之策,会十分小心谨慎,一定不会牵连到接云观的!求师祖答应!” 小俊说完,跪在地上就要磕头,有尘道长赶紧用胳膊挡住: “你快要开学了,真要磕出伤疤去上学吗?快起来! 现在太晚了,回去都用心琢磨琢磨,咱们好好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这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耽搁几天没事,但一定要十分周全,否则就是弥天大祸。 灵儿不是明天就来了吗?她一向主意多,等她来了一起商量。” 第338章、奇怪的一诺 云隐也表态了:“你师祖说的对,我们都好好琢磨琢磨,要么就不做,要做就想出万全之策。 这会太晚了,都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想出好办法。” 在两位师祖的苦劝下,小俊才满含感激和羞愧地回去歇息了。 他以前一直与师祖同住,如今他的床铺已经被一念占了。 因为小喆暑假经常过来,他和一念一起学东西一起吃饭,晚上还要睡一张床。 小喆走后一念就赖住这里了,这孩子一向比较粘人。 小俊不想和小孩子争宠,再加上心中有事想独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他学习太刻苦,不适合与别人同住,云隐特意给他安排了单独的住处。 走近了却发现门前台阶上坐了一个人,月光下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原来是小师兄一诺,此时夜色已深,再无什么人。 想到他晚上喝多了提前退场,小俊担心地问: “师兄,你酒醒了?可否有什么事找我?快进屋吧,山风凉,你喝了酒身体发热,可别着了凉!” 一诺全身酒气,冷笑一声,语气十分不善地说: “怎么?你考中童生我就不能找你了?你考中童生了不起呀? 你以为就你能考上啦?我哪点不如你?为什么师祖只给你一个人机会? 若是他们把我和你一样对待,也给在我京城买房子,也送我去帝都学院,一个童生算什么? 我一定能一路考中进士,不,考中状元!你能给接云观争光,我就不能吗?” 小俊赶紧打断他:“师兄你多心了,房子是有尘师祖用私房给我买的,他是把我当亲孙子看,并没有用道观的资产” 一诺却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是不是他的私房谁能知道?还不是由他们捏造? 为什么我想下山,他们就说弄不到合适的身份,还说我若以来路不明的孤儿身份读书科举,会处处被牵制被怀疑! 那为什么给你就能弄到合适的身份?为什么轮到我就不行?” 一诺说着越发生气,小俊想解释说这个身份主要是姨母帮了大忙,与道观关系不大。 却又觉得这话没法说,因为说了会给灵儿和帮忙办事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也并非与道观关系不大,他能假托是蓟州籍,也是云隐师祖的人脉。 可这些都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就是道观的师兄弟也不行。 见他迟疑起来,一诺越发生气: “你可是半路上来的,我才是从小长在道观的,师祖居然把你看的比我重! 我的资质又不比你差,凭什么你的待遇比我高的多? 我不过在师祖面前发了几句牢骚,他就把我派到庄子上去帮忙干农活,还说什么体验生活,让我们知道人间疾苦生存艰难,他还不是冲着我来的! 我想跟他学习,学他那一身的本事,偏偏他断然拒绝了,只肯教我琴棋书画和经书! 你说他这心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服,我也要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不想做出家人,我也想去帝都学院读书,我也想要功名利! 可凭什么只给你机会?他们都不让我试试,凭什么就判断我考不中?可别跟我说什么帝都学院是你自己考中的! 对,你当然是自己考中的,师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让你直接入学。 可你考中是自己的功劳吗?若不是他们两个从小精心教导你,你能考中吗?” 小俊惊呆了,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诺师兄居然对他、对两位师祖居然有这么大的不满和怨言! 原来他以为十分平常的东西,比如师祖的精心教导、比如给他安排的一切,居然如此招人嫉妒! 看着蜷起身子抱着膝伤心哭泣的一诺,小俊心里一软,说起来一诺比他还小几个月,是他故意把年龄往了一岁,所以才称他为师兄。 其实他真的还小,平时他们师兄弟感情也很好,一定是他喝多了发酒疯,再说,谁还没有个上进心? 就好心说: “师兄,走,我们进屋说话,你若真心想考,师祖绝不会拦着你的,我们明天就去对师祖说。 实在弄不到合适的身份,以道观收养的孤儿身份也行。 孤儿入仕受限制,是为了防止外族的间者,你又不是,时间长了总会打消官府的疑虑。 你现在好好学还来及,年底报考也来得及,我好歹有些经验,走,我们进屋说!” 一诺却越发生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指教我!少在我面前显摆!我自己不会学呀? 凭什么你就有个好出身,我只能是个来路不明处处受限的孤儿?”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吵醒了离的最近风止师叔,他推门出来查看究竟,一诺却白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跑了。 风止吃惊地问了几句,小俊知道一诺酒已经醒了,他本来就有功夫在身,也是在道观内,出不了什么事,也就不担心他。 就借口说一诺喝多了,让风止师叔不要担心,看着他进了屋子,也惆怅地回了屋。 想起云隐师祖以前说过的话,他忽然明白了,一诺既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喝多了嘴上不把门。 他完全是不满已经很久了,已经积蓄的无法忍受了,干脆借酒发疯渲泄出来。 却不敢在两位师祖面前造次,而是把他当作替罪羊,这可就有点让人不齿,有什么想法,正大光明的告诉师祖不好吗? 一诺不知,师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 他说过接云观所有人都要等到年满十八岁,才能自行决定是否要真正皈依道门,十八岁之前都只是寄养的俗家弟子。 接云观从不强留任何人,只要不做坏事不害人,不给观里带来麻烦,都任凭去留,对有出息的也会竭力相助。 之所以不支持一诺下山读书,是因为他争强好胜又狂妄自负,小心思太多,读书学习根本沉不下性子,做事又缺乏衡心喜欢取巧。 还说他虽然面露峥嵘却无厚德之相,命运容易大起大落福祸难料。 若留在道观里还能保一世平安,若是下山入世,大概率不会好。 不许他入仕完全是为他着想,没想到一番好意却被他曲解了。 不,不是被他曲解了,是他自己功名利之心太重,已经成了执念。 若是如此,要不要明天给师祖说一声,干脆放他下山读书算了,免得好心没好报。 可如果他冒然劝师袓让他下山,将来若有了什么不好的遭遇,岂不是害了他?(本章完) 第339章、已经无可救药了 回屋躺下之后,小俊的心情既不安又沮丧,夜色已深,他却无半点睡意。 接云观也就十来个人,自从他来到这里,就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避世独居衣食无忧不说,还人人都很好相处,个个都很合群,人际关系简单又和睦。 就有偶有矛盾,要么斗一次酒,要么比一次武来解决,甚至掰个手腕或就能解决纠纷。 输的向赢的道个歉,再去猎些山货请大家吃一顿,就烟消云散不许再提。 他那时遍体鳞伤满心愤恨地从亲人长辈的算计中逃出一条命来,以为人活着就是这样,就要面对种种算计和伤害,要么害别人,要么被人害。 他年幼无依弱小可怜,才会被人算计的差点送了命。 在道观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还可以这么相处,原来不用算计别人,也不担心被人算计的日子这么舒坦。 那时他以为道观里的师伯师叔师兄们只是单纯的修道之人,后来才觉得个个本事不凡、人人都有来历,纯属机缘巧合加有意为之才聚居在这里。 只有他和一诺一念三个最小的,才是真正的外人,纯粹是机缘巧合被道观收养了,说白了,就是三个真正吃白饭的。 所以他们三个从小感情也最好,他和一诺年龄接近,更是像亲兄弟一样长大,没想到他这么恨自己。 沮丧过后,小俊想到那个血淋淋的梦里,是他招来祸患害得大家惨死,包括一诺也惨死了。 虽是前世的事,他还是愧疚无比,既是如此,这么点小小的过节,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明天就说服师祖也送他下山读书,以后有什么好处两人分享。 至于身份,他也没办法。 师祖有一次说过,战乱过去已久,天下太平四海归心,假身份已经很难弄了,实在不好一再麻烦别人。 至于宅子,没办法,那是师祖把他当亲孙子看,用自己的私财给他买的,自己不能慷他人之慨,只能请一诺与他同住,却无法让与他共同拥有。 至于云隐师祖说的那些毛病,以后把他盯紧一些,多提点些。 人说读书明智、历事明心,说不定他经得事多了、见识的人多了,就知道道观里的人有多好,就会放下怨气,以平常心对待人和事。 就这么做吧。 第二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俊总觉得有热气直往自己脸上扑。 努力睁开眼睛,却是一念双手托腮坐在床边看着他,越发显得眼睛黑幽幽的、脸蛋胖乎乎的。 “小俊哥哥,你醒了?师祖让你多睡一会,让我不要吵到你,他说你起来肯定过了饭点,给你留了酱饼,让你当早饭吃,诺,在桌子上。 你可是自己醒来的哦,不是我吵醒的!” 小俊失声而笑,摸着他小小的发髻,再捏一把他肉乎乎的脸,满腹郁闷顿消,想到梦中他惨死的样子,心中涌起无限愧疚: “告诉师兄,你将来想做什么?” 一念眨眨眼睛:“想把京城的饭馆酒楼全部吃一遍,不好吃的只吃一遍,好吃的多吃几遍,还想把京城所有的点心铺子都尝一遍,好吃的隔三差五买回来解馋。 可是这些都很花钱,小俊师兄,你说怎么才能赚到许多银子买好吃的? 总不能靠化缘吧?施主的银子可是用来供奉三清和修缮道观的!” 小俊再说朗声大笑,心中再无一丝郁闷,人生可不就是这样?有一念这样天真纯善的师弟,就有一诺这样心思极多的师兄。 就像在学院里,有亲如兄弟的谨言和美章,还有其他天生与他气场不合,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的师长和同学。 他再好也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他翻身下床:“小师弟不用担心赚钱的事,你只需好好念经好好练功就行。 赚钱的事交给我,我将来一定赚许多银子,让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但是有一个条件,你要加强练功,一为强身,二为防身,不许再胖了!” 一念喜的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小俊师兄,我都听你的!” 外面真的天光大亮,看更漏已经九点多了,对修行之人来说确实很晚了。 小俊快速地洗漱吃了酱饼,嘱咐一念去读书,打算去找两位师祖,他要说一诺下山上学的事。 一念却头摇的像拨郎鼓似的:“师兄不要去,一诺师兄在观主门前跪着,观主不肯见他,让人把他拉走,可他坚持跪着不肯起来。 谁去劝他他就跟谁急,观主关了院门没有出来,你去了也进不去,还要惹一诺师兄埋怨!” 小俊心里一动:“他平时埋怨我了吗?” 一念歪了歪头,犹豫了片刻:“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有好几次一诺师兄对我说观主偏心,给你在京城买了宅子,还送你去帝都学院上学,那里学费可高了。 还说观主不管我们俩的死活,也不顾我们俩的前程,什么好事只紧着你,实在太偏心了! 还说他一个人闹腾起来动静不大,让我和他一起去找观主闹腾,最好再叫上别人。 找事的多了,观主没办法就会妥协,就会给我们俩在京城买宅子,也会送我们去上学。 我说观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定是为我们好,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他对我们有恩,把我们养这么大了,还要找他闹事,劝他省省,听观主的安排就行。 他十分生气了,骂我没主意,烂泥糊不上墙,还骂我又愚蠢又贪吃,和猪一样. 我当时哭了,要去向观主告状,结果他又苦苦求我,说他被猪油蒙了心,不该这么想。 还说了许多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事,又说观主知道会气坏身体的,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了,我就原谅了他。 我还以为他改好了,没想到他确实是被很厚的猪油蒙了心,已经无可救药了! 哎,早知道他这样,那一次我就告诉观主了! 小俊师兄,你说观主会不会气坏身体?还有人能劝住一诺师兄吗?” 第340章、你可要想清楚了 小俊冷笑一声:“放心吧,不会的。” 云隐师祖以前一力阻拦一诺下山,完全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为了所谓的功名利遇到什么大祸,在他看来没有比平安更重要的事。 他眼力极为不凡,看人看事极准,他能极力阻拦的事,一定做不得。 可一诺不但不领情,还怀恨在心,甚至对自己也十分妒恨。 估计昨晚的事风止师叔大清早就告诉师祖了,这才彻底寒了他的心。 此后他是绝不会再拦着一诺,相反还要提供各种便利,哪怕他是作死也不会再阻拦。 可笑一诺可能还以为这是自己争取到的利益。 他自己看不清,谁也没办法。 看着一念眼巴巴的眼神,小俊安慰他:“你做的很对,开始不告诉师祖是对的,别人的事还是要让别人自己说,否则就成了搬弄事非。 当年,如果是与师祖有关的事,或者什么不好的事,还是要及时说,否则会害了大家。” 如果一诺仅是嫉妒心强或者喜欢一争高下的倒还能理解,就怕他还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念若走漏消息,一定会被他记恨的。 他还小,性子又单纯,承受不起别人的仇恨,也承受不起大人间的恩怨。 一念松了一口气:“那师祖还会让一诺师兄去读书吗?会不会从此不许他下山?” 他还是比较担心,一点也不希望一诺师兄受罚,虽然他做的不对。 在一念单纯的心思里,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违背观主的命令就是错事。 小俊摇摇头,再次摸摸他的发髻: “不会的,师祖不会阻人前程的,特别是真心上进的人。 你不知道,学习、背书、练字、做文章,样样十分辛苦琐碎,还不一定真有前途,在山下还可能会碰到不好的事。 师祖开始可能是担心他受不住读书的苦,会半途而废,所以才一再阻拦他,其实也是想考验他。 如果他真心想读书,师祖一定会答应的,而且这个机会来的越不容晚的,他才会珍惜,才会下苦功。 这件事过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这么说知道吗?” 一念太单纯了,也容易被一诺哄了去,只能用一种就是传出去也不会引起麻烦的说辞来说服他,也免得他遭一诺记恨。 一念连连点头,神情都轻松起来,他只是单纯,又不是傻,而且一向口齿伶俐,稍微提点一下就不会说错话,这一点小俊倒是很放心。 “你现在悄悄去打探打探,如果一诺师兄还在观主门前跪着,你就再等一会。 如果观主让他进院子,但人还没有出来,你就回来告诉我。 记得躲起来,别被他发现了。” 在一诺离开之前,他是绝不能露面的,若被一诺看到还以为他在看笑话,只会更加记恨。 小俊忽然想到,如果真的能把妹妹弄出来,还敢把她先藏在接云观吗? 一念兴冲冲地去了,过了一会才回来了: “师叔说一诺师兄早就走了,我刚离开没多久,观主就让他进屋了。 两人在屋里谈了一会儿,一诺师兄就面露喜色的出来了,我就找师叔们打听了一番。 他对人说师祖答应送他去上学,由道观做担保,由官府给他弄一个孤儿身份。 但是上学要他自己去考,能考上哪个就上哪个,一次考不中就继续考,直到考上为止,除非他自己放弃。 师祖还说你的宅子是有尘师祖用私财给你买的,根本就与道观无关,别人也不用羡慕。 但是考虑到他在京城上学后回道观不方便,和师长同窗往来也不能没地方,就决定在学院附近给他也买套小宅子。 但是这套宅子要花道观的公中财物,所以只能买套小的,否则人人都找他买宅子,他也招架不住。 听说一诺师兄当即答应,还说他从今天下午就开始温习功课,还给师祖连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流血了!” 一切也在预料之中,小俊无语地说:“看来一诺师兄的决心十分坚定,我就说师祖不会真拦他,没骗你吧?” 一念羡慕地说:“那如果我以后也想下山去上学,能行吗?” 小俊失笑:“当然行,但是就不要再让师祖买宅子了,否则大家都要喝西北风。 你就住在我家,人多热闹,还有好吃的,刚好和小喆做个伴!” 一念顿时喜笑颜开,恨不得当即下山去读书。 小俊忍着笑说:“可是读书写字十分辛苦枯燥,而且不能半途而废,你能坚持下去吗?” 一念顿时苦起了脸。 小俊哈哈大笑,决定不再逗他,径直去找云隐师祖了。 两位师祖都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们是真心为一诺担心,可是人家不领情,这种感觉并不美妙。 “小俊,听说一诺昨晚还找你闹事了?” “没事的师祖,一诺师兄可能真喝多了,也可能确实是求知若渴。” 有尘扑哧一声笑了:“促狭鬼,还求知若渴!你怎么不说求荣华富贵之心若渴?想超越别人之心若渴?” 云隐道长一但知道自己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别人的命运,反而释然了。 反问小俊:“你猜他会在哪里上学?你再猜我为什么会给他买宅子?” 小俊扑通跪下:“师祖恩情,没齿难忘!我虽然不知一诺师兄会在哪上学,但绝不会是在帝都学院。 因为师祖不想让他以后与我接触太多,也担心他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买宅子是不想他以后与姨母一家和我再有什么接触,想把他彻底清除出大家伙的圈子,就当破财消灾。 这么做不是让他自生自灭,而是以观后效,希望他能憣然悔误。 师祖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云隐十分欣慰,这才是真正的聪慧。 此事就此揭过不提。 有尘问:“小俊,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这么做,可否考虑过明珠公主的名节问题? 她再贵为公主也是女孩子,平白被人带走消失好几年,光是闲言碎语都会毁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可要想清楚了,女孩子的名节大于天,可别一片好心反而害了她!” 第341章、干脆栽赃给吕家 小俊却十分肯定地说: “师祖,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我觉得妹妹被教养成一个健康懂事招人喜爱的女孩子,比做一个被人当面百般奉承、背后却恶毒诋毁辱骂的公主要好的多。 至于平白无辜被人带走好几年,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事。 如果我将来能如愿以偿,由我这个嫡亲的兄长亲口说她是被我带走亲自教养的,谁还敢质疑她的清白? 以那些人的德性,恐怕只会因为我们兄妹情深、因为我特别看重她而争相赞美讨好她。 如果我不能坐上那个位子,她听着贵为公主,其实却像个乞食者一样在柴杰柴锐之流手里讨生活,他们的人品我最清楚,那日子该有多恓惶可怜? 所谓的公主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还不知被怎么作践利用,那我就更不忍心了。 所以师祖,名节根本不是什么事,我要趁还来得及,把她接出来好好教导纠正。” 有尘和云隐相视苦笑,看来谁也拦不住小俊的决心了。 云隐也提醒他:“堂堂的嫡长公主被人掳走,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肯定皇上震怒满朝皆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京城内外还不被挖地三天? 你说明珠公主被人嘲笑痴肥,这么明显的特征岂不很好找? 如果出了什么漏子,可要牵连多少无辜呀,你想过没有?” 小俊躬手道:“师祖,谢谢你提醒我,这个问题我都想过了。她痴肥是个很容易被发现的特征,可也是最容易打掩护的地方。 你们不知道,那些说明珠的话有多恶毒,什么肉山、门扇,虽然很令人气愤,但也说明妹妹不是一般的肥胖。 听说她从两岁就渐渐开始发胖,三四岁就成了小胖墩,此后一路胖下去,可见大多数人都想不出她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来,想办法尽快让她瘦下来。 也不说瘦骨嶙峋,就是像灵儿和金玉那样是个正常人,肯定与以前相比面目全非判若两人,一定能瞒得过去。 到时只要她自己不说,估计走在大街上,父皇和母后见了都认不出来,就是最厉害的捕快拿着画像对比都认不出来。” 有尘和云隐面面相觑,这倒也是。 小俊又赶紧说:“两位师祖也不用担心她闹腾,我一定会安抚好她的。 我相信,再傻的人、再小的孩子也能分得清谁是真心疼爱她,这是人的本能。 何况妹妹从小就十分聪明可爱,我若真心对她,她一定会相信我的。” 至于在哪里把她带走,我也想好了,如果从其他地方带走,很可能牵连无辜害人枉送性命,我绝不能这么做。 干脆就栽赃给吕家,让他们百口莫辩。 吕家在京城大小生意都有,祥瑞公主和杜宝意,还有吕家几位小姐常带明珠一起逛吕家的绸缎庄、脂粉首饰铺子和酒楼。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娘支持柴杰,虽然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也总比多个敌人强。 她们都在宫里上学,出宫肯定在休沐日,而且为了方便游玩,也不会带太多的护卫。 我会用心盯着,师祖再派几位厉害的师叔帮我,我们必须提前看好路线以前会遇到的突发情况,一定要制定一个十分严密的计划。 到时先把厉害的人手引开,再找个机会把明珠带走她,趁官府没反应过来先带出城藏起来。 我本来想着直接把人藏到道观里,没有比这个更安全更可靠的地方呢,可是现在因为一诺师兄的事,我有些不放心……” 如此安排虽然说不上万无一失,却也足够把稳,有尘和云隐不再反对,云隐说: “你也说了,没有比道观更安全更可靠的地方,那就这里吧。 一诺的事你放心,我已另有安排。 无论他多不懂事,喊我一声师祖,我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帮他,至于结果,谁也无法掌控,就顺其自然吧。 为了保证他能考上满意的学院,我打算找一家好一点的私塾让他去学习备考。 呵呵,他的天资其实也很高,这可能这也是他妒忌你的真正原因吧,可惜他根本下不了苦功,估计去了也是半学半玩。 大周人才济济,竞争极强,还帝都学院,考上鹏程和汉唐都危险,也只能考上什么就是什么。 我还打算在私塾附近先租个小宅子让他住下,到时把他的生活用品都备齐了,再雇一个婆子照顾他,每个月送一次钱粮衣物。 告诉他为了锻练他独立生活和学习的能力,尽快适应俗世生活,整个学期都不许回道观,直到私塾放假,不愁他不答应。 只要一诺不在,其他人你尽可放心。 道观后面有一处秘地,只有我们俩和你风静师伯知道,今天就正式告诉你,那里十分隐秘,不知情的人谁也找不到。 那里还另外有十分隐密的小路通往山那边,还有山泉流过,只要定期送些食材过去,停留几个月没有问题,等她瘦到熟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再出来。” 秘地?小路?小俊的脑袋嗡地一声,他又想起了那个梦! 梦中道观的人除了两位师祖和杜师叔,都已被屠戮至尽,现已证实前世师祖和杜师叔被杜至谦父女俩害死,只有云隐师祖下落不明。 莫非他情急之下从秘道逃跑了?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叫别人,而且跑的人多了也容易被发现,所以能跑一个是一个? 不,当时逃跑的应该不止云隐师祖一个! 其实梦境里他能看到的被害死的人没有那么多,因为他太过牵挂两位师祖和杜师叔,所以才会下意识查看他们的尸首是否也在其中。 当时是晚上光线很暗,他又处于极度惊怒担忧之中没有细数。 而且柴杰问身边人是不是已经杀完了,那些人说检查过了,一个不留都杀了。 所以他潜意识认为除了两位师袓和杜师叔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其实云隐师祖应该逃过了此劫,可惜最后如何尚不知道,希望以后能再梦到。 第342章、当年一命换一命 云隐见小俊发呆,以为他被惊到了,安抚到: “没事,好多寺庙道观都有这样的地方,主要是为了藏物、藏人、避祸,平时也没什么用,是用来应对战乱和突发情况的。 小俊哪,这是我们道观最大的机密,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传出去就是弥天大祸,我们很可能会被朝庭当做妖道剿杀。” 小俊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如此就不用担心妹妹没有藏身之地了,他过来探望她也不用担心被人察觉。 等躲上半年她瘦下来,就可另想办法安置了,那里终不是长久之计。 这么大的秘密师祖居然告诉他,肯用来为他解忧,实在让人感动。 小俊倒头便拜,云隐扶起他:“先别光顾着高兴。 那里虽然很安全,但是公主一个女孩子家可不可能独自住在那里,得找个稳妥可靠的陪伴她。 一两个就够了,再多反而会带来麻烦。 我有一个熟人,曾是女镖师,后来受了重伤差点送命,孤身一人没有着落,现在一个故交的庄子上养老。 她虽然容貌尽毁武功尽失,也不轻易见人,性子也十分冷傲,为人却很仗义,帮这个忙还是没问题的。 她有练功的方法,倒可以助公主变瘦,只是她不懂炊洗,得再找一个人照料她们的生活。 这个人也不好找,她不仅要是个女子,还要厨艺好性子好,还一定要守口如瓶。 让我们好好想一想,得到哪才能找这么个人?” 小俊连连道谢,又沮丧地说: “我娘的性子你们也知道了,她可是把宁江松看得比亲生儿女重要多了。 听说我那外祖母为了省银子,承恩公府根本舍不得雇用真正有本事的护卫保镖,只有一些家丁轮流巡夜,防卫一点也不紧。 等把明珠抢出来安置好了,我就大半夜放两样东西到宁江松的床头上,我猜会立即送到我娘手中,我娘肯定去苦求我爹不要再找妹妹了。” 他在梦中去过承恩公府好几次,对房屋布局一清二楚。 有尘和云隐知道小俊的身世之后,也对宁皇后的行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当年也是堂堂的太子妃,出身也不差,行事却如同疯痴阴郁,简直有悖常理不可理喻。 有尘不解地问:“你想放什么?” “放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涂上最毒的毒药,再涂满鸡血。再放一张纸条,上面写上一句话。” 有尘和云隐面面相觑:“什么话?” “宁皇后:当年一命换一命,如今一命再换一命,就看你保谁的命!” 小俊抬起头,眼中有水光: “她当年能用我的命去换舅舅的命,如今就能用明珠的命去换舅舅的命。 只要看到这句话,她肯定会选舅舅而舍明珠。 就算她舍不得唯一的骨肉,我那外祖母也会用尽各种方式让她同意舍弃女儿救弟弟的,她一定会听的。 而我那父皇,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女,开始大张旗鼓地找一段时间,后来也就偃旗息鼓了。 如果有我娘天天催着哭着闹着,可能还会坚持的久一些,如果我娘都不追究了,他肯定就找借口放弃了,我们也就能放下心来。” 有尘思索了一会说: “我有个想法,我估计皇上为了不损皇家脸面和明珠公主的名节,可能都不会明着找人,而是派人暗中打听。 如果找不到,很可能就干脆宣布她重病不治,然后办一场葬礼,以后就是有明珠公主的消息传出来,他也会说那是假的。 就像杜至谦宣布我已经病故的手段一模一样。 如果明珠公主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可能就被宣布病逝了。 这样虽然对她很残忍无情,却能减轻我们的压力,也能真正达到你的目的。” 小俊闻言虽然心中悲凉愤懑,却也知道师祖说的大概率是事实。 生在皇家,也实在很可悲,遇到那样的爹娘,更可悲,还有那样的祖父,更是无比可恨。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前世所用的诡计,见招拆招出奇制胜罢了。 “爹为了所谓的脸面放弃明珠,可我永远不会,娘为了宁江松不顾明珠的死活,可我会疼她一辈子的。 呵呵,其实他们这样也好,免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我也能安心地教导明珠了。 两位师祖,我有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明珠从小在富贵又热闹的皇宫长大,如果你说的那位前辈性子冷清,没人陪她说话,我担心她会耐不住寂寞,也会生出反抗之心不肯配合。 灵儿十分机灵聪慧,性子也开朗活泼,我想让两位师祖同意让她也不时去照顾一下妹妹。 你们放心,灵儿妹妹极为懂事,绝不会说出去的。” 有尘和云隐两人思索了一会就答应了,对灵儿他们自是十分放心。 几个人仔细地商议了一些细节和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在外面放哨的杜峰就说灵儿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饭时了。 一听到“灵儿”两个字,有尘和云隐几乎掩饰不住满脸笑意,小俊心头的阴霾也仿佛立即就被春风吹散了。 “这丫头,一定是知道这几天小俊来了,山上备了好多好吃的,闻到香味踩着饭点来了!” 小俊赶紧辩解:“是我请灵儿上山,我想把这些事也告诉她,我相信她,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将来明珠还要靠灵儿照应。” “照应什么?”灵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手里照旧提着一个食篮。 因为小俊提前有交待,这一次她打算在山上多待几天,阿寄把她和林妈送上来就离开了,约定两天后来接。 林妈直接去了积善寺,她这几天会一直留在积善寺。 小俊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和红扑扑的脸庞,有种被喜悦塞满的感觉。 “没照应什么,师祖说你是闻到香味踩着饭点找上山来了,那你可来对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轻灵不依,靠在祖父身上象拧麻花一样撒着娇,气氛十分热闹。 第343章、内里居然如此不堪 午饭后两位师祖去小憩了。 小俊告诉灵儿,前面那个小山峰顶上有一块平地,建着一个小亭子,他从小就经常过去玩。 虽然爬上去稍有些远,可是那里山风飒飒十分凉爽宜人,居高临下地势平坦,最适合说话,更不惧人听了去。 小俊体恤地用篮子带了零嘴茶水,就约灵儿一起过去了。 灵儿已经预感到小俊 公寓,忘性一向很大的林茶正热情的拉着陈绿蓝,打算请她吃大餐。 魏清淮在扶秦瑾瑜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想,以后自己随便修炼一下就好了,还是不要太用功了。 然后,迟早就发现,这些人何止是长得好,而且一个个都是学霸。 贤妃娘娘的人设果然一如既往的稳定,还是那么酷炫那么潇洒,相反魏皇眼下的状态就有点像当初舍不得把魏清璇嫁给宗政桓的那个状态。 吃完饭,苏若瑶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安顿好佳豪入睡后,要和程延仲一段解释了,相互的。 卫骁被打了一点也不气,因为他的确想看她穿这套她亲自设计的衣服,当然,更想亲手帮她把这套衣服从她身上脱下来。 这样的巫瑾让卫时产生了一种近乎于迷恋的欲/望。在爱恋中热切、绝望的少年如同迷途的羔羊,想用温柔诱哄他、腐蚀他,也想让他绝望哭泣,控制不住喘息。 诚然,她爱卫城,卫城也爱她,但婚姻从来不只有爱情,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她需要面对太多世俗质疑的眼光,而且她还有一个比她都大一岁的继子。 她眉毛细长,柳叶儿似的,眼尾却明显的上吊,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对象。 三道身影的碰撞并没有发出爆炸声,反而变得有些寂静,此时的身影在相互的吞噬着,一时不分上下。 王杰眼神微眯,看着龙迪,感受着那不弱的波动,微微的点点头,这龙迪一身的实力比起那韩萧子,也是不会太差,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恐怕两人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胜负。 也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因素,才能让上海马超如此大刀阔斧的在国光电子俱乐部行驶自己的能力。 赵国栋又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红布,可以看得出来这块红布已经有些年月了,红已经有些看不出来了,一些凌乱的线头也冒出来了,布面上面也变得粗糙不堪了。 “初尘姐姐,外面怎么那么乱?”锦瑟转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身躲在了门后。手起,六根银针飞了出去,打熄了在二楼悬壁上的六盏灯。整个醉仙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楼的惨叫越发震耳欲聋。 “师尊,我明白了,玄天神尊之所以不能推算出范晓东的修为情况,是因为你的存在?是这样吗?”白虎只是瞬间便是明白了。 “不确定。”锦瑟淡淡的说,说完一手把碗拿起来,一手扶住玄冥的头,给他灌了下去。 但是,按照道理来说,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感应到,越是级别高的越是最先感应到,其划分级别是神兽、灵兽和魔兽。可是现在魔兽都疯了,灵兽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完全不能够理解万分,这才是最诡异的事情。 悟127空回答他说只要对方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绝对不会下死手的。实力强到他这个境界,也能够隐隐感觉到两个赛亚人跟他的差距了。 第344章、最终由我承担了后果 小俊担心灵儿气坏了,赶紧安慰她: “灵儿别生气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 对该恨的肯定要恨,该报仇的肯定要报仇,至于我的那对爹娘,我对他们已经彻底无感了。” 轻灵其实也没那么气,她只是太震惊了。 “小俊哥哥,那些人的无耻恶毒简直超过我的想像! 你这么一 但是要杭雨用这招去对付别人,他觉得不妥,因为这等于和吃播撕破脸,而他在吃播还是有股份的。 早在凡州之际,便知道在系统商城内,存在着无数各式各样的宝贝,只不过当初都没用上罢了,也着实无需动用。 “整体来看是发展挺顺利的,但是国际代购乃至整个电商行业,其实都面临着许多问题,只是消费量的提升掩盖了这些问题而已。非要等到弊病暴露出来才改正,我担心到时会更加危险。”杜振华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还有你们的局长全部给我扒掉这身警服,滚蛋。”说完,白素素随手就把手铐扔在了地上。 “就是这里了。”黎昕将贺兰瑶带到贺兰致远的门前,便退下了。 “直到现在,你还在装逼,难道就不能好好的动动你那愚蠢的脑子,想一想,你有资格和本教主装逼吗?”王开神情颇为不屑的冷哼道,翻起手掌登时一巴掌抽了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御花园中转了转,便寻到一处假山,安王提议上去坐一坐,于是先派了几名内监去查看,回报说假山上的凉亭中积雪早被扫清,这才纷纷爬了上去。 “娘娘,我们去她新房里闹事,不怕王爷不高兴吗?”彤彤问道。 本来就因为让王开逼着开船,心情很是不好,半路又碰上打劫的,怒火,可是一触即发。 高道见李云枫果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十分的惊慌,他急忙说道。 不过这些事已经和林颜没多少关系了,不管后面老马哥等人上诉是否成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宇儿见姐姐单手托腮看着庙门外,就微扬着唇角笑嘻嘻的挤了过去,挨着姐姐身边坐下。 傅心慈很想说你给我哭一个瞧瞧,只是思量再三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寻没有排队,手中明晃晃的黄金张扬地晃了几下,便被中间的三名穿金色铠甲的城门侍卫招手优待上前登记。 可这一刻,就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李明指挥着他们,将粗盐竟然逐渐变成了精盐。 温甜这两碗杨枝甘露还是特意加了料的,扑鼻而来就是热带的果香,让人食欲大增。 出了曲水城,路上又遇到了一些流民,不过这些流民看起来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流民狼狈,都是一家子的,有两户人家还有牛车。 毕竟这功法到底怎么来的,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编理由。 莫斯科王公就像是教育后辈一样对亚当说道,话语里的关切之意对此浓厚,不过他的话也就说到了这里,没有继续这一话题。 挪威人的离开也宣告狂欢的结束,集结于诺城的兵士们也收拾起家当,每天都有三三两两的士兵离开诺城,带着财富与满肚子故事回乡。 苏齐和漠敌抓紧赶上来,帮助宋凌风,不多时那只a档家伙就被干倒,给苏齐几人贡献了一些经验。 这边丧尸被攻击一波后明明伤势加重,却还是一副凶残暴戾的状态,一拳砸向了连城的腹部。 第345章、我只此一条路 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讨论起把明珠藏起来之后,如何纠正改变她的打算。 还好,明珠总算比轻灵小了十几天,称她为妹妹没有心理负担。 至于明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痴肥又单纯无知,两人并没有多想,等取得她的信任之后再问。 现在只能猜想因为小俊下落不明,明珠成了宁皇后唯一的儿子,被父母太过宠溺骄纵,又被阴险如杜宝意之类哄骗蒙蔽窜掇所至。 其实小俊对能不能真正改变明珠一点信心也没有。 她已经十岁了,已经过惯了那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身边所有人的纵容追捧,说不定已经彻底定性了,能不能纠正过来真的很难说。 轻灵的话让他增添了一些信心,也越发感激。 “灵儿,谢谢你们,其实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在重重护卫手中把明珠带走,是师袓答应帮助我。 他为了保证此事不走漏任何风声,都愿意把道观最重要的底牌和最大的秘密告诉我。 帝王之路何其不易? 他们知道我身份的同时也背负上了生死存灭的危险,随时都会失去现在的生活,却还是尽最大努力帮助我,我受之有愧,也输不起。 为了让此事万无一失不走漏半点风声,他还把不太让人放心的一诺师兄妥善安排出去了……” 轻灵不解地问:“一诺?不太让人放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相信人性的无私和纯善,可接云观的和睦轻松舒适她是无数次亲身体会过的,也十分相信这是真的。 这里简直和世外桃源一般,似乎第一次打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咒语。 或许是云隐师祖是有大本事之人,特别会看相识人又善于管理,道观还有丰厚的产业支撑,在这里人们争无可争又舒适安逸,所以才有此结果吧。 这也是最让她羡慕和喜欢的地方,难道这一切只是假相? 小俊神色一黯,有些郁闷地说: “小时候道观里都是大人,只有我和一诺一念才是孩子,我们天然就能玩到一起。 其实我还比一诺还大几个月,是开始在年龄上对师袓撒谎了,所以才一直称他为师兄。 我们年龄最接近,又从小都喜欢读书习武,很能玩到一起,他其实是我的第一个同龄的朋友,其他人都把我们当小孩子。 可我没想到,因为师袓用私财给我买了宅子,我又考上了帝都学院,竟让他起了嫉妒怨恨之心。 昨天晚上不仅借酒装疯辱骂我,今天早上还去找云隐师袓闹腾,又是跪又是哭又是求的,把额头都磕破了,师祖无奈答应了他的要求。” 小俊一五一十地说了一诺做下的事,还有云隐对他的妥协和承诺。 “师祖确实是真心为他着想,奈何他不领情还心生怨恨。 本来不想这么惯着他,又担心他因嫉生恨平白添了一个仇人。 他又对道观的底细比较清楚,若是生了不好的心思就麻烦了,那还不如由他去,就答应了给他买房子送他去读书,就当是花钱消灾。 本来没打算让他这么早就下山读书,是为了能让明珠有个可靠的藏身之处,师袓才提前安排了他的事情。 希望他下山经事之后能所有改变,能理解师祖的苦心。” 轻灵却不以为然,能变好的人是因为他本性就不坏,只不过是被什么蒙蔽了,所以才会幡然悔悟。 本性坏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变好的,小俊似乎对一诺有些太过宽容了。 “灵儿,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对一诺如此宽容,又为什么说我那两个皇弟德不配位。 我是在梦中梦到的,本来有许多不解之处,后来都与现实对上了。” 他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曾经梦到九年后接云观夜半大火,又是前世发生的事,柴杰不知为何知道了他的身份,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又光烧了接云观。 他也被杀了,不知为何两位师祖和杜师叔却不在道观,后来发觉风静师伯也不在。 这个疑点现在已经证实了,有尘师祖和杜峰被杜至谦和杜宝意害死了,云隐师祖和风静师伯很可能逃进了秘地。 至于后续如何就不知道了。希望以后能再次梦到。 轻灵听的心惊肉跳愤怒至极,虽是梦境,她也实在无法接受前世的接云观会是这种下场,更无法接受小俊年纪轻轻惨死! 那可是多少条活生生的无辜的生命!如果一诺真的受小俊牵连惨死,小俊对他宽容些也能说的过去。 “灵儿莫怕,我还没讲完,柴杰害了这么多人,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柴锐比柴杰要阴险毒辣的多,他虽然做的坏事更多,却替我们报了仇。” 他一五一十说了柴锐后面做下的事。 “你可能无法相信,我爹十一个儿子都是什么下场。 我失踪了,柴杰和他的儿女都被杀了,柴锐继位了。 剩下八个弟弟,只活了三个,那五个和他们的外家全部被找各种借口杀光了,妻妾子女家奴护卫一个不留。 活着的那三个,一个吕贵妃的堂妹生的,也是我父皇最小的皇子,才半岁大,还有一个小时候因为高热变得半傻不傻。 还有一个是宫女生的,生他时难产而亡,从小就被视为不祥。 他的性子也十分软弱可欺,养他的母嫔又主动割掉他一只耳朵,让他彻底与帝王之位无缘,所以被柴锐留了一条命。 公主的下场倒不清楚,估计大多数都不会好。 所以我说他们俩德不配位。 柴锐就是坐上了那个位子,他做了那么多残忍狠毒天怨人怒的事,最后下场恐怕更惨。 我不能让他们握着皇权祸国殃民,我也还要保护好你们,保护好明珠妹妹,保护好所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我要自己坐上那个位子,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看,前世我主动避让躲起来了,打算在道观里终老一生,从未对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可我还是没有好下场,还牵连到了那么多无辜枉送性命。 我有预感,如果我还和前世一样,八九年后,到了梦中那个时间,该发生的还会发生。 所以,我只此一条路,根本没的选,灵儿,你相信我吗?” 第346章、你不该回来搅局 轻灵重重地点着头:“我信你。” 她对小俊的能力十分清楚,他能下如此决心,并且决心一定要成功,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而且云隐师祖是何等人,他比其他人更知那条路有多艰难血腥恐怖,但还是选择支持他。 说明他其实是很有把握的,小俊也确实退无可退了,只能迎难而上。 “小俊,你能告诉你打算怎么夺回自己的身份吗?” 小俊眉目间涌上几分悲凉: “你看,梦中他们把我前世回家的路几乎都给彻底堵死了,我似乎用尽所有办法也不可能平安走到我爹面前。 可今世不一样了,因为我遇到了你,遇到了姑姑。 我学会了高超的易容术,可以隐藏身份慢慢强大,可以躲过他们的层层围堵封禁和陷阱,然后堂堂正正地站在父皇面前,喊他一声爹。 到那时,无论他们有多么吃惊愤怒,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拦住我。 我对我爹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怎么让他消除疑虑相信我就是柴峻。 这是我的第一步,拿回自己的身份,然后就由不得他人了。 接下来,我会先向他和朝臣们证明我虽然没有在宫里接受名师的教导和系统的教育,没有学习所谓的帝王之术,可我的能力和才华不比任何弟弟差。 师祖其实是一个被命运耽误了的状元和大儒,云隐师祖更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他的本事深不可测。 我可是有两位师祖从小悉心教导,又是自己考上帝都学院的,如果不是为了藏拙,考上榜首也没有问题,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还有,我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也没有任何依仗,我所以依仗的只有我的亲爹。 这是劣势也是优势,我必须全心全意地信赖他,让他知道我不受任何人控制,不会依附任何势力,将来也不用担心皇权旁落、江山易主。 他们背后的势力强大又有什么用?哪个帝王不担心自己的儿孙成为傀儡皇帝? 他肯定对吕家和纪家一直十分顾忌,也就会对柴杰和柴锐和出忌讳之心。 而我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嫡长子一但出现,肯定会让他十分动心。 我知道前世一些事情,这也是成为我的筹码,比如避免我爹被人柴杰害的中风瘫痪,到时他不感激我都不行。 我的身份还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嫡长子。 我爹当年可是打着扶嫡灭庶的旗号起的事,我可是妥妥的长子嫡孙身份,他不想优待都不行。 他想越过我去立庶子,不但阻力很大,还会引来各种十分棘手的麻烦和后患。 如果由他带头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就会违背整个纲常礼法,这阻力和祸患他未必承受得起。 我就要凭我长子嫡孙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妥协。” 轻灵想到刚才从小俊的话语中猜出来的真相,只觉世间事残忍无比。 你觉得你遭受的极为不公,却不会猜到真相可能更加不公。 她艰难地开口了:“小俊哥哥,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 我猜,你现在就是忽然出现在皇上面前,就是他认出了你,也确信了你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有多重视你。 不但会处处防备你,甚至觉得你不该回来搅局! 你可能会成为大家的公敌,当然,宁皇后或许不会,可如果有人向她承诺更多的呢? 就像你的梦中,柴锐给了承恩公府无尽的好处,来换取她的一力支持,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轻灵看着小俊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只觉得接下来的话残忍无比,却又不得不说。 因为夺位之路本就无比艰难血腥残忍,稍一大意或者轻信别人,或者太重感情,都可能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必须戳破他对亲人的那一点幻想,对亲情的那一点留恋,让他看到世间最残忍的真相。 因为他的亲人不值得他有任何幻想,也不值得他有半点留恋。 如此他才能始终保持理智和清醒,免得被人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也知道小俊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不愿相信不愿面对而已,因为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她的声音依然甜美悦耳,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那么的残忍: “你想过没有,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要遵循嫡长子继承制? 如果他本就有了认定的继承人,这些年也精心培养,也对他十分满意,并不想另换他人呢?哪怕这个人也是他的儿子? 如果他承认了你的身份,到底该让谁来做继承人?不让你继承,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也会引起朝堂不安宁。 让你继承,他能舍弃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储君吗? 你没有回去之前,他可以按照丛林法则和个人喜好,在儿子当中随意培养随意挑选最满意的继承人。 根本不用受什么嫡长的限制,觉得谁行谁就行,想让谁上谁就上。 至于皇子外家,有的是办法收拾,试问哪个皇子会把外家看得比皇位还重? 可你回去会把这一切平衡都打破的,你阻拦了所有人的利益。” 轻灵几乎都要说不下去了,可她必须要说,一定要说,不能再让他被那些虚假又无耻的亲情欺骗蒙蔽。 “你从小未养在身边不知品性,也会没有经过全面系统的帝王教育,与整个朝堂、后宫、宗室都十分陌生。 在吕家和纪家的压制和运作下,你也很难拥有自己的人脉和拥趸,也很难看透并掌控朝堂。 你独自站在风口浪尖上,身后空无一人,没人觉得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你越优秀就会越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否则你也不会进京前夕被人联手弄得下落不明。 你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你的父皇,可他靠得住吗? 你们缺了十几年的相处陪伴,他身边又从不曾缺过儿女,以前那点父子之情还能剩下多少? 再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眠?若是掌权者疑心越大。 在皇权面前,他对最喜爱最亲近的人都可能百般猜疑提防,何况一个对他没有多少父子之情的儿子? 你自认为十分可信,可是他敢相信你吗? 除非你是无可替代的独生子,可你不是,小俊哥哥,醒醒吧。 我猜,当你站在他面前那一刻,他一定在想‘你不该回来搅局’。”(本章完) 第347章、非要把我爹当爹 小俊整个人都像是瘫了下去,双目无光面色惨白,趴在石桌上,把头埋在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半晌无声。 轻灵轻轻地叹惜了一声,对父母之爱和对亲情的渴望,是每个孩子的天性。 小时候越缺失,越成为一生的缺憾和渴望,成了解不开的心结,古今一样。 小俊无论对自己的父母有多么失望,内心始终住着一个缺爱的孩子。 无论表面上多么痛恨他们,内心也一直在找各种借口替他们开脱,特别是他那个看起来对他不错的爹。 对娘,可能被伤的太深了,他确实是不再抱任何希望,也对她已经无感。 对他的亲爹承宗皇帝,他的内心其实带着一种十分固执十分隐密的孺慕,他是渴望父爱的,渴望被父亲弥补和认可的。 他想通过各种努力走到父亲面前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仅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想填补内心父爱的缺口。 可他注定失望透顶,注定更加伤痕累累,甚至会一撅不振。 因为他的父亲以前就没有那么爱他和其他儿女,他更重要的东西占据他的身心。 到了现在这个身份和年龄,他更看重对合格的继承人的挑选、培养和认可,再多的父爱也敌不过家国天下。 这是做为一个皇帝的使命,一个明君最重要的职责,也是大周臣民的运气,唯独不是小俊的运气。 如果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想遵守什么嫡长继承制,只想依照丛林法则,或者像养蛊一般培养他认为最厉害最满意的继承人。 其余的只配做牺牲品。 做为亲爹,他可能会欣慰儿子还活着,可做为皇帝,小俊的出现只会打乱他的所有计划,给他带来麻烦和后患。 并不是小俊证实自己有多么优秀多么出色他就能满意,因为他还需要选出的继承人真心孺慕他敬仰他孝敬他,哪怕是装的,只要装的像就行。 可他与小俊缺失了将近十年关键时期的父子之情,又怎么敢信任他? 小俊注定折戟沉沙一败涂地,最好的下场是 她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小俊哥哥,你还有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这句安慰人的话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也只是聊胜于而已。 小俊依然无声,也没有抬起头,轻灵知道他在流泪。 让他哭吧,痛痛快快地哭,把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彻底与那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告别,做回现在这个自信开朗聪慧能干的小俊。 哪怕这个过程很残忍,他也必须挺过来。 何况他现在只是流泪,只是在她一个人面前哭,若不清醒过来,等进宫后可不仅仅是流泪,还会流血甚至送命。 小俊终于抬起了头,额发凌乱双眼通红满面泪痕,衣袖都浸湿了。 轻灵递过自己手绢,小俊仔仔细细地拭去泪痕,把手绢小心的折起来塞进袖子里。 “灵儿妹妹,我洗净了还给你。”声音带着哭过的喑哑。 轻灵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伸出手替他整理被山风吹的越发凌乱的乱发。 小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说:“其实……” 他抬起头,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 “其实有些话,我在梦中都梦到了,我爹对吕兰娘就这么说过,是我从内心一直不肯承认,所以刚才对你隐瞒了。 是我一直骗自己,认为那是我爹为了哄住吕贵妃才故意那么说的,目的是想让她不要生出害我之心。 其实,吕贵妃又不傻,她怎么分不出真话还是谎言? 他不忍心我小小年纪送了命,出言告诫是真的,可说的那番话也是真的……” “他对吕兰娘说什么了?” “他说,我们都是他的亲生孩子,他一直都对我们一视同仁的,打下的江山也是我们的。 可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大周的皇位传承并不严格执行嫡长子继承制,他更奉行能者上,只要是他的儿子都有机会。 他还说,希望等我们长大成人以后,凭本事自己去争去抢那个位子,最后的胜利者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而不是在我们年幼不懂事时被人各种谋害,无论怎么都要让我们平安长大。 他还说,他统领千军万马打天下,如果都保护不了自己年幼的孩子,会很心痛。” 轻灵听得呵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劝他。 原来小俊的父皇从来就没有打算遵循嫡长子继承制。 小俊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挡剑牌就是所有弟弟及其背后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注定他的成长之路遍布荆棘。 或许他最后没能进京其实是一种福份,保证他平安长大的福份。 “灵儿,你看,我爹从一开始想保护只是年幼的孩子。 等稍微长大,他甚至会任由他们相互厮杀抢夺,留下最强的那个才配做他的继承人,就和云隐师祖给我讲的养蛊一样。 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还是下场悲惨,他做为父亲虽然会难过,却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那些一直长在他身边的儿子都是这个命运,何况我这个失踪多年的嫡长子? 我只会带来麻烦和祸事、只会打乱他全盘计划,有什么理由让他我放弃垗选培养合格的继承人? 否则,他既然都猜出吕家可能会在进京前做手脚,为何却只是告诫,而并未采取任何手段? 他若安排可靠的人保护我,我又怎会遇到那样的事? 一万多精兵围府护卫,一百多个高手日夜巡逻,怕是连只鸽子都飞不出去,却顺利地把我一个六岁的孩子弄了出去! 其实他也只是告诫一下,尽尽做父亲的责任,让自己的良心安宁一点而已。 甚至那些害我的罪魁祸首没有一个人受到真正的惩处,就连宁家都没有。 做皇后的做皇后,做贵妃的做贵妃,当太上皇的当太上皇,人人都有封赏,宁江松也顺利地封为承恩公。 你说我多傻,其实心里明明白白的,就是不肯承认,就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就是固执地抱着一线希望不肯放弃,就是非要把我爹当爹!”(本章完) 第348章、楔子 这是一个被改写的后周历史,周太祖柴荣遇到了一个极为贤明能干的皇后符氏,在她的辅佐下,终结五代十国乱世,开创了彊域辽阔国力强盛的盛世大周。 辽人也被打到更北边的荒漠草原建了小国北辽,对大周俯首称臣,辽王甚至自称是大周的守边大将。 太祖与符皇后育有一儿一女,两人始终恩爱如初,终生后宫只有一人,宫女和太监的数量也比前朝少的多,两人高寿而逝,传位给他们的嫡子柴宗训。 太祖不再象历史上那样英年早逝留下幼子,被某人黄袍加身谋朝篡位,又以半壁江山受尽外族欺凌,改写后的大周不但有完整的江山,还有英明的统治和强盛的国力。 朝政宽和,君臣同心,整个大周风气开放国力强盛,民众生活安稳,真正达到了天下归心。 太宗柴宗训是一个守成明君,有父皇母后打下坚实基础,从小又有他们悉心教导,还有忠臣良将辅佐,大周国祚绵延。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肖子孙要毁掉祖宗基业。 有的觉得宽和的朝政让手中的权力被分薄,独行专断甚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的奢糜无度不理朝政专败家业,还有的穷兵黩武四处征战。 不肖子孙当政的后果就是奸佞当道小人得势,忠臣良将死的死贬的贬,朝政十分混乱甚至荒唐。 太祖和符皇后当初定下的许多律例政令几乎都成了一纸空文,虽然无人敢改祖制,却大都名存实亡,不是束之高阁,就是阳奉阴伪各种变通。 不但吏治十分腐败,政令也严重不通,到处土地兼并十分严重,贫富分化越来越厉害。 渐渐的大周还是和所有封建专制的皇朝一样,各种弊端积重难除,几乎举步维艰。 皇权传至德安帝,已是第七代,大周历经三百多年。 德安帝继位后更是十分荒唐奢侈,整个帝国贵族官员和士绅阶层也奢靡成风,对普通百姓各种欺凌压榨,到处民不聊生。 再加上天灾频频叠加人祸,真正到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地步,官逼民反,很快各地民乱四起。 貌似规矩却暗中发展壮大的北辽也单方面撕毁盟约,集结二十万骑兵趁机举兵南下,一路烧杀掳掠恶行累累,整个大周为之震惊。 而此时奸佞当道,忠臣良将不是被贬被害,就是心灰意冷远离朝堂,国难当头却无将可用无兵可调芨芨可危,眼看气数将尽。 这时,西南的一名副将蔡第,趁机杀了奸诈贪婪又不肯出兵迎敌的上司王世忠,夺取了兵权。 又与周边的兵力合为一处,集结三十万大军,很快打退了北辽的进攻,他还乘胜追击,一举攻到北辽国都乌京。 整个北辽国力尽失,在辽王战死后又陷入抢权夺位之争,没有上百年缓不过来。 大周边境得以安宁,百姓交口称赞,蔡第一时威名赫赫天下称颂。 德安帝却十分嫉恨,更担心蔡第兵强马壮想谋反,就与心腹奸臣谋划以封赏之名想骗蔡第进京,想方设法诛欲其满门。 一查之下,却发现蔡第在近京之地根本没有什么宗族和姻亲故旧,履历也十分简单,家眷亲友都在任职之地。 他祖籍西北出身普通,凭借军功和一身武艺一点点升职,平时为人谦逊低调,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普通副将,这一次的做为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蔡第一再找借口不肯回京受封,德安帝更加恐慌,以谋反之名,立即召集天下兵马诛蔡第。 蔡第闻讯后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即刻举兵谋反,而且曝出了惊天大雷。 他自称是太祖柴荣八世嫡孙,本名柴迪,寓意柴氏嫡脉,说起来还是德安帝的皇侄。 号称其祖父是太祖皇帝六世嫡孙、薨逝后被追封为恭孝帝的先太子柴承,生父是柴承的嫡长子、假死远遁的秦郡王柴诺。 很快柴诺现身,以太祖嫡脉、先太子柴承嫡长子之名在西北登基称帝,年号仁贤帝,柴迪封为太子。 据说当年年幼的柴诺逃出京城后,东躲西藏四处奔波又受了惊吓,身体一直比较虚弱。 成年后生两子,庶出的次子体弱早夭,如今身边只剩嫡长子柴迪,就由柴迪统领大军,全权处理一切事务。 柴诺父子打着“灭庶孽、嫡脉归”的旗号,领着集结来的五十万大军起兵,很快占领了西北各地,势力越发壮大。 为了自证身份,柴诺自称手中人证物证俱全,将来进京后可由宗室和重臣当面验证,也欢迎各地有识之士来投并查验他们父子的身份。 物证一是先太子柴承的太子官印和龙纹私章,和柴承当年亲笔所书并加盖双印,交待如何送走嫡长子柴诺的陈情书。 二是柴诺的皇室玉牒和封为郡王的官印私章,更有柴诺做为人证。 事情虽已过去了近四十年,但朝中还是有不少老臣旧仆,柴诺言称进京后,愿和老臣旧仆当面对质当年之事以自证身份。 人证一是当年柴承身边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两名护卫和一名谋士,他们在京城还有当年的旧识,也要证明身份。 原来当年察觉到父皇的险恶用心之后,在柴承的安排下,由他们和其他一些躲在暗处的人手,护送柴诺悄悄逃出京城。 后来柴诺由太监照料生活,谋士作授业恩师,护卫传授武功,暗处的人也现身帮助他们。 但京中肯定还有当年认得他们三个的旧人,他们也愿意进京后当面对质以证身份,对证之后,果然身份属实。 事情到如此地步,几乎全天下都相信了柴诺父子的身份,还有传闻说太子柴迪相貌与高祖父启明帝十分相像,行事也颇有启明帝之风。 再加上整个天下对德安帝父子和朝政不满已久,前来投靠和归附的人越来越多,一时他们威望越盛,势力也越来越强。 当年的事情也真相大白。 柴承是大周第五代皇帝天佑帝的嫡长子,元配嫡妻甄皇后所出。 他聪慧能干胸怀宽广,深受皇祖父启明帝的喜爱,从小被封为皇太孙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声称足以托付江山万民。 谁也没想到,他的出色和受宠却招来当时尚是太子的亲生父亲的不安和嫉恨。 天佑帝平庸无能且心胸狭窄,既想利用柴承固宠坐稳太子之位,又生怕启明帝会越过平庸无能的他直接传位给柴承,表面上对儿子疼爱有加,内心却百般敌视提防。 启明帝驾崩后,天佑帝继位,柴承由皇太孙变成太子,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嫉恨和深深的恶意。 当时的情形却让他无法反抗,于是就提早做了安排,比如让唯一的儿子柴诺称病,一直体弱难支不在人前出现。 在众人尚未察觉的时候,找到合适的机会让柴诺假死,派心腹带着远走他乡。 又安排人暗中护着两个女儿,因为在皇家的夺权之中,宗室女子一般都能逃出性命,最差也能在皇家寺院平安终老。 果然,天佑帝逐渐掌控了江山和朝堂之后,一边对甄皇后和柴承百般找茬冷遇削弱羽翼。 一边却百般抬举宠妃生下的二皇子齐王柴昌,终于宠大了齐王的野心,一心想取代柴承。 朝中更有奸臣揣摩圣意,与齐王相互勾结要谋害太子。 在天佑帝的默许下,先是罗织罪名把柴承的外祖镇南侯甄家满门抄斩并全族流放充军,又慢慢清算太子的近臣心腹折其羽翼。 条件俱备后,天佑帝以甄皇后和柴承两个稚龄女儿的性命要挟,逼柴承自称病重不治时日无多,甘愿放弃太子之位。 柴承为了保住母后和女儿的性命,被逼答应了这出父杀子的悲剧。 他提出愿意服下特殊药物做出“病故”的假相,以成全天佑帝的“慈父”之名。 但是他必须以太子的身份死去,并追封帝位,享受死后哀荣,否则将鱼死网破。 如今看来,他当时已经做了安排。 正因为他临终时太子之位没废,死后又追封帝位,柴诺才能以嫡脉之名举兵夺位,才不会背上乱臣贼子之名。 天佑帝不愿落下恶名,当时朝堂上还有好多他无法平衡的势力,他权衡利弊后答应了。 于是柴承病逝后被追封为恭孝皇帝,太子妃罗氏服毒自尽殉夫,追封文淑皇后。 甄皇后早就心灰意冷,为了保住两个孙女的性命,被迫以为先帝祈福之名辞去皇后之位。 天佑帝担心生出什么事,也还算遵守承诺,封甄皇后为静安居士,两个孙女封为郡主,三人圈养在后宫。 事情平息之后,天佑帝找机会扶宠妃登上后位,立次子齐王柴昌为太子。 柴承的两个女儿在宫中平安长大,被祖母教养的品貌俱佳,却一直被众人忽视,也从无人敢求娶。 天佑帝既不肯赐婚,也不敢让她们和亲,也顾忌声名不肯让她们剃度,就放任两个亲孙女在深宫中年华渐逝。 静安居士离世后,两位郡主相携在皇家寺院带发修行。 自此世人皆以为先太子柴承一脉已绝,天佑帝驾崩后,太子齐昌登基年号正乾,大周江山从此落入庶脉。 天佑帝和正乾帝父子俩,一个昏庸无能一个刚愎自用,朝政越来越腐败,国力也直线下降。 等到柴昌之子德安帝继位,更是不思朝政十分荒唐奢侈,大周朝积重难返摇摇欲坠,即使没有柴迪举兵,江山也快要保不住了。 当年京中传言启明帝因为对儿子不满意,就对嫡长孙柴承极为器重。 不但封为皇太孙亲自教导,临终之前还把传说中由大周每代帝王掌控的两股暗势力交到他手上,并没有交给天佑帝。 这两股暗势力虽然传言很多,却从没人真正见过,传说这才是大周每代帝王真正的底牌,没有他们江山肯定坐不稳。 天佑帝担心传言为真,直到逼死长子嫡孙也没有查出什么。 后来就视其是谣言,不许任何人再提及,却一直安排人手暗中查找。 如今大家越发相信这两股暗势力就在刚称帝的仁贤帝手中,否则他不可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一下子就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到足以对抗朝廷。 江山本就摇摇欲坠,德安帝越发尽失人心,仁贤帝父子天下归心一呼百应。 虽然大周疆域十分辽阔,也有忠于德安帝父子的文臣武将拼死抵抗,更有其他也想谋夺江山的各路势力拥兵自立,同时期称帝的就有四个,仁贤帝父子夺嫡之路并不容易。 他们差不多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收拢了整个大周,一直打到京城长安附近。 城破前夕,德安帝被太监缢死,五个儿子只逃走了四子成王,其余四人皆被人斩杀向新帝邀功。 仁贤帝宽仁不计前过,念其也是太祖子孙,允许父子四人葬入皇陵,后妃全部殉葬。 又因其祸国殃民极为骄奢,父子两代害得大周几乎江山倾覆,就追封为奢帝以示小惩大诫,四个儿子也追封郡王。 还许诺只要成王愿意显身,将不再追究罪过,并封为成郡王,得享宗室尊荣,延续奢帝一脉。 只是成王再未现身,直到半年后有人在东南边境发现了他的尸身,还有证实身份的金牌,经查验为真,亦被追封为成郡王葬入皇陵。 先太子柴承的两个女儿却不愿再回到尘世,虽然被封长公主之位,却终身修行。 奢帝的两个女儿也封为郡主养在后宫,后来也自请出家为父祖赎罪祈福,从此奢帝一脉已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新旧顺利交替、朝堂渐渐理顺之后,仁贤帝体力难承帝王之累,就主动退居太上皇之位,太子柴迪继位,年号承宗帝。 他不但主持新旧朝堂平稳过渡以安臣民之心,还勤政爱民厉精图治,天下归心万民拥戴,一心开创新的太平盛世,让大周国祚无限绵延。 大周等于断尾重生了一次,又焕发了新的生机。 如果有懂行的人,一定会说,哦,原来太祖皇后是穿越的!(本章完) 第349章、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灵儿摇摇头,渴望父母之爱是一个人的天性,小俊又有什么错? “哪个孩子不把自己的娘当娘?不把自己的爹当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全部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孩子!这样的人真不配为人父母! 小俊哥哥,其实你心中一直都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只是你一直心存一丝念想而已。 如果你不打算走那条路子,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些想法,不想让你太过心寒,也能活的温暖一些。 可是不行,你要走那条路,所以不能心存一丝幻想,否则还是算了,就这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在你公开身份之前,你随时回头都来得及,所以一定要想好了。” 小俊的神色却坚毅起来,又有一种涅槃重生的释然。 “我想好了,我不会放弃的,但是我的策略要调整,不能再走那条路子。 我不能让他们合起伙来害了我,还一个个人模狗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 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被过去迷惑心智,我已经彻底清醒了! 谢谢你灵儿,谢谢有你让我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让我有什么事都有人商量,谢谢你让我不再作茧自缚。 柴杰血洗接云观的事情在八九年之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去运作,到时候反杀他救下大家。 我还有很多优势,比如他们在明我在暗,比如我有预知。 我也知道了小锐有个都能瞒过众人耳目的替身,也知道了吕家和纪家所有的底牌,更知道杜宝意在其中起的作用。 柴杰根本无须我们对付,我们只做旁观者就行,然后暗中布置运作。 等到柴锐以为他胜利在望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辈子只有螳螂和蝉,这辈子,就由我来做这个黄雀吧! 灵儿,我忽然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变故就是你,是你改变了一切。 是你忽然因为一句闲话来了接云观,又发现了师祖与你的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因此而改变。 因为我才认识了姑姑,才学会了易容术,才敢光明正大地走到人前,才敢报考帝都学院,才认识了程兄和贺兄他们,也才下决心夺回自己的身份。 也是因为有你,师祖和杜师叔才逃过一劫,杜师叔甚至还要与姑姑成亲,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我相信,我们所有的命运都会改变!我绝不再让接云观被血洗。 灵儿你不知道,那一夜简直是人间地狱,接云观收留我养育我庇护我,我却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所以我才能原谅一诺的嫉恨和任性……,上一辈子,我可是害得他死不见尸!” 轻灵却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哪里不对劲。 “小俊哥哥,你能再说一遍梦中的情景吗?从头开始,一个字都不要漏。” 小俊虽然不解,看到她的神色格外认真严肃,就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讲到风止师叔被蒙面黑衣人从背后捅了一剑倒地而亡,临终前双止怒睁死不瞑目,吐出两个含浑的字“一诺……” “你是说,风止师叔临终前说的最后两个字是‘一诺’?你能学一下他当时的表情吗?” 小俊虽然十分不解,还是很配合学了起来,因为梦中的一切太过清晰,那一幕又太过震撼,所以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学了易容术,所以表情十分到位,怒目圆睁、死不瞑目,一看就是悲愤不甘至极。 “灵儿,就是这样,他一定是亲眼看到一诺惨死,才被气成这样……” “小俊哥哥,你也能确到最后并没有看到一诺的尸首吗?而且只缺他一个?” 小俊再次细细回忆一遍,肯定地点点头: “确定,总共缺了三个,云隐师祖和风静师伯一定是从秘道逃走了。我隐约听到有人说可能跑掉了什么的。 而一诺一定是为了救风止师叔被杀了,所以风止师叔临终前才死不瞑目地喊着他的名字。” 轻灵略一沉思问道:“小俊哥哥,我们来琢磨一下那晚的事情,我有两个疑点。 后来你看到除了师祖、风静师伯和一诺,所有尸首都被摆在一起准备毁尸灭迹。 柴杰派人来杀你们,虽然全是绝世高手,但是想得手并不容易,只能趁人不备偷袭。 肯定是一个一个杀死再把尸首集中在一起的,而不是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再杀掉。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风止师叔临终前喊一诺的名字,意思就是一诺也已经被害了,那为什么会漏了他的尸首? 我不觉得那些人会粗心大意漏掉,这就是一个大疑点。 这么久我们都能看出,接云观是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 除了你和一诺、一念,其他人都有不凡之处,而且他们之间总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就算是对上高手,也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最起码不会睡的直到人差不多要被杀光了才醒来。 这是另一个疑点。 我怀疑柴杰使用什么下作手段,比如下药。 可是接云观看着稀松平常,其实防守十分严密,外人根本不可能溜进来,还有好几个都跟着师祖学医,迷药哪有那么好下的? 除非有内奸!要么下药,要么领路,要么破坏关键的防守机关,才能轻轻松松让道观被人灭了门!” 小俊却越听越愧疚:“你一定奇怪我听了你的话好像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以前我有过类似的怀疑,可又被自己给说服了。 是我又感情用事了,觉得接云观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么优秀,都是我最亲的人,怎么可能会出内奸?所以才主动忽略了这些疑点。 甚至以为是对方派来的人太强大了,是事发太突然了来不及反应,才遭此大祸,才一才直从没往这方面响。 其实根本经不过细究,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灵儿,你是不想说你怀疑一诺根本没有死,所以才没有见到尸身?而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内奸?” 轻灵连连点头,以小俊的聪慧程度肯定是想到了,只是又被感情蒙蔽了心智。 否则还真不如好好修道算了,免得被人算计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还好,接云观除了一诺,其他人都是好的,还不至于让小俊再次深受打击。(本章完) 第350章、是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小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一夜的梦境中,事后我一直心有疑惑,是我又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不愿细想不愿细究而已。 如果小诺真的是那个引狼入室的内奸,如果他真的没死,那么一切都对得上了! 是的,如果一诺死了,他的尸首不可能被忘掉。 如果不是一诺做了内奸,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 这句话一出来,全场差点笑翻了天,毕竟树大招风,场下多的是看不惯,或者受过四大家欺凌的门派。 双双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只听见这山间鸟儿归巢的雀跃,却怎么也渲染不了这一刻的忧伤。 有仇千尺、仇万丈出手,步守步护自然无法再像之前那么轻松写意,不过步东也非一无是处的世家公子,武艺虽没赵祯那么高,但对付面前的几个骑兵还是非常有把握的,三剑下去,步东直接抢下一匹战马,向仇罗杰奔去。 见状,赵祯冲东方逸送去一个我理解你的眼神,然后一脸讪笑着将二人送出茶摊。 我们旁门的观念是?一定有一种东西,或为实,或为虚?正是它的影响才让周仙上界在近数千年来让修士在感气后出现自身气运显现的情况。 亲情环绕下的喻潇湘此时此刻已经将之前哥哥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真正关爱自己的人是装不出来的,她会通过一些细节表达爱意。 至于隐身能力,从江若寅起飞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的,他可是不想被当成外星人,又或者是什么飞行器,而被飞机跟踪的!当然了,江若寅也是确信,没有哪个飞机,能够追的上他的。 “芙儿。”杨先看见二人,微笑着叫了声芙儿,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过来。”背对着身后的两人,林子榆没看见许星广怀里的关宛如突然僵硬的身躯。 “难道是?”千手扉间与烈斗两人也是瞪大眼睛,难道是他,没死? “你不用会,有感觉就可以了!”御子尧将她推倒在床上,修长漂亮的手指与她纤细的十指相扣,在灰色的订单上,形成一幅富有油画画质的美感。 众人听他情真意切,纷纷不由自主的点头,他此番态度和刚才太子的态度可是天差地别。太子陷害了他,他还一心为太子说话,如此顾念兄弟之情,由此可见二皇子不仅能力比太子出色,心性更是比太子强上太多。 在证实之前,一定不过是幻想,林一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一切,然后穿衣出门,却了药店。 她被推的一个大力摔在地上,她的手腕被甩的磕出血,青紫一片。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瞬变体贴的不忘将门给她掩上。 许星广从医院回到酒店,站在窗口注视着外面的景物,灯火阑珊,但是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一分的温暖,不知道现在在北城的林子榆是不是也和自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香吉士,飙出大量的鼻血,怒冲出去,然后轰然砸在后方的甲板之上。 他拿着吹风机的动作似乎有些笨拙,一只手松着她的头发,生怕吹风机的热气烫到了她的头皮,所以吹风机拿得有些远,墨初一微微垂首,她很想站起来拒绝,但是不知怎地,她愣是没有这样做。 他从这只红色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气,确切的说这是一只妖将级别的特殊妖兽。 第351章、我志不在此 小俊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怀疑地问: “这能行吗?入学名额也能换吗?” 轻灵自信地说:“当然行,云隐师祖说因为赵光那个案子,全大周都在追查同样的犯罪团伙,现在已经立下大功了。 听说等案子彻底结束,负责查办的几位大人都要升官了,就是胥吏捕快都会得到相应的晋升和奖励,心里肯定对我们感激的什么似的。 说起来给我和姑姑的奖励都少了,提这么一个要求绝对没问题!” 小俊十分感兴趣:“这件事案子还这么厉害?” 轻灵笑意盈盈,感觉自己就像是行侠仗义扫尽人间不平事的女侠,心里真痛快,姑姑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在全大周各州郡查出了不少这样的团伙,小的团伙坑蒙拐骗偷抢打劫,大的甚至奸淫掳掠杀人放火。 个个手上人命无数做恶多端,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些人被抓后,不仅收缴了大量的财物,还破了不少陈年积案,就连到处都平安了许多,也替那些无辜的枉死者报了仇。 你都没发现云隐师祖的心情好了许多吗? 我们一会回去就找他,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他,他一定会支持的。” 小俊也十分高兴,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惩治这么多恶人,听着就让心里无比痛快: “你说的很对,师祖一定会同意的,只是名额到手后要暗中操作,就让一诺以为他是自己考上的。 他才会真正放下妒忌之心,甚至还会张狂起来,我也就不用担心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了。 等进了帝都学院他就会发现,举目四周是人中龙凤,而且连接三次考试不合格就要被劝退。 那些真正凭才学考上的当然不用担心,那些背景强大来历不凡的也不用担心,真正该担心就他这种什么都不是的。 偏偏他的天赋还不差,只要足够努力就不至于被淘汰,这也就有了上进的动力。 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才能不被劝退,否则就成了一辈子洗涮不掉的耻辱,此后他只能一门心思顾着学业。 等到将来,我再决定怎么报仇雪恨。” 两人又商议推敲了一些细节,把带来的零嘴茶水全部霍霍干净,也已经夕阳西下了。 也该回去了,耽搁久了夜里的山路可实在不好走。 两人收拾了东西,边走边聊。 “灵儿,我是不幸的,又是十分幸运的,小时候有奶娘、彩月姐姐和朱嬷嬷护着,又被师祖和杜师叔所救,后来又遇到了你和姨母、姑姑、小喆。 彩月姐姐被我娘活活打死了,朱嬷嬷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等以后找到她们的坟茔我再去祭拜。 奶娘名叫赵芳华,可我在梦中梦到奶娘是七八年后才去世的,她现在一定还在人世。 她以前对我说过家乡在万州的一个村子,这一次姑姑刚好经过那里,我已经托付姑姑帮我找她。 姑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这么个人。 明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也知道她的家乡的大致位置,不找到她的下落,我实在惦记的慌。 没有她和朱嬷嬷还有彩月姐姐拼命护着,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奶娘如果当年受我牵连被贬,很可能就此回家乡了,她在万州的可能性最大,这是我能知道的,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 可万州路途遥远,我现在实在不方便前去。 而且如果吕家和纪家从没停止寻找我的下落,奶娘很可能一直就被人监视着,所以我也不敢出面冒然打听。 姑姑有许多高深莫测的江湖手段,事后也绝不会暴露行踪,托付给她比较方便。 如果她没有回家乡,我还要想办法去别处打听寻找,最终还不知能不能找到。 其实我现在不应该冒然打听她的消息,可我很担心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她,等找到时,却和梦里一样,见到的只是一处孤坟。 所以我实在不敢耽搁下去。 姑姑肯定心中生疑,可她不会主动问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等她这次回来,我就会主动向她袒露我的身份,如此才不负她的悉心教导。 姑姑这次只是悄悄打听奶娘的下落,既不能带她回来,也不能让她知道实情。 奶娘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真的有人盯着她,带着她走很容易被人发现。 万一走露了消息,对大家都是一场弥天大祸,奶娘也不能幸免,所以我暂时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平安无恙就好。” 轻灵已经知道了他与奶娘感情极深,就像对亲娘一样。 他能平安活着不仅是奶娘的悉心照料和真心保护,她也弥补了一个年幼的孩子对母爱的渴望。 她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年轻女子,也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身份几乎等同奴才,却温暖了一个孩子可怜又不幸的童年,让他的一生都有温暖的底色。 她值得被小俊一辈子孺慕感激亲近,就像娘亲于自己。 两人一路说着话慢慢下山,虽然轻灵根本不惧山路,到狭窄或者险要的地方,小俊还是主动伸出手拉着她。 路上他们还发现了几株药材,就连根拨起带了回去。 小俊想起轻灵正在跟师祖学医,就问她以后可否打算行医。 轻灵摇摇头:“我于医学一道天赋并不高,也志不在此。 只所以学医,是因为我想利用这几年多学一些书上学不到的本事,也主要是为了自保和生活方便。 其实日常生活中也能用到许多医学知识,比如防毒防下药防暗算,比如食疗,比如强身,比如日常保养,比如关键时候懂得自救。 我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学习。 你回蓟州这断时间,一念已经正式开始跟师祖学医,他十分喜欢医道。 师祖说他认真单纯心无旁鹜,又在医道上极有天赋,记穴位比别人要快数倍,辨药也很有灵性,是个难得的人才。 师祖应该是选定他做为医术传承人了,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开,是担心一诺又心生妒忌。 他想等一诺正式上学之后,对道观的事情完全不再感兴趣了再公开收一念为衣钵传人。” (本章完) 第352章、到底有什么玄机 师祖这么用心,看来是真心打算用心培养一念做传承人了。 轻灵又酸酸地说:“看来师祖把我们俩看透了,知道我们根本静下心来学医,也没有精力钻研此道。 他选一念是正确的,他还说学医重在实践和积累经验,等他教会了一念基本的医理知识,就直接送他去医馆当学徒。 以后休沐日回道观接受考校,等他学徒 说到了最后,君无疾看着楚相思,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眼神满是哀怨之色。 她被一团干毛巾弄得摇摇晃晃,许久,他将她抱到了沙发上面,又帮她脱掉了湿湿的裙子,拿毯子将她裹了起来。 就像是贴瓷砖一样在建筑外面贴一层黑曜石片,虽然性能比起使用黑曜石要差的远了,但是成本和建筑难度也相差甚远。 阿雷西欧说的很中肯,他不知道马可波罗有没有听进去,可是他还是要说。 嘉一他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体好,所以对于实验中的副作用缺乏必要的预见性,他初中上课做实验的时候,盐酸碰到手上都是直接清洗一下就算了,还感觉滑滑腻腻的。 阮萌又笑了起来,她反手捞住扁鹊的脖子,扬起头吻了吻他完美的下巴。 等季开玩耍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次的正事,开始逐步探查湖中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可是一直到他探查完整个湖泊,都没有发现一条鱼或者任何生物,也只有寥寥的一些水草在湖下面。 马多走到自己发现山洞的地方,然后拨开眼前藤蔓,不过眼前就是一片山体,什么都没有。 看着甜馨天真可爱的大眼睛,花诗雨转过脸去,偷偷地擦了一下眼睛。 般若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之前不过是因为对我的事儿太过于担忧,所以才会这样子迷失了方向感,可是这个时候儿,因为得知了我不会有什么事儿,所以她也就能够放心下来了。 陈玉龙瞬间呆住,眼神呆滞,他的手变得颤抖起来,当初陈二旦被第七关的管理老头带走之时,陈玉龙知道陈二旦有麻烦,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陈二旦这一去,就和他永别。 想不到杨林的这支军队还是纵火的行家里手——看似整个都燃烧起来了的山林中,其实还是被他们预留了一条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浩瑞尔的周身被无数漆黑光影笼罩,依旧还在不断变化着,却愤怒指责众人。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凌宇就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刘虎身子也是一哆嗦。 对于市里的提议,于朝兰是不赞同的,因为于朝兰来了几年,龙宵转了三个乡镇,搞的都不错,基本上就是凤城县的大半个江山,要是把龙宵调走了,可就是自己的损失了。 姒若不确定吴东方是不愿让别人冒险,还是真的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但秦墨和傲秋两人,给他的感觉,完全是霸道碾压,尤其是秦墨,没有释放任何气息,便让他感觉十分无力。 是什么利器穿透了肉身的声音,以及什么人一大口鲜血喷出的声音。 他隐约猜测与丹田内的帝力光团有关,捆仙索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没睡多久他就被饭桶吵醒了,饭桶拉稀了,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围着他哼哼唧唧。 可现在发生这事,她的明明当然是不可能再嫁过去。可那二百块礼金有一半被用来给儿子林阳定亲,另一半则为了给家里置办些像样的新家具,这钱早就用得七七八八,哪来的钱还李家? 第353章、世外桃源 杜峰上前拦住了他:“观主,还是我先来。” 不由分说接过火把,先行一步跨了进去。 轻灵眨了眨星星眼跟着进去了,满脸的孺慕佩服。 这么个有担当有胆量有颜值又武功高强的大帅哥居然是她爹! 大家进了密室的门,却发现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石屋,坑洼不平的墙壁和地面,没有窗户,倒象个山洞,没有火把什么也看不到。 地上堆满了粗加工过的木材,原来这是存放木料的库房。 木料看着虽然品质都不错,却没什么珍稀的木材,就是万一有人摸索着闯进来,也只会以为是道观存放木料的仓库。 库房里除了一堆一堆的木料,确实什么也没有,看不到任何可以藏身之处,更看不出什么暗门之类的,就是有人找到了这里也不会多想什么。 门后有一个壁龛,里面放着十几个火把,还有一个宽口陶罐不知放着什么。 云隐上前把一堆散放的细木料用脚拨开,空出一块地方,然后走到另一个角落,把手伸到一堆木料下面的缝隙里,手动了几下。 只听轻微的咔嚓声,空地上忽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轻灵这才明白了,这个秘地的防护措施就是心理战,其实所有的机关都稀松平常。 赌的就是谁也想不到,谁也不会过来,过来了也不会当回事。 轻灵目测了一下,洞口有六十公分见方,刚刚能过一个人,里面黑乎乎的像一个大洞。 想到什么盗墓笔记鬼吹灯和各种机关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小俊正要安慰她,云隐笑呵呵地说: “进去吧,不用怕,这里没有任何机关,我熟悉我先下,下次再轮到杜峰。 我第一个,然后是小俊,杜峰断后。” 走近一看洞口放着一架很结实的木梯,做的比较平整,还不算难走。 云隐师祖几步就下去了,火把没灭,说明下面有空气流通。 轻灵紧随小俊后面下去,高度大概有三米左右,大家很快都下来了。 这才像是真正的秘道,大约有两米高一米宽,纯粹是在山石中开挖出来的,还算干燥平整,倒也不难走。 让轻灵十分遗憾地是,没有看到传说中壁嵌夜明珠照亮的情形,估计也只是传说吧。 通道并不长,是平缓的下坡路,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一处小小的石屋,有一扇结实的木门,关着门闩。 门闩的缝隙有些微的亮光,还有风的气息,轻灵越发期待,外面是什么呢? 云隐呵呵一笑:“到了,我们出去吧。”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个窄窄的通道,已无需再用火把照亮。 这个应该也是凿出来的,仅容一人通过,通道不长,有四五米的样子。 洞口上面有密密的藤蔓青草垂下来,地上的草丛也比较高,基本遮住了洞口,透进来的亮光也仅可视物,如果有人从这里走过,不注意绝对发现不了。 轻灵看到云隐师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往周围洒了一圈,才带着大家往出走,应该是驱散蛇虫鼠蚁的药粉。 轻灵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平缓开阔的山坡,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山谷和远处的山峰。 一眼望去苍翠无垠山峦起伏,绿油油的草地上山花随风摇曳,蝴蝶翻飞鸟鸣声声,不远处还有山溪的声音,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转过一个大弯,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山庄!依山而建就地取材,古朴结实,与周围环境十分和谐,轻灵已经看呆了。 小俊的杜峰也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所谓的秘地就是什么山洞之类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处好地方。 云隐呵呵地笑了,有尘惋惜地说:“这么好的地方住不得,真是太可惜了。” 山庄另一侧有果树、花丛和菜地,都处于野生野长长年无人打理的状态,基本被荒草淹没了,草丛中还能看到烂果。 山庄并不大,外墙高大坚固,大门包了铜铁,看着也十分结实,轻灵看到墙根和门两边都栽种着防蚊虫蛇蚁的草木。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不要急着进去。” 一行人绕着山走,轻灵惋惜地看着菜园,看得出品种还不少,就是长荒了,也被草丛淹没了。 刚过了半个圈,就是一个小山谷,一股山溪潺潺而下,汇到下面的水流里奔流而下,石壁上开凿了一个取水的平台,还围着防止坠落的围栏,十分方便。 大家越发觉得惋惜,真是可惜了。 云隐师袓笑呵呵地说:“莫要惋惜,这里虽好却不便经常过来打理。 山里不能烧荒,我和风静每年冬天过来割草,把干草堆到一处烧成草木灰,然后翻进土壤里。 到了来年又过来按季节洒上菜种后就不再过问,任其野生野长。 可别小看这点荒得不成样子的果树菜地,很多菜都被草遮住了,只要把杂草全部清理了,再浇点水,菜就会长的很快,能吃很长时间。 庄子里只要存点粮食和盐,还有这些菜,再打些野物,在这里住一半年都没有问题。 小心地从低洼处跨过山溪,轻灵瞪大了眼睛,她居然看到了一条很窄的羊肠小道。 虽然基本上都被草丛淹没了,还能看得出它确实是羊肠小道。 不止她,大家都看到了。 “顺着这条小道,就可一直下到半山腰,然后就没了路,只有一条很隐秘的通道,是我们自己凿出来,外人根本不知。 出了通道就真正到了下山的路上,偶尔会有采药人、猎户和山民经过,也有了一些住户。 顺路能一直走到山下的镇子,别看镇子小,却处于翻山越岭南来北往的要塞上,各处地人都有,还挺热闹的,想逃到哪里都行。 这里就是一个能守能逃的地方,十分安全方便。 哪天闲了咱们下去走走,镇上的腊肉熏肠酸菜肉丝面和酸辣锅子十分美味正宗,正好尝一尝。” 轻灵方才明白,她们是从西北方位进的山,这里却朝着东南,这是整个绕到山的另一边了。 如果按师祖说的一路走下去,想再回到进山的地方,还不知要绕过久,难怪人说望山跑死马。 第354章、可真是个天才 深知孙女本性的有尘呵呵笑道: “灵儿是嘴馋了吧?哪天方便了祖父带你下山去吃个肚子溜圆,听说那个镇上的山货又多又好,正好带一些回来。 就是离京城有点远,必须住一晚上。” 轻灵连连点头,她可不仅是嘴馋,她还想好好逛逛。 从这边进山,等出了山却是另一处皆然不同的地方,想想都有趣。 大家又回到了山庄,因为围墙厚,弧形的门洞也很厚,都是用石头砌的,看着十分结实。 木门虽然看着古朴,却包铜镶铁,看着很结实。 木门上虽有挂锁的铜扣,却并没有挂锁,应该是从里面闩上的,这是不是要翻墙? 云隐示意一下,杜峰会意地一跃上墙,又轻轻地跃下去,轻灵其实也能轻松做到,却并想让再多的人知道。 也只有她和姑姑、小俊知道而已。 里面传出搬动东西的声音,看来门堵的挺结实。 如果不是有功夫,一般人还真进不去,难道每次来还得翻墙不成? 见他们不解,云隐师祖解释说: “这个宅子的位置刚好凹了进去,又有树从遮挡,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 而且外人根本走不到这里来,门和围墙主要是防猛兽或者什么活物进去,并不是防人的。 所以也不用挂锁,而且风吹雨淋的,虽然是铜锁,经常不用也容易坏掉。” “那每次还得来一个会武功,否则怎么进去?”轻灵还是有些不明白。 里面杜峰已经打开了门,云隐笑着说:“先别急!” 然后走到一侧围墙与山体之间的夹缝里,居然掏出一个看着很结实的木梯,还有刷了桐油的痕迹。 除了两位师祖,大家都惊呆了,今天所见,简直超过以往所有认知。 “看到了吗?实在不会翻墙,用这个也行,里面还有垫脚的。” 原来如此,小俊接过木梯原样放好,大家十分期待地进了山庄。 轻灵却忽然明白了,这是担心万一在紧急情况下逃过来没有带锁,只需翻墙就可进入,她严重怀疑其实和钥匙和锁就在山庄里藏着。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山庄,面积并不大,房子也不多,果然有一个石墩靠围墙放着可以爬下来。 山庄迎面有五间正房,两边还各有两间相连的两个耳房,一个上面有好像有烟囱,应该是厨房。 房子也不是挖的山洞,全是用山石和木头盖的房子,木门和木窗都关的紧紧的,屋门全部锁着,门坎也比较高,十分严丝合缝。 地面用各种石料铺的严严实实,一点裸露的泥土也没有,也没有一棵树,院里还有做工拙朴的石桌石凳。 墙角还有一个火塘,看样子没有用过。 不知为何地上和台阶上黑乎乎的,明显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也几乎没有杂草,在长久不住人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云隐师祖解释到:“久不住人的地方,太容易长荒草,有了草就容易生虫蛇鼠蚁。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下面都洒了石灰和石子防止杂草生长。 就这也不行,每年都要过来两次,薄薄地铺上干草放火烧一遍,否则这宅子就彻底荒废了。 为了避免失火,只要能薄薄地一层,一块一块地烧。” 小俊久在山间倒也习惯了,轻灵十分的新奇,原来处处皆学问呀。 武侠电影里,男女主动不动就说盖一间木屋住在山上,其实哪有那么容易。 云隐师祖从某个墙洞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罐,取出几个钥匙一一打开屋门。 原来屋里又另有玄机。 东边的两间耳房相连,里间的摆设像是存放食材和厨具杂物的地方,靠墙还有一张八仙桌,可以当小餐桌用。 外面是厨房,有现成的灶台等物,空荡荡一看就是很久未用。 西边的耳房是柴房和库房,除了农具和杂物基本空着。 轻灵发现后墙居然还有一个小角门,开口应该十分隐蔽,因为她刚才从外面根本没有发现。 角门虽然小却很结实,已经从里面钉死了。 中间的上房最大,分内外间,屋顶和墙面全部用木板包了,收拾的整整齐齐,有种森林小木屋的感觉。 屋里有些灰尘,地上也有一些石灰,虽然空荡荡的却保护的很好,一点也没有潮湿破败发霉的感觉。 外间像是堂屋,有桌椅、罗汉床和博古架等物,都是用山上的原木打造成的,虽然古朴却很实用。 里间是一个小卧室,放着两张架子床和简单的家俱,虽然做工简单,木料却委实不错,箱子也是樟木的。 都保存的很好,只要打扫干净铺上被褥就能住人那种。 云隐师祖拉开桌子的抽屉,居然还有一套半新的茶具和砚台。 “这里已经很久都不住人,只保留着这些不容易放坏的东西,被褥什么都没有,需要的时候带过来就是。” 东边两间卧室基本一样,除了简单的家俱还各有两张普通的架子床,有点像酒店的三人间。 另外两间干脆就是集体宿舍,除了简单的家俱,一半位置都被光溜溜的大通铺占据。 轻灵算了一下,接云观也才十几个人,光是一个大通铺就最少住六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避祸,这里全部住的下。 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当处设计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可惜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只能短时间避难,不可能长期居住,实在有些可惜了。 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人家本就是按短期紧急避难的标准修建,修这个就不是为了长住。 小俊又仔细地四处查看了一遍,躬手道: “多谢师祖,明珠如果能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再有可靠人陪着,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要辛苦灵儿了。 这里不便让更多的人知道,还是由我自己收拾,还请师祖允许我这几天过来整理并添置东西。” 云隐连连点头:“让杜峰和你一起清扫整理,要添置什么东西你和灵儿商量,让她在城里买好,再悄悄送来就成。 我们去看看外面的菜地,你们想一想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再商量一下住哪间房子。” (本章完) 第355章、将来一定加倍补偿 轻灵笑着说:“我们三个都是女子,这里又再无旁人。 虽然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坏人,师祖请来陪伴我们的人肯定十分可靠,但我觉得分开住还是害怕,还是住一起好了。 地方也不用商量了,我觉得那个套间不错,外面日常活动,里面住人。 我看卧室还挺大的,不如再搬一张床和桌椅箱子过来,我们就住那里吧。” 赐木玉再也沉不住气,直接冲上来拿起来一看,就看到了岳如霜的笑脸,都烧了个大窟窿。 彭康平就等在那头,接起电话后,确认了那头是阮棠后,直接道。 秋娘男人眼都直了,头儿的相好月凶大屁股大,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夏天的衣服都罩不住,他在梦里没少玩弄……这是真的? 本来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心里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宰了这种狗东西。 马丁一愣,急忙横剑一扫,被靳烬以剑刃挡开后,又收剑于胸连刺数剑,可惜每一次都被靳烬结合步伐尽数避开了。 派出的探子随时打探情况,并且及时将消息汇报给朱志鑫,从而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李蔷点了点头,这座广场完全是由水泥铺成,这也是他关注的重点工程才有的待遇。 虽然是最简单的基础五行雷法,但也比一般法术要强得多,且会随着实力提升而提升威力。 要真是让陈婷计谋得逞,暗中给那些黑帮点好处,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被悄无声息杀掉,连个完整的尸体别想留下。 敌人在人数上绝对占绝优势,不过在没有重机枪、单兵火箭筒这些武器的支援,确实也吃进了苦头,被王南北的这些战术骚扰的一阵头痛。 得知了千年前的详情,凌霄感谢了盖欧卡一阵之后,便告别了他跟古拉多。当然了,盖欧卡和古拉多这么帮助他,他是记在心里的,言语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凌霄的心意。 这一点短短的距离,飞机只是一瞬间就呼啸而至,然后在两方都没有回过神来之际,四架战机就将所有的弹药倾斜了下去。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这时,老者所掌握的炼器炉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老者便立即将盒子中剩余的材料拿在手中,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讲它们抛入了炼器炉中。 十一点左右,绝对是酒吧的高峰期。对于声名显赫的韩妃酒吧来说,散客这个时候想要在大厅,还是在包厢能找到一个位置,绝对是很难的。不得不说,察弈的运气还是非常好的,在吧台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座位。 人类,显然是受影响最大的生物,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芳缘大陆各地流传起了一个传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年前之后变成了神灵古老的警告,人类这么做,也算是预示后人不可像他们这样,去贪婪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们并没有学鬼荣搞些什么战前动员,就是简单的吩咐了几句,盯着谢宾砍,之后就没说什么了。 其实穆明说出这话,心中也是在打鼓,即是在安慰童雪,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洛黎笑了笑,而孙悟空已经开始攻城拔寨。在黑熊精的肚子中搅动风云。 一声喝喊,太上又是一声大叫。他被漫天星光定在空中。根本无法逃避。一记传说中的恐怖法则。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 第356章、可别累坏了灵儿 云隐正要拒绝,轻灵说: “师祖,上次抓住赵光那伙人之后,官府不是奖励我一个牡丹学院的免试名额吗? 牡丹学院我绝对能考上,这个名额我真的不需要,给我也是浪费。 而且我想凭自己的实力考,这样才能证明我真正的学识,金玉也和我约好了一起考。 不如你和官府的人说一下,给一诺师兄换一个帝都学院的入学名额吧。” 原来如此,云隐心中欣慰,他就知道这个孩子大度又知进退,不会随便提要求的。 轻灵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有戏,抓住机会说服他: “小俊哥哥说的有理,如果没能考上帝都学院,一诺师兄还是会盯着他不放的。 他那个性子,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怪到别人身上,才不会找自身的原因。 他又是自己人,目前也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总不好为此弄得兄弟反目。 谁也不愿意被人整天盯着不放,如果暴露了小俊的身份,给道观也会带来大祸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考上’帝都学院。” 上一辈子可不就是如此?想到小俊梦里的情形,那可是真正的人间惨祸。 可这一世一诺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上的害人行为,总不能为一个梦就提前下手杀了他,只能防患于未然。 小俊也上学劝说: “听说那个大案结束后,负责的大人们都要晋升了,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灵儿的要求不过分吧? 师祖,就算事情办成了,也千万不能让一诺师兄察觉真相,就让他以为是自己考上的,我们还要真心的恭喜他。 我自从入学后就一直很低调,处处平庸不说,成绩也上不上下不下,一诺师兄再努力一些,肯定就超过我了。 如此我的目光才能盯着别人,我才能安生做自己的事,也能防患于未然。” 有尘也劝道:“我知道你不想欠官府的人情,这也只是个顺水人情,不会让你为难的。 灵儿和你小俊所言甚是,我早就发现一诺看小俊的眼神不太对劲了,嫉恨之心都快压不住了。 我很担心他会因此走火入魔,更不想他与我们所有人反目成仇,只能防患于未然。 如果他真的以为自己考上了帝都学院,就会自以为不比小俊差什么,甚至还比他还强。 等上学后才发现周围全是比他强的多的人,他的眼界就提高了,心胸也会变的宽广,也不会再针对小俊,我们担心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他们是同门兄弟,同门相残等同骨肉相残,若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你能受得了吗?” 小俊连连点头,师祖真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没有人比他清楚前世那场人间惨祸有多么血腥恐怖,而这一切就是源于一诺的妒忌之心。 灵儿说的对,如果他们用尽所有办法去妥协去化解去预防,一诺还是如同前世一样,那就到了对他出手的时候。 在对他出手之前,他们必须先尽最大的努力改变他,实在改变不了再出手,如此才能问心无愧。 云隐叹了一口气,一诺刚到接云观时,也才是一个家破人亡惊魂未定又来历可疑的孩子,五六岁的模样。 他当时被吓的好长时间都不会说话,甚至什么记忆也没有了,经常夜里从噩梦中惊醒,还时常一个人躲起来哭。 后来才慢慢好起来,是他眼看着一点点长成了青葱少年。 他不是对付不了一诺,他是下不了手,总不能因为他对小俊生出嫉恨之意就决定他的生死。 他以为自己已经对一诺做到仁至义尽了,一诺就算不感激也会放下心结。 可小俊说的对,但凡有一点不如小俊,他就会迁怒于人。 尤其是小俊的身份是个绝密,一诺一直盯着他不放实在让人担心。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再不知悔改,那也别怪自己心狠无情,是他既犯戒又犯忌,还不知悔改的。 “那次的案子确实是立下大功了,几位大人都晋升了,心里不知有多感激。 若是我们肯开口,别说换名额,再要一个帝都学院的名额都没问题。 可我们灵儿争气,那个名额她不需要,那就换给一诺吧,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机会了。” 小俊和轻灵连连点头,总算消除了一件心头大患。 云隐听说轻灵决定三个女子住在一间屋子,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这里毕竟是在深山,我那位故交姓魏,你们叫她魏婆婆就行,她是个真正的奇人,有她在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独来独往惯了,未必肯与你们一起住,到时就由她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放心,就算不住一屋,也会护得你们十分周全。 她性子孤僻冷清不喜和人打交道,只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喜照顾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粘着她。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也只能起到一个合格的护卫的作用。 不过灵儿,我这位故交极有本事,若肯指点一二,你一辈子都会受益无穷,希望你有这个运气。” 轻灵点点头:“谢谢师祖提醒,我会尽量不打扰魏婆婆的,如果她不愿意和我们住一起就算了。 我会处处尊重她的,她愿指点就是我的运气,如果不愿也没什么,我会一直敬重她。 还有明珠公主,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她。” 不就是一个惯的不成样子的熊孩子吗?自己才不会像宫女一样处处服侍她顺从她,不过指点管教她还是没问题的。 刚好让她学着生活自理,反正有的是办法收拾她,只要小俊不心疼就好。 有尘愣了一下,他刚还后悔提议让林妈过来照顾孙女,没想到云隐找的这个魏婆子如此不靠谱。 还别说让她照顾别人,看来还得人照顾她。 她什么也不会干,明珠公主更是要让人服侍,可别累坏了灵儿。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林妈过来吧,灵儿一个孩子可顾不过来,她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的林妈的忠心,婉云更是个小心谨慎人,她们一定会注意的。” (本章完) 第357章、认命 云隐一时也不好回绝,人家心疼他的大孙女,自己总不能不尽人情吧。 可是小俊兄妹俩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轻灵心想,阿嬷如果来了,明珠的身份肯定瞒不住,小俊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也肯定要让娘亲知道,这不是平白害她担心吗? 他们兄妹俩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袓父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有想到。 “祖父不用担心,我能行的,先不要让阿嬷过来,到时我们编个理由骗过娘亲。 不,娘亲十分聪明,明珠公主失踪的事若传了出去,一定瞒不过她,我们还是对她实话实说好了,哎,就是要害她担心。 祖父不知,阿嬷她太心软了,见了小孩子更是半点也狠不下心肠。 如果下决心让明珠公主减肥,不但要早晚用功,还得饿肚子,可能还要喝汤药调理身体,说不定还要扎针。 她从小锦衣玉食奴婢成群,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奉承讨好和百依百顺,想要改变她何其困难,想让她生活自理更是难上加难。 阿嬷肯定不忍心,会偷着给她塞吃食,如果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还会处处护着纵着她,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魏婆婆只保证她的安全,别的一概不管,我肯定会狠下心肠改变她。 袓父,不如我们几个先过来,等明珠妹妹慢慢适应了,也改变过来了,再让阿嬷过来,如何?” 其实轻灵已经打算好了绝不让阿嬷过来。 她和娘亲知道了明珠的真实身份,不但增加了风险,还要让她们提心吊胆。 到那时再找借口说服祖父的。 孙女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她一个孩子,还是需要别人照顾的,有尘犹豫起来。 轻灵拉着他的胳膊撒着娇:“祖父放心,我应付得来,不是还有风静师伯和杜峰叔吗?他们也能照顾我们的。” 其实除了两位师祖,接云观的人都是十项全能手,所有的生活琐事都是自己动手,就是做事比较粗糙而已。 除了读书习武,道观所有人到了刚能干活的年纪,就要开始学着洒扫整理洗衣缝补,还要跑腿传话,小俊也是这么过来的,一诺和一念也一样。 再大些就轮流去厨房烧火帮厨种菜,直到能独立做饭。 虽然最终留在膳房的都是厨艺得到大家认可的,但是其他人哪怕手艺再差,也必须什么都会做。 年满十六岁就算成年,就要开始做挑水打柴打猎等力气活,还要下山采买背东西是上来。 轻灵无意间得知他们还要进行野外和山林生存训练,可以说个个都是十项全能手,扔到哪都不用为生存发愁。 杜峰来的时候已是成年,一开始做的就是力气活,但还是得把其他活全都学会,他和风静师伯也是十项全能手。 一诺也是,他其实什么都会做,又喜争强好强,做的不比别人差。 但是云隐师祖不想给他指责挑事的机会,也担心杂事太多影响他的学业,成了他不上进的理由,才打算雇个婆子照顾他的生活。 有尘自然知道风静和杜峰什么都会做,只是自己家孙女是娇养大的,他们做事太粗糙了,做饭也仅能入口,怎么能照顾好孙女? 又见孙女信誓旦旦决心满满,也就由她去了,她是个早慧能干的孩子,或许他真的是关心则乱。 虽然这一世养的很娇贵,但轻灵前世是个真正的苦孩子。 不仅生在村里长在村里,父母还不管不问,奶奶又年迈体弱,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做。 对她来说,所有生活艰辛的记忆都在,真的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菜地清理出来了,杜峰和小俊挑水浇了地,山庄看着也象模象样起来。 为了瞒过众人,他们还特意抓了几只山鸡兔子之类的准备拎回去。 眼看日头正午,快到午饭时间了,该看的也看了,大家就回了道观。 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小俊没多多留,午饭后就和轻灵一起回京城了。 像他这种表现普通的学生,又没有什么好家世,既没有什么恩师赏识,也很少有人主动交好,一向过得清静。 除了他们帝都三剑客,也没人和他们走的近,倒也无须拜访谁或者拉什么关系。 轻灵到家之后,娘亲高兴地告诉她,昨天夜里她的小表舅肖青云过来了。 轻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位小表舅了,听说他已经娶妻生子,也调任到京城了,在大理寺任职。 虽然还从七品,却也算得真正的京官了。 自从肖青云被吕家栽赃陷害,肖家被逼投靠了纪家,就没人再敢轻视他,也能正常晋升了,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 既然知道了小俊的身份和打算,小表舅又是自己人,轻灵就把他列为拉拢对象了。 灵儿开始按列好的单子到处采买,明珠公主从小长在福窝里,就算想要改变她,条件也不能太差了,何况她自己也受不了苦。 东西整理好之后由福田和阿寄先送到接云观,她对娘亲托辞说是袓父和云隐师祖让买的,也不知要做什么。 很快开学的时间就到了,小俊提前一天就去学院报到了,他是住校生,还得打扫卫生整理屋子。 小喆也正式开学了,家里也清静下来了,她就约了金玉去庄子上看元宝。 等到去了山庄,为了保密肯定不能经常回来,她要抓紧时间热闹热闹。 她们给元宝带去许多好吃的和做秋衫的衣料。盛暑过后就要渐渐入秋了,早晚已经凉爽了下来,也该提前准备秋衫了。 元宝执意不肯回京城,好在有几个佃户家的女人针线手艺也不错,就把秋衫交给她们缝制。 她现在除了习武练功,对穿衣并没那么讲究。 阎四小姐的亲事已经真正定了下来,婚期也定下来了,再无更改的可能,高家人已经认命了。 元宝似乎也认命了,提都不提高金石一句,可轻灵知道她没有。 因为情伤是最难愈合的,她是对高大哥动了真情,这辈子怕是难以放下了。 第358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俊顺利开了学,他人前一如平常,人后却心事重重,整天盘算着如何顺利地把明珠带出京城藏起来。 这已经成了他的心病,还好师祖肯出手相助,又有灵儿可以商议。 轻灵也没闲着,借着采买东西,不动声色地打听着信息,当然,她是易过容的,就连声音也改了一些。 特别是她们平时都喜欢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带什么人,包括吃什么穿什么。 好在京城八卦之风盛行,人人都喜听热闹,人人也都是包打听。 一个同龄的女孩子对宫墙另一个女孩感兴趣,也是再正常不过,就是将来有事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听得多了,也渐渐有了一些盘算,也分析出了明珠那个圈子的远近亲疏和常去之地,都有那些漏洞可以利用。 她和小俊反复商议推敲,制定出了好几个看起来好像万无一失的计划。 只等无忧回来再细细商议一番,选一个最稳妥、最不牵连无辜的就行。 第一个休沐日,小俊没有回道观。 两个月的假期未见,大家都有些久别重逢的兴奋,各个大小圈子和三朋四友都筹划着各种聚会游玩,他们帝都三剑客也是。 这次不仅邀请了程锦路,还邀请了轻灵和小喆。 贺家不仅地方大,服侍的人也多,厨房的手艺更让人折服,家境更是殷实,不用担心会吃垮那种。 而且贺伯母和小谨思尚未进京,年轻人聚会都喜欢家长不在身边,因此一致同意在贺家聚会。 程锦路正式加入了这个小圈子,他们重新排了名,帝都三剑客变成了长安四剑客。 于是程锦路成了老大,贺谨言成了老二,陈美章是老三,小俊成了小四。 他们三个都对程锦路心服口服,觉得他的性情、心胸和才能,完全当得起这个老大。 贺谨言的热情大方无人能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间懂八卦,还极为能说会道,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就是陌生人也会觉得如沐春风,何况是自己人。 他又是个会享受的,吃喝玩乐安排的无一不妥贴周到,别说轻灵,小喆都十分喜欢他。 如果小俊哥哥在他心中是第一,那贺大哥就是第二。 轻灵多次观察之后,发现贺谨言虽然十分热情开朗,其实心中极有成算,是个很靠谱的人。 言谈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滴水不漏,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从他处理父母的纠纷一事上就能看出,他只是懂享受,并不是纨绔子弟。 这不,为了给母亲和妹妹撑腰,已经开始发奋图强了。 知道了小俊的身份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为他盘算。 与别的皇子相比,他无根籍无背景无人手,孤身一个在血雨腥风中厮杀八方,只凭一腔孤勇和百般谋算。 等身份挑明了,就是有人肯提前烧冷灶来投,也很难分清哪个是真心哪个藏奸。 就算将来杀出一条血路坐上那个位子,他也需要一帮值得托付后背的人。 至少,眼前这几个比来历不明的人要可靠的多。 贺谨言的性子,倒是挺适合一个职务的。 于是在饭桌上,轻灵见贺谨言应付自如的模样,就笑着说: “贺大哥这么能说,不知可会说胡语和蛮夷之语?” 陈美章笑着说:“他对那个一直挺感兴趣的,学的也比别人快的多。 可他更想出人头地替他娘争口气,暂时顾不上其他,只能一心考取功名。” 贺谨言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考什么功名,我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从小就想着长大后能够到处走走逛逛,一边仗剑走天涯,一边赚取盘缠,一边看不同的风土人情,接触不同的人,听更多的新鲜事。 我不希望和我爹一样,一辈子只守在家门口做生意,只想着一个接一个地纳女子进门,再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 我想拉一只商队,乘坐能出海的大船,去很远的地方的做生意看热闹。 那些胡人和蛮夷都能翻山越岭飘洋过海到我们大周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看看他们的地方?见识他们的风土人情? 人生这么短,我真的不想虚度了。 可我要为我娘争气,要照顾和保护妹妹,所以我必须出人头地。 我的家族和亲朋都是商户,子侄们要没天资要么不肯用功,这么多年也就出几个秀才。 我是他们当中读书最有天赋的,也是唯一还肯用功的,否则也考不上帝都学院。 如果我能考取功名甚至入仕为官,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若是我放弃读书,怕是要气死我娘,也会被我爹打死。 人这一辈子,真的是身不由己呀。” 这不正好吗?轻灵笑着说: “贺大哥可听说过有一个衙门就干着这样的工作?他们不仅要经常接触蛮夷和胡人,还有可能要经常出使他国和外邦? 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只要你愿意,那岂不是既能当官,又能如你所愿?” “大鸿胪寺?!”众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贺谨言大喜过望,原来人生也能两全呀,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轻灵曾经认真系统地研究过大周的权力架构和各个衙门的职能职责,也知道一些入仕选官的大致情况。 做为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她可能比谁都清楚,也毫不藏私。 程锦路和陈美章也都懂一些,小俊更是被两位师祖系统地教过这些常识。 于是大家一五一十地替贺谨言打算起来,包括精通番夷的文字语言、风土人情。 “不但要不学习蛮夷的语言和风土人情,还要懂他们的忌讳,还有当权者之间矛盾。” “如果以后真的要经常出使番夷之帮,我觉得你应该多些自保的能力,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 比如得治疗一些常见病,还要懂配药,比如有高强的武功,万一碰到坏人,也多了自保的能力。” 我姐姐成天对我说‘人会不如我会,人有不如我有’,所以一定要自己会。” 小俊立即就明白了轻灵的想法,心中感动至极,也开始配合她。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谈理想谈未来。 第359章、无忧归来 在大家的殷殷期盼中,无忧和成子然终于回来了。 两人都变得又黑又瘦,一落座就开始牛饮,又问晚饭吃什么,看来这一路确实很辛苦。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也终于将两位逝者合葬在他们生前就选好的地方,完成了他们夫妻生前的心愿,也彻底了结了心事。 成慕齐和齐小芝好好一对爱侣,年轻时却因一点误会导致半生别离至死未见,临终前都十分不甘。 在无忧和成子然的努力下,两人终于永远长眠在一起了,又有徒弟和义孙供奉香火,也算弥补了生前的遗憾。 这一趟虽然十分辛苦,对无忧和成子然来说却意义重大非常值得。 成子然也顺利拿回了义祖父的遗物,是一笔不菲的财物和师门独家秘笈,还有几样暗器和制作方法。 有几样遗物是两人当年互赠的定情之物,成慕齐贴身带了一辈子,都做为陪葬品与他们埋在一起了。 匆匆用过晚饭后,无忧洗去一身征尘就倒头睡下了,看样子累极了,成子然也一样。 小喆也十分懂事地没有闹他们。 夏季多雨,两人路上耽误了行程,回来时一路快马加鞭,确实累坏了。 他们这一路实在折腾的够呛,不是一般的辛苦。 成慕齐当年临终留言路途遥远难行,可以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师门。 可无忧和成子然都不忍心,想将他们夫妻俩好好的葬在一起,就直接扶灵柩回师门了。 扶灵远行可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要雇用不少人手,还有许多讲究,路上还有许多规矩要遵守,不但走不快,花费也很大。 夜里也不能进城住宿,更不能轻易留宿别人家里,因为别人嫌晦气。 运气好的能住在庙里,运气不好只能露宿荒野,两人确实受了不少罪。 无忧从小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已经习惯了,成子然虽然从小不遭待见,生活上却没吃过什么苦,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次实实在在的历练。 好在他是个积极上进的孩子,一路上学会了不少真本事,特别是武功和轻功长进很多,也掌握了荒野山林生存的本领。 这些以前义祖父成慕齐都教过他,却都没有切身体验来得真实。 轻灵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这种苦头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吃得下,虽然她也很想学什么荒野和山林求生。 大半年没见,她有许多事要告诉姑姑,还要问她许多事。 都没顾上告诉他杜峰叔和小俊把宅子买到左邻右舍的事,还是等她养足精神再说。 叶婉云提前就告诫过轻灵,她是晚辈,不要直接问无忧和杜峰的事,免得她羞恼。 在她看来,再强大再能干的未嫁女子,提起未婚夫和亲事,总是会害羞的。 灵儿又活泼调皮,可别问些不该问的。 轻灵表面上应了,内心却不以为然。 她还不知道姑姑的性子,或许会有那么一羞意,却绝不会羞恼的,她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等无忧睡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半上午了,叶婉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母女俩一起陪她吃早饭。 听说成子然早上被尿憋醒了,吃过早饭又睡下了,扬言谁也不许打扰他,要把亏欠的瞌睡都补上了,忍不住笑了。 她现在看成子然已经完全是自家晚辈的心态。 “这小子,这一次可受老罪了,还被蛇咬了一口,幸好我懂得救治,又随身带着药,才没有酿成大祸。 还有一次睡到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引发山洪,他为了保护成师叔的灵柩差点被冲走了。 幸好被树枝挡住才捡了一条命,灵枢也没有受到惊扰。 也不枉成师叔生前那么器重他,把他当亲孙子,这孩子看着油滑不老实,其实你如果真心对他好,他也是掏心掏肺的。 难怪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经过这一次他确实脱胎换骨了,以后我也不会那么不放心他。” 轻灵更加高兴,成子然确实越来越优秀了。 无忧大概说了一路的行程和各种艰辛,让轻灵直咋舌。 暗自庆幸她没有跟着去,否则不但自己受罪,还要给姑姑添麻烦。 她甚至怀疑云隐师祖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才找借口阻止她。 在她一岁半左右的时候,也跟着娘亲从杜家庄一路辗转到了京城。 虽然也很辛苦,却基本都是乘车,路也没那么难走,越接近京城路越好走,也越繁华。 大部分时间晚上都能住店,实在不济马车也被收拾的舒舒服服的。 大人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除了整天提心吊胆,其实没受什么罪。 在古代出门远行,去看未被破坏的原生态美景,听着似乎很美,个中艰辛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叶婉云告诉无忧杜峰和小俊把左邻右舍买下了,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三个宅子从外面看各不相干,其实有自家人才知道的小门相连,外人就是进来了也看不出什么。 以后他们既互不干扰,还能互相照顾,十分方便。 再加上后面的宅子,等于是四个宅子连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也有四个大门可以逃生,也安全的多。 无忧听到杜峰的名字颊飞红云,再听到买宅子的事十分意外。 叶婉云干脆挑明了: “有一天杜峰忽然对我们说他想成亲,爹听了十分高兴,就赶紧张罗给他买宅子,还让我给他物色一个好女子。 可他似乎又不积极,也不肯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过几天他就急急跑过来对我说已有意中人了,还非她不娶。 我们就问这女子是谁,也好去提亲,他又死活不肯说,还说人暂时不在京城,等她回来再说 既然不急,又催着我们赶紧给他物色宅子,还说离我们越近越好,后来就想办法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了。 翻新布置宅子的时候,他又忙的顾不上了,全部托付给灵儿一个孩子,他只负责出银子。 还说什么只要灵儿满意了,那女子就一定会满意的,她们的喜好应该是相同的. 这怎么听都像是个熟人,于是大家就猜呀猜的” 十分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啦,祝各位颠倒众生,银钱满箱,平安喜乐! 第360章、更过份的还在后面 轻灵挤眉弄眼地捂嘴偷笑。 无忧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杜峰的的傻样,忍俊不禁笑起来。 索性把话挑明了:“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促狭鬼,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套我的话! 好吧,我承认,他说的那个女子就是我,行了吧? 我临出发之前,两人约好了,我一回来他就上门提亲,然后就正式定亲,挑下了吉日就成亲。 嫁妆聘礼一切从俭,实在不行直接给银票就行。” 叶婉云愣了一下,又轻笑起来,这果然就是无忧的风格。 这样也省事,有了银子想要什么买什么,免得买一堆压箱底的东西大部分用不上。 聘礼和嫁妆操办起来其实也劳神费力的很。 “也不能完全如此,该置办的还是要按规矩置办的,其余从简就行。” 轻灵心想,果然如此,可姑姑没说他们是如何看对眼的,好想知道! 叶婉云看着她眼珠子乱转的模样,生怕她问出让人难堪的话题,就岔开话题说: “其实我们都猜到杜峰中意的是谁,就是爹没有猜出来,他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打他了?骂他了?”无忧急了。 轻灵笑的越发欢快: “姑姑放心,祖父才舍不得,既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就是说杜峰叔枉活了几十岁,却依旧不懂人情世故,应该好好历练。 就把他派到田庄上去干了十几天农活,哈哈哈,那时又正值夏收,等我和小俊过去,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他戴着草帽汗流夹背,衣服上全是汗渍,脸色又黑又红还满是灰尘,还被汗水冲的一道一道的 还朝着我和小俊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已经没眼看了!“ 无忧呆了呆,笑的前仰后合,可惜她当时没在,好想看怎么办? 几个人索性去了左邻杜峰家,果然轻灵收拾的屋子处处都符合她的心意,无忧越看越满意,又商议一些细节问题。 叶婉云这才说:“早上你们还睡着,我已经让福田去道观传话了。 你们旅途劳累,今天好好歇息一天,他们明天午饭前就会过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再商议。 明晚他们就住这里不走了,后天是休沐日,我们举办一次家宴给你们接风。 其实小俊他们也才回来不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们好好聚聚,孩子们都想你了。” 无忧连连点头,婉云向来细心,安排无有不妥。 轻灵赶紧说:“姑姑你知道吗?元宝的婚事出问题了,她从越州回来了!” 无忧吃了一惊,当初为了帮助元宝保住家产,顺利摆脱洪仁昊夫妻俩的控制,她们可下了不少功夫。 原以为她的亲事十分可靠,与未来夫婿是青梅竹马,无宝又有不菲的嫁妆,婆母又是自己的姨母,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没有问题。 听说元宝的夫婿十分上进,还曾幻想过她以后会抱着儿女随夫婿进京,没想到不过一年时间她就回来了! 轻灵一五一十地讲了元宝在越州的遭遇,无忧听的义愤填膺。 元宝是她半个徒弟,无辜被人欺负,若不是实在离的太远,以她的性子是要打上门去的。 听到陈书铭的所做所为和元宝凑巧被高金石所救,又释然了。 “陈书铭虽然不错,陈家却是虎狼窝,元宝脱身了也好,还好没有吃什么亏。 算了,看在陈书铭的份上就先放过他们,以后可别落在我手上。 这邢玉兰可真不是个东西,不记恩情不报答也就算了,还给记上仇了!这种人才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婉云无奈地说:“若是仅被陈家辜负也就算了,元宝这么优秀的孩子,还怕找不到好亲事。 可她就像是被噩运沾上了甩不掉似的,什么事都不顺心。” “还有什么事吗?无忧十分吃惊,她走了不过半年,这都发生了什么呀? 轻灵细细说了高金石如何千辛万苦把元宝救下来平安带回了京城的事。 两人也因此互生爱慕,高伯母也极喜欢元宝,如果不是顾忌着洪仁昊将来可能带来麻烦,都要开始张罗给他们定亲了。 无忧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元宝与高金石确实也挺般配的,比陈书铭那个纯粹的书生可靠的多。 她虽然没有见过高金石,却已经听说过好多次,对他的印象也挺好的。 元宝与陈家已经反目成仇,她与陈书铭再怎么青梅竹马,今生也没有什么缘份了。 能与高金石结亲,那也真是一桩好姻缘。 可这听起来,好像又出了什么意外? 轻灵气愤地说:“本来打算等机会合适了就给他们定亲,谁知吕家却横插一杠子! 给高家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把私下把高大哥的婚事与别人说定了,只等逼着高伯母出面走过场。 他们说高大哥如果同意这门亲事,以后就不再插手金玉的亲事。 如果他坚持不肯,那就放他自由,将来金玉的亲事交给吕家做主。 这一招可谓恶毒至极,高大哥怎么肯牺牲金玉来成全自己?他只能忍痛答应。 高伯母被逼无奈,忍羞含辱提出如果需要联姻,她愿以半老徐娘之身再嫁老鳏夫,亲事任由吕家做主,只要吕家肯放过一双儿女. 却被胡氏好一顿羞辱,她回去后就气的一病不起.” 无忧一拳砸在桌子上:“吕家也欺人太甚了!” 叶婉云苦笑一声:“你以为这就是欺人太甚,孰不知更过份的还在后面! 你可听说过阎次辅,对,就是那个在内阁排第三,被人称为三阎王的阎次辅。 他的嫡次女阎家四小姐,对,就是那个京城有名的人丑心恶的阎四小姐! 她曾经为了抢姐夫,害的庶姐失身给一个浑浑远亲,还被当众捉奸,如此歹毒无耻简直骇人听闻。 那个庶姐也是个狠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 她设计毁了阎四的容貌之后就自尽了,自尽前还写了控诉书安排人满京城散发。 阎四从此臭名远扬,满大周都能知道,以阎家的势力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如果不是因为外祖家撑腰,阎次辅都要逼她从此出家为尼。”(本章完) 第361章、世间已无杜正礼和杜峰 无忧惊怒交加:“莫非吕家逼高大郎娶的人就是她?” 叶婉云沉着脸,气愤地说: “对,如此一个面丑心恶的女子,稍有脸面的也不肯娶她,吕家为了拉拢阎次辅保持中立,居然逼金玉的大哥娶她! 饶是见多识广,从小游历江湖就看尽人心险恶,无忧也惊呆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要毁人一世呀!吕家简直比仇人还要狠毒无耻!” 轻灵想到小俊说过他的梦中最终坐上那个位子是柴锐,并非吕家的外甥柴杰。 吕家为了扶持柴杰上位,什么恶毒阴险无耻手段都能使得出,却做梦也不会想到最终落得惨败的结局,他们所有人不会好下场。 可是他们已经把婚期定在春节期间了,高大哥已经等不到柴杰身死吕家败落了。 可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吕家加上阎次辅的势力,绝不会她们能做手脚的。 但凡事情稍微出一点岔子,他们就会怀疑是高家做的手脚。 担心姑姑气极乱出手反而惹出更大的乱子,她劝说道: “姑姑不用太过烦恼,这门亲事谁也没有办法。 吕家甚至都放了话:如果这门亲事没有成,无论是谁做手脚,都会算到高家头上。 高大哥哪怕身死,都要迎阎四小姐进门,阎四小姐哪怕和公鸡拜堂,也要嫁进高家,阎四必须是高家妇。 否则,就给金玉许一门最不堪的亲事,还要让高金石娶一个二婚女。 他们越反抗,结果越不堪。 阎家也放了话,只要顺利迎娶阎四小姐进门,阎家除了极为丰厚的嫁妆,再陪嫁一座宅子。 如果高家不愿与儿媳同住,就让小俩口住过去。 还说如果高家愿意,阎家再陪嫁两个美貌的通房丫头,等阎四小姐生下嫡子就给她们开脸。 如果高家不愿意,只要阎四小姐生下嫡子,就允许高大哥自己收通房丫头! 阎四小姐已经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也成为阎家最大的包袱,他们如此软硬兼施,是非做成这门亲事不可了! 高伯母和高大哥自己都认命了,这件事我也和小俊商议过了,暂时只能妥协了。 姑姑不用太过担心,高大哥自己也说了,不过一门亲事而已,如果不能和元宝成亲,那娶谁都一样。 他们让娶那就娶吧,他也只是娶进门而已,为了高伯母和金玉,他宁愿委屈自己,让我们不要担心。” 叶婉云拍拍无忧的手腕: “这两家哪个都不是旁人能招惹得了的,何况是两家联起手来? 估计就是皇上也要妥协一二,我们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如果为了成全高大郎和元宝做出什么事,惹怒吕家和阎家报复到金玉母女俩身上,反而会适得其反。 至于元宝,你也无需担心,她是欲挫欲勇的性子,虽然十分失落却不会太过在意。 我听灵儿说,她在庄子上十分上进,每天都拼命的练功学习。 她的性子其实最像你,虽然也想嫁得良人,也想一生美满,可也不会太把亲事放在心上。 一切顺其自然吧,你与其在这烦恼,不如好好开导元宝。 后天给你们接风,我已经请了元宝和金玉都过来,你不如再听听她们的意见。” 无忧气冲冲地考虑了半天,无奈地发现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无论她嫁祸给谁,用的办法有多巧妙,只要这门亲事不成,吕家和阎家都会狠狠报复高家。 这根本不是高家能承受的起的。 她强行插手,确实只会适得其反。 她的内心也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曾经凭着一身本领纵横江湖快意恩仇,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这么憋屈过。 如今在强权之下,却不得不妥协了。 还好,高大郎说的对,好男儿志在四方,有家国有亲人要顾念,有外面广阔的天地,有大好的功业要建立,无需为了一门亲事把自己压垮了。 这性子倒是与金玉特别般配,可惜了。 轻灵察觉她的情绪平息下来,就岔开话题说: “姑姑可否知道,我那老当益壮长命百岁的祖父和聪明能干帅气贴心的杜峰叔,在这世间已经不存在了!” 无忧再次被惊到了。 叶婉云本来还气愤着,闻言哭笑不得,敲了一下轻灵的头: “别胡说,看把你姑姑惊的! 你放心,他们好好的,只是有人嫌他们碍事,把他们从大周子民的名册上抹去了!” 无忧怒道:“谁这么大胆?难不成又是吕家?” “不是吕家也差不多,是平顺伯府,是杜至谦和杜宝意做下的事!” 轻灵气愤至极,一五一十说了因为祖父要把杜至谦除族,让他们一家心怀怨恨。 也为了避免祖父再做出什么不利他们的事,居然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假的‘杜正礼’! 目的就是要把祖父的死做实了,让他再也没有公开发声的机会 为此甚至不惜对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磕头哭丧扶灵喊爹装孝子贤孙,真狠呀!” 想到祖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伤心样子,轻灵心中更恨。 “祖父虽然把他除了族,也做了一些安排,可还不是为了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也好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 没想到他居然嫌弃祖父碍眼和挡道?居然到了盼着他死的地步。 可怜祖父天天还想万一将来吕家败落,能不能护着他们一点,甚至不惜好言劝我,希望我将来能照顾一二,他老人家这次真的是伤透了心。 他们的目的其实有两个: 一是逼真正的祖父现身并趁机控制住他,让他以后都不能正常见人,也就不能再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二是如果祖父不肯现身,等那个假祖父配合他们做完该做的事,就让他死去。 以后祖父就是想出面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再认,甚至还会治假冒官眷之罪。 否则你想想看,为什么这个假祖父一现身,为何就重病不治?就是打算让他随时去死。 还有杜峰叔,他们要害祖父,能放过杜峰叔吗?也全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无忧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毒了!这是要活生生把你祖父和杜峰从这世上抹去!” 第362章、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轻灵赶紧安慰她:“姑姑不要生气,现在就是把祖父和杜峰叔从这世上抹去,对他们也没有实质上的影响。 祖父把该提前筹谋的已经筹谋好了,他们也没占什么便宜,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无忧点点头,很快就想通了,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人,也没有真正伤害到杜峰,否则她绝不会轻饶。 “其实这样也好,彻底寒了你祖父的心,他也不用再费尽心思为他们打算,也不会再让你为难。 既然他们自己做死,将来你也不用再枉做坏人。” 轻灵放下心来,又讲了一些金玉所说的丧事细节,全是平顺伯府诸人的各种丑态。 听的无忧忍俊不禁,心头郁闷愤怒顿散,灵儿说的对,他们只是跳梁小丑而已,自己就会做死自己,无需当回事。 叶婉云一看时间不早了,惦记着张罗午饭,就让灵儿好好陪无忧,自己先回去了,临走前当然少不了眼神告诫。 无忧看她们母女俩眉来眼去的,心中顿生警惕: “灵儿,你又要搞什么鬼?让你娘如此不放心?” 轻灵围着她转了几圈,冷哼着说: “呵呵,我又要搞什么鬼,我倒是想知道,你和杜峰叔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看对眼的? 杜峰叔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爹,你和他成了亲就是我娘,我问问不出格吧? 我更想知道,我杜峰爹本来也算是个稳重可靠英明神武的人,为什么提起和你的亲事就变得像个二傻子? 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二傻子?无忧想到杜峰的傻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那样子,可不就是个二傻子? 又一向拿轻灵无可奈何,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就清了清嗓子: “这要从我们第一次去接云观教授小俊易容术说起” “啊?这么早?哼,居然瞒着我这么久!原来小俊哥哥是你们的媒人呀?快说!快说!” “你还记得我盛妆打扮成富贵人家闺中少妇的模样?想知道就好好听,别随意插话!” 轻灵眼神一亮,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记得记得,记得可清楚了,姑姑打扮起来真是太美了,哪怕算不上颠倒众生,也算是人见人爱! 我不插话了,姑姑你快说!”。 原来第一次教授易容术时,为了更好的演示易容术的神奇,无忧现场表演,易成了各种各样的女子。 让大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打扮成了一个美貌迷人的妙龄少妇,与平时的形象气质大相径庭,所以才让人牢牢记住。 那会的她,与平时简衣素服脂粉不施清冷孤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粉衣绿裙、插花戴朵、首饰精美,还特意施展功夫弄出衣袂飘飘、裙裾轻扬的效果。 然后手执团扇半遮面,黛眉若春山,红唇如花瓣,双目含情带怯,如同风摆杨柳一般款款走到大家面前。 大家全都看呆了,轻灵记忆十分深刻。 她当时就想,姑姑其实根本没易容,她只是做平常女子盛妆打扮了起来,化了好看的桃花妆,然后改变了姿态和神情而已。 如果她没有幼时的坎坷经历,一直就是娇养大的千金小姐金花,长大了嫁得良人夫妻恩爱,大概就是这付模样吧。 “后来吃过中午饭,你和小俊陪有尘师叔说话,杜峰就陪我到处转悠。 当时他的脸就有些红,我还以为他是走热了,却发现这个呆子不时的偷看我。 我以为他也想跟我学易容术又张不开口,决定如果他张口了,就逗逗他,让他喊我一声师父。 没想到这个呆子,不,二傻子,走到没人的地方,居然对我说. 说我做良家女子打扮真好看,又劝我以后经常这样打扮! 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当时就气懵了,就和他吵起来,问他我打扮的朴素一些就不是良家女子吗? 还非得涂脂抹粉穿金戴银一步三扭装害羞装多情才是良家女子吗? 他吓坏了,赶紧解释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又一再道歉,我也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就原谅了他的词不达意。 没想到他得寸进尽,居然又向我百般解释。 说他的意思是觉得我原本天生丽质底子很好,就是一直太朴素太冷清了,让人忽视了我的美貌,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我应该像普通人家的女子那样每天盛妆打扮,才不辜负我的美貌.” 轻灵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看起来性子沉稳一本正经做事认真靠谱的杜峰爹吗?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 难道是在姑姑第一次正式展露美貌之后看的他色迷心窍?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当时十分生气,就骂了他一顿,然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后来就坐在小亭子里生气。 刚坐下不久,那个叫一念的小道士就端着热茶和零嘴过来了,说是杜师叔让他送的。 他放下东西就跑了,还说他等会过来收拾。 我想拒绝都没法拒绝,总不能把气撒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我坐了一会气也消了一些,一尝那茶,正是我最喜欢的香片,浓淡和温度也恰到好处。 那零嘴也是我素日喜欢的椒盐花生、盐渍青梅和陈皮糖,原来他还挺细心的。” 轻灵忍着没有打断他,因为她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午饭后,她和小俊陪祖父聊天,一念忽然进来了,说杜师叔说无忧姑姑辛苦了,让给她送些茶水零嘴。 可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特意过来问问。 她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感激姑姑肯倾囊相授易容术,才特意派人来问,就告诉了一念。 没想到,他居然藏私,派一念来套她的话,真是过份。 不过宁破十座庙不拆一宗亲,这件事她绝不会告诉姑姑,但是一定会向杜峰爹要些补偿当零花钱。 无忧脸上的喜意更甚:“我吃着吃着气也就消了,想起他平时的性子,知道他不是鲁莽之人,更不是一个坏人。 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否则也不会有尘师叔再怎么催也不肯成亲,还说他性子不讨喜,没有女人缘。 那他为什么能说出那些话?” 第363章、让小俊哥哥告诉你 是啊,轻灵也想不通,杜峰老爹怎么能说出那些话? 他一个已经有两个儿女的成年大叔,脸面呢?尊严呢? 无忧却半点也没有藏着掖着: “那天我们时间比较紧,一会就要继续上课,我也顾不上细想,也不管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反正都是自己喜欢的,就吃饱喝足去找你们了。 上课的时候杜峰按时来了,我实在太忙了,也不想当众让他没脸,就没理他。 第二次去接云观的时候了,他又找了个我单独一人的机会过来找我。 期期艾艾地对我道歉,还说在他心中,女侠和普通女子一直楚河汉界互不相干的两种人。 他一直以为,女侠绝不可能变成普通女子,普通女子也绝不可能变成女侠。 所以有尘师祖一直劝他成亲的时候,他实在想像不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找个普通女子他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也不知道她们都在想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害怕她们整天柔弱无依哭啼吵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家,感觉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找个江湖女子吧,无论什么样的女子只要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就要做个安守后宅的普通妇人。 可他又实在想像不来一个一身好本领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女子要如何安守后宅相夫教子,感觉这根本就不可能。 直到,直到那天看到我这个江湖侠女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盛妆打扮美貌多情的内宅妇人,与普通女子并无什么区别,他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才明白他一直要找的就是我这样的女子。 既与他一样有真正的侠肝义胆,有着仗剑走天涯的能力和勇气,将来成亲后还能心意相通,能像普通女子一样与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还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说他对我没有半点轻视和恶意,有的只是真心的倾慕和感激,请我不要误会他 后来” 无忧说了这么多,终于颊飞红云说不下去了。 呵,原来如此啊,按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无忧满足了杜峰对女人所有美好的想像。 让他明白原来天马行空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湖女子,原来也有降落凡尘红尘烟火的一面。 “降落凡尘的仙女谁不喜欢,杜峰爹本就是个凡夫俗子,动了凡心再正常不过。 而且你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表示反对,后来,你也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打动。 于是,第一次他对你一见钟情了,第二次你们看对了眼,第三次就缘定今生了,对不对?” 无忧心情正好,又一向对轻灵迁就惯了,也习惯了与她无话不说,并没有怪罪,只轻笑不语算是默认。 轻灵却感慨万分,娘亲如此集美貌贤良和聪慧于一体的女子,偏偏却被渣男辜负。 姑姑如此洒脱自在,从不在乎红尘烟火,不在乎世人眼光,可能都不想嫁人,却收获了一份最纯真的感情。 “自从知道我爹和祖父做下的事后,我就对世间男子已经失望透顶。 我这人看着武艺高强性子果断,其实没有什么心机,只知硬扛。 碰到那种心术不正爱算计的,怕是更怕被人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了。 所以我就基本息了嫁人的心思,甚至想过要不要抱养一个男婴继承外祖父的香火。 杜峰不仅与我是同道中人,更是和有尘师叔一样性情磊落让人信赖,他是真心诚意要与我缘定三生。 我信他不会背叛我,不会欺骗我,所以我答应试一试,却提出我要随时和离,谁也不能阻拦,他答应了。 我又说我的孩子要继承我外祖父的香火,第一个儿子必须姓金,他也全都全应了。 还说他本是孤儿,无父无母不知来历,是你祖父救了他,又把他养大。 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就无所谓孩子姓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养育之恩,让他老人家多添几个孙子承欢膝下,他的孩子姓什么都行。 反正我提的条件再苛待他都会答应,你说我还有什么犹豫的? 师父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一点小事成师叔一生离散至死未见。 她十分希望我能遇到良人一生幸福,不要像她一样恃爱而骄不懂珍惜。 我相信杜峰,我也愿意一试。” 轻灵听完也觉得十分感动,没想到最动人的红尘烟火就在身边,她也表达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想到小俊和明珠公主,她又说: “姑姑,小俊哥哥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助,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有什么事?” 轻灵迟疑了一会说:”这件事说起来话很长,也很复杂,我一个外人恐怕说不清楚。还是让小俊哥哥自己对你说吧。 噢,对了,你去了打听到他奶娘的消息了吗?” “奶娘?”无忧吃了一惊。 “他只说让我打听一个叫赵芳华的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可没说那是他的奶娘。 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小俊是孤儿吗?已经想不起小时候的事吗?怎么又会记得他的奶娘? 而且他看起来很认真,十分郑重其事的托付我,我问他赵芳华是谁,他又说不记得了。” 轻灵呆住了,她这是说漏嘴了吗? “这,姑姑,我也是无意中逮到奶娘两个字,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你还是一并问小俊吧。 哦,你到底打听到赵芳华的消息了吗?” “还真打听到了,不过却没什么用。 赵芳华确实是陈家沟村的人,是家中长女,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听说家境很差。 七岁的时候被父母卖做童养媳,本来也是邻村的,后来那家人搬走了,此后再没有她任何音讯。 过了几年她的妹妹也被卖掉了,不知去了何处,也再没有下落。 后来发了疫症,她的父母和弟弟纷纷染上死了,她家此后成了绝户。” 轻灵心中明白,小俊应该是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奶娘,以前小时候听到陈家沟几个了,因此就记住了。 刚好听说姑姑要经过那里,百般无奈才让她打听,其实自己心中也没底。 第364章、难道是你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轻灵知道小俊对奶娘的感情有多深,没能打听到奶娘的下落,他不知有多失望。 看到轻灵的表情,无忧不解地问:“怎么?这个人对小俊很重要吗? 他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轻灵吱唔着说:“我想正因为小俊哥哥只记得这么一个名字,所以才十分想找到她,你有什么当面问吧。” 希望姑姑不要被小俊的身份惊到。 无忧摇摇头:“可真的没问到任何音讯,我还去邻村的买主家打听了。 那家在买了赵芳没有多久就搬走了,此后再没任何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这个人真的对小俊很重要,他恐怕要失望了。” 轻灵叹惜了一声,这条线索断了,以后可真不好找了,小俊不知该有多失望。 临到吃午饭时,成子然急匆匆回来了。 原来听说明天还要请高金玉过来,他自告奋勇去传话了,还把路上买的礼物也一并送过去。 轻灵心想,他和金玉大概真的是天生投缘吧,就像是失散的亲人一见如故。 就是不知道将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是亲如兄妹,还是情愫渐生? 好期待。 经过这一次远行,不仅无忧对成子然的有了彻底的改观,轻灵也发现了他身上很多优点。 这孩子小毛病虽然多,本质确实很好,何况他已经改了很多。 她对成子然的态度大为改变,已经真正放下了戒心,把他当自己人的。 或许善意会传染吧,她发现成子然对她的态度也自然亲近了许多,这可真是个良好的开端。 成子然还告诉她,反正自己暂时不打算上学,再歇几天,就开始整理师祖的游记。 再加上他自己的经历,全部整理成册,按之一、之二、之三……排序,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他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不仅要写出有趣的游记,还要仔细研究当地的风土人情物等,也全部编撰成书。 一样的文章经过他的润色,就变得活色生香趣味十足,他整理编写的游记,一定不同凡响。 原来真的不要小看每个人,成子然有这番才能和理想,实在让人佩服。 有理想有才华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个毅力去为之付出努力。 她十分大方地说:“你大胆去做吧,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出门在外花费极大,行万里路不是人人都行的起的,穷游实在太受罪,也太危险了。 我提醒祖父一声,润笔费专门给你留一成,当做游历的费用,以后游记的收入都这么安排。” 成子然喜不自尽,虽然义祖父给他留下了一大笔财物,可那是让他成家立业养儿育女用的,不是用来给他败的。 他不忍心违拂他的心意,外出游历实在太败家,这笔银子也经不起消耗,他从小长在富商家,虽然受人白眼,生活上却没吃什么苦。 他能受得了旅途的劳累危险和千辛万苦,却受不了没有银子的寸步难行和窘迫羞辱,他是绝对穷游不了的。 轻灵的提议让他既高兴又感动,大家都开始真心接纳他、把他当自自己人了。 “姑姑也很赞成我的想法,她说我要做的事十分有意义,她会全力支持我的。 她还说出门外在危机重重,我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我以前不够用功,祖父又生病了没有精力教导我,我学什么都不够精通,几乎都是半吊子。 平时糊弄人尚可,孤身出门却不行,路上危险很多,必须要有真本事,否则真的没法自保。 所以接下来我一边编写游记,一边好好用功。 等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时,就开始谋划出游之事,如果你和金玉以后也想出去,我就带你们去又熟悉又有趣的地方。” 噢,这是沾金玉的光了,嗯,能沾上光也是好的。 成子然也等不及小俊回来,亲自跑去接他回家了,还让晚饭不用等他,他们在外面吃。 轻灵有些感动,这孩子,只要谁真心接纳他把他当自己人,他就掏心掏肺对谁好。 看到娘亲把他的秋装也全部准备好了,居然眼泪汪汪的让人看着心疼。 其实他就是从小太缺爱,也缺人认可,更缺正确的教导指点,才养成这付拧巴性子。 半下午的时候,杜峰居然和福田一起回来了,说是师父派他有事找无忧商量,他才提前过来了。 可惜没人相信,因为他脸上的欢喜和急切藏都藏不住,简直与平日判若两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多久没见意中人了,秋水都不知被望断了多少回。 两人一起去了新宅子说悄悄话,叶婉云体恤地送去了点心茶水,又约束着孩子们不要过去打扰。 轻灵虽然很像看看杜峰老爹的傻样,更想听听他怎么说情话,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可不能这么讨人嫌,娘亲也会收拾她的。 自从祖父被不孝子杜至谦从这世上抹去之后,只要他离开接云观,杜峰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不想让他明天一个人下山,见过无忧之后,杜峰就心满意足又依依不舍地回道观去了,明天陪师父和一念一起过来。 夜色已深的时候,小俊才和成子然一起回来了。 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安歇下以后,她和姑姑才来到小俊的宅子,晚上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为了防止人偷听,他们在小俊的卧房里面说话。 因为卧房在套房里间,关上里外两重门,再把窗户关严实用垒起来的棉被堵住,就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果然,小俊得知奶娘仍然下落不明后十分失望痛苦,轻灵和无忧安慰了好大一会,他才缓过神来。 无忧不解地问:“你不是完全忘记了小时候的事吗?又怎么会记起这么个人,还知道她是你的奶娘? 能请的起奶娘照顾孩子,你的出身不会差,难道你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小俊点点头:“是的姑姑,我想起来,已经告诉两位师祖了,也告诉灵儿了。 我现在准备告诉你,你若听了可千万要沉住气。” (本章完) 第365章、她比死人还不如 小俊对无忧的信任不亚于对轻灵,索性不再隐瞒,一五一十从“应该记事”的四岁说起,细细说起了过往。 无忧得知小俊的身份十分吃惊,再怎么见多识广还是半天反应不过来。 再听到所谓的亲娘做下的事,简直恨不得冲进宫去杀人,这么个阴狠愚蠢不可理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 原来所谓的龙子凤孙居然这么可怜可叹! 她真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无亲无故身世可怜、被自己当徒弟看待的少年,居然出身如此高贵。 他可不是普通的皇子宗亲,而是正宫皇后嫡出的皇长子。 大周依然奉行嫡长继承制,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岂不等于他将来贵不可言? 可是,那条路真的好走吗? 看看他小时候的经历就知道,那帮子亲人长辈简直没一个好东西,合起伙来算计年仅六岁的晚辈。 且不说吕兰娘了,那本就是天生的仇人,太上皇那个老坏种,他可是小俊嫡亲的祖父,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 宁江凤那个蠢货毒妇,更是真正的猪狗不如! 她生平所见甚广,却也是第一次听说居然有人用亲生子的命去换娘家兄弟的命,简直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小俊还做那个皇长子做什么?现在这样子不好吧? 无忧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很好,最起码个个都是真心待你,你不用提防任何人。 心平气和自由自在,没有大富大贵却也生活无忧,对大多数人来说已是极好的生活。 可那条路,若走成了就富贵至极,稍有差池就粉身碎骨,你决定好了吗?” 小俊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认真地说“决定好了! 姑姑可知道,为何在遇到你们之前,在学会易容术之前,我一直躲在接云观从不出来? 甚至连香客访客也不敢见?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因为云隐师祖从我的相貌和年龄上对我身份一直有所猜疑,他曾过见过柴家皇族,说我的相貌特征十分明显。 不过他没有猜到我的真实身份,开始一直以为我是前奢帝的子侄辈。 两位师祖仁者慈心,即使猜到什么,也一直待我如自家晚辈,冒着随时大祸临头的危险,把我保护的十分严密。 为此,他们也十分关注京中各种势力的动静,经常利用各种关系打听,生怕他们发现我的下落。 却发现皇上自从宣布奢帝子侄已经尽数亡故并葬进皇陵之后,就对他们不太在意了,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 反而是京中好几股势力一直在暗中寻找皇长子柴峻的下落,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几乎把他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姑姑可能不知他们的防守有严密,从我六岁那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开始,他们就设下了天罗地网想抓捕我,掉进去就插翅难逃粉身碎骨那种。 他们生怕自己斗的你死我活,到最后我忽然现身渔翁得利,所以非得要斩草除根不可。 姑姑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你传授易容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走出接云观,还随时会大祸临头。 就是有了易容术,他们也几乎无孔不入,谁也不能保证我能隐藏一辈子。 如果我的身份泄露,所有对我的好的人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所以姑姑,我没有退路,非走这条路不可!” 前世的惨祸历历在目,他已经退到极致了,只差以死谢罪了,却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所以今生他不再退了。 无忧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纯属是被逼的,他只能进不能退,退就是死。 她抓住小俊的手:“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全力支持你。 你既然决定了进,就大胆去做的,我会一直都在你身后,是我们! 就是成不了也不要怕,我会提前安排好十分稳妥的退路,关健时候先把其他人撤走,我和杜峰最后护着你也逃过去。 以后我们就在那里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 她决定了,如果小俊将来成功了,他再怎么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娘下手,到时候就由她来收拾那个蠢毒女人,一定要狠狠地扇她两耳光。 再把她的眼中珠心头肉宁江松当着她的面虐打到半死,一定要替小俊报仇! 还有太上皇那个老坏种,如果他那时还活着,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一顿,叫他不做人事! 小俊感动极了,都知道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所有人都无条件地支持他。 轻灵有些受不了这种场景,她怕自己看不下去掉眼泪,赶紧说: “姑姑,本来小俊哥哥是要正式拜杜峰叔为师的,可他更想做你的徒弟。 所以我们商量了,他要拜你为师,杜峰叔做他的师叔就行了!” 无忧呆了呆:“那我岂不是和那些当代名家大儒一样,将来也要被人尊称一声‘帝师’?” 小俊连连点头:“姑姑当得起!” 无忧对朝政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根本不感兴趣,也懒得学,只信誓旦旦地要保护好小俊。 反正有人小鬼大心眼贼多的轻灵在,还有云隐那个一看就老谋深算的世外高人在,她只需指哪打哪就成! 小俊给轻灵使个眼色,轻灵就十分气愤地说起了在杜宝意和祥瑞公主的下作手段下,小俊唯一的胞妹明珠公主如何被人嘲笑欺骗羞辱。 无忧听的气极,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明珠一个孩子懂什么?肯定是从小没人教她,你们的娘是死人吗?” 轻灵冷笑一声:“她比死人还不如,死人起码不会害人,更不会害自己人,她却专门害自己的孩子!” 小俊扑通一声跪下:“姑姑,明珠虽然贵为嫡长公主,其实处境十分可怜! 明明地位尊崇,明明父母双全,却没有一个人真心护着她,更没人好好教养她! 她已经十岁了,其实已经很难改变了,但用些心还是能纠正的。 我实在不忍心对她放任不管,再留在宫中,再这样下去,她的一辈了就毁了! 我想趁她出宫的时候把人抢到手带出京城,以后我亲自管她教她。 求姑姑帮我,帮我把她带出来!” 第366章、也不算是全无用处 无忧闻言呆住了:“你们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子吗?居然敢把大周的嫡长公主抢到手还要藏起来? 我只是胆子大,却不是不知死活,这么要命的事,真的能行吗? 小俊,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你要干的正事呀?” 小俊却扑通一声跪下,瞬间泪成行: “姑姑,你也看到了,小俊命中孤苦零丁,六亲刻薄无缘,唯有这个妹妹让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以前不知她的遭遇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如何能心安?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爹不教娘不管,被一帮别有用心的人往废养,到最后成了整个大周的笑话,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 到那时我就是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也难解补心头遗憾! 她今年已经快十岁了,性子基本都定型了,现在下些功夫还能勉强扭转,再耽搁下去真的就与废人无异了! 姑姑放心,我和灵儿已经商量好了一个比较周全的计划,不敢说完全没有危险,最起码被抓住的可能性要小的多。 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危险,也只会落在我的头上,绝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更不会让他们顺藤摸瓜查到接云观。 姑姑不妨听听我的打算?” 无忧赶紧扶他起来,别说小俊的皇长子身份,就算是个普通人,她也受不了别人动不动就下跪。 这一跪,她真的受不起来。 “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快起来说,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别动不动就下跪的! 你把危险全担在自己身上,我不同意,这个危险可是要送命的,我们都不能有事。 你起来,我们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小俊固执地说:“天地君亲师,姑姑就是我的师父,只差一个仪式而已。 师祖早就说过等你回来让我正式拜你为师,你当得起这一拜!此后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师父!” 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此后师徒名份正式定下,死生不改。” 轻灵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古代的拜师有多正式和隆重,此后就是等同父子的关系,师兄弟就是等同嫡亲兄弟姐妹的关系。 无忧仔细分析了一遍他们的计划,虽然也很周全,还是可能会有那么几分危险,而且危险全落在小俊头上。 这可不行。 小俊说:“如果我真的被抓住了,我就想办法在人前公开身份,让他们压都压不住那种。 只要我的身份被证实了,我就说因为十分想念明珠妹妹,也担心妹妹将来不认我这个哥哥,又进不了宫,这才想办法把她拐出来。 我是她的嫡亲兄长,从小就疼她如珠似宝,怎么舍得伤害她,将来自会带她一起回宫。 我顶多打乱计划提前恢复身份,并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轻灵:心头有些酸涩是怎么回事?小俊哥哥疼自己的亲妹妹如珠似宝,那自己这个假妹妹是不是要退避三舍? 无忧沉下脸:“胡闹!这还不危险?那些人有多恨你这个长子嫡孙,你难道没有亲身经历过? 你也说了,这些年他们一直都设了天罗地网等你来投,你难道要自投罗网? 你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冒冒然恢复身份回到皇宫,看似一步登天尊贵无匹,其实如同幼儿怀重金过闹市,不是羊入虎口又是什么? 灵儿,你一向最为周全,肯定早就想到了,为什么跟着一起瞎胡闹?” 看到无忧责备的眼神,轻灵委屈地撇撇嘴,正欲解释,小俊抢着说: “姑姑不要冤枉灵儿,她早就想到了,也一直苦苦劝我,是我不肯听劝。 我相信我没那么弱,也相信父皇即使再看重那些从小长在他膝下的儿子们,也多少对我这个儿子有一点维护之心,最起码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害死。 只要他肯护着一点,等我站稳脚跟,我就会想办法反败为胜!” 轻灵摇摇头:“你不是对我说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又是什么? 万一在背景强大的兄弟面前你就是那么弱呢?万一皇上并不肯真心护着你呢? 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再有半年就十五了,算是成年了,在他眼中已经到了厮杀拼搏的年龄,他还会护着你吗? 所以,我不同意,我们的计划并不完善。” 无忧也十分赞同:“你是关心则乱,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如果再等一段时间,危险会更小。 九月九这个时间点不错,我们也能准备的更周到一些。 只要天不下雨,贵女们就会去宫外郊游登高,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大帮护卫太监宫女嬷嬷跟着,人多杂乱,荒效野外也好做手脚,也更不容易发现踪迹。 我看就这么定了,我们再推敲一下细节.” 无忧出手,肯定不凡,几下分析之后,小俊和轻灵十分满意。 她趁机指点晚辈:“小俊不是没想到,是心情太急切了,这就是最大的弱点。 有了弱点就容易出纰漏,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就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会打乱所有的计划,甚至适得其反,知道吗? 每件事要做之前,先分析一下,十万火急的事当然要速战速决,半刻钟都耽误不得。 这件事一定却急不得,我们把明珠公主弄走之后,还要把她安置的万无一失。 后面还要照顾她教导她,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定要稳妥。 否则你好不容易把她从宫里弄出来,还要提心吊胆带上她四处逃命,这真的是你所愿吗? 所以,做事要周全,就不能被情绪和意气左右。” 说完了正事,无忧这才顾得上讲她和子然这一路上的所有经历,虽无惊心动魄之处,却也让人觉得极长见识。 第二天上午,两位师祖在杜峰和一念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地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杜峰总算顾忌人多晚辈也多,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有尘道长虽然一气之下惩罚杜峰做了一段时间的农夫,心里却是真的又高兴又自豪。 无忧是他最欣赏的女子,没想到居然花落他家,做了他的儿媳。 杜峰这小子,也不算是全无用处。 第367章、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接风宴自然宾主尽欢,饭后也商量好了如何拐走明珠公主一事,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考虑到了。 小俊和轻灵方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实在是受教非浅,有些事真的需要阅历。 他们还是太幼稚了。 第二天,该上学的都上学去了,该回道观的也回去了,轻灵陪无忧去了田庄,她们都想元宝了。 元宝十分高兴,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难过,她抱着无忧痛哭了一场。 无忧虽是个洒脱人,自从和杜峰情定终身之后,也对男女之情有了感同身受,理解了元宝心中的痛楚迷茫。 就好生安慰她一番,元宝哭够之后抹去眼泪,神色也不再迷茫,她摇摇头说: “姑姑不用担心,我一直强装坚持,其实就缺这么一场痛哭,可我一直哭不出来。 今天姑姑来了,我哭过就好了,只此一次而已。” 无忧欣慰地点点头,她就知道这孩子不会一直萎靡不振。 经过认真商议,元宝还是打算暂时留在田庄,骑马纵横,纵舟垂钓,还能尽情习武,她也趁机好好强大自身。 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有这么一大帮人庇护她,谁也伤害不了她。 中秋节前一天,贺伯母和女儿谨思终于风尘仆仆地回京了,也终于赶上了与儿子一起过中秋节。 中秋节那天学院放假,除了陈美章在贺家过节,其余都被叶婉去邀请来家里过节了。 热热闹闹地中秋节过后,无忧带着轻灵,正式开始了盯梢打探筹谋。 小兰的亲事也有了让人满意的结果。 陈美章现在的管事是老管家的长子,年龄比小兰大了两岁,名叫陈强子,这几年因为一直陪主子四处游学耽误了终身。 他为人踏实可靠聪明上进,以后打算长留京城陪伴主子,因此想在京城说门亲事。 他还有个弟弟陈壮子,以后就留在父母身边。 因为他们在京中没什么熟人,陈美章就托付叶婉云和林妈给打听物色。 她们正好有现成的人选小兰,就开始搓合。 小兰长的白净秀气,也十分踏实能干,性子又温和单纯,陈强子见了之后很满意,两家很快开始议亲。 经过上一次的打击之后,王嫂和阿寄对女儿的亲事也不再有什么高攀的想法,也对陈强子的品性很满意。 小兰也相中了相貌端正聪明能干的陈强子,主要是知根知底心里踏实。 轻灵也放下心来,希望青草接下来能遇到满意的亲事,彻底化解前世的命运。 这天下午,小俊刚从课堂出来,一个仆从急匆匆路来传话: “蔡公子,外面有一个年轻男子找你,说他是你的朋友,有话要对你说。” 小俊以为是程锦路,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来到外面,却是晏乘风如同玉树临风一般站在一颗大树下等他。 看见他高兴地迎上来:“蔡小弟,你终于出来了!是不是上学很辛苦?” 小俊虽然因为梦中前世种种对他很提防,可晏乘风却好像天生与他投缘一般,无论他有多敷衍,都一直待他十分真诚热情。 时间久了小俊也就放下了戒心,把他当作普通朋友交往起来。 在他放暑假之前,晏乘风就说家中有事,要回去好长时间。 果然,他这一走音信全无,小俊还以为他不回来了,没想到他就和平日一样,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 “下个休沐日,我在家设宴请大家吃饭。 你把程公子和你们帝都三剑客都叫来,还有灵儿和小喆,我们好好聚一聚。 我带了一些家乡的美食,到时大家好好尝尝。” “我们现在不叫帝都三剑客,程公子也加入了,现在叫长安四剑客。” 没想到晏乘风十分高兴:“算我一个!我以前也想加入你们帝都三剑客,又想到你们是一个学院的学子,我一个外人强行加入太突兀了。 现在看来不是帝都学院的学子也能加入,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我年龄最大,刚好做你们的老大! 既然做了你们的老大,我以后就罩着你们,以后有什么难事,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大哥!” 小俊觉得自己几乎是被晏乘风牵着鼻子走,面对他的热情开朗周到实在难以招架。 为此,他提前和细心谨慎的程锦路说了这件事,程锦路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就说: “你看看我们,一大帮子书生,说的好了才华横溢前程似锦几可安邦定国。 说的不好了,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算上有幸考中了进士,也只能提高身份并有一碗安稳饭吃。 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想混出个名堂谈何容易? 我倒觉得晏兄可弥补我们的不足,就算他有所图谋,也说明我们有利用价值。 再说了,我们一帮子穷书生,有什么值得堂堂的西北王嫡长孙如此费力结交?人家招揽不到什么样的人才? 就算他有不足之处,人无完人,我们结交其长处,规避其短处不就行了? 放心吧小俊,是人都怕寂寞,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交朋友,想在京城有个很单纯的圈子。 我们确实要提防一些,免得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属钱,但也不必顾虑太多。” 小俊顿时茅塞顿开,程兄的心胸确实很开阔。 是他受前世的影响太深了,总是对晏乘风百般提防,提防他会再次对灵儿生出不应有的心思,担心他动机不纯想利用他们。 是他没想明白,今世的轻灵不是前世的灵卉,所有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何况还有他在一边盯着,没必要戒备森严。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到了休沐日,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到了燕家,除了约好的人,还多了成子然和高金玉。 晏乘风如往常一样热情周到开朗健谈,确实让人觉得宾至如归。 他准备的吃食也十分美味丰盛,很有西北特色。 这几天不冷不热温度适宜,大家都很喜欢在院子里自己动手烧烤各种肉串和食材。 轻灵已经习惯了他的细致周到,小喆都要玩疯了,也对晏乘风更加崇拜。 饭后,晏乘风顺理成章地占据了老大位置,长安四剑客变成了长安五剑客。 却没有人觉得不妥,因为大家都觉得晏乘风天生就是做大哥的人。 第368章、你到底把小柯怎么样了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御前总管轩大智觑着皇上十分难看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莫非那个假冒的泰安郡王没能瞒得过太上皇的昏花老眼? “那个老东西半死不活老眼昏花,居然一下子就认出来柴柯是假冒的!真是气死朕了! 你说,这算不算父子连心?” 轩大智心中一紧,这个假泰安郡王可是他找来的。 当时看着至少和真泰安郡王有六七分相像,而且年龄体形肤色也比较接近,还是个四处漂泊的孤儿。 他还道自己运气好,轻轻松松就完成了皇上的差事。 小孩子长的快变化大,他再好好教导,养上个一年半载,瞒过老眼昏花的太上皇还是没问题的,皇上还不得夸他会办事? 没想到居然一眼就被认出来了!老家伙眼睛真毒呀,真不亏是父子连心。 皇上会不会怪他办事不利? 轩大智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莫非是那小子露了什么马脚?是老奴办事不利!” 承宗帝摇摇头:“不怪你,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教导的也很好,那小子表现的也正常,没露出什么破绽。 其实乍一看,连朕也差点当成真的,没想到那东西居然给认出来了! 本来朕想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让他们见面,时间久了变化也能大一些,就保证能蒙过去。 没想到老东西不信我,非要闹着这会见,朕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了这才把人带过去,还没瞒过去。 真是气死我了,这些年也不知他把小峻给藏哪了,害的朕至今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轩大智松了一口气,心想,知情者都明白皇长子被太上皇藏起来就是个幌子,其实早就被吕家害死了。 皇上一直不肯承认,到底是一心想包庇吕贵妃和燕王,还是怀着一点慈父之心,希望皇长子没有遇害? 希望是后者,否则真是天家无情君威难测。 “皇上,现在只能对太上皇说实话了,他已经认出来了,也瞒不过去,若坚决不承认,他还以为泰安郡王被人(你)害死了。 为防他一怒之下狗急跳墙,不,破罐子破摔对汉王殿下下毒手,不如把实情告诉他。 这样他心中存着念想,就会留一线余地!” 承宗帝点点头:“你说的对,只能这么做了。那个假柴柯先留着,继续好好教养,朕有用。” 轩大智心里一个激零,皇上是不是打算等将来找到真的泰安郡王送上门来,就弄死他永绝后患,让假的李代桃僵博取孝悌之名?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承宗帝到底担心儿子,急匆匆来到了太上宫,却见屋里被砸的一片狼籍,老东西拿着一个玉佩痛哭不止。 正是他当年一夜风流赠给柴柯的生母卫柳绵的那枚玉佩。 哟呵,看来除了对他这个嫡长子视若仇敌,老东西对别的儿子都挺有慈父之心的! 看到儿子进来,太上皇的眼神立即阴狠无比,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化身为恶狼把他一口咬死。 “你这个逆子,到底把小柯怎么样了?居然弄一个假货来骗我!你赶紧说,否则我就让人弄死你儿子!” 承宗帝一声不吭地把翻倒的椅子放好,稳稳地坐在他对面,叹了一口气: “你别担心,我没有害死柴柯,是他不争气自己跑了。 这大半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估计人好好的在外面混着!” 太上皇神色一喜:“真的吗?小柯真的没事?快说,不许骗我!” 承宗帝心里一松,语气也缓的下来。 “说起来都是我的私心做祟,我担心你会起什么心思让小柯取代我的位置,就想把他养成纨绔子弟。 去年他刚封为泰安郡王没多久,你也知道宁江松吃喝玩乐最在行,我就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让他带小柯去见世面。 说白了,就是想把他养成烂泥糊不上墙的废物。 没想到宁江松不争气没有看好他,柴柯也不知听了什么闲话担心有人害他,居然偷偷给跑掉了! 我担心消息走漏后有人真的害他,就不敢声张,只派了不少人手暗中寻找。 谁知这小子滑的跟泥鳅似的,一跑掉就像鱼儿入了大海,再没有半点踪迹。 我也是怕你担心,一边继续派人找,一边托辞送他去外地读书,好让你安心,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为防实在找不到,我还让人找了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又长的很像的男孩精心教养着,将来也好给你和众人交差。 原本想着小孩子变化大,你本就与他不是很熟,养上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认不出来了。 没想到父亲眼尖.” “当真?你没有骗我?” 听起来不像是假话,而且这逆子到现在还以为小峻那个兔崽子还在我手中,想他也不敢对珂儿下狠手。 太上皇心里就有了几分相信,嘴上仍然试探着: “我就不信那么小一个孩子跑出去能找不到?莫不是你害死了他编这番话骗我?” “父亲,我知道你对小柯有多看重,谁若敢动他那就是彻底与你翻脸成仇。 小峻还在你手中,我如何敢对他下死手? 说句不好听的话,小柯一个长在商户家的拖油瓶,没学识没见识没能力没背景,年纪比我儿子还小,皇位怎么都轮不到他头上。 他虽然是你的亲生子,对我能有多大的威胁? 我总不能为了那么一丁点不是威胁的威胁,就不顾小峻的死活吧?他们母子又与我们没仇没恨的!” 太上皇虽然暗恨他对柴柯的贬低,却也没再出言反驳,看样子是相信了。 “可他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还要东躲西藏的,拿什么养活自己? 哼,肯定是你那几个贱女人,以为珂儿会威胁到她们儿子的地位,暗中想下毒手,小珂机灵察觉到了才找机会跑了! 她们肯定也在暗中派人找他,想提前害死他!珂儿呀,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呀!” 太上皇说着说着,沙哑着嗓子嗬嗬嗬地哭起来,老泪纵横不忍直视。 承宗帝虽然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却也松了一口气,老东西信了就好。 为了小峻,还得让那根烂木头活着,反正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本章完) 第369章、皇子原来是皇弟 承宗帝早已习惯了老东西亲爹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抹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所以也不生气。 “事情原委如何,也不能只凭猜测,又没有真凭实据。 你不用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普通人找到小柯的下落肯定会送到官府领赏,不可能有加害他的心思。 我也就不瞒着了,若说想害他的,也就那几家了。 我虽是皇上,也不能控制得了他们背后不做什么手脚。 不过我有一个主意,可釜底抽薪,能保小柯彻底安全。” 太上皇攸地睁大了昏黄的老眼: “快说!若能保小珂安全,我就让人好生教养小峻,不让他受半点苦!否则,哼哼哼.” 哼,画饼谁不会。 提起长子,承宗帝再次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不得不服软。 “很简单,就是对你的名声有损。 想害他的也就那几家,只要让他们息了心思,哪怕暂时找不回来,小柯也就真正安全了。 他从小长在民间,听说从三四岁开始跟随养父东奔走西经商讨生活。 养父还给他请了武学师父和琴棋书画师父,他虽然学识不行,身手却是相当厉害的。 宫里的孩子太娇弱了,你才觉得九岁还是孩子。 你以前长在宫外,也知道九岁在民间算是半个大人了,穷人家的孩子已经开始做活养家了。 小柯又十分机灵,有丰富的民间生存经验,又随商人养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光是身上那些玉佩金锁变卖了也能花用好长时间。 我听宁江松说,他还顺走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三百两银票和十几两散碎银子。 父亲可不要觉得那些财物太少,在民间花个十几几十年都没问题,会谋算的都够成家立业了。 等他彻底安全了,说不定玩够了或者没钱了自然就会回来。” “可到底如何才能让小俊安全?” “很简单,把他的真实身份放出去。 为了增加可信性,你不如把那封信真正的内容公布出去,再让五皇伯(宗正令)不要否认这件事。 虽然对你的名声有损,却能让大家真正相信。” 太上皇满是褶子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后来还是败下阵来。 第二天,满京城扑天盖地的流言,再度掀起关于泰安郡王柴柯的惊天大瓜! 传说中被送到外地书院读书养性的泰安郡王根本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而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 上一次所有的传言都是假的,包括“枝上柳绵吹又少”的段子。 是皇上觉得太上皇一把年纪了弄出这事面子上不好看,也没那个精力养幼子了,就主动替父分忧,把这件事揽在他身上。 泰安郡王虽是弟弟,却比他的儿子还小,就当儿子养着好了。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当年太上皇尚是皇上,承宗帝还是太子,皇上不甘心晏家和太子权势太大,就想再生一个儿子分薄分薄。 一来能震摄太子和晏家,二来多一份保障,却一直未能如愿。 那天他趁着太子外出打仗,就让心腹找一个美貌的良家女子想播个种子,万一发芽了呢? 这个女子就是卫柳绵,其父是万州一个县的县丞,家里有好几个漂亮女儿。 听说是来头极大的贵人想纳妾,卫县丞就想把嫡女送去,妻子却舍不得亲生女儿服侍老头子,就暗中换成庶女柳绵。 夜里黑灯瞎火的,太上皇并没有细问女子身份,糊里糊涂就临幸了。 又担心被太子发觉,就半夜假托有事走了,只留下了一枚玉佩当作信物。 他一直以为送来的是卫家嫡女,本来还想纳为妃子,没几天就听说其父死了,觉得不吉就没再召见。 暗中却安排人盯着看她是否有孕,未果后十分失望。 后来半夜战事起匆匆转移到外地,就忘记了这件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真有了儿子。 至于太上皇如何确信泰安郡王的生母就是那夜的女子,听说除了玉佩,卫柳绵的亲笔信上还写了一段话,正是他们那夜的私语,只有他们俩知道。 真正的段子是:你叫柳绵是吗?你果真软绵绵的,爷和你差不多,可别委屈了你…… 段子既出,几乎惊掉世人的下巴,为可比前一次的假段子香艳多了,真正的白发红颜。 宫里这种带色的八卦,只要传出来就收不住了,因为大家都太感兴趣了。 虽然涉及太上皇和皇上,明面上没人胡乱编排,但口口相传也十分可怖。 一时沸沸扬扬,到处都是白发红颜的传说:你也软绵绵,爷也软绵绵. 已经死去的卫柳绵和才九岁多的泰安郡王,不知要受到多少羞辱和污化。 接云观,有尘听着杜峰红着脸汇报关于太上皇的流言,无奈地摇摇头: “一把年纪了,还半死不活一身病,这到底是自黑还是被人黑? 若是自黑,其目的是什么,若是被人黑,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云隐却沉思了一会,呵呵笑起来: “节骨眼上出现这么个流言,倒能一用,我看咱们的策略再改一改,更能万无一失,也更能祸水东引。 杜峰,后天是休沐日,你去告诉无忧和灵儿,让她们给小俊捎个话,明天下午一起过来,咱们再好好商议商议。 你小子别急,我和你师父说好了,等这件事了,就给你和无忧定亲,看好吉日就成亲。 你们俩都不小了,越快越好。” 杜峰大喜过望:“我现在就下山去,明天下午和他们一起上山!” 轻灵坐在一家茶馆里,乐滋滋地边喝茶边听着周围桌子上关于太上皇的八卦。 这也太可乐了!果然还是繁华的京城更有趣。 两人正听得乐不可吱,成子然急急进来了,看到她俩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姑姑,灵儿姐姐,杜师叔从山上过来了,有事要对你们说,让你们早点回去。” 无忧呆了呆,但愿他有正事,而不是纯粹的想见她,否则也太丢人了,晚辈还在呢! 轻灵看他跑的满头大汗,就让他坐下歇会,又给他斟了一杯茶。 成子然正跑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夹起一块茶点塞进嘴里,连连点头: “这家的茶水和茶点真不错,难怪你们老是来这里。” 第370章、不必脏了你的手 旁边的八卦仍然此起彼伏,全是关于太上皇、柳绵和泰安郡王的。 “哈哈哈,孙子变儿子,儿子变弟弟,其实也无所谓,除了辈份乱了,反都是他家的种!” “笑死爷了,原来只要是个男人,无论是不是天皇贵胄,见了美人都一样的德性!”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软绵绵!爷也软绵绵,哈哈哈,老人家还挺逗趣的!” “嘘,别说了,小心被暗差抓走,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没事没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自从泰安郡王被送到外地去读书,大家都不太提他了,怎么又忽然传出这种流言?”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那父子俩为什么事闹翻了,儿子不肯替老子背黑锅了,索性让人张扬开来!”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如果有什么关于宫中的流言,就会有人警告不许乱说。 这次好像没人管,任由流言满天飞?” “莫非太上皇根本不在乎?也是,能说出‘你也软绵绵爷也软绵绵’这种话,又怎么会在乎闲言碎语呢?” “要死呀!你说卫柳绵也就罢了,怎么还敢提‘太上皇’三个字?快闭嘴” 腾地一声,聊的正起劲的人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招来了官差。 众人齐齐转头,原来是个八九岁的男孩站起时带翻了凳子,也就没有在意,嘴上却收敛了一些。 无忧和轻灵看着正大口吃茶点,却猛地站起身还带翻凳子的成子然,正要问他怎么了,成子然却快速跑了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分了工,无忧迅速出了店去追成子然。 轻灵结了账,带上打包的茶点回家去,杜峰叔还在家里等着,至于姑姑能不能追上,完全不在操心范围内。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成子然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莫非被茶馆那些人说的荦话气到了? 不像呀,就他那小小年纪却油滑老练的性子,又从小经历复杂见多识广,可不是什么天真纯洁的小白兔,至于吗? 莫非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街上行人众多,无忧担心带来麻烦,不敢使出真本事,行人还以为谁家大人追自家不听话的儿子,倒也没人在意。 眼看着成子然就在前面,没想到他行动如此敏捷,一时居然抓不住。 正要猛起直追,成子然却朝一个小巷拐去,无忧担心出口多跟丢了,赶紧提速追上。 成子然却在巷子深处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背对着无忧扶着一棵树站着,神色阴狠却泪流满面。 无忧松了一口气,顾不上细想,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小然,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发起脾气?出什么事了?” 成子然回过头,依然泪痕满面,神色却十分伤心可怜,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无忧吓了一大跳,她知道成子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乖巧,却也没见过他这付神情。 “小然,你怎么呢?碰到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姑姑,我给你出气!” 成子然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愧疚,抬起头却依旧眼泪汪汪: “没人欺负我,是我刚才听到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想起我被卖到小倌馆后,那些坏人逼我陪他们饮酒歌舞,酒桌上全说些污言秽语,一点也不顾及我还是个孩子! 我虽然出身商户,却从小就读圣贤书,后来又有祖父教我江湖侠义和礼仪廉耻,如何能受得了这些? 我一想起自己过往的经历,就十分伤心难过愤恨自责,觉得实在愧对祖父的疼爱和教导” 无忧松了一口气,掏出绢巾给他擦干净脸,自责地说: “不怪你小然,是我没有及时找到你,也是你继父和大哥做事太绝情! 来,乖,别哭了,那不是你的错,不要老放在心上,更不要被别人的闲言碎语左右自己的情绪,做人要往前看。” 无忧本来就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成子然十分感动,无忧想起什么又问: “你能落到那种地步,都是你继父和亲大哥的错,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在江阳郡的时候,我想惩罚他们替你出气,你为何不许?你也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呀?” 成子然的神色却郑重起来:“我确实不是心慈手软的性子,相反我一直信奉做人要恩怨分明。 我信奉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也信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可是,恩怨分明过了头,就是睚眦必报,就成了过犹不及。 如果没有遇到祖父,我可真的就成了这样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 可我遇到了祖父,他教会我哪些事要宽容,哪些事要较真。 他教会我设身处地,遇到想不通的事不妨站在别人的角度设想一下,可能就会改变想法。 他还教会我要全面地衡量一个人一件事,不能只看片面,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所以姑姑,我虽然恨我的继父,对整个汪家都心怀怨恨,更恨我的大哥,可我听从了祖父的话,我就想通了。 继父虽然待我忽冷忽热,还曾有过诸多刁难与羞辱,可也是他把我衣食无忧养育成人,还请人教我文武本事,也没有真正欺负虐待过我。 我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待我虽然不好,却也说不上多差,我可以不念他的养育之恩,却也没必要怀恨在心。 更重要的是,没有他我就不可能认识祖父,为此我感激他。 我娘的死虽然也是被他气的,可又不是他直接杀的人,主要还是怪我娘心胸狭窄爱生闷气还十分认死理。 所以我才阻止姑姑出手惩罚他,以后就当路人吧,不必脏了你的手。 至于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与我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亲爹又死的早(还不如死了),怎么可能把我当亲兄弟(当仇人还差不多)。 何况他只是把我赶了出去(想把我养废),并没有主动加害我。 财物我也带(顺)走了一些,是我运气不好落入拐子手中,所以我才不让姑姑出手(因为根本惹不起)。” 在江阳郡哪怕让你出手呀?否则我不是要露馅吗? (本章完) 第371章、天象有点小麻烦 无忧松了一口气,小然可能真的只是忽然受到刺激了,只要他真正放下过往就好。 这孩子还挺知道好歹的,对师叔也是真的很孝顺,虽然仍有些小毛病,本性真的很不错。 “姑姑,我已完成了祖父的遗愿,心中再无遗憾。 现在我有姑姑和小俊哥哥,还有灵儿和金玉这些亲人,我真的十分高兴,不会再想不通的。 姑姑不必为我担心,我刚才真的只是有感而发。我们回家吧,免得灵儿担心。” 这番话能哄得过姑姑,也不知能不能哄过灵儿那个鬼机灵。 “好,我们回家,那家茶馆以后再不来了。” “不用姑姑,刚才那家的茶水点心都很好,我以后还会去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言碎语,何况茶馆本就是天南地北闲谈聊天的地方,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无忧真正放下心来,师叔把他教的很好,彻底扭转了他的性子。 回到家里,果然大家都在等他们,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忧让成子然去洗脸,然后轻灵拉到一边,向她解释了一番。 这个解释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可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成子然虽然本质挺好,却是奸滑皮厚的性子,会为一点闲言碎语如此激动吗? 算了,他这么说姑且这么听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事。 说不定每个人心中都有最敏感的地方,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可能刚好触动了子然内心的不愉快吧。 成子然暗中观察了一番,见轻灵待他如同往常,并无怀疑打探之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像今天这么失态的事只能发生这一次,以后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要做到波澜不惊。 否则,他真的就要再次被所有人抛弃了。 第二天下午小俊回来后,杜峰和无忧带着他和轻灵连夜上山,师祖专门来传,肯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云隐道长令杜峰把风,开门见山问说: “你们听到了关于泰安郡王从皇子变皇弟的传言了吗?” 无忧点点头:“听到了,满大街都在传,我和灵儿昨天还在茶馆听到了,说什么的都有。” 云隐点点头:“我有个主意,可以把带走明珠公主的事情栽赃到泰安郡王身上。 然后制造明珠公主被带离京城一路往西南的消息,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外地。 如此他们就不会在京城周围大肆搜捕,我们就能安全的多,如何?” 无忧不解地问:“可泰安郡王不是在外地读书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他们会信吗?” “以前大家相信皇上会送泰安郡王去外地读书,是以为他们是父子俩。 爹嫌儿子不争气,也不太待见他,把他送到外地好好磨练,也是很正常的事。 现在看来泰安郡王真的只是皇弟,皇上根本不可能送他去外地读书。 他太上皇名为父子实同仇敌,他怎么可能好心送泰安郡王去外地读书呢? 他只会把泰安郡王牢牢地看在眼皮子底下,然后把他往废里养,比如让人带他吃喝玩乐斗鸡遛狗甚至去赌。 把他养成糊不上墙的烂泥,岂不又省心又能落下好名声?” 大家才恍然大悟,轻灵十分佩服,师祖果真是高人呀,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问题。 “那京中这么久没有泰安郡王的消息,他能去哪里呢?莫非被皇上关起来了?” “不会的,否则也不会这阵子放出他是皇弟不是皇子的消息。 应该是他想把泰安郡王养废,人家却起了警惕之心给跑掉了,他无法对太上皇交差,这才编了个送他去外地读书的谎言。 估计太上皇察觉了,闹腾得不行,可能还一口咬定是他把唯一的弟弟给杀了。 他被逼无奈说出了实话,太上皇肯定担心吕家和纪家,还有其他几个皇子背后后势力提前动手扼杀对手。 毕竟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当然是争的人越少越好,看看小俊就知道,他才六岁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两人一商量,这才把泰安郡王的真实身份张扬开来。 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庶出皇弟,只能和他的生母一样被人当作笑柄,谁会无聊的去害他? 就连吕家和纪家都懒得出手。 就是有人找到了他,不是用来讹诈一些银子,就是送到官府领些赏银。 把真实的身份公开,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看来因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皇上还是有些忌惮太上皇的。 或许太上皇手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不得不忌惮一二吧?” 大家恍然大悟,无忧不解地问: “师叔的意思是要如何去做?如何才能嫁祸到泰安郡王身上?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呀!” 云隐弥勒佛一样的脸上,笑的十分慈祥:“不急,我来安排。” **************** “皇上,天象又有点小麻烦。” 袁天师又急匆匆地跑来了。 没办法,李兄忽然又现身了,说这次的天象异象比较厉害,不能瞒着皇上,否则会酿成大祸。 他学艺不精,可能没看到,可李兄看到了,那就是真的。 这可是要命的事,他哪敢耽误。 承宗帝瞬间坐直了,眉目间现出厉色:“到底怎么回事?天师快说!” “皇上可记得我说过的第三颗帝星? 臣开始观测到这颗星十分微弱,时隐时现的,自从泰安郡王失踪后,它就彻底衰微了,再也看不到了。 臣就猜测,那就是一颗伪帝星,偶然闯入龙禁之地,激发了一丝气运,这才现了身,被臣偶尔观测到了。 可假的就是假的,离开了皇城的紫气滋养,就干脆彻底衰落了,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这几天,臣发现这颗伪帝星居然又出现了,虽然仍然小如萤火之光,却有了一丝丝极弱的生发之力,而且周围居然出现了辅星! 虽然辅星更弱更小且只有一颗,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星运也是。一但有了辅星,伪帝星就可能变成真帝星。 辅星若多起来,再弱小的帝星都可能成长起来!” 第372章、如此可永绝后患 承宗帝神色阴狠,一拳砸在龙案上,低声骂道: “老不死的,都成那样子了,还要带来一个祸根!看来那根烂木头真的是老东西的种!” 不是真正的龙子龙孙,哪可能与帝运有什么牵连? 老不死的?老东西?看来是气狠了,袁天师垂下眼皮不敢细想。 皇上一直以来都是以孝悌大度、最重江山黎民的形象来获取人心的。 他这个臣子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能顺手救个人的话,那就救一把。 “皇上,这颗帝星若是应到几位皇子身上倒还罢了,若是对应到泰安郡王身上,岂不是后患无穷? 还请皇上早点拿主意! 泰安郡王年幼顽劣,流落在外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根本不可能成什么气候,更不可能生出什么心思。 臣猜测他是不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被有心人盯上了?然后被他们控制起来有所图谋?所以才有了辅星相助? 除了那几家最恨皇上和大周的,还能有谁? 如果他是皇子还好说,后宫向来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有那么多出身好的皇兄皇弟们,他的身份终究令人质疑。 又从小没有接受皇子该有的教养,就是有人图谋什么也不可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可现在外人都知他是太上皇的儿子,宗正大人也承认了,这就有了暗藏的隐患。 按说皇上您春秋正盛福寿无疆,皇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帝星怎么也与泰安郡王无缘。 可不怕一万,就是怕万一,太上皇可是一直惦记着再生一个取代你,这可是个现成的……” 承宗帝的神色越发阴狠,当初他打着太祖嫡脉的旗号起事时,与他们实力相当的还有两三家。 个个兵强马壮实力雄厚野心勃勃,都想要大周的江山,都要灭了柴家。 是他的正统身份赢得了更多人的支持,也是舅舅的实力与策略更胜一筹。 关键时候他又得到太祖建国之时就布局的隐势力相助,这才险险取胜,保住了大周的江山。 那几家虽然功亏一馈最后分离崩析,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实力暗中保存了下来,不知隐到哪里遍寻不见。 如今想来,他们很可能还纠结在了一起,就等着趁你病要你命。 是自己继位后励精图治家国为先,大周越来越安稳,天下越来越归心。 所以自己才百般迁就老东西,一是为了小俊,二是为不授人以柄。 他们没了空子可钻,越往后越没有可能,怕是急的不行了,而柴柯就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大周以孝悌治天下,如果他们发觉了老东西半死不活的真正原因和那对贱人母子的死因,事情张扬出去就是天大的麻烦。 自己背上弑父杀弟之名,舅舅背上弑君害皇嗣之名,他们再得到老东西的里应外合,打着“诛逆子、清君侧”的旗号扶持柴柯做傀儡,是会伤筯动骨的。 皇家许多事,暗中一直都在做,却没人敢真正背上弑亲的恶名。 比如当年曾祖父天佑帝再想杀妻杀子,也不敢明着动手。 而是用各种不耻手段逼妻子主动以静修祈福之名退位,逼儿子以病弱不治之名自行寻死。 剩下两个如同眼中钉一般的亲孙女也没有除去,而是一直圈养在后宫。 皇家,脸面最重,虚名最重。 如果名声彻底毁了,到最后可能很难收场,说不定真的会动摇国本。 “这么说,公开柴柯的真实身份还做错了!都是轩大智这个狗奴才出的馊主意!” 然后就细说了事情的原委,袁天师闻言说: “轩总管的忠心日月可鉴不容质疑,要是我也会这么建议,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得了太上皇。 天象我也是才观测到的,也不过一点萤火之光,目前根本不足以为虑,之所以半点不敢隐瞒,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这两件事虽有前因后果,但也不必混为一谈。” “天师有何高见?”袁天师能主动说这些,肯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此事还得先说服太上皇,必须让他一力配合。 可对太上皇说:泰安郡王由皇子变皇弟固然安全了许多,但还是有危险的。 那些与他没有利益关系的人会不屑于向他动手,可如果是太上皇和大周的仇家呢? 比如那些曾经也称王称帝想谋夺大周江山的人?还有奢帝的一些党羽也不可能全部剿杀干净。 他们很可能抓住泰安郡王出气,甚至提出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让你和太上皇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 到时是救还是不救? 不如过段时间让他在外求学时突发重病不治,快马加鞭送回京城求医,最后当然是没留住。 只要太上皇肯配合,大家都会当成真的。 反正也没几个人认识他,此后谁也没法再利用他图谋什么。 如此他才能真正安全,再慢慢用心寻找,总会找到的,太上皇对泰安郡王视若心肝,一定会同意的。 到时皇上为了让大家相信泰安郡王确实病死,就追封他为亲王,并办上一场隆重的丧事。 除了宗室重臣和勋贵送葬到皇陵,还要让皇子和公主们全部出动送皇叔出殡,才能让大家相信泰安郡王真的没了。 如此可永绝后患,也可暂时安抚住太上皇。” 宫内有的是各种秘药,想让一个人奄奄一息又死不了又查不出原因还是很容易的。 他们不是早就给泰安郡王找了个替身吗?瞒过众人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那孩子会不会被害死,这个无需担心,皇上一定会留他一条命的,万一将来有用呢? 再找一个替身可真不容易,世上那有那么多长的相像还身高体形肤色年龄差不多的人? 承宗帝虽然不太愿意给他厌恶的柴柯办什么隆重的丧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朕知道了,我一会就去找太上皇说这件事。” 至于大家信不信,倒不是问题,老东西那时病病怏怏半死不活的,生个多病早夭的儿子不很正常吗? 十几天后,几十个精兵护卫的一辆豪华马车急速驶进京城,一路吆喝着直到宫门前。 领头的不知拿了什么示人,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本章完) 第373章、与自己告个别 直到第二天才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刚从商户子变成皇子,又从皇子变成皇弟的泰安郡王在外地求学的时候突发重疾昏迷不醒。 地方官府和身边管事找名医诊治无果,派人快马加鞭一路送进京城请太医诊治。 听说是犯了心疾奄奄一息,全凭老参吊着一口气才能回京。 众人十分吃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格? 好好的龙子龙孙却生下来就流落民间不被人知,好不容易回了京封了郡王,却转眼间就活不成了? 京城风向瞬转,对泰安郡王的嘲笑妒忌全变成了同情和惋惜。 毕竟才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还这般命苦,都要活不成了,那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也就不值得妒忌了。 听说太上皇眼见小儿子奄奄一息又急又怒又悲,自己也病倒了,他不舍得儿子,把他搬到自己的寝宫里,亲自盯着太医诊治。 听说宫中最好的太医和京城的名医全部守在太上宫里日夜不离人。 听说皇上还张榜在民间寻找神医,许诺若有人能治好泰安郡王,除了重赏,还能进入太医院任职。 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超过了所有的事情,一时京城的气氛都压抑了几分。 还有人说太上皇生泰安郡王的时候年纪虽然不算太大,身体却病病怏怏的。 种子不好,能长出什么好苗子?怕是胎里带的病吧。 **************** 成子然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心情十分复杂。 自从小俊哥哥搬到孙家右邻,确实方便了许多,通过暗门就能相互来往,实在方便的很,也热闹的多。 白天严大嫂和儿子基本在那边帮忙,他一个人清静的很,想看书写字还是练功都很方便。 灵儿和金玉也经常过来找他,三个不想上学的半大孩子,有许多共同要做的事,也有许多可以交流切磋的。 姑姑也每天指点教导他,小俊哥哥休沐日回来后,不是带他去接云观,就是带他外出。 这可能是祖父去世后,他最放松最平静最开心的生活。 虽然祖父在世时待他很好,他却不得不应付养父家里那些对他各种妒忌讥讽嫌弃羞辱的家人和族人。 现在可以说是他自懂事以来最惬意的时光。 本来以为一直要这么下去,除了身边这些真正待他好的人,外面的一切乌七八糟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却没想到,他居然被“突发重疾”、被“奄奄一息”,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重病不治、葬入皇陵”了? 他虽然半点也不稀罕那些所谓的血亲,也不想去那个人人神往地方,更不想重新经历小时候经历过的各种妒忌讥讽嫌弃羞辱,可他也不想被人如此对待。 虽然这辈子都不想要那个身份,可也不想糊里糊涂就死了! 可想而知街上各种传言热闹成了什么样子,估计和前几次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他虽然很想知道实情,却一点也不想上街亲自去听。 还好,灵儿上街听到什么消息就会讲给大家听,他不用直接面对那些闲言碎语。 三天后,外面传来噩耗,泰安郡王因突发先天重疾“不治而亡”。 听说太上皇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晕死过去。 皇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曾经还是当儿子看的,因此也十分悲痛,不仅追封泰安郡王为安王,还决定办一场隆重的丧事。 成子然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也和大家一样不时点评一二,晚上却十分烦躁久久难眠。 看来所谓的“好大哥”应该是找了一个他的替身瞒天过海了,才瞒过了他的亲爹,否则他早就闹得不成样子了。 虽然从小到大只见了亲爹不过数面,也对他完全无感,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和憎恨。 自己童年的不幸,娘亲一生的不幸,何曾不是那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造的孽? 可他也能感觉得到,老东西对他这个有些来路不明的儿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他那病病殃殃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再也生不了了,物以稀为贵,他总共就两个亲生子。 可惜了那个不知从哪被找来的无辜的替身小男孩,为了能瞒过众人,怕是活不了了! 他肯定与自己长的相像才能做替身,却因此无辜送命,真是罪过呀! 成子然终于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决定下次经过积善寺,进去为那个替身点盏长明灯尽一点心意。 如果将来能找到他的家人,也多少弥补一二。 别人无辜送命,对他来说却是好事,以后宫中不会再四处找他了,他也不用处处提心吊胆了。 以后就堂堂正正做成子然吧,也只做成子然。 听说泰安郡王的丧事十分隆重,皇上要求宗室勋贵、三品以上官员全部要送葬到皇陵。 所有三岁以上皇子公主也要全部送小皇叔出殡,到时候估计灵柩经过的路上全是官员勋贵的祭棚。 成子然倒想见识一下自己的“丧事”有多隆重。 可是这几天姑姑与灵儿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神神秘秘的好像背着他商量什么事? 还时不时消失不见,做什么事也不叫他。 他还察觉小俊哥哥有一天夜里悄悄回来了,没停多久就走了。 难道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对自己坦诚相待,自己不也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呢!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痛快呢?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成子然虽然十分想知道,想了想还是装作不知,甚至以练功为借口主动疏远了他们,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祖父教过他,君子之交淡如水,再好的朋友,也不要过多介入别人的事情,否则迟早会反目成仇。 可心里就是不痛快,实在堵的慌,怎么也排解不了,吃饭都没了滋味。 很快到了安王出殡的日子,姑姑和灵儿说去接云观有事,提前几天就不见人影了。 却不知为何两人还带了包袱行李,难道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可惜了,还想约他们一起去看“自己”出殡,那就约金玉一起去吧。 就当是与过去的自己告个别,此后再世为人。 第374章、找到也不堪大用了 传话的太监朱小豹似乎一直过于憨直不太机灵,口龄也不甚伶俐,什么话都是一字不改照搬照说: “皇上,大公主哭着闹着不肯去皇陵!说好几天没吃肉她没力气去,还说坐马车颠的她屁股疼。” 承宗帝气的把书一把扔了出去,却并没有怪罪朱小豹言语不敬。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他要听的就是不加任何改动和 离开盘古关,叶晨直接前往正在拖拽天绝古宇宙的七大异族巨头的方位。 “当然可以,等签售会结束后,我就带你去看个遍。”拉提斯拍着胸口承诺道。 “待会儿,吃了饭就送你回酒店?”江大豪装作听不懂,转换话题,问道。 凌鹰在他面前,就跟一只蝼蚁似的,面对楚轩的攻击,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直接被那一道流光贯穿了眉心。 陈半山皱眉,中年疯人太强大,随便就把自己的母气锁定,这下不好办了。 几句话下来葛澄明就已经发觉,从项沮和齐皓交谈的态度来看,项沮明显是与齐皓极为熟识了,谈论起来毫无身份顾忌,恍如普通的朋友。齐皓也没有丝毫的皇嗣贵胄的架子。 这些蝼蚁,如果眼见着不能给敌人造成伤害,它们最终选择进化,这是必须的道路。 华少龙看出了对方没打算和自己拉近关系的意思,再结合对方之前高深莫测的身手,脑子一转之下,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没有继续搭讪,摸着手机走到一边,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确定这个想法之后,陈半山松了口气,不过在把退军反守潼关之前,陈半山还要做一些事情才行。 224开头,那是坚利美在华大使馆的车,在平时的交通执法中遇上,交警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会考虑将之拦下,就算出现了两车擦碰的交通事故,也是会特殊处理。 罗丝来了。亲热过后,山山提出要给检查一下伤口,医生总要负责到底的。 花缅一愣,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便被他伸臂一带,落入了他的怀抱。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颤抖,以及那似要破体而出如雷鼓动的心跳。她低叹一声,任由他抱着,直到他艰难地将自己放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出了房间,沿楼梯上到艉楼,打开舱门到了主甲板,反手将舱门重新带好。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所有的人全都躲在船舱,四周空无一人,此时狂风之中夹杂着雨点,砸到甲板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不知道界父所率领的是胜是败,但是只知道他所率领的攻下了属于地球的天空,并将此天空命为天界。 “你是说,他还会再来?”不知为何,此刻花缅心中竟是乍惊似喜,五味杂陈。 原本计划和村干部一起行动,可又担心,村干部和村民狼狈为奸,本能包庇,从而导致解救失败。 “我的样子蠢吗?”猎人舒撤开被地狱守卫吸引的目光,回转过头,墓埃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被墓埃甩了。 莫成贵听到楚琏这么说,神‘色’狰狞,他老兵出身,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军营不好的话,仿佛这样的话会变成诅咒,真的让边军吃了败仗一样。 一晃就到周末了,星期五下午,田甜驱车去接三个孩子。这次,她先接欧阳雨,按由远及近的顺序。 绿郦公主还是被退了婚,冥王大怒,这事不单单事关绿郦的婚姻,更关乎着冥皇室的脸面,这一下,冥皇室是被贵族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第375章、让他们自行厮杀 包首辅一个激零,不是都说皇上已经暗中向吕贵妃承诺了什么吗? 还有人说布局最周密的其实是齐王和纪家,也有人说吕家是螳螂,纪家是黄雀,而黄家才是拿着弓箭准备打雀的猎手. 还有人说皇上春秋正盛,对虎视眈眈的几个年长皇子肯定十分忌惮不满,他们谁也别痴心妄想了。 说不定皇上会暗中培养幼子,很可能最终取胜的是大家都想不到的那个皇子。 可皇上分明和大家猜测的都不一样! 他真的没有任何偏向和私心,只一心为了选个合格的储君? 看样子是想让皇子们和狼崽子一样自相残杀,剩下最强的那个就是狼王? 这岂不意味绝大多数都是牺牲品?生在皇家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难道是因为皇长子很可能找不到了,皇上觉得反正没有了嫡长,其他都是庶子,索性选个最厉害的? “皇上,莫非是因为找不到皇长子才如此安排?” 他们君臣多年彼此信任,倒没有什么不能问的,皇上也最讨厌人藏着掖着使小心眼。 承宗帝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凝重中带着伤感。 “汉王是朕的嫡长子,也是朕最看重的孩子,却与做不做储君没有关系。 纯粹因为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更稀罕一些。 朕是为大周选最合格的继承人,并不在乎什么嫡长还是庶出,更不会只凭个人喜恶。 他若没有失踪,朕自会好生培养。 如果他堪当大任,又是嫡长,那当然皆大欢喜,否则,他和其他皇子没什么两样。” 包首辅心明如镜。 皇上存活下来的儿子有九个,别的皇子如果做不了太子还可能活下来,甚至做个富贵王爷。 汉王是嫡长,如果不能做太子,谁上位都不会留他,斩草除根下场凄惨那种。 果然为君者不狠不行。 承宗帝象是会读心术,冷哼一声说: “不是朕心狠,包卿是四朝老臣,应该比朕看得还清楚。 要做江山传承人,谋略、能力和心胸才是第一,厚黑一点狠毒一点都很正常。 绝不能选一个能力不够心胸狭窄、一昧软善没有主见之人,那才是大周之祸、江山之祸、万民之祸! 当然,他们小时候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教养,我会一视同仁的,也会护着他们。 汉王那是没有进京之前局势尚乱,朕顾东不顾西才出了那样的事。 你也看到了,自从朕继了位,宫中再无一个皇子公主无故夭折。 等到前面三个年满十六岁羽翼渐丰,朕就决定放任自流,由他们各自争抢厮杀。 其余的长大一个加入一个,除非谁主动放弃只想做富贵王爷。 谁最后赢了就是谁,大周的皇位,只有最狠辣最有手段的皇子才配坐!别管他是不是嫡长! 我们要做的是,盯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尽量不许插手,让他们自行厮杀。 哪家插手太多,就对付哪家或者干脆灭了他们,还要出手压制他们扶持的皇子,这样才公平! 朕要的是自身能力最强的储君!” 包首辅深吸一口气,离座跪下磕了一个头:“臣谢皇上信重,当肝脑涂地!” 原来最可怜的才是皇长子,要么赢要么死,连退路也没有,更没有半点依仗。 皇后和宁家什么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幸好他失踪了,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 看着长长的出殡队伍,金玉对成子然说: “泰安郡王,不,安王好可怜,才和我们差不多大,却就这么没了! 听说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爹,却还要被送到外地读书。 读书也就罢了,却突发重疾,哎,或许他留在京城就不会这样。 陵墓再大再豪华有什么用?你说他一个孩子孤零零地躺在黑乎乎的地下会不会很害怕?” 成子然心中一暖,忽然就不遗憾了。 “不会的,人死了有知觉的不是身体,是魂魄。 魂魄会去阴间,那里有死去的亲人在等着他,他一个孩子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胎,父母疼爱、平安顺遂!” 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金玉心里舒坦了一些:“子然,你说的真好,走,我们去书铺转转,再买些好吃的。” 成子然想到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姑姑和灵儿,总觉得她们有什么大事瞒着他,就试着套话: “小玉,你说今天这么热闹的事,姑姑也就罢了,她一向不耐烦这些,可灵儿最爱凑热闹,可她人呢? 什么能比得过让她看热闹重要?” 金玉心思一向单纯,她虽然也觉得轻灵这几天不知忙些什么,可也没有多想,就随口说: “元宝姐姐是姑姑的半个徒弟,现在又是那种处境,也一心想学本事,估计两人去田庄看元宝姐姐了。 既然要指点她,肯定要多住几天。” 成子然没有反对,象是默认了,心中还是疑点重重。 姑姑现在十分看重教导他,对他教导很严,没有要紧的事都会带着他,金玉也会一起去。 带上他与指点元宝一点也不冲突,而且田庄又不远,他现在骑术很好,完全可以在休沐日赶回来陪小俊。 一定是有什么事。 **************** “公主恕罪!” 明珠公主气哼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走过去用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她们。 幸好她没有多大力气,也下不了什么狠手,还不至于让人受伤,只是有点疼。 地上全是打碎的碗盏和散乱的饭菜,汤汁流在地上成了污水,满地狼藉不忍直视。 “这都是什么狗食?就给我吃这些?去,给我端肉菜去! 我要吃八宝鸭子,我要吃瑶柱煲冬瓜,我要吃蜜炙鹅!全部要现做的,不要温火膳!”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 皇叔的丧事虽然算不上国丧,侄女也不用真正守孝,可也不能人还没下葬就大吃大喝,最起码也要茹素二十七天吧? 就是耐不住也只能背着人偷偷吃,谁敢明白张胆地喊出来? 虽然嫡长公主住着单独的院子,可也要担心别人听了去。 服侍明珠公主可真不容易,整天打骂不说,还总提各种让人为难的要求。 别的公主都有奶娘教养,可皇后娘娘担心公主会和奶娘更亲近,公主刚一断奶就给赶走了。 如今连规劝她的人也没有!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376章、没人敢拦本公主吃饭 两个宫女想了想,到底还是息了请黄贤妃过来规劝的心思。 因为安王身份不够,宫中只有皇子和公主这些晚辈送葬。 皇上不放心,就派了身份高又细心稳重的黄贤妃跟来照应。 这几天所有皇子和公主都归她管,公主要违制其实应该上报给她。 可公主在别人的教唆下,一直视黄贤妃为敌,才不肯听她管教,说不定当场闹起来。 而且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她们把公主闹着要吃荦的事情张扬出去,怕是能剥了她们的皮,所以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皇陵行宫地方紧张,这次辈份高的只来了一个黄贤妃,明珠公主才住了独院,否则绝对张扬出去了。 两人只好跪下苦劝: “公主,这里是皇陵,只能供应素食,你将就将就,明晚回宫就好了。” 皇后娘娘一定不会眼看着女儿吃不好的,暗中弄些荦食也没人敢管,就连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 明珠大怒,一脚把一个比较瘦的踹倒在地: “本公主中午在马车上只用了点心和冷食,这会早就饿得不行了,你们两个狗奴才还敢拦我! 父皇和母后都是纵着我吃喝的! 本公主命令你马上通知膳房给我做肉食,否则我就把你们送去刷恭桶,不,送去慎刑司挨板子!” 就在两位宫女要急哭之时,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忽然出现了,他低头缩肩,乖巧白净,一付害怕贵人的模样。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情形,垂首说到: “公主,奴才是皇陵行宫的太监胡阿贵,行宫总管陈公公是我的师父。 贵妃娘娘知道您吃不惯素食,这里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食荦,就是想违例让膳房做,他们也没有食材。 她不忍公主受苦,又怕传出去有损公主的贤名,皇上绝不会允许服丧期间吃肉的。 就提前传话给师父,说再怎么都不能让公主受委屈。 师父就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酒席,他目标太大也不好亲自过来,派奴才过来请公主过去。 准备的都是您爱吃菜,有麻辣兔头、花样卤水,蜜炙火方,还有鱼头烩八珍 因为担心被人闻到味道,也不敢送到这里,就安排在离这有点远的一个僻静屋子里。 那里有炉子,加热一下就能用,公主若愿意去,还请屈尊跟奴才过去。 我们悄悄去,再悄悄回来,保准没人知道。 现在是晚上还好做些手脚,等到明天想吃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吕贵妃疼我!生怕我吃不好!”明珠公主十分高兴。 早上起得早,也没吃几口,中午在马车上也没正经吃饭,天没黑就饿的不行了。 所以看到那些寡淡无味的煮蒸素食才气的全砸了,这会听到菜名,越发饥肠辘辘十分难耐,当即就要跟着一起去。 年纪稍大一些的宫女迟疑着说: “我们是第一次来皇陵,对这里一点也不熟,去生地方会不会?” 不仅是地方生,人也很陌生,大晚上的,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她们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小太监赶紧说:“两位姐姐不用担心,皇陵守卫一直就十分森严。 这么多贵人要来,行宫外面从几天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行宫里面也全部象筛筛子似的查了好几遍。 这里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们悄悄地去,再悄悄地回来,只要小心不被别人察觉就行。” 明珠公主早就饥饿难耐,闻言更是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狗东西,难道不知这世上没人敢拦本公主吃饭! 不用管她们,胡阿贵,我们走,本公主若吃的满意,会重重赏你的!” 胡阿贵一付大喜过望的样子: “两位姐姐提醒公主也是尽本份,那咱们快走吧,菜放久了的味道就会变差。 山脚下风大,夜里更凉,你们还是包严实些。” 其实明珠公主这体形,远远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两个宫女醒悟过来,赶紧给明珠公主穿上斗篷,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自己也包严实了,快速跟着胡阿贵出了屋子。 胡阿贵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院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太监,赶紧行礼。 他们以前就听人说明珠公主因为太胖,不喜外人、特别是不喜奴才盯着她看。 惹恼了她可是要治重罪的,因此都是垂着头不敢看人。 胡阿贵一本正经地说: “明珠公主想去看看其他几位公主,和她们说说话,回来可能就晚了。 你们去打些热水抬进去先放着,等公主回来再重新加热。 也不用守在外面,进去后关了院门在屋里等。 如果有人来找,就说公主用完晚膳,因为旅途疲惫已经洗漱过睡下了,千万不能让人打扰她。 你们一会进去后把屋里打扫干净,食盒明早再送去膳房,出去不许乱说一个字,知道吗?” 两个守门的太监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才这位胡公公进门前,自我介绍叫胡阿贵,是明珠公主身边的太监。 公主吃不惯素食,他就求总管安排了一些肉菜,现在要带公主偷偷去享用,吃完就回来。 还塞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的封口费,说一会公主出门时不要多问,他说什么只管应着就行。 两人大喜过望,同样做太监,皇陵行宫不仅月钱少,更是几年都见不到一个赏钱。 这几乎等于他们两年的积蓄,自然无有不应。 两个宫女见守门的太监没有异议,以为他们本就和胡阿贵是熟人,就彻底放下心来。 担心惊扰贵人,除非皇上和太子亲自过来,行宫守卫一直都是外紧内松,特别是女眷聚居处,护卫并不多。 一路上胡阿贵也巧妙地避开了大多数护卫,象是对到处都了如指掌似的。 他的说辞是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他对行宫很熟悉,专挑碰不到人的地方走,明珠和宫女深以为然。 有明珠公主在,偶尔碰到护卫也没人敢细问,都被他三言两语巧妙打发过去。 明珠公主那体形大家早有耳闻,绝对假不了。 (本章完) 第377章、这里交给我就行 黄贤妃带着几个人来到明珠公主的院门口,却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关上了。 她这是领的什么差事,辛苦受累不说还不体面! 堂堂的贤妃娘娘,皇子的生母,却大老远跑来给一个来历不明还早夭的小叔子送葬,真晦气! 晦气不说还责任重大,宫中三岁以上的皇子公主全来了,略有差池都是要命的事。 别人也就罢了,她尤其不想见蠢笨粗俗还不知好歹的明珠公主。 从小就被人挑唆的处处与她为敌,以前还老是欺负年幼的靖儿。 可不来又不行,真气人,她必须把每个小祖宗都给照顾周全。 宫女上前敲开门说明来意。 两个守门的太监跪下战战兢兢地按照胡阿贵交待的说了一遍。 黄贤妃松了一口气:“明珠公主已经睡下了?” “回禀娘娘,公主说坐了一天马车累得受不了,用过晚膳就睡下了,还说食盒明早再还。” 黄贤妃心中鄙夷,什么明早再还,怕是嫌都是素食给砸了吧,她的德性谁人不知? 皇后肯定给她带足了吃食,砸了也饿不着她。 神色却全是关心:“公主年幼,受不得舟车劳顿也很正常,明天还要早起,应该早睡。 可曾给公主送了热水?” 守门的太监越发心惊:“抬了两桶热水进去。” 难怪胡阿贵能在公主身边服侍,可真是人精,居然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问。 黄贤妃松了一口气,既然也吃了,也洗漱了,也睡下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就赏了银子叮咛一番离开了。 她命苦,同样坐了一天的车,别人都能歇下,她还得一个一个过问皇子公主们安全无事才行。 ************** 走着走着房屋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山的影子越发明显,也再没碰到人。 明珠公主一心惦记着美食,倒没有多想,两个宫女却开始不安。 胡阿贵解释说: “美味的肉食加热后香味很浓烈,会飘的很远,很容易被人闻到引起麻烦。 师父既想让公主吃好,又担心传出去被人胡乱编排坏你的名声,这才安排的有些远。 喏,就是前面那个屋子,再走几步就到了。” 明珠公主饿的前心贴后心,要是在宫里早就发怒了,因为月色下能看到屋子的轮廓,这才强忍了下来。 小屋外表有些破旧,窗缝还有灯光,似乎有肉菜香味传出来,让人为之一振。 门吱呀从里面打开,胡阿贵一把把三个人推了进去。 屋里油灯如豆勉强视物,里面三个人同时接住了她们,用巾子迅速捂住了她们的口鼻。 三个人顿时软绵绵地就往地上倒,一个身型挺秀的黑衣头套男赶紧上前察看。 胡阿贵紧跟着进来关上门: “没问题,就是她们,最胖最矮的就是明珠公主,另外两个是她的大宫女。 她们没事,你先忍住,回去再说。” 她不忍地看着地上两个宫女:“明早事发,她们怕是活不了了。” 她哪怕穿越一百次,都无法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一个头套男上前蹲下,把其中一个从地上扶着坐起,抬手就朝她的后脖子劈去。 胡阿贵大惊赶紧阻拦,另一拉住他: “没事,他有分寸,不会真正伤到她们,如此才能保她们活命。” 两个宫女的后脖子上都被重击了一下,头上脸上也弄出了不少吓人的青紫淤伤,又用绳子捆结实了,塞了嘴巴拉到墙角。 大家不再多言,一个给另一个帮忙,费力地把明珠公主扛在肩上: “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千万小心,一定要记住约定的事。” ************* 胡阿贵很快就从小屋出来原路返回,对别人的解释就是公主把重要的东西落在屋里了,命他回去取。 路过一处假山,他学了一声猫叫,一个身型瘦挺的“宫嬷”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两人没有出声,会合后再次来到小院门口敲开门: “我们走了可有人过来?” 守门的太监赶紧请他们进去: “刚才贤妃娘娘过来了,奴才们都按公公说的回答了,娘娘叮咛了奴才一番就走了。” 胡阿贵点点头:“贤妃娘娘最为细心体贴,所以皇上才派她过来照应皇子公主们。” 事实是四妃中就她地位最低,四妃以下身份又不够,她不来也得来。 “公主走到半路上,见行宫树木茂盛举目环山,不似宫里繁华热闹,就不愿意一个人住了。 她一向与瑞珠公主交好,那个院子刚好空着两间屋子,打算今晚与她住一起。 就让我提前过来把行李都拿到那边去,一会她们直接过去。 这位是瑞珠公主身边的齐姑姑,和我一起来拿行李。” 说完两人进去了,很快就一人提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我们走后你们就关了门睡觉吧,估计不会再有人过来了,万一有人过来你们就说公主睡下了。 明早起来时间紧,我们就从那边直接走,再不过来了。 切记,服侍主子第一是听话,第二是嘴牢。” 两个太监赶紧应了,两人提着包袱很快消失不见。 路上胡阿贵小声问齐姑姑:“他们会不会因此无辜送命?” “别担心,这些都在预料之中,都安排好了,我先送你出去。” 她们按照谋划好的路线出了行宫,来到约定的地点。 树后闪出两个黑衣头套男,看到两人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说:“看来不用放火了?” 齐姑姑说:“要放,反正都安排好了。 但不能现在放,现在放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明珠公主不见了。 让风静师兄带灵儿先走,等到寅时一切就都安顿好了,我们俩去放了这把火! 既然都准备好了,就不能白费功夫,放心,以我们俩的身手,这根本不是问题。” “姑姑!”灵儿十分愧疚,她算不算是人人唾弃的圣母? “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还有其他用意。 我这个人其实最不愿意牵连无辜,就是提前没有安排,我也要这么做。 放了火更能转移他们的目标,我们也更安全。 你们快点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第378章、她值得吗 无忧几下腾挪快速消失不见。 轻灵迅速脱去外面装束,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再戴上黑色头套,与刚才的小太监判若两人。 她愧疚地看着姑姑消失不见的地方: “风静师伯,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真不该为了陌生人置姑姑于危险于之中!” 黑衣男摇摇头:“相比普通人,修道之人更重因果,更要避免牵连无辜,就是你不说我们也有安排。 计划中的放火,本就有三重意思。 其一就是万一出了意外掩护我们脱身,二是迷惑对方,让他们猜不透我们的来历,尽量避免后患。 第三个最重要,就是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伤及无辜,对明珠公主也有利。 宫里肯定会利用失火一事做文章,就不会大肆张扬公主被掳失踪一事。 他们会借口公主被火灼伤,需要长时间养伤,此后不用出现在人前。 当然,时间多久也由他们说了算,既能瞒住真相,也能保住公主的名声。 而且以后他们肯定会藏着掖着,只能暗中搜寻她的下落,不会派重兵大肆找人,我们的处境也更安全一些。 放这把火,其实是为了消除后患。 那几个宫女太监的罪名也会轻的多,吃些苦是难免的,但能保住性命。 他们要等到寅时才放火,一来是为了掩护我们安全撤离。 二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做事了,还有整夜守灵的,会及时发现火情,不会引起大的灾情,一般也不会有人员伤亡。 快点走吧,我们留下只会拖后腿。” 轻灵释然了,两人迅速离去。 刚才杜峰叔和小俊已经带着明珠公主离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应该一切顺利。 ****************** “娘娘,火已经扑灭了! 幸好那时已经有人走动做事,及时喊叫起来,帮忙的人很多,还没有蔓延开来就全部扑灭了。 刚才清点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伤亡,也只烧了几间没住人的屋子,失火原因正在调查。 就是起火的地方离女眷的住处有些近,她们受到了惊吓。 特别是几位公主郡主,正在哭闹着要回去,还好被几位夫人安抚住了,现在也已经起床梳洗。” 黄贤妃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怎么这么命苦! 辛苦受累提心吊胆不说,还差点背上罪责! 还好事情不严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殃及重要的宫室殿阁,特别是离祭殿还远着。 否则回去被责罚一番再降个级,若是影响了靖儿的前程,岂不亏死了! 皇上一向对后宫很宽和,只要不是大错,都是高拿轻放。 皇后又懒得管这些琐事,吕贵妃对自己还有些拉拢之意,想来也不会落井下石,再诉诉苦,应该不会受罚。 今天的事不少,赶紧应付完回宫,还得向皇上请罪,真倒霉! 黄贤妃在宫女的服侍下简单梳洗了,刚用过早膳,很快有管事前来回话,又商议安排好了今天的事情。 “娘娘,外面有人求见!” 管事刚走一会,一个大宫女快步上前,附在黄贤妃耳边低语几句。 黄贤妃顿时面色煞白几欲晕倒,宫女赶紧扶她坐下,又出去领了一个人进来,自己守在屋门外。 那个人正是昨晚明珠公主院里的值守太监。 他扑通一声跪下满面惊慌:“娘娘,出事了!” 然后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昨夜发生的事,黄贤妃惊慌愤怒过后冷静下来。 看来对方处心积虑谋划周全,个个身手不凡,为了绑架明珠公主把什么都算计到了。 甚至连她会闹着要违制吃荦食都算计到了,那就不是普通的亡命之徒,也绝不会只是为了害明珠。 今天皇陵行宫肯定防守十分严密,对方想瞒过那么多护卫得手并不容易,应该是一伙人联手做成的。 明珠只是个公主,又被养的几乎成了笑话,也没有同母的兄弟争夺储君,舅父一家更是拖累。 如此一个人,值得一伙人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只为把她掳走吗?她值得吗? 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明珠公主应该是安全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张扬出去,保住她的名声,然后一边派人暗中寻找,一边赶紧向宫里报信。 “你能确保事情没有张扬出去吗?” “没有,奴才一看早膳送到这边来,当时就吓了一跳,一细问惊出一身冷汗。 就赶紧找借口悄悄打听,才知道明珠公主昨夜根本没有过去,而且她身边根本没有胡阿贵这么个人! 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人到底在哪,她和那两个宫女还有胡阿贵、齐姑姑全都消失不见了! 真不知是他是如何越过层层守卫混进来的?又是如何巧舌如簧骗过大家的? 他一来就出入公主的屋子如同自家院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责问他。 而且看起来和公主很熟悉,无论他说什么公主和两位宫女都无半点反驳之意。 所以奴才以为他真的是公主身边服侍的人,才对他所言深信不疑。 她又处处安排的十分严密,连送热水和取行李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如果不是刚才膳房送来明珠公主的早膳,这件事可能要到发葬之前才能发现少了人……” 对方越厉害,黄贤妃越放心,她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公主不会有事的,我这就给宫里送信,请皇上定夺。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丧事照常举行,不要让任何人生疑。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公主受了惊吓跌倒崴了脚无法行走,已经安排人送回京城了。 切记不要走漏任何消息,否则你们小命将休!” 太监吓的连连点头,又跪下各种赌咒发誓。 黄贤妃又交待一番,一个宫女与他一起出去了。 宫女没多久就回来了,从袖子掏出一封信交给黄贤妃,信口是封死的,上面写着“柴迪亲启”。 “还是娘娘细心,奴婢进去一看,果然公主寝宫的桌子上就明摆着这么一封信。” 黄贤妃顿时心惊肉跳,赶紧贴身放好,这封信,打死她也不敢私拆。 另一个宫女很快也出去了,过了一会总负责此次丧事的礼部骆尚书和行宫总管、护卫队长就悄悄来了。 这件事怎么也绕不过这三个人去,全靠他们具体去办。 黄贤妃快速交待了整件事情,三人吓的差点瘫在地上,又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商议起来。 (本章完) 第379章、飞英婆婆 “来人啦!来人啦!有人没有?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水,给我一点饭......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里?唔唔唔、唔唔唔......” 明珠公主翻滚在地上,却半天爬不起来。 她又累又饿又渴又怕,浑身半点力气也无,嗓子又干又疼又痒,就连喊叫起来也柔弱沙哑传不出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 如果发现罗大帅有同玉带党勾结的证据,将会停止对他的军费调拨,严重的话还要对他进行讨伐。 九歌半眯着眼睛,龙一是被他利用血脉之力创造出来的,虽然是普通的龙族,但潜力无限,实力堪比荒兽之主。 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加大力度尝试脱离这股重力的捕捉,而是转而看向那柄刺向自己身体的长刀。下一瞬间,剑仙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星坠落,直直点在了长刀刀尖之上。 萧琅与她一五一十说了,正想再问一问东宫内的一些事,结果四下一看宫人不少,恐人多口杂便没有问。 要不是他们是当事人,说不准就连他们看见,都要相信,刘衷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罢了,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害人的人。 灵者是无法抵抗空间裂缝中的引力的,一旦被吸入空间裂缝,几乎必死无疑,即便是道境强者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够摆脱空间裂缝。 刘海涛自然也是听出来了,愤怒地冷哼一声,抬起手指着宁简三人,开始放起了狠话。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郁,可他们却丝毫无法阻止,这使得他们心生绝望。 要说认识,亦柠也并不认识这些人,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更何况这一面也不是什么好印象的一面,所以这记忆也就格外的深刻些。 童百川道:“住口!老三,你在胡说什么呢?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但现在却滔滔不绝的,但尽在胡说八道!家主他老人家这会儿还好好的呆在砝码星大本营里的,你没事念叨他老人家做什么?”。 这才看清环境,身后果然是处直通悬崖深渊的斜坡,此刻已在悬崖边缘,大半边身子被吊在下面,只靠匕首支撑,另一只手摔落时已经折断。此情此景,他只想起一句俗话。 至于古斯塔说他被追杀来深渊大营地的事情,却未必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同样,圣婴殿下。”哪咤认真的望向红孩儿,从来没有哪场战斗,哪咤是这样的认真。 轰……随的喊声,全场观众都轰动了,因为舞台上的灯光更给他们制造了心灵的震动。 有可能!极有可能!阿凡斯又想起刚才施展高级魔法搜索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到附近有什么人。而事实上他们就埋伏在附近!可恶!他们这些青铜斗士到底又是以什么方法躲过我的高级魔法搜索的呢? 见得墨非战道德真君打得过瘾,庄万古翻手取出画弓,一箭向修罗射去,修罗轻易地避过,两人的速度本来就一样。这是一座战斗地城市,并不在乎战斗的结果输与赢,只是在享受战斗的过程。 妖族是棋子也好,是未来大大势也罢,李松终究有自己坚定的态度。 与狂战士战斗,人类军团如果无法形成绝对地数量优势,就意味着失败。 三十六秘术第二十一技之阴刀,阴刀再发,却砰的被挡了回来,出现在夸父身前的是一柄雪亮的飞刀,飞刀挡住了阴刀,插入了地面,而此时,树林之中走出来一位忧郁的青年男子。 第380章、我怎能不管不顾 小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知道飞英婆婆说的都对,可他就是狠不下心。 明珠被养成这样子也不是一日之功,同样,想改变她也有个十分艰难缓慢的过程。 为此他专门请了五天假,就为帮她度过最难的开端。 也能及时安抚她的情绪,也能减轻一点别人的负担,总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 可如此简单粗暴会不会因为操之过急而适得其反?万一她受不了怎么办? 明珠又不懂事地把水桶打翻了,否则有一些清水还能好熬一些。 飞英婆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仍是头不抬手不停,语气却没那么生硬: “这种熬人的事,和熬鹰一样,都有最佳期限,必须得狠得下心肠。 她已经被养的歪得不成样子,不下狠心怎么行? 已经快两天两夜了,本来三天三夜最好,可她年纪小,就通融一下,两天三夜就行。 你该干啥干啥去,不用守着,再坚持一晚。 现在离天黑还早着,明早天亮前我自会安排,也只能是一点白粥和清水。 你若实在看不下去,就回去上学,不必守着,放心,出不了事。” 小俊知道她极有经验,更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松口,只好应了怏怏离去。 都怪明珠实在太任性,不,怎么能怪她,从她不懂事的时候就一直被这么养着,她能懂什么? 幸好婆婆有经验,里面的家俱她连一把椅子也搬不起来,只能砸水桶和木勺和泄愤,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也幸好自己下定决心把她抢出来努力掰正,如果放任不管真的就毁了一辈子。 轻灵早已经守在门外,拉着他出了院门,小声问: “怎么呢?飞英婆婆还不肯通融吗?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不喝水哪行?” 两人来到崖边,坐在草地上,小俊着山腰的雾岚小声说: “没有,婆婆通融了一些,是我自己关心则乱。 婆婆说本来要熬够三天三夜,明天晚饭时才给她吃东西,现在允许赶在天亮前给她放些粥和水进去。 我知道婆婆是为她好,可我还是不忍心,很长时间了,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我真的有点担心。” 轻灵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她开始不同意小俊冒这么大风险,一国公主,又在亲爹亲妈身边,也就是被骄惯了一些,能受什么罪? 可小俊说离开时妹妹才一岁半,一丁点的可爱小人儿,迈着小短腿还走不稳,刚会奶声奶气地叫人。 就是这么小的人,看到娘亲打他,却扑到他的身上护着,哭着说:“不打不打!” 在他最后临走前,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哭着不让他走,小脸都哭花了. 难怪小俊如此放不下,她这个外人都听得眼泪汪汪。 好不容易再见却成了这般模样,他一直坐在院子里不肯去睡,说要守着妹妹 第一天晚上她和小俊趁着明珠昏睡过去进去偷看,就彻底惊呆了。 水桶打翻了,仅剩底部一点水,木勺也扔在地上,椅子也弄翻了。 借着烛光,她实在被木床上的小女孩惊到了,她也知道她被养的很胖,却也没想到胖到这种地步! 这是得花多少银子和功夫才能把她养成这样?真不亏是皇家的女儿!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躺着却几乎占据了整个小木床的宽度! 小俊和杜峰两人轮流把她扛上来,就算有功夫在身,也着实不容易。 虽然平躺着,却仍然看到了脖子上一圈一圈的软肉围着下额,本来鼻子的形状挺好,在肥硕的脸上却被挤得看着不太协调。 长长的睫毛和秀气的眉毛似乎不应该长在这么一张脸上,双眼皮的弧度很好看,皮肤更是养的光洁白腻。 因为是参加丧事,衣着还算素净,可还是能看得出是质地极好极贵的米白色素锦。 胖手上全是肉窝,肉乎乎的手腕上各戴一只温润细腻的羊脂玉镯,耳珰是银串明珠的,全部价值连城。 确实是“享福”至极! 看看她被掳过来的过程,难怪小俊的情绪如此低落。 胖的过份也就罢了,还任性至极,做为公主,任性一些也能说的过去,没想到还愚蠢至极! 办丧事期间闹着要吃肉也就罢了,顶多背上任性狂妄不孝之名。 再被弹劾弹劾,再被取笑一段时间,再受些小小的惩罚,谁也拿一个公主没办法。 可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一口吃的,被一个陌生人一哄就走! 那么多在破绽和疑点,愣是没看出来! 幸好幕后操纵者是她的亲兄长,否则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吃成这付样子,养成那种性子,能纠正过来吗?轻灵十分怀疑。 她的脖子上似乎有什么滑了出来,轻灵小心地拽出来,原来是一个十分精美的黄玉龙纹佩。 小俊接过来,似悲似喜,看了一会又放回去。 出了屋子才告诉她:“玉佩是我的,所有皇子公主都有,皇子是龙纹黄玉佩,公主是凤纹红玉佩。 当年娘逼着我去祖父那里送死,妹妹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哭着不让我走。 我为了安抚她,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把这块玉佩取下来送给她做个念想,没想到她一直贴身戴着。 她当时才一岁半,还没有记事,却一直牢牢地保管着这块玉佩。 这样的妹妹,我怎能不管不顾?” 这样的妹妹,当然要管,希望小俊的苦心和努力有用。 第二天晚上他们又进去偷看,木桶已经扶起来了,剩下的水喝的一干二净,木勺也放在桌子上。 椅子放在门边上,估计是想踩在上面看上面的门洞,可是太胖了上不去。 可也着实可怜,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从锦衣玉食沦落到连一口水也喝不上。 轻灵不忍地问:“飞英婆婆有没有说什么?” “婆婆肯通融一些了,不过不是现在,是明天大清早。 她说第一次最少要熬个三天三夜,只有刚开始吃够了苦头,后面才肯听话。 明珠年纪小,已经快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本来三天三夜最好,可她年纪小,就通融一下,两天三夜就行。 明早天亮前她自会安排,也只能给一点白粥和清水。”(本章完) 第381章、饿极了是这般模样 关着明珠的屋子是特殊设计的,外面是正常的房间,里面是山洞,难怪她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屋子是挨着山体盖的,因此在后面又挖出一个山洞,成了里外套间。 第二天,天色还暗着,飞英婆婆亲手打开了门,钥匙只有她一个人有。 飞英婆婆说正常人一感受到早晨的亮光就会醒来,为了不与清醒的明珠正面对上,要在天亮之前安排好。 对明珠这种已经虚弱至极快要昏迷的人,这点动静根本不足以惊醒她。 轻灵在前面举着烛台,飞英婆婆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碗,大的装着清水,小盛着薄粥,放着小木勺。 粥是小俊亲手熬的,他这几天基本承包了大家的伙食。 飞英婆婆担心他偷偷做手脚往里面加料,从前到后一直盯着,就这还是没防住轻灵偷偷往里面加了一点点盐和蜜。 当然不是当着她的面做的手脚,是提前放在了饭勺里,光线又暗,盛的时候稍一摇晃,就看不出来了。 她不是好心担心她吃着没味,而是担心她出现电解质紊乱身体受不住。 小俊手里拎着一只干净的恭桶,不仅加了少半桶锯末,还掺了草水灰除味。 门刚一打开,小俊就忍着刺鼻的臭味,迅速更换了恭桶。 又接过飞英婆婆手中的托盘,小声说:“里面味很冲,还是我来吧。” 飞英婆婆却示意小俊接过轻灵手里的烛台,轻灵听话地出去了,这味道能不闻便不闻吧。 虽然小俊把恭桶换成了新的,屋里味道却不容易散去,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飞英婆婆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把大碗里的清水倒进小木桶里,端着烛台走到床边,看了几眼出去了。 托盘和大碗带出来了,粥碗留在了桌子上,此时,天色刚蒙蒙亮。 “她的状态还不错,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婆婆,万一她醒不来,或者自己起不来,吃不到嘴怎么办?” “放心,只要不是受了重伤,饿极的人见到食物怎么都会挣扎着起来的。 而且她们对食物的香味十分敏感,一定会闻到的!” 轻灵体恤地说:“你若不放心,就在这守一会,我去准备早饭,粥是现成的,我再准备些其他的。” 清理出来的菜地里,有些菜经过这几天的照料已经能吃了。 飞英婆婆特别喜欢各色腌菜泡菜和腊味熏味酱味之类的,倒是特别好养活。 云隐师祖派人送来了足够的食材调料,飞英婆婆喜欢的都有。 小俊不时抽空弄些山货,只要她们不嫌麻烦,吃食比较丰盛。 轻灵加热了小俊昨天下午做的小花卷,凉扮了一盘水萝卜丝,是菜地自产的。 又用青椒炒了酱肉丁,煎了三个鸡蛋,再配上现成的粥,倒真是一顿丰盛的早饭。 飞英婆婆开始一看只有两个半大孩子,还都是公子小姐的娇养模样,以为要委屈自己的肠胃了。 还没吃几顿,就对他俩的厨艺十分认可,也开始感觉到了这两个孩子的不寻常之处。 吃过早饭,飞英婆婆看着小俊担心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你若想看,就跟我过去,切记绝不能出声。” 轻灵十分好奇,也跟着一起去了。 飞英婆婆回屋取出两个短短的类似竹管的东西。 她门板上摸索几下,居然出现了两个的洞口,和竹管的大小差不多,轻灵有些明白了。 果然飞英婆婆把两个竹管插进小洞,刚好严丝合缝,看来这个小小的机关也是她的杰作。 她再次告诫两人一定要噤声,示意他们往里面看。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光线透过门框上面的小亮窗照了进去,里面仍然有些黑,看不太清。 过了一会才适应了,也看得越来越清楚,明珠还睡着。 这时,飞英婆婆学了几声鸟叫然后离开了,明珠象是被吵醒了,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轻灵也放下心来,人没事就好,明珠却快很转过头来,动作快的不像饿了几天的人。 轻灵心里一惊,莫非她发现三个人的存在了? 明珠急切又无力地揭开了被子准备下床,却因为腿脚无力滚落在地上。 那一堆肥肉落地声音让她听着就全身发疼,再加上揉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和乱蓬蓬的头发,简直和乞儿差不多。 小俊似乎有些不安,轻灵拍了拍他的肩膀。 屋子里,明珠果真像飞英婆婆说的那样,像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她趴在地上喘息着,眼巴巴地看着木碗的方向,又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大概因为太过虚弱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居然艰难地向桌子爬去。 房里本来不算大,她却因为实在太胖,也因为长久不运动,动作十分蠢笨吃力,喘的十分厉害,爬几步就要歇一会,看起来可怜又可笑。 轻灵心里叹惜了一声,决心全力帮助她纠正她。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桌子旁边,似乎想扒着桌腿站起来,努力了半天却仍是无用功。 她也变得聪明了一点,不再挣扎,趴在地上歇息起来。 歇了好大一会儿,对食物的渴望让她终于积蓄所有力气扒着桌腿站了起来,身体虚弱地歪在桌子上。 她看到粥碗,一付喜极而泣的样子,进而又看到木桶里的水,真的喜极而泣了。 这一次她真的学乖了,居然忍住没有急着喝粥,而是用长木勺在桶里舀了两勺水喝了,就恋恋不会地放下了长木勺。 居然也知道一下子不要喝完,给自己留一点,果然还是有改变的。 然后伸手想去端粥,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手没有力气,粥碗居然给打翻了! 粥全部倒在桌子上,开始往边上流,明珠居然直接趴在桌子上吸吮起汤汁来! 轻灵赶紧拉住小俊的胳膊示意他冷静,她看着都受不了,何况小俊。 小俊居然忍住了。 明珠不但不管桌子脏不脏,还直接用舌头舔,还细心地先舔快流到桌子边沿的汤汁,生怕浪费一丁点。 后来又去舔米粒,直到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浪费掉。 原来人饿极了是这般模样!(本章完) 第382章、可能会万劫不复 为了吃这碗粥,似乎用尽了明珠所有的力气。 她喘息了一会,用袖子抹了嘴瘫坐在地上,脖子歪向一边,半点没有动。 坐了好大一会儿,她扒着桌腿试图站起来,却还是失败了。 她再次趴在地上往前爬,却不是往床的位置爬,而是朝着门的位置爬过来。 轻灵小声说:“婆婆说开端十分关键,一定要忍住!” 其实她心里一点也没有底,如果明珠又哭又求十分可怜,也不知小俊能不能忍得住。 小俊没有回答,却点了点头。 明珠终于爬到了门边,伸出手无力地拍着门叫骂起来: 对,是叫骂,千真万确地叫骂。 “狗奴才,狗杂碎” 刚骂了一句,她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了,虽然仍然有些嘶哑,却听的清清楚楚。 于是骂的更起劲了,虽然有气无力、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一直在骂着: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否则我让父皇杀你全家. 女的无论老少全卖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压. 男的千刀万剐,剖心挖肝. 诛你九族,不,诛十族,下地狱,剥皮抽筯拔舌头” 轻灵简直惊呆了,这是有多狂妄和愚蠢,才会在完全受制于人、生死半点不由己的情况下,还敢张口骂人? 还骂的如此肮脏恶毒? 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真真正正的孩子,身边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还养在宁皇后眼皮子底下。 即使偶尔出宫也是侍从暗卫跟着,就是有什么脏话也传不到她耳朵里。 她又是从哪听的这些恶毒肮脏的语言? 除非有人刻意教她,到底是谁教的她?她能碍到谁的事? 她不仅身体胖的接近病态,性子也完全歪的不成样子,且不说善良不善良,连最起码的趋利避害都不懂。 她转头看小俊,小俊身形僵硬,呼吸急促,却纹丝不动,他也被震惊到了。 震惊的都失去了正常的反应。 见外面没人应,明珠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 “杀你全家.卖到窑子诛九族.千刀万剐” 骂了一会,大概是实在没人应,又吃了粥喝了水有了些力气,她再次爬回床上,胡乱盖上被子,很快呼吸均匀,居然给睡着了。 也算是心大。 难怪飞英婆婆弄了一张这么矮的床,大概有普通的木床一半高,看来有经验。 否则她根本爬不上去,万一掉下来也容易磕伤。 “走吧。” 轻灵回过头,小俊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两人取下竹管,把门原样弄好。 把明珠从皇陵行宫带走的时候,担心她醒来了会叫喊,就喂了让嗓子短时间嘶哑无声的药丸。 她就是在里面叫骂也没人听得到,只能听到拍门声。 如今药效散了,她喝了水吃了粥,能发出声音了,却是如此不堪。 “小俊哥哥,我们去问婆婆中午想吃什么,然后去摘菜,好不好?” “不了,婆婆昨天说想吃我做的茄丁干菌肉臊子面,你再确认一下。 再炒一盘你爱吃的鲜菌子,烧一个咸鱼头金蒜丝瓜汤,食材我都备好了,你再去摘些配菜就行。 我去多弄些干果存起来,过几天栗子熟了,我给你做糖炒栗子。 山上还有许多果子,我也多摘些放着慢慢吃。 近处容易被人发现踪迹,我打算走的远一些,赶在午饭前回来,今天的午饭就麻烦你了。 这几天你可能要辛苦一些,秋季多雨,我要趁着这几天晴好多打些柴备起来,山里的冬天很冷,柴火不足可不行。” “可师祖说了会送足够的木炭过来?木柴直接烧,烟熏火燎的怎么受得了?” “柴火也要有备无患。” 小俊说着去杂物房取了一个大背篓,向轻灵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轻灵看着小俊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明珠的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 若只是胖还好说,只要能下得了狠心,坚决不迁就不心软,让她减肥倒也没那么难。 就是性子歪了实在太难掰了。 小俊的心情确实糟透了,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就让他慢慢想开吧。 中午小俊果然掐着饭点回来了,背篓都装满了。 轻灵使出全身解数做了午饭,每一样的滋味都做到了极致,飞英婆婆吃的心满意足,小俊也赞口不绝。 轻灵一心惦记着飞英婆婆的机关术和制器术,一心想哄她高兴,学不了全部,学几样常用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她待谁都疏离冷漠,除非和她商讨吃食。 她从小在北方长大,喜欢各种面食,不喜欢米饭,却喜欢吃盖浇饭和各种肉菜焖米饭。 “婆婆,师祖上次送的东西里面还有黄豆酱,我会做黄豆酱焖青椒炒蛋卤子的面条,做盖饭也好吃。 你一定喜欢,要不要尝尝? 飞英婆婆再高冷,在美食面前还是破防了。 她眼神一亮,却仍是一付清冷的样子:“你看着办就行,两个轮流做,要配个汤。” 至于配什么汤,完全听轻灵的安排。 这里可没有什么反季节蔬菜,菜地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必须用仅有的几样蔬菜变各种花样。 小俊还是不放心地去看了一下明珠。 其实明珠睡醒了之后,还拍门哭骂了一回,仍然十分张狂愚蠢,言语越发下流恶毒,还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轻灵没忍心对小俊说。 反正今天该给的吃喝已经给了,不会再给多余的,也不用理她。 小俊却像是猜到了:“她醒来是不是还骂人了?” “是的,我听到拍门声过去看了,她还是又闹又骂,还是那些话。“ 小俊垂下头,道了一声辛苦,就出去打柴了。 轻灵看着小俊的背影,十分无奈。 明珠从小到大就是因为也不缺,做什么都有人纵着,还有人刻意往坏教,想改变真的不容易。 直到他走远了,飞英婆婆才说:“他的身份,最忌重情,偏偏他最重情。 情用对了人,就如春风催生万物,用错了人,可能会万劫不复。 希望那蠢丫头不要辜负了真正对她好的人。” 轻灵心想,真正冷情冷心之人,虽然不会为情受伤,可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第383章、一看就是个讨债鬼 “娘娘,你不要再去逼问皇上了,再问皇上真要生气了!” 阿团和阿圆一边一个苦苦哀求。 她们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对皇后情意全无,更没有半点耐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样子,甚至是看在明珠公主的面子上。 自从明珠公主后来越来越胖,皇上三番五次斥责皇后不尽为母之职,又斥责明珠公主骄纵任性随心所欲。 结果皇后又哭又跪,明珠公主再怎么斥责也一口不肯少吃,还特别懒的动,管得狠了就哭闹不休打人骂人。 皇上无计可施干脆不管了,甚至眼不见心不烦。 以前每逢初一十五还过来坐一会装装样子,后来干脆只派人送些东西过来,连样子也不肯装了。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后母女俩不得圣心,可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皇上还会念着少年结发之情。 皇上能这么说,说明明珠公主三年后真的会平安无事地回来,她现在还不到十岁,三年后也才十三岁,耽误不了什么。 再说,就算明珠公主真的出了意外,就算哭死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还能责怪皇上不成?皇上肯瞒着她哄着她,说明是还是把她当皇后看的。 偏偏她拎不清,非要把皇上仅剩下的那点耐心耗尽! 主子倒霉,做奴才的也不会有好下场,只能尽力相劝。 宁皇后知道她们说的是实话,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刚进宫时,护卫在后宫偏僻处搜到五个无儿无女的太妃太嫔和两个太皇太嫔,看起来十分凄凉可怜。 已经病饿的奄奄一息,连件体面的衣服也没有了,因为没有首饰,头发不是胡乱绑着就是披散如女鬼。 原来皇上快攻进京城时,宫中人心惶惶各自寻找出路,太妃太嫔们无人理会照顾,连饭也吃不上了。 凡是有儿子和女儿的,哪怕不在京城也派人接了亲娘在身边,哪怕仓惶出逃,好歹也与亲人在一起。 那些无亲生子女的太妃太嫔们只能留在宫里等死。 太监宫女全跑光了,不但无人过问她们的衣食死活,还把她们仅剩的首饰和银子,甚至好一点的衣物都抢走了。 一个老太妃为了保住先皇赏赐的镯子,被推倒摔伤了,也无人医治,只能躺着等死。 后来她们为了活命搬在一处,从御膳房弄了些剩下的米面食材,又什么也不会干,只能每天煮些糊糊吊命,还差点把宫室给烧了。 皇上令人搜宫才发现了她们,一个个衣衫脏乱憔悴不堪,有的甚至病的奄奄一息。 皇上仁慈,不愿牵连无辜,这才给她们另拨了住处,安排专人精心照顾,一个个才得以善终。 而她为了落得贤名,也为了彰显恩德,逢年过节也曾带着赏赐看望过几次。 每次去了,她们百般感激的同时,都眼泪汪汪地拉着自己的手,说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亲生的儿女。 大祸临头之时才知道,有亲生儿女和没亲生儿女是不一样的,关键时候只有自己的儿女靠得住。 得知她只有一个女儿,力劝她一定生个儿子,做不做太子无所谓,有个王爷儿子也一样顶用。 哪怕再生个女儿也好,多个女儿孝敬不说,姐妹也能相互依靠,皇家又不是养不起,公主嫁的都是顶级门楣,女婿若出息了,也一样长脸. 她曾目睹她们的凄惨模样,年轻时个个都是顶级的美人,才情出身都很好,却因为没有儿女落到这种地步。 因为给娘家带不来任何好处,父母去世后,兄弟姐妹也形同陌路无人问及。 幸亏是皇上是大周后人,又大度宽怀,若是被别人改朝换代了,她们只能惨死扔乱葬岗了。 从那之后她深受感触,也曾为了生子做出过种种努力,比如做低伏小主动关心讨好皇上,比如请神医诊治。 毕竟后宫年轻美貌的嫔妃那么多,三番五次还没有结果,皇上就厌烦了。 让她收了这条心思,好好抚养明珠,可别让她和小峻一样。 可小峻的事情能怪她吗?她总不能不管唯一兄弟的死活? 反正这小孽种从小跟她就不亲,看她的眼神冷冰冰阴碜碜的,不就是记恨自己打他骂他吗? 玉不琢不成器,哪有儿子记恨亲娘的?一看就是个讨债鬼 后来皇上干脆不在凤阳宫留宿了,只每逢初一十五或者年节过来坐一会,再后来连过来坐坐也不肯了,只派太监送些赏赐。 皇上对她已无恩宠,小松能被放回家,小峻肯定是死了,人家都说了一命换一命。 明珠可能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了,也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她可不能跟她也生份了,更不能让她和小峻一样记仇。 小松没了太子(王爷)外甥,有个公主外甥女也是好的 所以要好好疼她,惯着她顺着她,她才会跟自己亲,才会跟小舅舅亲近 别人都从皇陵回来了,就明珠没有,她唯一指望没了! 等她百年之后,小松一家就与皇家没什么关系了,连个在宫里帮忙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都是柴柯那个来路不明的小贱种惹的祸,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皇上说是皇陵行宫不慎引燃了柴禾走了水,当时都忙着救火,到处乱哄哄的。 明珠从小养在深宫没见过世面,吓的带着两个宫女到处乱跑,一个燃烧的枯枝掉下来,刚好砸在她脸上,不幸把脸给烧伤了。 不省心的东西,别人都好好的,就她出了事,害得她没了指望! 皇上说她的伤势倒不要紧,却肯定会留疤,女孩子毁了容,等于一辈子都毁了。 不是黄琳琅那个贱人搞的鬼又是什么?否则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就明珠出了事? 可皇上处处偏袒她,说不关她的事,真是气死人了! 行宫管事为了脱罪,就托人介绍了外地一个神医,专治各种烧伤还不留疤。 只是那神医和家人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山谷里避世而居,必须把明珠送过去诊治。 因为有的药必须每天现采现用,每天早晚还要用山谷里的泉水洗脸,只要坚持三年就会光洁如初,半点疤痕也无。 所以她这三年都必须待在那个山谷中,直到彻底痊愈。 第384章、凤阳宫封宫三年 皇上说的倒是信誓旦旦,一再保证三年后明珠一定完好无缺的回来。 还说不仅明珠的两个宫女在身边跟着,他还安排了一个顶用的管事嬷嬷和两个高手护卫,一定护她万无一失。 因为神医不许太多的人跟着,所以只能去这么几个人。 宁皇后平时对皇上深信不疑,他说什么都奉如圭臬,可对这件事她确信不下去。 就算皇上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让她这个亲娘见一面再去? 她越想越坐不住,万一明珠早就出事了,皇上为了暂时安抚她才撒的谎呢? 她可别苦等三年却是一场空! 明珠若真的已经出事了,她就把哪个低等嫔妃的女儿抱过来养在膝下,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强! 皇上不许她抱养儿子,难道还能不许她养个女儿? 宁皇后越想越坐不住,一把拨开阿团和阿圆: “走开,我要去见皇上,我要问问明珠到底怎么样了!” 说完就急急往外走,阿团和阿圆跟在后面苦求: “娘娘,好歹整理一下妆容再去吧!” 宁皇后却半步不停:“不用了,就算我盛妆而去,皇上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快步跟上。 “皇上,你就让臣妾去见见明珠好不好?” 承宗帝皱起眉头,心里又厌烦又无奈,却又不得不应付着。 他利用了她的愚蠢和没背景,就得忍受她的蠢不可言。 “朕都说多少遍了,她不在京城,在外地神医那里治伤,那地方在深山之中,谁也不知道在哪。 神医脾气十分乖张古怪,接不接病人全看心情,能接下明珠已是很给朕面子了! 他早就警告过不许跟不许找,三年后在约定的地方接人。 你若真为明珠好,就别生事了,安心在宫里等着就是! 朕是一国之君,更是明珠的亲爹,你再不信谁,还能信不过朕?” 宁皇后却扑通一声跪下了,涕泪交流地说: “小峻已经没了,明珠就是臣妾唯一的指望了,皇上请对臣妾说实话,明珠是不是也没了. 这肯定是黄琳琅那个贱人搞的鬼,否则那多人怎么就明珠出了事? 她一定是对我们母女俩心怀嫉恨,才故意使坏!皇上可一定要重重收拾她为明珠报仇!” “闭嘴!” 承宗帝大怒,从不对后妃发脾气的他居然拿起长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贱妇!毒妇!”居然如此咒诅自己的儿女! 紧接着茶杯、书本,凡是能够得着的全部砸了过去。 砚台擦着宁皇后的发髻滚落下去,墨汁顺着脸颊一直流了下去,不仅灌了一脖子,正红色凤装也污的不成样子。 又被茶杯书本接连落到头上身上,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皇上早就对皇后不耐烦至极,每次见面都要斥责一番,为了给她留点面子,两人见面时都不留人服侍。 就连轩总管,也只带着一个嘴紧的徒弟待在待诏处,只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却看不到什么。 “贱妇!记住,小峻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将来一定会回来! 明珠也好好的,她只是治病去了,三年后就会回来! 若再敢胡说一句,朕就废了你!就算朝臣强拦废不了,朕就找个借口夺了宁家的爵位!” 小峻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将来一定会回来? 宁皇后一个激零,她若真的回来了,会不会揭穿自己让他一命换宁江松一命的真相? 别说皇上,宗室和朝臣都不会饶过她! 他们拿太上皇无可奈何,一定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的! 不,他们都说了一命换一命,那个讨债鬼绝不会回来的! 不提那个讨债鬼,闹心! 对,她是来说明珠的事的! “皇上,臣妾不是非要问皇上要个结果,发生意外非任何人所愿,更不是皇上能预料的! 臣妾自当不会纠缠不清,也不会怪皇上的。 臣妾是想知道实情,求皇上不要瞒着臣妾! 明珠,明珠若真的没了,臣妾无儿无女实在可怜,皇上又说了皇子不能随便养,宫里尚有两个不足一岁的小公主. 能不能养一个在臣妾膝下,将来也有个依靠” 承宗帝气的差点厥过去,幸好是坐在扶手宽大的椅子上,他要坚持住,不能被这个又蠢又毒的女人气死了! “来人!快来人!” 轩大智带着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两个护卫也出现在宫门口,阿团阿圆也惊慌失措地往里看。 看着皇后的狼狈模样都惊呆了。 深知她性情的轩大智心想,这又是说了什么蠢话,把皇上气成这样?赶紧使个眼色让人收拾地上。 承宗帝缓了一口气:“把她给朕带下去,然后把凤阳宫封宫三年,衣食用度不变。 这三年不许出来一步,没有朕的允许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对外说,皇后忧心明珠公主的伤势,愿意与世隔绝三年潜心事佛,为明珠公主祈福,等公主回来她再出来。 去找一顶软轿,一直抬进凤阳宫,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这是还愿意给皇后留一点面子,看样子不会废后,轩大智放下心来,赶紧示意另一个去安排。 “不,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为什么?黄琳琅那个毒妇害惨我们母女,你为什么不治她的罪?” 轩大智顿时心惊肉跳,这还要继续做死?可别气的皇上真的废后! 想到皇上说“不要闹出什么动静”,心里一动。 也不顾合不合规矩,赶紧要过阿团的手巾塞进皇后嘴里,又示意她和阿圆一左一右扶(挟持)着宁皇后不要动。 很快软轿抬来了,阿团和阿圆无师自通把宁皇后半抱半拖进轿子,宁皇后仍在挣扎不休。 轩大智小声说了一句:“娘娘想逼皇上废后吗?” 宁皇后瞬间软塌下去,再无半点声息,像是去了半条命。 轩大智和阿团阿圆一起跟着轿子往回走,路上小声交待了皇上的安排: “皇上看样子象是气坏了,他说的禁足三年就不会再变, 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你们一定要劝着皇后顺从君意,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第385章、三年之后银货两讫 阿团和阿圆大惊失色,皇后到底说了什么把皇上气成这样?居然要禁足三年?这是多大的羞辱? 而且除了废后,还能有什么大事? 软轿很快抬来了,抬轿的太监被告诫过,皆垂首不敢抬头,看了不该看的是会招祸的。 宁皇后在御书房门口就直接上了轿子,外人并未看见她的狼狈模样。 她显然被“废后”两个字吓到了,这可是第一次从皇上嘴里说出来。 也忽然明白了,他绝对不是只说说,是真的起这个了心思。 于是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精气神,也知道了被人看到会脸面顿失甚至有人落井下石,一路上倒是十分安静和配合。 阿团阿圆神色慌张,看着有些引人猜疑,因为轩总管老神在在地一旁跟着,别人也没有过多的猜测。 其实反正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经常被宁皇后气的半死不活,却又一而再地原谅她。 也不知道这结发之情有多深,让他如此宽容。 大家也已经习惯宁皇后隔断时间就要被骂出来一次,这一次大概是骂狠了吧。 一直回到凤阳宫,宁皇后仍然面如死灰瘫坐无语,阿团和阿圆赶紧安排人服侍她沐浴更衣。 轩总管又请来太医开了补心顺气的药,抽空对阿团和阿圆说: ”黄贤妃性子严谨认真,做事公正平和,你说,她没事去害一个不到十岁的公主干什么? 也其说她害明珠公主,还不如说她差点无辜被明珠公主害的背上大罪! 她背后的镇国公府又代表着一众主动投诚示好的老臣,又一直安份守己,也渐渐取得了皇上的信任。 皇后娘娘却一再哭闹让皇上治她的罪,想治罪总要别人有罪可治吧?总不能不顾朝堂安稳吧?实在是逾规了! 而且皇上最讨厌逼迫生母与幼子分离,宫中人人皆知,偏偏皇后一再犯忌! 这几年除了特殊情况,比如静美人虐待亲生女儿,比如朱婕妤难产而死留下幼子,除了这两个,哪个皇子公主不是养在生母身边? 皇后为了一己之私,硬生生要把哪个小公主从生母身边抢走,皇上能不气吗? 还有,最让皇上不能忍受的是,他一再说汉王没事,将来一定会回来。 还一再保证明珠公主也好好地在外养伤,三年后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可她一个亲娘,却非要一口咬定他们回不来了!非要抢别人的女儿来养! 这不是在诅咒自己的亲生儿女吗?皇上没有废后,已是很念着结发之情了! 阿团和阿圆面面相觑,这话皇后背后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只是从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而已。 这一次她是疯魔了吗?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可遇上这样的主子又有什么办法? 两人只能一再谢过轩总管提点,又保证会尽力规劝皇后娘娘安份守己听从安排。 轩总管又交待她们一定规劝要宁皇后不要闹腾,否则皇上可能会把气撒到承恩公头上。 这也是宁皇后的奇葩之处,只要拿承恩公府说事,一威胁一个准! 皇上出于各种权衡不能废后,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拿捏她当个听话的皇后。 汉王和明珠公主,可怜哪,在亲娘心中还不如小舅舅珍贵! 宁皇后喝了药,又喝了最喜欢的香茶,坐在熟悉的环境中,这才缓过神来。 阿团和阿圆正准备劝她,宁皇后却把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 “都是明珠那个小贱人害的本宫被皇上责骂,还害的本宫差点被废! 皇上这些年一直念着结发之情,再生气也从没说过‘废后’两个字!第一次说出来,都是为了明珠那个讨债鬼! 还害的凤阳宫被封宫三年,以后本宫还有什么脸面和尊严?小松有了什么事我都不能出面帮他! 你们说本宫辛辛苦苦生儿育女做什么?就为了让他们祸害本宫吗? 小峻那个讨债鬼已经死在外面,她不如也死在外面算了!永远都不要回来!” 阿团和阿圆吓的胆颤心寒,却半点不敢反驳。 皇后娘娘这是疯了吗?哪有亲娘如此咒骂自己儿女的?难怪皇上气的要封宫三年! 宁皇后被弄走了,承宗帝谁也不肯见,气的一个人坐了半晌,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封信。 正是明珠从皇陵行宫被掳走的那一天,从她的住处找到的,被黄贤妃原封未动带了回来。 他已经看了无数遍,每次看了都气得牙根痒痒。 “我的好皇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既然我已‘死’,以后当不会再回宫,世上再无柴柯此人。 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到处找我,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收留我的人,并认他为大哥。 至于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皇兄,此后你是大周的君王,我是无父无母四处飘泊的孤儿。 我现在的大哥只是边塞一个占山为王拦路抢劫为生的山大王,对你的皇权没有任何影响,所以皇兄你无需寻找。 估计你不放心,还会找我,为了能够安生几年,我只好把明珠侄女请过来给我做伴。 我们俩年岁相当,也能玩到一块,你放心,我以性命赌咒发誓,保证她毫发无损衣食无忧教养得当。 以三年为期,三年后你派人到某某处放上黄金一万两,三天后再去原处接明珠,保证毫发无损,教养不缺。 我好歹也是太上皇唯二的亲儿子,大周的王爷,以一条命换后半生衣食无忧,这个价钱真心不贵。 三年之后,黄金到手,银货两讫,此后世间再无柴柯,江山尽归你们父子。 尽孝之事还请皇兄代劳,毕竟皇位由你继承,你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 此后相忘于江湖,此生此世再无半点干系。 柴柯敬上。” 承宗帝反复看了无数遍,还是相信这封信确实是柴柯写的。 虽然字迹缭乱看不出笔迹,可那根烂木头的字也十分不堪入目,还有那轻狂欠揍的语气,不是他还能是谁? 也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很讨厌他,却也看得出他不是个坏人。 自己虽然对他不好,可也说不上多坏,最起码他不会因恨生出报复之心。 那就姑且相信他一回,明珠一定会安全归来的。 第386章、宁皇后地位很稳 第二天一大早,轩总管再次过来,让凤阳宫挑出一半的宫人留下,其余的全部带走。 他刚走,凤阳宫门口就多了两个侍卫,十分冷漠较真不通人情,不给任何人面子。 说是奉圣命来守卫皇后娘娘的,三年内要牢牢把守凤阳宫大门,从不会离人。 满宫的人这才真正相信,凤阳宫真的要封宫三年,从昨夜就开始各种暗流涌动的后宫越发骚动不安。 凤阳宫中更是人心惶惶如同大祸临头,本来还侥幸留下来的宫人大都后悔不迭暗中哭泣。 直到午膳送来后,惶恐不安的人心才基本安稳下来,因为宁皇后的待遇供奉私毫未变。 皇上甚至还赏赐了两道菜,说是宽慰皇后的思女之情。 等到下午,皇上又派了一队人捧着上贡的各色名贵料子、还有宝石玉料南珠什么的,浩浩荡荡地送到凤阳宫。 还和以往一样,先供宁皇后挑选,然后才能轮到其他人。 不仅宁皇后松了一口气,所有太监宫女也彻底放下心来,承恩公府更是。 就连大多数朝臣勋贵都松了一口气,宁皇后地位很稳,后宫和朝堂最少还能再安稳三年。 后宫一夜之间的各种暗流涌动和骚动不安也都基本平静下来。 芝兰宫,吕贵妃正和儿子说话,宫中连接发生大事,正好借机教子。 柴杰不满地说:“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宁氏都蠢到这种程度了,还不肯废了她! 他不是早就对母妃有过暗示吗?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母妃做了皇后? 到那时我的嫡长地位无可动摇,谁也不能越过我们去! 我就不信,父皇会如此顾念结发之情,说到底还是不够重视母妃和我! 不仅宁氏,还有明珠,特别是宁江松,在京城根本就是最大的笑话!” 吕贵妃没有接话,不是不够重视,而是在他心中什么也没有国事天下事重要。 他的女人和孩子太多了,绝大多数都会被他辜负,所以他选择做一个合格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因为本就平衡不了。 重视她和杰儿? 呵呵,他在睡梦中呼唤的可是亲娘和嫡长子柴峻,那一幕到现在还像利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所以她才和兄长设局毁了柴峻,如今虽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却也彻底毁了前程。 皇上有一点说的是实话,他是不会选一个从小没有长在身边、对父母和弟妹们几乎没有真正的的亲情,还对朝堂的人和事完全陌生,更没有经过正统皇子教养的儿子为储君的。 哪怕是嫡长子也不行。 柴峻就是回来,最好的下场也只是做一个富贵王爷,杰儿最大的拦路石已经搬开了。 可如果她们最终失败了,那就真正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是她绝不能忍受了。 再好的教导也不如阅历,杰儿还是没有真正体会到人心的复杂和世事的残酷。 “杰儿,真正的承诺也会翻脸不认,何况只是暗示? 他是你唯一的爹,你却不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当年这么说其实另有目的,那时看着大局已定,其实时局最乱,最容易动手脚。 他是担心我和你舅舅趁机做什么手脚,所以用几句话来安我们的心而已。 我们听听就好,以后这件事别再提了,更不要当真。 至于宁氏的事,你父皇不废后,根本不是顾念什么结发之情,是为了平衡和安稳。 因为宁皇后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依仗,还又蠢又犟特别好拿捏(利用)。 后宫除了她和几个低等的年轻嫔妃,其余无论哪个背后都有一大帮势力需要他维持平衡。 最主要的是宁皇后没有儿子,而且再不能生了。 看着地位最高,其实无论是对现在的朝政和将来的朝堂,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哪怕她做了太后,也只是一个富贵闲人而已。 你想过你父皇为何对承恩公府如此宽容吗?看起来整天训斥吓唬宁江松,其实从未真正责罚过? 就是觉得在所有嫔妃的娘家中,承恩公最声名狼藉最纨绔无能最没有危害。 哪怕他也想三想四地结交大臣权贵,也只会被别人明着奉承暗中戏弄,谁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他根本就参与不到立储、争权夺利、派系之斗这些真正朝堂大事中来,顶多浪费些银子罢了。 杰儿不知,一个王朝其实也需要这样的烂人烂事来调剂生活,来让别人引以为诫。 最重要的是彰显上位者的宽容大度和怀旧念故。” 柴杰还是不服气地说: “现在宫中什么事不是母妃在管?宁氏从来只是装门面的,还是个不怎么体面的门面! 如果没有她,父皇哪怕再不立后,母妃也是后宫第一人。” 吕贵妃苦笑一声: “没了宁皇后,新皇后要么从宫中有子的高位嫔妃中选,要么另选名门闺秀。 对你父皇来说,都将十分难以平衡各方势力,都会引起很多冲突和矛盾。 特别是如果从有子的高位嫔妃中选,等于直接确定了太子人选。 胜者为王败者冦,那才是真正的血战、生死之战! 因为这不仅仅是家族、追随者和子孙后代荣华富贵的事,而是输者会家破人亡一败涂地永世不能翻身的要命事。 所有觉得自己有资格登上后位的人及背后的势力都会拼尽全力去争! 我们和你舅舅也一样,柴锐和纪家也一样,黄家也一样,陆家也一样。 所以你父皇不但不可能在现有的嫔妃中选后,而且还会另立一个皇后来压我们一头。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选一个年轻美貌单纯好拿捏的皇后,家世看着很好,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力那种。 比如出身没落又失宠的勋贵之家、比如出身比较听话但是子孙没什么出息的老臣之家、比如出身几乎全族尽忠殉国的满门忠烈之家。 她不但没有任何助力,还基本能确定生不出孩子,如此才能维持现在的平衡。 但是皇上再提防也会有百密一疏,新皇后未必就有宁皇后那么容易拿捏。 最要命的事,她说不定还会使什么手段生下皇子!” 第387章、担心她又搞什么事 柴杰脸色顿变,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真正的利害。 嫡子再小也嫡子,只要是皇后亲生的儿子,再小的嫡子那也是正统,从嫡出里论,他就是嫡长。 到时候最尴尬下场最惨的就是他这个庶长子! 虽然父皇暗示过只会选能力最强、最合格的继承人,不一定非得是嫡子,可那是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 所以,没有比宁氏更适合的皇后人选了。 见儿子终于想通,吕贵妃很欣慰,大器晚成,可能说的就是她的杰儿,以后多加教导就行。 除了她们最大的后手,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向杰儿透露了,因为他已经基本学会控制情绪不外露了。 “谁向宁氏下手,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我们绝不会枉做恶人。 除了你父皇,皇后身边的护卫是最强的。 这一次封宫三年,何尝不是对她的保护?” 她们已经做了一次恶人,那就是算计柴峻,受益的是所有皇子,风险却是她们自个的。 柴杰连连点头,又不解地问: “九皇弟才不足两岁,陆德妃有必要那么着急吗?能轮得上她们母子吗?” 吕贵妃心中苦笑,还是下决心在儿子面前揭开这残忍的真相。 “她的儿子虽然才一岁零八个月,看着为时过早,奈何你父皇正值盛年。 他未必真心喜欢成年的儿子,幼子更让他觉得心安,年幼有时反而是优势,何况你九弟天生强壮活泼。 看看汉朝武帝和幼子弗陵就知道,看看太子刘据的下场就知道。 如果你父皇已经老迈,年长确实是优势,可他日月正盛,年长其实是最大的劣势! 我们以后要越发谨言慎行,君父君父,切记先君后父,皇权永远大于父子之情!” 柴杰的脑袋轰地一声,仿佛长久以前最大的底气和优越感被摧毁了。 原来如此呀,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原来他最大的危险来自亲爹! 原来父杀子不只是史书上的记载!而是血淋淋的真相! 吕贵妃心疼地看着他,却没有出言安慰。 那个位子杰儿必须坐上,否则她们都得粉身碎骨。 有她和兄长万无一失的安排,她们一定会赢的! 柴杰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短短一会,眼中明显少了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清澈。 “母妃,宫中都在传言明珠是被黄贤妃故意害的烧成重伤,父皇为什么不治她的罪?” 吕贵妃摇摇头:“这件事绝对不会是黄贤妃做的,她才不会主动去做任何无用的事。 你父皇早就看清了这一点。 明珠和宁皇后,还有宁江松一样,能真正碍着谁的事? 所以母妃和你舅舅才一直对他们百般纵容,也才主动将你舅母的亲妹子嫁到承恩公府,你明白了吗? 别说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就是最后坐上了那个位子,也不要轻易去动这种废人废家族。 除非,你真的很缺银子。” 她们的最大的后手虽然是太上皇,可太上皇那样子说不定就等不到那个时候,到时候宁氏就能派上用场。 这件事太过重大,还不能对杰儿说。 柴杰离了座,第一次在母子独处的时候朝亲娘深深揖了下去: “孩儿受教了!” 今天是休沐日,柴杰走后没多久,祥瑞公主就从宫外回来。 她喜笑颜开地说: “母妃,你告诉孩儿要在人前对明珠姐姐的受伤表示同情和难过,宝意妹妹也这么说。 她还告诉我,装出来的别人会看出来,还会觉得我虚情假意,所以要真心的难过。 如果我实在装不出来,就想像成是她被烧伤了。 我就这么一想,果然用,这几天我就一直这么做着,把大家都骗过了。” 吕贵妃心中十分安慰,宝意这孩子,不可能心机深到这种地步,她应该是终于明白了利害,也不枉她的疼爱和教导。 一双儿女也越来越懂事,现在只要安抚住老东西,一切稳稳地不出变故就行。 这几年,宫中年轻貌美却家世低微的低等宫嫔越来越多,有子的妃嫔特别是四妃,已经基本成了摆设。 晚上独宿时,吕贵妃想起女儿的话,越发觉得明珠受伤一事处处透着蹊跷。 柴柯出殡前几天才下了不小的雨,皇陵行宫地处山脚还近水,本就容易泛潮,哪有那么容易失火? 就算秋天日头烈给晒干了,怎么就偏偏明珠一个被烧伤了? 这次因为皇子公主大都去了,跟去的臣子护卫也都是十分顶用的,黄琳琅又是十分谨慎细心的性子,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本就让人生疑。 就算明珠真的被烧伤了,宫中有太医,还有最好的药膏,最起码先要初步医治一番,派个擅长治烧伤的太医跟上再送走吧? 而且皇上再怎么也应该和宁皇后亲自看望一下吧? 就这么悄无声息送到根本不知底细的神医哪里请人医治?还三年不回来? 倒像是在隐瞒什么真相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莫非明珠真的被人掳走了,皇上为了她的名节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吕贵妃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才是真相? 可是明珠那蠢丫头值得别人这么做吗?谁会平白无故冒这么大的险? 用来要挟皇上提条件吗? 这么大阵仗,条件低了的划不来,条件太高,超过一个公主的份量,皇上能答应吗? 而且那天去行宫那么多人,随便提溜走一个皇子,也比一个公主有份量呀? 她那身量,可不好藏! 这还真看不懂了! ****************** 叶婉云百无聊奈地做着针线活,做着做着发起了呆。 林妈无奈地说:“夫人是一时也离不开小姐了,她才几天不在,你就处处不得劲! 是老太爷亲自接的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婉云摇摇头:“这几天又是安王出殡,又是明珠公主被烧伤,我总觉得不大安稳。 偏偏灵儿还一去这么多天,还说以后要常去,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 那么能搞事情又不嫌事大的女儿,她怎么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事? 林妈笑她关心则乱,小姐那个小人精,又是在嫡亲的祖父身边,能有什么事? 叶婉云心想,她其实不是担心灵儿有事,是担心她又搞什么事。 第388章、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连接两天只吃一碗稀粥,这点食物几乎连果腹也不够,仅能吊着一口气不死而已。 再加上刚开始还饿了三天,明珠大概真的没力气了,别说骂,连门也不拍打了。 只能模糊听到她躺在床上偶尔嘟囔几句。 基本上除了躺着就是躺着,如果不是每天的粥和水吃喝的干干净净,都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小俊请了五天假,连同休沐日总共只能在这待六天,他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灵儿和他一起走,这是刚开始向娘亲承诺的,借口就是给云隐师祖帮忙整理医书。 这是祖父和云隐师祖共同撒的谎,轻灵又信誓旦旦的表示会照顾好自己,娘亲不信也得信。 可轻灵知道这个借口只能用一次,因为她坚决不肯让林阿嬷跟着,娘其实已经起疑心了。 只不过本着对祖父和云隐师祖的绝对信任,也知道自己行事有分寸,才勉强忍住没有深究。 轻灵十分为难,不说实话娘亲肯定会担心。 说了实话,小俊的身份会让她震惊不已寝食难安。 与什么荣华富贵从龙之功相比,她更想要一家人的安稳平静。 小俊的身份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祸根,稍不小心或者运气不好就会万劫不复那种。 所以还是先瞒着娘亲。 明天上午无忧姑姑和杜峰叔就会过来换他们。 无忧做饭的手艺就是勉强能入口,飞英婆婆尝过一次坚决不答应她下厨,因此就让厨艺还不错的杜峰叔来接管厨房。 他们已经正式定亲了,正在走六礼,婚期也被初步定下了,就在三个月后,过年前后。 本来要等小俊和轻灵在场的时候,可他们都顾不上,佳期又不可误,只好先行一步了。 今天早上飞英婆婆决定正式面对明珠,提出无论她做什么,小俊都不能出声,不能干扰。 她让小俊和轻灵躲在外面看,自己端着吃食进去了,还是一碗稀粥和勉强够一天饮用的水。 门一打开,臭味就散了出来,轻灵强忍着恶心,小俊却面色如常。 今天婆婆不让更换恭桶,说是要把她折腾的没有力气反抗了,就要开始试探搓磨她的性子。 如果她的性子有所转变,知道委曲求全,知道害怕,知道服软,待遇就会改善一点。 就从今天开始,从每天只有一碗粥一碗水变成早晚各一碗粥,一碗水,粥里可以加一点盐,免得她浑身无力生病。 试上五天以观后效,如果性子继续往好里转,知道软语求人,就早晚各加半个馒头和一点咸菜。 然后试上十天再观后效,一步一步调整计划。 轻灵想到明珠的性子,心里没有抱多大希望。 看样子,这个蠢货不狠狠地吃苦受磋磨一番是不会明白的,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是真的。 婆婆带上了门,两人躲在门背后,透过小孔往里看。 听到响动,奄奄一息的明珠攸地转过头,睁大眼睛看过来。 大概实在太胖了,饿了这么久,也只能看出她脸色苍白发青,看不出任何消瘦的模样。 这还是她清醒之后第一真正见到人,她睁大眼睛,先是吃惊,后来全是恨意和怒火。 她挣扎着从床上翻滚下来往前爬,中途还歇了一会,一直爬到飞英婆婆的脚底下。 仰着头向上伸着右手,想要吃粥,眼中却全是上位者的高傲和狠意,没有半点肯求和感激。 飞英婆婆似乎被激怒了,把托盘往高举了一些,看她会不会改变性子求人。 明珠眼中的怒意越胜,嘴中也开始嘟囔起来,明显是在用脏话骂人。 然后见飞英婆婆还是不肯把粥给她,居然抱住她的腿张嘴就咬! 轻灵和小俊都愣住了,计划很好,可惜刚试探第一步就惨败! 飞英婆婆大怒,一脚把她蹬开,明珠一直摔在床边,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她又狠狠地把粥和水摔在地上,拿着托盘出了门,再次落了锁,气冲冲地走了。 轻灵明白,她是不生气被咬了一口,她是生气明珠的张狂愚蠢简直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小到吃喝,大到生死,全在别人手里掌握着,捏死她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却半点不懂服软,不懂求人! 居然以为自己还是呼风唤雨万千宠爱的嫡长公主! 正欲拉着小俊离开,却见小俊趴在门上一动不动,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她吃惊地过去一看,却见明珠居然爬在地上开始舔食地上的米粒,舔不上来就用手捏起来往嘴里送! 她转头去看小俊的反应,小俊却不再看了,他把门原样弄好,拉着轻灵出了屋子。 “我们去吃早饭吧,不用看了。” 他面色平静无喜无悲,轻灵知道他是被打击的太严重了。 早饭后,小俊面色平静地涮了锅碗,摘了菜,又拿到溪边洗干净,跑去问飞英婆婆: “下面河流平缓处,有不少鱼,我现在和灵儿去抓鱼。 小的油炸后洒上椒盐,再配上腌萝卜,给婆婆下酒。 大的做婆婆最爱吃的麻辣鱼火锅,蘸酱还让灵儿调,麻酱蒜泥腐乳的,如何?” 其实一顿早饭就让飞英婆婆的怒气消了大半。 闻言更是心里一喜,她这个年龄,无家无舍,无欲无求,就好一个口腹之欲。 这两个孩子真好。 可惜了小俊,偏偏生在那种人家,真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于是很给面子的说: “行啊,不要耽搁太久了,我可是要按时吃饭了,记得烙些硬面薄饼,吃完鱼肉后加进去煮着吃,我就喜欢那一口。”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山谷水流平缓处才能抓到鱼,特别是大鱼。 轻灵知道小俊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憋着一口气无法发作。 明珠能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又可恨又可悲又可怜,小俊除了同意婆婆的计划,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 就是想找始作俑者报仇,都找不到人。 主要是他的亲爹亲娘的无意为之或者几乎不作为。 还有其他不怀好意的嫔妃、各有算计的公主郡主贵女,还有许多有意放纵教唆的所谓奉承者,都是始做俑者。 总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第389章、真正的罪魁祸首 “小俊哥哥,你想报仇吗?替明珠报仇?” 小俊摇摇头:“一对世间最高贵最有权力的爹娘,双双健在,把儿子弄丢不说,还把女儿养成这样,能怪得了别人吗? 何况别人又没有真正下手害她,只是纵着她顺着教唆她而已,我总不能抓个人就杀吧? 若说报仇,我们的爹娘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现在我谁也不想怪,相反我很庆幸,庆幸你恰巧听到她们的谈话,庆幸有大家相助,才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我确实对明珠失望至极,可我永远都记得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妹妹,却哭求娘亲不要打哥哥,哀求无果就扑在我身上保护我。 我更不能忘记在我走投无路心如死灰的时候,只有妹妹哭着喊着让我不要走,让我最后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和牵挂。 灵儿,我决定了,这一学期休学,专门在这里陪伴明珠。 这几天我们都看到了,想改变她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我不能把这么大的麻烦交给别人,别人也没有这个责任。 我决定先休学一学期,等到明天开春入学之前,明珠一定会有极大的改变,到那时我再复学。 实在不行,就休学一年。” 轻灵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学院会允许吗?师祖会允许吗?” “帝都学院院规比较宽松实用,允许学生休学,小考可以不参加,但是期考和年考必须参加。 休学一个学期,期考成绩只允许有一门课业合格,其余必须全是良好,如果休学一年,年考只允许一门合格,其余全是良好。 如果有一门不合格,那就必须有两门是优秀才能抵消。 我自入学一直藏拙,这些对我都不是问题。 师长只盯着两种人轻易不许休学,一种就是学业好前途无量的,一种是学业差会拖后腿的。 我正好都不是,再好好承诺自学用功,他们会同意的。 师祖那里也不会担心,只要是正确的打算,他们都很尊重我的决定。 接下来这段时间,是明珠最煎熬的时间,也是我最煎熬的时间,我必须在她身边。” 轻灵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珠公主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纯粹一个生活上的低能儿。 这里又轻易不能让外人过来,小俊和明珠的身份更不能传出去,所以根本不敢添置人手干活。 洒扫做饭烧水还好说,可是给她洗衣倒恭桶这些活计,无论让谁做都不合适。 飞英婆婆几乎不会做任何家务,只负责洗自己的衣物。 无忧姑姑也仅能照顾自己,会做些勉强能入口的饭菜而已。 自己虽然什么都会做,可在小俊眼中她也是从小娇养长大的,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做这些。 再说她暂时帮几天忙还可以,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 以她的年龄和从小的生活方式,也仅能清洗自己的衣物。 这里可没什么洗衣机,都是真真正正的手洗,衣料还以浸水就又厚又重的棉麻为主。 杜峰叔和风静师伯是男子,又是长辈,更不适合做这些。 至于洗沐,飞英婆婆暂时没打算让明珠洗澡换衣服。 既然她自己不开窍不服软,又不能打骂,那就让她好好吃些生活上的苦。 婆婆原话是:她从小奴婢成群锦衣玉食,没有受过衣食之苦,没有受过打骂羞辱之罪,没有受过辛苦劳作之苦,更没有受过又脏又臭之罪。 那就让把她这十年未受的苦和罪都受一遍,让她知道没了公主的身份,她什么也不是。 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活法。 三番五次狠狠地撞上南墙,她才会回头,不回头就继续撞,直到她回头为止,因为回头才是岸。 小俊估计都考虑清楚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仅是陪伴照顾,也能及时掌握明珠性情上的变化和改进,万一她有什么过激之举,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在场别人也没法交待。 既然不耽误学业,这么做目前也是最好的办法。 “灵儿,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明珠的本质不是这个样子,她一定能纠正过来。 以后一切按照飞英婆婆的计划,我十分赞同,必须要用十分强硬的手段。 哪怕我表面上难过不忍,可我心里是十分赞同的,灵儿,你监督我,绝对不许我心软。 就算她现在受苦受磋磨,都是应该的,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轻灵没有接话。 这个涉及教育学心理学,看起来简直,真做起来很复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时调整方法。 无论如何,让她多受苦多受罪就对了。 朝阳已经升起来了,金灿灿的,秋天的太阳十分美,温暖而不燥。 山体的颜色也开始变的五彩斑驳起来,一年最美的秋季来了。 “小俊哥哥,明珠毕竟是个女孩子,现在婆婆不许她洗沐,只是为了惩罚她,让她把前十年未受过苦和罪全部受一遍甚至好多遍。 后面她有所转变了,还是要正常生活的。 想让她生活自理估计十分困难,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段时间必须有人照料她。 你是男子有些事情不方便,我一个人弄不来,别人又不合适。 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让阿嬷过来。 你和明珠的身份太特殊了,除了她我谁也不放心,你一定也不放心。 其实你不知道,这几天我独自在这里,又不让阿嬷跟着,虽然是在祖父身边,娘亲还是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阿嬷在我身边,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可是阿嬷来了之后,肯定会知道明珠的真实身份。 就是我们先不告诉她,等她们直接接触上了,明珠肯定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想吓唬人。 到那时不说出你们的身份根本不行。 我也曾想过是否隐瞒明珠的身份,就说她是被哪位师叔捡来的孤女,云隐师祖同情她才养在这里。 她有癫狂之症,喜欢说些疯言疯语不可信,这样就能瞒过去。 可仔细一想这样也行不通,因为全是破绽。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把明珠送到庄子上或者养在家里就行,不至于神神秘秘地养在这里,还一付见不得人的样子。 这样怎么能瞒得过人?” 感谢亲们的推荐票和月票! 第390章、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小俊闻言沉思起来。 灵儿说的很有道理,他确实也这么考虑过。 可他的身份太吓人了,姨母知道了他和明珠的经历,只会难受怜惜和担惊受怕。 可他本就欠大家良多,姨母一家现在过得平凡安宁,把灵儿拖下水也就罢了,难道要让大家都不得安生? 轻灵明白他的顾虑,就继续说: “仅凭我们根本就照顾不了明珠,必须商量一下是不是要让阿嬷过来。 如果他过来,你们的真实身份就必须要告诉娘亲和她。 她又不是傻子,根本瞒不过去的。” 小俊犹豫了好大一会,终于点头同意了,这也本就是师祖的建议,他老人家虑事周到。 “你说的对,三年时间太长了,总不能一直欺瞒姨母着,也不可能瞒的过去。 其实不告诉她,她只会更担心,还是摸不着头脑、整天胡乱猜测那种担心。 不如对她实话实说,我相信姨母,相信她会守口如瓶,相信她会和你一样全力帮助我。 明天下午我们下山去,晚上我亲自告诉她,该说的都要说。 阿嬷年纪大了,就是她来了也不能太劳累。 你也还是个孩子,从小也不会干活,我在道观里长大,其实什么都会做。 以后你和明珠的被褥等大件衣物都由我来洗,脏活重活也都由我来做。 你们只负责我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行。” 轻灵忽然鼻子有些塞,眼睛也有潮,她担心被小俊发觉,就岔开了话题: “嗯,今晚你放心和娘亲说话,我给你们望风,我就坐在屋顶上,周围什么都能看见。 让阿嬷坐在院子守着门窗,谁也不能走近。 我担心阿嬷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干脆等她过来了再说。” *************** 第二天早上,飞英婆婆告诫小俊:” “经过昨天摔了粥和水一事,那妮子一天没有吃喝确实受苦了,她但凡稍微聪明一点,今天都会老实一些。 如果还像昨天一样又骂又咬,就必须得动手打她了,你放心,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连伤口都不会有,要让她受些疼而已。 小俊,你如果受不了那场面,不如先回去,回头让灵儿讲给你听。” 小俊摇摇头:“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我还怎么坚持得下去?” 飞英婆婆再次端着准备好的清粥和水打开了门,轻灵和小俊原样贴在门上往里偷看。 屋门刚一推开,令人作呕的气味就传了出来,明珠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嘴唇翕动着。 大概因为昨天没吃没喝,只舔食了地上的米粒,她似乎更加虚弱不堪,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终于对食物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她朝着飞英婆婆伸出手,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见飞英婆婆没有动静,她挣扎了几下,从平躺变成了侧躺,然后趴在床上往下爬,她还算聪明,脚先着了地,否则非栽下来不可。 爬到地上以后,她已经虚弱的没有任何力气,朝飞英婆婆伸出手,见对方没有动静,她喘息了一会,挣扎着往前爬。 大概实在饿狠了,昨天也得到了教训,这一次她的眼中全是对食物和水的渴望,再看不到愤恨和怒火。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做出那样的表情。 轻灵和小俊相视一喜,总算服软了一些,虽然只是被逼无夺,好歹有了一点长进,不但不用挨打,待遇也会越来越好。 她爬到飞英婆婆脚下,抬起头哀求地看着她,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坐起来。 飞英婆婆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去折腾一个孩子。 她蹲下来,把盘子放在地上,明珠忽然有了力气,顾不上去端,直接就在碗里舔起了水,然后又舔了几口粥,就这仿佛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把头枕在胳膊上歇了一会,这才端起碗大口喝水。 喝了几口停了下来,用勺子吃起粥来,显然比刚才有了些力气,一口气把粥吃完了,把碗底都刮的干干净净,甚至还端起碗舔了起来。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她又端起碗大口喝水。 喝到一半的时候,飞英婆婆一把夺了过来: “一次不能喝太多,留上一点,渴了就喝上一口,这样能好过些,知道吗?真没见过这样的蠢货!” 然后伸手把碗放在桌子上。 明珠猛地抬起了头,用无比仇恨愤怒的眼神直直瞪着飞英婆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轻灵吓了一大跳,这孩子真是死性不改,正想着,明珠又猛地咬住了飞英婆婆的腿。 飞英婆婆轻轻一抬腿明珠就滚落一边,痛苦地呻吟着,显然摔疼了。 然而她并没有善罢甘休,又提溜起来狠狠地抽了两耳光。 又从腰上抽出一条十分普通的软布,对着明珠就抽了过去,明明只是布,明珠却惨叫连连地翻滚着。 虽然知道飞英婆婆是个有分寸的人,只会把她打疼,不会真正打伤,轻灵还是不忍地看着小俊,小俊却拉着她离开了。 “小俊哥哥.” “灵儿,不用劝我,婆婆有分寸的.” 虽然这么说,小俊还是坐在石凳上,把头埋在胳膊里,伏在石桌上一言不发。 “小俊哥哥,你起来别坐了,早上石凳很凉,桌子上还有露水!” 小俊慢慢地站起来,轻灵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小俊用衣袖拭去眼泪:“这个过程是必须的,我能想通。 你说才不过八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呢?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真不知道是该恨她不争气,还是该怜悯她可怜.” 轻灵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你离开时她都一岁半了,又不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不好辨认。 再说你失踪之后,她肯定被看管的很牢,她不是被人掉包了,是被人惯坏了!” “不说了,我相信她会变得会越来越好的。 走,我们去准备早饭,粥已经煮好了,今早做你说的那个泡菜饼,再配上炒土豆丝。” 轻灵也自觉地转换了话题:“好呀,婆婆一定喜欢吃,姑姑和杜峰叔午饭前就来了。 他俩喜欢吃韭菜肉馅饺子,婆婆和我们喜欢芹菜肉馅的,两种都准备上。” 第391章、可悲可怜的汉王殿下 “夫人,小姐要进来了!” 林妈在门外提醒着,这两人大晚上都在嘀咕些啥,灵儿还坐在屋顶上把风去了。 还说过几天要带她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要待好长时间,一再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去了之后就知道原委了。 轻灵推门进来,看到小俊眼泪汪汪地跪在娘亲面前,娘亲一边擦眼泪一边拉他起来。 叶婉云直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这也太吓人了,这个可怜无依需要人疼爱照顾的小俊,她名誉上的表外甥,怎么忽然就成了皇上的嫡长子?可悲可怜又遥不可及的汉王殿下? “姨母,不,姑母,师祖说了,你现在是他的女儿,让我以后称你为姑母。 叫你姨母的人太多了,元宝、金玉、子然、锦路,都称你为姨母,我想做特殊的那个,所以我要称您为姑母! 姑母,你当得起! 自从认识你,每一件四季衣物被褥鞋袜、每一件学习用具、每次回来的热汤热饭,每周一次送到学院的吃食,除了亲娘,哪个能做到? 要不是不合适,我真想喊你一声娘! 姑母,今日我正式拜你,以后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嫡亲的姑母!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你的小俊!” 小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叶婉云赶紧拉他起来,拍打他腿上根本不存在的土。 “好,不管你以后是什么身份,我都是你的姑母,你永远都是小俊,是我的子侄!” 说着似乎有些受不了这场面,看着笑嘻嘻站在门口的灵儿,就岔开话题: “你这个丫头,这么大的事也瞒着娘,回头再跟你算账! 屋顶上面冷不冷?让我摸摸脸,哟,吹的凉嗖嗖的,快来喝点热茶!”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宁愿在上面吹风也不想下来看你们姑侄情深!倒把我这个亲生的撂一边去了! 苦哇!幸好是我,若是小喆,怕是要满地打滚了!” 叶婉云扑哧一声笑了,那种让人受不了的悲情气愤终于转变过来。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叶婉云又忍不住说: “哎,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又把女儿惯成那样! 还真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看看你祖父有多疼孙儿,看看小俊那个祖父,简直闻所未闻。 他爹倒是比你爹强一些,不过也不顶用,若是顶用,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女被这般作践了!” “娘,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苦难只是磨砺,是试金石。 小俊哥哥如果不经历这些,他怎么能认识祖父、师祖和我们这些真心待他的人? 又怎能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 他若留在宫中,不是被人刻意养废,就是天天担心被人害死,喝口水都要提心吊胆。 还要面对刻薄无耻的亲娘、忙碌忽视的亲爹和一大帮想害他的人,那些奉承他的也全是虚情假意满心算计,你说有什么意思? 他虽然受了一番苦,却离开了那种环境,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生活了这么多年,还学了那么多本事。 你说他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 不是还有那一万两黄金吗?就算将来不恢复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过一辈子,也够他一生衣食无忧了。” 岂止衣食无忧,若是不作死乱来,几乎是几世的荣华富贵了。 叶婉云摇摇头:“一万两黄金,你们也真敢想,一定是你这个促狭鬼想的主意!” 这也实在太多了,三年后收金子交人,可别因小失大被抓住了,这么多骇人的财物,绝对会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杀人保财的。 其实她不知,大周疆域十分辽阔,物产丰富至极,手工匠作十分发达,商业也很繁荣,领先他国不知多少年。 又一直与四周蛮夷开放贸易,如果不自己作死从里面坏掉,就是妥妥的举世富强之国。 这点金子别说国库,承宗帝的内库都能轻轻松松拿出,又是给自己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一点也不多。 小俊将来如果恢复身份,还不是又带回去?如果不打算回去,就当给唯一嫡脉的补偿。 小俊轻笑不语,轻灵不依了:“娘,他们生而不养,养而不护,就当弥补一点损失吧。 你想想其他皇子,一辈子要花用多少?不,可不是一辈子,只要大周一直在,就会一直养着他们的后代儿孙,你算算这笔账吧! 而且这主意可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我和姑姑一起想的!祖父和师祖也同意了! 这一万两黄金换的可是太子之位,还有公主的性命,你说多不多?” 当然多,怎么能不多?听着都吓人!又不是一万两银子! 这孩子,真敢张嘴,无忧也跟着她瞎胡闹!爹和云隐师伯也不拦着点! 叶婉云还是忧心忡忡。 “姑母,灵儿和师父都是为了我好,觉得我吃亏,真不是想算计人。 而且只有这样他们才相信明珠是安全。 相信我们就是看在一万两黄金的份上也会善待明珠的,就不会拼了命的找她,我们也更安全一些。” 至于他们会不会真的拼了命的找明珠,还真不知道。 小俊已经正式拜无忧为师,杜峰依旧是万年师叔,抗议无用。 夜深回屋,轻灵担心娘亲心中有事睡不着,就留下来和她说了一会话。 “娘,不用担心,我早就对你说过,云隐师祖非同常人,他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祖父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是一直为心软所累,他们俩都对此事视若平常,并没太过忧心,可见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危险。 他们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个子,天也塌不下来,就算真的塌下来,也有他们顶着,也会事先把我们都安排的好好的。 娘,你信他们吗?信小俊吗?信我吗?” 叶婉云忽然就踏实了:“信!你不用担心娘,我已经想明白了。 世上万般皆是命,小俊小时候的不幸是命,遇上你祖父是他的命,我们遇上他也是命,这么好的孩子,不会被薄待的。” 第392章、小然已经起了疑心 轻灵很清楚,小俊把这些机密告诉娘亲,是祖父和师祖同意的,因为瞒不过去,好多事都需要她安排配合。 比如在这里的衣物用度,比如需要阿嬷帮忙。 接云观全是粗糙男子,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根本照顾不周。 今晚她们能清清静静地坐在这里说话,也是祖父把小喆和子然叫到那边指点学业的缘故。 小喆开学后不方便常去接云观,祖父几乎每个休沐日都会提前过来指点教导他,成子然和程锦路也成了他的业余学生。 他可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得他教导点拨,无论是学业上还是做人上都将受益无穷。 这一次回来轻灵多留了几天。 娘亲告诉她小兰的亲事已经正式定下了,陈家对小兰十分看重,聘礼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阿寄和王嫂也打算聘礼一分不留全做陪嫁,同时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给小兰作嫁妆。 至于儿子,不急,慢慢攒,反正他还小。 两家已经在商定婚期,因为年龄都不小了,打算年前就成亲。 轻灵总算放下心来,陈美章认可的长随,一定是品性能力俱佳,又知根知底,确实是一件极好的亲事。 她这些年攒了不少银子,到时给她厚厚地添一份妆。 想到小俊梦中青草前世的下场,她试探着问: “小兰姐姐的终身有了着落,青草姐姐也不小了,阿嬷一家可有什么打算?” “经过上一次小兰的亲事,大家都像惊弓之鸟十分谨慎,已经有人介绍了好几家,你阿嬷总觉得不是很满意,就没有着急定下来。 现在上门说亲的不少,正仔细挑着,不用急,慢慢选。 你桂花婶子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挑离的近的,这样才知根知底方便打听,你人小,就不要操这么多了,你娘我都记着。” 人家这么大的女孩子,不是专心上学就是学些女红庶务,忙于吃喝打扮,她的女儿倒好,从小就开始各种操心。 轻灵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青草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应该是在老家云州成的亲。 这一世机缘巧合,她身边有了诗云和春芽,青草姐姐因为年龄偏大,没有做她的贴身丫环。 更多的是帮着照顾小青舟,帮着干家务,也远离了云州那个地方,一定会彻底改变命运的。 轻灵先在家陪伴娘亲两天,确认她已经彻底想通了,就和金玉一起去看元宝。 小喆有了许多同窗好友,也有了更广阔的天地,还有成子然做伴,祖父也隔三差五过来指点教导,已经没有那么粘她了。 虽然对她经常不在家表示十分不满,却比以前容易安抚多了。 因为暂时不能经常过来,她找理由说要帮云隐师祖编写医书,还不时要陪他外出拜访故人,到处察阅各种资料,这个冬天基本不在京城。 又承诺只要她有空就会过来看望她们。 而元宝因为大哥与阎家的婚事,也要陪着娘亲准备各种琐事,还要安慰她,还要抽时间自学,其实也没有多少空闲。 元宝一心苦学本领,立誓要做无忧那样自身强大不受制于人的女子。 她也领了一个新任务,明年过完年后,她就以叶婉云义女的身份,送金家两姐妹去远在西南桂州的肖家,学习各种世家礼仪。 元宝早闻桂州山水甲天下,十分神往,肖家又是世家大族会妥善安排她们,就打算也留在那里,等两年期满之后,再与金辉金耀一起回来。 轻灵知道高金石年后即将成亲,婚期定在正月二十六,她其实心中一点也不痛快,借机远行正好躲开。 叶婉云也打算给姑父写信,把元宝的亲事托付给朱夫人,让她远远嫁在那边也好,正好躲开无耻的家人,也能离开伤心之地。 当然,如果她不愿意留在那里,或者没有遇到满意的婚事就算了,一切都按元宝的意思办。 小俊正式办了休学手续,借口就是一手把他养大的师父身患重病,他要回蓟州尽孝,也与好友们做了别,约定明年再见。 以他现在易容术,想回京城换付模样就成,根本不惧被熟人看见。 小喆十分不舍地与他道了别,奇怪的是,最该纠缠着不放的成子然却十分乖觉老实,一切听从的模样。 小俊轻声告诉轻灵: “我觉得小然已经起了疑心,他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其实最为细心敏感。 我无故离开好些天,回来还找借口打发他去听师祖讲课,又找借口休学一学期,还不带他。 你也找各种借口不回来,他肯定起疑心了。” “那怎么办?不会有事吗?咱们做的这么严密,别人想察觉什么很难,但若是内部出了问题,那就是天大的事!” 轻灵十分担心。 小俊摇摇头:“不用担心,以前安排与姑姑和杜峰叔轮流待在上面,子然会处于放养状态。 现在姑姑只需偶尔上去,大部分时间会待在家里,她把子然管的很严,学业和练功都安排的很紧。 他还要替师祖编写游记,金玉也离的近,还答应闲了帮他校稿,他们又特别合得来。 他其实一点也不闲,有正事做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也不会心生怨气。 昨天晚上我也对他说了,有些事现在不告诉他,是时机没到,不是不相信他。 让他趁着现在年纪小,又不用每天去书院上学,抓紧时机好好学本事,将来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要胡思乱想。 想孤身游历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没有真本事可不行,因为靠谁都不如靠己。 该他知道的,以后自然都会知道,现在不必纠结。 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也让我放心,说他一直都很相信我。 这孩子我知道,他只是成长的环境不好,也深恶别人怀疑他排挤他,只要对他讲明缘由,把他当自己人,他其实很明事理。” 轻灵松了一口气,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自己人绝不能出问题。 成子然资质很好,又是她们六人小分队的主要成员,他一定要始终与他们同心同德。 (本章完) 第393章、这是谁家的孩子 第二天午饭后,小俊带着轻灵和林妈离开了,直接去望山居。 以后轻灵和林妈打算两个休沐日回来一次,而小俊,因为借口是远行去蓟州,暂时就不回来了。 一诺现在长住在京城里租的宅子里苦学,准备明年报考帝都学院,轻易不回来。 云隐为了盯着他,也不时以送东西的名誉派人过去监督,接云观里再没有不放心的人。 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说露嘴,大家商量小俊不要常回接云观,只隔段时间在休沐日回去一趟。 他休学的事情也只有杜峰和两位师祖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他正常上学,一诺不能不防。 他们到达以后,杜峰叔和无忧姑姑就下山了,他们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峰叔又得出一趟远门,是替云隐师祖办事,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无忧姑姑不放心元宝和成子然,他们都是学习成长的关键时期,以前都被耽搁了,现在必须加倍下苦功才能赶上。 轻灵好不容易才给林阿嬷解释清楚这个地方的来历,当然,该瞒着的还是瞒着的。 趁着她整理安置行李,轻灵和小俊去找飞英婆婆问情况,她们一共离开六天,希望明珠有所长进。 飞英婆婆恨恨地说:“真没见过这么蠢的! 你们走后第二天,我没有给她送吃的,让她饿了一整天,以前是饿着肚子咬人,现在是吃完了咬人! 难道她以为她骂了我咬了我,我就会怕她?就会迁就她? 估计是打生下来当主子当习惯了,能管住她的人又一直惯着她,几乎半点不懂服软,不懂敬畏,更不懂认清形势和如何自保。 第三天我去给她送吃的,这一次怕了我不敢再咬,却还是没有服软的意思,连一句软话也不会说。 又过了一天,我就让无忧去试试,如果她真的不再闹腾,不再咬人骂人,就每天给她吃两顿,再观后效。 没想到她一看无忧是个陌生人,不知道她的厉害,吃饱了就用脏话骂人不说,还死死咬住了无忧的手腕,都咬破了皮。 无忧当时就把她踢翻在地,又狠狠地抽了几个耳光。 不过她有分寸,那个小蠢货的脸只是看着吓人,并非真的会伤害到她。 后面都是无忧去送饭,她没敢再闹腾,待遇也提高了一些,变成了早晚各一碗粥、一碗水。 所以也不能说她没有长进,你们看,她还是懂得害怕的,也知道一骂人咬人不但没有饭吃没有水喝,还会被人加倍打回去。 明天早上你们在外面看着,让林妈去送饭,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她和无忧的气质中都有冷厉之感,加上那个明珠吃了不少苦头,也被打怕了,在她们面前要老实的多。 可这个林妈一看就是心软好说话的性子,身上还有一种普通人的谦卑,那个丫头可别欺软怕破又发疯了,算了,自己也去盯着吧。 轻灵和小俊都松了一口气,有长进就好,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 因为现在成了一天吃两顿,一碗粥变成了两碗粥,也不用再大清早给明珠送饭,等大家吃饱了才去。 林妈只知道要来照顾一个和灵儿差不多的胖丫头,其余尚不知,一进门就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吭哧吭哧半天爬不起来的小肉山。 大概这几天都是两碗粥两碗水,她的体力明显好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只能爬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坐了起来。 林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先接过水喝了一半,又接过粥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把水也喝光了。 因为下午还有一餐,就允许她全部喝光了。 吃完了之后,她用又脏又皱的袖子抹了一把嘴,坐在地上喘息。 林妈也回过神来,每天就吃这么一点能行吗?这孩子怎么会胖成这样?莫非是个小疯子?那也太可怜了! 难怪关在这里,难怪把自己弄成这样,难怪灵儿和小俊不肯明说要照顾谁。 她知道小俊和轻灵就在外面,忍不住心疼地问: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成了这样,看着眉眼挺伶俐的,肯定不是天生的痴症,莫非受了什么刺激?” 缓过神来的明珠似乎被刺激到了,神色瞬间满是恶毒和愤恨,张口就骂: “老奴才、老贱货!快放了本公主,否则让我父皇把你千刀万剐,把你诛九族” 虽然声音沙哑虚弱,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她骂的是什么。 公主?父皇?林妈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明珠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嘴边送,却扑通一声仰面躺在地上。 原来被飞英婆婆用吃剩的果核砸在了额头上。 正待破口大骂,飞英婆婆拎起她又抽了几耳光,喝骂到: “真是又坏又蠢不可理喻!今天这就一顿,晚上没有了!” 然后拉着林妈往外走,明珠方才反应过来,听到晚上没饭顿时慌了,哭着朝飞英婆婆爬去: “不骂了,不咬了,要吃晚饭!” 大家再次松了一口气,这可是第一次张嘴求人,说明还是有所害怕。 飞英婆婆回过头,冷冷地看着: “没有!看来这几天给你吃两顿长力气了,才有精神骂人!那就再饿饿! 给我记好了,以后只要骂人咬人,就少一顿吃食! 这里可没人惯着你,别摆什么公主的谱,越摆谱越挨打越挨饿!” 一直出了门,屋里再次传来了哭声,她终于不骂了,小俊和轻灵相视松了一口气。 这饿了十几天,终于有成效了,明珠明显瘦了一点,身上看不来,脸却是实实在在瘦了一圈,气色也越发青白憔悴。 “皇上?公主?灵儿,这里关的谁呀?莫非真的有疯颠之症?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话? 飞英师父,她是个孩子,又有痴症,我不跟她计较,能不能不要少了她的吃喝?” 这孩子这么胖,胃口肯定很好,这碗粥虽然还比较稠一些,可哪里顶饿? 一天只吃两碗粥肯定受不了,何况晚上还没有了,这有多难挨呀? “阿嬷,婆婆也是被逼无奈,这件事有内情,我们慢慢说。”(本章完) 第394章、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灵儿,阿嬷不要紧吧?”小俊担心地看着屋门。 轻灵摇摇头:“没事,阿嬷其实是个十分有智慧的人,也懂得识时务,她很快就能想通的。 别催她,让她自个慢慢想。” 小俊点点头:“好,我过上一会给她送点热茶进去。” “不用了,那壶茶还是烫的,够阿嬷一上午喝了,我们不要打扰她,让她慢慢想吧。 今天就由我们准备午饭。 婆婆说无忧姑姑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干脆就不下厨,杜峰叔的厨艺勉勉强强,这几天不是炖肉就卤面,又油又咸,她都吃腻了,就盼着我们过来吃顿好的。 今天中午我们就做阿嬷和婆婆都喜欢吃的香辣鲤鱼和野山菌烩饼。 那个比较辣,容易上火,再清炒一个荸荠,炖一个银耳雪梨汤,我们有好多梨。” 小俊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他摇摇头,放下之前的事。 才十几天而已,怎么就能一下子改变偏了近十年的性子?是他太心急了。 “好哇,走,我们给婆婆说一声,带上东西一起去抓鱼。” 林妈终于还是接受了小俊原来是堂堂的皇长子,皇上亲封的汉王殿下。 而那个被惯的不成样子、胖的离谱的小姑娘居然前段时间传言在皇陵行宫受伤的明珠公主,他们是嫡亲的兄妹两个。 可她就是想不通,普通人家因为穷苦或者心术不正苛待儿女也就罢了,堂堂的皇后娘娘,那可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亲爹可管着整个天下,再厉害的人都归他管,可他为什么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女? 在痛骂了几天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娘后,她也越发地怜惜小俊和明珠。 甚至主动求情,希望对明珠好一点,比如给她增加一点吃食,让她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轻灵细细地对她讲了明珠刚来时的种种表现以及飞英婆婆的计划,告诉她不能擅作主张,才能慢慢纠正明珠的性子。 林妈也就没再坚持,只是找来普通的棉布开始给明珠缝制衣服,等到灵儿觉得能行的时候,就可以给她洗澡换衣服。 她精通女红,只要看一眼,就大致知道了明珠的身形,而且衣服也不讲究什么款式,舒适保暖就行。 林妈送了几天饭后,明珠终于长了记性,不再骂她咬她,大概看着林妈是待她最和善的那个,甚至还祈求着问: “嬷嬷,能给我多吃一点吗?我饿,快饿死了!” 她从小长在宫里,不知民间的称呼,就依那点仅有的生活经验称呼林妈为嬷嬷。 林妈越发心软了,鉴于她最近表现不错,大家也担心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决定待遇可以提升一点。 每天早晚就各加了一个小小的馒头,粥里煮了一些青菜末,上面也洒了一层咸菜丁补充盐份。 别小看这么一个小小的馒头和咸菜丁,比一碗粥顶饱的多,虽然不可能完全吃饱,但也不会再饿的头晕眼花没有一点力气。 天气越来越凉,山上温度更低,清水也变成了一壶热茶,放在棉花缝制的保温套里,够她一天喝了,待遇越来越好了。 大家的心情也都跟着好起来。 在经过轻灵的允许后,林妈带了一把梳子进去,准备给明珠梳头发。 经过这么长时间没有梳洗换衣服,她又整天在床上躺着,不但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头发早就油腻打结不成样子,梳起来十分费力气,得一点一点的梳通。 开始明珠十分顺从,可是尽管林妈十分小心,还是弄疼了她,她居然反手一个耳光打在林妈脸上,破口大骂: “狗奴才!老废物!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不等林妈反应过来,就扑过去要继续打她,轻灵和小俊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她。 这一次,小俊气极了,一把扇在她脸上,明珠还是很虚弱,顿时倒在地上。 大概因为这几天待遇提高,她感觉到这伙人不会害她,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冲着小俊破口大骂。 大概以为肤白俊秀的小俊是太监,言语恶毒至极:“你这个没根的狗奴才、残废的小杂种,断子绝孙的下贱东西.” 小俊摇了摇身子,差点气晕过去,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飞英婆婆刚好听到这些。 进去一看,地上的梳子断成两截,林妈脸部红肿泪痕未干,而明珠犹在破口大骂,言语恶毒至极,顿时大怒。 “你们出去,这里交给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一次小俊没有犹豫,和轻灵一起扶着气怒交加说不出话的林妈出来了,把里面交给飞英婆婆。 刚掩上门,里面就传来飞英婆婆的怒骂声和明珠的哭喊声。 她确实用的是布带,可带了一点功力,抽起人可不是一般的疼,但是不会让她受伤,内伤外伤都不会有,顶多有点青紫红肿。 这里可没有什么抗感染的药,皮外伤感染了也是一件要命的事,飞英婆婆打她也是十分小心的。 林妈一愣,还是忍不住说:“飞英师父在打她吗?可别打坏了,还是要慢慢教” “阿嬷不用担心,婆婆有分寸,她是用布带抽,只是让她受疼,让她知道害怕,不会真正伤到她,连皮外伤都不会有。” 她和小俊对视一眼,十分感动,阿嬷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最大的孙女都十六岁了,虽然只是奴才的身份,却被所有人尊敬着。 小时候怎么样不知道,自从长大成人,还别说打,连骂都没有挨过,却因为好心被明珠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扇耳光。 她的内心不知有多么震惊羞辱,却不但不记恨,还一再担心明珠,这是何等的胸怀和慈爱? 一进屋子,小俊扑通一声跪在林妈面前,林妈吓的惊跳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你可是皇长子,是汉王殿下,这是要折煞老奴!” 别说她已经知道了小俊的真正身份,就是不知道,她哪里当得起主子的大礼,林妈再次被惊到了。 (本章完) 第395章、吕母妃说我太仁慈了 小俊扑通扑通就磕完了三个头: “不,嬷嬷,我不是什么皇长子,什么汉王殿下,我是你的小俊,和灵儿小喆一样,都是你的晚辈。 明珠不懂事,她被人从小养歪了教坏了,根本不知道是非曲直,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我们费了这么多功夫,也仅仅是改变了一点而已。 阿嬷千万不要气坏了,等她将来明白事理了,我一定让她给你赔罪!” 林妈松了一口气:“我不气,她还是个孩子,孩子都靠大人教导,从小没人教她对错,她怎么明事理? 小俊你不要难受,其实她这几天已经改了很多,对我态度也好了很多,刚才可能是我确实弄疼了她,她一时情急,坏习惯就冒出来了” “阿嬷,你不需要替她讲情,我们不会真的怪她,可也不会再纵着她。 飞英婆婆说的对,不知道畏惧,打够了就知道了,不知道审时度势,饿够了就知道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继续撞,撞的头破血流就知道了,讲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那就用事实教她。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直挨饿,一直打骂,一直撞南墙,直到她真正有了敬畏之心,真正懂得了审时度势,也彻底改掉随意打人骂人的坏习惯,才能慢慢教她道理。 接下来,她可能会在变好—故态复萌—变好—故态复萌之间反反复复,我们不能心慈手软,但也要有耐心,别着急,慢慢观后效吧。” 这一次挨打之后,又被饿了一整天,明珠的伙食又恢复了每天两碗粥和清水,什么小馒头青菜末咸菜丁和热茶全没了。 头发也梳了一半,并没有盘起来,越发散乱打结油腻的不成样子。 她开始还又哭又闹的,又是拍门又是砸凳子又是骂人,看到不但没人迁就她,伙食还彻底变差了,饿的有气无力只能躺在床上。 还被飞英婆婆抽空臭骂了几顿,又威胁骂一次人打一次,她才彻底蔫了下来,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些。 就这么过了几天,大概实在饿的受不了了,终于有一天在林妈送饭时,她几口喝完粥,居然拉着林妈的衣袖苦苦哀求: “嬷嬷,我再也不打人骂人了,我太饿了,要吃馒头和咸菜,嬷嬷.” 小俊心中一痛,她从小锦衣玉食,现在却为了吃馒头和咸菜求人,真是又可恨又可悲又可怜。 他抓住机会问:“嬷嬷好心给你梳头,你为什么要打她骂她?” 明珠看到小俊眉头一皱,嘴唇动了两下,收敛了眼中的愤恨,终究还是没骂出来什么死太监狗奴才的恶毒之言。 在小俊的逼视下,嘴里嗫嚅着说: “梳头疼,宫里的奴才谁敢弄疼了我,都是拖下去打一顿再赶出去做苦工。 吕母妃说我太仁慈了,她说一个宫女给瑞珠梳头弄疼了她,被她剁了手不许治,后来疼死了。 我,我,我只是骂” 小俊气的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没有举起手打人,生气地说: “你的头发又油又臭还全部打结,嬷嬷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好心,不过是弄疼了你,你就又打又骂的!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明珠猛地抬起头,愤恨地盯着他: “从小到大,谁敢稍稍惹我不快,我母后就让人拖出去打一顿,还别说弄疼了我,杀了她都是应该的! 吕母妃说了,我是大周唯一的嫡长公主,除了父皇母后,无论谁敢惹我不快,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想卖就卖。 她还说宫里的奴才和外面的草民比泥土还下贱,都是任人打骂凌辱的,不必把他们当人看! 每次我去了,她宫里的太监宫女服侍的稍不用心,或者她心情不好,就让人拖下去打。 有一次一个宫女端给我的茶水烫到了我,吕母妃就令人把她拖下去打死,还不许别人求情。 是瑞珠那个没出息的胆小鬼吓哭了,说死人看着害怕,这才饶了她一条狗命。 纪母妃也说嫡长公主生而不凡,对这些贱人奴才本就是生杀予夺,千刀万剐都是轻的,重者诛九族,何况只是打骂,我简直是太心善了才如此纵容他们! 还说她宫里的奴才早就被她的鞭子打怕了,还杀了好几个,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主子们不快,不是她不打人,是他们被打怕了不敢忤逆主子. 她还说父皇也认为对奴才就应该严刑重罚,否则就会犯上做乱。 杜宝意对我说,有一次洗澡水有点热烫到了她,她让人把两个丫头打死了扔到乱葬岗。 她和瑞珠每次带我出去,都告诉我一定要端足嫡长公主的架子,千万不要把外面的贱民当回事。 那些人最是蹬鼻子上脸,给点好脸色就想造反,必须要打打杀杀才能震慑住他们,才不敢犯上作乱! 她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年纪再大又能怎么样?她弄疼了我,我只是打了她几巴掌,若是别人早就拉下去打个半死了!说不定还要剁手! 我是堂堂的公主,已经待她这么宽容了,你们居然还打我,还不给我吃馒头! 你们这帮贱人奴才,等我父皇抓住你们,一定把你们全部千刀万剐,全部诛九族! 呜呜呜,父皇、母后,吕母妃!你们快来把这帮贱人奴才全部杀了!全部诛九族! 他们全都欺负我,我快要饿死了,我要吃八宝鸭子,要吃虾仁水晶包,要吃佛跳墙” 虽然有气无力,她还是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然后好像用尽了所有精气神,头一歪昏迷过去。 林妈惊呼一声,小俊神色大乱,上前翻了翻她的脸皮,又把了一会脉,松了一口气。 “没事,她是这段时间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刚才又太激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累虚脱了,这才晕睡过去了。 没事,她睡够了就醒来了,地上凉,我们把她挪到床上去吧。” 大家合力把明珠挪到床上。 轻灵心想,可真重呀,这还是肉眼可见瘦了十几斤的结果,如果不是被关在这里不给吃喝,想让她减肥不知有多难。 第396章、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俊愧疚地说:“阿嬷,灵儿妹妹,你们受累了,这几天我给大家好好做饭,今天中午我们吃红焖羊肉火锅,吃完肉再煮一些大家最爱的宽面条进去。 烧好水我就开始做,等你们忙完就好了。” “小俊哥哥不必愧疚,别人怎么教导影响,她就怎么学怎么长,任何一个孩子落到那种环境都会长歪,她其实更让人同情。 林妈却不解地问:“吕贵妃和那个宝意郡主,还有那个什么纪淑妃,在外面的名声都很好呀? 什么宽容大度、贤惠和善、怜贫惜弱,全是好名声! 大家还说她们经常省吃俭用变卖首饰接济善堂,到了冬天就施粥施棉衣,还经常带头捐银子捐物,比宁皇后名声好多了。 可听明珠说的样子她们都坏透顶了,我都给弄糊涂了,她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而且她们这么天天在宫里为一点小事就打人骂人还杀人剁手的,皇上就不管管吗?” 林妈生活的环境还是太简单了,哪里知道那些人的阴险下作、两面三刀和无所不用。 “她们都图谋不小,确实十分重视自己的名声,也十分在乎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而且平时说话做事一定很谨慎小心,明面上绝不会犯半点错,更不会授人以柄,还要处处落贤名、好名。 明珠看到的、听到的,应该只是她们想让明珠看到的、听到的。 比如教唆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她们也一直那么做,其实到底做不做明珠根本无法判断。 比如当着明珠的面说要打人杀人,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到底怎么做谁也不知道,反正又不会当面行刑,都要拉到不见人的地方。 宫里那个女人个个都做出菩萨仙女模样,谁又敢污了她们的耳朵和眼睛?敢给她们带来晦气?宫里也不允许,所以明珠根本就看不到真相。 说不定人家主仆勾结在一起,只是演戏给明珠看,比如当着明珠的面随意打骂羞辱,其实是事先说好的,后面再给些赏赐安抚安抚。 她们的目的呢,就是要给明珠造成一种宫里的人都高高在上地位不凡的观念,认为对奴才和普通人可以随意打骂用刑杀人,随意发卖,随意诛九族,随意千刀万剐。 让她从小就以为这么做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她的亲娘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潜移默化着她,她并不故意把明珠往歪养,她自己应该就是这种观念。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么做不对,更没有一个人培养她正确的观念,教导她正确的做法。 而她的亲爹或许是真是被她们用各种手段蒙蔽了,或许是真的不在乎,或许是为了平衡后宫装糊涂吧,反正听起来基本不闻不问。 他绝不是故意想把自己的女儿养歪了,应该是没当回事,以为女孩子又不争权夺利,只要不做谋逆叛国的事情,什么样的错误他这个父皇都罩得住吧。 在他看来,皇家的公主,嚣张跋扈些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明珠渐渐地形成了固有的观念,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么做有何不对,就和我们吃饭穿衣一样正常。 所以我们下了这么多功夫,她却一直反反复复很难改变,稍微一点不如意就故态复萌。” 小俊一拳砸在桌子上:“等以后明珠懂事了,我一定要问清细节,那帮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家心中愤恨至极,宫里那帮人,实在是太恶毒恶心下作,林妈更是平生闻所未闻,惊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无语。 轻灵话锋一一转:“我们也别太灰心,她不是已经改变了很多吗?说明婆婆的计划是正确的。 你看,她开始喊我们都是狗奴才贱人什么的,现在不是开始喊阿嬷为嬷嬷了? 只要我们有耐心,慢慢来,她一定会像我们期盼的那样,彻底改变过来,变成我们期望的模样,最起码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林妈连连点头,看着又脏又臭面色青黄嘴唇干裂身形臃肿不堪的明珠,她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不忍地说: “这孩子也可怜,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罪,不如趁她睡着了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实在是没发看了,也没法闻了。 这身衣服也有些薄了,她的夹衣和里衣我都缝好了,山上早晚越来越凉,刚好派上用场。 我先给她把头发梳通了再洗,小俊,你去烧水,水烧上之后先把浴桶拿过来,我和灵儿先给她梳头,多烧点,可能得洗好几遍。” 小俊伸出手替明珠拨去腮边的乱发,神色中满是无奈和怜惜,正要答应,却神色一黯摇摇头: “阿嬷,不行,明珠刚才骂了我们,如果她骂了人,我们却给她洗澡更衣,她就会越发觉得骂人是正确的,越发难以改变。 我也知道她从小没有受过这种罪,这会不知有多难受,但是我们必须要狠得下心,要让她知道打人骂人根本不行,杀人更是犯法。 虽然现在不可能跟她讲什么众生平等,但也要让她慢慢学着待人和善,知道有事要好言相求,受人恩惠要心怀感激才行。” 林妈不忍地看了明珠一眼,也知道小俊说的是对的,就点点头应了。 轻灵看看床上脏污不堪满身臭味的明珠,再这付样子,大家都受不了,味道实在太冲了,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明珠这性子,如果她醒着估计洗澡很困难,稍让她不自在,她就会破口大骂,你说我们是计较还是不计较? 趁她现在昏迷着,让她洗澡更衣是最好的机会,总不能后面为了洗澡把她打晕吧? 我有个办法,既能给她洗澡更衣,还能重重地惩罚她,让她知道害怕,知道犯了错就会受到惩罚,但又不会真正让她受苦。 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不是要遁入空门,剃发就意味着犯了大错受罚,也象征着与过去彻底决裂,从此走上新生。 我们如此费力地把她弄过来,用尽心思想改变她,何尝不是让她走上新生?” 第397章、剃成秃子怎么行 小俊不解地问:“灵儿,你的意思是?” “你们看,明珠本来头发就浓黑茂密,现在已经油腻打结的不成样子,想梳通真不容易,也难怪她疼。 不如干脆剃掉算了,有三年的时间,她又一直不下山,还用担心她的头发养不长吗?” 林妈立即出言反对:“这哪成,她再怎么也是公主,谁敢给公主剃发?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再者她一个女孩子家,剃成秃子怎么行?醒来不得哭死?” 小俊其实打算如果以后明珠的体形恢复正常了,心智也改正过来了,以前的熟人肯定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也不用担心她胡闹腾。 到那时卞可以看情形带她去近处游历游历,见识一下真正的人情世故。 可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看明白了,想改变她真的一点也不容易,敢不敢往出带还很难说,就先顾着眼前吧。 以后真的能出去了,戴上假发也不是不行。 他沉思片刻说:“就依灵儿所言。阿嬷,我是她嫡亲的兄长,既然父母不顶用,那我就兄代父职吧。 剃头的事交给你了,我去喊婆婆帮忙。” 林妈不再反对,她和轻灵根本就抬不动明珠,必须要让飞英婆婆帮忙才行。 飞英婆婆搬来一张圈椅,和轻灵一起把明珠拖下床扶坐在椅子上,担心她醒来乱动,又有布带把她缚在椅子上。 轻灵决定等给明珠收拾完自己也洗个澡,实在太臭了。 明珠或许已经慢慢习惯了,她们可就受大罪了,每次进这个屋子都恨不得捏紧鼻子,更别说还要亲密接触。 林妈念了一声佛,就开始给明珠剃发,她精通此道,家里的孩子胎发都是她剃的。 剃发果然比梳通头发要简单的多,没几下就剃的一干二净,成了真正的秃头,看起来倒是清爽多了。 明珠和小俊一样,都是天生的好骨相。 虽然十分臃肿脏臭,但还是能看出四肢长直,头形饱满精致。 肉乎乎似发面大馒头的一张胖脸,也能看得出五官端正,双眉如同画成,只可惜眼睛胖成了肿泡。 她如果胖瘦正常,一定是个真正的美人,就连这么长时间没洗澡,也依然看得出肤色洁白细腻。 在飞英婆婆的帮助下,一连给明珠洗了三遍,才真正洗干净了,这还是在剃了头发的情况下,否则不知要洗多少遍。 而明珠一直昏睡未醒,给她喂了些温水都没有醒过来。 林妈不但给她换上了干净暖和的夹衣,还好心地给她把被褥枕头全部换了,又点了艾柱熏了熏,整个房间清爽多了。 至于换下来的衣物,只留下那一套华美素雅的外衣洗晒干净和首饰一起留作证据,其余被褥中衣和剃下来的头发全部拿到没人处烧干净了。 收拾的干净清爽的秃头明珠盖上厚软的被子昏睡未醒,小俊过来之后端详片刻,感激地朝大家连连躬手。 林妈不忍地说,我一会给她缝几顶帽子或者头巾吧,轻灵没有反对,随她吧。 红焖羊肉火锅已经好了,她刚才出去拿被子,满院都是扑鼻的香味,小俊哥哥的手艺真好,她都快忍不住了,就等着大快朵颐。 明珠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第一次亮起了烛光。 她已经快想不起来烛火通明是什么样子了,这屋子到晚上一直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林妈正坐在椅子上缝着什么,烛光映的室内十分温馨,还有艾草的香味,闻着清爽多了。 明珠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人生的经历里,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从小到大,她都高高在上俯视众生,除了对父皇母后绝对服从,宫里她只对吕母妃和纪母妃敬着一点。 因为她们俩老是给她送各种稀奇好玩的东西和漂亮的衣服,还经常给她送各种美味的吃食,瑞珠和杜宝意也经常奉承她请她出宫游玩。 至于宫外,她也只对外祖父和小舅舅有那么一点敬意。 其余无论在任何人面前,无论宫里宫外,她从没顾忌过任何人,也没把任何人当回事,对奴才更是生杀予夺打骂随心。 至于他们的下场会不会很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生来下贱,就该如狗如奴。 可眼前这个老妇却让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孺慕之感。 明珠大惊,这怎么可能,这个老妇一看就是个奴才,生来就是服侍人的,只配被她使唤羞辱打骂,她怎么可以亲近这种人?! 若被母后和吕母妃知道,不知该有多生气多失望,母后还会骂她有失身份自甘下贱! 如果被大家知道她对一个奴才生出亲近孺慕之意,怕是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可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她,这个老妇是这里最心软最好说话的人,她还要指望着她才能过得好一点。 如果她敢骂她打她咬她,就要饿肚子,甚至还会挨打,很疼很疼那种 明珠一时十分矛盾,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老妇,就沉默着没有动静。 很快她就发现,被褥换成了新的,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干净温暖舒适的夹衣,虽然和奴才的衣服像是一个料子,却暖和舒适的多。 算了,她就勉强接受了,凑和着穿吧。 她那身旧衣服再华贵也已经脏臭不堪,还皱巴巴的如同抹布,她早就受够了!新换的被褥虽是粗布的,却干净又暖和。 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呀,这个老妇人好像还给她洗澡了,身上再也不粘腻发痒臭气扑鼻了 她好像和宫里那些奴才不一样. 明珠很快就觉出哪里不对劲,伸出一摸大声尖叫,很快又嚎啕大哭起来,听起来十分伤心。 林妈吓了一跳,赶紧大声喊人,惊慌的语无伦次: “明珠!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快告诉阿嬷!你别吓我呀!” 明珠依旧哭的十分难过,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这时,飞英婆婆和小俊闻讯急急赶了过来,轻灵紧随其后。 大家都十分紧张,飞英婆婆看了几眼却怒了: “有话好好说,你爹你娘都没死,你哭什么丧?是不是又想挨抽?” 第398章、是原形毕露 明珠却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抽抽噎噎地说: “剃了头就出家了,就不能吃肉了,唔唔唔.,不能吃肉我都不想活了,唔唔唔.我要吃肉” 她躺着哭了一会儿,大概觉得不过瘾,又挣扎着起来坐在床沿哭,哭的十分伤心。 大家面面相觑,就为这?还以为她是因为剃了头变丑了才哭,原来是为了吃肉! 轻灵忽然就不气了,就算她真的坏,也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好坏和事非标准,在她眼中,所谓的美丑尊严,真的没有一口吃食重要。 小俊的心软的一沓糊涂,这个收拾的干净清爽,剃了个圆溜溜的光头,又胖的和小猪一样,还喊着要肉吃的妹妹有些可爱哦,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光头,温和地说: “剃了光头也能吃肉,只要你乖乖地不咬人不骂人,保证有肉吃。” 明珠抬起头,可怜巴巴而又急切地看着他:“我现在就没有咬人骂人,能给我吃肉吗?” 不等小俊回答,飞英婆婆立即出言反对: “不行!你现在确实没有咬人骂人,可谁也不知道你是被打怕了还是真的改好了! 我们说的只要你乖乖地不咬人不骂人,不是指现在,是指你以后都不会再随意或者无缘无故咬人骂人甚至打人! 你能做到吗?若是做不到,还是早晚喝粥得了!” “你这个老奴才、老贱种、老坏蛋!我要吃肉!快去给我传膳,否则我让人打死你,把你千刀万剐!” 明珠忽然暴怒,一下子就扑在飞英婆婆身上,张嘴就咬她,却被飞英婆婆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然后抽出腰间的布带开始抽她,明珠痛的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滚着。 大家全都惊怒失望交加至极,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忍,却都耐不过更多的是失望。 他们已经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时间也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还以为她真的彻底改变了,结果却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小俊不忍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喊痛的明珠,握了握拳又松开,木着脸拉着林妈和轻灵出来了,然后离的远远的。 林妈叹了一口气,安慰小俊:“她不是故意的,是从小被养成习惯了,平时就是这么说话做事。 如果情绪正常可能还会想一想该怎么说,一生气或者一激动就口不择言” 小俊摇摇头:“不是口不择言,是原形毕露。阿嬷,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想通了,这是水磨功夫,急不得。 灵儿,风静师伯说明天两位师祖今天过来,他们肯定要吃中午饭,走,我们去看看食材,商量一下做什么。 这里交给婆婆就好,一切都由她做主。” 过了一会飞英婆婆出来了,神色却有些无奈,这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呵,你们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向我求饶,说什么嬷嬷别打了,我疼,我再也不骂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向我求饶发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本来还打算明天饿她一天!” 小俊和轻灵相视一笑,齐齐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实质上的改变。 小俊高兴地说:“婆婆不用为难,这是喜事,既然她求饶,明天就早晚给她各送一碗粥吧,但是要告诉她原因。 婆婆能镇住人,你先出面,灵儿能说会道,以后就由她去讲,如此长期反复,让她养成习惯,习惯才能成自然。 明天中午两位师祖过来吃饭,午饭要做的丰盛些,婆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是轻灵的主意,明珠的恶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根本不辨善恶对错,打骂只能让她害怕,并不能让她明辨事非。 以后她若做错了,除了打骂之外,等她平静下来,该讲的道理还是要讲的,如果才能治本,与打骂结合起来,就能标本兼治。 现在先让言辞简单粗暴的飞英婆婆出面教训她,后面她和小俊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至于林妈,她老人家虽然也能说会道,但更多的是体恤同情,并不适合教训人,等以后再说吧。 飞英婆婆哈哈一笑:“我天天吃你们做的饭菜,那两个老东西不是经常来,依着他们的口味就行。 两个小家伙,你们不是一直想拜师吗? 诺,我以前发誓再不收徒弟,是绝不会违背誓言的,不过看在你们天天挖空心思做饭的份上,教一教你们也不是不行。 只是顺手教而已,绝对不许说是我的徒弟,出去乱说一句,你们用哪只手学的,就剁了哪只手! 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晚上也清静,还不快去多找几只烛台照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 轻灵和小俊顿时大喜过望,他们听师祖隐约提过,飞英婆婆年轻时被男人伤透了心,后来又被徒弟害惨了,所以才变得性情古怪不通情理。 以后也发毒誓绝不收徒,能得她传授几样绝技已是极其幸运,拜师那是想都别想了。 第二天中午,云隐和有尘就在杜峰的陪同下过来了,几乎是掐着饭点,逗的轻灵哈哈大笑。 午饭自是十分丰富,一离开饭桌,杜峰就按耐不住告诉轻灵和小俊,他和无忧的婚期定在正月十九。 无忧诸事不管,只一心教元宝和子然成才,再加上还要指点小喆和金玉,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所有杂事都由他亲力亲为。 他们成亲七天后,正月二十六,就是小兰的婚期,嫁妆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 轻灵闻言十分高兴,也觉得愧对娘亲,一嫁一娶连接两个亲事,少了林妈这个帮手,可想而知娘亲有多辛苦。 就和小俊商量让林妈回去一段时间,一来见见家里人,二来给娘亲帮忙操持,好多嫁娶的讲究和礼仪也只有林妈才懂。 反正山上最近一切平稳,也没有多少事,林妈犹豫一会就答应了。 轻灵收拾了不少山货,杜峰提前送她下山了,约定十天后送她上山。 飞英婆婆饭后去看了明珠一趟,教训了她一会就回屋休息了。 感谢亲们的打赏和月票推荐票! 第399章、奶娘的音讯 深秋的山上,有太阳时又冷又燥,太阳下山后则又冷又潮。 屋里只剩祖孙四个,小俊贴心地煮了热茶,又洗了一盘秋梨,给大家一人削了一个。 云隐深深地看着他:“别忙乎了,快坐下吧,吃了梨,喝杯热茶,我们慢慢说。” 小俊不明就里,就听话的吃了一个梨,满饮了一杯热茶,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师祖,他已经回味过来,师祖这是要对他说什么? 想到自己托付的事,心里砰砰直跳,难道? “你托付我的事,就是寻找你的奶娘赵芳华,有消息了!” 小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师、师祖,你是说,奶娘她.” “别激动,坐下听我慢慢说。确实有她的消息了,她好好地活着,没出什么事” “她在哪里?能带她过来吗?或者我去找她? “她和一个叫彩月的宫女一起住在纪家一处十分偏远的庄子上,在江逝一带,她们也没受什么罪,可过得也不算好。 说是住,其实是被圈禁起来当免费的劳力,别的佃农雇工还有工钱,她们只有每天三顿饭和基本的生活用品,还不许和任何人说话.” 小俊彻底懵了,彩月?纪家?彩月不是早就被娘亲打死了吗?纪家为什么要收留她们? 不过彩月被打死时自己还很小,正常情况下应该不知此人此事,可不能露馅了。 “师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彩月又是谁?纪家怎么会收留她们?” “彩月好像是你娘身边的宫女,以前和赵芳华一起照顾过你,不知为何触怒你娘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纪家不知是何目的,偷偷藏起来给她治伤。 你失踪之时,因为赵芳华已经不在你身边服侍,倒也没有受什么牵连,还依旧留在宫里。 后来不知何故就被赶了出来,又落在纪家人手里,和彩月一起被送到那处庄子上。 那个庄子以种植贵重药材为主,位置也在人迹罕至的半山上,她们不知是被看得紧,还是无处可去,就一直留在那里。 她们整日劳作不停,平时忙于庄子上的衣食洒扫,农忙时节还要帮忙种药和炮制药材,也挺辛苦的,好在她们还能适应得了。 虽然不知道纪家是什么目的收留了她,但绝对与你有关,说不定还想着将来用她来拿捏你。 至于彩月,纪家可能觉得彩月差点被你娘打死,心中一定怀着刻骨的仇恨,说不定想着将来利用她对付你娘。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纪家收留她们有何目的。 小俊,其实带走她们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想想后果,如果她们平白无故被人带走了,纪家一定会想到你头上。 你曾说过当时何盛和小元子为了阻止吕家害你,就给纪良媛送了信,想通过两虎相争给你谋取一线生机。 当年你吃了假死药,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定与纪家有关,纪家一定知道你没有死,所以才提前控制了你的奶娘。 如果她平白无故被人带走,纪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就会确认你还活着,会防备的更加严密。 甚至为了阻止你现身,还会暂时放下前嫌与四妃合作先解决你再说,她们每个单独拎出来背后的势力也极强大,何况联起手来? 这些年她们虽然也一直对你严防死守,可毕竟不能确认你是死是活,也就不会使出最厉害的手段。 如果真的确认你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疯狂,虽然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却也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所以我们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绝不能让她们猜疑到什么。” 小俊的心情又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知道了奶娘的下落,她虽然活的很辛苦,却平安地活着,居然连彩月姐姐也活了下来,真是令人惊喜。 就凭这一点,无论纪家是什么目的,他内心都是有一份感激的。 “师祖说的对,纪家把奶娘圈禁起来,目的就是我,就算我们有办法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纪家也一定会想到我身上。 再加上明珠的事,就坐实了我还活着这个事实,虽然他们不可能找到我的下落,但以后行事会更加困难重重。 以后几大学院里,或者各个书院甚至军中,象我这种年龄相仿又来历不明身世可疑的人,都会成为怀疑对象。 在皇位面前,他们是宁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的,我虽然不怕,却不愿牵连无辜。 所以奶娘的事情只能先放下,等以后再说。哦,对了师祖,奶娘可有丈夫和家人?是否有一个名叫赵小鹿的儿子?” 云隐摇摇头:“送来的消息显示,她是孤身一人,身边只有那个彩月,没有什么丈夫和家人,更没有什么儿子。” 小俊想到梦中石碑上的赵小鹿,有些糊涂了,莫非是他记错了?还是他们母子被迫分开了? 轻灵插嘴道:“不知赵奶娘性情如何?如果是个沉稳大胆的性子,就算不能带她走,也可以让小俊哥哥见她一面,如果胆小容易露怯那就算了。 既能让小俊哥哥了解当年的具体情形,还能让她更有信心和勇气活下去,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明珠公主在宫里的事情。 只是人是会变的,时隔多年,小俊哥哥你觉得她还可靠吗?她若已成亲生子,未必不为亲生儿子和家人做打算。 如果稍有一点不放心或者不确定,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可不能酿成大祸。” 小俊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果能见奶娘一面,我就能安心的多。 你们放心,我对奶娘的性子很清楚,她十分忠心慈爱,性子外柔内刚十分坚毅。 我能在那种环境下平安长大,幸得她周旋照料甚至多次以命相护,我对她十分信任,也十分期待能见她一面。 只是不知见她一面是否容易?如果不容易或者会引起后患就算了,我能知道她的下落就已经感激万了分。” 云隐连连点头:“纪家虽然盯的紧,可见一面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你觉得她可靠就行。” 第400章、等着要我的命 “你?你是谁?” 赵芳华愣住了,眼前这个看着有些眼熟的少年,烛光下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却为何见面一言不发先跪下向她磕头? 她一个老奴才,当得起吗? 被人圈禁劳作好多年,她已经像长年干活的工具一样,似乎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在衣襟上擦着长年劳作关节粗大,满是细小裂纹和老茧的手,手足无措地扶起眼前的少年。 “敢问公子找谁?你莫非认错人了?”却禁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他的衣着很普通,粗布的短衫长裤便鞋,头发上裹着粗布的纶巾,就像街上随便走过的普通苦力一样,她却一眼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全身上下干净清爽,散着皂角的清香,相貌英俊白净,身形挺拔,根本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和被重活压弯腰身的模样。 特别是露出的手指洁白修长骨节分明,这哪里是干粗活的手? 虽然烛光黯淡,柴房破旧,他却依然给人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只是为什么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小俊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眼前这个满是生活风霜和劳作痕迹的女子。 她算起来也才三十多岁,与婉云娘亲差不多的年纪,却被生活摧残的倒像是年过五旬了,看起来像两辈人。 就是这个普通至极、大字不识、从小没被善待过、且一生命运坎坷的普通民妇,却给了那个年幼无助的他最大的庇护和最多的温暖,甚至以命相护过他很多次。 以娘亲的性子,稍不如她的意,稍不遂她的心,或者稍微犯了她的忌讳,赶出去都是轻的,动辄打打杀杀要人性命,彩月就是个例子。 奶娘多次护着她,可不是以命相护? 外面有师父和师叔两重警戒,这个庄子也没什么真正的高手,只不过一些壮丁和退下来的伤兵残勇充当护卫,倒也不惧有什么危险或者被偷听。 “奶娘,我是小俊!” 赵芳华神色大变,她迅速上前捂住小俊的嘴,示意他噤声,又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伸出头四处打量。 小俊心情激荡,奶娘还和以前一样,什么时候先考虑的都是他的安危。 “奶娘放心,外面有可靠的人盯着,不会让人偷听的。” 本来最好的做法是把奶娘带走去外面谈话,可师祖说庄子上对她外出盯的特别紧,只要人在庄子里,倒也没人管她做什么,也没人敢同她们说话。 赵芳华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关上门再次走到小俊面前,悲喜交加地端详着他: “你,你果真是小俊?像!像!真像!不过.” 激动过后,她的理智恢复了一些,神色也平静下来。 这些年,纪家为了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重要“的消息,没少用手段哄骗她,她再单纯的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你说你是小俊,有什么证据?” 小俊直直地看着她:“有一次我被娘亲关进小黑屋一天,又打又骂又罚饿,我对你哭诉委屈,甚至说到一岁以前发生的事。 你吓的脸都白了,问我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我对你说我生下没多久就开始记事,还记得你来的那天穿的衣服上绣着一只小鹿,因为你的儿子早夭了,你给他起名叫小鹿。 你吓的浑身哆嗦,一再叮咛我绝对不能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只可说三四岁以后发生的事。 你当时神色十分紧张,一再地叮咛我,我也一直记得很牢,直到现在也没有忘。” 说着又从脖子里掏出那条“黑龙红鱼头碰头”的青玉锁: “奶娘你看这个,这是我周岁时你带我上街,我年幼不知事从一个摊子上拿的,还给磕了一个角。 你无奈只得买下来,还找人给这里刻了这条小鱼送给我,这些红色是印泥染的,我喜欢用它在纸上印小鱼.” 赵芳华再没有任何怀疑,她上前紧紧抓住小俊的胳膊,满脸的悲喜交加: “皇长孙,你果真是皇长孙,看看这眉毛、这眼睛,和小时候变化真不大,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面熟! 他们都说你早被太上皇和吕家害死了,可我就是不信! 我就知道柴家的列祖列宗会保佑你的,你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事? 否则他们也不会把我关在这里,还看得这么紧! 我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与你的关系了,所以我猜测你肯定活着,还好好地躲在哪里让他们找不到! 皇长孙,这些年你躲在哪里?是怎么找到我的?” “奶娘,叫我小俊吧,皇长孙这个称呼,以后都不要提了。 至于我怎么打听到你们的下落,这个以后再说,总之我现在一切安好。 真没想到彩月姐姐居然活了下来,有她做伴你也没那么孤单了,将来我会把你们一起接走的。 暂时不要告诉她我的消息,免得她沉不住气走漏了风声。 当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行宫,只知道祖父让人给我喂了一颗药,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遍体鳞伤地飘在江边的一处大石头后面,被茅草和树枝遮住了,所以才没被人发现吧。 后来我爬到岸上,被好心人救下养大了,还送我读书习武,我还拜了师父,在外面守着的就是我的师父和师叔。 我现在很好,暂时也不打算回宫去,他们可都在张网以待,等着要我的命,我稍一露面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如果现在把你们带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她会牵连许多无辜的,我的处境也会更加不安全,所以只能先见奶娘一面安您的心。 奶娘,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等我有能力把你带走。 其他东西我也不敢给你,这个布包你收好,里面全是治疗常见病的良药,我记得彩月姐姐识字,里面有一张纸写的很清楚,不要被人发现了。” 赵芳华感激地接了过来,虽然这个庄子主要种植药材,却并不等于她们有病就有医有药。 顶多有稍微懂医的管事和奴才给她们一些大致对症的药材边角料煎来喝,能不能治好全靠运气。 这个对她确实太有用了。 她就知道,皇长孙,不,小俊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第401章、哥哥让我好好吃饭 赵芳华把布袋贴身藏好,感激地说: “嗯,我一定会妥善藏好的,你放心,我当初刚到这里就搜过身,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私物,吃穿用度都是统一发的。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除了管事,其他人也早被吓的不敢同我和彩月说一句话。 他们开始盯的很紧,后来就不管了,只要不出庄子,就没人管我和彩月做什么,更不会进我们的屋子。 你快走吧,小心被人发现了,以后再不要来了,我在这里还过得去,这些年不都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至于接走我和彩月,小俊,不要为此给你带来任何危险,照顾好自己就行,能知道你平安活着,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好,奶娘,你放心吧,我会十分小心的。这些年你可找到家人?” 想到梦中奶娘墓碑上的立碑人赵小鹿,小俊小心的问。 师父带来的消息,奶娘是陈家沟村的人,七岁的时候被父母卖做童养媳,后来妹妹也被卖掉不知下落,再后来父母和弟弟染上瘟症死去。 赵小鹿生下来就早夭了,看样子奶娘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家人,也没有再嫁,那个立碑人又是谁? 赵芳华凄然地摇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家人,我七岁被卖掉,第二年就被夫家带到了外地,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唯一放不下就是小我两岁的妹妹,遇到那样的爹娘,儿子如珠似宝,女儿如草如泥,又是战乱又是瘟疫,估计她不是被卖了换粮就是没了 至于夫家,说是仇人还不差不多,要不然我的儿子也不至于生下来就早夭了,都是因为我长期劳作挨饿身体太差了,让他在娘胎里就受了损。 当年我被赶走之后,就再没有任何他们的音讯了,要说家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 “奶娘,你家的事我知道一些,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以前隐约听你说过娘家在万州一个叫陈家沟的地方,上次我的师父刚好有事经过那里,我拜托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你被卖掉两年后,家里就卖掉了你的妹妹,从此下落不明,后来瘟疫蔓延,你的父母和弟弟都没了。 你的婆家人就是邻村的,你被卖做童养媳第二年就带你离开了,此后一直无人还乡,好像也死绝了。” 赵芳华哭了一会,擦去眼泪,神色坚毅起来: “生死有命,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命不好。 这是当年我被卖掉时爹娘说的话,这话也同样适用于他们三人。 那家人口碑很差,还打算去外地投靠亲戚,别人都不肯把女儿卖给他们,偏偏他们愿意。 当年家里其实没有那么困难,并没有到要卖女儿过活的地步,可我爹为了多得一点钱财,硬是不顾别人劝阻把我卖做童养媳。 而我娘连一件旧棉衣也舍不得让我穿走,大冬天的,就给我穿了一身补丁摞补丁、勉强能遮体的单衣就推出了家门。 我进了夫家就冻的大病一场,人家自然不愿意再给我治病,还整天骂个不休,若不是担心人死了银子白花了,恐怕连姜汤和剩饭的也舍不得。 还好我命贱,从小又受苦惯了,熬了过来。 还有我妹妹,当年有个无儿无女的远亲想要收养她,他们家境尚可心地也好,可我爹却不肯,想等她长大一些多卖点银子。 妹妹比我小两岁,被卖掉时也就七八岁,也能记事了,可怜的妹妹,希望她还活着,她叫芳草.” 小俊安慰了她一会,心里十分难受,心中的期待越发坚定起来。 “愿大周无战乱,愿百姓无饥寒,愿广厦千万间”。 这是他们的老祖宗,太祖皇后当年所提,听说铭刻在文华殿上,大周每任帝王每天进了文华殿必须先诵读一遍,然后要当做毕生大任去执行。 他若有那个资格,一定把这三句话当做毕生的目标和责任,拼尽全力去执行、去实施。 他岔开话题:“奶娘勿忧,说不定她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听。 我想知道我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能对我说说吗?你后来为何会离开宫里?当年服侍我的人有没有受到牵连?” 赵芳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年你失踪之后,太子气怒交加之下把太子妃踹倒在地摔断了腿骨。 太子妃把责任全推到你身边服侍的人身上,想处死他们平息太子的怒火。 是吕良娣向皇上求情救了他们,全部送去皇陵服役,后来如何我也不知。” 吕兰娘?小俊冷笑一声,她能这么好心?自己失踪乃至差点送命全是她们吕家搞的鬼,要不是何盛和小元子冒死相救,他早就成了枯骨! 她和纪灵月都是恶毒阴险的女人,但凡行事必有目的!” “无论吕良娣有什么目的,对小方和福依他们的活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在的,皇陵那里并不是什么苦差事,他们也还年轻,估计还好好地活着。 当年太子妃还要处死我,是朱嬷嬷求情,太子也说我已经离开你好几个月,怪罪不到我头上。 本来要赶我走,可是你走后明珠郡主一直哭闹着要哥哥,为此还生了一场病。 太子为了安慰她,就让我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就拿你留下的玩具和用品安慰她。 她告诉我说哥哥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每天都乖乖地吃饭睡觉。 后来太子妃,不,皇后娘娘和宁老夫人不许任何人在凤阳宫里的人提起你,说是听见你的名字心里难受,我看是心虚。 那时传言纷纷,说刚好国舅爷跑丢了,皇后娘娘光顾着娘家的事,这才没有看好你,被坏人钻了空子。 后来你失踪的事不知怎么牵连到了太上皇,就压下去再不提了,听说只暗中派人寻找。 小孩子不记事,又没人再敢提起你,明珠公主也就慢慢淡忘了你,后来就彻底忘了你,唯独把这句话记的很牢。 谁敢拦着她吃东西,她就大哭大闹地喊‘哥哥让我好好吃饭’!” 第402章、公主她只是有点胖 哥哥让我好好吃饭?哥哥让我好好吃饭? 想到第一眼见到明珠时,明显是孩童的身高却如同肉山一般的身体,小俊如遭雷击。 赵芳华以为他担心和想念妹妹,就继续说着: “其实明珠公主那时还小,根本记不住什么事。 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再问他哥哥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她已经全然不知了,只记得哥哥让她好好吃饭。 进宫之后膳食越来越好,她还是只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慢慢就胖起来。 可是无论怎么哄劝,她都不肯少吃一口,强行阻拦就大哭大闹喊哥哥,甚至会气昏过去。 皇上念及皇后娘娘只剩这一个孩子,皇家又不是养不起,何必为吃喝打骂亲生女儿。 再加上她那时还很小,就想着女大十八变,等长大了自然就知道爱美了,就不许人再约束她吃喝。 那个时候刚好承恩公生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将近大半年。 皇后娘娘天天哭泣发愁,一心只顾着娘家,根本顾不上明珠公主,还把太医院的人都骂遍了,还处罚了不少,苦求皇上全天下张榜找神医。 后来还要把承恩公接进宫养病,皇上自然不许,狠狠训斥了她,又嫌她隔三差五出宫没有皇后的样子,就禁了她的足。 皇后娘娘一气之下对明珠公主不闻不问,每天只担心承恩公。 那会到处还都乱着,朝堂也不安稳,皇上忙的连睡囫囵觉的时间都没有,就更顾不上了公主了,就拜托几位娘娘照看她。 吕贵妃和纪淑妃都遵从皇上的旨意从不约束她吃喝,甚至还到处搜罗美食送过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管,只能任由她随意吃喝。 到后来,她彻底忘了哥哥这两个字,就是有人提起来她没有任何反应,却养成了胡吃海塞的习惯,也变得越来越胖。 后来皇上才急了,皇后娘娘迁怒我们这些照顾她的人,在宁老夫人的挑唆下,把以前和你相处过的旧人手全部不要了,男的赶去做粗使,女的全部赶出皇宫。 我们担心留在京城会被皇后娘娘和承恩公府暗中出手对付,就离开京城各寻出路去了。 当时我身边还攒了一财物,就想去熟悉的邺城,你可能还记得,当年在邺城行宫住过将近两年,我对那里比较熟悉。 还有几个在行宫服侍的当地人留在那里了,她们和我交好,还留了地址,算是有几个熟人,租房和做工也有人做保。 没想到我一出京城就被人弄晕了,醒来就在这个山庄里,身上的东西被搜的干干净净,然后就见到了彩月,一直到现在再没有离开过。 这就是你离开后的一些事,也不知明珠公主现在怎么样了,这孩子再不限制饮食,怕是要胖出病来.” 小俊却泪流满面。 哥哥让我好好吃饭!哥哥让我好好吃饭!哥哥让我好好吃饭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用弱小的身躯为他抵挡拳脚的亲妹妹,看到那个哭花了脸,喊着哥哥不要走的小人儿. 他蹲下来捂住脸,唔唔唔地哭了起来。 赵芳华吓了一跳,她也蹲下来,扶起小俊的头,慌乱地给他擦着泪水: “小俊莫哭,奶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公主她只是有点胖,其实也没受什么苦,你将来一定会见到的.” 这兄妹俩虽然遇到那么个不像样子的亲娘,两人的感情却真是好,一个真心疼爱妹妹,一个小小年纪就拼了命地护着哥哥。 “奶娘,我不难受,东西你收好,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先不要告诉彩月姐姐,你要沉住气,不要被人察觉了。 一定要等到我来接你们! 如果来接你们的不是我,就以青玉锁和我的亲笔信为证,署名上会印着红鱼的印迹,否则谁也不要相信,切记!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将来来接你们,一定要等我!” 小俊说完迅速离去,赵芳华等了一会,感觉四处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去了。 **************** “小俊哥哥,你怎么了?” 轻灵不解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小俊,他看着十分憔悴劳累她能理解,他在姑姑和杜峰叔的陪伴下去看奶娘,听说可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哪能不累。 可这满脸的悲喜交加和泪痕未干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奶娘出事了?可看着又不像,因为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悲伤,倒像是悲喜交加。 小俊抬起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在这些天,明珠可还听话?有没有再闹腾?” “明珠还好,放心吧。你的奶娘情形如何?你见到她了?” 小俊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见到了,她在那里虽然辛苦些,却还算安稳,现在也不能带走她,我们叙了会旧,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那里不能再去了,如果被人发觉什么,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等以后时机成熟时再接走她们。 明珠怎么样了?她睡了吗?” 轻灵松了一口气:“这个点她肯定睡了,你想看她就等明天吧。 你走后,阿嬷还没回来,明珠的情绪看着也还平稳,也不好老是麻烦婆婆,就由我给她送饭。 第一次去的时候,大概欺我是个孩子,吃喝完了就提各种要求,不答就对我又咬又骂的,和以往一样。 我没等婆婆进来就收拾了她一顿,等她老实下来了,就给她讲了半天的道理,她好像还能听进去一些。 我和婆婆商量了一下,觉得也不能一昧用强,打骂威胁虽然能吓住她压制她,可她内心还是没有对错标准,一昧空讲道理又也不太能听进去。 我思考再三,就让风静师伯买了许多戏本子和话本子,根据她的年龄和性情,把里面的内容连编带改,每天给她讲一篇,先讲故事,再举一反三讲世情、讲道理。 已经坚持好些天了,我觉得挺有效果的,她也越来越能听得进去,也渐渐学会了正常与人说话交流,还在我的引导下讲了一些宫中的往事.”(本章完) 第403章、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俊先是愤慨无奈,后来渐渐平和下来。 他一再谢过轻灵,十分难受地说: “灵儿你知道吗?妹妹变成这个样子,虽然是爹娘放任自流,外人不怀好意故意教唆,却也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然后把奶娘说的那些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轻灵,轻灵惊呆了,莫名有点想哭。 忽然就觉得明珠痴肥慵懒的身躯没有那么碍眼了,暴躁愚蠢的性子也没有那么可憎了。 就连那张被肥肉挤成大包子的脸,眉眼和轮廓好像也和小俊越发相像了。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以宫里那帮人虎视眈眈阴险毒辣的样子,那对爹娘又极其不负责任,明珠绝对不会成长成一个健康正常的女子,甚至能不能平安长大都很难说。 因为有人不允许。 明珠怎么也会毁在那帮人手里,现在的情形反而是受伤害最轻,也最容易纠正弥补的一种。 她只是被养的蠢笨狂妄无知,又痴肥成了整个贵女圈的笑话,做为大周唯一的嫡长公主,听着在云端,其实已经被踩进了泥里。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们息了从别的地方着手害她毁她的心思,才让她避免了最严重最不堪的伤害。 如今这样子,看着像是她的不幸,其实是她的好运。 小俊,等于间接地救了她。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小俊: “你真的不用把明珠的遭遇全揽到自己身上,在某些人眼中,你们兄妹的存在本就是一种错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与你的遭遇相比,明珠要幸运的多,既与她是女孩子有关,也与她‘自甘堕落’有关,甚至到了别人都不屑于出手对付的地步。 也到了你这个嫡亲兄长接受不了的地步。 其实是你间接挽救了她,所以你无需自责,何况她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小俊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原委,他确实是关心则乱,轻灵说的很有道理。 那帮恶毒阴险的人怎么会眼看着明珠长成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呢?有那么一对爹娘,别人有的是空子可钻。 明珠因为他无奈之下的殷切叮咛,在有心人的纵容教唆下长成了痴肥愚蠢狂妄的样子,也就安了他们的心,避免受到其他更严重的伤害。 不,如果不是灵儿凑巧听到杜宝意和瑞珠那帮人的恶毒言语,他也不可能察觉此事,也就不可能把她掳走,她也就不可能脱离宫中那种环境。 长此以往,救无可救,就真正如了她们的意,其实已经恶毒至极了。 幸好幸好,他和明珠都是不幸中有着好运。 轻灵心想,小俊的外祖母宁老夫人真是个pua高手,顶级的高手。 宁氏堂堂的一国皇后,却从小到大始终被她吃的死死的,把亲生的儿女都排在娘家兄弟之后,还为至今也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点醒她,让她明白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让她明白亲娘的险恶用心,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就是一个笑话,让她此后日日都活着痛苦和悔恨中。 或许自己想多了,她很可能永远都叫不醒,至死都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也至死都不会后悔。 “你娘可真是不可理喻,居然被你外祖母控制的死死的,那脑袋就像长在别人身上似的!” “他们也配为人父母?他们终将晚景凄凉,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真情实意。” 小俊冷笑一声,心中第一次对爹娘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他能原谅他们忽视自己、不善待自己,却永远无法原谅他们如此对待明珠。 轻灵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他的梦里宁江松年轻横死,唯一的儿子因为杀母之仇,对祖母宁老夫人表面孝敬内心仇恨。 而宁皇后,娘家人欺骗利用她,儿女与她离心离德,丈夫对她情意全无,她像孤家寡人一般困守深宫,世间无一人真心待她。 她们母女俩一定会晚景凄凉得到报应的。 “灵儿,你这几天都给明珠讲什么故事呢?能不能让我听听?” 轻灵哈哈大笑:“讲的挺多的,现在有些晚,一下子也说不完,明天再说这个。 我们不如把明天要讲的故事重新改编润色,就是这个话本上的,你看看。 你看看,明天我打算根据这个改编一个,但是内容要修改后才适合明珠听,你先看一遍,我们再构思。 我忘了说,明珠最近表现不错,加上了馒头和蔬菜,份量也增加了一些,婆婆说如果她再不倒退,就变成三餐,再加些肉食。 为了让她锻炼身体,我还每天带她在屋子里活动身体,动作和跳舞有些像,比较简单易学,她挺感兴趣的,体质也变好了一些。 她以前痴肥虚弱,不仅仅是胡吃海塞,也与懒的动有关,以后还要带着她练一些简单的强身功,我们一起来教她,怎么样?” 小俊满面惊喜十分欣慰,顿时觉得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好,我看看,哦,忘了告诉你,子然的第一本游记已经定稿了! 师祖正在做最后的校正,校好之后就会送过来,我们再一起把把关。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由你负责和书局交涉出书之事了,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我觉得这个也可以讲给明珠听,她久困深宫,就是偶尔出宫,也是被人带着吃喝玩乐。 她不仅是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对京城之外也一无所知,肯定也很感兴趣。” 等明珠渐渐懂事了,就不必再把她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了,他实在不忍心。 可以让她出来活动身体,习些强体之功,慢慢学着生活自理,做一个心智正常、身体健康的女孩子。 等容貌和体形基本恢复正常了,她也彻底懂事了,就可以带她和灵儿一起外出了。 第二天早上,小俊和轻灵一起给明珠去送饭,明珠明显消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却明显好了许多,看到他们脸上也有了笑意,就连眼神也清明起来。 小俊十分欣慰,似乎已经未来可期了。 (本章完) 第404章、这是害了相思病吧 林妈再次来到望山居的时候,轻灵回家了一趟,她实在想娘亲和小喆了,还有其他人。 明珠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几乎再没有打骂过人。 偶尔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板着脸不说话,做错事说错话也会主动道歉,讲道理也大都能听的进去,更喜欢听讲故事。 当然,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比刚来时瘦了二十多斤,虽然还是很胖,看着却结实了许多。 所有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轻灵也暂时放下心来,决定这次回家多住一段时间,家里的事真是多呢。 有两桩喜事要办,还听说青草姐姐的亲事也有了眉目,阿嬷又不肯说实话,娘亲一定忙的飞起。 因为带的山货多,小俊亲自把她送到家,又一再叮咛她安心在家中待一段时间,等忙完了再来望山居。 青草的心事已经成了轻灵的心病,生怕她又重蹈前世的覆辙。 所以一定要亲眼看着她结下与前世皆然不同的良缘才能放下心,这也是她急着回家一趟的原因。 轻灵刚回到家的时候确实很忙,先陪了娘亲和小喆好几天,又帮着处理了一些事情。 母女俩很少分开这么久,差不多有二十多天,好不容易见到宝贝女儿,叶婉云十分高兴。 “小兰的夫家说了,他们几代人忠心耿耿,主子,也就是小俊的那个同窗好友陈美章也十分赏识陈强子。 他碍于父母暂时不好平了他的奴籍,却答应将来他们的孩子全部不入奴籍,以后他能做主时再让陈强子入良籍。 本来你王婶子还有些不美气,这下遗憾全无了,我这心里也舒坦多了。 哎,这世上的事呀,真是一顺百顺,一美十美,就连青草的亲事也有着落了,你阿嬷没告诉你吗?” 叶婉云说着喜笑颜开,轻灵哼了一声摇摇头: “难怪我总觉得阿嬷这次回家一趟看着脸上有喜气,我就想着是不是与青草姐姐的亲事有关,她却不肯说。 真气人,居然不告诉我,娘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你阿嬷大概是觉得还没有正式议亲,暂时不好张扬,才没告诉你。 实话告诉你吧,与青草议亲的就是陈强子的兄弟陈壮子,他也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孩子。 如果这门亲事真的成了,小兰和青草以后就是妯娌了,她们俩本就情同姐妹,又都是纯善能干的性子,这以后的日子能不好吗?” 啊?轻灵当场就愣住了,这也太意外了吧? 意外的令人实在高兴难耐,忍不住就要和阿嬷一样满面喜气。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青草尽快在京城定下可靠的亲事。 虽然明知道已经离开云州多年,她不可能再重复前世的命运,却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除非青草嫁给一个与她前世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家结亲,她才能真正放心。 陈家,可不正是这样的人? 小兰和青草都是好相处的性子,又一直情同姐妹,没想到很可能要一辈子做一家人。 嗯,还是生米做成熟饭更放心,等小兰成亲后,就想办法促使青草也尽快出嫁,她才能真正放心。 “那个陈壮子到底品性如何?可否认真打听过?” “放心吧,咱们家现在在亲事上,比谁家都谨慎。 而且咱们都看走眼了,以为陈美章家境不如贺家,其实根本不比贺家差,只是美章这孩子不喜张扬。 人家虽是乡绅之家,祖上却做过官,后来还经过商,数代积累家底厚实着,对陈美章这个好几代才出一个的读书人更是十分看重。 他爹一看儿子有出息,就在京中给买了几间铺子,还打算买庄子,产息专供儿子读书和成家立业所用。 陈强子一家从祖父时期就被主子赐姓陈,是真正的世仆。 本来陈壮子和父母妹妹留在邯郸没打算进京,可现在京中的产业也必须有可靠人打理,家里也要有可靠人照料。 陈家就把陈壮子和父母妹妹一起送进京城,让他们一家专心打理产业照顾主子,以后可以就长居京城了。 陈壮子已经十六七岁了,也打算在京城找个知根知底的媳妇,可他们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 我和你阿嬷去商议亲事的时候,见过陈壮子几次,和他兄长挺像的,只是强子稳重,他更外向开朗一些。 有一次我们去的时候带着青草,陈家父母就相中青草了,强子向小兰打听之后越发满意,就托小兰说和。 你阿嬷一家打听清楚之后对陈壮子也很满意,只是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原因是担心陈家万一在京城待不下去要回邯郸,或者陈美章做了官要外派,会害得他们以后见不到青草,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美章一再表示没有意外他轻易不会离开京城,就是将来考中进士外派做官,强子一家也会留下来看守宅子打理产业。 你阿嬷才放下心来,如今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全家人都很高兴。 陈家要筹办强子和小兰的亲事,暂时顾不上,等他们成亲了,两家就要开始议亲了。 这可真是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轻灵关心地问:“两位姐姐出嫁之后,家中人手是不是有点少?” 叶婉云摇摇头:“她们这几年其实主要是照看青舟和小松,青舟和小松都大了,她们也能安心出嫁了。 现在家里有诗云,春芽虽然言语不多性子有些内向,小小年纪却十分能干,有她俩在人手足够了。 就是不知为什么,诗云这孩子虽然还是那么勤快能干,性子却越来越内向了,也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还消瘦了许多。 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心事,问了半天却问不出什么,她还说变瘦是因为长得快,并不是吃得少。 她也是大姑娘了,又没什么明显的病态,我也不好老是追问,就一直暗中观察,还是看不什么缘由,就有些担心。” 这是害了相思病吧?轻灵心中咯噔一下,装作无意地说: “娘亲可能确实想多了,我听姑姑说,诗云姐姐也曾向她请教过强体健身的功夫,我猜她是不是背着人偷偷晚上练功,所以消瘦了? 总不是因为想我害了相思病吧?” 第405章、说不定诗云还有机会 叶婉云扑哧一声笑了,责怪轻灵调皮,拿诗云乱开玩笑,轻灵心里明白,怕又是与程锦路有关。 可又不能过问,否则娘亲会心生怀疑的。 爱而无缘,诗云已经很不幸了,多一个人知道,对她来说就多了一份伤害,所以一定要压严实了。 就笑着岔开了话题,两人又说起望山居的事情。 听到小俊找到了奶娘,叶婉云十分欣慰。 奶娘在小俊心里地位不凡,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怕是他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安,如此总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叶婉云又告诉她,已经和肖家说好了,等家里两桩亲事办完了,就由元宝亲自送金辉和金耀去肖家。 元宝也留在那里暂时不回来,一是她既想离开京城外出散心,却又无处可去,还要担心被能左右她命运的恶心长辈发现。 二是肖家家学渊源底蕴深厚,她与金辉金耀都出身平凡,需要学习熏陶的太多了。 有些东西上书本上根本没有,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教她们,去肖家这两年一定会让她受益良多。 对于乐观向上的人来说,挫折只会是她不断成长的动力。 本来大家都不太放心,想要派人送她们,或者让她们跟着镖局走。 可是元宝坚决不同意。 她和说她和金辉金耀现在的功夫都很不错,再有些预防的暗器和手段,自保是没有问题,那一路也基本太平着。 现在是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劫道的贼匪,顶多坑蒙拐骗罢了,都不够她一个人收拾,何况还有两个半点不弱的小帮手。 而且她和高金石一路辗转从越州绕了一大圈回到京城,积累了丰富的出门经验,这点距离根本不是事。 无忧再三试探确认之后同意了,于是就这么定了。 轻灵决定过几天家里的事安顿完了,就和金玉去看望元宝,等到年后,她们就要有两年的分别了。 “哦,说起来还有一桩喜事,程公子的恩师原先提过,等他中了童生之后,身份就会抬高一些,就给他说一门好亲事。 他已是童生身份,现在又有爹娘操持,以后又长居京城不再回乡,恩师就把这话又提了起来。 说的是太常寺一位六品官员的侄女,对方也还能看得上程公子,估计这门亲事没什么问题。” 轻灵站在诗云的立场,无形中多了几分挑剔。 她撇了撇嘴,还以为能有多大的来头,不过一个六品小官的侄女而已,品貌才华未必能比得过诗云呢。 叶婉云见她神色不快,以为小孩子想事情简单,就告诉她: “六品官虽然不大,也不是亲生女儿,但程公子还是高攀了。 那些戏文和话本子里的榜下捉婿和书生高中迎娶高门女,基本上都是进士,甚至是状元探花之流,普通举子很少有这样的运气。 而程公子才是童生,出身商户,还刚刚分了族,以后也就没有了家族支撑,势单力薄,又没有丰厚的才力,其实没有多少优势。 无论他学业有多优秀,将来多么有前程,但是在别人眼中,他的前程还不太能看得见。 才华出众不等于前程远大,科考失利多的是,能与六品官员的侄女结亲,他真是的高攀了。 人家的亲生女儿那是别想了,顶多是个庶女,那还不如侄女。 其实让我说,程公子年龄又不大,完全可以先专心学业,等过上两年再考虑亲事,说不定那会学业有成,还能结到更好的亲事。” 就是这个道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轻灵私心里觉得,如果他晚点考虑亲事,说不定诗云还有机会呢。 “那娘有没有提醒过程大哥?” 叶婉云苦笑着摇摇着:“他现在有正经的父母长辈做主,我也不好随意置嘴。 其实世上大多数人都觉得应该先成家后立业,除非有特殊的原因。 程家从外地刚刚进京举目无亲,也不好经常打扰我们,他又是独子,说不定还想早点成亲生子安父母的心,其实也很正常。 可能也觉得这门亲事是恩师给牵的线,一定不会有问题,所以还比较满意吧。 而他的父母出身普通农户,觉得这样的门第已经足以让他们仰望了,肯定一心想促成吧。” 轻灵点点头,也认可了娘亲的说法。 其实这是别人的私事,她和程锦路只是通过小俊才认识的普通朋友,不应该对别人的私事过多关注。 她只是为诗云姐姐遗憾而已,可这遗憾注定无可奈何,只希望她年龄不大心性未定,将来会改变想法。 晚上安静,找机会和她好好地聊一聊,虽然不能说破别人的心事,却可以多给她讲讲见闻,转移一下注意力。 叶婉云走到门外看了看,关上门压低声音说: “那个明珠现在如何了?有长进吗?你阿嬷上次回来都对我说了,既心疼的不行,又气得不行。 真是一对可怜的孩子,身份最高处境最惨,她也不是故意的要做坏人,是真的不懂对错。 别人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把她变成那样的,爹娘又不护着,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难怪小俊不顾一切地要把她接出来亲自照管教导,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一辈子就毁了。 你们多点耐心,慢慢地总会纠正过来的。” 说到明珠,轻灵来了兴致,一五一十一说了明珠最近的表现和进步。 叶婉云也高兴起来,小俊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 “我们以前都是被她和种种恶劣性情气到了,只想强行改变她,不惜采用强硬手段。 她虽然有了一些变化,却是因为畏惧,而不是因为懂得。 但是那会她什么道理也听不懂,只能强硬扭转,再慢慢讲道理,最近真是改变良多。 她变的正常了,我也就能放心离开了,这次我会多住一段时间。 祖父答应下次带我去山脚下的镇子里去玩,他说那里的黄辣丁锅子特别正宗,还有腊肉饭和酸菜肉丝面,咸鱼杂菌脍都很美味,我学会了做给娘吃。 师祖还说那个镇子周围多茶山,茶叶和山货也很好,我去了多带些回来。 娘,那里真是有趣,特别是一直通到另一座山后面的小镇上,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和小喆去逛逛。”(本章完) 第406章、物是人非 只要在娘亲身边,轻灵就睡的最安心最放松最踏实。 在她还是一个最弱小最可怜最无助的小女孩的时候,最不知道不知道命运和前途如何的时候,无论是亲爹还是亲娘都指望不上的时候,是娘亲毫无私心和怨言收留了她。 给了她安宁温暖的生活和最无私最真诚的疼爱照顾。 从被她抱在怀里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娘,一生一世都不会抛下她。 所以娘才是她内心最安心最踏实的存在。 可怎么好像又梦到杜家老宅了?莫非梦中又能看到一些前世的事情? 轻灵惊喜又期待,她和小俊已经好久不曾做这些旧梦了。 对,就是杜家老宅,就像她和娘亲逃离之前一样,好多院子和屋子都落了锁。 虽然不至于荒掉,墙角和砖缝里却有冒出来的还没来得除掉的小草,院子里有一层落叶,虽然不厚,却也能看得出好些天没有清扫了。 到处透出一股缺少人气和生机的清寂和荒凉。 临近大门口的屋檐下,两只看着很凶猛的狼犬在笼子里昏昏欲睡,不知听到什么动静,立即警惕地竖起耳朵大声叫唤。 大概现在还是白天吧,两只狼犬并没有放出来。 她想起来了,这一世的那个时候,娘亲打发了不少家奴,因为人少宅子大空屋子多,又没有男主人,她就让林伯物色几只忠心又凶猛的狼犬看家护院。 林伯还没来得及物色到合适的狼犬,娘亲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无奈才在肖家的帮助设计逃跑,她们一家才来到了京城。 这宅子就这么搁置下来,至今再没有回去过。 前世没有这样的事,小喆更是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了,娘亲和杜灵卉一直留在杜家老宅,所以狼犬也养起来了,家里也确实需要它看家护院。 上次梦到的苏瑞雪母子俩和几个婆子住的院子也已经人去楼空,一付久未住人的清冷样子。 这一世杜卓远成为杜至谦唯一的儿子,吕庆娘依然没有生下子嗣,她们母子大概早就被接到平定侯府了。 杜家祖辈刚刚回乡的时候,不但带了许多财物,还保留着京城做官的习气,讲排场重身份。 宅子要大要精致,还要有花园,不仅住着舒适有面子,将来儿孙再多也能住得下。 幸好家底很厚实养得起闲人,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世仆护卫之类跟随,还保留家大人多的表象。 随着杜家已经看不到起复的希望,一些有门路的家奴护卫逐渐离去,家里越来越冷清。 到祖父这一辈再无兄弟姐妹,渣爹也是个独生子,如今更是只留下娘亲和杜灵卉,所以这么个宅子真的是又大又空。 所以娘亲才果断遣散闲人,清理余物,锁了用不到的院子,一家人清静度日。 花园依旧整洁美观,却只留了一半,变得小巧精致。 初秋的季节,几株桂树香远四溢,各色菊花也星星点点地开了,月季、木芙蓉、茉莉、凤仙花等这个季节的花卉也盛开着。 另一半种了各种蔬菜,打理的很好,品种也很多,几乎北方这个季节该有的都有。 小池塘外围砌了一圈低矮的花墙,因为里养着鸭子和大鹅,应该是防止它们上岸后在家里乱窜的,只许它们沿着池塘走动,轻灵忍俊不禁地笑了。 荷叶尚未完全残掉,不时能看到的各色游鱼,却不仅仅是锦鲤了,还有其他鱼类,应该是养来吃的。 以前一个堆放杂物的院子也清理出来,栽了一些果树,还养着几十只走地鸡,正在四处跑着刨食。 娘亲这是把乡村大宅变成自给自足的农家庄园了,看起来倒是多了许多生机。 是的,杜家庄只是个偏僻的村子,除了离镇子上近一些,离县城比较远,州城就更远了,买什么都不方便。 再加上娘亲一心关起门来过日子,不想生多余的事非,也不想引人注目,估计田庄上也只种植方便管理经营的粮食和果树。 家里也没有那么多人,不需要再由专人每天从田庄上送蔬菜食材,所以干脆自给自足。 如果没人打扰算计她们母女,灵卉将来在乡间嫁得良人,母女俩这样度过一生真的也很好,可惜遇人不淑。 还是祖父有远见,早就看清了他们的丑恶嘴脸,也严令杜至谦和杜宝意发毒誓不得干涉算计杜灵卉的婚事,不得逼她们母女进京。 可他老人家早早被气死了,杜峰叔也被害死了,再无人能真正护着娘亲和灵卉。 以那父女俩的无耻德性,以杜宝意对杜灵卉的不怀好意,娘亲和灵卉能在此安然度过一生吗? 显然不能,小俊已经梦到了,杜灵卉被逼迫进了京城,嫁给了宁江松那个恶心混蛋,娘亲也因此被气死了。 虽然尚未洞房宁江松就被晏乘风给弄死了,可灵卉也被困在了宁家后宅,也不知将来能否被晏乘风救出去? 一定会的,他可是个真正有本事又身份高贵的人,想做成这么点事,根本不是问题。 只可惜了娘亲,无子被弃被过继出去,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女儿被强行接走,不但从此母女分离,还被许下不堪的亲事,所以才被气的华年早逝吧? 母女俩被逼离散,死的死生的生,真是悲惨至极,她临死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不甘不舍和愤恨? 林妈心里不知有多悲痛,她们和王嫂两家人也不知会是什么下场,看青草的遭遇就知道不会太好。 上一辈子真是凄凉至极,今世一定报了这个仇! 她一边感叹一边生恨,恍恍惚惚又来到娘亲以前和她住的主院,这里一如既往收拾的干净整洁花草繁茂。 屋檐下的两只笼子里,画眉和鹦鹉又跳又叫的。 一只肥肥的花猫卧在屋檐下打盹,还有两只半大的小猫在上窜下跳地追逐戏闹。 已经不见林妈养的那只猫了,大概是老死了,这几只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后代。 轻灵忽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个梦。 第407章、灵儿难道要招赘婿 轻灵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切,也不知这是前世什么时候。 一切那么逼真,仿佛她是局中人一样,一切熟悉又陌生,人全是熟悉的,剧情却全然陌生。 哦,她听到了,娘亲的屋子里有说话声,是林妈的声音。 轻灵又施施然进了屋子,却看到娘亲焦急地看着林妈: “奶娘,岳大娘呢?她回来了没有?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正是她的娘亲,她看着憔悴又虚弱,神色焦虑不安,衣着也素净无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年近五旬,头上已经夹杂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头上也只戴着一支普通的青玉簪,耳朵上仅有金丁香,腕上也只有一串菩提珠,已经摩挲的玉质化了。 她不是穿不起戴不起,只是想低调谨慎度日而已,也没有心情梳妆打扮。 林妈就更加老迈,仿佛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神色愁苦。 轻灵心里十分难受,她们一看就过得很不好,明明不缺钱花,有庄子有店铺,又拥有这么好的庭院,过着悠闲的田园生活,她们为什么还是过得不好? 除了吕家和杜家,还能有谁把她逼成这样? “夫人不要急,岳大娘是个办事尽心的人,又知道我们给的谢礼肯定不薄,肯定想撮合成此事,这会还早着,是夫人太心急了。” 说完满面愁苦地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无奈地说: “小姐德言容工无一不好,又特别善良懂事,将来还有丰厚的嫁妆,一辈子都吃用不完,在这小小的云州,什么样的夫家她配不上? 前两家家世确实比较高,可人家却嫌弃小姐的生母是外室,你们又过继了出去,嘴上还要说什么高攀不上侯府嫡女,其实就是嫌弃,我们也没有办法。 后来夫人都一再放低条件了,只要家风正,只要与小姐年貌相当,只要人品端正温和上进就行,普通的书香门第或者乡绅之家都行。 却没有一家能说的成,一再说什么高攀不上,这不是嫌弃是什么?还嫌弃小姐,他们也配! 还不是老爷不顶用被吕氏拿捏,这些人也都畏惧吕家,否则他们和小姐结亲简直是八辈子烧了高香,居然都敢拒绝我们!” 轻灵十分吃惊,前世娘亲和杜灵卉的处境如此艰难吗?难怪她会进京嫁给宁江松,难怪娘亲会英年早逝。 灵卉可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哪怕是个记名嫡女,也是渣爹亲生的,将来袭爵的还是她的亲生弟弟杜卓远,居然想嫁给乡绅之家都不行? 乡绅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乡里的土财主! 果然娘亲无奈地摇摇头:“可人家就是拒绝了,还说什么高攀不上,其实就是嫌弃,所以我才被逼无奈想给灵儿招婿。” “夫人可想好了,难道要真的给小姐招赘婿?小姐尚未及笄,不用那么着急。” 林妈满脸的不甘心。 轻灵一顿,杜灵卉尚未及笄?顿时心如恨刀割。 这么说来,前世的娘亲此时才三十六七左右,却已经憔悴衰老成了这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像是年近半百! 哪怕只是在梦境中,她还是心疼的受不了,心里给杜至谦和杜宝意又记下了一笔。 娘亲的神色却坚定起来: “从灵儿十二岁开始,我就开始给她物色亲事了。 已经近三年了,我们放下身段和脸面,主动打听物色,主动派人找上门,标准一次一次降低,却屡屡被拒屡屡遭挫,已经落尽了脸面。 还说什么高攀不起,明明就是畏惧吕家,担心与我们结亲带来祸事或者影响了他们的前程。 招赘婿听着不好听,却能避免灵儿的前途命运拿捏在别人手里,她也不用嫁到别人家受委屈。 那个孩子虽然只是个童生,却俊秀知礼好学上进,家世穷些不打紧,进了我们的家门,只要真心待灵儿好,自然有好日子过。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这一次再不成,我真的就没办法可想了。 吕氏能给她许下什么样的亲事?从过继之事就能看出,她只想折辱压制我们母女,根本不允许我们过得舒心。 至谦明明以前那么疼爱灵儿,我就不信他拿吕氏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就是狠心凉薄又懦弱无能! 我听说过许多京中贵夫人拿捏作践庶女或者继女,专门给找那些面子光鲜又对家族有利,其实内里十分不堪的亲事。 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嫁过去,无不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却无人做主,有的甚至送了命,外人还夸那嫡母或者继母贤惠。 公爹和杜峰都没了,没人给我们撑腰,族长和族老们也没有一个肯主持公道。 吕氏只会比那些贵夫人做的更过份,我好担心灵儿将来也会落到那种地步,所以才宁愿招赘婿。 当年至谦抛下我们母女之时,就说过将来可以给灵儿招婿给我养老,这件事族里都知道,也不会太拦着。 招赘婿虽然也是一种折辱,可没有面子却有了里子,灵儿不会受什么委屈。 这一次如果说定了,就找个借口直接成亲,反正她也快及笄了,先把事情做实了!” 轻灵攥紧了拳头,明明只是在梦里,明明只是前世,为什么她心里那么难受? 和她们过不去的不是吕庆娘,主要是杜宝意这条小毒蛇,杜至谦虽然只是听之任之,却也无耻凉薄自私到了极致。 至于这父女俩对祖父发的毒誓,呵呵,如果他们信因果报应,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哼,那就人为给他们制造报应,还要让他们以为是天谴! 林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出声反对,招赘婿也好,以后留在自己家里,谁也不敢给她委屈受。 虽然不想夫人焦虑难受,她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就算是招赘婿,还是要征得老爷的同意,不,应该是吕氏同意。 如果吕氏非要把夫人和小姐逼到极致,非要给小姐找一门不堪的亲事,连赘婿也不许找呢?” 轻灵看到娘亲颓然地垂下头,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精气神,半晌抬起头,神色坚定地说: “我有办法,实在不行只有用那一招!” 第408章、有人从中做祟 轻灵闻言,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刚被送到娘亲身边没多久,她就发现有了身孕。 为了不被吕家加害,她就是靠着另一枚印章和模仿渣爹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才在肖家的相助下,瞒过杜家族人顺利出逃的事情。 莫非,前世她也用过同样的手段? 林妈不解地问:“什么手段?莫非是给姑老爷写信求助?我们能指望上的也 天雷帮的丹师,联合在云城举行,收取来自各地的优秀丹师,为天雷帮个补充新鲜的血液,这些丹师在天雷帮的待遇也是很不错的。 打定了主意的楚风,满意的看着敖广,暗自点头,他还记得这个传说,那么说明他还未失去振兴龙族的心,倒是值得重用。 在新普及鼠王的命令之下,黑油鼠们再一次的离开黑油鼠巢穴向四周奔丧去。 躺在水池中的叶星犹如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不过虽然他没动静,但是火红的池水却在不断的滋润着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身体。 “谁要你让,我可是很厉害的!”火羽有些心虚的辩驳着,他可是见识过吕枫的彪悍的,当初不过一个五级元士而已,都能在遗迹中混的风生水起的,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八级元士了。 而现在,他实力增强了,战力更高,吕枫同样没有原地踏步,一记对拼下来,除了消耗,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李言收回目光,还想再观察战斗几眼,却听到背后陡然传来紧急的呼啸!竟然是一道战斗感悟直冲着自己而来了。 “养了这么久,还真有些不舍,老爷,早上的猪食我们全部喂的饲料,让它们好好吃一顿。”姚远对赵原说道。 凤九天和天,两人就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了,这十万年中,天说过的话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高远越来越心急,前面的出租车开始往市区走去,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堵车现象越来越明显,他几次都想超过去,但是总有别的车拦在中间,所以始终没有成功。 视线往前探看,瞧着那漆黑冰冷的河水,据说这深度足有两人还多,多半是淤泥,下了水被裹住脚就是一死,况且这深夜水冷,不淹死也得被冻死。 话说回来,并非是江淮多才多艺无所不能,而是这老妪的孔明锁正中了她的下怀。 宴会厅内十分热闹,周扬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仔细看了看整个宴会厅,只见厅内一共有十二桌,坐着的大多看起来都是些年轻人。 但奈何系统提供的器械蒸汽大,两三分钟的时间足够一个大生煎包熟了。 最好挑的士兵人选是恶人部队的,不仅是地下世界,包括地上世界在内,除了据说是近亲的各种其他精灵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种族能比黑暗精灵更合适。 诸葛亮不再言语,只是手执七星剑,脚踏七星方位,按天罡之数变换方位,镇压将星越来越弱的气运。 任、简二人在事成之后,又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冲突。简中玉见情形不妙,自己又不是任威勇的对手,便逃了出去,然后流浪江湖,化名石坚,拜入了茅山门下。 这还是王太卡第一次进到xb娱乐公司,说来好笑,王太卡也算是半个xb娱乐的人了。 “留言?那匿名的家伙了些啥呀。”对此陈思涵有些好奇的问道。 可是等到天一亮,王佩珑很自然地洗漱穿戴,满心都是下楼去吃早饭——饿了一天,再不吃肯定又要被万显山逮住说教一顿,有的吃还不吃,惯的你。 第409章、前世的自己 “如果没有人从中做祟,还能轮得上他们? 吴家不过是普通的人家,一个小小的童生能不能有前程还很难说,难道还担心吕家会看得上对付他们?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就不信,他们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亲事!” 眼看着用尽心思却仍然护不住心爱的女儿,娘亲显然被刺激到了,情绪越发激动,说话也口不择言。 她本是温婉内敛的性子,却被逼成了这样,轻灵再次攥紧了拳头。 幸好有林妈在,她把娘亲按坐在椅子上,警告地看了岳大娘一眼。 “夫人,吴家并不近,岳大娘跑来跑去也辛苦了,桂花已经备好了饭菜,不如请岳大娘用过饭早点回家去。” 娘亲愣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端庄温婉的模样。 “是我太激动了,岳大娘勿怪,奶娘,等会让福田哥套车送大娘回去,谢礼照常给,再配上四色表礼。 这几年,岳大娘为我家的事也辛苦了。” “夫人,事情没说成,这怎么好意思?” 一听事情没成还能拿到全部谢礼,还多给了四色表礼,岳大娘眼神一亮,赶紧道谢,半点不在意主家刚才的失礼。 林妈也松了一口气,拿了好处,这女人出去就不会乱说话了。 她们走后,轻灵心疼地看着娘亲趴在桌子低泣着。 “娘!”这时一个美丽温婉的妙龄少女施施然走了进来,轻灵眼前顿时一亮。 虽然只是第一次相见,轻灵却确认她就是成年后的灵卉。 虽然一个年幼一个妙龄,一个高挑一个矮胖,还是能看出她和自己生的完全一样,发际线和耳朵都一模一样。 因为本质上就是一个人,那就是前世的自己。 没想到妙龄的她居然这般美丽夺目,肤光胜雪,五官精致,乌发如云,身姿婀娜,完美地继承了杜至谦和苏瑞雪相貌上所有优点。 她只做家常打扮,也没戴什么昂贵的首饰,一进门却让人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难怪仅是路上同行过,晏乘风就念念不忘要带她走,甚至不惜为她毒死宁江松。 而宁江松更是不顾一切要迎娶她进门,为此送了性命。 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刚刚抽条的孩童,梳着包包头,婴儿肥未消,将来长大了也会有这般美丽吗? 轻灵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娘,你怎么又哭了?”灵卉快速走过来,心疼地给娘擦眼泪。 “娘没事,不用担心。灵儿,你不是说要赶在祖父祭日前多抄几遍经书,好烧给他和你祖母吗? 怎么这会过来了?是不是写累了?来,过来,娘给你揉揉手腕。” 灵卉一看就是温柔乖巧的性子,闻言听话的依偎在娘亲身边,也没有再问什么,任由她握住自己的右手腕细细揉搓着。 轻灵看的有些妒忌,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欣慰。 无论结局如何,娘亲两世都有贴心的女儿承欢膝下,让她活着有寄托,有心气。 “娘,我写的快,已经快抄完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我知道你为了我的终身大事费尽了心思,可万一做不到,也不必自责。 我看书上说,有些千金小姐不想出嫁,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嫁不了,就在家庙里带发修行。 我们不是世家大族,也没有什么家庙,可家里这么大,布置一间小佛堂还是没问题的,还能收拾一个单独的院子清修。 我以后就留在家里带发修行,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 “傻孩子,这怎么行?你年纪轻轻品貌俱佳,怎可青灯古佛一辈子?将来老了又指望谁去?娘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一个女子没有夫家依靠,没有孩子傍身,活着孤苦零丁,死了连祖坟也进不了,连后人香火祭祀也享受不了,岂不太凄惨了? 就像娘亲,如果没有你,娘在这世上早就如同行尸走肉,早就了无牵挂活着无趣了,难道你想过这样的日子? 听娘的话,女人一定要出嫁,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你更是,因为你没有依靠,只能给自己找依靠。 如果实在在云州找不到合适的亲事,就让你爹把你接走,娘会写一封信劝告他不要亏待你。 他也还没凉薄到不念骨肉之情的地步,其实以前他很疼爱你的。 还有苏氏,她再怎么着也是你的生母,听说一直也没有再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说不定年纪大了会懂得疼爱女儿。 侯府也是要脸面的,吕家也要担心政敌攻讦,我想还不至于给你说什么太过差劲的亲事。 到时娘把攒下来的家底都给你做嫁妆,再让青草和小兰携夫带子给你做陪房。 你有钱财有自己的人手,哪怕夫家待你不好,你也忍耐一些,尽好本份,等生下自己的儿女,好好养育他们就行。 远哥儿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想必会念着姐弟之情,他将来总是要袭爵的,夫家看在他是你同母弟弟的份上,也会顾忌一二。 将来,将来总会熬出头的,熬到孩子大了你也就有了依仗,娘就是去了下面也会很欣慰的” 这番话没有安慰到灵卉,反而让她眼泪汪汪,娘都是为了她才这般艰辛。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少女,虽然善良孝顺知书达礼,却并没有什么超常的能力自救。 轻灵听的十分难受,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小俊能梦到后面的事情,能得知灵卉后来确实被晏乘风所救,还一辈子被他善待。 更希望吕家落败,那些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灵卉抹着眼泪:“娘莫要难过了,我都听你的,你不是常对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我们从没做过坏事,娘更是惜贫怜弱,还有祖父和祖母保佑,我们一定会有好报的。” 其实母女俩心里都十分清楚,所谓的保佑看不见摸不着,只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期盼,而所有的艰难和麻烦却是真实存在的。 等进了京城,平定侯府里,亲爹靠不住,亲娘更靠不住,还有吕氏的种种算计利用打压。 至于亲兄弟杜卓远,他尚在家里时,小小年纪就已经被苏氏教的极为自私霸道,对姐姐根本没有什么情份。 现在离的那么远,可能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同胞姐姐,将来就是袭了爵,哪里肯为她撑腰? 第410章、万一应验了 母女俩都不想对方难过,都避而不谈这个话题,默默地用了晚饭,灵卉就找借口回自己的屋子了。 轻灵分明看见她的背影像是在抹眼泪。 “夫人,蔺夫人来了。” 蔺夫人?那不是族长的长子媳妇吗?自己叫她伯母。 这一世,老族长杜正岚因为行事不正目光短浅,在祖父的力主下把族长之位让给了长子杜至和,蔺氏就成了族长夫人,前世就未必了。 轻灵记得她是个品性和能力都很不错的人,虽然不敢违背公爹的意思,却和婆母一直暗中帮着娘亲,娘亲才没有那么孤立无援。 这个伯母不仅与娘亲交好,还见多识广,虽然也帮不了什么忙,安慰一下娘亲也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蔺氏看着娘亲脸上的泪痕和焦虑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房门,林妈自觉地出去守在门口。 “婉云,你今天是不是让岳大娘去找吴家说入赘的事了?有志气的少年才俊哪个肯入赘,平庸的男子岂不委屈了灵儿?” 娘亲愣了一下,苦笑一声说:“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可惜呀嫂子,我们觉得委屈了灵儿,可人家还不愿意。 嫂子和伯母一直待我好,我也就不瞒你了,快三年了,灵儿的亲事却一再受挫,我想大家都明白他们是因为畏惧吕氏不敢与我们结亲。 开始还想找个高一点的门第,后来被逼的要求一再放低,甚至打算找个乡绅之家或者普通的书香门第就行。 只要孩子与灵儿般配品性好就行,上不上进都无所谓,大不了多给些陪嫁,也能一辈子安稳无忧。 可就是这样的人家还担心被我们带累! 嫂子我就想不通了,他们从祖辈起就守在云州这个地方多少代了,既没出过什么大官,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甚至连在京城做事的都没有。 不过守着祖业生活,日子比别人宽裕些罢了,怎么和我们结了亲,就会影响到他们的锦绣前程? 他们有前程吗? 难不成以吕家还能看得上跑到云州这个地方,对付打压一个乡下地主或者顶过出过举人的所谓书香门第? 还有今天的这个吴家子,不过一个靠着叔婶才能吃饱饭的童生,眼看都上不起学了,却也担心会影响他的前程! 呵呵,饭都吃不饱的人,还父母双亡,能有什么前程?明明他十分中意我们灵儿的! 并非我着急把灵儿嫁出去,嫂子是个有见识的人,想必也听说过富贵人家的嫡母继母是如何用亲事作践拿捏继女庶女的?真是佛口蛇心令人胆颤。 吕氏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是生怕灵儿将来被人有意使坏许下不堪的亲事毁了一辈子,这才着急着给她定下亲事,甚至想让她尽快成亲。 侯府若稍稍要些脸面,至谦若还有一丁点怜女之情,也会默认的。 没想到灵儿的亲事会如此不顺,我们再怎么放低条件,甚至愿意招赘也不行!京城远在几千里之外,他们就畏惧吕家成了那样吗? 难道真的要由别人来拿捏灵儿的终身吗?” 蔺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头,小声说: “弟妹,今天我来是给你说实话的,这是婆母偷偷告诉我的,你可一定要沉住气。 听说伯父临终前,为了保护你和和灵儿,逼迫至谦兄弟和吕氏发下毒誓!” “啊?这?什么毒誓?他们几乎六亲不认,又怎么肯听爹的话发什么毒誓?” “听说伯父去官府告至谦瞒着长辈出继原配,以妾为妻,以庶为嫡! 虽然官府把事情压了下来,但也必须要由伯父自己把诉状撤了才行,否则有的是人盯着不放。 他们为了让伯父主动去官府撤销诉状,这才被逼发下毒誓! 誓言的内容就是不得给你们找麻烦,不得干涉灵儿亲事,不得强逼你们母女进京,否则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什么永堕畜牲道不得转世为人。 我记不全了,反正那话十分的毒,就是想震慑他们放过你们母女俩。 伯父这么做的初衷,应该是觉得誓言如果毒到让人心生畏惧,他们就会权衡得失,就会觉得为了灵儿的亲事违背毒誓不划算,万一应验了呢?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他们就肯放过你们,他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 这些年确实有些作用,他们确实既没有派人为难你们,也没有强逼你们进京,眼看灵儿快及笄了,也没有主动给她说亲,只是不理不睬而已。” 轻灵在梦中曾亲眼目睹过祖父逼杜至谦和杜宝意发毒誓,杜至谦大概为了保护女儿,说成是吕氏。 当然,并非他们“父女情深”,而且杜宝意有更大的野望,也会给杜至谦带来更大的荣华富贵,为了达到那个目标,她不能背上任何大的污点。 果然娘亲闻言十分吃惊,又十分感动。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些年过得还算安生,前几年也只接走了远哥儿,并没有打扰我们,更没找什么麻烦,原来是爹在护着我们! 嫂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根本不知道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 可是虽然他们畏惧毒誓不曾干涉灵儿的亲事,那些人依旧十分畏惧吕家,还是不肯结亲” “不,不是这样的,婉云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实情的。 吕家虽然没有明着使坏,暗地里却使了手段,明面上既不违誓,又能拿捏你们。 他们只是把发毒誓这件事告诉几个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奴才,那些奴才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立即就明白了要怎么做。 就是你给灵儿说亲之前的那个腊月,平定侯府送年礼的人来了,悄悄对我公爹说了此事,又话中有话地说: 老太爷糊涂,大小姐也算是侯府的记名嫡女,怎能与乡下普通人结亲,这也太折辱身份了! 京城有的是出身高贵人品端正的少年才俊,岂是乡间土地主和酸秀才能比得上的?京城的热闹繁华,也岂是这乡下地方可比的? 叶氏那是没见过世面,等她将来见识过了,肯定会求着侯爷和吕夫人在京城给女儿说一门好亲事。 大小姐虽然出继了,可也是侯爷的亲生女儿,怎能被一个没有见识的叶氏毁了终身?” 第411章、这个梦可真长 “原来果真是他们在暗中搞鬼!我还以为那些人家畏惧吕家,担心我们母女拖累他们,没想到他们也是被人吓的! 我们一直很奇怪,有些人家明明开始还十分情愿甚至欢天喜地,隔天再去说,却完全改了主意,一付很畏惧的样子。 也问不出什么原因,只说什么高攀不起,让我们赶紧走,原来如此! 真是太可恨了!至谦他怎么忍心,灵儿可是她的亲骨肉” 娘亲看起来悲愤极了,轻灵无奈地想,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无耻,人心会如此之恶。 蔺夫人拍了拍叶婉云的肩,示意她冷静,别气坏了身子。 “弟妹,原话就是这样,他们既不敢违誓,还想拿捏灵儿的亲事,才使出这无耻的一招! 那些人并非自做主张,而是揣摩主子的心思才这么说的,他们把这件事托付给我公爹,目的就是无人敢私下和你们结亲。 公爹不相信我们,就安排老二两口子暗中捣乱。 我们也根本就不知情,以为那些人是因为无知又势利才拒绝与灵儿结亲的。 这些年老二两口子一直盯着你们家,只要你前脚托人给灵儿说亲,他随后就暗中出面百般恐吓他们,还威胁不得说漏嘴 这还是老二前些天喝多了说出来的,至今公爹还不知道消息已经走漏了。 所以无论弟妹费多大的心思,无论标准降的有多低,都没人敢和你们结亲。 等灵儿拖的年龄大了实在耽搁不起了,你自然会主动求至谦,他们既能如愿以偿利用你们左右你们,又不用违誓” 叶婉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心如刀搅。 蔺夫人不忍地看着她:“婉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至谦只是顾忌吕氏,其实没有那么狠心,灵儿总是他亲生的。 苏氏也在平定侯府,听说也没有再生,说不定现在日子好过了,也肯疼女儿了。 远哥儿可是她的胞弟,将来也有人撑腰.” 蔺夫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苏氏在杜家庄生活了七八年,她对灵儿什么样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简直是把灵儿当仇人。 远哥儿去侯府的时候已经七岁了,早就被苏氏娇惯教唆的不成样子,在族里十分招人嫌恶。 要不是碍着他的身份不敢招惹,不知都挨了多少黑手了。 更可恶的是,在苏氏的教唆下,他对姐姐没有半点敬意和亲近,反而把她当作丫头辱骂使唤,要不是婉云护着,灵儿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这母子俩本性如此,苏氏进了侯府难道还会变成慈母?远哥儿难道还会忽然变得懂事起来?这怎么可能! 而至谦若是真的还有一点良心,又怎能眼看着婉云和灵儿被逼到这种地步?又怎敢违背自己发的毒誓? 灵卉留在乡里,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会安稳一生,去了京城谁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可胳膊怎能扭过大腿,伯父已经没了,族人个个欺软怕硬势利虚伪,她们只能任人拿捏。 轻灵心中更恨,她怎么也忘不了苏瑞雪这个生母对年幼的自己的辱骂折磨。 更忘不了针扎进皮肉的疼痛,还有那留着长指甲涂着丹蔻如同玉笋一般的美手,却能狠得下心掐她娇嫩的皮肉。 这个恶毒愚蠢的女人,前世和今世都对女儿极其刻薄狠心,又怎么会忽然变成慈母? 还有杜卓远,他两世都是又蠢又坏,怎么可能进了侯府就洗心革面变得懂事起来? 灵卉去了京城,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只有外人晏乘风而已。 轻灵打算以后真心和他做朋友,前世他对灵卉的恩情,自己这一世报答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娘亲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精气神,她苦笑着说: “嫂子,我并非是私心想把灵儿留在我身边,我是不放心,不放心呐。 如果他们是为了灵儿好才左右她的亲事的,我怎么可能不情愿?哪怕孤身在此过活,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蔺氏想劝,却又觉得所有的劝说都无用又乏味。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说:“听嫂子一句劝,千万不要想不开。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世上就再没一个人真心待灵儿了,她心里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一个人心无所念是很可怕的,稍微遇点事可能就会觉得了无生趣,婉云,就当是为了灵儿,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还有,既然无可奈何,有些事不如早打算起来” 这位大伯母真是个聪明人,句句话都说到点子上。 可轻灵看得出,娘亲虽然连连应了,其实精气神已经去了大半,蔺夫人走后,她独自垂泪半宿,第二天就发烧病倒了。 多年辛苦谋划落空,轻灵知道她是实在撑不住了,十几天后还是撑着坐起来了。 她亲自带着灵卉去了云州城,林妈和阿寄跟着一起去了,阿寄有武功,跟着出门更安全更放心。 这个梦可真长,轻灵也如同幽灵一般一路跟随。 她知道是在梦里,也知道这个梦是真实的前世,因此生怕梦醒了,她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母女俩住着最好的客栈,去最高档的酒楼吃饭,还去宝楼、绸缎庄、脂粉铺一连逛了好几天。 让轻灵想不到的是,娘亲还去各个书局书摊买了许多这个时代关于豪门争斗、宅斗宫斗的话本子、绘本,小报,车上的空余地方都堆满了。 看来她确实渐渐接受了现实,并且准备换个方向重新开始教导女儿,让她能更好的面对将来的生活。 在娘亲的精心教养下,灵卉不仅才貌双全品性温良,女红、庶务都十分出色,一点也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 只是她从小生活一个相对单纯和封闭的环境中,根本不知道大家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豪门争斗有多么残忍可怕,所以娘亲这是要强化这方面的培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妈不知从哪买来两个看着很机灵的小丫头,一个清秀,一个甜美,大概有十一二岁,也开始严格教养她们。 这是要给灵卉培养身边人了? 第412章、阿寄前世的劫难 娘亲和林妈这一世为她把什么都打算到了,给了她最无私的疼爱和照顾。 上一辈子也一样,大概因为没有小喆的存在,对灵卉更是全心全意百般疼爱。 她们不仅无奈接受了现实,还商量把小兰和青草两对夫妻给灵卉做陪房,将来跟她一起进京,专门在外打理庶务管理产业。 小兰和青草虽不是奴才身份,也自是一百 她跟林氏不熟,虽然当初在老顾家的时候,没少被她欺负,不过现在跟老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懒得惹这些麻烦。 如果罗美丽知道陈森永和卢志敏的事情,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再跟陈森永将就下去,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了孩子会不会忍了。 “对了,你不是去见同学了嘛,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跑到老两那去蹭饭去了?”于大海问道。 “还看,是不是不想活了?”庄妍再次娇斥,稍微增强了释放的气息。 “你很聪明!”凤凌话虽仍对着曲宁说,但目光却瞥向了司空影,脸上看不出情绪。 池岩架不住曲宁的热情与期待,想了想后,先教了曲宁一套最简单的剑法。 陶京京就奇怪了,周林深见她时说她长得像一个家人,现在这个陈桦看见她也是她长得想一个故人,难道她就长得这么大众? 这么一说,陶京京确实觉得肚子挺饿的,只是被周林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很虚无飘渺,你说有的时候,它偏偏没有,你说它没有的时候偏偏又存在,就跟鬼一样飘忽不定。 这个男人看似羞涩,却是如狼似虎一般,折腾得她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只有冷逸寒和尉迟放、李风,在几近灭顶的惊涛骇浪的冲击下,竭尽全力的,拼命压制住了狂乱的心跳,保持住了镇定,并且,还表现得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张毅并不答话,而是目光扫视了那一座庞大的阵法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这三天来,他一直都在研究这一阵法,并结合自己以前的阵法基础,在脑海中不断的推衍,已经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惨白的皮肤,恬静的面庞,一切与平时一样,却又不同以往。因为,在这具躯壳中,已经没有了灵魂。 “籽言宝宝,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惹我们宝宝这么的生气?”香草闻声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那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在这空旷的山野上空,诡异的飘荡着。大家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就连一灯大师,也不免要觉得恶寒,对那个恐怖组织,有了更多的顾忌和担忧。 其实,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早已经完成,本来是可以立刻返回三泉室的。但是慑于张毅与风易欣的恐怖实力,他们倒是不敢自己擅作决定,所以一直滞留在他们身边。直到现在,他们都感觉心中忐忑不安。 而眼前,火线上的士兵都是清一‘色’手持盾牌,试图用短剑突刺来进行杀伤,不过由于由于双方都十分熟练这种作战模式,防护的意识都非常敏锐,所以无可避免地陷入胶着战。 “苏络蔓,逍遥王妃?你确定,自己没有说漏嘴?!”冷逸冰故意摆出了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认真的问道。 只剩一瓶回气丹,和一瓶养颜丹,其它的丹药都用完了,其它材料更是被布阵掏空了。 第413章、生死往事 扑通一声,林妈也瘫坐在地上,眼神直直地问:“你、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 福田抹去眼泪,神色十分悲凄惶恐: “我说了夫人可千万要撑住!你若撑不住,就连主心骨也没有了! 那族人说,阿寄和王嫂昨天带着小松去看小兰,正在吃晚饭时,村子里突然闯进一批官府的人,一个个挥刀舞剑看起来凶神恶煞十分可怕! 当中有个人居然认识阿寄,不仅叫他罗远寄,说他是奢帝余孽,当诛全家! 族人和村邻吓的全部躲了起来,然后,然后,他们人多,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阿寄打不过,他们把阿寄打成重伤昏迷带走了!” 轻灵大吃一惊,阿寄叔是奢帝余孽?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娘亲吓得神色大变:“那些人把阿寄带到哪去了?王嫂和小松小兰呢?” “没了,都没了!他们把王嫂子和小兰全部杀了! 小兰的丈夫儿子公婆也全被杀了,只留小松一个,可能是为了威胁阿寄交代什么才留他一条命的。 可小松跟阿寄学了一些本事,不顾年幼誓死为娘亲和姐姐报仇,激斗之中也被杀了!” 轻灵大惊失色,却听扑通一声,娘亲晕倒在地。 于是一阵兵慌马乱,大夫来了之后,扎了几针娘亲醒了过来,说是气极攻心所致,让她放宽心情。 娘亲撑着起来理事,轻灵十分担心,看得出她的身体已经亏空的很厉害了,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并非是生活条件不好,而是重重压力和忧虑之下心血熬干了。 她其实一直在强撑着,阿寄一家的事只是把她长久的虚弱和亏损给激发了出来。 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并不敢休息,还得强撑着安排事情。 因为阿寄的事情听着不一般,娘亲派林伯去求杜族长安排人手帮忙,他以担心给族里招祸为借口,坚决不肯出面,还告诫族里其他人不要过问。 娘亲无奈,只得强忍悲痛和惶恐撑起来安排各种事情。 虽然在外人看来阿寄一家只是奴才,其实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又死的这么惨,自然不能慢待。 娘亲就坚持要在家里办一场隆重的丧事,也不愿找块地方随便埋了,打算在自家田庄里找一处风水宝地安葬。 林伯一边托人打听阿寄的事情,一边叫上自家店铺里的掌柜管事和得用的伙计,又雇了一些苦力和帮闲,跟着秦家来的族人一起去给王嫂一家收尸入殓扶灵回家。 林妈也叫来青草的夫婿和几个伙计一起去田庄安排丧事,桂花嫂子叫来青草帮忙照顾家里的事情。 她们已经习惯了青草夫家的作派,只要给些好处,还是比较配合的。 轻灵也终于看到了青草的丈夫,帮忙经营自家的小茶馆,长的还比较顺眼,就是眼神太过灵活了,总像在算计什么。 轻灵莫名地对他没有好感,甚至十分戒备。 前世青草的遭遇肯定与他们一家有关,就是不知是什么缘故,可惜自己是梦境中的旁观者,只能默默观看,并不能干涉什么。 所有人心情都十分惶恐不安,都十分悲痛担心,却没有任何人能帮忙。 在杜族人的暗中教唆下,族里以为娘亲和灵卉也要遭祸了,人人避之不及,只有蔺夫人悄悄过来看望了一次,还说夫君杜至和在官府有好友,可以帮忙打听阿寄的消息。 娘亲十分感激,真是患难见真情,不枉她这些年的信任和敬重。 族伯杜至和为人真的很不错,难怪这一世祖父能选他做族长,当天夜里就和蔺氏过来了,他想多问一些阿寄的情况才好打听。 娘亲对阿寄的情况知道的就那么多,当年不知姓名来历的阿寄不知为何躺在杜家果园里放工具的小屋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只等咽气。 是林伯发现后救了他,他当时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阿寄,娘亲好心收留了他,又请名医全力救治,什么好药都舍得。 他活了下来,也留在杜家,却什么都不会做,还有一身旧伤,还不能断了医药,几乎等同废人。 是娘亲愿意白养他这个没用的人,是林伯和福田一点点地教他学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在杜家好医好药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年,才基本养好了身体,也渐渐记起了一些武功,至于武功到什么程度也没人能知道,反正也没遇到什么事。 家里也不想惹事,就一直对外瞒着他会武功的事情。 阿寄刚开始还思索探询过自己的来历,后来和王嫂成了亲又生了儿子,又被主家当自己人看待,日子过得很舒心,也就不再追究这些,时间长了越发淡忘了这些。 这一次的大祸到底从何而起谁也不知,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与什么奢帝余孽挂上钩,居然连累了全家人。 家里能知道的就这么多。 没想到杜至和还挺有能耐的,很快就打听出了阿寄的下落和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一次,娘亲和林妈带着灵卉一起去云州办事,还住了几天,阿寄一直跟随,无论是去绸缎庄、首饰铺还是书铺都跟着,从没让她们落单。 有一次她们去云州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吃饭,阿寄不幸被一个以前的同伴认了出来。 原来阿寄原名就是叫罗远寄,是个没有父母家人的孤儿,只有主子、上司和同伴,大家都叫他阿寄,所以他也只记得自己叫阿寄。 他确实曾是德安帝(被废,死后为追封奢帝)的近身护卫队成员之一,精锐中的精锐,确实说的上是奢帝余孽。 德安帝败局已定之后,为保留血脉,派一队心腹护卫护送最心爱的儿子鲁王出逃,阿寄就在其中。 谁知认出他的那位同伴一看德安帝败局已定,为了前程和性命暗中告发了此事,仁贤帝派出精兵截杀他们。 当时他们按照德安帝的安排,准备护着鲁王逃到漠北,逃离大周的势力范围,投靠以前交好的漠北王,希望能保留一线血脉甚至东山再起。 第414章、天大的祸患 阿寄和同伴们护送鲁王逃到半路上,尚未到云州就被追兵拦截住,鲁王被当场剿杀,同伴全军覆没。 唯有阿寄凭借高强的身手逃跑了,那位告密者自然活了下来,得到了他想要的荣华富贵,到处寻找阿寄的下落却一直未果。 因为阿寄当时跳河逃走,拦截的人以为他伤的那么重,肯定活不了,就了结了此事。 只有那位同伴不放心,他知道阿寄身手不凡,还曾派人沿河打听了好几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只好作罢。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阿寄不知为何逃到杜家果园的杂物房。 林伯发现他时,他全身都是各种重伤,头部也像是被重物击打,还发着高热,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口气,如果迟去一半天他就要没命了。 后来那位背主告密者如愿以偿升官发财娶妻生子,时间长了也渐渐淡忘了旧事,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在云州公干的时候居然会碰到“死去多年”的故人罗远寄。 他当时十分恐慌,因为随着当事人全部死去,再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和卑鄙行径,所以阿寄必须立即死。 可他深知阿寄以前身手高强,并不了解他现在的实力,因此没敢当面抓他,倒是让其他同行的人逃过了一劫。 他又猜想阿寄可能已经有了家人或者同党,就暗中跟随他们到了杜家庄,弄清了落脚之地。 而阿寄因为曾身受重伤,不仅大部分武功和本事都已经忘却了,反应也慢了许多,警觉也严重下降,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现在的承宗帝,对前奢帝父子的余党心腹及其家人都是斩立绝一个不留,阿寄的身份暴露后按规应该诛全家。 他回去之后请示了上司准备立即带人围剿,上司却查到阿寄现在的主子居然是平定侯的原配发妻,家里还住着平定侯的庶长女。 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朝侯府的家眷下手,更不敢闯进平定侯的祖宅抓人,平定侯不可惧,可惧的是他身后的吕家和燕王。 在摸清了阿寄每隔几个月就要带全家人去邻县的女儿家做客之后,他就派人一直暗中盯着,终于被他找到机会。 因为知道阿寄曾经的身手,就带了许多高手,阿寄当年重伤之后功夫只存十之一二,为了保护家人很快就被打成重伤。 阿寄醒来之后,才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得知妻子儿女全部受他托累惨死之后,本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悲怒交加之下吐血而亡。 还好,杜至和很有能力,虽然花了不少银子,总算把他的尸身带了回来,可惜已经血肉模样不成人样。 这一次娘亲撑住了,她没有再晕倒,因为她不能倒下。 轻灵也十分惊怒悲痛,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寄叔会是这种下场,王婶和小兰小松也太可怜了,他们一家居然被灭了门。 如果不是娘亲身份特殊,官府的人畏惧吕家不敢造次,家中恐怕一个活口也不会留,说来可笑,居然是受了吕家的庇护。 她心中也警铃大做,真没想到,阿寄叔还有这样不一般的身份,还会招来这样的大祸。 很快王嫂和小松的灵柩送回来了,小兰和儿子的灵柩也一起回来了,一次安葬五个人,还都是年轻横死,家里一片惨白,看起来十分凄惨。 按说小兰和儿子应该葬进秦家祖坟,可秦家族人记恨她的夫家全家无辜惨死,更担心还会给带来什么祸患,干脆全部清理出秦家,此后再无关系。 这样也好,反正她在那个家里过得也不幸福,还不如与自己一家人葬在一起,因为都是年轻横死,娘亲又花了重金请僧人做法事超度。 家里全是木鱼声和念经声,到处弥漫着香烛的味道。 大家从最初的悲痛愤恨中缓过来,平静地办着丧事,娘亲看着也十分平静。 可轻灵知道,她的心血耗的越发厉害,身体也亏空的很厉害,如同强弩之末,已经再经不起什么打击。 难怪灵卉还没成亲她就没了,应该是受了严重的刺激,否则她就是强撑着也要活下去。 可惜不等看到后面的情节,这个长长的梦就醒了。 她心中虽然十分遗憾,却也明白那么长的前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让她梦完看完,能这么断断续续的梦下去,得知一些重要信息,已是极大的幸运了。 这一次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阿寄叔的身份是个隐藏的大麻烦,他能在云州能被人发现,在京城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既然那个告密者升了官发了财,很有可能就在京城任职,只可惜没法弄查他的身份。 这辈子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可不仅仅阿寄叔和王婶全家无法活命的事情,自己一家的身份也会暴露,弄不好还会牵连小俊也暴露身份,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可惜梦中的事情没法宣之于口,前世发生的事在别人看来更是无稽之谈,只能和小俊好好商量一番,这辈子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幸运的是上辈子小兰和青草的婚姻都不幸福,一个遭遇十分悲惨,一个下场也不好,幸好这一世远离了云州,也都找到了满意的亲事。 本来轻灵还打算多留几天,可是阿寄叔的身份成了她的心头大患,随时都会带来大祸,必须早点想出对策,她得赶紧找小俊商量。 小俊听说轻灵又做了关于前世的梦,而且是个很长的梦,知道了不少信息,十分羡慕和激动,因此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这样的梦了。 轻灵按照做梦的次序一五一十说了梦中的情形,小俊也十分感慨。 姨母和灵卉前世在吕家和杜宝意的打压算计下居然过得这么辛苦,难怪灵卉会被逼嫁给宁江松那个五毒俱全的老纨绔。 等听到阿寄的身份和他们全家的悲惨遭遇,他顿时惊呆了。 回过神之后,也立即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简直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祸患,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绝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 第415章、危险如此之近 小俊沉思了一会说:“灵儿,云隐师祖曾对我说过阿寄叔的事情。 他看过阿寄叔的面相,又问了他被救时的情形,还看了他的根骨和手掌,说他是自幼习武之人,还经过特殊的训练,身手不同凡响。 之所以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强,是因为受过重伤又失去记忆,这才丧失了大部分能力。 还说他的面相其一命有孤煞,应该幼年失怙无依无靠,其二命有福禄,应该在公门中待过,其三命犯小人,会因小人作祟招来大劫。 而且他的性子耿直做事一板一眼,又沉默寡言,绝对不是普通的公门中人,倒像是什么大人物的近卫。 他以前身受重伤又失忆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个大劫,差点让他送了命。 师祖说孤煞命是天生命相,十分可怕,而且极难化解,能让他幼时无父无母无亲,也能让他将来亲人尽失一无所有。 好在他命中又有福星相护,福星既化劫又消煞,正好解了他的命中孤煞,以后可能还会再入公门,且不会再有大的劫难。 这些他都对阿寄叔说过,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他,如果没有福星相护,再遇大劫下场会比孤煞命还惨。 你的梦中他全家惨死一个不留,可不比孤煞命还惨?如此想来,师祖的断言倒与你梦中所见相合。 这件事不能耽搁,晚饭后让阿嬷和婆婆照看明珠一会,我们去找师祖,这件事要赶紧告诉他们。”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阿寄叔一家前世的遭遇那么惨,是因为上一世是灵卉不是轻灵,轻灵就是师祖说的福星。 这一世唯一不同的就是灵卉变成了轻灵,相貌一模一样,名字一字之差,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有轻灵的提醒,绝不会再让他重复前世的悲惨命运 这一世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了,姨母举家搬到了京城,还多了小喆这个亲人,更多了无忧姑姑和师祖相护,他也会拼尽全力护着她们,命运将会彻底改写。 想到灵儿说起姨母前世的艰辛处境和身心俱损,他很赞同轻灵的观点,这一切的主谋其实就是杜宝意,也只可能是她。 杜至谦再坏也没到那种地步,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他还是肯护着妻女的,虽然可能有利用之心,但却不会主动加害算计。 他也是个胆小懦弱之人,肯定十分畏惧自己向亲爹发的毒誓,就更不可能主动去做什么。 而吕庆娘虽坏却也够蠢,她没那个能力、也不愿去费那个心思,最大的主谋只能是杜宝意。 当然,他们和吕家都是帮凶,绝对不无辜,否则杜宝意一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去实施。 两人越发感慨吕家和杜家意的恶行,再次发誓绝对要让她得到最惨的报应,而且要做得很巧妙,免得伤了祖父的心。 他们又商量了一会,阿寄叔本就是男子,在家里负责护卫、跑腿、赶车等事,经常要在外面奔波,如果提前不做任何预防,随时可能被前世的告密者遇见。 虽然大家都学了一些易容术,但是阿寄叔自认为在京城没有任何熟人,就连杜至谦也认不出他,因此平时外出很少易容。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危险离他如此之近。 因为今天有重要事情,轻灵打算今天不去见明珠,也不要让明珠看到她。 明珠现在对她比较依赖,如果见到就得陪她聊天讲故事,和她一起锻炼身体,还是等到明天再说。 她随口问起明珠这几天的情况,小俊的心情显然很不错: “我发现她以前完全是被人养歪了,无论错的多离谱也以为自己是对的,只会怪罪别人。 现在我们把她强行拉到正确的路子上来,她虽然还真正没意识到以前的错误和别人的阴谋,却已经懂得遇事先要考虑一下。 遇到自己不能判断的就问别人,还不时问东问西,不像以前完全听别人的教唆,好话却半句也听不进去。 飞英婆婆虽然没有耐心,却总能说到点子上,还肯带她去山上闲逛,她现在也不再畏惧记恨飞英婆婆,肯主动与她说话了。 阿嬷对她很疼爱,就像是自己的孙女一样,无论她问什么都十分有耐心地解答,还把自己经历过的各种事情讲给她听,都是她从未见过经过的,她很爱听,也基本能听懂。 就是还比较懒,不肯多活动,现在还午睡未醒,但是也比以前强多了。” 轻灵闻言也十分高兴,又开始打算教她干活和独自买东西、独自出门,独自与人打交道。总之要让她成为一个身体健康思维正常,能独立生活的女孩子。 她又问起明珠学习的事情,这是她走之前与小俊商量好的,已经列入了计划。 小俊摇摇头:“我还以为他们再怎么糊涂,也不会放任一个堂堂的公主做个不会读书写字的睁眼瞎,好歹也要顾些体面,谁知他们就这么惯着她,不,是任由别人这么惯着她。 都十岁了,居然连握笔的姿势都是错的,几乎不认识几个字,连百家姓都读不下去,也不肯好好学。 灵儿你也是十岁,可你要懂得多少?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没法比! 明珠对我说,吕贵妃和纪淑妃见天地告诉她说女孩子又不做官又不养家,何况是皇家的公主,认不认得字又有什么关系,只享受荣华富贵就行。 她甚至还说杜宝意和瑞珠妹妹也不认得几个字,也从没见她们学习。 可我们在京城听到的都是杜宝意和瑞珠的贤名,什么才貌双全,温柔善良,你看看,这些人多坏,千方百计要把明珠教坏! 是我好说歹说,又拿图文书引诱她,告诉她自己会读书识字了,就会看到更多更有趣的书,她这才心动了,可又耐不下性子,更吃不了苦。 飞英婆婆威胁她说,如果不学习就只能一天吃两碗粥,她前段时间被饿怕了,这才肯学。 我又按照你说的,只要她学会一个字就奖励她吃点心,或者午饭加上肉食,她最近进步挺大的。 我发现明珠的天赋一点也不差,好歹下点功夫,也不说做个才女了,能正常看书写字是没问题的。” 第416章、这个人非除不可 轻灵也十分感慨,真没想到明珠会被养歪到这种地步,连最基本的读书识字都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要养歪她,是要彻底地废掉她,真是坏透顶了。 “只要她愿意学就好,锻炼身体的事我们另想个办法,找个她比较感兴趣的,这样容易一些。 比如看她是否喜欢武功或者骑射,或者喜不喜欢跳舞,只要她坚持学一样,就不用发愁她以后再放任自流了。” 在教育孩子上,轻灵自然比纯古人的小俊懂得更多更有经验,小俊十分赞同。 明珠在度过最初的不适应和不接受之后,现在自己慢慢明白过来,从被动打骂改变到主动自觉改变,进步越来越大,小俊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他们俩的离奇梦境只能彼此知道,无论他们多信任云隐师祖和祖父,也不能全部告诉他,因为太过诡异。 就决定只把关于阿寄前世的经历做为一个单独的梦境告诉云隐师祖和祖父,其他的暂时瞒着。 果然云隐和有尘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这虽然是个梦,却有相当一部分内容与现实对得上,比如阿寄受伤被林伯所救,比如与王嫂成亲生下小松。 特别是阿寄的来历和遭遇,几乎暗合云隐对他的看相断命:天煞孤星、曾在公门,被小人所害遭遇大劫. 如此离奇又逼真,让人不得不重视。 云隐师祖深深地看了一眼轻灵,对有尘说: “梦境的一切虽是虚妄,却也与现实息息相关,这件事一定要重视,哪怕我们是做无用功,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招来大祸。 梦里是在杜家庄,现在却是在京城,在吕家的眼皮子底下,还牵连到小俊,如果阿寄再被什么人认出来查找来历,可能带来天大的麻烦。 明天就派杜峰把阿寄叫来,不要说这个梦是灵儿做的,就说是你做的,祖宗示警托梦给你。” 为了保护孙女,有尘自然无所不应,又一再叮咛轻灵和小俊不要告诉任何人。 又安慰他俩:“不要太担心,梦中出事是因为阿寄完全不知情,才会被人认出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就简单多了。 其实多年过去,阿寄又受过重伤,相貌与以前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他也学会了易容术,以后但凡出门就倒饬一番,虽然学艺不精,应付以前的熟人还是没问题的。” 有尘感叹地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能知道那个认出阿寄的人是谁就好了,可惜那个人的出现不知时间、不知来历、不知姓名,查都没法查。” 轻灵说:“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阿寄叔听到这件事之后被刺激的能记起往事,也就很可能想起那个人是谁,有点线索就好找了。” 大家都笑着摇摇头,要是有这么容易,还能一直拖到现在。 第二天下午杜峰就带阿寄一起过来了,阿寄觉得杜峰这一次神神秘秘的,居然坚持要让他易容,再三询问他却不肯说。 两人直接来到云隐道长的屋子,小俊和轻灵也在,事情因他们而起,让他们旁观或许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有尘道长让杜峰在外守着,直接问:“阿寄,你可认识一个叫罗远寄的人?” 阿寄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摇摇头:“这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 又不由自主地重复起来“罗远寄、罗远寄、罗远寄” 然后沮丧地抱着头说:“我确实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 然后似乎陷入焦虑之中,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有尘和云隐对视一眼,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说: “阿寄,我前几天做过一个梦,梦境十分真实。我怀疑是先祖示警,这个梦是与你有关的,那个罗远寄就是你!” 阿寄惊讶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你是说,罗远寄就是我?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小俊和轻灵对视一眼,腾地站起来: “罗远寄!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叛徒,主子让你们护送鲁王殿下去漠北,他人呢?其他护卫人呢?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是不是你告密害死了殿下?” 阿寄大惊:“主子?主子在哪里?他不是已经驾崩了吗?殿下死了?对,殿下确实死了,被他们害死了!” 他呜呜地哭了几声,又狂躁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告的密!是张永寿!是张永寿告的密!他还要杀了我们灭口!” 他神色痴狂,似乎陷入了魔障,都没有意识到是小俊在质问他。 过了一会又像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就是张永寿!就是张永寿告的密!殿下被他害死了,弟兄们都被他害死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杀了这个畜牲!张永寿在哪里?张永寿在哪里?” 说完发疯一般要往外跑,杜峰闻讯进来想拦住,却一时无法控制住如颠如狂的阿寄。 小俊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制住他,却还是无法止住他发疯,无奈用手掌把他劈晕过去,又合力抬到床上。 几人面面相觑,从阿寄的过激反应和当年被林伯所救时的伤势,可以看出当年的事有多么惨烈。 幸好他失忆了这么多年,否则早就因为寻仇暴露身份送了命。 有尘看着他叹了口气:“两龙争斗,鱼虾各为其主,做为护卫忠心耿耿也没有什么错。 可主子落败了,胜者为王败者寇,鱼虾也就成了丧家之犬和见不得光的老鼠,确实很惨。 其实鲁王若逃了出去,被漠北王利用再扶起一个大周伪帝,那才是大周江山社稷的麻烦和祸患。 当年就是张永寿不出手,皇上和太子也不会让鲁王,不,让所有可能被人利用的奢帝子侄活不下去,谁当皇上都会这么做。 与其被人利用来祸害江山,将来还是会死的更惨,还会祸国殃民恶名远扬,不如体面地死去葬入皇陵,维持最后皇族最后的尊严。 没办法,这是他们的命数。” 第417章、你好像有点防备他 大家深以为然,每个人命运不同,皇家子弟生来站在山巅俯视众生,就要有经历狂风暴雨的自觉。 无辜却也无奈,甚至未必无辜。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轻灵岔开话题说: “那个张永寿虽然听起来像是站在大义的一方,也是无奈之下明哲保身的选择,最终结果也对大周有利。 可他叛主告密,又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自己人,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心毒手辣。 他活着一天就是极大的隐患,阿寄叔杀了他既是清理门户,也是为枉死者报仇,也是为自己清除隐患,这个人非除不可! 我们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当年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肯定早就更姓改名了,甚至已经不在京城了。 想找到他未必有那么容易。” 云隐思索一会说:“这件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如果连我也找不到他的下落,那不用再从这方面着手了。 以后就让阿寄没事不要出门,出门必易容,一定要小心。” 小俊同情地说:“幸好师祖还没来得及说梦中阿寄叔全家惨死的事,哪怕是个梦,他知道了也一定受不了。” “咣当”一声,是阿寄翻身坐起打翻了床头的烛台,他几步冲到小俊面前,抓住他的肩膀: “小俊,你说什么?什么叫全家惨死?” 大家赶紧上前拉开他,有尘上前说:“阿寄,你冷静点,这只是梦中的情境,而且是我梦到的,大家不告诉你,是怕你听了受不了。 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静下来听我说。” 阿寄这才冷静下来,抱着头说:“对不起,小俊你不要在意,我是太害怕了,害怕你说的会变成真的。” 小俊扶他坐下:“祖宗给师祖托梦示警,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让梦境变成现实? 阿寄叔,你不如冷静下来再想想,看看还能想起什么重要的情况。 了解的越多,就越可能查到那个张永寿的下落,才能彻底根除隐患,否则我们真的就要千日防贼了。” 云隐提示道:“你不妨想想,如果张永寿要告密,他当年最可能向谁告密? 当年那种情形,奢帝的子嗣甚至弟弟当中哪怕有一个漏网之鱼,以后都可能被别的势力甚至外族利用搞事情。 所以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一定会暗中安排精兵强将到处搜捕清理奢帝余孽。 如果能弄清是谁负责这件事,去云州那批人是谁带的队,想办法撬开他的嘴,说不定就能得知张永寿的下落。” 阿寄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思索了一会说:“当时我们也有个领队的,是我们的头。 他好像说过那个姓齐的是纪家的走狗,十分阴险狡猾,让我们一定要小心,只要护送殿下出了关就好了。” 齐?纪家的走狗? 云隐道长欣慰地说:“有这两个线索,就好查多了,齐姓并不多见,又是纪家的走狗,费些功夫应该能找到。” 大家都深受鼓舞,也觉得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有尘谨慎地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么个隐患,就不可掉以轻心,最好一鼓作气找到张永寿的下落。 这些天无忧在家,不行让杜峰也回去,阿寄留下来再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线索也能及时告诉我们。” 阿寄自然无有不应。 小俊和轻灵正欲去望山居,阿寄叫住他们: “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灵儿那天刚走一会,程公子带着燕公子来了,说他找了你好几次没找到,想过来看来你回家没。 夫人巧语搪塞了过去,说你年后就会回来,还留他们吃饭。燕公子倒也不拘小节,当即就和程公子留下用了午饭。 他还带了许多土特产,听程公子称夫人为姨母,就说你们是好兄弟,当敬夫人为长辈,也跟着称姨母。 他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哄得夫人十分高兴,走时还对夫人说如果你回来了,就派人告诉他一声,他想约大家聚聚。” 小俊想到梦中晏乘风杀宁江松救灵卉的情形,看样子以后也是他救灵卉出苦海,虽然不满晏乘风也上赶子称姨母,还是笑着说: “燕大哥与我一见如故,倒是难得一见的热心肠,我暂时不方便见他,等年后再说。 明年我休学期满就要重新上学,那时有的是时间相聚。” 他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让明珠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其他的,除非生死大事,都要靠后。 轻灵总觉得小俊对晏乘风有一种防备心理,却又若有若无不太明显,就打算闲了问问。 她一直对晏乘风观感不错,闻言笑着说: “我娘就是那样,一听到哪个晚辈没了亲娘,就会心生怜惜,再被他花言巧语一番,还送礼物上门,我娘肯定会喜欢他。” 晏乘风送的肯定又是西北土特产,可他就是送土特产也会用尽心思投其所好,还量大管够那种,别人对他心生好感也很正常。 有尘又和轻灵约好去山下小镇游玩的事,大家才各自散开了。 路上轻灵忍不住问到:“小俊哥哥,你是不是说得晏乘风这个有问题?你好像有点防备他?” 小俊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 “他又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却主动热情接近我们,而且出手太过大方了,倒像是礼贤下士似的。 我们都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我们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可我心里总不踏实。 他虽然出身高贵,但是他那个家却十分复杂,听说十三个孩子是十一个娘生的,勾心斗角比皇家还厉害。 别的也还罢了,都是庶子,可我们上次也看到了,他那个世孙弟弟有多猖狂骄纵。 他这个原配嫡子在家里的处境十分难堪,连世孙之位也被人夺了去,你说这日子能好过吗? 他肯定不甘心,不甘心就要争斗,有明面上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有背后各种杀人不见血的阴谋诡计,但凡沾上就会要命,甚至牵连家人和无辜。 他一再主动接近我们,何尝不是为了拉拢人手或者积攒人脉将来替他做事? 对于我们来说,很可能去当替罪羊,或者无辜被拖入泥潭!” 第418章、外面的世界更好 小俊看向轻灵:“灵儿,我们不能因为晏乘风上辈子对灵卉有恩就放松警惕。 那毕竟是上辈子,要不是那些奇异的梦,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事。 我想,这些梦是给我们示警的。 该报的恩是要报,但也不能与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相违悖,该报的仇也要报,但是不能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总觉得对晏乘风的这个人,警惕应该放在报恩前面,就是想报恩,也要保护足够的警惕心。” 轻灵深以为是,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大多数没有缘由的示好都是有目的的。 就像上辈子晏乘风为灵卉做的一切,还不是因为她年轻美貌性情可人?换成一个又老又丑的试试? 说的好听是为情仗义,说的不好是见色起意,都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何况后他到底有没有救灵卉出去,有没有真正做到一生善待珍视她,都还是未知数。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年尾,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明珠,进步十分喜人。 虽然仍是个胖子,却是一个结实又灵活的胖子,和以前相比确实瘦了很多。 虽然仍然贪吃,却从讨厌鬼变成了可爱的小吃货,连林妈都说喜欢看明珠吃东西,她做饭的心劲更大了。 她每天乐滋滋地跟着大家上山打猎,对骑射十分感兴趣,虽然没有宽阔的场地让她练习骑马,射术却进步很快。 因为对女侠故事极感兴趣,对飞英婆婆教她的防身之术学的很认真,还能不时与轻灵过几招了。 在大家各种手段孜孜不倦的“教诲”下,明珠也渐渐知道自己这些年错的有多离谱,和正常的女孩子差别有多大。 后悔莫及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宫里那些人的险恶用心,以及她的父皇母后有多么不负责任。 装好她对父皇母后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她告诉大家,父皇太忙了,平时都不太能见得上,单独见面的机会更是几乎没有。 父皇的孩子也太多了,女儿总共有八个,个个都比她乖巧伶俐会来事,比她聪明能干有本事,外在形象更是一个赛一个漂亮可爱。 不像她只会让父皇觉得丢脸,还骂不得打不得,干脆放任自流。 再加上她们的母妃都比自己的母后年轻美貌得宠,所以她在父皇眼中一直如同透明人,更谈不上有多少孺慕之情。 她还说母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口口声声让她将来嫁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夫家。 不仅能帮衬小舅舅,还要和夫君一起孝敬小舅舅,还要提携小舅舅的孩子,要让他们做人上人 还让她的孩子将来也要这么做,还逼她发毒誓,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就要遭天打五雷轰,可她根本就不懂她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实在太烦人了,她若不肯回应,或者不肯发毒誓,母后就又哭又骂,还让她滚。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吕母妃、纪母妃、黄母妃和其他妃嫔那里,她们对她百般纵容和用尽心思地投喂。 年幼的她只感到很开心很快乐,根本意识不到什么,因为她不懂,也没人教她。 她现在才知道,父皇的漠视放任和母后的自私愚蠢无知,还有别人的险恶用心,分明是要真正毁尸灭迹。 在饮食和生活作息渐渐恢复正常以后,只要有人带领就能随便出入,她也渐渐息了回宫的心思,真正的乐不思蜀起来。 就对读书识字和生活技能从迫不得己学习变成了主动用功,而且学的确实很快。 只能说她的本性是好的,实在是被养歪了,幸好纠正的很及时,她才有机会回头。 在明珠终于瘦到与以前相比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时,小俊和轻灵试了一次专门带她外出,看她会不会闹起来,特意带她去山那边的镇子上去玩。 为了保险起见给她易了容,还告诫了半天,飞英婆婆还是十分小心的提防着。 一路上不仅一直紧紧地抓着她,袖子里还揣着暗器,准备万一她闹腾起来随时扎一针让她晕倒。 可是明珠已经被从没见识过的小镇迷住了,看什么都十分感兴趣,见到吃食就闹着要尝。 如果不是大家一再承诺以后还带她来,还要去其他地方玩,估计她都不想回来。 等到返回的时候,她不仅吃的肚子溜圆,买的小玩艺也快拿不上了,为此小俊买了一个小背篓让她背着,还让她一路背回去。 等天擦黑时回到望山居,明珠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草草洗漱了倒头就睡。 小俊和轻灵先是哭笑不得,后来又相视而笑。 这一行,明珠怕是玩疯了,都想不起她是谁了,就更不可能在趁机当众大声嚷嚷要喊明自己的身份。 或者她已经适应了自己只是明珠,而不是大周的嫡长公主。 如果反复几次,大家一起带着她京城周围好几个小镇去游玩,她每次都彻底玩疯了。 还在轻灵的指点下学着拿碎银子和铜钱买吃食、买零碎、买喜欢的小玩具,不仅学会了算账记账,还学会了讨价还价。 小俊十分开心,他感慨地对轻灵说: “刚开始明珠的性情模样简直让我焦虑无比,我都不敢想像她能改变过来,更不敢想像年后我是否还能放心地去上学。 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改变这么快,这么让人惊讶,或许真如你说,她的本性和底子是好的。 灵儿,我真的很开心,自己人不言谢,我心里都明白。” 这个话题有点让人感慨,轻灵正不知道如何接话,飞英婆婆白了他一眼: “好好一个孩子,别学那些奸滑男人只会说场面话,灵儿的好你记在心里就行,一辈子都不能忘!至死都不能忘!” 小俊再三保证:“婆婆放心,灵儿妹妹放心,我不会忘,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轻灵心里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好像有人逼他发什么誓似的。 幸好明珠买了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递给她,还非要让她咬一口,此话才揭过不提。 第419章、人见人爱的明珠 小俊十分开心,感慨地对轻灵说: “刚开始明珠的性情模样简直让我无比焦虑失望,我都不敢想像她能改变过来,更不知道我们冒着危险辛苦做的这一切是否有用。 你可能也看到了,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夜不成寐着急上火,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云隐师祖实在看不下去才给我抓了几副药。 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改变这么快,这么让人惊讶,或许真如你说,她的本性和底子是好的,只要明白了真相,就会从内里真正改变过来。 灵儿,一切果真按你说的来了,我真的很开心,自己人不言谢,我心里都明白。” 这个话题有点让人感慨,轻灵正不知道如何接话,飞英婆婆白了他一眼: “好好一个孩子,别学那些奸滑男人只会说场面话,灵儿的好你不仅要记在心里,还不许忘了!” 小俊再三保证:“婆婆放心,灵儿妹妹放心,我不会忘,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什么叫灵儿妹妹放心?轻灵心里怪怪的却说不出来,好像有人逼小俊发什么誓似的。 幸好明珠买了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递给她,还非要让她咬一口,此话才揭过不提。 街上有人开始卖年货,大家恍然发觉已经快要过年了,也只有十几天了。 轻灵高兴地说:“过年好,过了年无忧姑姑和杜峰叔就要成亲了,小兰姐姐也要出嫁了,青草姐姐也要议亲了! 我们得好好挑几样贺礼,小俊哥哥,不如我们抽时间去城里买,麻烦婆婆和风静师伯照看明珠。” “我也要去!哼,坏人,想瞒着我偷偷去城里玩!” 明珠刚好跑过来听到了,立即大声抗议。 轻灵和小俊对视一眼,试探着说:“去京城很可能碰见认识你的人,或者你一激动嚷起来,你可能就要回宫了,我们可能都得死。 你不能去,真的不能去,万一真的碰到了,后果太可怕了!”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明珠会是什么反应。 明珠气乎乎地说:“灵儿你欺负我,我现在变化这么大,他们才认不出我呢!” 她说着顿了顿,又坚定地说: “就是万一有人怀疑到了,我也坚决不会承认的,我才不想回宫,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反正宫里也没有人真心疼爱我。 而且四妃都是坏女人,杜宝意和瑞珠更坏,我不能再被她们欺骗利用了。 万一我回宫后忍不住把她们的坏心思说出来,估计父皇都会讨厌我,母后也会怪我得罪人,担心他们会暗中报复承恩公府。 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我也明白了,宫里就那样,有些事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 我现在真的不想回宫,回去就出不来了,还要面对她们。 婆婆、小俊哥哥、灵儿,只要你们不送我回宫,只要他们不主动找上门抓我回宫,我是绝不会主动回宫的!” 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也十分欣慰,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心思,明珠比大家想像的变化还要快、还要大。 小俊悄悄地抹了一下眼睛,大声说:“好哇明珠,明天我们一起去京城玩,顺便采购一些年货,再给你买几个花灯。” 可惜担心引起麻烦不能买炮仗和烟花。 明珠拍手欢呼,飞英婆婆淡淡地说:“这个主意好,我看你们也能行,明天我就不去了。” 轻灵知道飞英婆婆根本不喜人多吵闹,更不喜熙熙攘攘的大街,前几次陪她们一起去,纯属不放心明珠。 她能这么说,是对明珠完全放心了。 临走的时候飞英婆婆说了一句:“这崽子还行,养的熟。” 明珠愣了一下,却也听懂了,她嘟起嘴,冷哼一声:“我是大周的嫡长公主,人见人爱的明珠,不是什么崽子!” 说完又嘻嘻一笑:“我听到过婆婆喊小俊哥哥小兔崽子,是把他当自己的晚辈,婆婆这么喊我,说明也把我当成自己的晚辈。 前几次出去逛,我发现婆婆一看到人多嘈杂就皱眉,说明她喜静,她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们给她多带些好东西回来。”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轻灵和小俊相视而笑,心中无比妥贴。 这样的明珠,哪怕胖一点,哪怕还是个吃货,哪怕让她们用尽心思,连正常生活都受到了干扰,那又有什么关系? 小俊和轻灵合计一番,让人给高金玉送了信,请她帮忙打听杜宝意和瑞珠那一帮人的行踪。 这帮贵女放假后热衷聚会,几乎隔三差五相约吃喝玩乐,也从不避讳别人,打听行踪倒不难。 如果探听到她们的行踪,提前做些安排,想办法让明珠看见她们,如果这一次她能过关,那就说明她是真的能让人放心。 只有真正试探一次,才能确定明珠现在的心理和状态,也能更好地安排以后的事情。 当然她们也会想办法以防万一,万一明珠出了什么岔子喊起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明珠本就与以前判若两人,再做些手脚,只要她不乱喊暴露身份,亲娘站在面前都未必认出来,更何况别人。 金玉很快送来了消息,小俊赶紧托付无忧和杜峰做了安排。 三个人一大早就出了门,为了安全都易了容,一副富商家中儿女模样,兄长领着两个妹妹,连身份姓名都编好了,以备防一。 明珠瘦下来之后,与小俊的模样越来越像,一看就是亲兄妹,至于轻灵,年龄比明珠小了十天,是她俩的表妹。 年前的长安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已经有小孩子放起了炮仗。 明珠以前也不时跟着杜宝意和瑞珠她们出宫游玩,却很少到处闲逛。 因为她们这么一行人再低调也太显眼了,明卫暗卫更是虎视眈眈让人退避三舍,只能直接去目的地。 她们不是直接出城去皇庄田庄,就是去直接去最高档的茶楼酒楼和脂粉首饰铺子吃喝闲逛。 她对京城其实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去过,更不知道市井的纷乱热闹。(本章完) 第420章、窃听 几个人开开心心地逛了一圈,然后赶到了杜宝意和瑞珠一行打算中午用餐的倚云酒楼,准备窃听。 当然,前提是杜宝意和瑞珠一帮人如约过来吃饭,如果她们临时改变主意,只能另找机会。 在高档的酒楼,一般都要准备两个最好的包厢供尊贵的客人专用,一个男客专用,一个女客专用。 这个尊贵,一般是指皇族宗室、勋贵和三品大员以上的身份,才有资格订餐和带人进来吃饭,其余的有钱也不行,除非被上述身份的人带来。 这里的订餐还有个规矩,那就是身份低的让身份高的,而且还要加收不低的服务费,就是为了吓退身份不够的人。 杜宝意一行当中有公主,那间尊贵女客专用的包厢只要她们过来就没人敢争,别人提前订了也得让出来,因此杜峰提前过来订了隔壁的包厢。 这里是明珠十分熟悉的地方,她们以前经常在这里聚会,这一次以另一种身份过来,还要偷听她们说话,真是刺激的很,她在路上就十分兴奋。 小俊再三叮咛明珠无论如何都不能弄出动静,明珠却冷哼一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和飞英婆婆说好了,万一碰到那帮人就临时封了我的哑穴,让我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免得惹来祸事!” 轻灵咬唇轻笑,又安慰她:“我们不是不放心你,更不是担心你会出卖我们或者想跟她们回宫。 是她们太坏了,万一在饭桌上提起你,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你一时气不过闹出响动就糟了。” 明珠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我这个人耐不住性子,万一听到什么很可能气不过嚷嚷出来。 就按婆婆说的点了我的哑穴吧,我也好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 见她越来越通情达理,也开始真正信任他们,小俊十分欣慰,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 “明珠乖,听说那家酒楼添了许多新菜,茶点也上新了新品种,中午请你好好吃一顿,有适合婆婆口味的,我们再带一些回去。 我们先借口等人,要些茶点听她们说话,等听的差不多了再上菜。 也只有听完了你才能看清她们的丑恶嘴脸,才能知道人心险恶,以后才不会轻易上坏人的当。 你是一个女孩子,必须要明白这个,因为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的身份再尊贵,也得自己心里有数,才能不被别人蒙骗。” 小俊哥哥摸她的头?明珠一时呆呆愣愣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堵,又有点想流泪,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她。 在被掳走这半年里,她越来越看明白了过往的经历和在宫中的真实处境。 且不说奴才们了,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和妃嫔们,对她无不是表面百般奉承,内心无比嫉妒仇视,一个个用尽心思把她往歪里教、废里养。 而她最亲的两个人,母后自私凉薄还拎不清,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利用大于疼爱,或者说那点母爱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 天天念叨着她将来嫁个有权有势甚至永不衰落的世家大族,与夫君和一起帮扶舅舅一家。 还一定要生下儿子,儿再生孙、孙再生孙,世世代代与承恩公府做姻亲故旧,帮助承恩公府永享荣华富贵。 虽然公主嫁的都是高门,但是高门与高门差别也是很大的,真正有权有势有钱的顶级高门也没有多少。 所以母后才这么焦虑,可惜这份焦虑不是为了她。 父皇心中只有权势和江山,对儿女只有责任和义务、利用和苟求。 他的儿女那么多,根本顾不上也不愿意为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女儿付出多余的关注心思。 因为他是君父,以江山为任,以万民为子,给了儿女世间最尊贵的血脉就已是最大的付出和恩情,其余他顾不上。 至于奴才们,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奉承、畏惧和利用。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真心的疼爱,小俊的无意之举让她心头升起了异样的感觉,感激泪目的同时也越发猜疑起他们的身份。 她又不是傻子,反而本性很聪明伶俐,否则早就被宁皇后教成“扶舅魔”了,只是以前被人教,唆的愚蠢张狂而已。 一旦撕开了一直蒙在眼前的迷障,想明白了一些事,就举一返三,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开始以为他们是逆贼、是盗匪、是间者、是坏人,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明白他们不是,却一直想不明白他们的身份。 她也从开始的百般痛恨仇视怨怒,渐渐开始疑虑、平静、接受、理解到感激,当然,更多的是各种猜疑。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掳走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公主,还无缘无故处处为她打算,费尽心思和各种手段教导她。 她也是自从真正读书识字之后,才看到了许多以前从未看过的书,才知道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懂得了什么是人情世故。 再加上轻灵和小俊给她讲的那么多的故事,也越发明白了许多不堪的真相,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才知道人性有多么不堪,人心有多么险恶, 她知道他们待她很好,却也怀疑这种好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有什么目的? 她只是任性无知,并不是愚蠢,当然知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最亲的父皇母后也不过如此,何况是外人? 却也没有勇气去问,因为担心会面对什么不堪的真相,更担心世上这唯一的温情也因此消失,也怕他们会老羞成怒,不再善待她。 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些相信他们是真心对她好,尤其是小俊哥哥,她早就感觉到他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人。 也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问,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们来到比较早,先要了茶点,又借口等人让晚些上菜,又赏了银子让伙计不要进来打扰,如果有事进来也只能小声说话。 杜峰叔一会就过来并接应他们,他和无忧想办法提前在墙壁和屋顶上做了手脚,保证声音更清楚的传过来。 第421章、一群高贵下作人 其实以轻灵的耳力根本无需做什么手脚,她往哪一坐,只要静下来心神,隔壁什么都听的到。 但今天主要是要让明珠和小俊听清楚这些人都说些什么,她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有“特异功能”,所以该做的手脚还是要做的。 可能因为建筑水平有限,也为了节省成本,这种临街的二屋商铺,都是一层是砖石,二楼只有外墙是砖石,二层的隔墙都是木制的。 倚云楼就是这样的建筑,比较容易做手脚。 二层各个包厢是用木板墙隔开的,顶部虽然也有天花板,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封闭独立的屋子,但天花板上面却是贯通的,就更方便做手脚了。 杜宝意那帮人平时也尊贵嚣张惯了,根本不避讳别人,也不存在什么压低声音说话,听清楚是没问题的。 杜宝意虽然一直用心维护自己的美好形象,可这帮贵女都是处处巴结她的自己人,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公众场合又不会说什么真正的机密,不过是闲聊八卦而已,也就失去了警惕之心。 刚用了一些茶点,隔壁就传来了响动,正是以祥瑞公主和杜宝意为主的那帮人,几个人立即噤声肃静。 小俊和轻灵心中一喜,还好,她们没有换地方,也准时过来了。 明珠失踪之前,也是三个“核心”成员之一,难免有些紧张,小俊用眼神安慰着她,轻灵轻手轻脚地拿下墙上的字画。 挂画的是两个木制的挂钩,这种装裱好又配有精致木框的字画比较重,木板墙又比较薄,为了结实都会把木挂钩卯在墙上。 挂钩的榫卯提前被动了手脚能拆开,取下来就是两个洞,又刚好被隔壁的字画遮住,所以那边并不知道已经被别人动了手脚。 再加上天花板和墙壁的接茬处也动了手脚,有一条从下面看不见的缝隙,声音传的就更清楚了。 等到他们窃听结束,杜峰叔也就来了,再把一切恢复原样,也不用担心将来被人发现。 那边的入座声、点菜声和嘻哈说笑声越发明显,少女特有的天真活泼中带着上位者的高傲嚣张和惯有的肆意无知。 明珠指指自己,眼神恳切,光是听到这帮人说话,她已经心中十分激愤了,很担心一会听到什么会失控。 小俊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她的哑穴。 挂画的地方有点高,轻灵和明珠各踩了一个凳子,耳朵贴在洞口。 小俊站在她们身后准备随时照应,免得一不小心弄出动静。 他们能清楚地听见那边的声音,同样,如果这边稍有动静那边的也能听见,被发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俊和轻灵有功夫在身,自会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明珠被点了哑穴,又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让呼吸轻缓平稳的办法,三个人凝神静气,开始偷听。 “哎,你们说明珠那蠢肥猪到底去了哪里” “嘘!如琪妹妹你又忘了,郡主一再交待过不要提她的名字,小心被人听到,你以‘她’字代替就行!反正我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嗯,好好好,还是常姐姐做事周全,难怪公主和郡主夸你! 言归正转,我就不信她真的是去治病了?好歹也是一个公主,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好好的,就她烧伤了? 我估计就是大家猜测的那样,是被人掳走了。 那些人掳走她就是为了折磨她,总不能把她再当公主敬着!肯定不会给她吃饱,说不定还要吃糠咽菜,估计肥猪都饿成瘦猴了!又打又骂估计和叫花子差不多! 还是又脏又瘦又恶心巴拉的丑猴子!哈哈哈!你说如果我们现在赏她一口剩饭,她会不会又和猪一样大吃大喝?” “蠢肥猪”、“叫花子”、“丑猴子”三个字显然严重刺激到了明珠。 她握紧拳头,全身轻轻颤抖起来,显然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在轻灵和小俊的无声安抚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也是,以她的身份,她所能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全是各种娇惯纵容和讨好奉承,估计把世间所有能用的美誉都听腻了,哪里能想到有一天这些恶毒的词语会用到自己身上? 然而接下来更难听。 “什么烧伤了,说不定是被淫贼掳走了,皇上为了皇家的脸面才这么说的,到时就说烧伤不治没了,刚好能掩盖真相。” 啧啧啧,你们说淫贼掳人还能干啥,看看那些话本子上说的就能知道,根本就不当人看! 那些人又极恨我们这些生来富贵的人,她还不知被作践成什么破烂脏货了!” 都是年少活泼的妙龄少女,都是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都是精心教养的名门贵女,声音娇嫩悦耳,说出的话语却如此下作恶毒不堪入耳。 轻灵气愤的同时暗自咋舌,这简直是一群最高贵又最下作的人。 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比她们一惯看不起的所谓普通人下等人恶毒龌龊的多,那些人再怎么着,绝大多数也不会用如此下作的言词去诋毁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子。 小俊气的双目通红牙关紧咬,还要强忍着愤怒安慰明珠。 明珠气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用手当空划着字:“黎太傅的孙女黎如琪、吏部尚书的小女儿常若依”。 “呵呵呵,作践她?就她那样恶心样子,怕是淫贼见了都要吐出来! 说不定淫贼被恶心的受不了把她卖到什么暗门子接客去了,反正她又不会写字,再毒哑了,也不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咱们想一想,那个死肥猪,不,小叫花子在暗门子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明珠虽然气红了眼,嘴唇都要咬破了,却依然强忍愤怒着当空划字:“宗正的小孙女柴皎月,辈份是我的堂姑”。 “哈哈哈,能过什么日子?听说去暗门子都是些贩夫走卒的下等人,全身又脏又臭,还十分粗暴下作,死肥猪怕是都被折腾成瘦狗了! 还明珠呢,嘘,不能提名字,她怕是都成烂泥污秽了!” “是安国侯的妹妹薛美淑。” 第422章、杜宝意心肠最坏 小俊和轻灵相视一眼,两人方才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明珠认识的字不少,会写的字却很少,有些字虽然不认识,但只要他们稍稍一教就记住了。 原来以前都学过,只在课堂上听了几遍,之后不学不写不管不顾,所以记不准认不清,但她天赋好,就凭以前留下的印象稍稍一教就学会了。 虽然写的字实在不敢恭维,却学的很快,还特别喜欢用当空比划来写字,因为她觉得这么写字又有趣,速度又快,也看不出字体好坏,还不用被人说像狗爬似的。 没想到今天就刚好派上了用场。 这些人的言辞实在太难听了,还都是曾经的“至交好友”和“忠心随从”,天天巴结她捧着她、围着她转的好姐妹,没想到内心如此恶毒下作无耻。 明珠虽然气红了眼,嘴唇都要咬破了,却依然强忍愤怒着当空划字:“宗正的小孙女柴皎月,辈份是我的堂姑”。 “哈哈哈,能过什么日子?听说去暗门子都是些贩夫走卒的下等人,全身又脏又臭,还十分粗暴下作,死肥猪怕是都被折腾成瘦狗了! 还明珠呢,嘘,不能提名字,她怕是都成烂泥污秽了!” “是安国侯的妹妹薛美淑。” 虽然隔壁的言辞越来越下作难听,明珠却反而平静下来,只要出现陌生的声音,她说用手比划名字。 “难怪书上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来那些地方才是她应该去的,那种日子也才是她应该过的,以前和我们在一起,真是埋汰大家了! 呸呸呸,这种人也配与我们为伍,真晦气!真恶心! 不如我们过几天去大慈恩寺上柱香熏熏?把她的臭晦气全部熏走,如何?” 明珠似乎已经被打击的没了精气神,她蔫蔫地划着字:“乔次辅的孙女乔美月”。 “好了,大家想去寺里玩就去吧,别老拿她说事,快过年了,我们今天是为了姐妹们聚聚吃顿饭,老提她干什么?说点开心的事不好吗? 将心比心,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落到那种境地已经够可怜了,我们还要落井下石不成?还是积点口德吧!” 污秽群中居然还有一股清流?明珠的神色好了一些,比划着:“吕家大小姐吕如圭”。 那位赫赫有名的吕守信的嫡长女吕如圭?传说中人品出众才貌双全的未来燕王妃?那不就是杜宝意的强劲对手吗? 无论刚才那番话是真心的还是只做做样子彰显贤德,这个吕如圭都小小年纪很不一般。 不过没有从一开始就出言至止,直到听的差不多才假做好人,她到底是什么货色大家都明白了。 “是呀,还是如圭姐姐说的对,她无论是去养伤了,还是遇到了别的事,都已经很不幸了,确实值得我们同情。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每次见面都提她,说的再多也是老生常谈,以后换个话题吧。 既然大家都想去寺里逛逛,那不如明天就去,为我们和家人求求来年的好运,再为她也祈祈福吧” 这次不用明珠比划,小俊和轻灵也听出是杜宝意的声音。 该说的都说了,该听的也听了,明珠也被这些人恶语羞辱的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装好人?还是跟在吕如圭后面拾人牙慧! 呵,要是真想阻止,那为何不在话头刚提起的时候阻止?又是一个虚伪无耻内心恶毒的假圣母! 还老生常谈,可见这些人不知已经言语羞辱诋毁明珠多少次! 明珠已经真正看清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她面露冷笑,当空划着:“杜宝意心肠最坏”。 小俊十分认同冷笑不语,兄妹俩的表情甚至都一模一样,看的轻灵愣了一下,心想明珠再瘦下去,真正恢复正常,怕是要怀疑她和小俊的关系了。 她对“杜宝意心肠最坏”这句话也十分认可。 确实如此,杜宝意心肠之坏、心计之多,心机之深,实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女孩。 她曾经有很长时间都怀疑过她是否穿越或者重生,后来也经过好多验证才否定了,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古代小女孩,天生如此而已,说白了就是天生的坏种。 只是以前明珠看不清才会深信她,也一再上她们的当。学会识人,也是她在望山居最大的收获之一吧。 看来吕如圭和杜宝意在这帮人中很有份量,她们果真不再谈论关于明珠的话题。 议论了一会最近京城和宫中发生的大事,就开始说一些其他富贵人家的隐私和糗事,虽然七嘴八舌的,却听得出基本都是被杜宝意带着节奏。 当然,吕如圭也功不可没,关键时候她总是巧妙地帮衬着杜宝意。 轻灵和小俊相视一眼,越发感到杜宝意心机之深,在她的掌控下,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真正的隐秘和犯忌讳的言语,偶有苗头,也被她用话岔了过去。 这可是京城最高等的贵女圈子,以前加上明珠可是有两个公主在内的。 看着这么多千金小姐,一个家世显赫身份极为高贵,却没有一个不该交往的,比如真正有军权的家族,比如封疆大吏的家族,比如可能被皇上猜忌的奢帝旧臣等人家的女儿孙女。 至于吕家的两个女儿,本就与祥瑞公主和杜宝意是真正的表姐妹,天然一条船上的蚂蚱,在一起玩才正常。 又听了一会,感觉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万一他们这边弄出什么动静被那边听到反而麻烦,几个人轻手轻脚地坐到了桌子旁。 估计杜峰叔也该来了,小俊打开了门虚掩着。 果然没一会儿杜峰过来了,他附耳轻声说: “我另外安排了包厢,还是去那边吧,这边不好说话,你们先过去,伙计在外面等你们,我简单恢复原样就过来。” 还是他考虑周全,几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离这比较远的一个包厢。 没想到无忧也在,菜已经点好了,她今天有事没打算来,却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第423章、胖怎么了 “这是普通的包厢,不会有人动手脚,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随便坐吧,菜很快上来。” 无忧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望山居,虽然从别人的言语中知道明珠变化很大,却没有真正见过,看着明珠如今的样子,真是又惊喜又欣慰。 又见她板着小脸,只问候了她一声就不再言语,轻灵和小俊也神色各异,想到他们今天要做的事,心中了然,就笑着说: “明儿怎么呢?莫非不想见我?或者是记恨我以前待你严苛?” 为了不引起麻烦,他们在外都称明珠为明儿,因为几位公主的名字中都有个“珠”字,所以不想称她为珠儿。 明珠摇摇头,诚恳地说:“怎么会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不分黑白不识好歹,我是被那帮不要脸的下作货气到了,也被自己以前气到了,我怎么会蠢到那种地步? 姑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激,林阿嬷说的对,感激是对外人说的,自己人无须多言。 以后在我心中,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比我的父母还要亲,现在就是他们全付仪仗接我回去,我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越了解她的过往,无忧就越心疼,摸着她的头说: “好明儿,你明白了就好,以后再不会让你被人往歪里养,你不要一昧自责,不要把别人的错算在自己身上。 这几年先跟着灵儿和小俊一起学本事,两年后想办法送你和明珠一起去牡丹学院,争取做最优秀的学子,然后再做打算。 你年纪还小,一切都来得及,她们越想毁掉你,你就越要逆其意而行,将来要优秀到让她们只能仰望,用灵儿的话来说,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明珠连连点头,这也是小俊和轻灵的打算,两位师祖也同意了。 明珠现在就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以前的熟人见了都认不出来,两年后根本不惧被人认出来。 她只有和同龄人一起在学院里上学,才能身置于正常的成长环境,才能让她真正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 很快杜峰也越来了,菜也琳琅满桌地摆了上来,他们关好门,征得明珠许可后,简单说了一下刚才听到的情形。 杜峰连连摇头:“小小年纪,如此恶毒,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养的,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明珠依然沉默不语,无忧不解地看着她:“明儿,不必在乎那些小坏种,你如果放不下,写下一个名单,姑姑替你教训她们。” 明珠摇摇头:“谢谢姑姑,她们虽坏,却也罪不至此,而且她们只是别人养的狗而已,坏的是背后的主子。 小俊哥哥也劝过我了,暂时不必脏我们的手,等以后再说,她们毕竟还年幼。” 轻灵和小俊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小心地问: “明儿,其实我和小俊哥哥知道你在难受什么,我们也听的清清楚楚,你是为那句话吗?” 无忧瞪了她一眼:“到底什么话,刚才为什么不说完?” 小俊苦笑一声,小声地说:“牵扯到长辈,实在不好说出口,我来说吧。 那个瑞珠说‘某人真是不可理喻,唯一的女儿,不,唯一的孩子下落不明,要是我的母妃早就急疯了,怕是都不想活了。 她倒好,急了一段时间不管了,反而觉得没了女儿只能指望娘家兄弟,隔三差五把好东西往承恩公府里送不说,还不时把侄子接进宫,说要从小多亲近,将来才会真心孝敬她。 最可笑的是,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对人说她以后只能指望娘家兄弟和侄子养老!所以才要真心待他们好。 听听,简直蠢到家了!以她的身份,宫中所有孩子都是她的儿女,哪个敢不孝敬她? 一般人就是心里这么也想也不敢说出来,她居然到处给人说!真没见过么蠢的!这简直要把父皇的脸面丢尽! 果然,她被父皇百忙之中传去骂了一顿,禁足一个月!’” 大家闻言都沉默了,难怪轻灵不说,哪有当着儿女的面诋毁人家亲娘的,子女不言父母之过,小俊能说出来,已是鼓了极大的勇气。 无忧心疼地看了一眼小俊,也不知这兄妹俩什么时候能相认,爹娘指不住事,亲兄妹相依为命也不错,总有个亲人真心待自己。 可是明珠对小俊没有任何印象,估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亲哥哥,冒然说出来未必是好事。 一来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二来担心走露风声,只能先瞒着。 在大家的劝解下,明珠本就是对父母感情不深,看清真相之后更是如此,当即情绪好转, 听到无忧和杜峰快要成亲十分高兴,又恢复了孩子的天真活泼,一再嚷嚷着从头到尾都要在场,大家当然答应了。 酒足饭饱,大家快要离开了,轻灵就带明珠去洗个手再走,他们还想逛街。 过了一会,楼下似乎传来吵闹声,似乎有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大家一惊,赶紧出去看。 “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苗条?也不照镜子看看!” “少废话,快说,你们俩要不要去我家做小丫头,去了不用干活,只每天陪我闲逛游玩就行,我保证你们天天有肉吃,有绫罗绸缎穿,除了月钱还有赏钱!” “你有病呀,见个人就要去你家做丫头!以男欺女、以强欺弱、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要不要脸?快走,我不稀罕!” 声音从楼下传来,是轻灵的声音,大家赶紧跑下楼。 大堂中间,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随从把轻灵、明珠和一个满身富贵的小胖子围在中间,三个小孩正吵的不可开交。 无忧和杜峰大怒,正要上前相助,小俊拉了他们一下: “她们暂时没事,别急,我有话说。那个小胖子是西北王世孙晏行风,事情不宜闹大,我有办法对付他,我应付不了你们再出面。” 无忧和杜峰一向深信他,就依言暂时旁观。 第424章、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小胖子一如继往地嚣张放肆招人厌憎: “哼,胖不怎么着,只是爷自个胖,就喜欢你们这种机灵有福相的丫头! 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两个不识抬举的蠢货!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在西,在我们那里,有的是人哭着喊着想给小爷做丫头.” 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胖子顿了一下,回头瞪了他一眼,言语却变了: “哼哼,真不识抬举,算了,小爷是有身份的人,不愿强人所难,你们俩跪下给小爷磕三个头,我就放过你们!” “你凭什么.” 小俊拨开看热闹的人,不动声色地暗中发力分开侍卫进了包围圈。 这个一身富贵亮瞎人眼、神情欠揍、言语嚣张的小胖子可不就是西北王世孙晏行风?比第一次相见高了一些,也更胖了一些。 想到前世的梦中,明珠居然嫁给了这个小胖子,这种德性,能给明珠幸福吗? 如果明珠前世一直没有人用心教导她,她也一直是任性愚蠢不懂事的性子,成亲后父皇已经没了,母后护不住,朝堂上没有人给她撑腰,空有公主的名份,嫁给这种男人可想而知是什么下场。 小俊心中顿时又悲又痛,仿佛已经看见前世明珠的悲惨命运。 这个可恶的晏行风,这一辈子总共见了他两次,每次都是他主动生事,上一次是针对轻灵和小喆,这一次是针对轻灵和明珠,好像与他们犯冲似的。 他心中的怒火几乎按耐不住,又瞬间冷静下来,这家伙看样子还是有所顾忌,也不敢当众亮明身份,应该是被他爹晏鸿运威胁了。 他心中有了主意,不顾虎视眈眈围上来的侍卫,冷笑一声说: “可惜呀,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做土皇帝的西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莫名其妙要拉别人家的孩子去你家做丫头,简直无法无天! 你们西北王府一惯是这种作派吗?走,找你爹评评理!” 围观者议论纷纷,小胖子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西北王府的?莫不成你还认识我爹?” “我不仅知道你是西北王府的,我还知道你就是世孙晏行风!我不仅认识你爹,还敢向你爹告状,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这里可是京城,这酒楼更是天天有皇子公主王爷公侯和各位大人过来,你一个西北王世孙别这么猖狂.” 随从显然被“土皇帝”几个字吓到了,赶紧示意侍卫退下,上前就要劝说,却被恼羞成怒的小胖子踢了一脚,嘴里不干不净地冲小俊骂道: “你胡说,我爹可宠我了,他才不会管我!” 他年幼尚不知,里面最厉害的就是“土皇帝”三个字,传出去虽不至于招祸,却足以让长辈们心惊肉跳,几乎如同一石激起千dg 小俊已经冷静下来,事情不能闹大,他们都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呵,你爹可不止对别人说你十分任性难以管教,若再被他发现做出什么胡作非为之事,就把你送回西北的马场养马去。 以后非逢年过节不能离开马场,成年之前非皇上诏见不得踏进京城一步,以后来京城就只带你的兄弟们。” 他赌小胖子一定会就范,因为他爹,也是晏乘风的亲爹晏鸿运,在他们和小胖子第一次见面起冲突时,就说过类似的话。 果然小胖子认怂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小俊一眼,一挥手带着一帮人很快离去。 小俊赶紧拉轻灵和明珠上楼,大家收拾东西离去,坐上马车后却发现明珠的眼神直愣愣的。 大家吓了一跳,以为她生来娇贵高傲,不曾见过这些被吓到了,小俊却心知肚明,她是想起了什么。 明珠对他讲过宫中的一些事,他本就对各个的脾性手段颇为了解,也推断出了一些事情。 父皇对舅舅和表哥肯定也有防备之心,但更多的是真心的感激和亲厚,再加上母后知道西北王府是大周最有实权的勋贵,就一心想让明珠联姻。 大周只有这么一个异姓王,明珠嫁过去不仅能做亲王妃,地位并不比公主差,主要是以西北王府的实权,只要不出意外,只要还是大周的天下,足以世代庇护住承恩公府,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在涉及娘家的事上,她不但固执还很精明,不得不说,这个打算很不错。 无奈她忽略了西北王府的复杂形势小胖子的恶劣人品,虽说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三岁看老,何况还是在亲爹的严厉管教下还屡教不改。 一次嚣张无耻也就罢了,第二次就是真的品性不佳了,或者说天生的坏种。 估计西北王府也有联姻之意,既能继续维系与皇家的关系,还能打消上位者的疑心,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带小胖子进宫。 而父皇,无论从感激、拉拢或提防哪个方面考虑,应该都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他又不缺女儿。 明珠做为唯一嫡长公主,又不会牵扯进储君之争,与皇家的关系可近可疏容易掌握,肯定是西北王府最佳的联姻对象,父皇肯定也看到了这一点。 这么多人都一力促成,才没人在乎两个孩子的想法,以及他们合不合适。 明珠说以前只要小胖子被其父带进宫,父皇都会设宴招待,并让皇子公主们和重要的宗室子女作陪。 为了促成这件事,起码要让小胖子给宫中的人留下好印象,还要与明珠相处和睦。 以晏鸿运的做法,肯定对小胖子各种恐吓利诱,小胖子在亲爹的各种手段下,不管内心怎么想也要在宫中表现良好,见了明珠也肯收敛一些性子恭维她。 明珠年龄还小,尚不知嫁人的意义,估计以前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却没想到今天切身感受到了他的另一面,让人厌憎愤慨的一面。 “真没想到,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以前真是蠢透了!如果不是很熟悉,如果不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简直都不敢想像那是一个人! 晏小胖以前进宫,会带来很多有趣新奇的玩艺送给我们,还给我们讲西北的迷人风光和各种未见过的趣事,我们都挺欢迎他的。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第425章、瞒不住了 一路上,明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让小俊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她的郁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大家安慰了一会,为了让她放松心情,就提议一起去给无忧还有小兰购买添妆礼,算起来也没有几天了,再拖下去店铺就要关门过年了。 明珠对民间的婚礼十分感兴趣,也就暂时放下了心中郁结和大家一起去买东西。 添妆首选当然是首饰,几人很快来到一家比较有名的宝楼,伙计一看衣着神态像是真心要买的,就十分殷勤地送上适合她们的新款,几个人兴致勃勃的挑选着。 明珠在宫中虽然不缺各种精美昂贵的首饰,但是女孩子的天性还是让她对一些新颖时尚的首饰很感兴趣,就拿了一对金鱼形状的耳坠兴致勃勃的试戴,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像是很喜欢。 小俊满脸宠溺地说:“明儿,这个寓意好,又活泼喜庆,很适合你,喜欢就戴上,不用摘了。” 明珠一喜正要答应,又很快想到自己与他们无亲无故,虽然不知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们却是真心为自己打算,吃用穿戴也都靠人家,怎好意思再让人破费? 她是一窍通百窍通,一旦开了智,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再也不是以前愚蠢无知的样子。 更是明白了宫里的一切都是份例,富贵人家底蕴深厚,普通人家却大都辛苦谋生,日常生活就没有不花钱的。 就摇摇头:“不用了,我戴这付金丁香就挺好,这还是灵儿送给我的。”灵儿也只戴着一付小巧的金丁香,而且很少更换。 掌柜的刚好出来,一看他们的穿戴虽然不华贵,却也整齐体面,两个小姑娘又细皮嫩肉白白胖胖,首饰少而精致,肯定家世不错,还能缺这几个小钱? 这个女孩子一看就很想要的样子,可能性格有些腼腆才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嫡兄长还客气什么? 就笑着说:“这位小姐,这对金鱼耳坠是为贺新年推出的款式,今天刚摆出来,你看做工多细致,是不是活灵活现的? 别看鱼小,眼睛可是红珊瑚粒镶嵌的,寓意也很好,正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它虽是金的,但是比较小巧,用料不多,价钱并不贵,过年就图个喜庆,你可别辜负了兄长的心意!嫡亲的兄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俊正要吩咐伙计包装,闻言愣住了,直直地看着明珠。 明珠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嫡亲的兄妹?” 掌柜脱口而出:“嗨!这还用说?你看看你们生的多像,眉眼一模一样,耳朵都是一般的形状,就是你兄长黑一些瘦一些!” 嗯,小姑娘倒是养的又白又胖,可也抵不住兄妹俩是真的像呀。 明珠的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呆呆愣愣地看着小俊。 轻灵早就发现这兄妹俩长的很像,只是明珠以前太胖,小俊又长年习武看着比较劲瘦,才没人看出来。 随着明珠渐渐瘦下来,眼尖的已经能看出他们是亲兄妹,比如这个掌柜。 就赶紧掩饰道:“掌柜倒是挺眼尖的,这是我的表兄表姐,确实是兄妹俩。 姨父姨母在京城做生意,表妹一直在祖宅陪伴祖父母,表哥又常年在外求学很少回京,兄妹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有些生疏了。 明儿姐姐,添妆礼挑好了,这对金鱼耳坠也带上吧,就当是表哥送你的新年贺礼,放心,他不缺这点银子!” 大家都反应过来,赶紧让伙计包好他们挑的东西,付了钱离开了。 上了马车,明珠仍是呆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轻灵担心她激动之下闹出动静,就岔开话题: “娘亲说山上太冷清,让我们这几天收拾收拾回家过年,新年衣服都准备好了,我们都有! 这过年呀,好吃的要备的多多的,还要多备些烟花炮仗,祖父也要下山过年,我们一大家人多热闹呀! 我们一会回到山上就开始收拾,后天就下山,等小俊哥哥开学了再做打算。 哦,还要准备姑姑和小兰姐姐成亲的事,我们这个年一定过的很热闹!怎么样明儿?家里房子很多,你想独住也行,最好和我住一起,方便我们聊天玩耍!” 明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闷闷地嗯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了小俊几眼,低下头不知在起什么。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怕她忍不住当街闹起来惹出什么麻烦,虽然明珠现在很明事理,刚来时的样子大家可记得清清楚楚。 小俊和轻灵交换了眼神,他们也已经打算好再过几个月就对明珠说出实情,等她的心性和情绪再稳定一些,再可靠一些就说。 今天一个小小的意外,却已经瞒不住明珠了,应该对她说实话了。 无忧心知肚明,也劝道:“确实该下山过年,你们回去就简单收拾一下,家里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飞英婆婆不喜人多,不喜家常琐碎,坚持要留在山上一个人过年,就由她去吧,有接云观照应,我们再多给她准备些吃食留下。” 大家都清楚飞英婆婆的性子,轻灵已经盘算着给婆婆准备什么美味又耐放的吃食了。 大家又笑着谈论起她和杜峰成亲的事,明珠虽然一直在发呆,却也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举止。 无忧和杜峰不放心,一直陪着他们,大家都回到了望山居。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珠一句话都没说,借口累了,匆匆洗漱后就睡下了,大家面面相觑。 小俊关心则乱,站在门外团团转,轻灵劝他不要急,轻轻敲了几下门,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过了一会明珠打开门,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直直看着小俊,兄妹俩的神色都是悲喜交加又激动莫名。 小俊是激动中带着愧疚自责,明珠则是带着几分疑虑和不安,她对灵儿说:“你的房里有大镜子,我们过去吧,能不能再拿几根蜡烛?”